本书由 自然美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云猎户的小夫郎》 作者:黑子哲 文案 对于竹溪村的人来说云猎户是个特别的存在, 他身材魁梧,相貌英俊不说,还打得一手好猎, 如果不是看上去凶巴巴,还不解风情, 不知道会有多少小姑娘争着抢着往上贴。 李家小哥儿听完这话撇撇嘴, 那块木头有什么好的? 不就秋天能打猎,冬天能暖手,还不介意养上一堆小拖油瓶嘛。 李瑾:也就将就将就。 云烈眼眸幽深,只是将就? 李瑾挣扎,唔……你干嘛?! 霸气疼人攻x阳光可爱受。 友情提醒 1.本文属于种田小哥儿系列文,有生子情节! 2.设定中有男有女,有小哥儿,小哥儿也就是双,社会地位相对较低。 3.小拖油瓶里有阿姐的孩子有捡来的孩子,不是受的亲生子,祝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哒。 内容标签:种田文 甜文 爽文 生子 主角:李瑾 作品简评 对于竹溪村的人来说云猎户是个特别的存在,身材魁梧,相貌英俊不说,还打得一手好猎,如果不是看上去凶巴巴,还不解风情,不知道会有多少小姑娘争着抢着往上贴。李家小哥儿听完这话撇撇嘴,那块木头有什么好的?不就秋天能打猎,冬天能暖手,还不介意养上一堆小拖油瓶嘛。——也就将就一下!作者语言简洁,文笔流畅,情节跌宕起伏,环环相扣,人物性格十分鲜明,主角们做美食,搞发明,斗极品,谈情致富两不误。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感人的亲情,温暖的友情,真挚的爱情,每每令人动容不已,文中各种赚钱方法层出不穷,小包子们更是萌萌哒。 ================== 第1章 竟然穿越啦!   雨哗啦啦下着,又一声闷雷划过天际,转眼整个天空都黑了下来。   梅枝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粗布擦了擦少年额头上血。   李瑾毫无知觉,额上的血衬得那张秀气的小脸惨白惨白的,见他又起了热,梅枝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湿了湿毛巾搭在李瑾额上,希望能帮他降降温。   李瑾一动不动地躺着,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可见脑袋上那一下摔的够惨的。   梅枝叹口气,只觉得这孩子命也太苦了点,小时候多聪明一个孩子,五岁多摔坏脑袋也就罢了,爹娘又早早去了,唯一的姐姐又嫁了人。   他爷爷奶奶倒是活的好好的。但是竹溪村谁不知道李家老太太有多不待见这个孩子。让他们掏钱给他看病,想都甭想。   自打上午在河边,脑袋撞在了石头上后,李瑾已经昏迷了两个时辰,见他仍旧没有醒来的意思,梅枝便想跑一趟赵家村,方圆几里只有赵家村有郎中,李瑾的姐姐又恰好嫁到了那儿。   雨下的实在太大,她就让她儿子回去拿蓑衣去了。   单薄的木板门被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推开了,他穿着粗布衣,瘦骨嶙峋的,一双眼睛黑黝黝的,嘴唇紧紧抿着,显然又受了委屈。   见他空着手过来,梅枝还有什么不懂的,“没找到蓑衣?”   男孩伸手将头上戴着的斗笠递给了他娘,“大舅母说蓑衣被她带回娘家忘带回来了,她上次回娘家时明明没下雨,肯定是藏了起来,不舍得给我们用。二舅母偷偷把斗笠塞给了我。”   梅枝心底惦记着瑾哥儿的事也没安慰儿子,“你在这儿守着他一会儿,我去趟赵家村。”   男孩不情不愿点点头,“娘,你真要去呀?下这么大雨,路肯定不好走,不能等雨小点吗?反正他脑子是个傻的,就算一直烧下去也傻不到哪儿去。”   梅枝带上斗笠,狠狠瞪了他一眼。   知道他娘不爱听傻子这两字,他连忙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   ——   竹溪村离赵家村不算远,不过几里地的距离,放在晴天,一顿饭的功夫也就走到了,可惜老天不长眼,偏偏下了雨,路滑不说,雨水又大,雾蒙蒙的,啥都看不清。   梅枝走的十分艰难,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被风一吹,冷的直打哆嗦,怕瑾哥就这么去了,她不敢耽误,咬着牙,深一步浅一步朝赵家村走了过去。   她只在李琬出嫁时,来过这里一次,循着记忆总算找到了李琬家。   因为雨下的大,家里的门已经被李琬关了起来。   听到敲门声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放下手里的针线,李琬戴上斗笠打开了门。看到梅枝浑身湿哒哒的站在门口,她吃惊地拉住了梅枝冰冷的手。   “梅枝姐,下这么大雨,怎么现在过来了?身上都湿透了,赶紧进来换个衣服,染上风寒就不好了。”她性情温婉,嗓音也无比柔和,眼底却一片担忧。   “就不进去了,瑾哥儿碰到了脑袋,昏了过去,两个时辰了还没醒,现在又起了热,我怕有个好歹,来通知你一下,得赶紧给他找个郎中才行。”   李琬愣了一下,突然一个激灵,不管不顾的就往雨里冲,嘴里还念叨着“郎中”两字。   梅枝一把将她拉住,“你好歹跟孩子说一声。”   李琬惨白着一张脸,根本没往耳朵里进。   梅枝没办法,喊了声“辰哥儿”。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揉着眼睛下了床,走到了门槛处,因为雨大停了下来。   梅枝匆匆交代了两句,一回身,李琬已经走出好长一截儿。   她赶紧追了上去。   ——   李琬走的很急,路上有几次都差点摔倒,梅枝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最后干脆就挽着她的胳膊不松手了。   很快就到了赵郎中家。   李琬眼睛泛红,一张脸惨白,不知是太冷还是太害怕,柔弱的身体也瑟瑟发抖。   赵郎中眼底闪过一抹吃惊,“大年家的,快进来,下这么大雨有啥事?”   “我弟弟撞到了脑袋,至今昏迷不醒,如今又起了热,想请您过去看看。”   赵郎中看了一下天气,脸上满是为难,“放到晴天我肯定跟你跑这一趟,你看雨下这么大,路不好走不说,我这一身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这样吧,等明天雨一停,我就过去行不行?”   李琬也不想为难人,但是又怕瑾哥儿真这么去了,她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现,“赵郎中,我就这一个弟弟,万一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啊,您就帮帮忙吧,我求求您了。”   说着就想下跪。   赵郎中抓住了她的胳膊,想到他们姐弟俩一个比一个不容易,忍不住叹口气,“罢了,我跟你跑一趟,你且等一会儿,我带上药箱。”   李琬感激不已,眼泪猝不及防砸了下来,不好让赵郎中冒这么大的雨还走着去,她擦了下眼泪,连忙道:“我去里正家借牛车。”   有了牛车,速度稍微快了一些,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家。   ——   李瑾还是昏迷不醒,一张小脸没有任何血色,见一边的粗布上染着血,李琬眼眶一热,眼泪又险些掉下来。   赵郎中把完脉,摸了摸胡子,“头上的情况一向复杂,究竟什么时候能醒,很难说,我先开个药方,帮他把温度降下去。我这里药草不全,得去镇上抓点药。”   梅枝连忙说:“你守着瑾哥儿,我去抓药。”   第二天天亮时,李瑾的温度终于退了下来。然而他并没有醒来,李琬在他身边守了整整四天,他还是昏迷不醒。   他奶奶知道这事后,不仅没来看他,李老太太还说:“死了才好呢,省的浪费粮食,一个傻子活了十几年,愣是没死,还嫌浪费的不够多吗?老天开眼,终于要收了他。”   她也不想想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李瑾又怎么会摔傻。   李瑾昏迷的第五天,李琬忍不住趴在他床头哭了起来,今天两个孩子也过来了,见娘哭了,他们也跟着哭,远远的都能听到他们一家人的哭声。   邻居们也忍不住跟着叹气,都觉得李瑾这下估计是彻底醒不过来了。   ——   夕阳的余辉照在树叶上,将原本破旧的茅草屋都照出了几分温馨的意味。男人们扛着锄头三五成群的往家走,各种各户的屋顶上已经冒起了炊烟,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喷香的气味。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土黄色僧服的高僧,不紧不慢地走着,衣服上虽沾着灰尘,精神却好的很,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   高僧进了村子也不化缘,也不找人搭话,径直朝着村子西头走去。   他来的正是李瑾的家,亲眼看到李瑾的面相,他啧啧称奇,“明明死气环绕,却又命不该绝,如若醒来,大夏朝竟将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怪哉怪哉,一个小少年,竟有这种命格。”   李琬止了哭声。   夏朝的国君推崇佛教,村民们对高僧都有种本能的敬畏,见他面相不俗,和蔼至极,李琬心生好感,“大师此言何意?不知我弟弟究竟能不能醒来?”   “施主且等两日,一切自见分晓。”   大师爽朗一笑,心情甚是愉快地走出了李家。   ——   又等了两日,第二天中午时李瑾的手指终于动了动,李琬捂住嘴巴,眼泪又砸了下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李瑾恢复意识时,只觉得浑身疼的厉害,脑袋也快要爆炸了似的。   意识稍微回笼一些,脑海中便闪过了之前发生的事,论文答辩结束,他心情很愉悦,便打算跟几个师兄一起去吃涮锅,过马路时,却看到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走到了路中央,一个大卡车刚拐了弯正疾驰而来。   他心中猛地一咯噔,再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动了,大卡车朝他轰过来时,小女孩已经被他牢牢护在了怀里,接着就听到了紧急的刹车声和师兄们惊慌的喊声。   卡车速度太快,又装了不少货,想刹车也已经来不及,猛地朝他轰了过来。   李瑾直接被强大的冲击撞飞了。   难道没死吗?   就在这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明明听着十分遥远,却清晰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前世命运多舛,痴痴呆呆,本是极好的命格,却又过早夭折,今生又死于非命,念你心存善念,便给你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愿你能继续心存善念,造福一方百姓。”   声音散去后,李瑾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眼,一个身穿粗布衣,憔悴又漂亮的女子便凑了过来,她欣喜的拉住了李瑾的手,眼泪一串串砸了下来,“瑾哥儿,你终于醒来了。”   李瑾有些懵。 第2章 惊动全村啦!   就在李瑾懵逼时,脑海中却又神奇的涌现出一段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父母的早逝,爷爷奶奶怨恨的声音……   五岁之前的记忆十分清晰,恍若昨天刚刚发生过,接下来却一片混沌,几乎回忆不起具体的事件来,只记得那种感受,阿姐的温柔呵护,让他忍不住咧嘴笑,奶奶带来的疼痛感,让他愈发笨拙,迟钝又懵懂的活着。   这是原主的记忆。   原主也叫李瑾,跟他同名同姓,却小了几岁。   李瑾清楚眼前站着的就是小李瑾的阿姐,十几年如一日的对小少年很好的阿姐。回忆起脑海里的声音,李瑾愣了又愣。   他这是已经死了,又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莫非这是他的前世?   他忍不住四处打量了一下,此刻他身处在一个茅草屋里,屋子里一贫如洗,除了一张床一个木板凳,竟然连张桌子都没有。   见阿弟愣愣的,连笑都没有了。   李琬神情有些忐忑,“瑾哥儿?”   平日感受到她的存在,瑾哥儿总是笑的很开心,让人的心情也忍不住变好。以为他脑袋摔的太厉害,连笑都不会了,李琬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头一次怨起上天的不公来,她的瑾哥儿怎么就这么命苦!   李琬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呜,上天太欺负人!   她的瑾哥儿明明比谁都聪明,明明是有大出息的人,却偏偏……呜呜呜,李琬哭的几乎停不下来。   李瑾被她哭懵了,心底莫名觉得酸楚,小时候,他也有个姐姐,他五岁时,川市发生了地震,他的姐姐和爸爸当场就被倒塌下来的横梁砸死了,他跟妈妈被埋在了房子底下。   后来却只有他获救了。   如果姐姐还在世,一定像她一样温柔又漂亮吧?面前的女子皮肤白皙,眉目清浅,认真一看,容颜中竟然真带着姐姐的影子。   李瑾心中一暖,忍不住喊了一声姐。   这一声姐十分沙哑。   李琬猛地止住了哭声,呆愣的望着瑾哥儿,反应过来后,眼底涌现出一抹狂喜。   她突然想起了大师的话,愈发觉得瑾哥儿是个有福气的。其实大夏朝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李琬才不稀罕,她只在乎她的弟弟。   瑾哥儿真好了?她没听错?   李琬焦急地抓紧了李瑾的手,“瑾哥儿认得阿姐了?再一喊,让阿姐听听?”   明明被一个陌生女子抓着手,应该不好意思,可是李瑾却只觉得对方亲切。   望着她隐隐透着熟悉的容颜,李瑾只觉得一颗心都滚烫了起来,定是上苍觉得他太过悲催,看在他救人的份上,将姐姐还给了他,李瑾忍不住笑了笑,又喊了一声姐。   他长得本就好看,以往傻傻呼呼的,也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个时候恢复了正常,又这么一笑,李琬只觉得晕乎乎的。   天哪,她阿弟真的好了!   “姐姐在,姐姐在。”   正说着话,一阵咕噜声响了起来,肚子有些不甘寂寞。   李瑾神情尴尬,摸了摸鼻尖。   李琬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瑾哥儿昏睡了五天,只给他灌过一些水和米汤,早就该饿了,李琬连忙站了起来,柔和道:“姐姐这就做饭去,你先好好休息。”   李瑾乖乖点头。   李琬弯了弯唇,十多年来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悄然移去,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刚打算出去,梅枝就过来了,“瑾哥儿醒来了?”   李琬一向温和的声音都透出一股子轻快劲儿,“醒啦,这次一摔,瑾哥儿全好了,脑袋又清明了!”   梅枝惊喜不已,试探地喊了一声瑾哥儿。   李瑾笑着点点头,看了李琬一眼,这略带询问的一眼,让李琬心底莫名涌现出一股小小的愉悦。   “这是梅枝姐。”   他之前住在金临城,爹爹被贬之后才回了乡下。李瑾脑袋里有五岁前的记忆,还记得回到村里后,对门有个梅枝姐姐人很好,经常给他山上的果子。   “我记得小时候梅枝姐还给了我一个特别好看的石头。”   因为常年不开口说话,李瑾的嗓音十分沙哑,尽管声音有些难听,听到的两个人却格外欣喜。   小时候的事都还记得,瑾哥儿这是彻底好了哩。   梅枝笑道:“我知道瑾哥儿打小就聪明,记忆力竟也这么好,快别说话了,好好休养一下。”   梅枝是个爽朗的性子,她才出去转一圈,竹溪村的人都知道瑾哥儿醒来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往石头上一撞竟然又把脑袋给撞好了,早知道早让他撞一撞,琬姐儿这些年可不容易。   不少人拉着她问,“真好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难免感叹一句,“好了就好,前天听到哭声我还以为瑾哥儿差点没了呢,这心里一直不是滋味,他们姐弟俩不容易。”   “瑾哥儿长的俊,这一好,肯定有不少人家愿意娶他,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不过小哥儿没有女人好生养,一般农家人更愿意让儿子娶个能为家里开枝散叶的媳妇,小哥儿自然没那么抢手,有不少小哥儿嫁不到好人家,最后只能随随便便嫁了。   当然也有嫁的好的,隔壁村的王小猫因为长的好看就嫁给了猎户的儿子,在他们看来,瑾哥儿可比王小猫好看多了,肯定能嫁个更好的。   “是哩,十里八乡还真没有像瑾哥儿这么俊的小哥儿。”   李瑾可不知道,他醒来的事已经瞬间席卷了整个竹溪村。趁李琬做饭的空挡,李瑾下了床,在床上躺了四五天,一下来,浑身酸软的厉害,好在他只是磕了一下脑袋,身体并没有大碍。之前之所以会起热,也只是因为淋了雨。   大概是饿狠了,胃有些痉挛,李瑾忍着疼痛,走出了茅草屋。   李瑾这才发现,主屋一共有三间房子,他住的那间在最东侧,主屋右侧还有一间小茅草屋,他姐姐李琬正在里面烧火做饭,这间正是李家的厨房,因为刚被李琬收拾过,还算干净。   厨房里同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灶台旁有个大水缸,方木桌上有一小袋稻米,两个带着缺口的瓷碗,东西少的可怜。   李瑾昏睡的这几天,她每天就吃两小碗几乎看不到米粒的稀汤。此时,她却抓了一大把稻米丢到了锅里。   见李瑾走了进来,她连忙擦了擦额前的汗珠,“这里热,你快进屋等着。”   “我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弟弟这么贴心,李琬心底自然觉得欢喜,“你才刚醒,帮什么忙,快进屋吧,等会儿就可以吃了。”   李瑾被李琬赶出了厨房,这才有闲心四处打量一下,茅草屋前面还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绿意盎然,种了点黄瓜和其他几样能生吃的菜,这是李琬怕饿着他,特意给他种的,让他饿了就吃点填填肚子。   倒便宜了现在的李瑾,他也不客气,直接摘了两根黄瓜。   李琬瞄到后忍不住笑弯了眼。   李瑾洗了洗将其中一根拿给了李琬,“姐你也吃。”   “好,阿姐也吃,我们瑾哥儿真是长大了。”   李琬拿着手里的黄瓜,只觉得有千金重,天知道她盼这一天盼了多久,好在苍天有眼,瑾哥儿终于好了!   稀饭很快就熬好了。   两个碗,一个全是稀汤,一个全是米粒。李琬端起稀汤喝了一口,招呼着李瑾,“傻愣着干嘛,快吃呀。”   李瑾心底十分不是滋味。   等养好身体,他得想个法子赚点钱才行,必须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小茅草屋里很是热闹,跟李琬关系好的几个人都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二虎他媳妇还带了几个鸡蛋来,说是让瑾哥儿补补身体。   李琬感激不已。   来的人都不错眼的盯着李瑾看,见他果真好了,觉得又欢喜又新奇。   ——   农家人缺少娱乐,忙完农活,各家的嫂子大娘就喜欢坐在树下乘凉,茂密的大树遮天蔽日,小风悠悠吹着,将夏季的燥热吹散不少,她们边乘凉边拉家常,好不愉快。   李瑾的奶奶李老太出来洗衣服时,隐隐听到了一句,瑾哥儿咋咋咋,因为离的远她听的并不真切,前两天倒是听说李琬一直在那个小孽障跟前守着,连夫家都不回了,就没见过她这样不着家的女人!   说出去都丢他们老李家的脸。   见大家都在谈论瑾哥儿,以为李瑾终于熬不住,没了。李老太胸口那团浊气散去不少,整个人都爽利了起来,她今年不过五十几岁身体还很硬朗,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看到李老太得意的眼神,张大娘的目光变得那叫个意味深长,只怕这老不死的还不知道她孙子已经恢复了正常吧?不然她能笑的出来?   张大娘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哎呀,李家嫂子出来洗衣服呀?这下你们家可是有好事喽。”   她们俩家离的近,平日里可没少听李老太咒瑾哥儿。一想到瑾哥儿能醒来肯定给她能添不少堵她就觉得畅快! 第3章 竟当了舅舅!   在竹溪村张姓是大姓,里正也是从张姓中选出来的,李姓只有十来户,尽管不存在什么歧视,张姓的人却自觉高人一等,路上遇到李姓的人,腰板都能挺直。这种情况一直到李家出了个举人才有所改善。   李家的举人指的自然是李瑾的爹,可惜他是个短命的,好不容易娶了刑部侍郎的女儿,还当了五品大官,没几年就因为岳父站错队,受了牵连。好在他娶的只是个庶女,也没在京城任职,不然可不仅是被贬的下场。   他当官的那几年,李老太没少在村里逞威风,她在竹溪村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自打儿子当了大官,她更是神气不已。   张大娘的儿子因为一场病早早没了,她整日说张大娘没福气不说,话里话外还暗示她是个扫把星,张大娘能喜欢她才怪!   此刻张大娘脸上满是笑意,“你肯定猜不到是什么好事吧?”   李老太狐疑的看她一眼,见她笑的开心,心底莫名一紧,难道那个孽障没被上天收走?   “跟那孽障有关?小小年纪就克死了父母,莫非又跟他姐姐搞出了什么名堂来?”   “哎呀,李家嫂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姐弟俩在金临时他爹娘可都好好活着呢,还不是回了你那儿,才不好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克的不成?”李老太顿时怒了,她脾气不好,一生气眼底像点了一把火,显得格外凶悍。   张大娘才不怕她,“我可没这么说,瑾哥儿也是个命苦的,被人狠心推了一把,摔傻了不说,好不容易脑袋清明了,罪魁祸首还在这儿说风凉话,这有的人呢,心咋就这么黑。”   尽管李瑾确实是她推傻的,李老太太却听不得别人说这个,搁到平日李老太早不依不饶了,现在却愣住了,脑袋清明了?   一个傻了十年的人突然好了?   李老太眼底满是狐疑,只觉得这是天大的笑话。   怕李老太又发起疯乱咬人,跟张大娘关系好的一个老太太拉了她一把,让她少说两句。   “李家嫂子,瑾哥儿确实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见大家都这么说,李老太心底直发慌,她恶狠狠瞪了张大娘一眼,端着洗衣盆继续往前走。   她心底装着事,走的也有些快。迎头遇见的人越来越多,李老太人缘不好,不少人拿着话寒碜她,“哎呀,李池他娘,你孙子这一摔又摔好了,你去看了没?”   “我儿媳拿了一兜枣子过去,说是要给李瑾补补身子哩。”   “我儿媳也去了,家里没啥好东西,就拿了一些稻米,瑾哥儿是个命苦的,爹娘都早早去了,就剩个姐姐,远水解不了近渴,好歹老天有眼,让他恢复了正常。”   一个个故意拿话刺她呢。   说她这个当奶的还不如外人!   李老太气的差点摔了手里的洗衣盆,一想到那个小孽障竟然真好了,她就胸口闷的厉害,衣服也不想洗了,直接抱着木盆回了家,望着她狼狈离去的背影,其他人捂着嘴忍不住笑了。   李老太回到家后,看到二儿媳春兰闷在屋里,还没开始做饭,她气的将木盆砰地一声狠狠搁在了地上。   “作死哟,还不赶紧做饭。”   王春兰是她娘家侄女,并不怎么怕她,不紧不慢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她长的一般,一双杏眼却十分漂亮,明明三十多岁的人了,嘴巴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平日里很得李老太的欢心,“娘,谁惹您生气啦?”   说着就要给李老太捏捏背。   李老太脸色好了些,挥苍蝇似的摆了摆手,“还不是那个小孽障,行啦,赶紧做饭去,晚上吃饭别喊我了。”   说完,她就进了屋,躺在了床上,心悸的厉害。   其实她之所以这么讨厌瑾哥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嫌小哥儿不好生养,二是自打李瑾出生,家里就没顺过,李瑾出生的第一年,她突然病倒了,差点烧坏脑子,出生的第二年,李老爷子摔断了腿,第三年,他爹丢了官,第四年他娘去了,第五年他爹又被狼啃了个一干二净。   从那时起她就觉得心慌,总觉得她就是下一个,有一次魔怔了,巴不得他去死,狠狠推了他一把,然而看到李瑾满头是血的模样,李老太却吓坏了。正是因为她这一推,李瑾虽然没死掉,脑袋却给摔坏了。   当时李琬恰好十三岁,她看着不吭不响的,却极护着李瑾,见她用无比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李老太心悸不已,她最疼的大儿子去了,留下一双儿子,大的是个闺女早晚要嫁出去,还是在金临城长大的,跟她根本不亲,小的又是个小哥儿,生来就克人,李老太能喜欢他们才怪。   老大没了后,她直接以分家为由将他们赶出了李家。说来也怪,李瑾痴呆后,家里就没再发生过糟心事,人也都好好的,这会儿听李瑾恢复了正常,李老太一颗心砰砰直跳,始终平静不下来。   总觉得又要出事了。   不过李瑾并不知道这些,他甚至不知道姐姐已经出嫁了。   过了晌午,太阳没那么晒时,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牵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推开了家里的木板门。   小男孩眉清目秀的,五官十分精致,女娃的相貌虽然乍一看不如男娃出彩,一双眼睛却甚是灵动。   她撅着嘴巴,一张小脸快变成了小花猫,眼睛也红红的,看到李琬,她扑过来抱住李琬的大腿,鼓着眼睛爱娇地喊了声娘。   这声娘,把李瑾喊懵了。   李琬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怎么哭啦?前天才刚来过?又想娘啦?”   妍姐儿动了动小脑袋,紧紧抱住了她娘的腿。   李琬在这儿的几天,她男人赵大年每天早晨都会过来看看,然后再去镇上卖菜,上次两个孩子就是被他送来的。   男娃见李瑾醒了,明显松口气,他的长相随了李瑾,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的,一看到他,李瑾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竟然已经当舅舅了,李瑾忍不住勾了下唇,他本来就喜欢孩子,对他们更是稀罕的不行,“快来给舅舅看看。”   辰哥儿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没动。   妍姐儿干脆将整个身体藏到了她娘后面,又害怕又好奇,忍不住探出个小花脸来,不懂得傻舅舅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李琬笑着将赵妍拉到了怀里,温柔道:“我们妍姐儿不是最胆大?怎么连舅舅都怕了?上次不是还给舅舅编了个大蚂蚱?”   妍姐儿小脸蛋红扑扑的,悄悄看了李瑾一眼,见舅舅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她猛地将小脑袋埋到了李琬怀里,“会说话!不是舅舅!”   李瑾和李琬都忍不住笑了,辰哥儿眼底也泛起一丝笑意。   李瑾弯腰将小丫头抱到了怀里,笑着逗她,“怎么不是舅舅?莫非这世上有两个像舅舅这么英俊的人?”   自打看了辰哥儿的长相,他就笃定自己的相貌没什么变化,小家伙跟自己小时候实在太像了!李瑾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挺有自信的,因为长得可爱,在孤儿院时大妈都喜欢逗他,连分到手里的食物都比别人多,跟别人打架时,稍微装下可怜,被骂的一准儿是别人。   突然被抱了起来,妍姐儿惊叫一声,捂住了脸。她从指头缝里看了李瑾一眼,见他的笑容比以前还要好看,她莫名没那么怕了,“舅舅怎么会说话了?”   李瑾忍俊不禁,故意虎着脸吓人,“小丫头,舅舅会说话不好吗?”   四岁大的小丫头,出奇的瘦,抱在手里也就二十多斤的重量,李瑾抱着她扔了一下,吓的小丫头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没一会儿又咯咯笑了。   李瑾在孤儿院时就是个孩子王,对付孩子自然手到擒来,没多久小丫头就一直舅舅舅舅的叫了。   好不亲热。   “快下来,舅舅才刚醒,别累着他了。”   李瑾冲李琬挤眉,“姐,你也太小瞧你弟弟了。”   李琬忍俊不禁,脑海里闪过阿弟小时候活泼爱笑的样子,心底前所未有的满足。   “走,舅舅给你们找好吃的。”   李瑾一手抱着一个,一手牵着一个去了灶房。   中午有不少嫂子过来看他,每人手里都拎了一小兜东西,李瑾记得除了一兜红枣,还有一兜是红红的果子,小孩子肯定爱吃这些。   “哎,那都是给你补身体的,给他们吃干嘛。”李琬连忙追了上去。   “吃完再买就是了。”   听到弟弟这财大气粗的话,李琬忍不住摇头,还当他们这是在金临城呢,想吃什么有什么。见弟弟笑的开心,两个孩子也一脸雀跃,李琬叹口气不再扫兴。   李瑾洗了几个红红的果子和两大把红枣,递给了两个孩子。   接之前,两个孩子看了李琬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才开心的吃了起来,妍姐儿一脸餍足,好像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每一口都格外的珍惜,辰哥儿不怎么说话,看着却乖的不行。   “好吃吗?”   妍姐儿重重点头,“要是能天天就好了,不过果子贵,得省着儿点吃。”   李瑾心底莫名不是滋味,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敲了一下。 第4章 出门遇极品!   来的是赵大年。   他穿着一身褐色的粗布衣,浓眉大眼,五官十分周正,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竹篓,早晨装上的菜已经卖完了。   看到他,妍姐儿蹦蹦跳跳的扑了过去,还惦着脚尖将手里的果子往上递,“爹,给你吃。”   赵大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真乖,妍姐儿自己吃就行,爹不爱吃这个。”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李琬身上,甚至没看到李瑾。   李琬自打他进来脸上的笑就敛了起来。   赵大年神情有些忐忑,将手里攥着的十个铜板递给了李琬,“这个给你,给瑾哥儿看病。”   手心里满是汗,一看就攥了一路。   李琬别开了脑袋,“你的钱我可不敢拿。”语气虽然不好,脸色却缓和了下来。   看她神情有所软化,赵大年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嘴角不住地往上咧,“赚的就是给你的。”   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李瑾忍不住摸了摸鼻尖,笑嘻嘻瞄了李琬一眼,“姐,这就是姐夫?”   李琬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赵大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扭了下头,这才发现厨房门口站着辰哥儿和瑾哥儿,那声姐夫正是瑾哥儿喊的。   他瞪大了眼,眼底满是震惊。   妍姐儿捂着唇笑了笑,拉了拉她爹的衣袖,“爹不怕,舅舅是真舅舅。”   李瑾笑着捏了捏妍姐儿红彤彤的小脸蛋,打趣道:“难不成还有假舅舅?”   他眉目清浅,鼻梁挺直,一双眼睛像上好的黑宝石,不会说话时就已经很好看了,这会儿眼底有了神采,活像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妍姐儿差点看呆。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听到李瑾这声姐夫,赵大年精神猛地一振,他知道李琬有多疼这个弟弟,心底也开心不已,“好了就好。”   李琬看了一下天色,出声提醒道:“你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我再留一晚,等瑾哥儿彻底好了再走。”   赵大年应了一声,“那我先把孩子带回去吧。”   妍姐儿听到这话儿连忙松开了搂着爹爹大腿的手,转身奔向李琬,“娘,我不走,我跟娘和舅舅在一起。”   辰哥儿虽然没说话,却紧紧拉住了李瑾的衣袖。   李瑾摸了摸鼻尖,劝了一句,“姐,我已经没事了,你跟姐夫一起回去吧。”   妍姐儿突然蹦出一句,“不走,奶奶凶。”眼睛都红了一圈。   李琬这才想起妍姐儿来时是哭着过来的,以为这孩子只是想自己了,李琬才没有多想。难不成又在家受了委屈?想到老太太最近越来越没个顾忌,李琬眼神有些冷。   赵大年神情有些尴尬。   李琬清楚他对他娘有多孝顺,也没说什么,“你先回去吧。”   赵大年讷讷应了一声,哄了几句妍姐儿,见孩子真不愿意跟他回去,就一个人走了。   ——   他们住的地方,本是一个老猎户的房子,他无儿无女,又走的突然,房子就一直空置了下来,此处一共有四间房间,其中三间连在一起,坐北朝南,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堂屋,另一间放着杂草,这几天李琬将杂草收拾了一下,就睡在了杂草屋里。   李老太狠心将他们赶出来时,李琬才十三岁,瑾哥儿也不过五岁,弱的弱,小的小,根本不知道去哪儿,里正见他们可怜,就做主将这户无人居住的小院子给了他们。   李琬是个要强的,不愿意白住,将母亲偷偷塞给她的银钱拿了出来,里正跟她爹是朋友,自然不会要她的钱,怕她揣着银钱守不住,便做主替他们将猎户家附近几亩地买了下来。   仔细算算,家里也没李瑾以为的这么穷,起码还有几亩地不是?   晚上李琬又熬了粥。   乡下人吃的简单,一天只吃两顿饭,大多是稀汤配咸菜,李琬是觉得弟弟刚醒过来,该多补补,才又做了一顿,还给他煮了个鸡蛋。   吃饭时李瑾才发现,他们三个都不吃,姐姐只做了自己这一碗饭,碗里还有一个剥好的鸡蛋,李瑾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二话不说去了灶房,抓了两把米就洒到锅里,又加了水。   “哎,瑾哥儿,你这是干嘛?”李琬心疼不已,这两大把够他吃两顿了。   “你们不吃,我也不吃。”李瑾才不讲究什么策略,直接去点火。   小时候他就倔强的厉害,没想到长大了还是孩子脾气。   李琬拿他没办法,“你赶紧吃,我来行了吧?”   李瑾又往锅里放了三个鸡蛋,李琬心疼的连忙站起来拦他,总共就八个鸡蛋,原本还想着一天让瑾哥儿吃一个,这下可好,一下又少三个。   李琬并非不疼自己的孩子,只是觉得李瑾情况特殊,得多吃点好的才行,鸡蛋又格外珍贵,她才这么舍不得。   李瑾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没给她讲道理,“姐,就算你不想吃,也别拦着给孩子吃,我当舅舅的,还不能做主给他们吃个鸡蛋?”   李琬气的点了一下他的脑袋,“行行行,你做主!”   赵大年有一身好力气,将地里的农活侍弄的很好,还种了一亩菜,菜成熟时就会拿到镇上去卖,按理说应该能存上点银钱,但是他娘却是个厉害的,专盯着他手里的钱,所以家里的日子一直过得苦巴巴的,两个孩子也很少能吃到好东西。   这会儿吃鸡蛋时,两张小脸都格外满足,妍姐儿是个活泼性子,叽叽喳喳的一直嚷着好吃,辰哥儿不太爱说话,小口小口吃着,半眯起的眼睛却显示他的满足。   第二天早晨喝的还是米汤,这次没有鸡蛋,因为家里碗少,等两个孩子吃完,李琬跟李瑾才一人喝了一碗。   李琬仍旧把大部分米粒都盛给了自己,李瑾捧着带缺口的碗,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下去可不行。   吃过早饭李瑾便想四处转转,打算熟悉一下竹溪村,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办法。他跟李琬打了声招呼,“姐,我一会儿出去转一下。”   李琬应了一声,“行,那你小心点。”   “我也去,我跟舅舅一起。”两个果子,一把大红枣外加一个鸡蛋已经彻底收买了妍姐儿,她俨然已经成了李瑾的小尾巴,觉得只要跟着舅舅就有好吃的!   “辰哥儿去吗?”   辰哥儿喜静,在家时就不爱出门,闻言摇了摇头。   李瑾也没劝他,他想多转一下,了解了解情况,只带上妍姐儿抱着就行,不用分太多心。   ——   竹溪村两面环山,连绵起伏的高山恰好将村子的西边和南边围了起来,远处的高山十分巍峨,破有种直插云霄的震撼感。   不远处一座小山上长满了竹林,一株株翠竹高耸挺拔,顶天立地,远远望去像一块块无暇的裴翠,甚是壮观。   越走李瑾越觉得这里山明水秀,特别适合居住,可惜就是太穷了,眼前的房子几乎全是茅草屋,青砖瓦房竟然一个都没看到。   村里人都起的早,男人已经干完清晨的活,三五成群的扛着锄头回来吃饭来了,迎头就碰到了瑾哥儿。   李瑾跟其他人一样,穿着粗布衣,明明衣服上还补着补丁,没啥好看的,他却硬是穿出一股与众不同来,村里人不知道那叫气质,都忍不住盯着他瞧,总觉得李瑾不傻后,更加好看了,有一个十五岁的小汉子还看直了眼睛。   “你真没事啦?”   李瑾笑着点头,“没事了。”   他是丹凤眼,笑起来眼睛格外迷人,又一个汉子看愣了眼。   跟他一起的小哥儿看到后,心底特别不是滋味,嫉妒的呸了一声,“才刚好就懂得勾汉子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小哥儿。”   李瑾皱了下眉,勾汉子?他?   没看到两人都是男人?他一个大男人犯得着去勾男人?   恶心谁呢?   虽然刚醒来,也不愿意惹事,李瑾却不愿意吃哑巴亏,“你把话说清楚,说谁不要脸呢?大清早嘴巴就这么臭,家人怎么教你的?”   这个小哥儿正是隔壁村的王小猫,今年刚嫁到竹溪村,男人是李猎户的大儿子,他身材娇小,皮肤也白,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隔壁村数他最漂亮,不仅小哥儿比不上他,连一些女人都没他好看。   他最得意的就是他的相貌,结果一个傻子竟把他比了下去,见李瑾脑袋刚好,就到处勾人,他家汉子还眼巴巴的盯着人家看,他心底能痛快才怪。 第5章 成了小哥儿!   “你才嘴巴臭!”王小猫气呼呼瞪他,“一个未出嫁的小哥儿,不好好在家呆着,刚恢复正常就到处乱跑。行为不端,还不允许人说了?名声坏了,看你还能不能嫁出去。”   信息量太大,李瑾一时没反应过来。   未出嫁?   他一个大男人要嫁哪儿去?   李瑾一脸蒙圈。   妍姐儿抱着舅舅的脖子,鼓了鼓腮帮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狠狠盯着王小猫,额头上就差贴着坏人两字!   以为李瑾知道怕了,王小猫抬了下下巴,“这就对了,小哥儿就该有个小哥儿样,随随便便给其他男人抛媚眼算怎么回事?”   梅枝的哥哥李二虎不耐烦听了,他姐姐跟李琬关系好,他小时候还带瑾哥儿出去玩过,见瑾哥儿刚恢复正常就被人这么污蔑,他一把将肩上的锄头杵到了地上。   “李坤管好你家夫郎,瑾哥儿究竟有没有行为不端,我们一群汉子都看着呢,没这么冤枉人的。”   “嘿。”竟然还有人公然维护一个傻了快十年的人,王小猫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男人狠狠瞪了一眼。   王小猫头一次见他这么凶,一下子蔫了。等李坤带着王小猫灰头土脸地离开后,李二虎才跟瑾哥儿说,“你甭理他,没出嫁时他就时不时地抽个风。”   李瑾根本就没将王小猫放在心上,他现在比较介意的是出嫁这事,刚刚那个王小猫虽然娘兮兮的,怎么看都是男人,谁来告诉他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嫁人的?   李瑾心底像被羽毛刮了几下,抓耳挠腮的,表面看却又无比淡定,他冲李二虎道了声谢,抱着妍姐儿继续向前走,虽然很想回去问清楚,想到自己出来的目的,李瑾忍住了。   怕舅舅累,妍姐儿歪了下脑袋,动了动小身子,“舅舅,我自己下来走会儿。”   “妍姐儿真乖。”李瑾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蛋,妍姐儿格格笑着躲了躲。   才没走多远,手竟然已经酸了,将小丫头放下来后,李瑾暗暗决定从明天起就好好锻炼身体,他可不希望将来变成王小猫那样的白斩鸡。   转了一圈,李瑾发现竹溪村不仅有水田,还有旱地,不少汉子在旱地里锄草,也有的在培土,农具用的基本都是锄头。   一大一小,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小溪旁,有一段溪水比较湍急,水流不停地冲刷着岩石,摇铃击磐似的,声声作响,听起来无比悦耳。   妍姐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左看看右瞅瞅,看什么都觉得不够看,她指着溪水的一处,突然惊喜的喊道:“有鱼!”   小溪里确实有鱼,因为水流大,又淹死过人,来此处捉鱼的并不多,李瑾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舅舅给你捉鱼吃好不好?”   妍姐儿眼睛一亮,咧嘴笑了,重重点头,响亮地喊了个“好!”   他回家找了个铁叉子,又去梅枝家借了个水桶。这次连辰哥儿都跟着出来了,妍姐儿回到家就叽叽喳喳个不停,小丫头年龄不大,却特别有煽动力,辰哥儿听得新奇,也跟了出来。   李琬打算趁自己还在多做点杂粮面饼,等她走后,瑾哥儿可以用它充饥,她刚将杂粮面舀到盆里,见他们又要出去,交代了一句,“你们小心点,别跑远了。”   李瑾应了一声,就带着两个小尾巴去了小溪边,刚下了水,就传来了妍姐儿兴奋的声音,“舅舅,快!那边有一条。”   小丫头俨然成了小指挥家。   作为孤儿院的孩子王,为了保住自己的老大地位,他不仅得打架厉害,投壶,弹弓,拍卡片他玩的样样精通,尽管鱼很狡猾,李瑾却快恨准地插中了一条,将它放到了水桶里,进了水桶它不停地摆动,提前装好的水都拍打了出来。   妍姐儿和辰哥儿蹲在水桶边上,脸上被甩了不少水,妍姐儿看了看哥哥湿嗒嗒的脸,笑的十分响亮。   本以为舅舅能抓着一条就已经很厉害了,结果他竟然又抓了三条。这下不仅妍姐儿,连辰哥儿望着李瑾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如果不是手腕的力气达不到,李瑾还能再多抓几条,叉上来的四条,有两条鲤鱼,两条草鱼。个个肥美,其中三条还不停地摆尾巴。   一个水桶几乎装不下它们。   回到家后,妍姐儿的兴奋劲仍旧没有消下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大肥鱼,完全舍不得移开视线。   李琬吃惊不已,“怎么这么多鱼?”   妍姐儿扬起了小脑袋,小模样骄傲不已,好像抓到鱼的是她一样,“舅舅抓的。”   李瑾将其中最大的一条留在了水桶里,“这条给梅枝姐送去吧,剩下三条,咱们吃一条,晚上你给姐夫带回去一条,另一条拿到屠户家换点肉。”   见他惦记着赵大年,李琬笑了笑,“你有这个心你姐夫就开心了,不用给他带,他想吃什么让他自己买,我到时炸一下,你留着慢慢吃。”   李瑾失笑摇头,连鱼带水桶一起拎到了梅枝家,家里不仅梅枝在,梅枝娘,两个弟媳,几个孩子都在。梅枝最先看到了桶里的鱼,“真让你逮着了?还桶就还桶,还拿什么鱼?”   “家里还有呢,这条拿来给孩子们补补身体。”   等他走了,梅枝娘还在跟梅枝感慨,“是个好孩子,你没白疼他。”   回到家时,李琬已经在着手处理草鱼,她干活利索,很快就将一条鱼清理干净了,见两个孩子也不嫌脏就蹲在跟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李瑾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来舅舅教你们玩游戏。”   没一会儿,院子里满是孩子的笑声。   李琬将枸杞、大红枣、野果子作辅料,丢到锅里,熬了一锅鲜美的鱼汤。   终于吃了顿好的,这下不仅两个孩子吃的开心,李瑾也一脸餍足。   吃完饭,李瑾才想起来忘记一件重要的事,他连忙将遇到王小猫的事说了说,妍姐儿揉了揉鼓鼓的小肚子,紧跟着念叨,“坏!”   李瑾还没来得及问嫁人的事,李琬就安慰道:“我们瑾哥儿这么俊,一定能嫁个好夫家。”   李瑾完全懵逼,“等等,难道不应该娶媳妇吗?怎么成了嫁人?”   李琬愣了愣,想到瑾哥儿只有五岁之前的记忆,小的时候又没人特别教他们小哥儿和汉子的区别,李琬哭笑不得,瑾哥儿这是把自己当成了汉子?   其实小哥儿也有娶妻的,这种情况比较少而已,小哥儿力气不如汉子大,身高也比不上汉子,同样也不容易让女人受孕。   如果可以的话,李琬自然希望瑾哥儿能嫁个好夫家,真娶妻生子的话,还得靠他支撑整个家,多累。   李琬给弟弟科普了一下。   “姐姐会帮你看着找个有担当的汉子,到时候你再生两个孩子,肯定能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李瑾刚喝了一口水,听完最后两句话,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咳的惊天动地。   “生子?”   李琬点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吓到了瑾哥儿,她连忙拍了下瑾哥儿的背,“瑾哥儿要是不想生咱就不生。”   李瑾惊魂未定。   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穿越,竟然成了小哥儿,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能生子?这是什么鬼设定?不不不,这一定是梦,他一个大好青年,研究生快毕业的纯男人,怎么可能成了小哥儿?   这一定是梦!   李瑾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发虚,“我得睡个觉。”   李琬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担忧,不明白好端端的瑾哥儿怎么突然这么失魂落魄,还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躺床上后,李瑾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一直有个神奇技能,遇到烦心事就睡一觉,不行就睡两觉,睡了一觉醒来后,李瑾仍旧觉得心塞的不要不要的。   始终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好端端的变成了小哥儿?连人妖都他妈不能生子,他还一下给升级了!   李瑾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再望向辰哥儿时目光十分诡异,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辰哥儿以后嫁人生子的场景,作为一个心理健康的四有青年,李瑾只觉得三观彻底被颠覆了!   见他一脸生无可恋,李琬担心极了,“瑾哥儿若喜欢女人,不嫁人也是可以的,咱想怎样都成。”   “舅舅,你快陪我玩啦!”妍姐儿也敏感的看出了不对劲。   见两个孩子同样担忧的望着自己,李瑾甩了下脑袋,将碎掉的三观捡吧捡吧又拼了起来,“来来来,舅舅陪你们玩。”   死都经历了?还怕当个小哥儿?   李瑾咱出息点成不!   李瑾好不容易做好了心里暗示。   下午,李琬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梅枝家,打算等会儿回赵家村。   家里只剩李瑾在时,门突然被一个男人推开了。   他一身青色的布衣,肩宽腿长,放在现代绝对是让女生尖叫的那种身材,五官十分冷硬,右侧的脸犹如鬼斧神凿般,甚是好看,左侧脸上从眼睛到耳朵却有一道伤疤,无比狰狞。   他手里还拎着一只烤熟的羊腿,香味从他手上弥漫开来,刺激着人的味蕾。尽管刚吃了鱼,明明不馋肉,闻到喷香的烤羊腿味,李瑾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第6章 坏人找上门!   李瑾从来不知道一个烤羊腿竟然能把他馋成这样,不不不,这肯定不是他,一定是小李瑾没吃过好吃的,才抵抗不了这个滋味。   李瑾的目光终于从羊肉上撕开了,“你找谁?”   听到他开口说话,云烈眸光一凝,脚步顿了一下,“瑾哥儿?”   他声音低沉,声线偏冷,竟出奇的悦耳。   李瑾笑了笑,“进来吧。”   他眼睛很漂亮,笑起来格外生动,像忽然搅动了一池春水,泛起阵阵涟漪。   “来就来,还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嘛?”以为又一个来看望自己的,李瑾伸手接住羊腿,友好的笑了笑。   一阵阵肉香味飘到鼻端。   李瑾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总觉得这香味格外浓烈,好像似曾相识。   云烈的目光越发深邃。   他之前去了南灵山,才刚回来,根本不知道瑾哥儿恢复了正常,此刻,他望着瑾哥儿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你也是竹溪村的?”   李瑾接住羊腿抬脚去了堂屋,边走边问了一句,堂屋桌子上有个盆装着果子,剩的不多了,正好可以放羊腿,一回头才发现男人站在原地没动。   李瑾不拘小节惯了,也不清楚怎么招待他才好。见他站着不动,只拿黑漆漆的目光盯着自己,他摸了摸鼻尖,无端有些囧,正想说句什么,姐姐领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一进院子,他们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男人。他身材高大,脸上带疤,气势很是惊人,也不似普通庄稼汉,妍姐儿大概是有些怕,伸手抓住了李琬的衣袖,眼神怯怯生生的。   辰哥儿也抿了抿唇。   李琬看了他几眼,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云猎户?”   云猎户住在村子西南处,离他们家不算远,是前两年定居在竹溪村的,平日里靠打猎为生,他性情十分孤僻,脾气也有些怪,加上脸上有个疤,有关他的传闻很多,还有人说他曾杀过人,村子里不少人都怕他,跟他搭过话的好像不足十个。   李琬只远远见过他,近距离的打量才发现他浑身煞气,带疤的那半张脸更是冷的吓人,另外半张俊美的不真实,一俊一丑,完全模糊了他的长相,单单看上一眼就让人腿肚子发软。   云烈淡然收回视线,望了李琬一眼,阳光的照耀下,他那双眸子越发深沉,真是吓人的紧,李琬手心都出了汗,不知道他来这里干嘛?   云猎户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他这是?”李琬心中松口气,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瑾拎起手里的羊腿晃了晃。   李琬愣了愣,“他拿来的?”   李瑾点头,“需要送他一程吗?”   李瑾记得之前有人过来时姐姐都送了一段儿路,这次来的是个男人,自己送更合适点?   云猎户腿长,步子大,转眼就走出了一截儿。   李琬有些怕他,怕他听到,小声抱怨了几句,殊不知以云烈的耳力,听的一清二楚,“送什么送,哪有他一个汉子招呼都不打就跑到小哥儿家里来的?再被人看到传出去多不好。”   李瑾有些囧,又忍不住乐了。   不过再送也来不及了,人已经走远了。   李瑾冲两个小家伙招招手,“来来来,舅舅给你们分羊腿吃。”   妍姐儿早被香味吸勾住了,已经自觉跑过去将小手洗了洗。   辰哥儿被喊了一句才动了动。   李琬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望着瑾哥儿欲言又止。   李瑾笑弯了眼,“姐,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你对云猎户可有印象?”   从他手中接羊腿时,倒是觉得他身上的气味有些熟悉,其他印象自是没有。   “我连梅枝姐都不记得,哪能记得他。”   李琬松口气。   等云猎户走了后,她才想起来,梅枝之前说见云猎户给瑾哥儿送过吃的。   这下又在家里见到了他,李琬越想越觉得他目的不纯,老实汉子谁会这么做?一准是看瑾哥儿长的好看,想占便宜!   虽然盼着瑾哥儿能嫁个有本事的汉子,在李琬心底云猎户绝对不是好人选,他沉默寡言不说,还凶巴巴的,一看就不知道疼人,他们瑾哥儿就算不能嫁给读书人,起码也得嫁个知冷知热的。   “太贵重了,这羊腿咱不能要。”李琬在屋里转了一圈,下了决定。   以前她没碰到也就罢了,既然碰到了,不管云猎户是什么心思,她都不能任由他发展下去。   李瑾挥挥手,完全没放在心上,“一个羊腿,都拿过来了再还也不好,如果觉得贵重,以后再还他点其他东西就行了,有来有往嘛。”   李琬就是怕有来有往。   她也不好明说。   见瑾哥儿没多想,她叹口气,“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能让他送了,毕竟非亲非故的。”   李琬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洪亮的妇人,边骂边停在了门口,“我就没见过这么不着家的儿媳妇,可怜我儿还把她当宝,连赚的银钱都不想上交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好好的一个儿子娶了个狐狸精,就会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还怂耸他不要老娘!”   李琬手脚冰凉,这声音分明是她婆婆!   见身边的人越聚越多,赵大年他娘愈发无所顾忌,哭声也更响亮了,她今天就是想将事情闹大,最好让李琬当众对她不敬,好让她儿休了她。   “你们是不知道,别看她文文静静的,实则一肚子歪心眼,刚成亲就迫不及待的想分家,说好的每个月给我几十个铜板,结果不提也罢,可怜我一个老太婆连顿饭都吃不饱!”   李琬气的浑身哆嗦。这个婆婆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大年的钱明明全被她装病骗走了,两个孩子连衣服都做不上,只能捡别人不要的,她整日却吃香的喝辣的。   “成亲八年,连个汉子都生不出来。这哪是儿媳妇?她这是要我们老赵家断子绝孙呀!”   周围人议论纷纷。   有看热闹的,也有觉得李琬可怜的,遇到这么个婆婆还真是有苦说不出。   有心思通透的一眼就看出大年她娘这是借题发挥,刻意找事呢,李琬就是再好,这始终没生个汉子,换谁都不乐意呀。   何况赵家又只有赵大年一个儿子,就指着他传宗接代呢。   “孩他爹呀,你怎么就丢下我早早去了,可怜我一个人,活的没个盼头!我们老赵家哪点对不起她?出嫁时她舍不下她那傻弟弟,我们赵家一养就是六年,天知道他吸了我们多少血。好不容易送走了他,她又三天两头跑回来看他,这又好几天不着家,我都怀疑这小傻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她这是连家都不要了呀!”   她声音响亮,哭哭啼啼的,跟奔丧一样,嘴里的话又难听至极,李琬根本没想到她在家念叨也就罢了,竟然还跑到了竹溪村来闹!   李琬气的浑身哆嗦。   什么叫吸干了他们的血?瑾哥儿吃的喝的全是自己的东西,跟他们老赵家根本没有半分关系!   李琬咬紧了唇。   辰哥儿紧紧抓住了他娘的手,一张小脸惨白。   听到这里,李瑾算彻底听懂了,敢情是找事来了?李瑾从来不是个好脾气,被人指着鼻子骂到了家门口,骂的还是对他好的姐姐,他能忍下去才怪。   他一把拎起家里挑水的扁担,砰的推开了门,正对上赵老太的鼻尖。   她吓的后退三步才站稳。 第7章 出门赚钱啦!   对面的妇人,五十岁出头,她头上绾着发髻,用丝绳束扎,偏于脑后。上身穿着紫色的交领短衫,两袖较宽,下身穿着藏青色的长裤,底部绣着梅花。   乍一看十分体面,然而那副嘴脸着实让人腻味。   李瑾将手里的扁担杵到地上,冷笑了一声,“哪来的老太太,嘴巴臭成这样,还敢出来丢人,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别怪小爷手里的扁担不长眼。”   李瑾在孤儿院称霸惯了,冷起脸时还挺唬人。   李琬原本气的不行,见瑾哥一脸煞气的推开了门,手里还拿着扁担,比自己还要生气,李琬吓坏了,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瑾哥儿勿冲动,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大年娘抚着胸口,站直了身体,刚开始竟真被他吓的不敢吭声了,发现面前的年轻人跟那个傻小子十分相似,大年娘有些举棋不定,这莫非是他们京城来的亲戚?   然而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想收手也已经晚了,大年娘咬咬牙,决定跟他拼了,周围这么多人,大年娘还真不信他敢动手?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哥儿,她才不怕哩。   她对着李琬呸了一声,“怪不得不愿意回家,原来在这里藏了这么一个人物,不想跟大年过日子直说就是,说什么弟弟撞破了脑袋?连傻子都利用,还真是我的好儿媳。”   原本拿扁担也只是想吓唬她一下而已,见她嘴巴愈发不干净,李瑾气的直接用扁担的一头挑起了她的衣领,一使劲将她挑起来,甩到了地上,如果不是刚重生,之前的身体有些弱,他还能甩的更远些。   大年娘被他甩懵了,屁股都被快摔成了八瓣,疼不说,还丢人。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哎哎叫了几声,“杀人啦,大家快看啦。奸夫杀人啦。”   越说越不堪入耳。   梅枝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呸了一声。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们瑾哥儿,上天开眼让他恢复了意识,你少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瑾哥儿吃的一直都是他那几亩地收的粮食,哪花过你们老赵家一分钱?你无非是嫌我们婉姐儿没给赵大年生个汉子,其他的你也甭往她身上扣,大家想想,如果琬姐儿真是个无情的,也不会数十年如一日地养活一个傻弟弟。这老太婆要真吃不饱穿不暖,哪会有闲钱拾掇自己,赵大年真不养活她,她又哪儿来的银子买金钗?家里两个孩子穿的衣服都是别人剩下的,她一个老太太反倒打扮的这么好,说吃不饱谁信?”   辰哥儿跟妍姐儿就站在李琬身边,两个孩子身上穿的都是旧衣服,还缝了不少补丁,脚上的鞋子也一个比一个破旧。   众人唏嘘不已。   只觉得赵老太也忒不要脸,自己拾辍的这么好,又是新衣又是金钗,还敢出来叫苦,这不摆明了把大家当傻子吗?   赵老太也憋屈不已,她还特意换了一件最不起眼的衣服,唯独忘记将金钗收了起来,谁又能想到李琬给两个孩子穿的衣服会这么破?   见大家都用鄙夷的目光瞧自己,赵老太十分不忿,“竹溪村明明有她李琬几亩地,随便卖一亩就能给孩子做不少新衣裳,她就是个狠心的,宁可让孩子穿别人的剩衣服也不愿意给他们做件新的。”又继续哭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孩他爹,你们快来看,好几个人欺负一个老太婆啦。还有没有天理呀,哎呦我的腰,肯定折了。”   梅枝继续骂:“你也甭在这里恶心人了,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要走,也得把两个孩子交给我。”   妍姐儿眼睛憋的通红,泪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她扑过去抱住了李琬的腿。   “娘我不跟奶回去,她前天说等你不在了,把我卖了,我不要被卖了,我不是赔钱货,我要跟娘在一起。”   李琬万万没想到她还曾说过这话,一时间恨不得生吃了赵老太太。   众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赵老太又开始哭着喊委屈,“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两个孩子被教的也不跟我亲,他们这是一屋子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呀,还有没有天理。”   李瑾扁担一扬,赵老太吓的赶紧缩回了脑袋。   不敢吭声了,终究是刚刚疼怕了。   就在这时,赵大年背着竹篓走了过来,看到他娘坐在地上,哭的鼻子眼泪一大把,他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目光扫了李琬一眼,“娘您没事吧?”   “怎么没事?他们李家这是故意欺负人呢,这样的儿媳我要不起!你赶紧给我休了她。”   赵大年拧了下眉,目光在瑾哥儿的扁担上扫了一眼,“究竟怎么回事?”   见他什么都不问,就用这种眼神看着瑾哥儿,李琬顿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她闭了下眼,“怎么回事?你还是问你娘去,都筹划卖孙女了,我也不清楚她究竟还想做什么,你们赶紧走吧,我们竹溪村容不下她尊这大佛。”   印象中琬姐儿一向温婉体贴,见她语气生硬,神情冷漠,赵大年无端有些心慌,他皱了下眉,“琬姐儿,有什么话咱慢慢说……”   “别叫我琬姐儿,从今以后咱们没关系,你娘不是嫌弃孩子是赔钱货,嫌我不会生吗?那咱们今天就和离,两个孩子归我。”   赵大年脑袋嗡地响了起来,完全想不到怎么才一天不见,就闹到了这一步,他过来明明是要接他们回家的!   见他娘脸上反而露出了狂喜的神情,赵大年心底猛地一沉。   大年娘得意的冲李琬道:“这可是你说的,两个孩子都归你养,我们赵家一分钱都不会出!”   当初她之所以同意儿子求娶李琬,其实是看上了她家那几亩地,结果李琬却丝毫不为自己考虑,非将地给一个傻子。赵老太明里暗里劝了李琬几次,想将地哄过来,她却权当听不懂,赵老太觉得她忒不识好歹,连个汉子都生不出,不休她休谁?   虽然和离跟她原本想的休妻有些出入,结果总归是一样,赵老太不顾疼痛的屁股,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儿子哎,娘都给你相看好了,咱们回去准备一下就成亲。”   见李琬看也不看他一眼,赵大年心慌的厉害,“琬姐儿……”   “大家都散了吧。”李琬转身关住了门。   ——   妍姐儿意识到不对,抱着她娘的腿,使劲晃了晃,“娘,我要爹爹。”   妍姐儿平日里很粘人,总跟在赵大年身后转悠,赵大年也愿意宠她,经常抱着她举高高,还让她骑大马,怕妍姐儿真要跟爹爹走,李琬狠下心不去看她,“妍姐儿你想要爹我不拦你,只是今日出了这个门,以后就别想进来了,要么跟着你爹,要么留在这里,你自己选。”   妍姐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要娘!也要爹。”   “只能选一个。”李琬被她哭的难受,眼睛也忍不住红了。   梅枝点了下她的脑袋,“行啦,孩子还小,哪有你这么逼她的。”   李瑾心疼不已,将小丫头抱在了怀里,“妍姐儿不哭,咱们的大羊腿还没吃呢,爹爹随时都可以过来看妍姐儿,在这里呆着还不用害怕被奶奶卖掉,难道妍姐儿想回奶奶家呀?”   妍姐儿吸了吸鼻子,慢慢止了哭声,“不去,要爹爹来。”   “妍姐儿最乖了,那我们擦擦眼泪,吃羊腿去?”   “吃羊腿。”   李瑾看了一眼辰哥儿才发现小家伙眼睛同样红通通的,他年龄大一些,感触也更深,此刻却乖的让人心疼。   李瑾抱着一个拉着一个进了堂屋,羊腿还热着,香喷喷的,看着十分有食欲,他洗了下手,将两个碗拿出来,撕了两块羊肉递给了两个孩子。   小孩子忘性快,尤其是妍姐儿这么大的孩子,吃完羊肉,小丫头已经将爹爹的事抛之脑后了。   晚上睡觉时,辰哥儿明显更沉默了,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孩子,经历了这些后,愈发让人觉得心疼。   李瑾直接将小家伙圈到了怀里。   别看辰哥儿七岁了,重量没比妍姐儿重多少,细胳膊细腿的,明显营养不良。李瑾捏了捏他的小脚丫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得赶紧赚点钱才行,不说一下子将他们养胖,起码也得让他们想吃什么有什么。   “来来来,舅舅给你讲个故事再睡。”   他讲的是西游记,辰哥儿刚开始根本不想听故事,小脸紧紧贴在枕头上,心里难受的厉害,结果没一会儿就被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吸引了过去。   将他哄睡后,李瑾套上长衫走了出来。   李琬正在院子里坐着发呆。   “姐,赶紧睡吧。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你想怎么过,弟弟都支持你。”   李瑾明白,白天姐姐气狠了才说的和离,其实她跟姐夫并不是没有感情,相反,感情还挺深,不过有这么一个糟心婆婆,问题不解决掉,就算他们能和好,也未必长久。   李琬眼中隐约有泪花闪现,她仰了下头,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瑾哥儿也快去休息。”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李瑾向李琬打听了一下镇上的情况,他想去看看。   “你一个人去怎么行,走丢了怎么办?”   瑾哥儿脑袋再聪明,这几年也处于无意识状态,根本没去过镇上,李琬自然不放心。   “友堂叔的二儿子每日都要去镇上,你跟他一起去吧,还能搭个伴,中午请他吃个饭,晚上再跟他一起回来。”   李琬三言两语下了决定,将仅剩的几十个铜板拿出来交给了瑾哥儿。   “路上小心点儿。”   李瑾没矫情,直接将铜板揣到了兜里,“那我晚上再回来,中午你们将羊腿全吃了,别给我留,天气热,万一坏了就不好了。”   见他变着法的让他们多吃些,李琬心里的难受散去不少。   友堂叔是竹溪村的里正,姓张,他二儿子名唤长明,在镇上一个客栈里当账房先生。他长相普通,个头挺高,一双眼睛特别的亮。   乍一看到瑾哥冲他笑,他的脸蹭地一下红了,紧张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第8章 终于有钱啦!   这时天还没大亮,土路并不好走,有的坑坑洼洼的,长明走惯了这条路,也不觉得难走,李瑾却险些踩到坑里。   长明听到动静,放慢了脚步。   他是个内敛的汉子,跟辰哥儿一样是个闷葫芦,路上只是闷头赶路,李瑾试着跟他聊了两次。   每次听到瑾哥儿的声音他都跟受了惊吓似的,脸红的活像煮熟的大虾。   李瑾摇摇头,没再难为他,见他好像松了好大一口气,李瑾好笑不已。   宿源镇在竹溪村正北方的位置,大约有十几里的路程,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赶在太阳出来前赶到了镇上。   镇上十分热闹,摆摊的已经全出来了,有卖菜的,卖竹篮、小吃的,应有尽有,长明终于主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僵硬不说,还不敢抬头看人,“我就在前方的客栈里,你逛完去那儿找我就行。”   李瑾笑着点头,“行,这次多亏你带路,中午请你吃个饭,到点我去找你。”   长明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麻烦。”话没说完,脸又红了,闷头冲到了客栈里。   李瑾微微一愣,本来还想问问他镇上大致布局,左右时间还多,那就慢慢逛吧。   宿源镇是一个古镇,主街上东头摆摊的比较多,大多是一些卖货郎和大娘挑着东西来卖,西边店铺多一些,饭店、客栈、书画店,布庄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赌坊。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李瑾怀里还揣着姐姐写好的和离书,打算见了赵大年就交给他,有这么个婆婆,李瑾可不希望姐姐再过去受委屈,结果他走完了整条街也没见到赵大年的人。   李瑾干脆进店铺逛了逛,逛完一圈对大夏朝的物价也有了大致了解,这里的物价跟明朝有些相似,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现代六百多块钱。   镇上小饭店挺多,比较气派的却只有两个,一家是归云阁,一家是清风馆,离的也比较近,清风馆一直陆陆续续有人进去,归云阁却门可罗雀,冷清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李瑾心底大致有了想法,他没本钱,只能空手套白狼,想尽快弄到钱,必须得从生意清冷的店铺下手,整个镇上,数归云阁生意最凄惨。他小时候饿怕了,对吃食十分执着,加上脑袋灵活,初中就开始卖东西,赚到钱后,尝遍了各种美食,恰好对食物有所研究。   李瑾走进去时,店小二正在打瞌睡,小脑袋一点点的,他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小脸十分清秀,李瑾真怕他一不小心撞到旁边的盆栽上。   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阿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真的是人!他猛地站了起来,大眼圆溜溜的,脸上满是惊喜,“您几位,想要吃点什么?”   李瑾摇摇头,“我是过来谈生意的,你们掌柜的在吗?”   阿福瞄了李瑾一眼。见他虽然相貌俊美,气度不凡,身上的衣服却是最简单的粗布衣,有的地方还补着补丁,他顿时泄气了,嘟起了嘴巴,“不吃饭来这里干嘛?我们掌柜的忙的连家都不要了,哪有功夫见你个外人。”   “我若能将你们归云阁的生意起死回生呢?”   顾子玉一进门,恰好听到这句话,他收起手里的扇子,悠哉走了进来,“好大的口气!”   他相貌英俊,也是一双丹凤眼,波光流转间端的是无比风流,看到李瑾耳后的红痣,他眼睛眯了一下,多了分趣味。   一个小哥儿口气倒不小。   “二少爷!”阿福眼睛一亮,连忙站直身体,哒哒哒跑到了他们少爷跟前,昂起了小脑袋,“您不是有事吗?怎么现在过来啦?”   “我不过来还不知道店里就剩你自个儿了,这个店就冷成了这样?”   “可不是嘛,昨天就来了一个客人,还是路过此处的行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自从清风馆将我们的大厨挖走后,生意就一直冷清的可怕。”   “不是让你爹尽快请厨子了吗?”   小阿福唉声叹气,“我爹也愁呀,胡子大把大把的掉,愣是找不到,镇上手艺好的,也就三个,现在都跑清风馆去了。”   “少贫嘴,找不到就去别处请,县城去了没?没有的话再去隔壁县,只要肯跑肯砸钱,我就不信找不到。”   小阿福嘟囔了一句,“怎么没跑?我爹都好几天没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怀疑他拿着银子跑了。”   顾子玉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几分情谊在,顾二少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草。   李瑾悠哉等着,完全不着急。   顾子玉一直在观察他,见他挺沉的住气,对他嘴里的“起死回生”又多了一分好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听听。   “来,坐吧,我们谈谈,你觉得怎样能让归云阁起死回生?”   李瑾侃侃而谈,“对于饭馆来说,吸引人的无非是装饰布局,能留住人的无非是菜肴,厨子再好,常年吃一道菜,还是会腻味,厨师普通,菜式新颖一样能大赚,每隔几天推出一个新菜式,再加上一个不算太差的厨子,还怕不能日进斗金?”   顾子玉眯了眯眼,懒洋洋道:“你所谓的新菜式,是哪些?”   顾家家大业大,顾子玉自幼锦衣玉食,难不成还有他不知道的菜式?   “那我就举个例子,我相信豉汁蒸凤爪,滑蛋虾仁,咸鱼茄瓜煲,这些菜,你们肯定没吃过。如果二少想合作,我们再谈详细的不迟。   顾子玉眸光清亮,只听菜名就挺有意思,“我如何知道这些菜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我现在可以教给你们一道,中午推出,如果反响好我们再谈合作不迟。”   阿福嘟囔了一句,“现在店里连个人都没有,如何有反响?”   李瑾指了指脑袋,“想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来时见街上有不少小乞儿,二少何不利用一下?您既然能开得起这家饭馆想必也不在乎几身衣服的钱,到时让他们站在门口,统一说辞,还怕招不来客人吗?”   顾子玉用扇子拍了一下手,“这个法子可行,不知如何称呼你?”   “叫我李瑾就行。”   顾子玉让阿福把厨子喊到了跟前,让他暂时听李瑾差遣,主厨是个胖乎乎的汉子,笑起来很和蔼,李瑾让他准备了几块半肥半瘦的猪肉。   若说李瑾最喜欢什么食物,非东坡肉莫属。所以这次他教厨子做的便是东坡肉。   阿福也在旁边听着,时不时跑到顾子玉跟前汇报,他掰着手指头一样样数,小脸白白嫩嫩的,“白糖,姜块,葱,绍酒,猪肉,差不多就这几样,连个像样的食材都没有,能做成什么好菜?少爷,他不会来耍我们玩来了吧?”   “你着什么急,等会儿不就知道了。”顾子玉拿扇子点了一下小阿福的额头,将懒洋洋地靠到太妃椅上,“来给你家少爷锤锤腿。”   小阿福揉了揉脑袋,鼓着腮帮子走了过去。   李瑾让厨子将五花肉刮掉,放入沸水锅内氽五分钟,煮出血水,再洗净,切成方块。再取出砂锅几只,用小蒸架垫底,先铺上葱、姜块,然后将猪肉整齐地排在上面,加白糖、酱油、绍酒、盖上锅盖,用旺火烧开后密封边沿,改用小火焖,至肉到八成熟时,开盖,将肉块翻身,再加盖密封,继续用小火焖酥。   因为人手有限只做了十盘出来。他将其中一盘端给了顾子玉,顾子玉等的都快睡着了,闻到香味才清醒了一些,摆在眼前的成品菜都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方块儿,红得透亮,色如玛瑙。   单单看着就十分漂亮。   他夹起一块尝了尝,眼睛猛地一亮,软而不烂,滑而不腻,真可谓一绝,他吃过不少肉,味道这么独特的却是头一次吃到。   他忍不住吃了一块又一块,见他转眼的功夫就快吃完了,阿福瞪了瞪眼,就这么好吃?他们少爷可不是个贪吃的!   呜呜,他也好想吃,见二少完全不给自己留,小阿福馋的口水都快出来了,一直用眼神控诉他们二少。   顾子玉平日最爱逗他玩,此刻一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早将他忘了,一小盘总共也不过八块,他一连吃了七块,见只有最后一块了,阿福急的咳嗽了一声,他家少爷才想起他来。   见他实在馋的厉害,顾子玉就赏给了他。   阿福嗷呜一口就吃掉了!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好吃!望着空空的盘子,小家伙怨念丛生。   顾子玉一脸餍足,唇角还沾了一丝油,完全没了风流二少的形象。   他眼底满是惊叹,“就冲这味道,不愁没人喜欢!你想怎么合作?”   李瑾勾了勾唇,“我有两个方案,二少都可以听一听,一是,这道菜你们可以选择买断,一口价二十两银子卖给你们,我不会再教给别人。”   阿福瞪圆了眼睛,“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再好吃也不过一道菜而已,他们归云阁生意都惨成了这样,他家少爷才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被顾子玉用扇子敲了一下脑袋,他才讪讪闭嘴,尽管闭了嘴,他仍旧气呼呼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还没掏钱,就开始替他家少爷肉疼了。   方案,买断这些词,听着就十分新颖。   顾子玉笑了笑,“是我管教无方,让你见笑了,不过二十两确实贵了些,不知第二种方案是什么?”   “二是我教的这道菜剖去成本,所赚的银子分我两成。”   阿福又沉不住气了,“好端端的凭什么要分你两成?”   李瑾也不生气,始终笑眯眯的,“就凭我教的菜这里没有,就算有,味道也不如我教的好。如果二少不想合作,我去清风馆也是一样的。”   想到东坡肉的味道,顾子玉咬了咬牙,“成,那就分你两成。”   等李瑾走了,小阿福还在念叨,“动动嘴皮子,就分走两成,少爷你被他坑死得了!”   顾子玉敲了敲他的脑袋,训斥道:“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晚上回府,交给我两张大字,不写完不许睡觉!不合作,难不成让他去清风馆?再这么下去归云阁都要关门了,真能赚钱的话,给他两成还有八成呢,这你就不懂了吧?”   小阿福快要哭了,呜呜他要睡觉!   这天中午,归云阁门口并排站了十个小男孩,小男孩年龄都不大,虎头虎脑的,声音十分洪亮,一起念着,“来一来看一看啦,归云阁高金从金临城请了个神秘大厨,今日就要推出新菜肴啦,凡走进此店,无须消费就可以尝一块东坡肉,先到先得啦。”   归云阁原本的名气并不比清风馆低,因为两家结了仇,大厨被拐跑了才落到这个境地,随着小乞儿的吆喝,听到的人越来越多,抱着尝一尝的心思,大家都停下了脚步,总归是免费的,万一难吃也没有损失不是。   李瑾总共也就做了十盘,顾子玉吃了一盘还剩九盘,每盘有八块,一共七十二块,顾子玉请了个人维持秩序,按李瑾交代的只让前七十二个人进来。   提前排队的见其他人想进都进不来,都忍不住沾沾自喜,盼了半天,总算吃了嘴里,香滑可口,色香味俱全,一个个都恨不得吞掉舌头!吃到的都忍不住拍手叫好,纷纷表示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出了店,大家还在念叨个不停。   一传十十传百,东坡肉就这么火了起来,还有人特意花钱从排队的那儿买位置!   有些吃货,吃完一块后,赖在店里赶都赶不走。   “一会儿再过来?不行!小爷就在这儿候着。”   “你们赶紧做去,做不出来,小爷今天就不走了。”   镇上不少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来了,其中一位跟顾子玉认识,不满地抱怨着,“子玉兄,你也忒不够意思,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藏到现在,赶紧让大厨做!多少银子小爷都愿意买!”   店里挤满了人,好不热闹。顾子玉让阿福回家请了好几个小厮来帮忙,仍旧忙翻了天。   李瑾跟长明一起吃过饭,过来看了看情况。   这时又有十盘出锅了,为了提前吃到,店里的少爷们出价一个比一个高,顾子玉又按李瑾教的弄了个价高者提前得之,单这十盘就赚了三十两银子。   李家老太爷听说孙子为了一盘肉出价五两银子,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个小兔崽子一天不花钱就浑身痒痒,什么肉这么贵?李家再有家底也抵不住他这么败,什么?还给我买了一盘?花了十两银子?”   李老太爷哼了哼,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总算还有点孝心,端来给我尝尝。”尝了一口他直呼美味,“快,吩咐下去,让小兔崽子多买几盘回来,买不到就甭回来啦!”   看到李瑾走了进来,顾子玉连忙将他拉到了二楼的雅间,“李兄快进来,你猜猜赚了多少?”小阿福像个小尾巴,跟在顾子玉身后,比他们少爷还开心。   不等李瑾猜,小阿福就激动地说了出来,“你肯定猜不到,才十盘就赚了三十两。”   虽然顾家家底颇厚,酒楼以前也曾赚过不少,但是也没有单靠一样菜,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能赚几十两银子的,小阿福高兴坏了,顾子玉勾了勾唇,对李瑾的称呼都变成了李兄。   李瑾笑了笑,“二少也别太高兴,这是第一天推出,很多人没吃过愿意出个高价,等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不值钱了。” 第9章 某某现身啦!   “这比我预期的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李兄小小年纪,就有这一番本领,顾某着实钦佩。”他转身对阿福交代了一句,“去拿坛好酒过来,就拿那坛三十年的桃花酿,再吩咐厨子做点菜,我跟李兄喝一杯,祝合作愉快。”   大夏朝民风开放,小哥儿出来做生意的虽然不多,却也不在少数,顾子玉现在对李瑾佩服不已,完全将他放在了对等的位置。   李瑾拱了下手,“二少的心意我领了,酒就不必了,我来镇上还有其他事,得赶在天黑前回去,下次有时间,一定陪二少喝一杯。”   顾子玉遗憾不已,“行吧,那就下次,就这么说定了。”   现在李瑾在他眼底就像一个会行走的摇钱树,他还真怕李瑾转身去了清风馆,因此他姿态摆的极低,还将刚赚的银子全拿了出来。   “这是刚赚的三十两,李兄收下吧,讨个吉利,既然定了二八分,以后就每十日结一次账,如果没问题,今天我们就签个契约书。”   李瑾正缺钱,也没客气,直接将银子揣到了怀里,大致拟了个契约,两人就署了名按了手印。   从归云阁出来后,李瑾先去街上买了一个竹篓,打算用它装东西,家里缺的东西太多,李瑾看到什么都觉得需要买。   每次吃饭因为碗不够,一家人总分成两批吃,碗必须多买几个,不然来了客人都没法招待,油盐酱油醋也没多少,尤其是油,因为没多少,他阿姐总舍不得用,必须多打点才行。   几乎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买买买,最后又各买了两身衣服,扯了几匹布。   路过书画店时同样添添添,砚台要了一个,毛笔买了一支大的,两支小的,加几块墨锭,还买了一大摞毛边纸,几刀宣纸。   走了走了又给两个小家伙买了不少糖果和糕点,割了一大块肉。卖肉的老伯是个实在人,将剩下的大骨头都送给了李瑾,以至于到最后,李瑾的竹篓装的满满的,几乎背不动。   他一个长相出众的小哥儿,一个人独来独往,又买了这么多东西,没一会儿就被镇上的无赖盯上了。   这些无赖整日无所事事,就喜欢欺负落单的小哥儿和小媳妇,劫点色再劫点财,最美不过。街上人多,不好下手,他们不远不近地跟在了李瑾身后,打算跟上一段距离,没人了再动手。   殊不知一个人将他们的小心思尽收眼底。   “老大他朝客栈走去了。”   “等等看。”   李瑾来客栈是为了找长明,见他背了这么多东西,长明一双眼睛满是诧异,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终究还是没有问。   李瑾笑着解释了一句,“家里短的东西太多,就多买了一些。”   长明闷着嗓子说了一句,“我背吧。”   李瑾感激一笑,“没事,我自己来就行,等背不动了再麻烦你。”   长明嘴笨,只好点头,他跟老板说了一声,两人就一起离开了。   “老大,还有个汉子,还要跟吗?”   李瑾虽然长的好看,一身衣服却十分粗糙,脚上的草鞋也破的快露出了脚背,一看就是个穷小子,长的漂亮出身又低,这就像白白从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不咬一口简直天理难容,头目越看越觉得心中痒痒的。   “跟!一个文弱的小子,有什么好怕的!”   出了小镇,他们需要向右拐一下,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土路,再往前是陈家村的旱地,刚拐了弯,五个汉子跟了上来。   他们穿着青色的长衫,衣服做工很精细,布料也不错,一个个却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像正经人。其中一个直接走到了李瑾跟前,“这位小哥儿,难得来镇上一趟,不玩玩再走多亏。”   瞄到李瑾的背篓里整整齐齐码着不少东西,他眼底闪过一抹贪婪。   李瑾挑了下眉。   “你们想干嘛?”长明脸色惨白,挡在了瑾哥儿身前。   “想干嘛?你说我们想干嘛。”头目邪笑一声,伸手去捏李瑾的小脸,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李瑾被他黏糊的目光恶心的想吐,他向后躲了一下,伸手捏住了头目的手,一使劲将他的手指朝后掰去。   没想到他一个小哥儿还敢动手,头目被抓了个猝不及防,疼的惨叫了起来,见一帮小弟只知道傻愣着,他气急败坏的骂道:“狗日的,傻愣着干嘛,给劳资好好教训教训他。”   另外四人直接将李瑾和长明围了起来。   “老大,你没事吧。”   明明疼的厉害,头目又不敢表现的太疼,他有苦说不出,“废话什么,还不快上!”   其中一个人向李瑾冲了过来,由于背着大竹篓,李瑾的动作有些笨重,一时没站稳,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紧接着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小心。”   声音低沉又莫名有些耳熟,气息恰好洒在李瑾白嫩的耳朵上。   李瑾耳朵发烫,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猝不及防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睛,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好似能将人吸进去,眼底深处夹杂着一丝说不出意味的审视。   看瑾哥儿看了过来,云烈淡淡移开视线,一脚将冲过来的人踹倒在了地上,掀了掀嘴皮,“滚。”   他眼睛狭长,一双眉毛斜飞入鬓,冰冷的声音,配着那半张带疤的脸,十分骇人。   云烈不仅在竹溪村出名,在镇上也十分有名,皆因他曾一个人打死过老虎。刚一对上他的目光,小头目就吓的浑身抖了一下,腿肚子一直打哆嗦。   “走!”几个人落荒而逃,跑了几步,才发现被踹倒在地上的那个疼的蜷缩成了一团,愣是爬不起来,又灰溜溜回来两个将他架走了。   长明看呆了,目光对上云烈时,多了一丝畏惧。   李瑾眼睛亮晶晶的,“谢谢了,身手不错阿,你跟人学过?”   刚刚他那出腿的姿势,简直帅爆了,快狠准,比跆拳道教练还有威慑力。每个男人骨子里都有个武侠梦,尽管穿成了一个小哥儿,这并不影响李瑾对高手的向往。   云烈淡淡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见他眼底带着一丝渴慕,他呼吸一顿,像被烫到了似的,猛地收回了视线,竟比长明还要沉默寡言。   李瑾有些囧,这里的汉子怎么一个二个都是个闷葫芦?他们辰哥儿逗一逗还知道笑呢,这两个是干脆连话都不愿意说,馈酢酹用舌头顶了一下牙床,也紧跟着向前走,背篓挺沉,咯的肩膀有些疼,为了节省体力,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走出一段,云烈才发现身后两个人走的很慢。   他扭头看了一眼,瑾哥儿正稳着步伐,慢慢走着,背上的竹篓很大,几乎压弯了他的肩膀,云烈微微蹙了下眉,停下了脚步。   “我来吧。”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李瑾一抬头就对上了云烈幽深的眼眸,他下意识笑了一下,“没事,也就十几里的路,一会儿就到了。”   云烈没再开口,眼神却十分坚定,直接将背篓从他肩上摘了下来,二话不说背到了自己背上。   “哎,真不用。”   云烈已经背上背篓走出了两步。   李瑾只觉得肩上猛地一轻,下意识揉了下肩膀,长明看到后,顿时羞愧难当,瑾哥儿肯定早就累坏了,他真该向云猎户一样,态度强硬点。   没想到云猎户是个人冷心热的,长明没那么怕他了,壮着胆子朝云烈道:“云猎户,咱们一替一会儿吧,等你累了,换我来。”   云烈看了他一眼,“无妨。”   十几里的路,走到后半截儿,瑾哥儿跟长明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云烈仍旧步履从容,就仿佛背篓没有一点重量,从李瑾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深邃的侧脸,沉默内敛,却又气势凌人,虽然不爱说话,人却是个好的。   “我背会儿吧。”李瑾挺不好意思。   云烈淡淡看了他一眼,神情傲然,明明没说话,那眼神却传达一个消息,路都走不动了,还背东西?   李瑾脸上一热,咳了一声,也没再跟他争。   终于回到了竹溪村。   竹溪村不算太大,他们早晨出发时,地里有不少人在做农活,都知道瑾哥儿跟长明一起去的镇上,见他们回来了,大家热心的打了声招呼,“长明、瑾哥儿回来啦?累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   有的不小心对上了云烈的目光,吓的赶紧移开了视线,有的见他背着一大篓东西,目光里满是羡慕,却只敢偷偷的瞧。   李瑾看的好笑不已。远远的就看到辰哥儿跟妍姐儿站在门外,小丫头伸手扶着墙角,掂着脚尖朝前看,好像这样能看远点。   李瑾勾了勾唇,眼底染上一丝笑意。   妍姐儿眼尖的发现了他,“舅舅,舅舅。”   小丫头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声音宛若清脆的黄鹂鸟,让人的心情不受控制地变得好了起来。   “舅舅怎么才回来呀,娘担心坏了。”刚搂住舅舅的大腿,小丫头就抱怨了起来。   李瑾将她抱了起来,“舅舅给妍姐儿买好吃的去了呀。”小丫头瞄到云烈后,吓的缩回了脑袋,“舅舅,怎么又是他呀?”   “妍姐儿要喊叔叔。”   云烈注视着一大一小,目光深邃悠长。   妍姐儿有些怕,还是听话地喊了声叔叔。   云烈点点头,顺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雕递给了妍姐儿,小木雕是一只小老虎,刻的栩栩如生,妍姐儿想要又不敢接,圆溜溜的大眼忽闪忽闪地,好不可爱。   李瑾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拿上吧,谢谢叔叔。”   妍姐儿快速伸爪子将小木雕拿了过来,细声细气地谢了谢叔叔,将小脸藏了起来,抱着小老虎舍不得撒手。   辰哥儿也走到了李瑾跟前,李瑾将妍姐儿放下来,伸手去接背篓,“这次多亏你了,先到我家歇歇吧,我割了一块儿肉,晚上一起吃个饭。”   “不用麻烦。”云烈又朝前走了几步,他步子大,几步就走到了李瑾的家门口,直接将背篓搁在了门口。   李瑾只好牵着两个孩子紧跟了上去。   李琬听到动静擦擦手,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云烈把东西放到了自家门口。她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还没来的及说话,云烈就冲她点点头,大步离开了。   李瑾冲阿姐笑了笑,伸手将背篓背了起来,对两个小家伙说:“走,回家喽,快猜猜背篓里都有什么宝贝。”   妍姐儿眼睛亮晶晶的,“有糖果吗?有吗?有吗?”   李瑾笑了笑,“自己猜。”   以为东西全是云猎户给的,李琬神情有些不对劲,见瑾哥儿又接受的理所当然,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闷头往前走。   直到进了屋脸上也没个笑脸。   李瑾放下背篓后,忙着给辰哥儿和妍姐儿找糕点和糖果,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神情。   “哇,好多东西!”妍姐儿特别给面子的喊了起来,兴奋极了。   见背篓里满是东西,少说也得一两银子,李琬一颗心沉甸甸的,越发难受。   李瑾终于翻到了糖果,给两个孩子一人抓了一把。   李琬闷声将糖果从孩子手中拿走,又搁在了背篓里,妍姐儿和辰哥儿十分迷茫。   李琬扭头对李瑾说:“这东西咱不能要,你还回去。”   李瑾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才发现姐姐有些不对劲。   李琬咬了下唇,苦心破口地劝道:“瑾哥儿,你还小不懂流言蜚语的可怕,这次你得听姐姐的,人活一口气,我们再穷也不能无缘无故拿别人的东西,你一会儿就把东西还给他,不,姐姐跟你一起去。”   说着就要弯腰背起背篓,嘴里还念叨着,“就没见过这样的汉子,哪有动不动给一个小哥儿送东西的。”   李瑾乐不可支,“姐,你是不是误会了?”   见他还敢笑,李琬气的眼睛都红了,“我误会,我怎么误会了?别以为我没看到是谁把东西搁在咱家门口的。”   见姐姐真动怒了,李瑾收起了笑,“这真不是他给的,不信你问长明去,我们是回来的路上才遇到的他。”严肃不过一分钟,又忍不住乐了,“姐,你太能想象了。”   李琬脸上一烫,“真不是他买的?”   “我骗你干嘛,你也说了非亲非故的我要他东西干嘛。不过他还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帮我背了一路。”   热心肠?那个凶汉子?   李琬的心又提了起来。 第10章 带他回家啦!   李瑾将遇到劫匪以及云猎户帮忙的事说了一下。   李琬听到后紧张不已,“伤到哪里没?”   “没。”   “那真得好好谢谢他。明天我做几个好菜,你把他喊过来,叫上大牛跟二虎,请他们吃顿好的。”   大牛跟二虎是梅枝的两个弟弟,平日里没少帮助他们。李琬都记在心里。   “行,明天我去喊他们,正好我买了不少肉,到时再去抓两条鱼,做丰盛点。”   李琬头没点完,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对,你哪来的银子?这些东西得花不少吧?”   见娘跟舅舅说个不停,妍姐儿扑到李瑾身上,愣是插了一句,“舅舅也打了坏人?”   “当然了,舅舅这么厉害,不能等着挨打呀。”   小丫头笑的十分响亮,“舅舅最厉害了!比叔叔还厉害!比小老虎还厉害!娘,舅舅这么厉害,能奖励舅舅吃糖果吗?”   绕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李琬忍俊不禁,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尖,“就你鬼精。”   “银子的事晚会儿再说,舅舅先给小宝贝们分糖果,这次谁都不能阻止我们妍姐儿吃糖果!”说完还冲李琬眨了眨眼睛。   李琬哭笑不得,这个促狭鬼。   除了糖果,李瑾还将几样糕点拿了出来。有如意糕、吉祥果、玫瑰酥、七巧点心、桂花糕,一样比一样精致,他将糕点摆在了堂屋的桌子上。   有了糕点,妍姐儿连糖果都不稀罕了,她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糕点,唯恐眼睛一动,糕点就长个翅膀飞走。小丫头连声音都轻了些,“舅舅,这都是咱们的?我们能随便吃吗?”   “当然了,这是舅舅特意给你们买的,吃吧。”得到肯定答案,妍姐儿迫不及待拿起一个最好看的咬了一口。   见辰哥儿站在那儿只是盯着看,李瑾将小家伙拉到跟前,直接拿起一个塞到他嘴里,辰哥儿脸颊一热,伸手接住了糕点。   他性子不如妍姐儿活波,还不习惯这么跟舅舅互动,整个人朝后躲了一下,“娘,舅舅你们也吃。”   妍姐儿跟着喊,“赶紧吃,可好吃了。”   李琬笑的有些无奈,“手都没洗呢。”   李瑾:“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从小就歪理多,李琬摇摇头,拿起毛巾给两个孩子擦了擦。   李瑾将背篓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酱油和白面一类的都搬到了灶上,衣服直接递给了李琬,“姐,我不知道尺寸,估着买的,你看看合适不,如果不合适我再抽个时间去换。”   这下李琬是真惊讶了,“怎么还买了衣服?”   摸到布料后,她的神色无比凝重,成衣一向比较贵,哪怕便宜的粗麻布一套也得三四十文,质量好些的价格翻倍,她手里这种布料却是棉布,穿上很舒适,比麻布贵的多。   瑾哥儿还一口气买了八套成衣!这得花多少银钱?再瞄到笔墨纸砚,她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了,放下衣服就拿起了砚台。   她自幼在金临城长大,见多识广,对砚台有一定的研究。这个砚台产于津州,是金星石砚的一种,石墨如漆,温润如玉,很罕见,哪怕是最普通的一块也得十几两银子。毛笔竟是羊毫笔,还一下三支!等看到宣纸时,她几乎站不稳,头晕的厉害,他这是将镇上的镇店之宝全搬回家了。   李琬捂着脑袋,后退了一步。   “姐,你怎么了?”   两个小家伙也紧跟着喊娘。   李瑾扶着她,让她坐在了椅子上,李琬缓过一口气,有气无力道:“瑾哥儿,你老实说你花了多少银子?”   李瑾根本没算,直接将怀里的银子掏了出来,还剩一两十五文,走时姐姐还给了他点。他将剩下的交给李琬,老实道:“花了二十九两左右。”   李琬瞪大了眼。穷苦人家一年连三两都花不到,他这一下就花掉了普通老百姓十年的开支!李琬心塞不已,不知怎地就想到在金临城的事。   那个时候,爹爹虽是五品大官,俸禄却没有多少,他又清廉正直,为了维持府里的开销,娘的嫁妆都贴进去不少。其实家里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么富裕。每次去京城给外公他们祝寿时,母亲就总是为贺礼发愁。   瑾哥儿自幼聪慧,嘴巴也甜,小小年龄就会逗人开心。每次去京城,他都能得到不少奖赏,小孩子明明应该稀罕那些宝贝才怪,他却随手就送人。   怪不得说三岁看老,小时候就是个败家的,也难怪现在不知道节俭。   李琬心塞不已,心疼完银子,才想起最重要的问题,“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李瑾三言两语将赚钱的事说了一遍。   李琬的眉头紧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东坡肉的做法?”   李瑾哈哈一笑,“你弟聪明呗。”毕竟是一家人,有些事肯定也瞒不住姐姐,李瑾又是个怕麻烦的,不想总遮遮掩掩就想好了说辞。   怕两个孩子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姐,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你可能不相信,我意识不清醒的这几年,好像能感受到其他世界,也不清楚是一缕元神飘到了别的地方,还是在做梦,对了,还有个大师点化过我,清醒前,他还说我命不该绝,是个有福气的,能通天地见鬼神什么的。”   古代人都迷信,李瑾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这天些姐姐对他什么样,他心底都清楚,也不怕李琬将这些话说出去。   这个朝代信奉佛教,最信这些,他爹中了进士都能被人称为是文曲星下世,他傻了十多年突然好了,自然是个有福气的。   李琬听到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又想起了大师的话,说瑾哥儿命格奇特,还能造福大夏朝,她只觉得心脏砰砰砰乱跳,原本还没多想,现在却突然有些怕,唯恐再有人知道了瑾哥儿的特殊,将他收走,“这些话,决不能向第二人提起,以后行事必须小心些才行。”   李瑾自然懂得,话说回来,世上聪明人多的是,他这连小聪明都算不上,也不会多打眼,不过凡事还是多注意的好。   “对了,姐,打个商量呗,若有人问起我怎么会的这些菜,我就说是姐姐教的,可好?”   姐姐厨艺本就出色,说她教的可信度也高,不然他一个昏睡了十年的傻小子,没有师傅就会一手好厨艺怎么都说不过去。   顾子玉总有一天会问起这事,说不准还会找人调查他。   李琬点头,神色还有些忧虑,“你要小心些,凡事跟我商量一下。”   “行。”李瑾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走,晚上我们吃东坡肉,我教姐姐怎么做,明天姐姐可以在客人跟前露一手。”   李琬笑了笑,“今晚你先露一手再说。”   今天是妍姐儿最幸福的一天,有好吃的糖果和糕点不说,睡前竟然还吃到了好吃的肉,若说这肉有多好吃,妍姐儿一准儿说你吃吃不就知道啦?对了。她还有新衣服穿。   辰哥儿仍旧有些沉默,换成其他孩子,吃顿好的,再多烦恼也抛之脑后了,辰哥儿却是个心思重的。想到昨天那场闹剧,李瑾叹息一声,看来还是给孩子带来了影响。   睡前他又给小家伙讲了孙悟空大战二郎神的故事。   辰哥儿特别爱听故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他之前太乖了,哪怕吃到好吃的,神情都没有太大变化,这个时候终于有了点孩子样,可爱的不得了,李瑾笑嘻嘻捏了捏他的脸蛋,“笑起来多好看,辰哥儿要多笑才行。”   讲完一个,小家伙还想继续听,他难得有个喜欢的,李瑾差点心软纵容他,但是一个故事讲下来少说半个小时,现在已经不早了。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早睡才能长高知道吗?明天再给你讲。”   辰哥儿有些失落,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李瑾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今天家里发生什么事没?”   李瑾怕赵大年没去镇上来骚扰姐姐。   赵大年还真来了。   辰哥儿如实道:“爹爹来了,说不同意和离,娘在屋里没出来,最后爹又走了。”   “你奶来了吗?”李瑾还真怕老太婆过来找事。   辰哥儿摇摇头。   “行啦,睡吧。”   ——   第二天李瑾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辰哥儿什么时候起床的他都不知道。   他出来时,姐姐正在厨房忙活着。   妍姐儿跟辰哥儿拿着石子在地上写字,这几个字是李琬昨天刚教他们的,辰哥儿已经学会了,一笔一划写的极其认真,妍姐儿纯粹凑个人数。   妍姐儿最先看到的他,小丫头立马丢掉手里的石子,跑过去搂住了他的腿,“舅舅,你终于醒了,我都写会好几个字了。”一脸的求表扬。   “是吗?我们妍姐儿这么棒呀。”   小丫头被夸的有些开心,拉住李瑾去看地上的字,李瑾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等吃过饭,舅舅教你们用毛笔写。”   李瑾虽然会用毛笔写字,却只会简体字,打算趁有时间多练习一下繁体字。   辰哥儿眼睛亮了亮。   妍姐儿不知道什么是毛笔,没太大兴趣,只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能吃糕点吗?”   “就知道吃。”李琬忍不住摇摇头,“去洗手,吃饭了。”   李瑾用盐水漱了漱口,帮着李琬将饭端到了堂屋的桌子上,因为李瑾买了不少稻米,今天早晨的粥稍微浓稠了一些。李琬还抄了两个菜。   院子只种了几样,这两个菜她是拿着玉米在李富贵家换的,竹溪村有两户人家在地里种了菜,他们跟赵大年一样,每日会挑到镇上去卖,村里其他人家想吃菜了会拿粮食去换。   因为下午打算请客,李琬还换了几个鸡蛋回来。   这里的人都是一日两餐,第一顿饭叫朝食,大约在上午九点左右吃,另一顿饭叫哺食,一般是申时吃,饿了也有加餐的,乡下人赶上农忙时,力气出的多,饿的也快,然而能真正吃好的却极少,大多数人都吃不饱饭。   吃过朝食,李瑾将两个小家伙提溜到了堂屋里。   因为家里只有一张桌子,所以就让两个小家伙一人一边趴在了桌子上,他将毛边纸和两只小毛笔拿了出来,“这是你们的,以后要好好练习知道吗?”   大夏朝女孩不能进学堂学习,想读书,只能请先生在家里教,李琬小时候就读过书。小哥儿跟汉子一样,倒是可以进学堂,因为家里没钱李琬没送辰哥儿去。为了让孩子多懂点知识,她一直在教两个孩子识字,可惜家里太穷,买不起纸墨笔砚,只能拿石子在地上画画。   辰哥儿眼睛亮了亮,“我们的?”   “对,这两只小毛笔特意为你们买的,你们要好好学,也要爱护它知道吗?”   辰哥儿认真点了点头,妍姐儿年龄还小,不太懂这些,见哥哥点头,她也跟着点头。   李琬刷完锅,见他们三个都在写大字,眼底满是笑意,自从弟弟醒过来后,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李琬只觉得有了干劲,对未来也充满向往。想到赵大年她眼中的神采才暗淡了下去。   学了没一会儿,小丫头就坐不住了,“舅舅不是还要抓鱼吗?”   难得她还记得,李瑾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得先去请客人,请完再去抓。”   “我跟舅舅一起去请好不好呀?”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笑的格外甜,李瑾哪舍得拒绝她。   “当然没问题,辰哥儿要去吗?”   辰哥儿摇头,继续闷头练字。   李瑾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胳膊,“一起去,回来再练,天天在家闷着非闷出病来,小姑娘才整日在家闷着,知道吗?”   见哥哥红了脸。   妍姐儿捂着嘴偷偷笑他。   在大夏朝,小哥儿虽然能嫁人生子,其实并不太拘着他们,穷人家的小哥儿下地干活的多得是,之所以说小哥儿社会地位低下,也只是因为小哥儿不如女人好生养,体力又比不上汉子,娶妻的想娶女人,嫁人的想嫁汉子,这么一来小哥儿的存在就有些尴尬。   辰哥儿还小并不懂这些。   李瑾牵着两个小家伙打算先去云烈家,他并不知道云猎户家在哪儿,李琬跟他说了一下,他只记了大致方向,走了几分钟后怕走错,他就找人问了一下。   被问的是个小哥儿,叫张小豆,他比李瑾小一岁,小脸只有巴掌大,此刻正在溪边洗衣服,衣服有两大盆,他洗了好大一会儿了,脸上全是汗。   听到瑾哥儿的问题,张小豆抹了抹额前的汗,指了指前面那座茅草屋,“边上那个就是云猎户家。”   他认得瑾哥儿,前几天正是他哥将瑾哥儿推到的石头上,知道瑾哥儿昏迷不醒后他哥一直很害怕,就怕李姐姐找上家门,让他们赔偿医药费。   他一连几天都没睡好觉,知道瑾哥儿醒来了,才松口气。   虽然这么一推把瑾哥儿给推好了,但他总觉得对不起瑾哥儿。此刻他好心问了一句,“你去云猎户家干嘛?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要是没其他事,你还是回去吧。”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杀人不眨眼?你亲眼见啦?”   张小豆脸一红,“那倒没有,大家都这么说。”   李瑾替云烈说了句公道话,“他杀没杀过人我不知道,不过,他昨天却救了我跟长明,一个愿意帮人的人,想必也没那么可怕。”   妍姐儿最相信舅舅,跟着点头,“他送我小老虎,是个凶好人!”   凶好人三个字把李瑾逗笑了,张小豆却有些茫然。   正笑着,一个男人从树上跳了下来,紧跟着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了起来,“瑾哥儿找我有事?”   张小豆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根本没想到云猎户会在树上躺着!   他不会杀他灭口吧? 第11章 大年又来啦!   张小豆小心脏扑腾扑腾直跳,一瞬间脑海里转了无数个被杀的方法,然而云烈看都没看他一眼,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正紧紧盯着瑾哥儿。   怕再留下去会引起云猎户的注意,张小豆蹑手蹑脚地抱起洗衣盆,撒腿就跑。   李瑾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厚道的笑了,“他们这是得多怕你?”   云烈不置可否,阳光洒在他身上,使他整个人都蒙上一种神秘之感,那半张脸也愈发显得狰狞。   李瑾摸了摸鼻尖,答了他上一个问题,“为了答谢你,姐姐买了不少好菜,下午一起吃个饭吧。”   怕他再拒绝,李瑾又加了一句,“天热,你要不来菜该放坏了。”   “行,到时我过去。”   李瑾笑了笑,“这就对了,那你先忙,我再去大牛哥家里一趟。”   云烈点了点头。   等李瑾拉着两个孩子消失在拐角处,他才回屋拿上弓箭去了南灵山。现在离申时还有三个多时辰足够他一个来回。   南灵山深处是狼群、虎豹等大型动物的盘踞之地,猎户们只敢在外围捡漏,云烈却独自一人往里走了过去,他身手敏捷,身影很快消失在森林边缘。   ——   李瑾先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溪边,打算多捉两条鱼,给梅枝姐再送两条,让他们也改善一下生活,然而上次瑾哥儿捉鱼的场面却被一个汉子看到了,他又将这事告诉了其他人,众人都被他刺激到了。   这两天抓鱼的汉子特别多,小溪里的鱼也不如之前多了,等了半天才抓到两条,个头还没多大。好在有两个小家伙陪着他,不然李瑾非无聊死。   他让辰哥儿拎着一条带着妹妹先回家,自己拎着一条去了梅枝家,一进门就听到了梅枝娘爽朗的笑声,两个儿媳跟梅枝都在她跟前围着,四个人一起在编竹篮。   看到李瑾走了进来,梅枝招呼了一声,“瑾哥儿来了,快坐下,怎么又拎着鱼来?”   见他手里的鱼不如上次的大,大牛媳妇悄悄撇了撇嘴。   李瑾笑了笑,“不坐了,我抓了两条,就带过来一条。我来请一下大牛哥和二虎哥,下午让他们一起去我家吃顿饭,还喊了云猎户,正好我昨天在镇上买了肉,梅枝姐也过去吧,给我姐搭把手,把家里的孩子都喊上,一起热闹热闹。”   大牛的儿子李林听到这话,眼睛猛地亮了,“有肉吃呀!娘、奶我要去!”   他妹妹李杏也有些馋,口水都流了下来。   梅枝娘瞪了他们一眼,“就你们贪吃,瑾哥儿好端端的怎么买了肉?”   农家生活大多清贫,逢年过节能吃上肉都是好的,家里没个大事,谁会花那个冤枉钱,对他们说,肉价实在是高的可怕。   “改善一下生活,孩子哪有不喜欢吃肉的,我也爱吃肉,大娘,记得让孩子都过来,正好跟辰哥儿他们做个伴。”   刚说两句,一个小汉子就冲了进来,“娘不好了,妍姐儿跟辰哥儿被欺负了。”   跑回来的是梅枝唯一的儿子,王瑞,梅枝赶紧站了起来,刚准备问他们在哪儿被欺负的,李瑾已经跑了出去。   “走,我们也去看看,你给娘带路。”   从他们分开的地方到家里只有一条路,李瑾跑了两分钟就看到前面站着一群小孩,隐隐还能听到妍姐儿的哭声。   两人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村里的小霸王,这才被欺负了。   张二蛋一向是个霸道的,见辰哥儿手里拿着鱼,当即就拦住了他们,让他把鱼交出来。   辰哥儿不愿意,被一个汉子推倒在地上,胳膊肘都碰破了,他紧紧抱着鱼死不松手,见哥哥被推倒了,妍姐儿捡起石头就砸坏人的脑袋,因为把人砸疼了,也被推了一把,她摔疼了,就坐在地上掉眼泪,边掉边喊,“坏人,坏人。”   张二蛋今年十二岁,性子野的很,平日里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欺负过辰哥儿不止一次,上次辰哥儿过来,就因为跟他走在了一条道上,就被他推了一把。   见辰哥儿用黑漆漆的目光盯着自己,张二蛋扬起了下巴,“看什么看,没见过你爷爷长什么样吗?”   李瑾刚跑过来就听到了这话。   看到辰哥儿身上有两个脏兮兮的脚印,妍姐儿又哭的十分委屈,李瑾心疼坏了,直接拎起张二蛋的耳朵将他提溜了起来。   “呵,这么神气,当谁爷爷呢?”   不仅李瑾来了,梅枝他们也紧跟了过来。   这帮爱惹事的孩子都鬼精,见大人来了,一窝蜂全跑了。   张二蛋想跑也晚了。   见对方到他肩膀高,辰哥儿又比他整整低一头,李瑾气笑了,拎着他的耳朵,将他往上提溜,“一个半大汉子,欺负两个孩子,你要脸吗?”   张二蛋哎呦哎呦叫了起来。   看到舅舅来了,妍姐儿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哥哥紧紧抱着鱼,不好站起来,她伸出小手去拉哥哥,边拉边告状,“舅舅,他抢鱼还打哥哥。”   李瑾眯了下眼睛,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些,“道歉。”   张二蛋不愿意,他伸手就去抓李瑾,还用脚踹他,想逼他松开自个儿,李瑾捏住他的胳膊,使劲扭了一下,让他被迫转了下身,猛地将他贯到了地上。   李瑾跟一个学长学过几招,虽然学时也就图个好玩,威慑一下孩子却足够了,他动作干脆又利索。张二蛋被他利索的身手弄蒙了,整张脸都贴在了地上,鼻子疼,下巴也疼,眼泪都流了出来。   李瑾压着他没松手。   张二蛋张嘴就开始求饶,“哎哎,轻点,我道歉还不成吗?”   李瑾也不至于真揍一个孩子,压低声音警告了一句,“这次就饶你了,下次让我看到有人欺负他们,不管是谁我都算你头上,他们被欺负一次,我就揍你一次听到没?”   张二蛋憋屈不已,又不得不点头。   李瑾一松手,他撒腿就跑。   妍姐儿力气小没将哥哥拉起来,又伸手去抱鱼。   李瑾连忙走了过去,“我来。”   李瑾将鱼拎起来,又将小家伙拉了起来,拍了拍辰哥儿身上的脚印,“下次他们再抢你东西,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将东西交给他们知道吗?”   辰哥儿还没开口,妍姐儿就不服气了,眼睛还红着,嘴巴就撅了起来,“咱们的东西凭啥给他们?”   “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不了舅舅再帮你们抢回来。”   妍姐儿这下懂了,重重点头,辰哥儿也点了下头。   “怎么回事啊?”梅枝跑的有些急,呼吸有些急促。   李瑾笑着解释了一下,“小孩子闹着玩呢,没啥大事。”   ——   梅枝姐他们刚走,李瑾就看到一个老太太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身穿褐色的粗布衣,一双眼睛豆子大小,虽小却聚光,一眼就瞄到了李瑾跟李琬的孩子,她脸色一变,一连呸了三声,“真晦气。”   李瑾蹙了下眉,辰哥儿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舅舅回家。”   一个陌生老太婆,李瑾也懒得搭理,“好,我们回家。”   “呵,没见过这么没教养的东西,见到长辈都不知道打招呼?李琬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李瑾大致猜出了她的身份。他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您谁呀?出门忘吃药了?怎么逮着谁都咬?”   李瑾可听梅枝姐说了,李老太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李老太被他气的倒吸一口气,“混账,连你奶奶都不认识了,等着遭雷劈吧你就。”   “还奶奶?骗谁呢,就你这尖脑袋绿豆眼,蒜头鼻哪像我们老李家的人,我奶奶长的再磕碜,也不能丑成这样,这脸被狗啃过吧?都歪到宿源镇了,辰哥儿我们走,可不能跟疯婆子说话。”   说完李瑾抬脚就走,实在懒得搭理她。   李老太被气的直喘粗气,鼻子呼哧呼哧的,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绿豆眼,啊呸,她眼睛也就小了点,怎么就成了绿豆眼?   李老太只觉得晦气的不行,出个门怎么就碰到了他!连李琬都被这小子克的快要和离了,越想越觉得离他们倒霉也不远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李老太气的狠狠捶了一下胸口。   ——   李瑾回到家里将鱼交给了姐姐,李琬:“妍姐儿眼睛怎么红了?”   李瑾将路上的事说了一下,李琬感慨了一句,“这群小子真该好好教训一下。”   进了堂屋,李瑾才发现辰哥儿胳膊肘蹭破了皮,还流了血。   他顿时心疼不已,只觉得不该轻饶了那坏小子。   “疼吗?”   辰哥儿摇摇头,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跑到堂屋将他那支小毛笔拿了出来,想练字。   见他伤的是左胳膊,李瑾随他去了。   他打算有了钱,再买两个书桌,总不能让孩子天天趴在饭桌上写字,家里也没什么家具,该添的都得添,辰哥儿喜欢听故事,肯定也爱看书,下次再去镇上要多买点书才行,这么一想,需要买的东西还有许多。想到姐姐痛心疾首的模样,李瑾有些好笑。   其实买的全是该买的,他哪里败家了?   在现代谁没有个写字的笔,又有谁没个本子?赚钱本来就是花的,看来得找个合适的时间改变一下姐姐的观念才行,不过这事也急不来。   下午他们没再出去。   一大两小安安静静地练习了一段时间的大字,妍姐儿写累了就去菜地里拔草,边拔草边念叨着什么,纯粹就是个小话唠。   李琬坐在板凳上修衣服,四个人的衣服,只有辰哥儿的胖了些,也没必要拿到镇上换,她自己修一下就能穿了,她边修还边叮嘱李瑾,“下次可不许乱花钱了。”   李瑾失笑摇头,“姐,你都说多少遍了,快饶了我吧。”   正说着赵大年又来了,短短一两天没见,他的神情却格外憔悴,李瑾大吃一惊。上次见他,他还精神的很,这次脸上的胡子都没刮,眼睛也熬的通红,一看就两天没睡,里面全是血丝。   妍姐儿看到爹爹,丢下手里的草,扑了过去,甜甜的喊了一声,   赵大年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辰哥儿也看到了他,站在屋里没有动。   赵大年眼巴巴盯着李琬,就像被抛弃的大狼狗,就盼着她说点什么,李琬心中一痛,收起衣服回了屋,“你回去吧,别再来了,瑾哥儿你把和离书给他,让他该署名署名。” 第12章 糟糕的过往!   “你回去吧,这是和离书。”李瑾将姐姐交给他的和离书拿了出来。   赵大年紧紧盯着李琬的背影,直到她关上了门,他仍旧眼巴巴瞅着,根本没注意瑾哥儿说了什么。   李瑾直接将和离书塞到了他怀里。   赵大年这才收回视线,他本来是不识字的,李琬教孩子认字时,他也跟着学了些,和离这两个字恰好是他认识的,意识到手里是什么东西时,他脸色猛地一变,“我不同意和离。”   “赵大年你但凡心疼姐姐一点儿,就不该这样,她什么性子你应该清楚,她既然提出了和离,肯定不愿意再跟你过下去,你走吧。”   赵大年眼底浮现出一抹痛楚。   李瑾嘲讽地勾了下唇,“你娘不是已经给你相看好下一个了?赶紧回去成亲吧,说不得很快就能给你生个小汉子。”   尽管梅枝姐一直在强调赵大年是个好的,在李瑾看来,一个男人任由婆媳问题发展到这一地步还毫不知情,这男人不是蠢就是笨。   赵大年脸色猛地一白,“我不会跟别人成亲的,我有琬姐儿就足够了。”   “但是姐姐想和离。”   见赵大年站在那儿像块石头,动也不动,李瑾叹口气,“你知道你娘是怎么对姐姐的吗?”   李瑾将从梅枝姐那里听来的告诉了赵大年。   赵老太对李琬一直不怎么满意,前几年也不止一次地找李琬闹过,只不过赵大年一直在蒙在鼓里而已。   李琬人长得漂亮,看上她的汉子可以从竹溪村排到赵家村,媒婆第一次给她说媒时,她就说了不打算嫁人。   当时瑾哥儿才七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弟弟一个人丢在家里。   赵大年来求亲时李琬自然没有同意。   赵大年来了一次又一次,还说愿意跟她一起抚养瑾哥儿,李琬感动归感动并没有昏了头脑,毕竟赵大年他娘在赵家村是出了名的泼辣。   后来他娘却亲自来了家里一趟,她拉着李琬的手不放,一进门就夸她是个好姑娘,说她既然愿意抚养弟弟,心性和品格肯定差不到哪儿去,还说她自己一个寡妇带着儿子讨生活有多不容易,说她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大年爹去了,她再不强势点,能不能将大年抚养大都是个问题。   她说的情真意切,李琬根本没想到她当时之所以跑这一趟,并不是因为多满意她,而是看重了她手里的几亩地。   李琬当时十分感动,只觉得有这样的夫家以后日子肯定差不了,最后就满怀期待的出嫁了。   赵大年为人正直,还踏实肯干,他又是真心喜欢琬姐儿,不仅从未嫌弃过瑾哥儿,卖菜赚了钱时,还主动提出了找郎中给瑾哥儿看脑袋。   李琬当时是真觉得这辈子能遇到这么个男人再苦再累也值了。   她婆婆刚开始对她也还不错,直到辰哥儿出生,她的真面目才逐渐暴露出来,先是以家里多了个孩子住不开为由,想让她卖掉两亩地,拿钱给家里盖个宽敞点的房子。   那几亩地李琬一开始就记在了瑾哥儿名下,当然不可能随便卖了。   老太太见她不听话,当时就发飙了。她在赵大年跟前扮演着慈母形象,自然不愿意儿子跟他生分,以家里住不下也不愿意打扰他们夫妻过小日子为由搬到了老宅那间茅草屋里,让大年每个月给她一百个铜板,就当平日里的花销。   赵大年种菜种的好,每天能赚十来个铜板,她一开口就要走三分之一,夫妻俩合计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毕竟当时辰哥儿还小,瑾哥儿又是个省心的,家里的地又租了出去,粮食也勉强够吃。   赵老太太是个贪心的,不动声色的算计着一切,有了一百个铜板,还不满足,以瑾哥儿有地,家里粮食多为由,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找李琬要一次粮食。   李琬念着她对赵大年的养育之恩,能给就给了。   谁料到要了粮食还不算,她又时不时的装病,想着法的从赵大年那儿骗钱,赵大年又是个孝顺的,根本不知道他娘是装的,每次都急的团团转。   妍姐儿出生后,老太太更是变本加厉。   李琬算是认清了她的真面目,她心冷不已,老太太再来要粮食时,她就没再给过,说家里又多了一口人,不够吃。本来也是大实话,家里本就穷。   自从李琬不给粮食后,赵老太就心气不顺的很,想着法的想将李琬赶走,找个好拿捏的儿媳妇。   她是个有心机的,每次上门找事都挑儿子不在家时过去,本以为李琬肯定会跟大年闹起来,到时她再装无辜,煽煽风点点火,时间久了两人的感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她没想到李琬却将一切都扛了下来,根本没在大年根本说半个字。   两年前她又大闹了一次,说赵家凭什么要当冤大头!必须得把李瑾赶走才行,不然她也别想留下来。   当时李琬就心冷的厉害,对这个婆婆也厌恶到了极点,当时她就想和离,打算带着瑾哥儿还有两个孩子回赵家村。   是梅枝劝住了她。   说她真回来了,她一个女人要怎么抚养三个孩子?何况赵大年又是个疼人的,李琬跟赵大年不是没有感情,心底也矛盾的很。   梅枝当时就将瑾哥儿带回了竹溪村,说她养一个孩子也是养,多瑾哥儿一个也不多,还戏称瑾哥儿有地,说起来还是她赚到了。   赵老太看李琬不顺眼,自然不会因为瑾哥儿走了而消停,见李琬的肚子始终没动静,家里到现在都没个小汉子,她就彻底撕破了脸,故意将事情闹大。   赵大年听完一切,脸色十分难看,“我娘她……她!”   他嘴唇颤的厉害,脑袋也嗡嗡的响,只觉得头疼欲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娘为何会做出这种事。   其实这些事并不是无迹可寻,难怪瑾哥儿突然被梅枝带走了,他还曾见过琬姐儿流眼泪,当时他还笑话她既然难受干嘛把瑾哥儿送走,他们养着不挺好?却从未想过琬姐儿听到他这话心底得多难受。   他娘虽总说身上不舒服,却从来不让他陪着去看病,她对两个孩子也很冷淡,妍姐儿一两岁的时候看到她还知道喊奶奶,三岁往后见到她就躲根本不愿意喊人。   辰哥儿也不爱去看她。   过年一起吃团圆饭时,两个孩子根本不跟她说话,她娘还抱怨孩子跟她不亲,当时他还想让她搬回来住,她娘却说一个人挺舒坦的,她可不想再操劳了。   赵大年直到这一刻才体会到什么叫锥心之痛,一想到琬姐儿遭受了这么多,他就没脸再呆下去,他抹了把脸,扭头走了,硬朗的汉子此刻竟然眼眶通红。   李瑾也没再多说什么。   见赵大年终于走了,隐隐松口气。   赵大年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闷头去了竹溪村的溪水旁,他在河边站了许久拿出和离书丢到了河里,又抹了把脸才一步步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家。   赵大年走后好大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李琬才出来。   她直接去了灶房,打算将菜准备一下,等云猎户他们来了可以直接上桌吃饭。   她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又哭过,李瑾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转移话题,“姐,咱家就三个板凳,是不是得借点板凳啊?”   “去隔壁张大娘家借几个吧,把家里的糕点给她家小孙子带上点。”   “好嘞。”李瑾应了一下,带上两个小家伙,拿上几块糕点就出发了。   张大娘家的小孙子正好在家,看到李瑾手里拎着糕点,小家伙眼睛都直了,口水啪嗒啪嗒往下流。   李瑾看到后,捏了下他肉呼呼的小脸,“大娘,下午我们家有客人,我来借几个板凳,顺便给真哥儿带了几样糕点。”   “借就借,还拿东西干嘛。”糕点的价格贵的吓人,就这几块也得好几个铜板,几乎是一个汉子一天的工钱,大娘连忙站了起来,“东西你带回去,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大娘,这是给真哥儿吃的,你这么见外就不好了。”李瑾直接将糕点递给了小家伙。   真哥儿伸爪子接住糕点,一把抱到了怀里,边滴口水边拿眼睛瞄奶奶。   张大娘见他是真想吃,忍不住有些好笑,“行了,吃吧,还不赶紧谢谢叔叔。”   真哥儿忙不迭地点头,“谢谢叔叔。”   李瑾一共借了六个板凳,还将真哥儿也喊了过去。   真哥儿脸上一直挂着笑,虽然比妍姐儿大一岁,神情却憨憨的,妍姐儿围着舅舅转时,他就抱着糕点小口小口的吃,活像个啃胡萝卜的小兔子。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李瑾打开了门,门外是云猎户。   他肩上抗了只山羊,大步走了进来,山羊少说也有一百斤。 第13章 竟有些渊源!   山羊体型很大,一半被他扛在肩上,另一半被他用手抓着,他步子虽然迈的大,山羊却始终稳稳当当地架在他身上。   李瑾愣了愣,“好大只山羊!”   趁他吃惊的空档,云烈反手利索地将山羊拎了下来,直接放到了院子里的空地上。   太阳还没下山,一来一回费了不少功夫,云烈身上出了不少汗,额上也有,有几滴落在衣襟里,衬着他那半张俊美的脸,出奇的性感。   “你去山上打猎了?”   云烈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个小东西。   红红的一个小团子。   他伸手递给了瑾哥儿。   李瑾更加吃惊了,“小狐狸?”   手里窝着的可不就是只小狐狸,小小的一团,看着像刚出生没几天,一身火红色的皮毛,像极了天上的火烧云,毛茸茸的,霎是可爱,尽管从未养过小动物,李瑾还是喜欢的紧,“哪儿来的?”   “捡的。”   云烈前两天去南灵山时就看到了这只小狐狸,当时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这次瑾哥儿喊他来吃饭觉得空着手不好,他就去了趟南灵山,抓到山羊时,小狐狸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他脚边,眼神可怜巴巴的,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瑾哥儿明亮的大眼,反应过来时已经将这小东西揣到了怀里。   小家伙老实的很,一动不动趴在他胸前。   妍姐儿眼睛亮亮的,瞄了瞄大山羊,又忍不住扒着舅舅的腿往上看,“啥是小狐狸?”   李瑾笑了笑,弯下腰,“给你摸摸。”   李琬听到动静,从灶房垫着脚尖向外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瑾哥儿旁边的云烈,还有地上那只大山羊。   瞄到瑾哥儿手里的小狐狸时,她抿了抿唇,收回了视线,切菜时力气大了不少。   小动物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招人喜欢,真哥儿连糕点都不吃了,眼巴巴凑了上来,辰哥儿也仰着小脑袋,想要伸手摸一摸又不好意思往上凑。   李瑾笑了笑,让真哥儿跟辰哥儿也伸手摸了摸,随后递给了云烈,“真漂亮,还给你。”   云烈微微一愣。   他深深看了瑾哥儿一眼,不动声色地弯腰将小狐狸递给了妍姐儿,轻描淡写解释了一句,“我一个汉子也照顾不好,送给小丫头吧。”   妍姐儿惊喜的睁大眼睛。   “真的吗?”   李琬一直竖着耳朵在听,闻言手上动作慢了一些,妍姐儿一个小丫头就能照顾好了?正打算出来拒绝。瑾哥儿却摸了摸妍姐儿的脑袋,“还不赶紧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叔叔最好了。”妍姐儿兴奋的蹦了几下,嘴甜的不得了。   李琬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   云烈扭头对瑾哥儿说:“我回去换个衣服,一会儿再过来。”   “行,狐狸我们就收下了,山羊你拿走卖钱,就别留下了,家里什么吃的都有。”   总算没一直糊涂。   李琬擦了擦手,声音柔和又不失坚定,“本来你帮了瑾哥儿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再收下你这些东西,我们晚上都要睡不安稳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山羊云猎户还是扛走吧。”   看李琬眼底隐隐含着一丝戒备,云烈目光一顿,淡淡道:“这么大的个头不好往镇上扛,我挺喜欢烤羊肉,估摸着孩子也喜欢就直接带了过来,我们等会儿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晚上再处置不晚。”   如果不是听说过他曾徒手将大老虎扛到了镇上,李琬还真要被他骗了去,老虎那么大只,就好扛?   李琬真没想到他平日不吭不响的还挺能说。   李瑾听到烤羊肉,眼睛一亮,“你也爱吃呀,上次的羊腿是你烤的?味道真是一绝,既然都喜欢吃,一会儿让姐姐砍下来一只羊腿,咱们也烤点。”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成,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去吧去吧。”李瑾挥了挥手。   见瑾哥儿已经做了决定,李琬闷着头进了灶房。   李瑾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小心思。   山羊真的很大,孩子们抱着小狐狸,伸手去抓山羊头上的角,玩的可开心啦。院子里笑声不断,老远就能听到。   梅枝带着孩子率先过来了,看到山羊惊讶不已,“怎么这么大一只?云猎户抓的?”   李瑾点头,“确实不小,难得他扛了一路,换成我独自下山都未必走得稳。”   梅枝笑了笑,“他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还赤手空拳打死过老虎哩,你跟他比这个,还真会比。”   李瑾笑了笑。   李琬:“时间还早,怎么现在过来了?”   梅枝:“你还不是这么早就忙起来了?”   梅枝干活很利索,有她在,速度快了不少。李瑾爱吃烤羊腿,十分积极的过去帮忙,很快就将羊腿砍了下来。   李琬突然想起忘记买酒了,将瑾哥儿拉到了一边,“你去村子东头打点酒来。”   李瑾应了一声。   正准备出去,大牛跟二虎过来了,看到院子的山羊,两人都瞪了瞪眼,二虎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哇,腿被砍下来了,今天有羊肉吃?云猎户猎的吧?他人呢?”   村子里的人都怕云烈,大牛跟二虎也不例外,二虎性格耿直,人也爽朗,对云烈好奇大于畏惧。   说曹操曹操到,云烈洗了澡又换了身衣服才过来,刚走到这里就听到了二虎的话。   李瑾勾了勾唇,“这不是来了?都进屋坐着吧,大牛哥二虎哥你们替我招呼一下云猎户,我先出去一下。”   云烈淡淡扫了两人一眼。   大牛缩了缩脖子,莫名有些肝颤。   “不用特意招呼我,你去哪儿?”   “打点酒去。”   “我跟你一起吧,谭老头那儿有一种梅花酿味道不错,你去了他未必舍得拿出来。”   “梅花酿,这是什么酒?”   二虎眼睛一亮,“这个我知道,梅花酿的酿制方法是谭老头祖上传下来的,相传每坛梅花酿出土前都至少密封了二十多年。金临城不少达官贵人都来求过他的酒,据说有银子都买不到,走走走我也跟你们长长见识去。”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脑袋。   李瑾笑了笑,“那就一起去。”   所以就变成了四人同行。   大牛根本不想去,晕乎乎被二虎拉了去,他离云猎户最远,总觉得他身上煞气很重,一靠近就让人腿肚子打颤,一想到一会儿还要陪他喝酒就头皮发麻,如果不是瑾哥儿特意叮嘱让他们务必都来,他还真鼓不起勇气过来。看到瑾哥儿竟然跟他有说有笑的他忍不住肃然起敬。   来到谭老头家时,谭老头不在,家里只有他捡来的小孙子在,看到云猎户,他雀跃不已,“云大哥你来啦,爷爷出去了,得晚上才能回来。”   小少年看了看瑾哥儿又看了大牛和二虎,乌黑的大眼盛满了好奇,这可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云大哥跟其他人一起同行。   云烈淡淡道:“没事,这次不找他,我来讨点酒喝。”   “好嘞!还是梅花酿?我去给你拿。”   小少年十分热情,蹦蹦跳跳进了内室,抱着一坛酒走了出来,李瑾真怕他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这坛是年代最久远的,云大哥尽管拿去吧。”   李瑾连忙将银子掏了出来,“多少钱一坛?这些够吗?”   小少年不住的摆手,“开什么玩笑,你是云大哥带来的人,莫说一坛酒,就是将地窖全搬空,我也不能要钱呀,不然爷爷回来非收拾我不可。”   “拿上吧。”见瑾哥儿坚持,云烈发了话。   小少年不好拒绝,皱着眉头接住了银钱。   ——   家里李琬和梅枝忙的不可开交。   李琬将瑾哥儿带回来的鱼处理干净放到了案板上,用鱼头跟豆腐炖汤,剩下的鱼直接红烧,看她往锅里倒了这么多油,梅枝直呼浪费,“这都够做三次了,可不能这样浪费。”   “难得聚一下。”   李琬节约惯了,搁在平日也不舍得用这么多油,但瑾哥儿一再强调,只放一丁点做出的菜味道绝对没那么好吃,加上是特意请人吃饭,李琬也想好好招待大家,反正她打定了主意,等自己吃时少放点就是。   做完鱼,两人又下手烧了几个菜,有干煸豆角,蒜台鸡蛋,土豆炖肉,最后李琬又做了东坡肉,出锅时,梅枝只闻到香味,就赞口不绝。   孩子们循着香味都找到了灶上,“好香,这是什么菜呀?”   梅枝将他们全轰了出去,“出去等着,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等李瑾他们回来,梅枝才开始往外端菜。   四个年轻人坐在屋里,外面又给孩子们单独摆了一桌,几个小家伙眼巴巴等着,不仅真哥儿直流口水,李林也不停地咽口水,“姑,你们做的啥呀,怎么就这么香。”   梅枝将菜端了出来,“打听这么多做什么?你们今天尽管敞开肚皮吃就行,你们琬姨可是准备了不少好菜。”   “琬姨最好了。”   梅枝笑着摇头,小鬼们转了转眼珠,直呼“姑姑同样好。”   惹得梅枝忍不住笑出声,尽管大牛媳妇不是个好相处的,她的两个孩子却没什么坏心眼,梅枝也乐意疼他们,她摸了摸李林的小脑袋,“快吃吧。”   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菜肴,几个小家伙都恨不得吞掉舌头。   菜香,酒醇,最后的东坡肉和烤羊腿端上来时,连云烈都多吃了不少,大牛和二虎跟孩子一样恨不得吞掉舌头。   李琬和梅枝本来还怕他们吃不完,结果没一会儿桌上的菜全被他们卷进了肚子里。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几个孩子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的不得了。   李林忍不住感叹,“神仙都吃不着这么好吃的东西吧?再多来两顿,让我去死我都愿意。”一个六岁的小汉子摇头晃脑的,格外逗人,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   二虎接了一句,“媳妇都没娶你舍得死?”   李林羞红了脸。   一片欢声笑语中,这顿晚饭终于接近了尾声。   李瑾也喝了一些梅花酿,这酒后劲大他喝的有点晕,不止他,大牛二虎也喝醉了,唯独云烈自始至终眼神清明。   最后还是他将大牛和二虎送回了家。   梅枝忍不住对李琬说:“没想到云猎户还是个面冷心热的,仔细看也没那么吓人嘛,你看,他岁数也不小了,咋就没人跟他说亲呢。”   李琬不发表意见。   梅枝走后,妍姐儿到她跟前让她看狐狸时,木雕小老虎却掉在了地上。   李琬将木雕捡了起来,小木雕年岁有些久远,李琬越看越觉得眼熟。 第14章 隐瞒了下来!   小木雕只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质地细密坚韧,用的是不易变形的紫檀木,跟记忆中的小老虎几乎一模一样,想到什么,她连忙将木雕翻了过来,底座上果然刻着三个字,瑾哥儿。   这三字还是无名大师亲手雕刻的。   “妍姐儿你哪来的小老虎?”李琬神情有些严肃。   “叔叔送的呀。”妍姐儿已经彻底被云烈收买了,小丫头一提起叔叔赞口不绝,“叔叔可好啦,还给我小狐狸,娘,你快看,小狐狸是不是跟妍姐儿一样漂亮呀?它的毛是红色的呢,跟我们的完全不一样,娘喜欢它吗?”   李琬心中有事,也没心思跟妍姐儿多说,敷衍的点点头。   此刻,她心中疑云丛生,瑾哥儿的小老虎怎么跑到了云猎户手里?   这只小老虎是无名大师特意给瑾哥儿雕刻的,他雕工了得,刻得栩栩如生,当初瑾哥儿喜欢的紧,一直把小老虎当宝贝,后来小老虎就不见了。   以为瑾哥儿把它弄丢了,怕问起来小家伙伤心,她也没敢追问,她记得这只小老虎是在京城普光寺被瑾哥儿弄丢的,云猎户是怎么得到的小老虎?   见娘不稀罕小狐狸,妍姐儿撅了撅嘴巴。   李琬在灶房走了一圈,将妍姐儿哄回屋里,便去了瑾哥儿的房间。   想到是云烈将瑾哥儿扶到的房间,李琬只觉得心底五味陈杂,什么滋味都有。   李瑾酒量本就不好,这个身体又从未沾过酒,尽管喝的不多,李瑾还是醉的不轻,他喝醉酒后,乖的很,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盯着破旧的茅草屋使劲瞅也瞅不出个所以然。   李琬过来时他还傻乎乎的笑了笑。   李琬试探的喊了一声,“瑾哥儿?”   李瑾呵呵笑,乖乖应了一声。   李琬犹豫了一下,出声道:“瑾哥儿还记得幼时无名大师给你的小老虎吗?瑾哥儿把它丢哪儿了?”   李瑾喝醉了酒,虽然思维迟钝,但脑袋中却清晰地印着儿时的记忆,闻言,说了句,“送,送给了小哥哥。”   李琬心中猛地一咯噔,“小哥哥?哪里来的小哥哥?难道不是弄丢了?”   李瑾大着舌头,回道:“宝贝,不丢,给哥哥。”   他每说一个词,李琬的心就下沉一分。   如果小老虎真是瑾哥儿送给他的,这云猎户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小时候会出现在普光寺里?普光寺坐落在京城,是夏朝第二任国君下令修建的,至今已有三百年的历史,它的存在媲美于大夏朝的国寺,每年去祈福的人都多的吓人。   如果云猎户小时候只是偶然去了普光寺,又是怎么跟瑾哥儿相识的?   难道他是认出了瑾哥儿才给他送肉?之所以把小老虎送给妍姐儿是为了试探瑾哥儿?他气势卓然,行事作风也完全不似普通的庄稼汉,怎么就甘心来了竹溪村当个猎户?   李琬心乱如麻,心底打定了主意不能让瑾哥儿跟他过多接触。   李瑾醒来后早将昨晚的事忘记了,甚至不知道在自己喝醉时,姐姐还跑到他跟前套了话。   李琬怕他看到小老虎想起什么,还将小老虎从妍姐儿手里哄走收了起来,看样子不打算再让小老虎重见天日。   小老虎再精致也只是个死物,有了小狐狸,妍姐儿彻底将它抛之脑后了,李瑾也完全没留意到小老虎被李琬藏了起来。   ——   第二天,李琬对李瑾说:“隔壁张大娘的大儿媳妇生了个小汉子,你去村子东头买点红糖并几个鸡蛋给他送过去吧。”   “送东西是应该的,怎么让我过去?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着也得避避嫌吧?”   李琬忍不住笑了笑,瑾哥儿这是还把自己当男人看呢,她五官本就精致,这么一笑,端的是沉鱼落雁,清丽无双。   “张大娘的大儿媳可不是个闺女,跟你一样是个小哥儿,嫁给了张程,现在是张程的小夫郎,你不去难道让姐姐过去?”   李瑾有些囧,好不容易忘记了这事,这是非逼他去看男人生子现场版?噢,不对,已经生下来了。   李瑾咳了一声,无辜道:“昨天你给我的银子全花完了,没钱买东西了。”   李琬瞪大了眼,“什么?一两银子全没了?”   李瑾被她明亮的大眼无声地谴责着,顿时有些心虚,“不是去打酒了吗?云猎户跟我一起去的,人家给拿的是梅花酿,梅花酿你知道吗?多少达官贵人都求不来,价钱肯定不便宜,就这一两银子还是硬塞给人家的,你是不知道,他根本不愿意要,但是咱们也不好欠人人情不是?”   尽管他头头是道说得很有道理,但败家就是败家,再解释还是败家,李琬十分心塞,“算了,我去找梅枝姐借一点,再没钱该行走的也得行走,这些年张大娘帮了我们不少忙,如果我们不去,不说别人怎么看,就算我们自己心里这关也过不去。”   李琬这是看出瑾哥儿不大乐意过去,特意给他打预防针呢。   李瑾摸了摸鼻尖,神情更囧了,“好好好,我去就是,你先借钱去吧,我再想个法子赚点钱,家里需要添的东西挺多,再这么穷下去也不好。”   李琬很是欣慰,眼底眉梢都带着喜意,却又忍不住劝道:“都穷这么多年了,也不急于一时,你先养好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交代完,她就去了梅枝家。   见了梅枝后,她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第一次张嘴借钱。   梅枝看出了她的窘迫,将她拉到了自己屋,“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   李琬说明了来意,“家里没了银钱,张大娘家添了小汉子,我跟瑾哥儿总得表示表示才行,想先问你借点。”话刚说完,脸颊又红了些许。   梅枝看到她这样莫名有些心酸。   她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李琬的场景。那个时候村头的梨花恰好盛开,她正打算去割草,迎头却遇到了李琬他们,当时李琬刚随父母来到竹溪村,弟弟淘气到处乱窜,她只得跟了出来,十三岁的少女已经初长成,她清丽脱俗,宛若仙子,美的不似真人。   洁白的梨花洒在她肩上给她整个都蒙上一种纯净之感。梅枝远远望着她,只觉得她一颦一笑,霎是动人。   李琬自幼有先生教导,蕙质兰心,又聪明爱学,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跟京城国公府里的贵女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身上自有一种温婉贤淑的气质。   越接触,梅枝越是喜欢她,她明明懂得很多,却从来不摆架子,连遇到村头的王瘸子都尊称一声叔,遇到她,梅枝才懂得什么叫德才兼备。   然而李琬的父母却接连出事,唯一的弟弟也成了傻子,梅枝一度以为她会崩溃,然而她却顽强地站立了起来,明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却独自支撑起门户。   梅枝从那时起,就无比佩服她,尽管她比自己还要小个三岁。   以前梅枝一直觉得她不属于竹溪村,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结果她却在这里扎了根,成亲后,相夫教子,照料瑾哥儿,不管是女红,还是做饭,俱是一把好手。   梅枝不忍心数落她,自己嘀咕了一句。   “这下没钱了吧?昨天又是鸡蛋又是买肉又是打酒,我还以为你闷声发了大财呢,敢情就是为了撑面子?”   李琬听了一耳朵,脸颊更烫了,做菜赚钱的事虽然早晚会传出去,她却不是爱炫耀的,也不能拉着梅枝说,“我们瑾哥儿赚了不少呢,就是给败光了。”   等借到钱,李琬就称了点红糖和一兜鸡蛋,带回了家。   瑾哥儿硬着头皮去了张大娘家,真哥儿早跟李瑾混熟了,刚看到人就叔叔叔叔,叫个不停,李瑾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张大娘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就清楚他为何而来了,“来就来,又拿这么贵重的东西!”红糖同样贵的吓人,见他称了足有一斤,张大娘心底又高兴又不安。   “以后可不能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在这里,嫁人的哥儿一般都被称为谁家夫郎,如果嫁给同辈兄长,会被尊称一声哥夫郎,李瑾早被李琬科普过了,这会儿入乡随俗,说起了客套话,“不贵重,听说哥夫郎给程哥添了个小汉子?”   “可不是,有了小哥儿这又有了汉子,你程哥可高兴坏了,瞧我这啰嗦劲,瑾哥儿进屋看看吧,小汉子吃的可胖,是个有福的。”   李瑾只好跟着张大娘进了其中一间茅草屋。   床上靠着的是实打实的男人,他一双眼睛十分清亮,眉间全是喜气,身边还躺着一个用小包裹包起来的小包子。   真哥儿也一并走了进来,亲热地喊了声阿姆。   顺便提一下,在这里,女子嫁人后,有了孩子通常被唤作娘,小哥儿嫁人后若有了孩子,通常被叫阿姆,男人自然是被叫阿爹或爹爹。   李瑾这才知道真哥儿竟然也是他生的。   他的目光忍不住朝他肚子上扫了一眼,小腹十分平坦,再看脸货真价实的男人,李瑾还真好奇他是怎么生出孩子的?   张程的夫郎是个腼腆性子,给人的感觉文文静静的,平日也不太爱笑,这会儿因为生了个小汉子,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李瑾看了看小包子,忍不住笑了笑,“还真是个胖的,鼻子眼跟真哥儿有些像,都随了程哥。”   张大娘可高兴了,“可不是,跟你程哥儿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张大娘的陪同下,三个人闲聊了几句,李瑾就站了起来,“我还有些事,就不坐了,改天我再过来玩,哥夫郎好好养身体。”   张大娘应了一声,将他送了出来。   李瑾确实有事,他心里想着的是赚钱的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脚下。 第15章 一起分吃肉!   这座山是长青山,抬头向上看时只觉得耸入云天,半山腰还长了很多树木,苍翠挺拔,远远望去像给大山披了一曾绿色的保护层。   再往前就是南灵山,李瑾还没到山上看过,这会儿忍不住有些心动,他这个身体也需要锻炼,没事爬爬山也挺不错的,看到前面有一条众人踩出来的小道,李瑾便打算上山看看。   刚走了没几步,李瑾发现前面的小树林里升起一股烟,以为着火了,李瑾就跑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小树林里面有个土坡,土坡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黑衣,他肩膀很宽,后背挺的很直,只是坐着就给人一股稳如盘石的感觉。他背对着李瑾,手里拿着羊腿,正在用火烤羊肉。   李瑾试探喊了一句,“云猎户?”仔细想想这里离他家还挺近,周围还有不少柴火,这里确实适合烤羊肉。   闻到羊肉的香味,李瑾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明明刚吃过早餐没多久,肚子竟然又开始抗议了。   云烈听到声音转过身时恰好看到瑾哥儿眼巴巴的目光,他幽深的眼眸泛起一丝笑意,只觉得面前的少年跟十多年前的小孩子重合在了一起,同样嘴馋,同样不认生。   村里人看到他脸上的疤,都怕的不得了,唯有瑾哥儿好像看不到似的,完全不觉得害怕,他冲瑾哥儿招了下手,“烤的多,一起吃吧。”   男人之间自是没那么多讲究。李瑾又是个心大的,根本没把自己当小哥儿看,他欣然前往,一屁股坐在了云烈身边,端的是不拘小节。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昨天剩下的山羊?”   “对,你姐让我带了回来,本来也没必要跟我客气。”   云烈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他严肃惯了,也沉默惯了,这一笑如同冰雪消融,整个人都显得年轻许多,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一定以为见了鬼。   李瑾却没有发现不对劲,他眨了下眼,神采飞扬道:“那我真不跟你客气了,快教教我你是怎么烤的?姐姐的厨艺可是一绝,连她烤的肉都被你比了下去,有什么秘诀吗?”   云烈点点头,“有。”   李瑾的眼睛更亮了,“快说,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才行。”   云烈压住上扬的嘴角,声音低沉悦耳,“烤时注意火候就行了。”   李瑾一脸懵逼,“只是这样?”   “不然呢?”云烈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他眼底的笑虽然清浅,李瑾却一眼就瞄到了,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瞪了瞪眼,还是不死心的左右瞄了瞄,发现他旁边除了放了点盐果真什么都没有才坐直身体,“好吧,算你厉害。”   说话间,云烈已经烤好了一根羊腿。   他将羊腿递给了瑾哥儿,“你先吃,小心烫。”   李瑾口水有些泛滥,“一起吃吧,吃完这个,如果不够再继续烤。”   云烈点了点头,伸手用刀子将羊肉切割了下来,两人一替一口分吃了一条腿,吃完又烤了一条。   李瑾对美食完全没有抵抗力,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云烈勾了勾唇,“还吃吗?”   说完又切割了一块。   李瑾咬牙,“自己吃!”   说完,香味就窜到了鼻子里,立场立马不坚定了,“算了还是再来一块吧,最后一块了,你别再问了,剩下的自己解决。”   看他真吃多了,云烈没再问他。   还真不问了?李瑾瞪了瞪眼。   云烈顶着他“幽怨”的目光,从容自若地吃掉最后一块。   云烈将火熄灭后,李瑾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还是不想起来。   云烈对瑾哥儿说:“站起来活动一下,吃饱了瘫着对胃不好。”   李瑾可不就是瘫着?身边恰好有一棵树,他直接靠在了树上,整个人懒洋洋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耀他脸上,衬得他那张脸宛若上好的玉石。   云烈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同样是吃饱喝足后,小家伙懒洋洋的,赖在他身边不愿意动,还伸出小手,说哥哥抱,使唤他使唤的理所当然。   云烈递给他一只手,“起来。”   李瑾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刚抓住就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李瑾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你急着回家吗?不着急的话就给我讲讲长青山和南灵山的情况,你时常去打猎对这两座山应该挺熟悉吧?”   尽管才在此处呆了两年,云烈确实对山上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看出瑾哥儿想上山转转,他如实道:“长青山多树木,菌类和黑耳比较多,如果想吃些野菜可以去此处找找,山上也没什么大型动物,相对比较安全,南灵山我不建议你过去,深处有些危险,一般猎户都不敢涉足。”   在这里,菌类的称呼跟现代基本一致,黑耳却是木耳。   李瑾冲他笑了笑,“谢谢了,时间还早,我打算去山上一趟,你先回去吧。”   “一起吧,家里的菜快吃完了,正好去找点干货。”   李瑾正不想一个人过去,如果不是怕两个小家伙体力跟不上,李瑾都想回家把妍姐儿和辰哥儿拉上,这会儿听云猎户说愿意给自己做个伴,他眉间俱是笑意,“行,我先回家背上竹篓。”   “去我家拿吧,离得近。”   山上树木上确实有不少小木耳,因为时不时的就有人前来捡漏,大点的已经被人摘走了,李瑾动手摘了一点儿,跟着云烈继续向前走。   越往前森林越茂密,穿过一片树林,再往前是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野花和灌木,李瑾认识的有沙地柏、连翘、迎春,继续往前竟然看到了火红色的小辣椒。这几天菜里完全没有辣味,作为一个无辣不欢的人,看到这么多纯天然小辣椒简直让人泪流满面。   李瑾伸手摘了几个,云烈一扭头就看到他双眼放光,满是神采的模样。   清楚瑾哥儿才刚醒来,懂得不多,云烈隐晦的提醒了一句,“这东西呛嗓子,没法吃。”   辣椒当然不能直接吃啦,大部分人都不爱吃这个味道,但是用来提味却再好不过,李瑾笑了笑,“姐姐上次摘了几个,放在菜里炒时,味道还不错,我挺喜欢的。”说着又摘了几个。   云烈也帮着摘了一些。   再往里走,李瑾发现了西瓜和野山梅,想到孩子肯定喜欢他动手摘了不少。   云烈边走边介绍,“山梅有些酸,圆瓜不太甜,除非渴极了,没人特意摘,这两样东西生命力十分顽强,每年一到这个季节,山上就有很多。”   李瑾摘掉一个西瓜,用手擦了擦,顺手劈开一个尝了尝,这圆瓜跟现代的西瓜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是不太甜而已。   山上确实有不少圆瓜,李瑾越看越觉得满地都是银子。   这个季节正热,西瓜又多汁,在现代,它几乎是解渴防暑的必备品。不甜也不是问题,加点糖,味道自然就变了,不利用一番,简直对不起满地的藤蔓。   就是有些重,一趟顶多带走十个。   见他喜欢,云烈也多摘了几个,放到了竹篓里。   转悠了一圈,李瑾发现山上连丝瓜都有。   大个头的基本都被村民摘走了,还有一些个头不算太大的,李瑾捡了捡,挑了三根大的摘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重的东西全到了云烈的竹篓里,李瑾背篓里只剩下半篓小辣椒和一些木耳。   回到家时,妍姐儿又在外面等他,小丫头扎着两个小包子头,怀里抱着火红的小狐狸,今天还穿上了新买的衣服,远远看着像一个福娃。   看到舅舅小丫头喊了起来,“舅舅舅舅,你总算回来啦,娘都出去找了你两趟了。”   “我不是说了,一会儿要到处转转吗?”   “可是娘不放心你呀,说舅舅才刚醒来,还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呢。”   李瑾无奈的笑了笑,觉得姐姐真是操不完的心。   妍姐儿也注意到了云烈,小丫头笑嘻嘻的打招呼,“叔叔,你要看小狐狸吗?它今天可乖了。”   云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妍姐儿像被点了笑穴,不过被揉了揉脑袋就咯咯笑个不停。   辰哥儿在屋里练字,听到动静,爬下椅子向外看了看,看到舅舅回来了,小家伙眼睛一亮,从房间走了出来,跨门槛时,还差点绊倒,然而他一张小脸却无比淡定,一贯的沉默。   云烈将背篓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李瑾的院子里。   李瑾:“哎,怎么都给我了?你不要一些吗?”   “没我想要的。”   按照这里人的习惯,背篓里能吃的只有菌类和木耳,个头还都比较小,辣椒太辣,西瓜不甜,山梅太酸,云猎户不喜欢也很正常。   “等我用圆瓜做了水果沙拉,给你带过去些,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云烈笑了笑,“成。”   ——   云烈刚离开,李瑾正打算去找姐姐,李琬就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是真哥儿,来找妍姐儿和辰哥儿来玩了,经过昨天的相处,三个小家伙显然有了一定的友情。   妍姐儿还将小狐狸往他跟前送,“你快摸,可软乎啦。”   小团子支楞着耳朵,努力将自己团成一团,乖的不得了。   “来来来,舅舅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看到他摘了那么多圆瓜,李琬颇感好笑,“我说你去了哪里,原来跑山上去了,怎么摘了一堆没用的东西?”   她一头青丝皆挽了起来,笑起来时显得格外柔和。   李瑾勾了下唇,“它们不仅有用,用处还很大,我还指着它们赚银子呢,姐,你可不许打击我积极性。” 第16章 果酱出炉啦!   李琬失笑摇头,“行,不打击你,你好好努力,我们等着瑾哥儿给我们赚银子花。”   “等舅舅。”妍姐儿也点了点小脑袋。   真哥儿呵呵笑,至今还记得糕点、东坡肉以及烤羊腿的味道,他吞了吞口水,突然嘴馋的厉害,肚子也咕噜了一声,小家伙羞红了脸。   李瑾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辰哥儿给真哥儿拿个糕点垫垫肚子,我给你们做个水果沙拉。”   除了西瓜,野山梅,家里有院子里种的跟西红柿口感很像的紫柿子,还有李瑾去镇上买的花生,白糖。   他将这几样东西都拿了出来。   三个孩子知道他要做好吃的,都眼巴巴跟在他身边,连辰哥儿都好奇的不行。小家伙板着一张小脸,蹙了下眉头,十分认真的求教,“什么是水果沙拉?”   李瑾最喜欢他好奇又装作不在乎的小表情,忍不住抱起小家伙亲了一口,辰哥儿伸手推了下他的脑袋,脸蛋红的像天上的火烧云。   “等会儿你就知道啦。”   作为一个吃货,他喜欢吃,也喜欢搜集食物的做法,沙拉的做法也大致知道些,记忆好就是这么厉害。自豪不过两秒钟,就被李琬打回了原型。看他切个紫柿子都差点切到手,李琬只觉得胆战心惊的,“我切就行,你在一边告诉我具体步骤。”   他动手的次数并不多,尽管做出的味道还行,刀工却一般。   以为姐姐心疼自己不想让他太累,李瑾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没事我来就行,你就甭管了,休息去吧,今天让你们尝个新鲜的。”   见他笑的满脸自信,李琬好笑不已,又怕他真切到手,“还是我来吧,再让你切下去,水果里多块肉都不稀奇。”   说完就去拿刀。   李瑾垮下脸,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姐,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我再笨,也不能把手指当水果吧?我拿刀的姿势就这样,看着吓人而已。”   李琬被他吵得耳朵嗡嗡响,“你安静些,下一步还要做什么?”   李瑾一脸受伤,“放糖,拌在一起就行。”   “就这么简单?”   李瑾更加郁闷了。   第一次发现姐姐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温柔,好想画个圈圈躲起来。   妍姐儿揪了揪舅舅的衣袖,她个子矮,够不到案板,想偷吃一口都这么难,小丫头口水都快流了下来,“舅舅抱,可以先吃一口嘛。”   小丫头对李瑾有一种迷之信任,总觉得水果拉拉一定好吃!   李瑾心满意足地将小丫头抱了起来,看到她馋的不得了,伸手捏了一颗野山梅塞到了她嘴里,妍姐儿被酸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想要吐出口来,又被舅舅抱着,小丫头动了动身体,想要滑下去。   李瑾笑的没心没肺,“哈哈哈,酸吗?”   “舅舅坏。”   见姐姐已经将其他几样拌在了一起,李瑾放下妍姐儿,也尝了一口野山梅,果然酸的可怕。这种山梅跟草莓有些像。   李瑾灵光一闪,“直接拌山梅太酸,干脆将山梅熬成果酱吧,来来来,我来,下面一步可不需要用刀,我给你们露一手。”   李琬忍俊不禁,这是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呢。   真是,这么爱记仇嫁了人可怎么办?   李瑾将野山梅用清水冲洗几遍,加上少量的食盐,浸泡了一会儿,清洗干净,然后腌制。最后将腌渍好的山梅放入糖,倒到锅里用大火熬煮,然后又改成小火,直到熬成浓稠的果酿才作罢。   还好摘了不少山梅,第一锅因为没把握好火候,糖放的有些少,熬出来味道怪怪的。   第二锅,他更加小心了一些,终于出锅后,他尝了一口只觉得甘甜中带着酸味,味道恰恰好,因为糖放的足,酸味被掩盖不少。   见他浪费这么多糖,李琬心疼不已。   三个小家伙眼巴巴看着,他用勺子舀了一些,一人喂了一口,妍姐儿跟真哥儿十分给力的喊了一句,“好吃!”   辰哥儿眼睛也亮了亮,看到宝贝儿子的表情,李琬笑了笑,“成功了?”   李瑾兴奋地点头,将果酱倒到了水果中。   紫色的果酱单看颜色就十分好看,洒到水果上后像给水果披了一层紫色的纱衣,漂亮极了。   “吃吧。”   妍姐儿都不忍心下手了。   看到哥哥和真哥儿吃掉一口后,一脸餍足,她才连忙抓起勺子舀了一口放到了嘴里。呜呜,好吃!小丫头眼睛猛地一亮。   “姐,你也吃。”李瑾拿出一个碗,特意给她盛了一些。   李琬尝了一口,眼底隐约有光芒闪动,真没想到几样几乎没人吃的野瓜果也能给他折腾出一番名堂来。   “味道怎么样?”   “酸甜可口又解渴。”如果他想卖这个,说不准真能卖个好价钱。   李瑾笑了笑,“好吃就行。”   李琬也笑了一下,“还有不少,我去给梅枝姐送点过去,让他们也尝尝鲜。”   “行。”   梅枝的婆家在王家村,离竹溪村很近,他丈夫身体不好,拖了几年还是去了,婆婆是个偏心的,一心只顾着小儿子,大儿子没了之后,梅枝就成了寡妇,她还想卖掉梅枝换银子。   梅枝是个有主意的,自然不愿意任她拿捏,大闹一场就带着王瑞回了竹溪村。这一呆就是三年,尽管她娘和两个弟弟都心疼她,因为有弟媳在,她过的并不是多舒心,大牛的媳妇可是个厉害的主。   好在她干活利索,手也灵巧,靠着编竹篮赚了点银子,时不时地会给家里买点肉和鸡蛋什么的,能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大牛媳妇这才没怎么多嘴。   李琬端着一盆沙拉去梅枝家时。   李瑾也倒了一盆出来,总共就做了三盆,让小家伙在家呆着,他也出发啦,如果被李琬知道他又去了云猎户家,一准儿的上火着急。   他们两家都在最南边,一个偏西,一个偏东,中间只隔了十来户人家,算不上太远,这个点汉子们又都在地里干活,路上根本没啥人。   李瑾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云烈家,一回生二回熟。   他礼貌地敲了敲门。   云烈正在砍柴,他容易出汗,干活时更是汗流浃背,因为没人来他家,他直接将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甚是迷人。   “谁?”云烈将斧头搁在一旁。   李瑾应了一声,“是我,给你送点东西。”   云烈伸手去拿被他挂在绳上的衣服,“等一下,我这就去开门。”   “不用你特意开,我自己进来就行。”说完李瑾就干脆利索地推开了门。   云烈刚套上衣服,还没来得及系扣子。   他虽然显瘦,因为一直锻炼的缘故,身材却极好。李瑾一眼就瞄到了他身上的腹肌,我去!竟然有八块!作为一个腹肌控,哪怕不是长在自己身上,李瑾的眼睛还是亮了起来。   对上他的视线后,云烈的呼吸不受控制地一顿,他看了瑾哥儿一眼,从容不迫地将扣子扣了起来,还解释了一句,“有些热,家里没人我就脱了上衣。”   李瑾根本没觉得唐突,还真诚赞美了一句,“身材真不错,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样就满足了。”   云烈眼眸沉的有深,知道瑾哥儿没有其他意思,他才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手里拿的就是要给我送的?”   如果李琬在这儿,一准儿气的抽他一下,一个小哥儿哪有这么跟汉子说话的,忒孟浪了些,李瑾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对。   “我用圆瓜和山梅做了点水果沙拉,给你带过来一些。”   上午真是辛苦他了,圆瓜基本全是他背回来的。   没有他,李瑾一个人还真背不动。   云烈的住处同样是四间茅草屋,一个是灶房,一个是堂屋,另外两间,一间是卧室,另一间是杂货间,放了一些干货。   他接过水果,进了灶房,将水果倒进自己盆里,扭头看了瑾哥儿一眼,“家里还有不少羊肉你带回去点吧。”   李瑾连忙摇头,“别,我要带回去,我姐一准儿念叨我,你捕个猎也不容易,留着卖钱吧,下次再抓了新的,可以喊我一起吃。”   剩下的这些他两天就吃完了,家里也有银子,云烈自然不会因为这点肉特别跑镇上一趟,见瑾哥儿确实不打算要,他也没勉强,“行,等猎到新的,到时喊你。”   他喜欢看瑾哥儿吃的一脸满足。   李瑾:“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我打算拿镇上去卖。如果你觉得哪儿不好吃可以给我提个意见。”   说起来,李瑾在竹溪村也没什么朋友,跟云烈好歹喝了一场酒,又吃了一次肉,算是关系最好的了。   云烈拿起勺子尝了尝。   见他蹙了一下眉头。   李瑾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怎么样?不好吃?”   味道甘甜,酸爽可口,云烈还从未吃过这么独特的东西。   “很不错,紫色的酱是野山梅?”云烈又尝了一口,脸上闪过一抹惊奇。   如果不是跟瑾哥儿一起上的山,云烈肯定猜不到这是山梅熬的,毕竟味道相差太大。   李瑾点头。   云烈又夸了两句,李瑾忍不住笑了笑,眉飞色舞道:“既然好吃,我就回去多熬点,家里太穷了,得赚钱点花才行。”   “你要缺钱可以从我这里拿些,我打猎攒了不少银子。”   “哪能花你的银子,行啦,我先回去了。”李瑾挥挥手离开了。   他回到家时,李琬还没有回来,因此李琬并不知道他又出了门,也没料到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弟弟已经跟云烈混熟了。   既然打算卖钱,李瑾打定了主意多熬点果酱。   这天下午吃过饭,李瑾跟李琬就忙活了起来,他又特意去了山上一趟摘了不少野山梅。 第17章 再次赚钱啦!   再次上山时,不仅李琬跟去了,梅枝闲来无事也跟着一起去了。多了两个劳动力,摘山梅的速度快了不少,半个时辰就将竹篓装满了。   别看野山梅个头小,一竹篓加在一起,却有一百多斤,下山时三个人轮流背,总算将山梅背了回来。   一到家,李琬跟李瑾就开始着手清洗山梅,两个孩子也跑来帮忙,妍姐儿手里还拿着几颗糖果,小丫头可开心啦,剥开两颗往娘和舅舅嘴里一人塞了一颗。   她手里拿的是水果糖,跟瑾哥儿买的不大一样。   李琬蹙了下眉,“谁给你的糖?”   “爹爹给的。”   妍姐儿咬着糖,含糊应了一声,小丫头因为见到了爹爹十分开心,她又剥了一颗塞到了哥哥嘴里,将剩下的放到桌子上,擦了擦小手,认真地洗山梅,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给娘带来了多大影响。   李琬愣了愣,想到赵大年沉默的背影,她清亮的眸子里隐约有泪光闪现,她掩饰性地低下头,问了辰哥儿一句,“他过来干嘛,是想送东西?”   李琬心底一直惦记着和离的事,明明不愿意再跟他过下去了,一想到大年真将和离书送过来,两人就彻底没了关系,她心底突然难受的厉害。   辰哥儿:“爹爹没说,他带了点吃的交给了我们,看娘不在,陪妹妹玩了一会儿就走了。”   李琬心底压抑的厉害,眼泪不知不觉又溢了出来,察觉到瑾哥儿关心的目光,她才意识到自己又哭了。   她猛地站起来,背过了身体,“你们洗着,我去找坛子,等会儿用坛子装山梅。”   李瑾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好让她自己静静。   再出来时,李琬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家里只有两个坛子,加上盛酒的坛子也才三个。李琬说:“看来只能熬一锅了。”   “那就熬一锅,先将这三坛卖了再说。”   因为忙了一天,晚上李瑾格外的累,躺到床上,脑袋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辰哥儿还想听故事,眼巴巴等着,转头一看舅舅已经累的睡着了。   小家伙爬到舅舅身边,伸出小手捏了捏舅舅的肩膀,又替他捏了捏腿,李瑾乏的厉害,全程一直没能醒来。   辰哥儿捏累了才停下来,揉了揉眼睛,钻到李瑾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起晚了,李瑾下床时,姐姐已经做好了饭,“正想喊你起来吃饭。”   本来还想早早起来去镇上,结果竟然睡过了头。   见他有些沮丧,李琬笑了笑,“行了,吃饭吧,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做事。”   吃饭时,李琬说:“果酿用坛子装着路上不好背,我昨天已经跟李大爷打了声招呼,今天借他的牛车用一下,你一会儿去他家一趟,将牛车赶过来 。”   见瑾哥儿愣了愣。   李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瞧我,总觉得你是万能的,忘记你没赶过牛车,我让梅枝姐跟你一去吧。”   梅枝一向能干,丝毫不比男人差,赶牛车也是一把好手。   李瑾点头,“行,这次梅枝姐帮了不少忙,平日里也没少麻烦她,可以让她跟咱们一起赚个钱。”   李琬笑了笑,“你有这个心就好,不枉梅枝姐疼你一场。”   ——   李瑾吃过饭,就去了梅枝家一趟,说明了来意。   梅枝和大牛媳妇她们都在。   昨天吃了他的水果沙拉,家里人都喜欢的不得了,见他想用果酱赚钱,大牛媳妇还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瑾哥儿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吧?大姐虽然会赶车,你们一个女人一个小哥儿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总不像那么回事,今天地里的活正好不多,让大牛跟你们一起去吧。”   她话刚说完,梅枝娘的脸色就变了,“你瞎咧咧什么,小哥儿怎么了?小哥儿独自撑起门户的多了去了,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见娘不站在自己一边,大牛媳妇脸色同样不好看,“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也是好心为瑾哥儿着想不是?又没其他意思,他想让大牛去就让大牛去,不想就算了,我也没逼着他。”   梅枝自然清楚她打着什么主意,闻言冷笑了一声,“既然不是逼着,那就别多嘴了,瑾哥儿我们走。”   李瑾摸了摸鼻尖。   今天去镇上其实真用不着人帮忙,不过他也能理解大牛媳妇的想法,乡下人穷惯了,谁不想赚几个钱?   不止梅枝姐,平日里大牛哥和二虎哥也帮了他家不少忙,李瑾本来就想带他们一起赚个钱,只不过暂时还没想好具体做什么,毕竟卖果酱不是长久之计,山梅和圆瓜就这个季节有,数量也有限。   既然大牛媳妇提了出来,李瑾自然也不会一口拒绝。   他想了想出声道:“今天去镇上用不着太多人,不过后续我还需要不少野山梅和圆瓜,大牛哥和二虎哥要是有时间就去山上帮着摘一些,以后摘山梅的活计就交给他们,等果酱和水果沙拉赚了银子,就分他们一成如何?”   一成可不少,大牛媳妇自然满意,“都听瑾哥儿的。”   梅枝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瑾打断了,“本来我也想着大家一起赚个钱,就这么决定了,大娘,嫂子我们先去镇上了。”   等他们走了,梅枝娘狠狠瞪了大牛媳妇一眼,“知道你是个不爱吃亏的,没成想这么会算计,瑾哥儿这才刚好几天,就算计到他头上了,赚钱的法子是他想出来的,你动动嘴就想掺一脚,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这不是答应了?”   “他答应那是他知恩图报,我们却不能趁火打劫。”   大牛媳妇顿时不干了,知道她娘吃软不吃硬,她的眼泪委屈地流了下来,“我这是为了谁?娘,你也不想想,家里就几亩地,大牛二虎忙活来忙活去,不是遇到旱涝就是水灾,能有多少收成?现在又多了两张嘴,不想法子赚点钱,我们一家人就等着坐吃山空吧。”   说来说去,还是嫌弃梅枝带着孩子投奔了娘家。   梅枝娘又生气又无力。   大牛媳妇继续哭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能当好人谁愿意当坏人?我舍出这张脸皮,为家里讨了好处,反而弄得里外不是人,你要不同意,就让二虎退出得了,我跟大牛去赚这个辛苦钱,给家里添点进项。”   梅枝娘被她哭的脑袋一跳一跳的疼,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气闷道:“行了,你也别哭了,你们爱怎样怎样。总之人在做天在看,这贪心的人呢,总归没有好下场。”   梅枝娘说完就进了屋。   大牛媳妇撇了撇嘴,收起眼泪,喜气洋洋地去了地里,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牛去。   ——   这么一耽误,等梅枝跟李瑾到镇上时,已经过了晌午。   “梅枝姐你在这里看着牛车和果酱,我去一趟归云阁,等谈好生意再过来找你,你要累了就先在车上睡一会儿,咱们把车停在树下就行。”   镇上有专门看牛车的地方,不过看一次需要一个铜板,现在他们手里都没钱,也没必要花这个钱。   交代好,李瑾便去了归云阁。   因为有了东坡肉,这两天归云阁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远远的就看到门口排满了人,古代基本都是一日两餐,下午这顿还有两个时辰,就来了这么人。归云阁的生意确实像李瑾所说的那样,达到了起死回生的效果。   跟归云阁的热闹一对比,清风馆显得冷清许多。   顾子玉是顾家的二少爷,顾家又家财万贯,在京城还有个当大官的伯父,搁在平日他自然不把一个酒楼放在心上,但是他跟清风馆的大少爷却是死对头,两人从小不对付,看到对方吃瘪就打心眼里开心。   清风馆将他家大厨挖跑后,他就不爽的很,恨不得将他套麻袋,狠狠揍一顿,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有了东坡肉,整个归云阁的生意都带动了起来。   这两天顾子玉别提多开心了,晚上干脆连家都不回了,直接睡在了归云阁的后院里。他开心,阿福也跟着受益,得了不少赏赐,阿福看到李瑾过来后,眼睛猛地一亮,只觉得看到了摇钱树,连忙进去通知他家少爷。   顾子玉亲自出来迎接他,“李兄,早知道你过来,我一定早早备好酒菜。”   “别,我这次过来是想跟你谈生意,喝醉了可不好。”他一身浅色的棉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远远看着像块上好的羊脂玉。 第18章 默默关心他!   “生意?什么生意?”阿福的眼睛猛地一亮,紧跟着喊了一句。东坡肉可是让他们归云阁赚了不少银子,要是还有新生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声音大,一开口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一个就是清风馆的管事。这两天,归云阁有多风光,他们大少爷就有多暴躁,这次他可是带着任务出门的。   他们大少给他了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打探出东坡肉的做法,最好将大厨再次挖走,不然就甭回来了。赵管事在归云阁附近晃悠了两天,越守越郁闷,归云阁根本就没什么神秘大厨!厨子仍旧是水平一般的王大头,但是他家大少爷根本就不相信。   他就这么傻不愣登地杵在归云阁门口,盯梢盯的都要睡着了。   听到阿福的话,他猛地精神了起来。   不远处站着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   只见顾子玉瞪了阿福一眼,随即对小少年抱歉一笑,少年勾了下唇,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他五官俊美,气度不凡,身上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明明衣服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料子,他举手投足之间却给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等看到他耳后的红痣,赵管事吃惊不已,这么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竟是个小哥儿?   顾子玉直接将李瑾带进了包厢。   “不知道李兄口中的生意是?”   李瑾笑了笑,“家姐闲来无事,研制出一种果酱,味道酸甜,清爽可口。这种果酱可以直接出售,也可以搭配着做个水果沙拉,或者直接涂抹在糕点上,不知道二少有没有合作的意向?”   来之前,其实李瑾已经打听过了,顾家不仅经营着酒楼,作为宿源镇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他们名下还有不少铺子,单糕点铺就有三家。   有了东坡肉做基础,这次找他合作再合适不过。何况顾子玉又是个爽快人,没那么多歪心眼。   顾子玉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既然李兄都说好吃,果酱的味道肯定世间少有,这个生意我接了,不知道李兄想怎么合作?”   “你先试吃一下,我们再聊不迟,果酱我已经带过来了,就在不远处。”   “那我让人跟你一起取一下。”   “行。”一共三坛,他自己过去也不好拿就没有拒绝。   阿福连同两个小厮一起跟李瑾过去的。   李瑾:“总共也就三坛,最多过去两个人就行了。”   阿福现在对他格外佩服,闻言挺了挺小身板,“总不能让公子你自己搬吧,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就行了,您跟少爷可是要做大事的呢。”   他五官清秀,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笑起来格外讨喜。   李瑾忍不住失笑摇头。   四个人很快就到了驴车旁。   梅枝有些困倦,正靠着车子打瞌睡,点头时,自己把自己吓醒了,结果抬眼就看到瑾哥儿走了过来,见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跑腿的,她瞬间清醒了。   这阵势,生意一定谈成了,梅枝脸上满是喜悦。   “梅枝姐,我带他们拿果酱,一会儿我们到处转转,你可以提前想想有啥需要买的没。”   梅枝点头,眼底满是笑意,“行,那你先忙。”   ——   顾子玉尝到山梅酱时,一双丹凤眼亮如星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可口的东西,令姐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就凭这味道,这果酱我也收下了,不知道李兄想怎么合作?不然还是给你盈利的二成?”   李瑾勾了勾唇,“这次我要换个方式,一口价,一坛一两银子。”   这个地方,果子遍地都是,果酱的制作方法又十分简单,既不需要太多人力物力,也不需要什么成本,几乎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李瑾并不打算将制作方法告诉顾子玉。   “就这么一小坛要一两?”   又不是卖方子!   这次连顾子玉都觉得贵,一两银子虽然对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但一坛子真心没有多少,他买下后,要怎么赚钱?   李瑾笑眯眯道:“如果你们有意买下,出售时可以找些精美的小瓶子,将果酱分开装起来,一坛子少说也能装个十来瓶。到时候一瓶子卖个几百文,不愁赚不到。”   穷苦人家饭都吃不饱,谁会吃这个?果酱本就是卖给有钱人的,在他们眼底几百文根本不值一提。就算只卖几百文,顾子玉也能赚个一半。   见顾子玉面带迟疑,李瑾笑着拱了下手,“二少不必为难,镇上有不少糕点铺子,我卖给谁都是卖。我之所以来这里,也就想着咱们已经有了合作基础,也懒得再找其他人。既然二少无意购买,我再去其他家是一样的。”   见他打算离去,顾子玉连忙出声道:“李兄请留步,我不是不愿意合作,就是不知道价格定太高会不会有人买账。但是果酱的味道真没得说,咱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价格嘛。”   顾子玉原本也没打算不要,别看他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其实是个笑面虎,他本来是想趁机商量一下价钱。   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吗?总要有个讨价还价的过程。   李瑾晃了晃手指,“一两银子,一口价。”   想到东坡肉就有不少人愿意出高价,顾子玉叹息一声应了下来,心里却腹诽不已,只觉得遇到个怪胎,小小年纪就这么能沉得住气,想想自己的舅舅同样是个小哥儿,却混到了皇商的地步,还娶了丞相的女儿。顾子玉对李瑾再也不敢看轻。   ——   谈好生意,李瑾就从归云阁走了出来,他刚走出没多远,就被一个男人拦住了。   男人四十岁出头,长着一张国字脸,眉毛很粗,笑起来显得十分忠厚,他拱了拱手,对李瑾道:“这位小公子,多有打扰,我是清风馆的赵管事,我们少爷早就知道了您的大名,很希望能见见您,希望公子能跟我走一趟。哦,瞧我!”   赵管事说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老糊涂了,我先给公子介绍一下我们家少爷吧,我们少爷姓秦,是镇南秦家的大少爷,宿源镇众多青年才俊中,我们家少爷一直出类拔萃,镇上许多铺子都是他一手经营的,连县太爷都夸我们公子最有经商天赋。”   李瑾可没兴趣见什么秦家少爷,他笑着打断了赵管事的话,“真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有些事,恐怕没时间,下次吧,如果有机会再认识一下你口中的少爷。”   “公子还是跟我走一道吧,不然等其他人过来,只怕要……”他拖长了腔调,故意没说完。那未尽之意李瑾自然听懂了。   他眯了眯眼,忍不住呵了一声,“难不成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还想把我劫走不成?”   赵管事拱了拱手,一脸歉意。   李瑾正想说什么,一个男人却突然朝他们走了过来,他仍旧是一身黑衣,眼眸深邃,微抿的唇泄露了他的心情。   他走到瑾哥儿跟前,黑沉沉的目光直接对上了赵管事。   赵管事心底猛地一咯噔,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有些发软。   云烈看了瑾哥儿一眼,对赵管事说:“你找瑾哥儿有何事?”   赵管事脸上的笑僵了又僵,“原来您认识这位小公子,我们少爷本想请这位小公子喝个酒认识一下,既然他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撒腿就跑了,比兔子都快。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看了云烈一眼,“你的凶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谁都怕你?”   云烈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十分专注,“你没事吧?”   李瑾勾了勾唇,“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怎么也来镇上了?”   云烈本是怕他再次被市井无赖盯上,不放心才跟了过来。还好来了,云烈朝赵管事离开的方向瞅了一眼,眸光沉得有些深,闻言,淡淡解释了一句,“我把剩下的肉带了过来,换了点银子。”   李瑾笑了笑,“早知道你今天过来,我们就捎你一程了,你怎么来的?若是不急着走,咱们可以一起坐牛车回去。”   他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忽闪忽闪的,格外的吸引人。 第19章 戳戳小酒窝!   云烈的目光在他眼睫毛上停留了好几秒,突然想伸手揪一下。他握了下拳,才忍住这种莫名其妙的渴望。   见瑾哥儿睁着双大眼,正等他回答,他清了下嗓子,低声道:“行,如果可以坐得下就一起吧。”   “再有两个你也坐的下,牛车起码能坐五个人呢。走,你想吃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给你买,我刚赚了钱,随便你点。”   李瑾的嘴角弯成愉悦的弧度。   他身上一直有股灵气劲儿,这么一笑破有种狡黠的意味。   面前的小少年突然就跟十多年前的小孩子重合在了一起。   云烈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哥哥,你喜欢吃这个吗?”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朝云烈跑了过来,手里还举着一块如意糕,他腿短跑的也急,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一下。   两人离的有些远。   云烈心中一紧,跑了过去,却没能抓住他,小家伙直接砸在了地上。   怕他哭,云烈将他抱了起来。   小家伙伸出一只手圈住他的脖子,奴着小嘴去看手里的糕点,见没有脏,咧着小嘴笑了。   他举起手里的糕点,给云烈看,眼睛亮晶晶的,“没脏。”   他自幼就长的好看,大大的眼睛,白白嫩嫩的小脸,一笑,小酒窝甜甜的,可爱的不得了。   云烈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酒窝,“跑这么快做什么?”   小家伙笑着躲了一下,笑的格格响,举着小手将糕点往他嘴里塞。   “太祖母又赏了我点心,我给哥哥带过来一个呀,我那儿还有,哥哥想吃什么随便说,我给哥哥拿。”   那个时候云烈在普光寺已经呆了八年,他孤僻沉默,小小年龄就一身煞气,寺里的小和尚都不敢靠近他,小家伙却完全不怕他,还可着劲儿往他跟前凑,因为两人的院子离的近,时不时就溜出来给他送吃的。   尽管李瑾只在普光寺呆了一个月,那一个月却给云烈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家伙的存在不啻于一道光,猛地点亮了他死气沉沉的世界。   云烈目光有些悠远,一看就在走神。   李瑾啧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我好歹是要请客的人,你就算没想要的,也得给个面子,选一个吧?满足一下我一掷千金的念头就这么难?”   云烈眼底多了一丝笑意,“如意糕吧。”   “这才对嘛。”李瑾笑了下,右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就一样如意糕吗?也太会给我省钱了,镇上有不少好酒,你选个几坛吧,正好有牛车,方便带走。”   没等云烈拒绝,李瑾就笑眯眯道:“别忙着拒绝,你要是连几坛酒都不要,我还怎么好意思在你烤肉时往跟前凑。走了,是男人就点个头。”   云烈眼底泛起一丝笑意。这一刻云烈无比感谢上天让李瑾清醒了过来。这是活生生的瑾哥儿,会说会笑,连性子都没有大变化。   “行。”   见他应下了,李瑾笑得十分开心,“梅枝姐就在前面,你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我们喊上她一起转悠一圈,给家里添点东西。”   “没事。”   “那走吧。”   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牛车旁。   看到云猎户跟瑾哥儿一起并肩走了过来,梅枝眼底满是惊讶,“云猎户也来镇上啦?”   她是村子里少数胆子比较肥的,尽管也有些怕云烈,打声招呼还是敢的。   云烈点点头。   得到他的回应后,梅枝笑了笑,再次觉得云猎户根本不像外表看着那么凶,你看你看,他看瑾哥儿的目光多柔和呀。   “梅枝姐,咱们把牛车交给看车的人帮忙看着吧,咱们三个去镇上转转,趁来了买点东西再回去。”   “行。”梅枝爽朗的应了。   “对了,梅枝姐,这次赚了点银子,这一两银子你收着吧,一会儿想买什么就买,若是钱不够就跟我说,我还有不少呢。”   李瑾也不避着云烈,直接将一个小银锭子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梅枝姐。   “给我?”   梅枝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手里的小银锭子,并不是她出现了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银子。   她晕乎乎跟着瑾哥儿走了两步,才猛地停下了脚步,“不对!你哪来的银子?”   梅枝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见她这么吃惊,李瑾忍不住笑着解释了一句,“刚赚的呀,不是将果酱卖了嘛。”   他笑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就差写着五个大字,快来夸夸我。   云烈看的好笑不已。   可惜梅枝没能get到这点。   她整个人更晕了,“等等,三坛果酱卖了一两银子?!”   这怎么可能?!一两银子都够他们大半年的开支了!就那么三小坛子果酱能这么值钱?不不不,一定是瑾哥儿搞错了!   李瑾弯了弯唇,“不止一两,这一两是分给你的,我还有呢。”   分她的?   梅枝更晕了,“不是,就算你赚了不少,干嘛分我这么多?”   就猜她要问。   李瑾解释道:“梅枝姐,在我心底你就是我亲姐,我赚钱不就是给你们花的?你养了我两年,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这钱你就收下吧。”   “这算哪门子的养了两年?也就每天给你端口饭吃,多加个碗的事,何况当时你姐将那几亩地的租子都给了我,别说养你一个人,就是两个你也够了,瑞小子吃的也是你的粮食。”   怕梅枝姐转不过这个弯了,李瑾耐心解释了几句,“话不能这么说,怎么别人不愿意养我?你不嫌弃我傻,将我带了回去,就是对我有恩,我如果没钱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这不是赚了钱吗?怎么就不能帮帮你?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亲人。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梅枝姐,你要不想跟我生分,就赶紧收下吧。”   说到最后他故意板起了脸。   别说,他板起脸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梅枝心底五味杂陈,又感动又欣慰,又觉得这钱不该收,真真是为难的紧。   云烈突然帮着劝了一句,“这是瑾哥儿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梅枝心底带气,闻言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还给瑾哥儿送过肉呢,那我把钱分你一半?”   竟然完全不怕他了。   李瑾乐了,“哈哈,这倒不用,我慢慢报答他就行。梅枝姐,不是我说你,人家云猎户可不像你这么见外,我说要给他买酒时他巴不得我多买几坛。”   梅枝好气又好笑。   怎么也不觉得云烈是那种人。   云烈没反驳,很给面子的默认了。   李瑾弯了下唇,“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买东西吧。”   三个人一起逛了不少地方。   因为有云烈这个凶神守在身边,买东西时,都不需要梅枝跟瑾哥儿讲价,店家瞄完云烈那张脸,就乖乖报了最低价。   云烈上过战场,见过血,也杀过不少人,尽管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往那儿一站他还是吓人的紧。一个浴血奋战过的人,看人的眼神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加上他那让人浮想联翩的半张脸,活像个凶神。   普通老百姓不怕他才怪!   又是一通买买买,梅枝也被瑾哥儿怂恿着买了些。   回去的路上梅枝还有做梦的感觉。   三个人一辆牛车,回去时赶车的人变成了云烈。   他赶车赶的很稳,不看脸单看背影真是让人觉得又可靠又稳重,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梅枝对他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夕阳的余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愈发稳重了起来。如果不是长得太凶,又毁了容配给瑾哥儿还是挺不错的,这个念头在梅枝脑海中转了一下。   快到竹溪村时,梅枝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瑾哥儿,这一两银子也就算了,分成的事你可不能再提。”   赚的少也就罢了,果酱这么能赚钱,他们家说什么也不能占这个便宜。 第20章 辣子鸡丁!   李瑾笑了笑,“梅枝姐,分成的事我本来就有这打算,并不是大牛嫂子提了我才应下的,我跟姐姐人手有限,很多事都做不了,有你们帮忙能轻松不少,还是说你们不愿意帮忙?”   梅枝还想说什么。   李瑾却一锤定音道:“这样吧,晚上喊上大娘和大牛哥他们,一起来我家吃个饭,我让姐姐给咱们做点好吃的,咱们边吃边聊,到时定个章程出来。”   李瑾原本没打算靠果酱发家致富,他本来还想靠自己的专业学以致用,其实只要能赚钱,能让身边人过上好日子,又是正当手段,靠什么不都一样?   乡下人穷苦一年到头赚不了几个钱,每年饿死的大有人在,如果能发动大家一起种果树,还能顺带改善一下身边人的生活。何乐而不为?   李瑾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眼底的神采也亮的惊人。   何况每个季节都有应季的水果。   除了山梅酱还可以做苹果酱,菠萝酱,桃酱,只要口感好,还怕卖不出去?   他完全可以打造出一个品牌来,如果能将销路打开,日进斗金指日可待。   大牛哥跟二虎哥两人干活都是一把好手,品行也过得去,能帮不少忙,这样一想分他们一成都是少的。不过大牛媳妇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得想个法子才行。   李瑾摸了摸下巴,神情很是慵懒,他的眼睛极为漂亮,眼角微微上挑,哪怕不笑也带着一点俏皮,单是看着就让人的心情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云烈的心情就很放松。   “对了,晚上可以让姐姐做个辣子鸡丁。”想到家里还有小辣椒!李瑾的眼睛猛地亮了。   李瑾恨不得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将做法尽快告诉姐姐。   “加快点速度吧。”   李瑾拍了拍云烈的肩膀,完全没意识到因为他的动作,云烈半个肩膀都要僵掉了。   云烈敛了下眼眸,配合地用手里的鞭子抽了一下牛屁股。   大黄牛昂着脖子哞了一声,终于不再慢悠悠地晃悠啦。   李瑾兴致勃勃地对云烈说:“一会儿你别回去了,去我家吃吧,让你尝道新鲜菜。”   想到李琬对他的戒备,云迟疑了一下,拒绝了,“下次吧,晚上还有点事。”   “晚上还能有什么事?”李瑾睁着双大眼,问了问,眼神无辜的很。   云烈目光一顿。   梅枝扯了一下瑾哥儿的衣袖,这傻小子哪有这么跟汉子说话的?   梅枝连忙替他圆道:“我们瑾哥儿啥都好,就是好奇心重,云猎户该忙忙,甭理他。”   李瑾眼底闪过一抹遗憾,人多才热闹呀,不过也不能耽误了他的正事。   李瑾很快又活力满满,“那就下次吧,我敢保证这道菜你绝对没吃过。”   云烈笑了笑,“行。”   看到他的笑,梅枝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正想多瞅一眼,云烈已经恢复了正常。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竹溪村。   地里还有不少汉子在忙活,远远就看到有牛车从正道上拐了过来,等牛车靠近,他们放下锄头打算打声招呼。   这一看可不得,坐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云猎户,这个凶神还会帮人赶车?   一个个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梅枝和瑾哥儿热情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他们应了一声,忍不住多瞅了两眼牛车,这一看他们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车上竟然装满了东西?   云猎户这是不想打猎改打劫了?   在他们愣神的功夫,云烈已经驾着牛车走远了,将汉子们的小声议论甩在了后面。   云烈驾着牛车先去了梅枝家。   三个人一起往里搬东西。   梅枝娘和两个儿媳妇都在,看到他们手里都拎着东西,梅枝娘吃惊地站了起来,“咋地拿这么多东西?”   李瑾笑了笑,“这都是梅枝姐买的,说给家里添点东西。”   大牛媳妇看到拎着的不仅有米白面一类竟然还有肉和鸡蛋,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大姐,你这是捡银子啦?”   怕她看到太多东西,再算计到瑾哥儿身上,梅枝根本没敢多买。闻言,只是皮笑肉不笑,“对呀,命好,捡银子了。”   大牛媳妇完全不将她的冷淡放在心上,连忙跑过去帮忙,嘴甜的不得了,“还是姐最贴心,知道顾着家里,咱们晚上又能改善生活了。”   跟她一对比,二虎媳妇话特别少,她胆子也小,眼神怯怯的,只是闷着头帮忙搬东西。   “大娘,今天晚上家里别做饭了,都去我家吃吧,咱们聚聚,顺便再商量下生意的事。”   见牛车上有不少东西没被卸下来,大牛媳妇不动声色地瞅了瑾哥儿一眼,总觉得他肯定赚了不少。   她对生意的事也因此更上心了。   “好嘞,那我们就厚着脸皮过去了,姐,咱们把肉给瑾哥儿带上吧,家里也没其他好东西。”   “什么都不用带,家里啥都有,够吃的,等大牛哥跟虎子哥从地里回来,就过去吧,我先回去跟阿姐说一声。”   “行,瑾哥儿路上慢点。”   ——   李瑾推开门时,妍姐儿跟辰哥儿正用小木桶给菜浇水,小狐狸在他们不远处趴着,小小的一只,拿爪子挡着眼睛,懒洋洋的缩成一团,可爱的不得了。   看到他回来了,妍姐儿丢下小木桶朝他扑了过去,娇声娇气道:“舅舅你再不回来,我跟哥哥都想出去找你了。”   辰哥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李琬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牛车上装了不少东西就知道果酱卖掉了。唉,看来这败家的习惯一时半会儿他是改不掉了。   李瑾想喊云猎户进来喝口水。   一扭头却发现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李瑾好笑地摇头,边搬东西,边把梅枝姐他们会过来的事说了一下。   “那我去做饭,时间也不早了。”   “姐,我们再做道辣子鸡丁吧,可以用我从山上摘来的小辣椒。”   “辣子鸡丁?”   “对,将鸡肉切成丁,用葱花炝锅,再跟辣子在一起翻炒,等会儿我做吧,顺便教教你。”   “刚刚搬东西没看到鸡肉呀?你买鸡啦?”   李瑾:“!”   没! 第21章 分成的事儿!   李琬一看他表情还有什么不懂的。   李瑾摸了摸鼻尖,“路上才想起来可以做辣子鸡丁,村里谁家养的鸡多?不然我去换一只回来?”   “我去吧。大江他媳妇养了十几只,前两天还见她拿到镇上去卖,应该还有剩下,你在家先把菜清洗一下,我回来炒几个。”   李琬交代了两句就出门啦。   李瑾将买来的麦芽糖分给了两个小家伙,就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妍姐儿在他身边呆了一会儿,就跑去跟小狐狸玩去了。   辰哥儿跑来帮他打下手,一会儿择菜,一会儿洗菜,别看他才八岁,干起活来却十分麻利,他还特别有眼力见,能帮不少忙。   听姐姐说以前在家时,都是辰哥儿在帮他。   李瑾才刚忙活没多久,李琬就回来了。   她一口气买了三只老母鸡,打算今天杀掉一只,另外两只留着下蛋吃。   妍姐儿眼睛最尖,看到老母鸡眼睛猛地一亮,连忙凑了上来,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股欢快劲儿,“娘,咱们家也要养鸡了呀?”   在赵家村时,他们家对门,赵晓月家就养了只母鸡,后来就孵了小鸡出来。   养小鸡的任务就交给了赵晓月,她可神气了,每次出门都抬头挺胸,好不骄傲,妍姐儿虽然不懂什么叫羡慕,每次看到她赶着小鸡出来觅食,都忍不住跟在她屁股后面看热闹。   妍姐儿胆子大,还敢抓虫子给小鸡吃。   见自己家也养上了母鸡,她笑的眉眼弯弯,等母鸡生了小鸡,她也可以赶着小鸡到处找食物啦,想想就觉得美美的。   妍姐儿只觉得自从舅舅醒来,家里的一切都变得好的不得了。不用再看奶奶那张凶凶的脸了,也不用再饿肚子啦,每天还有糕点和糖果吃。   舅舅可厉害,会捉鱼会做饭,她每天都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小狐狸陪她玩。   妍姐儿幸福极了,唯一不开心的就是晚上睡觉时见不到爹爹,但是一想到白天爹爹每天都要过来陪她玩她就可开心啦,以前白天爹爹总去镇上卖菜,她可见不到他的人。   李琬并不知道妍姐儿的小心思。   家里有了油,玉米面也买了很多,李琬就烙了十几张小饼。   小狐狸循着香味跌跌撞撞走到了瑾哥儿脚旁,瑾哥儿将姐姐新烙的小饼,掰下来一点,喂给了它,它耸了耸了鼻子,张开小嘴吃了下去。   正喂的开心,梅枝姐他们过来了。   李瑾连忙站起来,迎了一下,“大娘,梅枝姐你们来啦,快进来。”   大牛媳妇一眼就看到他脚边团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这是小狐狸?前两天杏儿和李林一直嚷着小狐狸多漂亮多可爱,我还以为他们说胡话呢,还真有只小狐狸呀。这东西可值不少银子吧?”   什么东西都能跟银子扯上关系,王瑞撇了下嘴,眼底闪过一抹讥诮,看到妍姐儿他脸上才有了点笑意,伸手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想哥哥没?”   别看他人瘦,力气却不小,一把将小丫头拎了起来。   妍姐儿格格笑,每次跟娘来这里看舅舅时,妍姐儿总能看到王瑞,也不认生,“哥哥,你快来看我的小狐狸。”   妍姐儿是个活泼性子,也懂得分享,带他们参观完狐狸又带他们去看自己写的大字,还兴奋地将麦芽糖分给他们吃。李林跟李杏性格也挺开朗,上次就跟妍姐儿混熟了,几个孩子玩的好不愉快。   二虎只有一个儿子是个小哥儿,叫李森,森哥儿比妍姐儿还小一岁,他性子随了他娘,腼腆的很,一直跟在梅枝娘身边,像个小尾巴,甩都甩不开,只敢用眼睛偷偷的瞧妍姐儿他们。   李瑾逗了他几下,他羞的厉害,将脸埋在了梅枝娘的怀里,不愿意出来。   梅枝娘最疼这个小家伙,见状忍不住笑了,“这孩子从小就爱害羞,真不知道长大了可咋办。”   她也想进厨房帮忙,被李琬劝住了,“大娘,厨房小,你就甭进来了,在外面陪孩子们呆着吧。森哥儿还小,也离不开你。”   梅枝娘是个爽朗性子,闻言笑了笑,“行,你们几个忙吧,我们其他人就等着添张嘴得了。”   李瑾忍不住笑了。   ——   梅枝跟大牛媳妇干活都很利索,在她们的帮助下,没多久就将菜烧好了。   厨房人多,李瑾就没教姐姐做辣子鸡丁。   最后李琬直接将鸡肉炒了炒。   看到他们厨房里酱油、醋、香油,啥都有,大牛媳妇眼底满是羡慕。   大牛跟二虎忙完地里的活直接来了这里。   两人将锄头刚放下,李林跟李杏就朝大牛跑了过去,“爹,快看,我们今天又有糖吃了。”   大牛呵呵笑了笑,摸了摸李杏的小脑袋,李林也不甘示弱地将脑袋往爹爹手下蹭,“我也要摸。”   二虎羡慕不已,瞅了一圈,终于在他娘怀里看到了森哥儿,小家伙神情蔫蔫的,因为有些怕生,躲在他娘怀里不愿意出来。他媳妇正在厨房帮忙,跟大嫂和姐姐一比,活像落入人群的小白兔,胆怯极了。   二虎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率先跟瑾哥儿打了声招呼。   饭菜好了后,他们直接在院子里拉了两张桌子。   小孩一张,大人一张。   饭菜同样美味的紧,李琬还做了自己的拿手好菜,有梅菜扣肉,还有蒜台炒鸡蛋。因为有客人,她放了不少油,炒的菜出锅后,又漂亮又美味。   众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差不多快吃完时,李瑾开口说:“我这次之所以把大家聚起来,就是想说一下生意的事,昨天,我跟姐姐做了果酱出来,果酱酸甜可口,是个赚钱的营生。”   “这些年,除了梅枝姐,连同大娘、大牛哥、二虎哥都帮了我们不少忙,我跟姐姐也很感谢大家,所以也想带着你们赚点银子花。上午我跟大牛嫂子提了一句,你们帮我摘山梅,我给你们分成的事,我具体来说说吧。”   大山是个老实人,闻言连忙接道:“这可使不得,孩子她娘已经跟我提过了,街坊邻居的帮个忙不是应该的吗?哪能分你们银子。”   大牛媳妇千叮嘱万嘱咐就怕他不同意,没成想他还是没同意,她顿时气的有些肝疼。 第22章 果酱出事了!   大牛嘴笨,说完这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媳妇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权当没看到,闷着头坐了下来。   李瑾还想说什么。   二虎打断了他的话,“瑾哥儿,你也甭说了,分成的事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也别再说感谢的话了,本来也没帮你什么忙,再说了,咱们关系这么近,相互帮衬一下,不都是应该的?你跟琬姐姐有多不容易,我们都看在眼底。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法子,换谁不得捂紧了?你念着我们,那是你仁义,我们总不能真占你便宜。”   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李瑾蹙了下眉,“这算什么占便宜?我跟姐姐是真人手不够,如果将生意扩大的话,就算不用你们也得找别人。”   二虎笑眯眯道:“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喊我们就行。摘山梅本来就是小事,我们上山砍柴时顺便就能给你摘回来一竹篓,谈钱的话多伤感情。”   被他这么一说,掏力气的活都成了免费的,大牛媳妇气的更加肝疼了。她怎么就嫁到了这样的人家!一窝子蠢蛋。   大牛媳妇的唇角耷拉了下来,神色也有些阴郁。   不止李瑾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梅枝娘也看的一清二楚,怕她背地里又搞出什么事来,梅枝娘将快要睡着的森哥儿递给了二虎,出声道:“二虎说的好,瑾哥儿也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如果真念着我们的好,就争取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也不枉梅枝总为你们担忧。老大媳妇,你也没意见吧?”   大牛媳妇心底堵得厉害,她算看清了,家里就没一个跟她同一立场的。   她就算有意见,还能当着孩子的面,大哭大闹不成?   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大牛媳妇勉强扯了下唇,眼底闪过一抹讥诮。   “我能有什么意见?瑾哥儿将咱们放在心上,才特意说了分成的事,我之前也是想着不能辜负了他一片心意才应了下来,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分成的事就算了吧,咱家不愿意赚这个钱,瑾哥儿肯定也不好意思使唤大家,就让别人赚去吧。”   她说完这话,气氛冷了一瞬。   大牛的脸颊腾地红了,连忙出声道:“瑾哥儿你甭听她胡说八道,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提,我跟二虎别的没有,一身力气还是有的。”   怪不得都说大牛媳妇是个厉害的,一般妇女为了顾及脸面可说不出这话,说到底,也不过是不想吃亏罢了。   李瑾自然能理解她的心情,虽然不会跟她计较,考虑到以后真有这么个合作伙伴在,肯定能折腾出不少事来,他也不再提分成的事,想帮助他们多的是办法。   “嫂子说的对,如果你们不愿意要分成,我还真不好意思总麻烦你们,不如干脆找个折中的方法吧,不管你们采摘到什么水果,只要能做成果酱,我都按应季水果的价格收购,这样如何?”   梅枝娘迟疑道:“果酱真能赚钱?”   “自然,若是不能赚钱,我也不愿意折腾这个。”   商量到最后,终于定了个章程出来。   经过下午的交流,李瑾发现二虎特别有经商天赋,人机灵不说,还特别能说会道,培养一下假以时日定是个人才。   不过现在也急不得,一切只能慢慢来。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过得飞快。   大牛他们送来不少山梅,李瑾跟李琬一直忙着熬果酱,还把梅枝姐请了过来,让她帮着一起熬,多了个劳动力后,速度加快不少。   最高兴的莫过于大牛媳妇,本以为没了分成,他们只能白忙活一场,谁又料到瑾哥儿竟提了个市场价收购?   这摆明了是给他们送银子,山上野山梅遍地都是,随便摘几篓,就能得到几百个铜板,还有比这更美的事情吗?   如果不是碍着娘还在,她都不想让大牛去地里干活了,为了赚钱,她连篮子都不编了,天天一大早起来就去摘山梅。   几天下来,家里攒了不少钱。   梅枝娘更加不安了,总觉得按照这个赚法,比分走瑾哥儿一成的利润还坑人,好几次她都想跟瑾哥儿好好说一下。大牛跟二虎还特意找了瑾哥儿一趟,最后被他劝了回来。   因为供应的山梅多,这几天,李瑾挺忙的,他又买了不少坛子,特意用来装果酱。家里的锅不算大,每锅能熬个两到三坛,每熬一锅都需要清洗,腌制,一天能熬个三锅。   一个星期下来,刨去味道不太好的,也有三十多坛,怕果酱容易坏,李瑾密封的很严实。他还特意给云烈送去一坛。   仔细算了一下时间,不知不觉到了跟归云阁结账的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李瑾又去李大爷家借了牛车。   他们熬果酱的事,村里人自然有所察觉,李瑾跟梅枝赶着牛车路过他们身边时,他们都伸长了脖子往车上看。   看到这么多果酱,他们都觉得瑾哥儿在瞎折腾,听说熬这玩意费了不少白糖呢。李琬也是,瑾哥儿是个脑袋不清醒的,她也傻不成?竟任由一个傻了十多年的人胡闹!就等着碰壁吧。   结果竟真出了事。   ——   在李瑾不知道的情况下,镇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已经卖给顾子玉的那三坛果酱,因为前两天没卖完,便多卖了两日。   李家小少爷试吃后,对果酱钟情不已,一口气将剩下的全买了。   他有些贪吃,越吃越喜欢,当天晚上,竟将买来的果酱全吃完了。他肠胃本来就不好,天气又热,果酱放的时间有些长,稍微有些变质,他当天夜里就开始拉肚子,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是家里孙子辈唯一的男丁,说是家里的大宝贝都不为过,出了这样的事,他娘心底自然不痛快,将果酱有毒还差点害死她儿子的事,直接传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   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事,还有人过来讹诈说吃了果酱也开始拉肚子,要求店铺赔银子才行,不然就去衙门告他们,掌柜的怕吃上官司,就私自掏腰包给了他们补偿。   这两人本来就没事,之所以来闹事纯粹是别有用心,见掌柜的心虚了,越发变本加厉,张嘴闭嘴的索要赔偿。   等顾子玉知道这事时,事情已经彻底闹大了。   他头大如斗,却又不知道怎么解决。   等李瑾带着三十坛果酱带到归云阁时,顾子玉为难不已。   “李兄,这果酱味道虽然好,现在肯定是卖不成了。”   李瑾微微蹙了下眉,“发生了什么事?”   顾子玉一脸憔悴,整个人看着显得颓废不少。   他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下。   “现在镇上的人对果酱都排斥的很,觉得它有毒,这三十坛,在镇上肯定是没法出售了,李兄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李瑾根本没料到会出现这种事。   当初将果酱买给顾子玉时,他还特意交代了一下,现在天热,打开后,如果不好好密封,一坛最多只能卖个两天,一旦颜色和味道有些变化,就不能再出售了。   他之所以让顾子玉把果酱分成小瓶出售,就是为了让当天买到的人直接吃完。结果现在竟然出现了这事。 第23章 来个小质问!   顾家名下一共有三家卖糕点的店铺,顾子玉让店里的掌柜一人拿走一坛,回去后,掌柜们还给客人重点推荐了一下果酱,有不少有钱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买下了果酱。   第二天回头率几乎达到百分之八十。   结果开心没两天就闹出了这事。   顾子玉伸手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推给了李瑾,他尽管看着憔悴,脸上的神色还算镇定,“现在大家都在议论果酱的事,还有人说果酱有毒。”   尝了果酱的味道后,阿福还以为它能像东坡肉一样,大赚一笔呢,现在店铺的名声差了不说,他们少爷还被老爷骂了一顿。   小阿福心中颇为烦闷,忍不住唉声叹气道:“可多人说它有毒,都没吃过呢,就下了定论。这才刚开始,就闹成了这样,你说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他气鼓鼓的,眉头可劲儿拧了起来。   李瑾忍不住失笑摇头,“这算什么倒霉,做生意哪有不遇到问题的?想要赚钱就得承担风险,没人会一帆风顺,你家少爷够心烦了,你可不能再唉声叹气。”   阿福瘪嘴,这个时候他根本笑不出来呀。   李瑾看了顾子玉一眼,问道:“吃坏肚子的是喜欢东坡肉的那个李家小少爷?我记得我过来时,有个年轻人为了东坡肉出了五两银子,还给他爷爷买了一份,是他吧?”   “李兄好记忆,正是他。”   “既然他喜欢东坡肉,想必对果酱的印象也不会太差,我们不如把李少爷当做一个突破口,到时请李夫人……”   刚说到这里,一个小厮慌慌张张推开了门,“少爷,少爷,不好了,张二根又跑到店铺闹事来了,还跟店里的伙计动起了手。”   他跑的急,路过门槛时,一不小心还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好一把扶住了门。   顾子玉连忙站了起来,“动起了手?还是因为银子的事?”   “是,非要让李掌柜再给点补偿。”   “李掌柜按你交代的回绝了,他找了一群人来闹,嚷着要报官,阿海气不过,说了他几句,他就动起了手,点心都被他打翻了,东面墙的架子也砸了下来。”   李瑾的心猛地一提,“砸到人没?”   “差点砸到阿海,还好他躲得快。”   顾子玉眯了下眼,俊美的脸上布满了阴沉,“这个张二根谁给他的胆子,一个赌坊的小小管事也敢找我的麻烦,就不怕本少爷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瑾眼底闪过一抹沉思,“二少请息怒,对方既然找了一群人,只怕来者不善,走,咱们也去会会这个张二根。”   顾子玉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平日里张二根对他一向客气,知道带头闹事的是他后,他就觉得纳闷,现在他竟然又带了一群人来,还动起了手,谁给他的胆子?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有不少人,远远就看到其中一个铺子门口围满了人。大老远都能听到人们的议论。   “究竟是什么果酱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据说还害人差点丢了性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果酱有毒的话可是李夫人亲口说的,她儿子差点没命,我家大丫头在李府当丫鬟,亲耳听到的,还好李少爷是个命大的。不然这次可出大事喽。”   “看来这果酱确实有毒,不然怎么这么多人上门闹?”   “你们瞧瞧顾家这店铺的行事作风,果酱出了问题,竟然还对吃坏肚子的人拳脚相向,怎么就这么嚣张?不赔银子也就罢了,还想打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他们可不跟你讲王法?这可是顾家的铺子,宿源镇,谁不知道顾家的名头,据说连县太爷见了他们家老爷子都得端茶倒水呢,别说差点丢了人命就是真丢了人命那也得自认倒霉。”   刚一走近,李瑾就听到了这话,他颇感好笑,“你们顾家这么厉害?”   “你就别笑话我了。”顾子玉满脸无奈。   看热闹的有很多,全挤在了店铺门口,李瑾跟顾子玉被堵在了门外面,只能听到里面有个男人大声嚷嚷着赔偿的事,句句不离报官。   阿福急了,拍了一下前面人的肩膀,“让我们过去一下呀。”   那人扭过头,瞪了阿福一眼,懂不懂先来后到?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李瑾跟顾子玉。这两人皆样貌俊美,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心中有些打鼓,下意识地让了下位置。   尽管他让了位置,前面还是有不少人堵着。   直到有人喊了一句,“啊,是顾二少,他竟然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早该来了。”   人们又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大家快让个道,看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   有人忍不住撇嘴,眼底满是讥诮,“他一个纨绔子弟,指望他解决问题?那还不如让果酱自己跳起来辩解几句呢。”   听到这话,顾子玉抽了抽嘴角,你有本事倒是让果酱跳出来辩解个试试!   说他是纨绔子弟倒也不假,顾子玉之前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养养鱼,溜溜鸟,整日跟一群朋友吃喝玩乐,早就成了不思进取的代名词。   他家里的生意一直是他哥在打理,他哥也足够优秀,衬得他多少有些不争气。他爹实在看不上眼就将归云阁交给了他。   李瑾没出现前,尽管他跟清风馆的秦少爷是死对头,他对归云阁的上心程度却远远比不上现在。   由于酒楼的生意有了起色,他才找到做生意的乐趣,买下果酱后,就顺手将家里的糕点铺子也要了过来。   一个二世祖他会什么?又能做好什么?   不少人等着看他笑话呢。   顾子玉自然清楚这点。   看热闹的人还真给他让出一个道来。   李瑾跟顾子玉走进了店铺。   店铺一片狼藉,不少糕点在地上洒着,东面墙上的架子确实倒了下来。架子上摆着的糖果也砸到了地上,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惜。   李掌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青年人,他一脸憋屈,气的手都是抖的,指着张二根说不出话来。一个年青人以保护的姿态站在他跟前,应该就是小厮嘴里的阿海。   张二根嘴皮子挺利索,“赶紧掏钱来,你们这群奸商,平日里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钱,只怕都把客人当傻子看吧?这昧心钱早该吐出来了。”   顾子玉被他气笑了,“张二根你倒是说说我们都赚了什么黑心钱?是糕点太贵,还是糖果太贵?镇上几个糕点铺子,哪个比我们的定价便宜?你但凡能说出一个,我今天就把这昧心钱吐给你。”   顾子玉神情冷的有些吓人。   张二根缩了缩脖子,莫名有些气短,顾子玉可是实打实的顾家二少爷,尽管收了别人的钱特意找事来了,他还是有些怕,想到事后还有几十两银子可拿,他咬了咬牙拼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果酱有多贵,谁不知道?一瓶就要两百个铜板,你这是要穷人的命呀?”   李瑾忍不住笑了,“要穷人的命?买卖难道不是你情我愿吗?顾家还能强迫所有人都买它不成?”   “你是谁,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   张二根穿着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袖子上还有一个小标志,他身边的同伙跟他穿的衣服一个样,不仅他们,连外面明显在诋毁顾家的人,穿的衣服都跟他一样。   李瑾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你别管我是谁?张二根是吧?你一直说你吃坏了肚子,身边人也吃坏了肚子,你可能说出来你什么时候买的果酱?一共买了几瓶?他们又是何时买的?吃了多少?跑了几趟厕所?”   云烈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随着瑾哥儿的提问,眼底逐渐溢上一丝笑意。   他气场强大,自从他出现后,他身边的人已经默默缩到了角落里。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些问题,张二根眼神有些闪烁,“你问这些干嘛?” 第24章 有人提亲啦!   李瑾笑眯眯道:“自然是核实一下事实,如果你们买的多,又真吃坏了肚子,多赔一点也无妨,顾家家大业大,难不成还在乎这几个钱?”   那倒是。   张二根心中一喜,“我们买了很多瓶,花了不少银子呢,少说也有二两,你们可得把钱全赔给我们才行,如果不是吃坏了肚子,谁会跑来找事?!我张二根可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阿海气的脸都红了,“他撒谎,他身边的人根本没有买。张二根也只买了一瓶,还让掌柜的送了一块糕点给他,掌柜的看他牵着孩子,还多给了他一块,就没见过他这么忘恩负义的。”   张二根耳尖一红,梗着脖子说:“你定是记错人了。”   阿海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气的脸红脖子粗。   李瑾出声劝道:“阿海兄弟请放心,一坛子果酱装了多少瓶,我心底有数,这件事也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不管果酱是不是真有问题,都给大家造成了困扰,这样吧,但凡买过果酱的人都过来登记一下姓名。归云阁下午要推出一道新菜,东坡肉大家想必都知道,今天我们会继东坡肉之后再举行一个试吃大会,但凡买了果酱的人都可以免费试吃。等试吃大会结束以后,果酱的事,我们会统一给大家一个解释。”   顾子玉本就是个聪明人,顿时明白了李瑾的用意。   他眼睛一亮,对李瑾愈发佩服。   “试吃?那敢情好。”   一个看热闹的男人突然道:“我儿子也买了果酱,觉得好吃,第二天又回去买了两瓶,是不是可以去三个人试吃?”   李瑾:“自然可以,请问大叔,你们家买的这三瓶。吃后拉肚子了吗?”   “这倒没有,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连七八岁的小孩子都没事,有人说果酱有毒时,我还纳闷,我家人怎么就没事。”   “品相阁里的掌柜也买了一瓶,还给我家孩子吃了些,我儿子也没事,我还以为是他吃的量少的缘故,仔细想想,也没听说掌柜的有事。”   “我见张屠夫也买了一瓶,说是尝个鲜,这几天他一直在卖肉,也不曾见他有事。”   “是哩是哩。”   “看来果酱有毒的传闻也不一定全是真的。”   “我可是亲耳听我闺女说的,李夫人确实说了这话。”   “兴许只有少数人吃坏了肚子?”   附和的人竟越来越多。   张二根心生不妙,大声喊了一句,“说不准他们这是为了迷惑大家,有一部分没放毒。”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李瑾定要捂着肚子笑个几分钟,“这话有意思,店铺之所以卖果酱难道不是为了赚银子吗?谁会傻到卖有毒的东西?这不是故意坏自己名声吗?哪家店铺会这么做?”   “是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二根已经被绕晕了,只觉得这个所谓的试吃大会会将事情变得完全脱离掌控。   想到秦少爷对他的许诺,张二根心一横,冷声道:“你们别扯这些有的没有,果酱让人吃坏了肚子是事实,现在你们店铺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才行,不然我们兄弟几个是不会离开的。等试吃结束,黄花菜都凉了,我要求现在解决,快赔我们银子,不然咱们就僵持着,看你们的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   “我们也不是不解决,这不是不清楚究竟谁买了果酱吗?大家入场时恰好可以登记一下,等所有人都到了场,才方便解决不是?”   张二根还想说什么。   顾子玉出声道:“我们顾家做生意一向本分,质量也向来有保障,同样的东西价钱最低不说,为了照顾熟客,还时不时送东西。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也不多说。这次果酱的事众说纷纭,究竟怎么回事,肯定得查清楚才行。”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刚刚大家也听到了,店里的伙计说张二根带来的这群人只买了一瓶果酱,其他人根本没买,他却说自己买了二两银子的,想必有一方一定撒了谎,今天下午等买了果酱的都去了归云阁,对峙一番,自然就知道事实的真相了。刚刚过来时我听到不少人说店铺里的掌柜先动手打的人,请大家看看店里的情况,这么多糕点糖果都洒在地上,难道是我们的人做的不成?”   “张二根带着这群人,摆明了是来闹事的,他这边有七八个人,店铺里却只有两个人,一个老,一个小,怎么可能对他动手?打的过也算,在明知打不过的情况下,还主动动手?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我自认顾府没有这么蠢的人。”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   “是呀,我们刚刚怎么就没想到,是谁说店铺的人先动的手?”   “有人看到了吗?”   周围人都摇头。   “我们是听到动静才凑过来的,架子倒下时,糖果洒了一地,是张二根跟外面一个小兄弟说掌柜的动手打人啦,我们才认定是掌柜的先动的手。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李瑾笑着指了一下外面身穿褐色粗布衣的男人,“是他喊的吗?”   人群里发生了应和声,“还真是。”   李瑾解释道:“大家请看他们身上的衣服,服饰是统一的,想必是哪家店发下来的衣服吧?”   一个老伯回答道:“这个镇上的都知道,这是万博赌坊的衣服,里面的人都穿这个,老汉我还一度觉得很威风哩。”   张二根他们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正因为觉得威风才穿着赌坊的衣服来找的事,“我们衣服一样能说明什么问题?”   顾子玉这才注意到他们身上的衣服,他忍不住看了瑾哥儿一眼,眼底满是赞赏。云烈注意到他的目光后,心底莫名觉得不舒服。   李瑾冷笑道:“还能说明什么问题?摆明了你们就是一伙人,定是受人指使才跑来闹事的,糟蹋了这么多点心,摆明了不安好心。刚刚还嚷着要报官,既然如此你就跟李掌柜去衙门走一趟,如果果酱真让你闹了肚子,顾家可以赔偿,店里的损失你同样需要赔偿,谁家的东西也不是天下掉下来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可不是。”   “这张二根不定安了什么心。”   见不少人附和,李瑾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既然大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都散了吧,归云阁下午饭点时会推出新菜,大家有兴趣可以过去品尝。”   “小兄弟没买果酱的怎么办?我们也想试吃呀!”   李瑾看了顾子玉一眼,笑道:“今天我就替归云阁做个主,没买到果酱的,也会选前五十名进去试吃,大家一会儿可以去排队。”   李瑾话音刚落,有几个机灵的一窝蜂全跑了。   卓公子心中一喜,“真是谢谢小兄弟了。”   刚说完,就被同窗用扇子敲了下脑袋,“笨蛋,还啰嗦什么,赶紧排队去。”   转眼的功夫,门口只剩下顾家的小厮和云烈。   张二根他们傻眼了,他们得了命令要把事情闹大才行,要让众人都知道顾家的果酱不是好东西,吃了对人没好处!现在人都走了,他们还闹什么?   几人大眼瞪小眼,也想走。   李瑾笑眯眯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你们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   张二根听出不对劲,“你们想干什么?”   他长得本来就有点凶,这么一瞪眼,怪吓人的。   顾子玉刚刚还在纳闷李瑾干嘛交代让人多喊几个人过来,这会儿明白过来,顿感好笑不已,对方明明是个小哥儿,不知道为何,不管他做出什么顾子玉都不觉得惊奇。   张二根冷冷笑了笑,“就凭你们也想留下我们?留得起吗?”   他最喜欢先发制人,抬手就朝李瑾打了过去,李瑾刚躲开,就看到他被人一脚踹倒了。   那一脚又快又狠,只能让人看到个残影。   张二根蜷缩着身体,疼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泪眼朦胧中看到了云烈那半张狰狞的脸。   其他几个因为当街调戏过妇女,被云烈教训过,都知道他拳头的可怕,有一个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原本还叫嚣着的几人,这下全都噤声了,一个比一个乖。   看到云烈走了过来,李瑾勾了勾唇。   他刚刚就看到了云烈,本来还奇怪他怎么也来了镇上,看到他手里拿着几刀宣纸,才知道他是来买东西来了,早知道就用牛车带着他一起来了,李瑾冲云烈眨了眨眼,颇有股亲昵在里面。   云烈走到他跟前,上下看了一眼,“没事吧?”   “当然没事。”   其实他自己也能躲开,但是每次看到云烈出手,都觉得帅爆了,李瑾笑弯了眼,又颇为自豪,“你动作可够快的,不愧是我们竹溪村的人,我觉得你都快成我的专属保镖了,每次遇到事你都能跳出来救场。”   “专属保镖?”云烈微微一愣。   以为他不理解保镖的意思,李瑾解释了一句,“就是专门保护我一个人的。”   不解释还好,解释完,云烈耳尖莫名有些发烫,他眼眸愈发深邃了起来,高大的身躯也有些僵硬,清了清嗓子,才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我恰好路过。”   李瑾眼底染上一丝笑意,忍不住弯弯唇,“我当然知道你是恰好路过。”   并不是恰好的路过的云烈莫名有些郁闷。   见瑾哥儿跟云烈这么熟悉,顾子玉忍不住多看了云烈一眼。   李瑾意识到场合不对,用眼神示意云烈等他一下,扭头对顾子玉说:“你找个人好好审一下张二根,争取将幕后人揪出来。等会儿你再带点东西,亲自去李府一趟,要有诚意才行,这件事毕竟是我们理亏。”   “行,新菜的事要怎么安排?”   “我报一下食材,你先让人去准备,等会儿我就过去。”   顾子玉一一记下,感激道:“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你不怪我擅自做主就行,事情紧急,我才招呼都没打就自作主张了。免费试吃花的银子算在我账上就行。”   顾子玉失笑摇头,“本来就是我们惹出的麻烦,怎么能算你账上?等问题彻底解决了,果酱肯定能为店铺赚不少银子,你就甭客气了。”   李瑾笑了笑,也没再争论,“行吧,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跟云猎户先到处转转,等食物准备的差不多时我再去归云阁。”   “没问题。”   ——   云烈跟李瑾离开没多久。   其中一个打手瞅准时机,一拳打倒身边的小厮,扭头就跑,结果还真给他跑掉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小厮们也不好追,顾子玉摆摆手,“别追了。”   然后又交代了李掌柜一句,“把剩下的这几个分开关起来,务必从他们嘴里问出点东西来。”   然后顾子玉就带上东西去了李府。   跑掉的这个打手,一口气跑到了清风馆。   “赵管事不好了,我们二管事和底下的兄弟被顾二少扣下了。”   赵管事心中一惊,“扣下?怎么回事?”   这位打手看到云烈差点吓个半死,现在侥幸逃了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边喘气边交代,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我们按照秦少爷的吩咐去闹事,结果突然来了个小少年,三言两语就忽悠的百姓全信了他,他不仅想抓我们,还让我们必须赔偿。归云阁还要推出新菜式,果酱的事也被他们糊里糊涂的解决了大半。”   赵管事的眉头紧皱了起来,“究竟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算了,时间紧急,你跟我走一趟,直接跟秦少爷解释吧。”   此刻,秦少冰正在桃园跟姚玉书一起听戏。   赵管事进来时,他懒洋洋的掀了下眼皮,脸上难得多了一丝笑意,“有好消息了?你们都给我机灵点,要趁机让顾子玉再无翻身的可能才行,办的好,爷通通有赏。”   看到他脸上的笑,姚玉书眼底露出一丝痴迷。   秦少冰瞄到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赵管事屏住了呼吸几乎不敢抬头。   秦少冰的长相偏向阴柔,五官十分漂亮,明明是个男人,笑起来却带着一丝妖气,这副容貌如果放在小哥儿和女人身上,自然极受欢迎,然而他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最厌恶的也是他的长相。   姚玉书看到他的神情,吓的顿时哆嗦了一下,瞬间清醒了过来,讷讷地喊了声,“表哥。”   秦少冰冷冷瞪了他一眼,对赵管事道:“什么事,说吧。”   赵管事心中一抖,语气都有些不稳,连忙将打手扯了进来。姚玉书正是赌坊的少主,见到手下走了过来,坐直了身体,“阿才?”   这个打手,正是阿才,他连忙跟自家少爷和表少爷打了声招呼,知道要见秦少冰,一路上他已经整理好了思路,这时说话倒是没有颠三倒四。   听完事情的经过,秦少冰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见手下如此不给力,姚玉书有些不高兴,“一群没用的东西,只让你们闹事,谁让你们砸东西了?这不是摆明了让顾子玉有把柄可拿吗?蠢死你们得了。”   再骂也已经晚了。   秦少冰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行了,你安静点,让我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   李瑾跟云烈走出店铺时太阳正晒,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逛的,李瑾提议道:“一起去喝杯茶水吧。”   大夏朝民风开放,有不少小哥儿和未出嫁的少女都喜欢逛街,有的怕遇到地痞流氓往往会喊上家里的哥哥。   远远看着,李瑾跟云烈这对组合算不上太显眼。   附近就有一个茶馆,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店小二偷偷瞄了云烈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受过训练,很快就扯出一个笑脸,热情的对李瑾道:“两位想喝点什么?”   云烈早就习惯了众人的目光,神色如常。   李瑾扭头看了云烈一眼,“云猎户有什么想喝的?”   他眸光深沉,语气却轻描淡写的很,“叫我云烈就行。”   李瑾弯弯唇,“行,那我就不客气了,一直云猎户云猎户的我自己听着都别扭,你有什么想喝的没?”   “瑾哥儿决定就好。”   李瑾灿然一笑,对店小二道:“那就来一壶你们的招牌吧。”   “行,那就给两位来壶碧螺春吧,你们是要包间还是?”   “就一楼吧,靠窗的位置就行。”   李瑾眼尖的瞄到一个,拍了一下云烈的肩膀,“走,就坐那儿。你是特意来买宣纸来了?自己用吗?以前就觉得你不像普通猎户,没想到你竟然还识字。”   云烈扯了下唇,“小时候学过一些。”   说起来,其实十多年前,有一次小家伙跑来找他时,他就在练字,那个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小家伙甩人的本领,见他一个人跑来的,也不觉得稀奇。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努力朝他腿上爬,“哥哥写的什么?给瑾哥儿看看。”   明明才认识没几天,哥哥哥哥的叫得格外甜,还总喜欢睁着他那双眼湿漉漉的大眼,盯着云烈瞧,云烈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可爱,就将他抱了起来。   然后还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最后名字没学会,小家伙的小脸上沾的却全是墨汁。   想到过往,云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李瑾眼尖的发现了,忍不住勾了下唇,“一个人偷偷笑什么?莫非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店小二小心翼翼走了过来,路过云烈身边时,连脚步都轻了不少。   云烈心中一动,“就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有个小家伙总喜欢赖在我身边。”   李瑾眨眨眼,打趣道:“还有人愿意赖在你身边呀,我以为除了我,大家都怕你呢。”   云烈目光一顿,他抿了下唇,眼神很专注,“瑾哥儿不怕我?”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他喊瑾哥儿,李瑾都觉得耳朵痒痒的,他捏了下耳垂,笑道:“我为何要怕你?”   李瑾同样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忍不住感慨道:“我小时候也学过写字,那个时候爹爹忙,都是娘教我,不过我贪玩,根本不愿意学,学到最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爹爹还说等我五岁时就给我请先生,结果却……”   说到这里李瑾有些失落,很遗憾没能见到这一世的父母。   没想到瑾哥儿竟然记得小时候的事,云烈微微一愣。   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云烈很快就回过神来,正想劝他一句,李瑾却突然笑了,“人还是向前看比较好,你看我的生活不是越来越好了?恢复了正常不说,还有疼我的姐姐和两个小家伙陪伴着。”   云烈忍不住笑了笑。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好像总能被他的情绪感染到。   他就像个太阳,毫无顾忌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芒,耀眼又温暖,对于常年身处寒冬的人来说,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其实这样就很好,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只要看到他心情就能轻松起来,云烈甚至有些后悔没能早日来到竹溪村。   李瑾笑了笑,突然道:“对了,果酱的味道怎么样?你吃了没?还没来的及问你。”   “吃了,很好吃,刚刚那群人为什么闹事?我到的比较晚,只听了个大概。”   李瑾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等推出新菜时,再跟买了果酱的好好解释一下吧。你什么时候回去?”   “如果瑾哥儿不介意,我就搭你们的牛车一起走。”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你如果没事还能去归云阁给我们镇镇场子!”瑾哥儿挤了挤眼,“没看到大家看到你都吓的腿软了吗?有你在,肯定没人敢嚣张。”   云烈:“……”   李瑾忍不住勾了下唇,笑的活似个得逞的小狐狸,喝完茶,李瑾伸了个懒腰,“走啦,我们去归云阁看看,今天要推出新菜式,姐姐的东坡肉你已经尝过了,这次再让你尝个新鲜的。”   望着他的笑脸,云烈的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他猝不及防移开了视线,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怪怪的。   李瑾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   两人并排来到了归云阁。   这个时候,归云阁门口已经排了很长一条队,尽管头上的太阳仍旧晒的人直流汗,大家脸上的笑容却十分满足。   看到这里又排满了人,不停的有人问为什么排队,前五十名骄傲不已,一个个竞相回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归云阁又要推出新菜式啦!这次除了买果酱的,前五十可以免费试吃。”   “真的?”听到这个好消息,众人精神一振,连忙去排队。   “哎哎哎,甭排了甭排了,早就够五十了。”   “够五十了又怎样?劳资花钱买不可以吗?头一份归我了。”   “谁说归你了,自然是价高者得之。”   有人紧跟着感慨道:“关于新菜,不求更好吃,只求不比东坡肉差多少就行,东坡肉的味道我至今回味无穷。”   云烈眼底溢出一丝笑意,真心为瑾哥儿感到开心,“没想到大家这么喜欢东坡肉。”   李瑾也很开心,又不想显得太骄傲,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物以稀为贵嘛,等其他酒楼也学会的话,归云阁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说话间,两人就走了进去。   阿福眼尖一眼就瞄到了李瑾,他拉拉他爹的衣袖,雀跃道:“爹,李公子来了,今天他可威风啦,果酱的事就是他解决的。”   李瑾的身高,在小哥儿里算是高的,跟云烈站在一起时,却只到他肩膀往上一点,加上脸嫩,显得特别小。   乍一看到他们,阿福的爹,也就是张掌柜自然将云烈认成了李公子,“这不是云猎户吗?原来你姓李?”   张掌柜早年经常跟着顾子玉的父亲跑生意,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人。他是为数不多不怕云烈的人之一,云烈猎到猎物时还拿到归云阁换过银子,两人也算认识。   阿福捂了下脸,使劲儿拉了拉他爹的袖子,“哎呀,爹,你认错人啦,这个才是李公子!不跟你说了李公子可好看了吗?”   云猎户那凶巴巴的模样,可谈不上好看。   小阿福悄悄在心底补了一句。   张掌柜吃惊的看了李瑾一眼,“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对归云阁的感情比顾子玉还要深,因此特别感激李瑾,并没有因为他只是个小少年,就小瞧他,“快进来,少爷吩咐我准备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   跟张掌柜简单交谈了几句,李瑾找到梅枝姐拿上小辣椒,就去了后厨。   这次他想推出两样东西,一个是自己想吃又没吃上的辣子鸡丁,另一个是水果沙拉。为了做这道辣子鸡丁,来之前他还特意去了山上一趟,摘了不少小辣椒。   其实做这道菜有些冒险,大夏朝,还没有将辣椒纳入食谱,也不知道众人是否习惯这个味道。   看到他手里的小辣椒时,其中一个厨子十分吃惊。   众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也能做菜?”   “莫不是开玩笑吧?”   厨房有四个厨子,十多个帮手,这些人是张掌柜和顾子玉从众多人中严格筛选出来的,就怕再招来个品格不过关的,又被清风馆拐走。   尽管每个人都挺尊重李瑾,看到他拿出小辣椒后,其中一个新来的,忍不住笑了,“小娃娃,你就别逗我们开心啦,这个红东西根本不能吃,嚼起来味道特别奇怪。”   李瑾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你们不喜欢生吃,并不代表它不能入味。”   看的几个厨子父爱大发。   ——   宿源镇本就不是特别大,归云阁要出新菜式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就席卷了整个镇,买过果酱的人知道自己可以免费试吃后,都兴奋不已,早将果酱可能有毒的念头抛之脑后了。   他们吃了都没事不是吗?   在食物的诱惑下,大部分人都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少数心中有顾虑的,也抱着观望的态度跑了过来。   有事实在来不了的还特意让家人过来了。   没一会儿买过果酱的人几乎全到了。   就在这时,顾子玉跟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突然走进了归云阁,小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明明很瘦弱,眼睛却极亮,精神头也很好。   顾子玉跟在他身后,含笑看着他。   这个小少年正是李少爷。   顾子玉亲自去了李府一趟,带了不少补品,还给李夫人带了一套极为罕见的首饰,见他诚意十足的来道歉,李夫人心底愈发愧疚了,其实当时她是不忍心责备儿子才将责任全归在了果酱身上。   她根本不知道他儿子买的果酱是变质的,还以为他是贪吃才闹到这一步。自己儿子的身体她清楚的很,吃那么多不闹肚子才怪。   她根本没想到她在盛怒之下的抱怨竟然被有心人利用了起来,结果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不仅她不知道,李小少爷也不知道,在家闷了几天,他无聊的要命,他娘又不肯放他出去。   他本来就跟顾子玉认识,又对东坡肉爱到了骨子里,见顾子玉亲自过来了,他兴奋不已,立马迎了上来。知道归云阁又要推出新菜式后,他可着劲儿跟他娘撒娇,总算被放行了。   看到他出现,不少人议论纷纷。   “李公子怎么也来啦?他不是中毒了?”   李小少爷瞪了瞪眼,“你才中毒了。”   卓公子跟他认识,大老远就冲他打招呼,“原来你没事。”   ——   再说李瑾这边,他将提前备好的鸡肉拿出来切成大小差不多的肉丁,又将鸡丁用适量的盐和料酒腌渍十五分钟入味。干辣椒用剪刀剪成小段。   他边讲解边示范了一下。   “锅内下油,要多些,将腌好的鸡丁放入锅内炸一下,等鸡丁的皮焦后盛起来,最后再放酱油,白糖,盐迅速炒香。”   出锅后不仅色泽鲜艳,味道更是一绝。   厨子们都稀罕不已,其中一个年龄小点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李瑾炒好后,直接将菜端到了后院,梅枝姐跟云烈都在这里等他,这道菜自然是给了他们。   闻到香味后,顾子玉跟李少爷忍不住跑过来看了看。   顾子玉虽然也想吃,却不好意思往上凑,只能眼巴巴看着,李小少爷看到有人提前开吃,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见他们两个活像嘴馋的小哈巴狗,李瑾失笑摇头,“锅里的估计还能盛两盘,你们吃了吧,正好提个意见。”   盛出来后,两人只顾着埋头大吃特吃,李小少爷怕辣,眼泪都快流了出来,然而他下手的动作却丝毫不慢,看顾子玉吃的快,他边用手扇风,边拼命往嘴里夹,边吃边嘟囔,“你慢点。”   李瑾放心地回了厨房。   这几个厨子都有一定的天赋,很快就上手了,每人炒一两盘,一次出来几盘,四个人下手,转眼的功夫就是十多盘。   李瑾又带着大家一起做水果沙拉。   众人伸长脖子等着,闻到香味后,对新出的菜肴更是期盼不已。   因为人多,辣子鸡丁又不像东坡肉一样是成块的,所以李瑾直接让客人六个人坐一桌,一桌上一盘辣子鸡丁,两份带山梅酱的水果沙拉。   买果酱的有三十几个人坐了五桌,排队的坐了九桌,一共是十四桌,做够十四盘辣子鸡丁,就陆续上菜了。   “这味道好香。”不少人吸了吸鼻子。   “这上面红红的是什么?好像山上长的小尖筒。这东西不是不能吃吗?”   夹起来尝了一口后,有人辣的流眼泪,也有人只觉得酸爽不已,吃的大呼过瘾,刚开始根本没人吃水果沙拉,毕竟大家都认识圆瓜,这东西根本没人喜欢吃,有的觉得有些辣,忍不住夹起一块,尝了尝。   吃完眼睛都瞪直了。   大家都狼吞虎咽的,桌上的辣子鸡丁以及水果沙拉皆被众人席卷一空。   一个个恨不得吞掉舌头!   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何那么难吃的圆瓜竟然会变得如此甘甜可口?还有这上面的果酱,没买过山梅酱的都下意识地舔了舔舌头。   “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毒!打死我都不信。”   “不信。”   就在这个时候,李瑾让顾子玉上台解释了一下山梅酱的储存方法和食用方法,存储天数也解释了一下,还将张二根带上了场。   威逼利诱下,张二根全招了,一上台就认错,“我知道错了,求二少饶过我吧,我不该利欲熏心,不该被秦少爷诱惑,他承诺给我不少银子,我真是一时昏了头脑才这么做的。”   张二根将如何闹事,如何散播谣言的事全交代了。   一个老伯突然说:“还说自己买果酱花了四两银子,这下被打脸了吧?我来的路过遇到了你家小儿子,连他都知道你只买了一瓶。”   不少人问怎么回事。   看了热闹的人,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其他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真没想到清风馆的人竟然这么会耍手段。”   “肯定是看归云阁生意好了起来,心底不忿呗,这人呢,但凡被嫉妒蒙蔽了眼睛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说的对,不过这秦少爷真不是东西。”   秦少冰知道这话后气的直接摔碎了杯子。   ——   不管众人怎么议论,又有多喜欢果酱,都跟李瑾没太大关系了。问题解决后,他就将带来的这三十坛果酱卖给了顾子玉。   最后,拿上顾子玉给他的银票,离开了归云阁。   一坛子一两,三十坛就是三十两,这十天东坡肉同样给他赚了二百多两,加在一起一共是三百零十一两。   李瑾直接将这笔巨款揣到了怀里。   这次回去他们仍旧满载而归,想到以后来镇上来回拉果酱少不了牛车,李瑾还特意让云烈陪他去卖牛的地方看了看。   反正他银子多不怕贵,最后挑了一头年龄不算太大的黄牛,在云烈的提醒下他又去买了辆车以及其他配套东西,卖车的老汉是个热心肠的直接帮他套好了牛车。   一辆牛车可得不少银子,梅枝忍不住念叨他,“这才刚赚点钱就被你全花出去了,等你回到家看你姐怎么数落你。”   李瑾笑呵呵道:“赚钱不就是花的?总不能每次都去李大爷家里借车吧?我都不好意思了,对了我听说李大爷爱吃甜的,就给他老人家买了一兜子桂花糕什么的,老人吃多了甜的,没事吧?”   “这能有什么事?又不是每天都吃。”   回去的路上,梅枝赶一辆,云烈赶一辆,李瑾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小哥儿。   梅枝让他上车时,他直接跳到了云烈车上,“梅枝姐我坐这就行,你慢慢赶吧,正好我让云烈教我一下怎么赶牛车。”   梅枝微微愣了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到了竹溪村时,天已经快黑了,树下坐着不少乘凉的大娘,看到他们终于回来了,不少人满是好奇,“哎呦,怎么多了一辆牛车?瑾哥儿,你的果酱还真给卖掉了?不会是买了牛车吧?”   大概是觉得不可能,说完她们自己就笑了,“瞧我,牛车这么贵,瑾哥儿怎么可能买的起。对了,上午你家来了个媒婆,要给瑾哥儿说亲呢,在家等了半晌也没见你回来,你快回去看看吧。”   云烈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了。   李瑾也吃惊地瞪大了眼,“什么?给我说亲?”   其中一个跟梅枝娘关系好的,笑眯眯道:“瑾哥儿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给你说亲不很正常吗?有啥好惊讶的,给你说的这个人家还挺不错,是隔壁王家村的王峻,离得近不说,王峻还是个能干的,王小猫你知道吧?他嫁到了咱们村,王峻就是他亲哥哥。” 第25章 说亲的事儿!   王峻?   王小猫的哥哥?   李瑾早忘了王小猫是谁,既然是别人的哥哥,这明显是个男人吧?!   李瑾蒙了几秒钟,终于想到自己在这里是个小哥儿,是可以嫁人的!   李瑾只觉得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就算他是个小哥儿也不代表他想嫁人!一想到以后若跟一个陌生男人一起生活,李瑾就觉得心塞不已,鸡皮疙瘩也疯狂地冒了起来,简直不能忍!   李瑾已经完全没心情应付这位大娘了,他直接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唯恐慢一步,他姐姐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见他掉头就跑,不仅大娘愣住了,连梅枝也愣住了。   想到什么,大娘哈哈笑,“看来瑾哥儿是迫不及待地想嫁人了,我们……”   还没说完,就对了云烈的目光,又冰冷又凌厉,像酝酿着一场剧烈的暴风雨,她吓的浑身一哆嗦,最后一个字硬是憋了回去。   梅枝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见状忍不住失笑摇头,“这孩子,东西都不要了。”   云烈甩了一下手里的鞭子,紧追了上去。   李瑾一口气跑回了家,一千三百米的距离,他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最多花了三分钟,因为速度太快,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李琬正在给两个孩子念书听,她声音清越,眼神温柔,读的很认真,两个小家伙都爱听故事,听得很入迷。   油灯下,李琬那张文静的面孔愈发显得温婉动人。   听到动静,李琬放下手中的书,跟两个小家伙一起走到了院子里,看到果然是李瑾,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终于回来了。”   李琬在家已经等了他半天,晚饭早就凉了,见他平安归来,李琬松口气,“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再不回来我都打算跟二虎一起去镇上找你们了。”   见家里没有其他人,李瑾心中松口气,“好不容易选完东西,又去买了辆牛车,这才有些晚了。”   妍姐儿像个刚出笼的小鸟飞快地跑到了舅舅跟前,眼睛亮的可以媲美一千瓦的灯泡,“牛车?舅舅买牛车啦?”小丫头只觉得跟做梦似的。   李瑾没力气抱她,就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呀,买了一个,以后我们妍姐儿就有牛车坐了。”   妍姐儿眼睛亮晶晶的,开心极了。辰哥儿只喊了声舅舅,便站在一旁不再吭声,小狐狸被他抱在怀里,只能看到小小的一只,缩成了一个小团子。   李琬微微一愣。   买了牛车?   走近了李琬才发现瑾哥儿额头上满是汗水,脸颊也红的不正常,李琬的一颗心紧提了起来,顿时将牛车的事忘记了,“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发烧了?”   “我没事,跑太快了,姐,咱们家今天来人啦?一个媒婆?”   说完,就睁着他那双大眼,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李琬。   眼底满是郁闷。   被他这么一问,李琬还有什么不懂的,她眼底满是挪揄,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跑这么快,就是为了问这事?你听说什么了?”   李瑾:“……”   李瑾愈发心塞了,“姐,你就甭绕弯子了,家里真来了个媒婆?说亲就说亲,怎么就说到了我身上?”   李琬还没来得及回答,妍姐儿就响亮地应了一句,“舅舅长得好看呗。”   李瑾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懂什么好看不看的?”   妍姐儿笑嘻嘻地挺直了小身板,神情十分愉悦,“怎么不懂,舅舅长得就好看。”   李琬忍不住笑了下。   正想说些什么,门口却传来了黄牛拉长嗓音的“哞哞——”声。牛车在自家门口前停了下来,李琬瞥了瑾哥儿一眼,这才又想起他说买了牛车,莫非是梅枝姐,不对,如果是梅枝,李大爷的车去了哪里?   正疑惑着,李瑾伸手推开了门。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发,对云烈说:“今天真是多亏了你,直接进来吧。”   云烈赶着牛车进了院子,笑着应了一句,“没事。”   云烈不动声色地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见两人脸上没有明显的喜气,他提了一路的心又缓了下来。   “怎么买牛车了?”   李瑾将对梅枝姐说的话又对李琬说了一遍。   李琬竟然没反对,还赞成的点点头,“果酱的生意如果长期做下去,确实需要买一辆,总是借李大爷的也不太好,还好你们遇到了云猎户,能让他帮着赶车,不然靠你一个人,能不能带回来还是一回事。”   李琬对云烈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从神情上完全看不出她同样有些怕他,“车子就先放在院子里吧,这次又麻烦你了,云猎户喝口水再走吧。”   云烈看了她一眼,“不用客气。”   说完,他就将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问了李瑾一句,“放哪儿?”   李瑾也没跟他客气,“放堂屋吧。”   很多东西前两次去镇上已经买了,这次买的东西并不多。   云烈直接拎着东西去了堂屋,他个头高,三两步就走到了桌子旁,将东西放到了木桌上,他虽然一贯的沉默,干活却十分利索。   单看他耐心忙活的模样跟普通汉子没有任何区别。   见他一趟又一趟地拿,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意思,李琬眼底多了一抹沉思,愈发好奇他为何接近瑾哥儿。   三个大人都行动了起来。   辰哥儿跟妍姐儿也帮着去拎轻的,很快就将东西搬好了。   他们刚搬完,梅枝就过来了。   她一路上遇到不少打招呼的,这才耽误了一会儿。   她对瑾哥儿的亲事比较好奇,一进院子就说道:“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谁来说的亲?不是又是兰晴大娘吧?”   看到李琬点头,她继续道:“隔壁村的王峻我倒是听说过,长得挺周正,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如果不考虑他家里的情况,说给瑾哥儿也还可以,不过这人太老了,不合适。”   “老?”李瑾一时没转过弯来。   梅枝快言快语道:“可不就是有些老,我记得他今年都二十四了,还没娶到媳妇,比瑾哥儿整整大了九岁呢,村里的汉子像他这么大的哪个不抱娃了?”   李瑾:“……”   二十四放在现代,还是个小鲜肉!   研究生毕业恰好二十四的李瑾莫名有些郁卒。   李琬也跟着道:“我也听说过他,原来这么大了,竟然一直拖到现在没成亲。他确实挺能干的,据说也是个可怜人,小小年龄就没了爹,阿姆又那个样子,估计这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呆着了。”   他阿姆是个双儿,得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病,肌肉萎缩不说,腿也不能走路了,这些年一直床上吃床上尿,全是王峻在伺候他,说起来,王峻也是个大孝子。   梅枝纳闷道:“好端端的怎么有人把瑾哥儿说给他?”   云烈眼底也闪过一抹沉思。   他对王家村不熟悉,并不认识王峻,只觉得这个亲事来的有些突然,瑾哥儿这才刚醒来没几天,就有人说亲了?   李琬叹口气,娓娓道来:“我也不清楚,按照兰晴大娘的说法,上次瑾哥儿捉鱼时,王峻路过溪边时恰好看到了他,一眼就相中了瑾哥儿,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   梅枝忍不住笑了,“咱们瑾哥儿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智有才智,他能看中说明他眼光好,不过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多少有些不合适,他家里又是那个样,瑾哥儿可不能嫁给这样的人家。”   李琬点头,“我知道,王小猫你知道吗?就是他弟弟,听说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瑾哥儿真过去了,以他这直爽性子,不定怎么受委屈。”   知道姐姐不会同意后,李瑾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可没嫁人的打算。”   梅枝失笑摇头,“但凡能嫁的出去,早晚还不是要出嫁?”   说完这句她又忍不住跟李琬念叨,“之前总觉得瑾哥儿还小,这突然被人一提亲,才发现不知不觉瑾哥儿都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咱们平日里倒是可以给他寻摸着点,看看有没有好的,有的话就尽快定下,现在有担当的汉子可不好找,别到最后再给耽误了。”   云烈就站在一旁耐心听着。   他目光深邃,眸光沉得越来越深,完全没法想象瑾哥儿跟其他人成亲的场景。   李琬赞同地点头,“梅枝姐要有合适的人选,可以跟我说说。”   梅枝:“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我好好想想吧。”   见她们聊得如此愉快,李瑾:“……”   莫名有些心累。   李瑾忍不住嘟囔,“真有合适的,也轮不到我呀,梅枝姐早该找一个了,你们要是闲着无聊,就为自己考虑考虑。”   梅枝脸上一热,“你这泼皮,就不能吃点亏。”   李瑾无辜脸。   怕再呆下去,她们仍没完没了的议论,李瑾出声道:“我去给李大爷送牛车。”   说完冲云烈使了个眼色。   云烈冲梅枝姐和李琬点了下头跟着瑾哥儿走了出来。   “你饿吗?”李瑾有些饿了,怕云烈也觉得饿就问了句。   云烈摇摇头,见瑾哥儿完全没将说亲的事放在心上,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你饿了?家里还有些肉,不然一会儿给你烤烤?”   瑾哥儿眼睛一亮,“好啊。”   两人声音小,又走远了些,嘀嘀咕咕的,李琬听的不真切,只是交代了瑾哥儿一句,“尽早回来。”   瑾哥儿挥了挥手,“不用担心。”   他是个心大的,见姐姐没有答应,就将说亲的事彻底抛之脑后了,他先去了趟李大爷家,将牛车还了。   看到瑾哥儿特意给他买了糕点,李大爷心中高兴的紧,忍不住就拉着瑾哥儿多说了几句。   李瑾出来时,云烈已经等了好大一会儿。   “等急了吧?”   “无妨。”   李瑾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让你跟着一起进去了,肯定能早点出来,走,咱们赶紧烤肉去,太晚回去,我姐一定又要念叨我。”   想起烤肉的味道,李瑾脸上满是兴奋。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就这么喜欢烤肉?” 第26章 搂住他的腰!   李瑾弯了弯唇,“当然喜欢了,烤全羊是我最喜欢的肉食之一,你手艺又这么好,让我天天吃都吃不腻。”   “羊肉性温热,常吃容易上火,不然天天给你烤都没关系。”   这朋友,够意思!   李瑾眼睛骤然一亮。   见云烈不是怕麻烦的人,李瑾眨眨眼,笑的无比狡黠,“天天给我烤就不必了,羊肉这东西吃多了确实不好,不然就一星期两次吧?一次也行。”   听到星期两字云烈微微一愣。   李瑾连忙解释了一句,笑嘻嘻道:“就是六七天一次。是你说没关系的,再反悔也晚了,我可赖上你啦。”   云烈好笑地摇摇头,“你想怎么赖?”   李瑾笑了笑,他的眼睛极为漂亮,笑起来好似带着一把小钩子,勾的人心底痒痒的。   “不给烤就赖你家不走了。”嘴角的笑愈发调皮,“不过我相信云烈兄是个讲诚信的人,肯定做不出临时反悔的事来,我就高枕无忧地等着吃烤肉了。”   云烈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个个画面。   小小的瑾哥儿又趁大家午休时偷溜了出来,他手里还抱着一个桃木宝剑。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跟前,将手里的桃木剑往云烈手里塞,一双大眼忽闪闪的,讨巧的话张嘴就来,“哥哥,这个送给你,瑾哥儿最喜欢哥哥了。”   他虽然年龄小,声音却无比清脆,又甜又悦耳,撒的一手好娇。   这几天,云烈已经习惯了小家伙时不时地就送给他一个小东西,也没放在心上,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就将宝剑收了起来。   他书架上放了不少东西,有书籍、宝剑、砚台等,有的是师傅送的,也有的是家人送的,他全丢在了书架上,看都不看。唯有瑾哥儿送的被他小心翼翼收到了枕边的盒子里,桃木剑因为有些长被他放在了枕头底下。   放完他才走出来。   见他收了礼物却没有任何表示,瑾哥儿一双大眼咕噜噜转,小脸上满是委屈,忍了又忍,嘟起红润的小嘴,嘟囔了一句,“哥哥真笨。”   云烈也不过八岁左右,比他大五岁,见瑾哥儿明显在抱怨他,云烈的眉头蹙了起来,“谁笨?”   “哥哥笨!天下第一笨!”   瑾哥儿扮了个鬼脸,小腿一晃晃的,被云烈抓起来,搔了搔咯吱窝,他才笑着求饶。又闹了会儿,发现小家伙眼巴巴盯着他书架上的匕首,云烈才意识到什么。   “想要?”   瑾哥儿点头,眼睛猛地亮了,“可以吗?”   “不可以。”云烈拒绝的干脆利索。   瑾哥儿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哥哥,给我摸摸也行呀,我都把最喜欢的桃木剑给你了。”   他最喜欢的明明是小老虎。   云烈才不上当。   他每天都有任务要做,最近因为陪瑾哥儿浪费了不少时间,见小家伙一直缠着他要匕首,云烈权当没听到,拿起毛笔开始练习。   瑾哥儿在他跟前转了一圈又一转,见撒娇无效就开始耍赖,他仗着自己年龄小,直接霸占了云烈的床,大眼忽闪忽闪的,无比可爱,“小气鬼哥哥,不给我玩我就赖在你这不走了,晚上让你没床睡觉。”   云烈只觉得好笑不已。   小家伙赖着赖着就睡着了。   直到奶娘来找,才将他抱走。   那把匕首云烈自然没给他,不是舍不得给他玩,而是怕伤了他。   没想到长大了,他耍赖的招数还是赖在别人家不走,云烈只觉得好笑不已,他一直只有一个人,孤寂惯了,巴不得被他赖上。   ——   考虑到瑾哥儿毕竟是个小哥儿,大晚上被人看到两人走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好,云烈便选了一条幽静的小路。   这条小道还近些。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云烈家,他点了油灯,灶房顿时亮堂了起来,瑾哥儿一眼就瞄到了躺在地上的山羊。   这只山羊是云烈昨天上山刚捉的,一整只还没来得及处理,今天可以继续烤羊腿,不得不说,云烈之所以会捉山羊跟瑾哥儿爱吃不无关系。   在李瑾恢复意识之前,云烈给他送过不少次吃的,自然将他的喜好摸清了,每次吃到烤羊肉,瑾哥儿脸上的表情都格外满足。   经过小时候那段时间的相处,云烈早就把瑾哥儿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见他摔坏了脑袋,他还暗地里请郎中给他看过。   现在看到瑾哥儿醒了过来,云烈可以说是除了李琬之外最激动的一个人。想到竟然有人给他说亲云烈的心情极其复杂。   李瑾却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情,“我帮你一起处理。”   “没事,你去屋里歇会儿吧。”   云烈动手能力很强,处理羊肉对他来说自然轻而易举。   “一起快一些。”   两人一起动手确实快了不少。   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云烈忍不住勾了下唇,第一块烤糊了都没发现。还是李瑾先闻到的味道,“火太大了。”   云烈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第二块他格外注意了些,才算没有发挥失常。   尽管不饿,看瑾哥儿吃的开心,云烈也跟着吃了些,等李瑾心满意足的吃好,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他坐在小板凳上,根本不愿意动。   云烈将火熄灭,伸手拉了一下瑾哥儿,“起来吧。”   “等一下。”发现他光滑的下巴下蹭上了灰,李瑾眨了下眼,弯了下唇,“你也有不小心的时候。”   他直接伸手给他抹了一下。   结果没抹掉,反而弄的更脏了,   李瑾瞄了眼自己脏乎乎的手,望着他带着黑印的下巴,没心没肺的笑,忍不住又抹了一下。   云烈的心脏跳得极快,尤其是当瑾哥儿用右手摸了他一下又一下时。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直到听到笑声才微微回过神。   李瑾抓住他的手一使劲从地上爬起来时,云烈没有防备,向前倾了一下,直接砸了下来,好在他反应极快,又自幼习武,他揽住瑾哥儿的腰,一个踏步,带着他跃了一步才站直。   李瑾整个人朝他怀里撞了过去,鼻子猛地砸在了他胸前,疼疼疼 ,李瑾的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云烈垂眸看了瑾哥儿一眼,见两人靠的这么近,只觉得心脏麻麻的,他手指蜷缩了下,抿了下唇,轻声道:“撞哪儿了?”   李瑾捏住鼻子轻轻揉了揉,缓过那一阵儿才觉得好些,“没事。”   这人呢果然不能存坏心眼,不然倒霉的准是自己。李瑾摸了摸鼻尖。   云烈的心脏跳得仍旧有些快,砰砰砰几乎要震破耳膜的节奏。   怀里柔软的触感让人莫名有些失神,他紧紧盯着瑾哥儿,眼神深邃不已。   李瑾揉了揉鼻子,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你等会儿自己洗洗脸吧,我先走了,不早了。”   云烈只觉得怀里突然一空,想将瑾哥儿重新抓过来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他眼眸沉的越来越深,用了极强的自控力才控制住自己。   “我送你。”   李瑾摆摆手,毫不在意道:“总共也没几步,有什么好送的?你早点休息吧,也累一天了。”   云烈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愈发幽深。   ——   李瑾回到家时,家里灯火通明,两个孩子围着黄牛,稀罕地看来看去,妍姐儿又是蹦又是跳的。   “终于回来了?送个牛车怎么这么久?”   李瑾摸了摸鼻尖,莫名有些心虚。   大晚上的跑去跟云烈吃肉,被姐姐知道不定怎么想,李瑾就瞒了下来。   他笑嘻嘻道:“陪李大爷多说了会儿话。”   “这次去镇上可还顺利?”   “挺顺利的。”怕姐姐担心,李瑾没提果酱出事的事儿,只是将怀里的银票掏了出来。   看到银票的数值,李琬跟做梦似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你让我缓缓。”   李瑾好笑不已,将银票直接塞到了她手里,“姐,你收着吧,想怎么缓都行。”   李琬微微一愣,心底一时百感交集,她那双盯着银票的大眼突然泛起一丝泪光,她扭了下头,硬是将银票又塞给了瑾哥儿,轻声道:“还是你收着合适,卖果酱总要时不时地外出,需要花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   李瑾将怀里的小碎银子掏了出来,“我留了点,姐姐收着吧,我花完再找你要,我拿着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李琬说不过他,只好将银票替他收了起来。   又说了会儿话,就各自去休息了。   晚上,李瑾做梦都在吃烤羊腿,又一个烤糊的,第二天醒来时早忘记做了什么梦。   家里没有家具,好不容易有了银子,吃过朝食,李瑾打算去趟隔壁村的王木匠家打点家具。   妍姐儿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一直跟在他身后,舅舅舅舅的叫,“咱们坐牛车去好不好?”   李瑾好笑不已,“我可没说要带上你。”   小丫头眼底满是失望,啊了一声,嘟起了小嘴。   李瑾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乖乖在家练字,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个时候李瑾并不知道,经过一晚上的酝酿,媒婆说亲被拒绝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竹溪村。他刚走出家门没几步,就遇到了来找事的人。 第27章 添些家具啦!   李瑾遇到的人是王小猫。   王小猫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哥提亲的事,为了嫁给李坤他跟他哥闹翻了,他腆着脸回了娘家几次,他哥都没搭理他,看样子还想继续不搭理。   王小猫又生气又无奈。   但是他绝不会后悔嫁给李坤就是,李坤虽然没太大出息,他爹却是猎户,跟着他起码不会饿肚子,饿肚子的滋味是真不好受,王小猫至今还记得在家的日子,为了让他哥跟阿姆多吃点,每次吃饭他吃得还不如十岁大的小哥儿多。   饿了他就跑去喝水,一天下来少说也得喝个七八次,自己做梦都变成了水鬼。   吃了上顿没下顿,顿顿没有饱腹感的日子他实在过够了。   再说,大家都是庄稼人,谁又比谁高贵?他现在回娘家还能偷偷给阿姆带点好吃的,以前就算有心也无力,饿都要饿死了。   撇去烦心的小事不提,王小猫过的还是挺顺心的。   昨天他跟他男人李坤一起去了镇上,将他公爹猎到的狍子换了钱,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他跟李坤洗洗就睡了,根本不知道有媒婆去了李瑾家。   吃过早饭,王小猫端着洗衣盆出来洗衣服时迎面碰到了兰芝嫂子,兰芝嫂子娘家也是王家村,看到王小猫,就将王峻提亲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王小猫万万想不到他哥竟然会看上瑾哥儿!来提亲也就罢了,竟然还被拒绝了,知道这个消息后,他洗衣盆都不要了,往河边一搁就气呼呼跑了。   越想越生气!   他哥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不是家里穷还有阿姆要照顾,好不容易攒点钱还要给阿姆抓药吃,以他哥的条件就是娶县令的女儿都使得!   在他看来,李瑾根本就配不上他哥,一个小傻子还挑三拣四看不上他哥!?   王小猫心底那股气快要爆炸了!   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他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就想找到李瑾骂他一番,结果还真给他遇到了李瑾。   “你你你站住!”   他一双大眼水汪汪的,不仅鼻子小,嘴巴也小小的,跟个小猫似的,因为跑的太快,脸颊红红的,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瑾眯了眯眼。   显然对他上次嘴巴不干净的事还有点印象,他虽然有时候挺记仇,倒也不至于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计较,李瑾没理他,越过他就要去找王木匠。   王小猫急了,伸手挡住了他,急吼吼宣布,“你不许走!”   李瑾瞄他一眼,这才停下脚步,“有事?”   王小猫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气得肺都要炸了,啊啊啊啊,刚拒绝了他哥,竟然装作不知道!简直不能忍!“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王小猫凶巴巴瞪他。   李瑾忍不住翻白眼。   他根本就没记住王小猫的名字,自然没有联想到王峻身上,“有话快说,少啰嗦!”   王小猫刚喘过一口气,听到这话,气的指尖都有些哆嗦,“你才啰嗦!你什么语气!一个傻了十多年的人还敢这么嚣张,就不怕上天再把你收走吗!”   李瑾蹙了下眉,眼底是明明白白的不耐烦。   王小猫气个倒仰,气鼓鼓的插起腰,“我告诉你,你根本配不上我哥,连他的头发丝都比不上,你有什么好骄傲?不就脸长的好看了些?我长的也好看!你别的会吗?会洗衣服做饭吗?会缝缝补补吗?孕痣还长在耳后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傻了十多年,说不准还会继续傻下去,你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你这辈子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还敢嫌弃我哥,真是不可理喻!”   王小猫气得胸脯起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越说越生气。   他哥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还下定决心要娶媳妇,这得多喜欢李瑾呀,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他哥不想娶媳妇就是怕又多个跳入火坑,顿顿吃不饱。   结果好不容易开了窍,竟然被李瑾拒绝了!一想到他哥有多难受王小猫就恨不得掐死李瑾。   李瑾终于听懂了,敢情是抱不平来了?“你就是王小猫?王峻是你哥哥?”   王小猫被噎了一下,险些骂不下去。   弄半天他竟然不知道他是谁?啊啊啊啊!更生气了怎么办,王小猫内心无比抓狂。   “我最讨厌你了!”王小猫跺了跺脚,瞬间把李瑾列成了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李瑾对他的小女儿作姿特别瞧不上眼,“说话就说话,跺什么脚?嘴巴这么脏,又这么没礼貌,大人怎么教你的?真是白瞎了这张可爱的面孔。”   李瑾算发现了王小猫就这么个性子,喳喳呼呼的,李瑾懒得多费口舌,伸了个懒腰,淡淡道:“趁我没生气前赶紧滚。”   李瑾还没正儿八经打过孩子,不对对于熊孩子,尤其是不听话的熊孩子,他也不介意调教一下。   王小猫被他逐渐溢上冷意的眸子盯的有些头皮发麻,但是,他王小猫才不是个怕威胁的!他挺了挺小身板,狠狠瞪了回去。   “我才不怕你呢,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你以后少招惹我哥!”王小猫气呼呼说完还不算,又恶狠狠加了一句,“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李瑾囧,“……”   总觉得这孩子自己一个人就能撑起一部戏怎么办。   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云烈走了过来。   最近见他的次数貌似有些频繁,李瑾当然不会这么想,看到云烈他心情好了不少,还没说话眼睛就含了笑意。   见他连云猎户都敢勾搭,王小猫睁大了眼   ,眼底又是佩服又是害怕。   这可是他当初想勾搭又不敢出手的人!   随着云烈一步步靠近,王小猫腿肚子有些颤,他他他不会是来帮李瑾的吧?   啊啊啊啊,走近了,王小猫吓得缩了下脑袋,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精神,他拔腿就跑,溜得那叫个麻利。   云烈望着他跑掉的身影,神情有些寡淡,看向瑾哥儿时,眸中才染上一丝暖意, “大老远就听到他在嚷嚷?是有什么事?”   李瑾眼底满是笑意,笑嘻嘻道:“自然没事,就算有什么事,也没啥好担心的,等你现身就行了,你看你还没走到跟前,他就先溜了。”   云烈:“……”   每次看到他说不出话都有种奇怪的满足感,李瑾眼底溢出一丝笑意。   这样欺负人貌似不太好?   李瑾摸了下鼻尖,“你这是要去哪儿?”   云烈手里拎着一些羊肉,肉有些多,怕再不吃掉会坏掉,“给谭老头送点。”   云烈又朝王小猫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想到提亲的事,眼眸深沉。   “行,那你赶紧去送吧。”   跟他简单聊了两句,李瑾就去了隔壁村王木匠家。   这个时候李瑾并不知道说亲的事他奶还掺了一脚。   自从李瑾醒来她心中就开始惶恐不安,没一日能睡个好觉,后来她灵感一闪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他李瑾不是爱祸害人?等把他嫁出去看他还怎么祸害。他之所以把目标锁定在王峻身上,无非因为两点,一是王家村离得近,谁不知道李琬对那傻子的上心程度!夫家太远,她肯定不同意让小兔崽子出嫁。二是王峻家足够穷,小兔崽子嫁过去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李老太巴不得他过得不好。   那日在溪边,看到王峻盯着瑾哥儿看得面红耳赤的,她心底就有了这个念头。   这才私下找了媒婆,给王峻透漏了一下瑾儿的心意,是以才有王峻提亲的事。   知道李琬拒绝后,他奶比王小猫还要生气,恨不得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一顿,他一个傻了十多年的人,有人愿意提亲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真是不识好歹!   ——   不过李瑾并不知道这些,因为赚了不少银子,终于可以给家里添些大件了,李瑾心情很愉悦,遇到王小猫的事并没有太影响他。   路边有不少野花,从南灵山流下来的小溪也恰好流经王家村,这里的土地同样肥沃,有的地上种的玉米已经冒了头,远远望去一片片浅绿色,让人的心情变得更好了起来。   李瑾边走边四处打量,不一会儿就到了王家村。他是第一次来这里,按照姐姐说的,村东头第一户,很快就找到了王木匠家。   李瑾礼貌地敲了下门。   开门的是个十来岁的小汉子,个头不高,人很瘦,一双眼睛亮如星辰,跟王瑞的长相竟然很像,李瑾乍一看到他还以为看到瑞小子。   小汉子同样愣了愣。   作为一个傻了十来年的俊美小哥儿,李瑾的出名度仅次于他那个当过官的爹。   王佳一眼就认出了他,还看愣了眼。只觉得醒来后的李瑾犹如神仙下凡,更加好看了。怪不得有人偷偷说他是神子转世。   “您找谁?”   王佳突然有些紧张,忐忑问了一句。   “是王木匠家吗?”   王佳点头,努力让自己的神情自然些,“先进来吧,你是想做些什么吗?爷爷不在家,你如果有想要的,我可以转告给他。”   小汉子人不大,却很懂礼貌,将李瑾引进堂屋后还给他倒了碗水。   “天热喝了吧?你先喝口水。”   他偷偷瞄了李瑾一眼,越看越觉得他长的好看,完全不似乡下人,王佳瞅了瞅自己脚上的破洞,突然有点羞,总觉得丢人了。   李瑾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见他这么懂事,笑着道了声谢,“没事,我不渴,你不用太客气,你认识王瑞吗?你俩长的可真像。”   王佳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笑了笑没吭声。   李瑾也没再问,他的眼睛率先被堂屋里的书架吸引了,这个书架跟现代的博物架很像,上面是一个个被隔开的小格子,下面有两个柜子,可以放衣服被子之类的。   做的又美观又气派。   “这是爷爷给赵地主家刚做好的,上面可以放书,下面可以装东西。”小汉子机灵地介绍道。   李瑾仔细看了眼,发现这个书架,木制坚韧,纹理细密,雕工十分了得,怪不得姐姐对他家的东西赞不绝口。   家里有两个茅草屋,他跟姐姐的两个屋里可以各放一个,李瑾在小汉子的招呼下,定了两个书架,两张床,一个桌子并几把椅子。   小汉子根本没想到能替爷爷谈好这么大一桩生意,高兴的嘴巴都咧到了耳朵上。   李瑾交了定金就离开了。   他到王木匠家定家具的事,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王家村,几经辗转又传到了竹溪村,东西还没出来,他奶奶就知道了这事。   自从知道他们姐弟俩开始弄什么果酱,李老太逢人就说他们瞎折腾,早晚有他们哭的一天。   谁料到竟赚了钱。   怪不得瞧不上王峻呢!   李老太一双绿豆大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 第28章 融入竹溪村!   不过几天的功夫,王木匠就托人递了话过来,说东西已经全做好了,让李瑾抽个空去取。李瑾吃过朝食,就赶着牛车出发了。   他之所以能这么快掌握赶车这项技能,除了云烈的指导,几个孩子也功不可没,除了妍姐儿,连真哥儿、李林、王瑞都对牛车稀罕不已。   见他们喜欢,李瑾学会赶车后,就带着他们在竹溪村转了几圈,这可把几个孩子高兴坏了,尤其是李林,望着别人羡慕的小眼神,腰板挺得直直的,连说话声都变得响乐了。   经过这么几圈耀武扬威般的溜达,这几个小家伙俨然已经成了村里最让孩子们羡慕的存在。现在竹溪村的孩子都巴不得要跟他们做朋友呢。   见瑾哥儿打算出发了,李琬连忙擦擦手提醒了一句,“桌子之类的都比较重,肯定不好拉,有个人扶着比较好,梅枝姐赶车比你稳当,让她跟你一起去吧。”   李瑾嘴上答应的好听,转头却去了云烈家。他敲门时,云烈正在写信。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瑾哥儿的笑脸。   他的唇形十分漂亮,笑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俏皮,总能让人的心情不受控制地变好。   云烈眼底溢出一丝笑意。   李瑾也不跟他客气,“我来找你帮个忙,你现在有事吗?”   云烈摇头,“没事。”   李瑾说明了来意。   云烈让瑾哥儿先进来,“我换个衣服,你等一下。”这身衣服刚刚还穿着劈柴了,就这么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没多久云烈就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浅蓝色的锦服,衬得那半张俊美的侧脸愈发清贵迷人。   李瑾只觉得眼前猛地一亮,如果在现代,他这长相绝对是让女生失声尖叫的存在。可惜另外半张被一道疤痕贯穿着。李瑾突然有点好奇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就有这么一道伤疤?   “走吧。”   李瑾回过神来,笑了笑,“走。”   ——   两人很快就到了王家村。   王木匠今天在家。   他是个十分和蔼的老汉,眉毛疏稀,脸上挂着笑意,看到瑾哥儿跟云猎户一起来的,他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随即笑了笑,“快进来吧,东西都做好了,肯定得多拉几趟才行,老汉我也不会赶车,不然就给你送过去了。”   李瑾也笑了,“做这么多东西已经很辛苦了,哪还能劳烦您去送。”   王木匠带他看完东西,出声道:“东西重不是很好抬,我给你们搭把手,咱们三个抬一下。”   “行,又要辛苦你了。”   刚说完感谢的话,李瑾就看到云烈朝书架走了过去,他一只手托住底,另一只手绕过格子,抓住了一个凸起,直接将书架半扛了起来。   李瑾瞪大了眼,完全没想到他身边隐藏着一个大力士。   王木匠也很惊奇,这东西虽然不是特别重,却很难扛,云猎户竟稳稳地扛了起来。怪不得能打死老虎哩。   李瑾连忙去帮忙,“这么重,咱们一起抬就行,你干嘛自己扛?”   云烈扫了一眼他瘦弱的身板,“没事,扛的动。”   牛车面积有限,车上只装了一个书架和几个板凳就放不下了,李瑾坐稳后,云烈就甩了下手里的鞭子。   一路上显眼的很。   刚回到竹溪村,就有人往他们车上瞄,这年头很少有人给家里添这些东西,他们眼底羡慕不已,看惯了云猎户赶车的模样,大家也没那么怕了,直接把他当作了背景。   还有人状着胆子给李瑾打招呼。   “哎呀,瑾哥儿真是时来运转啦,脑袋清明了不说,这又是买牛车又是添大件东西的,肯定赚了不少银子吧。”   李瑾虽然不耐烦应付这个,毕竟是乡里乡亲的,他一律笑脸相迎。   “卖果酱而已,小本买卖能赚多少银子?这不是家里需要吗?每次去镇上都得拉东西,不买个牛车总不能老去麻烦李大爷。这板凳什么的更是必需品,谁家没有几个?家里每次待客都要跑到张大娘家去借板凳,我自己都跑得不耐烦了。”   每次有人跟瑾哥儿说话,云烈就配合性地停下车等等,这么体贴的行为落在那些个大娘眼底,胆子更肥了。还有人瞄着书架追问道:“这么大件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必需品吧?”   “哎呀,这东西我见过,我儿媳妇在张府当丫鬟时,我曾去过一次,他们堂屋里就摆着跟这很像的东西,就是底下没柜子,上面放放花啥的,远远看着可气派。”   “瑾哥儿一定赚了不少银子,这东西在咱们竹溪村,可是独一份,还没有谁家舍得花这个钱。”   既然要在竹溪村安家落户,跟这里的人打好关系总没坏处。   李瑾笑的露出了小酒窝,“这不是家里守着两个孩子嘛,我们辰哥儿快要过生辰了,他爱读书,记东西也快,说不得能跟我爹一样去参加科举,我这当舅舅的,还从来没给孩子买过东西,这东西就是送他的,给他专门放书,我还盼着我们辰哥儿能有大出息呢,若是能中个状元回来,为他花再多钱也值了。”   大夏朝不仅男人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小哥儿同样也可以。   听他这么说,众人更是炸开了锅。   “瑾哥儿可真是个好舅舅,这么会为孩子着想。”   “是哩,谁家舍得为孩子花这个钱?”   “反正我是舍不得。”   “依我看也就瑾哥儿舍得,换成我,宁可多买两块肉,炒个肉吃解解馋,就算有钱我也不买它,碍事不说,饿了也不能啃两口。”   越说越有劲头,早忘记云烈的存在了,众人哄堂大笑。   “你个促狭鬼,   依我看若真能让孩子有出息,哪怕只中个童生,你就算没这个钱也肯定愿意砸锅卖铁给他买一个,哪还有那个闲心想着吃肉?”   话题一下就歪了。   李瑾哭笑不得,觉得这些婶子大娘的一个个还挺幽默。   有人悄悄撇嘴,真当状元那么好中呀?竹溪村上百年才出一个进士。他们老李家已经占了一个,辰哥儿再好学,又哪能说中就中?若是多买点东西就能中状元,他也愿意给儿子买一个。   李瑾还没回到家,两个孩子已经提前得知了好消息,有个小汉子当时在街上玩,听到李瑾的话就邀功似的跑过来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现在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往李瑾家里跑,想跟辰哥儿他们打好关系,就指着哪天也能坐牛车风光一下。   辰哥儿听到小汉子的叙述,一张小脸满是期盼,头一回如此不淡定,话没听完就跑了出去。   隔着大老远,李瑾就看到了他,见他回来后,小家伙朝他跑了过来。   看到车上的书架,辰哥儿眼睛亮极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汉子,小汉子比辰哥儿还要开心,噼里啪啦地介绍道:“辰哥儿,就是牛车上这个大东西,你舅舅说要给你当生辰礼物。”   李瑾跳下车,将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一口,“离远点,万一板凳掉下来砸住你怎么办?”   小家伙头一次被舅舅抱起来,脸颊猛地红了,“我自己走。”   李瑾捏了捏他的小脸,将他放了下来。   妍姐儿追在哥哥身后,紧跟着跑了过来,见舅舅将哥哥放了下来,小丫头伸出了小爪子,“舅舅抱。”一双大眼滴溜滴流转,端的是无比俏皮。   李瑾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小丫头掰着手指数,“有家里需要的桌子和板凳,还有哥哥的书架,舅舅肯定也给妍姐儿买了东西吧?”   李瑾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着对云烈说,“赵大年跟姐姐都是沉稳性子,也不知道这小丫头随了谁?”   云烈忍不住勾唇,妍姐儿的性子其实有一部分正是随了瑾哥儿,见当事人不承认,他也不好拆穿他。   妍姐儿皱了皱小鼻子,拍了拍舅舅的脑袋,“舅舅快说呀,妍姐儿有什么宝贝?”   小丫头睁着双乌黑的大眼,一脸期待。   “行啦,快下来,都大多的人了,还让舅舅抱,羞不羞。”   李琬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看到是云猎户陪瑾哥儿去的,李琬不动声色地瞥了两人一眼,笑道:“真是麻烦云猎户了,快进屋歇歇吧。”   云烈:“无妨。”   说完就将书架从车上扛了下来,在李琬吃惊的目光下,走进了院子。   李瑾连忙追上去扶住了,“怎么又一个人扛?不是说了我帮你吗?你这样得多累。”   “不累。”   云烈言简意赅。   两个人边说边笑进了屋,徒留下李琬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她犹豫了一下,抬脚跟了进去,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跑了三趟,终于将东西拉好了。   看到家里的桌子、床焕然一新,李瑾整个人充满了干劲儿。在云烈的帮助下,他们将书架都抬进了屋里。有了美观又气派的书架后,原本顺眼点的茅草屋又显得简陋起来,李瑾真想动手拆掉,盖上青砖瓦房。   不过现在突然提盖房子的事,他姐姐未必同意,还是再等等吧。   两个小家伙围在书架前,不愿意离开,妍姐儿还让辰哥儿将她的小毛笔拿了出来,要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生活真是越过越好了,李琬眼底多了一丝笑意。   瑾哥儿也跟着开心,看到他脸上的笑,云烈只觉得岁月静好。   李琬想留云烈跟他们一起吃饭,云烈却识趣地拒绝了。   等他走后,李琬却拐着弯的打听消息,“梅枝姐怎么没跟你一起去?是有啥事吗?”   李瑾吃了一口米饭,“我没去喊她,出力气的活总喊她也不好,让二虎哥去吧又怕耽误了他的农活,整个村子就数云猎户最闲,不找他找谁?”   李琬松口气,嘴角泛起一个笑来,她的笑总是柔柔的,让人看了心生好感,“最近麻烦了他不少次,没想到他看着凶,还挺愿意帮忙的。”   李瑾刚扒了口饭,还没来得及接话,妍姐儿就说道:“叔叔还送我们小狐狸,还有小老虎,娘你见我的小老虎了吗?前几天还在来着,最近几天都没见过啦。”   李琬脸上一烫,掩饰性地夹了一筷子菜,“你好好想想放哪儿了,你不是爱吃这个?都没看到你怎么夹。”说着又给妍姐儿夹了一筷子。   妍姐儿动手能力强,去年就能自己穿衣吃饭了,平日里都是自己吃。   她特别爱吃这个,见娘给她夹了一些,脸上满是开心的笑,转瞬就将小老虎失踪的事给忘记了。 第29章 吃了个小醋!   接下来的几天,李瑾的生活仍旧很忙碌,唯有中午才能抽出点时间练练毛笔字,本来是他指导两个小家伙,自从看到他的字迹后,就成了李琬指导他。   李瑾囧。   这天,为了刺激他,姐姐还特意写了首诗给他。她的字迹游云惊龙,力透纸背,比大多数男子的还要惊才绝艳。跟她的一对比,他的毛笔字突然就衬成了小学生的。   李琬不止字迹让人惊艳,她作的诗,意境悠远,文笔精炼,笔之所至如行云流水,更是让李瑾佩服不已,想到她当初因为自己随便嫁了人,李瑾心底就满是愧疚。   如果爹娘还在以姐姐的才学就算嫁给王孙贵族也是可以的。   李瑾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觉得真是便宜了赵大年,有幸得到了姐姐的心却又不知道珍惜,实在欠扁。最近这段时间,姐姐看着一切正常,有说有笑的完全不让人担心,其实李瑾时常看到她发呆,有两次她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李瑾看得心底十分不是滋味。赵大年却跟没事人似的时不时地来家里,每次都眼巴巴盯着姐姐,也不敢开口说话,连陪妍姐儿玩时都敷衍的不得了,时时刻刻在走神。   如果不想和离就不会想办法解决问题吗?李瑾越想越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好想把赵大年拉出来打一顿解解气。   哎,说不得真打了,心疼的又是姐姐。   见瑾哥儿又在走神,李琬拿书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她肌肤雪白,一头墨黑色的头发绾了一个飞仙髻,双目好像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李瑾挨了一下,连忙叫道:“我认真写就是。”   写了几张,李琬才允许他休息。   李瑾突然就想起了王小猫的话,他眼巴巴凑到了姐姐跟前,眨着眼好奇道:“对了姐,孕痣是怎么回事?”   李琬正在绣荷包,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上添了一丝笑意,“瑾哥儿怎么突然对这个好奇了?”   她可还记得弟弟想要娶妻的事儿。   李瑾就将王小猫找他的事说了说。   李琬蹙了下眉,显然对王小猫的暴脾气又有了新的认识,“孕痣是小哥儿跟汉子的区别,汉子是没有孕痣的,小哥儿则有,要么长在耳后,要么长在眉心。”   李瑾赶紧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李琬捂嘴笑道:“瑾哥儿的孕痣长在耳后,辰哥儿也是耳后。”   李瑾突然想起真哥儿的阿姆眉心就有颗红痣。   搞半天这是孕痣?   有了这东西就能怀孕?   李瑾只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里简直神奇。   李瑾好奇的同时又被生子这件事雷的不轻,他至今想不清楚一个大男人是怎么怀孕的?怀上了又要怎么生?   李琬介意的却是另一件事,“瑾哥儿是真不想嫁人?”   李瑾连忙点头,“以后再有提亲的,姐姐还像这次一样,直接拒了就行,若是有看上眼的我会告诉姐姐,到时候再下聘不晚。”   李琬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同意了。   说到底她还是更希望瑾哥儿一直开开心心的。   ——   当天晚上李瑾又熬了一锅果酱。   家里的柴火有不少是辰哥儿在山脚下捡回来的小树枝,最近熬果酱熬的太过频繁,供不应求,李瑾打算上山多砍些,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吃过朝食,他就打算上山砍柴去。   临走前李琬耐心交代道:“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砍完柴就赶紧回来,在外围转转就行,别往里面去。算了,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李琬对他根本不放心。   “姐,别说长青山没有危险,就算真遇到什么危险,我长着两条腿,难道不会跑吗?你就甭担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说着眨了下眼。   可不就像个孩子?   李琬哭笑不得,“行吧,那你注意安全。”   李瑾不在意地挥挥手,他都已经约好了云烈,有他在安全完全不用担心。   喊上云烈两人就一起出门了。   长青山上多野菜,尤其是雨后天晴,来这里捡蘑菇摘木耳的大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天气不算太热,李瑾跟云烈刚爬到半山腰迎面就遇到一个汉子。   他五官周正,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皮肤被晒的微微有点黑,看到瑾哥儿他猛地止住了脚步,眼底闪过一抹痛苦。   他正是王小猫的哥哥王峻。   自从被拒绝后,王峻确实像王小猫所说的无比痛苦。   他遇到的瑾哥儿的那一日刚从长青山砍完柴回来,有一截儿路要沿着竹溪村的小溪走,那天下午李瑾恰好又去捕鱼了。   王峻就这么瞧见了他。   少年五官俊美。   清浅的眉目,挺直的鼻梁,恰到好处的唇,每一处都像造物者赋予了最大的宠爱,那双眼睛尤其漂亮,笑起来像是会说话,一眨一眨的。捕到鱼的那一刻,他微微眯了下眼,夕阳淡淡的余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脸上的笑愈发惬意。   王峻每日除了下地干活,就是上山砍柴,回到家里也只顾着闷头照顾阿姆,生活单调而枯燥,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一时就给看呆了。   李瑾抓完鱼,就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抬头时恰好注意到王峻的存在,以为是竹溪村的汉子,李瑾朝他露出一个笑,点下头打了声招呼。   看到李瑾冲他笑后,王峻的一张脸猛地涨红了,只觉得整颗心都滚烫了起来,总觉得少年那一笑似乎在传达着什么。   回到家后王峻仍旧神思不属,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瑾哥儿的笑。他头一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却又清楚两个人没有可能,心中的渴望越深,他就越失落,最后硬是将这份心思压在了心底,然而两日后,媒婆竟然来了他家。   她说她是受李瑾的奶奶所托才特意跑的这一趟,说瑾哥儿对他挺满意,希望他能勇敢的迈出第一步,既然也喜欢瑾哥儿就不要让他等太久。   王峻又激动又觉得不真实,根本没去思考媒婆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他整个人都处于狂喜中,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少年脸上的笑是什么意思,原来瑾哥儿对他竟然也有意。想到家里时常穷的揭不开锅,瑾哥儿来了也只会跟他受苦,他咬了下牙回绝了媒婆。   媒婆气呼呼走了。   拒绝后王峻的心却备受煎熬,他默念着李瑾的名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那张笑脸像是印在了他的心上,梦里瑾哥儿冲他笑着招手,两道清浅的眉目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他走近了,少年眼里却突然蒙上一层水汽,又委屈又痛苦地质问他,“你看不上我吗?我不怕吃苦,只要两个人愿意努力,还怕过不好日子吗?”   王峻心中一痛,想要将少年搂入怀中,却猛地醒来了。尽管只是做了梦,少年的泪将恍若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当天晚上,他一夜没睡,像是想通了什么,第二天一早,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他不愿委屈了瑾哥儿就向朋友借了几百枚铜板,加上自己攒的凑够一两银子,又买了一些鸡蛋、肉和糖果,打算作聘礼,让媒婆去提亲。   他满心的期待,然而等到最后竟被拒绝了,知道是瑾哥儿的姐姐提出的拒绝,他心中酸涩的厉害,以为他姐是觉得他家里穷才这样,他痛苦不已,整整有两日都闭门不出,他阿姆还以为他生了病,担心不已。   他自幼吃惯了苦,一颗心早已练得强大无比,难受两日也就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照过。   王小猫听说这事跑回来看他时,他跟往常一样冷着脸将他赶走了。   本以为过段时间就能忘却痛苦,然而突然看到瑾哥儿后,他的心却像被人猛地狠狠揪了一下,疼的厉害。   他自己都没想到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一个人,还喜欢到这一地步。看到瑾哥儿跟一个陌生男人走在一起,他心底又嫉妒又痛苦,只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   瑾哥儿正低声说着什么,走在他身边的男人,时不时看他一眼,眼神十分专注,他身材高大,气质卓然,一看就不像普通人。   随着两人的走近,王峻才看到了男人另外半张脸被一道刀痕贯穿着,竹溪村,脸上带疤,莫非是新来的猎户?因为独自一人打死老虎的事,云烈出名的很。   王峻突然想起了竹溪村的人对疤脸男的评价,说他他生性残忍,像一座凶神,还杀过人,村子的人都怕他怕得紧。   王峻咬了咬牙。   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云烈朝他扫了过来,这一眼极其淡漠,让人的腿肚子不受控制的打颤。   王峻手心出满了汗,正想说什么,却见这猎户又将目光放到了瑾哥儿身上,这眼神,深情又缠绵,他再熟悉不过。   在梦里瑾哥儿不止一次地用这个目光看过他。   王峻脑袋嗡地一响,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莫非瑾哥儿的姐姐是碍于他的存在才不敢答应提亲?他看上了瑾哥儿,非逼着瑾哥儿应了他?如果对方真是云猎户,事情八成是这样!   王峻只觉得自己真相了。   他瞪了云烈一眼,只觉得心中被怒火充斥着,他放下手里的柴火,突然伸手去拉李瑾,“瑾哥儿别怕,我来保护你。”   李瑾只觉得莫名奇妙。   云烈眼眸一沉,率先拉了瑾哥儿一下,将他护在了身后。   王峻没能拉住瑾哥儿。   见云烈沉下脸来,王峻冷冷笑了笑,“你不用得意,瑾哥儿喜欢的人是我,你就算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我劝你尽快放手吧。”   云烈眼眸深沉,身上的气息越发吓人,连李瑾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   他从云烈身后走出来,看了看王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对面的男人焦急道:“瑾哥儿我会一直保护你,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说完又恶狠狠地瞪向云烈,眼中的仇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云烈被他的话刺激到了,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瑾哥儿也是你配提的?”他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   王峻吓得额头满是汗渍,他努力挺直了背脊。他身材同样高大,瞪着眼死活不让开的架势,倒是显出一丝硬气来。   察觉到云烈身上满是怒火,李瑾忍不住安抚性地拉了一下他的手,扭头对王峻道:“你究竟是谁?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云烈满腔怒火,都被瑾哥儿柔软的手指捏没了。   王峻被他的话砸懵了,他动了动唇,终于白着脸地问了一句,“瑾哥儿,我是王峻,你不记得我了?”   压根就不认识好吗?   李瑾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又谈何喜欢?”   李瑾每说一句,王峻的脸就又白一分,像被人当头一棒敲醒了。   他后退一步,猛地闭了下眼,咬牙切齿道:“那媒婆是怎么回事?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要让你奶找媒婆去我家,让我跟你提亲?耍人玩很过瘾吗?”   “我奶?”李瑾有些无语。   竟是李老太给他折腾出的这么一件糟心事来?   自从那日偶然遇到后,那边始终没什么动静,李瑾还以为她终于消停了下来呢,弄半天在这儿等着呢?   李瑾心塞不已,又不能不解释,“这位兄弟,你去竹溪村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在五岁时就被李老太从家里赶了出来,我们早就没了关系,她也无权过问我的事。如果是她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你尽管找她算账去,我绝不拦着。”   王峻脸色越来越白,突然掉头就跑。   辛辛苦苦砍下的柴火都不要了。   李瑾摸了摸鼻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云烈反握住了。他的手掌十分的大,还干燥有力,正好将他的包裹在里面。   李瑾眨了眨眼睛。   就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两个大男人牵手也很奇怪呀!   他挣了一下没挣开。   云烈眼眸深邃,幽深的眸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眼,拉着他闷头向前走。   李瑾心中像被小猫抓了一般,晃了晃他的手,“云烈?”   莫非受了什么打击? 第30章 发现喜欢他!   云烈抓住瑾哥儿的手不愿意松开,只觉得肌肤相贴的地方滚烫的厉害,连带着他心底也一阵悸动,怪不得总想一睁眼就看到他,最近每次看到他笑,心脏跳动的都有些不规律。   原来他是喜欢上了瑾哥儿?   在此之前云烈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对瑾哥儿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王峻的那些话对他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将他彻底敲醒了,如果有可能,他绝不希望瑾哥儿嫁给其他人,跟瑾哥儿成亲的人该是他才对。   他们自幼就相识不是吗?   云烈眼眸幽深,眼底的情绪浓厚的快要溢了出来,听到瑾哥儿喊他,他想开口说句什么,却只觉得嗓子眼也一片滚烫,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李瑾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云烈?”   云烈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两人交握的手看了过去,瑾哥儿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他能感受的到他的手有多滑多软。   莫名想让人啃一口。   念头一闪,云烈心跳更加不稳了,整个人像被闪电劈重了一般。他猝不及防地松开瑾哥儿的手,只觉得整个人都怪怪的,浑身烫的厉害。   “你没事吧?”   云烈眼眸深邃,神情有一丝的不自然,终于回了一句,“没事。”嗓音沙哑的厉害。   瑾哥儿才刚刚醒来,对感情未必了解多少,云烈还真怕转变的太快,突然吓到他,军中的生活,让他无比擅长揣摩人心,以他对瑾哥儿的了解,让他慢慢喜欢上自己才是最佳方式。   云烈垂下眼眸,淡淡笑了下,“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事。”   他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薄薄的唇十分性感,忽略掉脸上的疤痕,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单看五官,每一处都如鬼斧神凿般异常俊美。   此刻他的唇微微勾起愉悦的弧度,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当真是耀眼的很。   李瑾觉得他好犯规!   如果有个妹子在旁边一准儿会尖叫起来,还好他是个大男人!   李瑾清清喉咙,“什么事?”   “我之前不是说有个小家伙喜欢缠着我吗?那个时候他才三岁多一点,古灵精怪的很,最初他送我很多东西,我当时很感动,后来才发现这些东西他早就不想要了。他一共在普光寺呆了一个月,走前还将他的小老虎送给了我。”   等等,普光寺?   瑾哥儿脑海中闪现出一幅幅小时候的画面,全是耍赖缠着小哥哥玩耍的事,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之前那一世,他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小小年纪就调皮的很,有时候更是一肚子坏水,这一世五岁多就摔坏了脑袋,需要发挥他聪明才智的地方并不多,在现代他可是实打实地坑了不少人。   莫非云烈就是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哥哥?   李瑾忍不住捂脸,一想到为了骗走云烈的东西他都做过什么,他就忍不住想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貌似因为年龄小,曾不止一次地犯过浑?   云烈这是想找到人来个秋后算账?   李瑾只觉得他的烤肉要长着小翅膀飞走了。   嗷,决不能被认出来!   李瑾严肃脸,说到底只是怕丢人而已。   云烈垂眸看了瑾哥儿一眼,眼底溢出一丝笑意,“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跟他有些像,小习惯都差不多,他笑起来特别可爱,就是一肚子坏水,小小年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不知不觉都十二年了,说不准他也像你一般大了。”   要夸就夸,干嘛连夸带贬?李瑾有些脸热,他一本正经地否认,“你还真认错人了,我没去过普光寺。”   云烈:“我当初确实怀疑过你是他,毕竟你们连名字都一样,长得也有些像。”   李瑾愈发心虚了,干巴巴笑了笑,“那还真巧。”   “为了试探你究竟是不是他,我还将他送给我的小老虎给了妍姐儿,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你貌似不认识。”   麻蛋,怪不得觉得小老虎有些眼熟,原来是小时候的最爱。李瑾郁卒不已,轻易就将小老虎送了出去,真的是最爱嘛?好难相信!   他忍不住偷瞄了几眼云烈几眼,剖掉那半边毁容的脸,还真找到一丝相似之处,他跟小哥哥都帅的有些没天理,李瑾还记得他最初正是因为小哥哥长得好看才缠过去的,作为一个男人,颜控这个坏习惯真是要不得。   李瑾决定好好反省一下。   因为突然听云烈提起了小时候的事,李瑾一时心情激荡,早将突然被牵小手的事抛之脑后了,一路上又觉得两人有缘又觉得云烈记忆真够好的,都十二年了,还念念不忘,莫非想报仇?害得李瑾小忐忑。   砍完柴,又摘了一些小辣椒,李瑾就跟着云烈下山了,打定了主意决不能被认出来。回家得赶紧找找小老虎必须藏起来才行。   ——   李瑾到家时,才发现赵大年竟然又来了,这次来,他仍旧跟个哑巴似的,连句话都不会说,就会用痛苦的眼神痴迷地望着姐姐的房间。   李琬为了避开他,呆在房间里没出来。   看到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李瑾就来气。   平日他呆不了多久就离开了,为了两个孩子,李瑾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每次看到他妍姐儿都很高兴,辰哥儿虽然没表示,却会很乖地在他跟前呆一会儿。这天直到天黑他却跟傻了一样,坐在院子里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妍姐儿围在他身边爹爹长爹爹短的,叽叽喳喳好不愉快。   “爹,不然你就别走了,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生活吧,舅舅可厉害啦,家里添了不少东西,还有了大黄牛,我以后还能养小鸡呢。”   赵大年动了动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好!爹爹留下来。”   李瑾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对话,听到这话,忍了又忍,忍不住站了起来。   “妍姐儿辰哥儿你们先进屋睡觉去。”   辰哥儿在给黄牛梳理毛发,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今天练了不少字,还将院子里的菜全浇了一遍,早就困了,进屋前辰哥儿看了赵大年一眼,抿唇说了一句,“爹,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他个头不高,精致的小脸上连个笑都没有,神情十分严肃,辰哥儿年龄比妍姐儿大,很多事情全明白了,他清楚如果爹爹不回去,他奶不定又怎么来这里闹,他不想再让娘难过。   李瑾忍不住摸了摸辰哥儿的脑袋,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真想抱起小家伙亲一口,“快进屋吧,自己先睡。”   说完,他看了赵大年一眼,“你跟我出来。”   他神情严肃,五官俊美,单看五官跟琬姐儿极为相似,同样眉目如画,宛如谪仙,赵大年神情有些恍惚。   见他傻站着不动,李瑾心底憋着的那口气猛地窜了上来。一想到是他害得姐姐偷偷抹眼泪,李瑾就有些控制不住脾气,他拎着赵大年的衣领,一使劲将他拽了出来。   最近李瑾吃的有营养,体力跟了上来,力气也大了不少,赵大年被他拽了个踉跄,差点跌倒。将他拽到门口,李瑾才稍微冷静了下来,他指了指路,想到姐姐,深吸一口气,终究没动手。   “赵大年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在意姐姐就将问题解决好,身为一个男人只会逃避这是懦夫才有的行为,别让我瞧不起你,问题没有解决掉之前,别再让我看到你。”   赵大年被他冰冷的神情震得呆了一瞬。   他嘴唇颤了颤,想要说些什么,对上瑾哥儿不耐烦的神情后又老实闭了嘴。然而他却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门口愣愣地发呆,神情满是痛苦。   李瑾看到他这个表情只觉得腻味,一个大男人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解决不好,还有什么资格给姐姐幸福?   李瑾只觉得憋闷不已,如果不是顾忌着姐姐他真想狠狠揍他一顿,此刻他的神情冷的掉渣,不咸不淡扯了扯唇,“滚。”   察觉到他的不耐烦,赵大年神情愈发沉默了,高大的身影莫名有些可怜巴巴的,李瑾却只觉得厌烦,神情十分冰冷,赵大年终于识趣地迈开了脚步。   一步步离开了。   李瑾将大门锁好,进了院子,抬头却看到姐姐站在门口,她身躯单薄,神情疏离,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当真是美的让人窒息。   想到赵大年跟块木头似的,一点灵气都没有,李瑾越发觉得他配不上姐姐。怕自己的行为惹得姐姐不开心,他吸吸鼻子,委屈哒哒地走了李琬跟前,试探性喊了一句,“姐,你都听到啦?”   怕姐姐觉得他擅自插手她的事,李瑾的神情有些小忐忑,“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他,才赶他走,姐,我就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呆在这里终究不合适,你说他但凡开窍一点,就该好好解决一下问题。总摆出个痴情的面孔,又不做实事,换谁都要腻歪,如果他还这个样子,别说我,最后就连梅枝姐都要厌恶他。”   说完还偷偷瞄了瞄姐姐一眼,有些不安。如果不是清楚姐姐对他有感情,李瑾早将他打出去了,才不会给什么机会!   李琬忍不住笑了笑,她容颜清丽无双,这么一笑漂亮极了,“瑾哥儿做的很对,你再不赶他,我都想出来了,我们瑾哥儿真是长大了,都知道维护姐姐了。”   这算什么维护?   李瑾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赵大年不是说和离书被他不小心弄丢了吗?我多写了几份,下次他再来就交给他,也不用给他什么机会了,他娘在一天,他就还是那个赵大年,我这辈子都不想踏进赵家村了。”   说着李琬伸手将手里的几张纸递给了瑾哥儿。   她心性坚定,打定主意的事,根本就没改变过。   李瑾点头,忍不住劝了一句,“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姐姐可不许再伤心了,不然我看到赵大年一次就打他一次。”   李琬哭笑不得,“行了,不早了,赶紧回屋休息吧。”   李瑾边点头,边往自己屋走,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姐,提亲的事竟然是李老太横插了一脚。”   “李老太?”李琬微微一愣。   “咱爹他娘,我可不想叫她奶奶,什么人呀!她竟然打着我喜欢王峻的名义,让媒婆去了王家村一趟,这才有了王峻提亲的事,万一王峻是个心胸狭隘的,她这不是坏我名声吗?”   李琬心中一紧,“你碰到王峻了?没发生争执吧?”   “这倒没有,我就奇怪李老太这做法,真够恶心的人,不出口恶气简直让人浑身不舒坦。” 第31章 狠狠收拾她!   李瑾还没想好怎么收拾李老太,第二天就在晨练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她。   她身上穿着质量上乘的粗布衣,脚上穿的是布鞋,一双十来个铜板,虽然有些破,好歹是布鞋不是?穷苦人家可舍不得买这个,谁家不是草鞋?   在竹溪村,李老太的日子算过得好的,大儿子当官那些年虽然没将他们接到金临城,每年都会给她一些银子,她多少攒了一些,二儿子也算争气,书读的虽然不好,却会算账,还在镇上当账房先生,每个月都能往家拿回一两银子。   这些年每天一个鸡蛋补着,她身上还挺有肉,跟其他吃不饱的人家比起来,她的日子滋润多了。她一贯是个爱享受的,家里的储蓄已经全花完了。眼下还不到二儿子上交银子的时候,这几天她天天咸菜稀汤的吃,嘴里没味道的紧,想吃肉想的都快魔怔了。   知道瑾哥儿赚了钱还买了牛车,李老太眼红不已。一想到这些钱本该归自己,她就满心不痛快,这不路上遇到后,李老太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真是个败家的东西,才刚赚了点银子不说孝敬一下长辈,又是添桌子又是买牛车的,还嫌自己不够浪费吗?”   如果不是老头子拦着,她早跑李瑾家里闹去了。   她一脸痛心疾首,好像那些钱全是她的!她也有资格对李瑾指手画脚。   提亲的事还没找她算账,她倒又来充当长辈了,配吗?谁给她的脸?   李瑾被气笑了,眯了眯眼睛,“你倒是说说,你算哪门子的长辈?不会又想冒充我们李家人吧?就你这尖酸刻薄样,还真不配,甭学我眯眼,您这一眯,连眼睛都没了,这不纯粹出来吓人吗?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还出门乱晃就不怕被雷劈?”   李老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就没见过敢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小孽障,她说他邪乎,家里的老头子还不信,瞧瞧这张嘴,就算不被他克死早晚有一天也要被他气死。   “你个孽障!我是你奶奶,毛没长齐的小混账,还敢在我跟前撒野!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个时辰路上没什么人,李老太气得扬起了巴掌,想要甩到李瑾脸上,她可不信这个臭小子敢跟她动手!还不是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李瑾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呵,还想动手?   他不打女人,给她点教训却是可以的,李瑾一使劲,直接将她的手臂上向后掰了一下,打算给她来个疼的,让老太太长个记性。   李老太刚叫没两声,结果老年人骨头脆,只听咔吧一声响,竟然给掰断了!   李老太疼的说不出话,看到胳膊都畸形了,她顿时哀嚎了起来。   “哎呦,你个小兔崽子!你敢对我动手?!看我不杀了你个孽障!大家快来看啊,杀人啦,小兔崽子杀人啦,李瑾这个小王八蛋,不给我这个老太太活路啊!你个天杀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因为靠近路中央,离各家有些距离,汉子们在地里忙活着,妇人们又都在做朝食,她才刚喊两声,根本没人听到。   李瑾根本没想到她这么不经掰,见她还敢嚎,他冷笑一声,直接捏住了她另一只胳膊,手上加重了力道,这次他格外注意了一下,这个力道只会让她疼,不会让她骨折。   李老太疼得冷汗都流了出来,这辈子她都没这么疼过。   见她眼底闪过一抹惧怕李瑾压低声音吓唬道:“不想这只也断你就尽情的喊!我可是半只脚迈进过鬼门关的人,没什么好怕的,你再瞎嚷嚷,就甭活了。我刚学会杀猪,你说将你活活解剖掉是不是很刺激?先剖开你的肚子,再扯出你的肠子,啧,到时候还能将肉切吧切吧,给你家人吃!有了肉吃,他们估计也不记得你了!”   李老太浑身抖的厉害,李瑾越说她越怕,见他竟然还笑的出来,只觉得遇到了魔鬼!一想到肉被切开的画面她就怕的不行,这小孽障!他他他他,他根本就不是人!厉鬼也没他这么可怕!   李老太双腿抖的站不住,直接被吓尿了。   李瑾厌恶地松开手,居高临下道:“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说完,李瑾冷冷扫她一眼,扬长而去。   李老太浑身一抖瘫在了地上,李瑾最后那一眼让她以为他真会杀了她,她吓的瘫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心脏砰砰砰,跳得又快又剧烈,几乎震破耳膜。   李瑾当然不可能杀了她,纯粹吓唬吓唬罢了,谁知道老太太竟然如此不经吓。   直到李瑾走了半天,李老太也没能站起来,还是她二儿媳王春兰见她买个鸡蛋半天不回来,出来找了找,才看到她。   当时李老太瘫在一堆水上浑身哆嗦着,走近了,还一股子尿骚味,她手臂有些肿,真是狼狈不已。   王春兰连忙将她扶回了家。   在家喝了喝水,李老太才缓过来,一想到自己竟然被吓尿了她就羞愤欲死,顿时破口大骂,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给吓住了!   “娘,你这胳膊是怎么了?得赶紧看看大夫才行!”   “钱都没了还看什么大夫?!”刚骂完,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哎呦,疼死我了,去去去,赶紧喊个大夫来,先赊账,不对,将账全记在李瑾头上,这个孽障他敢动手,就得承受后果。”   王春花一脸狐疑,李瑾他敢动手打人?一个小哥儿有那么大力气将胳膊折的肿成这样?   以为她娘是惹到了汉子才被收拾了,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娘不止一次地被收拾过,最严重的一次因为嘴贱还被踹断了腿,足足休养两个月才能下床。   想到李瑾离开前冰冷的眼神,李老太还是很害怕的,然而胳膊上的疼加上李瑾一不在威力下降不少,又让她稍微硬气了起来,这伤是他弄的他不负责谁负责?   李瑾深知李老太的德性,也清楚只靠一次吓唬未必让她真正长记性,不过来日方长,他也没什么好怕的!总有一天让她再也不敢为所欲为。   不是惦记我的银子?呵,就让你眼馋个够!房子必须盖!一个铜板都不给她,嫉妒死她个老太婆!   正巧,赶上辰哥儿的生辰。   李瑾本来打算请村里的小朋友来家里,给他们备上糕点、水果沙拉,让他们玩游戏,吃点好吃的,乐呵乐呵。其实,仔细想想糕点什么的,哪有管他们吃饱肚子,再来点肉,更让孩子开心?   辰哥儿的生辰是六月初一,这让李瑾不由想到了儿童节,农家穷,好多孩子都面黄肌瘦的,时常吃不饱肚子,想想就挺可怜,干脆趁辰哥儿生辰,给孩子办个酒席得了,管他们吃个饱。   有了这么个想法后,李瑾转头就去了云烈家。   云烈家在最西南的位置,跟离他家最近的一户人家隔了一百多米,附近空地最大,摆酒席的话,设在这里最合适不过。   而且摆酒席的话,肉是必不可少的,他如果真拿银子去买肉,村里人肯定多想,毕竟果酱也才开始卖,买家具和牛车已经花了不少钱,到时候大家说不准会怀疑他的银钱来的是否正当,这么多人瞧在眼底,还是稍微低调点吧。   守着云烈在,要多少肉没有?   李瑾根本没意识到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下意识将云烈当成了自己人,使唤起来毫不客气。   李瑾过来时,云烈正在打拳,身上出了不少汗,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满是阳刚之气。   因为李老太的事,李瑾的心情多少有些郁卒。云烈垂眸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肩上一枚树叶摘了下来,一眼就看了出来,“心情不好?”   李瑾将遇到李老太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完全没把他当外人,“你说我怎么有这样的长辈?小时候不愿意养我们也就罢了,大不了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呗,她倒好,成天的作妖,我把她给弄骨折了,又吓唬了一番,不知道能老实几天。”   李瑾气呼呼的,第一次显得有些孩子气。   云烈拍了拍他的脑袋,“不必因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说出来心情好了很多,李瑾来的目的不是纯吐槽,他弯了弯唇,将打算办酒席的事说了说。   “请你帮个忙可以吧?”   “任君差遣。”   云烈斜靠在门上,勾了勾唇,太阳逐渐升了起来,柔和的光辉洒在他身上,使他整个人充满了魅力,李瑾看得有些呆,总觉得云烈最近两天笑的太过频繁,小心脏都要不好了!   兄弟咱能不胡乱散发荷尔蒙吗?   瞥到他的神情,云烈扬了扬唇,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他忍了忍,只是拍了拍李瑾的肩膀,“你不是爱吃烤肉吗?我再去山上猎点大型猎物,到时多烤点,肉类就不用买了,全包在我身上,你既然喜欢,孩子们肯定更喜欢,到时让他们吃个过瘾。”   如果换成云烈的部下呆在这里,看到老大这么不吝啬口舌,一准儿腹诽不已,在军中云烈一向以惜字如金闻名,能用一个字解决的问题绝不会多说一个,现在为了讨媳妇欢心,不,还不是媳妇呢,就已经这样了,以后还得了?   后话暂且不提,很快就到了辰哥儿生日这一天。   竹溪村村庄不算大,整个村子全部加一块也不过四十户人家,农家穷,孩子生下来成活率并不高,好多孩子长不大就没了,剖去年龄大的以及太过年幼的,差不多有六十个孩子。   一桌坐六个人,到时候正好凑个整数,来个十桌。   头天下午,云烈就去了南灵山,李瑾跟大牛、二虎也一并跟着去了,虽然帮不上大忙捡捡东西还是可以的。   因为多带了三个人,怕他们遇到危险自己顾不过来,云烈只带着他们在外围转了转,猎了十多只野鸡,十多只野兔,一只二百多斤的野猪,两只狍子。   给孩子们吃足够了。   早晨不仅李瑾起了个大早,云烈也一早起来了,他亲自动手将野猪宰了,切成了一块块的肉,这头野猪足有二百多斤,给各家送两斤还能剩下不少。   当天早晨吃过朝食,李瑾就开始挨家挨户邀请小朋友了,他没有空着手,除了带了块两斤左右的猪肉还给各家送了一盆水果沙拉并一些水果酱。   见瑾哥儿拎着东西过来,各种各户的女人小哥儿都很开心。   农家大多淳朴,多的是人收到东西不好意思要,一个劲儿往外推。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野猪是云猎户上山猎的,没花钱,圆瓜山上遍地都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果酱更是自家做的,纯粹是我们一点心意,也让乡亲们尝尝鲜。”   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收下。   听说家里的小孩都可以过去吃饭,各家各户都兴高采烈地应了下来,里正家也有孩子,他担心场地不够,还热心地询问了一下,李瑾皆一一作了回答,就是知道酒席要在云猎户家附近办,众人有些怕。   李瑾便将云烈在镇上的丰功伟绩说了说。说的都是实话,镇上的无赖基本全被他动手收拾过,没出去干活的汉子们听到后也跟着感慨一句。   “这个我知道,他不仅动手收拾过张二麻子,好几个无赖全被他收拾过,我们都以为他是心情不爽了才动手打的人,原来是帮人来着。”   他们都觉得对云烈的认识有些不足,心善的那些个,更是羞愧不已,仔细想想每次看到云烈他们都恨不得半路逃走,在背后说他坏话还不止一次被逮到过,他们快吓死了,云烈也没找他们报复回去,可见心是个好的。   众人全都精神一振,觉得以后见到云烈要对他好些才行,你看看,人家都来村里两年了,大家只会背地里凶神凶神的叫,除了个别人喊他云猎户,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原来人家叫云烈。   一想到以后可以称呼他烈小子,一群大娘莫名有些激动,纷纷感慨,“想到云猎户是个面冷心热的。”   李瑾:“可不是,这次的酒席就是他想出来的,他说来这里两年了,跟大家也不怎么熟悉,孩子们都怕他,他才想趁辰哥儿生辰,跟孩子们处处,他猎了不少东西,有野鸡,兔子,羊,就等着孩子去吃呢!”   云烈可不知道李瑾将办酒席的事全推到了他身上。   干活麻利的婶子嫂子们还自动请缨想过去帮忙。李瑾本来就想请几个帮忙的,连忙应了下来,跑了一上午他才将各家都跑了一遍。   唯独没去李老太家。 第32章 都高兴坏啦!   李瑾走后,这些个婶子大娘都聚在了一起,忍不住唠嗑,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好不愉快,“瑾哥儿不仅心善人也有福气,你看这才刚醒来就用果酱赚了钱,以后的日子肯定差不了。”   “果酱的事我听说是琬姐儿想出来的。”   “办法虽然是琬姐儿想的,却是瑾哥儿醒来后想的,依我看呢,有福气的还是瑾哥儿,你看瑾哥儿没醒之前,琬姐儿过得是什么日子,就她婆婆那刁钻样,她在赵家的日子就好过不到哪儿去。”   一个大娘跟着感慨,“可不是,当初谁都以为她早晚要离开竹溪村,结果竟便宜了赵大年,咱们琬姐儿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十多岁就会作诗,他们老赵家不好好待她也就罢了,还闹出这么一宗事,以后定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说不准现在就后悔了。”   另一个婶子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大师的话你们都说没?”   “当然听说了,李铭告诉他媳妇后,不就在村里传开了?依我看,瑾哥儿定是天上的神仙下来历练来了,以后定有大出息,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这不就有免费的肉吃了?这两斤肉我可要好好想想怎么吃才行。我们家除了逢年过节可从来没买过肉。”   “谁家不是?瑾哥儿是个有心的。”   孩子们知道这个消息后,也高兴疯了,大中午就跑去了办酒席的地方,有的等的累了,还从家里搬了个小板凳,远远望去坐了一排排小孩,喜庆极了。   ——   李胜是李瑾的堂弟,他今天跟一群朋友上山上掏鸟蛋去了,还真给他掏到几个,他吹着小口哨,吊儿郎当从山上走了下来,心情特别好。   结果刚进村子就看到一群孩子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请客的事。他一贯是个爱凑热闹的,立马围了过去,一双大眼黑黝黝的,“什么请客?”   有钱人家的小孩生辰时总要摆摆酒席,乡下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里正还给他大儿子庆祝过十二岁生辰呢,知道辰哥儿要过生辰,李胜撇了撇唇有些不以为意。   “过生辰有什么好开心的?你们这群小汉子有这个闲心凑热闹,还不如学学哥哥我,上山找点吃的去,去过生辰有鸟蛋吃吗?”   农家穷,就算咬咬牙给孩子摆了酒席,桌上有肉的也很少。   搁在平日听到他掏到鸟蛋,大家早一脸羡慕了,今天却没人捧场,不捧场也就罢了,还有个十岁的小汉子寒碜他。   “几个鸟蛋有什么值得稀罕的?我们去了可是有肉吃!吃兔肉羊肉鱼肉还有狍子肉!瑾叔叔可说了,还要给我们弄烧烤吃!烧烤知道吗?就是把放东西放火上烤着吃!”话没说完自己先流了口水。   李胜才不信,忍不住跟着一群年龄更小的小汉子去了云烈家。   为了吃的,这群小汉子真是拼了,平日见到云烈全躲着走,今天他们家附近竟然围满了小孩子,李胜心底痒痒的,也跑了过去。   有个胆子更大的,悄悄摸到了云烈家门口,一双眼睛含满期盼,看到云烈院子里满是食材时,小汉子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整个人像被神仙定住了,大眼眨也不眨。   他透过门缝恰好能看到云烈在处理狍子。   见他呆了半天都舍不得离开,两个沉不住气的,也蹑手蹑脚地跑了过去,结果全像被定住了,赶都赶不走,不知不觉云烈的门口已经趴了好几个小汉子。   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大眼,可劲儿盯着院子里扑腾的野鸡和其他活物,眼睛都不会转了,一想到这就是他们晚上的食物,他们就跟做梦似的,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这群小汉子还自以为没被云烈发现,你推我我推推你,都想把对方推开,自己霸占最佳位置,不知道谁的手有些长,一不小心就将门推开了,众人吓得顿时屏住了呼吸。   云烈正在处理狍子,不跟瑾哥儿在一起时,他神情一向严肃,再配合着脸上的伤疤,真真是凶神一个,谁家孩子不听话,用云烈吓他,一准儿的有用。这群小汉子都快被吓哭了,可怜巴巴看着他。   云烈不怎么喜欢孩子,想到瑾哥儿叮嘱的,他才没皱眉,见他们好奇的紧,就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想看可以进来,别吵闹就行。”   刚开始还没人敢进来,大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见云烈只是在处理狍子,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们,一个个试探着小心翼翼走到了他跟前。   李胜来到时也看到了这些肉,知道瑾哥儿没邀请他们家时,他便跑回了家,闹道:“奶,娘,我也要去吃肉。”   赵老太的胳膊被固定了起来,这几天都没有出门,王春花又是个惫懒的,鲜少出门转悠,并不知道瑾哥儿请客的事。   李老太的二儿子一共有两个孩子,一个闺女一个小汉子,李老太最喜欢这个小汉子,平日里娇惯的不得了,向来是有求必应。   “咋地哭啦?”   李胜一五一十说了。   李老太快要气疯了!   这个小孽障,每家都送了肉,唯独不给她送也就罢了!还要请人过去吃!这得多糟蹋食物,全给她的话,这么多肉她吃个七天七夜也吃不完!   她气的呼嗤呼哧直喘粗气。被固定起来的胳膊,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李胜的姐姐割草回来也听说了这事,她在家挺受宠,也能说得上话,见他们要冲出去算账,温声细语道:“去的孩子没一个超过十岁的,胜小子去了才叫丢人,奶你可不能冲动,忘记爷和爹怎么交代的了?”   李老太有些迟疑,终究还是气不过,扯着李胜就要出去,王春花是个精明的,不想让儿子跟着丢人,就拉住了他们,“娘,依我看这事咱们还是好好合计合计。”   “合计什么?他让我没脸,我也不让他好过。”   隔壁的张大娘就等着看她笑话,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脸上满是笑意,“瑾哥儿也来给你们送肉啦?刚刚也给我送啦,这孩子,说了不用给我送,我们人少吃不完两斤肉,万一放坏怎么办?”   她忍不住咧嘴笑,“你猜猜瑾哥儿怎么说?他说送来就是让我们吃的,尽管敞开肚皮吃!这下家人都高兴坏了,咦?瑾哥儿人呢!他没来吗?瞧我这脑子!”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怎么就忘记你做的那些缺德事了,人家瑾哥儿才五岁就被你赶出了家门,这长大了不报复回来也就罢了,怎么可能给你送肉吃!哎哎哎,你权当没听到,我回去吃果酱了,听说这果酱还能卖钱呢,瑾哥儿家的牛车就是靠它买回来的!我可得尝尝味道去!”   李老太气的差点翻白眼。正想冲上去跟她拼命,她家老头子回来了,声音甚是严厉,“都给我回屋去!”   ——   当瑾哥儿邀请完全部客人回到云烈这时。   云烈身边已经围了一群小汉子,远远望去一排的小脑袋,小汉子们都眼巴巴盯着云烈手里的狍子,一个个乖的跟只小鹌鹑似的,这些孩子都是胆子比较大的,胆小的以及一些小哥儿都在外面的小板凳上坐着。   此刻这群皮孩子一个比一个老实,都睁着双黑漆漆的大眼,盯着肉可劲儿瞧,兴奋地小脸蛋一片红润,可爱的不得了,让人想抱抱。   瑾哥儿来了后,来帮忙的女人们收拾收拾也陆续到了,乡下人淳朴,多得是不爱占人便宜的,她们手里都拿着菜,不止她们,还陆陆续续有人特意来送菜,家里种菜的拿的更多,单他们拿的就够今天吃的了。   人多力量大,有人帮着切肉,有人按李瑾的要求帮着用竹签串肉,在大家的合作下,不过一个时辰就全收拾好了,只剩下炒菜和现场烤肉啦。   办酒席的事,瑾哥儿是瞒着姐姐办的,一是怕她不同意,二是想给辰哥儿一个惊喜。忙的差不多时,他才回家将他们三个喊过来。   辰哥儿睁着一双大眼,有些茫然,不太理解舅舅的意思,过个生辰为何将全村的孩子都请过来?   其实李瑾之所以这么做,想让孩子们吃点好的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看辰哥儿太过沉默,小小年龄完全没有孩子样儿,才想趁办酒席玩游戏,让他更好地融入到竹溪村。   村子的孩子哪个不是呼朋唤友,有一群小伙伴,他倒好连一个能说得上话的都没有?平日里几乎不出门,他不觉得有什么,瑾哥儿却格外心疼,就想让他出去多交交朋友。   李琬虽然看出了弟弟的小心思,她更在乎的则是:只怕又要欠云猎户的人情债了!这一次次的,上次欠下的还没还完就又欠下了新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琬莫名有些心塞,见弟弟冲云烈笑的开心,她心底更堵了,总觉得瑾哥儿要叛变了,说好的想娶媳妇呢?你倒是把眼睛放在女孩身上呀!   不管怎样,烧烤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下开始啦。   李琬亲自动手给孩子们做了几道菜,辣子鸡丁和东坡肉同样必不可少。她将孩子们的心思摸得门清,知道他们爱吃肉,便将每样菜里都放了肉,这可把孩子们高兴坏了。   一共来了五十二个孩子,加上妍姐儿跟辰哥儿,恰好坐了九桌,一群四岁到十岁的小萝卜头们眼巴巴盯着云烈的茅草屋,终于闻到香味时,都想撒丫子冲上去看个究竟。   李瑾率先找了个维持纪律的,就说了句乱跑没得吃,孩子们就都乖乖坐好了。第一道食物是东坡肉,单闻香味孩子们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吃到嘴里后,孩子们恨不得一头栽到盘子里,嗷,太好吃啦!   他们没做梦吧?   还有两个四岁的孩子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呜呜,疼!   李林之前已经吃过一次啦,这次再吃到仍旧幸福地飘飘欲仙,眼睛都眯了起来,“天天来一盘,神仙也不过如此呀!”   小脑袋一晃晃的,惹的上菜的大人发出爽朗的笑声。   第二道是整只烤鸡,烤肉主要是李瑾和云烈包揽着,仔细听还能听出云烈指导瑾哥儿的声音。肉快熟时,香味逐渐飘了出来,不仅孩子们不停地吞口水,连大人都闻饿了。   不少大人恨不得小上十几二十岁也能坐桌上一饱口福。可把他们嫉妒的!这群小兔崽子太有福气了!看到自己儿子吃得开心,又忍不住跟着高兴。   李瑾烤得不如云烈好,第一个外面还烤焦了,孩子们才不在乎这个,整只烤鸡端上桌时他们兴奋地已经不会说话了,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吃到完整的烤鸡,炫耀十年都不嫌多!   鸡肉色泽酱红,被瑾哥儿抹了点酱,外酥里嫩,肉质鲜美,孩子们不会形容就知道好吃,呜呜真好吃!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他们吃的不亦乐乎。   第三道是辣子鸡,火红色的小辣椒,切的整整齐齐的鸡丁,摆在一起时单看卖相都让人舍不得动手,孩子们可没这个感受,菜端上来时,一个下手比一个快,嗷呜!明明是微辣,有的孩子眼泪却掉了下来,味道美的他们又舍不得不吃,他们一边冒泪,一边用筷子夹菜,好不过瘾,四五岁的孩子没有八九岁的吃的快!急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大人们灵机一动,趁第四道没上来前,重新给他们安排了一下位置,这下年龄小的全聚在一起了,大家吃的都慢,总算笑逐颜开了。   李瑾跟云烈只有两个人,烤得速度多少有些慢,梅枝和另一外会烤肉的小哥儿也跑来帮忙来了,在众人的通力合作下,第四道新鲜出炉,这次是烤鱼,烤鱼同样外酥内嫩,香味四溢,单看它金黄的颜色就让上菜的赞口不绝,如果不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都想藏起来一只自己过过嘴瘾,不必说,烤鱼同样色香味俱全。   烤香菇烤白菜烤玉米也陆续端上了桌,本以为素菜没什么好吃的,等吃下肚子,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呜,以前吃的一定是假菜!   假菜!   假菜!   我吃的也是假菜!   妍姐儿俨然成了小主人,还知道替舅舅招待客人呢,当然没忘了炫耀一番,“你们慢点吃,别急,想吃多少都有,舅舅跟叔叔可厉害了,要是不够吃,他们还会去山上猎的。”   “妍姐儿你舅舅真好!给我一个多好。”   妍姐儿一双大眼连忙瞪大了,“那不行,舅舅是妍姐儿的。”   小朋友们羡慕不已,一个个吃的满嘴油,更多的孩子只顾埋头大吃,等烤羊腿上桌时,孩子们眼睛都直了。   怕他们吃撑,每盘菜的量都很少,孩子们每人夹个两三下就没了,然而羊腿却是一整只!为了让他们吃的开心,云烈猎了三头羊,又特意多跑了一趟南灵山才将山羊扛回来。   羊腿色泽焦黄油亮,味道微辣中带着鲜香,不腻不膻,肉嫩可口。   孩子们吃得直呼过瘾。   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瑾哥儿也忍不住笑了,虽然累了些,能让孩子们过个另类的儿童节也算圆满了。   看着他们吃的开心,李瑾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刚到孤儿院时他过得并不好,那时候他年龄小,亲人又一并没了,整个人都被绝望笼罩着,刚开始完全处于拒绝跟他人交流的状态,所以看到辰哥儿不吭不响的他才难受。   孤儿院孩子们多,食物又有限,很多时候他们都吃不饱,不止瑾哥儿,包括其他孩子在内,都不止一次地希望来个好心人请他们大吃一顿过过嘴瘾,最好都是肉,吃饱后哪怕让他们立马饿死也觉得不亏。   这次请客某种程度上也算圆了瑾哥儿一个多年的梦想。不然以他怕麻烦的性子,才懒得折腾这个。   见瑾哥儿笑得开心,云烈也勾了勾唇。   他突然伸手抹了一下瑾哥儿的唇角,幽深的眼眸里带了点笑意,“这儿有灰。”   瑾哥儿愣了一下,看到云烈的手同样不干净后,眼睛猛地瞪圆了,这绝壁是故意报复呢!嗷,没想到云烈竟然是这样的人!   李瑾不甘示弱地朝他脸上抹了一下。   正闹着,听到姐姐咳了一声走了出来。 第33章 终于和离了!   两人下意识地朝李琬看了过去。   她明明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整个人仍旧有股不可言说的气质,修长的眉,明亮的眼,挺直的鼻梁,每一处都精致绝伦,清丽脱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味,事实上她刚从厨房走出来。   如果不是看到了瑾哥儿跟云烈的互动她未必会走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眸子敛的有些深。   云烈摸了摸鼻尖,头一次有种被撞破什么的尴尬感。   瞥到他脸上的神情,李琬抿了下唇,神情有些微妙。   李瑾瞄了瞄两人,见一时没人说话,又趁机又抹了一把云烈的脸,随即笑道:“哈哈哈,这下吃亏了吧?姐你来的真是时候,他在你面前乖多了。”   云烈:“……”   李琬:“……”   你确定吃亏的不是你?   李琬有些心累,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她真想撬开瑾哥儿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怎么就看不出云烈心怀不轨?   李琬自然不清楚,作为一个直男,李瑾无论如何也不会无缘无故怀疑自己的兄弟对他图谋不轨!就算他有小哥儿的身体有的也是直男之魂。   李琬心塞道:“饭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孩子们胃口小,不能让他们吃太撑,你不是还想教他们玩游戏?休息一下,让他们消消食再玩。”   李瑾应了一声,“行,等会儿先给他们讲讲游戏规则。”   考虑到孩子中除了小汉子还有小哥儿和女孩,李瑾一共准备了六个游戏,第一个是丢沙包,第二个是跳格子,第三个是词语接龙,第四个是木头人,第五个是跳绳,第六个是踢键子。   这几个都是他小时候,孤儿院的孩子们常玩的游戏,为了让这些孩子们玩得开心,李瑾还特意让姐姐帮忙做了沙包、跳绳和毽子。   为了做毽子,他特意将山鸡上的毛全收集了起来,这些鸡毛很硬,尽管粗糙,颜色却十分好看,远远望去漂亮极了。   孩子们拿到手里后如获至宝。他们现在对李瑾和云烈喜欢的不得了,当李瑾说要教他们玩游戏时,都响亮地应了一声,满是期待。   年龄小的孩子李瑾教他们玩木头人,年龄大点的让他们丢沙包跳格子跳绳,孩子们学会后,一个个挺直了小身板,可神气了。   有的喜欢丢沙包,有的喜欢跳格子,辰哥儿跟几个孩子在玩词语接龙,一个接一个,玩得好不愉快。   一个游戏就能被他们玩上很久,现在一下有六个,对于这些从未玩过这类游戏的孩子来说,每一个都十分有趣,他们乐疯了,玩玩这个玩玩那个,笑声不断。   有几个满地的跑,开心的笑啊跳啊,引得年龄大点的,都忍不住偷偷的看,到最后干脆加入了。   望着孩子们开心的笑脸,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李瑾已经成了最受孩子喜欢的人,连那些熊孩子都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平日里有些孩子野的不着家,从这天起,这个地方却成了孩子们游玩的场地,每次家长找孩子吃饭时一准儿来这个地方喊人。   ——   孩子们正闹着,一个男人却出现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他神色憔悴,眼底满是血丝,远远望着辰哥儿和妍姐儿的笑脸,神情说不出的痛苦。   赵老太哭着找了过来。   她刻意穿了一身旧衣服,脸色苍白,捂着胸口,神情十分痛苦,找到赵大年后,刚开始只是闷闷地哭,边哭边捶打赵大年的肩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蠢蛋!你这是想气死我呀,娘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为了让你多吃一口饭,顿顿吃不饱,你就是这么回报娘的?”   从赵老太出现,时不时地就有人向她瞄过来。   赵大年神情悲怆,根本不想听,声音疲倦的吓人,“娘,你别说了。”   这些天赵大年跟他娘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他不愿意和离,她就一直哭,一直念叨小时候的事。赵大年心情烦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挫败感,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一切都好好的,突然间什么都变了。   能娶到琬姐儿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他娘既然在乎他为何非要拆散他们?就因为几亩地?他不懂,他娘既然肯为他付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他痛苦?   赵大年真的不理解!   这明明是他娘,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的娘,他们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多个年头,她不是最疼他吗?他头一次觉得面前的妇人如此陌生,又如此面目可憎。   赵老太清楚他心里不好受,却又故意戳他痛脚。   “小时候有次你起了热家里没钱给你看病,娘就跪着求大夫,一跪就是一下午,正是从那时落下了关节痛,为了你,娘不止一次的犯险,你可倒好,你这是被一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啊!”   狐狸精这三个字不管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一种侮辱。   赵大年猛地瞪大了眼,心情无比压抑,“娘,琬姐儿不是狐狸精,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是跟我要过一辈的人,也是两个孩子的娘,这次就算了,但是这些话你不许再说了!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她一句不是。”   “不想听到?我还不想见到她呢,你听了吗?!你有为娘考虑过吗?还过一辈子?她配吗?除了有张脸她又有什么?你就是被她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至今执迷不悟!”   什么叫只有脸?琬姐儿不仅厨艺一绝,女红也是出了名的好,她不仅识字,甚至还会画画,赵大年偷偷看到过她在地上画的画,画里的老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灵动又霸气,比镇上卖的那些大师之作都丝毫不差。   他的琬姐儿那么好,他娘怎么能说她只有脸?   她满腹才华,又知书达理,是他配不上她才对,他一直觉得亏欠她,没能力赚更多钱,也没本事让两个孩子过上好日子。   他已经够羞愧了,他娘却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是他对不起琬姐儿,是他对不起,赵大年突然好恨。为什么他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嘴笨,有话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心底堵得难受得只想爆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娘还在不停地逼他,又是哭又是闹,“老头子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受苦,你儿子被一个狐狸精迷了心智啊!他不想要我这个娘了!嫌我老了,是个累赘,帮不了他!”   赵大年心冷的可怕,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浓重。   赵老太眼底闪过一抹愤恨,嚎哭着坐在了地上,完全是不彻底撕破脸不罢休的架势!   她最近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镇上的一个小寡妇看上了他儿子,还找人说如果她儿子愿意娶她,她就愿意给赵老太二十两银子的养老钱。小寡妇的爹是屠夫,能赚不少钱,他又只有这一个女儿,如果大年真娶了她,等屠夫老了所有的钱还不都是他们赵家的?   赵老太一贯是个爱算计的,白送的银子,哪有不乐意要的?   本来她就嫌弃儿子对李琬太好,时常忽略自己,看李琬不顺眼,为了银子,更是巴不得让他们分开,偏偏她儿子是个不争气的,连离开一个女人都舍不得。   赵老太恨死了李琬,这个狐狸精怎么就不去死,死了的话,两个孩子也能拿去换钱!   她又恨又怒,今天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闹得他们彻底分开!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呀,竹溪村的乡亲们,你们帮我评评理啦,当日是李琬亲口提出的和离,没成想这个小浪蹄子却又反悔了。她这是不甘心,舍不得我们大年,想要报复我这个老太婆呀,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为了这么个女人,要跟我生分啊!李琬,你想逼死我是不是?那我今天就撞死在竹溪村,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声音越来越大,将不远处的人全吸引了过来。   众人看到她坐在地上撒泼,眼底满是厌恶,只觉得琬姐儿真够命苦的,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嫁到了他们家!   经过今天的酒席,大家对琬姐儿和瑾哥儿的印象早就上升到了好的不可思议的地步,见赵老太还敢来闹,有个大娘忍不住呸了一声,“嘴巴放干净点,你们连替琬姐儿提鞋都不配,还好意思往她身上泼脏水?琬姐儿巴不得离开你们家呢,是你们赵大年不要脸天天来这里扮可怜。你要骂骂你儿子去,来我们竹溪村瞎闹什么!赶紧走,我们竹溪村可容不下你这无赖。”   “对,赶紧走。”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就会撒泼耍无赖,真不像话,孩子们可都看着呢。”   刚开始,李琬跟李瑾正帮着云烈收拾东西,听到动静走出来时,赵老太已经彻底不要脸面了,大娘们的话,姐弟两个自然也听到了。   没想到会有人为她开口说话,李琬心底感动不已,只觉得冷冰的心被温暖了一些。   赵老太气死了,这个李琬究竟有什么好?一个二个竟都被她灌了迷魂药!   想到最近大年确实连家都不愿意回,她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我儿子怎么样,用不着你们管!你们竹溪村敢合起火欺负人,我也不是个软柿子,我告诉你们,今天不和离掉,我就撞死在你们竹溪村,让你们一个二个都讨不了好!”   蒋屠夫可是捎人递了话过来,如果三天内赵大年还跟李琬纠缠不清,他绝不会将女儿嫁入赵家,一想到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赵老太就心急如焚。   李琬一步步走了过来,她神情冰冷的可怕。   赵大年看到她后,神情恍惚,眼睛猛地红了。   李琬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对赵老太说:“这些年我对你们赵家算仁至义尽,你又对我做过什么,对两个孩子做过什么,你自己心底清楚。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有一天遭报应?我不愿意跟你撕扯,也不是怕了你,而是太没品了,我嫌丢人。你也甭死在这里,你们赵家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一步,瑾哥儿你将和离书拿出来,顺便把里正也请过来,今天务必和离掉。”   她声音冰冷,又掷地有声,从她出现,大家就不受控制地屏住了呼吸。   尽管大夏朝民风开放,真正和离的却并不多,过日子过日子能过也就过了,没人愿意折腾,由女子提出和离的更是少之又少,李琬有这个魄力不得不说还是很让人震撼的。   毕竟在大家心底,赵大年他娘尽管泼皮了些,赵大年却是个疼媳妇的,人也能干,真和离了,这样的汉子村子里还真不好找。现在李琬他们姐弟俩个又赚了不少钱,赵大年他娘早晚有后悔的一天,到时候还不是伏低做小将李琬请回去好好供着?等到那个时候琬姐儿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见李琬这么说,赵老太心中一喜,“这就对了,你但凡要点脸面就不该继续缠着大年。”   “娘!你要还想要我这个儿子,就闭嘴!”   赵大年神情阴冷的可怕,猛地瞪了她一眼,赵老太神情一僵,完全没想到他为了李琬会对她不敬。   李琬冷眼看着,只是嘲讽地笑了笑。   赵大年从未见过她如此冰冷的神情,心中一慌,冲上来抓住了她的手,他身材高大,一双大眼满是悲怆,“琬姐儿,我们不和离!妍姐儿和辰哥儿肯定也不想没有爹!”   见他直到这个时候都只是哀求,李琬眼底闪过一抹反感,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赵大年这次由不得你,如果你不想和离,不用你娘撞死在竹溪村,我今天就撞死在这里,一想到我竟然跟你们这家人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就恨不得立马死去!”   赵大年悲痛欲绝,他不想就这样让琬姐儿离开他!他彻底心慌了,伸手就想将琬姐儿搂到怀里。   李瑾快要气死了,猛地抬手给了赵大年一拳,就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男人!不,真正的男人怎么可能连这么小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这么死皮赖脸?   他赵大年根本就不配当男人!   他将姐姐牢牢护在身后,走上前猛地拎起赵大年的衣领,本来还觉得他可怜,现在却恨死了他。尽管李瑾比赵大年低了半头,他的气势却远在他之上,“我上次怎么说的,嗯?你就这么想挨揍!”   说完又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赵大年没站稳,后退了两步,脸上立马肿了起来。   妍姐儿猛地跑过来抱住了舅舅的大腿,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流,“舅舅,你别打爹,爹爹疼!”   怕妍姐儿摔倒,辰哥儿上来拉妹妹,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他忍着没有哭,神情却比哭了还让人难受,李琬心中一痛,眼泪险些掉下来。   李瑾动作一顿,只觉得被妍姐儿抱住的那只腿沉重的迈不开步子。   云烈伸手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妍姐儿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抽噎道:“不打爹爹,舅舅咱不打爹爹。”   李瑾伸手将小丫头抱到了怀里,亲了亲她满是泪珠的小脸,“好,舅舅不打,妍姐儿不哭。”   妍姐儿搂住他的脖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里正紧赶慢赶,终于赶了过来。   这一天,终究还是在大家的见证下和离了。   赵老太喜气洋洋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赵大年却大吼一声跑掉了。   “大家都散了吧,今天谢谢你们了。”李琬笑了笑,尽管脸色苍白,却始终镇定如初。   众人都识趣地离开了,唯有云烈,始终站在瑾哥儿身边一动不动。   瑾哥儿偏偏毫无感触。   李琬看了他们一眼,只觉得心塞不已,连心底的荒凉都冲散了一些。   辰哥儿拉住了她的手,小手软乎乎的,一双大眼满是哀伤。知道小家伙吓坏了,李琬低头将小家伙搂到了怀里,辰哥儿低声道:“娘别难受。”   李琬扯了个唇,“娘不难受。”   妍姐儿也意识到什么,眼泪又流了下来,搂住了舅舅的脖子,哭着问了一句,“我以后是不是就没有爹了?”   李瑾心中猛地一痛,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没有开口。   李瑾不会劝人,又怕姐姐难受,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姐,有我在,以后只会让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和离才好呢,总算摆脱掉他们了,我不许你再因为他们难受。”   李琬勉强扯出个笑,“知道了,回家吧。”   说完忍不住瞥了云烈一眼,“你也回家吧。”   云烈看了瑾哥儿一眼,还是有些不放心。   以为他是怕赵大年他们再来找事,瑾哥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没事了,你家里还需要再收拾收拾,赶紧回去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找你,对了,剩下的肉拿去镇上卖掉吧,直接来我家拉牛车就行。”   云烈点了下头,淡淡移开了视线,他眼眸幽深,眼底深处好像藏了很多东西,也有很多话,碍着姐姐在场,才不好开口。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一直有些低沉。   妍姐儿也不怎么爱笑了,小丫头总是一个人闷闷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知道她心底难受,李瑾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第34章 又有些心塞!   一连过了十多天,直到家里的老母鸡孵出小鸡来,小丫头才高兴起来。   给母鸡喂食一直是小丫头的活,刚知道母鸡开始孵小鸡时,妍姐儿还是很高兴的,每天喂食时都期待不已,小孩子记忆力有限,二十天下来,妍姐儿早就这事给忘了。没想到一大早起来,给老母鸡喂食时,五个鸡蛋已经有四只小鸡仔钻了出来。   妍姐儿的眼睛顿时亮了。   刚出壳的小鸡羽毛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眼睛还闭着,眼睑粉嫩嫩的,又软又小,妍姐儿一颗心都化了,她腾地站了起来,想将好消息告诉娘和舅舅,结果一不小心就打翻了给母鸡准备的菜叶子。   小丫头顿时心疼不已,怕脏了母鸡吃了肚肚不舒服,她连忙蹲了下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捡菜叶子,一边喊,“舅舅,娘,哥哥,小鸡出生啦,你们快出来看呀。”   捡起菜叶她还鼓着小嘴吹了吹。   辰哥儿正在给菜浇水,离妍姐儿最近,听完,立马放下了小木桶,朝鸡圈走了过去。   这几天因为妍姐儿情绪低落,小狐狸一直被辰哥儿养着,早将辰哥儿当成了自己的小主人。见他走了,小东西忙不迭地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最近这段时间它吃得好,长大了不少,还胖了一些,动起来后,小身子一扭一扭的,霎是可爱,最让人喜欢的是它那身火红色的毛发,远远看着比天上的火烧云还要漂亮。   小丫头看到哥哥后,小脸上露出一抹笑,“哥哥,快看小鸡!”   辰哥儿看了一眼,见妹妹终于舍得笑了,眼底也露出一抹笑意,本以为哥哥会过去先摸摸小鸡,结果他在自己身边蹲了下来。   辰哥儿将洒落在妍姐儿旁边的菜叶一点点捡了起来,他年龄大些,动作也干脆利索,妍姐儿抿着小嘴,笑了笑,突然向舅舅亲她那样,亲了一口哥哥。   “哥哥最好了。”   辰哥儿脸上一热,手里的菜叶都掉了一个,他抿了抿唇,觉得妹妹不学好,神情格外严肃,“女孩子不能胡乱亲别人。”   妍姐儿睁着双懵懂的大眼,本能地反驳了一句,“哥哥不是别人。”   李瑾走出来恰好听到这话,见小丫头终于开心了,他也忍不住笑了,一把将小丫头抱起来掂了掂,“哥哥当然不是别人了,妍姐儿想亲就亲,辰哥儿小小年龄就这么古板,小心娶不到媳妇。”完全将辰哥儿当成了小汉子。   妍姐儿捂嘴笑。   李琬也忍不住笑了,“又胡说。”   小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扫往日的阴霾。   妍姐儿一直开心地围着小鸡转悠,“娘,小鸡可以给我养吗?”   李琬笑了笑,“母鸡妍姐儿就养的很好,小鸡当然也可以给你养,但是前几天必须得注意才行,娘跟你一起养行不行?”   能让她亲自参与,小丫头就很开心了,“我们要给小鸡做鸡窝吗?”   李琬温柔地点点头,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将应该怎么做窝一步步教给了她,妍姐儿听得很认真,最后还突然说了一句,“娘,小鸡也只有娘和兄弟姐妹没有爹。”   话音刚落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比小鸡幸福,我还有舅舅。”   小丫头虽然不知道爹跟娘为何要分开,但是分开的这个事实却真的很让她难受,这些天一想起爹爹她就忍不住偷偷掉眼泪,她又清楚,他们一家人是真的要分开了,这几天因为她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家里再也没了欢声笑语,她虽然年龄小,却懵懂地察觉到一点什么,心里难受的厉害。   其实仔细想想,她比小鸡幸福多了,她还有这个世上最厉害最疼她的舅舅。她只是没了爹而已,呜呜,一想到没了爹,妍姐儿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妍姐儿不哭,我们妍姐儿最坚强了。”李琬又心疼又难受,忍不住也亲了亲小丫头的小脸。   又一点点将她的眼泪擦干净,动作极其温柔。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让孩子承受这些,但她又清楚如果继续在赵家呆下去根本不行。辰哥儿的性格已经成了这样,她不想妍姐儿也没了天真的笑颜,长痛不如短痛,她现在年龄还小,过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丫头顾忌着娘的情绪,一直不敢放声哭,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就是止不住,她哭了又哭,好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了出来,一双眼肿成了核桃。   辰哥儿眼睛也红了。   小家伙站在她们身后,看到妍姐儿终于大声哭了出来,心里又有些开心。   李瑾摸了摸辰哥儿的脑袋,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小家伙太懂事了,乖得让人心疼,李瑾怕他太难受,拍了拍他的肩,故作轻松道:“走,陪舅舅练字去,晚上舅舅给你讲两个故事好不好?”   辰哥儿乖巧地点点头,怕舅舅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睛,他掩饰性地动了下脑袋,直到眼泪全憋了回去,才伸手拉住舅舅的手。   “不要奖励。”   瑾哥儿微微一愣,小家伙不是最喜欢听故事了?每次都特别希望他能讲两个。   辰哥儿抿着唇,小声说了一句,“喜欢陪舅舅。”   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家伙的脸蛋红彤彤的,眼底也闪过一抹不好意思。   李瑾一颗心软成一团,他眼底满是笑意,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故意夸张地瞪了瞪眼,“哎呦,宝贝儿,真是太难得了,原来我们辰哥儿也会说好听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古董呢。”   辰哥儿小脸一红,抿了抿唇。   进了屋,两人就开始一本正经地练字,实际上都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哭声。明明练字能让人静下心来,两人却都失败了。   辰哥儿有一个行字还给抄串行了,小家伙意识到时,脸颊烫的厉害,悄悄毁尸灭迹了。   李瑾也好不到哪儿去,哭声停止时,第一时间冲了出去,他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坏笑着打趣,“刚刚隐隐听到有人哭,原来竟然我家的小花猫,这么一哭,一点都不漂亮了。”   妍姐儿连忙将脑袋埋到了娘怀里,又忍不住笑了,“我才不是小花猫。”   李瑾伸手将小丫头从姐姐怀里拎了出来,亲了亲她的小脸,“晚上舅舅给妍姐儿和辰哥儿做排骨汤好不好?”   妍姐儿哭累了,心情轻松不少。   她好奇地扬了下小脑袋,想到好久没被舅舅这么抱着了,蹭了蹭舅舅的脑袋,撒娇道:“舅舅,什么是排骨汤啊?”   意识到这里不说排骨,李瑾笑着解释了一句,“就是大骨头呀,没切开前,一排一排的,舅舅就把它称作排骨了。骨头汤可是舅舅最喜欢的汤。”   “那妍姐儿肯定也喜欢。”   李瑾捏了捏她的小脸,“没喝呢你就喜欢啊!”   “舅舅做的妍姐儿都喜欢啊!妍姐儿最喜欢舅舅了。”小丫头说得理所当然。   李瑾心中一暖,笑嘻嘻朝姐姐道:“姐,你失宠了,她最喜欢我听到没?你排后面去了。”   李琬失笑摇头。   妍姐儿急了,连忙否认,“妍姐儿也最喜欢娘了。”   李瑾故意板起脸,“最喜欢的明明只有一个人,妍姐儿怎么能最喜欢娘又最喜欢舅舅呢!果然刚刚是哄舅舅开心呢。”   “妍姐儿没有。”小丫头急得脸都红了,小鼻子皱成一团,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眼看就要掉下眼泪来。   李琬点了一下李瑾的脑袋,“行了,别逗她了。”   李瑾笑嘻嘻道:“你看你看,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娘就心疼了,果然还是你们母女最亲。”   “就你促狭。”李琬也忍不住笑了。   妍姐儿懵懂地看着,见舅舅笑了,没有不开心,也忍不住咧嘴笑了。   ——   太阳稍微向西偏时,李瑾就忙活了。   他将骨头放入温热水中,用抹布将骨头逐根洗清了一下,尤其是骨头缝里的血沫、杂质,都抹掉清洗干净,然后将大骨放入锅中,加入葱、姜,随后再放入冷水,用大火烧开,最后撇去浮沫,转小火慢慢炖。   他跟云烈一起上山砍的木柴派上了用场,将锅底放一块木柴,慢慢烧着,煮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香味飘出后,骨头也酥化了,他才将锅底里的柴火掏出来熄灭。   说起来刚来到这里时他根本不会烧火,帮忙时火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觉得夏天天热,让姐姐烧火太辛苦,李瑾才用心学了学,现在他对火候的掌控已经跟琬姐儿不相上下了。   特别棒!   李瑾熬了一锅,还好家里买的盆多,一共盛了四盆,盛出来后更是香气四溢,小狐狸闻到味道跑到了李瑾腿边。   “姐,你给梅枝姐和张大娘各送去一盆吧,让他们也尝尝鲜,真哥儿的阿姆正需要多补补,多喝喝骨头汤有好处。”   李琬应了一声,“行。”   李琬出门后,李瑾也出门了,其中一盆自然是给云烈的。   他趁热给他端了过去。   一路上还遇到了两个小哥儿,大家都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瑾哥儿出来啦。”   他手里的东西虽然香气四溢,他们却没问是什么东西,怕问出口后,瑾哥儿认为他们是张口讨吃的。   李瑾也没解释要去哪儿,见他们手里端着衣服,笑道:“你们这是要去洗衣服呀?有个作伴的还挺好。”   “可不是,一个人洗多没意思,多个人还有个说话的。”   客套了两句,李瑾继续向前走,很快就到了云烈家。   他手里端着盆也没法敲门,直接喊了一声,“云烈,快开门。”   云烈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瑾哥儿的笑脸,他笑起来格外漂亮,眼睛弯了弯,带了点俏皮,无端有些勾人,云烈的嗓子眼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紧。   李瑾手里还端着汤,刚出锅没多久,烫得很,走了一路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见他只是看着自己,眼眸深邃,瑾哥儿瞪了他一眼,“还不快接着,很烫!”   云烈摸了摸鼻尖,这才发现瑾哥儿手里端着吃的,他引以为傲的敏锐观察力竟然退步到这个地步!   云烈连忙伸手接了过来,自责不已,入手后果然有些烫,云烈皱了下眉,眼神十分专注,“才刚出锅?这么烫怎么不等凉了再送?”   李瑾笑了笑,“凉了会腥,我就不进去了,家人还等着我回去吃饭。”   “等一下,我在镇上买了点水果,正好你来了,给两个孩子带回去点。”   李瑾也没跟他客气,“你别等凉了才喝,没放醋,凉了特别容易腥。”   李琬先去的张大娘家,她家就在对门,很快就回来了,到家后就发现骨头汤少了一盆,瑾哥儿也不在家。   李琬问了辰哥儿一句,“舅舅呢?”   “舅舅端着骨头汤出门了。”   妍姐儿补了一句,“去了叔叔家。”   她嘴里的叔叔不正是云烈?   李琬又有些心塞,怪不得熬时放那么多水,还买了那么多大骨头,原来早有预谋!不吭不响就送了过去,甚至没跟她说一声。   等到吃饭时,见瑾哥儿仍旧没有提起这事的意思,李琬才貌似不经意问了一句,“我记得有四盆,难道我记错了?”   李瑾夹菜手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没记错,另一盆我送人了。”   他是察觉到姐姐有些排斥云烈,所以才没主动跟她提起。   李琬:“送谁了?”   李瑾摸了摸鼻尖,“姐,我怎么觉得你在明知故问?”梅枝姐那儿已经送了,跟他关系好的也就云烈一个。   李琬:“……”   更心塞了怎么办?   瞄了瞄方桌上突然多出的水果,李琬干脆装作没看到。   ——   李瑾的小日子过得挺充实,每天熬熬果酱,去山上转悠一圈,再锻炼锻炼身体,抽空练练字,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向前又走了几天。   这天李瑾又去了镇上,远远看着归云阁门口就排满了人。   好不容易才进来,阿福眼尖,一眼就瞄到了他,他伸出胳膊招了招手,“李公子,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张掌柜也在,见宝贝儿子如此没大没小,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小阿福冲他爹扮了个鬼脸,朝李瑾跑了过去。   他眼睛亮晶晶的,嘴角翘起愉悦的弧度,“李公子,您可来了,我们少爷一直盼着您过来呢,您要再不来,我们都打算去竹溪村请您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瑾也忍不住笑了笑,看他这表情就一定是好事。   “当然是大好事啦,不仅对我们少爷是好事,对您也是好事呢。您先上二楼等着吧,我找个人回去把我家少爷喊过来。”   见他故意卖关子,李瑾好笑不已,“还非得等你们爷来了才能说?”   小阿福笑嘻嘻道:“对啊,这么重要的事当然是少爷告诉你更好啦。”   张掌柜也走了过来,看到儿子笑嘻嘻的傻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这么个蠢东西怎么就入了二少爷的眼,从小就喜欢带在身边。   “李公子,随我上楼吧,走了一路您也该渴了,先解解渴,再说其他的也不迟。”   李瑾笑了笑,“行吧。”   张掌柜亲自带他上了楼,又让人送了壶碧螺春过来,他亲自给李瑾倒了一杯。   李瑾连忙站了起来,“张掌柜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来就成,哪有晚辈让长辈倒茶的道理。”说着伸手接住了茶壶,“我来就行,真不用麻烦您。”   还从来没有哪个贵客如此尊重他,张掌柜一时感慨不已,对李瑾更是多了分真心实意的喜欢,他笑了笑,伸手将送给客人的糕点往李瑾面前推了推,望着他的目光也慈祥不少,“李公子同样不必太跟我客气。”   李瑾失笑摇头,“张掌柜叫我李瑾就好,小阿福李公子李公子的喊顺嘴了,一时改不过来,您就别这么叫了,听着怪别扭的。”   他喝了口茶,问道:“门口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第35章 奇怪的老汉!   “自从东坡肉和辣子鸡丁推出后,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最近一直供不应求,少爷打算在其他县城开几家分店,正跟我们大少爷协商着。”   李瑾对顾家大少爷有所耳闻,顾家的生意基本都是他在打理,极有经商头脑,说起来宿源镇上有不少厉害人物,顾家老太爷曾官拜太傅,曾经的太子也已登基称帝,所以说县太爷见了他也得端茶倒水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毕竟顾老太爷是当今圣上都尊敬的人。   李瑾:“阿福嘴里的好事……”话音刚落,小阿福就推门走了进来。   “爹你可不许出卖我。”小阿福拎着一壶水走了过来,大眼瞪得圆溜溜的。   张掌柜失笑摇头。   阿福嘴里的好事不是别的,而是顾子玉的舅舅来了这里,他舅舅几年前就被当今圣上封为了皇商,生意做的极大,这次是去江南进货,恰好路过金临城,好久不见姐姐和两个外甥,他就先来宿源镇看了看,打算呆个几天再走。   尝过东坡肉和果酱的味道后,他惊喜不已,当时就产生了将这些东西推广到全国各地的念头。   此时,顾子玉正在看他哥跟舅舅下棋。   他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嘴里微微扬起,神情十分放松,见舅舅打算下在另一个位置,他坐直了身体,用扇子拦了一下,“哎,舅舅,这里这里,下这里才行,快,趁棋子没有落地赶紧换个位置。”   顾子玉别的不行,在下棋一道却有极深的造诣,只可惜棋品不好,自己懒得下,别人下时又忍不住出声干涉。换成他爷爷在旁边,见他这样,定拿棋子砸他脑袋。   被他拦住的男子不过三十多岁,他身材修长,温润如玉,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被拦了也不生气,还心虚求教,“走这里不行吗?我等会儿下这儿,恰好可以吃了子华这两颗白子。”   顾子玉翻了个白眼,“不等你下那儿我哥就把你这边的全吃了。”   见他们旁若无人地讨论了起来,顾子华顺手将账本拿了起来,他的长相跟顾子玉十分相似,同样是一双桃花眼,鼻梁挺直,俊朗不已,不同的是一个极为爱笑,另一个却常年没有表情。   顾子玉瞄到后,比他舅舅还要不爽,伸手就将他手里的账本夺走了,“顾子华,不带你这样侮辱人的!”   顾子华淡淡扫他一眼,薄唇微启,“给你们时间讨论是侮辱?”   顾子玉哼了一声,懒洋洋靠到了藤椅上,“敢这么对舅舅,我让娘收拾你。”   郑泽失笑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少爷,阿福让我通知您,李公子过来了,现在人在归云阁。”   顾子玉眼睛一亮,连忙站了起来,“舅舅,李兄过来了,你不是想见见他?不如把他请到府里来吧,咱们可以一起商量一下,李兄目光犀利,见解独特,肯定有不少好主意。”   “去归云阁吧,正好我还没去过,趁机会过去看看。”   顾子华也一同去了,他早对弟弟口中的李兄有些耳闻,正好见见。   他们三人来到二楼时,小阿福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京城的事。   “京城特别气派,路有这么宽。”阿福伸手比划了一下,“我跟着少爷在街上溜达时,一条街走了整整一上午都没有走完,可把我累瘫了,亏我忠心耿耿,不然非找个凉快的地不可,但是少爷又需要我的保护,哎,你是不知道,那里的房子也可气派了,店铺特别多,人来人往的,还全是有钱人。我们少爷往人堆一站我都看不到他。果酱要是能在京城出售,肯定能赚翻天。”   阿福眼睛亮晶晶的,还没开始赚钱就开始陶醉啦。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不让爹爹说,结果李瑾还没追问自己先坦白了。   张掌柜抽了抽嘴角,对这个儿子已经无话可说。   顾子玉走到门口时,恰好听到阿福最后两句。   什么叫往人堆一站都看不到他?还不是因为他矮!去京城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阿福也才七岁,人虽小,却一点都不乖,到处乱钻乱窜,没将他弄丢都是他顾子玉有才!   顾子玉推门走了进来,脸色冷冷的,“隔了大老远就能听到你的声音,交给你的任务全完成了?”   阿福吐了吐舌头,立马溜了。   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张掌柜打了声招呼就识趣地离开了。   ——   顾子玉身后一共跟了两个人。   一个长相跟他相似,神情冷峻,另一个年龄稍长一些。   年长的这位,同样很年轻,最多三十多岁,他相貌出众,气质温和,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眉心还有颗红痣。想到王小猫的话,李瑾有些囧,这就是传说中代表着好生养的孕痣?   李瑾摸了摸鼻尖,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必这位就是顾子玉的舅舅,阿福口中的皇商,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尽管是个小哥儿却娶了丞相的女儿。   尽管他看着毫无侵略感,李瑾却不敢小瞧他,他笑了笑,站起来拱了下手,“两位就是二少的舅舅和兄长吧?”   顾子玉点头,笑着摆手,“李兄不必起身,快坐下,舅舅你也坐。”   他懒得招呼他哥,舅舅坐下后,就挨着了舅舅坐了下来。   顾子华看了李瑾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年龄也太小了点,再瞄到他耳后的红痣更加惊讶了,面前的少年五官俊美,风度翩翩,一举一动丝毫不带女气,根本就不像个小哥儿。   想到有些小哥儿自幼被当汉子养,他心中才有些释然,他舅舅就是这样。   郑泽笑道:“怪不得都说竹溪村人杰地灵,还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之前我还持着怀疑态度,看到小公子我却信了。小公子小小年龄就有这番成就,以后也定非池中之物。”   李瑾失笑摇头:“郑爷过誉了,在下只是一个乡下小子,所作所为不过是果腹而已,不值得您如此夸奖。”   他态度温和,不卑不亢,很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   郑泽笑了笑,正想说什么,顾子玉却挥了挥手,“舅舅,客套话你们就不必说了,都是自家人,来,李兄,我们先说一下果酱的事吧。”   他跟舅舅最为亲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郑泽也喜欢他这份亲近和赤诚。   顾子玉对李瑾道:“我记得之前听你说过想打开果酱的销路,其实当时我也正有此意,还想过段时间外公生辰时,去京城跟舅舅商量一下此事,没想到舅舅倒先来了。”   三个人都是聪明人,你来我往很快就定下了具体事项。   李瑾提供货源,郑泽负责运输出售,顾子玉拿部分分成,谁让是他将生意介绍给舅舅的呢?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谈玩果酱的事,郑泽笑着对李瑾道:“不瞒你说,我此番下江南除了进货主要是想寻找一下商机,京城多的是达官贵人,愿意为好东西出钱的人也多,你若是有什么好想法,咱们倒是可以再合作一番。”   说到赚钱的方法,仔细想想还真不少,火锅店,游乐场所,大型超市,服装连锁店,随便拎出来一样都可以试试。   李瑾沉吟了片刻,出声道:“这样吧,如果您不急着走,我回家写个详细方案,明天再给您带过来,到时您看看哪个可行度比较高,我们到时再商量不迟。”   郑泽爽朗一笑,“当然不急,我还打算多呆个四五天呢。”   ——   从归云阁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李瑾是一个人赶着牛车过来的,走时又多了一个。这个人自然就是云烈,又在街上碰到了他。   李瑾瞄了云烈一眼,“早晨我还特意去了你家一趟,怕你也来镇上,想问问你有什么想买的没,结果你一大早就出门了。”   云烈摸了摸鼻子,昨天晚上他根本不在家,瑾哥儿找不到他才正常。他根本没想到瑾哥儿今天会来镇上,所以这次是真正的巧遇。   两个人正打算去取牛车,路上却突然遇到一个老汉。   他穿着一身深褐色的粗布衣,眉毛很粗,眼睛不大不小,看到瑾哥儿后脸上闪过一抹羞愧,连忙低下头,打算绕过他们。   他手里本就拎着不少东西,因为走的急其中一样掉在了地上都没发现。   瑾哥儿看到后,出声喊住了他,“老伯,您的东西掉了。”   他声音悦耳,态度温和,又长相俊美,引得路边的小商贩频频侧目。   掉在地上的是一叠黄色的纸。李瑾弯腰捡起来后,才发现竟是给死人烧的纸。   听到那声老伯后,老汉脚步猛地一停,身体有些僵硬,他转过头,应了一声,没敢抬头,弯腰接住瑾哥儿手里的纸,道了声谢就头也不回头的走了。 第36章 娶你这样的!   瑾哥儿觉得他有些眼熟,尤其是眉眼总觉得跟谁有些相似,“这老伯好奇怪,怎么感觉他像是故意躲着我们似的?”   云烈也见过他一次,他对竹溪村的人并不熟悉,只是见过而已,很多人都对不上名号,“应该是竹溪村的人,我见过他。”   “村里的人?莫非是不想跟我们说话?”李瑾百思不得其解,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被他称为老伯的人,竟会是他的亲爷爷。   其实,上次李瑾不小心将李老太的胳膊弄断后,按照李老太的性格不可能不去闹,她之所以没找上门,并非是学乖了,而是李老汉终于发威了,还放了狠话,说她只要敢去闹事就休了她,连二儿子都跟着对她说教了一番,说她再去找事,赚的银子就不上交了。   李老太又气又恨,她既怕老头子休了她,也怕儿子不上交银子,加上也被李瑾吓怕了,再三权衡之下,她就消停了下来。   再说李老汉,他根本没想到会遇到瑾哥儿,那是他的亲孙子啊,竟然不认识他,那声老伯,让李老汉心酸不已。   李老汉之所以来镇上是特意过来买东西来了,他还有东西没买完,因为手里的东西有些多,他打算先将东西暂时放在品字阁。   品字阁是一家客栈,他的二儿子李池在品字阁当账房先生,这个时辰,客栈并不忙,他进来时,李池正在核对账本。   看到他过来,李池立马站起来,接住了他手里的东西,“爹,你过来啦,快进来,眼睛怎么这么红?”   李老汉哎了一声,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刚刚走在街上,风把尘土吹到了眼睛里。”   外面天气炎热,真有风倒好了。   看到他手里的冥纸和元宝,李池眼睛一涩,也没拆穿他,仔细算算,再过几日就是他哥的忌日,一时之间,他的眼睛也有些红,他掩饰地低下了头,以为他爹也是因为这个心里不好受。   “娘这两天怎么样?”   李老汉神情有些僵硬,“还不是那个样子,折腾了一辈子,没个省心的时候。”   李池也不好评论,老太太再不好那也是他娘,他将桌子上的账本收起来,将东西暂时放在了桌子上,低声道:“琬姐儿跟瑾哥儿没一个容易的,瑾哥儿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可不能再让娘去闹了,我们做儿女的也不好多说,爹却可以强硬些,娘也不是没个怕头。”   想到瑾哥儿根本不认识他,李老汉心中又是一酸,又是羞愧又是难受,“爹晓得了,只怕你娘还觉得瑾哥儿是个克星。”   其实除了李老太,李老汉也曾这样怀疑过,当初家里接连出事,不仅他自己摔断了腿,瑾哥儿的娘也紧跟着去了,一条人命还不够,连老大都没了。   李老太第一次念叨都是瑾哥儿克的时,他自然不信,只觉得她胡说八道。   李老太之所以说是瑾哥儿克的,无非因为两点,一是,糟糕的事情都是从瑾哥儿他们回来后开始发生的,二是,瑾哥儿打小就聪明,又记仇,见奶奶不喜欢他娘,刻意使唤他娘干脏活累活,他当然不开心,为此捉弄了李老太好几次。   李老太本来就嫌弃他是个小哥儿,见他跟自己完全不亲,还敢捉弄她,整个一小白狼,对他更是厌恶的紧,家里没出事时她就看瑾哥儿不顺眼,等出了事理所当然地就把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   李老太说得次数多了,李老汉多少有些动摇。更何况,后来李老太还找了个神婆给李瑾算了算命,这位神婆算命多半靠忽悠,见李老太不喜欢李瑾,基本全是顺着她的心情说的。   说瑾哥儿命硬,长大了也是个六亲不认的祸害。   仔细想想事情确实邪乎,坏事一桩一桩的出,连琬姐儿都病了一场,瑾哥儿却完全没事。   李老汉自打听了神婆的话心中就像卡了一根鱼刺,总是心神不安,对于老大留下的两个孩子他还是很喜欢的,然而这份喜欢却抵不过心里的害怕。   再然后瑾哥儿就摔坏了脑袋。   老太太想将瑾哥儿跟琬姐儿赶走时,他心中虽然不是滋味,却有个声音不停地说,走吧,也许他走了一切都好了,说到底他也是个怕死的,当初腿断后,瘫在床上没法动弹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李池听到克星两字,沉默了一瞬间,如果瑾哥儿真是克星,琬姐儿又怎么可能好好活着?大嫂之所以没了说到底只是因为父母的离去让她打击太大,郁结于心,加上身体本就不好才撒手人寰,至于哥哥的死,更是跟瑾哥儿八杆子打不着,每年死在狼群下的汉子,少说也得有成千上百个。   他哥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   然而他娘却不这么认为,她认定是瑾哥儿克死了他哥,也是瑾哥儿让家里接连出事,在她眼底瑾哥儿就是个煞星,是十恶不赦之徒,活该被烧死。   别说琬姐儿,就连他看到他娘疯狂的神情都觉得害怕,唯恐她做出傻事。   结果没多久瑾哥儿就摔坏了脑袋,知道这个消息时李池只觉得晴天霹雳,心里沉甸甸的,难受的紧,别人不清楚,他却清楚,当初他娘怕是真动了不好的念头。   这也是为什么他娘将他们姐弟两个赶走时,他没有拦的原因,他怕他娘总有一天受不了,害死瑾哥儿,他白天不在家,想盯着都没办法,最后只好去了里正家里一趟。   想到什么,李池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爹,我这还有点银子,你拿去给哥买点书,哥生前最喜欢看海国经传,多了咱买不起,买个两三本还是可以的,忌日那天给哥烧掉,让他过个眼瘾。”   李老汉没接银子,讷讷道:“我还剩下一些,不用你的,我等会儿就去买,钱你收好,娇姐儿快出嫁了,用钱的地方多,你娘又是个靠不住的,一切还得指望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池望着他爹的背影叹息了一声。   ——   李瑾跟云烈取上牛车就打算回竹溪村。   李瑾说:“我赶吧,之前都是你赶,这次让你也享受一把。”   云烈笑了笑,眼底深处溢满了深情,“好。”   李瑾兴高采烈地坐在了前面,镇上人多,他的速度相对慢一些,出了宿源镇,他才稍微加快速度。   他边赶牛车,边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又来了镇上?”   云烈解释了一句,“我昨天来这里拜访一个故人,跟他下了几盘棋,有些晚就没回去。”   李瑾恍然大悟,“怪不得早晨去你家时没人。”   李瑾眨了眨眼,没想到以他的性子竟然还会留在别人家住一晚,简直神奇,他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什么故人让你连家都不舍得回了?不会是红颜知己吧?”   本是一句打趣,云烈听完后却没有吭声。   李瑾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抿了抿唇,神情有些生硬,这副模样倒像极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最近的云烈可不会摆出这么个棺材脸。   李瑾摸了摸鼻尖,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了?问你一句还生气了?”   看到他理直气壮地小模样,云烈再多的气也散去了,想到瑾哥儿完全将他当成了兄弟,他突然有些憋闷,“我没红颜知己。”   “嗯?”   云烈又重复了一句,他眼眸深邃,神情专注,一双眸子深不可测,像有什么在深处翻滚着。   李瑾这下听懂了,敢情是不乐意被打趣?   李瑾失笑摇头,没想到云烈还有这样一面,在他印象里,云烈一直很可靠,他能想象出他沉稳的模样,却从未见过他如此一面,李瑾既觉得新奇又觉得有趣。   他不怕死地继续打趣,“现在没有以后也总会有。”   看到他笑盈盈的模样,云烈一阵心闷,他眼眸沉得越来越深,总觉得再这么忍下去,早晚会忍出问题来。   他神情冷静,强大的自制力几乎土崩瓦解,望着瑾哥儿笑嘻嘻的模样,只想将他圈进怀里,堵住他的唇,看他还会不会胡说八道?   云烈深吸一口气,不容置疑道:“以后也不会有。”   瑾哥儿嗤笑一声,坏笑道:“真的假的?还有男人不喜欢红颜知己?”   云烈闷着嗓子道:“不喜欢,有媳妇就可以了。”   李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突然狂笑不止,这个闷葫芦竟也到了想要媳妇的年龄,哈哈哈。   黄牛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昂着脑袋哞了一声。   李瑾捂着肚子笑得几乎停不下来,连车都不赶了,任黄牛慢悠悠走着,云烈被他笑的心烦意乱,瞥了一眼他红润的唇,想扑上去咬一口。   李瑾完全没意识到他的好兄弟只想扑倒他。   他伸手拍了拍云烈的肩膀,边笑边感慨,“你笑死我吧,哎,没想到你还是个疼媳妇的,跟你周身的气势很不搭呀。”   气势?   看气势又能看出什么?多少白脸书生抛妻弃子,这个又怎能作准?如果他有幸娶了瑾哥儿一定将他宠上天。   云烈沉声反问了一句,“媳妇不就是用来疼的?”   他眼神认真又专注。   李瑾愣了愣,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似被人点了笑穴,云烈也忍不住笑了,垂眸看了他一眼,“就这么好笑?”   他的眼睛极为漂亮,眼底又好似溢满了深情,瑾哥儿的心不控制地跳了一下,他连忙坐直了身体,总觉得小心脏又开始犯蠢了,看来兄弟太帅也是一种烦恼。   李瑾瞄了一眼他另外半张脸,再次觉得还好他毁容了,不然得祸害多少女人,噢,在这里还多了小哥儿。   牛车慢悠悠走着,瑾哥儿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忍不住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高中时跟一群男生胡侃时,李瑾也设想过娶个什么样的老婆,他不大喜欢性子软,没主见的,太过强势的也受不了,当时还觉得自己应该找个自强,知性,知道疼人的。   在现代这样的女生他都没遇到,到了古代估计更难碰到了。不过感情也不能勉强,随缘就行。比起自己,他更好奇云烈喜欢什么样的。   云烈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瑾哥儿这样的就行。”   李瑾微微一愣,指了指鼻子,“我这样?”   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不!   想到小哥儿也是可以嫁人的,李瑾的脸猛地一烫,他瞄了云烈一眼又一眼,心跳又有些快,心里像被小猫抓了一样,难受的紧,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莫非想娶个小哥儿?”   云烈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唇,但笑不语。   李瑾心底痒的厉害,胃口全被吊了起来,见云烈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小气鬼,这都不愿意说,以后我也不告诉你。”   牛车终于晃到了竹溪村。   刚接近村口,云烈就跳下了牛车,“瑾哥儿先回去吧,我去地里看看。”   一次两次还好,最近他跟瑾哥儿在一起的次数却有些频繁,怕村里人多想,对瑾哥儿名誉不好,云烈才跳了下来。   “你还有地?”   云烈摸了摸鼻尖,“打算买上几亩。”   他确实有买地的打算,他手里还剩一些银子,之前因为一直是一个人,从未操心过赚钱的事,既然看上了瑾哥儿,又打算将他娶回家,云烈不得不提前做一些打算。   疼媳妇自然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   李瑾回到家时,妍姐儿正在喂小鸡,小丫头俨然已经成了最佳养鸡小能手,逮着空就想跟舅舅讨论一下养鸡心得。   这不,刚看到舅舅,小丫头就扑了上来,“舅舅,你知道刚出生的小鸡仔为什么不能喝水吗?”   李瑾囧,“妍姐儿知道?”   妍姐儿一脸骄傲,“当然知道啦,娘都告诉我啦,舅舅知道吗?”   李琬正在洗菜,见小丫头又缠在瑾哥儿身边,叽叽喳喳地舍不得离开,笑着走了出来,“舅舅都累一天了,快让舅舅先进屋喝口水。”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有些自责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妍姐儿怎么没想到,舅舅快去喝水。”   说着就将李瑾往屋里推。   小丫头的小手软乎乎的,边推边笑道:“舅舅,你快喝水,等你喝完水咱们再讨论养鸡的事。”   李瑾失笑摇头,捏了捏她的小脸。   刚喝了几口水,真哥儿就抱着一兜果子过来了,张大娘跟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一个木头制成的小盆,盆里装了几张刚烙好的饼,香味随着她的步子飘了过来。   李琬正在院子里洗菜,看到他们来了,连忙站了起来,“大娘,您怎么又送饼来了?烙个饼不容易,总不能次次都往这里送。”   张大娘爽朗的笑了笑,“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的厨艺可比不上琬姐儿,只是凑合能吃而已,只要你们不嫌弃,下次大娘还给你们烙。”   她烙的饼香酥不已,不仅李瑾喜欢,两个孩子也特别喜欢。   李瑾接了一句,“什么叫凑合能吃?我还没见过比大娘烙得更好的饼。”   张大娘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不少,“喜欢就行,真哥儿他阿姆不能离人太久,我先回去了。”   真哥儿喜欢跟辰哥儿玩,赖在他身边不愿意离开。   辰哥儿十分懂事,也不爱惹事,张大娘乐得他们亲近,看到后,笑了笑,“那就让他在这儿玩会儿吧,我晚会儿再来喊他。”   “不用特意来喊,等他想走了我送他就行。”   真哥儿挺乖,几乎不需要人费心。   李瑾趁热吃了张饼就回了自己屋,打算将方案写出来。   写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打算趁天还没黑,去里正家里一趟。   “姐,你在家看着他们,我去友堂叔家里一趟,跟他商量一些事。”   清楚是生意的事,李琬点头,“那你路上小心些,别回来太晚了。”   李瑾应了一下,就去了。   ——   里正家在村子北头,整个竹溪村也没有多大,李瑾走了几分钟也就到了。   里正家的房子算是竹溪村最好的,他家不仅院子大,门口的空地也多,远远看着十分宽敞。李瑾过来时,几个孩子正在家门口玩丢沙包。   其中一个小家伙眼尖,瞄到了瑾哥儿,兴奋地喊了一句,“瑾叔叔来了。”   小家伙们全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还跑到了李瑾跟前,扬起小脸笑道:“瑾叔叔,你是来找我爷爷吗?”   他是里正最小的孙子,比辰哥儿小一岁,也去吃了酒席,至今想起烤肉的味道都忍不住口水泛滥,同样对李瑾喜欢的很。村里可多人喜欢找爷爷啦,没想到瑾叔叔也会来他们家,小家伙自豪不已。   瑾哥儿已经认识了他,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对,找你爷爷,他在家吗?”   他们刚吃完饭没多久,没见到爷爷出去,小家伙点点头,他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拉住了瑾哥儿的手,拍了拍小胸脯,“我给瑾叔叔带路。”   望着尽在眼前的房子,瑾哥儿失笑摇头,“好啊,小宝真棒。”   被夸后,小家伙更开心啦,刚迈进家门,小家伙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特别响亮,“爷爷爷爷,你快出来呀,你看谁来啦!”   长明刚从镇上回来,听到动静时,正在院子里劈柴,一抬头就看到小宝牵着瑾哥儿走了进来,他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瑾哥儿来了?快进来。”   李瑾笑着应了一句。   小家伙兴奋地喊道:“二叔,瑾叔叔是来找爷爷来了。”   里正也听到了动静,他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小宝一脸地求表扬,笑着夸了他一句,“哎呀,小宝真棒,都会招待客人了,瑾哥儿快进屋坐。”   李瑾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友堂叔。”   “进来吧。”里正带着他进了堂屋。   长明连忙去倒水,李瑾笑着摆了摆手,“长明哥不用忙活,我刚吃过饭过来的,不渴,渴了我再问你要。”   “一碗水,又不值钱。”里正让长明下去倒水,自己招呼着瑾哥儿坐了下来。   “快坐吧。”   李瑾也没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叔,是这样的,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帮忙,顾家二少爷您知道吧?归云阁就是他们顾家的,我熬制的果酱就卖给了他。他有个舅舅是皇商,生意做得挺大,看上了姐姐做的果酱,打算将果酱运到京城去卖。这样一来,我对水果的需求就增多不少,想让村里的人帮帮忙。”   里正将长明倒的水往瑾哥儿跟前推了推,“你继续说,需要怎么帮忙?”   李瑾继续道:“村里年轻汉子少说也有一百个,闲暇时他们若是愿意上山采摘水果,我可以按合适的价格收购,当天的账可以当天结,多劳多得,只要愿意做,就可以赚个零花钱。这件事牵扯到挺多人,所以我想先跟你说一声,你对村里的人比我了解,也能帮忙看着点。”   听完瑾哥儿的话,里正的神情十分激动,他当然清楚这对村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忍不住拍了拍瑾哥儿的肩,一时间感慨不已,“好孩子,你爹娘若是在天有灵,肯定为你骄傲,我替乡亲们谢谢你,大家会记得你的好的。”   李瑾并不需要大家念他的好,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能顺手帮帮也就帮了,如果顾不过来,他也没那个心,只要中间不出差错他就满意了。   他笑了笑,温和道:“明天我还要去镇上一趟,下午回来咱们再跟村民们说这事吧,到时候希望友堂叔能帮忙主持一下。”   “这个包在我身上。”作为里正,能看到大家的生活都好起来,他脸上也有光。   解决掉一件大事,李瑾心底轻松不少。   “那就谢谢叔了。”又说了两句李瑾就告辞了。   ——   当天晚上李瑾就将方案写了出来。   吃食方面,除了火锅的运营方式他还写了串串香的,可以按串收费。另外也写了开超市的构想以及如何打造一个品牌。   最后还写了建设娱乐场所的构思。   他一口气写了好几千字,写完后整个人都疲软了,他蹦起来跳了两下才精神了一些。回头再看时,李瑾发现他写的不仅字迹不够好看,有些字都是错的,因为不会写繁体,还用了不少简体。   一篇读下来,简体字竟然占了一半。   他又对比了一下姐姐的字迹,觉得自己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好心累。   李琬一直留意着他屋里的动静,见他终于走动了一下,伸手敲了敲他的门。   知道是姐姐,李瑾直接让她进来了。   辰哥儿还没睡,正趴在小书桌前练字。小木桌是瑾哥儿后来特意去王木匠家定的,本来不打算定,觉得房间里空间太小,但是晚上辰哥儿也喜欢看书,怕他趴在床上对眼睛不好,李瑾才又去了趟王木匠家。   这才又有了小木桌。   李琬问道:“终于写完了?”   李瑾点头,神情却无比沮丧。   李琬拿过来看了看,眼神呆了呆。不过几千字,竟错字连篇,李琬连蒙带猜有些地方还是没读懂。   察觉到姐姐的眼神,李瑾脸一热,将纸抢了过去,“有些字太难写了。”   所以说真不是他的问题。   尽管清楚瑾哥儿才醒来没多久,能掌握这么多字已经不错了,李琬仍旧有种惨不忍睹的感觉,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没法拿给别人看。   李琬摇摇头,温声道:“你替我研磨,我帮你誊抄一份。”   李瑾正有此意,也不嫌字迹丢人了,连忙递给了姐姐,眼睛亮晶晶的,“姐,你就是我的救星。”   李琬弯了弯唇,“少贫嘴,快研磨。”   李琬速度很快,有看不懂的就会问问瑾哥儿,在他的解说下,很快就写好了,她的字刚劲有力,颇有风骨,每次看到李瑾都佩服不已。   察觉到他的目光,李琬认真道:“不用羡慕我,只要你不怕枯燥,愿意持之以恒,也能练出一手好字来。”   李瑾囧,他怕枯燥啊,每天能练习两张已经是极限了。   ——   第二天早晨李瑾早早就起来了,他将这几页宣纸揣到怀里,兴高采烈地出发了,这次他是一个人过去的。   他来到归云阁时,店里已经开始营业了。   小阿福仍旧在店里呆着,大概是起得太早的缘故,他困得几乎睁不开眼,小脑袋一点点的,这个场景跟李瑾第一次来到归云阁时的场景莫名重合在了一起。不同的是这个时候归云阁的生意已经不再惨淡。   大早晨的都有客人来。   看到他又在偷偷打瞌睡,他爹照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第37章 谁嫉妒谁?!   以为是他家少爷来了,阿福猛地站了起来,发现是他爹,小阿福的嘴角耷拉了起来,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也学会这么打人了?就不怕拍疼的你的老手。”   老手?   张掌柜气的又拍了他一下。   “再老也是你爹。”   阿福苦着脸躲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眼尖地瞄到了李瑾,阿福挥了挥手,“李公子!我在这里!”   他声音清脆悦耳,明明是个小汉子,却比一般小哥儿还要软萌,大眼忽闪忽闪的好不可爱。   他躲开他爹的老手,立马朝李瑾跑了过来,说话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子欢快劲儿,“公子,我家少爷让我在这儿接您,少爷在府里等着您呢,还请了戏班子过来,等会儿咱们可以一起听戏。”   他大眼忽闪闪的,好不雀跃,比妍姐儿还要话唠,“公子知道请的哪个戏班子吗?”   不等李瑾回答,他就响亮道:“是出自桃园的戏班子,这可是镇上最好的戏班子,你知道吗?这个戏班子的班主叫卓文清,据说他性情孤傲得很,而且他平日里只在桃园唱,很少登门的,还是我们少爷厉害,一句话就将他们请了过来。”   顾家最厉害的当属顾老太爷,任谁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李瑾勾唇,“你们家少爷在你心底当然厉害了。”   小阿福挺直了小身板,骄傲不过三秒钟就有些泄气,“就是太爱欺负人!我们快走吧,少爷该等急了。”   小阿福带着李瑾来到了顾府。   顾府面积很大,一共有六个院子,顾子玉住在最东面的竹苑,一路上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无一不精致,李瑾只觉得应接不暇,愈发觉得顾家真会享受。   阿福驾轻就熟地带着李瑾往里走,边走边介绍,“那边是祠堂,我们少爷小时候特别倒霉,经常被关到祠堂里闭门思过,大晚上冷风一吹,蜡烛一不留神就全被吹灭了,黑咕隆咚的,里面可恐怖了。”   “你也进去过?”   小阿福挺直了背脊,可骄傲,“我是少爷的贴身小厮,哪有少爷被罚,我躲着的道理?我每回都陪少爷一起承担苦难。”   顾子玉在这里定要鄙视他。   每次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睡死过去的人还好意思说陪着?   一进院子,正中间有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院子里正热闹着,戏台子已经搭好了,有几个人在后台上妆,其中一个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站在几人中显得鹤立鸡群。   小阿福悄悄扯了扯李瑾的衣袖,小声道:“这个就是班主,卓文清,唱功十分了得,据说好多人为他一掷千金,特别了不起,我如果能像他这么厉害,肯定不会再被少爷欺负。”   李瑾忍俊不禁,真是句句不离他家少爷,不过说实在的,人不大八卦之心倒一点不小。   “不是说你家少爷等久了?”   小阿福仍旧好奇地盯着戏班子的班主看,“不差这儿一会儿,公子,快看!他在看你哎,哇,他长得真好看,比我家少爷还好看。”   李瑾下意识地抬了下头,刚刚那个男子确实在盯着他,尽管他长得确实好看,李瑾最先注意到的却是他那双眼睛,他目光深邃,眼神十分犀利,里面像含了一把刀,刺人的很。   李瑾蹙了下眉。   阿福喃喃道:“我怎么觉得他在向你释放杀气!公子他不会嫉妒你比他还要好看吧?”   卓文清耳力好,听到阿福的话,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嫉妒个屁!   李瑾总觉得这人怪怪的,阿福说的他自然不相信,难不成无意中得罪过他?脑袋清醒前他不是在竹溪村就是在赵家村,按理说不会跟这人打过交道才对,“他是宿源镇上的人吧?”   阿福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是,他才来到这里两年,桃园就是被他一手创建起来的,一炮走红后,就成了宿源镇最受欢迎的戏班子。”   两年?   李瑾脑海中闪过什么东西,却没来及抓住,就见到顾子玉从门口走了出来,“李兄先进屋歇歇吧,等会儿咱们先听戏,听完戏再谈事情。”   李瑾笑道:“不用进屋了,就在外面等吧,今天天气挺凉爽。”   “行,快将藤椅搬出来,让李兄休息一下。”顾子玉特意交代了一句。   藤椅是他的宝座,他一向宝贝的紧,甚至舍不得给他哥坐,也就让他娘和舅舅坐过,小厮们见自家少爷对李瑾如此重视,对李瑾更加恭敬了,还有个机灵的没等吩咐就跑去给李瑾倒茶去了。   顾子玉今天起的挺早,溜了会儿鸟,就将人把戏班子喊了过来,看向阿福时,眼眸微微眯了下,漂亮的桃花眼,像是会放电,“比你家少爷好看?嗯?你倒是说说好看在哪儿?”   小阿福缩了缩脑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少爷又偷听他说话!   坏人!   怕被他收拾,阿福忙不迭地逃了,“我去喊大少爷和舅老爷。”   “滚回来,等你喊黄花菜都凉了。”顾子玉早派了人过去,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见少爷好像动怒了,小阿福缩成一小团,整个人都显得可怜兮兮的。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这主仆二人有时真能将人笑死。   顾子玉被他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气不过,伸手拧了一下阿福的耳朵,“真是反了天了,连少爷都敢打趣!如果不是李兄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现在也没放过我!   小阿福一张小脸苦哈哈的,特别会装可怜,“疼疼疼。”   顾子玉哼了一声,松开了手,忍不住看了一眼卓文清,不过一个唱戏的,再好看能有他好看?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好吃好喝的供着,反倒只会向着外人!   他愈发不爽了,踢了阿福一下,“去,回屋练字去,今天不许听戏。”   阿福一副天塌下来的神情,眼巴巴看着李瑾,想让他帮忙求求情。   李瑾笑得没心没肺,正准备说什么,郑泽跟顾子华一起走进了院子,看到这一幕,郑泽失笑摇头,“就会欺负一个孩子,出息,阿福你去帮我买几壶好酒去。”   阿福屁颠颠跑了。练字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阿福无比地希望舅老爷能多呆几天再走。   等阿福抱着酒回来时,大家已经在听戏了。   他蹭到他们少爷跟前,讨好地给他捏了捏腿,顾子玉哼了一声,权当没看到,阿福十分愉快地留下听戏了。   小家伙特别得寸进尺,看着看着,就将他们少爷当成了靠背,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小脑袋搭在了顾子玉腿上。   被顾子玉狠狠敲了一下脑袋才老实蹲好。卖力地又捏了起来。   ——   戏台上唱的什么,李瑾几乎没听懂,只知道一会儿高亢激昂、气势磅礴、一会儿如泣如诉、惟妙惟肖,虽然听着挺好听,架不住李瑾对戏曲完全没感觉。   其他人却都听得很陶醉,等他唱到动情之处,众人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顾子玉也不怎么喜欢听戏,他舅舅却很喜欢,本以为李瑾也会喜欢,见他同样在神游,忍不住掩唇笑了笑。   “李兄也不爱听戏?”两人离得挺近,顾子玉直接侧头问了一句。   “谈不上不爱,就是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说实话咿咿呀呀听得他头都大了,真是一句听不懂,很难融入感情。   “这是时下最流行的越曲,乍一听确实很难听懂。”   越曲是岭南一带的本土歌曲,长于抒情,声腔清悠婉丽优美动听,极具江南灵秀之气,卓文清却又唱出了另一番滋味,连郑泽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听完戏。   郑泽对卓文清满是好奇,“你们宿源镇还真是藏龙卧虎。难怪老爷子对这里情有独钟,我都不想离开了。挑大梁的叫什么名字?”   顾子玉冲阿福招招手,“我记得叫卓文清,舅舅若喜欢,我让阿福把他喊过来,让舅舅认识一下。”   郑泽阻止道:“下次有机会吧,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李小公子脑袋里的奇思妙想。”   “行,那我们进书房聊吧。”   李瑾本就对戏曲没兴趣,对卓文清也没什么好奇的,自然没有意见。   进了书房后,李瑾就将怀里的宣纸掏了出来。   几千字有不少,乍一看厚厚一叠,郑泽拿到手里翻了一下,纸上的字逐渐映入眼帘,他的眼睛猛地亮了。   这字迹笔走龙蛇,入木三分,端的是矫若惊龙。   郑泽拍案叫绝,“真是好字!比之前京城的大师都丝毫不差,李小公子当真是才高八斗、风华绝代,叫人佩服至极,我从四岁就开始练字,日日坚持,竟不及你半分风骨,说来惭愧。”   李瑾也觉得姐姐写的好,忍不住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这是家姐写的,我可当不起如此称赞,郑爷无须自谦,我的字才叫惨不忍睹,还有不少不会写,姐姐觉得我的实在拿不出手,才出手帮了帮忙。”   郑泽微微一愣,完全不敢相信,“这么有风骨的字竟是出自女子之手?”   顾子华也接过去看了看,眼底浮现出一抹赞赏,“当真是好字,令姐定是心胸豁达之人。”   李瑾笑了笑。   意识到当着弟弟的面夸他姐姐多少有些不好,顾子华将这摞纸又递给了郑泽。   郑泽翻起来看了看,越看脸上的神情越是惊喜,等翻到打造品牌时,眼睛更是亮的惊人,他越看越激动,恨不得立马跑过去实施一番!   郑泽之所以能被封为皇商,靠的不仅仅是家族力量,跟他自身所具有的经商天赋密不可分。   他眼光独特,总能先别人一步发现商机。换成另一个人看到李瑾写的内容都未必会像郑泽这样激动。他这次之所以想往江南亲自跑一趟就是为了寻找商机,现在看到李瑾写的一个个奇思妙想,立马打消了去江南的想法。   “李小公子果真是个人才。”难怪子玉对他赞不绝口,郑泽只觉得找到了知己,整个人也豁然开朗起来,恨不得马上飞回京城。   李瑾不在意地摆手,“这算什么人才,郑爷叫我李瑾就好。”不过是借用后人的智慧罢了,根本不值得被夸奖。   这副不骄不躁的模样落在郑泽眼底,让郑泽对他更是赞赏不已。 第38章 揪他眼睫毛!   大致翻完,郑泽对李瑾真是愈发佩服。   他笑道:“如果你不嫌弃我就喊你一声瑾哥儿吧。这几个想法都很不错,如果一起实行,肯定会顾此失彼,效果定不如逐一实行的好,我们不如先选两个,慢慢来,火锅适合各个阶层的人,而游乐场比较适合富人消费,不如我们就先实行这两个?”   顾子玉:“夏季天热,火锅既然是又辣又烫的东西,未必适合,不如再换一个。”   听到天热两个字,李瑾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自己不怕热,却忘记了天热对其他人来说多难以忍受。如果能有冰块……   李瑾恰好知道冰块的制法,若能将冰块推广开又是一个生财之道。有了冰块,不仅可以降温,还可以想办法做冰激凌,冻酸奶什么的,天热时吃一个,想想就十分凉爽。   李瑾之所以知道制冰的方法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当初在孤儿院时,李瑾有两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一个是赵毅,赵毅比他大两岁,他脾气好,动手能力十分强,有什么重活都是他抢着干。   另一个朋友是文祥外号蚊香,还是李瑾给起的。   蚊香十分爱看书,跟李瑾就爱搜集美食和机械书不一样,他什么书都看,上到天文地理,下到小说传记,就没有他不喜欢的。   孤儿院生活条件很一般,夏季自然没有空调,他们在最全国最炎热的三大地区之一,每逢中午孤儿院里就像个大蒸炉,能将人热死。他们当时年龄不大,也没钱买冰块。   蚊香是三个人里最怕热的,他喜欢动脑筋,就从书上找了找制冰的方法,书上有记载,唐朝末期人们在生产火药时开采出了大量硝石,发现硝石溶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的热,可使水降温到结冰,这才掌握了制冰的方法。   书上也只有这么笼统的几句,为了翻出具体的步骤,蚊香还特意喊着他们一起查了查制造火药的方法,然而硝石却不是说发现就能发现的,为了制造出硝石出来,蚊香翻遍了孤儿院的书,最后找出一个可以尝试的方法。   说出来方法挺恶心的。   书上记载硝石多产于污秽之地,如粪坑附近,还常覆于地面、墙脚或岩石的表面。他们先试的孤儿院的墙角,结果失败了,为了弄到硝石,最后又捂着鼻子去了粪坑附近。   按书上说的,一步步操作,先取含硝的土块,击碎后,将其放置盆内,加水浸泡调匀,经多次过滤,取滤液澄清,然后再放置蒸发锅内加热蒸去水分,取出来冷却一下,由此便可以析出硝石结晶。   将硝石放置到盆中加水。   最后还真被他们鼓弄了出来,就是量比较少。   孤儿院的院长知道后,还将他们臭骂了一顿,归根到底是怕他们整出危险伤到自己,李瑾记忆力好,除了看过的菜方有所印象,对制冰的过程和火药的制造方法都印象深刻。   李瑾笑了笑,“说起适合夏天,我突然想到一个东西。”   制冰的方法跟做菜多少有些不一样,怕招人怀疑,李瑾并没有将过程说出来,“方法是别人想的,我只能回去先问一下,如果他愿意拿出来做生意,我再跟你们说不迟。”   顾子玉的好奇心全被吊了起来,“有关哪方面总可以说吧?”   李瑾笑了笑,“行吧,就先告诉你们,这个绝对适合夏天,就是制冰的方法。”   “制冰?”   一石惊起千层浪。   大夏朝,夏天也不是没有冰块,不过这些冰块却是特意存储下来的,夏天为了用冰块降温,他们会在冬天从河面上取冰,然后建地窖或冰窖,将冰块放入其中,覆盖上棉被,隔绝与外界的空气交换和温度交换。   因为费时费力,只有皇室贵族会这么做,顾家就没有冰块可用。   若是真有制冰的方法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几个人都十分清楚,不止顾子玉和郑泽,连顾子华眼底都闪过一抹震惊。   顾子玉好奇道:“不知道您这位朋友是哪位?竟然能想出制冰的方法,定是个奇才。”   李瑾笑了笑,“这个就只能保密了,他不爱出风头,愿不愿意将制冰的方法用于赚钱还很难说。”   “那李兄可要好好说服他。”   李瑾笑了笑,没作保证。   郑泽:“制冰的事等你朋友给了答复我们再协商吧,现在就先商量一下合作的事,瑾哥儿想怎么合作?”   有关合作的事,李瑾早就想好了,坦言道:“如果你们没意见,我们就五五分成,我出构思,你们出人力物力,投入的资金可以各占一半,到时赚的利润也平摊。”   顾子玉伸了个懒腰,嘴角勾起愉快的弧度,“舅舅,我先跟您说一声,李兄可不是个愿意讨价还价的主,你若能接受呢就接受了,不能接受呢合作算黄了。”   郑泽失笑摇头,“你到底是哪边的?不帮着舅舅也就罢了,倒成了瑾哥儿的说客。”   顾子玉勾勾唇,耸了耸肩,“我实话实话罢了。”   郑泽敛起笑,神情认真地看向李瑾,“瑾哥儿提前就把方案拿了出来,就不怕我是奸诈之徒,直接将方案带走,将你抛一边,自己做这个生意?”   李瑾勾了勾唇,“郑爷既然能被当今圣上封为皇商想必品行差不到哪儿去,再说了我跟二少爷相识这么久,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我相信有他在,您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李瑾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就算李兄也靠不住,顾老太爷还在呢,他刚正不阿,一世清廉,如果知道自己的子孙竟然做出这等事,估计不需要我伸冤,就会将你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再说了几个方案而已,说实话,李瑾还真没放在心上,如果郑泽真是这种人提前认清了也好,免得以后合作了再出现各种问题。   李瑾也不是没留后手,他只说了构思,具体要怎么做,可是一道学问,一共他也就写了两千字,每个平均下来不过五百字,郑泽若真拿着这个去实施不出问题才怪。   尽管他相信顾子玉,对郑泽却没有多少信任。信任这东西只能在相处中逐渐形成,郑泽既然能当上皇商,没点手段又怎么可能?所以李瑾清楚面前的男人绝不像表面上看着这么温和。   听完李瑾的话,郑泽忍不住笑了,“瑾哥儿真个妙人,令尊能教导出你这样的孩子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   “他爹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湛李前辈,十七岁就考了进士,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可惜英年早逝,不然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顾子玉早就他的身世调查清楚了。   见他也不避着自己,李瑾失笑摇头。   顾子玉又出声道:“据我所知,李兄可没多少钱财,你想怎么投入资金?”   李瑾笑道:“所以我有个宝贝要谨献给你们。”   ——   刚来到这里没几天,李瑾就发现这里的农具基本没什么发展,汉子们锄草翻地用铁锹和锄头,给地浇水时全是人力,用木桶一桶一桶的提。   费力又耗时。   当时他就想找个时间钻研一下灌溉工具,他记得中国史上的翻车(又叫龙骨水车),是世界上出现最早、流传最久远的农用水车。   李瑾记得这是一种刮板式连续提水机械,可用手摇、脚踏、牛转、水转或风转驱动。龙骨叶板用作链条,卧于矩形的长槽中,其车身斜置河边或池塘边。下链轮和车身有一部分没入水中。驱动链轮,叶板就沿槽刮水上升,到长槽上端将水送出。如此连续循环,把水输送到需要之处,还可以连续取水,操作极其方便,除此之外,还能够及时转移取水点,除了灌溉,亦可排涝。   如果能将翻车谨献给当今圣上,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这一刻,李瑾无比感谢他良好的记忆力。   李瑾将翻车大致解说了一番。   他接触过的人,称得上有才的只有他爹,李瑾只好推到了他爹身上,“这是我爹和朋友想出来的,本想告诉我外公,让他谨献给当今圣上,结果还没来得及提及此事,外公就出了事。爹被贬后,就回了竹溪村,后来又不幸去世。现在家里只剩我跟姐姐还有两个小外甥,我们这辈子打算一直定居在竹溪村,不打算走出去,所以我想将翻车的制作方法给了你们,以你们的名义献上去。”   又是制冰的方法又是翻车,房间里另外三人已经震惊的有些麻木了。   见他要将翻车的好处让给他们,顾子玉蹙了下眉,“李兄,这可使不得。”   顾子玉性情爽朗,不拘小节,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对李瑾早就心服口服,这会儿早将李瑾当成了朋友,哪有占朋友便宜的道理?   李瑾清楚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这辈子或许都没有见到皇上的可能,将方法交给可信之人是最好的办法,他固然可以制造出翻车来,然而想将翻车推广开,却只能靠当今圣上。   “别忙着拒绝,我并不是要无偿献给你们,这就回到了生意上,我需要你们先借我一笔钱,投入到生意中,等有了盈利再慢慢从中扣除,可好?翻车无须署上我爹的名字,冠上谁的姓名都可以,你们直接献上去即可。”本来也不是他爹制造的,李瑾早做好了打算。   郑泽失笑摇头,对李瑾也愈发佩服,小小年龄就有如此心胸,隐居在竹溪村当真是可惜了。   “东西由我们上交,不管冠上谁的名字,对我们都有莫大的好处,其他条件我没意见,翻车是你父亲的功劳,这个我们可不能独占。”   不等李瑾再说什么,郑泽就出声道:“瑾哥儿也不用怕抢眼,毕竟,你只打算呆在竹溪村不是吗?再说了,以后郑家和顾家就是你的后台,也没什么好怕的。”   李瑾失笑摇头,见他态度坚决,无奈道:“行吧。”   又协商了一下,大致定下了章程。   郑泽负责京城及附近城镇的销售,金临城以及附近的城镇就交给了顾子玉两兄弟,当天下午李瑾揣着两份合同回了家。   ——   李瑾回到家时,天色还早,他将牛车放回家,就去了里正家。   里正刚刚已经通知了各家的汉子,就等瑾哥儿回来了。   瑾哥儿没回来前,里正先将瑾哥儿的意思给大家说了说,一个个汉子眼睛都亮了起来,摘摘水果就能赚钱,这不是白送钱给他们吗?   “真的假的?瑾哥儿真这么说?”   里正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你们说说我什么时候诓过你们?”   有人忍不住笑了,“友堂叔一直为大家着想,做了不少好事,自然没诓过我们。江汉子也是太激动了,才跟您确认一下,您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怀疑您啊!”   “就是,我们都还指着您带领大家把日子越过越好呢。”   几乎话的功夫气氛就被调动了起来。   自然也提出质疑的,“友堂叔,我们不是不信您,瑾哥儿真能给我们这么多银钱?大家谁赚个钱都不容易,我也不是怀疑瑾哥儿的人品,毕竟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就是觉得吧,万一我们去忙活了,瑾哥儿却没有那个钱怎么办?”   里正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年龄稍微年长一点的老汉开口道:“瑾哥儿跟琬姐儿的品行大家还信不过吗?他又是给大家送肉,又是请孩子们吃酒席的,能做出这样事的人绝不会坑了大家,人家既然说了,就肯定不会少了你的钱。”   虽然肉是云烈猎的,大家心里却清楚,如果瑾哥儿跟琬姐儿不张罗此事,以云猎户沉闷的性子又哪有表现的机会?在村民心里,他们尽管也感谢云猎户,最感激的却是瑾哥儿。   也有个心术不正的,叫张二麻子,他一贯好吃懒做,听完里正的话就满眼算计。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一个声音突然道:“快看!瑾哥儿来了。”   “还真是,不知不觉瑾哥儿都这么大了,长得精神,心也好,湛小子若还活着,肯定会为瑾哥儿感到骄傲。”   “可不是。”   里正大声道:“大家都保持安静,等瑾哥儿来了,我们就听听瑾哥儿怎么说。”   李瑾很快走到了这里。   他冲大家打了声招呼,就站在了里正身边。   里正对瑾哥儿道:“我刚刚已经跟大家大致说了一下,你要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可以跟大家再说说。瑾哥儿过来了,大家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趁机会问清楚。”   其中一个汉子出声道:“行,那我就先问一个,友堂叔说银钱日结,此话当真?”   李瑾笑了笑,“当然当真。”   “竹溪村附近有几座大山,这么多人都上山的话,说不准用不了多久就摘完了,到时候还有其他水果吗?”   “每个季节山上都有不少野果子,我需要的有不少,如果大家愿意跑,除了附近的山头可以采摘,其他远点的地方也可以去。我家的牛车可以给你们使用,当天回来就行。”   此话一出,众人皆震惊了,牛车也能随便用,还有这么好的事?   怕长期下去,大家都养成爱占便宜的心思,李瑾又补了一句,“到时候用车的每天多上交一斤的水果就行。”   “这个季节除了山梅还可以采摘什么水果?”有个汉子出声道。   李瑾回道:“除了山梅,桃子,梨,都可以采摘,到时统一按桃子的市场价收购。”   众人都高兴疯了。   其中一个相对理智的又问了一句,“万一大家采的量过多,瑾哥儿用不完怎么办?”   说到底也是怕他们辛辛苦苦采摘了回来,瑾哥儿却不需要了。   “瑾哥儿不说了银钱现算?就算有朝一日摘的他不需要了,又能吃多少亏?瑾哥儿肯按市场价收购那是将村民们放在了心上,想带大家一起致富呢,你若连这个都计较,不去也罢。”   刚刚说话的汉子急了,“我没有不去的意思,也不是计较这个,瑾哥儿可别听他胡咧咧。”   其他人忍不住笑了。   汉子们一个比一个兴奋,还有人打趣道:“瑾哥儿,若真有人计较这个,咱就不让他去了。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小肚鸡肠。”   张友堂由衷的笑了,“行了,你们甭贫嘴了,现在有了赚钱的机会,大家要团结一致才行,咱们竹溪村因为靠着山,又总干旱,每年都要饿死不少人,现在瑾哥儿有了赚钱法子,又记得提携大家,咱们要铭记在心才行,谁要是给我惹事,恩将仇报,我张友堂也把话撂在这儿,那样的人家我们竹溪村不欢迎。”   他慷慨激昂,一番话下来特别振奋人心。   “对,竹溪村绝对不欢迎。”   “真有这样的人家,就赶出去。”   张二麻子缩了缩脑袋,莫名有些心虚。   里正摆了摆手,“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有不懂的再来问我们就行。”   众人一致喊了一嗓子,“知道了。”   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当然听说了这事也有不开心的,一个是大牛媳妇,另一个就是李老太。   大牛媳妇听说这事后,当天晚上就忍不住跟大牛念叨,“你说瑾哥儿这是什么意思?不是答应让咱们采摘吗?干嘛还要告诉村里人?这么多人下手,只怕用不了几日,山上的山梅就全被采摘干净了,到时候我们怎么赚钱?”   大牛闷声道:“瑾哥儿要扩大规模单靠我们自然不行,不发动村民怎么赚钱?”   大牛媳妇瞪眼,“嘿,我说你,你脑袋怎么就这么死!别人把钱都赚了,你还怎么赚?没有钱我们拿什么改善生活,我可不想再饿肚子了,你舍得让两个孩子跟着吃苦?”   这段时间因为采摘山梅的事,家里添了不少银钱,时不时就能吃上一顿好的,改善一下生活,大牛媳妇虽然眼红瑾哥儿赚的大钱,倒也挺开心,走在路上都觉得高人一等,跟人一起洗衣服也整日炫耀,害得大家越发不喜欢跟她一道了。   大牛翻个身打算睡觉!   他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心里又是个有数的,根本不想搭理她。   大牛媳妇见他这副样子,气的真想上去狠狠揪他耳朵。   李老太也生气,这么个赚钱的法子竟然没有人来通知他们,她就说这李瑾就是小白眼狼,从小就不知道跟人亲,长大了更是个惹人厌的,怎么就不去死。   她胳膊还没好,就又骂道:“这个小孽障非气死我不可!放着自家人不提携,偏偏找外人,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   李娇正在编竹篮,闻言轻声道:“奶,你就别气了,就算瑾哥儿告诉了我们,咱们老的老弱的弱也没法上山采摘啊,爹在镇上当账房先生,一个月少说也有一两银子,咋地也比摘山梅赚钱。爷年龄大了不说,还要忙活地里的活,哪有那个时间?所以咱们根本没吃什么亏。就算他告诉了咱们,咱们也没法去不是。”   这倒也是。   李老太心底的火散去了一些。她是个暴脾气,一想到李瑾这行为不啻于打她的脸,她的火气又冒了上来!真是忍不下这口气,一个克父克母的小孽障,还敢找她的事,真是岂有此理。   李老太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   李瑾又去了云烈家一趟,他手里还拎着一兜鸡蛋。   云烈已经听说了果酱要扩大规模的事,他闪身让瑾哥儿进了门,“先进来吧,怎么又拿东西过来了?”   李瑾笑了笑,脸颊上的小酒窝一闪而过,他是个心大的主昨天的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自己家的鸡下的,没花钱。”   云烈很高兴瑾哥儿能记得他,但是这么频繁地给他送东西多少有些不好,“下次直接找我就行,别再拿东西了,家里什么都有,不缺吃的。”   李瑾笑了笑,“一点心意而已,你的是你的,能一样吗?别人想让我给他拿我还不乐意呢。”   他笑容很甜,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暧昧,云烈滚动了一下喉结,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他的眼睫毛,“怎么这么长?你吃什么长大的?真漂亮。”   李瑾微微一愣,脸上莫名有些脸热,“哪里长了?还漂亮?哪有说眼睫毛漂亮的。”   见他脸颊有些红,云烈的眼眸沉得有些深。   他又伸出掌心,用掌心蹭了蹭瑾哥儿的眼睫毛,又用拇指比划了一下,给瑾哥儿看,“就是长,又长又漂亮。”   李瑾嗓子莫名发紧,锤了云烈一拳,“你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哪有这么夸好兄弟的,真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撩了呢,还好他知道云烈是什么样的人!   云烈抿了抿唇,不肯说其他的。   李瑾无奈,转移了话题,“我来找你是有事。前几天天热我在家就瞎折腾了一下,结果竟然制出了冰块来,我想着我不是刚恢复正常吗?如果说是自己制出来的肯定遭人怀疑,如果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是朋友做的成吗?”   他只有云烈这么一个朋友,就算不说出云烈的名字,顾子玉以后肯定也会猜到他身上。所以他才想跟云烈说一声。   云烈认真道:“可以,这种事瑾哥儿完全不必跟我说,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他眼眸专注,声音低沉,说出的话更像一种宣誓。   李瑾听着只觉得哪里怪怪的,心跳莫名有些快,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难不成我杀人放火你也要支持?”   云烈深深看了他一眼,“如果有一日瑾哥儿杀了人,这人定是该杀之人。” 第39章 为了去救他!   李瑾失笑摇头,有时候想想两人的缘分真是神奇,他在孤儿院呆了将近十年,关系特别好的只有阿毅跟蚊香,来到这里,还没多久竟然跟云烈熟悉到这个地步。   莫非是因为两人小时候就认识?   其实不止云烈信任他,李瑾对云烈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他有种预感,就算有朝一日整个世界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云烈也会站在他这边。   莫名奇妙的信任,毫无理智可言。   李瑾虽然信任他,但是有些事又只能瞒着他,不知为何,李瑾突然有些小心虚,他清了清嗓子,对云烈道:“我还需要你帮个忙,你明天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去一趟王木匠家就来找你,需要你帮着做点东西。”   想到王峻就在王家村,云烈说:“我陪你一起。”   他眼神专注,态度坚决。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这么点距离,我自己过去就行,没啥好担心的,你就在家等着我就行。”这语气,说的好似云烈是自己家里的小妻子。   李瑾像被点中了笑穴,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来,见云烈一脸无奈,他笑的更欢了,“乖乖等着,别乱跑。”   云烈失笑摇头,脸上满是纵容。   “行了,不早了,姐姐该做好饭了,我先回去了。”   “行。”云烈关上门,陪他走了一小截儿路。   李瑾摆摆手,“回去吧,就这么点路,还送什么送。”   再往前有不少人家,云烈本来也只打算送到这里,“路上慢点。”   李瑾又走出一截儿,回头时发现云烈还在原地站着,他失笑摇头,只觉得这家伙也太耿直了些,说了不让他送竟然又目送。   瑾哥儿回到家时姐姐确实已经做好了饭。   饭菜也已经端好了,辰哥儿又去了一趟灶房,将筷子拿了过来。   这两天一直在忙,晚上都没时间给他讲故事,李瑾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问了一句,“妍姐儿呢?”   李琬端着粥走进了堂屋,颇有些哭笑不得,“在鸡圈呢,一有空就要去看看她的小鸡饿了没,渴了没,记住投喂的时辰后,又怕它们打架,时不时地就要去盯着,真是操碎了心,还好养的少。”   看到小丫头一步步走了出来,给了李琬不少的慰藉。   辰哥儿将筷子摆好,就去喊妹妹吃饭。   李瑾将镇上发生的事大致给姐姐说了一下,完全不在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李琬也不拘着他,反正没外人。   两个孩子吃饭时特别乖,妍姐儿也不需要帮忙,自己一个人夹菜喝粥,特别省心,家里穷惯了,现在有了钱,吃的东西多了,他们也丝毫不浪费,碗里的米粒每次都吃的一干二净。   吃完饭,见姐姐又要去刷碗,李瑾站起来拦住了她,“我去刷,姐姐休息一下。”   院子里的菜全被浇了一遍,辰哥儿一个人最多浇三分之一,剩下的不用说也是姐姐浇的,家里没有水井,每次有需要都得去小溪打水,一桶桶格外累人,李瑾前段时间浇过一次地,连他都觉得不轻松。   等将翻车做出来,要先让姐姐试试,争取再在家打个水井。   李琬向来争不过他。   李瑾刷完锅,又练了练毛笔字,认了几十个繁体字,等姐姐跟妍姐儿洗漱完,他就带辰哥儿去了院子里,打算冲个澡。虽然两人一起冲澡冲了很多次,小家伙还是很不好意思,小脸通红。   李瑾看得可笑不已,硬是将小家伙捉到怀里给他搓了搓背,顺带挠了挠他痒痒。   辰哥儿怕痒,忍不住笑着求饶。   小院子里一时间满是欢声笑语。   妍姐儿第一次听到哥哥的笑声,也跟着笑了,眼睛亮晶晶的,伸手搂住了李琬的腰,“娘,舅舅醒来真好。”   李琬也跟着笑了笑,没有比这更好的了,爹娘在天有灵,也一定很高兴。   她拍了拍妍姐儿的背,声音无比温柔,“快睡吧。”   ——   第二天一早,吃过朝食,李瑾就去了王木匠家,“姐,我得把东西做好才能回来,如果回来晚了你也别担心,吃饭不用等我,我争取天黑前回来。”   知道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李琬笑了笑,“去吧,姐姐不会拖你后腿的。”   李瑾去王木匠家买了一些合适的木料,还买了一堆零东西,最后将他的工具借了过来,付了一天的银钱,李瑾没有回家,拉上东西直接去了云烈家。   云烈将他迎进门,问了一句,“瑾哥儿想做什么?”   李瑾神秘一笑,“你可以试着猜猜,提醒一下,若是能做出来,对庄稼人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莫非是农具?”   “接近了,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是用来灌溉的翻车,我爹生前想出来的,以前他动手做过半成品,我看到了他留下来的手札,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做出来。”   李瑾只知道方法,没有实践过,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灌溉?   云烈眼眸一顿,若真能做出来,确实是利民的天大好事。   “我帮你一起。”   他动手能力强,在李瑾的指导下,很快就将木材锯成了想要的模样。李瑾也没闲着,指导云烈时,自己也在做,翻车所需要的木料处理起来并不是特别麻烦,加上两个人动手能力都很强,一上午,一人做了一套出来。   安装的事,是李瑾亲自动的手,他手指灵活,尽管是第一次操作,很快就安装成功了,连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其实他之所以动手能力强,跟他所学的专业有很大关系,他本科学的是机械工程专业,主要学的就是工程力学、机械设计、机械制造等,曾参加过多次实践活动,动手能力早就被培养了出来。   现在只是拼装一个翻车,如果连这都做不成他的研究生导师估计会能被他活活气死。   说起来,他之所以会报考机械类专业主要是因为小时候对武器很感兴趣,也经常看一些机械类的书,上了大学后他才发现机械专业学的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被坑的十分彻底。   归根到底是因为李瑾十几岁的时候,电脑还没有普及,消息多少有些闭塞,他想了解的东西除了靠查书,就只能咨询老师和身边的老年人,结果了解出现了偏差。   心酸事暂且不提。   好在又考了研,他研究生跟的导师特别牛,在中科院担任重要职位,参加了无数了个科研项目,种种光环说出来能吓死人,李瑾跟着他学到不少东西,他的毕业论文跟汽车制造相关,当初为了写论文,跑了好几个工厂,参加了不少实践。   本来刚来到这里时他还想用自己的专业改造一下这里,飞机大炮虽然研究不出来,弄个发动机什么的还是有可能的。   但当时家里穷的厉害,赚钱养家迫在眉睫,他又是个吃货,就这么沉溺在美食中完全不可自拔,所以说玩物必丧志,古人诚不欺我。   将翻车拼装好后,李瑾跟云烈就推着去了小溪边。   这个时候段,天气正热,汉子们三五成群地扛着锄头回了家,准备避开最热的时间段,再去地里干活。   有些水田在小溪旁边,回家时必沿着小溪。看到瑾哥儿跟云烈推着两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来了小溪旁,看到的汉子都停下步子问了一句,“这是啥东西?长得可真奇怪。”   瑾哥儿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我爹生前想出来的给地浇水的农具,我们鼓捣了一下,还真给做了出来,想推出来试试能不能用。”   “浇水?给地浇水?”   汉子们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看他们推的这么轻松,一个个都探着脑袋去看,若是真能用于灌溉那得省多少力气呀!家里地多的,最是清楚浇水的辛苦,他们猛地僵住了,眼巴巴地盯着翻车瞧。   “瑾哥儿快试试,若是能用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李瑾在大家期盼的目光,莫名有些小紧张,本来已经准备试了,正踩在溪边一块石头上,结果一紧张脚一滑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云烈心中一紧,瞳孔骤然一缩,紧跟着跳了下去。   汉子们都惊了,看云烈跳了下去,都忍不住大喊,“往前点,瑾哥儿动了。”   定睛一看,瑾哥儿竟然会游泳,反倒是云烈竟然沉了下去。   李瑾跳下去后,扑腾了一下,就游了起来,他掉下去的瞬间,云烈就紧跟着跳了下来,扑通声紧挨着,李瑾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摔进水里时并没有太难受!他朝前游了一下,根本不知道云烈跟着跳了起来。   “快!云烈不会水!”   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   李瑾听到动静露出脑袋朝后看了一眼,才看到云烈也掉了进来,在不停地向下沉。   云烈扑腾着努力向瑾哥儿所在的方向滑,结果越是扑腾,竟沉下去的越快。他呛了两口水,睁开了眼睛,看到瑾哥儿会游泳才猛地松口气,意识到自己也跳了进来,云烈的脸顿时黑了。   要丢人!   他不会游泳!   看到他挣扎的姿势,岸上的汉子还有什么不懂的,两个会水的汉子同时跳了下来。不会水的都着急不已。   瑾哥儿心中一慌,猛地扎进水朝云烈游了过去,明明只隔着两米的距离,他却心慌的厉害,腿脚都有些发软。   李瑾扎进水里,搂住了云烈的腰,云烈喝了好几口水,脸憋的通红,李瑾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别乱动,带着他向岸边游了上来,还好没多远,两三秒的功夫就来到了,两个下水的也来到了他们身边。   在他们的帮助下,将云烈弄到了岸上。   云烈咳了好几下才将水吐出来。   李瑾着急的不行,拍了拍他的背,“怎么样?还难受吗?”   云烈摇摇头,又吐了一口水出来,喘上气后,脸色没那么红了。   见他没事,众人都松口气。   李瑾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刚刚快被他吓死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吓死我得了,你怎么也掉了进去?!”   云烈脸有些红,沉默着没吱声。   有个汉子忍不住笑了,“云猎户可不是不小心掉进去的,他是故意跳进去的。”   李瑾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为了救自己。   又有个汉子忍不住笑了, “不会水的反倒去救会水的,哈哈哈哈,笑死我吧。”   他一笑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李瑾忍不住看了云烈一眼,恰好对上云烈幽深的眼眸,心跳突然有些快。   云烈眼底含着不易察觉的关心,“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李瑾清楚他刚刚估计是太着急,根本没想到自己不会游泳。李瑾心中突然溢满了感动。   他脸上还滴着水,水滴流进了衣襟里,云烈看了他一眼,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大家这么一笑,无形中又拉进了不少距离,还有人打趣云烈,“云猎户,我比你大可以叫你一声烈小子吧?哈哈哈,你太搞笑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都不敢跟你说话。没想到你这么乐于助人,这人呢,真是不能只看外貌。”   又一个汉子道:“好啦,没事就行,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还好没事,你们几个赶紧回去换个衣服吧。”   这个时辰,天气正炎热,太阳烤得人皮肤疼,几句话的功夫,衣服已经半干了,李瑾: “估计没走到家就干了,不用换了,我先试试翻车,看看能不能用。”   “行,瑾哥儿这次可得小心点,别再掉进水里了。”   云烈从地上爬了起来,将瑾哥儿也拉了起来。   好个汉子忍不住继续打趣云烈,“我婆娘跟我说云猎户喜欢帮助人我还不相信,今天亲眼看到,我算是信了,依我看,我们不应该担心瑾哥儿,得盯着云猎户才行。”   “是应该盯着他。”   “哈哈哈,真没想到云猎户打猎这么厉害竟然是个旱鸭子。”   大家又笑翻了天。   云烈神情自若,眼眸深邃,完全没将众人的打趣放在心上。   李瑾怕他觉得尴尬,替他解围道:“不是要看翻车?大家朝后退一退,给我留出个空地。”   “小心点。”云烈低声提醒了一句。   李瑾点了点头,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他操控着翻车向前动了一下。   大家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竟然真的可以用,看到水流洒到路边的地上时,大家都兴奋极了,“这可是好个东西啊!”   “确实是好东西,瑾哥儿的爹可是大官,那是有大作为的人,知道为百姓谋福,这才有了翻车。”   大家都尝试着推了一下,发现一点都不累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家里地多的更是热泪盈眶,“瑾哥儿,这车多少银钱,你说个数,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买一个。”   李瑾摆了摆手,“这要什么钱,我做了两个,大家有需要直接来我家借就行,如果你们想学,过两天我可以抽个时间教教你们,这东西其实并不难做,你们准备点木材就行,不用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几家合用一个就挺方便的。”   见他不打算藏私。有几个汉子们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拿来赚钱,瑾哥儿肯定能赚不少。”   李瑾:“赚钱的法子多的是,不在乎这一个,我爹如果在世,肯定也不同意我拿它赚钱。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想学的,后天去我家就行,别,还是去云烈家门口吧,那儿空地大。到时候我教你们,你们要有时间就帮我通知一下乡亲们,我这两天都得去镇上。”   众人纷纷应道:“好嘞。”   “这个包在我们身边。”   里正的大儿子也在人群里,他出声道:“瑾哥儿放心吧,你尽管忙你的事,通知其他人的事就交给我们几个,我爹若是知道你们竟然制出了这么个东西,肯定能高兴坏。” 第40章 坏掉的心脏!   刚刚大家都在,李瑾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汉子们离开后,只剩下李瑾跟云烈两个人。气氛突然变得怪怪的。   云烈眼眸幽深,静静望着他,眼底深处好像含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李瑾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开始跳动,之前被他的颜值诱惑时,猛地跳一下也就没事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砰砰砰,剧烈的小心脏都在发抖。   只觉得那双眼睛简直有魔力。   李瑾被他盯地头皮发麻,破有种落荒而逃的念头,总觉得云烈最近太奇怪!眼神简直勾人心魂!摔,不知道颜值党最没节操了吗?!万一兽性大发谁负责?   李瑾本能地不想跟他多呆,“我们也回去吧。”   瞥了一眼云烈的神情,李瑾咳了一声,解释了一句,“家里还有些事,我跟姐姐说了早回去的。”   云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察觉到瑾哥儿神情有些不自然时,他眼底的情绪翻滚地越发厉害。   李瑾被他盯的头皮发麻,一刻钟都不敢多呆,“你也回去吧。”   云烈深深望了瑾哥儿一眼,又瞥了眼翻车,沉声道:“这个怎么办?不用我帮你送回去?”   当然不用送!   李瑾心脏猛地一提,连忙摇头,察觉到反应太过强烈,他又瞄了云烈一眼,故作镇定地解释道:“先放你家吧,后天不是还要教他们?正好留一个,免得到时做不出来。”   反正暂时不想跟云烈呆在一起。   云烈深深看了他一眼,终究是不想逼得太狠,点了点头,“行。”   李瑾回到家还有些心神不宁。   看到他衣服有些湿,李琬蹙了下眉,“你这是掉水里了?”   本是随心一句话,却见瑾哥儿点了点头,“不小心滑了一脚。”   李琬的心猛地提了一下,神情有些焦急,“怎么这么不小心?”   怕姐姐担心李瑾解释了一下,“大家都等着看翻车能不能用,我突然有些紧张,一下没站稳,这才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瑾哥儿有些魂不守舍,说起话来明显心不在焉。李琬微微抿了下唇,不动声色地问道:“然后呢?还发生了什么?”   李瑾叹口气,“然后云烈跟两个会水的汉子就跳了下来。”   听到云烈两个字,李琬的心猛地一咯噔,就知道跟他脱不了干系!   “然后呢?”   李瑾突然有些羞耻,啊啊啊,要怎么告诉姐姐一个不会水的人竟然突然跳了下来想要救他!最近,云烈一直怪怪的,时不时地冲他放电,万一告诉姐姐后,姐姐岂不是也要跟着多想?   李瑾甩了甩脑袋,是男人就一个人承担,总不能让姐姐也跟着担心,“后来就没什么了,大家都没事,最后我又试了试翻车,发现能用后,我就回来了。”   见他神色纠结,李琬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她忍了忍没忍住,问道:“是云烈救了你?他抱你了?你们亲密接触了?”   李瑾有些呆。   抱?   亲密接触?   看到他的神情,李琬只觉得晴天霹雳,“他真当着那么多汉子的面抱了你?”   就算大夏朝民风开放,一个小哥儿被抱了身体也很难再嫁出去!   李琬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个云烈,他就是居心叵测!   她根本就没有冤枉他!   见姐姐急的眼睛都蒙了一层水雾,李瑾连忙澄清,“他没有抱我!”   明明是我抱的他!   李瑾莫名有些囧。   李琬松口气整个人都有些虚脱,直接摊在了椅子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见姐姐神情这么严肃,李瑾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老老实实交代了一遍!一句假话都不敢有。   从听到是他带着云烈上的岸,李琬就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脸上的神色也变幻莫测,“他不会水?不会水凑什么热闹?”   闹到最后竟然还要靠瑾哥儿救!   李琬更加心塞了,他的傻弟弟哟,上赶着给人占便宜!   李琬有些凶,一遇到他的事就格外紧张,简直不能更护短,李瑾忍不住失笑摇头,“姐你别这样说,云烈毕竟是为了救我!”   李琬被噎了一下,“其他在场的人呢?什么反应?有没有说什么?”   李瑾回忆了一下,无辜脸,“没有什么反应,哦,对了,大家都在取笑云烈不会游泳。”   其实如果换成其他小哥儿被汉子救了,在场的几个汉子肯定会多想。   比如:“哎呀,两人估计得成亲啦。”   “真是个倒霉的,名声就这么坏掉了。”   但是瑾哥儿自从醒来后给人的感觉就像个风度翩翩的小公子,他既能赚钱养家,又能说会道,脑袋也聪明,孕痣还不在眉心,大家只觉得像他这样的小哥儿定是要娶妻生子,撑起门户的。   当时又是他救了云烈,在场的几个汉子,根本就没人多想!   李琬抽了抽嘴角,心塞的不是一点半点。   被姐姐逮着审问了一番,李瑾的心跳又有些不稳了,莫非姐姐从他的言语中发现了云烈的异常?又顾忌他的感受不敢多说,这才旁敲侧击地问来问去?   李瑾偷偷瞄了姐姐一眼。心底像被小猫抓了一般,痒的厉害。   好苦恼!他果然应该去睡一觉,一觉醒来估计什么都好了。   李瑾就这么烦恼的决定了。   见他神情纠结,脸上时不时闪过一抹情窦初开的痕迹,李琬更心塞了!   李瑾:“姐,我先去睡一觉,明天再去镇上。”   李琬:“……”   美美地睡了一觉,李瑾整个人神清气爽。快要坏掉的小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他这下彻底放心了。   ——   云烈比瑾哥儿心思重,考虑的也多,直接将那几个汉子一个个喊了出来叮嘱了一番,让他们别将今天的事说出去。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瑾哥儿也是可以嫁人的。   “你这是不想对瑾哥儿负责?”有个有血性的汉子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完神情有些囧,反了,是瑾哥儿抱了云烈!   云猎户既然不满意瑾哥儿又怎么会看到他掉进水里,想都不想就跟着跳下去?一个连游泳都不会的人,连命都不要了,也想下水救人,除了对瑾哥儿喜欢到了极点还能是什么原因?!   难不成是瑾哥儿看不上云烈?   他才要求保密?   是哟。瑾哥儿长得好看,人聪明,会做饭,还会游泳,喜欢不上云烈多正常,他敢保证瑾哥儿绝对是十里八乡最出色的哥儿,不不不,说不准在整个金临城都独占鳌头。   他望着云烈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云猎户放心,我绝不往外说就是。”   云烈眼眸深沉,只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   目的达成云烈就离开了。   不止他这样,其他汉子听完云烈的话,望着他的目光也充满了同情。   里正的大儿子还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意味十足,难怪辰哥儿生辰时他愿意免费当个劳动力,猎了那么多动物,原来都是为了讨好瑾哥儿,当时他就觉得心里怪怪的,总觉得事情太巧了。   见云烈费了这么多心思,也没能抱得美人归。   不同情他同情谁?   村子的汉子有遇到喜欢的,往往送个鸡蛋,多表示一下善意,这事十有八九也就成了,到时候再找媒人提亲,便可成就一桩美事。   现在到了云烈身上竟然如此难。   他们再也不会觉得云烈凶巴巴的可怕了,明明可怜的紧!   ——   第二天早晨,李琬唯恐有关瑾哥儿跟云烈的谣言传出来,还特意端着洗衣盆去溪边洗了洗衣服,心神不宁地转了一圈,见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以为大家没有多想,李琬才猛地松口气。   李瑾根本没注意到姐姐的小心思,吃过朝食,在姐姐的帮助下将翻车抬到牛车上,他便赶着牛车慢悠悠出发了,车上只拉着一个翻车,“姐我去镇上一趟,得把翻车交给他们,天黑前肯定能回来。”   李琬抿唇,“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李瑾赶着牛车慢悠悠向镇上走,走出竹溪村三四里的距离,远远看到一个人走在乡间小路上,他身材高大,一身黑色的劲装,不是云烈是谁?   猛地看到他的背影,李瑾真有一种掉头回去的感觉。   明明睡了一夜,该没事了才对,结果看到云烈的背影,李瑾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他幽深的眼眸,以及他最近越来越多的笑容,小心脏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他狠狠摇了摇脑袋,还是不要自多自作多情了!换成云烈掉下去,他肯定二话不说也跳下去!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眼神太炙热?   这算毛病吗?   当然不能!   李瑾的小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   这才对嘛!随随便便怀疑兄弟,简直不道德!李瑾瞬间有些羞愧。   牛车逐渐向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云烈听到动静扭过头。   李瑾的神色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你也要去镇上?怎么不来家里找我?咱们一起的话,两个人还能做个伴,自己走着多无聊。”   云烈深深看着瑾哥儿一眼,只把他看着浑身不自在,才作罢,他淡淡移开视线,“我怕接触过多,对瑾哥儿名声不好。”   李瑾囧。   李瑾:“那你走着去吧,我先走一步。”   云烈:“……”   李瑾挥了一下手里的鞭子,当真没有等他的意思。他不笑时,神情显得有些冷峻,让人的心莫名提了起来。   云烈神色如常,眼底却闪过一抹懊恼,他脚步一点,飞身跃起,直接跳到了牛车上,动作一气呵成,神情自若地坐在了瑾哥儿身边。   牛车并不大,并排坐两个人虽然不太挤,却能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存在,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李瑾挑了下眉,“不是怕接触过多对我名声不好?”   云烈:“……”   云烈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微妙,他侧了下身体,俊美的五官却丝毫看不出破绽来,随即看了瑾哥儿一眼,一本正经道:“路上没人。”   李瑾又好气又笑。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说太多,之前在一起时,李瑾总有说不完的话,这次却总觉得开口说什么都有些别扭,不知不觉就沉默了很久。   还是云烈先打破了沉默,“你要将翻车献给顾家?”   “握在我手里会失去它的价值,交给顾家他们却能够献给当今圣上,若是能推广开也算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赞赏,“顾老太爷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瑾哥儿做的对。”   李瑾翻了个白眼,你知道的倒多。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要分开了,李瑾才问道:“你要去哪儿?如果没有意外,我差不多需要两个时辰,我们等会儿在哪儿见?”   “我去见一个故人,应该比你快,等结束我在上次喝茶的地方等你。”   又是故人?   李瑾扬了扬眉,“你的故人还挺多?”   云烈下意识解释了一句,“没有很多。”   再说云烈根本不是要见什么故人,纯粹是放心不下瑾哥儿,外加想多跟他呆呆罢了,他神情严肃,冷静自持,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   李瑾今日直接去的顾府,门口一直有小厮候着,看到他的身影,立马迎了上来,“李公子,我们公子特意让我在这里等你。”   李瑾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小厮伸手接住了他手里的缰绳,“我让小四将牛车带到另一边,喂它点草。等公子走的时候再交给您。”   李瑾指了一下车上的翻车,“这个农具就是要交给你们少爷的,等会儿找人直接抬到他院子里。”   小厮应了一声,对身边的小汉子交代了一句,就带着李瑾进了府,再来一次,李瑾对这里的景色还是喜欢的紧,甚至产生了在竹溪村建造这么一个府邸的念头。   很快就到了顾子玉的院子,小阿福貌似又犯了错,正头顶空碗,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太阳恰好照在他身上,晒得他的脸蛋红通通的,神情也蔫了吧唧的,沮丧的很,活像一只被减掉尾巴的猫咪。   难能可能贵的是,头上的碗竟然没有掉!   看到他来了,阿福的眼睛猛地亮了,就仿佛看到了救星,拼命地朝他使眼色。   李瑾哭笑不得地走了进去。   顾子玉正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他身材修长,一条长腿显得格外显眼,身边还有两个小丫鬟在给他扇扇子,他神情慵懒,好不享受。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站了起来,“李兄总算过来了。”   李瑾勾了勾唇,打趣道:“这是怎么了?阿福又惹你生气了?”   顾子玉瞥了阿福一眼,对李瑾道:“这蠢东西向你求情了?”   “这倒没。”   顾子玉漫不经心道:“既然没求情,就别管他。”   阿福急了,连忙转过身,嘟囔了一句,“我求了。”碗差点掉下来,被他伸手扶住了。   顾子玉眉心跳了跳,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阿福撅着嘴巴委屈哒哒的又站直了。   李瑾笑的肚子疼,“他确实求了,你就给个面子,原谅他一次?”   小阿福眼睛一亮,可怜兮兮地求饶,“少爷我真知道错了。”   顾子玉抽了抽嘴角,认错倒是麻利,你倒是改啊!   顾子玉挥了挥手,“赶紧滚出去,今天别让我看到你。”   小阿福眼睛猛地一亮,响亮地应了一声,“好嘞!”他将碗抱下来,抱着跑到了顾子玉跟前,将碗塞到他家少爷怀里,蹦蹦跳跳地走了。   顾子玉心塞地将碗放到了桌子上,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了一下心情,“李兄问的怎么样?”   李瑾笑了笑,“自然是好消息,不然我也不敢来见你,咱们今年夏天就推出冰块吧,等会儿离开前我把制冰的方法交给你们。”   顾子玉勾了下唇,“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再赚一笔,翻车怎么样?你不是说先自己实践一下,难弄吗?”   “已经制造出来了,我今天来时拉了过来,一会儿小厮们就会抬过来。”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几个脚步声,正是小厮们抬着翻车来到了顾子玉的院子里,顾子玉眼底闪过一抹神采,“走,出去看看所谓的翻车究竟什么样。”   亲眼看到灌溉效果后,他越发觉得震撼,“令尊能想出这么有趣又实用的东西来,必定才气过人,可惜不能一睹尊荣。”   李瑾笑了笑,尽管清楚翻车不是他爹制造的,他却比顾子玉还要遗憾没能见他一面,记忆中的父亲,身材高大,性情爽朗,一身正气,他不仅是个好父亲,还是个难得的好官。   就算后来被贬还乡,他也从未抱怨过什么,真正打击到他的不是别的,而是娘的离去,上一世父母离去时,李瑾年龄还小,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这一世因为脑袋摔伤的缘故,五岁之前的记忆十分清晰,他对父母的印象也无比深刻。   想到死去的父母李瑾的心情不受控制地低落了下来。这种低落情绪一直伴随着他。直到郑泽过来,又将制冰方法告诉他们,李瑾的心情仍旧没有平复。   然而从表面上却又看不出他的伤感。   顾子玉本想留他多呆会儿,想到云烈还在等他,李瑾便拒绝了。 第41章 偷亲他一下!   李瑾来到茶馆时,一眼就看到了云烈,他仍旧坐在上次的位置,侧脸的线条显得十分冷硬,一个十几岁的小汉子正低声跟他说着什么,他微微蹙了下眉,他的神情本就十分冰冷,这么一蹙眉,更冷了。   他身边小汉子有些怕他,此刻一紧张双腿都在打颤。   李瑾静静看了几秒钟,这才意识到别人跟前的云烈跟他面前的似乎不大一样,也难怪不少人怕他。   察觉到他的目光,云烈转过身,朝他看了过来,看到他后,云烈脸上的神情缓和不少,他干脆利索地站了起来,站起来后更显身材高大,气势迫人,比他身边的小汉子高了整整一头,强大的压迫感,让小汉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云烈迈着长腿朝他走了过来,察觉到瑾哥儿情绪有些低落,他微微眯了下眼,伸手撩了一下瑾哥儿跑到前面的发丝,不仅动作轻柔,眼底的神情更是温和,“忙完了?   忽略掉他那带着伤疤的脸,另外半张真的极其俊美,此刻又褪去了冷意,整个人像沐浴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更何况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中,又溢满了不易察觉的深情。   李瑾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点了下头。   见云烈抬脚走了,小汉子微微一愣。他站在云烈正后方并没有看到他的举动,想到他们少爷的暴躁脾气,小汉子咬了咬牙,跑了过去,装着胆子哀求道:“云公子,每逢我们少爷生辰时,他都喜欢热热闹闹的,你若能亲自过去一趟,他一定比收到什么礼物都开心,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您就过去一下吧。”   中午没见云公子过来,他们少爷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中途出来买东西时万万没想到会看到云公子坐在茶楼的窗户旁,小汉子犹豫了一下就跑了进来,若能劝动云公子跟他一起回去,他们少爷肯定能高兴死。   李瑾走进来时,小汉子也刚刚走到云烈身边。   云烈已经拒绝了一次,见他又跟了上来,他神情多了一丝不耐烦,瞥了他一眼,眼神或多或少有些冷,“我没时间。”   小汉子缩了缩脑袋,彻底不敢吭声了。   见瑾哥儿的眼睛一直放在小汉子身上,云烈抿了抿唇,又向前走了一步,挡住了瑾哥儿的视线,“我们走。”   他伸手抓住了瑾哥儿的手腕,牵着他走了出去。   小汉子瞪大了眼睛,愣愣盯着他的手,反应过来后,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   瑾哥儿又瞅了小汉子一眼,见他脸上满是震惊,这才意识到云烈又抓住了自己。他脸上莫名一热,不由挣了一下,“松手,我自己会走。”   云烈深深看了他一眼,才松手。   李瑾松口气的同时,心底却对小汉子的存在好奇的紧,“他嘴里的少爷是谁?莫非是你的故人之一?”   云烈垂眸看了瑾哥儿一眼,脚步停顿了一下,“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的人,生辰时会特别希望你过去?   见云烈根本没放在心上,李瑾也没再过问。   直到出了茶馆,云烈才垂眸看了他一眼,关心道:“心情不好?”   李瑾惊讶地抬起头,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到的,他确实有些低落,心底也沉甸甸的,有些压抑,不过他自认为掩饰的很好。   看出瑾哥儿的疑惑,云烈低声道:“眼睛。”平日里瑾哥儿十分爱笑,眼底的神采也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逐,今天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尽管也笑了,却人觉得心疼。   如果不是人来人往的,云烈真想伸手摸摸他的眼睛。   他深深看了瑾哥儿一眼,垂眸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李瑾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去哪里?”   不对,“你不是没时间?”   云烈身体僵硬了一下,耳尖泛起了可疑的红云,“本来就打算带你去。”   李瑾瞥了一眼他严肃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   “那就走吧。”自从来到这里还没有好好放松过,跟他一起到处走走倒也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呆在云烈身边心情总是很放松。   云烈带着他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一个小院门口,小院子的门从里面被人用门闩插住了。云烈示意瑾哥儿稍微等一下,便足尖一点轻轻跃到了墙上。   李瑾瞪大了眼,被他利索的身手震了一下。   云烈已经跳到院子里,将门闩打开了。   “进来吧。”   李瑾瞪了瞪眼,伸手拉住云烈的衣袖,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这是谁家?咱们不请自入,是私闯民宅吧?”   温热气息全洒在了云烈的耳朵上,他身体僵了一瞬,垂眸看了瑾哥儿一眼,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才移开视线,轻声道:“无妨,这个院落本就是我的,只是借给友人暂住。”   李瑾松口气,这才发现两个人离得极近,近到连云烈身上淡淡的汗味都能闻的到,他脸上一热连忙松开了手。   小院坐北朝南,面积不算太不大,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靠在南墙的位置还长了一片挺拔的翠竹,一眼望去像一道绿色的屏障。   院子里十分安静,落个针都能听到,李瑾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本来想问是哪个友人,又觉得自己管得似乎有点多,便保持了沉默。   云烈对这里的一切极为熟悉,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马厩前,打开门走了进去,再出来时,他手里牵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马的高度有一米五左右,不仅体型饱满优美、四肢还十分修长,一双眼睛更是灵气十足,看到云烈就仰着脑袋叫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掌。   李瑾眼睛一亮,紧跟着走了过去,“好漂亮的马。”   云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追风速度也很快。”   李瑾弯了弯唇,“我能摸摸它吗?”单是想象一下策马驰骋的感受李瑾的心情就飞扬了起来。   “可以。”云烈摸了摸追风的脑袋,安抚了一下。追风灵性十足,感受到主人对李瑾的重视,乖乖任他摸了摸,完全没有闹脾气。   “这是你的马?”   云烈点点头。   竟然将爱马交给别人照顾,李瑾对他所谓的故人愈发好奇。   云烈牵着追风走出了小院,“你看着它,我把门插上。”   李瑾点头。   直到走出宿源镇,路上人少了一些,云烈才对瑾哥儿道:“你之前没骑过马,乍一骑时间久了身体可能会有些不适。”   “没事,你快教教我,我要怎么上马?”   云烈翻身上马,姿势极其帅气,他冲瑾哥儿伸出手,“到地方再教你,我先带你骑。”   李瑾处于兴奋中早忘了姐姐昨天还对两人的亲密接触耿耿于怀,见云烈朝他伸出手,立马将手交给了他,云烈直接将他拉到了马上。   乍一上马,李瑾上半个身体几乎全靠在了云烈怀里,他摸了下鼻尖,坐直了身体,眼睛亮晶晶的,催促道:“快走吧,让我也体验一下奔驰的感觉。”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故意没提醒瑾哥儿,甩了一下手里的鞭子,追风抬了一下前踢,飞奔了出去,它速度太快,瑾哥儿没坐稳,整个人砸进了云烈的怀里,身后的男人肩膀很宽,浑身硬邦邦的,身上也很热,李瑾只觉得贴在了一块滚烫的铁块上。   云烈垂眸看了看瑾哥儿,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弧度,伸手拉紧了缰绳。   追风速度很快,风忽忽作响,吹得人神清气爽。   李瑾伸手抓住云烈的胳膊,试着坐直身体。   正努力着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一会儿就到,瑾哥儿坚持一下。”   李瑾只觉得他将自己整个人都圈到了怀里,莫名有些羞耻。   追风速度太快,虽然被风吹着感受很棒,却有些磨腿,不夹紧马腹又怕掉下去。努力了半晌,李瑾干脆放弃了挣扎,直接半靠在云烈怀里。   跟喜欢的人如此近距离的呆在一起,云烈愉悦地眯了下眼,望着瑾哥儿满是笑容的侧脸,云烈低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头发,动作十分轻柔,李瑾根本没有察觉到。   看着眼前的田地一点点后退,李瑾弯了弯唇,大声道:“还远吗?如果快到了,我们就再骑会儿,被风吹着心情好了不少。”   云烈:“还有一段距离。”   发现马的血液在血管中的流动十分清晰,李瑾的眼睛猛地亮了,又朝马的肩部和颈部汗腺发达的地方看了过去,果然先潮后湿,颜色显得十分鲜艳,“这匹马不会是汗血宝马?”   云烈点点头,“正是汗血宝马。”   这匹马是他十五岁驯服的,已经跟了他五年,行军打仗、两军对垒时一直是追风陪着他。见瑾哥儿如此喜欢追风,云烈的心情甚是愉快。   李瑾对云烈的身世更加好奇了,“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汗血宝马都能得到。”   云烈扬了下眉,“瑾哥儿想知道?”   如果他想知道,云烈并不介意告诉他。   李瑾愣了一下,他也只是好奇而已,不过在他心底云烈就是云烈,不管有什么身世背景都是云烈,并不会因此改变什么,这样一想,知不知道没有任何区别。   李瑾笑了笑,怕因为风大,他听不到转过身大声道:“我就随口一问,你不用告诉我。”   云烈也没再说什么。   快马加鞭疾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 第42章 又撩了一把!   云烈带他来的地方是一个别庄。   刚一走进去就有小厮迎了上来,看到云烈,他们愣了愣,连忙过来行礼,没等他们开口喊人,云烈就挥了挥手,冷声道:“都退下去吧,不用管我们。”   小厮们点点头,一个个点头哈腰退了下去。   见瑾哥儿脸上满是好奇,云烈解释了一句,“里面有一处景色不错,我带你过去看看。”   这个别庄是云烈的爷爷特意从一个官员手里买下来的。   云老爷子之所以会买下这里,归根到底还是为了云烈。云烈打定主意来竹溪村时,他怕乡下过于贫苦,云烈住不惯,就在此处给他选了个别庄,怕云烈不愿意要,他根本没告诉云烈把别庄记在了他名下,只说让他帮忙照看着点。   别庄里的小厮是云老爷子亲自挑选的,每一个都十分机灵,还善于察言观色,他们还从未见过自家爷如此温和的模样,远远看到云烈对待李瑾的态度后,心里拐了好几个弯,将李瑾的相貌暗暗记在了心上。   别庄绿树成荫,远处有良田千亩,环境十分幽静,走了没多久李瑾看到一个池塘,池塘里养了不少鱼,荷花朵朵盛开,当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再往前有潺潺流水,成片的竹林,满眼的绿色,让李瑾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他紧跟着感慨了一句,“环境真不错。”   这地方特别适合养老。   其实竹溪村也不差,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就是房子太破,想起房子的事,李瑾打算回去后就买一块地,重新盖一座住宅。   云烈带着他穿过森林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树木愈来愈密,而瀑布声也是越来越近。先是一阵“哗哗”声,接着便像狂风巨浪向他们袭来,声音几乎响彻天空,李瑾眼睛一亮,连脚步都轻快起来,“是瀑布?”   云烈点点头,就猜他会喜欢。   李瑾不由加快了步子,瀑布声越来越大,声音如奔雷,澎湃咆哮,说是震耳欲聋也不为过,走出森林,眼前的美景让他的眼睛猛地亮了。   只见数条一米宽的瀑布猛地从天上掉了下来,每一条都好似千万匹猛兽在搏斗,在怒吼,振的人耳朵生疼,最后又倒泻于巨石之间,激起千波万浪,水雾蒙蒙,霎是漂亮。   李瑾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一切糟心事在它跟前都不由自主地灰飞烟灭。   “怎么样?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   云烈站在瑾哥儿身边,问了一句。   瀑布声太大,将他的声音完全淹没了,李瑾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李瑾笑着又指了指瀑布,笑容甚是愉快,他笑的开心,不仅眉毛弯了起来,眼睛里也全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云烈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眼睛,好似会说话,每次看到都让人的心情忍不住变得好起来,云烈也笑了笑,其实他要的真的不多,他只希望每天都能看到瑾哥儿,能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   小溪旁有几块巨大的石头,李瑾选了一块儿坐了上去,云烈坐在了他旁边,这块石头十分的大,足有两米长,躺下都没有问题,旁边还有一块立起来的石块,不是很高,恰好可以靠人,李瑾直接靠了上去,表情十分放松,整个人变得懒洋洋的。   中午太阳有些晒,晒的石头热热的,被瀑布溅到的地方带着一股凉意,靠在上面十分舒服。   夹杂着水汽的凉风阵阵袭来,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明明没有交谈,李瑾却觉得十分安心。   阳光还有些温度,晒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不一会儿就有些犯困,连瀑布声都成了背景音乐。   李瑾根本没想到他会睡着。   他更没想到,他睡着后,云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自始至终没舍得移开一下,云烈静静望着瑾哥儿的睡颜,只觉得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满足填充着。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如此为一个人着迷,每天都想看见他,想亲亲他,抱抱他,只要看到他笑,心底就前所未有的满足,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一一捧到他跟前。   云烈清楚他已经彻底陷了进去,再也没了回头的可能。   大概是睡的不太安稳,瑾哥儿的眼睫毛动了动。他的眼睫毛又长又密,像一把小扇子,睡着的样子又乖的不行,云烈只觉得心脏跳动的有些快,他不控制地低下头亲了亲瑾哥儿的眼睛。   轻轻的一下,亲完连呼吸都平缓不少。   李瑾的五官真的很俊美,每一处都像造物者精心雕琢出的,漂亮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不笑时也有些上扬的唇角,每一处都长的格外合他心意,云烈又凑过去亲了亲,轻轻的一下,这一下落在他的鼻尖上。   大概是有些痒,瑾哥儿伸手抓了一把。   云烈眼眸深邃,只觉得心中的情感浓厚的快要压制不住,太在乎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受?也许再强大的人都会有一个软肋,瑾哥儿之于他,不知不觉就成了这样一个存在。   云烈自幼就无比冷静,内心也十分强大,两军对垒时,一向杀伐决断,运筹帷幄,征战四年,他为大夏朝打了无数次胜仗,不败战神的称号一直伴随着他,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从未犹豫过,唯独对上瑾哥儿,竟一反常态的,小心翼翼了起来。怕吓到他,也怕伤到他,只好敛起一切暴戾,以最温和的姿态面对他。   被他之前的手下们看到他这个样子不被笑话才怪。   云烈突然觉得讨个媳妇还真难。   他忍不住摸了摸瑾哥儿的眼睛,一向强大的汉子在这一刻充满了柔情。   看天色不早了,他才将瑾哥儿喊了起来。   李瑾迷迷糊糊睁开眼,刚睡醒时,整个人呆呆的,云烈一颗心都化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眼睫毛,“还困?”   瑾哥儿眨眨眼,清醒了一些,“好玩吗?”   云烈愣了愣。   瑾哥儿打了个哈欠,指了指自己的眼睫毛,“你揪了不止一次了。”   云烈摸了摸鼻尖。   李瑾自然不知道他不仅揪了,刚刚还亲了,甚至觉得滋味棒的很。   李瑾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吧,回到家估计正好天黑。”   回去的路上李瑾只觉得心胸无比的开阔,扫除了一切阴霾。   这一刻他对云烈充满了感激,真觉得有他在真好,可惜云烈不是女的,如果是女的,他立马就提亲去。   说起来云烈会打猎,长得也不赖,还会照顾人,对他也没得说,唯一的毛病就是眼神太热,还喜欢揪人眼睫毛。   正胡思乱想着,李瑾却突然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云烈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   李瑾抬眼时,又对上了云烈幽深的眼眸,眼底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李瑾脸上一热,猛地退开了一步,察觉到他害羞了,云烈眼眸沉得有些深,下意识抓住了李瑾的手腕。   李瑾挣了一下,没挣开,朝他看了过去,云烈正凝神看着他,目光十分深邃,李瑾心脏猛地一阵跳动,感觉心脏又要坏掉了,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大,云烈带他来这里,不会是早有预谋吧?   李瑾心中一慌,猛地拍了一下云烈的手。   云烈愣了愣,垂眸松开了他的手,“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声音冷静自持,完全听不出刚刚抓住人不放的人正是他。   李瑾心脏砰砰跳了几下,才故作自然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云烈紧紧盯着他,见瑾哥儿面上无动于衷,耳尖却一片通红,忍不住心中一动,捏了一下瑾哥儿红红的耳垂。莫非瑾哥儿已经对他有意了?   他眼眸沉的有些深,眼底的深情犹如实质,几乎将人射穿。   眼睫毛刚刚摆脱厄运,耳垂竟然又被捏住,李瑾一脸懵逼,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他玩坏了,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果然还是对我有意思吧?   喜欢劳资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拒绝你,他心底一片抓狂,又怕质问回去,云烈根本没那个意思,那就尴尬了!   作为一个真直男,他可是要娶媳妇的人,就算你长得好看也不能妥协。瑾哥儿忽视掉砰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咬了咬后牙槽。   云烈对人的情绪最为敏感,察觉到瑾哥儿的排斥,他松开手,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牵强地解释了一句,“突然有些手痒,捏东西捏惯了。”   云烈深吸一口气,走在了前面。   把耳垂当东西捏?能不能换个更有说服力的说辞?   李瑾严肃脸。   回程,追风的速度慢了不少。   休息了一下午,再次坐到马背上,李瑾的大腿内侧隐隐有些不舒服,还好追风的速度慢了下来。   到了镇上,云烈将追风又送到了小院里,李瑾则去取牛车。等两个人回到竹溪村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快到竹溪村时,云烈塞给瑾哥儿一小瓶药。   “这是什么?”   “今天骑了马,腿上肯定被磨伤了,晚上记得涂一些。”   见他连这个都记得,李瑾心情十分复杂,又感动又心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这么一小瓶东西重若千金,怕他担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药收了起来。   “谢谢了。”   云烈眼眸幽深,挑了下眉,“跟我还说这个?”   说完就跳下了牛车,明明还没到竹溪村。   “瑾哥儿先走吧。”   想到他之前说过的话,李瑾的心情无端有些烦躁,为了顾忌名声会在村子里跟他保持距离,偏偏单独见面时却又是另一个模样。   这一刻李瑾几乎可以肯定云烈绝对对他有意思。   他叹口气,驾着牛车回到了家。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云烈。   ——   李琬早就做好了饭,热了一次又一次,听到动静,她从堂屋走了出来,看到确实是瑾哥儿回来了,她连忙将锅里的饭菜端了出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赶紧吃饭吧,肯定该饿坏了。”   李瑾摸了摸鼻尖,莫名有些心虚,“我没事,还不饿。”   辰哥儿正在跟妹妹讲故事,听到动静,两人都跑了出来,一天没见舅舅都有些想的慌。   妍姐儿蹦蹦跳跳跑了过来,伸手抱住了舅舅的腿,笑道:“舅舅,今天家里来了好多人,送来好多山梅,你看,这里堆的全是。”   地上确实堆了不少山梅,这么多,能熬十来坛,山梅容易坏,放不了多久,最迟后天就得熬了才行。   李琬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对瑾哥儿道:“家里确实来了不少人,我照你说的按桃子的价格收购的,还叮嘱了他们一句让他们大后天再继续摘,免得量太多熬不完,放坏就可惜了。”   李瑾笑嘻嘻道:“有姐姐在,什么事我都可以少操点心。”   妍姐儿也跟着笑,她抱了抱娘亲的腿,“娘亲厉害,舅舅也厉害,他们拿到钱可开心啦,舅舅,有一个人激动的眼底含泪,我猜他肯定是特别感谢娘和舅舅。”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以为舅舅不相信自己,妍姐儿鼓了鼓腮帮子。   李琬笑着解释道:“她说的是张小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还是听梅枝姐说的,张小金跟你一般大,也是个可怜孩子。他阿姆病了没钱看病,最近为了医药费求了不少人,都没凑够钱,今天他没去地里,一直在山上摘山梅,地上这些有三分之一都是他摘的,拿到银钱时,一时激动他才差点哭出来。”   李瑾微微愣了一下,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村里的人大多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有银钱看病,像张小金这样的人绝不是少数。   李琬道:“行了,别傻站着了,快洗手吃饭吧,不管怎样大家的日子都在慢慢变得好起来,总有一天会越来越好的。”   李瑾点点头。   白天睡的有些多,晚上李瑾完全不瞌睡,本想多练几张字,腿又隐隐有些不舒服,他犹豫了一下,等辰哥儿睡着后还是将药抹在了腿上。   抹上后,只觉得腿上一片清亮,疼痛感竟然散去不少,躺床上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李瑾醒的挺早,药膏特别神奇,只抹了一次,腿上竟然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了,起床前,他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的腿,本来被磨的发肿的地方竟然完全恢复了正常。   皮肤光滑如初!   这药膏可真够神奇的。   他打算找个时间,将它还给云烈,这么神奇的药膏用在自己身上怪可惜的。   刚吃过朝食,里正就亲自来了他家。   李瑾跟李琬连忙迎了上去,“友堂叔,快进屋坐。”   “不用坐,我就是来问问瑾哥儿,什么时辰教给大家制作翻车。”   张友堂脸上满是笑意,自从听儿子说了翻车的事,他就恨不得立刻跑过来看看,知道瑾哥儿不在,家里就琬姐儿跟两个孩子他才没好意思来打扰。   现在他对瑾哥儿真是再感激不过,他甚至可以设想到以后的日子能有多美好,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瑾哥儿。   李瑾:“要不就上午吧。不知道大家都吃过饭没?”   张友堂爽朗一笑,“吃过了,早吃过了,你是不知道,这群汉子激动坏了,今天早晨没几个去地里干活的,全在家候着呢,唯恐你开始教了,他们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李瑾忍俊不禁,“那就走吧。”   竹溪村人口不多,很快就聚了不少人。   李瑾甚至看到了之前在镇上看到的那位老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周围的汉子时不时地瞄他一眼,再瞄老伯一眼。   老伯一个人缩在最外围,也不跟大家说话,看着怪可怜的。   毕竟不认识,李瑾也没有刻意上去打招呼。   听到动静,云烈推着翻车走了出来。他今天仍旧穿着一身黑衣,神情冷峻,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很多人已经不怕他了,纷纷跟他打招呼。   “烈小子出来了?吃过朝食没?”   云烈点了下头算做了回答。   明明只是一夜没见而已,再次见到云烈,李瑾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摇摇头,甩掉复杂的情绪,朗声道:“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个就是成型的翻车,你们先用工具将木料切割一下吧,用锯就行。”   这下众人都傻眼了。   他们只想着准备木料根本没人想到还需要准备工具!   张友堂也急了,“哎,我家有锯我去拿,瑾哥儿等等我们,还有谁家有工具?赶紧行动起来。”   李瑾:“不仅需要锯,锤子一类的也需要,都带过来吧。”   家里有家伙的只是少数,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凑够六套东西。   没有工具的都急了,“我们可怎么办?瑾哥儿可不能不管我们。”   “对啊,瑾哥儿我们也想学。”   “瑾哥儿不会因为我们没工具就把我们丢一边吧?”   张友堂敲了一下其中一个汉子的脑袋,“瑾哥儿要真不想管你们也不会让人把你们喊到跟前来。都少说一句,看看瑾哥儿怎么说。”   李瑾笑道:“不够也没事,大家先看我是怎么操作的就行,到时候再慢慢练习,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有工具的这几个可要好好学,到时候还能给大家当师傅。”   有工具的几个汉子听到这话都高兴极了,浑身充满了干劲。   “好嘞,我们一定好好学,绝不辜负瑾哥儿的期望!”   “瑾哥儿快教吧,我们肯定专心学!”   因为工具有限,有的地方又得手把手的教,他们又不如云烈聪明,好几个地方,李瑾讲了好几遍,他们才弄清楚,这样一来,速度慢了不少。   一上午下来,只弄好了一部分木料,好不容易全弄好时,都已经下午了,教人安装时也费了不少时间,总算有几个学会了。   李瑾思路清晰,声音洪亮,教人时又十分有耐心,李老汉远远看着,只觉得骄傲不已。这可是他的亲孙子。一想到他跟李老太都做了什么,他就忍不住羞愧的慌。   里正之所以通知了他,也是于心不忍,毕竟是湛小子设计的东西,他生前最孝顺,里正也清楚李家并不是所有人都坏,当初如果不是李池找到他跟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们姐弟俩。   刚教完,李瑾就看到那个有些奇怪的老伯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李瑾也没放在心上。   李坤是家里有农具的汉子之一,他也学会了如何制造翻车,将翻车推回家时,他可神气了,看到王小猫时忍不住就多夸了瑾哥儿两句,“瑾哥儿还真是能干,又是带着大家赚钱,又是教我们制造翻车,真是又心善又能干。”   “再能干也晚了,你已经是有媳妇的人了,少惦记人家一个未出嫁的小哥儿。”   李坤被他说的脸一烫,讷讷道:“我怎么惦记他了?瑾哥儿就不是个普通的哥儿,村子里,现在估计没人把他当哥儿看。这么能干的小哥儿,比汉子都不差,将来肯定是要娶媳妇的。”   王小猫冷哼一声,挺不爱听这话,好像他是因为没本事才嫁给了李坤,就算他真没本事,也不乐意听这个,他直接端着洗衣盆出了门。   那天遇到李瑾,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王峻柴火都没要就直接跑回了家,把自己关到了屋里。为了提亲他除了买鸡蛋和肉,还买了酒,亲事没成这些东西自然被退了回来。   当天晚上他就把酒全喝了,整个人喝的醉熏熏的,他确实是个孝顺的,哪怕喝醉了还记得阿姆需要照顾。他醉的不轻,最后又是哭又是笑的,阿姆担心他的情况就多问了几句,知道来龙去脉后也忍不住跟着儿子一起哭。   只觉得是他拖累了王峻。   王小猫洗了洗衣服,因为挂念着哥哥和阿姆,就又回了娘家一趟。   平日回来王峻如果在家,王小猫只敢偷看几眼,但凡进去总要被赶走,他有时候觉得他哥真够狠的,就因为他嫁给了李坤,就可以不要他这个弟弟。   今天过来后,发现哥哥不在家,王小猫特别高兴地进了家门,“阿姆,我回来了,小猫回来看你来了。”   他笑的特别开心,每次看到阿姆都喜欢撒娇,王小猫将手里的熟肉搁在桌子上,将他阿姆扶着坐了起来,整个人抱住阿姆的胳膊晃了晃。   “阿姆想我没?我都想死阿姆了。”   他阿姆也不过四十出头,因为肌肉萎缩的缘故,整张脸显得十分苍老,明明不足五十,跟七十岁的老年人却没有太大区别,头发全白了,显得十分憔悴。   看到小猫又拿着熟食过来的,他眼睛一酸,低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出嫁的小哥儿跟闺女,哪有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的?回来也就罢了还拿什么东西?就不怕李坤说你只会顾着娘家吗?”   王小猫不以为意的撇唇,“李坤可管不着我,你是我的亲阿姆,不顾着你我顾着谁?这些肉你可得吃完,全是给你补身体的,我都特意做成了熟的,你直接吃就行,这次可不能被哥哥发现了。”   王阿姆眼睛一酸又险些掉下来泪来。   上次王峻发现了王小猫往家里拿东西,直接伸手把吃的丢了,可把王小猫心疼坏了。   “阿姆知道了,你下次可不能再拿了,你过得好,阿姆就放心了。”   王小猫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下次还是该拿拿。他心里终究还是挂念着王峻,王小猫忍不住问道:“娘,我哥最近怎么样啊?”   王阿姆想到王峻喝醉后的模样,心中猛地一痛,情绪有些激动,眼泪也紧跟着夺眶而出,“是我对不起你哥,是我对不起他!都怪我没用!竟得了这么个病!你说我还活着干嘛?如果没有我拖着你哥,他也不会变成这样子啊!”   王小猫心疼坏了,“阿姆,你别哭,没有你,哥哥也长不到这么大。说不准小时候就饿死了,哪里是你拖累了他?谁都不想得这个病,哥哥就是个榆木脑袋,是他自己没有看上的,跟您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能再这么想了,不然哥哥心里得多难受。根本就不是你拖累了他。”   “就是我拖累了他,如果不是阿姆,你哥说不准早就有看上的了,一直拖着还不是因为我这个累赘,还有那个李老太,这个搅事精!我如果好好的非扑上去捏死她。她怎么就这么会作弄人!”   王小猫心中猛地一咯噔,“什么李老太,跟她有什么关系?”   王阿姆神情有些僵硬,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他清楚小猫的性子,怕他跑到李家去闹,说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王小猫有些急了,“阿姆!究竟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呀!你要是不说我就去李家可劲儿的闹,非闹得他不得安生才作罢,反正我也不会顾忌什么脸面。” 第43章 想卖瑾哥儿!   王阿姆怕他真冲上去不管不顾地就去闹,索性将事情告诉了他。   王小猫听完都要气炸了!这个李老太手伸得倒长!   王小猫气势汹汹地掉头就走,那架势一看就是想找她拼命。   王阿姆急了,连忙去拦他,怕他一个人横冲直撞的讨不了好,心底满是焦急,“小猫!你给我回来!阿姆不许你过去闹!”   王小猫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劝,硬着脖子就往外冲,非要狠狠教训她一下不可,他刚冲到院子里,就听到碰地一声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   他心中一紧,连忙跑了回去,看到他阿姆瘫在地上,恨恨捶自己的腿,王小猫顿时慌了,几步冲了过去,抓住了他的手,“阿姆!你这是干嘛?”   他连忙去检查,一张小脸满是焦急,“阿姆,你摔伤没?哪里疼?”   王阿姆伸手推开了他,气愤道:“疼也不用你管,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大到现在没个媳妇,你又根本听不进劝,阿姆的话就是耳旁风,听过就算了对不对?!以后你也别回来看我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王小猫急的眼睛都红了,他握住阿姆的胳膊,半跪在他跟前,“阿姆,谁说我不听你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哥已经不认我了,你再不要我,你们这是想逼死我吗?”   “那你还听阿姆的话吗?”   王小猫还有什么不懂的,说来说去,他阿姆就是不想让他去!一想起李老太做了什么他就恨的牙痒痒,又怕他阿姆真狠下心不要他,他像只瘪了气的气球,蹲在他阿姆跟前,神情无比沮丧,闷闷道:“我不去就是了。”   想到就算不去她家里闹,也有办法让李老太吃瘪,王小猫眼底闪过一抹别样的神采。   “真不去?”   王小猫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倒是。   王阿姆彻底放心了下来。   王小猫将阿姆背起来放到床上,又打了水给他擦了擦身体,再三叮嘱他把肉吃了才离开。   王小猫虽然才嫁到竹溪村一年,对竹溪村每家每户的情况却了如指掌,自然清楚李老太有多讨厌李瑾,这次提亲的事八成是为了坑李瑾一把,害得他哥也跟着遭了秧。他哥本就心思重,出了这事打击得多大?   王小猫有多心疼,就有多恨李老太。   他从小就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掉头就去了隔壁村。   ——   第二天一早,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跑到了竹溪村。这个男人叫曹尘,十多年前是有名的皮条客,现在又专门给卖孩子的人家当中间人,将孩子往富贵人家或青楼里卖。   农家穷,遇到天灾时,更会饿死不少人,不少人家会将孩子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还有缺德的将孩子卖到青楼,这种人往往会被大家瞧不起。   曹尘边走边骂,“李家的老太婆,忒不是个玩意,说好了卖孙子,钱都付给了她一部分,到现在还没把人领到我跟前,劳资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不想卖,你就把钱都还给我。”   这会儿正是饭点,听到动静大家都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呀?”   “谁又卖孙子了?现在瑾哥儿不是给大家指了一条赚钱的路吗?怎么还有人卖孙子?   曹尘见人都出来了,心中一喜,继续骂道:“这么不是玩意的东西怎么就嫁给了李树才,还生了个那么有出息的儿子,定是被她作的,儿子竟然走的比他还早。”   听到李树才,村子的人顿时炸了,“这李老太又开始作妖了?”   “不知道卖的是哪个孙子?”   “还能是哪个?他不就两个孙子,一个瑾哥儿,一个胜小子,胜小子是个小汉子,李池也好好活着,她再傻也不会去卖胜小子,就看她平日对瑾哥儿那刻薄样,一准儿是瑾哥儿。”   “就是,她将胜小子都宠上了天,怎么舍得卖他,瑾哥儿就不一样了,没有爹撑着,家里又只有他跟琬姐儿,现在琬姐儿又和离了,不欺负他欺负谁?”   “可不是,一定是看瑾哥儿脑袋没事了,就动起了歪脑筋,这瑾哥儿长得如此好看,又这么能干,可比一般小哥儿值钱多了。”   “这李老太忒不是东西,怎么就不被狼叼走,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可不是,瑾哥儿摔坏脑袋就是她做好的好事,忒狠心。”   “岂止是摔坏脑袋,当初瑾哥儿年龄才多大,就被赶出了家门,如果不是还有个琬姐儿是疼弟弟的,说不准他都活不到现在。”   曹尘还没怎么说,大家都开始骂起李老太来,可见她平日里为人有多差。   曹尘知道李老太家在哪儿,直接朝她家门口走了过去。不止曹尘,听到动静的大娘婶子们连饭都不吃了,都跟着曹尘一路来到了李老太家。   有的是纯粹看热闹,有的是早就盼着李老太倒霉了。   李老太最近过的一直不顺心,胳膊被固定起来后,各种不方便,衣服不能洗,活也不能干,她每天满地的溜达,闲的都快长毛了,一想到李瑾不仅没嫁出去,有了赚的法子还不想着他们,她就恨得牙痒痒,偏偏老头子跟儿子又不让她去找事。   唯一值得开心的大概就是老二昨天上交了一两银子,终于可以吃肉了。   正吃准备吃饭,门口就闹哄哄地来了一群人,还有个男人嚷嚷着什么,欠钱卖孙子,正稀里糊涂着,李老汉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李老太那叫个冤枉,蹭地站了起来,“我惹什么事了?”   王春兰一贯的爱和稀泥,扶住了李老太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胳膊,“娘,你别气,爹也是着急,我们出去看看,究竟是谁在门口嚷嚷,好好的一顿饭总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被破坏掉。”   ——   这个时候李瑾正在烧火,李琬刚炒好一个菜,他虽然学会了掌控火候,弄的脸上却有一道锅灰,黑乎乎的一小片像被小猫踩了踩,每次烧火都要不小心蹭上一块。   李琬正准备再炒第一个,瑞小子却突然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喊道:“琬姨,出大事了,李老太要卖掉瑾哥儿。”   李琬被他吓的手一抖,菜盆掉在了案板上,青菜洒了一桌,搁在平日,李琬早心疼坏了,现在却紧紧抓住了瑞小子的手,“怎么回事?你听谁说的这事?”   “一个男人跑到了咱们村,他说李老太收了他的钱,却没把瑾哥儿给他带过去,他气不过就找她算账来了,让她赶紧把瑾哥儿交给他,不然他可不依。”   李琬气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不明白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奶奶,就见不得他们过两天安生日子是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分当奶的责任都没尽过,她哪来的资格卖掉瑾哥儿?”   梅枝也急吼吼的赶了过来,恰好听到她这句话,“她可不跟你讲这个,走,咱们去看看她究竟想干嘛,总不能任由她胡来,还有没有王法了!”   见她们两个都有些怒火中烧。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我这么大的活人还能被她卖掉不成?有什么好着急的。”   李琬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好吧,你们既然想看那就去看看,我可提前说好,你们听到不好的话可别气坏了身体。”   听到好吧二字,李琬就已经抓住梅枝的手走了出去。   李瑾摸了摸鼻尖。   辰哥儿跟妍姐儿也听懂了一些,想要跟着去,被李瑾拦住了,“你们三个乖乖在家呆着,瑞小子你是哥哥,要照顾好他们两个知道吗?”   王瑞应了一声,眼睛亮如星辰。   李瑾拍了一下他的肩就追了上去,早忘记了脸上还有灰的事。   ——   “瞎嚷嚷什么呢?在我家门口闹什么闹,一个个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白活了一把年龄,这么招人厌恶怎么不去死!”   李老太可不是个怕事的,年轻时都出了名的泼辣,老了老了不仅没收敛一分,反而愈发变本加厉,因为这张嘴得罪了不少人。   “李老太,你让谁去死呢。依我看你最该去死才对,逼死了儿媳妇,害死了儿子,现在又想卖了孙子,你还要点脸吗?”对门的张琳她娘跟她最不对付,立马怼了上来。   李老太气的上去就要去撕她的嘴,被李老汉一把扯住了胳膊。   “你给我消停点,我上次说了什么?”他一张脸再次冷了下来。   李老太恶狠狠瞪他一眼,终究是老实了一些。   李瑾他们走到人群外时,恰好听到曹尘张口说:“李老太咱们前两日可说好了,我给你钱,你第二天把瑾哥儿带给我,都过去两天了,你还没个踪影,总不是想赖账吧?快把李瑾给我交上来,爷都找好卖家了,你想害我毁约不成?”   一听到她竟然想将瑾哥儿卖掉,李老汉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李老太愣了愣,不是为曹尘那一番诬陷的话,而是为自己怎么没想到卖掉那个小孽障,对啊,竟然没法将他嫁出去,将他卖的远远的不是更好?还能得一笔银子,一举两得!   她眼底闪过一抹狂喜。 第44章 休掉李老太!   见她还笑的出来,曹尘一脸看着傻逼的表情,“你笑什么?莫非想耍赖不成?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你们,乡亲们可都看着呢,你若是想耍赖,咱们就见官去。”   李老太这才回过神来,她呸了一声,“哪里来的野小子,敢讹诈到我的头上来!就不怕老娘找人弄死你?老娘就是想卖掉那小孽障也绝不会找你这鳖孙合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德性。”   见她又满嘴脏话,李老汉憋红了一张脸。   王春兰心底也有些不开心,觉得她娘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么丢人的事竟然都干的出来!贪下的银钱也没见给家里加顿饭。现在竟又被人找上了家门,让一屋子人跟着她丢脸。   曹尘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会跑来讹诈她,他眼底满是愤恨。   “早就听说你嘴巴不干净,不成想竟然脏成这样,还想找人弄死我,你有这个胆吗?李老太你老实交代,莫不是想反悔要将他卖给别人?我告诉你,就算有人出的比我高你也只能认栽,想耍赖门都没有。大家快给我评评理,我曹尘也不会逼人卖孩子,她若想反悔,我也不勉强,但是银钱必须双倍地退给老子,一个子也甭想少。”   看到瑾哥儿跟琬姐儿出现在人群里后,李老汉额前的汗就滴了下来,一张脸涨的通红。   兰晴大娘是之前帮着替王峻说亲的媒婆,她也是竹溪村的,听到动静就一并出来看好戏来了,此刻她撇了撇唇,嘲讽道:“这世上还真没她做不出来的事,之前提亲的事就是她在捣鬼,想让瑾哥儿嫁的不好才找到王峻身上,婚事没成又想将瑾哥儿卖掉,真没见过这么当奶奶的,什么人呢。”   人群突然炸开了锅,“提亲的事她也掺了一脚?”   “这李老太脑袋也忒不够用了,瑾哥儿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对他好点儿。”   “真掺了一脚呀?”   兰晴大娘瞥了李老太一眼,对她早就厌恶极了,本来说好的要是说成了亲事就给她多少好处,亲没说成按理说也得给个辛苦钱才行,结果她倒好反而给她甩脸色,兰晴大娘早就对她不爽了。   “可不是,自己透漏给王峻说瑾哥儿对他有意,这不摆明了败坏他名声?”   见她落井下石,李老太气炸了,“你个长嘴巴,事没办成,倒来说我不是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间接承认了。   李老汉脸上阴沉的厉害,一把拖住了她,“你给我闭嘴!闹什么闹,还嫌不够丢人吗?”   李老太愣了一下。   曹尘接着道:“怪不得故意拜托我务必将他卖远点,原来前面还有这一茬事。不会是怕李瑾找你麻烦吧?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今天要么把人给我,要么就掏双倍的钱,他收了我一两的定银,保证了不再卖给别人,说话跟放屁一样,李树才,她耍赖,你究竟管不管?不行咱们就去见官。”   李老汉脸色有些难看,见众人指指点点的,瑾哥儿他们也在不远处看着,只觉得丢人的紧,他扭头对王春兰道:“老二媳妇,你去屋里把你娘的钱翻出来,给了他。”   他记得老二刚给了她钱。   李老太顿时不干了,眼睛瞪了起来,她眼睛小,瞪了半天也没个黄豆大,还一贯的爱撒泼,“凭什么要拿我的钱?那是老二给我的!他满嘴喷粪你们也信?曹尘你个龟孙子,王八蛋,敢过来敲诈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别人嘴巴里喷粪,她的嘴巴却比谁都脏。   平日她也三天两头的惹事,李老汉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见她满嘴脏话,他更是羞耻不已,不知道自己怎么跟她过了这么多年。   他根本不愿意再听李老太多说,只想早解决掉早回家,免得一直站在外面丢人。   王春兰不想回去拿钱,傻呆着不想动,那钱可是李池辛辛苦苦赚的凭什么要给他!要给也该她娘给,就用贪下的钱。   见使唤不动她,李老汉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知道这个家只有娇姐儿最明事理,他就看了娇姐儿一眼。   娇姐儿咬了咬唇,听话地回了屋。   李老太看到后,猛地瞪大了眼,转身就要去拦娇姐儿,只觉得平日里白疼了她,小白眼狼一个,气得照她脑袋上就是一下。   李老汉直接揪住了她的胳膊,情急之下揪住了她受伤那只,李老太疼的眉头紧蹙了起来,“哎呦,你个死老头子,你是不是傻?你个冤大头,你钱多烧的慌是不是?自己没本事赚钱,我儿子给我的钱你还抢了去,你敢拿走,我就跟你拼命!”   她抬手就去打李老汉,一把抓伤了他的脸。   李老汉气的几乎喘不过气,揪住她受伤的胳膊,直接将她扭进了家门,李老太疼的嗷嗷直叫,又拿脚去踢他。   娇姐儿挨了一下,头有些懵,见周围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她一咬牙,回了屋。   王春兰早被李老太的凶悍样吓住了,一时有些呆,平日里李老太虽然爱无理取闹,但那都是针对外人。对自家人,她虽然经常骂骂咧咧的,却极少动手。   平日里,她最看重的就是银子,这段时间又好久没吃肉了,都快馋死了,如果把这个钱交出去,她又得一个月吃不上肉,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谁跟她作对,她跟谁急。   手被扭了起来,她疼的嗷嗷嗷叫,发狠地去踢李老汉,“你个蠢蛋,你赶紧放开我,我告诉你,你要真敢把钱交出去,老娘我就跟你拼命!”   李老汉气急攻心,一口气差点没喘不上来,“不用你跟我拼命,我今日就休了你,你给我滚,以后也别在我们李家呆着。”   说完气不过,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李老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什么?你敢休了我?你个死老头子你能耐了是不是?”   李老汉几乎忍不下去,气的青筋全暴了起来,“老二媳妇,你去收拾她的衣服,让她今天就给我滚!”   门外多的是看热闹的,见李老汉老实了一辈子,终于发了威,都觉得过瘾,“这种毒妇早该休了她,池子他爹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就是,早在十年前,瑾哥儿摔坏脑袋被赶出家门时就该休了她!”   “你再任她嚣张下去,湛小子在另一边不定怎么痛苦呢。”   李老汉越发羞愧,忍不住往瑾哥儿跟琬姐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瑾还从未见过这么一个老太婆如此能折腾,早看的目瞪口呆的,更没想到街头遇到的老伯竟然是他的亲爷爷,不过十年而已,竟然老成了这样。   李瑾的眼神极为复杂。   李老汉看到后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时间老泪纵横。   他对不起他们,对不起湛小子啊!   李老汉心中一阵抽痛。   娇姐儿将一两碎银子拿了出来,递给了曹尘,曹尘见果真拿到了钱,心底早乐开了花,他面上却依旧凶狠道:“她当初收了我一两银子,不给二两我是不会离开的。”   王春兰气道:“就这一两已经是我们家全部的积蓄了,你再要一两是想逼死我们是不是?!”   曹尘早就想好了对策,他又不是个傻的,也记得王小猫交代的见好就收,“不拿银子就把你们院子里的翻车交给我!”   他可听王小猫说了,这是个好东西!   李娇咬了咬唇,显然有些不乐意。   李老汉疲倦道:“让他拿走,拿上就赶紧走,以后咱们两不相欠,瑾哥儿早就脱离了李家,我们没一个人能干涉他的事,你走吧,娇姐儿把门关上,大家都散了吧。老二媳妇还不赶紧去给她收拾东西!”   院子里飘荡的全是李老太的声音,“李老头你敢休了我,我跟你拼命!”   门被关了起来。   曹尘高高兴兴地推着翻车离开了。   众人也散了,看了一场闹剧,大家都唏嘘不已。   李瑾也打算跟着姐姐一起离开,一转身才发现云烈竟然在他背后站着,他被他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你什么时候来的?”   云烈没吭声,瑾哥儿刚来他就来了。   他垂眸看着瑾哥儿脸上的小黑块,只想伸手给他擦一擦。   李琬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劲,扯了傻弟弟一把,对云烈笑道:“云猎户也过来了?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耽误久了该凉了,我们先回去了。”   云烈点了点头。   梅枝冲云烈笑了笑,“你也快回去吃饭吧,都这个点了。”   云烈再次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追逐着瑾哥儿。   李瑾被他看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乖乖跟在了姐姐身后,加上脸上的小黑块,像极了小花猫。   回去的路上,梅枝姐感叹道:“李老汉这次总算没糊涂。”   李琬抿了抿唇,并没有因此对他改观,他如果真是个合格的长辈十年前也不会任由老太婆将瑾哥儿推伤。   要说今天谁最开心,自然是王小猫啦。   他高兴坏了,虽然李老汉要休掉李老太时让他有一瞬间的心虚,但是一想到李老太都做过什么坏事,他就开始鄙视自己,同情坏人真是闲得蛋疼!   晚上王小猫睡的特别踏实,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第二天早晨,他哥竟然来了竹溪村。 第45章 终于吻到了!   之前李瑾体质太差,为了锻炼身体,不太累时,李瑾会早起锻炼一下,这两天因为太忙,就没有去,现在闲下来后,他又早早起来了。   他喜欢绕着长青山跑上半个时辰。   今天他跟往常一样,跑了一段时间,直到觉得精疲力尽,才停下来。   他今天是背着竹篓出来的,打算趁太阳没出来割点草回去,草割到一半,却看到云烈远远走了过来。   云烈是特意来找的他,昨天在李老太家门口虽然看到了瑾哥儿,却没怎么说上话,云烈心底总觉得少点什么。   云烈一向敏锐,自然察觉出了瑾哥儿面对他时有些不自然,怕这样下去两人的关系会越发疏远,他就早早起来了,一直留意着瑾哥儿家里的动静。   见瑾哥儿出来了,他从树上跳了下来。   瑾哥儿跑步时,他就在不远处呆着,清楚他一时半会儿跑不完,等会儿还要去割草,云烈就回了家里一趟,再来时手里多了两颗煮好的鸡蛋。   乍一看到他,瑾哥儿又慌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他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试着跟云烈疏远一下,估计过几天云烈的心思也就淡了,到时候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云烈眼眸沉的有些深。   他没有回答,反而伸手将两颗鸡蛋递给了瑾哥儿。   他手掌宽大,两颗鸡蛋乖乖呆在他手中央,明明那双手十分粗糙,双手的主人也十分高大魁梧,一使劲就能捏碎鸡蛋,然而他的举止带着罕见的温柔,眼底深处也藏了一丝让人肝颤的期盼。   李瑾微微一愣。   “还热着,你该饿了,先填填肚子。”   跑步挺消耗体力,李瑾确实有些饿了,看到鸡蛋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猛地一酸,心底又感动又难受,一时间心情复杂的很,如果云烈真喜欢他,他又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话,不说开对云烈来说太不公平了。   他盯着鸡蛋没有动。   “你……”你无须对我如此好。   话还没说完,云烈就拉着他坐了下来,李瑾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对上云烈深邃又略显复杂的目光时,心底猛地一软。   再反应过来时,云烈已经拉着他坐了下来。   云烈直接将鸡蛋敲碎,一点点剥开递给了瑾哥儿。   固执地伸出了手。   李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在这时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李瑾脸上一热,连忙道:“你吃吧,我吃另一个没剥的。”说完将另一个没剥壳的拿走了。他脸上有些红,本就漂亮的脸蛋愈发动人。   云烈喉结滚动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移开了视线,“你非要跟我这么生分?”   听完这话,李瑾心底沉甸甸的,脑海里全是两人相处的场景,自从相识以来,他是真将云烈当成了朋友,使唤起他来也毫不客气,没发现云烈的心意时,他可以坦然地享受他的好,有好东西也会自然地跟他分享。   但是现在,云烈想要的他根本就给不了,尽管很喜欢跟他相处,也喜欢他的性情,但是一想到要嫁给云烈,再洞房,再生小包子,他就觉得整个头皮都要炸开了。   他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直男,无论如何也没法想像自己大肚子的场景,能活活被吓死好么!见云烈深深望着他,眼底深处的感情已经不愿意再掩饰,他心中猛地一跳,脸颊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又害怕又紧张。   “你别这样。”   李瑾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你先吃了。”云烈固执道。   李瑾囧,见他就是不妥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接过鸡蛋,一口咬了下去,心中腹诽不已。   他确实饿惨了,一个鸡蛋根本就不顶事,一口咬掉一半,肚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云烈又耐心剥开了另一个。   李瑾一口吞下剩下的半个,连忙去抢,“我直几剥。”因为嘴巴里含着半个鸡蛋,腮帮子鼓鼓的,说话也有些不清楚。   云烈只觉得他可爱的不行,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下他的腮帮子,怕瑾哥儿一怒之下,嘴里的半个都不愿意吃了,他忍了下来,咳了一声,出声道:“我来就行。”   李瑾恨恨瞪他一眼,败下阵来。   云烈将剥好鸡蛋递给了他。   吃到一半云烈却突然倾身朝他凑了过来,强大的气息将他笼罩在身下,他心里猛地一跳,紧张的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云烈却只是伸手擦了一下他的唇角就退开了。   李瑾松口气,随即又有些羞恼,“你做什么?”   先是揪眼睫毛,一步步,又改摸嘴唇?啊啊啊,好抓狂,他是要一步步攻陷我吗?李瑾脸上莫名一烫,想要捂住颤抖的小心脏。   云烈将拇指上的蛋黄给他看,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眼神却十分温和,“不小心蹭上了。”   发现自己误会了,李瑾愈发羞恼,忍了又忍,忍不住瞪他一眼。   “我自己有手。”谁要你帮忙了。   正瞪着他,不远处却传来两个脚步声,一个声音紧跟着传了过来,莫名有些耳熟,“哥,你怎么来啦?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   李瑾微微一愣,云烈抓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食指竖起无声地嘘了一下。李瑾别扭地挣开他的手。   看他别扭的可爱,云烈眸光中泛起一丝笑意。   王小猫根本没想到他哥来找他,激动不已,见他哥不吭声,带着他就往没人的地方来,他心底又隐隐有些不安,莫非他哥知道他又给阿姆送肉,要收拾他一顿?   王小猫心底像被小猫抓了一般,鼓起勇气又问了一句,“哥,究竟怎么了?”   王峻猛地停下脚步,扭过头,“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他面色铁青,眼神也很凶。   王小猫缩了缩脖子,嘟囔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最近他哥都没有搭理过他,现在一来就谴责他,王小猫又忍不住委屈起来,他撅了下嘴巴,大眼里满是委屈。   见他在这个时候还在扮可怜,王峻心中的怒火越来越大,“曹尘是怎么回事?”   听到曹尘两字,不止王小猫心中猛地一咯噔,李瑾心底同样咯噔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这曹尘就是昨天找李老太要银子的人。   王小猫心底有些打鼓,“他怎么了?”他紧张时,眼珠总是转来转去,这个小习惯王峻一清二楚。   王峻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诈道:“他怎么了?你说他怎么了?昨天的事我亲眼看到了,你才刚找过他,竹溪村就发生这么大一件事,你敢说跟你没关系?我已经找曹尘核实过了,他已经什么都招了。”   其实王峻并没有看到王小猫去找曹尘,前天晚上他从地里回家时遇到了最好的朋友王义,王义刚从镇上回来,说远远看到小猫去了草坪村。   当时王峻就觉得不对劲,回到家后,他阿姆又一副明显哭过的样子,他忍不住就多问了几句,知道他娘已经将事情告诉小猫后,他就有些不安。   结果果然出了事。   李老太被休固然大快人心,一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做了什么,他就又气又怒,他一直希望小猫能够与世无争,快快乐乐的过完一辈子,然而他却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成了这样。   见哥哥眼底满是失望,王小猫心底一慌。   想到哥哥承受了什么,他完全不觉得做错了,忍不住出声道:“我见他了又怎么样?我承认事情都是我指使的,谁让李老太害谁不好,偏偏害你,我讨厌她不行吗?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就该得到报应。”   王小猫扬起脖子,很是不服气,说到底他也是心疼哥哥,不然谁爱管这个闲事儿。   见他死不悔改,王峻气的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我从小怎么教的你?她做错那是她的问题,轮不到你来替天行道!你这样,跟她又有什么区别?她还比你来的光明正大一些,你呢?背地里捅人刀子,就不怕连累瑾哥儿?说的难听点,你纯粹是心术不正!”   王小猫从小没被他扇过巴掌,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我就是心术不正,你嫌我丢人别认我这个弟弟啊。”   不对,他早就不认他了。   王小猫一时悲痛欲绝,放声大哭了起来,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恨恨跺了跺脚,“你打我,我要告诉阿姆去!”   以前再生气他哥也没舍得打过他耳光,想到他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他,他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尽管心底深处也隐隐地觉得自己的报复不够光明磊落,但是他才不承认呢。   反正心底痛快了,这就行了。   王峻冷眼盯着他,眼底的厌恶刺痛了他的心,王小猫哭的更凄惨了,恨恨道:“我讨厌你,就算你以后求我,我也不认你了,什么破哥哥!”   说完王小猫就跑开了,他并没有看到他离开后,王峻难过的表情。   乍一听说这事,王峻自然生气,气他不知轻重连曹尘都敢勾结,也气他学会了算计,除了教训他,其实……王峻愣愣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才抬起沉重的步伐回了王家村。   他并不知道这一番话都被李瑾跟云烈听了去。   李瑾当然没想到曹尘的事竟然是王小猫折腾出来的,李老太还因此被休了,一时间心底又好笑又复杂。   云烈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此刻两人离得极近,闻到瑾哥儿身上淡淡的香味,他的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了起来。   偏偏瑾哥儿还没察觉到,想到王峻的所作所为他忍不住摇头道:“这个王峻还真是耿直。”   云烈眸光一凝,以为瑾哥儿在夸他,心底莫名不是滋味。   “耿直?”   瑾哥儿连他都没夸过,竟夸一个陌生男人,还是一个向他提过亲的男人?!云烈心中翻滚的厉害,望着瑾哥儿白净又无辜的小脸,只觉得心底一阵酸气不受控制地窜了上来。   他眼眸沉得越来越深,一想到瑾哥儿竟然夸了王峻,他就恨不得,恨不得,他的目光停在了瑾哥儿唇上,心脏狂跳不止,望着瑾哥儿水润的唇,嗓子眼越来越紧。   李瑾被他盯的心脏又狂跳了起来。   “你干嘛?”总觉得嘴唇被他的目光强吻了!   啊啊啊!简直要崩溃,李瑾脸上烫的厉害,一颗小心脏不控制地跳了起来,这次比哪次都剧烈,真的要坏掉了!   看到瑾哥儿再次脸红了,云烈抿了下唇,眼眸沉得越来越深,他倾身再次凑了过去,一只手搂住瑾哥儿的腰,唇压了在瑾哥儿唇上。   李瑾猛地瞪大了眼。 第46章 简直纠结死!   云烈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瑾哥儿的唇比想象中还要甘甜。   本来只想亲一下让瑾哥儿明白他的心意,然而一碰上那片柔软,云烈完全丢掉了理智。他收紧手上的力道,凭着本能只管啃咬舔舐,活像一头野兽,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李瑾彻底懵了,耳边砰砰砰全是心跳声,再反应过来时,云烈正在企图撬开他的唇,完全是无私自通,本能强大到可怕。   李瑾一把推开了他,脸颊红的几乎可以煮鸡蛋。   他瞪了云烈两眼,没出息地跳起来就逃。   云烈一把箍住他的腰,直接将他抱到腿上,眼底的深情完全不打算掩饰了,完全是溺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瑾哥儿头皮都要炸掉了,不做点什么心脏都要爆掉的节奏,他也全无理智可言,见云烈用胳膊箍着的腰就是不松手,他低头张嘴就朝他胳膊上咬了一口,一口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压印。   “你松不松?”   云烈面不改色地又收紧了力道,“你不走我就松。”   在这儿还给你亲吗?   瑾哥儿才没这么傻,他有些抓狂,转过头瞪他,“你什么意思?”   他的唇被云烈亲的愈发水亮,脸颊又有些红,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像一只炸毛的猫咪在等待安抚。   云烈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眼底的含义不言比喻。   “我心悦你。”   这四个字如一道闷雷,狠狠劈在了李瑾心上。   尽管已经知道了,然而听到这四个字时,他的心脏还是不争气地又猛地抖动了起来,一下比一下剧烈,再这样下去,非因为心率不正常,猝死不可。他心乱如麻,逃跑的念头愈发强烈,总觉得再跟呆在一起,真要完蛋!李瑾瞪了云烈一眼,“你再不松手我跟你绝交。”   云烈抿了抿唇,眼眸无比幽深。   李瑾有些心虚,又忍不住挺直了小身板,羞恼道:“真绝交了!”   云烈这才松开手。   李瑾脱离掌控后,二话不说就逃跑了,连竹篓和割了一半的草都不要了。   他一路狂奔好像屁股着了火,身后有个大怪兽,火急火燎的,直到跑回家心脏还砰砰砰不停地乱跳。   回到家,他直接钻到了屋里,将自己摔到了床上,不行不行,他要睡一觉才行。   李琬正在灶房做饭,只看到一个残影,还以为眼花了。   辰哥儿正在给黄牛喂草,看到舅舅火速冲回了屋里,有一些担心,小家伙放下手里的草,去了房间。   李瑾平日遇到再大的事儿睡一觉也就好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闭上眼就是云烈滚烫的唇,还有那声我心悦你。   他恨恨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在床上翻滚了一下。   辰哥儿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舅舅?”   小家伙走了进来,清俊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伸出小手将手放在舅舅额头上,试了下体温。   李瑾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脸上猛地一烫。   “舅舅,你起热了。”辰哥儿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转身就想告诉娘。   “我没!”   李瑾连忙跳了下来,将小家伙捞到了怀里。   “我跑着回来的,这是出汗了。”   辰哥儿认真看了看,确实有汗,他睁着双黑大分明的大眼再次看了看,伸出小手指了指舅舅的脸颊,“很红。”清冷的腔调含了一丝关心。   李瑾有些心虚地解释,“出了汗天又热当然红了。”   辰哥儿信了,点点头示意舅舅松开自己。   隐隐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李琬从灶房走出了出来,“瑾哥儿回来了?”   李瑾拉着辰哥儿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到姐姐,露出一丝笑意,“回来了。”   原来刚刚确实是他,李琬好看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怎么一回来就往屋里钻?竹篓呢,你不是要割点草回来?”   李瑾一呆,脸颊猛地一烫,“我不小心忘记割草的事儿了,竹篓好像丢在跑步的地方了,我这就去找。”   话音刚落,云烈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的正是他的竹篓,里面还装满了草。他跑开后,云烈就注意到了背篓,也没喊他,两三下割了几把,就将竹篓装满了,然后就给瑾哥儿送了过来。   李瑾:“……”   果然谎言就是用来拆穿的。   见云烈盯着他瞧,他顿时如临大敌,头皮再次炸了起来,就怕云烈当着姐姐的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李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她心中一咯噔,伸手接过竹篓笑了笑,“麻烦云猎户了,我正在做早饭,要不你一起留下吃点吧?”   话虽然这么问,眼底的笑意却多少有些勉强,云烈识趣地摇摇头,“不必。”   等他走了瑾哥儿猛地松口气。   李琬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将竹篓放到了灶房门口。   “不是忘记割了,草自己飞进去的?”   李瑾却笑不出来,他摸了摸鼻尖,“我也不知道,是云烈认出了咱家的竹篓,特意割完草,再送回来的?”总之才不要承认说谎了!   李琬勾了勾唇,她平日里总是温婉动人,这么一笑却有股冷冽的味道,她对辰哥儿道:“你先回屋。”   辰哥儿最听李琬的话,扭头就回了屋。   李瑾心中一慌,连忙抱住了辰哥儿的小身体,“姐,你要干嘛?”   辰哥儿身体僵了僵。   李瑾不愿意撒手,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姐,有什么话不能当着辰哥儿的面说?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李琬有些心塞,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喜欢抱你就一直抱着吧。”   丢下这话就干脆利索地去了灶房,继续做饭去了,总觉得气都要气饱了,还吃什么饭!也不知道云烈究竟做了什么才将他吓成这样,李琬一会儿怒其不争,一会儿又忍不住心疼他,简直操碎了心。   院子里,徒留瑾哥儿跟辰哥儿大眼瞪小眼。   辰哥儿五官十分精致,清淡的眉眼,不悲不喜的眼眸,微抿的唇,总衬得他像个小大人,瑾哥儿忍不住笑了笑,终于没那么紧张了,他捏了一把小家伙光滑的小脸,看到辰哥儿蹙了下眉,笑容更加灿烂了。   “舅舅,我要给黄牛喂草。”   李瑾啧了一声,“你娘不是要让我一直抱着你?”   辰哥儿淡淡扫他一眼,“刚刚怎么没见你这么听娘的话?”   李瑾被噎了一下,“去去去,赶紧喂你的草去,敢情老黄牛比舅舅还重要。”   辰哥儿认真辩解了一句,“阿黄不老。”   李瑾:“……”   李瑾挥苍蝇似的挥开了小家伙,“陪你的阿黄去。”   辰哥儿站着没动,目光清凉如水,又隐隐含着一丝关心。   李瑾顿时萎了,胡噜了一把小家伙的脑袋,“走,舅舅跟你一起喂。”   ——   接下来的两日,李瑾完全不敢出门,就怕再出去,又被云烈逮到。他一直宅在家里熬果酱,忙时看不出什么,仍旧笑哈哈的,闲下来时却总一个人莫名发呆,脸上的神情也一直变幻莫测。   李琬将他的奇怪全在看在眼底,平日里他最是闲不住,每次都要出去转悠几圈才行,现在倒成了安静性子,李琬叹口气,拿他完全没办法。   第三天清晨刚吃完饭,李琬就突然开口道:“明天是爹的忌日,今天得去镇上买点贡品香烛一类的东西才行。”   李瑾搜索了一下五岁前的记忆,微微一怔。   不知不觉都七月份了,明天是七月初二,正是他爹的忌日,李瑾脑海里突然闪过李老汉之前买的黄纸,那个时候他还将李老头喊成老伯,转眼间物是人非。   李琬柔声道:“我陪瑾哥儿一起去。”   以为姐姐看出了自己不想出门,李瑾脸一热,“我自己去就行。”   李琬抿了抿唇,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沉声道:“瑾哥儿还有娶妻的打算吗?”   如果真对云烈动了心。   其实仔细想想云烈也没那么差,人虽然不好看,长得也凶,还不会说话,动不动就拿眼睛盯人,心思又重,身世又十分古怪,缺点再多,但是他对瑾哥儿却没得说,如果瑾哥儿真喜欢……   李琬抿了抿唇,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弟弟,就这样被一头恶狼拐走了?   瑾哥儿微微一怔,不娶妻难不成还真嫁人?一想到要给云烈生小包子他的头皮就炸了起来,李瑾如惊弓之鸟,猛地跳了起来,“姐,我绝不嫁人!”   李琬猛地松口气,又忍不住觉得好笑,“好好好,咱不嫁人。”   语气就跟哄小孩似的。   李瑾有些囧。 第47章 吓到瑾哥儿!   两个孩子听话极了,乖乖跟着娘一起去梅枝姨家。   辰哥儿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布衣,妍姐儿穿的是浅黄色的,一个精致绝伦,一个清秀可爱,远远看着就像观音坐下的小仙童。妍姐儿扬起小脑袋,像个小大人一样交代道:“娘要多买点外祖父喜欢的东西。”   妍姐儿之所以对外祖父如此熟悉,是因为家里有李湛的画像,画像是李琬亲手画的,他面前站着一个小童,小童五官精致,神态俏皮,跟辰哥儿现在的模样很像,小童正仰着小脑袋跟他说着什么,他眼底含笑,脸上满是温柔。一幅画将一大一小的神态刻画的栩栩如生,宛若真人再现。   妍姐儿知道画里的人是外公和舅舅。   李琬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应了一声。   辰哥儿则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点。”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梅枝家,他们也刚吃过饭,只有森哥儿没吃完,梅枝先去刷锅了,大牛媳妇在编竹篮,二虎媳妇在给老母鸡喂食,最近家里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还买了一头小猪仔,来年长大了,能换更多的银钱。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抹开心的笑,觉得日子越来越有奔头,唯独大牛媳妇最近因为瑾哥儿将摘山梅的事同样告诉了村民后心里有些膈应,清楚一家人的立场,她也只敢背地里跟大牛念叨念叨。   大夏朝,儿媳妇再厉害敢越过婆婆的也不多,就怕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落个被休的下场,梅枝娘又是个能干的,大牛媳妇平日里说话总是看着她的脸色来。   森哥儿吃的慢,他胆子小,吃饭也跟小老鼠似的,一口一点点,看着能急死人,平日里都是梅枝娘给他喂饭吃,大牛媳妇还因此不高兴过。   总觉得自家的小汉子还不如一个小哥儿受到重视!   看到琬姐儿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大牛媳妇立马站了起来,她现在的热情劲儿可比以前翻了几倍不止,“琬姐儿来啦,赶紧坐,老二媳妇还喂什么鸡呀!快给琬姐儿倒茶去。”使唤起来毫不客气。   老二媳妇人文静,性子也温和,点了点头就去了灶房。   梅枝性子强,也倔强,最是看不惯她捧高踩低的模样,也见不得老二媳妇被她欺负,“一杯水的事,你手干净,顺手倒了不更省事?还非得让老二媳妇倒干嘛?”   说完擦了擦手就走出了灶房。   大牛媳妇脸僵了一下,很快又扯出一个笑,“我这不是为了招待琬姐儿吗?姐可真心疼老二家的,琬姐儿你快评评理,姐姐是不是有些偏心呀?”   因为是打趣的话,气氛倒活跃了一些。   李琬笑道:“我可不敢评,都是自家人,没啥好招待的,我也不跟你们客气,这不,又把妍姐儿跟辰哥儿给你们带过来了。”   梅枝娘笑道:“就不该客气,只管放这儿就行,孩子们多他们也有的玩。”   瑞小子最喜欢妍姐儿跟辰哥儿,走过去牵住了妍姐儿的小手,对辰哥儿道:“走,哥哥带你们玩去。”   两个孩子看了娘一眼,李琬摸了一下他们的脑袋,“去吧。”   ——   牛车慢悠悠地向前走着,路边风景甚美,近处是绿油油的玉米地,路边有不知名的小草和野花,花朵上沾着露水,风一吹,微微一颤抖落了下来,不胜娇羞。再远处是巍峨的高山,连绵起伏,远远看着像一幅水墨画。   太阳还没出来,微风吹过,带着一丝凉爽,吹得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李瑾却提心吊胆了一路,见小路上没有云烈的身影才松口气,到了镇上他也有些心不在焉,唯恐他又从哪个店里走出来,给他来个偶遇。这个时候李瑾已经明白过来了,之前的偶遇八成有水分。   他跟李琬一个比一个颜值高,两人走在一起时,回头率几乎高达百分百,镇上的无赖被云烈又私下收拾了一次,知道瑾哥儿是云烈罩着的人,再漂亮他们也不敢招惹了。   除了买了上坟所需的东西,李琬还去杂货铺买了把刀,家里的刀砍排骨时太用力,给砍坏了,需要换把新的,这一把比上一把质量好的多,价格也贵了不少,一把刀就卖十六个铜板。   因为姐姐在,李瑾没能开启买买买模式。   一直到最后,需要的差不多全买完了,李瑾才开口提议,“去买点肉吧,顺便买点骨头,我给你们熬汤喝。”   不仅两个孩子,他自己也处于长身体的时期,多喝点骨头汤能补钙,对姐姐也有好处。   镇上卖猪肉的一共有三家,李瑾常去的那家,今天家里办喜事没开门,李瑾跟李琬便就近选择了一家。   蒋屠夫将切好的肉递给另一个客人,笑盈盈地看向瑾哥儿和琬姐儿,“两位想要点什么?”   他们两个皆相貌出众,衣服的布料也不算差,竹篓里又装了不少东西,一看就不差钱,蒋屠夫看在眼底,态度愈发恭敬。   李瑾指了指案板上新鲜的猪肉,“要这块吧,还有剩下的骨头吗?有的话也给我来点。”   这一块足有一斤,蒋屠夫心中一喜,“好嘞,我这就给您切。”   骨头重,也没啥肉,根本没人愿意花钱买,基本都是搭着送给客人,见他愿意掏钱买,蒋屠夫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斤肉十六文,这是一斤零一两,加上这兜骨头,少说也有四斤,我就不称了,凑个整给我三十文吧。”   李琬愣了愣,这兜骨头最多三斤吧?   说实在的,骨头特意收费的地方还真不多,哪有骨头那么贵的?要上二十五文还不够多吗?莫不是以为他们不懂物价?   李琬笑了笑,“这位老伯,可以给我们优惠些吗?二十五文,可以的话我们就要了。”她声音温婉动听,很是独特。   除了小银锭子,怀里恰好剩下二十五文,李琬也懒得再跑其他地方了。   蒋屠夫的女儿就在屋里呆着,听到这声音,只觉得耳熟,忍不住走出来看了看。   一抬眼就看到了李琬。   李琬今日穿着极为简单的粗布衣,布料虽然还算可以,却将她的好身材完全遮盖了起来,尽管如此,她那张脸却仍旧美的毫无瑕疵,唇不点而丹,眉不描而翠,眼睛更是明亮动人,波光流转间,端的是动人心魄。   本以为和离后,她会面黄肌瘦,容颜憔悴,谁知竟然又漂亮几分!   蒋俏嫉妒的发狂,一想到赵大年根本看不上她,她就恨不得挠花李琬的脸,她气的抠破了掌心。   她就是蒋屠夫唯一的女儿,蒋俏,刚成亲快活日子还没过多久就成了小寡妇,她受不住婆婆的刁钻就回了娘家,赵大年来镇上卖菜时离她家挺近,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赵大年五官周正,身材魁梧,正是女人喜欢的模样,蒋俏不知不觉就对他动了心,试着勾搭了好几次,奈何赵大年就是根木头根本没领会到她的心意。反倒是赵大年身边的汉子对她垂涎三尺,还告诉她甭打赵大年的主意了,人家家里守着一个天仙,怎么可能对外面的野草动心?   蒋俏不服气,她自认姿色上乘,哪肯就这么认输,她忍不住就去了赵家村想要看看李琬究竟长什么样。过去时恰好碰到赵老太在刁难李琬,李琬的容貌确实让她惊为天人,她嫉妒的几乎发狂,听出赵老太为何不喜欢李琬后,她突然计上心头。   没成想两人终于和离了,赵老太竟然又反悔了,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嫁入赵家。蒋俏现在不仅厌恶李琬,对赵老太也厌恶的紧,这下看到李琬,心底的不满也跟着表现了出来。   “嫌贵别买啊!赶紧滚,一看这模样就知道,肯定天生就喜欢勾搭人,不知道背地里睡了多少男人,难怪被休了,什么人啊,被休了还跑出来丢人显眼,我们家的肉可不能卖给你这种人!”   她声音大,一嚷嚷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李瑾气的浑身发抖,根本没想到不过买个肉,竟遇到这么个奇葩,还当着他的面如此侮辱姐姐,李瑾的软肋就是家人,如果是骂他他还不至于生气,然而骂的确实他最在乎的人。   他气的眼睛都红了,怕瑾哥儿冲动,李琬伸手拉了他一把,上前一步,走到了蒋俏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掌又狠又猛,打完连她自己都愣了愣。   手心震的发麻,李琬盯着掌心有些出神。   李瑾微微一愣。   蒋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张脸立马肿了起来,她捂着脸哭了起来,“快看!贱女人打人了,爹你傻愣着干嘛,还不替你女儿报仇!”   事情发展的太快,蒋屠夫几乎没反应过来,听到女儿的哭喊声,他才猛地惊醒,他将手里拿着的刀往案板上猛地砍了一下,“敢欺负我女儿,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李瑾也堪堪反应过来,将姐姐护到身后,冷笑道:“不要命的是谁?你敢动手试试。”   李琬伸手拉了一下瑾哥儿,冲他摇摇头,挺身走了出来,“她满嘴污言秽语,中伤于人,已然构成诽谤罪,按照我朝律法,诽谤罪轻者割舌,游街,重者杀头。你身为她的爹爹不言传身教,反而娇惯纵容,罪上加罪!既然你想将事情闹大,那就尽管来,今日你要么将我砍死在这里,砍不死我拼着一口气也要将你们父女告上衙门!”   她声音冷冽,掷地有声。   普通人都怕牢狱之灾,蒋屠夫也不例外,被她吓唬完,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自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砍死她,见她毫无畏惧,心中更是骇然,他虚张声势地拍了一下桌子,“砍死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这次老子就饶了你们,赶紧滚,再呆下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李琬轻蔑地笑了笑,“我们就算要走也不是怕了你们,而是不屑与你们为伍,人在做天在看,你且等着吧。”   说完李琬就拉了一下瑾哥儿的衣袖,“我们走。”   李瑾心有余悸,眨眨眼,笑的眉飞色舞,“姐,他手里拿着刀,你竟然丝毫不怕。”   李琬好笑地摇摇头,“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不敢砍。”   李琬并不知道茶馆的二楼,有一双眼睛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茶馆里的人正是顾子玉跟他的哥哥,顾子华。   两人坐在窗边的位置,将楼下的一场闹剧尽收眼底。   顾子玉将一杯茶水灌入肚中,对他哥感慨道:“想不到李兄的姐姐不仅写得一手好字,口才也如此好,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魄力,不知道那女人口中的被休是怎么回事?”   顾子玉见过不少美人,像李琬这样冰肌玉骨又才华横溢的女人却是第一次见,他抿了口茶,眼底的欣赏犹如实质。 第48章 久远的记忆!   顾子玉自然不信蒋俏的话,在他看来能写出那手字迹的人,品行定然差不到哪儿去,何况她又是李瑾的姐姐,如果人品真有问题,也教不出李兄这么出色的人。   如果哥哥不在身边,他一准儿跑下去跟李瑾打声招呼不可,再近距离感受一下女神的力量。   顾子华端着手杯的手稍微收紧了一些,等李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目光,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清,“背后论人是非,这多年的书白读了?”   老古董。顾子玉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你快说说生意的事,怎么突然把我喊到了这里来?”他哥就是个不开窍的木头,遇到这样的美人仍旧面不改色,真不知道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   顾子玉腹诽不已。   李瑾跟姐姐一起去另一家买了肉,才赶着牛车往回走,仍旧没碰到云烈,李瑾忍不住有些开心,开心不过一分钟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那人身材高大,气势迫人,一双眼眸波澜不惊,不是云烈是谁?   云烈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面冠如玉,修长的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眸亮如星辰,此人是聂之恒,云烈的表哥,受云老爷子所托才来的这里,刚到宿源镇,正打算去竹溪村,没想到却碰到了云烈。   自从几年前离开,他就没想过还会回来,兜兜转转竟然又来了这里。远远看到李琬时,聂之恒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云烈看了瑾哥儿一眼,对聂之恒道:“老爷子那里你不用理会,他若再问你让他直接找我就行,你什么时候走?”   聂之恒轻轻一笑,伸了个懒腰,“才刚来,总要招待我一两天吧。”   云烈眉头紧蹙了起来,“竹溪村条件艰苦。”   “再艰苦能比得上战场?”   云烈在战场时,聂之恒同样找过他,还不是照样住了半个月,见他这次竟然不欢迎自己,聂之恒眯了下眼睛,莫非他来竹溪村真有什么隐情?   李瑾驾着马车恰好经过他们身边,他拉了一下缰绳,冲云烈笑着打了声招呼,端的是面不改色,然而他心底却心塞不已,现在一看到云烈,他条件反射地会想自己大肚子的场景,纯粹脑补过度。   李瑾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你也来了镇上?”   云烈点头,“你们要回村里?”   “嗯,正打算回去。”   李瑾看了聂之恒一眼,近距离地打量,这张脸显得愈发清俊迷人,侧脸的轮廓格外好看,跟云烈竟然有些相似。   察觉到他的打量,聂之恒朝他看了过来,一双眼眸漆黑不已,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在李瑾跟李琬身上转了一圈,恍若带刺。   李琬心中一跳,莫名觉得他有些眼熟。   她蹙了下眉,没想起什么,便淡淡移开了视线。   见李琬根本就不记得他,聂之恒心中像被人猛地一扎,烦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不停的闪过,金临城的偶然一见,喜滋滋地上去逗弄,最后定格在她主动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   少年时期的爱恋,脆弱的不堪一击。   尽管不愿意承认,其实老爷子拜托他过来看望云烈时,他之所以这么痛快地应下,心底何尝没有一丝再看看她过的怎样的念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的遇到……   聂之恒自虐般看了一眼她的妇人髻,半晌才微微勾勾唇,对李瑾道:“原来都是熟人,既然同路小兄弟不如拉我们一程?”   李瑾拉着缰绳的手顿了一下。   云烈扫了聂之恒一眼,眉头再次紧蹙了起来。   见他们并非串通好的,李瑾莫名松口气,“捎你们一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跟姐姐还要去买点东西,跟我们一起,你们估计还得等一下,我刚刚看到李大爷也赶着牛车来了镇上,打算这就回去,他赶车稳,人也和气,你们搭他的再合适不过。”   话说到这个份上,识趣点的自然也就离开了。   李琬瞥了一眼云烈幽深的眼眸,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万万没想到,瑾哥儿也会对他说出这一番话来,本来就该远着点,怕瑾哥儿会开罪这个满身贵气的男人,李琬替他圆道:“真是抱歉了,我们要买的东西还有不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两位就先行一步吧。”声音十分悦耳,语气又甚为温和。   云烈没吭声。   聂之恒的目光在她弯起的唇上停留了一下,眯了下眼,心底莫名有些堵得慌,一向从容不迫的神情都有了裂缝,本以为就算再见到也会无动于衷,结果还是高估了自己。   聂之恒无意识地摸了一下玉佩,勾了下唇,“无妨,我们也没什么事,就一起回吧。”   李琬神色一窒,笑了笑,“行,两人若不嫌耽误事,就上来吧。”   话音刚落,聂之恒就跳到了牛车上,牛车面积不大,他上来后,伸了一个懒觉,大手大脚地坐了下来。   为了避嫌,李琬已经移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本以为云烈会紧着跳上来,他却深深看了瑾哥儿跟聂之恒一眼,摇摇头,“我走着就行。”   聂之恒微微一愣,神情有些不自然,他没再说话,就这么坐在牛车上,也没有下来的意思。   一辆牛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扬起的尘土吹到了云烈身上。李瑾心底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清了下嗓子道:“你上来吧,我们的东西也不是太要紧,干脆下次来了再买,正好出来的时间也有些久,让辰哥儿跟妍姐儿一直在梅枝姐家也不好。”   见瑾哥儿都这么说了,李琬只好跟着劝道:“瑾哥说的对,带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云猎户赶紧上车吧,平日里你也没少帮我们,家里的东西确实什么时候买都行。”   云烈看了瑾哥儿一眼,这才跳上来。   牛车本就不大,李琬坐到了车尾,聂之恒霸占了中间的位置,他便理所当然地跳到了瑾哥儿身边。   李瑾心情多少有些忐忑,唯恐当着姐姐的面,云烈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然而一路上两人都极为安静,不止云烈没有开口说话,聂之恒也安静了下来。   李瑾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出声问了聂之恒一句,“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我跟云烈一个姓,名之恒,小兄弟怎么称呼都行。”   又客套了两句,聂之恒便懒洋洋地靠在了牛车上。他闭上眼睛,眉头紧皱了起来,不知道是闻不惯黄牛身上的味道,还是受不了这种颠簸。   有一截儿路有些不平,尽管阿黄走的很慢,多少还是有些颠簸,李琬认真盯着车上的东西,神情有些专注。   聂之恒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盯着她因常年干活变得粗糙的手多看了几眼,才猛地闭上眼睛。   牛车晃啊晃,终于晃到了竹溪村。云烈望了瑾哥儿一眼,准备提前跳下车。见聂之恒一直闭着眼,他伸手拍了一下他,见他没反应,直接拎起他的衣领打算将他带下来。   聂之恒虽然被牛车晃悠的都泛起了困,其实并没有睡着,乍一遇到李琬,他想起了很多偶遇她的事,奈何对方却始终不曾正视过他,心情正不爽着,猛地被拎了起来,眼底都染上一丝杀气,他拍开云烈的手,跟着他跳了下来。   清楚他是要避嫌,李瑾也没阻止,“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本以为到了,望着眼前蜿蜒的小路,以及离去的牛车,聂之恒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还没到?怎么提前下了车?”   等牛车消失在小路上,云烈才冷声道:“自己走回去,竹溪村连张床都没有,你真要跟我回去?”   聂之恒啧了一声,“来都来了,我现在再掉头回去不成?怎么这么怕我留下来,莫非这里有什么秘密不成?”   云烈深深望了他一眼,眼底带了一丝警告,“管好你自己就行。”   聂子恒嗤笑一声,伸了个懒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表哥要有应有的尊重知道吗?”   云烈瞥了一眼,目光冰冷。   聂之恒啧了一声,才收回手,嘟囔了一句,就没见过这么怕被人碰的,肩膀比小姑娘都宝贝。   ——   见云烈率先下了车,李琬对他的印象倒又好了些,起码知道顾忌瑾哥儿的名声。   回到家李瑾才发现车上掉了一枚玉佩。   玉佩上面还刻着一个恒字,想必是云之恒的,李瑾对他们的关系充满了好奇,都姓云,莫非是云烈的兄弟?但是看他们相处时的样子又有些不像。   怕他发现玉佩丢了会着急,瑾哥儿出声对姐姐道:“姐姐,这枚玉佩是刚刚那位公子丢下的,我给他送过去。”   “现在过去送?”   李琬还记得刚刚弟弟不愿意跟云烈接触的模样。   “嗯,现在过去吧,毕竟是把东西落在咱们牛车上,没发现还好,发现了故意装作没看到多少有些不好。”   说得也是,李琬出声道:“那你尽快回来。” 第49章 把心给你看!   不甚平坦的小路,风一吹就能刮倒的茅草屋,还不如他一个卧室宽敞的小院子,聂之恒看得一脸好奇,心底的憋闷都散去不少。他眸光清亮,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走进了云烈的院子。   院子里一贫如洗,聂之恒完全想象不出云烈为什么在这里呆了两年还不腻,想到最近几年李琬也一直住在这种地方,他一颗心像被泡到了海水里,闭了下眼睛才冷静下来。他自嘲的笑了笑,说到底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再苦再累,也没人能替她承受半分。   聂之恒逮着茅草屋多看了几眼,“住这种地方,真不会半夜被砸醒?”   云烈脚步顿了一下,径直打开门,走进了堂屋。   聂之恒也没指望他回答,跟着走进了茅草屋里,堂屋只有两把椅子,旁边摆着一个桌子,聂之恒累极了,没骨头似的瘫在了椅子上,嘴角的笑有些意味深长,“你确定不再回京城了?真在竹溪村安家乐业?”   云烈点头。   聂之恒也懒得再问,他肚子饿了,瞥到桌上有一盒糕点,伸手拿了起来,这是一枚如意糕,方方正正的,看着软糯可口。   云烈看到后,脸猛地沉了下来,“住手!”   聂之恒饿了死,自然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放下来,他以前嫌这些糕点太甜,根本不爱吃,这会儿饿了不说,见云烈对它如此重视,故意放到唇边咬了一口,眼底的笑有些挑衅。   少年时期他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云烈变脸,这个爱好至今没变。   云烈眼神一冷,一把夺走他手里剩下的半块,见他咬了半块,脸色阴沉地可怕,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聂之恒嘴里那半块,清楚他是故意的,眼眸沉得愈来愈深。   聂之恒吃惊于他对糕点的重视,心底像被猫抓了一下,这么宝贝,啧,不会是心上人送的吧?怕他丧心病狂到连自己嘴里的都抢,聂之恒眨眨眼吞了下去,如意糕放的时间有些久,吞到嘴里后一股子霉味,呛的他嗓子眼难受极了。   聂之恒打小锦衣玉食,还从未吃过如此难吃的东西,张嘴就要吐出来。   这是最后一块如意糕,正是瑾哥儿送的,云烈自己都舍不得吃,见聂之恒不识好歹,吃掉后还想吐出来,云烈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聂之恒眯了下眼,抬脚就踹他。   云烈任他踢了两脚,箍住他下巴的手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手指在他下颚弹了一下,糕点被聂之恒彻底吞了下去。   这滋味不啻于吞下一只死老鼠,聂之恒想要吐出来,却已经晚了,他咳的惊天动地,眼眸冰冷地可怕,“你抽什么风?”   云烈冷冷盯了他一眼,将剩下的半块如意糕用纸包好收了起来。   聂之恒骂娘的心都有。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云烈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眼底的警告不言而喻,“没我的允许,别乱碰我的东西。”   说完就走了出去。   “神经病。”聂之恒揉了揉脖颈,咳了两声,真想再给他一脚。同时对他来竹溪村的原因也越发好奇了起来,总觉得两年不见,云烈又变了不少。   云烈走后,他又打量一眼小屋的布置,发现书桌上有不少书,聂之恒信步走了过去,有两本是早已失传的,连他都没读过,聂之恒随手翻开看了看,根本没将云烈的话放在心上。   如果是瑾哥儿,大多情况下敲一下他就忍不住推门走了进来,云烈抬手拉开门,本以为是别人,看到瑾哥儿他微微愣了一下,眼眸沉的有些深,竟要跟他如此生分?   云烈眸光幽深,眼底隐约有火光在跳动,薄唇微微抿了起来。   对上他的视线后,李瑾莫名有些心虚,他将手中的玉佩拿出来,解释道:“我在牛车上发现的,背后还雕了一个恒字,应该是你那位朋友的,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云烈垂眸看他,一言不发,也没有伸手接的意思。   李瑾有些尴尬,伸手将玉佩塞到了他手里。   云烈顺势抓住他的手,玉佩掉在了地上,滚落在门口的草丛里。   李瑾哎了一声,想捡起玉佩,云烈拉住他的手就往小树林走,他家在山脚下,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正是两人初次一起吃烤肉的地方。   李瑾心中一跳,挣扎了一下,“我得回去了。”   云烈停下脚步,垂眸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李瑾还想继续反抗。   云烈却猛地抱住他的腰,直接将他扛了起来,李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半趴在了他肩上,李瑾囧,这是扛山羊的姿势吧?他脑袋有些当机,又挣了一下,“你这是干嘛?”   “我们谈谈。”云烈脚步极稳,扛着瑾哥儿一步步朝树林走去。   李瑾有些抓狂,谈就谈,还怕我跑了不成?   云烈还真怕他跑了。   因为离得近,没两步就走到了地方。   树枝上有蝉鸣声,一直叫个不停,听得瑾哥儿心烦意乱,见云烈朝土坡走了过去,他气的揪了一下云烈的头发,“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云烈脚步不停,直到走到土坡上,他才将瑾哥儿放下来。自己坐在了他身边,目光紧盯着他,眼神深处的情绪是完全不打算掩饰了。   李瑾被他盯头皮发麻,抿了下唇,移开了视线,“你想谈什么?”   云烈沉默半晌,轻叹一声,冷静道:“我不求你立刻跟我在一起,起码不要躲着我。”   李瑾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小心脏又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拒不承认,“谁躲着你了?”   他睁着双明亮的眼朝云烈看了过来,因为心虚刻意扬起了下巴,脖颈优美的弧度一览无余,被云烈扛着时因为挣了几下,衣襟有些凌乱。   优美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莹白的肌肤,几乎晃花云烈的眼。他用了极强的自制力才没有扑倒他。   瑾哥儿还不自知,见云烈不吭声,哼了一声,“没话可说了吧?就算我真躲着你了,你也应该思考一下我为什么躲着你。”   云烈的目光落在了他喋喋不休的唇上,眼眸沉的越来越深。   李瑾的声音戛然而止,伸出将他的脑袋往后推,“你别胡来!”   柔软的手恰好印在了他的唇上。   怕逼得太狠,云烈本来也没想亲他,柔软手紧贴着他的唇,像是主动在邀吻,云烈嗓子眼有些发紧,顺着本能啄了一口他的掌心。   明明动作很轻柔,李瑾却只觉得手猛地一烫,要被烧掉了,他眼底有火光跳跃,脸颊却烫的惊人。气的抬手拍了一下云烈的脑袋。   云烈眼神眼神幽深,任他打,猛地搂住了他的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想给你看看我的心。”   李瑾吓的头皮快要炸了,见他只是抱住,没乱亲,悄悄松口气,伸手推他,“剖的开就给我看呀!少说甜言蜜语,我可不吃这一套。”   甜言蜜语?   云烈抿唇,抱住瑾哥儿狠狠蹭了一下他的脑袋,才松开手,“再躲我,躲一次亲一次。”   李瑾囧,你要不乱亲我会躲?他神情有些不自然。   云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李瑾瞪了他一眼,总觉得自己有些吃亏,忍不住损了他一句,“长这么丑还敢乱亲人,就不怕把人吓出问题吗?”   云烈的脸黑了。   李瑾哼了一声,心情总算明媚了一些,站起来跑回了家。   ——   他回来时,李琬刚将妍姐儿和辰哥儿接回来,见他没在云烈那儿呆太久也没多问。   在镇上转悠大半天早就饿了,李瑾将买的肉和骨头拿了出来,“姐咱们先炒菜吃吧?好饿呀,吃完再熬骨头汤。”   李琬自然没意见。   妍姐儿还记得骨头汤的味道,围在他身边开心地转了一会儿,还是小鸡的魅力最大,没多久就忍不住围着小鸡转悠去了,连小狐狸都失宠了。   不过小狐狸早就有了新主人,最近都是辰哥儿在喂它,它跟辰哥儿最亲,一直跟在他脚边团团转,试图将自己胖胖的小身体窝在辰哥儿的小脚上,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   辰哥儿将它抱了起来,小狐狸蹭了蹭他的掌心,终于老实了下来。   辰哥儿喂完阿黄,就进屋练字去了。   屋里光线早就暗了下来,李瑾洗完肉,喊了一句,“辰哥儿你将油灯点上,屋里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   怕他烫到手,李瑾想了想还是进了房间,帮他将灯点上,油灯光线也不够亮,李瑾觉得必须找个时间好好研究一下才行,若是能给家里通上电,能方便不少。   若是被他导师知道他跑到古代后,不想着本专业所学的,反而为了赚钱跑去弄吃的,一定暴跳如雷。   回到家后,云烈的脸色仍旧有些难看。   聂之恒正抱着他的书读的津津有味,他跟瑾哥儿一样也是丹凤眼,染上笑意时眼睛很是迷人,衬着挺直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每一处都很精致,十分符合时下的审美。   云烈盯着他看了一瞬,脸色更臭了,总觉得将他带回来是个错误。其实他长的也不赖,可惜脸上有一道疤,这样一来,自然有些恐怖。   云烈摸了一下脸上的疤,第一次觉得它有些碍事。   看到他,聂之恒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都忘记家里有贵客了,赶紧做饭去。”   云烈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聂之恒挑了下眉,“云烈,你就这么对待你哥?”   云烈瞥他一眼,“哥?”   聂之恒啧了一声,“表哥也是哥,大三天也是大!赶紧的。”   折腾了一番终于吃上了饭,聂之恒突然道:“你看到我的玉佩了吗?” 第50章 提起了亲事!   聂之恒解释了一句,“就是我从小戴到大的那枚,上面还刻了一个恒字,刚发现不见了,你看到没?”   云烈眼皮都没掀一下,“没有。”   聂之恒郁闷地在屋里找了一圈,又去院子里看了看,没找到才又回屋,这枚玉佩他已经戴了十几年,早就有了感情。十一岁那年他遇到了十三岁的李琬,惊为天人,小心脏心砰砰直跳,想将玉佩送给她,私定一下终身,却惨遭拒绝。   聂之恒一颗少年心碎成一片。   十四岁那年知道李琬跟着家人回了竹溪村后,他不甘心,独自一人跑到了竹溪村,十六岁的李琬却早已嫁人,当时她甚至连饭都吃不饱,聂之恒宰了赵大年的心都有,然而李琬肚子里又有了小宝宝。   聂之恒失魂落魄离去,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金临城,直到如今受老爷子所托过来看看云烈,他才再次来了这里。   往事不堪回首,聂之恒拒不承认自己曾为一个女人如此疯狂过,吃过饭,发现云烈这里连多余的床都没有,聂之恒无比后悔,看到她怎么就一冲动上了车呢?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呆的!   云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玉佩说不准落在了镇上,如果现在回去找说不准还能找得到。”   聂之恒:“不就在你这里住几天,至于这么小气?”   当天晚上聂之恒在这个破地方睡了一夜,连张床都没有,身子底下垫的是稻草,早上起来身上痒的受不了。   他睁开眼后,只想抓后背,他蹦起来跑到了云烈跟前,“快给我看看,是不是长什么东西了?怎么这么不舒服?”   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云烈将他的衣服撩了起来。   后背上起了一片红疹。   云烈放下衣服,淡淡道:“起了红疹,回你应呆的地方去。”   哪里是他应呆的?聂之恒嘲讽地笑了笑。   他摸了摸下巴,眼睛半眯了起来,“我怎么总觉得你在赶我走?”   云烈若无其事地放下他的衣服,拿起了墙上挂着的弓箭,打算猎只羊给瑾哥儿烤羊腿吃,走前淡淡回了一句,“随便你怎样,不想回去就呆着吧,身上别又厉害了就行。”   聂之恒打算找辆车去镇上看看,总不能任由它扩展下去。   ——   早晨李瑾同样早早就起来了,不止他,一家人全起来了。   李琬特意给两个孩子换了身素净的衣服,耐心交代着,“今天是你们外祖父的忌日,你们两个要乖乖的知道吗?”   李瑾插嘴道:“姐,你还是跟我们说一下注意事项,我们都是需要做什么?”   李琬:“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跟着我做就行。”   尽管李琬这么说了不止一次,头一次参加爹的忌日,李瑾还是有些紧张,确切的说也不是紧张,就是有些无所适从。   两个孩子也跟着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妍姐儿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只小鸡抱到了怀里,问李琬,“娘,我可以把小鸡带给外祖父看看吗?”   小鸡长大了还能给家里下蛋,再孵小鸡,妍姐儿觉得它们可厉害了。   “抱上吧。”   李琬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裙,不施粉黛,精致的五官若清水芙蓉,妍姐儿伸手抱了一下李琬的大腿,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娘,外祖母也跟娘一样漂亮吗?”   李琬跟瑾哥儿的长相都随了他们的娘,他们的娘当初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尽管是庶女,想要求娶她的人却排了一条街。   “外祖母比娘还要漂亮。”李琬将女儿抱了起来。   因为瑾哥儿恢复了神智,今年爹忌日这一天,李琬的心情不像前些年那样压抑,她叮嘱瑾哥儿将东西全带上就带着他们三个去上坟。   李家的坟地在村子东头,出了村子,东头是一望无际的田地,这片旱地里有五亩是李家的,几亩地连在一起,面积不小,地头上有一片地特意被划出来当了坟地,不仅他们的爹埋在这里,他们的娘也埋在了这里。   两个坟并排呆在一起。   地头还有一口水井,这口水井是竹溪村唯一的一口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竹溪村守着小溪,平日里很少有人来井里打水。   李琬示意瑾哥儿将东西放下,先给爹爹上了贡品。   紧接着,就烧了黄纸。   示意三个人跟她一起磕头,“爹,我带瑾哥儿和两个孩子来拜祭您来了,托您保佑,瑾哥儿恢复了正常,两个孩子也都大了,还算懂事,家里一切都好,您跟娘在底下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李瑾磕完头,也跟着道:“爹,孩儿不孝,摔坏了脑袋,也没能好好跟您说说话,现在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您且放心,我会保护好姐姐,决不让她再受委屈,现在我跟姐姐还想法子赚了些钱,再也不会吃不饱饭了。”   想到刚来到这里时,姐姐为了让他多吃点,每次只肯喝稀汤,李瑾的眼睛莫名有些酸涩。   如果爹娘还在该有多好。   见他红了眼睛,李琬的眼睛也有些红,她伸手抹了抹眼泪,笑了笑又道:“上次来忘记告诉你们了,女儿跟赵大年和离了,现在跟瑾哥儿一起住在猎户留下的房子里,以后可以常来看看你们。爹不必为女儿担心,离开赵家后,女儿的日子过得舒心极了,瑾哥儿是个知道疼人的,连烧火都舍不得让女儿做。您也不用为瑾哥儿担心,尽管他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婚事也没个着落,但是他的亲事女儿会帮忙盯着,定然找个对瑾哥儿好的才行。”   有那么一瞬间,李琬脑袋里闪过云烈那张脸,说起来,他对瑾哥儿是真没得说,如若不是身份太复杂,李琬还真会考虑考虑他。   听到姐姐的话,李瑾脸上一热,抬起头,嘟囔道:“爹,您别听姐姐胡说,我一个人多自在,什么亲事不亲事的!我还小呢,何必找个管我的人来?”   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李琬才站起来,因为跪的有些久,腿有些麻,差点摔倒,李瑾连忙扶了她一下,“小心些。”   “我没事。”   他们回去的路上却碰到了李老汉和他们二叔,李池,李池今天没去镇上,特意请了一天假。   看到他们,李老汉眼一红,连忙低下了头。   羞愧难当。   家里少了李老太,清净不少,李老汉最近过得很顺心,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李池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见姐弟两人眼睛都有些红,也有些心酸,“琬姐儿跟瑾哥儿也来上坟了?”   李琬点点头,当初在家时,二叔对他们还算照顾,李琬轻声对瑾哥儿道:“瑾哥儿这是二叔。”   李瑾心思转的快,跟着喊了一句。   这几年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此刻遇到了也有些尴尬,客套了两句,就分开了,李琬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李老汉一眼。   李老汉眼睛一酸,视线模糊了都不自知。   “爹,小心脚下。”   李老汉应了一声,“哎,我知道。”   ——   快到家门口时,他们远远就看到聂之恒在他们家门口蹲着,活像一只哈巴狗,整个人都显得可怜兮兮的。   他刚开始并不知道的李琬和离的事,甚至不知道李琬住在竹溪村,他本想租个牛车回镇上一趟拿点药,云烈一早就跑的没影了,他只好向村民打听了一下。   见他面冠如玉,气质不凡,大家全一窝蜂凑了上来,争先恐后地跟他说话,农家缺少娱乐,有个新鲜事值得大家说道半天。   聂之恒又没什么架子,笑起来还挺招人喜欢,大娘们笑的眉开眼笑,“哎呀,原来是烈小子的朋友呀?烈小子就是个能干的,打的一手好猎,怪不得会有如此好的朋友,你看看,这长相,只怕除了瑾哥儿,十里八乡无人能及!”   “大娘跟你说,你来竹溪还真是来对了,这里不仅风景好,好姑娘也多,小伙子有没有成亲呀?有看上的吗?没有的话大娘我倒是可以跟你说一个。”   “你能跟他说谁?不会又是你那个嫁不出的侄女吧?”   大娘神情一僵,“什么叫嫁不出去?小秀长相不差,女红也好,如果不是因为她娘没了耽误了孩子的亲事,说不得孩子都会跑了。她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姑娘。”   聂之恒还从未听大娘们八卦过,眼底满是新奇,听得津津有味,本来是想借牛车,正经事都给忘了。   大娘们一不小心就歪了楼,“名头倒是响,依我看,也就琬姐儿配的起这个称号,她现在又跟赵大年和离了,想要求娶她的人估计能排到草坪村去。”   聂子恒眼神猛地眯了起来,赵大年?琬姐儿?   他的手莫名有些抖,一把抓住了大娘的手腕,“大娘,你说的是李琬?她和离了?”   大娘被他抓的手疼,眉头紧蹙了起来,见小伙子神情很焦急,下意识地回道:“可不就是她,竹溪村也就一个琬姐儿,赵家老太婆可不是个好东西,琬姐儿和离了也好。”   聂之恒目光灼灼,明明亲耳听到了,还是不敢相信。   他脑袋有些懵,问出李琬家住在哪儿,就跑到了她家门口。 第51章 偶尔吃个醋!   看到李琬的身影出现在小路上,聂之恒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李琬身穿白色的衣裙,下摆还绣着两只蝴蝶,随着她的走动,蝴蝶偏偏欲飞,昨天都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几年不年,她出落地更加漂亮了,勾人心魂的眼,娇艳欲滴的唇,每一处都美得让他移不开视线。   聂之恒一颗心碰碰乱跳,好像又回到了十四岁那年,乍一看到李琬,情绪激动地几乎无法抑制,扑上去就想把她抱到怀里。   结果却半路杀出个赵大年。   这个时候她的身边终于没了碍事的男人。   聂之恒激动地在门口团团转,等李琬走到门口,也没能平复下来。   看到他,李琬跟李瑾都愣了愣。   “云公子,你……”李瑾话没说话,就被聂之恒打断了。   “叫我之恒哥就行。”先叫哥,再叫姐夫,听着就很美,聂之恒一双丹凤眼弯成了月牙,哪还有之前的冷意。   他直勾勾地盯着李琬瞧,漂亮的丹凤眼里隐约有火光在跳动,眼眸璀璨如星辰。   李琬蹙了下眉。   她眉目清浅,蹙眉时,显得十分清冷,聂之恒眼神一动,注意到她身边有两个孩子,大的那个跟李琬的眉眼如初一辄。   小家伙安安静静地站在李琬跟前,清俊的眉眼,挺直的小鼻梁,每一处都漂亮极了,小小的一只,看得人心都化了。   聂之恒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将辰哥儿捞起来抓到了怀里,抱住后就想逗逗他。别看他身材瘦削,手上力气却很大,他自幼习武,说起来身手不比云烈差多少。   他猛地朝上抛了一下辰哥儿,笑容极为耀眼,“你小时候我见过你,快叫叔叔。”   辰哥儿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扔,一贯淡定的小脸闪过一抹慌乱,慌乱中伸手搂住了聂之恒的脖颈。被柔软的小身体抱住后,聂之恒顿感心满意足,抬手就去摸身上的玉佩,娘不要就给儿子,套着一个算一个。   摸到一半才发现已经丢了!   他心情顿时有些郁闷。   李琬眼皮跳了一下,越发觉得他有些眼熟。   辰哥儿吓的心跳有些不稳,搂住他后,眉头紧蹙了起来,“放我下来。”声音无比冷淡。   聂之恒笑容一僵,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小脸,“小孩子要多笑笑才可爱,可不能像了你那个混蛋爹。”   辰哥儿的唇紧紧抿了起来,眼底蔓上一丝冷意。   聂之恒斜了他一眼,神采飞扬道:“还说不得了?”   不过小家伙长得真和他心意,聂之恒忍不住又抛了一下,勾了下唇,接住后想要亲亲小家伙可爱的小脸蛋。   他五官俊美,修长的眉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这么一笑邪气十足,放在现代绝对是让女孩子尖叫的长相。   辰哥儿却一巴掌抵在他脸上,将他的脑袋往后推,“放我下来。”   见他还想再抛,李瑾伸手将小家伙捞到自己怀里,“辰哥儿有些认生,云公子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聂之恒瞄了李琬一眼,正对上李琬审视的目光,他心中一跳,无端有些心虚。李琬淡淡移开视线,神色有些疏离。   她打开门,牵着妍姐儿走进了院子里,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聂之恒摸了摸鼻尖,有些失落,“我打算去镇上一趟,可以借用一下你们家的牛车吗?”   李瑾将辰哥儿放到地上,笑了笑,“自然可以,你等一下。”   聂之恒跟着进了院子,见李琬已经进了屋,不由有些郁闷。   李瑾已经帮着将牛车赶了出去,聂之恒摸了摸鼻尖,十分不想离开,看不到李琬后,后背上的痒又冒了出来,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他这才不舍地走出来。   聂之恒跳到牛车上,拉了一下缰绳,“谢了,兄弟。”   “你赶过牛车吗?”李瑾总觉得他实在不像赶过牛车的人。   聂之恒自信一笑,“我骑马很厉害,一辆牛车,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瑾:“……”   “云烈呢?”   见他直呼云烈的姓名,聂之恒多看了他一眼,他一直都知道李琬有个弟弟,小时候还见过一次,当时他的心神全在李琬身上,也没仔细看。这才发现他的长相跟李琬同样有几分相似。   爱屋及乌,聂之恒对他多了一丝好感,态度十分温和,“他一早就出去了,你就是李瑾?”   李瑾点头,总觉得这个男人对他们家熟悉的很,他又清楚云烈不可能什么都跟他说,心底隐隐感到怪异。   ——   云烈去南灵山猎了一只羊,还采了两种草药,一种是马齿苋,另外一种是艾叶,都有止痒的功效,显然是特意为聂之恒采的。他将山羊放到院子里后,才发现聂之恒不在家,书桌上还给他留了一句话。   “我去镇上拿点药。”   几个字龙飞凤舞,极有风骨,比之李琬竟丝毫不差。   云烈看完后,蹙了下眉,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如果他没记错,昨天他根本就没记路。   走出没多远,云烈就看到几个大娘在树下乘凉,边说笑边编着竹篮。   其中一个声音十分响亮,“刚刚那位公子长得可真俊。”   “可不是,这么俊的公子竟然来了我们竹溪村,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家的小闺女。”   “人家肯定呆不了几天就走了。”   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了云烈,她们现在对云烈可没那么畏惧了,还热情地打了声招呼,“烈小子是要找你朋友去?刚刚听他说要借牛车去镇上一趟,现在估计去瑾哥儿家里了。”   云烈微微点了下头,抬脚去了瑾哥儿家,他到时瑾哥儿跟聂之恒已经离开了。   见聂之恒没赶过牛车,李瑾自然不放心将牛车借给他用,他家阿黄可是辰哥儿的心头肉,万一受了伤,小家伙一准儿心疼坏。李瑾干脆随他一道去了镇上,正好去找找有没有铜片和金属丝一类的东西。想要制作发电机没有材料是万万不行的。   聂之恒到了镇上后不仅买了药,还去卖床的地方看了看,打算买一张拉回竹溪村。李瑾也逛了好几个店,镇上卖的自然没有铜片,还好有的脸盆是铜的,李瑾便买了一个铜盆,将盆拿到打铁的地方,让店主帮忙打成铜片。   刚从店里走出来,他就看到云烈和一个年轻人站在一起。   云烈来镇上正是为了找他们,不成想却碰到了卓文清,卓文清身边还带着一个小汉子,这个小汉子李瑾见过一次,正是上次劝云烈去参加他们少爷生辰的那位。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一起。   卓文清身材修长,丰神俊朗,远远看着五官十分耀眼,他望着云烈的眼神明显含着一种情愫,跟云烈看着他的目光如出一辙。   卓文清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街上遇到云烈,看到云烈,他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就朝云烈走了过去。他五官清俊,笑起来时,一双眼睛狭长的凤眼无端添了一丝蛊惑,本就出彩的五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他热情地跟云烈打了声招呼。   出于礼貌云烈停下了脚步。   李瑾出来时,看到的正是这副画面,他眯了下眼,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   云烈背对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发现他,反倒是卓文清先看到了他,卓文清眯了下眼,笑的更加魅惑,他凑到云烈耳边低声道:“云烈,我知道你喜欢李瑾,他不喜欢你对不对,你知道他心底有人吗?”   云烈蹙了下眉,目光深沉地盯着他。   从远处看,两人极为亲密,就仿佛卓文清在云烈耳朵上亲了几下。   李瑾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瑾哥儿我在这里。”聂之恒选好床,就从店里晃悠了出来,看到李瑾摆了一下手。   云烈看到瑾哥儿后,抬步朝他走了过去,卓文清的脸色猛地阴沉了下来。   李瑾抿了下唇。   察觉到瑾哥儿望着他的目光极为冷淡。   云烈目光深沉,下意识朝卓文清看了过去,显然想到了什么。   他伸手拉住了瑾哥儿的手,却被拍开了。   云烈心底一沉,不由分说地揽住了瑾哥儿的腰,足尖一点带着他一跃,远离了人多的地方。   “放我下来。”李瑾脸色沉了下来,明知道云烈不会脚踩两只船,他还是不爽的很,完全忘记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答应云烈什么。   见云烈将瑾哥儿抱了起来,聂之恒微微一愣,望着两人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   云烈直接带着瑾哥儿来到一条湖边。   李瑾气的踹了他一脚,“你越来越能耐了是不是?下次是不是还想给我来个公主抱?”   云烈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公主抱,抓住了瑾哥儿的手,“你别气。”   李瑾冷哼,“我有什么好气的?”   云烈自然能感受到他的不开心,见瑾哥儿如此在乎他,云烈眼底染上一丝淡淡的笑意,解释道:“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李瑾终于冷静了下来,别扭道:“有关系才好呢,反正我也不会跟你有关系。”   云烈眼眸沉得有些深。   他搂住瑾哥儿的腰,恨恨啃了一下瑾哥儿的唇,眼眸深沉,“你敢说对我没感觉?” 第52章 承认喜欢他!   李瑾捂住唇,倒吸一口气,大眼迅速蒙上一层水雾,“疼。”   云烈根本没舍得使劲,只是恨恨啃了一下,并非狠狠。见瑾哥儿神情不似作假,他顿时心疼了,以为自己太没轻重,连忙垂眸去检查看他的唇。   李瑾捂住不给他看。   云烈自责不已,“给我看看,嗯?”   李瑾本来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让他长个记性,听到他磁性的嗯?小心脏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只觉得整颗心都麻了,又犯规!   李瑾不爽地松开手,真搞不懂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蛊惑了!他明明是直男不是吗?怎么能说弯就弯?简直不科学!   松开手后,红润的唇上,连个牙齿印都没有,更别提血痕。   云烈:“……”   他眼眸深沉,眼看着又要扑过来,李瑾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将他的脑袋使劲往后推,“你啃上瘾了是不是?再胡来哭给你看。”   云烈好笑地摇头,伸手将瑾哥儿搂到了怀里,“承认吧,你也喜欢我。”   李瑾不甘心地挣扎了一下,奈何他搂的紧紧的,完全挣不开,李瑾用脑袋撞了一下他,“谁喜欢你?”   真是笑话,多少美女等着他喜欢,他都提不起兴趣,会闲得无聊喜欢一个男人?   云烈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几乎带电,他的五官本来就极为硬朗,多了一道伤疤后,又添了不少男子气概。   李瑾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在坏掉的路上越走越远。   云烈眼眸深沉,那双眼睛好像带着某种魔力,能看到人眼底深处,他伸出手摸了摸李瑾的脸颊,沉声道:“你究竟在怕什么?承认喜欢我就这么难?”   声音磁性到就像引人堕落的魔鬼。   李瑾呼吸一窒,忍不住别开了视线,就算喜欢又能怎么样?多少相互喜欢的没有在一起呢,反正他不要生孩子!   见瑾哥儿态度有些软化。   云烈呼吸轻缓不少,他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瑾哥儿的眼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说道:“试着接受我一下,嗯?如果你不喜欢,我们随时可以分开。”   李瑾脑袋有些晕。   云烈伸手托住他的下巴,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动作极为温柔,先是轻轻啄了一下,又轻轻凑了上去。云烈的唇十分柔软,李瑾只觉得心底像被小羽毛刮了一下又一下,躁动的厉害。   完全舍不得拒绝。   不不不,李瑾你是要娶妻的人!   娶妻有什么好的,还要养家糊口多累。   那你也不能堕落到给人生孩子!   大不了不生!难道云烈还非要孩子不成?   他心中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其实照他以前的性子,喜欢就喜欢了,身为男人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他最讨厌的就是磨磨唧唧的性子,然而一想到在这里喜欢就意味着嫁人,生包子,他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冒了起来。   完全控制不住!   见他不专心,云烈轻咬了他一下。   李瑾猛地打了个激灵,突然间清醒了过来,自己一个人烦恼简直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他干脆将问题抛给了云烈,说出这句话时,莫名尴尬万分,“我不想生孩子。”   云烈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心底涌上一丝狂喜,他猛地伸手将瑾哥儿搂到了怀里,力气大的几乎勒断他的腰。   感受到他的激动,李瑾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还没说在一起呢。”   话虽这么说,他心底却莫名有些高兴。   以为瑾哥儿是因为怕疼才不想生孩子,云烈眼底溢出一丝笑意,“可以不生。”   “那也要考察你一段时间才行。”李瑾笑的狡黠,伸手推开了云烈,心情突然明媚了起来,“你今天上山了?”   云烈点头。   “我想吃烤羊腿。”   云烈已经抓了一只山羊,本来就准备给他烤。   “家里有羊腿。”   李瑾眼睛顿时一亮,“走走走,快回去。”   云烈失笑摇头,对他来说,今天绝对是最有意义的一天,瑾哥儿终于承认了喜欢他,就算让他去天上摘月亮他都毫不犹豫地点头,更何况只是烤羊腿。   云烈的目光在瑾哥儿唇上停留了一瞬间,淡淡移开了视线。   来日方长。   两人一起回到牛车旁时,聂之恒已经等了半天,“终于舍得回来了?”   两人的神情一个赛一个淡定。   聂之恒瞥了云烈一眼,悠悠道:“我说,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呆在破茅草屋里一呆就是两年,还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敢情是被人拴住了。”   云烈神情如常,任他打趣。   连瑾哥儿都没有太大反应,笑盈盈的,好像不是为了他。   聂之恒啧了一声,觉得有些没意思。   回去时是云烈赶的牛车,李瑾跟聂之恒坐在牛车前面,车上还拉着一张床。   卓文清一直在不远处站着,见云烈心甘情愿地当起了车夫,眼眸十分复杂。   说起来,卓文清也是个可怜人,他十几岁时差点死在烈马下,云烈当时刚战胜归来,碰巧遇到就顺手救了他,当时他刚打了胜仗,气势凌然,整个人宛若战神在世。卓文清不受控制地对他产生了情愫。为了他还追上了战场,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云烈自始至终都对他极为冷淡。   卓文清真的很不甘心,他究竟哪里比不上李瑾?一个摔坏脑袋傻了十年的呆儿,凭什么能得到云烈的喜欢?   嫉妒像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   因为拉了一张床,李瑾让云烈直接将牛车赶到了云烈家。   路上还遇到了张大娘,看到他们拉了一张床,张大娘冲瑾哥儿笑道:“家里又添新物件了?”   李瑾笑着解释了一句。   回到家后,云烈将羊肉拿出来处理了一下,知道瑾哥儿爱吃羊腿,他直接将四个羊腿全砍了下来。   聂之恒也吃过他烤的羊肉。   前两年云老爷子七十岁生辰时,云烈曾动手烤过一次,聂之恒硬是抢走一块,见云烈又要烤羊肉,他眼睛猛地一亮,冲瑾哥儿眨了眨眼,“托你的福,我也有口福了。”   云烈瞥他一眼,“想吃自己动手烤。”   聂之恒啧了一声,哼道:“就不怕我掀你老底?”   云烈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两人的眼神噼里啪啦对视了两秒钟,达成了默契。   “什么老底?快说来听听。”李瑾眼睛一亮,凑到了他们身边。   越相处,聂之恒越觉得他十分爽朗,身上那股子劲儿,别说小哥儿,就连汉子身上也少见,难怪云烈能对他另眼相看。   想到自己至今还是孤家寡人,聂之恒心底颇不是滋味,就吐槽起来,“他三岁时特别喜欢一匹小马,每天都寸步不离地跟着,还说要娶小马当媳妇。”   李瑾笑的肚子疼,“娶小马当媳妇?哈哈哈,那头小马去哪儿了?”   “大概他五岁时,白马也就长大了,跟一匹黑马生了一匹小黑马,他就没了媳妇。”   云烈:“……”   瑾哥儿笑的肚子疼,“还有呢?”   聂之恒不遗余力的抹黑他,“你别看他现在威风,其实他小时候可怜的很。他刚出生的时候经常生病,大师掐指一算,说他这辈子就是当和尚的命,只有呆在寺庙里,才能逢凶化吉,他爷爷舍不得,不愿意送他走,奈何他总是三天两头地生病,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将他送到了寺庙去养,还给他剃了头发,他五岁之前就是个小和尚。一点头发都没有,脑袋圆溜溜的,我每次去了寺庙吃鸡蛋时都忍不住在他脑袋碰一碰。”   “在寺庙里他也不是个招人喜欢的,大师说他戾气太重,身边的小和尚也怕他,为了赶他走,经常合起伙欺负他,不过他也不是个好欺负的,惹了不少事。最后连庙里的和尚都不想要他。”   听到最后,李瑾莫名觉得心疼。忍不住看了云烈一眼,云烈神色如常。   “别听他胡说。”   见瑾哥儿神情有些不对劲,聂之恒拍桌狂笑,“你全信了?”   李瑾:“……”   好几天没吃烤羊肉了,李瑾吃的心满意足,走的时候还给姐姐和两个孩子带回去一个。   看到烤肉李琬神情有些微妙。 第53章 提前买婚房!   李瑾笑眯眯地招呼着,“快过来吃烤肉,姐,你们要趁热吃,这是云烈亲手烤的,味道特别棒。”李瑾并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神情有多骄傲,活似这羊腿是他亲手烤的。   李琬更加心塞了,瞥了他一眼,“你吃过了?”   李瑾理所当然地点头,“吃了。”   跟谁一起吃的,在哪儿吃的,李琬连问都不想问了,嘴上说着想娶妻,逮着机会就往云烈那里跑,她现在只想呵呵呵。   妍姐儿闻到香味抱着小鸡走了过来,“哇,有烤肉。”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吸了吸鼻子,脸上的神情十分陶醉。   李瑾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放下小鸡,快去洗手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妍姐儿点头,“哥哥还在院子里。”   哪怕是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见辰哥儿着急,小家伙始终安安静静的,明明人小,却把自己打理的很好,阿黄也被他照顾的很好。   李瑾将牛车赶回来后,他将刚割好的草拿了出来,耐心地给阿黄喂食。   见舅舅又喊了一声,他才将手里的草放到盆里,不慌不忙走了过去。最近伙食好,小家伙脸上终于有了点肉,面色也红润了起来,他眼睛漆黑,眼睫毛同样很长,衬着那张白净的小脸,萌的人心都化了。   李瑾忍不住想要伸手揪揪他的眼睫毛,揪到手里后才发现自己将云烈的坏毛病学了个彻底。   辰哥儿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黑黝黝的大眼十分迷茫。   李瑾瞬间有些心虚,胡乱解释了一句,“沾了一个小草叶。”   眼睫毛上沾了草叶辰哥儿会发现不了?李琬好笑地摇头,“行了,快过来吃吧。”   小狐狸紧跟着辰哥儿,他走它也走,他停它也停。辰哥儿在板凳上坐下来后,它就抬起小爪子去抓他的鞋,抓完见辰哥儿没反应又去扒拉他的裤腿,急的团团转。   辰哥儿伸手将它抱了起来,小狐狸才安分下来,见辰哥儿没有喂它的意思,小狐狸伸着小爪子不停地扒拉他的衣服,被香味急的嗷嗷叫。   它才不过一个多月大,肠胃弱的很,自然不能给它吃。   辰哥儿撕下一小点,让它舔了舔上面的味道,小狐狸乌黑的双眼亮晶晶的,舔过羊肉又去舔辰哥儿的手掌,舔的辰哥儿痒痒的。   见辰哥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狐狸舔的更欢了。   ——   家里又多了不少山梅,晚上又熬了两锅,李瑾才休息。   山梅有些多,单靠姐姐跟梅枝姐也忙不过来,李瑾觉得必须请点帮手才行,男人侍弄庄稼,摘山梅,女人恰好可以清洗,再挑几个可靠的,让她们帮着熬制,到时姐姐跟梅枝姐也能轻松些。   看来得抓紧盖新房,到时再弄个作坊出来,专门用来熬果酱。   想到盖新房的事,李瑾觉得最好还是买个宅子,第二天吃过朝食,李瑾直接去了里正家。   李瑾过去时,友堂叔不在家,友堂叔的媳妇秦桂兰正在晾衣服,看到瑾哥儿,她连忙招呼着他进屋,“瑾哥儿过来啦?快坐下。”   说着便要给他倒水喝。   李瑾笑着拦了一下,“婶子不用麻烦,我要口渴肯定开口问你要,友堂叔不在吗?”   桂兰婶子:“刚刚还在,一转眼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帮你找找去,瑾哥儿先在屋里坐会儿。”   “爷爷去春山叔家里了,我去他喊回来。”一个小十多岁的汉子从灶房跑了出来,嘴角还沾着一块可疑的痕迹。   桂兰婶子看到后,哭笑不得道:“天天饿的翻吃的,真是半大的孩子吃穷老子,再多来几个这么大的,真养不活。”   友堂叔恰好回来了,一进院子就听到了这话,“日子总归是越来越好了,瑾哥儿别站起来,快坐下,有什么事咱们坐下说。”   桂兰婶子识趣地走了出去。   李瑾开门见山道:“叔,我这次是有事想要麻烦您。”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瑾哥儿尽管说。”   李瑾笑了笑,也没再客气,“叔,不知道咱们村还有闲置的宅子没?我想买一个,有的话,希望您能帮我牵牵线。”   李瑾已经看好了,竹溪村最南边靠近山脚的地方,恰好有一个宅子长期空置着,这个宅子是张二根一个堂叔的房子。   他堂叔膝下无子,人没了后,就将房子留给了张二根。张二根在村子里有住的地方,也不想搬过去,据说一直想将它卖掉。但是村里有闲钱的人家少,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在有房子的情况下再去买一个,这就空置了下来。   宅子附近有不少空地,若是能一起买下来,盖房、建厂面积足够了。   李瑾对这片地喜欢的很,依山傍水简直再好不过。   友堂叔叹息一声,“原本还真有一个,村南方那个宅子一直空置着,瑾哥儿若早来一步就好了。”   李瑾心中一咯噔。   友堂叔:“烈小子前天刚来找了我,那处宅子已经被他买走了。”   李瑾愣了愣,他突然买宅子做什么?   李瑾百思不得其解,转身又去了云烈家。   ——   云烈刚往锅里洒上几把米,家里只有两个汉子,也没有按点吃饭的概念,饿了才知道做。   聂之恒正饿的有气无力,偏偏又不会做,围着灶台不停地催他,“你速度快点,只煮米怎么行?再弄点菜。”   聂之恒在灶房翻了翻,发现家里除了鸡蛋、稻米、盐巴,竟然什么都没有,顿时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家里没有菜吗?别告诉我你只喝稀饭!”   家里还真没有菜,云烈只会烤肉、熬稀饭,平日里再煮个鸡蛋,随便吃点能果腹就行,很少特意去买菜。行军打仗时,饿狠了连树叶都吃,他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吃的饱就行。   聂之恒却不是个喜欢迁就的人,他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着云烈,“你别告诉我这两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云烈目光顿了一下,本来不觉得有什么,想到瑾哥儿端给他的排骨汤,还有辣子鸡丁,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没媳妇连顿像样的饭菜都吃不好。   不过,就算成了亲,也不能让瑾哥儿给他做饭吃。   云烈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瑾哥儿那双干净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因为没做过农活柔软的很,不像自己的满是茧子。他又不喜欢家里有仆人,看来得趁成亲前学着多做几样菜才行。   正琢磨着,门被敲响了,门外紧跟着传来瑾哥儿的声音,“我自己进来啦。”   云烈应了一声,从灶房走了出来。   李瑾惊讶不已,“你们还没吃饭?这都几点了?”   云烈摸了摸鼻尖,“还不饿。”   聂之恒虚弱无力地跟李瑾打了声招呼,“瑾哥儿来了,我就不招待你了,你们随意。”他一贯的自来熟,瑾哥儿瑾哥儿喊的好不亲热。   他饿惨了,只好自己动手去烧火,也没注意到因为他喊了句瑾哥儿,云烈的眉头皱了一下。因为从来没做过这些,聂之恒显得笨手笨脚的,折腾半天也没点着。   李瑾失笑摇头,拍了一下云烈的肩膀,“你倒是过去帮个忙。”   云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闻言淡淡道:“不用理他。”   “我都不指望他来帮我,我这个表弟最是没良心。”他光明正大地抱怨着,连最起码的掩饰都没了。   李瑾忍不住打趣,“表弟?你不是姓云吗?”   聂之恒装糊涂。   云烈不愿意瑾哥儿跟别人亲近,伸手将瑾哥儿拉到了堂屋,李瑾看了一眼被他拉住的手,勾了勾唇,随他去了。   这是瑾哥儿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来到他堂屋,忍不住四处打量了一下,堂屋只有一个桌子,两把椅子,真真是家徒四壁。   云烈伸手给他倒了一杯水。   李瑾眼底的笑十分狡黠,“跟我还客气?杯子倒是不错。”   农家招待客人都是用大碗,根本没人舍得买杯子,桌上这套杯子,一共有四个,通体光素无纹,光洁柔和,正是白玉杯,造型极为精巧,远远看着十分漂亮。   云烈眼眸深沉,“你送的。”   李瑾仔细看了一眼,突然想起来了,小时候他就觉得这杯子漂亮,从太奶奶那儿贪了下来,后来转身就送给了云烈,“这么多年了,你还留着?”   李瑾望着白玉杯,有些郁闷,怎么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跑到了他手里?连小老虎都送了出去,小时候,云烈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云烈眼底泛起一丝笑意,伸手揉了揉瑾哥儿的脑袋,“这下肯承认小时候去过普光寺了?”   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李瑾无辜脸,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我来是有事找你,你怎么突然把南边那个宅子给买下了?”   云烈愣了一下,眼眸沉的有些深。   想到他跟瑾哥儿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他心底又是一阵火热,他抓住瑾哥儿的手忍不住凑到唇上啄了一下,眼眸深邃,言简意赅道:“咱们成亲用。”   自从意识到对瑾哥儿的感情,他就想到了买宅子的事,上次带瑾哥儿去别庄时,发现瑾哥儿很喜欢那里的环境,云烈就打算在竹溪村也建造一个类似的小住宅。 第54章 竟出个叛徒!   李瑾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只说了试一试,怎么就到了成亲这一步?他们都还没有正式在一起,现在就买婚房是不是太早了些,他就笃定他会嫁给他?莫名有些心塞。   云烈垂眸看他,沉声道:“你也想要那套房子?”   李瑾迟疑了一下。   云烈蹙了下眉,“跟我还有不能说的?”   说得也是。李瑾笑了笑,将想在那儿盖房子开作坊的事儿给他说了一下。   他一笑,唇角就翘了起来,笑容格外灿烂,云烈忍不住想将他搂到怀里亲一亲,目光也不受控制地定在瑾哥儿的唇上,喉咙滑动了一下,怕将瑾哥儿吓跑,他克制道,“既然有用,你拿去用吧。”   “你买的就是你的,我拿去用算怎么回事?”别说两个人还只是互相喜欢,就算真确定了关系,他也不能白拿他的东西,天知道现代有多少男友朋友亦或夫妻因为财产问题形同陌路。   不管他跟云烈能不能走到最后一步,李瑾都不希望跟云烈变得生疏起来。   云烈垂眸看他,眼神微微敛起,本就幽深的眼眸,像一片璀璨的星海,让人看不到底,“你要跟我如此生疏吗?”   李瑾微微一怔。   云烈见不得他跟自己生分,沉声道:“小时候你给了我那么多东西,哪个不比一个宅子珍贵?我还不是全都要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愿意把自己的东西给我,我为什么就不能给你我的?”   见他坚持,李瑾忍不住笑了笑,“行吧,愿意给就给吧,我就当你入股得了,到时等作坊开起来,果酱的盈利分你一成。”   云烈抿了下唇,眼睛的颜色加深了一些。   李瑾心底一咯噔,眨了眨眼,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了?白给你东西你还不愿意要呀?”   云烈眼神深沉。   就在这时,聂之恒从厨房冲了出来,“终于冒烟了,都大半天了,是不是冒烟就熟了?可以开吃了吗?”   这个锅简直烧得艰难极了,他烧了半天,火一会儿灭了一会儿太大,特别不好掌控,一冒烟聂之恒就走了出来,直接进了堂屋。   云烈站着没有动。   聂之恒看了看云烈的神情,敏感地察觉出不对劲来,怕云烈执拗起来,伤到瑾哥儿,他眯了下眼睛,伸手将瑾哥儿拉走了,“走,帮我去看看饭熟没。”   李瑾跟他去了灶房,锅才刚冒烟而已,锅里的米粒还没有开花,李瑾忍不住有些想笑,“还得再熬一会儿才行。”   他皱了下眉,“你们就喝粥吗?”   聂之恒跟着抱怨,“家里连个菜都没,只能喝粥,还好昨天还剩下一些羊肉,一会儿能烤一烤,真不知道他这两年是着怎么过得。”   李瑾有些心疼,“家里应该有鸡蛋吧?”想到上次云烈给他的煮鸡蛋,李瑾打算给他们做个炒鸡蛋。   聂之恒点头,“应该有,我找找,我记得我见到了。”   家里确实只有几个鸡蛋,聂之恒拿了出来。农家的灶房一般装了两口锅,一个用来熬粥,另一个用来炒菜,李瑾拿起鸡蛋,将鸡蛋去壳,把蛋黄和蛋清都打到了碗里,对聂之恒说:“你帮忙烧一下锅,我给你们炒个鸡蛋。大锅也得继续烧,放一根木柴,让它自己烧着就行。”   见他动作熟练,聂之恒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没问题。”   云烈在门口看得十分不是滋味,他不会炒鸡蛋,只好走过去将聂之恒赶到了一边,“起来,我烧。”   聂之恒本来还嫌烧锅太热,见他要抢,笑的十分狡猾,“你让我起来我就起来不成?”   云烈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想要你的玉佩?”   语气虽淡,威胁意味却十足。   聂之恒愣了一下,眯了下眼,“你看到我的玉佩了?”   云烈不置可否,摆明了清楚玉佩在哪儿。   李瑾心中一跳,突然想起那天将玉佩塞到云烈手里时他没接,最后玉佩滚到了草丛里,他本想弯腰去捡,却被云烈……   简直不能想,李瑾摸了摸鼻尖。   看到云烈这副神情,聂之恒的火气忍不住冒了上来,因为李瑾还在才压了下来,他将位置让给了云烈,嗤笑道:“让给你就是,烧个锅还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东西。玉佩在哪儿?见到了还不告诉我,不会是偷偷藏起来了吧?难不成嫉妒它在我身边呆了十几年?”   云烈面不改色地坐下来烧锅,“门口草丛里,自己找。”   聂之恒:“……”   这枚玉佩陪了他十几年,他娘交给他时还曾打趣,以后可以将它当成传家宝,一想到他的传家宝竟然在门口在草丛里躺着他就无比心塞。   想到找到后可以送给辰哥儿,他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也不觉得饿了,立刻跑到家门口。门口有两片草丛,聂之恒扒拉半天,才在最角落的位置找到它。   小宝贝静静呆在草丛里。   这么隐蔽的地方,不认真找根本找不到,云烈究竟是怎么发现的?不会是真被他藏了起来吧?   聂之恒觉得有必要好好审视一个这个表弟,这都什么破嗜好!   聂之恒出来后,灶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因为家里没油,李瑾只好往锅里倒了一些水,加了水,鸡蛋不容易粘锅,炒出来也还能吃。   他瞄了云烈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悄悄松口气,“你爱吃鸡蛋吗?”   云烈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做的都爱吃。”   李瑾囧!   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甜言蜜语!   摔,心脏莫名有些快!   见他神色如常李瑾有些不甘心,总觉得自己的情绪一直被他支配着,简直不符合他英明神武的形象。李瑾将鸡蛋倒到锅里,趁拿锅铲的时候,低头在云烈脸上亲了一下。   云烈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激动,伸手就想将瑾哥儿捞到怀里。   李瑾躲了一下,见他的神情终于发现了变化,心里终于舒坦了,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赶紧烧锅,不然炒出来的鸡蛋不给你吃。”   云烈抿了下唇,眼底荡出一丝极浅的笑意,在瑾哥儿看过来时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等聂之恒找到玉佩回来时,水炒的鸡蛋已经出炉了。色泽十分好看,明明没放油,闻着却很香,聂之恒忍不住凑过去夹起一块尝了尝。   “好吃!”鸡蛋口感鲜香滑嫩,确实十分好吃。   聂之恒毫不吝啬地赞赏了一句,勾了勾唇,眼眸熠熠生辉,“你姐做饭是不是更好吃?”   李瑾点头,“当然了,姐姐的厨艺甩我几条街。”他也就仗着脑海里有几种新鲜的菜式而已,同样一道菜,告诉姐姐步骤后,她做的味道可比他强多了。   聂之恒勾起一抹笑,觉得自己以后有口福了,根本没考虑过也许李琬会再次拒绝他。   稀饭也好了,云烈将粥盛了出来。   李瑾帮着他们将鸡蛋端到堂屋,随后道:“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云烈跟着站了起来,要送送他。   “你先吃饭。”   云烈率先迈了一步,扭头看他,“走吧。”   李瑾摸了摸鼻尖。   直到走出门口,李瑾才看他一眼,“你不生气了?”   云烈叹口气,他本来也没生气,只是不希望瑾哥儿跟他太见外而已,刚说要了宅子,转头就要给他果酱的分成,他听了心里自然不舒服。   云烈垂眸看了他一眼,“宅子你拿去用,想建成什么样都行,分成的事不必再提。”   总觉得再不同意,他又要沉下脸,李瑾好笑地点点头,“知道了。”   云烈抬手揉了揉瑾哥儿的脑袋,看到他的笑,只觉得心底软成一团,忍不住凑到他唇上吻了一下,轻轻的一下,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李瑾压住乱蹦的心跳,忍不住弯了下唇,伸手冲他摆了摆手,“我先回去了。今天事情挺多,得帮着熬果酱,还要请几个帮手,顺便再找几个合适的人,帮着盖房子。”   云烈静静听着,也不打断,直到最后才说了一句,“镇上有盖房子盖的不错的人选,等你闲下来我陪你去镇上一趟。”   李瑾点了点头,“成。”   他转身回了家。   刚到家,就看到一个汉子朝他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瑾哥儿不好了,咱们村出叛徒了。”   他跑的很快,还大口喘着气,不仅神情严肃,一双眼睛也充满了愤怒,说到叛徒时恨不得将他揪出来痛打一顿。   “怎么回事?别急,你慢慢说。” 第55章 打他个狠的!   李勤今天从镇上回来时,发现李家村也有一辆翻车,跟瑾哥儿教给他们的一模一样,他忍不住就去打听了一下。这辆翻车竟是陈地主花了五两银子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除了陈家村,林村竟然也有一个。   根本不用怀疑,卖翻车的肯定是竹溪村的人。李勤当时就气炸了,要卖也该瑾哥儿卖才对,瑾哥儿心善才免费教给了他们制造方法,结果这才多久就出了这么个叛徒。   李勤恨恨道:“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这事,我非饶不了他不可。”   李瑾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颗心都提了起来,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本领学到手就是你们的,你们想怎么使用都行。”这年头赚个钱不容易,卖了就卖了吧,李瑾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见瑾哥儿不上心,李勤顿时觉得找错了人,如果瑾哥儿真在乎这个也不会把制车的方法教给了他们。   他掉头就去了里正家,定要想法将这个狼心狗肺之人拎出来不可。   竹溪村一共有两个大姓,一个是张姓,一个是李姓,李姓的人虽然不如张姓多,也曾有人担任过里正。李勤的二叔公就曾是竹溪村的里正,李勤在年轻人中也挺有威望。   平日里他说个什么总有人呼应,他跟里正的大儿子长青还是好兄弟。   里正虽然不在家,长青却在,听到这事,长青也有些愤怒,两个愤怒的年轻人凑在一起愤怒又升级了,非要揪出这个叛徒,狠狠收拾一番才行。   李瑾回到家时,姐姐跟梅枝姐正在清洗山梅,辰哥儿也在帮忙,小手泡的泛白,不止他,两个大人的手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瑾趁机将小家伙拉到了怀里,对姐姐说:“姐,你看,你们又是洗又是熬的,你跟梅枝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干脆请几个人过来帮忙吧,把人集中在上午,一上午五个铜板,肯定有不少人愿意过来帮忙,也别让她们天天过来,到时排个班,免得大家泡多了水,再泡出问题来。”   不等姐姐拒绝,李瑾就将辰哥儿的手给她看,“你们不为自己考虑,也为辰哥儿考虑一下,你看他才多大,一双手被水泡成了什么样。”   小家伙一双小手皱巴巴的,看着很让人心疼。   辰哥儿知道心疼人,也见不得娘太辛苦,但凡有能帮忙的地方,一准儿有他的小身影,李琬一颗心顿时像被热水烫了一下,有些不是滋味。现在家里有了银钱,不用担心再饿肚子了,也没必要事事亲为。辰哥儿也这么大了,早该抓抓学问了,天天跟着他们干活也不是个事。   “行,那就专门请几个人吧。”   李瑾顿时笑了笑,抓住辰哥儿的小手亲了一下,还是它给力,平日里姐姐可没这么容易被说服。   李瑾弯了弯唇,笑道:“找人的事,梅枝姐帮忙盯着点吧,清洗山梅也不是什么重活,不必找太能干的,你们看看哪家的婶子大娘性子好,没那么多事,家庭比较困难的可以优先考虑一下。”   李瑾可不希望来几个精明的,天天在这儿耍心眼,不仅他懒得应付,姐姐也未必喜欢。   梅枝笑了一声,“行,这个就交给我来办。”   李瑾在家帮着熬了几锅果酱,梅枝姐又帮了一下午的忙,快到吃饭时,李瑾没让梅枝姐走,“忙一下午了,梅枝姐别回去了,我给你们熬个排骨汤,补补身体。”   不仅两个孩子喜欢骨头汤,李瑾记得梅枝姐也特别喜欢,上次他熬完给梅枝姐送了一份,第二天再见面时梅枝快将他夸上了天。李瑾特别有成就感,正好家里还有排骨。   “帮个忙而已,哪能顿顿留下来吃?”梅枝擦了擦手就打算站起来。   李琬嗔道:“说得就跟你经常留下来一样,一年下来,留下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快别客气了。正好瑾哥儿又摘了小辣椒回来,你上次不是说辣子鸡丁挺合你胃口?我再做道这个,瑾哥儿说我做的比他好吃,今天你尝尝是不是真的。辰哥儿你去跑一趟将瑞小子和林哥儿他们喊过来,顺便跟奶奶说一声。”   梅枝有些无奈。   辰哥儿应了一声,朝门口走了过去,小狐狸本来团成一团,正在犯困,听到他的脚步声,猛地睁开了小眼睛,跌跌撞撞向辰哥儿扑了过去。   辰哥儿只好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看到小狐狸那股子机灵劲儿,梅枝惊叹不已,“怪不得都说狐狸有灵性,才这么小一点就知道黏人,长大了岂不是要成精?”   辰哥儿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忍不住过头来,他眼睛大大的,此刻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可爱的阴影,“狐狸真能成精吗?”   李琬失笑摇头,“又不是话本里的狐狸,怎么能成精?”   辰哥儿哦了一声,似乎是察觉到小家伙的失落,小狐狸舔了舔他的掌心,辰哥儿收紧抱住它的手,去了梅枝奶奶家。   李瑾熬汤,李琬炒菜,梅枝烧锅,三个人配合的十分默契,不一会儿就将饭菜做好了。   辰哥儿也将几个孩子带了过来。   李林最是嘴馋,眼巴巴盯着灶房,都没心思玩了,望着他们一张张小脸,李瑾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村子里不少小孩子满地的跑,他们都不上学堂吗?”   李琬和梅枝姐都愣了一下。   梅枝叹口气道:“连饭都吃不饱,哪还上得起学堂。”   李瑾蹙了下眉,“咱们村是不是根本没有学堂?”李瑾在村子里转悠过不少次,如果有学堂肯定有印象。   梅枝道:“前些年湛叔在时,倒是有一个,请先生的银两都是他给的,自从他没了,先生也不愿意在这里呆下去了。”   她嘴里的湛叔正是李瑾的爹爹,李湛。   梅枝叹口气继续道:“咱们村是最穷的一个村,地理位置不好,又总遇到饥荒,好多汉子连媳妇都娶不到,别的村多少有几个有钱人家,你看看咱们村,谁家是青砖瓦房?”   李瑾他爹虽然当了官,也只是表面看着风光,其实穷的很,他为人正直,再清廉不过,仅靠俸禄,连维持一老小的开支都够呛,帮村里建学堂请先生花的都是李瑾他娘的嫁妆钱。   说起来李老太算是最有钱的,但她又是个贪吃的,也舍不得在房子上花钱。偌大一个竹溪村连一个青砖瓦房都没有。   李瑾听完心里莫名沉甸甸的。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一群汉子正从院墙外的小路上经过,有几人说话声很大,李瑾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这张二麻子平日里就不正干,这次竟然又干出这么一件事来,依我看,这么没良心的人非得抓起来狠狠敲打才行。”   “只敲打可不行,让他把赚的银子全吐出来。”   “你们小点声,别让瑾哥儿听到了动静,他还不知道咱们要将人揪出来,李勤说了,瑾哥儿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心上,不过他对咱们有情有义,咱们可不能让一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几个人渐行渐远,隐隐有声音传来。   “只交钱可不够,狠狠揍上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没良心。”   李琬跟梅枝面面相觑,“出什么事了?”   李瑾哭笑不得地解释了一下。   李琬蹙眉,“年轻人下手没个轻重,你过去看看去,别让他们将事情闹大了。”   李瑾点点头,“行,我过去看看。”   梅枝姐:“也不在这一会儿,先吃点东西。”   李瑾:“本来也不饿,你们先吃吧。”   云烈家门口那块空地不知不觉成了大家开会的地方。   事情闹的大,连里正都惊动了。   李瑾来到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正被大家压在地上,这人正是张二麻子,还曾因为偷鸡摸狗被云烈收拾过一顿,打那儿后老实了不少。   没想到安分没几天竟然又开始作妖,他被人压在地上,正嗷嗷叫,“我根本就没有卖方法,我就把自己做的那个卖给了陈地主家,你们可不能冤枉人。”   李勤冷笑,“冤枉人?难道是我眼瞎了不成,除了陈地主家,林村也有一个。”   张二麻子不服气,梗着脖子跟他吵,“难道卖一个,就代表全是我卖的不成?做翻车需要木材,我去哪儿弄那么多木材去。”   刚开始张二麻子根本不承认自己卖了翻车。   大家听一个孩子说看到他推着翻车出了村子,才找到他家去,在他家翻出五两银子,又挨了两拳他才老实交代。   一个汉子喊道:“再打两拳说不准就老实了。”   “揍他。”   “对,揍他,成天偷鸡摸狗,现在又干出这种事,不揍一顿根本不行。”   “这事闹得瑾哥儿心里肯定不舒服,好心好意将方法教给了大家,这才几天就被人拿去换了银子,卖了还不止一辆,好好的善心竟养出个白眼狼来,换谁都不痛快,不仅这钱必须让他交出来还给瑾哥儿,必须得狠狠揍一顿才行。”   云烈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李瑾听得哭笑不得,正想说什么,却被云烈拉了一下手。   过来的汉子正围着张二麻子,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也来了。 第56章 法式小亲吻!   聂之恒也跟了出来,看到云烈的小动作,有些心塞,不知道单身汉受不得刺激吗?他坏心眼地重重咳了一声。看到瑾哥儿连忙挣开后,荒芜的内心可耻地得到了一丝满足。   云烈转身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警告,聂之恒扬了扬下巴,挑衅十足。   村民们听到动静扭头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瑾哥儿,大家的注意力全到了瑾哥儿身上,有一个汉子喊了一声,“啊!瑾哥儿过来了。”   里正也刚听说翻车的事,他也紧跟着扭过头,大家连忙给瑾哥儿让开一条道,里正看到他后笑道:“瑾哥儿怎么也来了?”   见友堂叔在,李瑾放心不少,笑了笑,“我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翻车的事我听李勤说了,是他卖出去的?”   里正点头,沉声道:“他已经承认了,说卖了一辆,不过勤小子从镇上回来时在河边看到两辆翻车,还有一辆被人卖到了林庄。”   李瑾点点头,张二麻子还被人压在地上,脸上被人打了两拳,有些肿,模样可怜兮兮的,看神情不像在说假话。   友堂叔看了瑾哥儿一眼,“这事瑾哥儿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之前我就说过瑾哥儿记挂着大家的好,又是带着我们赚钱,又是教给我们制造翻车的方法,谁也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不然我定饶不了他,二麻子你明知故犯,是不是不想在竹溪村呆下去了?”   张二麻子有些慌了,“友堂叔,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将翻车卖掉的,这不是没钱嘛,再不想法子赚点钱我都要饿死了。”   他家里的地被他卖的只剩一亩,他又好吃懒做,每年都收不了多少庄稼,不挨饿才怪!   见他到现在还不悔改,李勤气的踹了他一脚,“方法是瑾哥儿的阿爹想出来的,哪里轮的到你卖钱,就是穷死,你也不该打翻车的主意。”   李勤痛恨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怕瑾哥儿寒了心,觉得村民们不识好歹。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冲了过来,他眼睛红通通的,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友堂叔愣了愣,连忙伸手去拉他,“金小子怎么跪下了?有话好好说,赶紧起来!”   张小金不仅人能干,还十分孝顺,在竹溪村很得长辈的喜欢,为了给阿姆看病,他前几天还上山采了不少山梅。友堂叔时常拿他教育两个小孙子,这会儿见他眼睛红红的,以为出了什么事。   张小金却不愿意起来,硬是磕了一个头,“另一个翻车是我卖的,我对不起瑾哥儿,卖的银钱我给阿姆抓了药,等过几天我赚了银钱一定加倍还给瑾哥儿。”   他刚从镇上给阿姆抓了药回来,听到大娘们在议论翻车的事,也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药,他阿姆这两天咳的厉害,今天早上还吐了血,采山梅换的钱已经花完了,他实在没办法就将翻车卖给了一个熟人,当时只顾着筹钱给他娘看病,根本就没有多想。   大家也都知道他家的情况,一时沉默了下来。   张二麻子昂着脖子,哼了一声,“我说了另一个不是我卖的,你们还不信,现在总能放开我了吧。”说完就想挣扎着爬起来。   李勤直接踢了一下他的腿弯,他惨叫一声又跪了下来。   张小金却又磕了一下头,眼睛通红,瘦削的脸上满是愧疚。   他才十五岁左右,在现代不过是个初中生而已,见他额头都磕红了,李瑾硬是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还什么还,方法教给了你们,你们想怎么用都行。不瞒你们,我还将翻车的制造方法献给了顾老太爷,过段时间他估计就会献给当今圣上,翻车早晚会在全国推广开,这又不是什么祖传宝贝,非得咱们自个知道才行?传出去也算一件好事。”   李勤出声道:“话虽然这么说,他们不经过你的允许就卖掉翻车,还是有些过,金小子暂且不提,想必他也是着急阿姆的病情,这二麻子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东西,不收拾他一下他根本不长记性,早晚惹出大事来。”   张二麻子一张脸顿时垮了起来。   李瑾沉吟了一声说道:“这样吧,张二麻子这五两银子就给他没收了,村里的学堂不是没先生?我们就用这个钱,先请个先生过来。翻车一时半会儿也推广不开,大家若是愿意动手做,就赚个辛苦钱,可以将翻车卖到别的村或者别的县,也能赚个零花钱,不过咱们先商量好,必须统一价钱不能卖太高,免得给村里招来麻烦,不管你们卖了多少,都要抽出一部分将钱交给友堂叔,到时候请先生的钱就从这些钱里扣,大家觉得怎么样?”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不论谁都能拿翻车卖钱吗?”   瑾哥儿点头,制造翻车是个体力活,其实也就赚个辛苦钱。   见瑾哥儿点头,众人都高兴疯了,“如果能请来先生,家里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去读书了?”   瑾哥儿忍不住笑了笑。   他眼睛漂亮,笑起来熠熠生辉,格外得好看,“当然,到时候大家就不用再交钱了,所有孩子都可以去念书,就算考不上状元,多识个字也行,学会算账的话,等长大了还可以去镇上找个活计。”   “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瑾哥儿真是我们的福星,自从瑾哥儿醒过来,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来。”   “可不是,我们家娃竟然也能读书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爹去,他老人家一定能高兴疯。”   大家都忍不住哈哈笑了,唯有张二麻子因为钱被没收了一脸肉疼。   “我也要告诉我家孩子去,钦哥儿一直想读书,对了,有了先生,到时候小哥儿也收吧?听说富贵人家好多小哥儿特意请先生教呢,前年有个小哥儿还考上了进士。”   李瑾笑了笑,神采飞扬道:“当然收,我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我还指着我们辰哥儿考状元呢,到时候村里的小汉子和小哥儿都可以去学堂,咱们请县里最好的先生来,争取让咱们竹溪村变成状元村。”   村民们都跟着笑,只觉得跟做梦似的,“状元村哈哈哈,出一个状元我们都能笑醒。”   友堂叔也跟着笑,“难怪都说瑾哥儿是个有福气的,能给人带来大好运,我们竹溪村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我现在想想还能继续开学堂就浑身是劲儿。”   李瑾忍不住弯了弯唇,“再夸我我可要骄傲了,没事大家都散了吧,估计都还没吃饭,快回去吃饭吧。”   云烈望着他笑嘻嘻的模样,几乎移不开视线。   大家都散了后,云烈又伸手拉住了瑾哥儿的手。   原本他都是直接抓住自己的手,这次竟然是十指相扣,每一根手指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李瑾的心砰砰砰,再次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漆黑的眼眸染上丝丝甜意,明明还没正式谈恋爱,就要被这份甜熏晕,有个女友,不,有个男友原来滋味这么棒,早知道肯定早早就弯了。   他忍不住瞄了云烈一眼,猝不及防对上云烈幽深又压抑的眼眸。   李瑾心中一跳,假装淡定的移开了视线。   聂之恒啧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两人,对李瑾痛心疾首道:“瑾哥儿,你怎么能任由这个野汉子胡来?亲还没定,就给他拉手,就不怕他得寸进尺?我告诉你男人最会蹬鼻子上脸。”   云烈瞥他,“你怎么还没走?”   聂之恒:“……”   拳头有些痒。   云烈拉着瑾哥儿朝反方向走。   李瑾忍不住弯了弯唇,觉得这个样子的云烈莫名有些萌,他用大拇指勾了勾云烈的手心,察觉到他身体僵硬了一下,笑的更加欢快了。   其实聂之恒有句话说的对,男人最会蹬鼻子上脸,说到这个,他可是个中翘楚,他现在就想亲亲云烈!还不想负责!瑾哥儿眨眨眼,只觉得一颗心蠢蠢欲动。   聂之恒气的饭还没吃就饱了,刚走到家门口,眼睛徒然闪过一抹亮光,弟弟不在,多好的机会勾搭姐姐。   聂之恒掉头去了李琬家。   云烈伸手抓住他的手凑到唇边亲吻了一下,李瑾左右瞄了一眼,确认周围没人飞快凑到云烈唇上亲了一下。   这一吻,仿佛带电,李瑾只觉得唇上麻麻的,一直蔓延到心底,小心脏几乎承受不住。   云烈身体僵硬了一下,眼眸猛地变得有些深邃,强大的自制力彻底土崩瓦解,他伸手将瑾哥儿扯到怀里,手微微用力,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拖着他的后脑勺。   李瑾心脏又抖动了一下,莫名有些激动,他下意识地扬起了头,修长的脖颈拉起漂亮的线条,他伸手扣住云烈的脑袋,将他向下压,两人的鼻尖逐渐凑在了一起。   李瑾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不仅他,云烈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眼神无比炽热,深深望了瑾哥儿一眼,低头无比坚定地吻了上去。   四片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柔软的触感,让两人的身体都有震了一下。   云烈无师自通地用舌去舔瑾哥儿的唇,挤开牙齿,将舌头往里探去。 第57章 把他咬破了!   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地上的影子像是合成了一个人,不仅心跳逐渐合成一个节拍,连呼吸也紧紧缠在一起。鼻腔中充斥的都是对方的味道,连汗味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为之着迷。   李瑾从未想过,唇舌相贴的滋味竟如此的美好。他也伸出舌去舔咬云烈的唇,两个滑溜溜的舌尖不可避免地碰触在一起,舌尖有些麻,像被电流击中了一般,脑袋也有一瞬间的晕乎。   想到怀里抱着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对他为所欲为,李瑾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有些激动。他紧紧抓住云烈的脑袋,唇舌紧跟着缠了上去,试探着吸了吸,越亲越不满足,一激动就有些忘乎所以,牙齿不知怎地磕到了他的唇。   云烈呼吸一顿,继续去吸允他的唇,想吸走他每一丝甘甜,再将它融入到骨血中。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李瑾的神智才清醒了一些。察觉到不对劲,他猛地后退了一下,捧住云烈的脑袋急忙去看,“我要咬到你了?”   云烈唇上确实有血痕,下嘴唇被他咬破了,血液正从唇上一股股往外渗,李瑾一阵心疼,连忙将唇上的血小心翼翼给他擦了擦,“疼不疼?”忍不住想凑上去吹一吹,又觉得有些幼稚。   云烈摇头,伸出抓住了他的手,安抚地亲了亲,“无妨。”   李瑾瞪圆了眼睛,“怎么无妨?都流血了!”   尽管是第一次接吻,因为跟室友一起看过小黄片,多了观摩经验,李瑾一直自信满满,以为自己还算有技术,谁料第一次正儿八经接个吻就啃破了云烈的唇!   他又心虚又愧疚,眼睫毛都有些颤,“我不是有意的。”   云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睫毛,完全没将伤口放在心上。   “不疼。”   伤口咬的不浅,怎么可能不疼?   李瑾越发心虚,越看越觉得伤口碍眼,特别想往他嘴巴上贴个创可贴掩饰一下,可惜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这东西,一想到聂之恒看到云烈唇上的伤会有什么反应,突然好心塞。   李瑾愁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略带心虚地告诫道:“不许说是我咬的,不然以后就不亲你了,你赶紧回去,别让人看到了,这两天别出门,等伤好了再出来。”   云烈:“……”   云烈眼底深处隐隐有火花在跳动,李瑾却伸手将他往家里推。   ——   李瑾家跟张大娘家离得挺近,聂之恒过来的路上遇到了张大娘。   他身穿锦服,腰间还系了一根镶嵌着宝石的腰带,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乡下哪有这么俊俏的公子,张大娘再次看愣了眼,反应过来后,笑盈盈地跟他打声招呼。   本着跟李琬的邻居打好关系的念头,聂之恒毫不吝啬地笑了笑。等张大娘进了院子,聂之恒还在门口乱转悠。   小院子里十分热闹,听声音有不少孩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陌生女人。聂之恒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往里面凑,别看他吊儿郎当,心底却有数,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坏了李琬的名声。   不过也不算白来,听听声音也挺好的,聂之恒很擅长自我安慰。   梅枝跟李琬正在吃饭,孩子们吃的快,正在院子里玩,李林跟只猴子似的,满院子的跑,怕他踩到院子里的菜,辰哥儿抱着小狐狸往菜园子跟前走了过去,打算盯着点。   菜园子正对着门口,李瑾出去时没关门,聂之恒一眼就瞄到了小家伙,立马精神了起来,他冲辰哥儿招了招手,笑容满面,活似一只诱哄孩子的大尾巴狼。   注意到他的存在后,辰哥儿抿了抿唇,小身体有些僵硬。   聂之恒不遗余力地逗他笑,朝他摆手。   辰哥儿权当没看到,显然还将被扔的事儿铭记在心。   聂之恒笑容一僵,见他不愿意搭理自己,神情顿时垮了下来。   李瑾回来时,远远就看到了聂之恒,一想到云烈的唇,他就有些心虚。   听到脚步声,聂之恒才扭头看了一眼,看到瑾哥儿他瞬间站直了身体。   李瑾视线有些飘,“你没有回家吗?怎么来这儿了?”   聂之恒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心底也有些打鼓,他一贯的会伪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面不改色道:“熟悉熟悉村子呀,结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儿。村子没多大,绕了一圈恰好路过你家,从这儿经过时看到辰哥儿,忍不住就陪他玩了玩,我就喜欢这么大的孩子。”   辰哥儿抱着小狐狸,神情淡然,哪有跟他玩的样子,李瑾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聂之恒挥了挥手,打算开溜,“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离开的十分果断,也不像别有居心,李瑾打消了一些疑虑。   聂之恒回到家就看到云烈嘴唇破了,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痛快起来,“不会是便宜没占成,被咬了吧?”   云烈没理他,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聂之恒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没笑多久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就算被咬了,云烈也比自己强,起码瑾哥儿将他放在了心上,反观自己,才是真可怜。   ——   一连三天瑾哥儿都没出门,日常任务有三个,熬果酱,练字,想云烈,每次想到云烈他的心情都会不受控制地变好,欢喜之余,只觉得心底痒痒的,想见见他,亲亲他,占个便宜什么的。   李瑾将首次碰到心上人的感受体会了个彻底,酸酸甜甜,好不酸爽。   但是这里是大夏朝,他跟云烈接触多了,总归是有些不好,李瑾便忍住了去找他的念头。   第三天梅枝姐就将人选好了,张大娘是其中一个,另外三个年龄差不多三十多岁,性格都很好,其中一个安安静静的也不爱说话。   有了她们,速度快了不少,李琬也能抽出一些时间指导一下辰哥儿的功课。   在家的这三天,李瑾过得异常煎熬,突然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又跟心上人来了个激情澎湃的吻,尽管把他啃伤了,李瑾的心情仍旧异常激动。   一连三天不见面,他突然就懂得何为相思。   不过多了个喜欢的人,李瑾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矫情了起来,以前躺到床上倒头就睡,现在可倒好,翻来覆去完全没有睡意!总觉得自己中了一种名为云烈的毒。又甜蜜又苦恼!   哎,真想将脑海里的云烈抓出来,狠狠亲一亲。   “舅舅?”小家伙轻轻喊了一声。   辰哥儿睡眠轻,刚刚有些睡意,又被舅舅的翻身弄醒了,以为舅舅身体不舒服,他伸出小手摸了摸瑾哥儿的额头。   李瑾正苦恼着就对了小家伙漆黑的眼眸,“舅舅你起热了。”   十分肯定的语气。   李瑾瞬间有些心虚,连忙解释道:“舅舅没有起热,天有些热,我就是有点热而已。”   “很烫。”   辰哥儿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小眉头蹙了起来,舅舅不是跟自己一样不怕热吗?   小家伙手凉凉的,贴到脸上很舒服,李瑾躁动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身上也没那么烫了。   辰哥儿这才放心了些。   李瑾:“快睡吧,舅舅真没事,你看没那么热了。”   辰哥儿点头,乖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像一把小扇子,轻轻盖住了眼睛,衬着白皙的皮肤,好看极了。   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轻轻的呼吸声,他睡觉很老实,几乎从来不翻身,小小的一只躺在床上,也占不了多少位置。   怕吵醒他,李瑾不敢再乱翻身了,他仍旧没有睡意,总觉得夜晚时分整个人都是躁动的,明明春天已经过去了!他望着床尾无聊地发呆,一不留神就看到小狐狸正卖力的爬床。   他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小狐狸伸了伸爪子,圆圆的小身体晃了晃,好像在求他帮忙。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想到辰哥儿时不时地帮它洗澡,它身上并不脏,李瑾坐起来,伸手将小狐狸捞了上来,用床头换下来的衣服擦了擦它的小爪子。   小狐狸没良心的很,上了床就团成一团,滚到了辰哥儿怀里。   辰哥儿睡的迷迷糊糊的,下意识抱住了它。   “小没良心的。”   李瑾揪了揪它的小耳朵。   小狐狸拿屁股对着他。   这么一腾,终于睡着了,一大早,李瑾就醒了,前几天他睡的晚,起的也晚,就没有去晨练,今天看时间还早,就轻手轻脚爬了起来。   辰哥儿抱着小狐狸睡的正香。他轻轻亲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才下床。   然而刚跑到山脚下,一抬眼李瑾就看到云烈正在他跑步的必经之处打拳。   知道瑾哥儿偶尔会来跑步后,云烈每天都会过来打一会儿拳。前几天瑾哥儿没过来,并不知道他来了。   云烈身材高大,身上好像蕴含着雷霆之力,一套拳法打的虎虎生威。   他是容易出汗的体质,一会儿功夫,单薄的衣衫便被汗水打湿一大片,紧紧贴在身上,胸前的腹肌若隐若现。   李瑾看到他,便停下了脚步,恰好围观了他的腹肌。   小心脏顿时不争气地再次跳了起来,他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想伸手摸上一把。想到不过接个吻就咬破了他的唇,李瑾还真怕万一一摸再把持不住,啃掉一块可咋办? 第58章 简直吓坏了!   见他走了过来,云烈便收了拳,他很爱出汗,额头上也冒了一层,汗水滴落下来,打湿了衣襟,他顺手擦了擦,不经意的动作衬着他那半张俊美的脸庞性感的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李瑾一直想见见他亲亲他,此刻终于见到后,一颗心脏砰砰砰却乱跳,莫名有些紧张。   云烈唇上已经结了痂,也没了牙印,走近了,发现已经看不出是咬痕后,瑾哥儿松口气。   见云烈一双眸子紧盯着他,李瑾故作镇定地眨眨眼,“我脸上有花不成?”   云烈垂眸看他,身体突然前倾,离他越来越近,“你比花好看!”   他身材高大,这么一凑近,完全将李瑾罩在了身下,李瑾的心随着他的动作猛地提了起来,还以为他要凑过来亲亲自己,心脏不争气地又加速跳动了起来,紧张地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云烈却只是伸手撩了一下他额前的发丝。   李瑾心底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抹失落。不知道是不是夜晚思念的太厉害,这会儿见到云烈,李瑾只觉得又尴尬又别扭,一颗心也砰砰砰乱跳,总觉得连说话都不会了,别人是一孕傻三年,他还没正儿八经谈恋爱就开始傻上了。   有些捉急。   他清了清嗓子,硬是找了个话题,想要打破这份尴尬,“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去镇上吗?既然嘴巴没事了,那就今天去吧,房子的事不能再拖了,要尽快找人盖起来。”   云烈点了点头。   李瑾目光闪了闪,“先一起跑步吧?吃过早饭再去镇上。”说到吃饭,李瑾突然道:“你这几天有好好吃菜吗?”   云烈面不改色地点头。   为了多学几个菜,云烈让聂之恒出去买了很多菜,这几天他一直在尝试着炒菜,味道美好的让聂之恒吃什么吐什么。   聂之恒现在宁可饿着,也不想再吃他做的东西。   云烈只好自己吃。   察觉到他的关心,云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伸手抓住了瑾哥儿的肩膀,垂眸看他。眼神杀,简直让人承受不住。   李瑾的小心脏瞬间抖了抖,以为他这次要亲亲,李瑾脸颊猛地一烫,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今天要出门,别亲了,万一再将你咬破怎么办?必须得去镇上一趟才行,今天好多事,本来说好隔两日就去拿铜片的,已经推迟了,归云阁那里也得去看看。”   见他叽叽咕咕说了一串,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云烈眼底溢上一丝笑意,他忽然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现在通过考验了吗?”   声音低沉悦耳,像个天生会蛊惑人心的恶魔。   李瑾呼吸一窒,他已经体会到了相思之苦,也清楚地意识到了对云烈的感情,本想点头,见云烈身体有些紧绷,显然很在意这个问题,李瑾眨了眨眼,机智地反问了一句,“通过了又怎样?”   云烈的目光瞬间变得深邃了起来,语气十分认真。   “我得提前准备提亲需要的东西!”   李瑾被吓的猛地打了个激灵,脑袋都跟着蒙了一下。在现代哪对情人不谈个几个年才谈婚论嫁?这才哪儿跟哪儿,他都还没有正儿八经谈个恋爱呢,怎么能这么早就被套牢!   看他有些蒙,云烈叹口气,也没再逼他。   “不是要一起跑步?走吧。”   见云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李瑾心中松口气。   这次晨练是跑的最艰难的一次,身边像是跟着一个烤炉,害得他也浑身滚烫。   直到分开,李瑾的心跳才恢复正常,总觉得一场恋爱谈下来,整个人都要坏掉了。   回到家,吃过朝食,李瑾跟姐姐说了一声,就出发了。   他跟云烈商量好了,两人直接在竹溪村北边汇合,赶着牛车走出来后,他发现聂之恒竟然也跟来了,他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这几天被云烈的毒食折腾的够呛。   他去镇上就是想吃顿好吃的,打算再找个厨子让云烈跟着好好学学。   牛车慢悠悠走着,没一会儿就到了镇上。   李瑾先将铜片取了出来,然后让云烈帮着去找几个专门盖房的,他则去了归云阁。   归云阁门口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李瑾刚走进去,就听到了大家的叫好声,“这个火锅还真是美味,归云阁真是花样百出,牢牢抓住了大家的胃,我现在根本不想在家吃饭,就想吃火锅,不管是辣的还是清汤的,都是一绝。”   “可不是,这个火锅不仅我喜欢,我们一家老小都喜欢,若不是天气太热,怕孩子们出来再被晒伤,我肯定也将他们带过来了。”   “依我看,一边吃火锅一边吃水果沙拉,再美味也只能美味到这个程度了。”   “听说还有更美味的呢,你们知道冰淇淋吗?我听顾二少爷身边的小厮说,现在他们正想办法利用一种奇怪的石头制造无毒的冰块,到时候不仅有冰激凌还有冰果酱,想想冰块竟然还能吃,我就觉得凉快不少。”   由于天热,本来打算晚一段时间再推出火锅,然而顾子玉却对火锅的经营模式十分感兴趣。等李瑾教会厨子后,他忍不住让厨子先做出来试吃了一次,这一试吃,他跟阿福都迷上了火锅,顾子玉忍不住将火锅提上了日程。   今天是火锅推出的第三天,小阿福跟顾子玉都在归云阁呆着,小阿福眼尖,最先注意到了李瑾的身影,他连忙拉了拉自家少爷的衣袖,“少爷,李公子来了。”   他刚啃完一个鸡腿,小手油乎乎的,一拉就是一个手印。   顾子玉瞥了一眼自己纯白色的衣袖,抽了抽嘴角。   见他没反应,小阿福又去拉他的胳膊,兴高采烈道:“少爷,真是李公子来了,我可没骗你,不信你自己看。”   顾子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小手,眉心跳了跳,“就不能洗洗去?”   小阿福被他严肃的腔调吓的缩了下小脑袋,这才发现少爷的衣袖又被自己弄脏了,因为抓住了他的手,少爷的手指头也变得油乎乎的,他有些心虚,缩了缩小脑袋,眨着大眼,可怜巴巴喊了声,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早将他赶出顾府了。   顾子玉见不得他可怜兮兮的样,心底的气也散去不少,撸了下他的脑袋,“洗干净再过来,顺便让人给我送过来一件干净衣服。”   小阿福连忙点头,见少爷没生气,眼底亮晶晶的,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给自家少爷擦了擦手,他神情难得认真,小脸圆嘟嘟的,霎是可爱。   顾子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将目光放到李瑾身上。   李瑾已经抬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小阿福正笨手笨脚地给他家少爷擦手,顾子玉的眉头又蹙了起来,“笨死了,擦不掉就不会湿点水吗?”   小阿福蹙眉,“湿了水手帕就不漂亮了。”   顾子玉眉心跳了跳。他嫌弃的收回手,瞥了一眼阿福的破手帕,也不知谁送的,竟这么宝贝!   李瑾失笑摇头,真不知道哪个才是少爷。   看到李瑾走近了,小阿福连忙抬起小脸笑了笑,“李公子。”   顾子玉也站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嫌弃,“快被这个蠢东西气死了,李兄先去后院坐会儿吧,容我换身衣服。”   小阿福嘟唇,他才不蠢。   他瞪了他们少爷一眼,气鼓鼓地收起手帕跑走了。   李瑾瞥了一眼顾子玉油乎乎的袖子,觉得阿福也真是个人才。   后院清净,李瑾便去了后院。   来到后院,他发现顾子华竟然也在。   顾子华在石凳上坐着,他面前的石桌上还摆着一盘棋,顾子华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神情悠然自得。   他的五官跟顾子玉有些相似,同样身材修长,五官俊美,然而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他身上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十分稳重,靠近他后,整个人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看到李瑾,他抬了下头,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另一张相似的面孔,娇嫩的肌肤,灿若星辰的眼眸,红润的唇,美人如玉,偏偏一身傲骨。   他的眼神无端有些幽深。   “顾公子真是好雅致。”既然看到了,当然不可能装作看不到。   李瑾抬脚朝他走了过来。   顾子华站了起来,神色淡然,眼底的神情却温和了些许,“闲来无聊,打发时间而已,不如咱们对弈一盘?”   李瑾笑着眨眼,“跟我对弈?我可是半吊子水准,估计走不了几步就死翘翘了。” 第59章 他的不甘心!   李瑾确实是半吊子水准。   他在孤儿院连饭都吃不饱,年龄稍大点就想着赚钱去了,哪有闲情逸致去下棋?他跟阿毅还有蚊香,三个人里,也只有蚊香能静下心钻研这个。谁让他饭量特别小?一点点猫粮都能把他喂饱。   李瑾跟阿毅想法赚钱弄吃的时,他一直兴致缺缺,整日抱着书本,都快成了书呆子,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要么抱着棋子不撒手,要么就在地上写写画画。   李瑾记得他当初好像还替孤儿院参加了一个什么棋艺大赛,拿了个青少年一等奖。那几天院长特别开心,还给他们加了餐,李瑾吃到鸡腿也很开心,所以蚊香抱着棋盒找他时,他就陪他玩了两把。   他正是那个时候学会的下棋,不过总共也没下过几次,忽悠忽悠孩子还行,跟高手下可不就是半吊子水准?   以为李瑾在谦虚,顾子华淡淡一笑,“我天赋也很一般。”   在顾家不仅老爷子棋艺高超,顾子玉更是得了他的真传,自幼就天赋过人,跟他们一比,顾子华自认天赋一般,实际上他棋风沉着果断,颇有大将风范,跟他整个人很是相似。   李瑾信以为真,“行吧,那咱们两个就厮杀一盘!”   古代没什么娱乐,能吃饱肚子后,李瑾对赚钱就没有那么执着了,突然下个棋也挺有意思。   李瑾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兴致勃勃地问道:“咱们下什么棋?”   大夏朝只有围棋和象棋。   “李公子挑选吧。”   顾子华将桌上的棋子一一收到黑色的棋盒里。棋盒是陶瓷制成的,椭圆形,上面还雕刻着简单的图案,简单大方,外形十分美观。   李瑾也帮着收了一下。   棋子温润如玉,摸到手里后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李瑾忍不住笑了笑,“叫我李瑾就行,那我就不客气了。”看到一旁有象棋,李瑾笑道,“先下象棋吧。”   想到朝代不同,李瑾又补了一句,“对了,你先把象棋的规则说一遍。”   顾子华微微一愣,如实说了一下。   李瑾拿出了考六级的劲头,“你先走吧。”   他说得颇为豪气,好像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顾子华也没推辞,将象棋拿了出来。   李瑾新手上路,勇气可嘉,一出手就大开杀戒,豪气冲天。   顾子华蹙了下眉,凝神扫了一眼,多走了几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不擅长象棋?”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我说了是半吊子水准,你难道以为我在谦虚?”   他有些小聪明,虽然下的次数不多,当时在孤儿院时,也就蚊香能打败他,当然了都是孩子,纯粹随便玩玩,对上顾子玉这尊大神,这点小聪明自然不够看。   顾子华摸了摸鼻尖,尽管让了他两步,李瑾还是惨败。   李瑾笑了笑,“你围棋怎么样?也这么厉害吗?不然咱们再试试围棋,虽说也是半吊子水准,好歹下过几次。”   猜到他说的下过几次应该真是几次,顾子华忍不住失笑摇头。   顾子玉进来时,率先看到的就是他哥脸上淡淡的笑意。   他啧啧称奇。   平日里他哥可没这么好相处,一个月能笑一次都令人觉得神奇,说是冰山也不为过,还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最近两天似乎来归云阁来的也有些频繁?   顾子玉眯了眯眼。   见李瑾竟然跟他哥在下棋,他忍不住笑了,“李兄,你跟他下棋有什么意思,一点乐趣都没有,还不如找阿福下。”   阿福的神情全摆在脸上,走错了会嗷嗷叫,还时不时耍个赖,非得反悔才行,不让反悔,就急的团团转,求爷爷告奶奶的。   他哥是从头到尾面不改色,一盘结束,有时一句话都不说,能把人无聊死。   见他来了,李瑾笑了笑,“不然不下了,对了,我教你们一种新玩法吧,也是我朋友想出来的,你们无聊时,可以尝试一下。”想到顾子玉最近挺热衷赚钱,他眨眨眼,“顾家不是还有茶馆?到时候还可以把棋子放在茶馆里,实行收费制,来的人多了还能赚上一笔。”   最近大概是长个的缘故,李瑾总觉得腿有些疼,他忍不住伸了伸腿。   顾子玉对下棋没什么感觉,对他口中的新玩法却多了一丝兴趣。   他饶有兴趣地坐了下来,“什么新玩法?”   李瑾简单将五子棋和跳棋说了说,也没指着它赚钱,就是觉得古代太缺乏娱乐,给他们分享一下。   阿福来后院帮他爹拿账本,刚拿到账本就被他嘴里的跳棋吸引了过来,怕少爷还在生他的气,他猫着腰走了过来。   李瑾一眼就看到了他。   阿福连忙嘘了嘘,紧张地呼吸都屏了起来。   李瑾忍笑。   见少爷没回头,阿福松口气,抱着账本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将自己的身体悄悄藏在顾子玉背后。见少爷没发现他,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   李瑾继续讲解,等他讲完,阿福一时没忍住,兴奋道:“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棋?!岂不是能好几个人一起玩?”   顾子玉扭头瞥了他一眼,小阿福缩了缩脑袋。   李瑾勾唇,“确实可以几个人一起玩。”   得到肯定的答案,小阿福一脸崇拜,从他家少爷背后探出个小脑袋,“我们少爷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他也能跟着一起沾沾光,大家一起玩跳棋想想就很美好。   顾子玉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站直。”   小阿福吐了吐舌头,挺胸收腹,没两分钟就向他家少爷凑了过去,因为手有些酸,还将一只胳膊搭在了顾子玉肩膀上,将他当成了靠山。   他低着小脑袋给他家少爷衷心地建议道:“少爷你要赶紧把跳棋做好,到时候我就可以陪你一起玩了!”这么一侧头,温热的气息全洒在了顾子玉脸上。   顾子玉心中一跳,伸手将他的脑袋拨开,“站直,大热的天,少往我跟前凑。”   小阿福嘟唇,冬天夸他是个小暖炉,睡觉都让他暖被窝,一到夏天就嫌他热,想着法地赶他走,可善变!   正撅着小嘴,前面突然传来他爹的声音,“阿福,让你拿账本,人呢?”   小阿福连忙站直了身体,他吐吐舌头,抱着账本哒哒哒跑了过去。   “来啦来啦。”   顾子华瞥了阿福一眼,见怪不怪。   李瑾却忍不住笑了笑。   ——   宿源镇虽然只是一个小镇,镇上却藏龙卧虎,顾家的老太爷曾官拜二品,秦家也不差,秦少冰的爷爷曾是轰动一时的状元郎,除了他们两家,李家也有些个很牛的人,这个人是因为果酱吃坏肚子的李小少爷的爹爹,他生意做的极大,别看蜗居在一个小镇上,京城有不少店铺都是他的。   在他们三个家族的带动下,宿源镇的发展比一般的县城都要好。   最近顾家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顾子玉他爹都没想到一向玩世不恭的二儿子能做出这一番事情来,现在归云阁可不止一家,他们前段时间就在着手开新店,又买了好几个酒楼,单金临城就开了两家分店。   其中一家酒楼原本装修就不错,买下后直接开业了,当天纯利润就有七八十两银子,掌柜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聊完棋子,几人就谈起了生意。   顾子玉懒洋洋道:“前两天就到了结账的日子,你一直没来,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东西迷住了眼,都想亲自去竹溪村一趟了。”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还有什么能把我迷住?我每天也就熬熬果酱,日子过的无聊的很,对了,十日一算账有些频繁,干脆改成一月一次吧,我月底过来就行。”   顾子玉点了点头,当初他之所以提出十日一次也是想给李瑾吃个定心丸。一般情况下,都是月底清账。   想起火锅,顾子玉脸上闪过一抹笑意,“现在火锅已经在归云阁推出了,反响还不错,才没几日,就赚了不少钱,等冰块研制出来,估计还能再捞一笔。”   也不知道阿福说了什么,现在大家都对冰淇淋期待的很。   利用硝石制冰,制出的冰其实有毒,没法直接食用,想食用的话,只能利用硝石制冰时迅速降下的温度另外再造,这种情况下制出的冰量特别少。李瑾清楚,冰淇淋制出来后价格必定很贵。   一般人肯定消费不起。   另外,李瑾:“我觉得归云阁主打菜式比较好,火锅店既然受欢迎,可以重新开个店,专门用来做火锅。”   顾子玉:“我哥刚说过这个问题,我打算将对面的茶馆改成火锅店。”   又聊了会儿,李瑾就离开了。   这段时间不仅归云阁赚了不少,连果酱也赚了不少,李瑾离开时怀里揣着四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个十两的银锭子。   算上家里的三百两,已经有了七百多两了。   拿到钱的感受就是爽,李瑾打算一会儿多买点东西再回去。   从归云阁出来后,李瑾去了上次的茶馆,他跟云烈约好了还在这里会合,他过来时,云烈还没来。   李瑾便等了一会儿,结果刚坐下没多久,卓文清竟然过来了。   卓文清是特意来找李瑾的,上次看到云烈搂着李瑾离开他就不甘心的很,知道李瑾跟顾家两个少爷认识,他就让一个小厮特意盯了一下,让他看到李瑾现身时,尽快通知他。   看到卓文清,李瑾愣了愣。   卓文清径直走到了李瑾跟前。 第60章 心机卓文清!   卓文清之所以来找李瑾,是因为他真的很不甘心。   十几岁被救,喜欢上他,到现在他等了云烈整整四年。他一直以为只要他愿意等,总有一天云烈会被他打动。他真的为了云烈放弃了很多东西,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爱他的家人,甚至舍弃了前程,甘心当个戏子。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   卓文清之所以跑去唱戏,是因为有一次战胜归来,宫宴上,云烈听戏听的极为专注,他误以为云烈喜欢听戏,为了让他另眼相看,甚至不惜跟家人决裂也要去学,殊不知云烈之所以听的出神,是想起了瑾哥儿。   三岁多的小男娃,聪明的几乎成精,咿咿呀呀唱戏时神情无比的搞笑,唱完还一脸的求表扬,非得让哥哥抱抱才行。   云烈的童年虽然不至于像聂之恒说的那样凄惨,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瑾哥儿的存在,就像一道光,点亮了他的人生,让他对小家伙格外的重视。   说起来,小李瑾之所以会唱戏,是因为他娘喜欢,她闲来无事时常听戏,小小的瑾哥儿经常被她抱在怀里。小家伙尽管不喜欢听,耐不住记忆力好,听久了也会咿咿呀呀唱上两句,小小的一只,张嘴就来,当然他只能听懂京剧,也只会唱京剧。   跟云烈在一起时,他唱过两次,给云烈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但是卓文清并不知道这些,他以为云烈喜欢,就拼命地去学,学成后却发现云烈已经解甲归田,去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他自然不甘心,又紧追了过来,这才有了桃园,他一手将桃园建立了起来,名声越来越响亮,云烈却一次都没出现过。   去年生辰他就十分的不甘心,还放下尊严亲自去了竹溪村,至今想起当时的事,他仍觉得心如滴血!   他来到竹溪村时,云烈不在家。他找了大半个村子,才找到云烈,云烈身边蹲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小少年正是瑾哥儿,云烈正耐心地将手里的羊肉一块块撕下来,递给他。   小少年接到肉就往嘴里填,活像个饿狼,吃的满嘴油不说,还伸出油乎乎的爪子去抓云烈的衣裳。   乍一看,卓文清就觉得小少年有些不对劲,虽然五官极为漂亮,眼睛却没有神采,多看了几眼他发现对方分明是个傻子,痴痴呆呆的,偶尔笑一下也傻乎乎的。   明明身上被抓脏了,看到他脸上的笑,云烈的神情却放松了下来,这种放松,只有打了胜仗时他才在云烈脸上看到过,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何云烈会对一个傻子那么好!   卓文清嫉妒的几乎发狂。   云烈自幼习武,耳力一向好,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却目不斜视,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他跑上去问云烈为何不喜欢他时。   云烈却用一种看待神经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反问了一句他是谁。   卓文清当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明明是云烈亲手救了他,为了追上云烈的步伐,他还在军中呆了两年,表白被拒后,他并没有放弃,为了云烈,他牺牲这么多,云烈竟然根本不认识他?   卓文清满怀期待的来,失魂落魄的走。   接下来的一年,他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想回京又不甘心,留下来又觉得自取其辱,强烈的自尊心几乎要击垮他。   当他重拾自信,打算努力攻克云烈时,当初的傻小子竟然恢复了神智,那个时候卓文清根本没想到云烈有朝一日竟会喜欢上这个小傻子。   他清楚喜欢一个人的滋味,自然看出了云烈的变化。   卓文清一步步朝李瑾走了过来,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   他的长相其实很符合时下的审美。他身材修长,气质矜贵,放在现代比之一线明星都不差,若是非要挑一下毛病,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冷,眼神十分凌厉。   李瑾清楚他对云烈有感情,不然上次见面也不会对自己充满敌意。   可不就是情敌见面分为眼红?   李瑾自诩大度,看到他心底仍旧隐隐有些不舒服。   “有什么事吗?”李瑾率先问了一句。   他不笑时,脸上的神情有些淡漠,给人的气场竟然十分强大,卓文清微微一愣,神情有些僵硬,他狐疑地瞅了李瑾几眼,眼底满是审视,看李瑾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他才在李瑾对面坐了下来。   “当然有事。”卓文清把玩了一下桌上的茶杯,嘴角划开一个冷笑,“你了解云烈吗?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呵,依我看,你恐怕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吧?”   李瑾微微一愣。   卓文清却轻笑道:“我真替你觉得可悲,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来的竹溪村,你以为他能够在这里呆多久?”   李瑾玩味的笑了笑,“所以呢?”   卓文清被他噎了一下,后面的话几乎说不出口。   李瑾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眯眯喝了一口,神色如常,“他已经向我提亲了。”   卓文清猛地一惊,手上青筋暴起,那一瞬间神色都有些狰狞,半晌他才冷静下来,嘲讽一笑,“提亲?提亲又怎么样?你不是以为他真会娶你吧?不说他家人会不会同意,你真以为他会为你甘心呆在竹溪村?”   卓文清冷笑不已,声音甚是冷厉,“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曾经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为大夏朝做了什么牺牲,又为大夏朝捍卫了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告诉你这些对不对?”清楚云烈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肯定也不愿意提及他的过去。   卓文清继续挑拨道:“他根本就不希望你知道他的事情,这里只是他的一个歇脚之处而已,终有一天他会回到京城,以后呆在他身边的也绝对不是你。为了他我甘愿上战场,甘愿当个戏子,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好,你呢?你有什么,你又为他付出了什么?你只会拖后腿而已,呆在竹溪村他什么都不是,身份、地位、名声一无所有。”   见他情绪如此激动,李瑾伸手压唇嘘了一声,“你小点声。”周围有不少人已经朝他们看了过来,目光里满是好奇。   李瑾没兴趣成为焦点。   卓文清愣了愣,见他神色如常,脸上闪过一抹恨意,“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李瑾反问道:“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我不怕拖他后腿,说他甘心被我拖?”   不管他说什么也绝对说服不了他。   既然如此,还有说的必要吗?   李瑾忍不住失笑摇头,“你走吧,他就要过来了,你信不信我随便在他跟前说你一句不是,你根本在这里呆不下去?”   卓文清神色一冷,眼底的寒意几乎将他射穿。   他气的猛地站了起来。   云烈恰好在这时走了进来,镇上帮人盖房子的有好几家,为了找个最好的队伍,云烈就多跑了两家,怕瑾哥儿多等,他才赶了过来。   看到云烈卓文清的步伐停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僵硬。   云烈蹙了下眉,眼底带着一丝审视,随即看向瑾哥儿,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卓文清抿了抿唇,眼底的妒忌几乎呼之欲出。   云烈的眉头紧蹙了起来,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给的关注向来少的可怜,他径直走到了瑾哥儿身边,垂眸看他。   瑾哥儿冲他笑了笑。   看到李瑾完全不受自己的影响,卓文清一双眼眸闪过一丝恨意。   云烈瞥了卓文清一眼,眼神眯了眯,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看向瑾哥儿时,他的神情才缓和下来,低声道:“等了很久?”   李瑾摇摇头,模样十分乖巧,“没有,也就几句话的功夫,人找好了?”   “找好了。”   “坐下,先喝杯茶。”见他满头大汗,瑾哥儿伸手给云烈倒了一杯水。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低声道:“心疼了?”   李瑾弯了弯唇,“是又怎么样?”   卓文清就在不远处站着,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看到两人的神情和互动,只觉得心底疼的厉害,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又一口,整个身体都快麻痹了。   察觉到他的注意,云烈皱了下眉,有些不放心,“他来做什么?”   李瑾笑了笑,“当然是哭诉对某人的感情有多深来了,原来还有人为了你追到战场上,又不辞辛苦地从京城追到这里来呀?啧,真够深情的,换成我说不得早感动了,你对他真没有一点意思?” 第61章 竟有避火图!   云烈抿了抿唇,一双眼眸如狼似虎,如果周围没人,一定会恨恨咬他一口。   李瑾是明知故问,看到他心塞的神情,忍不住弯了弯唇,本就不多的郁闷早烟消云散了,他眨了眨眼,笑道:“好了,不逗你了,走吧,我还需要买点东西,咱们再一起逛逛。”   云烈点头,率先站了起来,冲掌柜道:“结一下账吧。”   掌柜的见过云烈不少次,倒没有像寻常人那样害怕,他温和的笑了笑,一张方正脸显得十分敦厚,“这位小公子要的是镇山云雾茶,是我们茶馆的招牌之一,一共六文钱。”   云烈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交给了掌柜的。   李瑾愣了愣,连忙去掏自己的钱,“我付就行。”   云烈垂眸看他,拦了一下,“我来。”   看出云烈对面前这位小公子的感情不同寻常,掌柜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打趣道:“出门在外,哪有让小哥儿掏钱的道理。”   李瑾脸上一热。   掌柜的收好银钱,笑了笑,“两位慢走。”   李瑾摸了摸鼻尖,“您先忙着。”   外面太阳仍旧很晒,走出来后李瑾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云烈走到他南边,用高大的身躯替他遮挡太阳,李瑾心中暖暖的,想到自己没他个高,就随他去了。   走了一段路,想到掌柜的打趣,李瑾率先叮嘱道:“等会儿付钱时,你别再跟我抢了,拉拉扯扯不好看。”   云烈不吭声,用沉默表达抗议。   李瑾瞥了他一眼,神情严肃了起来,“若是能做到就陪我一起去,若是做不到,你就去牛车那儿等我。”   云烈抿唇,修长的眉皱了一下,侧脸在阳光下格外俊美,“我的不就是你的?”   李瑾好笑地摇头,朝他伸出手,“既然都是我的,那你把钱都给我。”   云烈毫不迟疑地将怀里的银钱全掏了出来,见瑾哥儿不跟他见外,他眼底染上一丝笑意,伸手将银钱全部递给了瑾哥儿,有一张是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两个小银锭子和七八个铜板。   瑾哥儿的手干净修长,白皙柔软,云烈的手粗糙有力,骨节分明,将钱递到瑾哥儿时手里时,两只手不可避免地交叠在一起。   李瑾坏心眼地用指尖勾了一下他的手。云烈神色纵容,眼底深处却隐隐有火光在跳动。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好好亲一下眼前的人。   他压低声音道:“家里还有一些,回去都给你。”   李瑾有些囧,随即弯了弯唇,“全给我你吃什么?难不成想让我天天给你送饭?”   云烈舍不得他天天跑,淡淡摇头,“我自有办法。”   李瑾失笑摇头,不知道是听了卓文清一番话的缘故,还是习惯了一些,再次面对云烈时,心跳虽然还是会加快,李瑾却没那么紧张了。   “走吧,先去买东西。”   家里的毛边纸要用完了,需要买一些,还得再买几本书和一些吃食。   李瑾跟云烈先去的书画店,这家店铺一共有两层,第一层多是毛边纸、宣纸、毛笔和砚台一类,书籍主要在二楼,上次纸墨笔砚就是在这里买的。   店铺的掌柜还记得他,上次李瑾在这儿花了不少银子,掌柜的连忙迎了过来,一双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看着活像个弥勒佛,特别喜庆。   “小公子过来了?快进来,这次有什么需要的,我给您拿。”   云烈紧跟着瑾哥儿一起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神情冰冷,由于伤疤太过骇人,活像来找事的,掌柜的心中一咯噔,“这位公子,您?”   云烈垂眸向他看了过来,那双眼睛甚是淡漠,活像个凶神,掌柜的一颗心猛地提了上来,砰砰乱跳。   见掌柜的有些怕,李瑾笑了笑,“不用管他,他跟我一起的。”   云烈淡淡移开了视线,高大的身躯尽职尽责的守在李瑾身边,倒有点像个忠心的护卫,掌柜的松口气,不看他那张脸,倒也没那么可怕了。   李瑾说:“我想要点毛边纸,再买点书。”   掌柜的笑道:“书在二楼公子可以上去看看,选好一起结账就行,毛边纸我先给您拿上,还要上次那么多够吗?”   “再多来点吧。”   家里不仅他需要练字,辰哥儿也一直在练,小家伙比他还要有毅力,每天都能坚持一个多时辰。古代的一个多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三个小时,李瑾时常怕他吃不消,姐姐却说想要有所成就,不吃苦是万万不行的,李瑾想拦都不行,只能盯着让他每隔一段时间休息个几分钟。   掌柜的将毛边纸给他包了起来,李瑾跟云烈一起上了二楼。   二楼有不少书籍,李瑾认真挑选了几本,有《东京杂记》《细说夏朝》还挑了一本夏朝律法,另外几本是游记。   角落也有不少书,云烈跟着翻了翻,挑了两本就站到了瑾哥儿身边,伸手将瑾哥儿选好的书一起抱了起来。   “先放边上吧,下楼的时候拿上就行。”   云烈:“没事,不重。”   因为在说话,李瑾顺手拿了一本图册,也没注意名字,直接将图册翻开了,看到两个赤裸的男子缠在一起他眼睛猛地瞪圆了。   手一抖掉在了地上。   见他神色不对,云烈垂眸看了一眼,弯腰将图册捡了起来。   地上这本分明是避火图,打开的这一页正是两个男人坦诚相对,互相交缠的场景,笔者画工不错,将两人的神情刻画的栩栩如生。   云烈面不改色将图册合起来,打了一下上面的灰尘,将书放回了原处,望着瑾哥儿泛红的脸蛋,他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两个人的鼻息再次交缠在一起,李瑾身上突然烫的厉害,他不自在地抿了下唇,嘟囔道:“书肆怎么什么书都有?”   云烈眼底染上一丝笑意,只觉得瑾哥儿可爱的不行,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红红的耳垂。温润的触感好像一下子蔓延到心底,李瑾浑身颤了一下,痒的不行,忍不住笑着躲了躲,身体靠在了书架上。   云烈垂眸看他,眼底溢满了深情。   掌柜的听到动静上了楼。   听到他的脚步声,李瑾连忙伸手推了一下云烈。   云烈刚站直身体,掌柜的就走了上来,“出什么事了?”   李瑾摸了摸鼻尖,“我不小心把一本书碰掉了,还请掌柜的见谅。”   掌柜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怕砸伤你们就上来看看,人没事就好。这里书不少,各种各类的都有,公子可以尽情挑选,若有想要的这里却没有,也可以告诉我,说不准能从其他店调过来。”   可不是什么类型的都有?在此之前李瑾绝对想不到书肆里竟然还有春宫图。   李瑾摸了摸鼻尖,“若是有想要的,我一定跟您说。”   两人一共选了九本书,有贵的有便宜的,加上毛边纸一共花了三十六文,从书画店出来时,李瑾还觉得脸颊有些热,被外面的阳光一烤,整个人更热了。   出来后,两人又去了杂货店,买了个擀面杖,在杂货店里逛了一圈,李瑾才恢复正常,看到杂货店对面有个成衣店,李瑾拉着云烈走了进去。   大夏朝成衣店特别少,大多数人都是直接去布庄扯布自己做,或者直接去裁缝店找师傅给做,富贵人家又有专门的绣娘,整个宿源镇也只有一家成衣店。   哪怕是这家店也是以卖布为主,成衣为辅。   以为瑾哥儿想买衣服,云烈直接随他走了进去,进去后李瑾选了两套,一套是白色,一套是宝蓝色。   “公子,你穿的话这两套恐怕有些大。”   李瑾笑了笑,“不是我穿,给他穿。”李瑾指了指云烈,“他穿应该可以吧?”   云烈微微一愣,“我有衣服。”   他的衣服基本全是黑色,李瑾根本没见过他穿浅色衣服,这才特意给他选了两套浅色的。   他们手里拿着不少东西,一看就不差钱,掌柜的笑容满面,“公子进去试一下吧,如果不合适可以试试其他款式。”   掌柜的将衣服拿了下来。   云烈不愿意接,李瑾接住塞到了他怀里,“快去试。”   云烈还从未穿过白色衣服,一双眉紧蹙了起来,见瑾哥儿坚持他只得走了进去。   李瑾将书先放在了旁边,又去扯了几匹布,见他出手如此大方,掌柜的笑的合不拢嘴,“公子好眼光,你选的这两种布质量上乘,是我们店卖的最好的两种,夏天穿既凉快又舒适,这一种就是给几个月大的孩子穿都可以。”   李瑾笑了笑,正想说什么,云烈走了出来。   云烈没穿过白色衣服,皱着眉扯了一下衣领。   他平日总是一身黑,现在换上白衣后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一下子年轻好几岁,身上的阴沉之气也散去不少,本就俊美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李瑾愣了一下,看的怦然心动。   掌柜的也看愣了眼。   见瑾哥儿没反应,云烈蹙了下眉,本就不想试,现在对这套衣服更嫌弃了,进去就想将衣服换下来。   李瑾却连忙拉住了他,一脸惊叹,“真好看!这套我们要了,掌柜的给我们再包一套一模一样的。”   掌柜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公子这套衣服只有一套,您若是想要过两天再来拿吧,我可以让师傅给您尽快做出来。”   就在李瑾给云烈买衣服时,归云阁却一片热闹。   顾子玉跟顾子华下了一盘五子棋,小阿福站在他们少爷跟前,不停地为他加油鼓劲儿。   见少爷走的这步跟他想的不一样,小阿福立马急吼吼将棋子拿了起来,想要替他们少爷反悔。   “少爷,咱们不能走这一步。”别看他棋艺不精,却十分有自信。   顾子玉也不拦他,跟逗猫似的,问了一句,“怎么不能走?”   小阿福说不出个所以然,皱了皱小鼻子,“反正不能这么走,你要相信我的直觉,我可是帮你赢你过好多次呢。”   顾子玉眼底全是笑意,他就说下棋还是跟阿福下才有意思。   顾子华淡淡扫了阿福一眼。   小阿福缩了缩脑袋,小声道:“大少爷您要大人有大量才行,我们这把还没有反悔呢。”   顾子华没吭声,等小阿福又替顾子玉走了一步,才状似漫不经意问了他一句,“李瑾既是李湛之子,棋艺应该为何如此一般?我记得有人说过他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竟然没教他一些?”   顾子华只知道李湛的大名,根本没听过李瑾和李琬,如果不是顾子玉跟李瑾有合作,他连李瑾是谁都不认识。他之所以敢说李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过是觉得有那样一手好字的女子,其他几样必然差不多哪儿去。   顾子玉眯了眯眼,神情有些高深莫测,笑道:“李兄小时候摔坏了脑袋,前段时间才恢复正常,不会下棋也很正常,至于他姐姐,早就嫁人了,哪有那个闲工夫,操心他下棋的事?”   顾子华愣住了,嫁人?   顾子华当日惊鸿一瞥,早将她的容颜印在了心上,她皮肤娇嫩,笑颜如花,看着不比李瑾大多少,竟然早就嫁了人? 第62章 他才没怀孕!   云烈简直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李瑾让他试了三套,一套比一套好看,上身效果好的简直能闪瞎人眼,过来扯布的几个妇人,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因为云烈神情冰冷,她们也不敢往上凑,只敢偷偷。   不仅她们觉得好看,李瑾也觉得好看,云烈试的这三套打算都要。   “太多了。”云烈将瑾哥儿最喜欢的一套捡了出来,“要这个就行。”   有这么一套他心底就欢喜的很。   李瑾眨眨眼,笑的无比狡黠,“钱在我这儿,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不能干涉,不然你的钱我全还给你。”   云烈失笑摇头。   李瑾跟云烈离开后,一个家里还算富裕的妇人,连忙凑到了掌柜跟前,“刚刚那位小公子挑选的是什么衣服?版型真好看,我也要一套,我家相公肯定也能穿。”   “掌柜的,蓝色那套价钱贵吗?不贵我也来一套,我家汉子虽然没他高,骨架大小却挺像,穿上肯定精神,真没想到你们家的衣服还挺好看。”   掌柜笑的合不拢嘴,“那可不,这些款式可是跟京城的一模一样,做工也好,大家尽管挑,那套白色的只有一套,有想要的我可以让师傅再做。”   一听款式跟京城的一样,又有一个心动的。   “白色的那套价钱多少?买的话多久能做好?”   掌柜一一做了回答。   李瑾并不知道云烈无形中帮店家做了一次宣传,买完衣服,又给两个孩子买了点吃的,“没有要买的了,回去吧。”   “等一下,我去小院拿个东西,一起?”   这里离小院只隔着一条小巷,李瑾点头,有些好奇他想拿什么东西。   ——   这次过来,小院的门是开着的,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正在里面烧火烤肉,火候把握的不太好,传来一股焦味,他神情很是专注。   听到脚步声,他才扭过头,看到云烈走了进来,他猛地跳了起来,一时激动没站稳,差点跌倒。他连忙伸手扶住身边梧桐树的树干,站稳后,兴高采烈地朝云烈走了过来。   李瑾这才发现他一只腿有些瘸。   “老大,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云烈蹙眉,瞥了一眼他的腿,“别总大惊小怪,腿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黄岭还特意甩了一下,笑道,“除了有些瘸,完全不影响走路,老大放心。”   云烈冲瑾哥儿低声解释了一句,“他之前是我身边一个武将,从战场上退下来后,来了宿源镇,一直住在小院里,追风就是他跟老魏照顾着。”   李瑾点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朝黄岭看了过来。   黄岭精神一振,这才注意到他们老大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少年,他好奇地打量了瑾哥儿几眼,黝黑的大眼亮亮的。   “好英俊的小公子,老大,这是你朋友吗?小脸可真够嫩的,不会又是从京城追来的吧?你这桃花运怎么就这么旺!分给我们几个多好!”   云烈的脸顿时黑了,冷眼瞥了他一下,“叫哥夫郎。”   哥夫郎?   黄岭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老大,你成亲了?”   云烈瞥他一眼,眼神深沉,“早晚的事。”   李瑾有些囧。   黄岭闪着一双黝黑的大眼,抓耳挠腮地凑到了李瑾跟前,越看越神奇,啧啧啧,这小脸嫩的,长得比那个戏子好看多了,难怪他们老大会动心。   “哥夫郎是哪里人?刚从京城过来的?”黄岭搓了搓手,好奇不已。   看瑾哥儿有些尴尬,云烈朝他屁股上踢了一下,“行了,别团团转了。泥哨哨和七巧板做好了吧?”   黄岭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体,响亮地回了一句,“早就做好了,就等着老大来拿了。”他们老大好不容易有用到他的地方,他敢不尽力?   这两样东西都是给孩子玩的,前两天老大还特意交代他将东西尽快弄好,那个时候他就好奇不已,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这世上还有他们老大想要讨好的孩子?   黄岭心里像被猫挠了一般,忍不住瞄了他们老大一眼,又瞄了瞄瑾哥儿的肚子,这是已经怀上了?还是已经生了出来?   黄岭想问问又不敢问,心里像长了草,毛毛躁躁的,去拿七巧板时还差点摔了。云烈伸手接了过来,他又将泥哨哨递了过来。   泥哨哨一共做了两个,一个是小狐狸形状的,一个是老鹰形状的,小狐狸憨态可掬,老鹰展翅欲飞,做的栩栩如生。   李瑾眼睛亮亮的,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可以吹响,瑾哥儿试试。”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早知道瑾哥儿也喜欢,他肯定让黄岭多做两个。黄岭没上战场前,家里是卖工艺品的,最擅长做这些,因为父母都没了,这才来了宿源镇。   李瑾忍不住拿起来,吹了一下,动听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清楚云烈肯定是给辰哥儿和妍姐儿做的,他眼底满是笑意,“他们两个肯定喜欢。”   云烈勾了一下唇,伸手将落在瑾哥儿身上的梧桐叶摘了下来。   黄岭一副见鬼的神情!   他揉了揉眼,见老大确实在笑,望着瑾哥儿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佩!他震惊不已,连他的烤肉都忘记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李瑾笑着眨眨眼,“你的肉好像更糊了。”   黄岭嗷了一声立马跳了起来,拖着一条腿迅速跳到烤肉旁。   烤肉外层黑乎乎的,彻底烤焦了。   云烈将七巧板拿起来,交代了一句,“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需要什么,让老魏去买。”   黄岭重重点头,见老大跟哥夫郎打算离开,他跟着送了送,眼巴巴又瞅了两人一眼,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扒着门框问了一句,“老大,我有小侄子了?”   怕被踢,还将屁股往后缩了缩。   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瑾哥儿的肚子。   李瑾有些囧。   云烈眼角抽了抽。   ——   李瑾跟云烈来到马车旁时,聂之恒已经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厨子,车上装了不少吃的。   这位厨子姓秦,本是顾家的厨子,最近一直在归云阁呆着帮忙,李瑾教辣子鸡丁时,他也跟着学了学,看到李瑾,他愣了愣,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小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他性情温和,对李瑾颇有好感,这会儿见到李瑾脸上全是真心实意的微笑。   李瑾眨眨眼,“秦叔,这句话该我问您才对,您不是在归云阁帮忙吗?”   聂之恒挑挑眉,没想到他们会认识,今天聂之恒之所以来镇上就是为了大吃特吃。他才来这里没两天就跟云烈一起回了竹溪村,根本不知道归云阁的存在,今天来到镇上后就找了个最热闹的酒楼。   归云阁的火锅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胃,聂之恒吃的开心极了。李瑾揣着银票离开归云阁时,聂之恒正在二楼大吃特吃,头都舍不得抬起来。吃饱喝足后,就想起了要请厨子教云烈做饭的事。然后重金从归云阁的厨子里聘请了一个,阿福他爹便让顾府的厨子跟来了。   聂之恒帮着解释了一句,“我请他过来帮个忙,教云烈做两天菜。”   “做菜?”李瑾有些吃惊。   聂之恒揉揉肚子哀叹道:“你是不知道,再被他摧残下去,我的胃就要出问题了,不找个人教教他根本不行。明明不会做,还整天想着法的折腾,真不知道他图什么。”   云烈手有些痒,学着做菜的事他根本不想让瑾哥儿知道。   李瑾有些好笑,他之前一直不吃菜,不会是因为不会炒吧?不过他既然烤肉味道一绝,想必多练练,炒菜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察觉到瑾哥儿的视线,云烈面不改色地对聂之恒说:“请回去你自己学。”   他本来就懒得跟陌生人打交道,现在又掌握到了做菜的窍门,自然嫌麻烦。   看出三人关系很好,秦叔笑道:“你们身边就有一个大厨,何必请我过去?我有几道菜就是小公子教的,找我指点,还不如问他。”   见他们跟瑾哥儿关系好,秦叔有些不愿意赚个钱。   聂之恒扭头看了瑾哥儿一眼,“大厨?”   李瑾失笑摇头,“秦叔别打趣我了。”   最后秦叔还是回了归云阁,聂之恒兴致勃勃地拉着瑾哥儿问做饭的事,“你的厨艺跟谁学的?你姐姐吗?”   李瑾点头。   聂之恒的眼睛顿时亮了,只觉得以后有口福了。   三人上了牛车后,聂之恒才注意到他们买了不少东西,书也要了不少,有两本一看就是给孩子看的,连国学都有,“这是给辰哥儿看的?”   李瑾点头。   聂之恒翻了翻,将书丢掉了一边,嗤笑了一声,“误人子弟,我记得有两本书是蔡老为他小孙子亲自撰写的,很适合给孩子启蒙,你改天去书肆找找看有没有,若是没有我让人从京城带过来两本。”   聂之恒将书名说了一下。   蔡老是三朝元老,也是曾经的状元郎,这世上恐怕没人比他更当得起惊才绝艳这四个字,这两本书本来是他为自己的小孙子撰写的,当今圣上看到后,赞不绝口,这才找人抄写了一些。   聂之恒一向放荡不羁,看起来也不太靠谱,学识却不错,意见也很中肯,又给李瑾说了说应该看哪些书,李瑾对他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聂之恒勾了勾唇,慵懒地向后靠了一下,明明只是个破牛车,却给他坐出一种舒适的感觉,“真感谢我,就给我们露出一手,让我尝尝你的厨艺,我最近可是很难吃到好东西。”   李瑾忍笑。   云烈的脸有些黑。见聂之恒跟瑾哥儿一直说个不停,他赶到一半停了下来,冲聂之恒道:“你来赶。”   聂之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他没赶过牛车,一时又有些新奇,笑道:“好好好,我来赶。”   坐好后,他冲瑾哥儿挤眉弄眼,“肯定是嫉妒咱俩能聊得来,瑾哥儿不用怀疑,他心胸就是如此狭隘,你可得好好考虑一下才行,不能轻易被他勾走了。”   云烈:“……” 第63章 竟脏了裤子!   李瑾忍不住笑了。   云烈伸手抓住了瑾哥儿的手,两只对比鲜明的手再次十指相扣了起来,李瑾弯了弯唇,趁聂之恒没有回头举起云烈的手凑到唇边安抚性地亲了亲。   那双大眼好似会说话,放心放心,不会抛弃你的!   云烈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李瑾弯了弯唇,笑的十分狡黠,脸上的神情也无辜的很。   牛车悠哉向前走着,虽然是第一次赶车,聂之恒却赶的极稳,快到竹溪村时,云烈让聂之恒将牛车停了下来。   猜到云烈提前跳下来是为了避嫌,聂之恒将牛车交给瑾哥儿,也跟着跳了下来。   两人动手将自己的东西拿了下来,云烈的东西只有书是自己选的其他都是瑾哥儿买给他的,除了衣服还有一双布鞋,瞥了眼衣服,他心底欢心的紧。   聂之恒也将自己的拿了下来,李瑾瞄了一眼,才发现不对劲,对聂之恒道:“你不是买了不少东西?”   就他手里那些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吧?   聂之恒笑了笑,“剩下的是给两个孩子买的,你拿回去替我交给他们吧。”   李瑾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要送给他们东西?”   聂之恒说的理所当然,“当然是我的见面礼。”   看瑾哥儿蹙了下眉,他勾了勾唇,笑嘻嘻道:“你跟云烈都这关系了,我身为他的哥哥难道不该表示一下吗?甭跟我客气,拿回去吧,都是一家人。”   李瑾囧,谁跟你一家人?   他跟云烈明明还没确立关系!   聂之恒这句话却说到了云烈心坎上,他盯着瑾哥儿,眼神无比深邃。   聂之恒拍了一下云烈的肩,“行了,再依依不舍也看不出一朵花来,赶紧走吧。”   李瑾:“……”   李瑾回到家时,两个小家伙正在乖乖练字,姐姐正在院子里给瑾哥儿做鞋穿,听到动静,李琬连忙放下手里的鞋,站了起来,“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就猜姐姐要说,李瑾笑了笑,“有的是云烈他朋友买的,说跟两个孩子投缘。”   李琬心中一咯噔,眼前闪过聂之恒那双微微带点邪气的眼睛,“所以你就收下了?”   见姐姐神情不对,李瑾摸了摸鼻尖,“我没打算要,他搁在牛车上就走了,我明天再还给他。”   李琬:“本该如此。”   听到动静两个小家伙也走了过来,李瑾将车上的七巧板跟泥哨哨拿了出来,“快看,舅舅找人给你们做了玩具,喜欢吗?”   聂之恒的还回去就行,云烈的李瑾却没打算还回去。   妍姐儿率先被泥哨哨吸引了过去,伸手摸了摸老鹰,又摸了摸小狐狸,“舅舅,好像真的呀,做的真好看。”   李瑾教她怎么玩,“这可不是看的,你吹个试试。”   妍姐儿按照李瑾所教的吹了起来,听到响声,小丫头脸上满是笑意,圆溜溜的大眼也亮的惊人,“舅舅,竟然带响!”   辰哥儿瞄了一眼小狐狸刻成的泥哨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真正的小狐狸却跑到了他脚边,扒拉着他的裤脚一直向上爬,辰哥儿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它抱了起来。   李瑾又给两个孩子介绍了一下七巧板。见姐姐已经开始了搬东西,他跟着拎了几个重的,搬完跟李琬道:“姐,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我把张二根另一处宅子买了下来,今天去镇上时,顺便请了几个人,明天买上砖瓦就能盖房子了。”   李琬愣了愣,“买宅子?怎么突然想起了买宅子?”   “也不是突然,咱们住的这个毕竟不是自己的,住着也不踏实,果酱还可以继续扩大规模,也需要建个作坊,那处宅子面积挺大,好好规划,能划成三块儿,恰好可以一块儿住人,另外一块建个作坊,中间拿来种菜种水果。”   李琬:“我记得那处宅子面积挺大,单周围的地就有将近一亩,得花不少银子吧?”   “也没多少,不过一亩上等水地的钱。”李瑾将怀里的银钱掏了出来,笑了笑,“姐,这是又赚的,共四百两,你先收起来吧。”   李琬完全不敢相信,这才多少天,竟然又赚了这么多。   怕姐姐纠结房子的事,李瑾继续道:“梅枝姐在这里帮了不少忙,姐你看着给她一些吧,她若不要就将咱们现在住的这处宅子买下来,给瑞小子留着娶媳妇用,另外再给他买几亩上好的旱地和水地。”   李琬好笑不已,瞥了一眼云烈帮忙做的翻车,故意打趣了一句,“你不是也要娶媳妇?自己的媳妇都还没着落,倒担心起瑞小子来了。”   李瑾摸了摸鼻尖,想到云烈忍不住笑了笑,“早晚给你娶回家一个,你着什么急。”   李琬表示怀疑,却也没打击他,“行,姐等着。”   就在李瑾跟李琬说话时,云烈跟聂之恒也回到了家,云烈将衣服掏了出来,打算收到柜子里。   一个铜板却突然从衣服里掉出来,滚在了地上。   云烈愣了愣,弯腰将铜板捡起来,他蹙眉将衣服拎了起来,那件白色的锦衣里,其中一个口袋明显装着东西,他的手顿了一下,伸手将衣服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的银票,云烈的脸色沉了下来。   半晌才忍不住叹息一声,只觉得今天白高兴了。   云烈并不知道李瑾当天晚上做了一个梦,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避火图的影响,一晚上他都在做梦,一会儿是两个陌生人缠在一起,一会儿就变成了他和云烈,梦境很模糊,以至于早晨起来他已经忘记做了什么梦。   从床上爬起来时李瑾才察觉到裤子脏了。   意识到是什么后,他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隐隐好像想起一点梦境。   李瑾顿时有些心虚,连下床时都变得蹑手蹑脚的,好像声音大一点儿,就能将辰哥儿吵醒,就会被发现裤子上可疑的痕迹。   明明是小李瑾的第一次梦遗,理应庆祝一下,他却活似做了贼,早晨儿连晨练都没去,大清早就偷偷洗裤子,还好家里水缸里还剩下不少水。   单洗一个裤子,怎么看怎么可疑,李瑾又悄悄回了自己屋,将辰哥儿床头的衣服和自己昨天换下来的全洗了。   李琬睡眠比较浅,也跟着起来了,走出来就看到瑾哥儿在洗衣服,“怎么一大早洗衣服?”   李瑾有些心虚,低头又搓了起来,“这不是睡不着了吗?太阳还没出来,这会儿洗正凉快,等天亮了,一会儿就干了。”   李琬也没多想。   将衣服晾好,李瑾就出了门。   他要盖青砖瓦房,盖之前必须把砖买好才行,他们村没有砖厂,只能去别的村,烧砖的窑厂并不多,十里八乡也只有两个,离他们村比较近的就是李家村,李家村的砖瓦远近闻名,不仅砖烧的好,价格也不贵,镇上很多人盖房子都来李家村的窑厂买砖瓦。   李瑾跑了一上午才谈好砖瓦的价钱,他先交了三十个铜板的定金,对方才开始往竹溪村拉砖。   随着一车车的砖瓦被运到竹溪村,全村的人都精神一振,连忙跑出来看热闹。   他们村可是一个青砖房都没有,因为穷惯了,不少汉子连媳妇都娶不到。这会儿他们村竟然也有人盖起了青砖房,村民们全都精神十足,连地里干活的都放了锄头。   “走,都看看去,这是谁家要盖青砖房啦?”   “依我看肯定是瑾哥儿家,瑾哥儿昨天又拉着果酱去了镇上,最近这段时间可是赚了不少银子,除了他家还有谁家盖得起?”   “我觉得未必是瑾哥儿家,琬姐儿是个勤俭持家的,未必舍得花这个钱。你们没看到拉砖的车是向更南边去了,那不是张二根白得的那套宅子吗?说不得是张二根想盖,听说这段时间他一共制造了两辆翻车,其中一辆还卖给了王家村的地主,单一辆就卖了二两银子。不吭不响就发了大财哩。”   听到的村民们倒吸一口气,“瑾哥儿不是说不让卖太贵,他怎么这么狠的心,竟然要这么多银子?我一辆才卖了五十个铜板。”   刚刚说话的人,努了努唇,“还不是因为地主的钱好赚呗,五十个铜板还嫌少?卖给穷苦人家,这个数已经顶天了,我们得学会知足才行,没有瑾哥儿,这五十个铜板,我们就是半个月也未必挣得回来。”   村民们议论纷纷,都忍不住跟着去看热闹。   李瑾正在新买的宅子这儿跟几个汉子说话,打算让他们今天就动手拆了茅草屋,这几个汉子就是云烈从镇上请来的,今天一早就来了竹溪村。   乡亲们看到瑾哥儿连忙凑了过来,知道是瑾哥儿将张二根的宅子买了去,一个个都跑过来恭喜他。张二根只管拿钱,里正也只当云烈又卖给了瑾哥儿,两个人都没有深究明明是云烈出的钱,怎么盖房子的人成了李瑾。   竹溪村第一个青砖瓦房就这么在乡亲们的期盼下慢慢盖了起来。   竹溪村也兴起了一股盖房子的风潮。   里正家也去镇上请了人,打算盖新房,最近又是摘果酱又是卖翻车,大家的生活都好了起来,里正家本来就攒了一些钱,便也琢磨起盖房子的事儿。   不仅里正家,另外几家攒了钱的,也忍不住想要盖房子。   其中一家因为盖房子的事还吵了起来,汉子见家里有了余钱也想盖,他家小夫郎却舍不得钱,家里穷惯了,这才刚有点银子就花掉,他怎么也不愿意,唯恐家里又穷起来,再次回到顿顿吃不饱的日子。   两人就这么闹了起来,好在这事没掀什么风浪,又协商了一番,打算等家里的银子攒到五两再考虑盖房子的事。   这件事虽然没闹起什么风浪来,另一件事却吓坏了盖房的汉子们。   地基打牢后,他们就盖了起来,好几个人的通力合作下,不过十多天的功夫就盖了不低,这天,李瑾正在教辰哥儿数数,一个汉子却晃晃张张跑了进来,“不好了,瑾哥儿,给你盖房子的人,从高处摔下来了!脑袋上全是血。”   李瑾心里一咯噔,连忙站了起来,“怎么回事?摔成什么样了?人有事没?” 第64章 收买个小弟!   李瑾买下的这个宅子不仅离山脚挺近,周围还有十几亩旱地,这个时辰,不少汉子正在地里锄草,听到动静,才发现有人摔了下来,大家都扔掉锄头跑了过去。   看到其中一个汉子摔破了脑袋,大家心底都咯噔了一下。跑过来通知瑾哥儿的是真哥儿的阿爹张程,听到瑾哥儿的问题,他气喘吁吁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人一摔下来,我就赶紧跑了过来,他脑袋流了不少血。”   李琬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闻言,她手里的鞋底都掉了下来,脸色猛地白了,唯恐闹出人命来。   想到现在房子盖的还不算太高,李瑾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弯腰捡起鞋底塞到姐姐手里,安慰了一句,“姐,你不用太担心,我去看看。”   说完他就拔腿跑了出去。   李琬心急如焚,将鞋底塞给了辰哥儿,又怕瑾哥儿跑太快给什么东西绊倒,紧跟着喊了一句,“你慢点。”   见李琬追了上去,张程也连忙追了上去。   妍姐儿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小毛笔,一双乌黑的大眼显得有些迷茫,“哥哥,出啥事啦?”   辰哥儿抿了抿唇。   怕吓到妹妹,辰哥儿没告诉她,他有些不放心,也想跟过去看看,对妍姐儿说了一句,“你在家呆着,别乱跑,我出去一下。”   妍姐儿伸出小手揪住了他的衣袖,“我也去。”   小狐狸努力将自己胖胖的小身体团到他鞋上,伸出小爪子稳稳地勾住了他的裤腿,一个团在他脚上不下来,一个拉住他的衣服不松手。   辰哥儿的小眉头皱了起来,精致的小脸染上一丝苦恼。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只好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小东西被他抱起来后,叫了几下,声音甚是悦耳,还懒洋洋地舔了舔他的掌心。   辰哥儿被他舔的有些痒,小手颤了颤。   他带着妹妹跟小狐狸走了出去。   锻炼身体的好处在这时体现了出来,李瑾跑了一路,脸不红气不喘,快跑到了地方才出了一些汗。   远远就看到宅子旁边聚了不少人。   有眼尖的看到瑾哥儿喊了一句,“瑾哥儿来了。”   人群自觉地给他让开一个道。   摔下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他皮肤黝黑,五官周正,此刻脸上满是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疼的,他砸下来时脑袋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当时血就流了出来,直接顺着脸滴在了地上,脸颊上都是血,看着很是狼狈。   李瑾来到时,领头的正围在他身边,“怎么样?现在觉得怎么样?”   “头疼。”摔伤的男人叫曹仁,他虚弱地回了一句。   虽然浑身都疼,他最疼的却是脑袋。   他不小心踩歪时,伸手勾了下架子,结果整个架子都倒塌了下来,连来着上面的砖也砸了下来,当时地上也有不少砖,这么一来碎了不少。   看到地上被砸裂的砖,曹仁头疼欲裂,现在砖可不便宜,一想到还要赔钱,他眼前就一阵阵发黑,只觉得脑袋更疼了。他家里本就穷,好不容易学会了盖房子,钱还没赚到自己先摔伤了,一想到下面还有三张嗷嗷待哺的小嘴等着他赚钱回家,曹仁就觉得天都快塌了下来。   见他还有意识,李瑾猛地松口气,连忙走到了他跟前,“情况怎么样?都是哪里不舒服?”   领头的回道:“脑袋摔破了,腿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很僵硬,脚踝扭了一下,肿的厉害。”   李瑾往人群里瞅了一眼,看到长青也在,忙说:“长青哥,你帮我去赵家村将赵郎中请过来吧,家里的牛车就拴在院子里,麻烦你帮忙跑一趟,回头我再感谢您。”   长青连忙摆手,“瑾哥儿跟我还客气什么?有需要的直接喊我就行,我这就去。”   李瑾感激一笑,走过去,从自己的衣袖上撕掉一块布,帮曹仁擦了擦额前和脸上的血。   曹仁听到他还要请郎中,虚弱地抓住了他的手,断断续续道:“不,不用给我请郎中,我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李瑾蹙了下眉,伤这么重,怎么能不请郎中?   其他汉子听到这话眼底满是感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换成自己摔了下来,肯定也不愿意请郎中,领头的对瑾哥儿说:“他定是怕没钱付给郎中。”   瑾哥儿愣了愣。   曹仁还在断断续续地说:“别给我请郎中,我一会儿就好了,再缓缓。”   李瑾只觉得心底沉甸甸的,他拍了一下曹仁的肩膀,低声道:“郎中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李瑾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见他额头上还冒着血,连忙将自己的衣衫又撕下来一块干净的,伸手压在了伤口上。   别看他长得年轻,动作却十分麻利,身边的汉子都看愣了眼。   “瑾哥儿还会处理伤口?”   李瑾摇头,“不能让他一直流血。”   刚处理完,李琬也跑了过来,她出了不少汗,白净的脸庞上满是汗水。见人没大碍也紧跟着松口气。   长青赶车的速度很快,赵郎中也在家呆着,长青很快就将他带了过来。   曹仁有些失血过多,一张脸十分苍白,李瑾真怕他摔成脑震荡,见赵郎中来了,连忙站起来,打了声招呼,“赵郎中。”   “我看看摔成了什么样。”   他先检查了一下曹仁的额头,见血已经止住了,忍不住多看了瑾哥儿一眼,“你给他止住的血?”   李瑾点头了下。   他赞赏地摸摸胡子,蹲在曹仁身边,伸手握住他的腿检查了一下,见骨头没有大碍,他松口气,“还好没骨折,脚踝扭到了。”   他边说边熟练地一捏,只听骨头响了一下,曹仁也跟着叫了一声,“哎呦,疼。”   赵郎中和蔼地笑了笑,“知道疼是好事,头怎么样?疼还是晕?有没有眼前一黑?”   问清楚,赵郎中就开方子,一一说了注意事项,李瑾道了谢,伸手将医药费付了一下。   见李瑾帮忙付了医药费,曹仁眼底闪过一抹感动。   不仅曹仁,其他人也有些感慨,他们帮人盖房子时不时地总会出个事,没出事时笑脸相迎的都不多,出了事更是没人问,非亲非故的,哪有人愿意管他们死活?像李瑾这样给他们请郎中,还自己掏腰包的真是少之又少。   送走郎中,李瑾交代了一句,“你记住郎中的话,回家后好好休养。”   曹仁看了一眼地上的砖,虚弱道:“李小兄弟,碎掉的这些砖,一共值多少银钱你给我说个数,我一定将钱赔给你。”   李瑾微微一愣,“就这点砖,还赔什么赔,人没事就好。”   搁在现代这属于工伤,他本来就应该负一部分责任。   曹仁这下是彻底愣了?竟然不需要他赔偿?   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见李瑾坚持,他脸颊有些红,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李小兄弟,这多不好。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下来,不能总让你贴钱。”   说起来这人也真是奇怪,以往东家不管他们死活时,他们一个个尽背地里说他们坏话,现在有人把他们当人看,他们反倒又无措了起来。   曹仁又感动又不好意思。他是曹家村的人,学会盖房子后就跟着朋友一起去了镇上,到处跟着人跑,哪儿有需要盖房的,就跑到哪里去,风里来雨里去,赚的就是辛苦钱。   曹家村离草坪村很近,有不少人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真让他拿钱赔,他估计也只能去借钱,家里穷的连锅都揭不开,又哪儿有闲钱?   竹溪村的村民们跟着劝,“也就几块砖钱,我们竹溪村的人都不是爱计较的,瑾哥儿更是心善,仁小子没啥不好意思的,赶紧放宽心,回去好好养身体吧。”   “就是,回去好好休养吧。”   曹仁家本来就穷,家里又只有他这一个劳动力,就算不让他赔钱,他这一受伤,这段时间是没法干活了,一家几口吃什么都是问题。   有几个知道情况的,忍不住叹口气,只觉得这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曹仁眼底莫名发酸。   李瑾:“别多想,回去好好休养吧,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   李瑾让姐姐回家拿了点银钱,将他这十几天的工钱先给了他。   拿到工钱时,他的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他记得以往盖房子,都是等房子全盖完东家才给结算,还总要克扣些。他手里的银钱分明还多了一些。   等长青送完赵郎中回来,李瑾对曹仁道:“我送你回去。”   云烈也过来了,跟其他汉子一起帮忙,将曹仁抬到了牛车上,曹仁感动的眼眶都红了,只觉得遇到了真正的大好人。   云烈:“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没法扶他。”   李瑾点了下头。   曹仁的脚扭伤的很厉害,肿的很高,几乎没法走路,云烈半扶着将他带进的家门。   到了他家时,李瑾才发现他家单孩子就有三个,一个比一个小,全都面黄肌瘦的,最大的一个也不过五岁。   听到动静,他媳妇连忙迎了出来,脸上闪过一抹吃惊,“这是咋地了?”   他大儿子也忍不住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爹,你怎么了?” 第65章 同意入赘啦!   李瑾又跟曹仁聊了几句,叮嘱了一下,让他好好休养,才离开。   云烈:“等一下,我来赶车。”   李瑾点头,“行。”   最近这段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忙,见面的次数少了不少。李瑾捏了捏云烈的手,云烈手上有不少茧子,除了茧子,还有一道伤疤,李瑾摸了摸,莫名有些心疼,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这一看,顿时觉得他瘦了不少,难道又没好好吃饭?   李瑾越看越心疼,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怎么又瘦了。”   其实不过是错觉。   云烈最近经常吃菜,气色还好了不少,现在又一袭白衣,整个人就像侯府里走出来的贵公子,此刻,他又神情温柔,连身上的戾气都淡了不少。   李瑾越看越喜欢,小心脏砰砰砰又忍不住欢快地跳了起来。   平日里他总大大咧咧的,很多事都不往心里去,也很少觉得害羞,这个时候脸颊却莫名有些热,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晚上的梦,除却上次,这几天他陆陆续续总能梦到云烈。   梦里,两人像疯了一般疯狂地接吻,吻到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总归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怎么荒唐怎么来。   这个时候,跟云烈独处时,梦里的场景突然又冒了出来,饶是李瑾再心大,也不由有些脸热。   他皮肤白皙,脸颊一红像染上一层上好的胭脂,长长的睫毛眨呀眨,那双眼睛也好像会说话,让人莫名有些口干舌燥,云烈本就对他情根深种,哪怕他站着不动对云烈也是一种致命的吸引,现在脸颊一红,云烈一颗心都翻腾了起来。   他垂眸看了瑾哥儿一眼,眼底的情绪沉的越来越深,他伸手抓住瑾哥儿的肩膀,朝他凑了过去。他个头很高,足足比瑾哥儿高了一头,两人紧挨着时,恰好将瑾哥儿罩在身下。   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让瑾哥儿本能地觉得紧张,他伸手抵住了云烈的肩膀,朝左右看了一眼,“你注意点影响。”   现在两人还在曹仁家附近,旁边有不少人家,随时都有可能出来一个人。   云烈将他圈到怀里,不管不顾地去捉他的唇,“被看到正好,还能尽快提亲。”他那双有力的手,一只搂住瑾哥儿的腰,一只扣住他的脑袋。   四片唇紧贴在一起。   李瑾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下一刻却被云烈撬开唇,长驱直入,舌头被他狠狠吸了一下,李瑾浑身猛地一颤,再也没了闲心想别的。云烈的舌好像带着某种魔力,将他的灵魂都要吸走的感觉,明明只是一个吻,瑾哥儿却浑身发软,几乎站不住,如果不是云烈紧紧箍着他的腰,他一准儿滑了下来。   怕咬到云烈,他完全不敢反吻,乖的不得了,云烈想亲哪儿都无比配合。   一吻结束,两人皆有些气喘吁吁,云烈低头用额头抵住瑾哥儿的,蹭了两下,平复了一下呼吸,又去吻他,看到瑾哥儿粉嫩嫩的唇变得娇艳欲滴,他的眸光又加深了些许,有那么一刻恨不得将他揉入到骨子里。   直到听到远处传来动静,他才放开瑾哥儿,嘴上说着被人看到正好,其实他最怕瑾哥儿的名声受到不好的影响。   被他放开后,李瑾下意识地舔了下唇,只觉得嘴巴被他吸的有些酸。   看到云烈的眸光的颜色又加深了些许,李瑾连忙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够了,该回去了。”   李瑾也听到远处传来了说话声,怕云烈真不管不顾地扑过来,他耳尖红的滴血。“不许再亲了。”   云烈有些遗憾地摸了一下他的耳垂,小东西本来白白嫩嫩的,既圆润又精致,现在变红后,愈发地可爱,云烈后悔刚刚没亲它一口。   坐到牛车上后,李瑾才发现,云烈没有带他回竹溪村,而是朝另一个方向赶了过去,李瑾抿了下唇,内心腹诽不已,总不是还没亲够吧?   他摸了摸鼻尖,只觉得心底痒痒的,想问一句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走了差不多五里地,云烈才停下来。   刚刚周围还全是村庄,现在却来到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半山腰长了很多树木,每一颗都郁郁葱葱,李瑾忍不住抬头朝上看了一眼,“要去什么地方?”   云烈将牛车拴在一颗树上,拉着瑾哥儿朝前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牛车拴在这儿肯定会被偷吧?”   村民们虽然大多淳朴,哪个村都有心术不正的,出一趟门就将阿黄弄丢,不说姐姐那儿如何交代,单辰哥儿那一关都过不了。   云烈:“前面那颗石头就是。”   李瑾这才注意到前方有两颗巨石,形状很像人,矮的那一个好像依偎在大的那个怀里,远远看着两个人就像一对恋人。   云烈之前就想带瑾哥儿过来,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抓住瑾哥儿的手,垂眸解释了一句,“这是姻缘石。”相传有情人若是能到这里拜一拜,便能厮守终生。   搁在以前云烈自是不信这个,其实现在也不见得相信,但不少来过这里的人都说有用,云烈便想带着瑾哥儿过来试试。   “姻缘石?”李瑾有些摸着不着头脑,“为什么叫姻缘石,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云烈面不改色道:“来到这里的人注定要成亲。”   李瑾有些囧。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抓住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他本来性格偏冷,极少笑,这么一笑就好像冰雪融化了一般,本就俊美的那半张脸充满了魅力,一举一动都带染上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   李瑾的心脏再次不争气地跳动了起来,眼神有些飘忽。   云烈垂眸看向他,低声道:“难道瑾哥儿不想一睁眼就看到我吗?”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此刻又故意压低了一些,充满了磁性,明明不是声控,李瑾也觉得耳朵快要怀孕了。   云烈将李瑾拥到怀里,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难道不想跟我在一起吗?不想时时刻刻看到我吗?就算我们成了亲,你也不会失去什么,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   云烈的眼神很幽深,里面的深情好像浓厚的快要溢了出来,看的人莫名有些脸热,他明明不是个话多的人,却说了这么长一段。李瑾本就喜欢他,听完这话像喝醉了酒,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其实他并不是不喜欢云烈,甚至可以说很喜欢,一看不到就格外想念,李瑾早就觉得自己中了他的毒,这辈子非他不可。他之所以不松口,其实是因为舍不得姐姐他们。   李瑾左右为难,“我不想离开姐姐他们。”   云烈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撩了一下瑾哥儿的发丝,抿了下唇,认真道:“成亲后,住你那儿也可以。”   李瑾被他的动作撩的小心脏砰砰砰乱跳,听完他的话,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真的假的?住我那儿?这不就是入赘吗?”云烈竟然愿意嫁给他!   一想到是云烈嫁给他,他突然激动不已,猛地拍了一下云烈的肩膀,那副神情就好像只要云烈愿意,立马成亲他都愿意。   其实他之所以不想这么快跟云烈定下来,就是怕一定下来就离成亲不远了,成亲就意味着他要离开姐姐他们,姐姐才刚和离,两个孩子又那么小,李瑾说什么也舍不得抛下他们。   哪怕姐姐再坚强,家里没个男人也万万不行。   如果云烈愿意嫁给他,几乎没了后顾之忧。李瑾眼睛亮的惊人,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可以让云烈入赘!   云烈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听到入赘两个字时,神情顿了一下,住那儿并不等于入赘,“并非入赘。”   李瑾眼睛亮晶晶的,眼底全是笑意,眉飞色舞道:“这不就是入赘嘛,成亲后住到我们家,不就是嫁给我嘛。走走走,快回家,我这就去提亲去。”   云烈:“……”   李瑾迫不及待地拉着云烈回到了牛车上,越看越觉得他媳妇真是哪儿哪儿都合他心意,“提亲都是需要准备什么?这里规矩多吗?需要通知你的亲人吗?我想送什么都可以吗?还是必须得按照规定来?”   李瑾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好不可爱。   云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低头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小嘴。   李瑾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他往后推,“哎哎哎,你先别亲,我们先商量正事儿。”   云烈却没那么好打发,霸道的舌长驱直入,眼看就要缠住他灵活的小舌。李瑾这次一点都不乖,滑溜溜的舌不停地往后缩,说的话含含糊糊的。   “不许亲。”   云烈恨恨咬了一口,才哑着嗓子道:“就算真入赘也是我提亲,你嫁给我。”   李瑾吃疼地后退了一步,皱起了小眉头,他对这里的习俗不太了解,云烈说什么就是什么。见他的神情不似作假,李瑾点了点头,“那你来提吧。”   想到姐姐对云烈好像不太喜欢,他的兴奋才稍微收敛了一下,“哎,等一下,提亲前,你要先让姐姐不那么排斥你才行。如果姐姐不同意,我再喜欢你也不行,你必须想想办法,先让她接受了你再说。” 第66章 一手好算盘!   李瑾跟云烈带着曹仁赶着牛车离开后,李琬对盖房的汉子说:“大家先休息一下吧,我回去给你们做饭去,等吃了饭咱们再继续开工。”   她性情温婉又貌若天仙,汉子们根本不敢看她,哪个一不小心瞄到她,一准儿的脸红。   闻言,领头的连忙哎了一声,“我们先把碎砖头收拾一下。”   其实让他们立马开工他们也没啥意见,李琬他们给的工钱多不说,每日给他们送的饭不仅管饱,还有两菜一汤,十分丰盛,他们在家都吃不到这么好的食物,每天大家都干劲十足。   李琬笑了笑,“吃过饭再忙不迟,先休息一下吧。”   说完李琬就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做饭去,一转眼却发现妍姐儿正围着一个男子团团转。这个男子正是聂之恒,他正低头跟妍姐儿说着什么,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察觉到李琬的视线,他扭过头笑了笑。   这个笑十分阳光,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不得不说,聂之恒的五官极其好看,也不知道随了谁,五官犹如鬼斧神凿般,每一处都俊美异常。修长的眉斜飞入鬓,深邃的眼眸里好像藏着一把钩子,单薄的唇总有股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跟云烈有血缘关系,其实两人长得也有些相似。只不过一个常年冷冰冰的,煞气十足,一个风度翩翩,矜贵迷人。加上云烈脸上有一道伤疤,这才没那么相似。   对上李琬的视线后,聂之恒眨了下眼睛,笑容无端有些坏,他眼底好像带电,说是勾人心魂也不为过。   李琬的眉头紧蹙了起来,越发觉得他眼熟。   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少年形象。   十多岁的小少年,五官十分精致,看到自己时,眼底的神采亮的惊人,说什么也要将他的玉佩送给自己。   无功不受禄,李琬自然不愿意接受。   见娘有些走神,辰哥儿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李琬这才猛地回过神,她看了妍姐儿一眼,喊了一声。   妍姐儿跟着辰哥儿来到这里后,就一直跟在哥哥身后,哥哥紧张,她也跟着紧张,直到郎中看完,说受伤的人没有大碍,见娘跟哥哥松口气小丫头脸上才又有了笑容。   聂之恒跟云烈来到这里后,就留了下来,他擅长逗孩子开心,辰哥儿虽然不理他,妍姐儿却被他逗得格格笑,没一会儿就叔叔叔叔的喊上了。   听到娘喊她,小丫头挥手跟聂之恒道别,一蹦一跳朝她娘跑了过去。   李琬心底有事,也没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她。   盯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老太。   那日闹得赵大年跟李琬终于和离后,赵老太无比开心的离开了。   然而没走多远她就听到了竹溪村人的议论。   “这个赵老太可真是个傻的,琬姐儿跟瑾哥儿如此能赚钱,她不好好巴结,反倒闹成这样,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后悔也活该,琬姐儿这么好的女人,什么样的汉子找不到,就算他们不能赚钱,也有不少汉子愿意娶她,当初怎么就被赵大年捡了便宜。”   “可不是,现在他们又这么能赚钱,指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盖上青砖瓦房了。赵老太就后悔去吧。”   当时赵老太心底就咯噔了一下,因为竹溪村离赵家村有些远,她根本不清楚李琬的事,也不知道瑾哥儿醒来后,想了赚钱的法子。   赵老太想问问身边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刚在竹溪村闹了一场,大家对她避之不及,哪有人愿意理她。   回到赵家村后她越想越不对劲,就托人打听了一下李琬的事,这一打听可把她气坏了,这个小浪蹄子在赵家时不说将赚钱的法子拿出来,回到家反倒赚起钱来了,她恨的咬牙切齿,又满心的不甘。   被迫和离后,她儿子就跑掉了,一直到大半夜才回来。刚到家就敢对她瞪眼睛,说除非他死他绝对不会娶别的女人。   知道李琬跟李瑾能赚钱后,赵老太就有些看不上镇上的小寡妇,那女人带着一股子风骚味,不知道勾搭到多少个汉子,李琬再不好,起码安分守己,现在还能赚钱,两相比较,虽然仍旧不喜欢李琬,她对小寡妇却喜欢不起来了。   不得不说,赵老太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将她手里的钱全哄过来,再让他们和离。当天夜晚她就抱着赵大年哭,说她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非跟李琬顶上了,其实她根本就不希望他们和离。   赵大年神情木木的,也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   他娘让他回去找李琬时,他却没反应。   赵老太恨铁不成钢,这些天她一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让儿子找李琬复合,赵大年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也不愿意随了她的意。清楚自己已经让琬姐儿失望了,他不想再让她厌恶。   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   儿子不给力,只好这个当娘的上,赵老太腆着脸来了竹溪村。   她来到李琬家时才发现家里没人,她忍不住偷偷进李琬家里转悠了一圈。   李瑾是个舍得花钱的,家里添了不少东西,从书架到书桌再到糕点白糖,样样都有!赵老太这辈子都没见过谁家有这么多好东西。她转了转眼珠开始在这里翻箱倒柜,想将李琬的钱给搜出来。搜了一圈她都没找到一分钱,家里的银票被李琬缝到了衣服里,她能找到才怪。   她在家等了李琬半天也不见她回来,忍不住就出门找了找,循着人们的议论找到了李琬。知道李琬要盖新房后,她眼底的贪婪犹如实质。   因为身边有不少人,她只好躲在了一旁,打算回到李琬家再跟她认错,她相信只要她不放弃,李琬早晚有一天会回心转意。   赵老太打的一手好算盘,她尾随着李琬向她家走去,同样没发现一双眼睛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聂之恒之前找过李琬一次,也曾见过赵老太,一想到这个老太婆是如何对待李琬的,他心底的暴虐因子就窜了起来,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聂之恒勾了勾唇,也跟了上去。   李琬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家门,妍姐儿牵着娘的手,时不时晃一下,辰哥儿乖乖跟在她们身后,怀里还抱着小狐狸,小狐狸刚刚趴他怀里美美地睡了一觉,现在神清气爽,左看看右看看,眼睛灵动不已。   舅舅不在家,辰哥儿想帮娘去烧火,想到厨房太热,就将它放到了地上。   小狐狸有些不满,叫了两声,想扑腾到他怀里,奈何身体太小,跳不起来。它急的团团转,嗷呜一口咬住了他的裤腿,辰哥儿只得伸手又将它抱了起来。   “厨房太热。”他不常说话,声音却很好听,软软的,跟他的神情很不像。   小狐狸也不知道听懂没,用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小手,舔了下他的掌心,甩了甩火红色的尾巴,神情无比傲娇。   就在这时,赵老太走了进来。   看到辰哥儿她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连忙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的大宝,几天不见可把奶奶想坏了。”   辰哥儿愣了愣,朝后躲了一下,眉头紧蹙了起来。   她的声音尖锐又独特,就是碎成渣李琬也听得出来,听到她的声音李琬就走了出来,“你来做什么?”   她神情冰冷,显然并不欢迎她。   赵老太脸上的笑一僵,她一贯是个没脸没皮的,顿时就又笑了起来。   “琬姐儿,我这不是想两个孩子了嘛,你是不知道,这当奶的有多疼孙孙,见面时嫌这嫌那,两天不见就想的心里发慌,我的乖孙子真是越长越精神了,跟你可真像,长大了肯定也是个有福气的。大年也很想他们,天天抱着他们的衣服入睡,我来时,还在默默流眼泪,我这当娘的心疼啊,大年对你什么感情,你最清楚了是不是?他明确地说了除了你他谁都不娶,仔细想想谁有你好,我这个老太婆是有眼无珠啊,琬姐儿我是真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多好。”   妍姐儿一看到她,立马瞪大了眼,根本没听她说了什么,印象中奶奶一出现,家里就闹得鸡飞狗跳的,有几次娘气的眼睛都红了,她伸出小手挡在了娘跟前,大声喊,“你走,坏人,不许来我们家。”   辰哥儿的神情也有些冷,扭头看了娘一眼,怕娘难受,他也看了赵老太一眼,“这里不欢迎你。”   赵老太脸上的笑僵住了,没想到先赶她的竟然是两个孩子,果然是没有良心的,她咬了下牙,又笑了笑,“这两个孩子,我是你们奶奶呀,血浓于水的亲奶奶,你们不跟我亲跟谁亲?难道不想要奶奶了?妍姐儿不是最跟爹爹亲?爹爹还在家等着你们一家人回去团聚呢,难不成妍姐儿连爹爹都不要了?”   妍姐儿有些懵,一时分不清她话里的意思,她不是没爹爹了?爹爹为何又等着她?   赵老太继续道:“琬姐儿,我知道你好强,我又何尝不是?之前非逼着你们和离,说到底也是心里咽不下那口气。觉得你跟瑾哥儿亲,不把我们当亲人,我这是心里难受啊。大年为了你不吃不喝,这些天半条命都没了,看在大年跟孩子的份上……”   说到动情之处还抹了抹眼泪。   李琬只觉得她虚伪的让人恶心。   她正抹着眼泪,一个男子却信步走了进来。   他一身白衣,身上贵气十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呵~哪来的老太婆?”   聂之恒眼底的笑不达眼底。   看到他,妍姐儿喊了声叔叔。   聂之恒冲小丫头笑了笑,面向赵老太时神情却有些冷,“大老远就听到有只苍蝇嗡嗡嗡,还有完没完了?”   赵老太被他唬住了,一时没敢开口。   “赶紧滚。”聂之恒典型的少爷脾气,心情好时,一张嘴像抹了蜜,心情不爽了,见天的找事。他本就看赵老太跟赵大年不顺眼,没弄死他们都是看在李琬的面子上,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和离了,这个老太太又来找事,这不找死吗?   见她傻愣着不动,聂之恒神情一冷,猛地吹了一声口哨。   只听远处有什么东西狂奔了进来。 第67章 狠咬他一口!   一只通体黝黑的大狼狗冲了进来,身体快如闪电,来到聂之恒跟前时却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一双眼睛泛着冷气,活似地狱里来的凶煞。   它四肢矫健,通身黝黑,威风凛凛,冲聂之恒汪汪叫了两声,连声音都十分浑厚好似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让人惊恐。   妍姐儿连忙钻到了她娘怀里,用手捂住了眼睛,又忍不住露出一个缝隙,悄悄看了几眼。   辰哥儿不动声色地往李琬身边靠了靠,用小身体将娘护在了身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聂之恒和他面前的大狼狗。   赵老太心脏砰砰乱跳,“你你你,你这是要干嘛,还想让它咬我不成?”   她有些害怕,声音抖得几乎不成声。   聂之恒勾了下唇,在赵老太看来,他的笑容宛若魔鬼,他又吹了声口哨。   大狼狗甩了下尾巴,猛地朝赵老太扑了过去,一下将她扑到在地。   赵老太整个人直挺挺砸在了地上,身体疼,脑袋也疼,眼前直冒金星,更渗人的是,狼狗的前爪按住了她的脖子,她几乎喘不过气。   大狼狗一张大嘴半张着,锋利的牙齿就在她眼前,她甚至能感受到它兴奋的喘息,牙齿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口咬下来,命估计都没了。   赵老太直接吓晕了过去,狼狗却仍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张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了上去。   “聂公子!够了。”李琬喊了一声。   聂之恒不爽地喊了声天狼,狼狗停了下来,猛地一跃从赵老太身上跳了下来,喜气洋洋地去跟聂之恒打招呼,聂之恒哪有闲心管它,反应过来李琬喊了他的姓氏,聂之恒眼睛猛地一亮,迫不及待地扭过头。   李琬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三两步走到了李琬跟前,那张俊美的脸带了一点欠扁的笑意,“你还记得我?”   李琬的视线停顿了一下。   开心不过两秒钟,他就想起了李琬对他的拒绝,其实他打算换个身份重新追求她,顺便再伪造一下年龄,因为一时没想到该以什么身份过来,又该怎么讨好她,这才迟迟没有行动,结果李琬竟然记得他。   聂之恒又窃喜又纠结,她应该不会还记得他比她小两岁吧?   当年,送玉佩被拒绝,聂之恒又死皮赖脸凑到了她跟前,得到的自然只有嫌弃。李琬自幼通读百书,最讨厌油嘴滑舌的男人,聂之恒的甜言蜜语却信手捏来,如果不是看他年龄小,早将他当成了登徒浪子。   聂之恒目光幽深,眼底的情谊毫不掩饰,反正也被认了出来。   李琬蹙了下眉,一张脸冷冷清清的,察觉到他目光里的深意,她心中咯噔了一下,“你来这里做什么?”   聂之恒坦然回视她的视线,指了指赵老太,勾了勾唇,“我见她鬼鬼祟祟跟在你们身后,怕她闹事就过来看看,果然不其然,什么东西,真是会恶心人,这么大年龄了还这么招人讨厌,上辈子不定做了什么孽。”   他不遗余力地抹黑赵老太,对上李琬清冷的视线后,才自动噤声,叹口气,“好吧,我老实交代,我替一位老人过来探望一下云烈,就来了这里,不来还不知道你都和离了。”   当初要了他的玉佩也不会有这事。   聂之恒腹诽不已。   李琬抿了下唇,见他不是为自己而来,她松口气。   她跟赵大年成亲后,其实知道聂之恒找过她,她本来也不是会撒娇会腻歪的性子,当时刻意靠在了赵大年怀里就是为了给他看。   李琬淡淡移开视线。   聂之恒摸了摸鼻尖,见辰哥儿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聂之恒笑嘻嘻捏了一下小家伙的脸蛋。   辰哥儿抱着小狐狸躲开了。   聂之恒用脚尖踢了一下赵老太,“这个老太婆要怎么处理?”   那语气就跟要毁尸灭迹一般。   李琬看他一眼,进了灶房,“你不用管了,若没其他事,聂公子还是尽快离开吧。”   聂之恒无辜脸,“我离开怎么行?万一这老太婆中途醒过来再找你们麻烦怎么办?瑾哥儿不在家我得替他守着点才行。”   反正已经进了门,再让他走可就难了。   “来,妍姐儿,叔叔教你个游戏。”   小丫头瞄了奶奶一眼,确定她只是晕了过去,没死,心中的害怕瞬间消散了,觉得她躺在那儿不凶人也挺好的,她蹦蹦跳跳来到了聂之恒跟前。   那么威风的大狼狗,都这么听叔叔的话,小丫头对他更佩服了。   “叔叔,你的天狼是战神吗?好听话呀,你别让它咬我,我跟它玩一会儿好不好?”   她一向胆大,不少男孩子都怕虫子,她却敢抓过来喂给小鸡,现在见大狼狗不随便咬人,也没那么怕了。   天狼是聂之恒的爱宠,高大威猛十分有灵性,云烈上战场时,聂之恒忍痛送给了他,天狼便被训练成了军犬,一直被黄岭他们养着,因为年龄大了,黄岭负伤后就将它带到了宿源镇,跟追风养在一起。   前段时间天狼被老魏带到了别庄,才刚回来,前天聂之恒去镇上时才见到它,忍不住就将它喊了过来,本以为辰哥儿既然对小狐狸爱不释手,也应该喜欢天狼才对,谁知道小家伙根本不往跟前凑。   好在还有个另类的小丫头。   聂之恒捏了下妍姐儿的鼻子,打趣道:“妍姐儿这么漂亮,天狼怎么舍得咬你。”   妍姐儿格格笑了笑。   他吹了声口哨,天狼立起来冲妍姐儿点了点头,尾巴也摇了摇,眼神也没那么吓人了,瞬间从凶神变成了萌宠,明明立起来比妍姐儿还高了一头多,小丫头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她眼睛亮晶晶的,还想伸手抓抓它的尾巴。   看出她的小心思,聂之恒拉住她的小手摸了摸,“是不是特别软,我跟你哥这么大时,经常骑在它背上玩,来来来,我抱你上去坐坐。”   见一大一小,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跟天狼玩了起来,李琬突然很心塞,她瞥了赵老太一眼,想掐掐她的人中,弄醒后让她赶紧走,这样聂之恒也没了留在这里的借口。   李瑾就在这时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云烈,阿黄进了院子,看到家里多了一头大狼狗,昂着脖子哞了一声,李瑾摸了摸他的脑袋它才安静下来。   一抬眼,李瑾就看到了赵老太,原本兴奋的心情顿时冷静了下来。   “姐,她怎么来了?”   看到聂之恒也在,李瑾皱了下眉。   聂之恒抱着妍姐儿往天狼背上坐。   云烈的眼神有些幽深,他还记得聂之恒对天狼有多喜爱,除了被他认可的人,他完全不允许别人碰触天狼,这会儿见他对妍姐儿这么特殊,云烈再次对他留在竹溪村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聂之恒确实十分宝贝天狼,之所以愿意送给云烈,也是因为把云烈当成了兄弟,怕他死在战场上,天狼又战斗力惊人,他才忍痛割爱。   不等李琬回答,聂之恒就说了,“这老太婆能有什么好事,来了也就会恶心人,快,你看看怎么处理,依我说直接将她丢到乱坟岗算了,这种人就该吓她个狠的,看她还敢不敢找事。”   见他在孩子跟前乱说,李琬蹙了下眉。   妍姐儿正稀罕着天狼,喊了声舅舅和叔叔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天狼身上,根本没留意他说了什么,辰哥儿的神情始终很平静也看不出他究竟什么想法。   李瑾笑了笑,“姐,你先洗菜去吧,甭管了,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李瑾让云烈帮忙,两人将赵老太抬到了牛车上,他对李琬说:“我直接找个地将她丢下得了。”   见聂之恒还在跟妍姐儿玩,李瑾也没管他。   说是直接找个地,他却很赞同聂之恒的提议,这种老太婆既然不能动手打她就该好好吓她一顿,李瑾直接将她拉到了乱坟冈,还从云烈家拿了一把铁锹,打算挖个坑将她半个身子埋到土里。   云烈看得好笑不已,又舍不得李瑾累着,坑基本全是他挖的,他力气大,速度也快,没多久就挖出一个坑来,轻松一拎就把赵老太拎到了坑里。   周围十分阴森,不远处据说还有不少尸骨,李瑾对这个地方十分满意,笑的露出一个小酒窝凑过去亲了亲云烈的脸颊,“辛苦了。”   说完十分麻利地将土埋上了。他坏心眼地只给赵老太留出一只胳膊和一个脑袋,醒了就慢慢抠土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来找事!   弄完,李瑾拍了拍手,“走吧。”   云烈失笑摇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看到他脸上沾了一点土,李瑾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用衣袖帮他擦了擦。   两个人回到家里时,妍姐儿还在跟大狼狗玩,院子里满是她的笑声,李琬正在切菜,辰哥儿生了火,聂之恒这么个大男人也挤到了灶房里。   见他挤了进来,李琬的眉头紧蹙了起来。“你怎么还不走?”   “我等云烈回来了一起走。”   他小心看了一眼李琬的脸色,没敢去抢她手里的菜刀,一把将辰哥儿拎了起来,打算自己坐下烧火,小狐狸正窝在辰哥儿怀里,察觉到聂之恒的动作,原本棕色的眼睛泛起一丝红光。   看到辰哥儿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它跳起来咬了聂之恒一口,明明身体小小的一只,动作却挺快,辰哥儿想拦也已经晚了。   聂之恒手上猛地一疼,松开了辰哥儿,他瞥了小狐狸一眼,只觉得这小东西都快成精了,“呵~还挺知道护主。”   聂之恒手上赫然一个红红的痕迹,因为年龄小狐狸的牙齿没怎么长出来,不然肯定流血,这一下它下足了力气。   李琬蹙了下眉。   辰哥儿心底有些忐忑,虽然觉得小狐狸咬人不对,但谁让聂之恒乱拎他,小狐狸对人的气息最敏感,平日里根本不让人靠近,不咬他咬谁?   他不舍地让他娘罚它,默默将小狐狸抱了起来,自己揪了揪它的耳朵,严肃道:“不许咬人。”   小狐狸也不知道听懂没,趴在他怀里懒洋洋地一动不动,好似在装死。   辰哥儿又揪了一下,声音有些冷,“再咬人,就把你送走。”   它这才舔了舔辰哥儿的手。   “娘,它知道错了。”   对上辰哥儿乌黑又略带祈求的目光,李琬瞬间心疼了。 第68章 醉后的瑾哥!   “你没事吧?”李琬问了聂之恒一句。   能得她一句关心,被咬十下,聂之恒都觉得值,何况就这么一小下,他笑的格外好看,“当然没事,这么小一只,连牙都没怎么长出来,能有多疼。小东西知道护主,是个有灵性的,辰哥儿没白养,以后谁惹我们辰哥儿不高兴了,放它就行。”   说着就想呼撸一把辰哥儿的脑袋。   辰哥儿朝后躲了躲。   “谁咬人了?”李瑾笑着走了进来。   李琬看了辰哥儿一眼,见他乖的不得了,也不忍心再责备什么了,“小狐狸咬的,还好没什么大碍,辰哥儿教训了它一下,倒是你怎么去这么久?”   李瑾并不想让姐姐知道他做了什么,具体也没解释,“总不能把她丢在咱们村,万一醒来后又跑过来怎么办?我把她扔到了赵家村附近。”   确切地说是赵家村附近的乱坟岗。   虽然把她扔出去不太好,想到赵老太都做过什么,李琬也没多嘴。这种人,你再对她仁慈,她也只会恩将仇报,太给她留脸面,反而助长她的气焰。   趁着姐姐去院子摘菜时,李瑾凑到了她跟前,“姐,云烈今天帮了我不少忙,咱们留他吃个饭吧。”   李琬摘菜的手顿了一下,抿了下唇,“不是姐姐不想留,瑾哥儿想想,咱们家就两个大人,一个是未议婚的小哥儿,一个是刚和离过的女人,单独留一个汉子在家吃饭多少有些不合适。”   李瑾挠了挠脑袋,话虽这么说,但是他现在就想找个机会让姐姐跟云烈多接触一下,起码让姐姐对云烈没那么排斥。   李瑾在李琬跟前转了两圈,苦恼极了。他现在心里就像长了毛毛草,急的都想伸手抓抓,瞥到聂之恒,他眼睛猛地一亮,“让他也留下来吧。”   想到聂之恒看她的目光,李琬不动声色道:“再多留一个只怕更不好,如果你真想留他吃饭,就将长青和张程都请过来吧,他们也帮了不少忙,顺便喊上大虎他们一家,让梅枝姐也一起过来。”   李瑾囧,单独吃个饭好难!   想到长青他们确实帮了不少忙,他又打起了精神,“那姐姐先做饭吧,我这就去请人。”   聂之恒凭着手伤,成功抢到了烧火的位置,此刻正在烧火,见李琬迟迟不进厨房,一颗心又甜蜜又发酸,总觉得她是刻意不想跟自己多呆。   见他钻在灶房不出来,李瑾喊了一声,“赶紧出来,哪用的着你烧火。”   他虽然一贯的大大咧咧,对姐姐的事却格外上心。清楚家里只有聂之恒跟李琬两个人的话被人看到多少有些不好,李瑾将聂之恒也喊了出来。他根本不知道聂之恒对姐姐的心思,不然绝不会对他这么友好。   出发时妍姐儿也跟了上去,小丫头就爱凑热闹,瑾哥儿将她抱了起来,她怕舅舅累,拍了下李瑾的肩膀,“舅舅,我自己走。”十分坚持。   李瑾只好将她放了下来。   她像个小尾巴跟在三人身后,一会儿踩舅舅的影子,一会儿踩叔叔的影子,一路上满是她的笑声。   走了几步云烈对瑾哥儿道:“我跟他一起去拿酒,你去请人,这样速度快些。”其实他是有话对聂之恒说。   李瑾点头,“行。”   他从怀里摸出两个小银锭子递给云烈。   云烈垂眸看他,“你非要跟我如此客气?”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李瑾忍不住摸了摸鼻尖,伸出推了推他,“好好好,不跟你客气,你赶紧去吧,谭老的酒特别好喝,记得替我谢谢他老人家。”   云烈眼底这才有了一丝笑意,揉了一下瑾哥儿的头发,“行。”   聂之恒啧了一声,还能更腻歪些吗?   妍姐儿看了一眼舅舅的头发,明明只有小孩子才被揉头发,叔叔把舅舅当成了小孩子,妍姐儿捂住小嘴笑了笑。   等瑾哥儿的背影消失在小路上,云烈才扭头看了聂之恒一眼,他目光深邃,隐含着一丝探究,“你什么时候走?”   聂之恒呼吸顿了一下,随即嗤笑道:“如果我说不想走了呢?”   云烈的眸光变得有些幽深,他眯了下眼,又看了聂之恒一眼,“我不管你想做什么,若是瑾哥儿他们一家人因为你的存在感到困扰……”话虽没说完,威胁意味却十足。   聂之恒不耐烦地挑了下眉,觉得他真啰嗦。   他朝前走了两步,见云烈站着没动,才扭过头,认命地叹口气,神情难得严肃了起来,“我要做什么心里有数,不用你操心,我绝不会伤害他们就是。”   ——   想到家里还有鸡蛋和肉,李瑾先买了两只公鸡送回家,这才去了梅枝姐家,这个时辰,各家各户都做起了饭,炊烟袅袅升起,整个村庄显得格外温馨。   一看到李瑾,李林就噔噔噔跑到了他跟前,响亮地喊了声叔叔。   李瑾抱起他,拎了一下,小家伙笑的格格响,妍姐儿冲他扮鬼脸,“这么大了还让抱,羞羞羞。”   李林笑嘻嘻回了一个鬼脸。   李瑾说明了来意,“等会儿让孩子们都过去。”   梅枝姐道:“行,大牛二虎一会儿就回来,等会儿让他们直接过去,我先过去帮帮忙。”   这儿但凡请客都会请亲近的人来陪酒,梅枝利索地应了下来,心底却打定主意,不让孩子过去了,每次都喊上一堆小讨债鬼,院子里还得单独给他们拉一桌,还不够麻烦的。   想到家里还有菜,梅枝打算捡一些适合的带过去,还叮嘱了瑾哥儿一句,让他别再买菜。   妍姐儿跟李林他们汇合后,就不想跟着舅舅了。   李瑾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们乖乖的,别乱跑。”   妍姐儿小鸡啄米般点头,等将菜拾辍好,梅枝姐就牵着妍姐儿离开了,让孩子们留在家里。   妍姐儿睁着双大眼,满是疑惑,“姨,他们也去!”   梅枝哄了妍姐儿一句,“他们在家还有点事,妍姐儿不是说家里来了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先带姨去看看好不好?”   小孩子最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妍姐儿又只有四岁,她重重点了点头,拉着梅枝姨的手,笑了笑,“我让叔叔不让天狼咬姨。”   李林鬼精,清楚姑姑不想带他们过去,小家伙倒也没闹,一想到瑾叔叔家都是好吃的,他的口水就滴了下来,他进灶房翻了翻,跟饿狼似的,翻出一根黄瓜,咬吧咬吧吞了下去,终于解了解馋。   李瑾带着长青和他家两个小汉子过来时,梅枝姐跟李琬已经做好了两道菜,看瑞小子他们没来,李瑾还有什么不懂的,将张程跟真哥儿请过来后,他又出了趟门,迎头碰到了云烈跟聂之恒。   考虑到人多,云烈要了三坛酒,他拿了两坛,聂之恒拿了一坛。   李瑾一看到他就满心欢喜,“你们先进去吧,我再出去一趟。”   云烈将手里的两坛全摞在聂子恒的那坛上面。   聂之恒心塞不已,这可是梅花酿,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就算他认识谭老头也不带这么糟蹋的,就不怕摔下去一坛?不过他今天心情好,一想到一会儿能尝到李琬做的饭,他就恨不得立马飞奔回去,手上的三坛酒也可以视若无睹。   云烈直接拉着李瑾离开了,李瑾心底痒痒的,只想亲亲他,见周围没人侧头亲了云烈一下,云烈呼吸顿了一下,回吻了一下。   李瑾眼睛亮晶晶的,只觉得甜到了心坎里,怪不得以前他的舍友都热衷于谈恋爱,恋爱的滋味还真是,李瑾砸吧了两下嘴,迫不及待地想将云烈娶回家,看来一定要尽快说服姐姐才行。   见瑾叔叔特意跑来喊他们,李林高兴坏了,伸手就搂住了李瑾的大腿,“叔,等我赚了大钱一定好好孝顺你。”   小家伙说完就屁颠屁颠跑走了。   梅枝娘哭笑不得,“这群讨债鬼。”   ——   又是一顿热热闹闹的聚餐。   云烈不是劈柴就是挑水,俨然没将自己当外人,梅枝看到后还夸了他几句,说他勤快,有眼力见,李琬抿了抿唇,心底却忍不住叹口气,等李琬做好饭,云烈又帮着给工人送过去一些。   聂之恒清楚云烈是为了讨好谁,这次倒没有拉他后腿,他负责在屋里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极擅长交际,没一会儿功夫就跟长青他们全混熟了,大家对他的称呼都变成了恒小子。   正式开吃后,几个男人都喝了点酒。   长青正跟聂之恒天南地北地胡侃,大牛他们笑眯眯听着,偶尔插几句。   李瑾刚跟云烈确定了心意,总想离他近点,他今天兴奋地有些过头,趁人不注意时,还偷偷捏了捏云烈的手,捏住后就有些不想松手,抓住他的手摸了又摸,撩人的很。   梅枝端着菜走了进来,将他的小动作瞧的一清二楚。   她心底猛地一咯噔,下意识朝云烈看了过去,瞧到云烈脸上宠溺的笑时,她心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前段时间她还想着给瑾哥儿瞅个好的,因为一直没合适的,这才耽误了下来。梅枝万万想不到,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两个人竟然互通了心意。   原本一直觉得云烈不错,现在瑾哥儿真跟云烈相互喜欢了,她又忍不住挑起云烈的不是,总怕他对瑾哥儿不好。梅枝一颗心像被放到了油锅里,越想越担忧,好似瑾哥儿明天就要出嫁了一般。   察觉到她的视线,云烈目光顿了一下,朝她看了过去。   梅枝心思转了几下,冲他笑了笑。其实仔细想想,云烈踏实又稳重,还会打猎,真是比一般汉子强多了,瑾哥儿能看上他也一种福气。   梅枝将新炒好的菜放到桌上,将空盘子抽走一个,又回了灶房,她心底想着瑾哥儿的事儿,将盘子放错了地方都没察觉到。   李琬将刚切好的鸡丁倒到盆里洗了洗,打趣了一句,“怎么魂不守舍的?”   梅枝心思转了几下,笑道:“我就是突然想到瑾哥儿也不小了,也不知道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她能隐隐感觉到琬姐儿好像不太待见云烈,一时之间也没敢将这事告诉她。   李琬叹口气,“总有合适的。”   梅枝笑了笑,“对了,你觉得云猎户怎么样?他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也没个给他说亲的?说起来他会打猎,人也踏实,如果不是年龄太大,跟瑾哥儿倒也合适。”   李琬心中猛地一咯噔,她抬头看了梅枝姐一眼,见她只是说说而已,松口气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有些事她一直憋在心底,此刻听完梅枝姐的话,忍不住压低声音跟她多说了几句,“如果只看他的为人,确实挺合适,人能干,品行也不差,若他真是普通猎户,我也不怕把瑾哥儿嫁给他。”   李琬叹口气,继续道:“但他根本就不是普通猎户,他这个年龄,到现在还不娶妻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就算没成亲,家里应该也有通房,富贵人家哪个不是才十三四岁就有了侍妾?我可不想让瑾哥儿受这个委屈,哪怕只是嫁给普通庄稼汉,也比跟人共用一个男人强的多。”   李琬之所以对云烈有意见,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嫌弃他的出身,觉得他身世太复杂,偏偏又突然来了竹溪村,想不让人多想都难。   她一直都怕瑾哥儿栽了进去,最后云烈却拍拍屁股走人了。   高门大户规矩多的吓人,就算云烈对瑾哥儿是真心的,也未必能坚守本心,她不是怀疑云烈的品行,他真要娶瑾哥儿,家里那关都未必能过得了,到时候,两人又有何幸福可言?   梅枝愣了愣,根本没想到这些问题。   李琬叹口气,笑了笑,“瞧我,说这些做什么,他们两个顶多也就互相欣赏罢了,未必能走到这一步,我还等着瑾哥儿给我娶回来一个小娇妻呢。”   梅枝这下是彻底不敢将看到的那一幕告诉她了。她打算找个时间好好跟瑾哥儿唠唠,先打探一下敌情再说。   李瑾并不知道梅枝姐将一切都瞧在了眼底,他一直在招呼着张程他们,张程的性格内向,人也腼腆,又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菜,都不好意思下筷子,李瑾劝了几次他才放开。   聂之恒是完全不用他招呼,他第一次尝到李琬的手艺,只觉得哪一道都格外好吃,下筷的速度比谁都快,见其他人同样吃得很欢,他甚至想将人都赶走。   不知不觉就开了两坛酒,长青他们都喝醉了。   李瑾也没少喝,他喝醉后,格外乖,后半场头脑就有些不太清醒,一直看着云烈傻乎乎的笑,觉得云烈哪儿都好看,能娶到他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云烈眼眸沉的有些深。   瑾哥儿看着他笑,又伸手捏了捏云烈的手,捏住后就不想撒手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满是笑意。   云烈呼吸一窒,被他看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看瑾哥儿醉的不轻,他伸手将瑾哥儿扶回了屋里。李瑾整个人都瘫在了他怀里,云烈呼吸一顿,亲了瑾哥儿一口,李瑾昂起了小脑袋,将嘴唇递了上去,嘟嘟囔囔道:“再来一个。”   云烈一颗心都滚烫了起来,低头又亲了一下,瑾哥儿开心地笑了,伸手搂住了云烈,像个没骨头的猫抱住他蹭了蹭。见身边没了其他人,他眼睛猛地一亮,“我们要洞房了吗?”   说完自己又甩了甩脑袋,“不对,还没提亲呢。”   他瞪大了眼,突然委屈地控诉道:“你怎么还不提亲?!提了亲才能洞房。”   云烈眼眸沉得有些深,被他苦苦压制着的感情像一头撒开腿的凶兽因为瑾哥儿的话彻底狂奔了出来。   李瑾自己率先反应了过来,他嘟囔了几句,伸手搂住了云烈,“对对对,怕姐姐不同意,是我不让提的,我可真坏。”   他小心翼翼看了云烈一眼,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我这么坏,你还喜欢我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   云烈一颗心止不住地翻滚,只觉得醉后的瑾哥儿格外的可爱。他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瑾哥儿的唇,明知道两人还没成亲,明知道外面还有好几个人,随时都有可能进来人,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心中翻腾的感情几乎脱离掌控。   瑾哥儿的唇又软又甜,一亲就有些上瘾。 第69章 被逮到亲亲!   云烈撬开瑾哥儿的唇,一手托住他的脑袋,唇舌紧追了上去,两条舌紧紧缠在了一起,他的吻头一次如此激烈,浓厚的情感在他胸膛里不住地翻滚,他像个饿了好几年的人,突然遇到了美食,扑上去后,完全舍不得撒手。   瑾哥儿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他还没学会换气,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小动物般呜呜叫了一声,他醉的有些厉害,又累又乏,呼吸一困难,完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因为难受,一双明亮的大眼含了一层雾气。   云烈这才冷静下来,顿时心疼不已。   他垂眸看了瑾哥儿一眼,虔诚地低头亲了一下瑾哥儿的眼睛,将他抱起放到了床上。两人毕竟没有成亲,云烈不好在房间里多呆,拉起薄被给瑾哥儿盖住肚子,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就打算离开。   瑾哥儿整个人愈发迷糊了起来,躺到床上后,更加的犯困,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尽管醉了,他却清楚呆在他身边的是云烈,整个人格外安心,察觉到他要走,他连忙伸手捉了云烈的手,一翻身抱住了他的胳膊,不愿意放他走。   云烈扶瑾哥儿进来时,李琬自然看到了,她时刻留意着瑾哥儿的房门,见云烈迟迟不出来,她一颗心紧提了起来。   梅枝正在刷锅也没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怕他们酒后闹出事来儿,李琬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   云烈耳力一向好,连她在厨房对梅枝姐说的话都听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她的脚步声,他眼眸沉的有些深。   李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傻弟弟抱着云烈的胳膊不愿意松手。   李琬抿了抿下唇,看了云烈一眼,扯了下唇,“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他一喝醉就这个样子,傻的不得了。”说着,走到了瑾哥儿身旁。   云烈垂眸看了瑾哥儿一眼,眼底的深情几乎要将人溺毙,“不傻,很可爱。”   李琬以为听错了,发现云烈是认真的,她蹙了下眉,拍了拍李瑾,柔声道:“瑾哥儿,松一下手,云猎户还有事,别耽误了人家的正事儿。”   李瑾蹙了眉,他不舍得松开,小脸苦恼地皱成一团。他抱住云烈的胳膊,依赖地蹭了两下,活似个小动物,还亲了亲他的手。   李琬的心咯噔了一下,猛地抬头朝云烈看了过去,见他神色如常,她心底憋着的那股气猛地窜了上来。   云烈伸手摸了摸瑾哥儿的脑袋,低声哄了几句。   听到他的声音,瑾哥儿又蹭了蹭他的手,虽然乖乖的松了手,脸上却满是依恋,因为太困,他没能睁开眼睛,嘟囔了一下尽快提亲就又睡死了过去,因为声音小李琬根本没听清。   云烈站了起来,他个头很高,房间又很小,站起来后,给人的压迫感极大。   云烈看了李琬一眼,在她冷淡的注视下,莫名有些不自在,他看似从容不迫地说了一句,“我们谈谈吧。”   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李琬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明天吧,时间不早了,云猎户先回去吧。”   见她神色冷淡,云烈点了下头。   “那我明天过来找您。”一个您字让李琬愈发心塞了,唯一庆幸的是他没开口叫姐姐。   李瑾睡的很香,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的,因为睡着的缘故,乖的不得了,这么一看,跟辰哥儿更像了,明明还小,不知不觉心里却藏了个人。   李琬心底十分复杂,尽管气的不行,她却没忍心喊醒他,最后无比心塞的离开了瑾哥儿的房间。   聂之恒也没喝醉,他的酒量跟云烈不相上下,这点酒,对他来说完全是小意思,他帮着将大牛他们送了回去,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当成了男主人,送完人再回来时一脸的求表扬,李琬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聂之恒有些心塞,正想说什么,被云烈扯走了。   梅枝帮着收拾了会儿,也回了家,她走后李琬的情绪愈发低落,她心不在焉地将碗筷全收了起来。   辰哥儿拿着扫帚进了屋,帮着扫了扫地,小狐狸在他不远处呆着,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直到辰哥儿扫完地,它才扒拉了一下辰哥儿的裤脚,刚被抱起来就舔了一下辰哥儿的手指,将火红色的尾巴在辰哥儿的手腕上缠了一圈。   辰哥儿没心思跟它玩。他对人的情绪极为敏感,察觉到娘的情绪有些低落,他抱着小狐狸走到了李琬跟前,以为她是因为奶奶来了,才心情不好。   辰哥儿:“娘,你去休息,剩下的我来。”   李琬勉强打起了精神,“没事。”   收拾的差不多她才回屋,这才发现屋里里被翻得有些乱,她心中猛地一咯噔。想到在赵家时,赵老太就不止一次地翻过他们的家,李琬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将东西一一归位。   因为在赵家时家里的东西被赵老太顺走过,李琬就养成了将贵重东西收起来的好习惯,这才没被她翻走。她一一点了点,打算但凡少了东西就报官。   家里最贵重的是银票和首饰,其他贵重的数纸墨笔砚什么的,赵老太根本不识货,没翻到银子就气呼呼离开了,根本不知道一只毛笔就值几两银子。   见东西没丢,李琬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遗憾。   当天晚上,李琬一直想着瑾哥儿的事,根本没休息好。   ——   再说赵老太这里,一直到晚上她才恢复意识,她醒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周围还刮起了风,树枝呼呼作响,随着树影的摆动,周围阴森不已。   她只觉得哪里怪怪,忍不住想要伸展一下腰身,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僵硬的厉害,几乎无法动弹,意识猛地回笼,想到大狼狗的血盆大口,她差点又晕过去。   她连忙伸了下手,想摸摸自己的脖子,然而一只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赵老太这才发现自己周围全是土,她猛地睁大了眼,眼睛好大一会儿才适应黑暗,发现自己身处何地后,她惊悚万分。   她竟然被活埋了!   就在这时,山上突然传来一声狼嚎声,赵老太浑身一个激灵,吓的猛地瞪大了眼,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她缩了缩脑袋,向远处看了看,月光的照耀下,不远处的树影全像一个个索命鬼,她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绿油油的狼眼睛!   赵老太吓的牙齿直打颤,怕突然从山上跑下来一头狼,将自己叼走,她连忙动了一下可以活动的左手,伸手拼命地去挖土,神情都有些疯癫。   不远处又传来一阵沙沙声,赵老太吓的头皮发麻,唯恐出现个妖魔鬼怪,将她收走,她挖土的速度又快了不少,手指甲流血了都没发现。   她又怕又怒,觉得一定是姓聂的那个孽障埋了自己,好跟李琬双宿双飞,想起他宛若魔鬼的冷笑,赵老太疯狂地诅咒了他几句。   因为惊恐,她挖土的动作越来越快,一只手又酸又疼,指甲盖里进的全是土,混着血水,疼的她一抽一抽的,她挖了很长时间,因为需要将土洒到远处,手臂累的几乎抬不起来,到最后又饿又累,疲倦地睡着了。   梦里还做了噩梦,无数妖魔鬼怪都在追杀她,她吓的头皮都要炸开了,猛地惊醒了,醒来后又拼命地去挖,直到另一只胳膊被解救了出来,她脸上的神色才没有那么癫狂。   她挖了大半夜,天天隐隐亮时,才终于挖好。从土堆里爬起来时,她又累又困,身体也满是土,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不小心还踩到个骨头,她脚下一打滑,整个人摔了个狠的,脑袋撞到了一个东西,她气的顺手拎了起来,打算丢掉,眼睛却一不小心瞄到了。   这分明是一块头骨。   赵老太再次吓晕了。   再次醒来后,她跌跌撞撞爬了起来,边跑边大声喊,“救命啊!”好似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回家后她就大病了一场。   ——   李琬几乎一夜没合眼。   瑾哥儿却一夜好眠,醒来时,辰哥儿还在睡,小狐狸趴在他胸前,将他压在了身下,火红的尾巴一动一动的,也不知道睡着没。   李瑾悄悄下了床,因为喝酒的缘故,脑袋有些疼,他打算下床喝杯茶,解解酒。   刚从堂屋出来,就见姐姐从房间走了出来,一头墨色的头发披在身后,甚至没来得及盘起来,看到瑾哥儿,她挑了下眉,“醒了?”   见她神色淡漠,瑾哥儿心中猛地一咯噔。   “姐,怎么了?”   “进屋说。”李琬先他一步走进了堂屋。   李瑾心情有些忐忑,想了又想难道云烈找姐姐摊牌了?看姐姐神色有些冷,李瑾心底像被小猫抓了一般,忍不住腹诽不已,觉得云烈跟姐姐一准儿谈崩了,看来还得靠他才行。   他瞬间有些小骄傲。   一进屋,李瑾就连忙给姐姐倒了杯水,“姐,先喝一杯水。”   李瑾仰着脸,笑的十分灿烂,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琬目光顿了一下,却没有因此放过他的意思,“你老实交代,你跟云烈是不是互相表明了心意?”   李瑾心底莫名有些发虚,点了点头,忍不住比了个拇指,“姐,你真是火眼金睛,我们昨天才表明心意,你今天就知道了。”   “昨天?”李琬神色有些狐疑。如果昨天才在一起,以瑾哥儿的性子怎么可能对云烈如此依赖?   李瑾点点头,连忙替云烈开始说好话,“姐,你看,云烈脾气好又听话,我们两个成亲后他肯定对我百依百顺。”   李琬嗤笑了一声,她眉目清浅,此刻脸上完全没了笑意,莫名让人生畏,“成亲?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吗?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见过他的亲人吗?什么都不知道,还提成亲?”这个傻弟弟,李琬不是一点心塞。   李瑾眨了眨下眼,觉得姐姐有些霸气侧漏。   他嘟囔了一句,反驳道:“我们又不是闹着玩,他家人还能阻拦不成?”   虽然清楚有不少家庭的父母都是极品,李瑾却觉得云烈的家人能养出他这样的性子,品行一定不会差,纯粹是爱屋及乌。 第70章 他对我真好!   李琬又好气又好笑,“照你这么说世上就没有恶人了。”   李瑾摸了摸鼻尖。   他之所以没考虑这些问题,其实主要是因为云烈说了成亲后可以住到他们家,这就说明他对自己的事情完全可以做主。如果他父母不同意,依云烈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提成亲的事。   他能察觉的到云烈跟家人的关系不太好,怕勾起他的伤心事,李瑾没舍得问他。反正跟他过一辈子的是云烈,又不是他的家人。   见他完全不担心,李琬叹口气,眼神极其复杂。   李琬:“你就不怕他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就算他还没成亲,万一家里有侍妾,你又该怎么办?”   李瑾有些懵逼。   侍妾,这是什么鬼?   对,这里跟中国的古代一样,也有三妻四妾,想到云烈的为人,李瑾又松口气,别人怎么样他也管不着,反正云烈肯定不会有。   李瑾笑了笑,“姐,这个你可以放心,云烈肯定不会这么坑我。也许他们家比较特殊,没有侍妾一类的呢,不止他没有,他表哥一直也是一个人。”   “表哥?”   “他最近一直跟云烈跟住在一起,今天也留下吃饭了。”   李瑾的心猛地一咯噔,“你确定他是云烈的表哥?”   李瑾点点头,见姐姐神色不对,他一颗心也紧跟着提了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李琬的神情几经转变。   聂姓是国姓,聂之恒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闲王,他却姓聂,他的表弟……想到长公主嫁给了云老将军的大儿子,李琬的神色有些苍白,“云烈上过战场对不对?”   想起卓文清的话,瑾哥儿点了点头。   这就对的上了,二十二年前,长公主尚了将军一事曾轰动一时,他们成亲不过一年就有了一个孩子,好景不长,两人突然就决裂了。   有人说云将军另有喜欢的人,也有人说公主后悔嫁给了他。   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据说孩子出生后他娘根本不管他,任他自生自灭,云将军一气之下就将孩子送到了寺庙,长公主让他有本事就别接回来,两人就这么杠上了,最后甚至以和离惨淡收场。   难怪瑾哥儿在普光寺遇到了他。   这个时候李琬并不知道她所听说的跟事情的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算云烈是在普光寺长大的,不被亲娘喜欢,他娘也是当朝公主。   他十四岁就上了战场,同样战功赫赫,十八岁就被封了少将军,前途一片光明,又怎么甘心在竹溪村呆一辈子?李琬越想越为瑾哥儿觉得难受。   “天下好男人多得是,以我们瑾哥儿的品行,什么样的找不到,就算你跟云烈走不到最后,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以为瑾哥儿说的成亲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李琬一颗心像被放到滚烫的油锅上炸了几遍,难受的厉害。   看出姐姐在宽慰自己,李瑾弯了弯唇,刚刚还不好意思将兴奋表露出来,现在是完全忍不住了。   “怎么成不了?云烈还说了要入赘到咱们家呢,这样一来,你又多个弟弟。姐姐不开心吗?”   李琬愣了愣。   李瑾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笑的活似一只小狐狸,明明不想炫耀,却有些忍不住,“姐,我可没骗你,他为了跟我成亲,连入赘这招都想出来了,你弟弟可没你想的这么傻,我到现在还没答应他呢,你要不点头,咱就一直拖着他,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哎,你看,他又会打猎,又知道心疼人,还愿意当个上门女婿,这么好的男人上哪儿找去,你可别给我拖没了。”   李瑾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姐姐的神情,继续为云烈说好话,“其他人再好也不可能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但云烈可以,你还记得上次我不小心掉到水里的事吧?那条小溪可淹死过不少人,云烈二话不说就跳了下来,他若会水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不会,他前段时间还把自己的全部家当交给了我。”   李琬被他霹雳巴拉一堆话砸的有些晕头转向,“等等,他把钱也给了你?”   李瑾点头,虽然又还了回去。   李琬叹息,还没成亲就要人家钱,干的这叫什么事。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将他交给云烈还放心些,如果云烈真能做主自己的婚事,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侍妾,还能一直留在竹溪村,她已经生不起反对的心思了。 第71章 姐姐同意了!   见姐姐面色缓和了不少,李瑾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本以为要经过一场十分艰辛的攻坚战,没想到云烈还没出马姐姐就松了口。   他莫名有些小骄傲,果然对付姐姐还是得他出手才行。   李瑾吃过朝食,就出了门。   一路上,李瑾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清晨的风带着草木清香,伴着农家的饭香,三五个孩童趴在草堆里捉蛐蛐,忙碌了一大清早的鸟雀终于肯停下来站在枝歇一歇。   壮实的汉子背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家里的妇人已经利落地摆好了碗筷,此刻正扶着门扉叫喊贪玩的孩子。   李瑾时不时地停下脚步打声招呼,他来到云烈家时,云烈已经吃过了朝食,正让聂之恒刷锅。聂大少爷这段时间真是体验了人间百态,尽管如此,吃饱后他还是不愿意动,甚至想使唤天狼帮他去刷,见云烈神情冰冷,他笑嘻嘻勾住了他的肩,“啧,天天这么凶,我就纳闷瑾哥儿怎么就看上了你,不是我吓唬你,只会做饭可不行,锅也得好好刷干净才行,不然怎么能娶到媳妇?”   云烈面不改色地挥掉他的手,冷漠地反问了一句,“你呢?刷锅都不愿意,还想讨好人?”   聂之恒被他噎了一句,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他揉了揉脸,嘀咕了一句什么才走进灶房。   听到敲门声云烈的神情才没那么冰冷。敲门的自然是瑾哥儿,他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十分轻快,见聂之恒在灶房呆着,他叽叽咕咕将好消息告诉了云烈,声音压的有些低。   见他笑的开心,云烈嘴角也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大多情况下他的神情总是十分冰冷,哪怕跟瑾哥儿在一起时神情格外放松,也甚少笑的这么明显,此刻他的心情同样很好,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慵懒,眼底也染着笑意。   明明长得已经够好看了,又笑的如此勾人,简直犯规,李瑾心底痒痒的,再次有种被诱惑的感觉,他瞄了一眼灶房,飞快地凑过去亲了一下云烈的唇,亲完就撤,嘟囔道:“快表扬我一下。”   云烈垂眸看他,连那半张狰狞的脸都无比柔和,更别提眼底的神色。   他虽然出身高贵,父亲却无比厌恶他,母亲又避他如蛇蝎,他自幼就孤僻,阴沉,小小年龄就有一双阴冷的目光,好像能看透人心。身边的小和尚也都怕他,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连聂之恒也是十岁后才跟他逐渐熟悉起来。   尽管云老爷子不止一次地去看望过他,也没能改变他,在他七八岁时连普光寺的大师都说他一身戾气难以消除。如果不是遇到了瑾哥儿,没人能想的到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却罕见的温柔,完全不像那个强大,冷漠又令人生畏,不止一次被人称为凶神的云烈。   “想要什么表扬?”他声音低沉悦耳,磁性十足。   李瑾被他看的脸红心跳,耳朵也有种快要怀孕的感觉,摔,找个这样的男人真不会得心脏病吗?李瑾捂住碰碰乱跳的小心脏,又忍不住笑的眉眼弯弯, “还是来点实际的吧,就算被表扬了一下也成不了神,成亲后你凡事要听我的,知道吗?不然就休掉你。”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云烈自动忽略了休掉两字,沉声回了一句,“不需要等到成亲后。”   李瑾笑弯了唇,“真的假的?这么轻易就点头,我会觉得你在逗我玩。”   云烈神情自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那重来一下。”   李瑾愣了一下,捂着肚子笑的停不下来。   听到他的笑声,聂之恒心底一直泛酸气,总觉得云烈运气也太好了些,明明比他还要小,这么轻松就讨到了媳妇,哪像他,啧,简直不能想。   云烈静静看着他笑,眼底带着一丝宠溺的纵容,端的是闪瞎人眼。   李瑾笑弯了眉眼,只觉得整个人像泡在温泉里,通体舒畅,“对了,姐姐说要跟你聊聊,你跟我过去一趟吧,还有,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家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吧?”   云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眼眸沉的有些深,“自然没有。”他倒是听说瑾哥儿小时候有个娃娃亲,五岁时,他父亲出事后,这桩亲事才不了了之。   听到回答,李瑾顿时笑了,“我就知道肯定没有,姐姐一直担心你会有侍妾什么的,对了她还担心你父母会不同意我们的亲事。”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我的亲事轮不到他们做主。”   云烈战胜归来那一年,跟他年龄一般的人基本都已经成了亲,有的孩子都会跑了,知道云烈一直以来就一个人,长公主就给他安排了一个侍妾,打算办完庆功宴就找个贵女,把他的婚事办了。   发现房里多了人后,云烈当场就将人丢了出去,他虽然行事乖张,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反而心思比谁都重,怕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论功行赏时,他既没有要金银珠宝也没有要爵位,反而求了一道圣旨。   那道圣旨就是他的婚事他自己做主,皇上一向对他欣赏不已,当场就答应了下来。其实当时云烈是怕麻烦,不喜欢家里无缘无故多个女人,也不愿意接受长公主自以为是的示好,如今看那道圣旨真是求的再好不过。   他昨日已经飞鸽传书跟皇上说了赐婚的事,如果不出意外,最多十日赐婚的圣旨就会来到竹溪村。   不过瑾哥儿并不知道这些,云烈揉了揉瑾哥儿的脑袋,凑到他额前吻了一下,动作十分轻柔,“一切有我,姐姐那里也会没事的。”   见他跟着喊了姐姐,李瑾脸上的笑越发灿烂,“我本来就没担心,姐姐那么疼我,怎么可能阻拦我们?说到底她也是怕你不靠谱,也怕你对我不好,你一会儿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烈毫无异议地点头。   两人一起走了过来,路上还遇到了张大娘。   瑾哥儿无比热情地打了声招呼,真想跟张大娘隆重介绍一下云烈,可惜两人还没成亲,再兴奋也只能忍着。有了家属却不能炫耀,真是让人无端有些苦恼,李瑾就这么一边苦恼一边兴奋地带着云烈回了家,正准备推门,他的神情却突然变了一下,“哎,等一下。”   此刻,云烈一身黑衣,虽然显得稳重踏实,身上的煞气却难以掩饰,清楚他在别人面前,神情总是有些冰冷,李瑾还真怕他吓到姐姐,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个衣服肯定会拉低姐姐对你的印象。”   李瑾苦恼地皱了下眉,“算了,不回去换了,你一定要多笑笑知道吗?进去后,不管姐姐说了什么,就算她说的不对,你也要顺着她来,千万不要跟她争辩,遇到不会回答的就笑一下,姐姐肯定不会为难你。”   李瑾突然有些紧张,明明平日里不是个爱操心的人,现在却突然操碎了心,所以说,媳妇还真不是好娶的,“哎,还是我陪你一起进去吧,我就不信,我赖着不走,姐姐还非得把我赶出来。”   云烈好笑地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亲,“别怕,不会有事。”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瑾哥儿碰碰乱跳的莫名平静了下来,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才没怕。”   李琬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将瑾哥儿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她的神情无比郁闷,她还能吃了云烈不成?   瑾哥儿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姐姐,他抓了抓脑袋,笑道:“姐,我把云烈带了过来,你想跟他说想些什么?”   李琬心里有气,淡淡道:“要说什么是我的事,你一会儿就在院子呆着,做不到就别让他进来了。”   李瑾囧,这才意识到姐姐全听到了,他摸了摸鼻尖,又瞄了云烈一眼,见云烈冲他点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好吧,好吧,你们进去聊,我不管了行了吧?”   嘴上说了不管,两人进了堂屋后,他却在院子里团团里,活像被火烧了屁股一般,明明能看到两人的身影,因为声音小,李瑾愣是听不到他们都说了什么,这一刻他恨不得长一双千里耳。   短短十多分钟,李瑾却觉得好似过了十万年,等云烈神色如常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李瑾立马凑了过去,“怎么样?”   见他先跑到了云烈跟前,李琬只觉得白将他养到这么大!这还没成亲呢,胳膊肘已经拐向了云烈,成了亲还得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没了身世的拖累,云烈算是最适合瑾哥儿的人,其他人肯定不会像他这样无底线地包容他。   其实这么多天以来,虽然嘴上对云烈各种嫌弃,李琬却清楚他对瑾哥儿真的没得说。   见云烈点了下头,李瑾忍不住欢呼了一声,扑过去猛地抱了一下李琬,“姐,我就知道你会接受他!你放心吧,等成了亲,云烈会住在咱们家,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你以后又多个弟弟,家里有什么活全部交给我们两个就好。对了,云烈可不止烤羊肉好吃,他还学会了炒菜呢,到时候让他做给我们吃。”   见他什么都敢说,李琬眉心跳了跳。   云烈神色如常,他看了李琬一眼,点了点头,“做饭全交给我都没有问题。”   李琬压力有些大,这是又要来个人抢她的活? 第72章 无耻地卖萌!(修)   接下来的两天,不仅李瑾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竹溪村的人都处于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大家都跟做梦似的,因为他们村终于有了教书的先生。   最近这段时间,村民们用翻车赚了点银子,为了让自家孩子尽快读上书,每人都按瑾哥儿所说的上交了一部分。有了银子,友堂叔找人将学堂又修葺了一番,便从宿源镇请来一个教书先生,据说这位老先生的学问可是一等一的好。   这可把各家各户高兴坏了,就算不指望孩子们考秀才,能多识几个字,去镇上找个体面的活也是好的,里正家的长青和李池不就是个好榜样?他们每个月都能往家里拿回一两银子呢,又有谁家不盼着自家孩子有出息?   放在往日吃过朝食,这群小崽子早跑的找不着人影了,今天一个个都被父母扣在家里耳提面命了一番,连说辞都几乎一模一样,又是威胁又是告诫,若是哪个不好好学一准儿打得他们屁股开花。   大牛媳妇也很开心,最近家里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她是个有心眼的,摘山梅换来的银钱并没有全部上交给梅枝娘,她手里还握着一些,想到李林也要去上学堂,她就让人帮忙去镇上扯了一匹,给儿子做了身新衣服。   当然了,她不敢让梅枝娘知道她藏了私房钱,说是娘家嫂子帮忙给李林做的。她娘家的情况梅枝娘自然一清二楚,穷的连锅都揭不开,又哪有余钱扯布给孩子做衣裳?   谁也不是个傻子,她也不过是懒得跟她计较罢了。   一大早,大牛媳妇拉着李林好一通教诲,李林听得有些不耐烦,“娘,我知道啦,你再说下去,我都要迟到了。第一天就给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你儿子这辈子就完了。”   大牛媳妇瞪眼,“呸呸呸,大早上的少乌鸦嘴。”   梅枝将碗筷收拾完,道:“念叨多了,孩子们也容易烦,林小子快收拾东西吧,跟你瑞哥一起去,路上注意安全。”   尽管学堂就在村东头,家长们还是少不得叮嘱。   李林欢呼一声,就拉着王瑞跑到了李瑾家。   小哥儿在学堂容易受欺负,除非身边有撑腰的,李林小身板挺的直直的,打算以后做辰哥儿的保护人,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他比辰哥儿还要小一岁,同样会被大点的欺负。   两人来到李瑾家时,辰哥儿正打算出门。   他穿上了李瑾给他买的成衣,一身白色的小衣袍,袖口还绣了几朵祥云,衬得一张小脸十分白净,清浅的眉,乌黑的眼,比村里任何一个小哥儿和小姑娘都要漂亮。   李林只觉得他今天更好看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眨巴眨巴好不欠扁,“辰哥儿,你穿这么漂亮,不怕被哪个黑心的小汉子扛回家吗?!”   扛回家干嘛,当然是当童养媳。   村里没有娱乐场所,农闲时婶子大娘们就喜欢聚在一起唠嗑,还经常打趣孩子们,李林记忆好,记下来不少,他们家森哥儿虽然才三岁,就被秋菊婶子这么逗弄过。   毕竟是头一天去学堂,李瑾打算送辰哥儿过去一次,刚走出来就听到了林小子的话,他拍了一下李林的脑袋,忍不住笑了,“人小鬼大,你怎么没扛回家一个?”   李林理所当然的挺胸,“等我扛的动,一准儿扛回去一个。”   这下连李琬都忍不住笑了。   辰哥儿静静站在一旁,好像说的不是他,小狐狸扒拉着他的裤腿,想让他抱抱。辰哥儿站着没动,小家伙急了,叼住他的裤腿使劲扯。   辰哥儿抿唇,动了动腿,小狐狸有些小,踉跄一下差点跌倒。   李瑾伸手将小狐狸抱了起来,揪了揪它的小耳朵,“今天你的小主子要去学堂念书,你可不许拖他后腿。”   小狐狸最近越来黏辰哥儿,脾气也大了不少,这个家除了辰哥儿也就让李瑾碰,妍姐儿摸它它都得躲开,这会儿连李瑾都嫌弃了起来,被拎起来后,暴躁地扒拉了一下他的手,想让李瑾将它放下来。   学堂又不是其他什么地方,辰哥儿自然不能带它去。   小狐狸急的嗷嗷叫,李瑾好笑不已,揪了下它的小耳朵,对李琬道:“姐,我抱着它去学堂转悠一下,等会儿我还要上山一趟,晚会儿再回来。”   李琬点点头。   李瑾一只手半圈着小狐狸,另一只手摸了摸辰哥儿的小脑袋,“走吧,我送你们过去。”   辰哥儿看了小狐狸一眼。   小狐狸可怜兮兮地半趴在李瑾怀里,李瑾没怎么抱过小狐狸,直接用手一夹,小狐狸一只腿都在外面掉着,尾巴高高翘了起来,看着就不舒服。   辰哥儿的小眉头顿时蹙了起来,低声道:,“舅舅我抱会儿吧,一会儿给你。”   李瑾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以为他舍不得小狐狸,李瑾揉了一把他的小脑袋,“那就再给你抱会儿,等会儿去了学堂就不能抱了,要好好念书知道吗?”   辰哥儿乖乖点头。   别看他年龄小,抱狐狸的姿势比李瑾要标准的多,被他抱着小狐狸舒坦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辰哥儿顺了顺它的毛,它伸了个懒腰,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指,神情乖的不得了,辰哥儿忍不住笑了一下。   几个人浩浩荡荡去了学堂,等他们来到时,学堂里已经来了不少小汉子和小哥儿,看到瑾哥儿大家都响亮地喊了一声瑾叔叔。   不得不说这群狼崽子都对那日的大餐记忆犹新,单凭一顿饭就被李瑾收服了。   见辰哥儿手里抱着一只小狐狸,一颗颗小脑袋都挤到了辰哥儿跟前,“哇,这是什么东西?好漂亮。”   一个五岁左右的小汉子中气十足道: “笨蛋,连小狼狗都没见过。”   “你家小狼狗有红色的毛呀?长的也完全不一样!”   有一个还伸手去摸小狐狸。   辰哥儿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抱着小狐狸往后退了一步。小狐狸从喉咙地发出一阵警告的低音。   李林神气十足,见大家连小狐狸都不认识,他大大翻了个白眼,特别有优越感,“笨!这都没见过!”   就在这时,先生过来了。   他以手掩唇重重咳了一声。   孩子们瞄到他,顿时一轰而散,全跑回了自己选好的位置上,就怕动作慢一点被先生抓到把柄,回家后会被揍的屁股开花。   辰哥儿将小狐狸塞给舅舅,跟王瑞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先生姓何,五十岁出头,还留了长胡子,他正笑眯眯看着大家,眼神清明,精神矍铄。   李瑾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将小狐狸抱走了。   小狐狸眼巴巴看了辰哥儿一眼,辰哥儿已经打开了书,根本没往他这边看,小狐狸耳朵耷拉了下来。   李瑾伸手揪了揪,见小东西蔫蔫的,忍不住笑道:“走,我带你去南灵山,不比这儿有意思?”   小狐狸根本不买账,懒洋洋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   李瑾之所以要去南灵山,是因为云烈要去,其实云烈想活捉一对梅花鹿当聘礼,梅花鹿在大夏朝象征着吉祥,寓意极好。结果昨天见面时,一不小心提了一句要上山,李瑾听到后,就赖上了他,非要跟他一起。   李瑾没回家,直接带着小狐狸去找云烈,路上还遇到不少汉子。   最近地里的玉米已经过了人的腿弯这么高,各家各户也刚锄过草,没那么忙,不少人成群结队地去了长青山,打算摘点山梅和圆瓜,圆瓜虽然不能酿果酱,因为李瑾将水果沙拉的做法教给了归云阁,店铺里也在收这东西。   勤快的人家靠着摘山梅和圆瓜赚了不少零花钱,竹溪村的人现在见到李瑾就跟见到了财神爷,恨不得将他供起来,一个个都笑的极为热情。当然也有内心不痛快的,好比张二麻子,上次他好不容易将翻车卖给了陈地主家赚了五两银子,被没收了不说,现在大家还不许他卖翻车,他连李瑾一同记恨上了。   见李瑾率先盖起了砖瓦房,他一双不大的眼睛满是嫉妒,那些钱如果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他起的晚,家里已经没了粮食,打算厚着脸皮去二叔家借点,竹溪村本就不大,他刚走了几步,就碰到了李瑾。   看到瑾哥儿怀里火红色的小狐狸后,张二麻子瞪大了眼,“乖乖,这不会是狐狸吧?”   小狐狸平日都在家呆着,没人抱着它出门,知道李家养狐狸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见到他手里抱着只狐狸,张二麻子一双眼睛滴流转,心里痒的不得了,没想到竟然能看到活生生的小狐狸,这可是个好东西,听说能卖不少银子呢,多少富贵人家想养都找不着。   若是能将它弄到手……   瞥到他眼底的贪婪,瑾哥儿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他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抱着小狐狸离开了。   李瑾没去云烈家,两人约好了在山脚下见。   李瑾远远就看到了云烈的身影,他身材高大挺拔,今日同样是一身黑衣,又精干又利索,英俊不已,李瑾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迈着轻快地步伐朝他走了过去。   “来多久了?”   “没多久。”   两人约的是吃过朝食后见,怕瑾哥儿先到云烈其实早就过来了。云烈伸手将瑾哥儿头发上沾的草叶摘了下来。   小狐狸看到他,叫了一声。   它最近稍微长大了些,火红色的毛发极其漂亮,此刻终于打起了一点精神,棕色的眼睛好像会说话,灵性十足。   如果不是眼看它一点点长大的,李瑾真怀疑是不是有人将它掉了包,刚被云烈送过来时,多可爱呀,小小的一团,憨态可掬,嘴馋时小鼻子一皱一皱的。现在活像养了个大爷。高兴时还好,不高兴时就像个任性的孩子,暴脾气直追孤儿院那头野猫。   见它跟云烈不认生,李瑾将它塞到了云烈怀里,嘟囔了一句,“你抱会儿吧,这小东西现在特别忘恩负义,刚刚还不想让我抱,弄得跟我折磨过它一样。”   云烈眼神波澜不惊,淡淡扫了小狐狸一眼,闻言,将它接了过来,反手将它丢掉了竹篓里。小狐狸用爪子连忙勾住了竹篓的一点内边,这才没突然砸进去。   它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尖锐。   李瑾愣了愣,随即差点笑破肚子,“你不会是故意报复它吧?”   云烈当然不承认,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云烈伸手勾住了瑾哥儿的手,“没手抱它。”   瑾哥儿弯了弯唇,越看越喜欢他,飞快亲了一下他的唇。   云烈眼眸沉的有些深,伸手将他抓到怀里,亲了亲他的唇,四片唇紧贴在一起后,李瑾的心跳再次有些不稳,云烈一手箍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怕被人看到,李瑾笑着躲了一下,“只能亲一下,还有一截儿路才需要爬山,我们比赛赛跑吧?正好今天没晨练。”   这时候李瑾完全将小狐狸忘记了,典型的色令智昏,一看到云烈眼底就没了别的。   说是比赛赛跑,两人却十指相扣了起来。   聂之恒如果呆在一边,一准儿鄙视他们,还能更腻歪些吗?寻常人,成亲前别说一起出门,走在路上碰到了,都要脸红半天,这两只可好。   云烈为了配合瑾哥儿的脚步特意调慢了步伐。尽管如此,小狐狸竹篓里仍旧要被晃荡死了。   跑了一截儿才到真正爬山的地方。   李瑾体力好了不少,尽管如此还是跟云烈差了十万八千里,刚爬到山顶,他就有些累了,云烈将竹篓的水囊拿了出来,小狐狸气的挠了他一下,云烈动作快,躲开了。   小狐狸在竹篓底部扑腾了一下,瑾哥儿这才想到小狐狸还在里面,顿时有想心虚,他接过水喝了两口,才勉强压住心虚,还好它不会说话,不然被辰哥儿知道了,得心疼成什么样。   南灵山上仍旧没有太大变化,走了没多久,就看到有几只野鸡。   云烈将箭从竹篓里拿了出来,对准,开弓,一气呵成,说是百发百中也不为过,李瑾眼睛亮的惊人,男朋友如此强悍,小心脏几乎承受不住!   他拍了一下云烈的肩膀,弯了弯唇。   “不行,你得教教我才行!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嫁鸡随鸡,嫁狗,不对,应该不是这句,多难听。”李瑾小声嘀咕了一句,继续笑道,“学会后我也可以跟着你来打猎。”   云烈一脸纵容,那半张俊美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好。”   李瑾开心的笑了。   因为带着他,云烈根本没往深处走,怕出现大型动物,顾不过来。   两人猎了不少东西,当然李瑾只逮到一只野兔,其他的全是云烈猎的,打算回去时,李瑾还天真的感慨了一句,“咱们运气真好,一只大型动物都没遇到。”   说完还有些小遗憾。   云烈眼底满是宠溺,没发表意见。   两人回去时,小狐狸被李瑾抱到了怀里,因为这祖宗不愿意跟野鸡野兔们呆在一个竹篓里,被抱起来后,它倒挺乖。   李瑾还挺惊奇,“这么乖,还真难得。”   云烈淡淡瞥了小狐狸一眼,“不听话就丢掉。”   小狐狸好似听懂了,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李瑾弯了弯唇,“原来还有个怕的。”   两人边聊边下了山,回到家时,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阿福看到他,跳起来摆了摆手,好不雀跃,“李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李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稀客,归云阁不忙吗?你怎么来了?”   小阿福笑的露出了小酒窝,“不止我来了,我们少爷也来了呢。” 第73章 闹小脾气了!   李瑾笑了笑,“你们少爷呢?”   小阿福叽叽喳喳好不雀跃,“少爷去马车上拿水囊去了,你家真不好找,我们足足找了半天,还好一路上风景特别美,少爷说权当游玩啦。对了,家里最漂亮那个就是你姐姐吗?她长得真漂亮,比我们顾府最漂亮的二小姐都要漂亮。”   顾子玉拿着水囊走了过来。   他长身玉立,矜贵又俊美,一路走来极为显眼,远远看着,就像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十里八乡,也只有瑾哥儿能跟他媲美,大娘婶子们隔了老远还在偷偷打量他,只觉得最近竹溪村的贵人越来越多。   顾子玉恰好听到小阿福最后这句话。   他二妹性子最是跋扈,不仅见不得有人比她漂亮,更听不得谁比她漂亮的话。被她听到,准又是一场恶战,顾子玉敲了一下小阿福的脑袋,“在这里说说也就算了,被她听到这话小心又跟你开战。”   小阿福吐了吐舌头,“我才没那么傻,你速度好慢呀。”   他叽里咕噜的抱怨完,极为自然的接过水囊,拔掉塞子咕嘟咕嘟好了好几口,因为喝的急,好几股水流顺着脖子流到了衣襟里。   顾子玉看的直皱眉,弹了一下小阿福的脑袋,“慢点能死?”   小阿福吐了吐舌,速度放慢了一些。   李瑾笑了笑,对顾子玉说:“今天怎么这么好的雅兴,来了这里?”   顾子玉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这么多天见不到你的人,当然是找你谈生意来了,这就叫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小阿福一口气喝了不少,闻言,也不喝了,抱住水囊揭他家少爷的老底,“才不是谈生意,我们夫人要给少爷相看秦府的小姐,少爷不耐烦才跑了出来。”   “就你话多。”顾子玉横了他一眼。   小阿福冲他扮个鬼脸,笑着跳到李瑾身边,昂起小脑袋笑的好不开心,他一张脸只有巴掌大,按年龄在现代也不过是个初中生,不仅长相像个孩子,连心性也像,李瑾每次看到他,心情都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好起来。   他忍不住笑了笑,“哦?你们少爷被逼婚了?”   小阿福没心没肺点点头,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幸灾乐祸道:“对啊,我们大少爷都二十三了还没成亲,夫人都不舍得催他,我们少爷真倒霉,比大少爷还小了五岁呢,被逼婚也就罢了,对方还是秦府的小姐,你知道清风馆吗?它就是秦府大少爷的产业,秦少冰是我们的死对头,跟少爷一向不对付,长的跟个狐狸精一样,特别讨厌,我们少爷才不会娶他们秦家人呢。不过我们夫人跟秦夫人早年就认识,交情甚笃,所以我们少爷这下有得愁啦。”   李瑾好笑不已。   顾子玉敲了他的脑袋,眯了下眼睛,“我有的愁,你就这么开心?”   小阿福捂住脑袋躲了一下,笑的好不愉快,“谁让你又罚我抄大字!我又不打算考状元,你对我这么狠,怎么能没有报应?你看你看报应来了吧,听说秦少冰他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还特别会讨人欢心,若是她真看上你又被夫人喜欢了,看你怎么办!”   他笑的没心没肺。   顾子玉没由来有些心烦,冲他挥了挥手,嫌弃道:“走走走,别搁我跟前晃。”   阿福的小脸垮了下来,嘟囔道:“还让不让人说实话,我才不走呢,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不是说好要带我去捉鱼吗?”   还捉鱼?   顾子玉将他丢河里喂鱼的心都有。   见他神情有些冷,小阿福嘟了嘟唇,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腮帮子也鼓了起来,看着气呼呼的,就是不离开。   顾子玉的神情愈发冷了起来。   李瑾扶额,“行了行了,都不小了,还赌气不成?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说,对了,你想谈什么生意?最近制冰进行的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顾子玉没再理小阿福,跟着李瑾进了院子。   小阿福也连忙跟了进来,明明鼓着腮帮子,还不忘偷偷瞄一眼他家少爷。   李瑾看得好笑不已。   顾子玉冷静道:“一切都好,冰淇淋也开始推出了,就是价位有些高,目前挺受欢迎,不知道以后情况会怎样,吃完火锅,大多数有钱人都会买一支尝个鲜。”   李瑾:“夏天天热,吃支凉的能解暑,宿源镇有不少有钱人,如果大家能接受这个味道,以后生意肯定差不了。”   三人走进了小院。   辰哥儿虽然去了学堂,院子里却仍旧很热闹,清洗山梅的几个女人都在,大家边说笑边干活,因为生活越来越好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见瑾哥儿领着刚来过的两个人走了过来,她们忍不住又打量了两人一眼。   顾子玉贵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俱是优雅,十分吸引人,小的这只又可爱的不得了,两人身上的布料一看就质量上乘,这样的大人物平日里她们很少能见到,此刻忍不住瞄了一眼又一眼。   李瑾跟李琬介绍了一下,“姐,这就是顾少爷,归云阁就是他管理着,咱们的果酱也都是卖给他,他来咱们这儿转悠一下,顺便聊一下生意上的事。”   李琬笑着将他们迎进了屋里,“你们聊,我去倒水。”   顾子玉笑了笑,“姐姐不必麻烦。”   小阿福忽闪着大眼,不住地盯着李琬瞧,觉得她真漂亮。   他长得小巧,尽管是个小汉子却不让人觉得唐突,李琬冲他笑了笑,小家伙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这才反应过来,身为小汉子怎么能这么冒昧。   余光瞥到他的神情,顾子玉脸有些黑。   两人又说起了游乐场的事,古代的游乐场自然跟现代的有所不同,没有电,很多设备都不能用,目前打算建造的这个游乐场,也只能弄一些鬼屋,马戏团,水上乐园,小型的水上漂流什么的。   本来李瑾已经写了详细方案,顾子玉也在宿源镇买了一块周围景色还算不错的地,真正实施起来却有些难。   马戏团需要找人调教动物不说,水上乐园什么的因为从来没见过,就算顾子玉跟底下人解释了一通,他们也没能领悟到究竟要做什么。   顾子玉在家呆的烦是一方面,生意上的事确实需要再找李瑾沟通一下。   “这样吧,我明天跟你去镇上一趟,我见见你找的那些人。”   他们聊的认真,小阿福有些无聊,发现他们少爷不小心瞄到他时神情还是有些不好看,小阿福撅起了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蹭到了他身边,活像只被抛弃的小哈巴狗。   顾子玉不想理他。   小阿福偷偷戳他的腰,一下两下三四下,直到被抓住小手,不轻不重捏了一下,小阿福才咧嘴笑了笑。   知道他们少爷不生气了,小阿福蹦蹦跳跳跑出去看野山梅去了。   因为隔着一张桌子,李瑾也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就见小阿福又开心地跑了,顾子玉面色沉静,也看不出喜怒来。   院子里叽叽喳喳全是小阿福的声音,“呀,这个就是野山梅呀?颜色真漂亮,我能摸摸吗?”   张大娘笑了笑,“当然可以了。”   小阿福欢呼一声,嘴甜不已,“大娘真好,这些全是你们洗的呀?你们干活真麻利,比我娘都厉害。”   小阿福忍不住吃了一颗,酸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呸呸呸,好酸!”   见他小脸皱成一团,大娘们都忍不住笑了。   李琬笑着摘根黄瓜,洗了洗,递给阿福,“吃根黄瓜压一下。”   小阿福连忙道谢,“姐姐真好。”   李瑾跟顾子玉从堂屋走出来时,小阿福俨然成了大家的小开心果。   他们刚走到院子里,云烈就背着竹篓跟聂之恒敲了下门,一起走了进来,竹篓里装着的正是下午猎到的野兔和野鸡,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狍子。   看到云烈李瑾微微一愣,不是让他拿去卖钱吗?怎么又拿了过来?   看到顾子玉跟阿福也在院子里,云烈的神情顿了顿,伸手将竹篓摘了下来,淡淡解释了几句,“我在山上抓了几只野味,听说瑾哥儿这两天打算去镇上,到时顺便帮我卖了吧。上面这两只,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们晚上加个菜。”   找人帮忙做事,自然要送点东西,大娘们根本没多想,李琬自然清楚他这是想着法来送肉来了,她可没听说瑾哥儿要去镇上,因为对他没了成见,李琬只觉得好笑不已,也真难为了他,平日里惜字如金,现在为了解释,说了这么多话。   李琬:“行,那我们就收下了,好不容易抓到的猎物,下次都卖了就行,家里什么肉都有。”   云烈淡淡笑了笑,没吭声。   聂之恒笑道:“你们尽管收下,他有的是力气。正好我来问问瑾哥儿什么时候大概哪天去镇上,到时候捎我一程行不行?我去镇上有点事,若是我一个人也不怕走着去,我们天狼也要去。”   最近这段时间,他时常带着天狼在村子里转悠,大娘们早跟他熟悉了起来,闻言,张大娘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知道天狼想跟你去?”   聂之恒笑道:“我去哪儿它都要跟着,不然一准儿暴躁,不带它可不行。”   李瑾笑了笑,“明天吧,正好我明天要去镇上,到时一起。”   小阿福看到他们,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满是好奇,觉得竹溪村真像他们少爷说的那样,藏龙卧虎,这两个人一看就不简单。   李瑾要伸手接竹篓,怕他觉得重,云烈直接拎进了灶房,“我来就行。”   看到竹篓里有张纸条,李瑾顺手拿了起来,纸条写的是处理好的肉让他们做了吃,剩下的能养就养起来,其他的随他处置。   这些野鸡野兔有的是抓的活的,也有的被箭射死了。   李瑾失笑摇头,觉得这人还真是,刚刚分开时一声不吭,没想到心底却什么都打算好了。说什么一切都听他的,果然还是拿他寻开心吧?   李琬就在他不远处站着,瞄到纸条后,神色有些高深莫测。   聂之恒根本就不想去镇上,纯粹是来刷存在感来了,见李琬根本没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瞄了一眼顾子玉,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云烈不好多呆,又看了瑾哥儿一眼就提出了告辞,“那我们先离开了。”   正打算出去,却传来了敲门声。 第74章 他们有些怪!   听到敲门声,李瑾朝门口走了过去。   院子里的门其实半敞着,敲门者纯粹是出于礼貌。农家互相串门一般都是站在门外喊上一嗓子直接进来,敲门的并不多。   李瑾心底一咯噔,莫非是赵大年?之前几次过来时,赵大年每次都会先敲一下门。走到门口,李瑾率先看到的是王小猫那张小脸。   从那日听到他被王峻打了一巴掌,李瑾还没有见过他,猛地看到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王小猫最近吃的滋润一张小脸更加漂亮了,别看他人长得小巧,却是个能干的,他同样靠摘山梅赚了不少钱,虽然是李坤帮他拿来卖的,那些钱他却全塞给了他阿姆。   以前他一直不喜欢李瑾,觉得是李瑾连累了他哥,现在因为李瑾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他对李瑾的感情徒然复杂了起来,今天走在路上顾子华找他问路时,见他不像坏人,王小猫就将他带了过来。   看到李瑾,王小猫神情有些别扭,他扭头对顾子华说:“你要找的是他家吧?他就是李瑾。”   李瑾这才看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顾子华一身白色衣袍,身材修长,五官俊美,神情却很淡,跟整个小院格格不入,他对王小猫点了点头,“麻烦你了,这是一点酬劳。”   顾子华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王小猫。   王小猫愣了愣,脸颊猛地涨红了,“你什么意思?”   顾子华微微一怔,他身上只有一个碎银子,便将身上的玉佩也摘了下来,“我出来的急,没带多少钱。”   不解释还好,听完他的解释,王小猫气的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一把打掉他手里的银子,羞恼道:“我家再穷也不至于贪这个小便宜,谁要你的银子!”   说完就梗起了脖子,狠狠瞪了顾子华一眼。   顾子玉他们听到动静都走了出来。   顾子玉失笑摇头,拍了一下阿福的脑袋,阿福机灵地将银子捡起来,揣到了自己怀里。   顾子玉抽了抽嘴角,他对王小猫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对不住,我哥绝对没有羞辱你的意思,他是个商人,商人所有的坏习惯都有,身边又围着一群给银子才办事的人,他才落下这个臭毛病,本身没有恶意。你若不想要,我就替我哥谢谢你了,他其实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掏的银子。”   王小猫脸上的神情这才好看一些,发现大家都盯着他们,他小脸一红,忍不住瞄了李瑾一眼,没在他眼底看到厌恶之色,他才松口气,昂着小脑袋冲李瑾说了一句,“我就是帮他带一下路,还有之前见面我胡说八道,是我不对,你别跟我计较。”   说完也不等李瑾反应,撒腿就跑,一张小脸红彤彤的,特别不好意思。   他本性并不坏,能想通也是一件好事。   等王小猫跑掉,他冲顾子华笑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你们兄弟两个竟然都来了,快进来吧。”   顾子华还从未来过这样的小院落,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李琬,她就站在不远处,身材曼妙,不施粉黛,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拉拉她的衣袖,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她笑了笑,脸上的神情霎是温柔,弯腰在小女孩耳边回了一句。   李琬今年恰好二十三岁,嫁给赵大年的这几年,她一直靠绣花赚钱,平日里除了绣花,也就做做饭养养孩子,没费太多心,加上不怎么出门的缘故,尽管有了两个孩子,却完全不显老。   这么看着,只觉得她清丽脱俗,肤如凝脂,顾子华的眼神有些幽深,这才发现她的头发一直挽着,分明是妇人髻,上次竟然没发现。   想到李琬早已成亲,身边这个说不准就是她的孩子,顾子华猝不及防地收回了视线。   聂之恒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由眯了下眼。   两人的视线不由碰撞到了一起,察觉到聂之恒眼底的冷意,顾子华蹙了下眉。   顾子玉:“哥,你怎么来了?”   李瑾笑着招呼了一句,“先进屋吧。”   顾子华淡淡道:“不必了,家里有些事,不能多呆,我来喊子玉回去,我们这就走。”   顾子华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撞到了顾夫人枪口上。   顾子玉带着小阿福溜走后,顾夫人气的捏死他的心都有,她正不爽着就看到了顾子华,想到他这么大的人了,同样连个喜欢的姑娘的都没有,天天就知道忙生意,整日还不着家,她心底憋着的那股气,顿时涌了上来,让他一个时辰之内,务必将顾子玉找回来,不然就让他跟秦家小姐凑一对。   顾子华知道顾子玉来了竹溪村,就亲自跑了一趟。虽然知道可能会遇到李琬,真正遇到后他心里受的冲击却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顾子玉一向是个人精,闻言,笑了笑,“哥,我找李兄还有点事没聊完,这样吧,你先去马车上等我一刻钟,等会儿我去找你。”   顾子华蹙了下眉,算了时间,若是一刻钟还来得及,就点了头,平日里他绝对没这么好打发,这次纯粹是看到李琬后,心情有些乱,有些不想多呆。   顾子华离开后,张大娘们不由舒口气,拉住小阿福说:“那个是你家大少爷呀?乖乖,怎么也长的这么精干,只怕不少小姑娘喜欢他吧?”   小阿福吐了吐舌头,“精干有什么用?我们大少爷无趣得很,平日里就知道做生意,大家见了他就绕道,谁敢喜欢他呀。用我们夫人的话说,就是做生意做的脑袋都傻掉了,还好打小人聪明,底子好,这才不显得笨拙。”   小阿福只偷听到了顾夫人的话,并没有看到她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其实她纯粹在向好友炫耀,觉得顾子华给她长脸,她这个大儿子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就是一直不开窍把她愁坏了。   见阿福什么话都敢说,顾子玉眉心跳了跳,伸出手,“把银子给我。”   小阿福哀嚎一声,“起码分我一半吧?”   “自己选要银子,还是去捉鱼。”   小阿福麻利的将银子掏了出来,像个小尾巴跟在了他家少爷身后,决定再也不惹少爷生气了,他兴奋地对李瑾道:“李公子咱们一起去捉鱼吧,来你们家时,我看到那边有个小溪,里面有好几条鱼呢。”   李瑾弯了弯唇,“好呀,云烈也一起去吧,他很会捉鱼。”   云烈根本不会水,哪儿捉过鱼,李瑾纯粹是想多跟他呆呆,这才胡编了一句。   云烈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走吧。”说完就跟着瑾哥儿走了出去。   “姐,我一会儿再回来。”   李琬点头。   顾子玉笑道:“李姐姐,若是我哥又找过来,你就说我已经离开了,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李琬笑着摇摇头,神情十分温婉,“这算什么麻烦。”   顾子玉又道了声谢,说完四个人就走了出去。   聂之恒一脸郁闷,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完全被抛弃了,聂之恒眼巴巴瞅了李琬一眼,李琬抿了下唇,拉着妍姐儿进了院子。   张大娘她们也继续开始了洗山梅。   聂之恒也不好多呆转身离开了,他吹了声口哨,将天狼召唤过来后,打算去前面转悠一下,万一顾子华再过来,好第一时间知道。   ——   小阿福叽叽喳喳好不雀跃,一路上满是他的声音,比妍姐儿这个小话唠还要话唠。   李瑾:“捉鱼的话,一刻钟可捉不了什么。就不怕你哥找过来?”   “姐姐若是不说我们在小溪边,依他的路痴程度,找到天黑也找不到。不用管他,我也不怕你笑话,一准儿是我娘喊他来找人,找到了倒霉的是我,秦府的小姐我可消受不起。”   小阿福跟着点头,“大少爷也该成亲了,我如果像他这么大还不成亲,我娘肯定打断我的腿,夫人真仁慈,若是我娘该多好。”   顾子玉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小阿福也是个小汉子,早晚有成亲的一天,他压下心底怪异的感觉,啧了一声,“我娘若有你这样的儿子,早被气死了。”   小阿福哇哇叫,拒不承认他气人!   顾子玉勾了下唇。   李瑾失笑摇头,四人很快就来到小溪边。   李瑾找了三个叉子,给了小阿福和顾子玉一人一个,打算一会儿跟云烈共用一个,若是云烈不会捉鱼,他还能帮着掩饰一下,瞧,身为男朋友就是这么体贴,李瑾忍不住为自己点赞。   怕云烈怕水,他还特意找了一处水浅的地方,打算一会儿贴身保护云烈,殊不知云烈早在落水后第三天就学会了游泳。   “就在这里捉吧。”   不远处是巍峨的高山,半山腰是青翠欲滴的树木,旁边的小山上有挺拔的竹林,左方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满眼的绿色,后方是矮小的茅草屋,风景如画。   小阿福陶醉的吸口气,“少爷,如果我们两个也住在这里多好。”   顾子玉只觉得心中一根弦像被拨动了一下,“喜欢这里?”   小阿福连连点头,他笑的极为开心,小酒窝一直挂在脸颊上,看到水里的鱼顿时什么感慨都忘了,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明知道他会水,顾子玉的心还是紧了一下。   “少爷,你快下来。”他在水里畅快的游了一下,露出个小脑袋,脸上的笑十分灿烂。这哪是捉鱼来了,分明是想游泳了。   顾子玉摇摇头,跟着下了水。   趁他们不注意,李瑾捏了一下云烈的手,安抚道:“我带你下去,可以教你游泳。”   云烈伸手捉住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   他身材高大,恰好挡住阿福的视线,就算他不遮挡,阿福他们也没功夫注意他们,小阿福玩疯了,顾子玉在他身边盯着,望着他的目光含着淡淡的宠溺。   李瑾被云烈亲了一下,心底麻麻的,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一准儿扑上去啃一口,说起来他们上次接吻,他好像没啃破云烈,下次是不是可以试着主动点?   李瑾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伸手推了推云烈,“下去吧,你要被淹了,我就来个英雄救美。”   云烈望着瑾哥儿的目光溢满了深情。   小阿福不小心瞄到后,拉了拉他们少爷的衣袖,趴在他耳边叽里咕噜道:“少爷,那个男人明明比大少爷还冰冷,对李公子却完全不一样,他要娶李公子吗?我见过他好几次,每次他都跟着李公子,上次我爹还说他喜欢李公子。”   喷洒出来的热气,全洒在了顾子玉耳朵上,顾子玉胡噜了一把他的小脑袋,“站好说话。”   想到毕竟是悄悄话,又勾了勾手指。   小阿福将耳朵凑了过去,眼底亮晶晶的。   顾子玉忍不住道:“你爹说的?”   小阿福点头,“不过我才不信我爹的话,他还让我离你远点,说的好像你会坑了我似的。”   顾子玉心底莫名一动,又忍不住有些发虚,“他还说了什么?”   小阿福无辜脸,“没了,他可没意思,我才不喜欢跟他聊天。”   顾子玉:“……”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李瑾的笑声,他将叉子递给云烈,伸手往他身上泼了一点水,脸上的笑十分灿烂。   顾子玉看到他耳后的红痣,才想起他是一个小哥儿。   这么一看,他跟云烈之间确实怪怪的。 第75章 小狐狸丢了!   玩了半天,小阿福才想起是来捉鱼来了。   李瑾将叉子给了云烈,还没说出要指导他的话,就看到他快狠准叉到一条。李瑾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忍不住绕到了他面前,“你之前捉过鱼?”   云烈摇头。   李瑾冲他竖起拇指,笑的眉眼弯弯,“必须给个表扬啊,好好干,以后家里的鱼也包给你好不好?妍姐儿特别喜欢吃鱼。”   岂止是妍姐儿,包括他和辰哥儿就没有不喜欢的。   听到家里两个字云烈心底一阵翻滚,他抬头看了瑾哥儿一眼,心底的感情几乎压制不住,他伸手摸了摸瑾哥儿的脸颊,恨不得下一刻就将他娶进门,“好,都包给我。”   小阿福游到他们身边,猛地从水里露出个小脑袋,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吃惊地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没想到云烈竟然还是个登徒浪子,他呸了一声,喊道:“李公子他非礼你!”   云烈神色如常,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感。   李瑾脸上一热,胡乱替云烈解释了一下,“他帮我擦一下脸上的水,我们就要成亲了。”   所以是合法的,谈不上非礼!   小阿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随即露出一抹笑,“原来他真的喜欢你呀,我爹说时我还不相信,竟然被他蒙对了!”   见他一转眼就跑到了两人跟前,顾子玉心底无奈的很。   李瑾摸了摸鼻尖,没想到张掌柜还有这个闲心。   小阿福被蒙混了过去,顾子玉却没有,这快成亲跟成了亲可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他神情有些意味深长,勾了勾唇,“那我们到时候可要讨杯喜酒喝。”   李瑾笑道:“到时候肯定请你。”   ——   顾子华没等到一刻钟就冷静了下来,他这个弟弟一向行事乖张,若是愿意回去也不会带着阿福溜出来,顾子华又返了回去,路上却遇到了聂之恒,他身边跟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狼狗。   狼狗通体黝黑,一身毛发乌黑发亮,此刻他正围着聂之恒团团转。   聂之恒抬头看向顾子华时,神情有些淡漠。他同样一身白衣,衬得那张脸宛若谪仙,聂家出了不少美人,因为基因好,不论男女都差不到哪儿,聂之恒能在整个皇家脱颖而出,可见其俊美。   说起来,他给人的感觉跟顾子玉还一点相似,都是丹凤眼,都懒洋洋的,好似没骨头,一副风流大少的模样,然而他比顾子玉又多了一分邪气。   他一贯的善于伪装,此刻面对顾子华时,像变了一个人,神情沉静,眼眸半眯着,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攻击力十足。   顾子华淡淡颔首。   聂之恒眼底的煞气转瞬而逝,笑道:“若是找你弟弟,我劝你向东边追,你前脚刚走,他就带着小孩儿溜了,应该是不想被你抓到。”   张大娘跟另外三个妇人一起走了出来,她们恰好洗好山梅,看到聂之恒,以为他来找瑾哥儿,张大娘笑道:“瑾哥儿出去后,还没回来,现在不在家。”   聂之恒笑道:“谢谢大娘提醒,我不是来找瑾哥儿,我打算跟天狼去村东头换点肉,恰好路过这儿,你们又辛苦一上午,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张大娘点点头,看望他的目光越发和蔼。   听到李瑾不在家,顾子华对聂之恒的话信了几分,他道声谢就离开了此地。   聂之恒舔了一下后牙槽,打算带天狼去换块肉庆祝一下。   ——   不仅瑾哥儿第二天需要去宿源镇,云烈同样需要去,他打算给瑾哥儿一个惊喜,就没有跟他同路,为了把聘礼备足,捉完鱼他又去了山上一趟。   第二天云烈去李大爷家借了一辆牛车,早早就出发了。   早晨,聂之恒看到院子里突然多出一对梅花鹿差点惊掉下巴,梅花鹿在大夏朝寓意十分好,三百年前,大夏朝的第二任国君还用梅花鹿当聘礼,打动了夏朝第一美人。   聂之恒脑海中突然冒出个荒谬的念头。   云烈这是打算提亲不成?   他父母双双在世,上面还有个爷爷,若是不打声招呼就做出这事,啧,还真是打脸啪啪啪的,聂之恒隐隐有些兴奋。因为是受云老爷子所托才顺便来了竹溪村,他又有些纠结,算了还是通知他一下吧,说到底云老将军对云烈也算用心,聂之恒回屋拿起了毛笔。   李瑾根本不知道,云烈还活捉了一头鹿作为聘礼。   天亮后他同样早早就起来了,照惯例,他先去山脚下跑了个步,因为没遇到云烈,他还隐隐有些失落,真是一日不见就抓耳挠腮的难受!李瑾对成亲越来越期待,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将云烈抢回家,没遇到他之前,他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为一个男人如此的痴迷。   吃过朝食,他就去了镇上,聂之恒也跟他一起来了这里。   从瑾哥儿嘴里得知云烈确实打算提亲后,聂之恒对云烈的不满达到了极点,瞒着其他人也就罢了,连他都瞒着,真是不想做兄弟了。   李瑾到镇上后没看到顾子玉,据说他被顾夫人扣在了家里,是小阿福他爹张掌柜带着李瑾去见的工匠,李瑾将需要做什么又具体给他们讲解了一下。   他讲的比顾子玉仔细,工匠们有不理解的地方,还给他们画了一副图,他的毛笔字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好在画出来的东西不像写的那么恶心。   他带着几个人,绕过一块块土地,边走边讲解,哪里适合整个鬼屋,哪里适合马戏团,规划的相当完美,几个工匠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只觉得被他一讲解,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当然这里要建的鬼屋跟现代的也有所区别,李瑾给起了个骷髅屋的名字,打算找人扮一些骷髅,吸血鬼之类的,其实不管是哪个朝代都有人喜欢寻求刺激。在现代,有了钱后,李瑾就时常被阿毅拉着闯鬼屋,他自己当然也挺喜欢,越是吓人的越觉得挺有意思,恐怖片也没少看,怨灵,笔仙,鬼娃娃,寄生灵每一个都看的津津有味,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   可惜这里没有恐怖片可看,弄个另类的鬼屋出来也算满足一下他的恶趣味。   李瑾在这里一直呆到快天黑才离开,连晚饭都是阿福帮忙送来的,小家伙还偷偷告诉李瑾,他们大少爷因为没能按时将少爷带回去,也被罚了,夫人去灵元寺上香时,打算将他也带过去,让秦小姐自己相看,看看喜欢哪一个。当然了顾夫人并没有放过顾子玉。   关系好的家族,若有心结为姻亲时,往往会找个机会,让女方远远相看一下,若是满意,婚事就会这么定下来。   见小阿福仍旧笑的开心,李瑾胡噜了一把他的小脑袋。   ——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李瑾这才发现家里的门竟然从里面被人插住了。   他喊了一声。   听到舅舅的声音,妍姐儿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个头矮,还搬了个小板凳,站到板凳上,才将门打开。   看到李瑾,妍姐儿猛地朝李瑾怀里扑了过去,差点从板凳下掉下来,李瑾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丫头吸了吸鼻子,鼻音很浓,“舅舅,你总算回来了。”   小丫头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哭过,李瑾心底一咯噔,“发生什么事了?你娘跟你哥呢?怎么你一个人在家?害怕了?”   妍姐儿摇摇头,她将门插了起来,并不怕,刚摇完头,眼泪又砸了下来,抽抽搭搭道:“小狐狸不见了,娘跟哥去找小狐狸,我在家等舅舅。”   李瑾心底猛地一咯噔,“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妍姐儿抽了抽鼻子,“它昨天就溜出去过,咱们没注意到,还是哥哥将它抱了回来,今天它又去了学堂,哥哥说它一直在不远处趴着,中途哥哥在念书,没注意它,下学堂后才发现它突然没了,家里也没有。”   她思维清晰,比一般四岁的孩子聪明的多,李瑾抱着她走了出去,“走,咱们也去找找。”   李琬跟辰哥儿已经找了快一个时辰,将整个村子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李瑾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的张二麻子那张贪婪的脸。   明知道没有证据不该胡乱冤枉一个人,他还是有些愤怒,这种愤怒在看到辰哥儿苍白的小脸时,达到了极致。   终究还是有些理智,李瑾安慰了姐姐跟辰哥儿一句,“姐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做个饭,孩子们也该饿了,我去云烈家借一下天狼,天狼是军犬,嗅觉惊人,肯定会将它找出来。”   李琬点了点头。   来到云烈家时,李瑾才发现两个人都不在,聂之恒虽然跟他一起去的镇上,最后却没跟他一起回来,李瑾本以为云烈会在家。   李瑾打算直接去张二麻子家将人揪出来,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云烈赶着牛车回来了,车上满是东西,看到他云烈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李瑾瞥了一眼车上的东西,不明白他去镇上怎么不跟自己一起,不过他也没功夫细想。直接将来意给云烈说了一下。   云烈将牛车赶进院子里,天狼本来正窝在聂之恒的屋里子睡觉,听到开门声立马冲了过来,舔了舔云烈的手。   云烈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跟它说了一句,又让瑾哥儿回家拿了一下小狐狸常用的东西,因为小狐狸总在床上睡,有一个专属的小被子,李瑾特意叮嘱李琬缝的,天狼闻了味道,就带着他们去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正是张二麻子的二叔家。   张二麻子打那一日看到小狐狸心底就痒痒的,想将它弄到手,本来他还顾忌着李瑾,不敢半夜去偷,谁知道恰好看到它跑了出来,见它就在学堂门口不远处窝着,张二麻子一颗心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怕小东西乱叫,他还买了蒙汗药,趁大家跟着先生念书时,用毛巾捂住小狐狸的鼻子,将它迷晕弄走了。它将小狐狸装到了竹篓里,因为路上人多,也不敢立刻去镇上,背着竹篓去了二叔家。   他二叔喝醉后喜欢动手打人,婶子撑不住就跑了,一跑就是十年。   张二麻子不敢将狐狸放在自己家就是怕瑾哥儿带人找过去,他二叔白天在地里干活,一般不在家,他成功地将小狐狸藏到了杂物房,还下了足量的迷药,打算半夜起来,再将它送到镇上卖掉。   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见李瑾带着一只大狼狗闯了进来,张有生蹙了下眉,“瑾哥儿这是做什么?”   以为张二麻子跟张有生一起合伙绑了小狐狸,李瑾脸上完全没了笑意,“昨天就张二麻子见到了我家的小狐狸,结果今天就丢了,有生叔,明人不说暗话,您还是将小狐狸交出来吧。”   “什么小狐狸?”   云烈拍了拍天狼的背,天狼直接跑到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云烈一脚将门踹开了。   张有生脾气一直不怎么好,因为靠着瑾哥儿赚了不少钱,才硬是忍了下来,“瑾哥儿,若是我家没你所说的小狐狸,你可要跟我好好解释一下。”   云烈将小狐狸抱了出来,张二麻子迷药下的足,小狐狸呼吸到新鲜空气才虚弱地睁开眼睛,整只还晕乎着。   张有生神情有些变了又变,一张脸完全黑了下来。他生气的骂了一句,连忙道:“肯定是二麻子干的好事,瑾哥儿这事我真不知情,我这就将他找过来。”   见他神情不似作假,李瑾道:“现在将他找过来,他不承认,怎么办?”   李瑾想抓他个人赃并获,好好罚他一下,看他还敢不敢作恶。   张有生连忙表衷心,“瑾哥儿想怎么做,我都配合。”   云烈看了李瑾一眼,“你先回去,一切交给我。”   李瑾迟疑了一下,点了下头,自己毕竟是个小哥儿,不好在汉子家多呆,“行,那就交给你,小狐狸也给你们留下,它这么虚弱带回去辰哥儿不定怎么心疼。”   李瑾回家跟姐姐他们说了一下,要用小狐狸抓住张二麻子,才没将它带回来,听到找到了,家里人全松口气。   晚上,瑾哥儿睡的很不踏实,一想到让云烈一个人呆在那儿,他就各种煎熬,好不容易睡着后,第二天还起晚了。云烈一早就将小狐狸送了过来,李瑾没能起来,也不知道云烈怎么收拾的张二麻子。   他起床没多久,刚吃过朝食,就来了一个妇人。   这位妇人,穿着一身十分体面的衣服,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富态,跟普通妇人完全不一样,正是云烈从镇上请的知名媒婆。 第76章 终于提亲了!   这位媒婆姓苏,撮合过无数对男女,成就了不少好姻缘,她名气很大。连其他县城的人都愿意找她提亲。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   见到李琬跟李瑾都走了出来,老头爽朗一笑,“烈小子长辈不在身边,便将我找了过来,我姑且替他长辈走这一趟。”   他就是谭老头,几年前就跟云烈认识,谭老头今天同样穿的极为体面,为了不给云烈丢脸,还特意去镇上买了一套上好的成衣。   在大夏朝,为表诚意,提亲时需要男方的长辈出面。云烈不愿意回京城,只好想出这么个法子。为了不落人口舌,他特意往谭老头家里跑了一趟,认了干爹,这可把谭老头高兴坏了。   李琬笑了笑,连忙将两人迎了进来。   谭老头是头一次见李瑾,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李瑾自听到云烈两字,眼睛就亮的惊人,这是要提亲啦?见谭老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李瑾乖巧地叫了声阿伯。   他气质出众,又眼神清明,举止也很大方,完全不似有些小哥儿,扭扭捏捏,小家子气的很。   谭老头越看越满意,笑的几乎合不拢嘴,难怪烈小子会喜欢,估计也只有这样的小哥儿能跟他走到一起。   想到自己毕竟是唯一的男人,不好留姐姐一个人应付,李瑾也跟着走进了堂屋,李琬眉心跳了跳,冲他使了个眼色。有人提亲时,为了避嫌,当事人往往都需要回屋才行。   李瑾会错意,去了灶房,倒了两杯水。夏季天热,八点太阳就露了头,按时间算现在已经十点了,他们一路走来,不热才怪。家里没有风扇,李瑾找出两个碗,将姐姐清晨做好的绿豆沙给两个人各倒了一碗。   再走进来时,李琬跟他们已经聊了好几句。   见他去而复返,苏媒婆跟李琬都愣了愣。   李琬嘴角的笑有些僵硬。   谭老头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望着瑾哥儿的目光越来越慈爱。   李瑾被他们盯得莫名有些不自在,好在他心大,他弯了弯唇,热情道:“家里也没什么好茶,我给两位各倒了一碗绿豆沙,加了可食用冰块,解暑特别棒,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可食用冰块?苏媒婆眼底满是惊喜。这可是好东西,镇上推出冰淇淋后,苏媒婆她大儿子给她买了一支让她尝了尝,大热的天来一根,再美不过,可惜太贵了,没法天天吃,没想到瑾哥儿竟然能拿出可食用冰招待他们。   她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小哥儿,想到打探到的消息,她也没嫌瑾哥儿不知礼数,眼底反而添了一丝笑意,越看越觉得李瑾合她眼缘。   她忍不住拉着李琬的手道:“早就听说李家两姐弟是竹溪村出了名的好人缘,瑾哥儿不仅相貌出众,还心善,是个知道体贴人的,刚开始我还不信,这世上哪有这么十全十美的人?现在亲眼看到,我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夸张,瑾哥儿这模样,这性情,哪个不喜欢?”   李瑾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清楚媒婆就靠一张嘴,听到瑾哥儿如此被人夸奖,李琬还是很高兴,她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委婉地客套了两句,怕瑾哥儿继续留在这儿,传出去被人笑话,李琬又瞥了他一眼,“瑾哥儿去村东头换两只鸡吧,中午苏婶子跟谭伯就留下来吃顿饭。”   大夏朝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男方来提亲时,另一方若是没意见会留下媒婆和男方的长辈吃顿饭。   苏媒婆眼底顿时露出一抹笑意。   家里不是还有野鸡?李瑾蹙了下眉,这才意识到姐姐这是刻意支开他。李瑾只好郁闷地出了门。   他打算去找云烈一趟,顺便问问他小狐狸的事,一想到成亲后就能天天见到云烈,他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   这大概是竹溪村头一个如此恨嫁的小哥儿。   要是被李琬知道他掉头去了云烈家,肯定宁可他呆在家里。   李瑾刚走到小路上,就发现不远处几个大娘聚在一起聊得好不愉快。   其中一个大娘的声音中气十足,“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就是苏媒婆跟谭老头一起去了瑾哥儿家,肯定是提亲来了。”   “换个人我还相信,谭老头他小孙子好像比瑾哥儿还小一岁吧?”   “莫不是看瑾哥儿能赚钱,这才想给他小孙子定下来?嘿,这老谭头平日看着挺正派,没想到如此不要脸,竟然能想出这招来。”   “嫁给他孙子,还不如嫁给我儿子呢,我儿子好歹有一身力气。”   李瑾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神情有些囧。   其中一个大娘眼尖地发现了李瑾,她笑的眼角全是皱纹,连忙冲李瑾招手,“哎呦,瑾哥儿怎么跑出来了?快过来,大娘有话问你,刚刚是谭老头去了你们家吧?”   李瑾可不敢这个时候过去,笑了笑,“大娘我姐让我出来换点东西,家里等着用,我晚会儿再过来跟你们聊。”   说完撒腿就跑。   其中一个大娘忍不住笑了,“呵,一准儿害羞了。”   另一个大娘一直很喜欢瑾哥儿,见瑾哥儿能赚钱后,大家都以为他以后会娶个美娇娘,也没人敢给他提亲,谁知道这时候竟然被谭老头捷足先登了。   听完瑾哥儿的话,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换东西?琬姐儿不会是同意亲事了吧?难不成是为了招待谭老头他们?”   这个谭老头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有瑾哥儿这样的孙夫郎!   她悔不当初,早知道也找人试试了。   就在大娘们议论纷纷时,李瑾跑到了云烈家,他根本没想到,就凭他一句话,大娘们就认定他同意了亲事,不过一会儿功夫全村的人都知道他要嫁给谭老头的小孙子了!   好多人费解不已,瑾哥儿竟然好这一口?   长青他们更加不能接受,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能跟云烈相提并论?别人不知道,他们可知道云烈为了他连命都舍得不要,本以为他不喜欢云烈,是想娶个媳妇,结果竟然要嫁给一个小毛孩?   他们首次对瑾哥儿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   李瑾刚推开门,就被院子的东西震住了。云烈家里足足多了五匹马车,每一辆车上都装满了东西,因为院子不大,五辆马车将院子塞的满当当的,不远处还有一对梅花鹿。   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其中一匹白色马抬了一下前踢,叫了几声。   李瑾站在门口,眼底满是震惊,一时没敢进来。   云烈正在给梅花鹿喂食物,看到瑾哥儿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他不动声色地挺直背脊,路过白马身边时,摸了一下白马的脑袋,白马这才安静下来。   李瑾勉强稳住心神,眼底满是疑惑,“你这是闷声发了大财,还是洗劫了几家商铺?不对,昨晚你回来时,明明只拉了一车的东西,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多出几匹马车来?后来你不是在解决张二麻子的事?”   云烈牵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进来,低声解释了一句,“其他人帮忙拉来的。”   他嘴里的其他人是黄岭和老魏他们,巧的是,正赶上同伴过来看望他们,知道云烈打算提亲,他们全都惊讶地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这不,连夜将东西拉过来,硬是赖着没走,非要见见瑾哥儿才行。   因为院子里耍不开,他们吃过朝食去小溪捉鱼去了,打算一会儿给聘礼加几条鱼。   李瑾眼睛亮晶晶的,朝梅花鹿走了过去,忍不住动手摸了摸他们的鹿角,“这是从山上捉的?你弄这么多东西干嘛?不会是给我的聘礼吧?”   说完李瑾被自己逗笑了,怎么都觉得不可能。哪有送梅花鹿当聘礼的?   云烈点点头,想到瑾哥儿并不知道大夏朝的习俗,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也没有解释。别看他神情镇定自若,其实从昨天起云烈心底就一直无法平静,一想到过了今天两人就正式订了亲,云烈一颗心无比煎熬,恨不得时间再快些。   见云烈点了头,他神色飞扬的感叹了一声,眼睛亮的惊人,“真是送给我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养梅花鹿,你要跟我一起养才行。”   云烈点了下头,见瑾哥儿笑的开心,他忍不住低头亲了瑾哥儿一下,有那么一刻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然而这个吻,却无比的温柔,好像怕将他吓走一般,他伸手将瑾哥儿搂到了怀里。   高大的身影猛地将自己罩在了身下,瑾哥儿脸上有些发烫,这个吻,明明不带丝毫欲望,却挑起了李瑾的邪念。想到两人已经定了亲,他的心情无比飞扬,李瑾弯了弯唇,笑的好不开心。   他反手搂住了云烈,眨了眨眼,“我要亲回来才行。” 第77章 热闹地下聘!   云烈眼眸沉得有些深,他亲了下瑾哥儿的耳朵,压低嗓音道:“你要怎么亲回来?”他声音本就低沉悦耳,此刻又刻意压低了嗓音,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   李瑾一颗心忍不住砰砰跳,只觉得云烈好像化身成了一个诱人的恶魔,想要引着他堕落。他动了动身体,简直承受不住。然而云烈盯着他的目光却越来越深邃,目光烫的好像要将他烤焦。   就在李瑾想要伸手推开他时,云烈低头吻了上来,这次他的吻无比激烈,才刚覆盖上他的唇,就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滚烫的舌直接缠住了他。   李瑾被他的亲的有些晕乎,一时有些招架不住,早忘记反吻回去的事。作为没什么实战经验的人,还没被亲几下,李瑾就缴械投降了,他被云烈亲的手脚发软,如果不是被云烈箍着腰,说不准已经滑了下去。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又在他唇上亲了几下,听到有人朝这里走了过来,才松开瑾哥儿,用拇指摩擦了一下瑾哥儿唇边的银丝,哑着嗓音道:“是想这样反吻?”   语气戏虐不已。   李瑾的脸猛地一红,瞪了他一眼,奈何气势不足,反而落了下风。   云烈勾了下唇,神情甚是愉悦。   李瑾怎么看怎么不爽!他像个小狼崽狠狠扑过去啃了云烈一口,扑到后就不想松手,一口含住了他的唇,又咬了一口。   听到门外传来了男人们的笑声,他才猛地松开云烈,盯着云烈唇上圆圆的牙印,李瑾心虚不已,连忙伸手揉了揉,牙齿刚印上,被他摸一下自然下不去,李瑾小心脏抖了抖,想也没想道:“不行,我要躲一下。”   说完就要往灶房跑。   云烈一把抓住了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你跑了,他们更会多想。”   见他还敢笑,李瑾忍不住瞪眼,“都怪你。”   云烈用额头抵住他,亲了亲他的眼睛,“怪我。”   李瑾脸有些红,忍不住哼了一声,认错太快,简直没有成就感。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了,率先传来一个汉子的声音,“老大,时辰差不多了,该去送聘礼了吗?我们可都等着看哥夫郎呢。”   紧接着几个汉子走了进来。   李瑾连忙推开了云烈。   看到云烈身边站着一个俊美的小公子,除了黄岭和聂之恒,几人的眼睛都有呆,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汉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老大,你不是吧?哥夫郎还没到手,你就又找了一个?”   云烈脸有些黑。   黄岭忍笑,又怕云烈真发火,黄岭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哼笑道:“什么眼神!这就是哥夫郎!”   说完还瞄了瞄李瑾的肚子,总觉得里面早就有了小宝宝,一想到软萌可爱的小宝宝说不准会在他的见证下出生、长大,黄岭就满满的骄傲。   不行,要多给他做几个新玩具才行。   小石头这才注意到云烈的黑脸,他缩了缩脑袋,对瑾哥儿笑道:“哥夫郎,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李瑾心虚不已,哪敢跟他计较,他尴尬地笑了笑,“你们先忙,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跑掉了。   黄岭看的惊心不已,就怕他不小心将孩子给跑掉,不行得找个时间叮嘱一下老大才行。   云烈没有追出去,直到瑾哥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才收回视线,“现在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出发。”   聂之恒是第一个留意到牙印的人,心底酸的都想给他一拳头,“你确定就这么出发?”说完还点了点自己的唇,笑的好不邪恶。   云烈冷冷瞥了他一眼。   黄岭他们这才注意到云烈唇上还有一排浅浅的牙印,虽然已经消下去不少,隐隐还能看的出来刚被咬过没多久。   他们顿时倒吸一口气。   不愧是哥夫郎!连他们老大都敢咬!   ——   李瑾特意绕开了人多的小道,悄悄回了家,他刚到家没多久,云烈他们就出发了。   恰好一人赶一辆马车。   马车一出现在小道上,就引起了几户人家的注意,跟他们离的最近的一个婶子喃喃道:“怪不得昨天晚上隐隐听到了动静,原来是马车!烈小子这是发大财啦?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长青就在这时跑了过来,看到云烈还有闲心出门,顿时替他着急不已,“云烈,你快去看看吧,谭老头到瑾哥儿家为他小孙子提亲去了,大家都说瑾哥儿已经同意了。”   黄岭他们心底猛地一咯噔,“什么?”   有人要抢老大的小夫郎?小石头率先挽起了袖子,“谭老头是谁?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我们老大抢人?”   聂之恒眼睛抽了抽。   云烈扫了他们一眼,神情自若,他对长青解释了一句,“是我喊谭老头去帮的忙。”   长青呆了呆,反应过来后,脸上俱是喜意,他这才留意到云烈驾着的这辆车竟然是马车,车上拉满了东西不说,竟然还有两头梅花鹿,小鹿的眼睛大大的,看着极为可爱。   长青心跳有些不稳,瞥到云烈后面还跟着四辆马车,他伸手指了指,不仅手指有些抖,声音也有些颤,“莫非这是聘礼?”   云烈点头,阳光的映衬下,没受伤的这半张脸俊美的惊人。   长青倒抽一口气!   这得花多少银子?这这这也太败家了!   云烈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些聘礼中还有一箱子是白花花的银子。   前几年,安夷一直蠢蠢欲动,挑了好几次事,云烈上了战场后,打了不少胜仗,也收获无数箱真金白银,他对银钱不怎么在意,要么直接上交给朝廷,要么直接赏给属下们。   每次打完账,一群汉子都眼巴巴等着“分赃”,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从最初看云烈年轻,对他不服气,到最后佩服的五体投地,中间根本没花太多时间。   这一箱白银,还是云烈觉得自己太穷,硬是找人带了话,从他们身上搜刮的,他们只当老大遇到了难搞的事,每人都乖乖上交了一部分,完全没想到他是讨好娶媳妇。   临近晌午,暑气渐渐升了上来,刺眼的阳光热情如火地烘烤着大地,伴着阵阵蝉鸣,更添几分夏日气息。云烈的心比挂在正中天的日头更加火热,此时此刻,他正拉着全部家当,到心上人家里去提亲。   尽管先前已经做好了“无论如何也要把瑾哥儿娶到手”的打算,也清楚瑾哥儿不会拒绝,真正上门提亲的这一刻,他依然像个毛头小子般欣喜若狂。   热乎乎的空气黏答答地裹在汉子们身上,大伙无一不是汗流浃背,云烈朝身后喊了一句,“兄弟们辛苦了,回头请你们吃酒去!”   云烈平日里少言寡语,此时乍一说出这样的面子话,倒叫人受宠若惊。大伙纷纷应着“无妨、无妨”,马车赶得更加卖力。   云烈拿眼往前方瞅了瞅,一眼便看到那个小小的茅草屋,冷冽的脸上不由地带上了几分笑意。   村里的规矩,两家无论挨得多近,下聘、迎亲都得绕村子一周,去时顺时针,回时便逆时针,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回头路”。   平时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云烈却觉得无比漫长,慨不得把身后的车马东西都丢下,自己长个翅膀飞过去才好。   然而他又只能一步步按着规矩来。   不一会儿路上就跟了一群看热闹的小汉子,“哇!马车!真的是马车!”   “好威风的大马!快看!车上那两头是什么东西?长得好可爱!”   年龄大点的小汉子骄傲的挺起了胸,“笨,连梅花鹿都不认识,据说下聘时,若有梅花鹿,这辈子定能和和美美,快看,车上好多东西!这得多少银子呀?”   帅气的白马和棕色的大马稳当当走在路上,小崽子们高兴地手舞足蹈,想要去摸摸马屁股,长辈们瞅到后,连忙将他们捉到了怀里,“哎呦,小祖宗,你给我老实点!马的屁股可摸不得。”   “云叔叔在上面。”在李瑾的影响下,孩子们对云烈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叫起叔叔来无比的亲热,“娘?是云叔叔要提亲吗?”   确实是云烈走在最前面。   “应该是他。”说完,心底却有些狐疑,“我咋听说谭老头是替他孙子提的亲?莫非是因为云烈没有亲人,这才托谭老头走了一趟?”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平日里就见云烈跟瑾哥儿走的近,原本觉得他们年龄差的有些多,瑾哥儿又赚了不少钱,肯定看不上云烈脸上有疤,他们才没有多想。没想到瑾哥儿竟然不在乎。   有的看到那一车车聘礼,眼睛都直了,都没想到云烈不吭不响地竟然攒下了这么多“家产”!这么多的聘礼,就是娶县令的女儿只怕也使得。   不管他们怎么想,云烈终于来到了瑾哥儿家门口。   听到动静,李琬他们都站了起来,苏媒婆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不会是等不及,现在就将聘礼送来了吧?”本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却成了真。   李瑾在屋里听到动静,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完全坐不住,这一刻,他早忘记将云烈啃出了牙印,只想冲出去看他一眼。 第78章 闪瞎人的银子!   李瑾出来时,云烈已经下了马车,他出发前换上了瑾哥儿最喜欢的那套衣服,整个人英姿勃发,宛如天神下凡。   看到几大马车的东西,李琬愣了愣,“怎么拉这么多东西?”   云烈沉声道:“给瑾哥儿的聘礼。”   李琬抿了下唇,叹息一声,“快进来吧。”想到瑾哥儿也是个败家的,李琬为他们的以后愁的不行。   就少嘱咐一句,便买了这么多东西,家里房间本就小,怎么塞的下?但是拉来的聘礼又没有退回去这一说,一旦退回去就意味着不同意这桩婚事。   李瑾打开门,正想出去看看,却率先看到了黄岭他们,露出一半的脑袋顿时又缩了回去,因为听不清姐姐在说什么,他在屋里急的团团转,明知道姐姐不会临时反悔,一颗心还是不安的很。   李瑾忍不住在纸糊的窗户上戳了一个洞,穿过小洞,他率先看到的便是一身白衣的云烈,尽管脸上有疤,云烈整个人仍旧极有魅力,在瑾哥儿眼底更是哪哪儿都好看。   瑾哥儿的唇不由自主勾了起来。   察觉到他的视线,云烈朝瑾哥儿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一眼就瞅到了小洞。瑾哥儿猛地站直了身体,心脏砰砰砰跳的出奇的快。   云烈的唇不受控制地扬了一下。   云烈跟谭老头和苏媒婆打了招呼,便招呼着兄弟们将聘礼一样样搬了下来,每辆车上都整整齐齐码了几个大箱子,让人对里面的东西好奇不已。   云烈动作轻柔地将两头梅花鹿抱了下来,来到陌生地方后,小鹿们有些受惊,云烈摸了摸它们的脑袋,两只梅花鹿这才安静下来,乖乖跟着云烈身后走了进来。   因为家里有客人,妍姐儿一直在房间里呆着没出来,这会儿听到动静,她也露出个小脑袋瞧了瞧,看到小鹿和云烈,小丫头噔噔噔跑了出来,“叔叔,你又从山上捡动物啦?”   云烈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这是送给你舅舅的聘礼。”   “聘礼?”妍姐儿有些疑惑,见突然出现好几个陌生人,眼睛瞪着圆溜溜的,瞬间跑到了李琬身边,像个小尾巴揪住了她娘的衣袖。   几个汉子进来后,整齐地冲李琬鞠了个躬,喊了声“姐姐好。”   李琬笑着招呼他们,“先别忙着抬东西,一路走来都热了吧?大家先进屋喝碗水。”   小石头是兄弟几个中最小的一个,乍一看到这么漂亮的姐姐,脸上一热,连忙摆手,“我们不热,不用喝水,漂亮姐姐,您不用特意招待我们,我们来就是帮忙来了。”   聂之恒朝他后脑勺拍了一下,“油嘴滑舌,还不赶紧动手搬?”   石头冲他扮个鬼脸。   几个汉子动起手来,速度特别快,没多久就将聘礼全抬到了院子里。   门口聚满了人,五岁以上的孩子基本都去了学堂,看热闹的都是小不点加婶子大娘们。梅枝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知道是云烈提亲后,她连忙走了过来。   自打看到瑾哥儿跟云烈的小动作后,她私下里一直想找瑾哥儿说说这事,让他问一下云烈有没有侍妾什么的,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才耽搁了下来。   没想到云烈竟然直接提亲了?   梅枝来到李瑾家门口时,云烈他们正在搬聘礼,知道琬姐儿这是同意了,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她比谁都了解琬姐儿,自然清楚云烈这是没啥问题了,不然以琬姐儿的性子,怎么可能应下这桩亲事。   梅枝忍不住为瑾哥儿感到开心。   ——   云烈不好多呆,送完聘礼就带着黄岭他们离开了,看到他离开后,瑾哥儿眼底露出一抹失落,郁闷地将自己砸到了床上,觉得这里的规矩可真多,他身为当事人怎么就不能露面?   他还想送送云烈呢。   家里只有琬姐儿一个女人,自然忙不过来,梅枝姐直接走了进来。   按照大夏朝的习俗,留男方的长辈和媒婆吃饭时,得请几个陪客的人才行,李琬还要招待苏媒婆跟谭老伯一时走不开,看到梅枝姐,像抓到了救星。   梅枝冲她点了下头,示意她不用再操心,便走了出去,她不仅请来了陪客的,还请来了两个帮忙做饭的。家里有不少好菜,梅枝将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都处理了一下,看到云烈拿来的还有鱼,又红烧了两条。   她最近跟着李琬学了好几样菜,做出的菜不仅味道一绝,卖相也很好,苏媒婆跟谭老头吃到后连连称赞。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瑾哥儿因为不能露面,最后是妍姐儿给他送的饭菜,一个馒头一盘菜,有鱼肉、鸡丁、蒜台鸡蛋,掺了好几样。   明明种类不少,他却仍旧郁闷。   见他不开心,妍姐儿捂住嘴偷偷笑了笑,她已经知道叔叔来是为了提亲,舅舅就要当新夫郎啦,小丫头凑到李瑾身边,小大人似的安慰,“舅舅大了,早晚要嫁人,要开开心心的出嫁才行。”   李瑾有些囧。   妍姐儿继续开导他,“我把小鹿拉进来陪你玩好不好?”   梅花鹿?   李瑾眼睛一亮,“好啊,快去牵,”想到妍姐儿还不如梅花鹿高,他又有些气馁,“算了算了,别牵了,舅舅等会儿写大字得了。”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   李琬送走众人后,李瑾连忙从屋里走了出来,只觉得这么半天下来快憋死了。看到院子里这么多大箱子,他有些傻眼,“这些聘礼怎么办?”   ——   云烈从谭老头那儿拿了几坛好酒,又烤了一只全羊,请黄岭他们大吃了一顿。几个汉子兴奋得有些过头,看到云烈终于定下亲事,比他们自己成亲还要高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云烈悄悄走了出来。   一路上大家都在议论云烈提亲的事,有的说他配不上瑾哥儿,也有羡慕他家当多的,那么多聘礼,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云烈直接来了瑾哥儿家,头一次不怕闲话。   看到他李瑾眼底一亮,笑道:“你来的真巧,我跟姐姐正愁怎么处理这些聘礼呢,你也是,买就买了,也不想想家里有几个房间,能放下吗?”   云烈根本就没考虑这个问题,就觉得不能委屈了瑾哥儿,“能用的可以先捡着用,用不着的暂时直接成箱的摞在墙角,我帮忙搬。”   也只能这样了。   考虑到需要归整一下,李琬也没避着云烈,直接打开了离她最近的一个箱子,这个箱子里竟然满是孩子的东西,有衣服,各种玩具,李琬微微愣了愣。   云烈解释了一句,“这一箱是给辰哥儿和妍姐儿的。”   李琬眼睛有些发酸,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两个孩子,她连忙低头收拾了一下东西,掩饰了一下,低声道:“明明是聘礼,怎么还给他们瞎花钱?成衣又贵的不得了,花这个冤枉钱还不如留着割块儿肉,你们两个好好补补身体。”   一车一共六个箱子,足足五辆马车,第一辆因为拉着小鹿只拉了四箱子,尽管如此一共也有二十八箱聘礼。其实,还有两箱也是给两个孩子的。   李琬将玩具给孩子们拿了出来,衣服捡出几件,挂在外面,边收拾边交代道:“以后可不许给他们乱花钱了,挣个钱都不容易,你跟瑾哥儿成亲后,还要养家,更得学会节俭才行。”   云烈秉承着不管她说什么都顺从的态度,点了点头。   李瑾看得好笑不已,“姐,他赚钱可不就给我们花的,给两个孩子买点东西,怎么就浪费了?”   见他如此向着云烈,李琬又好气又好笑,“好好好,我不说。”   李琬一口气收拾了十箱,发现还有两箱全是买给自己的,她一颗心复杂的很,完全没想到云烈竟然如此有心。   李琬将常用的都放到了书架下的柜子里,直到两个房间的大柜子里都塞满后,将十箱合成了五箱,云烈直接搬了起来。   李瑾不太会收拾东西,只能让姐姐忙活,见状连忙凑了过来,“我帮你抬。”   云烈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帮了忙。   这五箱子直接抬到了李琬房间的墙角处。   打开第十五箱时,看到里面全是银子,李琬瞪大了眼,这一箱子少说也有上万两吧?她心跳有些不稳,“你不是跟家里没联系,哪里来的银子?”   云烈神情自若,“战利品。”   云烈出征时,他父亲恰好受了伤,军中的将领看在他爹娘的面子上对他很照顾,一上场就被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他在寺里跟大师学了不少本领,身手比当年的武状元还要出色,加上敢于用兵,带着一群人打了不少胜仗,手下的兵也越来越多,曾缴获不少战利品。   李琬首次意识到云烈跟他们真的不同。   李瑾看到后,眼睛猛地亮了,忍不住伸手拿起一个白花花的银子摸了摸,“我去!你竟然这么有钱!什么战利品这么给力?你这是把全部家当都上交了?”   可怜的瑾哥儿,至今不清楚要嫁给的人究竟有什么身世!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79章 怎么这么短?   因为是聘礼,李琬也不好多说什么,见瑾哥儿只顾感慨,李琬只好委婉提醒道:“这么多银子,在家放着可不行。”   李瑾:“我记得镇上有个钱庄,能存起来吗?”   李瑾对这里的钱庄不太了解,不过就算不能存,能兑换成银票也可以。   云烈点头,“可以,那就存起来吧,等会儿我陪你去镇上一趟。”   李瑾弯了弯唇,“好!”   虽然拉过来二十多箱东西,严格意义上其实只有五箱是聘礼,大夏朝的聘礼有聘金,聘饼,海味,三牲,酒,四京果,四色糖,茶叶、糯米等,云烈每一样都是按规格来的。   好比海味跟三牲,海味有鲍鱼、虾米、鱿鱼、海参、鱼翅等。三牲往往是两对鸡,父母不全就拿一对,猪肉是三至五斤。   为了打听聘礼需要送什么,云烈还特意向苏媒婆讨教了一番。   其他东西是他额外又添加的,单瑾哥儿一个人的就装了十八箱,有成衣,纸墨笔砚,匕首,玉佩等,他跑了整整一天几乎将能买的全买了。   海鲜和肉类有些多,李琬拿出一部分,打算给关系亲近的送过去,她记忆力不比瑾哥儿差多少,还记得谁家定亲时往自己家里送过东西,别人给你送了,你也必须还回去才行,落下哪家都不好看。   将院子里的聘礼收拾好,云烈跟瑾哥儿就拉着一箱银子去了镇上。   因为订了亲,李瑾笑的好不开心,一出竹溪村,他就跟云烈并排坐在了一起,想到姐姐对云烈的态度有些软化,李瑾神采飞扬道:“表扬你一下,我本来还想提醒你给姐姐他们也买点东西,趁机笼络她一下,结果给忘记了,没想到你竟然也想到了。”   云烈买时根本没多想,因为瑾哥儿每次上街都要给两个孩子买东西,他便也买了一些,之所以会给姐姐买,纯粹是觉得她将瑾哥儿养大不容易。   大夏朝的聘礼里,聘金和三牲一类其实都是孝敬给长辈的,瑾哥儿家里又只有李琬一个姐姐,所以给两个孩子买完成衣,他便让掌柜的装了一箱布匹和几床锦缎制成的被子。   “你不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李瑾笑的几乎停不下来,“算了,只要能让姐姐对你的态度好转一些,瞎猫就瞎猫吧。”   云烈失笑摇头。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镇上。   这一箱子其实不止是白银,底下还有黄金,一箱子下来足有一万两,将银子拉到钱庄时,连掌柜的都惊动了。存好银子,两人就从钱庄走了出来,这次瑾哥儿可没跟他客气,早忘了经济独立什么的,只觉得他跟云烈都快成亲了,自然要不分彼此,善变的不得了。   两人又在镇上逛了逛,因为天色还亮,街上有不少人,李瑾只能瞄瞄他的脸,解解馋。   云烈被他闪亮的目光盯着,眼眸逐渐沉的有些深。   快回到竹溪村时,想到云烈把所有家当都给了自己,李瑾便将自己怀里的碎银子摸了出来,他身上也不过三个小碎银子,李瑾豪气万丈地将三个小银锭子全塞给了云烈,“你拿着花吧,花完再找我要。”   李瑾笑的眉开眼笑,“见了你的大手笔,姐姐肯定再也不念叨我败家了。”   殊不知在李琬那里,两人都成了败家的代名词。   云烈眼眸深沉,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眼睛。李瑾眨眼,扬了扬下巴,被亲了亲唇,才满意,“好了,快赶牛车,一会儿就到家了,不许再亲了。”   云烈扬了扬唇,心情甚是愉悦。   ——   回到家后,李瑾才发现姐姐不在,辰哥儿已经回来了,小狐狸正无精打采地在他怀里窝着,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直到看到它,李瑾才想起来,早晨之所以去找云烈是想问问他怎么惩罚的张二麻子,结果竟然给忘记了。   看到家里多了一对梅花鹿,辰哥儿眼底闪过一抹好奇,抱着小狐狸走了过去。   妍姐儿的新玩具里有一个小木马,小丫头正骑着木马玩,哒哒哒,摇晃的好不愉快,看到哥哥盯着小鹿瞧,妍姐儿接了一句,“哥哥,小鹿是舅舅的聘礼,我们再喜欢也不能乱摸,万一摸坏了舅舅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   李瑾瞪了瞪眼,什么鬼?   李琬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小丫头的话,“净胡说八道。”   妍姐儿吐了吐舌头,从小木马上跳了下来,“娘,舅舅出嫁后就不跟我们住一起了吗?”想到别人说的话,妍姐儿鼓起了腮帮子。   李瑾将小丫头抱了起来,“不是舅舅要出嫁,是家里要多个云叔叔,云叔叔以后要住到咱们家,又多个人疼你们,妍姐儿开心吗?”   小丫头眼睛一亮,重重点了点头。   李琬微微一愣,瑾哥儿虽然之前跟他提过,云烈愿意为了他住到家里来,但是李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毕竟,在大夏朝,愿意入赘的都是些没本事的男人,家里既没有房子也没有地,会赚钱的又有哪个会舍下脸面住到媳妇家?   李琬只当他是说说罢了,难不成真要住到家里来?   李瑾说完,就抱着妍姐儿去了灶房,“今天家里有海鲜,舅舅给你们做海鲜好不好?”   因为有虾、有鱼翅、有鱿鱼,李瑾做了不少,还给云烈和梅枝姐各端过去一盆,给云烈送时,路上还遇到了一个大娘,刚走两步,就被打趣了,“瑾哥儿这是要去哪里?” 第80章 大大的惊喜!   李瑾有些囧,告别完大娘,他才朝云烈家走去。想到早晨咬了云烈,馈酢酹敲完门,站在门口等了等,没打算进去。   几个汉子都喝醉了,躺的东倒西歪的,聂之恒也喝了不少,趴在床上睡的一塌糊涂,就算李瑾走进来,大家醉成这样,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打开门,看到是他,云烈唇边闪过一抹笑意,“又做好吃的了?”   李瑾被他看的有些脸热,轻轻咳了一下,“谁让你买这么多海鲜,姐姐给乡亲们送了一部分,还剩下不少,我怕放坏,就给你送过来一些。”   说的好像放不坏就不给他送似的。   云烈勾了勾唇,伸手接住盆子,侧身给瑾哥儿让了个空,“进来呆会儿吧,我烤了红薯,吃两块再走。”   搁在平日瑾哥儿早受不住诱惑走了进来。今天连忙摇了摇头,意志很坚定,“姐姐还等着我吃饭,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盆也不要了,挥了挥手拔腿就跑,唯恐云烈再挽留他。   云烈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直到瑾哥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收回视线,端着海鲜进了屋,瑾哥儿做的多,想到云烈家里人多,他特意用大盆装的,满满一盆。   云烈一口气全吃完了,连一片的姜丝都没留下。   早晨醒来,聂之恒看到虾壳和熟悉的铁盆,他才意识到瑾哥儿又来送吃的来了,以为是李琬做的,他心底的酸火蹭地一下冒了上来,嫉妒不已。   他不死心地又去灶房扒了扒,果然什么都没剩,他神色有些臭,“全吃完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嘴馋?”   云烈眼皮都没抬一下。   瑾哥儿送的,他自然要吃完。   ——   此时,瑾哥儿正在吃朝食,他边吃边跟李琬商量道:“姐,等我跟云烈成了亲,就让他跟咱们住一起吧。我一会儿干脆去趟新宅子,跟盖房的师傅说一下,让他们再盖一进院子,到时候,姐姐跟妍姐儿住后院,我跟云烈还有辰哥儿住前院。你要没意见,就这么决定了。”   李琬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无奈,“你确定他愿意住咱们家?”   其实也没必要分谁家,说到底那块地还是云烈买下的,怕姐姐多想,瑾哥儿才没有跟姐姐说这事。   李瑾点头,神采无比飞扬,就差拍胸口保证一下,“在一起前我们就说好的,要不然我才不同意跟他成亲呢。”   李琬挑眉,“你还跟我说,要娶媳妇呢。”   瑾哥儿眨了眨眼,赖皮道:“可不就是娶回家一个大媳妇吗?云烈以后跟咱们一起住,不就等于嫁到了咱们家,说起来,他比女人可强了无数倍,你见过哪个女的会打猎?多了他,还多个人养家,你没看他把全部家当都上交了。”   真娶个女的回来,估计上交家当的就变成他了,多不划算。   李琬都替他脸红,“行行行,全天下数云烈最好。”   李瑾不由乐了,“我可没这么说。”   见他笑的开心,李琬脸上也带了笑意,想了想说道:“你一会儿回老宅一趟吧,把定亲的事给他们说一下,顺便将那三斤猪肉带过去。”   李瑾愣了愣,有些不乐意,“去他们家干嘛?”   他们自小就被李老太赶了出来,当时他是个傻的,凡事都得靠姐姐,姐姐才十三岁,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带着一个小傻子,他们就不怕出什么事?   李瑾觉得,当初但凡有人拦一下,就不会这样,所以他对李老头跟李池同样没什么好感。哪怕知道他们后悔了,他也没想过跟他们来往。   “我不去。”   李琬叹口气,搁在昨日之前,其实她也不乐意。   昨天她跟梅枝一起去感谢帮忙的人时,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友堂叔,大概是看出她不打算去老宅,友堂叔就将李池这么多年来对他们的关注说了一下。   李琬听完后心情极其复杂。   当时梅枝姐也在旁边,同样感慨万分,说起来,李家最过分的就是李老太,李老头能狠下心将她休掉,已经让梅枝有些惊讶了,没想到李池还默默为他们做了不少事。   当时梅枝姐就感慨说:“想必湛叔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   李琬还记得他阿爹在世时跟二叔关系有多好,当时二叔也很疼他们,每次从镇上回来都喜欢给他们带吃的。   说到底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她爷爷性子温吞了一辈子,始终被她奶奶压了一头,当时被赶出去时,李琬也没指望他会突然站起来反抗李老太,让她心冷的是,二叔竟什么都没说。   想到李老太时不时地说瑾哥儿是个克星,怎么还不去死的话,李琬突然手脚冰冷,莫非她将瑾哥儿推到在地,并非意外?   李琬勉强压下心惊,将友堂叔的话告诉了瑾哥儿。   李瑾听完同样愣了愣,脑海里不由闪现出小时候的事。   他还记得他爹虽然孝顺,却并不愚忠,当初,见奶奶不喜欢娘,他就打算带着一家人搬出去住。父母若是不提分家,儿女却擅自搬出去,在大夏朝算是大不孝,但是他爹根本不在意这个。   就在他爹跟他娘商量买宅子时,李老太却突然冲了过来,又是哭又是闹,他爹被她哭的毫无办法,当时李瑾就在院子里玩泥巴,记得还是他叔劝走了李老太。   当时李池还跟他爹说,让他们先缓几天,他会劝一下李老太,他叔还硬给他爹塞了一个小银锭子,让他该买药买药,多给嫂子补补身子,他嘴里的嫂子其实就是李瑾他娘。他娘近两年身体一直不好,结果没过几日,就撒手人寰了。   想起往事,李瑾心底颇不是滋味,后来就摔坏了脑袋,也不知道他叔怎么就变了性情,明明之前挺好一个人。   “反正我不去,姐,你也不许去。”不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当初的选择都是向着李老太,一想到姐姐受了不少苦,瑾哥儿对他们一点好感都没有。   李琬叹口气,“行吧,不去就不去。”她之所以想让瑾哥儿过去,其实也是怕瑾哥儿以后会后悔。   ——   吃过饭李瑾就去了新宅。   这里离长青山最近,风景极为怡人,远远看着房子已经成型,就像盖在了山脚下,特别气派,想到恰好可以将这里作为新房,李瑾一颗心变得火热了起来,恨不得也过去帮一把,尽快盖好,尽快完婚。   他跟盖房的师傅们将自己的想法又说了一下,“格局不变,在这座院子前面再盖一座就行,院子留的大点,到时候可以种个菜什么的。”   房子坐北朝南,格局简单大方,一排一共五间房子,堂屋在最中间,李瑾特意让他们盖大了一些,旁边各两间卧室,一共四个房间可以住人,西边是两间灶房。因为场地大,就算盖两进,不远处还能盖作坊。   李瑾打算的十分完美。   想着以后要跟云烈住在这儿,他笑的眉眼弯弯。   不仅他高兴,汉子们也很高兴,听到瑾哥儿的话,他们兴高采烈地应了下来,“没问题,一切就交给我们了,一准儿让您满意。”   李瑾给的工钱高,伙食也好,他们巴不得一直盖下去。   ——   接下的几天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天气就凉了下来。李瑾算了一下时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九月份了,最近因为没了野山梅,山梅酱已经停止了酝酿,好在苹果、梨、已经陆续能吃了。   李瑾又熬制了苹果酱。   前几天恰好是月底,李瑾去镇上结完账,兜里又多了不少银票,这次足有五百多两,加上存在钱庄里的,李瑾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小富郎。   这日,吃过朝食,李瑾又割了点草,背着竹篓回家时,迎面却遇到一队人马。   看到李瑾,走在马车旁的一个男子喊了他一声,他五官英俊,气质非凡,一看就不像普通护卫,“这位小兄弟,请问这是竹溪村吗?”   李瑾点了下头,“对,正是竹溪村。”   男子友好一笑,“那你可知道你们村有位姓云的公子?方便说一下他在哪里住吗?我们找他有些事。”   姓云?   李瑾心底一咯噔。 第81章 圣旨和兄长!   “请问你们是?”他年龄虽小,五官却十分出众,一双眼睛甚是灵动,明明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布衣,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篓。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下人,竟然也有这相貌,这气度。   云澈对竹溪村的人顿时充满了好奇,他笑的愈发和蔼,“小公子莫怕,我们来竹溪村绝无恶意。”   男子相貌英挺,一身正气,看着倒也不像坏人,李瑾心底的戒备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正想说什么,马车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温声说道:“莫非到了?”   这位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伺候了当今圣上二十多年,连云长公主都给他两分薄面,更何况云澈。   见他醒了,云澈笑了笑,客气地回道:“安公公,正想跟您说到了地方,您醒的真是时候。”   被称作安公公的人,笑眯眯地对云澈道:“再不醒又睡了整整一下午,这人呀不得不服老,还是你们年轻人身子骨好,让人羡慕。”   云澈笑了笑,“您可一点也不老,路上就是容易犯困,我刚刚骑着马都差点睡着。”   他身边的大白马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跟在车后的小太监立马弯腰走了过来,他五官十分清秀,年龄也不是太大,却十分有眼力见,连忙伸手扶住安公公的手,轻声道:“干爹,这就是竹溪村,云公子正在问路。”   安公公扶着小太监的手,下了马车,小太监连忙给他捏了几下腿,安公公对他摆摆手,“行了,别大惊小怪的,没这么娇气。”   虽然嘴上说着责备的话,眼中却带着淡淡的赞赏——这是他手下最机灵最可心的小辈,不然也不会入了他的眼,认为干儿子。   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工夫,李瑾拿眼瞅着,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好奇。   先说方才问路的男子,单是他从马上下来的动作便让李瑾多了三分好感,更别说那通身的气派,只比他们家云猎户差了一点点。   听到后面那人被称为“公公”,李瑾小小地吃了一惊。   他打眼瞅着,对方年龄虽大,脸上却一根胡须都没有,方知男子口中的“公公”或许真是他想象中的意思。   李瑾眼睛亮晶晶的,毫无恶意。   安公公刚刚就注意到了云澈身边的小公子,离近了看,愈发觉得他长得面善,尤其是那从容的姿态,与大户人家的公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安公公没由来地多了几分好感,脸上的笑也便更加真诚了几分,“敢问这位小公子怎么称呼?若是不忙,可否劳烦你给我们带一下路?我们要找的人,姓云,他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疤,小公子可知道?”   没成想他们确实是找云烈,李瑾心底咯噔一下,面上便多了三分警惕。   对方看到他的反应,也不由地愣了一下,多少有些不解。   就在这时,云烈恰巧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他手里拎着两条草鱼,正打算给瑾哥儿送过去,没成想竟在这里撞上了。   云澈所站的位置正好对着云烈,他比瑾哥儿早一步看到了对方。那一刻,他脸上的神情无比激动。   见云烈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云澈顿时更加激动了,他连忙冲云烈摆了摆手,以为云烈是因为看到自己才走了过来。   他就说嘛,堂弟虽然冷了点,凶了点,不爱说话了点,总共是面冷心热嘛,这不,两年不见,肯定也想自己了吧?   云澈勾了勾唇,脸上的笑十分阳光,没多久他脸上的笑就僵住了,云烈根本没往他这里看。   云烈自然是看到了瑾哥儿,察觉到云澈过于炽热的视线,他才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看到他,云烈的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他的视线滑过安公公,最后仍旧落在了瑾哥儿身上。   早在几天前他就收到了消息,对安公公的到来云烈并不觉得惊讶。   他人高,腿也长,几步就走了过来,一直走到瑾哥儿跟前,才停下来。   李瑾下意识地看过去,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了笑。   云烈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于是选择性失明,眼里只有瑾哥儿,仿佛根本没看到那列气派的车队以及车前数十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在这里?”云烈眉眼微扬,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亲昵,“晚上加个菜,正新鲜。”   云烈注意到瑾哥儿手里的东西,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又出来拔草?不是说了这些活都交给我做?”说着就伸手将瑾哥儿的竹篓摘了下来。   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知道避讳一下,李瑾脸上一热,“我自己来就行,又不重。”   云烈眼神幽深,动作却没有停,他一手拎着鱼,另一只手摘的竹篓,李瑾拗不过他,连忙将鱼拿到了手里,不由小声嘟囔了一句,“真不重,我能背的动。”   云烈反问了一句,“既然不重,我背不一样?”   李瑾有些囧。   见另外几个人都盯着他们看,李瑾脸上不由有些红,他勉强镇定下来,对云烈道:“他们好像是过来找你的。”   云烈点点头,这才看向安公公他们,清楚他是来传圣旨来了,云烈的神情比以往温和了许多,“安公公,没想到会是您跑这一趟。”   安公公笑了笑,看着云烈的目光无比慈祥,“能为您跑这一趟,可是咱家的荣幸,想必这位就是李家小哥儿吧?难怪刚刚看着就觉得面善。”   瑾哥儿一脸懵逼,难不成云烈本来就知道他们会过来?   看到瑾哥儿被夸了,云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看了瑾哥儿一眼,越看越觉得好看。在心底,瑾哥儿岂止是面善,只怕整个大夏朝的人加在一起,也不如瑾哥儿好看。   见瑾哥儿神情不对,他低声道:“等会儿再给你解释。”   看到他脸上的笑,云澈更加晕乎了,这还是他那个铁面无私,不苟言笑,能吓哭小孩的弟弟?莫不是被人替换了吧?   云烈淡淡扫了云澈一眼,沉声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云澈这才勉强稳重心神,他比云烈还要大两岁,两人站在一起时,因为比云烈矮了一些,气势也不如他迫人,反倒比他还像弟弟。   云澈:“你也知道爷爷的脾气,知道你要皇上赐婚后,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非要亲自来一趟竹溪村,他这两年身子骨越来越不好,自然不好折腾,我就替他过来看看你。”   云烈神色很淡,完全看不出喜怒。   他不笑时,神情总是显得十分冰冷,云澈见惯了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这样的他,反而自在不少。云澈挠了挠脑袋,眼睛忍不住一直朝李瑾身上瞄,莫非这位就是云烈相中的小夫郎?   云烈淡淡道:“先回去吧。”   说完,他就拉住瑾哥儿的胳膊走在了前面。   李瑾一颗心像被架在了油锅上,什么皇上赐婚?莫非是给他和云烈赐婚,见他连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自己,李瑾忍不住挠了云烈一爪子,挠完不过瘾,瑾哥儿磨磨牙,又瞪了他一眼。   云烈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将人抱到怀里好好安抚一下。   ——   竹溪村风景秀丽,人杰地灵,就连风都是清爽的。京中繁华,却没有如此自然淳朴的好地方。   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而且就要到地方了,安公公便没有上马车。   被云澈劝时,老人家乐呵呵地说:“走走也好。”   这次出来他们身边跟了十来个护卫,侍卫们也都下了马,一人手里牵着一匹大白马,精美的马车后,拉着几辆马车,这样一群人,当真是气派不已,走在竹溪村极为的显眼,村民们听到动静全走了出来。   “快看!这么多匹大马?不会是又来了什么贵人吧?”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好奇,看到马车上拉了不少东西,脸上全是羡慕,他们探着脑袋往外看,眼睛亮晶晶的,见侍卫身上都挂着刀,根本不敢往上凑。   云烈带着他们回了家。   接圣旨前需要焚香沐浴,云烈本以为他们明天早晨才会到,他刚将香案摆好,打算送鱼时再跟瑾哥儿说一下。   其实按行程算他们确实明天才能到,云澈盼着早日见到他,就加快了速度,这才早到一日。   带他们进了门,云烈就走了出来,看到他李瑾哼了哼,“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解释?”   云烈摸了摸鼻尖,见瑾哥儿神情无比傲娇,他心中微微一动,眼神有些炽热,忍不住将瑾哥儿抓到怀里,克制地低声亲了亲他的嘴角。   李瑾叫了一声,“鱼!”   这个时候云烈哪儿顾的上鱼?   亲了一下就有些舍不得松手,他霸道地搂紧他的腰,低头含住了瑾哥儿的唇。   李瑾今日穿了一身白衣,被他拖到怀里后,两条鱼一不小心就这么蹭到了衣摆上。李瑾脸颊一烫,用另一只手抵住了他的胸膛,见他还想继续亲过来,李瑾气结,伸手锤了一下他的肩膀。   “喂!你发什么疯?是让你用话解释,不是让你这样解释。”   云烈摸了摸鼻尖。   他叹口气,坦白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我上战场后,打了胜仗,曾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就是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姐姐不是一直怕我家人干涉吗?所以我干脆修书一封,让他兑现诺言。” 第82章 终于赐婚啦!   跟云烈告别后,李瑾走回了家,一路上他晕乎乎的,完全没想到云烈竟然是长公主的儿子,虽然对皇权的敬畏比不上大夏朝土生土长的人,李瑾还是吃惊不已。   看到李琬时,他一颗心仍旧有些不能平静,“姐,告诉你个大消息,明天皇上身边的公公要来咱们家传旨,咱们得沐浴更衣一下才行,等会儿云烈会把香案拉过来。”   李琬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见她毫不吃惊,李瑾心里像被小猫抓了一般,他围了李琬转了一圈,忍不住小声道:“姐,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要来咱们家传圣旨吗?”   没等姐姐回答,李瑾突然灵光一闪,“云烈不会是提前告诉你了吧?你莫非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   若是云烈连家里那关都过不了,李琬自然不会点头。见瑾哥儿到现在才知道他的身世,李琬好笑不已,“就你这凡事都不上心的样,也亏得云烈喜欢。”   不然李琬还真为他的以后发愁。   李瑾有些囧。   沐浴更衣后,两人又将家里收拾了一下。   小院面积虽然不大,里面却被收拾的很干净,由于天气逐渐变得凉爽起来,院子里的菜也变了种类。   李瑾他们刚收拾好,云烈就用马车将香案一类拉了过来。   因为家里住不下,云烈当天晚上还去了友堂叔家里一趟,村子恰好还有个空宅子,云烈便借了过来让他们暂住一晚上。   友堂叔也知道云烈家来了一群身份不简单的人物,怕他们来者不善,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想到他早晚会知道,云烈没瞒他。   知道来了个传圣旨的公公,友堂叔震惊不已,云烈走后,他忍不住出了趟门,将这事告诉了二叔公,不成想却被孩子们听了去,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人竹溪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事。   村民们当天晚上没一个睡着觉的,一大早李瑾家门口就聚满了人,李瑾是被大家的说话声吵醒的,他起床时,辰哥儿还在睡,小家伙最近时常为了念书熬到半夜,辛苦极了。   李瑾怕吵醒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见姐姐已经起来了,他打开了院门。   看到门外站满了人,李瑾吃惊不已,这个点汉子们都下地干活去了,今天大家竟然全跑了这儿来,每一个都拖家带口的,连几岁的孩子都来了十几个。   一看到他,桂枝大娘就抓住了他的手,神情激动无比,“瑾哥儿,皇上真要给你和云烈赐婚?”   李瑾愣了愣,“你们怎么知道的?”   梅枝姐也过来,闻言,顿时笑了,“这么说赐婚的事是真的?”   李瑾摸了摸鼻尖,默认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还有个惊呼道:“没想到我们竹溪村还能接到圣旨!我李大贵竟然也能活着见一见皇上身边的人,哈哈哈,不行不行,你快捏捏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越想越不真实,只觉得自打瑾哥儿醒来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现在家里还有余钱供孩子念书,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话刚说完,脸上就被重重捏了一下,疼的他眼泪都冒了出来,“嗷!李三你存心报复是吧!”   李三笑嘻嘻道:“疼就对了,说明没做梦。”   大家伙全笑了。   见他们为了等圣旨,一大早就来门口守着,李瑾只觉得可笑不已。劝他们先回去吃个饭,却没人听,唯恐一离开就错过了圣旨。   ——   辰哥儿睡眠浅,听到动静,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他坐起来探着小手,将床头的外衣抓了过来,他人小,坐在床上更加显小了,一张小脸粉粉嫩嫩的。   小狐狸就在他身边窝着,它打了个滚,用尾巴缠住了辰哥儿的脚腕,辰哥儿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又打了个滚,将肚皮露了出来,最近它又吃胖了一些,肚子圆滚滚的,摸着特别舒服。   因为没睡够,辰哥儿还有些困,看到小狐狸又在耍宝,迷迷糊糊中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肚子。   小狐狸甩了甩尾巴,享受不已。   它乱跑以至于被捉后,辰哥儿狠狠罚了它几天,不抱它,不许它出房间门,小狐狸最近几天都乖的不得了,再也不敢乱跑了,辰哥儿这才饶过它。   想到舅舅要被赐婚,辰哥儿猛地清醒了过来,怪不得院子里来了这么多人,他连忙穿好衣服下了床。   小狐狸扒拉了一下它的衣袖,见院子里都是人,辰哥儿没让它出来。   不仅村民上脸上挂着笑意,辰哥儿的眼睛同样亮晶晶的,他乖乖走到了舅舅跟娘身边。   在大家殷切的盼望下,安公公跟云烈一行人终于走了过来。   安公公换上了自己的太监服,只看长相他其实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老头,一看到他们出现,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道,明明是看热闹来了,真正看到后,胆子小的愣是不敢多瞅。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突然扯了扯他娘的袖子,昂起了小脑袋,他一双眼睛乌黑不已,眨眼时显得格外灵动,“娘,皇上身边的人原来跟爷爷一样,也是一鼻子,一个嘴巴,头发有些白,没什么了不起嘛。”   孩子的声音虽然不大,大家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娘连忙捂住他的嘴,按住他的头,扑腾一声跪到了地上,“大人饶命,他还小,不懂礼数。”   她一跪,村民们一个接一下全跪了下来,有几个胆子小的抖的几乎控制不住。   安公公愣了愣,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笑呵呵道:“大家快起来,再跪可折煞老奴了。孩子说的是大实话,我当然也是一鼻子一个嘴巴,真多出一样,那不成了怪物?走出门,一准儿吓哭小家伙们。”   村民们将脑袋压的极低,有一个小哥儿没绷住偷偷抿唇笑了。   云烈扫了大家一眼,淡淡道:“都起来吧,安公公心善,不会怪罪的。”   安公公失笑摇头,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心善。   云烈虽然神情冷淡,声音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想到他是被赐婚的主角,大家都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连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村民们对云烈充满了敬佩!现在被他这么一看,都乖乖站了起来。   安公公笑呵呵走进了李瑾家。   怕云烈等的不耐烦他也没怎么客套,直接展开了圣旨。   云烈穿的极为正式,一身深紫色的官服,贵气十足。   见瑾哥儿还傻乎乎盯着云烈看,李琬拉着他跪了下来。李琬他们跪下后,村民人也全跟着跪了下来,刚跪下,李瑾就听到了安公公比寻常男子略显柔和的嗓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李湛之子李瑾品行端庄、恭谨端敏、温良敦厚、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长公主之子,云烈,恰逢弱冠之年,正是婚娶之时,当择贤郎与配。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李瑾授一品侯郎君诰命,赐册赐服,垂记章典。民本以国兴关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   钦此   李瑾愣了愣,一品侯郎君,这是什么东西?   安公公笑眯眯看了李瑾一眼。   被姐姐扯了一下衣袖,李瑾才连忙谢恩。   村民们也紧跟着高呼谢主隆恩,淳朴的让人忍俊不禁。圣旨有些深奥,好几句他们都没听懂,长公主之子云烈他们却听清了,一想到自己竟然背后说过他的坏话,村民们吓的腿都有些发软。   小小的竹溪村竟然容了这么一尊大佛?   大家皆有些晕,不不不,果然还是在做梦吧?   安公公始终笑眯眯的,等大家在友堂叔的劝说下都回了家,他才对云烈跟李瑾道:“皇上可是对李小公子好奇不已,特意叮嘱了老奴,希望侯爷能尽快带着小公子进京一趟。”   云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只怕好奇的,不止是他吧?   云烈冷冷道:“我们最近都走不开,以后有时间吧。”明显不打算过去。   安公公苦着一张脸道:“侯爷可别吓唬老奴,皇上跟太后可都盼着呢。”   他悄悄指了指上面,轻声道:“来之前,主子爷可是说了无论用尽什么方法也要将你们带回去,侯爷也知道皇上的脾气,他虽然应下了婚事,没法反悔,您要不愿意去,他虽然拿您没办法,但万一到时候再赐给您一个美人……”   云烈眯了眯眼,眼神变得有些冰冷。   安公公心中一紧,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赐美人的话是万岁爷料到他不愿意回京,亲口说的,跟他可没关系。   怕他违抗圣旨,得罪了万岁爷,李瑾连忙抓了他的手,笑眯眯道:“既然皇上有命,我们去一趟就是了。”正好还没去过京城,就当度蜜月了,李瑾想的很开。   他对安公公道:“皇上可有说我们最迟什么时候去?若是没有,就等我们完婚后再出发吧。”   安公公松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提了起来,“钦天监给二位算了三个好日子,一个是二个月后,还有一个是四个月后,另一个是半年后,不论是哪一个都需要一段时间,皇上想必等不了那么久。”   云烈神情冷淡道:“等不了就别等了。”   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在整个京城都有名,安公公有苦难言,也不敢真惹怒了他,闻言,他连忙笑道:“侯爷莫急,我再问问皇上吧。”   清楚云烈不愿意回京城并非针对皇上,安公公无奈叹息了一声。   安公公说完就离开了李家,云澈却没有离开。   他忍不住捶了一下云烈的肩膀,冲他笑道:“你连声招呼都不打,说提亲就提亲,爷爷虽然很生气,不过老爷子还是很惦记你,还托我给,我可以称瑾哥儿吧?”   说完也不管云烈是否同意,直接喊起了瑾哥儿,还从怀里摸出一个玉佩。   “这是爷爷让我送给你的。”   老爷子这辈子收藏了不少好玉,云澈手里这块是上好的帝王玉,晶莹剔透,色泽光润,一拿出来映的满院皆辉。云澈早对这块玉眼馋不已,明里暗里要了几次,老爷子都没舍得给,现在倒好,竟然眼睛都不眨地送给了未曾谋面之人。   若不是老爷子又许了他几个好处,云澈真想背地里贪下这块玉。   李瑾心中微动,看了云烈一眼。   云烈沉默了一瞬,最后冲瑾哥儿点了下头。   云澈松口气,将玉佩给了瑾哥儿,对云烈道:“我还有事,明天就要离开这里,爷爷让我带句话给你,提亲不告诉他也就算了,喝喜酒总得通知他一声,就算他不能来,该知道的也得知道,不能自己孙子都成了亲,他还被蒙在鼓里。”   云老爷子的话可没这么温和,知道云烈连提亲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商量后,他气的吹胡子瞪眼,一连摔了好几杯子,用他的话说就是,“我还没死呢,这个臭小子,成亲再敢这样,劳资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事实上,云烈的腿已经在他口中被打断了无数次,然而每次他都毫发无损。   云澈送完玉佩就离开了。   李瑾越发好奇,云烈究竟是为什么跟家人闹得这么僵,想到他自幼在普光寺长大,李瑾顿时只剩下心疼,还好他们就要成亲了。   提到成亲李瑾忍不住问了几句,“钦天监竟然还能帮着算成亲的日子?咱们要哪天成亲?干脆就选个近的吧,反正早成晚成都要成。”早成早了事。   李琬忍不住捂脸,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根本不敢相信这会是瑾哥儿说的话。   你究竟多盼着成亲?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选两个月后吧,我也找人算了日子,恰好有个合适的日子。”   见他们决定地如此仓促,李琬都不忍心泼他们冷水,好似恶人全让自己当了,然而有些话又不能不说,她叹口气,“不是要在新房子那儿再盖一进院子?盖好后还要盖作坊,起码得折腾两个月,真两个月后成亲你们连婚房都没有,难不成结在云烈现在住的地方?”   李瑾都想好了,“多请几个人,把房子尽快盖好不就行了?”   李琬:“……” 第83章 捡到小宝贝!   因为云烈在,李琬也不好多说什么,云烈走后,她忍不住狠狠地揪了一下李瑾的耳朵,“就没见过这么恨嫁的小哥儿。”   李瑾嗷嗷嗷叫了一声,明明不疼,却委屈的不得了。   他自然知道姐姐为什么生气,李瑾转了转眼珠,笑道:“姐,刚刚又没外人在,谁会笑话我?你换个思路想一下,早成亲的话,家里又多个人养家,重活可以都交给他做,现在请个长工得花不少钱,有了云烈,他赚了钱还得交给我,多划算。”   想想就美,还不用他出彩礼,不早日成亲,还等什么?万一夜长梦多云烈不想入赘咋办?到时候他到哪儿找个这么合心意的去?   李琬:“……”   她叹口气,忍不住劝了几句,“别的不说,就算你多请几个人将房子提前几天盖好,难道一盖好就住进去不成?谁家盖了新房会立马住进去?我知道你是咋想的,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想成亲也没什么错,不过成亲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太仓促也不好,难不成多两个月你都不愿意等?”   李瑾被姐姐说的脸颊一红,他哪有不愿意,“那就选第二个吧。”   第二天云烈又来了家里一趟,成亲的时间就这么定了下来,选在正月十八,现在九月份,还有三个多月才过年,离成亲恰好四个月的时间。   一想到云烈竟然是长公主的儿子,大家看待他的目光再次发生了变化,好不容易散下去的敬畏又冒出了头,胆子小的每次在路上碰到他,话都没说,先打起了哆嗦,唯恐一个说错话,被拉出去砍头。   当然也有机灵的,清楚云烈对瑾哥儿特殊,每次看到云烈都要迂回地夸瑾哥儿几句,每当这个时候,云烈的神情都会格外的缓和。   考虑到与其年后去京城,还不如趁天气不太冷,现在就过去,李瑾兴冲冲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云烈。   见他开心,云烈当然没意见。   可怜的安公公,刚将云烈他们的话修书一封禀告给圣上,两个祖宗又变了卦。不过愿意去就好,他连忙又飞鸽传书,通知了主子爷一声。   聂之恒也收到了召唤,没人知道他走之前找了李琬一次,硬是将天狼留给了她,她赶都赶不走,见天狼来了自己家,李瑾愣了愣,感慨不已,“聂之恒这是懒得将天狼送到镇上了?”   见他没多想,李琬松口气,“你将它还回去,这么大一只东西,再吓着孩子就不好了。”   李瑾笑了笑,“没事,咱们家孩子都喜欢天狼,别让它出去就行了,你们暂时养着吧,天狼通人性,还能保护你们。”   考虑到家里连个男子都没有,怕自己走后,姐姐他们出什么事,李瑾特意将梅枝姐请到了自己家给姐姐做个伴。有了天狼,李瑾这下是彻底放心了。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没了后顾之忧,李瑾完全将此行当成了游山玩水的好时机。   云烈特意让人收拾出一辆马车来,打算让瑾哥儿乘坐。然而见他要骑马,瑾哥儿也不愿意坐车,“我跟你一起骑马。”   路过宿源镇时,云烈将追风从小院牵了出来。   追风好久不见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大掌,挨着他舍不得走远。   ——   离开宿源镇后,他们先走的官道。   聂之恒一贯是个会享受的,多了他,路上变得有趣不少,来时,安公公基本睡了一路,回去时,每走到一个风景好点的地方,这三位主子总要停下来,他也被带着去了不少地方。   要么去爬个山,要么去拜个佛,明明三天的路程,愣是被他们游山玩水折腾成了十多天。   因为骑马骑的慢,李瑾倒也不觉得辛苦,九月底他们终于快到了京城。   这日走在小道上,他们不远处迎面走过来一辆马车。   车上隐隐传出孩子的哭声,驾车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听到哭声其中一个汉子愣了愣,看了同伙一眼,低声嘟囔了一句,“你不是堵住了他们的嘴?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另一个汉子正在赶车,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进去看看不就得了。”   他们并不知道,尽管他们声音压的极低,以云烈的耳力却听的一清二楚。   见对面来了人,他们也没敢掀开帘子去查看,他恶狠狠威胁了一句,“哭什么哭,再哭一会儿爹就揍你屁股。”   小男孩被吓的哆嗦了一下,仍旧在哭,声音小的跟猫似的,抽抽搭搭的。   李瑾蹙了下眉,走近后越发觉得这两位汉子举止有些奇怪,他忍不住朝马车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见他们有不少人,两个汉子的心紧紧提了起来。   李瑾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云烈伸手从侍卫身边抽出一把刀,路过马车身旁时,用刀尖挑开马车的帷幔,利索地将帷幔削了下来,车上的情况顿时显露了出来。一个厚厚的棉被盖在几个小人身上,尾部只露出两三只小脚,一看就不正常。   两个汉子吓的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见他们多管闲事,其中一个骂道:“你们想做什么?”   李瑾愤怒不已,“我们想做什么?这句话该我问你们才对,好好的孩子,就这么被你们闷着,就不怕闷出问题来?”   云烈再次用刀尖将厚被卷走,他出刀的速度很快,却完全没伤着孩子,掀开被子后,五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就这么显露了出来,他们的腿和脚都被绑着,嘴上还塞着一团粗麻布,哭泣的那个孩子嘴里的布在一旁掉着,六个孩子,有四个处于昏迷中。   李瑾不由地瞠大眼睛——竟然是……贩卖孩子的拐子!   这两人一见情况不对,人和车都不要了,跳下车就想逃走。   李瑾从马身上直接跳了下来,一脚踹趴下一个,云烈比他动得更快,他直接将刀甩了出去,从高到低,直接用刀背砸在了男人腿上,男人当即跪在了地上,不止腿被砸断了,跟刀背相触的地方还出了血。   男人当即疼的叫唤起来,他声音凄厉,活似被刀狠狠剜掉几块肉,可见云烈这一下,下手有多重。听的周围的侍卫们都忍不住肉疼不已,望着云烈的目光充满了忌惮。   云烈神情自若地下了马,他走到瑾哥儿身边,瑾哥儿将刀捡起来,还给了侍卫,他对云烈眨眨眼,表扬了一下。   云烈的目光停留在他带着笑意的眼睛上,眼眸沉的有些深。   聂之恒也下了马,怒道:“天子脚下,竟做出如此之事,还有没有王法?老实交代,你们都是从哪儿拐的人?这是第几次犯案?不然小爷我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剜心之痛。”   见他在审人,李瑾走到马车上,去帮孩子松绑,云烈也跟了过去。   安公公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   刚松完绑,另一个有意识的小男孩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个孩子吓坏了,小身体一直在发抖,刚被松完绑的这个男孩年龄比另一个孩子大一些,哭声也更加响亮。   李瑾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不哭了,不哭了,叔叔会找人把你们送回家。”   他声音温和悦耳,长的又好看,一看就不是坏人,大点的这个男孩抽抽搭搭收起眼泪,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声道:“叔叔,你真会送我们回家?”   李瑾认真点点头。   这孩子看上去不过六七岁大,因为没少哭,一双眼睛红肿不已,可怜巴巴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饶是安公公这样的硬心肠,也不由有些心软。   安公公关切道:“另外几个是中了迷药吧?侍卫们恰好带有解药。”   这些侍卫是皇上特意选的,主要是帮着护送圣旨和皇上赏下来的东西,东西足足有五车,因为李瑾那儿放不下,云烈就让侍卫们先拉到了小院,小院里有黄岭和老魏看着。   侍卫走过来,帮孩子解了迷药,孩子们被闷的脸颊通红,手腕和腿都被勒的充了血,饶是杀人不见血的侍卫们看到后,都有些心疼。   有个脾气直的,更是骂骂咧咧道:“这两个狗娘养的,谁家没个孩子,怎么就狠的下心来?!这种人,将他们拿去喂狗都嫌脏了狗的嘴巴。”   孩子们一个个醒了过来,最小的一个不过才两三岁。   醒来后孩子们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有一个孩子坐在角落里,面上无悲无喜,一张小脸木木的,完全没什么反应。   聂之恒已经审问了出来,“这些孩子有两个是四通镇上被他们拐来的,有三个是刘城县的,角落那个是他们中途捡到的。”   李瑾蹙了眉,“捡到的?”   聂之恒:“其中一个男人说他们带着另外五个孩子走在路上时,这个小孩就在一个尸体旁蹲着,小家伙还紧紧抓着女人的手,不愿意松开,他们见周围没人就将孩子抱上了车,想来死去的那个便是他的家人罢。”   聂之恒指了一下蹲在角落里的孩子,用人贩子的话就是,他受了刺激,既不会哭也不会笑。   李瑾瞥了小家伙一眼,见他神情呆板,忍不住将小孩抱了起来,他扭头对云烈道:“这样吧,抽出三个侍卫,一个将这两人送到官府,另外两个将其他五个孩子送回被拐的地方,父母们肯定还在找,尽快帮他们找到家人,至于这个……”   李瑾拧了下眉,垂眸看向怀里的孩子。   小家伙也不过四五岁的模样,他明显有些营养不良,整个人面黄肌瘦的,衬得一双眼睛大的吓人,被抱起来后小家伙有些不安地扭了扭。   见他并非完全没有反应,李瑾松口气。   李瑾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轻声哄道:“宝贝,你是哪里人知道吗?你别怕,坏人已经被叔叔们收拾了,你告诉叔叔你家在哪里,叔叔找人将你送回去,好不好?”   小孩也不知道听懂没,小身体僵硬的可怕,以为他有些紧张,李瑾又哄了几句。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声音又耐心十足,小家伙吸了吸鼻子,身体柔软了下来。   聂之恒道:“不行就将他一并送到官府,让县令慢慢查。”   李瑾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打算将拐子送到官府的侍卫走了过来,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神情也十分严肃,他冲李瑾他们弯了下腰,沉声道:“这个孩子就交给我吧。”   李瑾点点头,正想递给他,小孩却紧紧抓住了瑾哥儿的衣服。   李瑾微微一愣,低声劝道:“让叔叔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孩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小小的身体却无比僵硬,黑瘦的小手抓住瑾哥儿的衣服硬是不松手。   李瑾又劝了一会儿,见他不愿意松手,聂之恒忍不住笑道:“这不会是你流落在外的亲人吧,怎么跟你这么亲?”   小家伙眼睛大大的,如果不是营养不良,五官还挺清秀,仔细看,五官的轮廓跟自己还真有点像,李瑾越看越喜欢,想到聂之恒所说的话,他莫名有些心疼,这孩子,只怕是这一路上遭了太多的罪,所以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吧?   他记得现代有不少孩子因为目睹了亲人出事,留下了心里创伤,这孩子明显有些自闭,处理不好的话,说不准这个阴影会一直跟追着他。   想到就算将他送到官府,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找到他的家人,李瑾忍不住对云烈说:“这样吧,先让侍卫去送人,顺便查一下哪家不见了一大一小,等查到他家在哪儿,我们再将他送过去。”   聂之恒蹙了下眉,“这段时间呢,难道要带着他去京城?真带着他,到了京城谁照顾他?总不成去宫里面圣时,也带着他?”小孩对瑾哥儿明显有些依赖。   云烈没理他,对瑾哥儿道:“想带就带上,一切有我。”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只觉得一股霸道总裁风扑面而来,不知怎么的,心里甜滋滋的。   见孩子拉着自己的衣袖不愿意松手,李瑾实在有些不忍心将他交出去,于是说道:“那就先带着吧,想必找到他的家人就好了。”   云烈点点头,对侍卫又交代了一句,让瑾哥儿跟孩子上了马车。   没一会儿侍卫就将糕点拿了过来,几小块整整齐齐的摆在碟子里,看着十分诱人。云烈将糕点放在马车的案几上,又将水囊递给了瑾哥儿,“你也吃点,晚上才能到京城,中途估计没有饭馆。”   李瑾点点头,趁机捏了捏云烈的手,“那你骑追风吧。”   云烈眼眸变得有些深沉,反握了一下瑾哥儿的手,才松开他。   他的手很大,又很热,被他握了一下,瑾哥儿只觉得自己的手也跟着升了温,他脸上有些红,肯定是错觉,不过握了一下,影响哪有这么大?   望着云烈高大的背影,他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辈子能遇到这么一个人也算值了。   他低头将糕点拿了过来,递给了小孩,“该饿了吧?吃一块。”   小家伙完全没反应。   李瑾也不沮丧,他将糕点放到案几上,眨了眨眼,跟小家伙说道,“叔叔家里也有两个孩子,小的那个跟你差不多,大的那个今年恰好七岁,他还养了只小狐狸,你知道什么是小狐狸吗?肯定没见过对不对?小狐狸的毛是火红色的,格外漂亮……”   不知道是他的怀抱太温暖,还是话里的内容很有趣,小家伙的小身体终于没那么僵硬了,他悄悄在李瑾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   当天晚上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   聂之恒在京城有自己宅子,于是大方地邀请道:“你们这几天先去我那儿住吧。”   说起来皇亲国戚里,云烈真是最惨的一个,小时候因为父母感情不合被送到普光寺,好不容易学了一身本领,又被丢到了战场上,出生入死,打了无数胜仗,容貌却毁了,最后又上交了兵权,空有一个爵位,连个府邸都没有。   聂之恒自然清楚,长公主之所以不让皇上赐他府邸,不过是想让他在公主府住着罢了,结果云烈宁可回普光寺呆着,也不愿意去她哪儿。   啧,说起来,他还真好奇他们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将云烈送给了一个老和尚,既然刚开始不愿意养他,等他大了又何必做出心疼的姿态?不说云烈,连他看了都觉得腻味。   想到估计又有好戏看了,聂之恒因被召唤回来而糟糕不已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云烈淡淡道:“不用,我有去处。”   云烈告别了聂之恒,带着瑾哥儿跟小家伙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处宅子在京城的主街后,面积不大,环境却十分好,云烈在古朴的木门上敲了三下,没多久就过来一个老伯。   看到云烈,秦伯激动不已,“爷,您、您终于回来了!”   云烈微微颔首,对他说:“这是我的夫郎,你将他当成另一个主子就行,先收拾两间屋子出来,烧点热水。”   云烈对瑾哥儿介绍了一下,“这是秦伯。”   李瑾冲秦伯笑着打了声招呼。   秦伯微微一愣。   扫到瑾哥儿怀里还抱着孩子,秦伯狂喜不已,“这是小少爷?怪不得您当初不愿意要夫人赐给您的人,原来早就有了喜欢的,小少爷是个小哥儿还是个小汉子?哈哈哈,瞧我,是啥都好,你们还年轻,还能多生几个。”   李瑾有些囧。   云烈摸了摸鼻尖,倒也没解释。   秦伯望着瑾哥儿的目光慈爱不已,真心为云烈感到高兴,他早年受了云烈的恩惠,这才来这里帮忙,因为天色有些暗,一时儿半会儿他也没能看清瑾哥儿的长相,只是笑眯眯的。   “你们先去堂屋歇会儿,我去把水烧上。”   云烈带着瑾哥儿先去了堂屋,小家伙只让瑾哥儿抱,云烈只好走在他身边。   李瑾勾了下唇,打趣了一句,“你的夫郎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你什么时候成的亲?”   云烈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路过门槛时,出声提醒了一句,“小心点。”顺势抓住了他的胳膊,抓住后就不愿意松手了。   李瑾被抓的心痒痒,如果不是怀里还抱着孩子,真想摸摸他的小手。 第84章 就是这么甜!   秦伯很快就烧好了热水,他将主卧也收拾了一下,因为平日就时不时打扫着,倒也没花多少时间,“小少爷是跟你们两个一起睡?还是交给我?”   小家伙有些犯困,听到声音猛地打了个激灵,一双小手紧紧揪住了瑾哥儿的衣服,瑾哥儿伸手抚了一下他的背,不抚还好,顺完后他的小身体更加僵硬了,李瑾对小家伙笑了笑,“宝宝不用怕,这是秦伯,不是坏人。秦伯辛苦你了,他跟我睡就行,这孩子有些认生。”   秦伯应了一声,堂屋油灯点的很亮,他这才看清瑾哥儿的长相。   咦?这模样最多十六岁吧?莫非……十三岁就怀了小少爷?   秦伯微微有些浑浊的眼睛闪过淡淡的惊讶。   虽然十四岁嫁人的比比皆是,见瑾哥儿如此年轻,秦伯望着云烈的眼神顿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家爷真是……太胡来了!   云烈淡淡道:“不早了,秦伯早日休息吧。”   秦伯应了一声,走之前忍不住又看了瑾哥儿一眼。   瑾哥儿正低头跟小家伙说话,他五官俊美,笑起来嘴角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怎么看怎么显小,哪像个生过孩子的人?他叹口气,对瑾哥儿充满了怜爱和……同情。   云烈带着瑾哥儿去了卧室。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李瑾心底像被小猫抓了似的,痒痒的,“你这是想跟我们一起睡?”不行不行,还没成亲呢,被姐姐知道了,一准儿又要对他耳提面命。   云烈目光一顿,淡淡道:“我睡外间。”   说完又解释了一句,“院子小,这里只有三个房间,秦伯住了一间,另一间装着杂货,可以住人的只有这间卧室。”   这间卧室是套间,外面有张小床。   进来时李瑾确实看到了,那张床还不如高中宿舍里的床大,这么一点位置,能睡的下?他清了清嗓子,想问一声,又怕问出来像邀请他留下睡似的,李瑾忍住了。   小家伙乖乖被他抱在怀里,眼睛一直盯着床角出神。   李瑾将他放到了床上,小家伙眼珠动了一下,连忙抓住了瑾哥儿的衣袖。   李瑾扒了一下小家伙脑袋上翘起来的呆毛,“宝贝不怕,叔叔要给宝贝洗洗脸,咱们洗完就上床睡觉,你坐这里等等叔叔好不好?”   小家伙捏他衣服的手十分用力,小手的骨节处都有些泛白。   仍旧一声不吭。   清楚瑾哥儿是想试着跟小家伙进行沟通,云烈没有打扰他们,过了半晌小孩仍旧没有反应,他才转身将水端出来。   云烈将布巾弄湿,又拧了一下,随着他的靠近,小家伙抖了一下。   李瑾伸手接住毛巾,笑道:“我来吧,他有些怕你。”   云烈深深看了小孩一眼,察觉到他的注视,小孩瑟缩了一下,瑾哥儿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忍不住瞥了云烈一眼,嘟囔一句,“你先别看他,他正怕着呢。”   云烈抿了下唇,目光幽深。   瑾哥儿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清了清喉咙,笑道:“你去给我们倒杯水,等会儿你喂他喝一杯,多接触一下就好了。”   他怕不怕的,云烈也不在意,尽管如此,他还是出去倒了两杯水,他刚靠近小家伙一头扎到了瑾哥儿怀里,头一次反应这么大。   瑾哥儿拍着哄了哄,“不怕不怕,叔叔只是看着有些吓人,人可好了。”   小家伙像只受惊的小仓鼠,将脑袋紧紧埋在了李瑾怀里,李瑾只好让云烈先出去一会儿。   跟辰哥儿他们呆惯了,李瑾对孩子很有耐心。他动手给小家伙擦了擦脸,洗脚时,将他的裤腿往上撩了撩,看到他瘦弱的小腿上,一片片青紫交错的伤痕,心头的火猛地窜了上来。   他手都有些抖,扒开了小家伙的衣服,小孩瞳孔猛地一缩,眼神深处闪过一抹惊恐,挣扎了一下。   李瑾心疼地将他抱到怀里,胸口的火不停地翻滚着。难怪每次摸他时,他身体都很僵硬,原来是身上有伤。他家人难道不知道?还是说施虐的正是家人?李瑾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   “宝贝不怕,叔叔不会伤害你,给叔叔看看你身上的伤好不好?若是还有於痕,得处理一下才行,不然伤口会很疼。”   听到疼字,小孩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李瑾一直轻声安慰着,小家伙的身体终于平复了下来。   云烈听到动静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小孩瘦弱的身体上,满身青紫,有几处至今还肿着,一看就是长期遭受了虐待,他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李瑾脸色十分难看,对这么小的孩子都这么狠?是人干的事吗?他轻轻摸了摸小孩的伤,小孩瑟缩了一下。   云烈眼神微动,将怀里的药掏了出来,这瓶药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李瑾:“我来吧。”再开口时嗓音都有些沙,显然气狠了。   瑾哥儿接过药,低头跟小家伙道:“可能会有些疼。”   小孩没什么反应。   天有些冷,李瑾快速帮他抹完药,用被子将他裹了起来,给他暖了暖身体,才帮小家伙穿上衣服。   李瑾压下心底的怒火,笑着亲了他一口,“宝贝真棒,表扬一下。”   小孩愣了愣,半晌伸出小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又凑上去亲了一口,他笑起来极有感染力,眉眼弯弯,幸福地好像拥有着整个世界,小孩一直盯着他的笑出神。   李瑾笑着跟小家伙说:“明天不能怕云叔叔了知道吗?他跟叔叔是一家人,这几天咱们都要生活在一起。”   小孩不吭声。   他精神一直紧绷着,直到上了床被瑾哥儿撸了撸脑袋,小身体才放松下来。   直到小家伙睡着,云烈才走进来。   听到脚步,李瑾侧身让出个位置,压低声音道:“外面睡不下?就猜,那么小一张床,看着都觉得憋屈。”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伸手将瑾哥儿抱了起来。   身体猛地悬空,李瑾睁大了眼。   “你干嘛?”   云烈将他抱到外面,放到了小床上。   李瑾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想让我睡这里早说呀,我自己走过来就行,难不成还怕我跟你抢大床?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话音未落,云烈倾身覆了下来,瑾哥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烈双手撑在他两侧,半压在他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一起睡。”   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让瑾哥儿的小心脏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他猛地瞪大眼。这么小一个床,一个人睡都勉强,怎么一起睡?   李瑾试着侧身靠里,给他让出一小块地方。   云烈半个身体压在床帮上,伸手将瑾哥儿搂到了怀里,亲了亲他的唇。   “睡吧,折腾到现在,也该累了。”   他个头高,一双脚搭在外面,怎么看怎么憋屈。李瑾被他箍到怀里,两人头一次离的如此近,他一颗心砰砰直跳。   “你这样不难受吗?”他眼睛乌黑发亮,说完不由眨了眨眼。   云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睛,“不难受。”   温热的触感让瑾哥儿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他伸手揉了揉云烈的头发,入手后竟出奇的柔软,瑾哥儿忍不住笑了一下,郁闷的心情终于消散了。   他抬起下巴,亲了亲云烈的唇,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意犹未尽,“你吃什么了?怎么这么甜?”   云烈呼吸一窒,捉住他的的舌吻了吻,两人的身体不知不觉就重叠在了一起,李瑾被他压的喘不过气,实在受不了才伸手推了一下,“你起开点,重死了。”   怕再亲下去会失去控制,云烈侧身躺了下来,最后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睡吧。”   李瑾本以为自己睡不着,闻着云烈身上淡淡的清香,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醒来时,云烈早就不在了。   床虽然看着小,他自己躺着倒也舒服,李瑾在小床上翻滚了一下,才坐起来。秦伯恰好走了进来,看到他孩子气的举动,不由露出一抹笑。   秦伯已经知道了两人年后才完婚,看到瑾哥儿是在小床上睡的,他也没觉得惊奇,成亲前,就该分床睡才对,他们爷总算没糊涂。   秦伯是来喊李瑾吃饭来了,这几年来,他头一次见云烈如此在乎一个人,“朝食是爷亲手做的,怕您吃不惯京城的早饭。”   李瑾头一次起这么晚,有些不好意思,他爬下床进了里间,小家伙早就醒了,缩成一团在床头蹲着,一双小脚丫都冻红了,看到李瑾时,他眼睛闪了一下。   李瑾有些心疼,伸手将小家伙捞了起来。   “醒多久了?没有害怕吧?下次醒了,叔叔如果不在身边,要喊叔叔知道吗?”   李瑾将他抱了起来,一直在试着跟小家伙沟通,直到给他穿上鞋子,他仍旧没太大反应。   李瑾将他放到了地上,笑道:“叔叔牵着你走好不好?一起走。”   说完就牵住了小家伙的小手,小孩愣愣盯着他的手。   李瑾笑的十分灿烂,“走吧,云叔叔给我们做了大餐,这下有口福了。”   小家伙还是站着没动,李瑾耐心等了等,见小家伙没反应,他眨了眨眼,冲小孩扮个鬼脸,笑嘻嘻道:“宝贝不饿吗?叔叔饿了怎么办?”   说着李瑾可怜兮兮地揉了揉肚子。   小孩抿了下唇,终于迈了第一步。   李瑾欣喜不已,直接牵着小家伙进了灶房,云烈正在用勺子搅拌熬的米粥,见瑾哥儿走了进来,云烈扭头看了他一眼。   李瑾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欣喜道:“快看,他自己跟着我走过来的。”   云烈笑了笑,在李瑾脸上也亲了亲,“很棒。”   李瑾脸上一热,嘟囔了一句,“又不是让你夸我。”   他忍不住弯弯唇,将小家伙抱起来,往他跟前举了举,“快表扬表扬他,要亲亲。”   云烈勾了下唇,见小孩子偷偷用余光瞄他,低头在小家伙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家伙猛地将脑袋扎进了李瑾怀里,给云烈留下一个小脑袋。   李瑾笑的没心没肺,“哈哈,你又被嫌弃了!”   洗漱好,终于进了堂屋。   小家伙一连两三天都没吃饭,早饿坏了,闻到香喷喷的饭菜,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瑾哥儿给他盛了点菜,将他抱到了板凳上,开导他,“宝宝要自己吃才行,叔叔也饿了,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小家伙迟迟才动手抓起一个菜塞到嘴里,他动作迟缓,手上也油乎乎的,李瑾将筷子递给了它,小家伙盯着筷子看了半晌,才动手拿起来。   ——   因为刚到京城,皇上特许他们休息一日再进宫。   吃过早饭,李瑾跟云烈上街转了一下。   京城当真是无比繁华,高大的建筑物,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一处都让人感叹不已,李瑾眼睛亮如星辰。   走了两条街,李瑾看到三家火锅店,发现火锅店门口挤满了人,他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多人喜欢火锅。”   因为怀里抱着孩子,两人没有多逛,给小家伙买了两身成衣,一些零嘴,他们就回了小院。   李瑾兴奋地给孩子换上了新衣服,穿上新衣后,小脸衬得总算白净一些。   李瑾颇有成就感,亲了小家伙一口,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神情有些茫然。   李瑾忍不住哈哈笑出声,云烈勾了下唇。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被人敲响了。   秦伯连忙站了起来。   云烈站了起来,沉声道:“我去。”   门外站着的是云澈,看到他们,云澈笑了笑,“果然住在这里。”   云烈神色疏离,连请他进来的意思都没有,“何事?”   云澈摸了摸鼻尖,正想解释什么,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何事?没事我们就不能来是不是?回到了家却不进家门,你非要这么生疏才开心?”   云烈神情始终很淡。   老人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一双眉英气十足,头发虽然早就白了,精神头却很好,看到云烈他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你的小夫郎呢?都带到京城来了,就想不到先带回家给我看看?” 第85章 就想耍流氓!   李瑾顿时竖起了耳朵,意识到是云烈的长辈,他瞪了瞪眼,紧张地连忙站了起来,也没注意到脚下还有个小板凳。   只听砰的一声,连人带板凳一起砸在了地上。   李瑾直接摔了个惨的,一只脚还在摔倒的板凳上架着,人却砸在了地上。   云烈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快如闪电。   老爷子首次见他变脸,眼底多了一丝诧异。   云澈扶着他走了进来,入目的便是一个俊俏的小公子惨兮兮地绊倒在地上,他旁边还蹲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正企图去抓他的衣服,他动作迟缓,眼神也没什么神采。   云烈已经冲到了他身边,直接将瑾哥儿抱了起来,他动作快,小家伙抓了个空。   云烈垂眸,幽深的眼睛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关切,“摔到哪里了?”   李瑾正疼的吸气,察觉到他的动作,脸上一热,用爪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嘟囔道:“瞎抱什么,快放我下来。”   云烈不听,抱着他不松手,打算将瑾哥儿带回卧室,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李瑾拼命朝他使眼色,对上老爷子洞察一切的目光时,李瑾脸上猛地一红,当着长辈被抱,还能更丢人吗?   他不自在地冲老爷子点点头,又悻悻看了云烈一眼,“我真没事。”   云烈眼眸幽深,“受伤了。”   砸下去时,李瑾下意识用胳膊和手腕挡了一下,右手手腕上蹭破了皮,有血液正从里往外渗出来。   这算什么伤?   见云烈不愿意松手,李瑾眉心一跳,伸手扶住云烈的肩膀,想要跳下来,见状,云烈只好搂住他的腰,将他放到了地上,旁边恰好有个藤椅,云烈:“先坐下。”   他语气霸道,目光迫人,好像他不坐,他就要将他抱过去,瑾哥儿只好在他的搀扶下坐到了藤椅上。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自责,半蹲在瑾哥儿身边,将他的手腕拉到自己跟前,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得处理一下,脚腕怎么样?扭到没?身上呢,疼的厉害吗?”   他问的认真,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伤,李瑾忍不住有些囧,“真没事。”   说完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瞄了瞄老爷子,扯了扯云烈的衣袖,“你倒是介绍一下呀?是爷爷吗?”   云烈将上好的金疮药拿了出来,闻言,眼神微动,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简单介绍了一下,“他是云府的老将军,我名义上的爷爷,以后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多,你不用太在意他。”   其实是纯属迁怒,觉得如果他不来,瑾哥儿也不会慌乱中摔伤。   名义上的爷爷?   云老爷子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胸膛剧烈起伏,气得胡子再次翘了起来,这小兔子崽子,不行不行,他怎么就成了名义上的爷爷?!   老爷子的脸涨的通红。   云澈连忙抚了抚他的背,轻声安慰道:“爷爷,云烈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也就动动嘴,你可不能往心里去。”   老爷子怎么能不往心里去,他明明,他明明就是他亲爷爷!什么时候变成了名义上的?这个臭小子,“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听了什么胡言乱语?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我一个亲爷爷,什么名义上的?!简直胡说八道!”   云烈没理他。   云老爷子气的胸闷不已,如果手边有杯子,一准儿砸他一下。   李瑾摸了摸鼻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以为云烈既然让他收下了老爷子的玉佩,跟他的关系应该不算太差,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好?   见云烈不太欢迎他们,李瑾也不好太热情。   怕他气出个好歹,李瑾笑着替云烈说好话,“您别气,他就是不会说话。在竹溪村时,好多村民还以为他是哑巴呢。”   老爷子瞪了云烈一眼,哼了声。   云烈抓住瑾哥儿的手帮他用清水轻轻洗了一下。   李瑾有些怕痒,忍笑躲了一下,“我自己来就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一点小伤,真让云烈帮他,以后还怎么见人?李瑾抢走他手里的药,自己抹在了手腕上。   小家伙没抓到他,就自己站起来,默默走到了瑾哥儿身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腕上的伤。   看到他又有了一点点进步,瑾哥儿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笑的有些开心,“叔叔没事。”   老爷子忍不住瞄了小孩一眼,“这就是捡来的孩子?”   李瑾点头。   老爷子在云烈这儿显然不是头一次吃瘪,过了一会儿就平复了下来,并没有气的甩手就走。   秦伯给老爷子搬出个椅子,又给他倒了杯水。他一看到云胸中憋着的那口气就不受控制地往上冒,只好将目光放到了李瑾身上。   见云烈对他是真心喜欢,老爷子一颗心复杂的很,一边为云烈开心,一边又忍不住感慨万分,根本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让这臭小子喜欢,“你就是瑾哥儿?”   李瑾笑着点点头,“谢谢您的玉佩,我很喜欢。”   他五官俊秀,眼神清澈,笑起来小酒窝若隐若现,正是最讨老年人欢心的长相,老爷子对他不由升起几分好感,他笑眯眯地道:“说起来我还见过你爹,他两袖清风,是个好官,可惜天妒英才。”   老爷子叹口气。   李瑾眼睛亮了一下,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仰起小脸好奇道:“你见过我爹?”   老爷子点点头,脸上的笑多了一丝和蔼,“当然见过,他为官几年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   李瑾的爹爹李湛,出身贫民,比寻常官员更懂百姓的艰苦,他为官的几年,脚踏实地做了不少事实,金临城的百姓们提起他莫不称赞有加,当今圣上其实同样对他赏识不已,他的被贬,实际上也只是暂时的,皇上甚至还有重用他的念头,没想到他却早早就撒手人寰了。   提亲他的英年早逝,朝中那几个赏识他的老臣莫不扼腕叹息。   老爷子:“云烈要去竹溪村时,我就觉得这个地方耳熟,原来竟是你父亲的出生地,他一生刚正不阿,对得起百姓。”   听到爹爹被夸,李瑾笑的很开心。   秦伯笑呵呵地给老爷子又续了一杯水。   他年龄大了,更觉得一家人关系融洽才是根本,也乐得见瑾哥儿跟老爷子能聊得来,他们爷说到底就是太倔,心底未必没有老爷子的一席之地。   云烈也没打扰他们,静静守在瑾哥儿身边。   一直快要离开了,老爷子才没好气地瞪了云烈一眼,“既然已经定亲了,以后臭脾气需要改改才行,别天天摆着张棺材脸,都已经够丑了,再拉着个脸,看了只会让人糟心。”   当着媳妇的面,被说丑,云烈脸色有些臭。   可不就成了棺材脸?   李瑾忍不住偷笑,第一次看到云烈这样一面,只觉得新奇不已,心底也痒痒的,他忍不住跟着打趣了一句,“跟小时候相比确实丑了不少。”   李瑾打小就颜控,看到好看的蝴蝶都想捉回家,云烈绝对是他见过的最最好看的人,不然也不会天天跑到小哥哥的院子里玩。   小时候云烈岂止是好看,他一张脸毫无瑕疵,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不完美,身上也带着股仙气,又冷又矜贵,也不爱说话,跟别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一看到他瑾哥儿就想凑过去跟他说说话,想让哥哥笑一笑,最后看到他的笑后,又想让哥哥抱抱,贪心的不得了。想到小时候对云烈的各种耍无赖,李瑾脸上忍不住有些烫。   怪不得都说三岁看到老,他小时候可没对别人这样过。   老爷子愣了愣,“你以前见过他?”   李瑾点头,忍不住弯弯唇,“小时候我在普光寺呆过一个月,恰好住在他隔壁,他还教过我写毛笔字,我年龄小,纯粹瞎画,总将他的衣服弄的黑乎乎的。”   老爷子这下是真惊讶了,原来两人早就认识?这么说云烈之所以跑去竹溪村并非偶然?他忍不住多看了瑾哥儿一眼,见他提起云烈时,眼底的神采亮的惊人,也不由笑了笑。   “你将他衣服弄脏,他是不是又摆脸色了?他小时候脾气更坏,寺里的小和尚被他欺负了一个遍,我听恒之说,有一次四五个小和尚想合起来揍他,最后被他好一顿打,其中一个跟他年龄一般大,被他打掉三颗牙齿,还哭着去找主持告状。”   李瑾听得好笑不已,他小时候竟这么凶残?   云烈眉心跳了跳,警告般瞥了老爷子一眼。   老爷子权当没看到。   李瑾不由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将他衣服弄脏时的场景,云烈的脸确实黑了下来,不过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并没有凶自己。李瑾忍不住弯了弯唇,又找到个对付云烈的手段,看来就得温水煮青蛙才行。   老爷子:“瑾哥儿若是受了委屈,尽管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清楚长公主并不赞同这桩婚事,老爷子心底不由叹口气。   “好嘞。”李瑾笑了笑,对这个直脾气的老爷子挺有好感,他算看出来了,云烈对他并非没有感情,只不过不知道如何表达而已。   见他打算离开,李瑾连忙站了起来,“我去送送您。”   云烈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腿不疼了?”   李瑾白他一眼,坚持将老爷子送上了马车。   看云烈沉着脸跟了出来,老爷子心情无比舒畅,只觉得终于找到个能治他的人,他对李瑾也更加喜欢了,坐在车上,打算走了,又忍不住掀开帘子说了一句,“这几天你若是呆的无聊,可以去云府找老头子我说说话。”   李瑾笑着应了一声。   老爷子离开后,云烈一把将瑾哥儿抱了起来。   身体猛地悬空,李瑾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了他的脖子,见小巷里并没有外人,才松口气。   李瑾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是又多了个爱好?继眼睫毛之后,一言不合就抱人?多来几次小心脏都要被你吓坏了。”   李瑾不习惯被他抱,想跳下来。   云烈冷声道:“腿不疼了?”   刚刚是谁有些瘸?   见他神情有些臭,李瑾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行行行,给你抱。来,给爷笑一个,再板着脸真成棺材脸了。”   云烈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进院子时,见秦伯去了灶房,李瑾拍了拍云烈的肩,小声道:“快跑,别让他看到,我可不想这么丢人。”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不疾不徐地将他抱回卧室,放到了床上。   李瑾全程装死。   小家伙也跟了进来。   李瑾眼睛亮了一下,想下床将小家伙抱起来表扬一下,云烈却按住了他。   他直接将瑾哥儿的裤腿撩了起来,撩到膝盖上时裤腿却被粘住了,云烈愣了愣,这才发现流了不少血,血一干粘住了裤腿。   他小心往上扒了一下,“疼吗?”   其实疼,李瑾却笑了笑,“不疼。”   裤腿终于被撩到了大腿上,他笔直、莹白的小腿就这么露了出来,云烈呼吸一窒,眼底闪过一抹自责,他心无旁骛地去查看伤口。   瑾哥儿摔倒时,左腿绊在了板凳上,左腿主要是伤了脚腕,右腿膝盖跟胳膊先触的地,因为冲击大,腿上的伤格外明显,不仅青肿一片,中间还磕破了皮,流了不少血,裤子上都蹭了不少。   瑾哥儿小时候吃过不少苦,是个能忍的,这才没喊疼。   刚开始,云烈之所以想带他回屋处理伤口,就是因为闻到了血腥味。见瑾哥儿坚持,他才只是帮他处理了一下手腕,根本没想到膝盖比手上的伤重的多,早知道,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带进屋,处理一下再说。   见云烈一脸心疼,李瑾舔了舔后牙槽,心里痒痒的,因为小家伙在,他只是捏了一把云烈的脸,笑嘻嘻道:“没事,最多两天就好了。”   云烈拍开李瑾的手,出去打了盆清水,打算将周围的血清洗一下。   李瑾缩回手笑了笑,冲小家伙招了招手,小家伙看到他腿上的伤,一时没敢靠近,他知道受了伤有多疼,明明早就不怕疼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瑾哥儿腿上的伤,他眼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层雾气。   李瑾顿时心疼怀了,连忙跳下床,将小家伙抱到了怀里,“哎,宝贝不哭,叔叔没事,就一点小伤,不看就不怕了。来来来,叔叔把伤盖住。”   云烈进屋时,见他又蹲到了地上,心底的火猛地蹿了上来,他冷冷瞥了小家伙一眼。   小孩抖了一下。   云烈直接将瑾哥儿抱起来,又按到了床上,“再动,我将他丢出去。”   李瑾有些囧。   见云烈真生气了,他好笑不已,“行了,我不动就是,宝贝来,到叔叔这边来,你云叔叔就是个讨厌鬼,这么一点小伤都忍受不了,咱们就让他帮叔叔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等处理好,叔叔也没事了。”   小孩不吭声,却乖乖走到了他身边。   云烈帮瑾哥儿处理伤口时,他睁着双大眼一直盯着看。   全程,云烈都冷着脸,见他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李瑾心底痒痒的,男盆友在生气,他却只想耍流氓,啧,真没救了。 第86章 他才是家人!   一直到处理完伤口,云烈神情才没那么冰冷,“疼的厉害吗?”   云烈被箭射伤过,也被刀划伤过,无论是哪种伤他都没放在心上过,现在看到瑾哥儿摔伤后,他却无比心疼。   李瑾笑弯了眉眼,故意逗他,“亲亲就不疼了。”   云烈好笑不已,上前一步,挡住小家伙的视线,故意倾身亲了亲瑾哥儿的唇。   李瑾小声嘟囔了一句,“让你亲伤口,谁让你亲这里了。”   见小家伙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伤,李瑾撸了一把小家伙脑袋,笑眯眯道:“来,宝宝,给叔叔吹一口仙气,把痛感都吹走。”   小家伙神情迷茫。   李瑾又逗了他一会儿。   中午他将小家伙哄睡,跟云烈提了一下小家伙受伤的事,“你说究竟是谁虐待的他?万一是家人,我们将他送回去岂不是将他推进了火坑里?”   想到人贩子的话,瑾哥儿叹口气,也不知道死去的究竟是谁。   云烈:“先找到他家人再说吧,单靠猜想未必准确。”   李瑾一想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当天晚上两人并没有睡在一起,因为瑾哥儿受了伤,怕他睡在小床上憋屈着不舒服,云烈让他去了里间。   小家伙靠里睡的,小小的一只,只占一点位置。   李瑾特意给他讲了个睡前故事。   小家伙神情有些呆,看不出开心与否,只有眼睫毛颤了颤,瑾哥儿亲了他一口才哄他睡觉。   第二天吃过朝食,云烈跟瑾哥儿便打算出发。怕带上小家伙有些不好,瑾哥儿狠下心没带他,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叔叔出去有些事,中午就回来了,宝宝在家等叔叔回来好不好?一会儿让秦伯给你拿好吃的。”   小孩没吭声。   等云烈跟李瑾快走到门口时,他却突然追了上来,因为跑的太急,还摔了一下。他没有哭,默默爬了起来。   李瑾有些心疼,连忙走回去,将小家伙扶了起来。   云烈淡淡道:“带上他吧,昨天我已经让人禀告过皇上了。”   “真没事?”李瑾有些迟疑。   云烈捏了一下他的手,“相信我。”   李瑾弯了弯唇,他当然信他,不过是怕给他添麻烦罢了,见云烈完全不在意,瑾哥儿直接将小家伙捞了起来。   云烈蹙了下眉,提前一步将小孩抱到了怀里,小孩使劲挣了一下。   云烈冷声道:“不乖就丢掉。”   小孩颤了一下,继续挣扎。   李瑾好笑不已,瞪了云烈一眼,亲了亲小孩的脸颊,“宝宝不怕,云叔叔吓唬你呢,有叔叔在,他才不敢丢你。因为叔叔受了伤,你云叔叔才不想让我抱你,就让他抱一会儿行不行?”   小孩听懂后,挣扎的幅度才小了一些。   李瑾高兴地又亲了他一口,毫不吝啬夸奖,“宝贝真棒,走吧,叔叔带你去看大宫殿。”   出了院子,他们坐的马车,李瑾撩起帘子,带小家伙看了看四周的景色,边走边给他指,冰糖葫芦啦,大客栈啦,还让云烈下车买了豌豆糕给他吃。   见云烈买的多,他没忍不住也吃了一些。   看瑾哥儿吃的开心,云烈唇边也溢出一丝笑意,李瑾趁机朝他嘴里塞了一块。   “甜吗?”他昂起脑袋,笑的十分愉悦。   云烈点点头,伸手将他唇边蹭上的豌豆糕用大拇指擦了一下,吃掉后,才一本正经说了一个甜。   李瑾脸颊猛地一热,男盆友如此会撩简直承受不住,他嘟囔了一声,乖乖将剩下的吃完了。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皇宫门口,巍峨的宫殿极为气派,从门口能看到高高的院墙,精致的壁画,飞起的屋檐,每一处都糅杂着劳动人民的智慧。   他们下车时,有小太监特意在门口迎接他们,小太监手里还抬着步辇。他们都有些怕云烈,恭恭敬敬地打完招呼,就低下了脑袋。   李瑾看到步撵,嘟囔了一句,皇上想的还真周道。瑾哥儿并不知道,步撵是云烈特意叮嘱皇上准备的,怕他腿上有伤,走不了太远的路。   李瑾的膝盖确实还很疼,昨天那一摔,感觉直接砸伤了骨头,睡了一夜不仅没减轻,反而更疼了,他也没矫情,直接上了步撵,将小家伙也抱在了怀里。   云烈走在他身边,见瑾哥儿好奇的四处看着,便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个季节,外面的树叶大多落了下来,然而皇宫里的景色却依旧很怡人,刚绕过一个假山,就看到远处一片花海,一眼望去,风姿极为艳丽。   见瑾哥儿多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小太监贴心地解释道:“这是醉酒芙蓉,因为杨贵妃喜欢,皇上特意从黄河流域移植过来的,它的花一日三变,特别神奇,花叶还能供药用,有清肺、凉血、解毒之功效。”   李瑾笑了笑,“确实神奇。”   说白了就是芙蓉花。   皇宫有些大,绕了半天,在李瑾已经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时,终于到了慈宁宫,慈宁宫是太后的住所,需要爬几步台阶。   云烈将小家伙捞到怀里,垂眸看了瑾哥儿一眼,“腿怎么样?”   李瑾眨眨眼,“没事。”   原本还没什么感觉,快到后,李瑾反而有些紧张,一想到里面说不准还坐着云烈的公主娘,他就有些忐忑不安。   察觉到他的紧张,云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单手抱的孩子。怕掉下去,小孩伸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周围的景色让人眼花缭乱,小家伙早就晕乎了,眼神十分迷茫。   云烈一路牵着瑾哥儿走进了慈宁宫。   宫殿富丽堂皇,气派非凡,里坐着三个人,两女一男,男人五官极其英俊,身上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跟电视上演的有些出入,却五官硬朗,威严十足。   见他们盛装以待,李瑾心跳突然有些快。   哪怕清楚云烈会带着一个孩子过来,真正看到时,皇上仍旧眯了眯眼,眼底饶有趣味。   云烈身材高大,神情冷淡,抱着孩子就像夹着一个小玩具,极富画面感。小家伙神情呆呆的,跟瑾哥儿还有些像,三个人站在一起时,出奇的和谐。   皇上忍不住勾了一下唇。   见皇上面带微笑地盯着他们可劲瞧,李瑾脸上一热,挣了一下,云烈却牢牢抓住他没松手。   李瑾有些囧。   皇上身边坐着的是太后。她雍容华贵,两鬓微白,却并不显老,一双眼睛恍若带刺,右手边坐着的女子,极为漂亮,自打李瑾进来,就一直盯着他看。   她的头发高高挽了起来,一张脸极为漂亮,修长的眉,挺直的鼻,每一处都极为精致,云烈的五官轮廓就跟她有些像。只怕这就是云烈的母亲,当朝长公主,皇上一母同胞的姐姐。   李瑾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双腿莫名有些软,察觉到他的紧张,云烈一把圈住他的腰,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   李瑾冲他笑了笑,心底的不安散去大半。   云烈抬眸看向皇上,沉声道:“瑾哥儿昨天受了伤,不能下跪,云烈替他拜见皇上。”   说完就将小孩放到了地上,打算行礼。   他五官冷硬,神情疏离,一举一动皆是对瑾哥儿的维护,皇上莫名觉得好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他这副神情。   他咳了一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都不用行礼了,又不是在朝廷上,叫舅舅就行,你也是,一走就是两年,毫无预兆,说定亲就定亲,是不是不将你召回来,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   云烈没吭声。   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一看到他这个神情,长公主心里就难受的厉害,她一直在用余光偷偷观察云烈,见他自始至终没看自己一眼,她一颗心像被放到了冰山上,又冷又疼。   太后最疼长公主,见她难受,也忍不住跟着难受,“云烈,你不打招呼就离开,说走就走,还有没有将我们放在眼底?我们不欠你什么,别每次见面都拉着一张脸。”   李瑾听的有些不顺耳,忍不住笑道:“太后娘娘,您可能跟云烈相处的不多,他常年就这个神情,天生不会笑,能见到至亲之人,他怎么可能拉着脸?你们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太后被他反将了一军,脸上有些挂不住,“放肆,我们的家事,轮的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云烈眼神有些冷,嘲讽地勾了下唇,“他是我认定的夫郎,我已经提了亲,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完婚,他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家人,有资格议论我任何事。”   太后被他噎了一下,气的胸脯有些起伏。   长公主握了一下太后的手,冲她摇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终究还是没发火。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淡淡道:“烈儿,我们喊你回来,不是要跟你吵架,京城这么多贵女,贤淑的,文雅的,什么样的没有?你真认定了他?你对他了解吗?他真的值得你为他顶撞至亲?”   云烈淡淡看了她一眼,“值不值得,是我的事。”   长公主心中像被扎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   皇上摸了摸鼻尖,就知道会出现这种场面,依他看,云烈想娶谁,想过什么生活,过得顺心不就行了?偏偏要折腾这一出,除了让云烈心中不痛快,又能落到什么好? 第87章 一肚子闷气!   正说着,一个宫女躬身走了进来,她五官秀丽,态度恭敬,跪下请完安,才出声道:“太后娘娘,云老将军想前来探望您,此刻正在慈宁宫外候着。”   她声音清越动听,听到云老将军三个字时,李瑾神情有些吃惊,下意识看了云烈一眼。   云烈也不知道老爷子会来,轻轻摇头。   太后微微一怔,忍了半晌没忍住,“他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怕我们吃了他的宝贝孙子?敢情全天下就他一个好人,我们都是恶人?!”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责备。   皇上摸了摸鼻尖,有些哭笑不得,“母后莫气,说不准云将军只是单纯来探望您一下,您前两天有些头疼的事,我昨天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当时老爷子还特意多问了几句,这个怪我。”   太后哼了一声,“你就维护他吧。”摆明了不相信。   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云烈来时过来,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老头心里在想什么,敢情云烈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亲人,他还是她的亲外孙呢,难不成还会害了他?   太后憋了一肚子气,见女儿脸色苍白,一颗心像被架到热锅上被烤了一般,火辣辣地疼,她紧紧抿了抿唇,望向云烈时,满肚子的火气,好好的京城不呆,说走就走,他们都还活着,就自己私定终身,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皇上笑着安抚了太后一句,不动声色地看了长公主一眼,她神情淡然,腰板挺的很直,然而眼底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皇上心底又涌起一股愧疚。然而云老爷子是三朝元老,戎马一生,战功卓著,对大夏朝更是忠心耿耿,也不好让他多等。   他压下心底的歉意,对小宫女道:“赶紧请老将军进来吧。”   皇上发了话,宫女便恭敬退了下去。   云老爷子换上了官服,整个人看着威严不已,他恭敬地走了进来,不动声色地将大殿里的状况尽收眼底,见云烈将瑾哥儿护在了跟前,他好笑不已。   看他要跪下请安,皇上连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爱卿快快平身,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当今圣上正值壮年,他知人善任,能礼贤下士,是个明君。   说完就给老将军赐座。   云老爷子跟皇上和太后问了声好,笑着感叹道:“没想到慈宁宫今日如此热闹。”   太后皮笑肉不笑道:“我还以为云老爷子是特意选了个好日子。”   老爷子笑了笑,一脸和气,“昨日听皇上说您凤体微恙,老臣心中挂念,才特意前来探望一番,不知道太后娘娘今日可有所好转?”   太后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一直这样,若是子孙们都省点心,估计早好了。”   见看向云烈和瑾哥儿时,神色很臭,云老爷子,笑道:“早知道这两个孩子也要过来,我就坐他们的马车一起来了,您是不知道,昨日见过瑾哥儿后,我跟他非常投缘,小家伙聪明伶俐,敦厚善良,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云烈若是能跟他相伴一生,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老爷子这话无非在传达一个信号。   他对瑾哥儿满意的很,也认可了这桩婚事。   太后听完忍不住多看了瑾哥儿一眼,不知道这小子使了什么手段,竟讨了老将军的欢心。见李瑾神情坦然,丝毫不见拘谨,太后顿时想起他刚刚还敢跟她顶嘴的事,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太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根本没看出来他哪里乖巧懂事。她冷笑了一声,对云老爷子道:“这桩婚事究竟会怎样,还说不准呢,云老将军可别高兴太早。”说完自知失言,不吭声了。   皇上已经亲自赐了婚,圣旨也已经下了,婚事自是不能更改,除非瑾哥儿出了意外,她这句一说出来,不仅皇上脸上的笑有些尴尬,云烈的神情更是冷了下来。   他淡淡扫了太后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那把墨云剑,不是没见过血,真有人不长眼,我也不会客气。”   就算不能动太后,她若真敢派人去,来一个宰一个。   太后气的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放肆!怎么跟本宫说话呢,别以为你娘疼你,我就舍不得收拾你!”   小孩抖了一下,牢牢抓住了云烈的衣服。   皇上忍不住抚额,每次见面都堪比战场,图什么?   瑾哥儿拍了拍小家伙的小手。   长公主闭了下眼,她娘什么脾气,她自然清楚,不过嘴上说说罢了,然而看云烈对李瑾如此重视,甚至不惜跟他们撕破脸皮,长公主心中压抑的厉害。   她并不讨厌李瑾也不是故意要阻止什么。   然而李瑾不过是一个乡下小子,又傻了十多年,除了一张脸能看,又有什么优点?两人真在一起,能有共同语言吗?   她不想云烈因为冲动抑或赌气做出错误的选择,这才恳请皇上将他召了回来。   她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云烈目不斜视地看了皇上一眼,沉声道:“如若无事,我们就先退下了。”   皇上摸了摸鼻尖,下意识看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有些不甘心,她稳住心神,低声问了云烈一句,“我可以单独跟瑾哥儿说会儿话吗?”   云烈眼底透漏出一丝不耐烦。   瞥到他的神情,李瑾用宽大的衣袖挡着,悄悄捏了一下云烈的手,冲他摇摇头,不卑不亢应了长公主一句,“自然可以。”   云烈抓住瑾哥儿的手,将他护在了身后,摆明了不想让他去。   太后看到这一幕,脸上难看极快。   李瑾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说句话而已,还能吃了他不成?   云烈单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皇上看到他们的互动,忍不住多看了瑾哥儿一眼,见他对云烈完全不害怕,还敢反过来瞪他,只觉得新奇不已。   李瑾跟着长公主去了偏殿,见他走了,小孩也不愿意被云烈抱了,使劲挣了挣,云烈心情正不爽着,见瑾哥儿非去不可,在小孩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若有坏人为难叔叔,你就大声哭知道吗?不然我让他丢掉你。”   他将小孩放到了地上,小孩也不知道听懂没,追着朝李瑾跑了过去。   李瑾冲云烈使了个眼色,云烈权当没看到。   李瑾没办法牵住了小家伙的手,跟长公主解释了一下,“他怕生,不愿意离开我,望公主海涵。”   “无妨。”   长公主带他进了偏殿,她一直让人留意着云烈的动静,自然清楚面前的孩子是他们在路上救的。   路过高高的门槛时,李瑾:“宝宝能过去吗?”   小孩先迈了一条腿,因为腿短,直接骑在了门槛嗓,李瑾忍俊不禁,他耐心看着,并没有上前帮他,小家伙爬过去后,他才摸了一下小孩的脑袋,“真棒。”   长公主安静看着,见小孩牢牢抓着他的手,显然对他充满了信赖,神情不由有些恍惚。   说起来她真不是一个好母亲,她仍记得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天旋地转的感觉,以及恨不得去死的心情。她无数次想打掉这个孩子,最终却没能狠下心,这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能感受到胎动时,她又觉得新奇,又觉得痛苦,那段时间对她来说不啻于人生中最煎熬的一段,她只想着将他生下来,再送走,就可以假装没发生过这些。   她万万没想到,在她生产那天,远在战场的云修寒却突然回来了,他就那么闯了进来,风尘仆仆,满面憔悴,她至今还记得他的眼神,震惊,厌恶,说不清的恨……   每每想起他的神情,她憎恨苍天为什么偏偏让她经历这些,为什么偏偏在新婚之日,烽火又起,哪怕推迟一日,等他们入了洞房……   然而没有如果。   他看到的就是她的不忠及其罪恶的证据。   云烈出生后,他恨不得一手掐死他们。   长公主闭了闭眼睛,这一刻,她一向冷淡的神情竟出现一丝裂缝,眼神深处也夹杂着说不清的痛苦,清楚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云烈的想法,她又悲哀又难过。   见瑾哥儿静静呆在一旁,她深深吸口气,轻声道:“你真的喜欢他?”   ——   长公主并没有留他太久,问了几句话就放李瑾离开了。   等他出来后,云烈就带着他离开了皇宫。   从皇城出来,到他们眼下的住所,中间正好经过西市。   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两边的酒楼茶肆阵阵飘香,机灵的小二站在门外,热情地迎客。沿街的货郎或是扬声叫卖,或是满面笑容地跟顾客攀谈,即便是那些个生意冷清的,也不见愁容,反而悠哉悠哉地拉着左右相熟的说着话。   街面上三五成群走着的不仅有汉子,还有小哥,甚至是女子,几乎所有人都大大方方、喜气洋洋,京城繁华富贵,可见一斑。   李瑾拉拉云烈的衣袖,笑着说道:“天子脚下,果然让人大开眼界。”   云烈脸上虽没有过多的表情,清楚他还在不爽自己去见长公主的事,李瑾眨眨眼,然而就在这时,李瑾突然看到一个熟人。 第88章 一只老狐狸!   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卓文清,乍一看到他李瑾吃惊不已。最近这段时间没见过他,李瑾早将他忘记了。他不是在宿源镇弄了一个什么桃园?怎么也来了京城?   想到他本来就是京城人,为了云烈才追去的竹溪村,李瑾摸了摸鼻尖,难不成又追到京城来了?   卓文清看到他们二人,脸色猛地冷了下来,气的浑身都有些发抖。他心中一阵翻滚,被人教训的滋味又涌上心头,连手里的鸟笼都掉到了地上。   小厮微微一愣,一抬眼就看到了云烈。   他们公子为了云烈,不惜跟家人闹翻的事,哪个不知道?前些天他们少爷却突然回了府,见他立誓要痛改前非,夫人高兴坏了,怕他在家闷出病来,这才劝他出来转悠一下,谁料到这位爷竟然也回了京城?   怕少爷再魔怔,小厮心底直呼倒霉。   卓文清羞愤交加,鸟笼也不要了,抬脚就走。   见少爷没再凑上去,小厮松口气,连忙捡起鸟笼追了上去。   李瑾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他情绪有些激愤。   卓文清之所以会回京,自然跟云烈脱不了干系,见他找上瑾哥儿后,云烈就烦的不行,怕他再做出什么事,云烈就找人盯了他一下,知道他言辞中对瑾哥儿的嫉恨后,怕他伤害瑾哥儿,云烈将这事交给了黄岭,让他务必将他遣送回京。   黄岭狠狠收拾了他一顿,又吓唬了几次。   卓文清又怕又怒,一想到是云烈找的人,就恼怒不已,怪自己瞎了眼,也恨苍天对他不公。现在是连云烈一并恨上了。   云烈神情淡然,看到他如同看到一团空气。   瑾哥儿又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怎么来了京城?”   “无关紧要的人,理他作甚?”云烈怕他腿疼,忍不住出声道,“想要什么我帮你买就行,就算下了马车,也不能走太多路。”   小孩被云烈抱在怀里,两人的神情如出一辙。   李瑾有些想笑,“才刚下马车,哪走了几步?等会儿疼厉害了我就跟你说。”见云烈没把卓文清放在眼底,李瑾也不再多想,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听到厉害两字,云烈又蹙了下眉。   李瑾弯弯唇,“好好好,一疼我就告诉你行了吧?这下不生气了?”   云烈本来也没真生气,纯粹不想让瑾哥儿跟长公主他们打交道。   李瑾低声解释了一句,“她既然想跟我说几句,这次不给她机会,说不准下次还要折腾我们,还不如满足了她的心愿,免得后续麻烦。”   看到太后那副嘴脸后,李瑾心底实在厌烦的不行,他本以为太后就算不聪明睿智,起码也该端庄文雅才对,今天见到的这位却让他大开眼界,摆明了是个炮仗,还是一点就着的那种。哪怕知道吐槽太后不太好,李瑾仍旧十分怀疑以她这种脾气,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皇宫不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吗?   说实在的,智商什么的,太后还真没有,她自幼就是急脾气,一点就炸,因为性格问题,还得罪过不少人,架不住命好,爷爷是三朝元老,父亲继承了候位,哥哥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她又是唯一的嫡女,入宫没几年就顺顺利利生下一双儿女,被封了贵妃。   先皇为了制衡,对她还算维护,加上身边有两个忠心耿耿的嬷嬷帮着出谋划策,一路走来,躲了不少明枪暗箭。儿子又十分争气,这才成了太后,说起来,当今圣上没少给她收拾烂摊子。   反正以后也打不了多少交道,李瑾不再多想。   ——   在云烈的严格盯视下,李瑾没敢多逛,买了几本书,两人就回了小院。   秦伯一直盼着他们,见两人平安归来,松口气,“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刚将书放下,李瑾就被云烈按到床上,撩开了裤腿,膝盖上仍旧一片青紫,涂抹完药后,伤口倒是结了痂,云烈蹙了下眉,“骨头怎么样?疼吗?”   李瑾弯了下唇,捏了一把云烈的脸,故意打趣道:“笑一个,再蹙眉真会越来越丑,这点疼若是都忍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小时候他摔过更惨的,过段时间还不是生龙活虎?   云烈又按着他好好涂了药,忍了半晌,最后问了一句,“我哪里丑?”   李瑾愣了愣,捂着肚子笑的几乎停不下来,他指了指云烈完好无损的那半张脸,故意坏笑道:“这里丑,不如带疤的性感。”   云烈脸有些黑,如果不是小孩在一边看着,真想好好收拾他一顿。   晚上吃饭时,秦伯突然拍了一下脑袋,“瞧我,年龄一大,记忆力越发不行了,今日家里突然来个小汉子,说是替他们爷跑个腿,他们少爷是郑府的二爷,郑泽,他让我把邀请函交给你们。”   郑泽?顾子玉的舅舅?   李瑾微微一愣,伸手接住了邀请函。   郑泽回到京城后,就开始按照李瑾所规划的建了个大型游乐场,考虑到短时间内肯定建不好,他便又弄了个小型的,这个小型游乐场里只有三个项目,一个是马戏团,另外两个是骷髅屋和台球场。   前几天游乐场已经在招揽客人了,由于开业半价,倒也吸引了一批客人来观看,郑泽知道李瑾来了京城,就给他了送张邀请函,打算让李瑾过去看看。   吃过饭,李瑾就开始跟云烈商量明天去游乐场的事。   云烈瞥了一眼他的腿,眼底的含义不言而喻。好不容易来了京城若是因为摔一下就被禁止活动,李瑾绝对哭给他看。   “你要是不想去,我就自己去,不对,我就抱着宝宝一起去。”说完,李瑾亲了一下小家伙的小脸蛋,笑嘻嘻道,“明天跟叔叔一起去玩好不好?咱们去游乐园逛一圈,叔叔带宝宝看杂技,就不带云叔叔去,让他小题大做。”   小孩没吭声。   李瑾捏了一下他的小脸,用余光偷偷瞥了云烈一眼,眼底隐隐含着一丝期待,还是希望云烈能陪他一起去。   云烈再硬的心肠也软了下来,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明天我们坐马车去,在那儿只许呆半个时辰。”   李瑾欢呼一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亲吻,“就这么说定了。”   ——   天黑时,小院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换了一身便装,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亲切之感。聂家人长相都不差,当今圣上也不过四十岁,剑眉星目,极其英俊。   云烈跟瑾哥儿要行礼时,皇上托住两人的手,笑道:“不必多礼,我今日是以长辈的身份,给你们送祝福来了,白天你们走的匆忙,我给瑾哥儿准备的礼物,也忘了拿给他。”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就捧着三个盒子走了过来。   盒子通体黝黑,看着十分古朴。   他哪是忘了拿,纯粹是不想给太后添堵,这几日太后没少在他耳边念叨李瑾的不是,还想让他再给云烈指个出身好点的侧室。皇上孝顺归孝顺,并不糊涂,见云老爷子也表了态,他自然不会再给云烈添堵。   说起来,众多子侄中,他最欣赏的就是云烈,每次看到皇子们不争气时,他都恨不得云烈是自己亲生的,见他终于找到了归属,皇上是真心替他高兴。   他送的这三样礼物,一个是千年灵芝,一个是普惠大师开过光的菩提子,还有一个是一瓶药,有活血生肌之效。   他叹口气,对瑾哥儿说:“前些年,北戎又图谋不轨,屡次骚扰我大夏,云将军负了伤,朝中没有可用之人,我便狠心将烈儿丢到了战场上。”   皇上之所以会选云烈,跟他自身的能力脱不了关系,他爹虽然将他丢到了寺里,云老爷子却给他请了两个先生教导着,寺里的普惠大师,见他根骨奇佳,还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了他。   因为心无旁骛,他的学识远在同龄人之上。他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料,敏捷的身手,对兵法独特的见解,敏锐的洞察力,无一不让人惊叹。   皇上心怀愧疚,“他的伤是在战场上伤到的,最后一个盒子里的药,可治好他脸上的伤。”   云烈上战场时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尽管身材高大,智勇双全,一张脸却极为俊美,跟一群大老粗站在一起,哪像打仗的人?自然有许多人对他不服气。   尽管一上场他就打了胜仗,大家一看到他那张脸,还是不服的很。他受伤后本没有在意,发现不少人害怕他脸上的伤,云烈便留了下来,哪怕到最后,一场场胜仗打下来,大家早已对他心服口服,他也没想着治好。   见瑾哥儿还挺喜欢他脸上的伤,本就不在意的他,更不在意了。   皇上之所以送瑾哥儿这样一瓶药,其实是怕瑾哥儿觉得害怕,现在看到他们的相处后,只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   皇上没有多呆,他是偷溜出来的,宫里的人都不知道。临走前,他笑眯眯对李瑾道:“令尊研制的翻车,郑老爷子已经献了上来,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瑾哥儿想要什么奖励,尽管提。”   李瑾眨了眨眼,笑的活似只小狐狸,“什么都可以?”   见皇上笑盈盈看着自己,李瑾勾了下唇,突然就懂了他此行的目地,“皇上,云烈想跟我一起住在竹溪村,若无其他事,我希望没有人来打扰我们,我们农家不兴三妻四妾那一说,希望……”   他停顿了一下,笑嘻嘻道:“不知皇上能否成全。”   皇上一副懊恼的神情,“金口玉言,朕再想反悔也已经晚了,朕只好应下了。太后那里希望你们别放在心上,她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并没有恶意,时间久了,就好了。行了,朕就不多呆了。”   将皇上送走后,李瑾开心地抱着礼物回了屋,边走边说:“你这个舅舅难怪能成为皇帝,真会笼络人。”   李瑾都能想到若是太后求着皇上给云烈再赐个侧室时,他会有什么反应。   啧啧,真是老狐狸。   李瑾笑着将盒子一一打开,看到灵芝时,他十分好奇,“好端端的,他送灵芝做什么?”   小哥儿不比女子,生子时更容易难产,皇上这是未雨绸缪罢了。   云烈耳尖难得一红,“他不知道我们不打算要孩子。”   李瑾微微一愣。 第89章 讨论小包子!   他眼神有些飘忽,“孩子呀,这不是已经有一个了?”   他将小宝贝抱了起来,遗憾道:“可惜还要还回去,不然回去后我们将辰哥儿要过来?正好两个孩子,姐姐一个,我们一个。”   小孩乖乖坐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一想到不用生孩子,瑾哥儿又开心又心虚,忍不住偷偷瞄了云烈一眼。   云烈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勾了下唇,“将辰哥儿要过来?”   李瑾也只是说说罢了,他清楚姐姐那么疼他,但凡他提出来,姐姐肯定同意,但是李瑾也不好仗着她的疼爱,公然抢走她的孩子,太无耻了点。   李瑾有些苦恼,“干脆咱们以后另外收养一个吧?你真不介意没有自己的孩子?”   李瑾越想越心虚,总觉得是自己剥夺了他身为父亲的权力,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简直不能更苦恼。   云烈握住了他的手,拍了拍,“别多想,我有你就够了。”   云烈说的是实话,多个孩子,只会抢走瑾哥儿,他宁可没有孩子,让瑾哥儿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小孩被他扫了一眼,身体有些紧绷。   瑾哥儿心里顿时像喝了蜂蜜,甜的有些牙疼,心虚也冲散不少,他冲云烈弯了弯唇,“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逼你。”   云烈笑了笑。   他将菩提子串成的佛珠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回了原处,伸手将最后一个盒子拿了出来,盒子里装的一个莹白色的瓷瓶子,摸着手感十分好,他打开闻了一下,带着股淡淡的药草味。   李瑾眼睛亮晶晶的,好奇不已,“真能治好你脸上的伤?”   云烈挑了挑眉,眼底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伸手将药瓶收起来,淡淡道:“你不是喜欢我脸上的伤?我还打算给另外半张也来一刀。”   这是还记得自己的话呢,瑾哥儿眨眨眼,好笑不已,他凑到云烈脸上亲了一下,“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不过若是真能治好,不治白不治。”   李瑾完全无法想象他脸上若是没了疤得多好看。   不行不行,一想象李瑾的心脏就砰砰砰跳个不停,嗷,身为颜值,简直没救了,果然还是别治了,万一好了,一看到他就迷的找不到东南西北岂不是很丢人?李瑾乱七八糟想着。   ——   第二天吃过朝食,他们就去了游乐场。   小型游乐场建在了皇家马场附近,吸引了不少贵族子弟。   郑泽早已娶妻,他妻子是当朝宰相之女,两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不过孩子年龄都不大,妻弟黎谭今年十八岁,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狐朋狗友一大堆,知道姐夫开了个游乐场,他便前来体验了一番,他自幼就胆大,骷髅屋倒没有吓着他,然而他却迷上了台球。   每日都拉着一群狐朋狗友来玩,他身边的朋友都是王孙贵族,哪个身份都不简单,也有人喜欢上了骷髅屋,觉得刺激不已。在他们的追捧下,游乐场几乎成了贵族子弟们的必游之地。   李瑾他们过来时,后面突然冲过来一匹白马,车夫朝边上躲了一下,马上坐的是宁国侯府的小公子,安铮,他一贯的嚣张跋扈,正是黎谭的狐朋狗友之一。几个人约好了一起打台球,他起晚了,这才急着赶路。   见马车挡住了自己的道,他伸出鞭子朝马车上甩了一下,“不长眼的东西,看到小爷不知道让道吗?”   车夫猛地躲了一下,马车跟着晃了一下,云烈伸手去抓瑾哥儿,瑾哥儿将小孩捞到了怀里,脑袋直接磕在云烈的下巴上,一不小心还咬到了舌头。   这一下咬的有些狠。   云烈都闻到了血腥味,他脸色猛地沉了下来,掀开帘子,伸手拿走车夫手里的马鞭,直接朝安铮砸了过去。   这一下快狠准,直接甩到了安铮后背上,火辣辣的疼,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安铮愤怒地拉着马掉过头,骂道:“哪个混蛋敢背后偷袭小爷?”   对上云烈那张阴沉的脸时,他猛地噤了声。   “你你你……”   云烈征战四年,不仅被封了将军,还封了侯爷,在皇上身边比他爹都吃香,安铮自是不敢得罪他,发现车里的人是云烈后,他顿时瞪大了眼,他不是打完胜仗就消失了?   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安铮又惊又恐,一张脸惊疑不定。   云烈神情冷若冰霜,“天子脚下,纵马行凶,自己下来领罪。” 第90章 真的赚到了!   安铮神情紧张,磨磨蹭蹭坐在白马上,有些不敢下来,见云烈面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心中一抖,连忙下了马。   他无比忐忑,至今还记得安国府里的小少爷被云烈收拾过后,三个月不能下床的惨样。   他抓了抓头发,小心翼翼看了云烈一眼,小声商量着,“下个月我三妹妹就要出嫁,我还得背她出门。”说来说去不过是求他手下留情,到最后还立了个狠毒的誓言。   云烈神色不变,他遇到过不少纨绔子弟,说的比唱的好听,下次还是该怎样怎样,不给他个教训,绝不会长记性。   安铮哀叹一声,乖乖将马鞭交给云烈。   云烈瞥了一眼马鞭,手腕一动,马鞭在空中转个圈,完美地落在他手里,他微微眯眼,一鞭下去,安铮的后背就已经皮开肉绽。   火辣辣的疼,瞬间袭满全身,他头晕眼花,一时没站稳,竟直接跪在了地上。见他如此不中用,云烈脸上露出嫌弃之色。   瑾哥儿安抚了一下宝宝,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安铮那一下直接抽在了车夫后背上,不仅衣服被他抽烂了,鞭子所到之处,鲜血淋漓,李瑾于心不忍,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车夫,“前面正好有拉人的马车,你先回去吧,找个大夫看一下身上的伤。”   车夫感激不已。   “怎么出来了?”见他抱着宝宝,云烈直接将马鞭丢给了安铮身后的小厮,“剩下四鞭回府让你们侯爷亲自来,晚上我会派人去问,若是没将此事禀告给侯爷,就不只是四鞭的问题。”   安铮虽然生性懦弱、难成气候,他爹却铁骨铮铮,是个难得的好官,云烈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对他的人品还算认可。   一听让父亲打,安铮疼的晕乎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他心底叫苦不迭,被他父亲知道了这事,不定怎么收拾他,但是云烈打的又实在太疼。   此刻,他身上疼的厉害,额头上的汗不住的往下滴,怕云烈再来几鞭,自己真能丢掉半条命,他乖乖鞠了个躬。因为冒了不少冷汗,活像只被雨水打湿的鹌鹑,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路上陆陆续续有人路过,有认识安小公子的,见他被人打成这样,还得装孙子,对云烈和李瑾的身份充满了好奇,更有的认出了云烈,一双眼睛猛地瞪大了,望着安铮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安铮离开后,云烈就成了车夫。   李瑾弯了弯唇,“我来赶吧,还没赶过马车呢,你在一旁指导我。”   云烈:“不要孩子了?”   小家伙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新衣,整个人显得极有精神,李瑾亲了他一下,弯了弯唇,“你抱,他现在不怕你。”   不怕是假,没那么排斥了倒是真的,其实李瑾不过是想让他们多相处一下,小家伙现在就需要跟人互动,单靠他一个人,效果肯定没那么好。   李瑾突然想起了聂之恒,如果他在,肯定很容易就跟孩子打成一片吧?李瑾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聂之恒被家人禁足了。   ——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游乐场。   游乐场建在郊区,离跑马场很近,为了买下这块地,郑泽费了不少功夫,外围是青山、绿水,环境十分幽美。   云烈将宝宝抱下来,带着瑾哥儿下了马车,走进游乐场,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类似于蒙古包的东西,鼓掌声呐喊声从里面传了出来,震耳欲聋,极具感染力。   李瑾有些小激动,莫名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他拉了一下云烈的胳膊,笑的十分灿烂,“走,带你体验一下骷髅屋去,你之前肯定没见过。”   游乐场里人声鼎沸,不少人在排队等着进骷髅屋。   云烈微微挑眉,“骷髅屋?带着孩子你确定可以陪我一起去?”   “你自己去也可以呀,我跟宝宝在外面等你。”李瑾眨眨,坏笑道,“你不会害怕吧?想让我陪你一起去?”   云烈不吭声,不一起叫什么带他体验?   察觉到他有些闹情绪,李瑾忍不住撞了他一下,笑的眉飞色舞,“这么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啊?”   云烈没理他。   李瑾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心里乐滋滋的,还有比被男朋友如此依赖更美好的事嘛?!绝对没有!这一刻,李瑾真有些后悔带宝宝来了这里,二人世界什么的,想想就美的不行,在骷髅屋里,再趁机占占便宜什么的,少男心几乎爆表。   他捏了一下小家伙的脸蛋,嘀咕了一句小电灯泡。   小家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好奇,见他又多了一些反应,李瑾忍不住激动地亲了他一口,“宝宝也喜欢这里?很热闹对不对?一会儿叔叔就带你去马戏团,咱们看小猴子表演好不好呀?”   顿时又将云烈抛之脑后了。   云烈抿了抿唇,果然孩子什么的,他永远都喜欢不起来。   李瑾打算先带宝宝去马戏团,就在这时,一个小汉子朝他们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十分激动,“李公子。”   郑泽上次去宿源镇时,他就跟在身边,知道李瑾今天来,他一直在门口候着。他连忙跑了过来,脸上的笑十分灿烂,“李公子,我们爷让我来这里迎接你,他在台球室等着您。”   李瑾只好先去了台球室。   台球室在最右边,一排共盖了十间房子,每间房里都摆了五个台球桌,除了台球桌,屋子里还有个小休息室,正中央放着一个紫檀木的方桌,桌上还用小碟子摆着一些点心瓜果之类的,无一不精致。   郑泽最近几天都来了这里。此刻他正在一边看妻弟谭黎打台球,这群纨绔子弟,别的不行,玩起台球来,还真有几个打的好的,李瑾看到后,手痒痒的,也想玩一把,想到跟云烈约定了时间,他只好忍住了,“回家后,咱们也弄一个,无聊时可以打一场。”   云烈目光纵容,自然没意见。   郑泽看到瑾哥儿,连忙迎了上来。   看到云烈怀里抱着个孩子,紧跟在瑾哥儿身旁,他微微一愣。两年前云烈凯旋而归时,他在酒楼的二层有幸看到过他,没想到他跟瑾哥儿竟然认识,郑泽吃惊不已。   他招呼着瑾哥儿往休息处走时,一个小厮端着茶水恰好从他们身边经过,云烈拉了一下瑾哥儿的胳膊,将他护在了身边,“小心。”动作之亲昵,完全不似普通朋友。   想到子玉给他写的信,他吃惊地盯着云烈看了几眼,莫非跟瑾哥儿定亲的竟然是他?   谭黎早就听姐夫说今天要来个贵客,见人到了,他忍不住瞄了一眼,看到云烈那张脸时,谭黎吓的小心脏抖了一下。   “谭兄,到你了。”   谭黎稳下心神,弯下腰,瞄准,他心底乱糟糟的,这一杆自然没进,见他神情不自然,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云烈的存在。   “他不是失踪了?怎么又出现了?”   “我哪知道?”   一群人顿时有些束手束脚。   李瑾跟郑泽就生意的事聊了聊,谭泽带着他们去了马戏团里面。   此刻,一个小姑娘正从容无比地站在台上,她气沉丹田,微微运气,猛地从口中喷出一道火柱来。   李瑾就站在前方,只觉得火冲他们喷了过来,吓了一跳,小家伙也惊呆了,眼睛睁得极大,李瑾惊魂不定地拍了拍小家伙的背,眼睛亮晶晶的,“她才几岁?就不害怕吗?”   这些人是郑泽从各地搜罗到的,每个人都有一个绝活,聚到一起后,节目挺多,不少人喜欢。李瑾头一次见人表演吐火,还是个小姑娘,一时间兴奋不已,手掌拍的噼里啪啦响,云烈都替他觉得疼。   清楚他们肯定想单独转转,郑泽没有陪他们多呆,他走后,李瑾又陪小家伙在马戏团看了会儿热闹,便怂恿云烈去骷髅屋闯了闯。   他们来到门口时,两个俊俏的小公子刚从骷髅屋里冲出来,两人面色惨白,其中一个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跑到树下就开始狂吐,还好骷髅屋前特意有小厮备着木桶。   另一个见他吓吐了,愣了愣,捧腹狂笑,“哈哈哈哈,你不是一向大胆?竟然吓成这样,还不如小爷我呢。”   两人开启了互损模式。   李瑾津津有味地听着,将云烈推了进去,几分钟后,云烈走了出来,他神色很淡,完全看不出害怕,李瑾有些失望,不死心地问他,“一点都不可怕吗?”   云烈不忍心让他失望,“好多人都在惨叫,效果还可以。”   云烈讨厌有人靠近他,骷髅屋里,察觉到有人朝他身上贴时,要么被他躲了过去,要么被他抓住丢到了一边,他不仅没事,装骷髅的反而被他吓得够呛。   ——   他们在京城又呆了几天。   离开的前一天,李瑾硬是拉着云烈去了云府一趟。不管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能看得出来,云老爷子对云烈的关心是真心的,云烈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   看到他们,老爷子激动坏了,有那么一瞬间,眼眶都有些湿润。   见他百感交集,云烈心底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小时候,他来过云府一次,大概就是八岁左右,在遇到瑾哥儿之前,他对他的身世毫不在乎,也不介意被家人丢到寺里,任他自生自灭。   遇到瑾哥儿后,他突然就想要一个答案,那一年过年时,趁寺里的师傅们都忙着,他便一个人溜了出来,他走了整整一天,问了很多路,才找到将军府。   他在门口转悠时,门卫将他当成小乞丐,把他赶走了,当时云烈已经学了四年的武艺,他干脆直接翻墙潜进了云府。   当时府里的人正在吃年夜饭。   他正想跳出去问个清楚时,老爷子却突然感慨道:“烈儿也不知道在寺庙里什么样?”   见他们突然提起自己,云烈不由屏住了呼吸。他那个爹眼皮都没抬,直接回了一句,“死掉才好呢。”声音冰冷的可怕。   老爷子脸色有些难看,叹口气却没再说什么。   打那天起,云烈眼底再也没了他们的存在,哪怕老爷子时常去看他,他也能视若无睹,不管他对自己有多好,他却清楚,在他心底最在乎的还是他的儿子,他那个家。   以往看到云烈的冰山脸,老爷子铁定又要生闷气,发现他对瑾哥儿有多在乎后,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拿瑾哥儿开涮他。   因为瑾哥儿,两人的关系虽谈不上亲密,却难得变得和谐起来。老爷子越看越对李瑾满意,恨不得让他们一直留在京城。清楚瑾哥儿家里还有亲人,云烈也不愿意在京城多呆,云老爷子叹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从府里离开时,云老爷子还将云烈小时候在普光寺用过的东西送给了瑾哥儿,有匕首,有小毛笔,零零碎碎,凑了一整箱,看到这些东西时,云烈自己都愣了愣。   李瑾更是再三道谢,只觉得赚到了。   回到家后,云烈又撩起他的裤腿给他抹了抹药,腿上的青紫已经彻底消了下去,李瑾惊奇不已,“这些药还真神奇。”   刚涂好药,小院里又来一个不速之客。 第91章 亲吻后遗症!   来者是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嬷嬷,她年岁已大,眼角的皱纹很深,长公主对她最为信任,才将银票全部交给了她。   她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躬身走了进来。   云烈看到她,眉头紧蹙了起来。   嬷嬷恭敬道:“老身受公主所托,将这个盒子送给侯爷,盒子共有两层,底下是银票,上面是公主送你们的礼物。”   清楚云烈不会轻易改变注意,长公主又怕他在外吃苦,忍不住让嬷嬷送来了一叠银票,怕自己来只会召他反感,她便没有露面。   云烈目不斜视,淡淡道:“你走吧,我什么都不缺。”   嬷嬷再次鞠躬,语重心长道:“侯爷有再多东西,都是您自己的,这是公主的一片心意,侯爷就收下吧。说句大实话,您跟长公主是母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她是心疼您,才让我给您拿些银钱。老身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她年轻时初为人母,才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您,其实对您的关心不比任何人少,世上又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公主说了,她不会再阻拦你们的婚事,只求你过得开心。”   云烈嘲讽的笑了笑,“你回去告诉她,她如果还像以前一样不闻不问,我会开心很多。”   嬷嬷脸上的笑有些尴尬。   “秦伯送客。”   嬷嬷只得退了出来。   拐角处停了一辆精美的马车,听到动静,马车里的人连忙弯腰掀开了帘子,她容貌清丽无双,神情却无比忐忑,一只手紧紧抓着手绢,“怎么样?他收下没?”   话音未落,长公主就看到了嬷嬷怀里抱着盒子,她脸色顿时有些苍白,咬了一下薄唇,“嬷嬷,他可有说什么?”   “侯爷只是不想要东西,他说他什么都不缺,旁的也没有多说。”   “嬷嬷,连我你也瞒着吗?”   嬷嬷叹口气,如实将云烈的话说了一遍,“公主莫伤心,侯爷只是暂时想不开罢了,时间久了就好了。”   长公主神色凄楚,眼底隐约有泪光闪现,“他不是想不开,他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他恨我,恨我对他不闻不问,恨我狠心将他丢到寺庙里,嬷嬷你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何要如此惩罚我。”   嬷嬷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公主没有错,是天意弄人。”   长公主痛苦地捂住了脸,眼底的泪终于流了出来。   酒楼二层。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笑嘻嘻凑了过来。   “修寒兄,喝酒就喝酒,你怎么又一个人站在了这里?莫非下面有什么好看的景致不成?”   他探着脑袋朝下看,只看到小巷里有一辆马车,帘子恰好落下来,他看到一个轮廓优美的侧脸,隐隐有些眼熟,正想回味一下,云修寒却转身离开了。   他神情冷淡,一双眸子阴沉不已。   “哎,修寒兄,你怎么又回去了?”   云修寒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声音有些低沉,“不是要喝酒?”   ——   嬷嬷走后,李瑾明显感觉到云烈的情绪有些低落,将小家伙哄睡,他就来到了云烈身边。   夜晚已晚,云烈已经躺到了小床上。   李瑾将他往里扒了扒,侧身躺在了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心情不好?”   “没有。”   谈不上不好,只是有些烦,烦他们一而再再也三地往上凑,每次看到他们,云烈都觉得腻味,他也没兴趣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既然已经成了这样,何不继续保持下去?   李瑾凑过去亲了亲云烈的额头,“好啦,不许皱眉,明天就离开京城了,应该开心才对呀,你看,等我们回到家,用不了多久婚房就盖好了,过完年就能成亲,多开心的事。”   云烈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将瑾哥儿抱到身上,觉得有他真好。   李瑾吓了一跳,趴在他身上笑了笑,忍不住捏住他的下巴,打趣道:“这么诱惑的姿势,你想勾引我吗?”   他眸光清亮,嘴角笑得很甜,小酒窝若隐若现。   云烈搂住他小心翼翼翻个身,变成了他在上面,他垂眸亲了亲瑾哥儿的酒窝,沉声道:“究竟是谁在勾人?”   他的眼神格外幽深,好像能将人吸进去,瑾哥儿的心砰砰乱跳,伸手扣下他的脖颈,狠狠吻了上去,好吧好吧,不管谁勾谁,他成功被勾到了。   云烈一手托住他的脑袋,也吻了上去,这个吻,无比激烈,不仅瑾哥儿有些激动,云烈同样有些失控,他的唇带着滚烫的热度,狠狠封住了瑾哥儿的唇。   所有的感觉都汇集到了唇上,先是牙齿,再是舌头。被他舔到硬腭时,瑾哥儿浑身猛地一麻,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两人都是新手,云烈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抬起头,摸了摸瑾哥儿的脸,“怎么了?”   李瑾脸颊不受控制地有些烫,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敏感点?   他摸了摸鼻尖,嘟囔道:“有些痒,来来来,再试试。”   他依瓢画葫芦,撬开云烈的唇,去舔他的硬腭,也想看到云烈失控,殊不知他的主动对云烈来说就是最大的诱惑,云烈反客为主,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瑾哥儿被他亲的浑身都有些热,意识到不对劲时,他推了推云烈,瓮里翁气道:“不许再亲了。”   云烈眼眸幽深,眼底深处隐约有火光在跳动,半晌他才冷静下来,又亲了亲瑾哥儿的唇,才从他身上撤下来,伸手将瑾哥儿揽到了怀里,“腿不疼了吧?”   李瑾摇头,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下半身,抱住了云烈的腰,“你要不要去冲个澡?”   云烈身体有些僵硬,见瑾哥儿察觉到了,一双眼眸幽深的活像个捕猎的野兽,他没吭声。以为他觉得丢人,瑾哥儿连忙安慰了一下,“有反应才正常,我也有!”   说完,只觉得周围猛地安静了下来,掉根针都能察觉到的那种安静,李瑾瞪了瞪眼,只觉得解释完更加糟糕了,麻蛋,好想捂住小心脏缓一缓,如果身边是个女朋友,他一定会厚颜无耻地凑过去多占占便宜吧?对象一变成男的,完全放不开手脚了!摔!   云烈忍不住低笑出声,头一次这么笑。   他的笑声充满了磁性,好听极了,让人耳朵一阵发烫,瑾哥儿听到后,整个人都有些懵,以为是被取笑了,他拍了一下云烈的肩,“笑什么笑!”   云烈抓住他的手亲了亲,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瑾哥儿什么反应?”   李瑾的脸猛地一热,拍了他一巴掌,“滚蛋!再笑不跟你睡了。”   云烈闷笑出声。   夜色十分动人。   小床上的两人不知疲倦地时不时发出点动静,闹到半夜瑾哥儿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瑾哥儿还有些不爽,觉得云烈真讨厌,身为男朋友一点都不如他体贴,好心安慰他还要被取笑,真是够了!   所以一直到上马车,他都留给云烈一个后脑勺。   他们出发的早,云老爷子还在上早朝,派云澈来送了送他们,李瑾总觉得忘记点什么,一直到第二天才想起来,“聂之恒呢?他不跟咱们回去了?”   云烈神色一顿,低声道:“他有些事,等解决完可能才回去。”   李瑾也没多想。   ——   这次秦伯也跟他们一起回了竹溪村。   因为有老人,有小孩,路上走的有些慢,走到四通镇时,调查小孩身世的侍卫找到了他们。   小孩是在塞北出生的,他娘竟是李瑾的一个表姐,当初李瑾的外祖父出事时,家里两个舅舅也受了牵连,被流放到塞北之地,舅母跟两个表兄三个表姐一并去了塞北。   直到立太子那年,皇上大赦天下,才一并赦免了他们。   李瑾他娘只是庶女,加上性情柔弱,不爱说话,跟几个兄妹关系并不亲近,爹娘去世后,就跟其他人失去了联系。   李琬也没再见过他们。瑾哥儿印象深的就是太·外祖母格外喜欢他,老人家在他外祖父出事时受了打击,也一命呜呼了。他这个表姐是二舅舅的一个庶女,嫁给了塞北一个商人。   后来表姐就跟着商人来了京城。小孩他爹脾气暴躁,喝醉酒就喜欢动手打人,不止小孩经常挨打,他表姐也经常挨,逃出来前她挨了一次狠的,侍卫还找到了她的尸体,她正是因为伤了内脏,才没撑下去,早早走了。   李瑾知道后愤怒不已。尽管对表姐没什么感情,死去的却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还是被打死的,一想到小孩受了这么多伤,他就恨不得弄死他爹。   侍卫道:“我调查完后,将尸体交给了当地的衙门,小孩他爹已经被抓了起来,杀人偿命,只怕没几天日子了。”   李瑾心底沉甸甸的,“他爹那边还有亲人吗?”   “有一个姐姐,嫁给了一个屠夫,因为好吃懒做,也时常挨打。”   李瑾心头有些乱,跟云烈说:“那小孩怎么办?”   李瑾的二舅在劳役时,被矿石砸伤,不久后就没了,他走后,妻子和姨娘因为受不了苦,早跑了,仅留下一双儿女,一个嫡子,一个庶女,小孩他娘死后,相当于还有一个舅舅。   他舅舅在塞北安了家,也不知道乐不乐意收养小孩。   李瑾心乱如麻。 第92章 成亲倒计时!   若将小孩送到他姑姑那儿,对方好吃懒做,自己都尚且挨打,又怎么可能护的住小孩?送到他舅舅那儿,一想到塞北恶劣的环境,李瑾就开始心疼。   李瑾越看越舍不得,他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宝宝,叔叔找到了你的家人,你想回去吗?”   小家伙抖了抖,眼底流露出一丝惊恐。   李瑾连忙将他抱到了怀里,哄道:“好好好,咱不回去。你跟叔叔回家好不好?”说完又觉得不对,按辈分,应该也叫自己舅舅吧?   对呀,身为小家伙的舅舅,他应该也有权力收养他吧?毕竟不是直系亲属,瑾哥儿多少有些心虚。   看出他的心思,云烈握了一下他的手,“想收就收。”   李瑾眼睛一亮,对呀,他还有云烈,他好歹是个侯爷,应该能搞定这事吧?   李瑾眼睛亮晶晶的,眼底的喜悦溢于言表,“真能收养?”   云烈点头。   李瑾欢呼一声,在他脸上猛地亲了一口。   侍卫抬头望天,秦伯揉了揉老脸。   李瑾亲完,才想到身边还有外人,不过这完全阻挡不住他兴奋的心情,他高兴坏了,又抱住小家伙亲了一口。   李瑾冲侍卫再三道谢,将他送走后,趁秦伯不注意,忍不住又亲了云烈一下。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见他这么开心,连带着看小孩也顺眼了一些。   李瑾笑得好不愉快,将小孩抱了起来,眨眨眼,“宝宝以后跟叔叔生活好不好?开心的话就亲叔叔一下,不然叔叔就不养你了。”   小孩愣了愣。   李瑾耐心等他反应。   小孩却一动不动。   李瑾将他放到地上,作势吓唬他,“好吧,既然宝宝不开心,那叔叔就不要宝宝了,我让侍卫叔叔将你送到舅舅家,他家也有个宝宝,还能陪你一起玩耍。”   小孩却猛地朝他扑了过来,眼底隐隐有泪花闪现。   “不送。”   小家伙声音小小的,却十分坚定。   他抱住瑾哥儿的腿,不愿意松手!   瑾哥儿没想到他会开口说话,顿时激动坏了,他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宝宝这是乐意跟叔叔生活?”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眼底含着一层雾气,看着特别伤心,李瑾又心疼又高兴。   小家伙没有再开口,却笨拙地将小脑袋凑了过来,在瑾哥儿脸上亲了一下,软软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就飞快离开了,像羽毛滑过心底。   李瑾眼底酸酸的,只觉得这十多天没白疼他。   接下来的几天,瑾哥儿一直很兴奋,一下多个宝贝,还不用受苦,必须开心一下才行,见他开心,云烈眼底也闪过一抹笑意。   马车慢悠悠走着,终于在第五天时,来到了竹溪村。   夕阳西下,正是最美的时候,远远看着村庄像披了一层暖色的纱衣,漂亮极了,再远处是青山绿水,一切美不胜收。   李瑾的心情也十分美好,出去一个月,终于回来了,这一刻他归心似箭。   马车驶进村子时,正赶上学堂下学。   小汉子们笑着跳着跑了过来。   “哇!又有两匹大白马!快看!两辆马车,后面这个同样拉满了东西!我们村又来贵人啦!”   “会不会又有圣旨啦?上次来了几趟车,就来了圣旨!”   孩子们兴奋的嚷着,一个比一个开心,胆子大的蹦蹦跳跳地朝马车跑了过来,激动地喊了一句,“你们是来传圣旨的吗?”   李瑾听到声音,笑着掀开了帘子,“这么盼着圣旨呀。”   有眼尖的孩子一眼瞄到了瑾哥儿,笑道:“原来是瑾叔叔回来了!”   李林听到动静也探出个小脑袋往上看,看到李瑾,他兴奋地朝辰哥儿挥手,“辰哥儿,快看,你舅舅回来了。”   辰哥儿背着小布兜,刚从学堂走出来,他一贯的安静,听到林小子的话,漂亮的大眼,这才动了动,飞快朝马车跑了过来。   李瑾刚跳下马车,看到辰哥儿跑了过来,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宝贝,想舅舅没?”   辰哥儿被抱起来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小脸有些红。   他长得好看,眼睛大大的好像会说话,这么一害羞,更是漂亮的惊人,李瑾亲了小家伙一口,坏笑道:“哎呦,一个月不见,我们辰哥儿又变好看了,是不是背着舅舅吃了什么好吃的?”   辰哥儿脸上一热,动了动小脑袋,“下来。”   见他实在害羞,李瑾将他放了下来。   “瑾叔叔,瑾叔叔,你终于回来了。”   孩子们纷纷跟李瑾打招呼。   李瑾笑着捏了捏林小子的小脸蛋,对其他小孩道:“是呀,叔叔回来了。”   他从京城买了不少糖果,就让秦伯拿出来给孩子们分了分,因为买的多,一人一把,还剩下不少,小家伙们眼睛亮晶晶的,有一个还兴奋的喊道:“瑾叔叔,这是你跟云叔叔的喜糖吗?”   李瑾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当然不是啦,喜糖可不止这一点,到时候管你们吃个够好不好?”   孩子们兴奋地喊了个好。   秦伯忍俊不禁。   李瑾被他看的脸颊微烫。   这几天他兴奋的有些过头,总忘记身边跟着一个老人。   看云烈将宝宝从车上抱了下来,李瑾拉住宝宝的手,对辰哥儿介绍道:“快看,舅舅给你从天上偷了个小弟弟下来,辰哥儿喜欢吗?”   辰哥儿睁着双大眼看了小孩一眼。   李瑾一手拉一个,“走吧,咱们先回家。”   李瑾回到家时,姐姐刚做好晚饭,正等辰哥儿回来,小狐狸听到动静,率先冲了出来,一个月不见,它又长大一些,火红色的皮毛格外漂亮。   辰哥儿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妍姐儿也紧跟着冲了过来,“舅舅,舅舅,你终于回来了!”   小丫头飞奔了过来,声音清脆动听,宛若黄鹂,李瑾也很激动,伸手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对啊,舅舅终于回来了!妍姐儿想舅舅没?”   妍姐儿重重点头,小丫头眼睛都有些红,抱住舅舅的脖子不想撒手。   小家伙来到新环境后,一双大眼满是不安,紧紧拉住了瑾哥儿的衣服,李瑾抱着妍姐儿向前走时,他腿短,追了两下才跟上。   李琬欣喜地从灶房里走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小家伙,“哎,这是谁家的孩子?看着眼生,不是咱们村的吧?”   李瑾笑了笑,这才将妍姐儿放下来,拉住了小家伙的小手,介绍道:“姐,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很像吗?这是我儿子,来宝贝,这是姑姑,以后咱们要住在一起知道吗?她就是我一直跟你提的姑姑,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妍姐儿,比你小几个月,是妹妹。”   李琬蹙了下眉,去京城一趟,怎么就带回一个孩子,还儿子?跟云烈连亲都没成,哪来的儿子?年龄也完全对不上好么。   猜到应该是他捡来的,李琬好笑不已,云烈也不管着点?   说曹操曹操到。   云烈跟秦伯也走了进来,两人将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正一件件往里面搬。   李琬眉心一跳,瞥了瑾哥儿一眼,“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这么不会过日子,以后没钱了,看你花什么。”   李瑾好笑不已,将姐姐推进了屋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可没买多少,有不少是云烈买的。”   好不容易将东西卸完,堂屋又被堆满了。   李琬叹息不已,以前是穷的一贫如洗,现在可倒好,屋里都装不下,瑾哥儿走的这一个月,她每晚都睡不好觉,就怕来几个不长眼的将家里的东西都抢走。   她却不知道,走之前,云烈将村里游手好闲之徒全敲打了一遍,他们忌惮云烈的身份,自然不敢抢他们家的东西,何况现在家里还有一只军犬,远远看着就渗人,谁敢往上凑?   因为已经订了亲,需要避讳的没有之前多,李琬留云烈和秦伯一起吃了个饭。清楚以后秦伯要在竹溪村养老,李琬还多看了他一眼。   秦伯一直笑呵呵的,没一会儿就跟妍姐儿混熟了,妍姐儿一口一个老伯伯,嘴甜的不得了。   吃完饭,云烈跟秦伯就离开了李家。   李瑾又去了梅枝姐家里一趟,他这次从京城回来带了不少好东西,除了给瑞小子和林小子各买了一套纸墨笔砚和几本书,还给梅枝姐她们扯了几匹布。   将东西送到李家后,梅枝姐送他时,他又塞给梅枝姐一套首饰,一个金钗,一对金手镯。   梅枝看到后,板起了脸,“瑾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李瑾就怕她这样,眨眨眼,“当弟弟的给姐姐买个首饰都不行吗?我给你和姐各买了一套,你俩的一模一样,你们想带就戴,不想戴以后留着给儿媳妇也行,反正随你们处理。”   梅枝眼睛有些酸涩,“这么贵重……”   李瑾打断了她的话,“这算什么贵重,我现在有不少家当呢,好啦,快收起来吧,对了,梅枝姐,我还收养了一个孩子,明天你去我家看看去,小家伙特别可爱。”   “怎么收养个孩子?”   李瑾成功转移了话题,他笑呵呵解释了一遍,终于回到家时,小家伙一直站在门口等他,一看到他妍姐儿就大声道:“舅舅,你走后,宝宝等了一小会儿见你还不回来,就想跑出去。”   小孩现在能听进去李瑾的话,李瑾跟他说一会儿就回来,他才没非要跟上去,肯定是觉得一会儿到了,见瑾哥儿还不回来,这才急了。   李瑾将小家伙捞了起来,亲了一口,拍了一下妍姐儿的小脑袋,“什么宝宝,你要叫哥哥。”   妍姐儿捂着小脑袋,笑嘻嘻道:“我想要弟弟,舅舅给我生弟弟。”   这鬼丫头,怎么一个月不见,也成精了?   李琬好笑不已,“真哥儿不是多个弟弟吗?前些天真哥儿带她去看了弟弟,她一直夸弟弟可爱,也想要个弟弟,还想将真哥儿的弟弟抱回咱家养,张大娘跟她说,你成亲后会生一个更可爱的,她才作罢。”   李瑾有些囧。   他牵着两人孩子进了屋。   辰哥儿正在看书,见舅舅回来了,才走出来。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说了会儿话,李瑾就带着小家伙跟辰哥儿睡觉去了。   将小家伙哄睡,他才走出来。   姐姐正在堂屋缝荷包,见光线这么暗,李瑾蹙了下眉,“姐,你得仔细眼睛才行,光线这么暗,最容易坏眼睛,以后不能这样了,辰哥儿也是,晚上不能再让他看书了,白天学学也就够了。”   李琬好笑不已,“行行行,听你的。”   她收起针线,“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瑾就将小家伙的身世说了一下。   李琬蹙了下眉,“原来是三表妹的孩子?”   李琬还记得三表妹的音容笑貌,她比瑾哥儿大三岁,小时候十分爱笑,嘴巴也甜,二舅舅特别喜欢她,没想到竟然被活活打死了。   李琬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想到什么又有些担忧,“你想收·养·宝宝,云烈同意吗?” 第93章 需要绣喜服!   “姐姐,其实我跟宝宝的关系又远了一些,本来轮不到我收养,是云烈说我想收就收,这事他来办。你就甭担心了,他要在意这个也不会主动提出帮忙。现在没成亲,也不好给宝宝重新弄户籍。等我们成了亲,就能将宝宝记在我名下了。”   “记你名下?”   李瑾甜滋滋的炫耀道:“我收养的,小家伙当然要跟我的姓,我正想给他起名字呢,姐姐觉得叫什么好?总不能一直宝宝宝宝的叫,开了春,他就可以跟辰哥儿一起上学堂了,还是有个大名比较好。”   李琬心头乱糟糟的,哪还有闲心给孩子起名字。   “云烈真没意见?收养孩子可不是一件小事,不像养个猫猫狗狗,随便喂点食就好了,你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若是不能保证对他始终如一,还不如不收养。”   李瑾正色道:“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既然收养了他,我们肯定会对他负责的,就算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也不可能忽略他,你对我就这么不放心吗?再说了,我跟云烈又不打算要自己的孩子,我们有宝宝一个孩子就够了。”   李琬眼底满是震惊,“你说什么?”   反正姐姐早晚都会知道,李瑾也没瞒她,将自己的打算跟姐姐说了一下。   李琬眉心跳了跳,越想越觉得荒唐,“你说不要就不要?云烈能同意?”   李瑾点点头,望着姐姐严肃的神情,莫名有些心虚,“云烈已经同意了,他说有我就够了。”   说完还挺不好意思,又嘟囔了一句,“我一个大男人,你让我去生孩子,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想想就可怕。”   因为害怕才不愿意生?   李琬扶额,“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李瑾偷偷瞄了姐姐一眼,忍不住想跟她好好解释一下,有了宝宝,有没有亲生的不都一样?   见她实在不想说话,李瑾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   他回到了自己屋。   宝宝已经睡着了,辰哥儿又点了油灯,正在看书,明明年龄不大,这股子刻苦劲儿却不知道随了谁,李瑾记得自己小时候是能偷懒就偷懒,他倒好努力的让人心惊。   夜色已深,油灯下,小家伙的身影被拉的有些长,他边看还边做批注,神情无比专注,完全不像个七岁的孩子。眼瞅着认识的繁体字都快追上了自己,李瑾一面觉得心虚,一面又替他骄傲。   但是再刻苦,也不能熬坏了身体,每次看他熬夜,李瑾都心疼的不得了,他一把将小家伙捞起来,搁在了床上,严肃道:“大晚上的不许再看了,熬坏了眼睛看你怎么办!”   李瑾琢磨着干脆以后晚上教他点其他东西,好比背乘法口诀呀什么的,学点不费眼睛的,也免得小家伙觉得浪费了时间,心里难受。   辰哥儿躲了一下,小脸精致无双,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舅舅,我自己走就行。”   李瑾亲惯了宝宝,在他脸上也亲了一口,“跟舅舅还客气?”   辰哥儿脸上猛地一热,钻到了被窝里,将自己裹成了蚕宝宝,只露出一双漆黑的大眼。这么大了还被亲,辰哥儿只觉得难为情。   宝宝睡的不安稳,听到动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李瑾拍了拍他的背,自己也上了床,辰哥儿躺在最里面,宝宝躺在中间,小家伙人小,占不了多少位置,三个人睡一张床正好。   天气已经冷了下来,李瑾又拿出一床棉被,给两个小家伙盖好被子,才熄灭灯,辰哥儿其实已经有些困了,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嫌小狐狸占地,李瑾没让它上床,小东西在地上挠了一夜的床脚。   第二天早晨,李瑾迷迷糊糊醒来时,它正蔫蔫地窝在床脚下,小身体团成一团,看着无比凄惨,李瑾瞬间有些心疼,擦了擦它的爪子,将它抱上了床。   小狐狸一上床就精神无比地朝辰哥儿跳了过去,神奇的是竟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它轻巧地落到被子上,钻进了辰哥儿的被窝里。   辰哥儿下意识地将它抱到了怀里。   李瑾琢磨着干脆弄个大点的床,他出来时,姐姐已经起来了,一大早就在在绣荷包。李瑾凑了过去,“姐,你绣这个干嘛?”   李琬瞥他一眼,“休息好了?”   见她语气不如昨日欢快,瑾哥儿心里有些忐忑,“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李琬有些好笑,“你们两个过日子,你不想要孩子,另一个又同意,收·养的事都决定好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姐姐唯一怕的就是你们以后会后悔,若是你们都自己不后悔,我才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瑾顿时笑了笑,“什么吃力不讨好?姐姐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保证不后悔。”   见姐姐没生气,李瑾彻底放心了,“那我晨跑去了。”说不准还能跟云烈来个偶遇,短短一夜不见,李瑾已经有种如隔三秋的感觉。   “晨跑什么?年后成亲,现在都十月份了,再不绣嫁衣,根本来不及,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呆着乖乖把嫁衣绣出来。”   李瑾如遭雷劈。   “嫁衣?”他连针都没碰过要怎么绣嫁衣?   姐姐不是在逗他玩吧?   看他一副天都要塌下的神情,李琬好笑不已,其实最难绣的一部分,趁瑾哥儿去京城时,她已经绣了出来。   她面不改色道:“不会绣就赶紧学,若是赶在婚前绣不好,婚礼只能推迟了。”   李瑾彻底懵了,怎么还有这规矩?要一直绣不好,这辈子岂不是都没法成亲?   见姐姐在绣荷包,李瑾眼睛眨了眨,顿时想到个好主意。   他立马讨好地凑了上去,“姐,咱们打个商量呗。”   李琬抱着东西进了堂屋,给他个绝情的背影,“没得商量。”   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冬,瑾哥儿终于给自己的喜服上绣了一个小金边,见他还敢骄傲,李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速度十年下来也未必绣的好吧?   嘴上说着没得商量,见他手上被针扎了几下后,李琬还是心疼的不行,到最后,整个喜服,基本全是她绣的。   ——   往年冬天,每家每户都愁的不行,一是食物不够,二是没有御寒的东西,总要有人饿死或冻死,今年竹溪村的村民基本都攒了一些余钱,不说一下子富裕起来,起码能填饱肚子了,他们还给孩子们买了棉衣。   每次看到自家孩子们穿着棉衣棉鞋,背着小布兜,从学堂回来,说先生讲了什么时,家长们都格外满足,只觉得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十一月初十,吃晚饭时,终于下了第一场雪,鹅毛大雪,纷纷飘扬,不一会儿地上全白了,孩子们眼睛亮晶晶的,头一次没躲在屋里,一个个都无比激动,嘴里一边嚷着下雪啦,下雪啦,一边兴奋地往院子里冲。   往年因为没有棉衣,冬天孩子们几乎足不出户,有不少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今年他们都穿的厚厚的,完全不怕冷。   冲到院子里后,孩子们都扬着小脸伸着小手去接雪花,脸上的笑十分满足,雪花飘落在脸上,冷冷凉凉的,让他们都忍不住笑了。   见他们笑的开心,家长难得没骂他们,叮嘱道:“只许玩一会儿,伤风了就不好了。”   孩子们乖乖应着,时不时感慨一句,“娘,雪花可真漂亮。”   他们脸上的笑十分灿烂,家长也忍不住笑了,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这是竹溪村,首次没有孩子冻死的一个冬天,大家对瑾哥儿都充满了感激。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   第二天,不仅树上挂满了银条,田地里,房屋上都披上了银装。   李瑾刚推开们,两个小家伙就醒来了,宝宝会自己穿衣服,刚坐起来,就乖乖去拿衣服。怕他们冷,李瑾连忙将门关上了。   李瑾:“昨晚雪下的大,今天不必去学堂,辰哥儿可以多睡会儿,宝宝也多睡会儿吧。”   小家伙摇摇头,将暖在被窝里的衣服一件件捞了出来。他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不太爱说话,却学会了表达自己的想法,或点头,或摇头,还会时不时露出个笑。每次看到他的笑脸,瑾哥儿都觉得满足不已。   辰哥儿也帮着他拿,小狐狸最近一直睡在最里面,此刻懒洋洋的,有些不想动,见辰哥儿动手拿衣服了,才用爪子帮着勾出一件来。   李瑾走过去帮了帮忙。   两个小家伙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   他们推门走出来时,妍姐儿也起来了,一看到舅舅,她就兴奋地冲了过来,“舅舅快看,好多雪呀,真漂亮!”   房子没有屋檐,雪很厚,一踩进去,妍姐儿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小脚和一小截腿都被雪埋住了,妍姐儿眼睛顿时瞪的圆溜溜的,“舅舅!救命呀!我出不来了!”   李瑾忍不住笑着走进去将小丫头拔了出来,妍姐儿乌黑的眼睛转了转,望着白雪的眼睛亮晶晶的,“它想吃人吗?”   童言稚语让人忍俊不禁。   李琬笑着拿起铁锹将雪清理了一下,“妍姐儿如果听话,它就不吃你了。”   妍姐儿想起昨天自己偷吃了一颗果子,忍不住有些心虚,“那我以后都听话,娘让它别吃我。”   妍姐儿小心翼翼用小脚又碰了碰雪花,见它不吃自己了,顿时松口气。   李瑾笑着过去帮忙,“姐,我来。”   孩子们也动手挖雪,小手小脸都冻得红通通的。   李琬有些担心,“你们进屋呆着,别冻着了。”   李瑾笑道:“小孩就该多动动,没事的。”   终于清理好小道,李琬就推开了门,街道上有几个孩子在扔雪球,玩的好不开心,妍姐儿看的目不转睛,见大家都不怕,她仅剩的一点担忧也没了,伸手拉住了宝宝的手,“宝宝,我们也去玩吧。”   宝宝年龄小,没有去学堂,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当然,妍姐儿单方面这么觉得,小丫头一直乐呵呵的,见宝宝不爱说话,也不介意。   李瑾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要叫哥哥。”   妍姐儿吐了吐舌,将辰哥儿也拉上了,“娘,我们能去玩雪吗?”   李琬蹙了下眉,还未开口,李瑾就抢了她的话,“去吧,去吧,难得下雪,辰哥儿照顾好弟弟妹妹知道吗?”   辰哥儿乖巧地点头,见宝宝差点摔倒,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让宝宝走在中间,小狐狸有些失宠,落寞地跟在他身后,也跟了出去。   外面的雪没被清理,有些踩着咯吱咯吱响,孩子们脸上都挂着笑,要么扔雪球,要么滚雪球,玩的好不开心。   小狐狸紧追在辰哥儿身后,跌跌撞撞的,浑身的毛没多久就成了白色。   辰哥儿看得好笑不已。   见孩子们玩的开心,李瑾也忍不住笑了。   ——   天放晴没几天,就到了腊月二十三。   这天是小年,需要祭灶,各家各户一早就买好了鞭炮,还有七天正式过年,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准备年货了,年味十足,李瑾也买了不少东西。   晚上放鞭炮时,孩子们都兴奋极了,听到鞭炮声逐渐落下,一个个都冲了出去,大家都喜欢捡没响的鞭炮,一个个蹲在地上,可劲儿瞅,捡完自己家的,又串门去捡别人家的,兴奋的一张张小脸都红通通的。   瑾哥儿晚上做了大餐,有热腾腾的蒸饺,有排骨汤,还有鱼香肉丝。   他将这三样放在竹篮里,给云烈送过去一些。   见他鼻尖冻得红红的,云烈凑过去亲了亲,心疼坏了。云烈将东西放在灶房,拉着瑾哥儿往外走。   “这么冷的天,还跑什么?”   说着将他的手捂住暖了暖。   李瑾坏笑,“给你送点吃的,莫非不想吃?那就都给秦伯好了。”   他的手又大又暖和,被他握着,瑾哥儿冻的泛凉的手顿时也暖和了起来。一想到两人就要成亲了,瑾哥儿一颗心也跟着滚烫了起来。 第94章 终于成亲啦!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今年绝对是竹溪村最热闹的一个新年,孩子们有了棉衣不说,家里还备了不少年货,不仅孩子们开心,家长也头一次有了盼头。一大早各家各户就忙活上了,贴福字、点蜡烛、做年糕、包饺子、剁猪肉,杀鸡,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往年过年哪有这么丰盛?   孩子们闻到肉香味都寸步不离地围着灶台,唯恐一个转身肉熟了,没能提前吃到嘴里。看到他们的小馋样,家长们又心酸又骄傲,终于也能让孩子敞开肚皮大吃特吃了。   家长忙,小孩也有事做。   不知道哪年传下来的习俗,年三十这天,长辈们要给族里的孩子送一兜糖果瓜子,若是家里有小汉子和小哥儿就加上鞭炮,若是女孩就再送枝花。   往往都是家里的孩子跑个腿,你家送来,我家还,图的就是个热闹。   李瑾的爷爷只有一个堂兄弟,他们这一族并没有多少人,除了李池李湛两兄弟成了家,另外还有两家,每家都有两个孩子。   李池那里李瑾是不打算过去,对这两家,李瑾一时还没想好要如何对待他们,他正犹豫着,两家的小汉子,已经拎着东西跑了过来。   大点的这个不过七八岁,小的这个跟真哥儿一般大,一双眼睛弯弯的,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两个孩子一见到李瑾就兴奋地扑了过来,瑾叔叔瑾叔叔叫着,好不亲热。   李瑾对乖巧可爱的孩子最没抵抗力,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边让辰哥儿给他们拿糖果,一边提前给了压岁钱,一人两个铜板。   年龄大点的这个连忙推辞,“叔,我们都这么大了,不要压岁钱。”   李瑾笑着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在叔叔跟前永远都是孩子,拿上吧。”   两个小家伙又跟辰哥儿玩了一会儿才离开。   李琬刚将饺子馅拌好,笑道:“行走起来也好,本来咱们就没几个亲人,以后还要在竹溪村安家落户,有个帮衬比没有强的多。”   礼尚往来,家里的孩子也得跑一趟才行,宝宝是家里唯一的小汉子,对竹溪村也没那么熟悉,李瑾便让辰哥儿带着宝宝一起去送东西,宝宝还有些迷茫,李瑾又解释了一遍,他才听懂,伸手去拎桌上的吃的。   辰哥儿提前一步将两兜都拎了起来,“我来,宝宝跟着我就行。”   他要么抱着书本不撒手,要么就帮着做家务,对宝宝跟妍姐儿也爱护的很,李瑾一颗心极其复杂,忍不住摸了摸辰哥儿的小脑袋,总觉得孩子太懂事了也不好,什么都要做,多累。   “让弟弟拎一个也没事,宝宝现在力气可大了。”   宝宝点头,伸手去拿哥哥手里的东西,这段时间由于吃的很滋润,小家伙不仅皮肤白了许多,身高也抽了一些,原先跟妍姐儿差不多高,现在已经隐隐超过了她。   他五官清秀,面部的轮廓也十分好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看人时目光很专注,跟刚来的前时候相比,犹如脱胎换骨。   辰哥儿嘴角带笑,示意宝宝跟上自己,“没事,拎不动了我再给弟弟。”   宝宝固执地拉着他的衣服不松手。   辰哥儿将橘子捡出来全放到一个兜里,将另一兜轻的交给了弟弟,“你拎这个。”   宝宝这才松开他的衣服。   李瑾看得好笑不已,揉了揉两人的小脑袋,“快去吧。”   妍姐儿的小鸡早长大了,她正蹲在鸡窝里给一群公鸡母鸡喂食,她养鸡养出了感情,天气不冷时每天都要赶着它们出去觅食,谁下了蛋,就会给谁奖励。过年需要杀鸡时,李琬怕她哭,默默从别处买来的。   见她的鸡没有少,小丫头高兴坏了,抱住李琬亲了好几口。见哥哥跟宝宝出去了,她才连忙站起来,“我也去。”   小狐狸也不甘寂寞地甩了下尾巴,在辰哥儿跟前转了转,刷足了存在感,见辰哥儿没有赶它回去,屁颠颠跟了上去。   李瑾看得好笑不已。   这一天,姐弟两个是最忙的,他们将买来的两只鸡全杀了,一只切成块,放少量的辣椒,炒了吃,另一只熬了一锅浓浓的鸡汤,又做了几个小炒,包了饺子。   瑾哥儿爱吃素的,除了肉饺子,还包了韭菜鸡蛋的。   晚上是年夜饭,乡下没那么多讲究,瑾哥儿跟云烈又订了亲,李琬便让瑾哥儿将云烈跟秦伯喊了过来。李瑾正想跟姐姐商量看能不能把云烈喊过来,没想到姐姐竟然主动提起了,他开心极了,唯恐姐姐反悔,连忙去喊人。   最后还将谭伯跟他的小孙子喊了过来。   云烈又去了山上一趟,猎了几只野兔。   年夜饭极为丰盛,有四大盘、八大碗,分别有红烧肉,鸡肉,鱼肉,素菜一类,饺子是必不可少的,李琬还在饺子里包了一枚铜板和蜜枣,谁吃到蜜枣意味着来年生活甜蜜等等。   云烈跟瑾哥儿紧挨着,吃饺子时,他趁人不注意给了瑾哥儿一个。李瑾一口咬出个蜜枣来,他笑的眉眼弯弯,将咬了一半的蜜枣趁人不注意,又给了云烈。   瑾哥儿笑的甜蜜,自认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全被李琬看了去,她眉心跳了跳,想着两人终于快成亲了,才松口气。   吃完年夜饭,瑾哥儿出去送了送云烈,再回来时嘴巴被啃的红红,李琬都不忍直视。想提醒他注意点影响,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忍的十分辛苦。   初一,李瑾两姐弟早早就起来了,一大早就去给长辈拜年,村子里的长辈几乎全转了一圈,拜完年,天才亮,吃完早饭,本该睡个回笼觉,瑾哥儿却完全不瞌睡。   正想写几张毛笔字,却听到一个口哨声。   李瑾眼睛一亮,装模作样陪孩子们呆了一会儿,就跑了出去,口哨是他跟云烈的暗号,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全靠口哨声联系。   他跑到树林里时,云烈果然已经来了,瑾哥儿朝他扑了过去。他热情洋溢,从不掩饰对云烈的喜欢,云烈一颗心滚烫不已,伸手将瑾哥儿圈到了怀里,去捕捉他的唇。   四片唇紧紧贴在了一起,年轻的身体,热恋中的人,怎么亲都亲不够,都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亲来亲去,徒惹一身火气。明明是大冷的天,身体却一片火热,李瑾哀叹一声,捧住了云烈的脸,又舔了一下他的唇,只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是狐王转世,不然怎么就这么勾人?   云烈眼眸深邃,听到动静,他伸手搂住瑾哥儿的腰,带着他轻轻一跃跳到土坡后。   怕被人发现李瑾连忙屏住了呼吸。   来者竟然是李勤和刘旭,刘旭是去年刚搬到竹溪村的,他也是个命苦的,跟阿姆一起逃荒,来了竹溪村,跟友堂叔家里还有些亲戚。旭哥儿今年冬天跟李勤刚定了亲,也是来年完婚。   他们刚走进来,李勤就搂着刘旭亲了起来,李勤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开了荤后,越发不知节制,哄着他又弄了一回。   李瑾全程装死,想拉着云烈离开,又怕发生动静,惊扰了两位,两人愣是眼瞪眼听了个全程。   李瑾有些囧,完全无法想象两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做的出这种事来,旭哥儿平日里明明文静的很,说句话都脸红,羞涩的厉害……一准儿被李勤骗住了。   一直到两人离开,李瑾仍旧是懵逼状态。   云烈眼眸深邃的可怕,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入腹中。   瑾哥儿被他盯得面红耳赤,一颗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眼神有些飘忽,“哎哎哎,我们可不能这么冲动,大冬天的外面多冷。”   说的好像不冷,就可以似的。   说完李瑾就恨不得掰开自己的脑袋看看,怎么就紧张成这样。他摸了摸鼻尖,嘟囔了一句,“我被肯定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暂时没脑子。”   云烈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却只是将他搂到怀里,狠狠亲了亲。不用瑾哥儿说,他也不会在这个地方要了瑾哥儿,他们的初夜,自然要留在洞房那一日。   云烈忍了这么久,自然不会功亏一篑。   分别时又是各种依依不舍。   李瑾掰着手指数了数,“还有十七天。”   云烈亲了亲他的耳朵,见他笑着躲了躲,哑声道:“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小夫郎。”   谁说他不会甜言蜜语?李瑾听的心底一阵悸动,忍不住打趣道:“那你给我个最帅的新郎吧。”   他原本不在意云烈脸上的疤,发现乡亲们还是不受控制地害怕他,李瑾心底总觉得不舒服,他的云烈应该被惊艳,被喜欢,被羡慕才对。而不是因为伤疤就被嫌弃,这段时间,跟云烈上街时,还是时不时地看到大家惊恐的视线。   李瑾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以前不知道伤疤能治好也就罢了,现在明知道能治好,再不治,这不是犯傻吗?他怕云烈多想,才一直没将药拿出来。   云烈将瑾哥儿抱到了怀里,低低应了一声,“好。”   ——   剩下的十几天,李瑾只觉得无比的漫长。   大夏朝有个规矩,成亲前些天,两个未婚夫夫不能见面,不然不吉利,李瑾仔细算了算,自己已经整整七天没见过云烈了。最后一次见面时,药效已经发挥了作用,云烈脸上的疤明显淡下去一些,瑾哥儿又想知道他的脸究竟怎样了,又想知道他最近有没有想他,一颗心真是百转千回。   盼啊盼,终于到了成亲这一日。   夜里,瑾哥儿激动的一夜未合眼,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不仅他睡不着,知道他要成亲了,两个小家伙也有些激动。   辰哥儿抱着小狐狸,因为心底想着事儿,总是不自觉地伸手抓一抓它身上的毛,偶尔不小心被揪疼了,小狐狸也没太大反应,时不时舔一下他的手。   就算过了年,年长了一岁,辰哥儿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子,然而他操的却是一颗成年人的心,“舅舅,东西都备好了吧?没什么落下的吧?”   一遍遍询问害得瑾哥儿更紧张了,“应该都好了吧?对了,喜服!明天要穿喜服,是不是要拿到这个屋来?”   辰哥儿被他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到喜服两个字,才松口气,“我已经帮舅舅拿过来了。放在了柜子上,明天直接穿上就行。”   李瑾松口气,越过宝宝,亲了辰哥儿一口,“宝贝儿,你说家里要是没你,舅舅可怎么办。”   辰哥儿抿了抿唇,眼底深处有些不好意思。   宝宝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脸抬了抬,被李瑾也亲了一口,才松手。跟辰哥儿比起来,小家伙一张小脸淡定无比,完全不害羞。   三人一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撑不住睡了过去。   李琬起床后,迟迟不见动静,才走进来看了看,见三个人睡的沉沉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想到瑾哥儿晚上肯定没睡好,李琬没舍得喊他,又让他多睡了一会儿。   梅枝姐醒来后,就过来帮忙来了,李瑾是听到梅枝姐的声音才惊醒的。   一看天都大亮了,瑾哥儿连忙火急火燎的爬了起来,终究是年轻,尽管才睡了一两个时辰,起来后,精神却无比抖擞。   他自己穿上了喜服,还记得姐姐说的,新鞋不能沾地,就没有换鞋。   李琬听到动静,才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快就换上喜服了?得先吃点东西,不然肯定撑不住。”   李琬最近也忙晕了,她第一次操办婚事,家里又没有长辈指点,很多事都得自己去摸索去打听,有些话交代了瑾哥儿好几遍,有些却偏偏忘记了。   见瑾哥儿已经换上了喜服,才想起好像忘记交代他得先吃东西才行。   见瑾哥儿想脱下来,李琬连忙按住了他,“已经穿上了,哪有脱下的道理?”   等瑾哥儿简单洗漱后,她便给他端了点吃的。   两个小家伙也爬了起来,连忙穿好了衣服。   ——   婚房早在年前已经装修好了,里面的家具都是瑾哥儿一手操办的,太阳升起来后,在鞭炮和唢呐的响声中,云烈骑着追风出发了,这次他拉了更多聘礼,除了皇上添的,还有老爷子送来的,再加上他自己置办的,足足十八辆马车。   村民们远远就看到了这些聘礼,一个个咋舌不已。乖乖,这些东西,只怕能用一辈子吧?他们又羡慕又骄傲,一想到瑾哥儿是他们竹溪村的,都忍不住咧嘴笑了,其他村可没有嫁给皇亲国戚的人,也只有他们瑾哥儿有这福气。   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不仅有竹溪村的,连隔壁几个村也来了不少人。   有眼尖的率先看到了新郎的长相。   云烈骑在大马身上,一身红衣,那张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天神,幽深的眼,斜飞入鬓的眉,英挺的鼻,每一处都糅和了造物者最大的宠爱,俊美的让人头晕目眩。   最先看的那个汉子有些晕乎,“不对,新郎不是长公主之子云烈吗?怎么被人掉了包?”   大家都有些惊疑不定,“谁敢冒充长公主之子?”   “不对,你们仔细看,这分明就是云烈!只是脸上的疤没有了。”   “那么深的疤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大家不相信,然而仔细去看时,云烈那半张俊美的脸又跟面前的人重合了起来,尽管清楚云烈没毁容前,一定极为俊美,真正看到后他们仍旧惊掉了眼睛!   乖乖!   瑾哥儿已经够好看了!   娶他的人竟然更好看!   那些个曾经害怕云烈的小哥儿和小姑娘看到云烈的长相,顿时面若桃李,一颗心都被勾走了,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如果他们能像瑾哥儿那样不怕他凶,不嫌弃他脸上的疤,是不是嫁给云烈的就是他们了?   原本看云烈身材高大,又会打猎,对他动过心思的一个小哥儿,只觉得悔恨不已,当初怎么就因为害怕,没敢勾搭他呢,若是勾搭了,现在他就是一品侯夫郎,呜呜呜,怎么瑾哥儿就有这么好的命,嫁给这么好看的人!   云烈身边的伴郎骄傲不已,他们可是最先知道云烈的伤好了的人!   ——   就在这时,一队车马也赶了过来。   聂之恒那张俊美的脸率先露了出来,他眯了下眼,朝那座茅草屋深深看了一眼,眼底的目光无比深邃。他掀开帘子,对马车里的人道:“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瞧,前面就是竹溪村,太阳才升起来,云烈就等不及了,这小子只怕恨不得天不亮就将瑾哥儿娶回家。”   云老爷子笑呵呵道:“是该有个人管管他了。”   他们身后不仅跟着侍卫,还有一群骑着大马的军官,其中一个嘟嘟囔囔的抱怨,“老大也真是,成亲了都不跟咱们说一声,还好有黄岭帮忙盯着,不然咱们岂不是要错过了酒席。”   黄岭笑道:“不请自来,你还敢抱怨,老大若是想抽你们,我可不帮腔。”   云烈并不知道他们的到来。就算知道,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一刻,他的眼里心底只有瑾哥儿,他眸光深邃,一想到还要绕着村子转三圈,就恨不得直接冲上门,将瑾哥儿抢回家。   多少天都等了,临到头了,必须得沉住气才行。   他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终于勉强冷静了下来。   听到鞭炮声时,瑾哥儿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来了?”   李琬也很紧张,怕他一不小心被喜服绊倒,连忙将他按到了床上,“还得一会儿呢,耐心等一下。”   在瑾哥儿的盼望下,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   云烈走进来时,一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李琬走出去时也愣住了,他们跟瑾哥儿一样,最近几天都没看到云烈,见他脸上的疤痕突然没了,一个比一个晕。   梅枝姐也有些失神,云烈脸上没疤痕时竟是如此好看!   瑾哥儿等的焦急不已,隐约听到大家的议论声后,恨不得穿上新鞋跑出去看个究竟,为了以后的幸福美满,他硬是忍住了!   外面热闹不已。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他出场了,瑾哥儿连忙换上了新鞋,因为新鞋不能沾土,是虎子哥将他背出去的。   乡下讲究并不算太多,李瑾没有盖盖头,他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云烈。   他一身红衣,五官犹如鬼斧神凿般,阳光的照耀下,这张几乎毫无瑕疵,俊美的让人失神,李瑾一颗心砰砰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果然给了他一个最帅气的新郎。   李瑾只想跪舔。   还好被背着,他才没腿软。   二虎将瑾哥儿背到了云烈跟前,云烈一把将瑾哥儿抱了起来。   因为新娘不是女子,可以不坐花轿,云烈直接将瑾哥儿抱到自己的白马上,他也坐了上去,两个人共乘一匹。   云烈就这么带着他的小夫郎朝新房走了过去。   瑾哥儿悄悄靠到了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幸福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第95章 终于洞房啦!   云烈带着瑾哥儿朝新房走去时,聂之恒他们恰好赶过来。   聂之恒啧了一声,别的汉子成亲,就算娶的是小哥儿,不需要坐花轿,也没见过跟小哥儿共乘一匹马的,还能更腻歪点吗?聂之恒心底浓浓的不爽,然而又真心为云烈感到高兴。   余光瞥到他们身影,云烈的目光微微一顿。他并不知道马车里坐着老爷子,看到黄岭身后的人时,眯了一下眼睛,似笑非笑,一个个擅离职守,胆子倒不小。   云烈没再搭理他们,直接带着怀里的大宝贝朝新房走了过去。   新房十分气派,一想到前面那进院子过了今日就是两人小窝,李瑾就兴奋不已,当然更让他兴奋的是云烈这张毫无瑕疵的脸,他设想过无数次云烈恢复正常后会是什么样,真正看到时,仍旧震撼不已。想象中的竟不如看到的万分之一好看。   如果不是周围的人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好想扭过脸看个够!不过这也不妨碍瑾哥儿偷偷摸摸云烈的小手。他一颗心像揣了个小鹿,砰砰砰,跳的好不欢快。唇角不自觉就扬了起来,想矜持点都不行,压了一路愣是没压下去。   李瑾干脆自我放弃了,反正他是新郎之一,他不开心谁开心?   云烈被他摸的口干舌燥,全身的血液都汇集到了一点,若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想撂摊子不干,直接带着瑾哥儿去一个没人的地方……然而该走的仪式还是要走,他要给瑾哥儿一个盛大的、毫无遗憾的婚礼。   街道上围满了人,因为瑾哥儿今日成亲,学堂里的先生也被邀请了,所以孩子们都休息一天,他们手舞足蹈地挥着爪子,看到云烈那张俊美的几乎溢着邪气的脸时,一个个跟喝了鸡血,兴奋无比,也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瑾叔叔新娘子,新娘子,来年生个胖小子。”   大家哄然大笑,孩子们紧跟着都喊了起来。   李瑾忍不住瞪眼,不过换一个角度,他都有宝宝了,努力将他养胖,来年可不就是个大胖小子?好吧,原谅这群小屁孩了!   见他笑的眉眼弯弯,不少人打趣,“哎呦瞧把我们瑾哥儿开心的!”   “白捡个天仙似的男人,瑾哥儿能不开心嘛,我一大把年龄了,看到烈小子这张脸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李瑾心里美滋滋的,随便大家怎么说,反正大喜的人是他,过了今天云烈就是他的了,谁也别跟他抢,就羡慕他去吧!   好不容易到了新房,李瑾忍不住悄悄往后看了一眼,想看看姐姐他们在哪儿,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梅花鹿。两个小东西长大了不少,眼溜溜的眼睛,依赖的小眼神,此刻正眼巴巴瞅着瑾哥儿。   瑾哥儿弯了弯唇,难怪都说梅花鹿有灵性,谁知道,下一刻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云铭扶着老爷子的手下了马车。   李瑾顿时瞪圆了眼睛。   老爷子身份高贵,身边还跟着侍卫,这些侍卫自然是皇上派来的,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老爷子,另一个是为了护送东西,这次皇上又赏了不少东西下来,其实有一半是长公主选的,怕云烈不要她的东西,她才塞给了皇上。   皇上让侍卫们一并拉了过来。   老爷子一走过来,村民就自动给他让了个道,清楚这是云烈的家人,他身份在那儿摆着,长辈自然简单不到哪儿去,何况老爷子单看面相就不像简单人。大家一时又是敬畏又是骄傲。   瑾哥儿眼睛亮晶晶的,“爷爷,您怎么来了?”   “你们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总不能没准备老头子的喜酒吧?”   李瑾嘿嘿笑。   李琬跟梅枝姐也走了过来,因为成亲后,一家人要住在一起,李琬忙上前招呼了一下老爷子。   接下来就是拜堂,先拜高堂,再拜天地,随后夫夫对拜。老爷子来了,他自然就成了云烈跟瑾哥儿的重点要拜一拜的对象。   瑾哥儿果然被云烈那张脸迷得几乎找不着东南西北,夫夫对拜时,还直接撞到了他脑袋,疼得他龇牙咧嘴,饶是如此,眼底的笑也没有散下去。   究竟得多开心!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李琬有些不忍直视,总觉得弟弟被掉了包,小时候多聪明一个孩子,现在倒好,一遇到云烈脑袋就不清醒。典型的色令智昏。   拜完堂,瑾哥儿便被云烈送回了新房。黄岭他们也跟了上去,想闹新房,被云烈瞪了一眼,大家愣是没人敢进去,云烈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关住了房门,房子里只有他跟瑾哥儿两个人。   一群年轻人反应过来,都不厚道的笑了,“老大你不是吧?”   “这么想跟哥夫郎单独相处呀。”   云烈不理他们。   瑾哥儿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一张脸红的惊人,眼神不自觉就瞄到了新床上,这张床是瑾哥儿亲自挑选的,面积十分大,明明是双人床,愣是比别人家里的大了一圈。床上是大红色的鸳鸯被,上面还洒了不少花生和桂圆。   李瑾知道寓意是早生贵子,他顿时有些心虚,总觉得对不起云烈。一抬头又看到了云烈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他一颗心顿时砰砰乱跳了起来,又想伸手抱抱他,又觉得还是忍到晚上吧,外面那么多人等着看热闹,可不能给他们看了笑话去,他翘了下唇,晶亮的眼,红润的唇,端的是勾人心魂。   “不是要出去敬酒?还不去?”   云烈哪舍得走,脚下像被人定住了,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步,这是他的瑾哥儿,从今天起就是他的小夫郎,今后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云烈一颗心滚烫不已,他低头狠狠亲了亲瑾哥儿的唇。   这个吻又激烈又不掩温情,吻完云烈哑声道:“等我回来。”   瑾哥儿有些羞,他抬头亲了亲云烈的脸,“那你快点。”   云烈又亲了他一口,才离开。   打开房门时,汉子们不厚道地全笑了,“呀呀呀,哥夫郎的唇怎么这么红?”“可不止哥夫郎,老大的唇也变了色。”   “哈哈哈老大也有等不及的时候。”   云烈面不改色地瞥了他们一眼,尽管他脸上没了疤,下属们却怕他怕的紧,一个个顿时缩了下脖子,“走走,我们喝酒去。”   聂之恒勾了勾唇,捶了他一拳。一段时间不见,他明显瘦了不少,清楚他这段时间过的并不轻松,云烈也捶了他一下,低声道:“回来就好。”   聂之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回来了当然好,一切都有了盼头。   为了置办酒席,云烈请来了镇上最好的厨子,不仅买了不少好酒,好菜,自己还去山上猎了不少野物,喜糖,喜饼更是管够。   新房很宽敞,门口有不少空地,云烈一下子拉了几十桌,空地上摆满了桌子,但凡到场的全可以留下吃酒席,其他村里来看热闹的,根本没想到还有这样置办酒席的,顿时惊喜不已,大家都悔恨不已,怎么就没将家里那口子也拉过来。   肉是最新鲜的肉,酒是最醇香的酒,鸡鸭鱼羊肉肘子肉,海鲜一样不少,厨子又是正儿八经的大厨,味道十分鲜美,大家敞开个肚子吃了个够,一个个无比餍足。   黄岭他们兴奋不已,一个个全喝醉了,还努力想将云烈灌醉,反倒是大牛二虎来帮他挡了挡酒,云烈瞥了他们一眼,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这笔账。   李瑾等的无聊,肚子又隐隐有些饿,忍不住将床上的花生捡着全吃了。原本按照大夏朝的习俗,应该有陪他的人,云烈没什么亲人,瑾哥儿又实在没有小闺蜜,所以就变成了他一个人在等。   终于听到云烈的脚步声时,李瑾猛地坐直了身体。   门被推开后,云烈一步步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步伐,瑾哥儿心跳出奇的快,他抿了下唇,突然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云烈将他抱了起来,眼眸沉的有些深,他喊了一声瑾哥儿的名字,将人抱到了床上。   李瑾被他的气息包裹着,整个人都有些晕,“先、先洗澡吧。”   云烈眼眸深邃,“一起。”   新房卧室旁边就是个浴室,房间套房间,李瑾特意设计的,早早就有人将热水备上了,云烈一把将瑾哥儿抱了进去。瑾哥儿惊呼一声,“我自己走。”   话音未落,衣服就被云烈剥了下来。他肌肤胜雪,精致的锁骨,平坦的小腹,笔直的腿,就这么毫无阻挡地展现在云烈跟前,他眸光深沉,恨不得下一刻就扑上去。   李瑾瞪了瞪眼,又紧张又鬼迷心窍去扒云烈的衣服,“只脱我的算什么?”瑾哥儿才不想只被占便宜,怎么也得占回去才行。   两个人终于坦诚相对后,李瑾脸上热的厉害,尤其是一不小心瞄到云烈的重点部位,他有些愤愤不平,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啊啊啊啊!他又不爽又想笑,苦恼极了!   云烈不想在浴室要了他,一直硬忍着,这个澡洗的十分没耐心,刚冲好,云烈就将他抱到了床上,连衣服都懒得给他穿了。   李瑾囧的厉害,忍不住拉了一下被子连忙盖住了自己。   云烈胸前的腹肌几乎晃晕了瑾哥儿的眼,尽管盖住了自己,他的手还是有些不老实,忍不住摸了一把,洗澡时光顾着紧张了,竟然错过了这么美的风景,李瑾懊恼不已。   云烈忍笑,声音哑的厉害,“喜欢吗?”   李瑾脸颊一热。见他又有些羞,明显知道要发生什么,云烈一颗心也火热不已,他倾身覆了下来,将瑾哥儿牢牢压在了身下。   两人的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吻到了一起,唇齿相贴,都舍不得离开彼此,火热的身体也缠在了一起,明明是深冬,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冷。   瑾哥儿一颗心砰砰乱跳,紧张的快从喉咙深处跳了出来。   云烈的心同样跳的很快,他深深看了瑾哥儿一眼,一双大掌恋恋不舍地摸了摸瑾哥儿光滑的身躯,紧接着是火热的唇。   被进入的那一刻,瑾哥儿疼的蹙了下眉。   云烈亲了亲他的唇,一直到他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些,才开始属于他的征战。 第96章 洞房花烛夜!   云烈本来学了不少技巧,沾上瑾哥儿后,却又彻底被打回了原型,他并不知道承受的一方首次究竟有多难受,瑾哥儿又是一贯的能忍,察觉到他身上全是冷汗,云烈才猛地清醒过来。   “瑾哥儿?”   李瑾疼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的,闻言嗯了一声,“结束了?”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却失败了。   云烈顿时心疼坏了,抱住他亲了又亲,好大一会儿那种被撕裂的疼痛感才散下去一些。见他自责不已,李瑾翻身,搂住云烈亲一下,“没事,第一次都这样,忍过去就好了。”   瑾哥儿家里没有长辈,李琬就比他大几岁,也不好意思交代他什么,就拜托张程的夫郎给瑾哥儿说了说房事,张程性子腼腆,也没说太多,无非就是第一次忍忍就好了。   李瑾在现代看过几个小黄片,也知道对女子来说第一次都很疼,根本不像电影上演的那么扯。他现在成了承受方,身体构造还不比女子,当然也得经历一次疼,那么大的东西,硬塞进来,没将他捅坏就是他天赋异禀。   李瑾瞄了眼云烈,还挺骄傲,正骄傲着,冷不丁拍了一下脑袋,“交杯酒还没喝。”   姐姐千嘱咐万嘱咐,没想到他们还是给忘了,李瑾连忙推了云烈一下,还好大夏朝的交杯酒是关起门来新人自己喝,被姐姐知道他们忘记了,非数落一下不可。   李瑾:“快把衣服拿过来,赶紧先把交杯酒喝了。”   喝了交杯酒这辈子都会和和美美的,瑾哥儿虽然不迷信,也不至于刻意顶着干。   云烈摸摸鼻尖下了床。一进来他的心魂就被瑾哥儿勾了去,哪还记得交杯酒的事?   两人喝完交杯酒,瑾哥儿身上的疼已经没有大碍了,烛光下云烈那张脸显得愈发俊美,他看的心里痒痒的。让他心痒难耐的自然不止是云烈的脸,瑾哥儿原本还想矜持一下,想到两人都成了亲,还忍什么,他愉快地伸出小爪子捏了捏云烈的腹肌,果然,手感好到想飞。   云烈被他摸的谷欠火焚身,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声音格外沙哑,“不想再来,就别点火。”   瑾哥儿微微一愣,随即笑的眉眼弯弯,“你想再试一次?想来就来呗,忍着干嘛?刚刚什么滋味?舒服吗?”   云烈被撩的浑身火热,简直忍无可忍,他将瑾哥儿压到了床上,眼眸沉的有些深,“不怕疼?”   瑾哥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洞房花烛夜,总不能因为一点疼痛就退缩,再说了如果次次都疼,天下的情侣怎么可能热衷于此事?上次不小心偷听了现场,旭哥儿难耐的声音也不像疼的。   李瑾虽然没说话,动作却代表了一切。   云烈呼吸一窒,低头吻住了瑾哥儿的唇。   李瑾看着显瘦,摸着却十分有感觉,光滑的肌肤,精致的锁骨,蕴含着力量的肌肉,每一处都让云烈为之疯狂。怕伤了瑾哥儿,他硬是冷静了下来,这次格外小心翼翼。   等瑾哥儿彻底适应了下来,才动了动。   李瑾脸上又冒了汗,这次却是热的,云烈滚烫的唇,火热的身体,将他带的也快要燃烧了起来。不仅硬腭是敏感点,瑾哥儿的喉结和耳朵同样也是,每次被亲到,身体都控制不住的激动,因为没有太疼,他也有了兴致,乐此不疲地开发着云烈的敏感点。   云烈几乎再次失控,怀里的人媚骨天成,偏偏又没有一点自觉,晶亮的眉眼,柔软的身体,每一声喘息都无意识地引着他堕落。   碰到某一处时,瑾哥儿浑身哆嗦了一下,有瞬间的失神。他的骤然收紧同样刺激了云烈。   瑾哥儿被烫的身体猛地一热,想到什么他猛地去拍云烈,浑身酸软地嘟囔着,“要出来才行!怀孕了怎么办?”   云烈首次拥有一个人,又是此生的挚爱,整个都处于地狱与天堂的往返中,早将这事忘记了。   李瑾有些忐忑,第一次就弄到了身体里,总觉得不是个好兆头,想到小哥儿容易受孕的不多,李瑾顿时放宽了心。   他懒洋洋的不想动,又实在累极了,只想尽快洗个澡赶紧睡觉,直接伸手揽住云烈的脖颈打了个哈欠,“洗澡去。”嘟嘟囔囔三个字,简直撒的一手好娇。   这个时候,让云烈把心剖给他看,都没二话,又哪里舍得拒绝他,他将瑾哥儿直接抱了起来,因为另一个人不想动,洗澡全是一个人动的手。   云烈食髓知味,瑾哥儿掀下眼皮对他来说都不啻于勾引,差点在洗澡的地方来一次,见瑾哥儿时不时打个哈欠,累的昏昏欲睡,又有些心疼,硬是忍了下来。   他搂住瑾哥儿让他先睡了一会儿,时不时亲亲他的唇,他的眼,满腔爱意完全抑制不住。   李瑾睡到半夜,正睡的好好的,云烈却突然压了上来,迷糊中唇被袭击了,瑾哥儿还以为在做梦,睡梦中两人时常搂搂抱抱亲亲吻吻,结果没多久却感觉身体再次被撑开了。   瑾哥儿猛地惊醒了,梦里他跟云烈可没做到这一步,他困得厉害,又舍不得拒绝云烈,半推半就由他去了,这次时间长的几乎不正常。   一夜睡睡醒醒,不得安生,早晨不出意外,李瑾起晚了,睁开眼睛时,天早就大亮了。   他连忙爬了起来,穿衣服时只觉得浑身酸软的厉害,手指尖都透着一股乏劲儿。   听到动静,云烈推门走了进来。   他仍旧是一身红衣,大红色的衣服衬得他肌肤胜雪,俊美的不似真人,李瑾本来还有些郁闷,气他半夜不知节制,一看到他眼底的愉悦以及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俊脸,那点郁闷早飞了。   “怎么还穿着红衣?”   这套衣服跟喜服有些不同,明明是极为艳丽的色彩,穿在他身上却好看的不得了,瑾哥儿都舍不得眨眼,忍不住亲了云烈一下。   云烈吻了吻他的唇,哑声道:“喜庆,多穿几天。”   瑾哥儿笑了笑,“什么时辰了?”   云烈摸了下鼻尖。   瑾哥儿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他不会像电视上演的一下睡了一天吧?不对,天还亮着呢,瑾哥儿连忙爬了起来,一天不至于,他却睡了整整一上午。   姐姐已经搬到了后院,李瑾忍着腿软,去后院看了看,妍姐儿往前院跑了好几趟,见舅舅终于起来了,嘟着小嘴道:“舅舅,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太阳晒完屁股都要下山了。”   哪有那么夸张,李瑾弹了一下她的脑袋,“舅舅早醒了,就是想尝尝赖床的滋味。”   妍姐儿睁着双大眼,似懂非懂,赖床有什么好尝试的?在床上闷着多难受,她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赖床滋味好受吗?”   李琬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醒了就让舅舅赶紧吃东西。”   云烈一早就做好了朝食,还让辰哥儿趁热给姐姐端了过去。   李琬没想到他真会动手做饭,见他舍不得喊醒瑾哥儿,又好笑又欣慰。   瑾哥儿跟姐姐说了两句话就去了前院。   宝宝现在跟辰哥儿睡在堂屋西侧,一人一间卧室,昨天两人新婚,也是宝宝头一次一个人睡,怕他害怕,辰哥儿让他去了自己屋。李瑾让王木匠做床时,就怕前几夜宝宝不适应,不仅在自己屋多放了张床,辰哥儿屋里也多放了一张。因为小家伙年龄小,倒也不用太避讳。   “休息的怎么样?”   辰哥儿吃过朝食就去了学堂,宝宝在玩木马,小家伙不急不躁的,玩起来跟别的孩子也有些不一样,不过跟最初完全不开口说话的样子相比,真的好了太多。   小家伙点头,“爹爹怎么样?”   每次听到他喊爹爹,李瑾一颗心都要化了,他伸手想将小家伙捞起来亲一口,平日里很轻松的动作,今天却愣是没抱起来,不仅腿软,胳膊也酸软的厉害,对上宝宝疑惑的目光时,李瑾脸上猛地一热。   云烈搂住了他的腰,低声道:“先吃饭。”   李瑾摸了摸鼻尖,脸上烫的厉害,“宝宝自己玩吧。”   宝宝点头。   云烈特意翻了翻书,做的全是适合他吃的,粥一直在锅里热着,随时都能吃,暖和的粥下了肚,李瑾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见云烈顶着这张美人脸要去刷锅。他有些舍不得,“你别动了,我去刷。”   云烈更舍不得让他动手。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我去。”   李琬刚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顿时有些不忍直视,然而又不能不提醒,“都别刷了,我来就行,既然吃了朝食,你们就去拜见一下老爷子。”   李琬口中的老爷子,自然是云烈的爷爷,老爷子年龄大了,赶了三天的路多少有些乏,打算过两天再走,他们醒了于情于理都要去请个安。   李瑾早将老爷子忘了,连忙拉了一下云烈,“你怎么也不喊醒我?”   妍姐儿眨巴着大眼,好不天真,“舅舅不是醒了想赖床吗?”   脸好疼!   李瑾心塞地弹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记忆力这么好不读书真亏。”   “妍姐儿有读书,娘亲自教的。”   李瑾不开心:“……”   被云烈摸了摸脑袋眼底才有了笑意。   李琬忍不住想笑,“行了,快去吧,宝宝有我看着,不用多想。” 第97章 夫夫小日常!   云烈拉着瑾哥儿去了他原本的住处,老爷子跟秦伯都住在这里。   一路上,两人遇到好几个婶子大娘,瑾哥儿挣了一下没挣开。见云烈紧紧抓着瑾哥儿的手,一个个都忍不住老脸一红,有个胆大的忍不住打趣,“哎呦,这当新郎官的滋味怎么样?瑾哥儿的手是不是很好拉?”   云烈扫了他们一眼,脸上的神情十分坦然,见他竟然点了下头瑾哥儿脸上猛的一热,等人走远了,瑾哥儿才忍不住抱怨,“没人时拉拉也就算了,有人时你怎么也不放?”   云烈:“成亲了。”   好好好,你成亲了,你最大。   瑾哥儿又好气又好笑。   老爷子早就等急了,左盼右盼见两人终于来了,他没好气的瞪了云烈一眼,以为他不愿意过来。   李瑾脸上一热,头皮发麻解释了一句,“爷爷是我不好,一下睡过头了,没能起来。”   老爷子自然不信,他拍了拍瑾哥儿的手,和蔼道:“你不用替他解释,我知道他怎么想的,肯定是不乐意我擅自跑来了,真当我乐意跑这一趟?折腾了一路,吃不好睡不好的,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我才不来受这个罪。”   云烈面不改色道:“那我替瑾哥儿谢谢您。”   老爷子被噎了一下,胡子又翘了起来,“谁需要你谢。”   瑾哥儿好笑不已,说了半天好话才将老爷子哄开心。老爷子对瑾哥儿是越看越喜欢,竹溪村山清水秀,环境十分优美,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他,老爷子真恨不得留在竹溪村不走了。   云烈怕瑾哥儿坐久了不舒服,找个借口将他带走了。临走前,老爷子给两人封了个大红包。   云烈不乐意要,他又不是没钱,一个个净往他这儿塞东西。瑾哥儿怕老爷子多想,瞪了云烈一眼,云烈这才不吭声。   见瑾哥儿痛快收了下来,老爷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云烈又带瑾哥儿去了谭伯家里一趟。   谭伯是个睿智的老人,一直笑呵呵的,他小孙子名叫谭书,性格却很活泼,一直上跳下跳的,昨天酒席办的热闹,他吃酒席吃的特别开心,逮着两人夸了又夸,夸来夸去就两句,菜可好吃了,肉可香了!他吃的可痛快了!   谭伯好笑不已。   “也不知道跟叔叔说个恭喜的话。”   他吐下舌头,乖乖道:“祝云叔叔和瑾叔叔新婚愉快。   云烈同样没有多呆,很快就拉着瑾哥儿离开了。回去的路上瑾哥儿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要忙的?”   云烈抓住他的手,捏了一下,面不改色道:“不累了?昨天半夜是谁说想多睡会儿。”   瑾哥儿脸上一热,大半夜的他当然想睡觉了,现在又不是半夜,他知道云烈是怕他难受,也没多说。作坊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一块地,南北两头相对着。想到建成后还没好好看过,瑾哥儿想去作坊看一下,打算这两天就将作坊开起来,云烈却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改天再去。”   宝宝跟李琬在后院呆着,尽管院子里没有其他人,李瑾脸上还是有些热,“我自己走就行。”   云烈却没听。   这进院子,东西向一排共五个房间,中间是堂屋,西边两间辰哥儿和宝宝各一间,东边两间一间是他跟云烈的卧室,一间做了书房,他们这间靠近堂屋。   婚房是瑾哥儿亲自盯着装修的,为了打造一些喜欢的家具,他还将王木匠请到了家里来。   一进门旁边是一个鞋架,正对着门口的是一个挂衣柜,衣柜上还镶嵌了一面镜子。   卧室里南北向摆着一张大床,西边靠着整面墙打了一面墙柜,他们的被子、衣服,都放了进去,东边靠里的位置打了一个置物架,上面是一小格一个小格的,摆着着小玩意,下面是书柜,旁边就是浴室,云烈昨天已经体会到了房间内带浴室的妙处。   宝宝那张小床就在他们床脚处,后面是进门的挂衣柜,挂衣柜正好遮挡了一下,让人一进门看不到房间里的格局。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看着十分温馨。   刚进来瑾哥儿就在衣柜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他嘟囔了一句,“我明明可以自己走。”   云烈直接将他放到了床上,他们铺了两床新褥子,一张床软软的很舒服,上面是大红色的鸳鸯被。   “你再睡会儿。”   昨天终究是累到了他,刚刚走的路有些多,云烈分明看到他的小腿肚因为酸软颤了几下。   总觉得一成亲云烈更宠着自己了,他嘟囔了一句,“我不困。”   云烈躺到他身边,垂眸看他,“真不困?”   还没点完头,身边人又朝自己亲了过来,甜腻腻的吻,探进来的手撩的瑾哥儿浑身发烫,然而他又酸软的厉害,实在没精力再来一次了。   “我睡我睡,不能再来了。”   瑾哥儿连忙闭上了眼,嘟囔着推了云烈一下。   云烈本来也只是吓唬他,伸手给他盖上了被子,明明不困,躺到床上后身上的乏劲儿全冒了上来,瑾哥儿舒服的手指头都不想动,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直到辰哥儿从学堂回来。该吃晚饭了他才醒过来,晚饭是李琬做的。怕云烈也做上,她特意让宝宝去前院跟云烈说了一声。   想到家里没有多少柴火,他应了一声,便上山砍了点柴。   瑾哥儿醒来时,还是乏的不行,这一睡感觉乏劲儿全上来了,云烈亲了亲他的唇,竟然把饭给他端了进来。   李瑾瞪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夸张!”   他下了床又指挥着云烈将饭菜端到堂屋,忍不住嘟囔着,“你这也太夸张了。我们不过成个亲而已。我又不是易裂的泥娃娃,哪有这么矫情?”   抱怨归抱怨,见云烈掏心掏肺的对他,他心底却满是感动,忍不住扣下他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一下就捅了娄子,云烈直接将他圈到了怀里,一手拖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还是怕时间久了饭菜会凉,云烈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李瑾的小心脏狂跳不住,要吃饭了才恢复正常,一尝味道就知道晚上的饭菜是姐姐做的,一想到云烈给他端饭时,姐姐会怎么想,他就有些抬不起头。 第98章 吃完不认账!   晚上,吃过晚饭没多久,云烈就将他拉上了床。   瑾哥儿一看到他的目光就浑身发软,拍了他一下,事先叮嘱了一下,“今晚不许再来了。”他浑身疲软的厉害,实在没精力应付他,若是他还像昨日那样,第二天铁定下不了床。   被姐姐笑话了一次又一次,瑾哥儿还是想挽回点面子。   云烈将他搂到了怀里,没吭声,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他的虎口处。跟他在一起这么久,瑾哥儿对他的表情和小动作了如指掌。知道他这是不乐意了。   瑾哥儿看得好笑不已。   见他还敢笑,云烈薄唇微抿。   他生的真的极其好看,是瑾哥儿生平所见的最好看的人,不仅颜值,连气质都甩他现代的男神一大截,狭长入鬓的眉,勾人心魂的眼,挺直的鼻梁,一张脸完全没有瑕疵,脸上的疤就这么神奇的消失了,一点痕迹都不留,让人忍不住感慨万分。   他不笑时,一张脸近乎冷冽,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扰的感觉,偏偏又抱着瑾哥儿不撒手,声音也闷闷的,“为什么不行?”   瑾哥儿被他看得几乎当场投降,终究还是忍住了,他捏了一下云烈的脸颊,打趣了一句,“还委屈上了?”   云烈眼眸幽深的像黑洞,看瑾哥儿疲倦的打了个哈欠,他那点小情绪又不翼而飞了,他将人更紧地搂到怀里,调整个睡姿,拍了拍瑾哥儿的后背,“睡吧。”   两人褪去了外衣,身上的布料绵软舒服,质量上乘,是上好的云绫锦,然而再舒服,云烈也只觉得碍事。瑾哥儿的肌肤光滑细腻,让他爱不释手。   云烈霸道地扒掉两人的亵衣,重新将瑾哥儿搂到了怀里,摸了摸,这才消停下来。   李瑾:“……”大冬天的,他可没有裸睡的习惯。   对上云烈难得坚持的目光,瑾哥儿又心软了,干脆随他去了,反正关起门躺在被窝里,也没人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   瑾哥儿本以为白日睡了这么久,又有云烈虎视眈眈盯着,肯定得酝酿一会儿才能睡着,谁知道被他按到床上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见他实在累极了,云烈忍了又忍,下去冲了两个凉水澡,才忍住没碰他,半夜时,缠住人亲了又亲,明明成了亲,反而比之前忍的还要辛苦。   人就在怀里抱着,只能看不能吃,憋的人满肚子火。   第二天瑾哥儿是被云烈亲醒的,细细绵绵的吻滑过鼻尖脸颊唇角又来到锁骨处,接下来是胸前的小豆豆,因为主人处于不满中,研磨起来坏的没边,瑾哥儿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脑袋。   见他醒了,云烈抬眸看他一下,又继续亲,这下完全没了顾忌。   晚上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瑾哥儿不忍心拒绝,以至于早晨还是起晚了。   辰哥儿起床后,见他们始终没动静,就带着宝宝去了后院。李琬此时在做早饭,辰哥儿让宝宝坐到小木马上跟妍姐儿玩,自己帮着喂了喂黄牛。   这两天小狐狸也高兴的很,来到新房后,辰哥儿自己有了一个房间,一整张床都是它跟辰哥儿的,想怎么打滚都行。它绕着辰哥儿转了几圈,圆滚滚的小身体都透着一股欢快劲儿。   辰哥儿喂完黄牛,又去喂梅花鹿,见他还不理自己,小狐狸甩了甩尾巴,用爪子勾住他的裤腿,往上跳。   辰哥儿笑了笑伸手将小东西抱了起来,见宝宝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狐狸,辰哥儿主动朝弟弟走了过去,“给你抱抱。”   宝宝摇头,妍姐儿抱它时,它都有些嫌弃,何况自己,宝宝人小,却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不想自讨没趣。   等娘做好早饭,见舅舅还是没动静,辰哥儿便想过去敲门。   李琬也蹙了一下眉,瑾哥儿不起来也就算了,怎么云烈也没起来?难不成胡闹一整夜?李琬一张雪白的脸,染上点点羞红。   两人这是彻底没羞没臊了。   想到他们毕竟刚成亲,李琬拦了一下辰哥儿,“咱们先吃,不用管他们。”   嘴上说着不管,却将饭菜给他们热到了锅里。   因为衣柜和浴室挡着阳光,房间里光线有些暗,胡闹了一次忍不住又来一次,都没有留意时间,或者留意了,也没考虑后果,等到云烈一脸餍足,辰哥儿已经去了学堂。   李瑾不仅腿酸软的厉害,心中也忐忑的厉害,他做出一副刚跑完步回来的样子,进了院子就开始抱怨,“明明都立春了,还是这么冷,跑了这么久的步,也没出汗。”   李琬眼皮都没抬一下。   瑾哥儿瞄瞄她的神情,摸了摸鼻尖,让云烈将昨天砍的柴搬到后院一半,装作是今天砍的样子。   李琬没忍心告诉他,昨日云烈就给她搬过来一部分,不然灶房里的柴火哪儿来的?   李琬叹口气,“饭在锅里热着,你们先吃饭。”   瑾哥儿心虚地吃完饭,拉着云烈回了前院。   ——   见姐姐不往前院来,瑾哥儿又睡了一上午。下午才精神抖擞起来,他也尝到一点乐趣,一看到云烈就忍不住腿软,怕自己忍不住白日宣淫,干脆拉着云烈一起收拾东西。   两次下来,皇上和老爷子他们送来不少东西。   李瑾干脆整理了一下。   前院和后院房间的格局一个样,主卧带着浴室,其他几个房间住人的都打上了衣柜,置物架,有一间是书房。李琬和妍姐儿住一个房间,后院有两个房子空置了下来,现在所有的聘礼嫁妆赏赐什么的全在这两个房间摆着。   满满两间。   瑾哥儿一箱箱收拾了起来,名画捡好看的挂了起来,甭管前院后院,杂货房还是卧室都挂了两幅,李琬看得好笑不已。   一些小玩意都捡合适的摆到了置物架上。   收拾着收拾着,瑾哥儿竟然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圆滚滚的玻璃杯,玻璃器型造型华丽,花纹精美,还是三种颜色的套色玻璃,不管多漂亮也掩饰不了这是玻璃的事实。   李瑾如获至宝,“玻璃的?有透明的吗?”   云烈点头。   透明的因为丑,不符合大夏朝人民的审美,不多见。   李瑾兴奋极了,本以为大夏朝农具如此落后,这些工艺品也有些落后才对,去京城时因为腿受了伤,他跟云烈也没有好好逛,根本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玻璃。   想到现在都用玻璃瓶盛果酱和罐头,李瑾眼睛亮晶晶的。   李瑾之所以会有将果酱运到全国各地贩卖的念头,跟玻璃瓶脱不了干系。   小时候他在孤儿院时,一个大妈每逢夏天就喜欢熬制番茄酱,孤儿院空地大,她时常用开水滚煮玻璃瓶,说是消毒,然后倒置,风干里面的水,再将熬好的番茄酱趁热装进去,根本不需要加防腐剂什么的,只要密封好,吃一两年完全没问题。   李瑾之所以对这事记忆深刻,是因为大妈每年都要做一次番茄酱,边做边抱怨物价,还嚷着不许孩子们乱跑。   他们那儿别看不是一线城市,物价却贵的要死,就拿番茄来说,夏天便宜时五毛一斤,冬天,最贵的时候能涨到四五块,翻了十倍,大妈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夏天会趁番茄最便宜时,买上不少,再做上一大锅,留着冬天吃。   这个时候她还会禁止孩子们去后院玩。   孩子们都有这心理,越不让去越喜欢凑上去,每次都要偷她几瓶番茄酱,李瑾也没少干这事。他原本还想等时间充足了,试着找人研制一下玻璃,没想到这里早就有了。   他记得除了高温熬制,糖的用量也直接决定果酱的保存时间,糖的用量适中,相对来说果酱的保质期会长一些,现在又有了玻璃瓶,怎么也比用坛子装强一些。   李瑾一整天都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给郑泽修书一封,让他帮忙在京城找一些会加工玻璃的人,打算在竹溪村建造个玻璃作坊。   前段时间,家里一直在做苹果酱和梨酱。   因为过年跟婚事紧挨着,就停了一段时间,李瑾打算这两天就将作坊开起来。   他动作一向迅速。   来到这里这么久,他对竹溪村的村民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哪个勤快朴实,哪个喜欢偷奸耍滑,心底基本有数。   大家也都愿意跟他干,知道瑾哥儿的作坊终于开始招人时,村民们都跑了过来,一个个农活都不干了,积极的很。   瑾哥儿挑选了三十个人,每天十个铜板,六小时工作时间,之所以六个小时是因为大家还有农活要忙。   李瑾打算等玻璃研制出来,先试一下存储时间,如果夏天同样不会变质,就开始真正扩大规模,到时候还可以发动村民们种一些果树,他可以按市场价收购。想想如果竹溪村变成果园村,也挺美的。   目前,李瑾也只能想想而已,没确定存储时间之前,只能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来。   郑泽办事效率很高,半个月后,他找的人就来了竹溪村,因为作坊建的很大,李瑾就分出一块,让他们暂时也在作坊里生产。   刚开始,竹溪村的村民对这些外来者多少有些排斥,总觉得他们会抢走自己的饭碗,直到发现他们研制的是玻璃罐罐,一个个才将心收回肚子里。   三十多号人,自然不能少了管理者,见瑾哥儿一天几趟的朝作坊跑,云烈多少有些不爽,他干脆将作坊旁边的地也买了下来,让村民们帮着搭了个茅草屋,将黄岭和老魏都喊了过来。   两人暂时住在了茅草屋里,帮着他们管理起作坊。   黄岭在镇上都快闲出毛了,有了事做后,开心不已,一口一个哥夫郎,喊的李瑾特别不好意思,他又将盖房的请了过来,打算在云烈新买的地上,给他们盖个新房。   这次盖房请的还是上次那般人马,曹仁的伤也已经养好了,这次一起跟了过来。因为瑾哥儿派人给他送过一次粮食,他对瑾哥儿说是感恩戴德都不为过。   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他家三个小崽子又一个比一个能吃,他受了伤,没法下地,也没法赚钱,家里又没有余粮,仅靠借粮食根本撑不过一个冬天,不是大家不愿意借,他人缘好,又一向忠厚,跟他关系好的有不少家,但是在大家都填不饱肚子的情况下,就算想借他,也白搭。   曹仁格外卖力,收工后还会帮着打扫作坊什么的,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李瑾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底。连聂之恒这个眼高于顶的都感慨了一句他是个有心的。   有了黄岭和老魏,作坊又步入正轨后,李瑾就闲了下来。闲下来后,云烈越发没了节制,以前都没发现他这么黏人,李瑾又好笑又好气。   最近这几天,每天都是刚吃过晚饭没多久,天刚黑就被云烈拉上了床,他都好久没练毛笔字了,别看每次被拉上床时,好像苦哈哈的,嚷着想看会儿书,其实一切都是假象。对着云烈那张脸,他能静下心才怪,典型的吃时很过瘾,吃撑了就开始抱怨,开吃前又被勾得流口水。 第99章 继续甜甜甜!   每次起晚,虽然姐姐从未说过什么,李瑾还是心虚的很,一连几天,都苦恼极了,干脆跟云烈来了个约法三章,每天最多两次,睡前一次,早起一次。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变成两次后,每一次的时间都长的让人可怕,好在,前段时间锻炼身体的好处也体现了出来,李瑾终于不至于那么累。   次数多了,他也掌握了一些小技巧,早晨若想早起,还能使个小手段,让云烈尽快缴械投降。   早起后,瑾哥儿整个人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为了找回面子,特意跑姐姐那儿转了一下。李琬看得好笑不已。   “行了,知道你今天起的早,别转悠了,转的我头晕。”李琬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李瑾脸上一热,眨了眨眼,忍不住嘟囔道:“我才走两圈,明明起的都很早,只是没过来而已,不信你问云烈。”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想到最近都是姐姐做朝食,辰哥儿烧锅,李瑾愧疚不已,“姐,以后早饭,我跟云烈包了,你们就等着吃饭就行,别动手做了。”   李琬拗不过他,想着他们刚成亲,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估计也坚持不了几天就随他去了。   前院就这么正式开了火。   起的早,心情好,瑾哥儿早晨做的挺丰盛,他先做了个小鸡炖蘑菇,又在院子里割了一把韭菜,炒了个韭菜鸡蛋,想到宝宝和辰哥儿都喜欢吃红薯,还让云烈在锅底里烤了几个红薯,最后又炒了一个肉末茄子。   肉末茄子是第一次做,他尽量将肉切碎,因为茄子放的时间有些久,还有些老,出锅后色泽一般,好在味道还行。   瑾哥儿没有熬粥,最后打了个鸡蛋汤。   辰哥儿早早就醒了,他答应了舅舅晚上尽量不熬夜,所以比以前睡的都早,天稍微有点亮就爬了起来。他起来后,先背了会书,发现舅舅开始做饭后,就来了灶房,想要打下手。   李瑾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他赶了出去,“就这点活,我们两个人足够了,你该干嘛干嘛。不用操心这些事。”   辰哥儿只好又回了自己屋。   宝宝只有第一天在辰哥儿那儿睡的,第二天就搬到了自己屋,发现他不害怕,李瑾就将自己屋里的小床撤掉了,弄了个懒人沙发。   小家伙睡醒后,就自己爬了起来,见爹爹已经起来了,他眼睛一亮,连忙跑到了灶房。   他眼睛又大又黑,像黑色的玛瑙石,一张小脸越发白净,来到灶房后就一直跟在李瑾腿边,李瑾走一下他也走一下,活像个小尾巴。   李瑾亲了他一口,“宝宝睡好了?”   小家伙点头,继续围着他转。   没成亲前,李瑾做什么都带着他,成亲后,因为总跟云烈混在一起,虽然不至于忽视他,陪他玩的时间却少了很多。见小家伙满是依赖的跟着自己,李瑾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吃过朝食,爹爹带宝宝出去捉鱼好不好?”   大冬天的,河里还有冰,自然没什么鱼可捉,李瑾纯粹是想带他出门转悠一下,多陪陪他。   宝宝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吃过朝食,辰哥儿去了学堂,云烈去刷锅,李瑾回屋换了个衣服,云烈刷完锅洗了下手,也打算换身衣服。   “穿这个,这个好看。”   李瑾拿出来的是一袭紫色的长袍,袖口绣着金丝,腰间扣着腰带,正中央还镶嵌着一颗蓝宝石,端的无比华贵,大多数男人穿这个颜色都穿不出感觉,云烈穿上却极其好看。   他身材高大,五官俊美,神情冷峻,一身紫衣,宛若神祇。   李瑾每看一次,小心脏就剧烈跳动一次,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云烈的唇。   云烈眸色逐渐变深,伸手托住他的脑袋,霸道的唇舌紧跟了上去,他将瑾哥儿压在了置物架上,像一头捕到猎物的猎豹,毫不迟疑地下嘴开吃。李瑾被他亲的双腿发软,失手扫掉一本书。   云烈停顿了一下,继续亲。   宝宝一直在院子里等着他们,见他们迟迟不出来,便玩了会儿九连锁,听到动静,小家伙眼底闪过一抹疑惑,走了进去。   两人进来时只是关了下门,并没有锁住,小家伙十分顺利地走了进来。   见云烈将爹爹压在身下啃咬,他瞪大了眼,像一头小豹子猛地冲了上来。在他走进来时,云烈就听到了动静,一个小不点而已,自是没把他放在心上。   小不点冲上来就拿拳头打他,他拳头小小的,打人自然不疼,云烈瞥他一眼,眼神有些冷,他正在兴头上,自然讨厌这个突然破坏氛围的小东西。   他将瑾哥儿抱到怀里,试图用高大的身影挡住小孩,继续亲。   瑾哥儿被云烈亲的晕乎乎的,一时没察觉到异常。   宝宝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没法将他打倒,他张嘴就咬,因为个头低,一口咬在了云烈大腿上,边咬边捶打,见他还是压着爹爹可劲儿欺负,小家伙急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他又恶狠狠扑了过去,咬住后死不松口。   云烈不耐烦地蹙了下眉。   瑾哥儿这才听到动静,他推了推云烈硬邦邦的身体,这才看到小家伙跟个狼崽子似的,死死咬着云烈,李瑾连忙凑了过去,“哎呦,宝宝,怎么能咬阿爹呢,快松口。”   宝宝平日里最听瑾哥儿话,瑾哥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今天听到后,却没太大反应,仍旧咬!   瑾哥儿都闻到了血腥味,顿时心疼坏了,云烈硬邦邦的,可别铬掉他一颗牙齿,他哄了又哄,宝宝还是不松口,怕弄伤宝宝,又舍不得硬拉开。   云烈不耐烦了,一把将小家伙拎起来丢到了床上。   李瑾瞪他一眼,“你轻点,摔坏了你赔啊?”   云烈抿唇。   瑾哥儿被他看的有些心虚,“疼不疼?”   云烈不吭声。   想着他毕竟是大人,就算疼也比宝宝能忍,李瑾坐到床上,心疼地看了一下小家伙的牙齿,发现没事后,就试着跟小家伙沟通,“宝宝,好好的咬阿爹干嘛?”   小家伙还挺委屈,见爹爹被欺负了不仅不反抗,还站在“坏人”一边,眼睛雾蒙蒙的,“他咬爹爹!”一句话说的气呼呼的。   李瑾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敢情是替他报仇来了?   他笑的几乎停不下来,“哎呦,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   云烈也有些好笑,见瑾哥儿围着宝宝转,又有些郁闷。   宝宝眼底的泪花还没散去,听到爹爹的笑声,大眼眨了眨,有些迷茫。   李瑾拉住小家伙的小手晃了晃,“爹爹跟阿爹玩游戏呢,我们是一家人,他怎么可能欺负爹爹呢,有人欺负我,他肯定跟宝宝一样第一时间冲上来。”   宝宝盯着他的唇和脖颈可劲瞧,见爹爹果真不疼,也没有伤口,脸上一热,偷偷瞧了云烈一眼。   云烈哼了一声,终究还是有些不爽,“倒是挺护着你。”   李瑾骄傲不已,抱住小家伙又亲了一口,“我儿子,不护着我护着谁。”   李瑾给宝宝洗了洗脸,又看了一下云烈的伤口,给他涂了点药,不用说,涂药时,又被抓住亲了亲。等喊上妍姐儿终于出发时,已经快要中午了。   这还是成亲以后第一次这么隆重地出门。   溪边有两个大娘,她们凿开了冰,正在洗衣服,农家人做惯了活,尽管身上穿的单薄,一双手红通通的,也不觉得冷,见云烈手里拿着叉子,大娘们还笑着打招呼,“瑾哥儿带孩子来捉鱼呀?”   她们已经知道了宝宝是瑾哥儿表姐的孩子,现在被他跟云烈收养了。   尽管知道以后云烈就在竹溪村安家了,不会回京城,她们仍旧对他怕的紧,又想讨好他,又怕得罪他。因为目前他跟瑾哥儿没有孩子,所以大娘们对宝宝都热情的很。   “小家伙长得可真像你,以后一定也是个有福气的。”   妍姐儿听宝宝被夸,比自己被夸还开心,她也觉得宝宝跟舅舅有一点像,虽然不如哥哥像,比自己像多了,她抓住宝宝的手,笑道:“宝宝现在就有福气,早晨喝了两碗鸡蛋汤。”   李琬上次说了句能吃是福,小丫头就记在了心上。   宝宝小脸一红,他以前饿怕了,见不得剩下食物,怕爹爹把鸡蛋汤倒掉给张大娘喂猪,他就硬是多喝了一碗。小家伙心思单纯,就觉得是爹爹亲手做的汤,那么美味,总不能便宜了两头猪。   李瑾忍俊不禁,家里有孩子,总能多一些欢声笑语。   兰芝大娘笑道:“是咧,宝宝若是没福气,也不会成了瑾哥儿的孩子,搁在其他家庭,也没有两碗鸡蛋汤喝。”   宝宝脸红红,羞恼地瞪了妍姐儿一眼。   妍姐儿眨眨眼,不知道宝宝怎么生气了,见宝宝又被夸了,兴冲冲地也跟着夸宝宝,“宝宝就是有福气呀,昨天娘烙饼时,宝宝一口气吃了三个!”   宝宝羞恼不已,气的给她一个后背。李琬烙的饼格外好吃,宝宝又是头一次吃到,吃了还想吃,加上给孩子烙的本来就不大,宝宝这才忍不住多吃了两个。   李瑾笑的停不下来,“好了,咱们捉鱼。”   冬天冷,鱼儿也狡猾,李瑾根本没想到真能捉到鱼,云烈叉到一条大鱼时,不仅妍姐儿开心极了,他跟宝宝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云烈勾了勾唇,将鱼放到了水桶里。   大娘们羡慕不已。村里人大多还是淳朴的,见瑾哥儿要给自家一条,愣是不要,李瑾拗不过她们,等云烈又抓了一条,他们四个就回了家。   一共捉了三条鱼,一大,两小,李瑾打算两条红烧,一条熬鱼汤。   鱼是云烈处理的,他舍不得让瑾哥儿动手,就让他坐一边看着。   李瑾看呀看,越看越觉得云烈帅气,动作干脆利索,手指修长有力,眼神专注迷人,哪儿哪儿都好。趁两个孩子都盯着鱼看,他在云烈脸上偷了一个香,“辛苦了。”   云烈神情不变,眼底却多了一丝笑意。   两个小家伙也围在一边,妍姐儿见宝宝不搭理自己,一直没话找话。   小院里一片欢声笑语,就在这时,一个小汉子却突然跑了过来,“瑾叔叔,不好了!辰哥儿他……”   他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呼吸也有些艰难,显得跑的累极了。   李瑾心底一咯噔,连忙站了起来。 第100章 咱们去见官!   李瑾心底止不住的发慌,“辰哥儿怎么了?”按时间算此刻正是下学堂的时间。   小汉子跑的小脸红通通的,喘了口气,才堪堪站直身体,“胜小子打了他一下,将他推倒了,辰哥儿脑袋磕在了门槛上,流了很多血,你们快去看看吧。”   李瑾心中一紧,话没听完,就拔腿朝学堂的方向跑了过去。   云烈正在处理鱼,见状,洗了一下手紧跟着站了起来。   两个孩子神情茫然,妍姐儿反应过来后,泪水在眼底打转,她吸吸鼻子,拉住云烈的衣袖,扬起了白净的小脸,“哥哥流血了?流血会怎样?”   见瑾哥儿已经冲了出去,云烈蹙了一下眉,正打算追上去,宝宝也冲了出去,追在瑾哥儿身后,磕磕绊绊的跑着。   云烈干脆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足尖一点,朝学堂追了过去。   学堂门口,胜小子跟瑞小子打了起来。两个半大的汉子,你踢我一下我踹你一脚,将对方打到后就骑在他身上使劲打他脸,揪他头发。   李胜比王瑞大了将近四岁,比他高了大半头,身体壮得跟小牛犊似的。没几下就将王瑞打倒了。王瑞偏瘦,身高力气都不占优势,人却是个聪明的,专往他痛处打,李林见哥哥被压在了身下,也跑上去帮忙,揪着李胜的头发往下拉。   李胜狠狠推了李林一把,李林没站稳,差点跌倒,还好有关系好的扶住了他,有人去拉架,“胜小子,你够了,这么大的人,打两个孩子,说出去不怕丢人啊!辰哥儿才多大点。”李胜都快十五岁了,这个年龄都能说亲了。   李胜恼怒他拉偏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滚开!”   他平日里霸道的很,不如王瑞会做人,只有王瑞挨打的时候,才有人拉他,他被压在身下时,大家都默默看着,根本不愿意帮他,好不容易有两个跟他关系好的,见他打伤了辰哥儿,也不敢往上凑了。   他们可不敢得罪皇上的亲戚。   王瑞趁机给李胜一脚,又将他压在了身下。   两个小子打的不可开交,还有几个明显站在王瑞这边的大声嚷着,“也给他脑袋来一下,摔不死他。”   辰哥儿已经被人扶了起来,他恰好磕在了额头上,这一下磕的还挺深,有一股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鲜红的血液,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一摔倒,小汉子就跑到了瑾哥儿家通风报信,前后不过三四分钟,由于还在流血,他只好用手按住了伤口,白嫩的小脸以及指缝间全是血,有几个胆小的都吓懵了,有一个还结结巴巴的问,“辰哥儿你不会死吧?”   辰哥儿只是疼的厉害,其他没什么事,他摇摇头,站稳后就朝王瑞跟李胜走了过去,想拉架。李林连忙将他护在了身后,“辰哥儿你受了伤,不能往跟前凑,我哥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辰哥儿被他吵的头疼,苍白的小脸上眉头紧蹙,继续向前。   李林怕他再受伤,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搂住他的腰往后拖,他比辰哥儿小一岁,因为是个小汉子,力气反倒比辰哥儿还大。   “你不能去,瑾叔叔一会儿就来了,我哥不会有事的。”他已经让人回去报信了!   李瑾冲过来时,场面正混乱着。他眼底只有辰哥儿,根本没注意到打架的是谁,快步朝辰哥儿走了过去。   李林见他终于来了,眼睛一亮,响亮地喊了一声,“瑾叔叔!”   这才舍得松手,辰哥儿差点跌倒,李瑾连忙扶住了他,看到辰哥儿脸上的血,李瑾心疼不已,拉开了他的小手。   云烈看了瑾哥儿一眼,伸手将打架的两个小子拎了起来,他气势慑人,神情冰冷,被他拎在手里,一个个都成了小鸡仔。   妍姐儿认识李胜,知道是他将哥哥推倒的,冲上去直接用脑袋撞了他一下,鼓起了腮帮子,“坏人!”   李胜正被云烈拎在手里,妍姐儿个头低,直接撞在了他肚子上,这一下可不轻,他捂住了肚子,疼的呸了一声,那脚去踢妍姐儿。   宝宝拉了一下妍姐儿,李胜没踢到。   李胜气道:“你才坏人!一家人没个好东西,小小年纪就会打人,长大了肯定嫁不出去。”   妍姐儿瞪他,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你才嫁不出去,一家子坏人,坏人坏人,欺负哥哥就是坏人。”   李胜嗤笑傻子,他一个汉子用的着嫁人!   还没笑完,云烈就将他丢到了一边。   摔得他屁股疼的嗷嗷叫。   云烈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李胜缩了缩脑袋。   见他没有丢自己,王瑞心中的害怕才散去一些,朝云烈感激地笑了笑。   云烈迈着大长腿,直接朝瑾哥儿走了过去。   李老汉跟李胜他娘王春兰听到通风报信的,也连忙跑了过来。李胜的姐姐李娇也追了过来。她的亲事已经订好了,三月份完婚,眼瞅着时间就快到了。   看到自己儿子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王春兰心疼坏了,连忙将李胜拉了起来,愤怒道:“哪个野小子这么欺负人?瞧瞧把人打成什么样!”   王瑞也没少挨,跟李胜一比,他又瘦又小,脸上也挨了几拳,嘴角都破了皮。他一双眼睛亮如星辰,不咸不淡道:“我打的。连个孩子都欺负,不揍他揍谁?”   王春兰被噎了一下,眼神有些狐疑,“他欺负谁了?”   听到李胜正在跟王瑞打架她就跑了过来,并不知道辰哥儿受欺负的事。见儿子连王瑞都打不过,她又气又怒,也嫌自家儿子不知道动脑子,一颗心复杂的很。   她扫了一圈,看到辰哥儿满脸是血的站在一边,瑾哥儿正给他止血,心底猛地一咯噔,先声夺人,“不会说话就别乱说,胜小子平日里可从没欺负过小孩。”   李林忍不住瞪眼,他眼神乌黑,一双眼睛滴流转,“大家都亲眼看到了,不信就问别人,他一上来就挑衅,也是他推倒了辰哥儿,还不欺负小孩?刚刚还推了我一把,我比他小七八岁呢,就是个小孩!如果不是有人扶住我,肯定也磕得我头破血流,你倒是看看辰哥儿被他推成了什么样,摔坏了他赔的起吗?不会想像他奶那样,推完就推卸责任吧!”   李老太将瑾哥儿推伤的事,在竹溪村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   李胜气的脸红脖子粗,“谁要推卸责任,你奶才推卸责任!我推的我承认,他就是欠推,一家子没个好人,我奶奶就是被他们逼走的!”   李老汉的脸沉了下来。   王春花拉他一把,让他住嘴。   李胜身上疼的难受,心底更难受,以前他奶奶在时,一家人好好的多好,奶奶还经常给他买好吃的,他爹想收拾他,奶奶也会拦着。都是因为李瑾他们,他奶奶才有家不能回。他们一家子不孝顺,还整日跟奶奶作对!凭什么被赶走的是他奶奶!   李胜不服气的很。   李老太被休后,就回了娘家,一大把年纪被休,丢人丢了好几个村子,她又羞又怒,恨死了李老汉,当时想着就算他求她回去,她也不回了,气死他个老头子。   她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爹娘自然都不在了,娘家只有两个弟弟,弟媳妇都不是善茬,在家没住几天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李老太横惯了,哪受的了这个委屈,天天可劲儿折腾。如果不是李池给了他们银子,早将李老太赶走了。   哪怕被赶回了娘家,李老太也没觉得李老汉会真休掉她,毕竟老头子窝囊了一辈子,家里凡事都是她做主,她只当他是闹脾气呢。她在娘家呆了快两个月,见李老汉还不消气,才琢磨出不对来,年前就来了竹溪村一趟,刚进家门就被赶了出来,她这才心慌。   李老汉根本不见她,知道瑾哥儿嫁给了皇上的侄子,她吓的整晚睡不着觉,唯恐他们来报复,忐忑一个月见李瑾那边没什么动静,她才安心。这不,安心后就想哄哄李胜李娇两个孩子,想让他们帮着求求情,让李老汉把她接回家。   李娇竟躲着不见她,气的李老太差点咬碎一颗黄牙。好在胜小子是个有良心的,知道她受了委屈,就将她带进了家门,虽然又被赶了出去,李老太觉得只要大孙子站在她这一边,离她回来不远了。   她一见李胜就哭诉自己多可怜,说她当初也不是有意赶瑾哥儿他们走,说他们有多不孝顺,说瑾哥儿克死了双亲,说李老汉忌惮云烈的身份,才休掉了她,总之可怜的是她,做错事的是别人。   李胜本就是她一手带大的,自然跟她亲,这不,见他爷他爹不松口,就恨上瑾哥儿他们了,他就是故意推伤辰哥儿的,凭什么他奶奶有家不能回,他们一家子却开开心心的!   李胜不甘心!   见他眼底满是恨意,李娇心底一咯噔,低声跟她爷爷说了一句什么,李老汉狠狠瞪了李胜一眼,对李老太更加厌恶了。   他朝李胜头上狠狠打了一下,让他去道歉。   李胜不愿意,梗着脖子不吭声。   李老汉神情有些尴尬。   瑾哥儿一直没搭理他们,他心底气的厉害,又心疼的厉害,一看到辰哥儿苍白的小脸,就恨不得抽死李胜,直到给辰哥儿包扎好伤口,才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只觉得他们阴魂不散的很。   你说这世上怎么就这么多让人糟心的人。老的折腾完,这才安分多久?这次又换成小的。   李瑾神情冷冰的可怕,“道歉如果有用要衙门做什么?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咱们去见官,没道理将我们辰哥儿打成这样,轻飘飘的道个歉就行。二,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出竹溪村,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听到见官两字,李老汉心底一咯噔,神情有些忐忑,“瑾哥儿,你看看胜小子还小,不懂事……”   在大夏朝甭管什么事闹到官府,都是件大事,让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李胜又是故意伤人,就算辰哥儿没事,瑾哥儿若是坚持,几天牢狱是免不了了,这样的话,这孩子一辈子就毁了。 第101章 甜甜甜甜甜!   辰哥儿连八岁的生辰都没过,李胜呢满打满算也就比李瑾小一岁而已,一个都快娶妻的人,故意欺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句还小,不懂事就能抹杀一切?   这次是辰哥儿运气好,只磕伤了一下,若有下次呢,若是辰哥儿也被推出个好歹来……李瑾根本不敢想象后果,辰哥儿失血有些多,小脸苍白,每看一眼他心底就难受一下,像被火烤了似的,火辣辣的疼。   见爷爷低头求情,李胜不服气地拉了他一下,“爷,我不许你这样,本来就是他们不对,就算见了官,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如果不是他们两姐弟搞事,我奶怎么会有家不能回?他们凭什么逼你休掉我奶?你知道奶奶多可怜吗?吃不饱穿不暖,来找我时,脚上的鞋还破了一个洞,冻得都缩成了一团,她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正是该享福的时候,凭什么要受这份气。”   怕他说出不该说的他娘使劲捏了他一下。   他疼的躲开了一下,瞪他娘一眼,继续愤怒道:“你们就向着他吧!他克死了大伯和大娘不说,现在又想伸手管我们家的事。难道非要把我们整个家折腾散,你们才懂得反抗?就因为他男人是皇亲国戚,你们就怕成这样?要我说这种狠毒的人才该被休掉。就算皇上知道了此事,也只会觉得我替天行道,他们害我们不能团聚,那好,以后我见他们一次就打一次,让他们不得安生!”   云烈的脸猛地沉了下来,目光十分冰冷。   李胜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声音都减弱了,讪讪闭了嘴。   见他还火上浇油,李老汉气的直喘气,他又是个嘴笨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急的心底火燎燎的。   李胜是李老太养大的,愿意护着他奶,李瑾也管不着,见一次打一次什么的!这是李瑾的心情,如果杀人不犯法,他真想一脚踹死他,李瑾神情冰冷的可怕,直接将辰哥儿抱了起来,“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们去见官,那就试试他们会不会抓你,故意伤人,意图谋杀,也就坐个十年八年的牢,说不准出来后还能继续为你的好奶奶行孝。”   李胜梗着脖子,“见就见。”   还没说完,就被他娘扇了一巴掌,王春花哭的十分可怜,硬是拉着李胜跪在了地上,“瑾哥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一次吧,这孩子被他奶教坏了,是非不分,就是个二愣子,本来也没有坏心肠,就是心疼他奶,才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训他,求你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大哥在世时,就喜欢抱他,还教过他读书,盼着他以后能有出息,真去见官他这辈子就毁了,我替他给你道歉。”   李瑾蹙了下眉,正想说些什么,李琬却走了进来,她神情冷静,显然已经听了一会儿,目光放到辰哥儿身上时,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转头对王春花说。   “你起来吧,瑾哥儿当不起你这一跪。瑾哥儿说得对,没道理伤了我们辰哥儿道个歉就行,这次原谅了他,下次呢,下次他若是下手更狠,就算让他抵命有用吗?不想见官,你们就搬走吧。”   王春花还想再说什么,李娇却拉了她一把,冲她摇了摇头。这个女儿平日里最是明白事理,脑袋也聪明,李池平日里时常这么夸她,王春花虽然看不出她究竟好在哪儿,这个时候却像找到了个主心骨,牢牢抓住了她的手。   “作孽哟,这可如何是好?”   “娘,一会儿阿爹就回来了,交给他定夺吧。”瑾哥儿他们正在气头上,现在求情只会招惹厌烦,就算真不搬走,他爹说话也比他们管用多了。   李琬牵住了王瑞的手,见他只是些皮外伤,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一些,“走,咱们先回去。”   妍姐儿也拉住了瑞哥的手。   走之前,李瑾又瞥了他们一眼,冷冷道:“我先把话都撂这儿,若是选择搬走,辰哥儿的伤同样不能白受,你们自己看着办,辰哥儿流了多少血,他一滴都不能少,不然……”   瞥到辰哥儿苍白的小脸时,王春花心底猛地一咯噔。   ——   晚上李池回来后,知道他故意跑去为难辰哥儿,气的狠狠抽了李胜一顿,边抽边骂,“真是长出息了,欺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他气的厉害,直接用竹子抽的,下足了力气,李胜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疼的他嗷嗷直叫,这可把王春花心疼坏了,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哭喊道:“你想打死他是不是?怎么就这么狠心!”   见她还敢拦,李池气的浑身哆嗦,“打你儿子你知道心疼,辰哥儿受伤,怎么不见你心疼?给我让开,我今天非收拾他个狠的不可。”   王春花死活不让开,频频给李娇使眼色。   李娇叹口气,上前道:“爹,胜小子应该是又听奶说了什么,他什么性子你也清楚,你就算打的再狠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事后怎么罚他都行,现在先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吧。”   李池脸色阴沉,“还能怎么解决?他自己惹出的事,就让他自己承担,这小子早就被惯坏了,平日里我说一句,你们能说两句,就怕他吃了苦头。他不是神气吗?不是觉得瑾哥儿有错吗?那就让他去看看官府的人怎么说!”   一听他不管这事,王春花就开始哭,哭自己命惨,哭李胜受了李老太的蒙蔽,将李池他娘做的那些坏事全抖了出来,李胜听的目瞪口呆,李池气的几乎站不稳。   王春花发了狠,抹了一把脸,恶狠狠道:“你若是不管他,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反正儿子也毁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家里乱成一团。   李老汉吼了一句,“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李池抽完他,让他去院子里跪着反思,大冷的天,跪了不到半个时辰,李胜就哭爹喊娘的求饶,说他知道错了。   就算嘴上说着不管,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李池打算带着他们搬走。正好镇上的掌柜想将他调到县城去,一个月还能涨一两银子,当时他觉得远没立马同意,现在去说应该也不晚。   李池一向会做人,很得东家的赏识,当时他之所以没应下来其实是放心不下家里,怕他娘又来找瑾哥儿闹事。现在出了这事,也只能搬走,胜小子是个没脑子的,就算这次瑾哥儿愿意饶他一次,下次呢,万一他又犯了蠢,李池无法想象后果。   为今之计也只能搬的远远地。   清楚瑾哥儿不会要这个宅子,他干脆去了友堂叔家里一趟,打算将宅子和地都卖掉,家里一共有四亩地,两块水田,两块旱地,都是上等的田地,一块起码能卖六两银子。再借点钱,应该能在县城买个落脚的地。   李池一向果断,决定搬走后,就开始着手准备。   三天后,就带着家人离开了竹溪村。   见他们离开了,李琬松口气,其实,对这个二叔,她的感情一向很复杂,如果他真来求情,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心软。   李瑾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每次看到辰哥儿脸上的伤都心疼不已,这两天做了好多好吃的,想给辰哥儿多补补。   辰哥儿十分无奈,他胃口小,每次拼了命的吃,还是吃不完,最后有一大半都进了小狐狸的肚子。一个冬天,小狐狸又长大不少,身体长开后,也不如之前胖了,四只矫健,动作轻盈,一身火红色的皮毛极为漂亮。   它现在肠胃十分好,胃口也被养叼了,不吃生食,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辰哥儿吃什么,它就吃什么。比起狐狸,辰哥儿觉得他更像养了个小宝宝,小宝宝心眼还特别小,哪晚没抱它睡觉,就在床上打滚,跟个小孩似的还会生闷气。   因为抹了舅舅给的药,辰哥儿脸上的伤很快就结了痂,结痂后痒的不行,一直想动手抓一抓。晚上睡前,见他想抓,小狐狸伸出小爪子拍掉他的手,跳到了他身上。   辰哥儿怕痒,推了小东西一把,“躺一边。”   小狐狸没动,一双棕色的眼睛好像会反光,灵动异常,它鼻子动了动,迈着轻巧的步伐朝前走了一步,窝在了辰哥儿的脖颈上,伸出舌头想舔一舔他脸上的痂,辰哥儿动了动,想伸手将它抱下来。   却被小狐狸用爪子按住了手。   它的唾液十分神奇,被它舔过,竟然没那么痒了,辰哥儿眼睛一亮,伸手拍了拍小狐狸,小狐狸受到鼓励,舔的更卖力了。   它动作一大,辰哥儿只觉得有无数支小羽毛在挠他的脖颈,痒死了,他晃晃脑袋,“痒。”   小狐狸牢牢站着,一双晶亮的眼可劲儿盯着辰哥儿,目光里好像带了一点幽怨。辰哥儿又晃了一下,终于将小狐狸晃了下去。   小狐狸倒下去后,就窝在一边不动了。   辰哥儿戳了戳,还是不动,辰哥儿又戳戳,继续不动。   辰哥儿拉上被子,吹灭了灯,睡自己的觉。   没一会儿小狐狸就自己钻到了被窝里,往他怀里钻,辰哥儿眼底闪过一丝清浅的笑意,伸手抓住了它。   ——   又过了三天,辰哥儿脸上的伤才彻底恢复正常。李瑾终于松口气,就算知道皇上送来的药很神奇,他还是怕辰哥儿小小年龄就留个疤,多影响心情。   今天正好是他跟云烈成亲一个月纪念日,李瑾又做了顿好吃的,吃饱喝足又被云烈捉回了屋,瑾哥儿好笑不已,“你想干嘛?”   见他明知故问,云烈咬了他一口,这一口咬在了瑾哥儿喉结上,咬完他却没有离去,细密的吻紧随而来,李瑾被他舔的浑身发热,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今天恰好成亲一个月,咱们得出去转转才行,不能总憋在屋里,顺便把正事办了。”   看他还有闲工夫想别的,云烈的眼眸逐渐变深,他眯了眯眼,一把将瑾哥儿拦腰抱了起来,压到床上就开始深吻,直到怀里的人被他亲的意乱·情迷才觉得顺心。   吃饱喝足后,云烈才有闲心说别的,“去哪儿转?什么正事?”   李瑾已经不想说了,用被子盖住了脑袋,将自己裹成了蚕宝宝,闷闷道:“没事了。”   云烈好笑不已,钻到瑾哥儿被子里,含住了他的耳垂,压低声音笑道:“既然没事,再来一次!”   李瑾瞪眼,一把掀开了被子,“谁说没事!宝宝名字还没定下来呢,这两天不是就得给他改户籍?”尽管耳垂被人含着,气势却很足。   早就说给宝宝起个名字,事实上他也起了很多个,什么李暄啦,李铮轩啦,李珩啦,李绒庭啦,李曦啦,都好听,寓意特别好的又有李安、李瑜、李铭、李毅、李梧,如果是在现代,没有避讳他还想叫李怀瑾,李蕴,云瑾什么的,或者图省事,来个李小明?   就是因为喜欢的太多,才迟迟定不下来,说起来也苦恼的不行。   云烈怕他炸毛,又亲了一下,“那就定下来。”   李瑾推他脑袋,“说的好听,真这么容易我还纠结什么。”   云烈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见瑾哥儿有些郁闷,不由提议道:“让他自己从几个里选一个。”   李瑾眼睛顿时一亮,亲了云烈一下,“我怎么没想到!快去给我拿衣服!”   心情一好,难得没计较云烈又撕坏他一件里衣的事儿。 第102章 生个宝宝吧!   宝宝跪在床上,撅着小屁股玩七巧板,人虽然小,玩的却兴致勃勃,最近他对这些东西很是着迷,解开九连环后,就喜欢上了七巧板,晚上睡觉都抱着舍不得撒手。   李瑾走过去一把将他捞了起来,“爹爹给宝宝起了几个新名字,宝宝选一个喜欢的行不行?选好就把宝宝记在爹爹名下。”   宝宝伸手环住了瑾哥儿的脖颈,听到新名字眼睛亮晶晶的,声音也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爹爹起。”   李瑾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笑道:“爹爹起了好几个,每个都想要,实在不知道选哪个好,宝宝替爹爹选一个好不好?”   小家伙皱了下小眉头,有些害怕自己选不好。   李瑾笑道:“选个喜欢的就行。”   小家伙重重点头,从李瑾身上滑了下来,拉住了他的大手。   李瑾笑着捏了一下小家伙白嫩的小脸,牵着小家伙去了书房,云烈也跟了上来。   当初盖房时,这几间房子盖的都十分宽敞,书房里三面墙上都摆着书架,上面几乎摆满了书,看着十分壮观,俨然像个小书肆,除了书架,房间里还有两个案几,一个是他的,一个是云烈的,案几上有现成的纸墨笔砚,除此之外还有几盆花草。   李瑾将几个名字一一写在了纸上,除了绒庭和铮轩是两个字,其他都是单字,宝宝盯着绒庭和铮轩看了半天,李瑾说了一下这两个名字的读音。   就在李瑾以为宝宝会从中选一个时,小家伙的目光却移到了单字上。   李瑾紧跟着解释:“安有平安之意,瑜象征着美玉,毅是希望你能勇敢坚毅,铭字有铭记不忘,永久纪念之意,暄字……”   还未说完宝宝却在铭字上指了一下。   铭记不忘,他喜欢这个,正是因为遇到爹爹,才有他现在的生活。   李瑾微微一愣,铭字其实是云烈起的,他起了很多个一直拿不定主意,见云烈完全不操心,不由嘟囔了他一句,当时云烈随便说了个铭字。   瑾哥儿听到后,第一反应就是明,李小明?哈哈哈,又想吐槽又觉得很可爱,不过毕竟是大名,铭字真的好吗?当时李瑾再次犯了选择困难症,觉得不如暄和珩好听。   他往上写名字时,因为云烈在身边站着,就意思意思地把铭字写了上去,完全没想到宝宝竟然喜欢这个。   “宝宝不喜欢绒庭和铮轩吗?刚刚见你看了很久。”   宝宝摇头,不是不喜欢,这两个太复杂,他盯了半天都不知道爹爹怎么写出来的,肯定学不会。以为爹爹特别喜欢两个字的,宝宝迟疑了一下,指了指铮轩,不然这个?好像比绒庭稍微简单点。   他乌黑的大眼含满了纠结。   李瑾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顿时妥协了,“就铭吧,宝宝喜欢就行,这个字是你云爹起的,爹也很喜欢,以后咱们就叫李铭了。”   宝宝开心地点头,听到是云烈起的,偷偷用余光瞄了云烈一眼。   云烈正靠在门板上,懒洋洋望着他们,他身材高大,五官俊美,眼底的神情虽然很温和,身上那股子生人勿扰的冷意却一直都在,偏偏很吸引人的眼球,整个人像冰山上散发着幽香的雪莲,遗世而独立。   宝宝其实一直都有些怕他,没想到他也会给自己起名字,想到自己将他咬的不轻,小家伙小脸猛地一红。   云烈淡淡扫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不是想出去转转?走吧。”   李瑾笑着点头。   “铭铭要去吗?”   宝宝,不,李铭瞄了云烈一眼摇摇头,极为识趣,云烈这才淡淡收回视线。见他不愿意,李瑾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吧,那你回屋玩七巧板吧。我们去山上猎只野兔,晚上咱们炖肉吃。”   宝宝点头,乖乖回了自己屋。   名字定下来后,李瑾心底少了一桩大事,步伐都轻松不少,“早该出去转转了,一直在屋里呆着都快闷坏了。”   不知不觉都成亲一个月了,李瑾觉得跟做梦似的,刚来时,哪想的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会成亲,对象还是个男人。   云烈垂眸勾住他的手指,李瑾忍不住坏笑,“多大的人了还牵手,也不怕被人笑话。”   云烈面不改色地拉着他走在前面。   两个人手牵手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感觉还是很美好的,前提是不遇到其他人。每次遇到乡亲们时,李瑾就觉得格外别扭,偏偏云烈紧紧拉着他不松手,你要是跟他讲理,他一句成亲了堵得人完全没话说。   李瑾先去作坊看了看,最近作坊里酿的是苹果酱和梨酱。   苹果有些品种入伏后成熟,也有些中晚期成熟,十月份上市,梨子也有十月份才成熟的,因为是冬天存储时间倒是挺久,李瑾还让瓦工们帮着在前院挖了一个地窖,水果都在地窖里放着。   冬季山上野果子并不多,味道也不怎么样,李瑾便联系了两家果园,现在用的水果都是果园里的。虽然没法上山采摘山梅了,有不少村民被选中进了作坊,每天都能得几个铜板也是一笔进项。   见瑾哥儿过来转了转,都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黄岭也在,见瑾哥儿走了进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瑾哥儿的肚子上,前段时间知道里面没有宝宝后,他郁闷好久,现在两人都成亲一个月了,他们老大战斗力这么强,也该怀上了吧?   云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这才发现瑾哥儿正笑盈盈看着他,黄岭闹了个大红脸,根本没注意他问了什么。等瑾哥儿又问了一遍,才挠了挠脑袋,笑道:“哥夫郎不必担心,我在这一切都好,真挺适应的,在小院呆着闲得我天天想下地拔草,现在有了事做,日子也有了盼头,有朝一日再娶个媳妇,再美不过。”提起媳妇,也不害臊,一双大眼乌黑发亮,活像个大狼狗。   李瑾笑的只想捂肚子。   黄岭性格开朗,也好相处,大娘们都挺喜欢他。   张大娘也来了作坊,闻言忍不住笑道:“原来岭小子也想娶媳妇了,不知道有中意的没?有的话,大娘可以帮你牵牵线。”   黄岭这才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   他才来多久,根本没见过什么女孩和小哥儿,哪有喜欢的,何况他一条腿还成了这样,哪个姑娘好好的愿意跟一个瘸子,黄岭连忙摆手,“大娘我也就随口一说。”   李瑾忍笑,“不付出实践上哪儿讨媳妇去?大娘你可得帮他留意着些,若是有好的,就试着撮合一下,今年争取让他美一美。”   黄岭过了最初的尴尬,一直笑呵呵的,他挠了挠脑袋,打趣了李瑾一句,“我就算了,哥夫郎却能美上加美。”还不忘冲云烈挤眼睛,“老大,你得努力点才行!争取过年让我们看到小宝宝出生,双喜临门才行啊。”   云烈淡淡扫了瑾哥儿一眼。   李瑾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都已经够努力了,再努力是想让他天天下不了床吗?不对,不管怎么努力都怀不上好吗,除了第一次,云烈一直都是……   李瑾脸上烧的厉害,见大娘们都忍不住笑了。他摸了摸鼻尖,干脆拉着云烈落荒而逃。   云烈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瑾哥儿被他笑的脸上一阵热,戳了一下他的腰,“笑什么笑。”   云烈将他抓到怀里亲了亲,这一亲就有些没完没了,怕他失控,李瑾连忙推开了他,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在外面瞎亲什么,亲出火你负责呀?”   云烈还记得他说上山捉野兔的事,没再逗他。   当天晚上他们又吃了一顿大餐,炖了只野兔,又烤了两只羊腿,妍姐儿吃的满嘴油,“宝宝你吃这个,这个特别好吃。”   妍姐儿夹了一块兔肉给了宝宝。   李瑾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要叫哥哥。”   妍姐儿乌黑的大眼,眨了眨,指了指辰哥儿,“哥哥在这儿,都叫哥哥,我会分不清!”而且宝宝都没比她高多少,妍姐儿总觉得自己才是姐姐。   辰哥儿正慢条斯理地啃羊腿,时不时给小狐狸夹一块兔肉,再给宝宝和妍姐儿倒点水,明明人小,动作却格外熟练,举手投足间完全不像个孩子。   李瑾好笑不已,“那就叫二哥。”   妍姐儿委屈的撇了撇嘴巴,“好吧,二哥就二哥,舅舅,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弟弟呀?真哥儿的弟弟昨天穿了一件红色的小棉袄,可漂亮了!”   李瑾:“……”   这才成亲一个月,怎么大家都惦记着他的肚子,黄岭也就罢了,妍姐儿才多大点,瑾哥儿有些囧。   “要什么弟弟,有了弟弟,就会跟你抢吃的,抢玩具,但凡是他想要的,你要不给,大家就会觉得你不懂事,谁让你年龄大呢,哥哥多好,不仅什么都让着你,还能照顾你。你都有两个哥哥了,还不满足?”   妍姐儿认真反驳,“这不一样,哥哥是哥哥,弟弟是弟弟。哥哥愿意让着我照顾我,我也愿意让着弟弟呀,舅舅你快多吃点好东西。”   小丫头一口气给他夹了好几块肉,嘴里念念有词,“张大娘说吃的好,身体养好了,我想要几个弟弟,你都能生出来。”   李瑾:“……” 第103章 孩子玩疯啦!   当天晚上,顾子玉派人来了竹溪村一趟,说镇上的游乐场已经建成了,打算明天正式开张,想看看瑾哥儿哪天有时间,希望他能过去捧捧场。   李瑾眼睛一亮,“终于建成了?你回去跟你们少爷说一声,我明天吃过朝食就过去,不介意我带上家人吧?”   夏朝的官员每十日休沐一天,学堂也是每十日休息一日,明天恰好赶上学堂休息,辰哥儿跟妍姐儿至今未去过镇上,李瑾打算带上姐姐还有孩子们一起去看看热闹,辰哥儿读书那么劳累,早该放松一下了。   “怎么会介意?我们少爷肯定巴不得您多带几个,玩的越久他越开心。”   李瑾失笑摇头,将他送走后,就去了后院跟姐姐说了一下,想让姐姐也一起去玩玩,李琬笑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李琬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的思想,平日里没事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况也怕聂之恒也跟着去,以免碰到后尴尬还不如不去。   聂之恒已经来了竹溪村一个月,李琬只在瑾哥儿成亲那日见了他一面,清楚他也在避着自己,李琬松口气,说实话,她还真怕他不管不顾地再次跑来表明心意。她刚和离不过半年,根本没有再成亲的打算,不论聂之恒对她什么感情,她都无意跟他纠缠下去。   李瑾并不知道年前去京城的前一天,聂之恒再次向李琬吐露了心意,硬是将天狼塞给了她。他当时还挺开心,有了天狼能帮着保护姐姐他们,若是知道聂之恒的心意,他肯定不让天狼进门。   他回来时,见姐姐坚持将天狼送回云烈那儿时,他还挺不理解。   晚上李瑾终于睡了个好觉,怕他第二天撑不住云烈才节制了一下。   早上一起来,李瑾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孩子们。   妍姐儿最捧场了,又是蹦又是跳的,追着瑾哥儿一直问个不停,“游乐场里都是好玩的吗?什么是马戏团?骷髅屋我也可以去吗?”   小丫头像只放飞的小鸟,叽叽喳喳,快乐极了。   瑾哥儿一一做了回答,跟她一对比,辰哥儿显得安静极了,小狐狸成功跃到了他腿上,辰哥儿垂眸挠了挠它的肚皮,它舒坦地眯起了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舔一下辰哥儿的手指。   辰哥儿也不过八岁大,一张小脸粉嫩嫩的,连少年都算不上,偏偏老成的很,小狐狸懒洋洋窝在他怀里,一人一狐,在阳光的照耀下,愣是透漏出一股温馨劲儿。   李瑾越看越想将小狐狸揪起来,正想说点什么,李铭却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家伙昂着小脑袋,一双大眼亮的惊人,他已经去过游乐场一次,还记得吐火的小女孩,一高兴难得多说了几个字,“是之前去过的游乐场?”   李瑾笑了笑:“不是一个地方,不过模式差不多,比之前那个大的多。”   他们去时,京城的大型游乐场才刚刚建起,完工的只是小型游乐场,宿源镇这个为了吸引金临城的富家子弟,可是下足了本钱,中途因为资金周转不开,顾子玉还打算去钱庄借点。   李瑾知道到后往里投入不少,好在终于建成了。   ——   吃过朝食,李瑾跟云烈就带三个孩子去了游乐场,尽管不是第一次坐马车,妍姐儿还是开心极了,一双乌黑的大眼溢满了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去镇上,路边看到一只小花都要新奇好久,拉着舅舅的衣袖舍不得放手。   “舅舅,咱们摘一朵吧,回家插到盆里,让娘养起来。”她的大眼骨碌碌转,目光扫过辰哥儿和李铭时,笑的有些狡黠。   李瑾看得好笑不已,“这些小野花咱们山脚下不是也有?妍姐儿还摘过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这可是宿源镇的野花,舅舅,咱们就摘一朵嘛。”小丫头不撒娇时,李瑾就愿意宠着她,一撒娇还不是她说啥就是啥。   “好好,咱们停车,给妍姐儿摘两朵。”   小丫头这才开心的笑了,她又多摘了一朵,拿到手里后,一朵偷偷插到了李铭头上,小家伙皮肤白皙,眼睛极大,平日不笑时有些严肃,插上小花却有些像女孩。   妍姐儿捂着唇偷偷笑。   一朵悄悄往哥哥头上插,哥哥比二哥还要好看,插上小花肯定更漂亮。   小狐狸本来正懒洋洋窝在辰哥儿怀里,此刻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妍姐儿被它吓的手一抖,小花掉在了马车上。它掀了下眼皮,换个姿势,闭上了眼睛。本来辰哥儿没打算带它,它好像知道要去游玩似的,跟着跑了出来,尽管早就不是当初的小团子了,却特别会装可怜,跑的跌跌撞撞的。   辰哥儿一心软就将它带上了。   等小狐狸闭上眼,妍姐儿因为做贼心虚而狂跳不止的小心脏才逐渐恢复正常,她偷偷瞄了小狐狸一眼,趁大家不注意成功地将小花插到了哥哥头上。   辰哥儿皮肤白皙,五官轮廓无一不完美,他总是安静地坐在一边,不吵不闹的,长长的眼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又密又长,漂亮的惊人,现在头上插了一朵小野花,反而让小花透出几分贵气,妍姐儿也不会形容,就觉得哥哥真是怎样都好看。   下车时见两个小家伙头上各有一朵小紫花,李瑾笑的几乎停不下来。   妍姐儿拼命朝他使眼色。   辰哥儿也看到了李铭头上的小花,忍笑拉住了李铭的手,不用想就是妍姐儿干的好事,他觉得小花挺漂亮的就没有提醒小家伙,殊不知自己头上也插了一朵。   这座游乐场选址在宿源镇郊区三面环山的一处山谷里,依山傍水,耗时半年才堪堪完工,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占地面积很大。   门口有一个小木屋,木屋里坐着一个中年人,专门负责售票,此处按照李瑾所说的实行的收票制,由于开业当天半价,前期宣传力度做的好,宿源镇以及周边几个县城里时常到归云阁吃饭的人来了将近一半。   顾子华和顾子玉两兄弟就站在门口。   看到瑾哥儿他们走了过来,顾子玉连忙迎了上去,“终于把你盼来了,月底结账时都见不到你的人,就不怕我们把你们的银子私吞了?”   过完年两人只见过一次,还是在瑾哥儿成亲时,顾子玉前来吃酒席见了一面,拜完堂瑾哥儿就被送到了洞房,顾子玉也没能跟他说上话。尽管清楚成了亲的小哥儿不如之前自由,看到瑾哥儿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顾子玉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在他心里瑾哥儿应该像他舅舅一样娶妻生子,生意蒸蒸日上,在家说一不二才对,谁想到一嫁人,连门都不出了。他哪知道并不是云烈管的严,不愿意让他抛头露面,而是两人刚成亲,正是最腻歪的时候,哪舍得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跟两兄弟寒暄了几句,瑾哥儿跟云烈就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进去。   顾子华漫不经心扫了孩子一眼,问道:“这三个孩子都是他姐姐的?”   顾子玉笑的有些高深莫测,“你问我我问谁呀。”   摆明了不愿意告诉他。   顾子华:“……”   ——   一进去就听到了潺潺流水声,碧绿的河水犹如一面宝镜,横卧于青山之间,反衬蓝天白云,令人惊叹不已。再往前有漂流,有吊桥,有供游客游玩的小木船,有钓鱼的地方,还有长达一千米的滑梯,深处有天然瀑布。   马戏团、骷髅屋、棋牌室等就建在山谷的平地上,几乎每走一小段距离就看到一个游玩的地方,自然景观与游玩项目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李瑾敢保证,就冲这景色,也绝不会比京城那一处差多少。   妍姐儿眼睛亮的惊人,率先跑在了前头。   三小孩都玩疯了,辰哥儿眼底也满是笑意。   若是夏天过来景色更美,还能让他们体验一下漂流,现在湖里的冰虽然化了,水却有些凉,李瑾带他们划了划船,还让三个小家伙试着一起划了一下,河水在阳光照耀下,如巨型水晶般晶莹透亮。   周围满是孩子们的笑声。   最后他们又去了马戏团。   说是马戏团其实杂技表演比较多,里面的每个人都有手绝活,看到十多岁的小女孩头顶一摞碗时,妍姐儿眼底满是惊叹,也想回家试试。   小孩精力有限,没完多久就累了,李瑾带他们去美食街大吃了一顿。   说是美食街,因为地方有限,其实只有三四百米长,这里有小吃,有饭馆,小吃跟宿源镇卖的差不多,饭馆一共有四家,特色炒菜,面食,火锅几乎齐全了,冬天来了这里,自然是吃火锅最为过瘾。   怕孩子们不能吃辣,李瑾特意要了个鸳鸯锅。   说起来,云烈竟然也怕辣,成亲前,李瑾让他吃过辣子鸡丁,当时云烈面不改色的全吃了下去,李瑾完全没发现异常,直到成亲后,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他才发现云烈的喜好,但凡桌上哪盘菜里放了辣椒他一口不尝。   李瑾坏心眼地将辣锅里刚煮好的羊肉、木耳夹给了云烈。明明不能吃辣,他却一声不吭,将瑾哥儿给他夹的全吃到了肚子里。   没吃几口,云烈鼻尖上就沁出一层汗,眼底也升起一层水雾,平日里可见不到他这个模样。李瑾心底像被小猫抓了一般。 第104章 乏的起不来!   店里服务态度很好,小厮时不时地走动着添茶倒水,每张桌上还配了一条干净的小毛巾,供顾客擦手用的,知道云烈用不惯外头的东西,李瑾便将怀里的小手帕掏了出来,手帕是怕孩子们需要才带的,倒是便宜了云烈。   李瑾给云烈擦了擦汗,眨了眨晶亮的大眼,笑道:“怎么出这么多汗?你是不喜欢吃辣?”他笑的狡黠,摆明了不怀好意。   想到有一次将他折腾地眼底全是泪水,云烈叹口气,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他将瑾哥儿喜欢的菜夹了出来,又给三个孩子各夹了一些,神情自若道:“挺喜欢的,就是稍微有些热。”   他确实挺喜欢辣椒这个味,纯粹不能吃,一吃就觉得嗓子眼呛得难受,想流眼泪。   李瑾很满意他的上道,又给他夹了几筷子,笑容无比灿烂,“喜欢就多吃点,在家可吃不着。”   云烈面不改色地全吃了下去,吃的鼻尖通红,一双眼睛像浩瀚的夜空,深不可测又缀满了点点星辰。他给人的感觉一向是强悍,充满力量,此刻却一反常态的让人想要怜惜,真是……看得人忍不住兽性大发。   啧,怪不得上次自己被折腾的那么惨,他不体贴不说,反而异常兴奋。   李瑾有点理解了,又罚他吃了一些,看他眼睛雾蒙蒙的,忍不住有些心软,给他倒了不少水。清楚云烈也喜欢羊肉,他将已经煮熟的给孩子们夹出来,将羊肉倒到了三鲜锅里。   孩子们吃的很开心,妍姐儿时不时说句话,笑声格外清脆,李铭眼底同样含着笑意,见辰哥儿和两个爹时不时地给他夹菜,他想了想,给妍姐儿也夹了一些。   大的照顾小的。   妍姐儿正说的眉飞色舞,看到后连忙赞美了李铭一句,“二哥真好。”   李铭摇头,忍不住给爹爹也夹了一块,被李瑾摸了摸小脑袋,顿时十分满足。   小狐狸一吃完嘴里的,就用爪子去拍辰哥儿,辰哥儿又给它夹了一块。   它吃的一脸餍足,火红色的尾巴时不时抖动一下,辰哥儿怕它吃撑摸了摸它的小肚子,它舒坦地眯起了眼睛,用鼻尖蹭了蹭辰哥儿的小手,眼神满是依赖,痒痒的、麻麻的感觉一下蔓延到脚底板,辰哥儿眼底溢出一丝笑意,忍不住想像舅舅那样,亲它一口。还没亲,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低头将碗里的白菜叶一一吃了个干净。   李瑾笑道:“你们多吃点肉,别只吃菜,若是喜欢,等辰哥儿休息时,还带你们来。”   妍姐儿眼睛骤然一亮,连忙表了态,声音清脆的宛若黄鹂鸟,“喜欢,可喜欢啦,小狐狸也喜欢,我们大家都喜欢。”   李瑾忍不住笑了,他可没看出来小狐狸哪里喜欢,小东西一直追在辰哥儿身后,根本没有多看周围的景物,他们划船时,它就眯着眼睛晒太阳,也就吃饭时,多了点精神力。   辰哥儿不怕辣,跟着瑾哥儿一起吃的辣锅,小嘴吃的红通通的,闻言看了小狐狸一眼,声音褪去一丝清冷,“它喜欢这里的食物。”   小狐狸被辰哥儿养的根本不愿意吃生食,反而是他吃什么,它才吃什么。   妍姐儿扭头问舅舅,好奇道:“它为什么喜欢这里的食物?娘说狐狸最喜欢吃鸡,它怎么不喜欢?”   妍姐儿一共养了六只鸡,四只母的,两只公的,母鸡长大,能下蛋时,小丫头宝贝的不行,特别害怕小狐狸趁她不注意将她的鸡叼走吃掉,有一段时间跟防贼似的,见它始终没有下嘴,妍姐儿才放心。   “它不喜欢,你得问它才行啊。”李瑾边吃边回了一句。   妍姐儿真跑去问了,小狐狸嫌弃地给它一个后背,妍姐儿气的哇哇叫,忍不住跟辰哥儿告状,说他不在家时,小狐狸如何欺负她,说的小狐狸好像通人性,还记仇似的。   辰哥儿拍了拍她的脑袋,“先吃饭。”   妍姐儿撅了下小嘴巴,呜呜,哥哥偏心。   吃完饭,李瑾带他们到住宿的地方休息了一下,因为放心不下孩子,他只要了一个房间,要了床最多的一种房间。   房间里并排一共摆了三张床,透过窗户还能看到远处如水墨画一般的大山,山谷里空气很新鲜,扑面而来的空气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前方有一个小瀑布,在这里还能听到悦耳的流水声。   李瑾笑道:“出门在外,咱们凑合一下,妍姐儿自己一张,辰哥儿跟李铭一张。”   妍姐儿连忙道:“舅舅,哥哥要跟我一张,娘说小哥儿和小闺女不能跟小汉子一张床,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行。”   李瑾哭笑不得,“行行行,那就让铭铭自己躺一张。”   说完李瑾就瘫在了床上,觉得格外累,以前爬山都没事,今天不过到处转转,竟然累成这样,莫非是成亲后都没跑过步,身体素质又下降了?看来还是得早起跑步才行啊,李瑾迷迷糊糊想着。   云烈走过来时,瑾哥儿已经睡着了。   云烈帮他脱掉靴子,又给他擦了擦脸,给他盖上了被子。   三个孩子都很乖。   见瑾哥儿睡着后,妍姐儿连忙捂住了嘴巴,怕吵醒舅舅,往躺床上时都小心翼翼的,这也是云烈愿意宠他们的原因之一。   瑾哥儿睡醒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这一睡,身体里的乏劲儿全冒了上来,“醒了?”   李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大概是没睡够,眼睛水汪汪的,云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唇,他的吻一向缠绵中透着霸道,没一会儿就能将人亲的浑身发软。   李瑾迷糊中也反吻了他几下。   他的每一个主动对云烈来说都不啻于最烈的春·药,他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加深了这个吻,见他压了上来,李瑾彻底清醒了过来,推他一把,坐了起来,“孩子们呢?”   云烈有些郁闷,抿了抿唇。   李瑾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眨了眨眼,故意打趣,“不气不气,回家再给你亲。”   整个一妖孽!   云烈伸手将他搂到怀里,深深吸口气。   ——   孩子们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云烈见他们呆着无聊,看瑾哥儿又睡的很沉,便带着他们下了楼,打算将他们送到马戏团,让他们再看会儿节目表演。谁知道路上碰到了顾子玉两兄弟,阿福也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也打算转悠一下,知道瑾哥儿还在睡,顾子玉主动将孩子们接手了。   云烈走后,他就将孩子们丢给了顾子华,“知道你喜欢孩子,不用谢。”   他笑的无比欠扁,拉着小阿福朝里走去,顾子华成了孩子们的监管者。   三个孩子只有妍姐儿格外活泼,小丫头也不怕生,叽叽喳喳跟他聊起了天。说是聊天基本都是妍姐儿在说,若是被问了问题,顾子华会简单回答一下。   等李瑾跟云烈找到他们时,小丫头已经跟顾子华混熟了。   他们正在钓鱼。   鱼池处于山谷的正中央,顾子玉还给这里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刻在了石头上,此处叫墨鱼池,专门供游客钓鱼的地方,池子里有不少鱼,不知道是天冷的缘故,还是品种的问题,一个个都懒洋洋的,不太愿意动。   顾子玉按照李瑾所说的弄了不少鱼钩,鱼钩不出售,只出租,一个鱼钩单租金就十个铜板,但是游客们钓的鱼可以自己带走。   除了妍姐儿他们,只有两个富家子弟在钓鱼。   阿福最先看到的他,眼睛猛地一亮,“李公子你终于醒了。”   李瑾笑着应了一声。   妍姐儿兴奋地脸蛋通红,冲瑾哥儿扑了过来,骄傲道:“舅舅,你快看,我钓了一条鱼。”说起来也算是她钓的,鱼上钩后,顾子华帮她拉了上来。   这条鱼通体红色,阳光的照耀下,身上的鱼鳞好像会发光,漂亮极了,小丫头宝贝的不行,拉着舅舅不舍得放手。   “舅舅,叔叔说我可以将鱼带走,咱们带回家养着好不好呀?”   李瑾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呀。”   妍姐儿开心的继续钓鱼去了。   辰哥儿喜静,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按理说鱼儿很快就能上钩才对,偏偏一条没钓到。他也不气馁,安静地盯着湖面。   李瑾拍了下他的小脑袋,“朝后坐些。”   顾子玉笑着打趣,“你再不醒,阿福都打算跑去喊你了。”   瑾哥儿成亲时,小阿福被他爹带着回了老家,没能吃个酒席,一直念叨个不停,他还给李瑾带了个礼物,伸手拿了出来,“李公子,这个送给你,祝你们新婚愉快,百年好合。”   阿福的老家在青海镇,靠近海,因为时不时地有洪灾,他爷爷就带着他爹来了宿源镇,这才在宿源镇安的家,他爷爷死后,他爹将他葬在了青海,正月二十三是他的忌日。   阿福他们十七号就离开了宿源镇,这才错过了瑾哥儿的酒席。   他手里握着的是一个大贝壳,色彩斑斓,特别漂亮,他捡到时高兴极了,连他们少爷都没舍得送,专门给李瑾留着呢。   “公子你喜欢吗?”小阿福眼睛亮晶晶的。   顾子玉心底十分不是滋味,不送他也就算了,摸一摸都不行,就怕给他抢走,他是那么没品的人吗? 第105章 必须生个气!   “这么漂亮的小东西,当然喜欢,谢谢你的礼物,祝福我收到了。”没想到小阿福还会给自己准备礼物,李瑾有些惊喜。   见李瑾确实喜欢,小阿福拍拍胸脯,彻底放心啦,他们少爷总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盯着它,他还以为这里的人不喜欢贝壳呢,还好他保护的好,没让少爷偷走扔掉。   李瑾笑道:“等你成亲我也送你一个宝贝。”   小阿福眼睛一亮,好奇不已,“什么宝贝?”   “提前告诉你多没意思。”   阿福瞬间有些垂头丧气,忍不住碎碎念,“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成亲?肯定得在我们少爷之后,还得好久呢,万一我们少爷一直不成亲,我岂不是得不到礼物。”   李瑾听的有些好笑,“又不是你们少爷成亲才送你,是你成亲,跟你们少爷有什么关系。”   阿福仰着小脸认真道:“我答应了少爷他若不成亲,我也不成。男子汉要说话算话的。”   见他什么都往外说,顾子玉眉心跳了跳。   李瑾微微一愣,瞥了顾子玉一眼,随即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原来如此,年前,你们夫人不是让他娶秦家小姐吗?”   他们夫人为了撮合这桩婚事,还将少爷关了起来,不许他出门,小阿福一想到就有些生气,愤愤道:“秦小姐要嫁给赵公子,赵公子有什么好?不学无术,天天遛鸟,当街就敢调戏小姑娘,秦小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哄了去,恰好被秦夫人撞见了他们俩的事,好像都搂上了,我们少爷才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呢,夫人这才作罢。”   小阿福早忘了他们少爷以前除了不调戏小姑娘,同样不学无术的紧,遛鸟啦,斗鸡啦,无一不精通。   他兴致勃勃地跟李瑾八卦,“你是不知道,我们夫人还想跟少爷说镇南的李小姐,结果同样黄了,一连几家都这样,我们夫人还怀疑是我们少爷干的好事,少爷一直被她关着,连门都没出,哪有这个精力?夫人就去了菩提寺,给少爷算了一卦,高僧说什么命里无时莫强求,理应顺其自然,说不得会有意料之外的惊喜,哈哈快把我们夫人绕晕了,她这才作罢。”   顾子玉瞥他一眼,“就你话多。”   阿福吐了吐舌头跑到了他们少爷身边。连夫人都放弃了,他们少爷这辈子估计都讨不到媳妇,他忍不住又为他的礼物哀悼了几息。   阿福:“对了,公子,你把它放在耳边,还能听海的声音。”   海的声音?那是什么东西?   妍姐儿乌黑的眼睛眨了眨。   见孩子们一脸好奇,李瑾就放到小家伙耳边一个个给他们听了听,阿福捡的这个贝壳跟金拳凤凰螺的形状有些相似,成人拳头这么大,色彩鲜艳,比凤凰螺还要漂亮。   妍姐儿听到声音,惊呼了一声,“真的有声音,好棒!”   小家伙们听了半天,稀罕的不得了。   妍姐儿举起来给顾子华,“叔叔,你也听听。”   李瑾撸了一把小丫头的脑袋,冲顾子华抱歉一笑,对妍姐儿道:“叔叔是大人,小时候就听过了。”   顾子华捏了一下小丫头的脸蛋,说了句无妨,便蹲下来听了一下。   见他挺喜欢孩子,李瑾失笑摇头,以前真没看出来。   ——   又陪小家伙们玩了一会儿,李瑾就带着他们回了家。妍姐儿又是跑又是跳的,有些累了,回去的路上靠着李瑾睡着了。   李铭像个小尾巴,一直拉着李瑾的衣袖,比小狐狸都要黏人。李瑾干脆将两个孩子都揽到了怀里,辰哥儿将提前备好的小毯子拿了出来。   李瑾给妍姐儿和李铭裹在了身上,他的怀抱十分温暖,李铭只觉得整个人被一个暖炉包围着,尽管外面的风有些冷,他心底却暖乎乎的,没多久也有些昏昏欲睡。   夕阳西下,淡淡的金色洒在马车上,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车,却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马儿好像知道小主人睡着了,放慢了脚步。   从宿源镇到竹溪村这段路十分平坦,云烈赶车又很稳,瑾哥儿也有些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缓了下来。小狐狸走了不少路,同样有些疲倦,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马车里清醒的就剩辰哥儿,小狐狸不想睡,一直努力地睁眼睛,却屡屡以失败告终。   辰哥儿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等小狐狸睡着,将车上的书拿出来翻了翻,这本书是聂之恒从京城捎来的,辰哥儿虽然不喜欢他,对这本书却喜欢的紧,没一会儿就看得入了迷。   不知不觉就到了竹溪村。   云烈不习惯跟村民们客套,也怕吵醒瑾哥儿,直接从村子东南边绕回的家,路上只遇到一个捡柴火的小孩。看到云烈,小家伙连忙低下了小脑袋,像被人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直到云烈驾着马车留给他一个车屁股,小家伙才抬起脑袋,羡慕地盯着马车可劲儿瞧。   云烈掀开帘子,将两个小家伙抱了下去,瑾哥儿睡的沉,隐隐觉得到了家,上下眼皮却愣是睁不开,云烈抱起时他,他往云烈怀里蹭了蹭,安心地睡了过去。   李瑾一觉睡到天黑才醒过来。锅里一直给他留着饭,云烈又添了把火,将饭热了热,李瑾不是很有胃口,见云烈一直盯着,才象征性地多吃了几口。   吃过饭,本想练练字,结果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累的不行,他又躺到了床上,还被云烈取笑了一下。   李瑾不服气,嘟囔了一句,“你一个上过战场的人,谁要跟你比,我都一个月没锻炼身体了,不行,明天要早起跑步才行。你不许再胡来了,太频繁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   见他确实累了,云烈只是亲了亲他,就将他搂到了怀里,睡前,跟瑾哥儿说,“我明天上午去办户籍,中午才能回来,家里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李瑾摇摇头,“东西够多了,不能再买了。”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云烈,打了个哈欠,“应该需要打点吧?你带上两张,以备不时之需。”   云烈没接,“我身上有。”   “你的不是都给我了?”李瑾瞬间清醒了,眨眨眼,坏笑道,“好啊,这才成亲多久,就开始藏私房钱了,老实交代,藏了多少?交代不清楚,就罚你跪小板凳。”   云烈好笑地抓住他的手亲了亲,配合道:“藏的太多,数不清。小板凳太小,跪不下,能换一样吗?”   李瑾转转眼睛,“你想换个什么?不对,你哪来的钱?”   云烈的钱自然是赚来的,看瑾哥儿又是卖果酱又是打算种果树的,身为夫君,自然得当起养家的责任,他便也找了个生意做,本钱是管聂之恒要的,算两人一起合作。   云烈手里有不少人脉,聂之恒又一向老谋深算,本身就有不少产业,有了云烈的加入,以往那些不碰的生意,干脆也沾了沾,反正多得是人愿意为他们跑腿。   聂之恒最近之所以没怎么露头,实际上是因为一直忙生意的事,没怎么在竹溪村呆。这才短短一个月,本钱就赚了回来,还分给云烈几百两。   云烈将怀里的银票都掏了出来,这是早晨秦伯给他的,聂之恒将钱分了分又跑去了金临城。云烈还没来得及跟瑾哥儿说。   “好啊,不吭不响地背着我赚大钱,连招呼都不打,你这是想造反吗?心底还有我这个夫郎吗?”说到夫郎时,李瑾有些出戏,忍不住笑了一声,又严肃了起来,“不行,我真生气了,你做生意就生意,跑去跟聂之恒合作也就罢了,本钱都不找我要,你是不是故意的?”   云烈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   李瑾哼了一声,本来还不生气,被云烈这么一看,顿时有些委屈,“你说是咱俩亲,还是跟他亲,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我,敢情我就是个外人对不对?也是,毕竟咱俩才成亲没多久,当然比不上你的好表哥。”   云烈蹙了下眉,“别胡说!”   李瑾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吗?那你干嘛不告诉我,还是说怕我不给你?你连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我不给?好呀,原来在你心底我就是个只愿意收钱,不愿意往外拿钱的人。” 第106章 瑾哥儿孕吐!   李瑾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他瞪了云烈一眼,一把将被子拉上来,蒙住了脑袋,拒不承认刚刚的话是自己说的。   见他裹成一团,云烈好笑不已,伸手拉了拉。   他没问瑾哥儿开口,其实不过是因为不确定生意什么时候能赚到钱,能赚多少也不好说,何况这才刚上交家当没多久,就管他开口要,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再说了聂之恒有不少家底,那些银钱闲着也是闲着。当初他在打仗时,聂之恒曾去战场看过他,见他缴获了不少战利品,足足贪下一大箱子,说正好打算做生意,没本钱。   聂之恒他爹虽然是个王爷,为了不惹当今圣上的猜忌,一直很低调,府里的花销又很大,明面上能分给儿子的真心不多,虽然有其他来钱的办法,因为处在这个地位,能做的也有限。云烈虽然表面上一直嫌弃他,却纵着聂之恒拿走不少东西。现在也到了他偿还的时候。   云烈又伸手拉了拉被子,见瑾哥儿缩成一团,干脆将人整个抱到了怀里,“真生气了?”   李瑾闷的有些热,忍不住掀开被子露出个脑袋,嘟囔了一句,“难道连生气也要得到你的允许?反正这件事是你不对。”   云烈干脆利索地点头,“我的错。”   见他也不解释一下,李瑾瞪了瞪眼,莫名有些憋屈,一股恶心感突然冒了上来,强烈的呕吐欲几乎压不住,云烈脸色一变,想将他抱起来。   李瑾推了他一把,将脑袋往外探,然而已经晚了,往移到床边,直接吐了出来,虽然有一大半吐在了地上,有一些却顺着床边流了下来。   李瑾被恶心的不行,一闻到这股味道,又吐了几口。   云烈一颗心紧提了起来,比他还要难受,他拍了拍瑾哥儿的背,眉头紧蹙了起来,“恶心吗?其他还难受吗?”   李瑾点头又摇头,又吐了几口。   他刚吃过饭,虽然吃的不多,却全吐了出来,最后两下呕的全是酸水,见他难受的厉害,云烈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他用布巾给瑾哥儿擦了擦唇,胡乱丢在了床头,也没功夫去管地上的呕吐物,一把将瑾哥儿抱了起来。   身体猛地悬空,李瑾头晕了一下,“哎,你干嘛?”   云烈抿了下唇,垂眸看他,“去看郎中。”   “现在大半夜的,看什么郎中,就是突然有些恶心,现在吐出来已经好多了。”李瑾不是娇气的人,第一次有这种呕吐感,一时没压住才吐了出来,他摆摆手,“已经没事了,不用大惊小怪。”   云烈眉头皱的死紧,几乎能夹死苍蝇,“怎么突然恶心?”   李瑾吐得浑身都觉得不得劲,见云烈满是心疼,一颗心软乎乎的,他转了转眼珠,故意哼了一声,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一准儿被你气的,刚刚就觉得胸闷,一下就吐了出来,你以后还气我吗?”   云烈伸手摸摸瑾哥儿的脸,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一颗心拧成一团,一把将他抱到了怀里,搂的紧紧的,神情也自责不已,“不气了,以后什么事都先跟你商量一下。现在呢,真不难受了?”   这还差不多,李瑾笑了笑,“不难受了,味道这么难闻你还抱的下去呀。”李瑾记得衣服上还沾了一些,鼻子里一股剩饭味,他自己都嫌弃的不行,推了云烈一把。   “别抱了,我打扫一下。”   云烈却按住了他的手,“我来,你换一下衣服。”   见他坚持,李瑾点点头,等云烈将呕吐物打扫干净,瑾哥儿已经换了一床干净的床单。   云烈:“你先躺会儿,我去熬些粥。”粥能养胃,估摸着瑾哥儿喝点估计会舒服些。   李瑾已经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明天再熬吧,不想吃。”肯定是火锅吃的有些多,晚上都没什么食欲,李瑾又打了个哈欠。   见他实在困了,云烈没再坚持,亲了亲他的额头,帮他盖上被子,“你先睡。”   云烈还是熬了粥,将瑾哥儿喊醒,看着他喝下一碗,才放他去睡觉。   李瑾困的晕乎乎的,喝完又躺下了,本来还想跑步,又起晚了。醒来时,云烈已经做好了饭,辰哥儿都已经吃过又去了学堂。   不过这几样菜全是瑾哥儿爱吃的,有素三样,还拌了一个青瓜,又熬了一锅粥,怕他再次反胃,云烈做的全是清淡的,一点都不油腻,正合了李瑾的胃口。   尽管如此,他吃的还是不多,尽管味道能忍受,真正吃下去时,胃口却不如以前好,主要是以前胃口太好了,跟个无底洞似的,不比汉子吃的少多少,现在这胃口倒真真正正像个小哥儿。   看到云烈目光中含着担忧,他笑了笑,拍了他一下,“真没事,在家守着,还能饿着我不行?不是还要给铭铭办户籍?赶紧去吧,再晚了就不好了。”   云烈:“明天再去一样。”   李瑾哭笑不得,“我有那么娇气吗?赶紧的,他的户籍一日不改,我心底就悬着一桩事,就算为了我好,你也不能再拖。”   云烈俯身亲了他一下,“那你在屋里呆着,今天别出去转悠了。”   李瑾敷衍地点头,“行行行。”心底却忍不住嘀咕,哪有那么娇气,以前在孤儿院三天两头的吃不饱,有时候都饿的胃疼,不也挺了过来?   云烈收拾了一下桌子,将锅刷好才出门。   李铭像个小尾巴一直跟在李瑾身后,李瑾练字时,他也在一旁看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眼里含满了羡慕,李瑾教他认了几个字,捏了一下他白嫩的小脸,“等开春,天气稍微暖和点,铭铭就跟辰哥儿一起去学堂好不好?”   李铭眼睛猛地一亮,“我也可以去学堂?”   “当然可以了。”   其实现在去也可以,瑾哥儿是觉得他有些小,小家伙又刚来竹溪村没多久,他本就不太爱说话,去了陌生环境,肯定很难适应,现在天又这么冷,瑾哥儿多少有些舍不得,反正在家也能教他背一下古诗什么的。   李瑾照例去姐姐那儿转了一下,又去了作坊一下,小家伙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鼻尖红红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冷不冷?”   小家伙摇头。   云烈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胡子郎中。   李瑾:“办好了?”   云烈点头,将瑾哥儿呕吐的事又给郎中说了一下,问道:“今天怎么样?还恶心吗?”   李瑾摇头,早上他吃的不多,现在反而觉得饿了。   郎中是云烈从镇上请来的,姓赵,他笑眯眯问了瑾哥儿几句,见他不过是昨天犯了一下恶心,以往都没事,顿时腹诽不已。云烈过去请他时,他正在给病人开药方,才刚落笔,就被云烈请了起来。中途,嫌他走的太慢,还将他架了起来,一把将他拎到了马车上。   他还以为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   见瑾哥儿小脸红润,衣着无一不精致,他捋了一下白胡子,心底的不爽几乎升到极致,病人真不舒服他也不怕大冷的天跑这一趟,这家典型的大惊小怪。   哼,怪不得都说有钱人怕死。   他又认真问了几句,“小公子定是涮肉吃的太多,没怎么消化,晚上一吃饭,肠胃有些不舒服才这样,归云阁的火锅我也听说过,辣锅本就伤肠胃,这些东西还是少吃点好。”   云烈蹙了一下眉,“不需要把脉?”   赵郎中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把一下吧,小公子坐下来吧?”   见瑾哥儿态度恭敬,他心底的火气才散了下去,不出所料,脉象也没什么问题。“您吃点开胃促消化的食物即可,如果还是不舒服,我再给您开药方不迟。”   赵郎中认真说了几道食物,云烈一一记了下来。   将郎中送走后,李瑾好笑不已,“我就说没事吧。”   云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我去做饭,除了开胃的这些菜,还想吃什么?”   “煮面吧,好久没吃过了,切点韭菜。”   云烈应了一声,就去和面。   前后院隔音效果十分好,李琬完全不知道瑾哥儿呕吐的事,梅枝姐还来了她院子里,不知不觉就扯到了真哥儿他弟弟身上,小家伙患了伤寒,昨天一直高烧不退,可把家人吓坏了,还好今天退了烧。   提到孩子,梅枝少不得问了李琬一句,“瑾哥儿现在怎么样,有反应没?”   “才成亲一个月,哪儿这么快,两人成亲前都想好了,不打算要孩子。”   提起这个李琬就愁的不行,她平日也没有能说话的人,有什么事也就跟梅枝姐念叨一下,这会儿忍不住就抱怨了一句,“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瑾哥儿害怕不愿意生也就罢了,云烈还惯着他,不要就不要吧,好在收养了宝宝,对了昨天还给小家伙起了个名字,叫李铭,孩子要跟瑾哥儿的姓。”   云烈愿意对瑾哥儿好,李琬高兴归高兴,却又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她算看透了,别看云烈看着冷冰冰的,家里的事却全是瑾哥儿做主,也不怕把他惯坏,偏偏瑾哥儿又是个随心所欲的。   梅枝忍不住笑了笑,“就算成了亲,两人总归还是有些小,瑾哥儿又是孩子心性,正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年龄,等过个两年,想法说不准就变了,再说了,他知道怎么避孕吗?嘴上说着不要,孩子真来了,真要有人劝他打掉,他一准儿着急,不信咱就走着瞧。”   李琬笑了笑,“但愿如此,你看,他们去京城时,我闲着没事,连孩子的衣服都做好了,我还打算给真哥儿的弟弟送去呢。”   说着李琬将柜子的衣服拿了出来,云烈下聘时送来不少质量上乘的布料。她就做了几件,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一样做了两套,她针线好,每一件针脚都缝得十分密,上面绣的小东西也十分可爱。   梅枝看得爱不释手,“真漂亮,先留一年吧,说不准现在肚子里已经揣上了,不过是月份浅,才没反应罢了。最近你留着点,若是他嗜睡,恶心,就赶紧请个郎中给他瞧了瞧。”   李琬点点头。   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云烈已经请了郎中过来,因为月份浅,才没诊断出来。 第107章 我也会委屈!   云烈见过秦伯和面,自己动手却是第一次,好在他手上力道足,活出的面倒也没什么问题,他做饭时瑾哥儿就在一旁守着,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犯困。   云烈亲了亲他的脸,“你回去躺一下,做好我喊你。”   估摸他是昨天去游乐园累到了,云烈有些心疼。   李瑾也没死守着,牵着小家伙回了屋,大概是昨天走的多,加上最近没怎么锻炼身体的缘故,此刻不仅腰肢酸软,小腿肚和大腿的肌肉也有些酸,他给自己捏了两把,见他捏,小家伙也伸着小手去给他捏。   他人小,力气也小,跟挠痒差不多,李瑾好笑不已,“我自己来。”   李铭摇头,又加重了力道,李瑾心底暖暖的,亲了他一口,觉得有个孩子真是棒,瞧,都知道体贴人了。他们铭铭虽然是个小汉子,长大了肯定也是个贴心的小汉子。   李瑾舍不得看他辛苦,将他捞到了床上,“中午都没休息,你也休息会儿。”   小家伙乖乖闭上了眼睛,小手却又伸了下去,给李瑾捏了捏大腿,李瑾被他捏的痒痒的,忍不住笑着挠了挠他的痒痒。   小家伙笑的像只小虫子扭来扭去的,闹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李瑾给他盖好被子,怕自己也睡着,拿了本书靠在床头柜上看了起来,尽管如此也没能抵挡住睡神的召唤,上下眼皮一直打架。   好在云烈速度不慢,很快就煮好了面,面条被他切的很细,上面还飘着韭菜,中间窝着一个荷包蛋,单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李瑾洗漱了一下,就坐了下来。   见云烈又盛了两碗,瑾哥儿:“家里就辰哥儿跟我喜欢吃面条,辰哥儿还没下学堂呢,不用给姐姐端,你也饿了吧?一起坐下吃点。”   他坐下后就有些不想动,指挥着云烈,“用小碗给铭铭盛上一碗,面条从中间给他截断,免得呛着他。”小家伙啥都喜欢吃,好养活的很。   尽管没有真正养过孩子,李瑾说起来却一套一套的,实在是孤儿院孩子太多,他又是个闲不住的,跑院子的跑,大妈们照顾小婴儿的场景他见过不少次,耳濡目染之下,就记在了心上。殊不知李铭已经五岁了,小心点吃,根本不会呛住,尽管如此,云烈还是按照他的叮嘱用筷子将面条从中间夹断一下。   小家伙刚睡醒还有些晕乎,小小的一只,不吭不响地,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帮他弄好面条,云烈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去吃饭。”   小家伙睁了下大眼,大眼有些迷茫。   云烈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先吃点垫一下肚子,等辰哥儿回来再正式吃饭。”   说完云烈就走到瑾哥儿身边,坐了下来。   这碗面不仅闻着香,吃着也十分劲道,李瑾吃了几口,觉得味道十分棒,咬了一口荷包蛋却觉得有些腥,他将鸡蛋夹给了云烈,又吃了几口,也不知道是那口鸡蛋的影响,还是有人宠着便矫情了,他又有些吃不下去了。   考虑到云烈辛辛苦苦做好的,又怕吃少了他担心,李瑾愣是咬牙多吃了几口。   云烈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不想吃了?”   他将瑾哥儿剩下的半碗直接倒到了自己碗里,“等会儿我去炒菜,晚会儿再吃点菜,喝点粥。”   李瑾应了一声,接下来的几天,他的肠胃都有些弱,时不时地总反胃一下,因为没吐出来,他也没放在心上,估摸着是伤到胃了得养养才行。偏偏他又想吃烤红薯什么的,让云烈烤了好几次。   瑾哥儿多少有些常识,红薯虽然有利于肠胃的蠕动,能达到促进消化的功效,吃多了却会使人腹胀,由于含糖量较高,也容易胃酸。正是清楚这一点,胃酸时,他更是没放在心上。   见他胃口不好,云烈也不舍得折腾他了,一连几天都只是抱着他睡觉,瑾哥儿难得轻松下来,夜里就故意逗逗云烈,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这日他起床后,趁云烈跟聂之恒商量生意的事,他便在村外转悠了一下,村头有一大片地,若是能买下来,等天气暖和果苗多了,可以买下果苗多种点,自己家有了水果,怎么着也比买别人的强,确定存储时间后,再发动村民们种一下果树,想想就觉得美好。   他看中的这片地是一片旱地,种着冬小麦,离他们家很近。   这几亩地是村南李石材家的,他儿子在县太爷家当小厮,据说因为有眼力见,很得县令小儿子的看重,他家里又只剩下一个阿爹,便将他也接了过去,还给他找了个轻松的活计,银钱虽然不多,怎么也比种地强。   去年瑾哥儿就听说他打算把家里的地卖了。如果真种果树的话,这片地从位置来看正合适,唯一遗憾的就是地里还种着小麦,得到夏天才能收割,真买下的话,这几个月是见不着果树了。   李瑾晃悠了一圈便去了友堂叔家里,打算先探探口风。   竹溪村的各家各户种的基本都是冬小麦,友堂叔家里也不例外,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瑾哥儿来到时,友堂叔正在抽旱烟,他有三个孙子,以往小崽子们都喜欢围着他转,吵得他头疼时,恨不得一人一巴掌,现在他们都去了学堂,他多少有些落寞。   看到瑾哥儿过来了,友堂叔连忙迎了上来,“瑾哥儿来了?天还冷,赶紧进屋,屋里暖和一些。”   他家也盖上了青砖房,远远看着十分气派,院子里还搁着几辆翻车,看到瑾哥儿的目光,友堂叔笑了笑,“这是长青闲着时做的,他打算过几天拿到其他县城去卖。”   皇上虽然已经下了令,务必将翻车推广开,因为国库紧张下拨的银两有限,各地的官员不贪污都不错了,愿意掏腰包的又有几个?   有的官员学会后,倒是想着教教手下的人,让他们给百姓讲解一下。然而老百姓对官员的畏惧和嫉恨已经成了一种本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往上凑的自然不多,皇上忙于政事,也不可能天天盯着,所以翻车的推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李瑾笑了笑,“长青哥一贯是个勤快能干的,我出来时,远远还看到他背着竹篓上山砍柴去了。这么冷的天愿意这个时辰出门的还真不多。”   哪个不喜欢自己孩子被夸,友堂叔脸上满是笑意,他的两个儿子,小的这个因为识字,在镇上当账房先生,大的这个虽然读书不行,却是个孝顺的,手脚又勤快,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生了两个好儿子。   “这孩子知道心疼人,也不愿意看我跟你婶子一大把年纪还往山上跑,但凡没柴了,总是他去砍,不提他,瑾哥儿是有什么事吗?”   李瑾说明了来意。   友堂叔微微一怔,拍了下腿,“这几块地同样在年前已经被烈小子买了去,瑾哥儿不知道吗?”   李瑾摸了下鼻尖,怕友堂叔多想,他笑了笑,“瞧我这记性,成亲时他跟我提了一句,我早把这事给忘了,就想着种果树需要几块地,现在这记忆还真不行。”   友堂叔哈哈哈大笑。   ——   李瑾回到家时还有些郁闷,怎么自己看上的地,全被云烈捷足先登了,刚说了不瞒着自己,买地的事也没跟自己说,李瑾忍不住磨了磨后牙槽。   一进门就看到了聂之恒跟云烈还在谈事情。   云烈背脊挺直,神情淡漠,宛如一把利剑,跟他一对比,聂之恒却显得慵懒不已,他悠哉坐在靠椅上,时不时捡起个冬枣吃。   他刚从金临城回来,尽管没休息好,精神头却很好,一身白色的锦衣衬得他愈发面冠如玉。看到瑾哥儿他连忙冲他招招手,“瑾哥儿回来了?来吃颗枣子,这几颗格外甜。”   他伸个懒腰站了起来,“我还是走吧,在这呆着,一准儿碍了某人的眼,你在时他容易分心,你一走,他干脆连心都没了,整个人就差插双翅膀,飞到你跟前了。”   他一向嘴贫,李瑾笑了笑,“你赶了一天路,先留下休息一下吧,晚饭就留这儿吃。”   聂之恒笑的极为灿烂,“我可不敢霸占你们的婚床,我回去睡一觉,明天再过来蹭饭。”   他离开时,辰哥儿恰好下学堂,他一把将小家伙捞了起来,往空中抛了一下,“宝贝儿,一段时间不见,想叔叔没?”   辰哥儿被吓的连忙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一张白净的小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气的还是吓的。小狐狸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步伐矫健,猛地窜到了聂之恒跟前,怕它咬人,李瑾喊了一声,伸手将辰哥儿抱了过来。   李琬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这一幕,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蹙了下眉,“他都八岁了,体重可不轻,就不怕将他扔地上?”   聂之恒目光灼灼,嘴角挑起一丝笑,“别说八岁,二十八我也能抱起来。”   李琬有些恼,不再搭理他,端着手里的葱油饼往堂屋走,对瑾哥儿道:“你们趁热吃,锅里还有,不够的话,我一会儿再给你们端。”   说完就回了后院,她穿的很厚,将曼妙的身姿完全掩盖了起来,尽管如此,聂之恒还是盯着她看了又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视线。   李琬只觉得如芒在背,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刚出锅的葱油饼,香味四溢,一下子就飘到人的鼻端。又是李琬亲手做的,白送到嘴边的馅饼,不要白不要。聂之恒跑到堂屋,一把抓了两个热腾腾的饼。   刚出锅的饼自然很烫,他却面不改色拿了起来,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好了,晚餐也有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蹭饭。”说完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辰哥儿的小脑袋就悠哉离开了。   李瑾好笑不已。   等吃完饼,他才想起地的事,斜了云烈一眼,“你年前买地了?”   云烈微微一愣。   李瑾提醒道:“村南石材叔家里的。”   云烈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发现自己喜欢上瑾哥儿后,他就在竹溪村周围买了不少地,他跟瑾哥儿都不会种地,租出去的话每年能收不少粮食,也是个进项,当初想的是总不能让瑾哥儿赚钱养家,因为买的晚,地里都种上了冬小麦,他特意说了下可以等对方收割了小麦之后再将地交给他。   因为这些地暂时还不归他,他就没提这事,地契好像在一本书里夹着,他所有的书都搬了过来,就在他跟瑾哥儿的卧室里。   云烈翻了翻将地契翻出来,交给了瑾哥儿。发现不仅买了地,连长青山附近那座小山头都买了下来,李瑾郁闷不已,“你买山做什么?”嫌钱多烧的慌?   云烈摸了下鼻尖,当时就觉得既然要在竹溪村安家落户,多有点自己的东西才实在,竹溪村周围肥沃的土地本就不多,愿意卖的又只有那么几家,就算全买下也没有多少,买了山不仅山上能种东西,半山腰也可以种,总比坐吃山空的强。   李瑾啧了一声,“说吧,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今天全说清楚,我可不想过段时间又冒出几件事儿来。”   尽管清楚每个人都有隐私,李瑾却不希望他跟云烈走到这一步,没成亲前他想开的很开,总觉得夫妻间,财产什么的应该分开,真正喜欢上云烈后,他的思想却完全变了,两人若是什么都分开算,各有各的小秘密,有一天说不准连感情都生疏了。   明明这样想没什么错,对上云烈的微抿的唇角时,他却莫名有些心虚,又没责备他,不过问问罢了。   云烈目光幽深,明明神情很淡,愣是带了一点儿委屈,“我没瞒你。” 第108章 得做点什么!   一个没来得及说,一个地还被人种着,他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云烈并没有瞒他的意思,说到底,他之所以会做这些,也是为了赚钱养家,想给瑾哥儿一个更好的生活。   李瑾有些招架不住,他也不是要责备他,就是有些不爽罢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好好好,你没瞒我,没瞒都抖出这两件事来,若是瞒了,是不是一天一件才算完事?”   云烈凝神看他,低头用唇轻轻地碰了一下瑾哥儿的,“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事。”他将瑾哥儿扣到怀里,大概是委屈的缘故,咬了一下瑾哥儿的唇。   李瑾瞪了下眼,忍不住笑了,“你属狗的啊?不对,狗多听话,又忠诚又友好,可不会随便咬人,你上辈子肯定是只猫,还是只会咬人的猫。”   云烈深深看他一眼,将他箍在怀里,又去亲他,“那你就是鱼,我最爱吃的鱼。”   李瑾小心脏抖了抖,不由嘟囔了一句,“别以为说两句好听我就原谅你了。”   仔细想想怪没意思的,云烈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一个为了他二话不说就跳河,连孩子也可以不要,碗也舍不得让他碰的男人,就算真有事瞒着他,也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何况这两件事本来也不是大事。   以他的性子按理说不会不依不饶,奈何心底就是有些小情绪,他觉得这两天自己有些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瑾哥儿用手撑了一下额头,把这归功于一成亲,整个人都矫情了起来,都怪云烈这么无原则地对他好。   他也亲了一下云烈,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你买下的这座山头叫什么名字?”   “无名。”   “不会是山名吧?”   云烈点头,又按住他多亲了几下。   这座山就在长青山附近,不是很高,比长青山小了一大半,在众多山峰中并不显眼,他曾听姐姐说这座山上长满了杂草,连树木都稀少,也没有野味什么的,甚少有人踏足,李瑾同样没有上去过,现在这座山竟然归了他们,就算是座荒山也足够李瑾高兴了。   第二天起来,李瑾就拉着云烈去无名山看了看。   无名山之所以叫无名是因为别的山都有些特色,也被人赋予了名字,唯独它像个小可怜,无人问津,后来干脆就被称为了无名山。   跟其他山比起来它面积不算太大,山上果真像姐姐所说的那样长了不少杂草,树虽然不多,也不是没有,若能开垦出来,好好清理一下,拿来种果树再好不过,李瑾头一次觉得大夏朝能允许土地买卖的政策,简直不能更棒。   他兴致勃勃地对云烈说:“过几天稍微暖和些找人将杂草清理一下吧,我们到时买点果苗,就在山上种果树。”   云烈认真听着,时不时附和一下。   在山上转悠了一圈,李瑾就有些累了,下山时腿酸的不行,每往下走一步小肚子都想颤一下。   云烈蹙了下眉,走到一处平缓处弯腰蹲了下来,“我背你。”   李瑾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背什么背,本就没多高,被人看到肯定要笑话我,要不休息一下吧,哎,下面怎么还有个茅草屋?谁建的?”   下山时他们走的不是原路,以前也没留意过这座山,半山腰竟然真有一个茅草屋,远远看着十分破旧,令人匪夷所思。   云烈摇头,“可能有人曾在此隐居过。”   宿源镇因为风景秀丽闻名遐迩,南灵山又有不少猎物,附近还有个菩提寺,不少人会慕名而来,或打猎,或拜佛,也有可能是临时搭建的。   不管是什么时候修建的,倒是便宜了他们。   李瑾跟云烈便朝茅草屋走了过去,小屋面积不是很大,一目了然,最里面摆着一张竹床,中间有一个小木桌,连椅子也仅有一把。   长久不住人的缘故,屋里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屋顶有几处茅草还被大风吹走了,有几处漏雨,大概是下雨时积了不少水的原因,长了不少青苔。   见门外放着一把扫帚云烈便简单打扫了一下,附近几座山都有山泉,此处也有一处,云烈用一个破旧的小木桶接了一些泉水,李瑾帮着将小床和桌子擦了擦,擦完洗了洗手,坐在竹床上,感慨道:“过些天可以将房屋修葺一下,闲时咱们还可以在这儿住几天,就是不知道夏天蚊子多不多。”   李瑾眼睛一亮,蚊子多也不怕,他可以做个蚊帐出来,晚上在这儿住,还能跟云烈在这里来一发,啊,简直不能想,李瑾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没节操了,难道几天不做憋的?一抬头就对上了云烈幽深的眼眸。   显然想这么做的不止他一个。   目光移到瑾哥儿红红的耳尖上,云烈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将面前的人搂到了怀里,亲了一下他的耳朵,随后又去亲他的唇,这个吻霸道不已,一上来就攻破了城门。   李瑾闭上眼,反吻了云烈几下,接下来就有些失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压在了竹床上,小云烈正隔着衣服跟他打招呼,李瑾脸上一热,放在平日他也不介意来一发,关键是才刚打扫好,衣服都没换,多脏,他推了推云烈,眼神有些飘。   云烈又亲了几口,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天地间安静的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其实就算瑾哥儿不推他,云烈也没打算真做什么,天气还有些冷,他自己不怕,却怕冻到瑾哥儿。这个男人明明不拘小节,事关李瑾时,好像可以再细心不过。   两人回到竹溪村时,远远就看到竹溪村围了一群人。走近了才发现人群中间正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她不仅浑身湿透,头发也湿哒哒的,眼睛红肿,几个人正围着她说着什么,其中一个还想拉她回去,她只是哭着摇头。   李瑾这才发现姐姐也在,正温声劝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大娘冲了过来,此人正是兰晴大娘,是村里唯一的媒婆,她冲上去给小蝶一个巴掌,气的颤抖不已,“真是长出息,因为一个男人就想跳河,你走了,我跟你阿爹要怎么过?你跳吧,你有本事就尽管跳,我回家把你爹也喊上,你前脚走,我们后脚就跟上,反正老了也没人管我们,不如趁早死了好。”   小蝶咬了下唇,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一时间痛苦不已。   兰晴大娘生产时大出血半条命都差点没了,这辈子仅有一个女儿,去年嫁到了镇上,前段时间李瑾就见她一直在娘家住着,李瑾不是个爱八卦的,也没多问,怎么就闹到跳河的地步?   李瑾诧异不已。   见她不吭声,兰晴大娘拉着她就往溪边走,“跳吧,早死早托生,有我在,这次绝对没人救你,还有两个愿意陪你死的人,你这辈子可不亏。死了后,你那死鬼男人,还能明目张胆找别的女人,没人念叨,多幸福。”平日里她就能说会道的很,此刻更是牙尖嘴利。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清楚她是故意吓唬小蝶,也没人上前拦。   小蝶羞愧的抬不起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地往下掉,她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娘,你别这样,是女儿不孝。”   兰晴大娘又给了她一巴掌,自己也忍不住哭出声,“我一辈子好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懦弱的闺女,你看琬姐儿,和离后不照样过得好好的,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大不了和离,你死在这里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吊死在他家里,膈应他一辈子。”   她哭的悲痛,小蝶抱着她也放声大哭,“娘,我们回家,我不跳了。”   众人心底十分不是滋味。   回去的路上,李瑾拉着姐姐问了问。   原来小蝶嫁的男人是个好色之徒,当初正是图她貌美才娶了她,新婚后倒也对她好了一段时间,才不过一年时间就变了心,平日里一不爽就打她,现在干脆连家都回,家里的钱全拿去喝酒逛青楼。   小蝶气的回了娘家,她手脚勤快,成婚后将家里收拾的十分干净,只要回到家她男人就有口热乎饭吃,她走的时间一久,她男人自然各种不顺心,昨天来接她回家,见她不愿意,刚开始还哄了几句,最后气的将她拉到树林里又打了一顿,还威胁她胆敢不回,就弄死她父母。   小蝶清楚她娘是个暴脾气,也不敢告诉家人,一时间只觉得死了就解脱了,这才想不开想跳河。   李瑾唏嘘不已。   不论哪个朝代都有命苦的女人,这个朝代对女人来说又格外不公平,她们自幼被教导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好像活着就是为了别人。   明明自己也能立起门户。   李瑾忍不住多看了姐姐一眼,想到她十三岁就带着傻乎乎的自己搬了出去,心底又暖又涩,他听梅枝姐说过,当时姐姐一直靠刺绣赚钱,为了让他填饱肚子,吃的滋润些,各种艰辛自是不必说。   其实仔细想想不幸的女子实在太多,单竹溪村就不止小蝶一个。前段时间桂枝大娘的大女儿因为生不出小汉子被休了回来,现在一直住在竹溪村。短时间住一下还好,时间久了,娘家的嫂子和弟媳自然忍不住开始挑刺。也不能说她们多坏,在这个朝代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但凡再收回来,吃喝住都在娘家,可不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李瑾只觉得心底沉甸甸的,十分不是滋味。   想到姐姐对妍姐儿的教导,李瑾眼睛猛地一亮。 第109章 真的有喜了!   李瑾记得姐姐的女红格外好。   在金临城时,机缘巧合之下,他娘结识了一位奇女子。这位女子唤作绣娘,本身是金临城的人,跟着父母一起去了京城,她母亲和外祖母刺绣俱是一把好手,耳濡目染之下,她学了不少。   她本身也喜欢刺绣,愿意下功夫钻研,还进了京城第一刺绣纺下的品绣阁,最后又凭借实力,成了阁里最年轻的一位刺绣师傅。   因为太后喜欢刺绣,每年品绣阁献上去的刺绣都能拔得头筹,这些刺绣基本全是她一手把关绣出来的。她也因此一时风头无两,没两年就因遭人忌恨,被赶出了品绣阁,她郁郁寡欢,也不愿意再留在京城,便回了金临城。   她的住处跟李瑾他们家离的很近,李琬的女红就是她教导的。   李琬心细,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极有自己的想法,小小年纪绣出的东西既美观又新颖,李瑾记得绣娘一直对她喜爱有加,教了她不少东西。   除了女红,姐姐画画也特别好,外祖父生辰时,她还画了一幅万里江山图,这幅画曾轰动一时,只因姐姐才十一岁,画里的意境连十五六的少年都自叹弗如。   不仅府里的姑娘们比不上姐姐,同一年龄段的,才学能追上姐姐的压根没有,他外祖父对姐姐也极为上心,时常叹息他娘不是嫡女,让姐姐的身份无端低了一等,不然就是嫁给皇子当正室都使得。   李瑾小时候古灵精怪的很,时常跑的找不着人,有一次还偷听到了外祖父的话,知道他想过两年将姐姐嫁给三皇子的儿子当侧室时,惊的小嘴都合不拢。(当时的三皇子是当今圣上的兄弟)   他人小鬼大,当然知道当侧室不是什么好事,气的还偷偷往外祖父脸盆里撒了泡尿,打那天起就不喜欢外祖父了。   往事不提也罢了,想到姐姐擅长刺绣和画画,李瑾的眼睛亮晶晶的。   大夏朝成衣店特别少,姐姐如果有兴趣完全可以开个高端点的成衣店,她眼光独特,做出的衣服格外好看,可以负责设计,顺便教教村里的女人学刺绣,到时一起赚个钱,还怕离了男人活不下去吗?   远的暂且不说,就拿梅枝姐来看,尽管她十分能干,梅枝娘和两个弟弟都护着她,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儿子住在娘家,又怎么可能顺心如意?有了银子傍身,比什么都强。   刚进屋,李瑾就将这话跟姐姐说了一下,“姐,你有这个想法吗?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做出的衣服卖不出去,我们不仅可以在金临城开店,也可以拿到京城去卖,不需要做很多,只要能保证质量,不愁没人买。”   饥饿销售什么的李瑾多少懂一点,到时候还可以打造个品牌出来。   李琬有些心动,忍不住又叹口气,“开店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当初她带着瑾哥儿生活时,也想过做衣服拿去买,因为没有本钱,自然买不起布料,店家也不愿意赊给她,她只能绣个简单的东西。由于她手艺好,店家后来也愿意让她在成衣上绣个荷花什么的,衣服是人家的,她赚的自然不多。   李琬:“就算有了销售渠道,布料你在哪儿进?上好的布料卖的贵,质量一般的,辛苦花了精力绣好后,未必能卖个好价钱。另外就算我愿意教,一时半会儿她们能绣到哪个程度也不好说。”   “好多人日子都不好过,有了赚钱法子她们自然有动力,姐,你可不能小瞧了她们的潜力。进货的事姐不用操心,郑泽在京城就开了几个布庄,里面的布全是从江南进来的,质量好不说,价格还公道可以跟他合作,到时候销售的事也可以找他帮忙,你们赚的钱,分他一成就行了。姐,本钱你也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不少钱,本钱我来出。”   云烈插了句嘴,“不用找郑泽,布料和销售这一块,交给我就行。”他跟聂之恒合开的店里就有布庄,在京城还开了个成衣店。   李瑾眼睛一亮,“那再好不过了。”   李琬面色有些犹豫。   怕姐姐心底过意不去,李瑾又加了一句,“钱就当我投资了,赚多赚少都是你们的,到时候分我一成就行。”   李瑾笑嘻嘻拍了一下云烈的肩膀,“看我,就出点钱,随便说说就能分走一成,你不是也在做生意?学着点,不然也问姐姐要一成?”   这一成云烈自是说什么都不会要。   李琬好笑不已。   李瑾打趣道:“姐,你看,本钱有了,布料有了,销售的地方也有了,就差衣服了,你给个准话,究竟要不要做?你赚一分是一分,我们只分一成,这么好的事,上哪儿找去,也亏得你弟弟是个败家子,不然可不乐意出这个钱。你要忙不过来,正好可以让梅枝姐跟你一起做。”   说曹操曹操到,梅枝姐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什么事要找我啊?”   她手里还拿着一兜刚腌好的鸭蛋,自家养的鸭,今天尝了一下正好能吃了,她记得两个孩子跟瑾哥儿都喜欢的很,就拿来一兜。   看到咸鸭蛋,李瑾眼睛亮了亮,“刚腌好的?”   梅枝姐点头,李瑾宝贝似的将鸭蛋放好,才将做衣服的事跟她说了说。   梅枝听完后,点头附和,“我觉得成,试试又不亏,做的不好顶多损失一些布料,真赚了就是白得的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村里的女人都是命苦的,能有个赚钱的法子,她们肯定比谁都上心。若是赚不了,损失的布料钱,咱们再想法子还给烈小子就行。”   李瑾道:“有我在,他可不敢要你们的钱。”   梅枝姐忍俊不禁,“咱能收着点不?”   李瑾忍不住也笑了,“不行,还不允许我炫耀一下啊,又没有外人。”   云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李瑾说时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被他笑的脸颊有些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李琬失笑摇头,“也不怕被人笑话。”   李瑾摸了摸鼻尖,“对了姐,我觉得女孩们还是趁年龄小学点东西才行,咱们可以请个女先生教导她们一下吗?不求她们多有才学,能识几个字,学学刺绣什么的也是好的。”   李琬笑道:“你完了去友堂叔那儿跑一趟,跟他先商量一下,若是他没有意见可以让他和友堂婶子帮着跟各家的父母说一下,若是有人愿意学,还请什么先生,直接让小丫头们来咱们家就行,教妍姐儿一个人是教,带上她们同样是教。”   李瑾点头,想着姐姐若是忙不过来,再请一个不迟。   他们原先住的小屋已经记在了王瑞名下,梅枝姐不愿意要,到现在还没搬过去。说到底也是不想占便宜。   李琬清楚她在家呆的并不开心,送她走时,柔声道:“梅枝姐,这样吧,若是有不少人愿意学,咱们就先在小屋教着,如果效果好,到时候让瑾哥儿在玻璃坊旁边再盖一个作坊。你擅长跟人打交道,平日就帮忙盯着点,为了方便干脆搬到小屋住得了。以后赚的钱,咱们一起分,瑾哥儿那儿自然不能只给一成,没有他,咱们想赚个辛苦钱都没有,找人时,咱们就提前说清楚,赚的银子瑾哥儿分一半,剩下的五成,我负责教导和设计款式,拿一成,你负责管理拿一成,剩下的三成,就分给做出衣服的人,大家多劳多得,这样都有动力。”   她们若是尝到甜头,做起来肯定更用心,这样一来,大家都有的赚。若是只给工钱,说不得就有不上心的人,人心本就最难以掌控。   李琬也不图赚大钱,她向来是个知足常乐的,不得不说这样一来,确实会让女人们更有动力。梅枝姐说完这事后,村里的女人都乐疯了,小蝶脸上也有了笑意。她们心底门清,瑾哥儿背后有云烈,只要她们做的好,就不愁不赚钱,一个个充满了干劲儿。   当天来蹭饭时,聂之恒知道这事后,二话不说将活揽到了自己身上,“布料的事儿我来办。”   云烈早就看破了他的小心思,见他愿意操心,直接就丢给了他。   聂之恒拍了下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琬知道他来后,躲屋里没出来,虽然没能见到人,一想到以后合作起来,少不了打交道,聂之恒就动力满满,反正他有的是时间,看谁能耗过谁。   友堂叔知道这事后,也高兴地紧,对他两个儿媳说道:“既然有机会赚钱,你们可要好好把握才行。”   等知道琬姐儿愿意教女孩们识字时,他激动的双眼泛红,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好好!只觉得他是竹溪村命最好的一个里正。自打瑾哥儿恢复意识,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来,有朝一日,他们村绝对会成为最富有的村庄。   这么一想,他充满了干劲儿,亲自将好消息告诉了大家。   当天晚上各家各户的妇人全带着女娃去了李琬家,为了表达谢意,一兜兜的蔬菜枣子往他们家送。   李瑾家里的门槛快被踏破了,一连热闹几天才安静下来,地窖里堆满了蔬菜什么的,不管好坏,全是她们的一片心意。   ——   这日,李瑾早晨终于爬了起来,一大早就拉着云烈去跑步,结果没跑多远就开始肚子不舒服,他捂住肚子停了下来。   “怎么了?肚子难受?”   李瑾额头上冒了汗,一阵阵的疼让他整个人都不得劲,“有点疼。”   云烈拦腰将他抱了起来。   黄岭眼尖,看到后,连忙从作坊走了出来,见瑾哥儿脸色有些苍白,心底猛地一咯噔,“这是怎么了?”   云烈看他一眼,叮嘱了一句,“快去请郎中,赵家村就有。”   黄岭点头,连忙去找追风,前两天老魏总咳嗽,他就帮着去请了郎中,清楚赵郎中家里在哪儿。   他骑马去的,跑到地方,赵郎中还没起床,他闯进去直接将郎中从被窝扒了出来,随便给他套个衣服,就拎到了马上。赵郎中哭笑不得,“我的药箱还没拿呢。”   黄岭急吼吼的让他赶紧的,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瑾哥儿家。   赵郎中来到时,瑾哥儿已经不疼了。   他想下床,云烈面色凝重,按着没让他下,“等一下,郎中来了看看再说。”   “我现在已经不疼了,总不能厕所都不让人上吧?”李瑾嘟囔了一句。   云烈眼底满是担忧,声音不容置疑,“等一下。”   李瑾翻了个白眼,就在这时,黄岭带着赵郎中直接骑马闯进了院子里,他骑的速度快,赵郎中吓的手脚都软了,小腿肚一直打颤,云烈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见他惊疑不定,路都走不成,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黄岭摸了一把脸上的汗,“老大,哥夫郎现在怎么样?还疼吗?”   云烈摇摇头,“现在不疼了。”嘴上回答时,手里的动作却没停,拎着赵郎中直接快步进了屋。   “哎哎哎,我自己走就行,怎么一个个的都爱拎人?”赵郎中眉毛皱成一团。   李瑾看到后,忍不住瞪了云烈一眼,“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快放下赵郎中。”   赵郎中这才知道身体不舒服的是瑾哥儿。   “跑步时肚子疼?”想到两人已经成亲一段时间了,赵郎中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瑾哥儿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李瑾乖乖伸出了手,见他神情不对劲,心底莫名也有些忐忑,“只是疼了一阵,已经没事了,没什么大碍吧?”   他没听说过肚子疼,会得什么大病呀?   李琬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看到郎中在给瑾哥儿把脉,脸色都白了。   “赵郎中,我弟弟没事吧?”   赵郎中摸了下胡子,把完,果然像自己想的那样,“瑾哥儿这是有喜了,真是胡闹,怀孕的人怎么能跑步呢?”   李瑾有些懵,以为听错了。   云烈比他还懵,快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赵郎中的衣领,再次将他拎了起来,“谁怀孕?”   赵郎中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因为被拎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这脉象都怀了一个多月了,自己夫郎怀孕了都不知道,怎么当男人的?”   李琬也有些晕乎,反应过来后,却狂喜不已,“瑾哥儿怀上了?”   赵郎中瞪眼,“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不不不,这绝对不是真的,李瑾眼前猛地一黑。 第110章 瞬间失宠了!   云烈冲上去扶住了他。   李瑾并没有晕过去,刺激有些大,加上从床上猛地坐直的动作有些猛,眼前才黑了两秒。回过神后,他一把抓住云烈的衣袖,“不行,不行,你捏我一把,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云烈懵的不行,被抓住后猛地打了个寒颤,捏了自己一把。   李瑾晕乎问了一句,“你捏了吗?我不疼啊?果然在做梦嘛。”   赵郎中鼓了鼓眼睛,没好气地点了一下瑾哥儿的额头,“捏什么捏,老夫还能是假的不成?确实怀上了,都一个多月了,你起来时注意点别这么猛,容易晕,都要当阿姆的人了,动作可要轻点。”   嘴上责备着,眼底却忍不住溢出一丝笑,真心替他们高兴。   李琬高兴的不行,比瑾哥儿成亲那天都要高兴,她激动的心情完全平复不下来,反应过来后连忙掏银子给赵郎中。一般有人被郎中诊断出怀孕,都要多给点银钱,俗称打赏,让郎中也沾沾喜气。   “辛苦赵郎中了,谢谢您跑一趟。”她摸了一下才发现怀里没有银钱,恰好看到辰哥儿妍姐儿拉着李铭跑了过来,她连忙低声交代了辰哥儿一句,“辰哥儿你去我屋把床头上的银钱拿出来,能拿多少拿多少,你们有弟弟妹妹了,咱们要给郎中喜钱。”   辰哥儿愣了愣,惊喜万分,妍姐儿同样惊喜交加,手里的泥哨哨都掉到了地上,黄岭弯腰捡了起来,脸上同样充满了喜气。   泥哨哨是老鹰形状的,正是自己做的那一个。   妍姐儿平日里对泥哨哨爱不释手的,这会儿也顾不上它了,她睁了睁乌黑的大眼,可劲儿瞧了舅舅一下,拔腿就往后院跑,自告奋勇道:“我去,我知道在哪儿。”路过门槛时没留意,一下绊倒在地上。   她脸上挂着一抹傻乎乎的笑,爬起来继续跑,哈哈她也要有弟弟妹妹了,她也要让弟弟穿上好看的小红袄,漂亮的弟弟,白白嫩嫩的,只给看不给摸。   小丫头显然是还记得上次去真哥儿家看弟弟时的事儿呢,真哥儿的弟弟白白嫩嫩的,一小只,特别可爱,妍姐儿一看到他就想亲亲他,摸摸他。当时真哥儿家里一群小孩,小孩们手没个轻重,真哥儿的阿姆就没让他们摸,只给他们看了看。   床头柜上除了有碎银子,基本全是铜板,妍姐儿伸出小手抓了整整两把,临走了,又拿了个银锭子,有弟弟这么开心的事,当然要多给钱,小丫头开开心心跑到了前院。   李琬正围着瑾哥儿转,辰哥儿跟李铭也凑到了床头,李铭对弟弟没有太大感觉见爹爹躺在床上,心疼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辰哥儿认真听着娘的问题。   李琬已经知道瑾哥儿是因为跑步才肚子疼的,一时间自责不已,他们两个没经验,她自己怎么就没多上点心,这都一个多月了。如果注意些,也不会让瑾哥儿遭这罪。李琬心疼不已,“身体还难受吗?”   李瑾被抓住胳膊后,才反应过来,茫然地点点头,“我心里发慌,喘不过气。”   云烈顿时紧张不已,连忙看向赵郎中,“怎么心慌?”   赵郎中又把了下脉,见瑾哥儿仍旧震惊的不行,笑了笑,“怀孕是大事,惊喜过头了,这反应很正常,没有妨碍,若是晚上还心慌,再让人找我过来也不迟。”   李琬趁机问道:“赵郎中,瑾哥儿跑这一下对孩子有影响吗?都肚子疼了是不是很严重?”   赵郎中笑眯眯地摇头,“脉相很稳,他突然跑这么一下,孩子当然要抗议,还好跑的时间不长,下次可不能做激烈运动了。”说到最后神情有些严肃,迟疑了一下多交代了一句。   “房事也得停一段时间才行,前三月正是关键期,能不能怀稳,都在这三个月,可马虎不得。”可有不少新婚夫妇因为父母没交代,郎中也没交代,因为房事把孩子折腾没的,真是造孽。   说来也巧,最近因为李瑾肠胃不舒服,云烈怕他难受,晚上只是抱着他睡觉,不然以他们的折腾程度,身体早不舒服了。   李瑾整个人一直晕乎着,听到房事时忍不住咬牙,除了第一次,云烈在最后关头都抽了出来,怎么就怀上了?一击即中?说的孕痣不在眉心的不好受孕呢?他有些抓狂,恨不得倒回去重新来一次洞房!这次绝对不因为是第一次就激动地忘乎所以。   云烈同样很懵逼,目光古怪地盯着瑾哥儿的肚子?有了孩子?他跟瑾哥儿的孩子?他神情一片茫然,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无法接受。   李琬瞥了两人一眼,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当心点,见他们一脸不可置信,显然震惊不已,自己嘴角的笑没忍住又翘了起来,看在瑾哥儿这么快就怀上的份上,就原谅他们了。   李琬将妍姐儿拿来的银钱一把全塞给了赵郎中。   看到还有个小银锭子,赵郎中惊了一下,“这可使不得。”   这都够他一年的开销了。   李琬柔声道:“这个可不兴推辞,您就收起来吧,辛苦您跑这一趟,沾沾喜气也是应该的,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我都记下来。”   赵郎中又说了几句,“旁的也没什么,饮食上多注意就行。”   琬姐儿怀辰哥儿时吐的特别厉害,赵大年还请赵郎中过去给她看了看,注意事项什么的她大概也知道,现在纯粹是知道瑾哥儿一怀孕,过于激动,才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李琬点头,将赵郎中送了出去。   黄岭咧咧嘴,激动地好像自己也有了孩子,他瘸着腿蹦了一下,对云烈跟瑾哥儿一连说了几声恭喜,才出去送赵郎中。   这次赵郎中的待遇完全变了,黄岭赶着马车将他送回去的,一路上赶的稳不说,还不停地夸奖赵郎中,好像瑾哥儿肚子的孩子是他把脉把出来的,原本没有。   赵郎中听得好笑不已。   李琬回到屋又看了瑾哥儿一眼,拉住了他的手,一时间百感交集,眼底都有些湿润,她连忙擦了擦,“没想到你们这么快有了孩子,爹娘知道后,肯定特别开心,中午咱们就去上坟,把好消息告诉他们,不对,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都要当阿姆的人了,这下可得稳重点知道吗?”   李瑾终于在姐姐的碎碎念中回过神来,又求救似的抓住了姐姐,“姐,我真怀孕了?我怎么会怀孕呢?”   李琬点了一下他的脑袋,“怀上不很正常?说明你身体没问题,虽说小哥儿不易受孕,也有不少早早就怀上的,以前你们怎么想我不管,现在有了宝宝,你若还像之前一样,我可饶不了你。”   李瑾有些委屈,觉得失宠了,“我才是你弟。”   李琬哼了一声,“肚子里的还是我小侄子小侄女呢。”   说完又喜气洋洋地交代了云烈一句,“你看着他点,让他在床上好好躺着休息一下,不许乱动,我先去做朝食,辰哥儿你来帮我烧一下锅。”   李琬打算多做几个菜庆祝一下。   辰哥儿乖乖走了出来,见妍姐儿跟李铭仍旧围在瑾哥儿床头,李琬一把拉住一个,怕他们打扰瑾哥儿休息。   妍姐儿不乐意,“娘,我要看弟弟。”   李琬:“想看弟弟,得先让舅舅好好休息才行,不然哪有力气生弟弟。”   妍姐儿一听挺有道理,就跟了出去,她脸上一直挂着笑,此刻扬起了小脑袋,笑道:“那舅舅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好啊?”   李琬语气轻快,“九个月吧。”   紧接着是妍姐儿惊讶的声音,“怎么这么久!”   听到她们的对话,李瑾一脸郁闷,又靠到了床头柜上,本来震惊的不行,十分不能接受,见云烈好像比他还懵,李瑾有些不是滋味了,戳了戳他的腰,忍不住眯眼,“都有孩子了,你不该高兴才对吗?”   云烈这才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瑾哥儿的肚子。   其实当初瑾哥儿说不要孩子时,他还松口气,他虽然有父母却跟没有一样,也不知道寻常人家的父母是如何跟孩子相处的,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有了孩子会怎么样。然而这却是他跟瑾哥儿的孩子……   要说开心肯定有一点儿,然而更多的却是无所适从,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对待他,想到李铭他才松口气,貌似给他饭吃,时不时抱一下就行了?云烈刚松口气,想到瑾哥儿不愿意要孩子,现在却怀上了,心中又猛地一紧,怕他责怪。   见他神情复杂,李瑾忍不住坐直了身体,“你不会是不想要吧?宝宝还没出生,你这个当爹的就嫌弃上了?”   “没嫌弃,不是说好了不要孩子?”   李瑾一想起这茬,郁闷的不行,是说好了,谁知道一下子就会怀上,还不都怪他,现在有了难道还打掉不行?这可是一条生命,以为云烈有这个念头,李瑾顿时有些恼怒,“你是想流掉孩子吗?让我喝打胎药?”   李瑾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狠狠抽他一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怀上,现在怀上了,又不想要,有这么当爹的吗?”   就这么一瞬间他都想好了,若云烈真不打算要,他就带着孩子走的远远的,看他怎么办!   云烈连忙拍了一下他的背,顺势将他搂到了怀里,“我没不想要,你别生气。”   被他抱在怀里安慰了几句,李瑾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那你说不要孩子。”   “我没这么说。”   “你就这么说了。”   云烈心底软软的,亲了他一下,“我怕你不想要。”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说不想生孩子的,李瑾有些心虚。之前是说好了不假,但他偏偏就来了,还能揪出来打他一顿不成?小坏蛋,等出生非打他一顿不可。   李瑾舔了一下后牙槽,觉得跟做梦似的,又十分无力。   这就有孩子了?果然他还是睡一觉吧。   晕乎乎睡醒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觉得跟假的一样。   见云烈一直严肃地守在他旁边,他又忍不住有些好笑,“还真听姐姐的话。”   李瑾下了床,刚准备弯腰穿靴子,云烈却已经低头握住他的脚,帮他穿好了。虽然之前云烈也帮他穿过两次,李瑾却选择性遗忘了,拍了拍他的脑袋,“这要当爹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知道心疼人了。”   大概是睡了一觉,郁闷的心情稍微飞走一些,他也有了心情调侃云烈,下了床,瑾哥儿在房间里走了两步,试着感觉了一下,这肚子揣个小生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感受嘛,还不还跟之前一样。   云烈却拉住了他的胳膊,“你慢点,有孩子。”   李瑾瞥他一眼,“呵?这就知道护上了?”   李琬刚做好朝食,原本没打算进他们房间,听到对话,连忙走了进来,“怎么回事?瑾哥儿又乱动了?”   她神情着急,语气也很快。   李瑾有些郁闷,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什么时候乱动了?我就走个路,我还能甩掉不成,真甩掉就好喽。”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李琬却听不得,照他胳膊上就甩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再让我听到这话,我可不饶你。”   虽然不疼,李瑾却被她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   当着云烈的面被打,李瑾有些丢面儿,忍不住又嘟囔了几句,“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他,现在有了也认了,又没想甩掉。何况甩的掉吗?我跑了一截儿都没掉,生命力这么顽强,你怕什么?”   净胡说八道。   李琬瞪了他一眼。   李瑾委屈不已,“打我也就罢了,你还瞪我,姐,你还能再偏心点吗?” 第111章 孕夫小日常!   晚上睡觉时,大概是因为白日睡的太多,李瑾完全没了睡意,一想到肚子里竟然揣上了一个小崽子,李瑾就觉得不可思议,小家伙真够狡猾的,才一次就在肚子里扎了根。   明明之前无比排斥生孩子,孩子在肚子里悄悄扎根后,感觉好像完全变了,尽管当着云烈的面没表现出来,李瑾心底却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他肚子里竟然有了孩子……   他跟云烈的孩子……   明明还不显怀,他却忍不住摸了又摸,跟做梦似的。   他向来是个心大的,尽管一想到男人生孩子的画面还是有些起鸡皮疙瘩,一想到这是他跟云烈的孩子,他心底就软乎乎的。   出生后可爱的宝宝会对他笑,会软糯糯的喊他爹爹,会贴心的给他捶腿,瑾哥儿心底软的一塌糊涂,哎,没救了,平日里搁路边见了一个小乞丐都忍不住盯着瞧两眼,这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给宠坏?这样可不行,必须得立起规矩才行,想到李铭被自己教的挺好,李瑾又有些放心。   正胡思乱想着,云烈爬上床将他搂到了怀里。   李瑾惊慌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哎,你轻点,宝宝在里面呢。”   云烈:“……”   “才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怎么了?你不是从一个月多月长大的啊?”   云烈:“……”   李瑾说完又兴致勃勃的问他,“你想要个什么样孩子?”   说得好像云烈想要什么他就能生出什么似的。   不等云烈回答瑾哥儿就自言自语道:“咱们已经有了铭铭,来个小哥儿或者小闺女都合适。”   一想到自己能生个像辰哥儿那么乖的小哥儿,有那么一瞬间瑾哥儿完全忘记了生孩子的恐惧感,反正还有好几个月,再说了大夏朝那么多小哥儿,生孩子的多了去了,别人不仅不会笑话他,说不得还会羡慕他天赋异禀,一炮就中,有几个这样的?   李瑾越想越喜滋滋的,“小哥儿乖乖的,小闺女也不错,还能跟妍姐儿做个伴。”   平日里嗜睡的人,念叨了大半夜还一点睡意都没有,云烈搂住他亲了亲,又给他拉好被子,“睡吧,还有好几个月才生呢。”   一想到生产时,小哥儿头一胎容易难产,云烈一颗心就有些不舒服,那点的激动感也隐隐被压了下去。   李瑾回过味来,拍了他一下,“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啊?”   “没有。”   李瑾想起来了,“怎么没有?我跟你说我不想要孩子时,你回答的可认真了,说你也不喜欢。”   云烈叹口气,难道他还能说我喜欢,你必须生一个才行?真这样瑾哥儿早吓跑了,他本身不喜欢孩子,是嫌孩子爱哭,太烦人,他又不知道怎么跟孩子相处,但家里的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懂事,根本不需要他特意做什么。   云烈平日里也愿意宠他们,时不时地会动手给他们做个玩具什么的,院子里的小木马就是云烈亲手做的。   想到自己以前也不想要,不等云烈说什么,李瑾自己先心虚上了,他清了清喉咙,“过去的就过去了,咱们都不许再提了。”   李瑾迟疑了一下,琢磨出自个儿的不对劲来,犹豫道:“我最近时不时总爱找事啊?”小脾气来的特别快,难道是因为怀了孕,心眼才变得跟针尖一样小?   李瑾百思不得其解。   云烈亲了亲他的眼睛,“没有。”   李瑾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就爱说没有。”   他眼睛亮晶晶的,因为两人离得近,忍不住也亲了亲云烈,“你还没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孩子?”   “小哥儿吧。”   跟瑾哥儿一模一样的小哥儿。云烈一直很遗憾没能早日找到瑾哥儿,等有了自己的孩子,想到可以跟瑾哥儿一起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云烈的心就滚烫了起来,他忍不住又亲了亲瑾哥儿的眼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能生个小哥儿吗?”   见云烈终于有了点当爹的模样,李瑾笑的眉眼弯弯,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生的我做主。”   想到孤儿院一个大妈一直想要个儿子,结果生了四个还是闺女李瑾又有些不确定,迟疑道:“咱们每天求一求吧,心诚则灵,要是真生不出来,你也不许失望,小闺女也挺好的。”他就特别喜欢小闺女,怕云烈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李瑾率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神情有些忐忑。   他纠结的模样无比可爱,平日里可见不到。云烈忍不住又亲了亲他,恨不得将他揉到骨子里,亲了又亲,亲的一身火。察觉到小云烈蠢蠢欲动时,李瑾拍了他一巴掌,“收着点,忘记赵郎中怎么说的了?”   云烈有些郁闷,将瑾哥儿搂到了怀里,“你摸摸。”   平日里冷的跟冰山一样,一到晚上就像变了一个人,要么热情似火,要么就生闷气,虽然不发脾气吧,这变脸的速度都快追上自己闹小情绪时了,李瑾好笑不已,故意坏心眼地逗他。   他摸了一把就收回了手,“好啦,睡吧。”   云烈看他两眼,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将脸埋到他脖颈上,滚烫的气息全吹在了瑾哥儿脖子里,弄得他身上也燥热了起来。   李瑾又好气又好笑,又给他摸了摸,摸了一会儿手酸的不行,见他还没好,嫌弃的不行,跟打发小狗似的亲了他一下,“你自个儿弄吧。”他将腿压到云烈腿上,伸了伸,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见他真困了,云烈咬了他一口,知道瑾哥儿爱干净,他先下床打了盆水给他洗了洗手。   李瑾的睡意飞走一些,见他时时刻刻不忘照顾自己,感动得不行,“要不,我再帮帮你?”   云烈摇摇头,上床后重新将他搂在了怀里,明明抱着睡对他来说不啻于一种折磨,他还是不愿意撒手。   李瑾并不知道,他睡着后,云烈几乎一夜未合眼,一直盯着他的肚子瞧,最后忍不住也伸手摸了摸,明明摸不出什么,还是舍不得撤开。   ——   第二天起床后,李瑾正式失宠了,虽然姐姐对他还是很好,这种好却带了引号,一整天在她嘴边念叨的话不是这个对孩子有益,就是那个对孩子有好处。李瑾看着眼前的鱼汤想装死。他早上才忍着呕吐的欲望喝了一大碗排骨汤,晚上又来一碗鱼汤,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李瑾:“姐,咱能打个商量呗?一天来一样就行了。”   李瑾也不是不愿意喝,“姐,我这么跟你说吧,一个人每天能吸收的营养是有限的,我就算全塞下,也不见得有多大用,现在孩子才一个多月大,根本没怎么发育,我吃下去的东西,他几乎吸收不了,你要真想给他补补,过段时间也不迟。”   过段时间不反胃了,怎么都好说,这还有九个月呢,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还不得疯掉呀。李瑾心底无比抓狂。   早晨喝的,他全吐了出来,都没敢跟姐姐说。   李琬有些迟疑。   瑾哥儿虽然爱吃鱼,对鱼汤一直不怎么喜欢,再好喝的鱼汤到了他嘴里也嫌腥,以为他就是不想喝,李琬好笑不已,“把这碗喝了吧,一会儿不给你熬鱼汤了。”   李瑾实在不想喝,闻到这味就有些反胃,又怕姐姐担心,“行吧,我喝。”   李瑾闭了下眼,打算一口灌下去,云烈却按住了他的手,“姐,他刚吃完饭,肚子里估计也没空地,一会儿我盯着他喝。”   李琬点点头,对云烈显然极其放心,“喝前给他热热,不能凉了。”   辰哥儿还要去学堂,见时间不多了,就先走了。   等她回了后院,云烈将鱼汤给李铭倒了一小碗,剩下的自己喝了下去,说到底,是不想看瑾哥儿吐那么厉害。   他现在是一点儿油腥味都见不得。   李瑾凑过去亲了亲云烈的脸颊,“还是你最好。”   李铭原本瞅着碗里的鱼汤觉得这样有些不好,被姑姑发现了……见爹爹夸了云烈,他连忙也将小碗端了起来。   他已经喝了一碗,有些撑,喝到一半就有些不想喝了,迟疑了一下,咬牙喝了下去,鱼汤不知道用什么鱼熬的,几乎没刺,鱼肉也不多,小碗里只有一块,他吃饭速度很快,跟云爹一样,三两下就喝了下去,虽然很香,吃多了就没那么美味了。小家伙只觉得撑的不行。   喝完了,爹爹也没注意到自己,还抓着云爹说笑,他们腻歪起来,时常看不到别人,觉得爹爹不会再来亲自己了,小家伙眼眸暗了下来。   正难受着,李瑾却一把将他捞了起来,“哎呦宝贝,怎么眨眼功夫,你也喝完了,吃撑没?”   李铭又高兴了起来,晃晃小脑袋。   “小肚子都鼓了起来,不撑才怪。”   李瑾连忙给他揉了揉,他的大手格外温暖,被他一揉,李铭只觉得暖乎乎的,原本有些撑,感觉一下就好了,李铭将小身体靠在李瑾怀里,心底美滋滋的,小声道:“现在不撑了。”   说完又打了个饱嗝。   李瑾好笑地亲了他一口,“那也不能硬塞。”   怕他累着,云烈将李铭接了过去,小家伙多少还是有些怕他,小身体有些僵硬,动了动身体,想滑下去,云烈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小家伙顿时老实了。   虽然拍的不重,李瑾还是皱了下眉,嘟囔了他一句,“他不想让你抱,你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拍他有什么用?”   明明不疼,见爹爹这么心疼自己,李铭做出一副被拍疼的样子,大大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气,李瑾顿时心疼坏了,又数落了云烈两句。   昨天还觉得他乖,看他装模作样地争宠,云烈脸黑了下来。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瑾都被李琬严格盯着,云烈虽然在食物上不太逼他,却不许他干一点儿活,连弯腰捡个东西都不让,家里的活什么砍柴呀刷碗呀喂牛呀他全包了下来,恨不得连瑾哥儿的衣服都帮他穿。   被他们这么一弄,李瑾都觉得自己成了废物,见云烈又要帮自己穿靴子,李瑾哭笑不得,“真没事,不用这么夸张,村里的小哥儿还有挺着大肚子去地里干活的呢。别人都没事,我也没那么娇贵。”   李瑾自己穿上后,拍了一下云烈的脑袋,“不用太担心,你们这样,我再一紧张,不想生了怎么办?”   净说胡话。   李琬走进来,给他两颗鸡蛋,路过云烈身边时,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瑾哥儿道:“饭一会儿就好,你要饿了就先吃个鸡蛋垫垫。”   因为放心不下,李琬时不时就要来前院一趟,有一天恰好撞见了云烈正在替瑾哥儿喝骨头汤,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琬又好气又好气,一连两天脸上都没了笑意,也没怎么搭理云烈。   云烈摸了摸鼻尖。   李瑾乖乖接过鸡蛋,偷偷瞧了瞧李琬的神情,“姐,你真生气了?我就是有些反胃,这才让他帮着喝的,等我好了,肯定一点不少的全喝下去。你也别生云烈的气,是我逼他喝的,他敢不听吗?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信你问铭铭去。”   小家伙最听他的,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李琬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她也不是非逼他喝下去才行,她就怕瑾哥儿由着性子来,这才故意吓吓他们,“以后不想喝时,要跟我说一下,起码让我做到心底有数,孩子需要不少营养,咱们这个没补上,得在其他地上多补补才行。” 第112章 番外 小夫郎之七夕甜甜甜番外+小时候 吃完晚上,云烈就将瑾哥儿带回了屋里,眼看快到睡觉时间了,见云烈仍旧没有任何表示,李瑾忍不住有些小郁卒。他摸了摸怀里的礼物,有些犹豫是送出去呢,还是装作自己也忘记了? 好像怎样都有些小小的不甘心,明明大夏朝对这个节日格外重视,这又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七夕,没想到他竟然给忘了,李瑾忍不住踢了一下的云烈的腿,隐晦的提醒了一下,“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下午的时候我看到李勤将旭哥儿拉了出来,还送了他个礼物。” 云烈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颇感好笑,今天他根本就没出门,怎么发现的?然而他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难道是旭哥儿生辰?” 那张俊美的脸,愈发带了一股惊心动魄的美感,说着伸手摸了摸谨哥儿已经显怀的肚子。 李瑾忍不住啧了一声,“就知道宝宝,怎么不见你关心一下宝宝他爹。” 这成了亲的就是没法跟人家没成亲的比。 其实他之所以知道李勤会给旭哥儿送东西不过是因为李勤买东西时他恰好碰到了,那么大个男人还眨巴着大眼问他小哥儿会不会喜欢这些,除了这两样他还亲手做了一个因为不太好看,觉得拿不出手不打算送了,殊不知亲手做的往往才最有意义。 早知道还不如不抱期望,李瑾摸了摸怀里偷偷摸摸编好的礼物,不打算送给了他了,哼,让你不长心。 李瑾躺到了床上,打算睡觉!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哨子声,云烈勾了下唇,将瑾哥儿拦腰抱了起来。 李瑾吓一跳,连忙抓住了他的衣服,“这下不怕吓到你宝贝儿子了?” 云烈勾了下唇,带着他走出了院子,“他爹爹没事就行。”本来应该趁瑾哥儿孩子的阿姆才对,但是瑾哥儿却让李铭称他爹爹,云烈也跟着这么喊了。 李瑾正想说,外面这么黑出去做什么,却发现门口的路上点满了红色蜡烛,正门口是一颗大大的红心,中间还用红色蜡烛摆一个烈一个瑾,字中间又是个红心,小红心里拼成了一个爱字。 蜡烛是云烈亲手摆好的,因为没时间点着,就把点燃的任务交给了黄岭。他们家最靠西南,跟村里的人隔了一段距离,晚上大家都关门休息了,根本没人往这边来,倒是方便了云烈的动作。 李瑾吃惊地瞪大眼,又开心又郁闷,“你刚刚是成心的吧?快放我下来。” 云烈没有松手。李瑾这才发现蜡烛一直向远处延伸着,将小道照的很亮。 云烈一路抱着他直接上了半山腰的茅草屋里,中途瑾哥儿想自己下来走,云烈却不放心他,抱了他一路,小屋里同样摆满了火红色的蜡烛,当初的小木床已经被一张崭新的床所代替,床上洒满了花朵。 瑾哥儿已经惊讶地合不拢嘴了,他自己顶多也就能想到做个礼物送给云烈,压根就没长浪漫细胞,云烈看着不吭不响的哪儿学来的这手? 桌上除了红烛,还摆着一个楠木托盘,托盘里有一瓶酒,两个瓶子,李瑾正好奇着,云烈却拉着他坐了下来,“咱们重新暍一次 交杯酒。” 云烈单膝下跪,从手里摸出一枚戒指,“瑾哥儿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会好好对你,爱你,至死不渝。” 李瑾有些震惊,自己只是偶然给他提过现代的成亲模式,他竟然全记下了?李瑾感觉跟做梦一样,有些晕乎,傻乎乎接住了戒指。 云烈好笑地亲他一口,“我给你戴上。” 两人重新喝了交杯酒,云烈就将他带到了床上。 云烈目光幽深,亲了亲瑾哥儿的唇,火热的唇一点点下滑来到了他的肚子上,又亲了几口,一路往下,瑾哥儿惊讶极了。抓住他的头发摇摇头。 “不用这样。” 云烈却置之不理,下一咳,小李瑾就被温暖湿润的东西包裹了,一下下明明没太多技巧可言,极致的快感却灭顶而来。李瑾抓住了云烈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在烛光下变化不走,终于发泄出来后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云烈擦了擦唇角的东西,凑上去给瑾哥儿一个缠绵的吻,开始了属于他的征战,他额上带污,性感的让瑾哥儿完全招架不住。 “你慢些。”尽管云烈已经够温柔了,李瑾的心跳却快的出奇,整个人都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只觉得他火热的唇让自己的灵魂都要颤抖了起来。身下的东西更是魔人。 瑾哥儿的泪再次被逼了出来,夜还很,好不容易睡下,他摸到枕头下一个东西觉得碍事,顺手丢到了地上,东西砸到地上发出的动静吵醒了云烈,看到自己亲手做的礼物在地上躺着,云烈有些哭笑不得。 “宝贝,你这么嫌弃我的礼物吗?” 李瑾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猛地清醒了,“礼物?”昨天不是礼物吗? 番外 小时候   瑾哥儿三岁多时淘气的不行,天天惹事,偏偏嘴巴又甜,再多的气都被他哄没了。他每年都要跟着爹娘和姐姐来京城一段时间,今年是外祖父他娘的八十大寿,这不举家又来了京城。   还好金临城紧挨着京城,马车也就三四天的路程,他在车里闷了四天,整个人都有些蔫儿,正昏昏欲睡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小家伙猛地惊醒了,大眼咕噜转,哪有刚睡醒的样子,“娘,咱们到啦?”   他娘笑着点点头,捏了下他的小脸,“要乖乖的知道吗?”   瑾哥儿乖乖点头。   小家伙的长相随了他娘,五官十分精致,一双大眼乌黑发亮,笑起来还有小酒窝,乖巧的模样让人喜欢到了心坎里,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淘气样。   李湛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掀开帘子将他捞到了怀里,“别只是嘴上答应的好听。”   瑾哥儿吐了吐舌,“才不会。”   虽然去年也来过京城,又长大一岁,感觉自然不一样,望着眼前繁华的街道,瑾哥儿一双大眼亮晶晶的,想求他爹带他上街转转,然而此时已经有人来迎接他们了,李湛自然没同意。   “先去府里,府里好多小哥哥等着陪你玩呢。”   这话瑾哥儿根本不信,小家伙嘟着小嘴有些不开心。   他外祖父虽然是朝中的大官,外祖父他爹还被封了侯,因为外祖父不是嫡长子就没能继承候位,他娘又因为是庶女,在府里地位并不高,来之前姐姐就再三告诫他去了不能惹事。见了府里的小魔王们要能躲就躲。   没人惹他他当然不会惹事。瑾哥儿觉得自己可乖,在府里呆了三天,瑾哥儿就不爽极了,他外祖父有两个兄弟,又没有分家,府里孩子自然多的很。   瑾哥儿人小鬼大,嘴巴又甜,很得老太太的欢心,其他孩子多少有些嫉恨他,还组成小团体不跟他玩,说他坏话,有一个还捡了毛毛虫吓唬他,虫子他不怕,偏偏最怕虫子身上的毛。   他们显然有备而来,瑾哥儿吓的够呛,他又不是愿意吃亏的性子,恰逢天刚下过雨,一怒之下找了只蚯蚓丢到了他脖子里,吓的他哭爹喊娘才开心了点。   小孩哭着跑回去告状,他爹是侯爷的嫡子,他又是他爹唯一的儿子,在府里一向是个眼珠子外加小霸王一样的存在。现在眼珠子被人欺负了,孩子他娘自然不乐意了,阴阳怪气地牵着小孩来找事。   不出所料,瑾哥儿自然挨了罚。他娘知道后就罚他站在太阳下反思,思来思去思的瑾哥儿一肚子气,恨自己怎么就没找条蛇吓死他,看他还敢不敢告状。   李瑾在府里呆了几天就烦的不行。离开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太外祖母年岁已高,身体不大好,他娘跟另外几个舅母什么的为表孝心,准备去普光寺帮她祈福。因为得一个多月,他爹只好先回了金临城,他娘放心不下他,便将他跟姐姐一同带到了寺里。   普光寺里有不少小和尚,比府里好玩多了。瑾哥儿唯一心烦的就是那个讨厌的小霸王也跟着他娘来了这里,每次见到他都想找事,偏偏又爱告状。   现在瑾哥儿学精了,不等他告状自己先掉金豆豆,反正他年龄更小,哭几声不疼不痒的,没什么好丢人的。他一哭他娘就跟着心疼,小霸王他娘神情也讪讪的,自然不好罚他。   等人一走,瑾哥儿吸吸鼻子就跑出去玩,没心没肺的紧。   白天他娘要抄经书,他姐姐又身体不舒服,根本没功夫管他,李瑾像只逃出鸟笼的小麻雀,开心极了,在这里住了几天,一直没见隔壁有人,今天他却突然看到一个年龄稍大的小男孩挑着水走了过来。   明明没比自己大几岁,一个人竟然能挑起两桶水!瑾哥儿吃惊地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等看到小哥哥的长相时,瑾哥儿眼睛都直了。   男孩五官俊美,神情淡漠,小脸冷冷的,酷极了,瑾哥儿语言匮乏,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知道比他见过的所有小孩都好看,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自己中午吃的烤鸡,又白又嫩,好吃的不得了。   瑾哥儿吞了吞口水,一口气跑到小哥哥跟前,大献殷勤,“哥哥,我帮你挑水吧。”   云烈刚走到门口,旁边就冲过来一个小男孩。   小家伙不过三四岁大,一张小脸十分白净,笑起来还有小酒窝,眼睛像黑色的玛瑙石,眨呀眨,好不晃眼。   云烈瞧了一下他的小身板,神情无比冷淡,他将水桶放下,去推门,这几日他虽然一直在屋里习武练字没怎么出门,耳朵却不聋,自然知道隔壁多个小男孩。   他在院子里扎马步时,总能听到他的笑声,叽叽咕咕,比树上的小鸟还吵。   见他越不搭理自己,瑾哥儿心底越稀罕他,为了引起小哥哥的注意,瑾哥儿绕着水桶转了一圈,想伸手去拉,他人小,桶没拉动,反而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双大眼顿时水汪汪的。   云烈蹙了下眉,他最烦孩子哭,寺庙里有不少小和尚动不动就总是挂着眼泪鼻涕,烦的人很,正想让他一边哭去,小家伙拍拍屁股自个儿站了起来,大眼水汪汪的不假,哪有哭鼻子的意思。   看到云烈盯着他,他咧嘴笑了笑,笑容无比耀眼,开开心心地又蹦到了云烈跟前,“哥哥你好厉害呀,那么重的水桶你怎么挑起来的?”   云烈不理他,挑着水自己进了院子。   小家伙趁机跟了进来,进来后再想赶走就难了,小家伙自来熟的很,东瞧瞧西瞅瞅,见院子里还有几把木剑,眼睛亮的不得了,“哥哥,这是你的吗?”   明知道哥哥不愿意吭声,他还是问个不停。   云烈的眉头紧蹙了起来,想将他拎出去,小家伙却抱住了他的腿,大眼眨呀眨,笑起来无比狡黠,“哥哥,原来你眼睛没问题呀,我还以为你眼瞎呢,半天了才看到我。”   云烈眉心一跳,冷眼看他。   往日,小和尚们见他冷着脸早吓跑了,小家伙却完全不害怕,还笑嘻嘻拍了拍他的大腿,“这么凶干嘛呀,你长这么漂亮,笑起来才好看嘛,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看。”   李瑾到他腰这么高,见云烈腰带上嵌着一颗宝石,说完吧唧亲了一口。明明才三四岁活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小纨绔。   云烈脸黑了。   接下来的几天小家伙就像发现了新玩具,时不时总要过来烦他一下,每天不来几次不算完事。   云烈被吵的不行,想到昨日的任务还未完成,云烈便将门插了起来,不打算放他进来了。   瑾哥儿来了发现门被插了起来,就站在门外不停地用手拍,一会儿一句,“哥哥你不会还没起床吧?太阳晒屁股啦。”   “哥哥,你病了吗?”   “哥哥你又耳朵聋了?”   烦的云烈根本静不下心,只好打开了门,习惯了他的存在后,云烈干脆自己做自己的事。   他练字时,小家伙就静静趴在桌子上看,也不打扰他。看困了,打了个哈欠,趴桌上就睡,小家伙五官精致,小脸白白嫩嫩的,睡着时乖的不行,睫毛还很长。   云烈这才留意到他长得也很好看。   不吵不闹时跟之前烦人的模样大不相同,望着他的睡颜,云烈觉得他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混熟后,小家伙时不时会拿点吃的来,嘴上说的好听,“哥哥,哥哥,给你吃,我特意给你拿的呢。”结果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自己欢快地吃掉了。   骗人精!就嘴上说得好听。   云烈将他弄脏的坐垫收了起来。   一连被烦了七八日,突然有一天小家伙没来,云烈看了半天的书,都没能静下心,忍不住就走了出去,路过隔壁小院时,发现门紧紧关着。   他忍不住跳到墙上看了一眼,发现院子里也没人时,抿了下唇。   他每隔几日就会去普惠大师那儿学几招新招式,学的差不多就在院子里练习,今日去学新内容时,没跟瑾哥儿说,见小家伙说离开就离开完全不跟他说一声,云烈一张脸黑的不行。   正生着气,小家伙却蹦蹦跳跳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个丫鬟,一看就跑出去玩去了,云烈从墙上跳了下来。   小家伙回了自己院子,半天才晃悠过来,看到他回来了,眼睛一亮,一头扎到了他怀里,“哥哥,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   小骗子。   云烈在院子里明明听到丫鬟跟李琬轻声说他在湖边看人捉鱼呢,回来了也没见他立马跑过来找他。   云烈掰开了他的小手。   瑾哥儿愣了愣,像个小尾巴跟在云烈身后进了屋里,“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瑾哥儿本能地觉得哥哥生气了,他哄了半天,才将人哄开心,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个小石头,“哥哥,漂亮吗?送给你。”   云烈嫌弃地看了小石头一眼,见小家伙眼巴巴盯着他,伸手接了过来。   他将小石头收到了盒子里,一转身小家伙爬到了他的椅子上,怕他摔下来,云烈连忙走了过去,将他抱了下来,打算将他放到地上。   瑾哥儿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声音无比兴奋,“哇,哥哥第一次抱我耶。”   云烈神色一僵,将他放到了地上。   小家伙抱住他的腿,扬起了小脸,“哥哥,我重吗?没感觉出来?那你再抱抱,多抱会儿就感觉出来了。”   云烈哼了一声,“你还小吗?”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被抱。   没想到哥哥竟然会抱他,瑾哥儿开心不已,抱住他可劲儿撒娇,“我还没过四岁的生辰呢,比哥哥小了一半。”说着还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   云烈勾了一下唇。   他平日里从来没笑过,本就长得好看,此刻一笑更加好看了,见他竟然笑了,瑾哥儿顿时有些晕乎,反应过来后跟吃了药似的,比他还开心。   瑾哥儿围着云烈转个不停,可惜这个笑只是昙花一现。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逗他笑,小家伙更加卖力了。每次看到云烈笑了,都惊喜地哇哇大叫一下,好像他会笑比天下掉下一块儿金子还让人开心。   不知不觉小家伙就来了二十多天,等他突然跟自己说过段时间就走时,云烈愣了半天。   后来,后来小家伙就真的离开了。   走前还勾住了他的小拇指,笑嘻嘻道:“哥哥,我明年还会来京城,到时候我来找你玩好不好?明年不用给太外祖母祈福,肯定呆不久,你要跟我娘商量商量,我才可以多陪你两天。”   说完拍了拍小胸脯,“我给你从金临城带特产吧,我们那儿的如意糕比京城的好吃多了。”随后就眼泪汪汪地离开了。   小骗子。   就只是说的好听,如意糕没带来,人也消失了。   好长一段时间,云烈心底都空落落的。 第113章 竟被欺负了!   李瑾拉了下李琬的胳膊,连忙保证,“姐,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随时向你汇报,你就饶我这一次吧,快笑一个,你若不开心肚子里的宝宝也会跟着不开心的。他说姑姑再不原谅爹爹,他以后不就好好读书。”   “尽胡说八道。”   李瑾继续插科打诨,见姐姐终于笑了,才松口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琬彻底忙了起来,怕孩子们来家里会打扰瑾哥儿休息,小丫头们的授课地点也放在了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   授课当天十几岁的大姑娘也来了,李琬本以为只有二十来个人,结果多了一半,屋里挤的满满的全是人,还好女孩们都很乖巧,年龄大的不必说,大概是得了家人的叮嘱,就连年龄小的也十分好学。   这可把妍姐儿高兴坏了,平日里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学,现在有一屋子的小伙伴和大姐姐们陪着她。   李琬讲课时,年长的女人就坐在隔壁屋里练习刺绣,自家孩子被琬姐儿提问问题时,她们一个个脸上别提多骄傲了,以前想都不敢想自家闺女也有识字的一天。   整个竹溪村都洋溢着一股喜气。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不知不觉天气就暖和了起来。   李瑾的肚子也已经三个多月大了,还是看不出什么变化来,早上起床时他忍不住又摸了摸,总觉得是不是郎中诊断错了,这都多长时间了,他家宝宝怎么长的这么慢!   这段时间他已经不呕吐了,又恢复成了吃啥啥香的状态,没了孕吐,总觉得不真实,因为没法做彩超什么的,也看不到宝宝的发育情况,瑾哥儿时不时就要提心吊胆一下。   他对这些也不太懂,听姐姐说一般情况下得四个月宝宝才显怀,他才松口气。四个月显怀的话,六七个月才真正变大,仔细一算,挺着大肚子的时间也不过两三个月。   趁没到农忙时,李瑾便请村民们帮了帮忙,打算将山头收拾出来,各家各户的汉子基本都来了,曹仁也跑了过来,前段时间将黄岭他们的房子盖好后,他们又留下盖了个刺绣坊,比起房子,作坊好盖的多,二十来天就完工了,完工后因为工头没接到活,他就在家闲了下来,都休息四天了。   这段时间他拿了不少工钱,还给孩子们割了一块肉,家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曹家村离竹溪村特别近,听说瑾哥儿在开垦山头后,他就拉着自己的兄弟跑来帮忙了。   当初瑾哥儿成亲时,曹家村也去了不少看热闹的,不少坚持到最后的蹭了一顿丰盛的酒席,有不少心思灵活也想过去帮忙。一方面觉得可以趁机给云烈他们留个好印象,一方面觉得去帮忙肯定有好吃的等着他们,反正他们有的是力气,闲着也是闲着。   等曹仁第一天帮忙回来就有人去他家打听情况去了。   曹仁是个老实的问什么说什么,知道中午竟然有肉吃,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竹溪村以前穷的很,曹家村又何尝不穷,有不少人家连过年都吃不上肉,去山上不过帮着除除草砍砍树竟然有肉吃,这对他们来说不啻于天下掉馅饼。   晚上睡觉时这些汉子都梦到自己在啃肉吃。   第二天一大早,等曹仁跟他兄弟出发时,一个个扛着锄头也呼啦啦跟了出来。曹仁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你们这是想干嘛?”   其中一个跟他关系还算好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道:“能干嘛?当然是帮忙去,敢情你小子就跟大头亲是不是?这么好的事也不知道喊上我们,若非我们机灵,还不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曹仁憨憨笑了笑,“我这不是怕你们不愿意白掏力气吗?原本瑾哥儿要给工钱,竹溪村的人没一个愿意要钱的,我去也只是帮忙而已。”   另一个忍不住笑了,“就算没工钱天天能吃到肉也比有工钱强多了,一斤肉少说也得十多文吧?”   曹仁挠了挠脑袋还真是,昨天云烈去山上猎了一头野猪,足有二百斤,帮忙的一共有七八十个,每个人少说也吃了一斤,剩下的还让他们一人拎了一些回来,孩子们看到肉都高兴坏了。   几个人边说边赶路,不一会儿就到了竹溪村。曹仁他们上山时需要经过瑾哥儿家,瑾哥儿才刚将云烈他们送走,看到四十来个汉子跟着曹仁扛着锄头走了过来。瑾哥儿同样瞪大了眼,知道他们是来帮忙的,瑾哥儿愣了愣,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有个实在汉子笑道:“说不着这个,我是为了肉来的,中午有肉我就知足了。”   瑾哥儿忍俊不禁,“一定管饱,想吃多少肉都行,曹大哥,你到山上跟云烈再说一声,就说我说的,让他除了野猪,再猎一只羊,让他今天不用干活了,亲手给你们烤羊肉吃。”   曹仁爽快地应了一声。   汉子们笑着去了山上,李瑾也有些热血沸腾,特别想上山看看,怕姐姐跟云烈生气,他才硬是忍了下来。   一上午心里都跟长了毛毛草似的,他将铭铭带到书房,教了他几个字,教时还算专心,小家伙一开始自己写,他就不停地走神,一会儿想自己上山帮忙,一会儿又想不知道云烈猎到山羊没,想到山羊自己也嘴馋的不行。   小家伙看爹爹心不在焉的,小嘴抿了抿嘴,喊了声爹爹,见爹爹没反应,他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又大声喊了一句。   “哎呦宝贝儿,怎么了?”   李铭已经将这几个字写会了,怕爹爹教他太劳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去学堂呀?”   李瑾顺嘴答了句,“等天暖和了,哎,天已经暖和了?铭铭想最近去吗?”   李铭迟疑了一下点头,他其实更想让爹爹教他,但是又不想爹爹费神,平日里李瑾看个书,云烈都会给他抽走,怕累着他,这一切李铭都看在眼底。   但是他想认字,想有出息,想保护爹爹,所以还是去学堂吧。   “爹爹,我明天就去吧。”   “行,爹爹让姑姑给你做个好看的小布兜。”   李铭点头,咧开小嘴笑了笑,大概是知道瑾哥儿喜欢他笑,他最近笑的越来越多,一张小脸也越发白嫩,比有酒窝的笑的还要甜。   李瑾看到后果然萌的不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小家伙这下笑的更开心了,扬起右边的小脸也给爹爹亲了亲。   父子俩正腻歪着,云烈拎着一只羊腿回来了。   李瑾:“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小家伙又让瑾哥儿亲他,云烈蹙了下眉,“给你们送只羊腿。”   山上特意请了三个人帮着做饭,云烈今天除了山羊照样猎了一头野猪,大娘们处理时,他先砍了一条腿拎了回来,打算在家烤,烤完直接给瑾哥儿吃。   见他惦记着自己,李瑾自然开心,一想到云烈拎着羊腿下来时,肯定被不少人看到,脸上又忍不住发烫,“不是让你给他们烤,等你在家烤完再过去时间来不及吧?”   云烈淡淡应了一句,“黄岭会先烤着。”   他瞥了李铭一眼,心底有些不爽,上次都跟他说了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根本没人索要亲亲,丢不丢人,竟然还不长记性。   李铭乖乖跑去写字去了,明明有些怕他,神情却很镇定,李瑾看他时,他才露出一抹怯生生的笑。   看到云烈的目光,李瑾好笑不已,“烤你的羊肉去,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计较。”说完走到铭铭身边,宝贝长宝贝短的安慰了一下,又批了云烈几句。   李铭这才又开心的笑了,亲了亲爹爹的脸,装作没看到云爹的黑脸,认真写字去了。   云烈烤好肉,李瑾让他也吃了一些,吃完坐着不愿意动,被李瑾催了又催才黑着脸站起来,“你送我。”   李瑾哭笑不得,平日里连多走几步都被他盯着,怕累着他,现在又让送,这男人可真!   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李瑾一双眼睛笑的弯弯的,怕他一直拖着不走,就站起来送了送他。刚到门口就被云烈扯到怀里亲了又亲,因为心底憋着一股气,这个吻格外霸道。   李瑾任他亲了一会儿,怕再亲下去亲出感觉来,才拍他一下,“差不多得了,赶紧上山。”   云烈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你不许再亲他。”   李瑾又好气又好笑,“他才多大点,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云烈不吭声,一味地用幽幽的目光盯着他。   李瑾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挥了挥手,“好了好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云烈在他的催促下又亲了他一下才离开。   他来到山上时,大娘们已经开始做饭了,黄岭正在烤羊肉,刚开始烤没多久,看到云烈终于回来了,黄岭松口气,连忙跳了起来,“老大,快快快,我还真怕把羊肉烤糊,白糟蹋了这只羊。”   云烈坐了下来。   没多久,香喷喷的羊肉味就散发了出来,不远处的汉子们闻到香味,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有一个口水都掉了下来。   黄岭咂摸了一下嘴巴,脸上满是回忆,“你们这下有口福了,我们老大的烤肉这辈子能吃一次死了都不亏。”   别看他吃过两次,这几年一直念念不忘,想想一百来个汉子,一人连骨头只能分一斤多,他只觉得心都在滴血,怎么就多来几十个,若是不来,他还能多分点,殊不知正因为多来了人,瑾哥儿才发话让云烈给烤肉吃的。   在众人的期盼下,羊肉终于烤好了,这可不单单是一块羊肉,还是侯爷亲自给他们烤的,一个个没吃到肉时,单是想到云烈的身份就激动不行,觉得这辈子都值了。曹家村的人同样激动不已,原本听了瑾哥儿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在他们心底云烈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之子,岂会随随便便就给他们动手烤肉?就算他再喜欢瑾哥儿也不会什么都听他的,然而看到云烈亲自坐下开始烤肉时,他们才傻眼。   汉子们分到肉后,一个个激动的双眼泛红,直接啃了上去,也不怕烫,外焦里嫩的羊肉,喷香不已,吃的他们一个个满嘴流油,有的吃的快,吃完后盯着没吃完的,忍不住嗷呜一声扑了上去。   李勤同样没忍不住勒住了李显的脖子,“小仙子,你就说平日老大对你好不好?”   李显将剩下的一块牢牢护在了怀里,“再好也别打我肉的主意。”   山上顿时闹成一团。   在一百个汉子的通力合作下,不过十几天的功夫,这座小山就被开垦了出来,云烈去镇上买了果苗,村民们一人十多颗,还帮着将果树种上了。   为了感谢他们,最后一天,瑾哥儿让云烈又去山上猎了不少野味,在家门口摆了三十多桌酒席,让他们将家人也喊了过来,二三百个人吃的满嘴流油,一个个拍着肚子幸福的不得了,吃完每家还拎走几斤肉,再满足不过。   这下连果树也种上了,瑾哥儿同样开心不已,慢慢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姐姐那边也很顺利,他正想回屋眯会儿时,辰哥儿跟铭铭一起回来了。   小家伙身上有不少土,脸上还有一道小划痕,辰哥儿正轻声跟他说着什么。   李瑾心底猛地一咯噔。   打架了? 第114章 李铭打架了!   李铭在学堂已经呆了十多天,中间瑾哥儿还特意去了学堂一趟,先生说他适应的很好,还夸了他一句,说他人虽然小却很乖,上课时很认真。   学堂里虽然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顶多也就言语上混蛋些,整体来说学习氛围还是挺不错的,加上又有辰哥儿和王瑞盯着,其实李瑾根本没有太担心,谁料到果树才种好,小家伙也不过在学堂呆了十多天就“负伤”而归。   “怎么回事?被人欺负了?”   小家伙身上的土,一看就是在地上打滚弄成的,虽然被辰哥儿拍掉不少,有的地方却没有拍掉。李瑾一把将小家伙捞到了怀里,摸了下他的脸,划痕虽然小,却渗出了血,他顿时心疼坏了,连忙检查了一下小家伙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李瑾小时候打过不少架,孩子间的打闹放在平日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男孩不能太娇生惯养,但是铭铭跟别的孩子都不同,李瑾最怕有人对他动手,怕他挨打后,再次有心里阴影,一颗心当即提了起来。   小家伙低着脑袋一声不吭地站着,眼底还蒙着一层雾气,神情又倔强又让人心疼。   “辰哥儿你说怎么回事?”   辰哥儿其实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中途休息时,他先问了一下铭铭要不要如厕,看到小家伙摇头后,他便自个儿去了。等他出来时,学堂里乱成一团,先生正在维持纪律,王瑞护在铭铭身边,小家伙却像被惹怒的小豹子还想往上冲,却被王瑞拉住了。   辰哥儿还看到铭铭用脑袋撞了王瑞一下。他连忙跑过去抓住了小家伙,直到他说了一句打架舅舅会担心小家伙才冷静下来。   大家都说他突然就冲了上去,无缘无故就将张小夏撞倒在地上,骑他身上就开始打。   张小夏被他打懵了,这点疼他虽然能忍,但是一个十岁的小汉子被一个五岁的骑着打,脸都丢尽了,张小夏自然不爽的很,顾忌着瑾哥儿跟云烈的存在,他没敢打李铭,只是掀了他一下,将他掀到了地上。   小家伙爬起来后不管不顾地又冲了上来,一口咬到他的脸上。张小夏正想还手时,王瑞捏了下李铭的腮帮子,逼他松口后,将李铭抱走了。   一切发展的太快,先生反应过来时,淘气鬼们哦哦哦地正叫着起哄,有笑话张小夏的,也有为李铭喝彩加油的,还有让王瑞别多管闲事的,总之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吼了三四句声音硬是淹没在了孩子们的叫喊声中,直到拿书狠狠拍了几下桌子,孩子们才安静下来,见先生脸色难看,一个个缩着小脑袋溜回了自己座位上。   先生了解了情况后,让李铭道歉,他不愿意,先生也有些生气,看时间不多了,不打算再讲新内容,就让辰哥儿带着他先回了家。   辰哥儿温声细语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李铭梗着脖子站在一边,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李瑾根本没想到先动手的竟然是他,想到小家伙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打人,李瑾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铭铭为什么动手打人?他说什么了吗?”   小家伙神情无比倔强,他眼底的不安却让李瑾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他干脆先让辰哥儿回屋拿了药,先给小家伙清洗了一下伤口,又给他涂了下药。   “宝贝,有什么事你要告诉爹爹才行啊,不跟爹爹说,心底一直憋着多难受。”   见爹爹并没有责备自己打架,还耐心地给自己处理伤口,李铭松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满是委屈,听到爹爹温柔的声音,他再也忍不住眼底迅速蒙上一层雾气,猛地朝李瑾怀里扑去。   结果却被云烈拎了起来。   被拎起来后,李铭像只小野兽愤怒地挣扎了起来。   见他还敢反抗,云烈冷声道:“你爹有孕在身岂能被你这么扑,脑袋被驴踢了?”   小家伙微微一愣,这才安静下来,下意识朝爹爹的肚子看了过去,爹爹的肚子虽然看着跟以前一样,李铭却知道里面有个小宝宝。   最近这段时间,李琬做了不少小孩的衣服,还有小鞋小靴子什么的,云烈总是想着法的给李瑾做好吃的,什么都不让他做,端个碗都不让,李瑾极力抗议了几次,才没那么夸张。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紧提着一颗心,几个孩子也被李琬一直告诫不能冲撞了他,家里的人都在期待宝宝的到来。妍姐儿每天早起后先来前院晃悠一下,想看看弟弟长大没,辰哥儿闲着时还给小宝宝编了几个小蚂蚱什么的。   因为李瑾说要给云烈生个小哥儿,李铭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家里要多个小哥儿。他对弟弟也充满了期待,还偷偷将自己的最喜欢的三个玩具收了起来,打算留给弟弟玩。   平日里李铭一直记得不能冲撞了爹爹,刚刚突然就给忘记了,他神情有些不安。   李瑾瞪了一下云烈,“他才多大,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被他扑倒不成?”   李瑾一直注意着,正想将小家伙捞起来,云烈却比他快了一步。清楚小家伙心思敏感,他责备了云烈一句,将小家伙抱住放到了地上。   李铭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小手紧紧抓住了衣服,神情无比忐忑,眼底的泪也砸了下来,唯恐爹爹因此不喜欢他了,心底一害怕也忘记自己究竟有没有碰到爹爹,他伸了伸小手,想去摸李瑾的肚子,眼泪一串串顺着白净的小脸流了下来,着急不已,“弟弟。”   李瑾连忙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安抚道:“宝贝儿怎么哭了,弟弟没事,爹爹也没事,哎,不许哭了,咱们铭铭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长大了可是要保护爹爹的人,怎么能哭呢。”   李铭原本正哭的难受,听到要保护爹爹这几个字,连忙去擦脸。   不哭,他不哭。   他要保护爹爹。   “这才对嘛,我们铭铭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流血不流泪。来跟爹爹说说,为什么打架?”   李瑾牵着他的小手进了书房,主动打人当然不对,李瑾虽然心疼他,却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清楚小家伙应该不会主动惹事,万一真是他错了,道歉是必须的。   李瑾也不怎么会教育孩子,也只能慢慢摸索,见云烈想要跟进来,李瑾冲他摇了下头。   进了屋,李瑾自己坐了下来,将小家伙捞到了怀里,“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宝贝告诉爹爹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李铭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瑾低头看他,“你不说爹爹会一直担心你,饭吃不好,觉睡不好,一会儿就瘦的不成人形了,到时候就变成丑八怪了,又瘦又可怜,走路都走不动。”   李铭急了抬起了小脑袋,“不瘦。”   “好,爹爹不瘦,那铭铭能说说为什么要打张小夏吗?他说你了?”   李铭摇摇头。   张小夏并没有说他,他说他的同桌是个小可怜,娘没了也就罢了,好歹还有爹疼,偏偏自个是个傻不拉几的,亲手将老爹往别人怀里推。   跟张小夏坐一块的是李勤他堂兄的儿子,小家伙叫李旦,他阿姆在他三岁时就没了,爹对他很好,前几天有人跟他爹说亲,他爹怕孩子不喜欢就问了问李旦愿不愿意要个阿姆,如果不愿意他就不娶了。   李旦今年也不过六岁,他羡慕别的孩子都有阿姆或娘疼,就点了头,这不,刚将这事给张小夏说了说,张小夏就在说他傻,他继母会疼他才怪,又不是亲生的,不虐待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疼他。   李旦反驳,说瑾叔叔就对李铭很好。   张小夏就回了一句,别看现在好,等有了自己亲生的,对他的好又能持续多久,你就犯傻吧,真等你爹又娶了,就等着挨打吧,饭都吃不饱。两个小可怜,啧。   李铭就在他们斜后方,本来离的就不远,起身捡不小心掉下去的泥哨哨时,正好听了一耳朵。他当然不乐意了,气的当时就撞了上去。   谁是小可怜,爹爹才不会对他不好。   小家伙昂起了小脑袋,突然开口道:“我不是小可怜,爹爹,有了弟弟,你也会一直对我好是不是?”   他眼睛还有些红红的,明明语气坚定,眼底却又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李瑾微微一愣,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爹爹当然会一直对你好,不仅爹爹,家里所以人都会对铭铭好,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宝贝,不管别人说什么,你要记得,你永远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是爹爹的孩子,爹爹自打认下你的那天,你就是这个家的一员,就算有了弟弟,铭铭也一直是爹爹的宝贝。你看家里有了妍姐儿,爹爹跟姑姑还是疼辰哥儿是不是?有了你,爹爹对他们的爱也没什么变化对不对?有了弟弟是一样的。”   李铭点头,他也觉得爹爹会一直对他好,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张小夏的话却格外愤怒,现在听了爹爹的话,心底那点不安又彻底散去了。   “宝贝,就算他说了什么,咱动手打人也是不对的,他说的不对,咱们可以反驳给他听,现在你动了手,是不是需要道歉呀?”   李铭抿了下唇,显然有些不乐意。   李瑾忍不住笑了笑,啧,这心眼,跟云烈倒是挺像。 第115章 宝宝会动了!   李瑾捏了一下他的小脸,“宝贝儿,别人说你你不乐意听,用言语怎么反驳都行,但是动手打人就会使自己变得很被动,你看,因为是你先动的手,先生责怪你,想让你道歉,爹爹虽然没有怪你,也想让你道歉,知道为什么吗?”   李铭抓住了李瑾的衣袖,半天才说了一句,“不能先动手打人。”   李瑾失笑摇头,姑且算他对吧,“你想想你动手打了人,别人只会想哎呀这是谁教出的小崽子,怎么这么凶,先生肯定也会责备爹爹没教好你,你脸上多个小口子,爹爹就心疼,张小夏被你打了几拳头,脸上又被啃了一口,他家人肯定也心疼对不对?若是都认为你没礼貌,大家就不喜欢跟你玩了,我家小宝贝没人玩,真成小可怜了。”   同样是小可怜,被爹爹说出来李铭只觉得亲昵,小家伙神情有些纠结,他有爹爹就行,不稀罕大家跟他玩,但是又不想让人责备爹爹没教好他,也不想让爹爹心疼,他犹豫了一下,扬起了小脑袋,“道歉,不打架了。”   语气还是有些委屈。   李瑾捏了下他的小脸,“爹爹也不是不让你打架,若是有你欺负到你头上,都动手打人了,你也不能忍着知道吗?男孩子不能主动惹事,事来了也不能怕。打人也有技巧,还手时既要打得他哭笑喊娘又不能真正打伤他才行,真打伤了,会引来很多麻烦,赔医药费呀什么的,烦都烦死了。”   意识到自己扯的有些远,李瑾笑着拍了一下他肩膀,“有空时爹爹教你们几招,走吧,咱们先去学堂看看。”   李瑾领着小家伙来到学堂时,恰好是下学时间,因为孩子们之前起哄,先生正在罚他们抄大字,速度快的已经抄完了,正收拾小布兜走人,也有不少没抄完的。   先生看到李瑾过来并不吃惊,在他印象里李瑾性情温和,举止大方,教导孩子也很有一套,他之所以让辰哥儿将李铭带回家,一是因为当时正在气头上,觉得他很不听话,二是想让瑾哥儿好好管教一下。   李铭过来时,先乖乖鞠了躬,跟先生承认了一下错误。   怕先生对铭铭印象不好,李瑾跟先生解释了一下,“这孩子也不是故意打人,乍一听到这话心底不舒服呢。”   看到张小夏忐忑不安的神情,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神情有些尴尬,“是我没了解清楚情况。”   李瑾笑了笑,“这怎么能怪先生,他不爱说话,我问了半天他才告诉我前因后果,小家伙年龄小,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底,说到底还是怪他没控制好情绪。先生维持纪律已经很辛苦了,当时场面一定很混乱,真抱歉给先生惹来了麻烦。”   他一席话下来,先生心底舒服很多,他也知道李铭不是瑾哥儿亲生的,就算大人听到这话也未必能控制住脾气,他一个小孩子,自然也不能一味的责备他。   李铭乖乖站在瑾哥儿身边,神情有些不安,先生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怜惜。   “小孩难免有摩擦,明天都正常来上课。”   张小夏是唯一没被罚的学生,他拖拖拉拉不想回去是因为脸上的牙齿还很明显,想等消下去些再回家,别人不知道李铭为什么突然冲上来,他自然知道,说到底也怪自己劝人就劝人呗,多嘴说李铭干嘛。   看到瑾叔叔来了,他心底忐忑不已,其实他之所以那么说李铭除了劝人,不过是有些嫉妒李铭,明明不是亲生的,瑾叔叔却对他这么好,明明才一点大,先生也夸他,像张小夏这样心底不是滋味的绝不在少数。   “瑾叔叔。”张小夏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也脏了,脸上正顶着一圈牙印,李铭使得力气不小,都咬紫了,疼的很,如果王瑞没将他拉开,张小夏都想照他脸上来一拳。   “铭铭给哥哥道歉。”   李铭扭过头,看了张小夏一眼,道了歉。   张小夏正心虚着,连忙摆了摆手,“是我不对,我不该胡说。”   李瑾对这孩子有印象,偶尔淘气一下,本性却不坏,见他脸上被咬的不轻,怕他家长心底不是滋味,李瑾便带着李铭跟张小夏一起去了趟他家。   经历过最初的不爽后,李瑾已经冷静了下来,说到底张小夏也不过是十岁的小孩,搁在现代不过是个小学生,他拍了下张小夏的肩膀,“你被打,我让他道歉是一回事,就你说的这话,换了我揍你一次我都嫌少,你也别怪铭铭跟你动手。”   “瑾叔叔我真没怪他,他突然冲上来够让我没面子的,我还不是没打他,不然他可不是衣服脏了这么简单。”张小夏揉了揉脸,龇牙咧嘴道,“咬得可真够疼的,当时捏死他的心我都有。不过现在我也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有人这么说我,我也非得跟他干架才行,我本身真没有恶意。学堂里不少人都羡慕铭铭呢,我纯粹觉得他命好,竟然能被你捡到,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李铭嘴角翘了翘,再羡慕也没用,这是他的爹爹。   他也是个机灵的,去了后先道歉。   张小夏他娘刚从作坊学完刺绣回来,这几天她已经找到了感觉,只觉得好日子离她不远了,对李琬十分感谢,见瑾哥儿来了,热情的不得了,“哎呦,快进来,家里也没烧个水,我去给铭小子拿果子吃。”   李瑾笑着推辞了一下,说明了来意。   李瑾对张小夏他娘笑道:“孩子们闹个小矛盾很正常,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动手打人是他不对。”   知道前因后果后张小夏他娘自然没有责备李铭,“打他也活该,平日里就喜欢胡说八道。是该有个人收拾他一下。”   张小夏缩着脑袋乖乖站在一边,老实的很。   “您也别气,小夏也还小呢。”   ——   李瑾带李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李琬。   刺绣坊盖好后,李琬干脆让女人都来了这里,等所有人都走了,她才离开,看到李铭脸上的小划痕,李琬蹙了下眉,“怎么受伤了?”   她蹲下来,心疼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铭铭疼吗?”   李铭摇头,见这么多人为他担心,心底暖暖的,忍不住又有些羞愧。   李琬看了李瑾一眼,“怎么回事?莫不是被人欺负了吧?哪个孩子这么狠心,铭铭才多大点,不行我得找他父母说道说道去。”   小家伙来了半年时间,李琬早将他看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想到他小时候的经历,心底止不住有些发慌。   李瑾拉住了她的胳膊,好笑不已,“就一个小划痕,算什么欺负。”殊不知他刚看到小划痕时,不比李琬淡定多少。   李瑾简单解释了两句。   李琬神情有些严肃,怕这事给小家伙留下心理阴影,她摸了一下李铭的脑袋,认真道:“铭铭以后可不能受了坏人的挑拨,你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知道吗?爹对你什么样,可不是别人说出来的,咱自己还不清楚吗?等有了弟弟,咱们铭铭照样是家里的大宝贝。”   李铭特别喜欢温柔的姑姑,闻言,重重点头,小声补了一句,“哥哥跟妍姐儿也是宝贝。”   李琬笑了笑,“对呀,都是宝贝疙瘩,铭铭是家里唯一的小汉子,以后就指着铭铭保护妍姐儿和弟弟妹妹了,走,咱们回家,今天姑姑给你烙小饼吃好不好?”   “好。”李铭咧嘴笑了。   晚上李琬果然烙了小饼,还是李铭最爱吃的葱油饼,小家伙吃的满嘴流油,忍不住又多吃了两个,妍姐儿看到李铭脸上的伤,小眉头也蹙了起来,“舅舅,二哥脸上不会留疤吧?你快给他涂药。”   小丫头又大一岁,明显更爱美了,这个爱美之心体现在个各种方面,上次辰哥儿受伤她就担心的不行,怕哥哥变丑。   李瑾忍不住笑着打趣了一句,“这才多大点儿伤,涂什么药,留疤就留疤吧,小汉子多个疤还帅气些,难不成留了疤,就不是你二哥了?”   小丫头有些纠结,“那也得涂药,不涂药二哥得多疼。”   上次她手上不小心被草叶划了一个小口子比二哥的小多了,一碰水就疼,妍姐儿显然还记得那个滋味。   “舅舅可不能偏心,哥哥受伤你就给他涂药,不能因为二哥脸上的伤小就省了呀,你这样会失去人心的。”   李瑾忍不住乐了,哎呦,笑死他吧,还知道偏心和人心这词了。   见他笑成这样,妍姐儿忍不住也笑了,“舅舅我认真的。”   怕爹爹笑岔气,李铭咬了一口饼,说:“早涂了。”   妍姐儿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自家舅舅打趣了。   她嘟了下小嘴,算了算了,看在他怀着弟弟的份上,原谅他吧,谁让家里家里孕夫最大呢。   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少人都穿上了单衣,瑾哥儿的肚子终于显怀了,这日上午,他正窝在床头看书,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像是被一只小脚踢了一下,瑾哥儿愣了一下,意识到是宝宝踢了他,他狂喜不已,大喊了一声,“云烈,你儿子动了。”   云烈正在院子里劈柴,听到瑾哥儿的话,丢下斧头就冲了进来。   由于砍柴的缘故,他额上出了不少汗,跑进房间来时,有两滴还顺着眼睛砸了下来,他不在意地一抹,就冲到了床头,“动了?” 第116章 来个小进展!   云烈想要伸手摸瑾哥儿的肚子,想到刚拿了斧头,迟疑了一下。   瑾哥儿的手一直在肚子上放着,见到云烈跑了过来,眼睛亮的惊人,“就是这儿,刚刚突然动了一下,像是用小脚丫踢了我一脚,你快摸摸,说不准还会再动。”   平日里云烈但凡有点空闲一直在他身边守着,这才刚离开没多久,孩子就动了,李瑾惊喜不已,原本他还没有多少怀孕的感觉,刚刚被小脚丫一踢,踢的他顿时生出一种真要当爹的感觉。   看出云烈的迟疑,李瑾伸手拉了他一下,“没事,一会儿再洗,隔着衣服呢,正好等会儿我也需要换个衣服。”   瑾哥儿拉着云烈的手放到了自己肚子上,两人大眼瞪小眼等了一会儿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等到李瑾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云烈:“睡着了?”   李瑾也不清楚,将人喊了过来,儿子却不给面子,李瑾摸摸鼻尖,忍不住祸水东引,“不会是知道你来摸他,故意不给你摸吧?肯定是你平日总摸他,宝宝烦的不行,这才抗议呢。”   云烈:“……”   话虽这么说,李瑾却不忍心他失望,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这次错过了还有下次,小淘气鬼,再狡猾也不可能只动这一次,你先砍柴去吧,等会忙完,就在我跟前呆着,我一喊你你赶紧伸手。”   云烈应了一声,他刚出去没多久,肚子里的小调皮又踢了一下,踢完安静一下,紧跟着又动了一下,李瑾的手一直在肚子上放着,这两下他都清楚地感受到了,第二次宝宝动时,还将手放到了他动的位置,跟宝宝打了个招呼,瑾哥儿笑的眉眼弯弯,这小脚真够有力的,忍不住喊了一嗓子,“云烈,你儿子又动了。”   云烈刚走进来,肚子就没了动静,瑾哥儿忍不住蹙了下眉,看看云烈又看看肚子,没忍住,冲他挥挥手,“哎,小家伙是不是跟你不对付,专门挑你不在的时候动一下,你继续砍去吧,让我多感受几次,一会儿我给你说说什么感觉。”   云烈:“……”   云烈走过来照他唇上咬了一口,瑾哥儿心情明媚没有跟他计较。   ——   现在不仅女人们搬到了刺绣纺,女孩们也在刺绣纺学习识字,李琬教完今天的,刚说了下学,妍姐儿就跑到了她跟前,“娘,我回家看弟弟去。”   说完,小丫头背着自己的小布兜就跑了回去。   自从瑾哥儿肚子开始显怀,小丫头每天都要在他跟前晃悠一段时间,就怕弟弟出生时她没亲眼看到,明明还需要一段时间,就紧张上了。刺绣纺跟他们家紧挨着,左右不过一百来步,李琬也没担心,收拾完东西就来到了前面。   这个点有不少人在练习刺绣。   过来学习刺绣的都是村里已经成亲的女人,小哥儿也来了十几个,女人和小哥儿加一块儿一共有五十三个,这五十三个人里有九个绣的格外好,王小猫也是其中一位,他人聪明,也有耐心,将一些女人都比了下去。   李琬闲暇时绣了不少样图,大家平日里全按照她提前绣好的在练习,她眼光独特,审美也远超常人,但凡是她认为好看的,指导大家绣出来后,果然都漂亮极了。   最近村里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女人和小哥儿自己做的,刚开始他们绣的并不难,袖口的小蝴蝶啦,裙摆上的小猫咪啦,尽管样式简单,小小的一只,却栩栩如生,看着就让人喜欢,他们现在绣的可不止这些小东西,连媲美于宫廷中样式繁复的衣服也能下手了。   李琬设计了不少新款式,聂之恒昨日已经将第一批布料送了过来,大家正摩拳擦掌地打算大干一场呢。   李琬看了一下王小猫绣的,忍不住点点头,就在这时,聂之恒走了过来,他面冠如玉,一身白色的锦服,好看的不得了,大娘们都对他热情的很,“恒小子来了?”   他们只知道聂之恒是云烈的一个朋友,同样姓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尽管如此还是对他热情的不得了,还有不少盼着能将自家闺女说给他呢。   聂之恒点点头,笑着对李琬道:“昨天给你们运过来的布料,已经开始用了吗?若是没用先别着急,江南又运过来一批布料,是缙云布庄新出的一种布,质量比这批要好一个等次,你们的衣服款式独特,若是新布料合适,以后就用它了,我跟那边的人刚沟通过,若是你们喜欢,这种布可以只跟咱们合作。”   李琬抿了下唇,谁跟你咱们?见他一贯的自来熟,李琬心底有些闷。   当初知道布庄的生意是聂之恒打理着,她就有些不想跟他合作,偏偏随着瑾哥儿的月份越来越大,他身边根本离不开云烈,作坊又已经建了起来,她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说不干就不干。   聂之恒的付出她并非没看到,越是这样,她越不想跟他打交道,更不想欠他人情,“新布料虽然有优势,价钱肯定不低,若是只跟我们合作,划下来价格肯定更高,这样一来,反而不如昨天的布料。最近辛苦公子了,为刺绣纺的事忙的脚不沾地,其实我们不过是个小作坊,本来也没指着赚大钱,能让我们有口饭吃就知足了,干脆就用昨日的布料吧。”   聂之恒啧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低声跟李琬道:“布料都没见到就忙着拒绝了?云烈身份在这儿摆着,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有不少人上赶着讨好他,缙云布庄巴不得咱们接下来,价钱方面没什么好担心的,布料你尽管拿去用。”   李琬忍住翻白眼的欲望,“我们做的是小本买卖,没道理因为这个让云烈欠下人情。”   聂之恒才不听这些,清楚李琬是不想欠他人情,聂之恒跑的比兔子都快,“这算什么人情?没人会放在心上,有钱不赚是傻蛋,你们就只管刺绣吧,布先放你们这儿,我明天再找人来拉,我再去确实一下布料的事儿,回头再说其他的。”   李琬望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   她回到家时,才发现三个小家伙都在瑾哥儿跟前围着,辰哥儿跟李铭都下了学堂,此刻两人都没心思看书,就想看弟弟是怎么动的。   李琬这才知道宝宝今天动了,她的心情也飞扬了起来,“动了几次啊?”   李瑾笑道:“动了三下。”   自从云烈砍完柴,小家伙就没再动了,妍姐儿他们在跟前守了一会儿,肚子也一直安静的不行,看来也不想给他们看。   妍姐儿嫉妒的不行,“弟弟太偏心了,怎么就只让舅舅摸到了呢?”   李琬好笑不已,“怎么一个个的都认定了是弟弟?说准儿是妹妹呢。”   妍姐儿之所以觉得是弟弟,是因为真哥儿的阿姆生的就是个小弟弟,她亲眼见过,小小的特别可爱,她也想要个像他一样的弟弟,李瑾一直喊儿子纯粹是因为云烈想要个小哥儿。   李琬继续道:“再说了,肚子长在舅舅身上,不让他知道让谁知道,越往后动的越多,明天说不准就看到了,你们别一直围着舅舅转,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李瑾迅速报了一个自己想吃的,“姐,做个糖醋鱼吧,再扮个莲藕,我想吃这两样。”今天瑾哥儿吃了个酸果子,勾的他想吃点酸爽的,莲藕什么的再好不过。   “现在去哪儿给你弄莲藕去,咱们这儿也只有秋季才有莲藕吃。”李琬蹙了下眉。前段时间瑾哥儿一直想吃辣的,李琬还以为肚子里是个女娃,见他又开始想吃酸的,心思又动了动。   李瑾突然无比怀念现代,反季的蔬菜水果想吃什么有什么,“那就拌个黄瓜吧。其他的你看着做,反正我胃口好的很,什么都吃的下去。”   李琬失笑摇头,这个倒是,不孕吐后,瑾哥儿的食量又恢复了正常,并不比汉子少吃多少。   吃饭时,李琬又跟云烈说了一下布料的事儿。   云烈虽然给了聂之恒一个机会,因为瑾哥儿的缘故,自然更向着李琬,他也清楚李琬的想法,不过男人的思维跟女人多少有些不一样,做生意自然是哪个有利选哪个,“姐,布料的事,你不用想太多,新布料如果合适就用新的吧。”   李瑾也跟着劝,“就是,不用白不用。”   李琬真想瞪他一眼,就是什么?她叹口气,闷头扒了两口饭。   吃过晚饭,妍姐儿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瑾哥儿身后甩都甩不掉,继续等弟弟动,一直到天黑,宝宝都没有动,妍姐儿失望极了,“宝宝是不是不喜欢姐姐呀?”   李瑾哭笑不得。   李琬左等右等见小丫头还不回去睡觉,只得又来了前院,恰好听到这话,同样有些忍俊不禁,想到今天毕竟是宝宝胎动的第一天,她觉得新奇倒也正常,只是劝了下,“弟弟也想休息呀,妍姐儿一直在舅舅跟前守着,岂不打扰了弟弟休息?”   小丫头皱了下小眉头,对哦,她怎么没想到。   将他们哄走后,李琬对李瑾说,“你们也赶紧休息。”   等孩子们走后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两人躺到床上后,云烈小心翼翼将瑾哥儿揽到怀里,另一只手伸到瑾哥儿肚子上小心地摸了摸。   李瑾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亲了云烈一下,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宝宝突然动了一下,力道不如之前大,像是抬了一下小手,李瑾瞬间清醒了,“是不是又动了一下?”   云烈正盯着他的肚子可劲儿瞧。 第117章 请个郎中来!   他将脸贴在瑾哥儿的肚皮上感受了一下,宝宝在里面似乎伸展了一下腿脚,碰到他的像软乎乎的小手,云烈一颗心也跟着软乎了起来。一想到里面有可能是个跟瑾哥儿一样的小哥儿他的心情就有些平复不下来。   他凑过去亲了亲瑾哥儿的肚子。   李瑾有些痒,笑了一下,云烈好像亲上了瘾,一连又亲了几下,瑾哥儿拍了下他的脑袋,笑着推了推。   亲着亲着就亲出了火来,李瑾的困劲儿也快被他亲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云烈直起身体吻住了他的唇,这个吻出奇的温柔,一下下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一不小心就能忽略。然而那种被奉若珍宝的感觉,却让瑾哥儿好似整个人都泡在温泉里,月光下,瑾哥儿的神情无比享受。   他抬了脖颈,“这里也要。”   云烈顺着他的唇亲了亲他的脖颈,细细密密的吻,让瑾哥儿舒坦的喟叹一声,本着礼尚往来的精神,他也去亲了亲云烈。   已经打算入睡的两人,这下彻底没了睡意,怕再亲下去,控制不住自己,云烈又吻了他几下,便坐了起来,见他有些郁闷,李瑾好笑不已,亲了亲他的腰。   三个月过后,他们时不时会来一场,鉴于昨日刚做过,今日只能憋着,见他忍的实在辛苦,李瑾又有些心疼,想到可以用其他办法,李瑾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云烈的眼睛倏忽一暗,春宫图上的一幕幕突然变得鲜明起来,成亲前其实他学了不少技巧,然而每次一碰到瑾哥儿他就有些失控,烈火猝不及防就燃烧了起来,哪还有功夫思考别的?那些个技巧什么的一个没用上,云烈随即回过味来,目光灼灼地看了瑾哥儿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些?”   云烈的眉心轻轻拧了一下。   难不成也偷偷去学了?   瑾哥儿摸了摸鼻尖,当然是在小黄片里看到的,上大学时,宿舍里的同胞们每晚都要讲讲荤段子,就算他没看,耳濡目染之下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他却忘了这是大夏朝,未成婚的小哥儿几乎是一块白板,成了亲也未必知道多少。   云烈并没有多想,或者说没让自己多想,能跟怀里的人一起相拥而眠他已经很知足了,他又亲了瑾哥儿一下,尽管对瑾哥儿的提议心动无比然而又怕累到他,云烈叹息一声,将瑾哥儿搂到了怀里,“算了,明天再来,睡觉吧。”   李瑾乐的清闲,打了个哈欠,很快就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朝食,梅枝姐就拎着两只鸡走了过来,“昨天我去镇上买东西,一个货郎带着新鲜物打算献给秦府,找我问路来着,我见他笼子里关着的鸡有些奇特,就多问了几句,他说的很神奇,说这是大补之物,我见他不像奸诈之辈忍不住就买了两只,拿来给瑾哥儿补补身体。”   货郎常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新奇东西,这种乌鸡在宿源镇虽然不常见,一些富贵人家却喜欢买来给女人补身体,秦府的老太太就特别喜欢乌鸡,他一口气买了十多只,就想送到秦府赚上一笔。如果不是看梅枝说话爽朗,也舍得出钱,他也不会卖给她。   梅枝姐手里的鸡,体型矮小,鸡头也较小,头颈比较短,羽毛无比洁白,眼睛却是黑色的,除两翅羽毛以外,其它部位的毛都如绒丝状,头上还有一撮细毛高突蓬起,“货郎说这种鸡叫乌鸡白凤,肉也是黑色的。”   李琬只看书上看过乌鸡白凤,忍不住盯着瞧了瞧,“长得还挺好看,瑾哥儿又有口福了。”   李瑾之前吃过乌鸡,他有个同学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当时大家都凑了份子钱,去喝了喜酒,餐桌上就有乌鸡,黑乎乎的一只,大概是多只鸡一起炖的缘故,味道很一般。上桌后,每人夹了一筷子,就没人吃了。   李瑾对乌鸡基本没什么了解,怕这两只做出来仍旧没味,李瑾笑道:“还是梅枝姐疼我,姐你熬汤时,多放点材料,熬好喝点,到时梅枝姐也留下一起吃,我让辰哥儿把瑞小子一起喊过来。”   梅枝姐现在已经搬到了他们原先住的地方,她爽快应了一声,“行,那我就不说别的了,哎,瑾哥儿的肚子差不多五个月了吧?瞧着怎么比六个月的都大?”   他们一月十八成的亲,现在六月十四,差四天正好五个月。   李琬天天守着也没觉出太大的变化来,被梅枝姐一说,再这么一看,可不就是比别人的大了一圈。   她心底猛地一咯噔。   不知怎地突然就想到了她娘说的话。   李琬她娘有个姨母,她打小就长得像她姨母,跟她也亲,当时她姨母嫁给了一个秀才,秀才知道疼人,没有恶婆婆刁难日子过得还算和美,好景不长,临盆时,因为难产没了。   有一次母女俩说话时不知道说到什么就聊到了她姨母身上,李琬记得,提起她时,她娘还掉了眼泪,嘴里念叨着,“都以为怀双胎是福,殊不知是催命符。”   当时李琬已经十岁了,懂事的很,怕娘再流泪,也没敢多问。隐隐中有些知道她是因为怀了双胎,怀相又不好才没了。   想到瑾哥儿一会儿喜欢吃酸的,一会儿喜欢吃辣的,肚子又确实不算小,李琬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说是心乱如麻也不为过。“不行,云烈,你去镇上一趟,将镇上最好的郎中请过来给瑾哥儿看一下是不是怀了双胎。”   李瑾有些好笑,“双胎有那么好怀?”   真是双胎他能高兴坏,别人辛苦十个月生一个,他一下就来两个。若真是两个的话,怀上小哥儿的机会又大了一些,李瑾越想越开心。   “姐,你为什么觉得是双胎?就因为肚子大吗?还是有别的原因?难道咱们家有人生过双胞胎?”李瑾记得生双胎这事,好像跟遗传有关,并不是想生就能生的。   李琬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怕瑾哥儿他们心慌,干脆没说,“我就是觉得肚子确实有点大,找郎中看一下吧,看一下放心些。”   云烈心底也咯噔了一下,双胎?   想到小哥儿生产时本就不如女子顺畅,云烈的心情猛地沉重了下来,若再是双胎……哪怕知道怀双胎的可能性极小,云烈一颗心却紧提了起来。   “我现在就去。”   想到那个郎中连瑾哥儿怀孕都没诊断出来,云烈眯了眯眼。 第118章 怀了双胞胎!   瑾哥儿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好笑道:“姐姐不是说了月份浅,把脉把不出来的多的是,跟大夫的医术没太大关系吗?你可不许为难人家。”   云烈神情严肃,“我岂会为难一个老人?”   李瑾差点信了他,想到他个别时候心眼小的很,忍不住笑道:“相信你也不会,行了,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别只求速度。”   云烈让黄岭去了一趟赵家村将赵郎中请了过来,自己则快马加鞭赶着马车去了宿源镇,镇上有两个坐堂大夫,一个是上次帮瑾哥儿把脉的那位,也姓赵,另一个是回春堂的,姓孙,他将这两位大夫都请了过来。   为难老人的事他做不出来,吓唬一下还是可以的,另一个大夫云烈恭敬地请到了马车上,对这位赵大夫就没那么耐心了,见他仍旧仗着年龄大,刻意走的慢吞吞的,云烈冷着脸,一把将他拎到了马车上。   赵郎中叫苦不迭。   “哎呦,慢点,慢点,一把老骨头了。”   他也不过五十岁出头,跟赵老太他们年龄差不多,赵老太的战斗力云烈看在眼底,自然不信一个老头还比不过一个老太太。   云烈一路上速度极快,尽管如此,因为镇上离得远,等到他回到竹溪村时,赵郎中已经给瑾哥儿把过脉了,云烈快步走进了卧室,见李琬神情严肃,一颗心猛地沉了下来,“怎么样?”   瑾哥儿眼睛亮晶晶的,“你回来了?不出意外真是双胎。”   赵郎中的话并没有说满,其实从脉象来看,肚子里的就是双胎。   见他还高兴不已,李琬一时没忍住红了眼眶,就高兴一胎能生两个,怎么就想不到多的是一胎都生不下来?想到未曾谋面的姨姥娘,李琬一颗心揪成了一团,因为娘跟自己连同外祖母都没有生双胎,她就将这事给忘了,怎么偏偏就赶到了瑾哥儿身上,若是知道他会怀双胎,李琬宁可他不要孩子,也不希望他冒这个险。   “姐,你哭什么?这么喜庆的事该高兴才对,你可不能抹眼泪啊。”   李瑾并非不知道怀双胎生产时会更容易难产,在现代还有不少因血崩,产后并发症什么的抢救不回来的,更何况是医疗水平低下的古代?   他只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被送到了这个朝代,对方也希望他能造福一方百姓,这才刚来没多久,正事还没做呢,总不能因为生个孩子就挂掉?他就算再悲催也不至于悲催到这个份上。   李琬连忙擦了一下脸,这才发现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她勉强扯出一个笑,现在胎儿已经五个月了,月份太大,不论怎样都得把孩子生下来,她自然不能说什么丧气话。   “就兴你高兴了笑,不兴别人激动哭?”   李瑾总觉得姐姐心底好像压着事,见云烈神情严肃不已,他挥了挥手,笑嘻嘻地打趣,“行行行,那你们多哭两声吧,说不准宝宝听到声音就记得你们谁是谁了,云烈你也来一嗓子,还没见你哭过呢。”   云烈的神情并没有轻松多少。   梅枝理解李琬跟云烈的心情,想到隔壁村有个怀双胎的生完第一个,第二个孩子却是小脚先露出来的,不仅孩子没能生下来,孕妇也一并去了,心里也有些发慌,这怀双胎福气是来了,能不能顺产还真难说。   云烈身份特殊,可以求皇上派来一位御医嘛,想到这里梅枝姐心底轻松不少,他们县城有位夫人也怀了双胎,也不知道是人有福气,还是请的大夫好,总之人家现在活的好好的,两个孩子都十多岁了。   梅枝姐笑道:“再高兴也不能哭,依我看,咱们该庆祝一下才对,咱们瑾哥儿是个有福气的,再添个小汉子小闺女,想想就美的不想,不行,我去院子里先摘点菜,咱们一会儿吃顿好的。”   李瑾笑的露出一个小酒窝,此话正和他心意,“梅枝姐还是咱俩想法一致,就得庆祝才行,小汉子就不必了,家里已经有了铭铭,来个小哥儿和小闺女就行,正好云烈喜欢小哥儿,有个小闺女,还能跟妍姐儿做个伴。姐,你去村东头买点大骨头回来,咱们晚上喝排骨汤。”   两个大夫下了马车一直等着屋里的人出来迎接他们,听到说话声,才知道里面已经有个大夫帮他们把过脉了,见他们讨论起了吃的,另一位大夫神情没什么变化,赵大夫却嘀咕不已,他们这些坐堂大夫,哪个不是患者登门求药,这家倒好,把他们请了过来,又晾在这儿。   李琬瞪了瑾哥儿一眼,无奈道:“再想喝骨头汤,也得等诊完不是?不是还有从镇上请来的大夫?”   见他们没跟进来,云烈出去将人请了进来。   赵大夫因为有些不满,架子摆的极高,“把个脉,确个诊而已,用的着这么多人?真是有钱没处花。”   他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竹溪村有个小哥儿命好的很,直接嫁给了长公主的儿子,当今圣上还亲自赐了婚。   他不知道不代表另一个大夫不知道,见他还在作死,孙大夫有些惶恐不安,唯恐遭了牵连,尽管平日里跟赵大夫是竞争对手,他还是忍不住扯了下他的袖子。   赵大夫瞪了他一眼,一眼没瞪完就看到云烈朝他看了过来,淡淡的一撇,眼神冰冷不已,饶是见惯了死人,赵大夫仍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赵大夫抖了一下,彻底噤声了。   一想到云烈的眼神以及孙大夫恭敬的态度,他心底就忐忑不安的紧。进了屋里,见里面的人还是上次的少年郎,他愣是一个字也没敢多说。   李瑾笑了笑,“赵大夫不必紧张,我们就是想确定一下肚子里的是不是双胎,您尽管把就是。”   赵大夫对李瑾挺有好感,这位小公子不仅面善,态度也温和,每次听他说话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想着他是云烈的家人,有他在,云烈定然做不出什么来,他稍微放松了一些。   直到把完,他才吐出一口气,“从脉象上看,公子怀的确实是双胎。”   想到上次过来时小公子的反应以及自己的诊断,他脸上有些臊得慌,敢情因为自己没把出来,他们这才多请了几个?   赵大夫有些蔫儿,这下彻底没心情开口了。   等孙大夫也把完,云烈各赏了他们一些银子,就让老魏帮忙将他们送了回去,哪怕手里的银子比另外两位的都少,赵大夫也没敢吭声。直到坐在马车上,才悄悄问了孙大夫一句,他们是何身份。听到答案,他吓的猛地弹了起来,一下磕到了脑门儿。   ——   三位都说是双胎,这次肯定错不了了,李瑾笑的眉眼弯弯。   见云烈神情凝重,弟弟却笑的没心没肺,李琬叹口气跟梅枝一起走了出去。   见她心情还是有些沉重,梅枝姐劝了一句,“没啥好担心的,有怀相不好的,也有好的不是,瑾哥儿身体一直挺好,自打醒来后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来,依我看,这次定然也顺顺利利的。你就尽管放心地当姑姑吧。”   李琬压下心底的不安,笑了笑,“不放心也得放心不是?都五个月了,我还能让他不生吗?车到山前必有路,想多了徒添麻烦,不想了,咱们今天就按瑾哥儿说的庆祝一下,我去买大骨头,家里的菜就麻烦你了。”   见她放宽了心,梅枝姐笑着挥挥手,“就该这样,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赶紧去吧。”   屋里气氛仍旧有些凝重。   见云烈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李瑾好笑地拍了他一下,“你真是,姐姐担心也就罢了,都说女人心思敏感,怎么你也担心成这样?这还没生呢,难不成以后几个月你都这样不成?”   云烈抿了抿唇,将瑾哥儿紧紧搂到了怀里。   李瑾本来还想打趣他几句,见他这样,突然就心软的不行,也伸手搂住了云烈,轻声安慰道:“我这不没事吗?真不用担心,我肯定好好的,我向你保证。”   云烈吐出一口浊气,垂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保证?”   李瑾被噎了一下,忍不住失笑摇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这么较真,尽管如此,他还是承诺道:“这样,就算阎王来了,我也不会随他去,总成了吧?你舍不得我离开,难道我就舍得离开你?好日子还没过多久,我怎么可能离开?”   李瑾笑了笑,这一刻,脸上的神情带了一丝向往,“我还想着跟你一起变成小老头呢,到时候两个小老头一起晒晒太阳,锻炼锻炼身体,爬山肯定是不行了,咱们可以一起钓鱼,打拳,散步什么的。你累了,我就帮你捶捶腿,我若是走不动了,你就等等我,到时候铭铭他们也该娶妻生子了,一群小孙子小孙女,哪个可爱就逗逗哪个,不听话的就拿拐棍敲他们。想想就悠闲惬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云烈听完眼底也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那就说好了,一起慢慢变老,不过就算变成老头,我肯定也不是小老头,怎么也比你大。”   李瑾拍了他一下,啧了一声,“就你大,脸大还差不多。” 第119章 庆祝一下下!   梅枝跟李琬做饭时,聂之恒拎着一坛子酒晃悠了过来,他前段时间不是回了京城就是去了金临城,还跟着船队往江南跑了一次,在竹溪村呆的时间不足半个月,乍一看到他,梅枝姐愣了一下。   聂之恒笑着打了声招呼,他鼻子尖的很,一下就闻到了香味,“梅枝姐也在?有什么喜事吗?在做好吃的?”   堂屋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两盘菜,一盘是青椒肉丝,一盘是辣子鸡丁,细细的肉丝,整齐的鸡丁无一不吸引着人的眼球。   听到他的笑声,李琬心底咯噔了一下。   最近这段时间聂之恒在竹溪村呆的时间虽然不多,有一半时间却在瑾哥儿这儿蹭的饭,尽管李琬大多数情况下都在后院呆着,免不得要撞见几次,一看到他的坏笑,李琬心底就戒备不已,唯恐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她已经想起了聂之恒,一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儿,两人不过萍水相逢他就敢抓着她不放,想让她给他当童养媳,又是送云佩又是表衷心,活似个登徒子。现在长大了,谁知道什么样?   初次见面时,聂之恒也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尽管俊美不已,笑起来却稚气未脱,他一身锦服,腰间的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身边还跟着两个侍卫,这样一个小少年走到哪儿都显眼的很,李琬还多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眼熟。   她陪外祖母参加过宫里的宴会,在宴会上见过长公主一面,聂之恒的长相跟长公主有几分相似,李琬这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聂之恒恰好也看到了她。李琬打小就长得漂亮,气质也十分出众,尽管见过不少漂亮女孩,聂之恒却唯独被她身上的气质牢牢抓住了眼球,只觉得不远处的女孩哪儿哪儿都长得和他心意,见李琬盯着他多看了一眼,以为她对自己一见钟情,聂之恒脸上难得热了一下。   他打小就是个人精,胆子也大,天天将府里的人恍惚的够呛,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根本没人管得了他,乍一看到李琬,他就喜欢的不行,忍不住凑了上去,结果,自然被嫌弃了。   如果不是看他年龄小,李琬都想报官。   再次遇到时,她已经知道了聂之恒的身份,见他眼巴巴追在自己身后,李琬好气又好笑,她外柔内刚,自小就有主见,且不说聂之恒比自己还小两岁,单看他的身份,李琬就不会跟他走近。   她想要的绝不是嫁入高门,跟众多女人抢一个男人。   第三次见面,同样是不欢而散。   李琬没再多想,十多年前他们之间就没有一丝可能,何况是十多年后。   梅枝姐笑着跟聂之恒解释了一句,“今天郎中来了家里,说瑾哥儿怀了双胎,我们干脆做顿好吃的庆祝一下。”   聂之恒拎着酒直接进了灶房。   李琬正在烙饼,天气有些热,她的头发高高挽了起来,白皙的侧脸,修长的脖颈,淡紫色的衣裙,秀美的身影,一一跃入聂之恒的眼帘,他眯了眯眼,笑嘻嘻凑了上去,“啧,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金黄色的小饼,不仅闻着香,看着更是好看的不得了。见盘子上已经有了两个,他也不客气,抓起一个就咬了一口,见李琬瞪了他一眼,他笑着朝后退了一步。   “梅枝姐,还有一个,你要不要也先尝尝?”   梅枝端着洗好的青菜走了进来,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我就算了,你自个儿吃吧,才刚出锅,也不怕烫着。”   聂之恒:“怪不得琬姐不想让我吃,我还当她小气,不舍得一张饼呢,原来是怕烫着我。”他随着年轻小伙子一起叫上了琬姐,每次喊时舌尖都要卷一下,跟叫琬姐儿似的。   李琬抿唇,谁怕他烫,烫死他才好呢。   云烈跟瑾哥儿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聂之恒这才凑过来看了看他的肚子,他斜睨了云烈一眼,打趣道:“一下来俩什么感受?我怎么记得某人说不要孩子呢,这才多久就让瑾哥儿怀上了,不会是早有预谋吧?”   云烈瞥了他一眼,“不忙了?”   “再忙也不能连家都不回吧?我还等着喝满月酒呢,对了,孩子什么时候出生?”他扭头问了瑾哥儿一句。   听姐姐说双胎的话很少能足月,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最多三四个月就出生了。   “用不了太久,云烈不是说你去了江南,有什么收获?”   聂之恒刚回来两天,他这次去江南带回来不少东西,因为着急回来,没跟船队一起回,东西最多三天也就运到了。他还给瑾哥儿他们都带了礼物,“东西还没到,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什么东西,还保密?”   聂之恒但笑不语,见李琬煮了花生豆,他故意捡一颗到丢了嘴里,目光挑衅不已,自然又被李琬悄悄瞪了一眼。   李琬怒视的目光,瞧的他心里反而像被小猫抓了一下,聂之恒坏笑着又捡了一颗,“别这么小气嘛,家里的花生我还帮着摘了呢。”   这倒是实话。   李瑾只当他是孩子心性,颇有些哭笑不得,几天不见馋成这样,外面没吃的不成?“旁边有筷子,你下手捏,姐姐当然不乐意。”   估摸着辰哥儿他们差不多快下学堂了,瑾哥儿对云烈道:“你去学堂一趟接一下他们吧,跟瑞小子说一下,让他直接来这里。”   聂之恒瞥了李琬一眼,笑道:“我去吧,云烈现在舍得离开你才怪,我们家的男人别的不行,疼媳妇这点是出奇的相似。”   梅枝姐好笑不已,媳妇都没有的人还知道疼媳妇呢。   聂之恒说完就去了学堂。   瑾哥儿闻到香味也忍不住进了灶房,“姐你又烙饼了?”将煮好的花生豆盛出来的过程,李琬又烙了三张饼。   “铭铭不是最喜欢葱油饼?我再多烙几张。”   瑾哥儿不满的抗议,“我也喜欢。”   都是要当爹的人了,还整日争宠,李琬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你也喜欢,说不说你都喜欢,还能因为我少说一句你就不喜欢了?”   “那不一样,你不能只把铭铭放在心上,没有我哪儿来的他。”李瑾忍不住也捏了一颗花生丢到了嘴里,笑的眉眼弯弯,姐姐煮的花生就是好吃。   他又偷一颗丢到了云烈嘴里。   俨然忘了告诉聂之恒有筷子的事儿。   梅枝忍笑忍的肚子疼,干脆将花生直接端给了云烈,“你们去堂屋慢慢吃,别都在灶房杵着。”灶房再大,架不住人多东西多,瑾哥儿又怀着孕,多少有些施展不开。   发现被嫌弃了,瑾哥儿啧了一声,他还不乐意在这里呆呢,瑾哥儿拉着云烈直接去了堂屋,屋里摆着两盘菜越看越想吃,孩子们还没回来,瑾哥儿自然不好先下筷子,又拉着云烈去了后院。   前院和后院面积一样大,后院的院子里被姐姐开垦出一块地种了菜,现在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许多菜都长成了,茄子,黄瓜,豆角应有尽有,李瑾摘了两根黄瓜,洗了洗,跟云烈一人一根。   这么一转悠,他才发现家里盖的屋里并不多,除了两间灶房,连堂屋在内,每个院子只有五间,三间住着人,一间做了书房,等宝宝出生根本没地儿住。   “咱们是不是需要在东侧盖几间厢房?”   东侧的地空了出来,瑾哥儿本来打算在这里种点果树,架个葡萄藤,夏天葡萄成熟了,摘了就能吃,还能坐在藤下乘凉,想想就美的不行。可惜计划要泡汤了。凡事有利有弊,盖房子的话,除了两间婴儿房,还能多盖两间,他一直想在家里弄个台球桌什么的,觉得摆在书房不合适这才作罢,现在又有些蠢蠢欲动。   瑾哥儿将自己的想法跟云烈说了一下。   说着两人就走到了前院。   云烈:“等孩子大点再盖不迟,盖房子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你现在又怀着孩子,真现在盖,能休息好吗?”   “早晚都要盖。”   李琬听了一耳朵,从灶房走了出来,跟瑾哥儿说:“现在盖房子肯定不行,太影响你休息,孩子出生后肯定要请两个奶娘,她们住前院也不合适,到时候就让她们带着孩子住在后院,正好我也有经验,可以看着点儿。”   “这怎么行,万一孩子半夜哭闹,姐姐岂不是没法休息?”   “真哭闹了,你们也不会哄,前期我先帮忙看着,再说了还有奶娘呢,到时候找两个有经验的,照顾的好,孩子自然不会太折腾。等孩子大点,咱们去京城普光寺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再盖不迟。”   瑾哥儿痴傻的这十多年,李琬曾不止一次地求过神拜过佛,现在瑾哥儿没事了,于情于理都得还愿,瑾哥儿醒来后她去了菩提寺一趟,普光寺却是大夏朝的国寺,理应去一次。   李瑾也想带姐姐他们去京城游玩一次,见姐姐都打算好了,只得点头。   聂之恒带着三个孩子走了回来。   王瑞已经十一岁了,今年又抽高了一些,虽然还是瘦的很,眼睛却出奇的亮,整个人也成熟不少。   辰哥儿离聂之恒远远的。   小狐狸听到动静,从屋里蹿了出来。它又长大了一些,一身火红色的皮毛格外抢眼,那双棕色的眼睛更是漂亮不已,总是眼巴巴看着辰哥儿,让人心软的不行,跑出来后它就用尾巴缠住了辰哥儿的手腕。   莹白的手腕上顿时多了一圈红,像个漂亮的小手环。   辰哥儿忍不住笑了笑。 第120章 他喜欢的人!   尽管长高了一些,跟同年龄段的狐狸相比,小狐狸的个头还是有些小。由于比较矮小,将尾巴缠在辰哥儿手腕上这个举动格外艰难,后腿都快要腾空了,前腿因为用力的缘故,还轻轻抖了一下。   梅枝姐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吃惊不已,这小狐狸还会演杂技?   哪是杂技分明是求抱呢。   辰哥儿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它的眼睛顿时更亮了,一双棕色的眼睛,像被水洗过,漂亮的不得了,小狐狸将小爪子搭在了辰哥儿胸前,软乎乎的肉垫,带着暖暖的温度一下子蔓延到心底,辰哥儿忍不住蹭了下它毛茸茸的脑袋,眼底的笑终于有了点孩童模样。   梅枝姐笑道:“刚刚一直没见它,我都把它给忘了,小东西还挺有灵性,这是知道辰哥儿回来了,才跑出来的吧?”   李琬笑道:“可不是,也就辰哥儿回来后能见见它,平日里懒得很,天天闷在屋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家闺秀呢,哪日有了兴致,出来晒个太阳也只趴一个地儿,让它动一下比拔了它的毛都让它痛苦。”   妍姐儿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冒了出来,乌黑的大眼眨了眨,认真道:“娘,不拔毛。”   李瑾喜欢热闹,孩子们回来后,也来了院子里,闻言,捏了一下小丫头的脸颊,“咱们妍姐儿又开始心疼小狐狸了?”   妍姐儿也是个记仇的,因为小狐狸不愿意跟她玩,她现在很少往它跟前凑了。妍姐儿蹦蹦跳跳走到了哥哥跟前,用软乎乎的小手戳了一下小狐狸,“谁心疼它,还不如我的小鸡乖,我怕哥哥心疼。”   妍姐儿现在成了养鸡小能手,她的小鸡长大后,又孵了几窝小鸡,小丫头现在除了识字,看弟弟,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养鸡上,她也清楚自己养大的鸡舍不得看它们被杀掉,干脆自己做主将小公鸡全卖了出去,留着母鸡长大后下蛋吃。   村里的孩子有不少眼馋她有鸡可养,见她放出卖小鸡的风声后,纷纷来打探消息,知道一只小鸡卖一个铜板后,一个个十分惊喜万分,过年时,小孩们都得了压岁钱,少说也有几个铜板,有的上交了,有的爹娘没要,多了买不了,一两只他们还是买的起的。   村里顿时刮起一股买鸡风潮。   因为母鸡给力,小鸡多了自己又顾不过来,妍姐儿还卖了几只小母鸡,这几天已经赚了二十多个铜板了,现在小丫头可神气了,不管之前在说什么都能扯到她的小鸡或母鸡身上。   李瑾好笑不已,表扬了一句,“你的小鸡确实最乖。”   小丫头抬了抬下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笑意,骄傲的不行,“那是,母鸡也棒,不仅能下蛋给我们吃,还能孵小鸡。”   她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妍姐儿都想好要送大家什么礼物了,不过现在要保密,她的大眼亮晶晶的,溢满了笑意。   聂之恒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走,带叔叔看看你的小鸡去。”   妍姐儿喜欢他,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叔叔,你这次什么时候走呀?”   上次聂之恒回来还给她带了礼物,她这次同样给恒叔叔准备了礼物。   两人边说边朝鸡圈走了过去。   聂之恒也不怕脏,像她一样蹲在了地上,“怎么能分出公母来?”   接下来就是妍姐儿欢快的讲解声。   小院里热闹不已。   李铭将七巧板拿了出来,正在跟王瑞一起玩,辰哥儿去灶房转了一圈,被梅枝姨赶了出来。   李瑾笑了笑,觉得一家人守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很快就传来了梅枝姐爽朗的笑声,“赶紧洗手吧,能吃饭了。”   丰盛的菜肴,金黄色的小饼,香气四溢的排骨汤,一顿饭吃完大家都觉得满足不已,聂之恒懒洋洋靠在了椅子上,笑嘻嘻道:“吃完你们这顿饭,顿时觉得死而无憾了。”   梅枝姐笑了下,“净说胡话。”   “实话而已,我这辈子算是值得了。想跑哪里跑哪里,前几年游山玩水,现在又找到个这么个风水宝地隐居,还有什么憾事不成?”   还真有人上钩。   梅枝姐笑道:“媳妇都没娶,难道不算憾事?”   聂之恒:“我倒是想娶,也得对方想嫁才成。”   李琬心底咯噔了一下,怕他嘴上没个遮拦。   李瑾眼睛亮了一下,“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藏的够深啊,哪家的姑娘?京城的还是这里的?”   聂之恒眼光高的很,又一贯的挑刺,能入他眼底的东西少的可怜,真不知道他会看上哪家姑娘,瑾哥儿好奇的不得了。   村里的姑娘倒是有几个漂亮的但是都干惯了农活,再漂亮跟京城的姑娘也没法比,能让聂之恒喜欢的人肯定不止漂亮吧?   聂之恒瞥了李琬一眼。   她虽然神情自若,手指却紧紧捏住了衣服,可见心底多少有些不平静,她别的不怕,就怕聂之恒胡说八道。   聂之恒收回视线,笑着打了个哑谜,“跟你说了也白搭,你还能帮我不成?”   李瑾顿时来了精神,呵,还这么神秘,“你连是谁都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帮你?若是京城的女子我想帮也帮不上,如果是村里的,我还真能帮帮你,就算没法直接逼人家喜欢你,让我姐帮忙给你说说还是可以的,你虽然嘴巴欠了点,条件又不差,还有人会看不上你?”   聂之恒摸了摸玉佩,又看了李琬一眼,他眸光深沉,虽然看着漫不经心的,眼底深处的情绪却藏的很深,偶尔露出一丝吓人的很。   那一眼虽然不轻不重的,李琬却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吓的。   她沉住气没有起身,这个时候真起来,不摆明了告诉瑾哥儿她心底有事?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聂之恒摆明了在逗人,她若是害怕了才是个傻的,有本事他就什么都说出来。   聂之恒自然没那么傻,他淡淡笑了笑,“你还真帮不上忙,有这个心就行。改日我抱得美人归,一定请你们吃喜酒。”   李琬在心底呸了一声。   李瑾勾了下唇,“那就这么说好了。”   晚上睡觉时,瑾哥儿还是好奇得不行,戳了戳云烈的腰,“你知道聂之恒喜欢谁吗?”   云烈沉默了一瞬,将他搂在了怀里,“他没戏。”   “怎么这么说?”   “就算他父母不怎么管他,婚姻大事也不会由他胡来。”   聂之恒是嫡子,哪怕上面有个兄长,家里却属他最得七王爷的喜欢,他娘又是庆国公府的嫡长女,饶是性情温柔,单看她能将王府后院管理得井井有条,也不是个简单女子。皇室又最看重脸面,就算李琬没成过亲,对他们来说,出身也有些低。   李瑾愣了愣,“他天天孤身一人,潇洒的不得了,我都把他家人给忘了,他爹就是七王爷?”   云烈点头。   能安然活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的王爷,哪怕是个闲王,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李瑾啧了一声,不再多想,反正这事也跟他没关系。   ——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眼看着瑾哥儿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大了,云烈物色了不少奶娘,最后还是从金临城找了两个家世清白,性情又温和的。   姓赵的这位奶娘,刚生产过,孩子高烧后没保住。她另外还有两个孩子,大的四岁,小的不过两岁,上面还有两个长辈,一家老小全指着她男人一个劳动力,她男人在码头给人当长工一个月才一两银子,金临城开支又大,自然入不敷出,这才想出来当奶娘。她家里的两个孩子被她照顾的很好,经验也足。   另一位姓苏,她丈夫曾是云烈的手下,知道云烈需要奶娘后,就将媳妇推了出来,他自己儿子也不过三个月大,哭的嗷嗷直叫,他干脆抱着孩子一起来了竹溪村,反正是赖上云烈了。   说什么也要让他媳妇当奶娘。   李瑾知道后哭笑不得,还好她奶水足,一个孩子根本喝不完。   黄岭住的地方盖的房子又多,云烈便让他们住在了黄岭那儿。他跟黄岭本就是朋友,用苏奶娘的话说来了这里后他笑声都响亮了不少。   接生嬷嬷是皇上派来的,是宫里最有经验的三位嬷嬷,恰好宫里没有妃子待产,皇上就让她们三个都过来了。家里房间虽然不多,左右不过两三个月时间,迁就一下就过去了。   李琬让她们跟自己住在了后院。后院有三个空房间,赵奶娘住了一间,秦嬷嬷住一间,另外两个嬷嬷住了一间。   肚子虽然有些大,瑾哥儿的心却更大,没怀上前觉得男人怀孕吓人的紧,真怀上了他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儿,不过是肚子大了些,除了不能剧烈运动,跟平日没什么区别。怕生产时难产,他时常来回走动,身体也一直很好。   原本他还不担心,八个月后,见众人一个比一个紧张,害得他总觉得下一刻孩子就要出生了,每次睡觉时都睡的有些不安稳。   这不,半夜睡到一半,他突然一巴掌将云烈拍醒了。   最近这段时间,云烈也睡的不踏实,猛地坐了起来,“要生了?”   他连忙将油灯点上。   “嗯。”   听到他的嗯声,云烈差点撞倒桌子,他将灯点好,连忙来到了瑾哥儿跟前。   李瑾是有些腿疼,迷糊中以为要生了,见云烈起来后,自己也醒了,“哎哎哎,你别急,没生,有些腿疼。”   尽管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因为营养搭配的好,他并没有像其他孕妇那样时常腿抽筋什么的,这会儿腿一疼,瑾哥儿整个人都担心了起来,估摸着是有些缺钙,他叹口气,看来还是得多喝点骨头汤才行。   现在瑾哥儿唯一庆幸的就是他吃的再好也没发胖,肚子虽然大,却有两个,跟别的一比也没大多少,不然照这样吃下去,孩子太大的话,生产时还真容易难产。   云烈给他捏了捏腿,他手劲儿适中,捏的很舒服,瑾哥儿的肌肉稍微放松了一些。   云烈眼眸幽深,显然有些担忧,“肚子真不疼?”   瑾哥儿本来不疼,被他这么一说,隐隐又觉得有些不舒服。他顿时也不确定了,“哎,有些不舒服,是不是真要生了?”   瑾哥儿顿时紧张了起来,一把捏住了云烈的手。   “不行,不行,我是不是得躺下才行?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第121章 虚惊一大场!   “我带你去。”云烈一把将瑾哥儿抱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一贯冷静的面孔上难得露出一丝忐忑来,语气也不由有些急,“现在怎么样?肚子还难受吗?真要生了,还是单纯想上厕所?”   瑾哥儿正紧张着,被他一问更紧张了,拍了他一巴掌,“你安静一些。”   云烈好笑地蹭了一下他的脸,见他紧张的不行,一颗心反倒冷静了下来,“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再陪着也不能替他生,瑾哥儿抱着肚子紧张的手都有些抖,他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暗示,怕什么怕,一咬牙的功夫,女人都不怕,他一个男人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尽管如此想着,他的心跳还是快的要命,感觉宝宝能直接跳出来,他伸手捏了一下云烈的胳膊才稍微好了一下。   云烈安慰了一句,“没事,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等会儿咱们就进产房。”   嬷嬷们在后院正随时待命,大家为这一天准备了足足两个月。   云烈的声音十分稳重,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瑾哥儿好像又稍微放松了一些。   平日里数他心大,大家都担心时,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福禄双全,命大的很。不知道怎么回事,临到跟前了,突然怕了起来,所有的情绪一并涌了上来。他鼻子猛地一酸,扬起脸,“云烈,我要是难产怎么办?”   “别胡说,嬷嬷说了,胎位很正,不会有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我真难产了,咱们就保孩子,两个孩子加上铭铭就是三个,你得好好把他们养大才行,不能嫌弃他们。”   云烈眉头紧蹙了起来,月光下,他那张俊美的脸愈发的冷峻,他收紧了抱着瑾哥儿的手,嗓音莫名有些哑,“别胡说,都会没事的。”   李瑾纯粹是放心不下孩子,心底忐忑的不行,才说起这个来,怕自己一走了之。   几句的功夫就走到了茅房,李瑾找人特意设计了一下,坐便类似于现代的马桶,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尽管已经夏天了,却没有异味。   李瑾有些腿软,云烈将他放下后,两下才站稳,交代完他反而心安了一些,见云烈一直盯着他,他掏鸟的动作停了一下。   “你先出去,我一下就好。”   清楚他不放心,瑾哥儿道:“没事,姐姐不是说了多的是几个时辰生不下来的吗?肯定没那么快。”   云烈仍旧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他目光深邃,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手臂上青筋毕露,还好不是白日又有衣服遮挡着,瑾哥儿才没看到,他亲了一下瑾哥儿的眼睛,沉声道:“一起。”   被他盯着能尿的出来才怪。   李瑾有些囧。   感觉他站着费解,云烈直接站在他身后揽住了他的腰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他身躯高大,身体的温度又一直很高,夜里靠着倒也舒服,瑾哥儿紧张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   竹溪村的夜晚真的很美,夜空浩瀚无边,漫天的星星眼睛一眨眨的,漂亮无比,柔和的月色洒了下来,饶是没有油灯也能看清周围的景色。   在浩瀚的夜空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再这么折腾一下,瑾哥儿反而不紧张了,一不紧张也没了不舒服的感觉。   瑾哥儿莫名松口气,明知道早死早托生,能再拖一拖还是窃喜不已。   洗完手回到床上时云烈还在问,“真没事了?”   李瑾推了推他的脑袋,有些郁闷,以为真要生了,谁知道虚惊一场,“肯定是被你问紧张的,你不能着急,你一急,宝宝也会急的。”   完全不提自己着急的事儿。   云烈亲了亲他的唇,瑾哥儿怕痒,云烈蹭了蹭他的脖颈,毛茸茸的脑袋蹭得他忍不住笑着求饶,“不怪你行了吧?吓死我了,刚刚,我以为真要生了。”   “就算真生,也不能再胡说了。”   瑾哥儿有些心虚,他刚刚纯粹是突然紧张的厉害,又怕自己真没了,云烈会迁怒到孩子身上,那宝宝得多惨。一想到这些他一颗心就无法平静,一怀孕就是这点不好,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特别任性。   他亲了一下云烈的眼睛,点点头,“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放心,一定会没事的,我别的不行,命却大的很,当初李老太想要我的命,摔的头破血流还不是没死,后来又摔一下,换成其他人早该没命了,我却又重新活了过来。不是命大是什么?阎王爷不会轻易收走我的,咱们还要一起变成小老头呢。”   想到云烈的大老头言论,瑾哥儿笑的停不下来,“不对,你想当大老头。”   云烈一颗心揪成一团,紧紧将他搂到了怀里,“对,一个小老头一个大老头,以后不生了,咱们就要一次,如果你还想要孩子就等他们长大了,让他们多要几个,有小孙子小孙女是一样的,哪个不听话就拿拐杖敲。”   李瑾:“你不用敲,瞥一眼他们估计全跑了,我就拿着拐杖在一边堵着。”   两人相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瑾哥儿摸了摸云烈的脸,勾了勾唇,他最喜欢云烈的笑容,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染上笑意,怎么看怎么有成就感。   他亲了亲云烈的唇,忍不住舔了舔,伸舌去咬他的舌头。   云烈呼吸一顿,小心护着他的肚子,去吻他的唇,唇舌交缠间,时不时传来水渍声,明明只是一个单纯的吻,却让月亮羞的躲在了云朵后面。   他们亲了半晌,直到瑾哥儿肺活量不够了,才难舍难分地停下来,云烈的呼吸有些重,目光也愈发深邃。   李瑾坏心眼地咬一下他的喉结,“还能忍吗?”   云烈眸光中隐约有火光在跳动,他伸手摸了摸小瑾哥儿,嗓音性感的出奇,“自己都这样了,还敢惹火?”   李瑾笑着躲了一下,“好了不闹了,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憋着虽然不舒服,两人却不敢真做什么,忍呀忍也就冷静了下来。   云烈凑过去又亲了亲他的肚子。   “睡吧。”   肚子有些大,瑾哥儿侧着睡比较舒服,云烈将他抱到了怀里,前胸贴他的后背,一只手搂着瑾哥儿的腰,一只手摸着他的肚子。   ——   天亮时,两人难得起晚了。   李琬做好饭,他们才收拾好,知道他们半夜虚惊一场后,李琬好笑不已,“羊水破了才是真要生了,你们放松些,别太紧张。生孩子这一关,哪个小哥儿女人不经历一下?没什么好怕的,仔细想想也没多疼,忍忍就过去了。”   李琬纯粹是安慰他,当初她生辰哥儿时只觉得骨头都要断裂了,疼的恨不得一头撞在石头上,因为疼的没力气,还差点生不下来,她是个要强的,硬是咬牙挺了过来,孩子刚生下来,人就晕了过去。   不过也有不疼的,明兰大娘就命好的很,每次生孩子速度都出奇的快,腰酸的功夫孩子就生了下来,让一群女人羡慕的不行。   李瑾笑了笑,“姐,放心吧,我一个男人怎么也比你们能忍。”   见姐姐熬了排骨汤,他喝了两碗才停下来。   刚吃完朝食,门口就来了一辆马车。   小阿福率先跳了下来,几个月不见他好像长高一些,脸上还是稚气未脱,一张小脸清秀不已。   “公子,哇,肚子这么大了呀?是不是快生了?”   他直接跑了过来,怕他冲撞了瑾哥儿,顾子玉蹙了下眉,扯住了他,“又没人追杀,慢点能死?”   小阿福冲他扮了个鬼脸,小心翼翼凑到了瑾哥儿身边,扬起了小脸。   “我可以摸摸吗?”   李瑾笑了笑,当然两字还没说出来,云烈就黑着脸挡在了他身前。   小阿福有些怕他,撅了下嘴巴,没敢吭声。   顾子玉敲了下他的脑袋,一个小汉子,这不找抽吗?   “这个蠢东西没一点小汉子的自觉,云公子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阿福孩子心性,尽管在大夏朝年龄不算小了,搁现代也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而已,李瑾好笑地拉了一下云烈的衣袖,“阿福还小,你别吓到他。”   阿福平日里才不承认他小,此刻看在孩子的份上,忙不迭地点头,“对呀,我还没过十五岁的生辰,我娘都说了,怀孕的人,月份小时不能给太多人摸,现在给摸摸是没事的,对了,小孩身上带有灵气,摸一摸还能给宝宝带来福气。”他又凑了上来,眼睛亮晶晶地瞅着瑾哥儿的肚子。   顾子玉抽了抽嘴角,谁家小孩这么大。   还带有灵气,怎么不修仙去?   李瑾也笑的停不下来,“哎呦,你的灵气长什么样?”   阿福被他们笑的有些脸红,忍不嘟囔了一句,“灵气是无形的,你们当然看不见,不许笑,不给摸算了。”   瑾哥儿还真不介意被他摸一下,奈何云烈护的厉害,只好宽慰了他一下,“没什么好摸的,以后等你成了亲就知道了。”   小阿福瘪了瘪嘴。   李瑾笑道:“赶紧进屋吧,今天不忙吗?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小阿福顿时又精神抖擞了起来,“我们有好消息告诉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  小阿福:想摸肚子   顾子玉:摸你自己的   小阿福:没宝宝   顾子玉:过来,我给你一个 第122章 啊啊要生了!   “什么好消息?”李瑾招呼着他们进了屋。   最近这段时间瑾哥儿一直没有去镇上,结账的日子也没过去,顾子玉知道他怀孕后,还找人送过来一份贺礼,每月月底的时候都会让府里的人跑一趟,将他应得的分成给送过来。   他这次之所以带着阿福过来,一是在镇上呆的无聊想探望他一下,二是恰好有件事想跟他商量一下。   开了春后,游乐场有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说是游乐场,其实这里已经被打造成了集休闲、娱乐、美食于一体的旅游圣地,场内的住宿飘雨阁一直处于爆满状态,人多消费的地方自然也多,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宿源镇这处游乐场比京城那处还有个优势,这里风景极佳,依山傍水,水流瀑布较多,没费太多力气就开凿成了一处极棒的漂流场所,长达16公里,从千绝山开始一路都是古老的河道,此处水急如龙,绝壁百里,单漂流就能玩一个多时辰。   两岸是青山树木,云雾缭绕,美不胜收,玩过漂流的人都对此处赞不绝口,这不,不少人就打起了游乐场的主意,想在其他地区同样修建一个,顾子玉背后既有顾府又有郑府,暂不提顾老爷子和郑老爷子的身份,单说郑泽,又是皇商,妻子又是当今丞相之女,等闲人自然惹不起。   怕得罪他们,自然没人擅自效仿,然而游乐场的价值又被不少人看在眼底,多的是不愿意错过商机的,这些人便通过中间人找上了顾子玉,想合作一下,在其他地方也修建一些。   顾子玉思考过这个问题。   京城那一处离宿源镇不过四日的路程,北方相当于已经有了两个,距离近的地方自然没必要再建,太远的地方,鞭长莫及,他们也没法亲自监督,跟人合作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游乐场的想法毕竟是瑾哥儿提出来的,所有收入都是五五分成,作为合伙人,顾子玉自然想听听他的意见。   李瑾听完,笑了笑,“当然可以合作,大夏朝地大物博多的是地方可以开发成旅游胜地,只要上面不反对,开发时注意些别对环境造成太大影响,依我看没问题。”他们自己弄的话资金也未必能周转开。   见瑾哥儿没意见,顾子玉笑道:“那我就选几个合适的人应下了,若是他们没意见,就三三四分成,对方占四成,咱们俩家各三成。”   李瑾失笑摇头,“够狠。”   “给他们四成也是看在他们诚意不错的份上,不然咱们完全可以自己开,上面需要不少打点呢,其他的暂且不提,就这处漂流为了这点使用权,咱们就没少给皇上孝敬。”   李瑾倒是看的很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给他孝敬,就想用他的山他的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这倒也是。   顾子玉笑了笑。   他们谈事时,小阿福就在旁边等着,一直到两人快说完,阿福才继续掀他们少爷老底,“有好几家都透漏出了让咱们占大头的意思,别看公子嘴上说着便宜他们了,其实比谁都开心,来的路上还说哪怕占三成,这辈子就算不做其他事,也够挥霍一生了。”   想到前段时间分给他的一大叠银票,李瑾笑弯了眉眼,“三成可不是小数目,是该开心一下。”   小阿福也开心,他们少爷有了银子,他也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过段时间,等闲下来,少爷还要带他去京城的游乐场参观呢,因为两处的侧重点不一样,阿福对京城那处期待不已。   竹溪村同样依山傍水,风景很美,每次来这里都有种心旷神怡之感,顾子玉都舍不得离开了,走前还交代了瑾哥儿一句,“你帮我留意着点,看你们村还有没有打算出售的宅子,若是有我干脆买一处,到时候还能跟你们做个邻居。”   “成。”   瑾哥儿毕竟有孕在身,又有云烈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顾子玉也不好多打扰他,说完就提出了告辞。   走了走了,小阿福还一直眼巴巴盯着瑾哥儿的肚子,很遗憾不能动手摸一摸,顾子玉照他屁股上踢了一下,“息点儿。”   阿福捂住屁股跳开了,见他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踢他,羞红了脸,他鼓了下腮帮子,好想打他一下,嘴巴撅了半天只是嘟囔了一句,“我又没见过双胞胎,还不准羡慕一下啊。”   说起来,小阿福也算不上顾府真正的奴仆,他爹张掌柜幼时读过书,认识不少字,早年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东西,眼界也挺高,尽管是外来户,在宿源镇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时,因为跟顾子玉他爹一起去过江南,俩人就成了朋友。   十多年前,顾子玉他爹生意上遇到了问题,便想请他到店铺里帮忙。当时,顾子玉正是猫狗嫌的年龄,见他爹要出门,死活也要去,他爹向来拿他没办法,就将他带了去,他这才遇到小阿福。   四岁的小阿福眼睛大大的,性格十分好玩,比他养的肥猫可爱多了,还会说话!顾子玉越看越喜欢,趁两个爹聊的热火朝天时,就将小阿福偷回了家,因为离的近,他也没费多少力气。   家里突然多出个小人,自然瞒不住,顾夫人知道后,狠狠数落了他一顿,顾子玉是个倔脾气,非要将小阿福养起来,他是个有心眼的,尽管才比小阿福大三岁,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什么后,就给他买了不少,先笼络了再说。   小阿福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在家时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他娘嫌他爱哭,天天嫌弃的不行,两个哥哥也喜欢欺负他,阿福在家就是个受气包,谁都能捏一下的那种,他越生气两个哥哥越觉得好玩,每次都把他欺负得眼泪汪汪才罢休。   他天天想着离家出走,因为人小腿短才没成功。   来到顾府后既有吃的又有好喝的,顾子玉又对他这么好,他自然开心的不行,一被抱走就哭,擅自把自己卖给了顾子玉,哥哥哥哥叫的好不亲热。   两个孩子别看小,都倔的不行。长辈没办法,才让阿福给顾子玉当了伴读。阿福不爱读书,这个伴读当的自是一言难尽,周边的玩伴都喊顾子玉少爷,他也少爷少爷的,时间久了,理所当然就成了顾子玉的小跟班。   想到他爹说的他也大了,是时候离开顾府了,小阿福忍了忍没跟他生气,反正被踢的又不疼,他都要走的人了,以后少爷想踢也踢不着了。   等跟李公子告别完,上了马车,小阿福忍不住确认了一遍,“咱们下个月就去京城?”   见少爷点了点头,小阿福顿时笑弯了眉眼。   那就跟他爹商量一下,从京城回来再离开吧,少爷赚了这么多钱,怎么也得让他沾沾光才行。小跟班也不能白当不是。   马车里全是阿福兴奋的叽喳声,走了走了,又掀开帘子跟李瑾再次告别,“李公子我们下次再找你玩,我要来看双胞胎!”   “行,到时让你抱抱。”   小阿福心满意足地拉上了帘子,忍不住偷偷瞪了云烈一眼,觉得如果他不在,李公子肯定会让他摸肚子。   李瑾好笑不已。   “走吧,路上慢点。”   “嗯!”   马车缓缓行出了竹溪村。   想到顾子玉对阿福的感情可能没那么单纯,李瑾忍不住叹口气。   云烈环住了他的腰身,“怎么了?”   “在这里汉子和汉子能在一起吗?”   云烈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幽深,“也不是没有,不过往往没有好下场。”   这里是无后为大的古代,就算民风开放,对两个汉子来说,想要在一起自然不容易。有的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因为家人不支持,周围的人不理解,时间久了,面对着异样的目光,矛盾自然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又有几个能坚持的?   想到小阿福还是孩子心性,顾子玉未必会出手,李瑾才不再多想。   ——   转眼又是十多天,瑾哥儿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些。云烈是家里最盼着孩子赶紧出生的,只因为嬷嬷说了,孩子早出生虽然营养容易不足,对瑾哥儿来说却有好处,毕竟,孩子越大对头大人来说越难生。   知道弟弟就快来到了,妍姐儿他们也期待的不行。如果不是李琬拦着,都想赖在瑾哥儿这儿不走了。   孩子们盼呀盼,瑾哥儿的肚子仍旧没动静。   妍姐儿边扒饭边说了一句,“真是愁人,怎么别人家的孩子那么快就生下来了?到了舅舅这儿,等的花都谢了还没动静。”   可不是花都谢了,院子里的小白花都枯萎了,妍姐儿都快急死了,小丫头绝对是继云烈之后,最盼着孩子赶紧出生的人。   虽然十月怀胎,其实大多九个月就生了。   李瑾笑道:“别人家的孩子不是生的快,是因为你没天天守着,这才八个多月,晚生点也好,宝宝在舅舅肚子里还能多补充点营养,你就不怕早生了一个个瘦的跟小鸡仔似的?多丑。”   妍姐儿惊恐地瞪了瞪眼。   早生了竟然会像小鸡仔!   啊,那还是晚生吧!弟弟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才行呀!   可惜老天听不到她的心声,就在她祈祷希望弟弟多在舅舅肚子里多呆几天时,李瑾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第123章 来个龙凤胎!   肚子里像突然揣了个重锤子,不停地有人拉着它向下坠,一阵阵的疼,比胃疼难受几十倍,尽管他一向能忍,还是忍不住想要爆粗,就在这时,他感觉有温热的东西顺着双腿流了下来。   云烈脸色一变,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李琬看到后猛地站了起来,对云烈道:“羊水破了,快送进产房。”   妍姐儿瞬间瞪大了眼,羊水羊水,最近娘一直在念叨这两个字,舅舅这是要生了?她激动地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见舅舅被抱了起来,妍姐儿连忙从板凳上滑了下来,辰哥儿跟李铭也跳了下来,一个个比一个紧张,桌上的饭都不吃了。   产房早就收拾了出来。   云烈直接将瑾哥儿抱了进去,嬷嬷们看到后,立马行动了起来。秦嬷嬷紧跟了上来,跟云烈说:“直接放到床上,羊水一破,用不了多久孩子就出生了。”   云烈将瑾哥儿放到了床上,见他脸色苍白,心底揪成一团。他亲了亲瑾哥儿苍白的唇,“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   瑾哥儿抓住了他的手臂,疼痛一阵阵袭来,让他整个人都有种失重的感觉,被抱到床上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懵的厉害,“真要生了?”   云烈点头,尽管已经九月份了,他却急的额前出了一层汗,见瑾哥儿疼,比他还要难以忍受,他抓住瑾哥儿的手亲了又亲,不停地安抚,“很快就好,不要怕。”   李琬当初肚子疼了好久羊水才破,见瑾哥儿羊水先破了,慌乱的不行,“嬷嬷,瑾哥儿没事吧?刚刚还吃着朝食,羊水突然就破了。”   秦嬷嬷是个经验极其丰富的嬷嬷,摸了一下瑾哥儿的肚子,安慰了一句,“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有肚子先疼的,也有羊水先破的,你们不用担心,胎位很正。”   这次瑾哥儿反而没感到害怕,也许是上次已经紧张过了。   女人生产时都能挺过去,这点疼他自然也能忍,疼痛之余,他甚至有闲心想了一下孩子究竟怎么出来,见云烈比他还紧张,瑾哥儿拍了拍他的手,笑了一下,“你也放轻松点,嬷嬷说了胎位很正,不会有事的。”   云烈根本轻松不下来,见瑾哥儿脸色苍白恨不得替他承受这种痛,他全身的肌肉绷的紧紧的,比首次上战场还要紧张。   秦嬷嬷:“侯爷,您出去候着吧,接下来就交给老奴。”   云烈淡淡道:“我留下,你忙你的。”   “您留下不合适,见血不吉利……”   话没说完就被云烈淡淡扫了一眼,尽管这一眼很淡,秦嬷嬷却打了个寒颤不敢吭声了,清楚云烈对瑾哥儿有多重视,李琬说了一句,“让他留下吧。”   李琬清楚比起自己,瑾哥儿肯定更希望云烈陪着他。   云烈这才注意到李琬跟着跑了过来,“姐,你出去等。”   在瑾哥儿心底他就是个男人,生产的事自然不想被姐姐看到。李琬也清楚这一点,并没有坚持留下来。   妍姐儿就在这时冲了进来,小丫头头一次跑这么快,没刹住一头栽到了李琬怀里,“娘,舅舅真要生了?”   李铭跟辰哥儿也跑了过来。   三张小脸一个比一个忐忑不安,李琬拉住妍姐儿,对三个孩子道:“对,要生了,咱们出去等,小孩不能进产房。”   见舅舅好像很疼的样子,妍姐儿心疼坏了,迈着小短腿还想继续向往里冲,“我也要陪舅舅。”   早知道生弟弟舅舅会这么疼,妍姐儿宁可不要弟弟。小丫头后悔不已,总觉得弟弟是被她念叨过来的。如果不是她,舅舅也不会这么疼。   李琬拉住了妍姐儿,另外两个却没有拉住,辰哥儿跟李铭一前一后冲了进去,李铭腿短慢了一步,苏奶娘一把将他捞到了怀里,“现在可不兴进去,打扰到爹爹就不好了。”   李铭被拉的功夫,辰哥儿已经跑到了瑾哥儿跟前,见舅舅脸色苍白,他心底难受的厉害,脸上的神色也慌乱的不行,早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他伸出小手摸了摸舅舅的脸,小声道:“舅舅不疼。”   他的小手软乎乎的,带着点暖意,让人觉得很舒服,瑾哥儿动了动脑袋。见他眼眶都红了,瑾哥儿心疼坏了,捏了捏他的小脸,“宝贝儿不哭,弟弟一会儿就出来了,舅舅没事。”   李琬连忙喊了一声,“辰哥儿快出来,不能打扰舅舅。”   辰哥儿最听话,见舅舅还要分心安慰他,亲了一下舅舅的脸,将怀里娘给他求的平安符摘下来塞到了舅舅手里,就走了出去。   他轻轻问了一句,“娘,舅舅是不是很疼?”   “生孩子都要经历这一遭,算不上太疼,忍忍就过去了。”   怕他们在门口呆着更心慌,李琬哄了一下想带他们去前院,结果三个小东西一个比一个倔强,抿着小嘴都不愿意动,那架势跟要在门口生根发芽似的。   妍姐儿眼眶红红的,小声说:“娘,我们不打扰舅舅,让我们在这里等吧,求求您了。”   李琬自己也想守着,被三个孩子眼巴巴看着,有些心软,干脆随他们去了。她神经一直紧绷着,半晌才想起两个孩子还要上学。   “辰哥儿你先带弟弟去学堂。”   辰哥儿无声地摇摇头,小脸一片苍白,第一次没听话,李铭一双大眼紧紧盯着产房,根本没听到她的话,清楚他们这个状态就算去了学堂也只会神不守舍的,李琬没再劝,只好劳烦赵奶娘去学堂跟先生说了一下。   每端出一盆血水,三个孩子的小脸就苍白一分。   等了一个多时辰,见舅舅还不出来,妍姐儿越来越怕,嬷嬷又端出一盆血水时,她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我要舅舅,我不要弟弟了,舅舅不要流血。”   李琬连忙虚了一声,将小丫头抱到了怀里,轻声道:“说什么傻话呢,弟弟一会儿就出生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哭,会吵到舅舅。”   小丫头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抽噎着止住了哭声。   “我要舅舅。”   产房里十分安静,他们在外面根本听不到声音,李琬急的不行,又怕打扰了嬷嬷硬是忍着没问。   嬷嬷对这三个孩子喜欢的紧,见妍姐儿哭了,李琬也十分担心,忍不住跟他们说了一句,“别怕,孩子已经露头了,一切顺利。”   侯夫郎是个能忍的,硬是一声没叫出来,她接生过这么多次,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哥儿,自己疼不说还有闲心打趣人,她也是头一次见到云烈手足无措的模样,那么硬朗的汉子,显然被吓的不轻。   在她心底云烈一直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威风凛凛,战无不胜,刚硬不已,谁知道竟会如此疼媳妇,谁家夫郎生产时夫君会非要跟着进产房?反正她是头一次见。   李铭跟辰哥儿也吓的够呛,小手一个比一个凉,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辰哥儿将它紧紧抱到了怀里,心底难受时,会下意识地抓紧它的毛,害得小狐狸身上的毛掉了好几根,小东西搁在往日早抗议了,今日却乖的不行。   大概是感受到了辰哥儿的紧张,它舔了舔他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产房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李琬跟三个孩子差点喜极而泣。   赵奶娘也松口气,“生了生了,声音这么有力,老大一准儿是个小汉子。”   瑾哥儿额上满是汗,听到哭声时,才发现孩子已经出来了一个,刚开始他疼的厉害,生到后面也不知道疼的麻木了,还是怎地,反而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秦嬷嬷之前就接生过双胎,见头一个如此顺利,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是个小汉子,还有一个,侯爷你喂他喝点水,若是饿了,得再吃点东西。”   “我不饿。”   听到是个小汉子,李瑾心底一咯噔,一连追问了好几句,“看清了吗?确定不是小哥儿?我的孕痣就在耳后,小孩的是不是小看不清?抱给我看看。”   清楚瑾哥儿想要个小哥儿,秦嬷嬷道:“头胎是个小汉子也不错,保不齐下一个就是小哥儿。”   云烈喂他喝了点水,“别急,还有一个呢。”   一想也是,瑾哥儿又乖乖躺好了。   第一个都生了下来,第二个更加快了,宝宝很快就露了头。   哭声传来时,瑾哥儿再次精神了起来,“是小哥儿吗?”   见两个孩子都生了下来,云烈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瑾哥儿最疼的那段时间,他冷汗出的最多,在那时衣服就湿透了,紧贴在后背上,刚刚没感觉,现在一放松,只觉得浑身黏的不舒服。   他瞥了一眼,替秦嬷嬷做了回答。   “是个小闺女。”   瑾哥儿眼睛顿时一亮。小闺女!哈哈哈,他最想要的就是小闺女,竟然生了个小闺女,闺女好呀,肯定贴心,从小就能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开心不过三秒钟瑾哥儿就笑不出来了。   云烈想要小哥儿!   一个小汉子,一个小闺女,一连生了两个都没能让他如意。   尽管如此,瑾哥儿还是高兴的很。   两个孩子!   他生的!   一下生了两个!   一男一女,龙凤胎呀!   瑾哥儿忍不住为自己点赞,“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见瑾哥儿高兴,云烈眼底也忍不住溢上一丝笑意,他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累吗?先休息一下再看不迟。”   瑾哥儿笑的眉眼弯弯,“没事,身体好着呢,再生一个都没事。嬷嬷辛苦你们了。”   秦嬷嬷笑的合不拢嘴,“我们辛苦什么,您才是今日的大功臣,两个孩子都好着呢,一个比一个漂亮,看这头发黑的。”   两个孩子已经被包了起来,个头都不算大,跟其他刚出生的双胎比起来稍微大了一些,瑾哥儿吃了不少有营养的东西,孩子的营养还算跟的上,并没有因为早产就瘦小的可怜,小的这个虽然瘦了点,看着却也算健康。   一个个头发都很黑,嬷嬷越看越觉得好看。   瑾哥儿小心看了一眼,顿时皱了一下眉头,说好的漂漂亮亮的孩子呢,这皱巴巴红巴巴的小猴子,真是他生的?   瑾哥儿有些不敢相信,这也太丑了,跟他预期的差了太多。 第124章 宝宝的名字!   妍姐儿再次听到孩子的哭声,激动地浑身打了个激灵,“生完了?”   恰好嬷嬷端着盆走了出来,小丫头从李琬怀里挣脱出来,迈着小短腿冲了进去,李铭跟辰哥儿也跑了进去,这次李琬没拦,她也跟着跑了进去。看到瑾哥儿正在看孩子,人好好的,她砰砰乱跳的心终于放慢了速度。   妍姐儿扑过去搂住了舅舅的腰,“舅舅,你吓死我了。”   瑾哥儿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不怕不怕,舅舅这不好好的?”   李铭不甘落后,连忙从另一边搂住了爹爹的腰,抱住后就舍不得撒手,小脑袋蹭呀蹭,毛茸茸的头发弄得妍姐儿的小手痒痒的。   哈哈哈,二哥又撒娇!   云烈不过起身放个水杯的功夫,自个儿的位置就被孩子们霸占了。   瑾哥儿冲他眨眨眼,摸了摸铭铭的脑袋,笑得神采飞扬。   见舅舅脸色还算好看,辰哥儿没跟两个孩子抢人,凑上去看了看孩子,两张红彤彤的小脸蛋顿时印入眼帘,他忍了又忍没忍住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手,觉得真可爱。   李琬也喜欢的不行,“瞧着头发真黑,这个是先出生的?看着大一些。”   秦嬷嬷点头,“对,大的是小汉子,小的是个小闺女。”   “我也看看。”妍姐儿伸着脖子向上看,因为看不到还蹦了两下,弟弟弟弟,她也是有弟弟的人了!还有妹妹!她终于当姐姐啦!妍姐儿心情好得恨不得大喊几声。   清楚云烈跟瑾哥儿对这三个孩子有多宠爱,秦嬷嬷抱着孩子往下放了放,给她看了看。   “哇,看到了看到了,谢谢秦嬷嬷,弟弟好漂亮,妹妹呢,我看看妹妹。”两个小小的宝宝看得妍姐儿兴奋不已,她又是笑又是跳,开心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不停地夸着弟弟妹妹可爱。   李瑾都有些怀疑自己刚刚看错了,小丫头凑过来时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哪里可爱了,红巴巴皱巴巴的,瘦的跟个小猫崽似的,都能揣兜里。”   妍姐儿嘟唇,“张奶奶说刚出生的孩子都红,弟弟才不皱,妹妹是太瘦了才有些皱,过几天就好了!就算小舅舅也不能揣兜里,弟弟妹妹会闷坏的!”   “好好好,舅舅不揣。”   妍姐儿这才开心,又怀疑地瞅了舅舅一眼,“舅舅真笨,都看不出弟弟可爱,你看他嘴巴小小的,小鼻子却很挺,跟舅夫多像,妹妹也像,说不准长大了更漂亮。”   她嘴里的舅夫正是云烈。   李瑾刚刚只看到两个小猴子,听到妍姐儿的话心底顿时痒痒的,“来,我再看看。”   妹妹已经被姐姐抱到了怀里。   “姐,我抱一下吧。”   李琬将孩子递给了他,“这样抱,这只手托住她脑袋。”   尽管外面裹着小包裹,入手后感觉还是小的不行,又小又软,李瑾顿时有些紧张,“是这样吗?哎,她怎么还会往下滑?”   云烈伸手托住了孩子的脑袋,帮着瑾哥儿往上拖了拖。入手后确实又小又软,他身体有些僵硬,总觉得这么小小的一只,一碰就能碎掉,真能一点点长大?   “小心点儿。”瑾哥儿怕他手上没个轻重吓到宝宝。   云烈点头,神情严肃得好像手里托的是定时炸弹。   李瑾又看了看还是没看出哪儿跟云烈长得像,总觉得小汉子跟小闺女都一个样儿。   李琬轻声道:“你瞧他们的鼻子嘴巴,不仅两个小家伙像,跟云烈也很像。”   本来还没觉得像,被他们一说,云烈也认真盯着看了半晌,这么一看,只觉得嘴巴的形状连同眉眼都跟自己很像,不仅像自己,还像瑾哥儿,尤其是小的这个,跟瑾哥儿更像。   他一颗心顿时柔软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小手,抬头看了秦嬷嬷一眼,“有些凉,是不是得再穿厚点?”   “没事,这么多正好,束缚着反而不舒服。”   李琬对云烈道:“你用衣服裹着些,将瑾哥儿带回去吧,让他睡一会儿,也该累了。宝宝我抱到隔壁去,先让他们住这儿。”   其他人生完昏睡一天的都有,像瑾哥儿这样精神的还真不多。李琬心底高兴,语气也轻快不少。   云烈点头。   他直接找了个干净的小被子将瑾哥儿盖住,抱到了他们房间。   李瑾好笑不已,“这么近一点儿还裹这么严。”   他确实有些累,然而房间只剩下两人后,瑾哥儿却更加精神了,想到没能给云烈生个小哥儿,他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偏偏还做了保证,这下被打脸了。   一想到自己刚刚高兴的不行,他就有些心虚,好像是故意生了自个儿想要的小闺女才没生小哥儿。云烈好不容易有个想要的,自己却没能满足他的心愿,瑾哥儿越想越愧疚,摸摸他的脸,“我们再要一次吧,给你生个小哥儿。”   亲眼看到他承受了多少疼痛后,云烈说什么也不想再让他生。   “不生了。”   见他仍旧心有余悸,李瑾好笑不已,“没多疼,忍忍就过去了,嬷嬷说我算生得快的,好多肚子疼一天都生不下来呢,肯定跟我平日里爱锻炼身体有关,身体素质好,生的就快,等这两个大点儿后,我再锻炼两年再要。”   云烈蹙了下眉,“过几年都不行。”   李瑾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忍不住打趣道:“瞧把你紧张的,我这不好好的吗?之前是谁想要个小哥儿来着?又想要个跟我长得像的,又不想让我生做梦呢吧。”   云烈说不过他,直接将他搂到怀里,拉上被子盖住,“小孩再像也不可能跟你一模一样,有你就够了。”   李瑾听得心里痒痒的,啧了一声,“这么喜欢我呀?”   岂止是喜欢,他早已爱到了骨子里,减少一点儿都是抽筋剥骨般的疼。尽管想要个跟瑾哥儿一模一样的小哥儿,想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他更不想拿瑾哥儿冒险,也不忍心让他承受痛苦。   云烈亲了亲他的唇,跟瑾哥儿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睡吧。”   李瑾也亲了亲他的唇,很快就睡着了,云烈自然没有睡意,房间里光线有些暗,他静静望着瑾哥儿的睡颜,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刚刚在产房,见瑾哥儿迟迟生不下来,他甚至想将他肚子的孩子拎出来抽一顿,还好没事……   这样静静看着他,云烈才有种好好活着的感觉。   他亲了亲瑾哥儿的眼睛,将他又往怀里带了带。   瑾哥儿一觉睡到晚上,再醒来时,姐姐已经做好了饭,云烈直接给他端到了屋里,知道一个月不能下床、不能出门时,李瑾哀嚎了一声,怎么哪个朝代都有坐月子一说?   每次想下来走动一下时,云烈都一张冷脸,瑾哥儿只好投降,“好好好,我不下就是。”这都三天了,宝宝也不在跟前,他当然想的发慌。   “你今天去看宝宝没?”   云烈:“去了。”   瑾哥儿又羡慕又嫉妒,“有变化吗?”   “变白了。”   李瑾嫉妒的不行,“自个儿知道去看,怎么不知道带我去?好好好,我不能见风,孩子更不能见风呀,难不成这一个月都不让我见他们?”   孩子是他生的,见都不让见,哪有这样的?瑾哥儿有些受不了,又忍不住下了床,“我包严点还不行吗?云烈,你要不让我见孩子,你也别出现我跟前了。”   坐月子也不是这么坐的,月子坐完再见,宝宝们还能记得是谁生了他们?   不管,任性也好,耍赖也罢,今天他非得见孩子一面。   云烈蹙了下眉。   瑾哥儿哼了一声,“少给我放冷气,我现在凉快得很,赶紧的,不然你就出去,什么时候我能见他们了,你再出现。”   云烈叹口气,想到外面没风,出去一下应该也没事,云烈妥协了,他拿出被子将瑾哥儿裹得严严实实的。   李瑾差点喘不过气,为了孩子忍了!   云烈直接将他抱了起来,“我抱你去。”   怎么都行!只要能见着孩子。   姐姐跟妍姐儿连同奶娘都在婴儿房呆着,云烈用脚尖推开门,抱着瑾哥儿走了进去。   见他抱着个“大被人”,大家都吓了一跳。李琬连忙站起来关门,“怎么把他抱来了?”   李瑾快闷死了,下来后,掀开被子喘了口气,“我来看看孩子,姐你可不许念叨我,不然我把孩子直接抱我屋去养,让你天天见不着。”   “谁要念叨你了。”想到外面没风,李琬也没太担心,“想看就看吧,真是一天一个样儿,白了不少。”   李瑾笑着凑了过去,“哎,还真是,不怎么红了。我家宝贝儿长大了肯定是个帅小伙儿,妹妹怎么还是这么瘦?”   “三天可吃不成大胖子。”   妍姐儿拉了拉瑾哥儿的手,兴奋道:“舅舅上午妹妹冲我笑了。”   瑾哥儿瞬间来了精神,“这才三天都会笑了?”   两个孩子正闭着眼睡觉,睡的十分安稳,李瑾自然没等到孩子冲他笑,走的时候失望不已,尽管姐姐告诉他那是妍姐儿的错觉,他还是觉得是他来的不勤,宝宝生气了,才不对他笑。   云烈好笑不已,将人又抱回了屋。   在瑾哥儿的威胁下,云烈妥协一次又一次,现在瑾哥儿每天都能看一会儿孩子,终于心满意足了。他每次去时,宝宝都在睡觉,也不知道孩子怎么这么能睡,有云烈和姐姐盯着,他自然不能多呆,以至于看了十多次了,还没见到宝宝睡醒的模样。   瑾哥儿郁闷不已。   小孩确实一天一个样儿,十来天下来,两个孩子终于不再红巴巴了,小的那个皮肤也好了很多,小小的一只,看得人心都化了,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这不,今天来了,又在睡觉,妍姐儿正不错眼地盯着他们看,稀罕得不得了。李瑾亲了亲两人的小脸蛋,临走了,突然想起个大事儿,“咱们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   李琬笑道:“男孩的名字云烈起,女孩的你起,你们琢磨一下。”   当天晚上李瑾决定把宝宝的名字定下来。   想到上次给铭铭起名字纠结半天,李瑾干脆将书搬下来一个,打算随便翻一页,看到哪个叫哪个。   云烈不同意。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小闺女跟瑾哥儿像,正喜欢的不得了,自然不允许瑾哥儿随便给她起一个。   李瑾:“那你起。” 第125章 满月啦哈哈!   云烈起,名字很快就定了下来。   女孩叫云萱,男孩叫云晟,简单又好记。   第二天探望孩子时,李瑾就萱姐儿萱姐儿的叫了起来,今天两个小家伙难得醒着,李瑾笑的眉眼弯弯,逗完这个逗那个,孩子们一天一个样儿,小家伙们现在皮肤光滑的很,嫩嫩的,两个孩子虽然小小的,眉眼却格外漂亮。   姐姐跟梅枝姐都说萱姐儿最像云烈,云烈却说她像瑾哥儿,瑾哥儿完全看不出来,总觉得孩子还小,不好判断,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两个孩子的喜欢,他抓了萱姐儿的小手,轻轻晃了一下,“萱姐儿喜欢你的名字吗?不喜欢咱就让阿爹重新给你起。”就跟孩子们能听懂似的。   李琬好笑不已。   萱姐儿不怎么爱哭,醒了没一会儿又睡着了,乖的不行,云晟却完全不一样,甭管是饿了,尿了都要哼两声,小家伙也不知道随了谁,总闭着眼睛哼哼,也没个眼泪,一被抱起来就安静了下来,鬼精鬼精的。   姐姐总说孩子饿时不舒服时就这样。   李瑾有些不信,总觉得臭小子是故意的,若是饿了,按理说应该吃到嘴里才安静,他却刚被抱起来就安静了下来,好像就等着人抱呢。   李瑾捏了一把他的小脸,嘴里念叨了一句,“小磨人精。”   李琬将他推到一边,不让捏,“你也甭嫌他折腾,你小时候也这样,哪儿不舒服都不行,非得一切随你的意。”   李瑾不相信,“我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样?”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你从一个小萝卜头一点点长大的,小时候淘气的不行,跟你一比,晟小子乖多了。”   李瑾打死不承认,“你肯定记错了。”   李琬忍俊不禁。   妍姐儿捂唇偷偷笑,“舅舅,弟弟肯定像你,你看他的眼睛就像你,萱姐儿眼睛像舅夫,所以安静,你嫌弟弟折腾前最好先想想自己,所以说我们要谨言慎行,免得被抓住小辫子。”   小丫头最近学了不少字,又开始卖弄了。   “好呀,连舅舅都敢取笑,看我的大力挠痒指。”说着就去挠她痒痒。   妍姐儿跟他一样怕痒,笑的停不下来。   李琬虚了一声,“小心吵到萱姐儿。”   李瑾啧了一声,总觉得家里有了孩子后,姐姐的一切重心都放到了孩子身上,这几天连作坊都少去了,还好还有梅枝姐盯着,不然一准儿的破产。   ——   日子不紧不慢走着,眼瞅着还有两天孩子就满月了。   这些天,各家各户的夫郎、婶子们拎着鸡蛋粮食一兜兜的过来探望瑾哥儿,有的还称了红糖。红糖可不便宜,一小兜下来就顶男人们一两日的工钱,然而却有不少家都称了红糖来。   大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梅枝姐更是拿了不少东西,她又往镇上跑了两趟,不仅给孩子们扯了布各做了一身小衣裳,还特意从小商贩手里又买了几只乌鸡。   这可把大牛媳妇眼红坏了。   她拎着东西前脚刚走,大牛媳妇就开始跟梅枝娘念叨,“娘,你说姐哪来这么多钱?就靠做衣服能赚这么多?说出来你信吗?”   梅枝娘正在纳鞋底,闻言头都没抬,“怎么不信?她针线活一向好,绣出来的衣服卖掉的多,自然赚的多。”   刺绣纺的衣服已经陆续拿到了京城去买。每件衣服做好后,李琬都会在兜里装张纸条,写上是谁做的,衣服卖掉时,掌柜会把纸条拿出来,登记一下,卖的是谁的就给谁分成。   这样一来不仅公平,刺绣好的也能多赚点,大家绣时也会更用心。   李琬的眼光本就独特,瑾哥儿又提了不少建议,做出的衣服样式十分新颖,头一批衣服在京城买的很不错,梅枝也参与了做衣服,单梅枝娘知道的就卖了几件。   梅枝娘继续说:“你的不过卖掉一件就能给娘家割肉了,她手艺好,有一件据说还卖了五两银子,多赚点不很正常?”   大牛媳妇却不太相信,总觉得梅枝隐瞒了什么。   “就算卖掉了几件,也不能赚这么多钱吧?王小猫做的衣服比姐做的还要好,是赚的最多的一个,总共也就七八两。娘,你看看姐买的那些东西,红糖咱就不说了,乌鸡可是连一些大户人家都吃不起的东西。我可听我表弟说了,一只乌鸡没一两银子买不下来。我敢打赌,姐手里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你说她哪儿来的钱?不会瞒着我们又做什么吧?”   没几十两谁舍得买这个。   大牛媳妇嫉妒的不行。   见她只拎过来一只乌鸡让大家尝尝鲜,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给瑾哥儿就舍得几只几只的拿,到了自己家就一只,家里孩子又多,还不够塞牙缝的。   大牛媳妇在这儿抱怨一通,其实就是想让梅枝娘张口问问她哪来的钱,都是一家人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真有赚钱的法子,大家一起赚不更好?   她在这儿明目张胆的挑事。殊不知,帮忙管理能拿分成的事儿梅枝早告诉了她娘,还是梅枝娘怕她知道后起小心思才让梅枝瞒了下来。   梅枝娘不动声色道:“她一直在刺绣纺呆着,能做什么?你不也天天在那儿呆着?我也不瞒你,衣服卖掉后,她是分了点银子,确实没有王小猫多,不过也有几两,你姐什么脾气你也知道,瑾哥儿念她的好,将房子给了她,她一直觉得受之有愧。这才将钱全拿来买了乌鸡,说要给他补身体。你有这闲工夫琢磨这个,还不如多做几件衣服,卖掉后还能赚个钱补贴一下家里。”   大牛媳妇显然也知道梅枝的性子,撇了撇嘴,打消了一些疑虑。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分成的银子到年底才结算,梅枝手里的钱全是卖衣服赚的,村里绣的好的都赚了点银子,她是其中一个,这不,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暖热,就全花了出去。   见她拎了这么多东西,李琬瞪了她一眼,“上次买乌鸡就跟你说别再花这个冤枉钱,你倒好,又多买几只,没见过这样给人送钱的,小商贩只怕高兴坏了吧?”   一只乌鸡几乎比普通老母鸡贵几十倍。李琬看到这几只乌鸡,就觉得看到了一屋子老母鸡,越看越心疼,恨不得让她退回去。   梅枝姐笑了笑,“这你可说错了,他还不想卖给我呢,说是卖给秦府能拿更多钱,这是我硬买来的,可把他心疼坏了。行了,咱不说这个,快带我去看看孩子,萱姐儿这两天怎么样?是不是又漂亮了?”   她一直想要个小闺女,可是没福气,只有瑞小子一个孩子,现在对萱姐儿宝贝的不行,恨不得天天守在她跟前。   李瑾有些不是味了,“梅枝姐你是来看我的呀还是看萱姐儿的呀?”   梅枝打趣道:“当然是看萱姐儿,你不是有云烈陪着?我可不敢在你这儿杵着,怕碍眼。村里谁不知道你们夫妻恩爱的很,你去哪儿云烈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啧啧啧。”   说完就拉着李琬去了后院,还冲瑾哥儿挤了挤眼睛,笑得好不愉快。   李瑾被她略含深意的眼睛笑得有些脸热,见云烈眼底也带了一丝笑意,忍不住咳了一声,“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过两天得办酒席,请人时别落下。”   想到还有两天就能出门了,瑾哥儿也开心的不行。   很快就到了办酒席这一天。   不必说,酒席自然热热闹闹的,菜肴是自家种的菜还有山上猎的野物,由村里的女人帮着做的。云老爷子跟皇上还派人送来了贺礼,老爷子找人给两个孩子各打了一对如意锁和银手镯,还送了许多小玩具,皇上让人送了两块上好的翡翠以及各种书籍。   瑾哥儿也下了床,一整天都在孩子身边守着。   吃饱喝足后,不少孩子跑过来看弟弟妹妹,都对双胞胎稀罕的不行。   一个月下来,孩子变化很大。   两张小脸有些像,个个眉目如画,漂亮的不得了。   妍姐儿兴奋的不行,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小主人,热情地招呼着孩子们,一会儿给他们拿糖果,一会儿问他们渴不渴。   孩子们看得都舍不得眨眼睛,连糖果都没了吸引力。   妍姐儿的小姐妹,晴姐儿趴在她耳边悄悄说:“妍姐儿,你弟弟妹妹可真好看,跟你舅夫真像。”   可不是像的很,一个月下来,眼睛、鼻子、嘴巴几乎跟云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瑾哥儿都觉得越来越像了。   妍姐儿笑得眉眼弯弯,“就是好看,我舅夫长得天下第一好看,宝宝们像他,自然也好看。”   正说着,妍姐儿突然瞪大眼,喊了一声,“李林!不能摸宝宝!”一着急连林哥都不叫了。   瑾哥儿一直盯着,见林小子只是摸了摸小手,就没阻止,妍姐儿却跑过去拉了他一下,李林比她大两岁,比她高不少,她气势却很足,吓的李林愣在了原地。   妍姐儿嘟起嘴抱怨,“进来前我就说了,只许看不许摸!你手上干净吗?把妹妹摸脏了怎么办?万一没个轻重捏疼了怎么办?”   妍姐儿越说越后怕,连忙凑过去看了看,见妹妹的手还是干净的,也没被捏红,才松口气。   云烈刚进来,就听到了妍姐儿的话,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第126章 奶爸上线了!   云烈自己都不敢乱摸,怕一不留神捏疼萱姐儿,孩子们过来看他都觉得会吵到她睡觉,见李林还敢随便动手,云烈眼底的冷气又重了一分,他自己没感觉,屋里的孩子却被他吓的够呛,有几个胆子小的腿都有些软,可怜巴巴地看着李瑾。   李林缩了缩脖子,都快吓哭了,“瑾叔叔……”   李瑾拍了云烈一下,好笑不已,“行了,他们可经不起你吓唬。”   说完摸了摸妍姐儿的小脑袋,笑道:“我们妍姐儿都知道保护妹妹了,真棒!咱们自个儿觉得萱姐儿可爱时也会忍不住摸一下,林小子也是这样,他动作很轻,没有捏疼妹妹,妍姐儿对哥哥这么凶,哥哥会伤心的,瞧,都快哭了。”   小丫头嘴快的很,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是舅夫吓的。”   瑾哥儿笑着撸了一把她的小脑袋,被舅舅略带包容的目光注视着,妍姐儿不由有些脸红。她忍不住偷偷瞄了李林一眼。   李林可不就是快哭了,小脸可怜巴巴的,还挺委屈。   妍姐儿忍不住嘟了一下小嘴,她才委屈呢,都说了只准看不给摸,还是不听。她反思了一下下,自己的语气确实有种重,她知道舅舅的意思啦,不该凶人,妍姐儿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舅舅,我带他们出去玩。”说完拉住了李林的手。   李林不想被她牵,委屈哒哒地挣扎了一下。怕吓到妹妹,他动作可轻啦,才没有捏疼妹妹。   妍姐儿不放手,小声道了个歉,笑嘻嘻道:“舅舅还怕你生气,你肯定没那么小气对不对?”   李林小脸一红,严肃道:“我、我当然不小气。”   妍姐儿冲瑾哥儿眨了下眼睛。   李瑾好笑不已。   孩子们都走后,瑾哥儿看了一眼云烈手里的衣服,笑道:“怎么拿的这件?薄不薄?”   他手里的是一件纯白色的小衣服,布料十分柔软,上面还绣了一朵胖乎乎的云朵,十分可爱。晟小子又尿湿了衣服,李瑾这才让云烈去拿件干净的来,他的小衣服昨天刚洗过,外面阳光充足,今天又拿出去晒了晒。   现在天气逐渐冷了起来,李瑾总觉得有些单薄。   苏奶娘笑道:“还要裹起来,太厚也不行,这件就行。”   云晟身上穿的这件也不厚,李瑾摸了摸他的小手,见小手并不凉,才彻底放心,“行,那就换这件吧。”   苏奶娘柔声道:“我来换。”   李瑾笑道:“我来吧,都满月了,我还没亲手给他换过衣服呢。”   之前瑾哥儿就想动手,当时晟小子正不舒服地哼哼呢,李琬连忙给他换了,说孩子骨头太软,容易伤着,还打算改天认真教他一下。   也不知道是人多热闹,还是心情好,今天是小家伙唯一一次尿湿了衣服,却没哼哼的一天,他睁着眼睛正来回看着什么,明明才一个月大,好像已经会看东西了似的。   “眼睛还真有些像我。”瑾哥儿笑了笑,将小家伙的包裹解开了。   一个月下来,两个孩子五官长开了一些,更容易看出长相了。   云晟的眼睛乌黑发亮,更像瑾哥儿,鼻子嘴巴什么的却跟云烈很像,小小年龄已经能看出长大后的俊美模样。   萱姐儿也像云烈,尤其是一双眼睛,明明年龄还小,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爱哭的缘故,愣是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来,小姑娘长得特别秀气,小鼻子小嘴的,单看五官明明更像云烈,组合一起时,又有些像瑾哥儿。   小丫头还在睡,见她睡的挺沉,瑾哥儿没再管她,专心给晟小子换衣服。   包裹解开后,小家伙小小的身体彻底露了出来,李瑾费了半天劲儿才将他的小衣服脱下来,边脱边惊奇万分,“这胳膊也太软了。”   软得他都有些不敢下手。   苏奶娘在一边轻轻讲解着,“对,动作轻柔点,托住小脑袋。”怕吵到萱姐儿,她声音压的很低。   见瑾哥儿脱的十分费劲儿,云烈轻轻架起了小家伙的胳膊和小手,以为阿爹在陪他玩,小家伙动了动小手,捏住了云烈的小拇指,还真被他捏到了。   小家伙手上已经有了力气,捏住后没松手,抓到了手里。   云烈愣了愣,只觉得那只小手一下子抓到了他心坎上,他轻轻晃了一下小家伙的小爪子。   李瑾好不容易将衣服给晟小子脱了下来,见两人玩了起来,忍不住有些好笑。   云烈看了瑾哥儿一眼,“力气变大了。”   看样子不是头一次被抓。   李瑾顿时有些吃醋,儿子都没抓过他呢。   云烈显得了解他,笑着将小家伙的小手递给了瑾哥儿,“你感受一下,我给他穿。”   李瑾有些不放心,摸到小手后,还在一句句交代,“他还小,脱时就难脱,穿时肯定也不好穿,你……”话没说完,就被云烈利索的动作惊艳了一把。   他动作很轻,完全不像瑾哥儿那样笨拙,三两下就将衣服给他穿到了身上。   李瑾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有些不可思议。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云烈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瑾哥儿这样一看,莫名生出一股自豪来,他眼底带了点笑,“早就会了。”   瑾哥儿有些郁闷,总觉得因为坐月子,不能一直守在孩子跟前,错过很多东西。瞧瞧!云烈第一次给孩子穿衣服是什么时候他都不知道。穿了之后还不跟自己分享感受!   不够义气!   赵奶娘将瑾哥儿的神情看在眼底,笑着替云烈解释了一句,“侯爷也没学会多久,总共也就换了几次。”   苏奶娘要时不时地回去给自家儿子喂奶,没法一直在这儿守着,有一次李琬做饭时,赵奶娘正在给萱姐儿换衣服,云晟就哼了起来,云烈恰好过来,就动手给他换了尿布。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第二次是帮着换了换衣服。   他学东西一向很快,加上云晟是个小汉子,本就不能娇惯,他心底没那么多顾忌,才显得如此老练,换成萱姐儿,感觉肯定不一样。   难得有人会帮着云烈说话,李瑾多看了赵奶娘一眼。   这才发现她长得挺秀气,眼睛水灵灵的,淡淡的笑让人觉得很舒服。   她刚来时,穿着一身褐色的粗布衣,头发用布巾包着,整个人因为操劳过度,显得有些憔悴,现在穿上了李琬给她的衣服,这么一拾辍还挺精神。   赵奶娘也没多大,因为十五岁就嫁了人,才生了三个孩子,为了让她奶水足一些,李琬整日给她炖猪蹄一类的,因为吃的好,三个月下来,她的皮肤细腻不少。李琬给她的这身衣服又是新做的,样式十分新颖,将她的好身材完全显露了出来,纤细的腰肢,鼓鼓的胸,偏偏一张脸又十分秀气。   李瑾摸了摸鼻尖,移开了视线。   苏奶娘瞥了赵奶娘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换完衣服,小家伙还是精神的很,眼睛忽闪闪的,格外可爱,云烈抓住他的小手摸了摸,想看看他适不适合习武。   赵奶娘看了一眼,柔声道:“小孩子骨头软,不能直接抓,侯爷想要看,可以这样拿。”说着她走近示范了一下。   一走近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顿时飘进了鼻端。李瑾不动声色拉开了一些距离,云烈也后退了一步,顺势搂住了瑾哥儿的腰。   刚开始她并不知道云烈的身份,因为嬷嬷们喊云烈侯爷,她也跟着喊了起来,现在嬷嬷们已经离开了竹溪村,见她仍旧侯爷侯爷的喊,云烈蹙了下眉。   “喊老爷就行。”   赵奶娘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见嬷嬷们都喊侯爷,就跟着喊了,老爷若不喜欢,我现在就改口。”   云烈没再多说,见萱姐儿醒了,他拉着瑾哥儿走到了萱姐儿跟前。   “她难得醒,你抱抱她。”   李瑾勾了下唇,打趣了一句,“你眼睛倒挺尖,不会一直留意着吧?”   见小丫头醒了,他一高兴什么事都抛之脑后了,“来,宝贝儿,给爹爹抱抱,我们萱姐儿最乖了。”   瑾哥儿总觉得阿姆是称呼女人的,之前就让李铭喊他爹爹,喊云烈阿爹,现在又开始给两个小的洗脑。   他伸手将小丫头抱了起来,萱姐儿刚睡醒,眼睛还有些睁不开,迷迷糊糊的,李瑾亲了一下她的小脸,小丫头这才精神了一些。   一个月大的孩子,就算逗她,也做不出什么回应来,偶尔她脸上笑一下,瑾哥儿能惊喜半天,顺带戳一下云烈的腰,“看到没,萱姐儿冲我笑了。”   云烈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呢,觉得是在冲他笑。   一直到两位奶娘要给孩子们喂奶,瑾哥儿跟云烈才离开。   晚上,瑾哥儿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好久没泡澡了,突然洗一下,整个人幸福的不行。   云烈又给他加了一桶热水,“不能泡太久。”   浴室面积不大,由于水温偏高,室内溢满了雾气,还算暖和。虽说老夫老妻了,见云烈走了过来,打算脱衣服一起洗,瑾哥儿莫名有些心猿意马,他咳了一声,连忙阻止道:“一替一个洗,你别过来。” 第127章 满月来一发!   云烈朝瑾哥儿走了过来,“一起洗。”   他声音沙哑,眼神炙热,摆明了不怀好意。瑾哥儿心跳有些快,对上他的目光时莫名生出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正想说点什么,云烈却已经脱掉了衣服。   他肩宽腿长,身材高大,脱下衣服后好身材完全展露了出来,蜜色的肌肤,修长的双腿,性感腹肌,每一处都是让瑾哥儿痴迷的存在。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云烈,还没欣赏完,云烈已经抬腿迈了进来,瑾哥儿身前顿时溅起一片水花。   云烈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浴桶是他特意找人做的,恰好够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他伸手摸了摸瑾哥儿的脸,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看够没?”   声音压的很低,气息全吐在了瑾哥儿耳边,害得瑾哥儿耳朵痒痒的,心跳莫名又有些快。   瑾哥儿还没反应过来,云烈已经握着他的手朝自己身上摸了过去,他身上温度有些高,指尖碰到他的肌肤后,瑾哥儿有种被烫到的感觉,忍不住缩了一下手指,云烈目光含笑看了他一眼,“只看能过瘾?”   他声音低沉,整个人都带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邪气四溢的眉眼,似笑非笑的唇,说完挑逗十足的捏了瑾哥儿一把。   再忍简直不男人。   瑾哥儿扑过去啃了一下他的唇,直接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动作急促,云烈眼底逐渐染上一点笑意,他握住瑾哥儿的腰,启唇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唇齿交缠间,偶尔发出点水渍声,端的是让人脸红心跳,一吻结束,瑾哥儿觉得棒极了,他摸了摸云烈的腹肌,不过瘾又捏了一把。   云烈再次封住了他的唇,这次吻的十分霸道,大掌也滑到了瑾哥儿身上,先是光滑的后背,再是纤细的腰肢,平坦的小腹。   他的掌心有一层薄茧,每次被他抚摸时,瑾哥儿都忍不住想要舒服地喟叹一声,这次只是抚摸还不算,他掌心像带了一把钩子,将人心底的燥意全勾了出来。   随后小瑾哥儿就被包裹了起来,极致的抚慰。他脑海里顿时响起一句歌词来,我欲成仙,快乐齐天……心情最佳写照。   发泄过后,瑾哥儿趴在他肩膀上舒坦地不想动。   云烈顺了一下他的长发,问了一句,“还要一替一个洗吗?”   瑾哥儿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好笑,啧,他就说云烈怎么突然化身成“妖精”,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笑的几乎停不下来,有本事心眼再小一些。   云烈被他笑得有些脸热,又封住了他的唇,对于一个忍了许久的男人来说,这笑不啻于在传达一个信息,男性魅力被看低了。   接下来,瑾哥儿已经忘记发生了什么,他才不会说再次被逼出了眼泪叫了一声又一声的哥哥呢,被吃干抹净一遍又一遍,将浴室里弄得一片狼藉,云烈终于将他抱了出去。   躺到床上时瑾哥儿已经昏睡了过去,害他疲惫不堪的男人又啃了他几口才餍足地搂着他入睡。   第二天一早,瑾哥儿是被亲醒的,细细绵绵的吻,先是唇后是锁骨,最后胸前的小红粒又被叼住了,瑾哥儿困的不行,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这是又进入了亲亲亲模式?想起刚成亲那会儿天天被他拉着做做做,一直到他怀孕才得已解脱,瑾哥儿顿时生出一种暗无天日的感觉。   就想问云烈一句你不累吗?   啊!好想死!想死的瑾哥儿又拍了云烈一下。   云烈捉住了他的手,见他醒了,彻底放开了手脚。   “还让不让人睡了?”瑾哥儿抗议。   “不是醒了?”   瑾哥儿:“……”   好不容易等他折腾完,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候。   麻蛋的!必须约法三章才行!这样下去早晚会精·尽·人·亡!他还想健健康康活到老,拿小拐杖敲打不听话的小孙子呢!   瑾哥儿十分严肃地就这个问题跟云烈说了一下,最后又被亲吻打断了,摔,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瑾哥儿唔唔唔抗议了起来。没一会儿又被云烈迷的不知东南西北,没节操地搂着他回吻了起来,正在他亲的起劲时,云烈捏住他的下巴,笑了一下,“起床。”   草!瑾哥儿好想骂人!   说完云烈就若无其事站了起来,好像那个挑事的人不是他,瑾哥儿不爽的很,见他身上全是自己的齿痕,吻痕抓痕什么的又有些脸热。   他叹口气倒在了床上。   好吧,他承认他也很爽就是,不过是多得有些受不了罢了,至于这么小心眼!瑾哥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云烈穿好衣服,他还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云烈好笑地走了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这就生气了?”   哼,跟你学的。瑾哥儿翻个白眼。   “不想起?”   瑾哥儿不理他。   云烈眼底含笑,弯腰封住了他的唇,嘴里念念有词,“那就再亲会儿。”   瑾哥儿顿时蹦了起来,这一下有些猛,抻住腰了,他嗷了一声脑袋又撞到了云烈下巴上,疼疼疼。   他疼云烈更疼,下巴差点被撞飞,然而他却好像完全不疼似的,蹙了下眉,将瑾哥儿搂到怀里,动手给他揉了揉脑袋,又捏了捏腰,“怎么这么不小心?还疼吗?”   瑾哥儿本来还有些不爽,对上他关心的目光,顿时像只被扎破的气球,瘪了,他叹口气,捏了捏云烈的脸,算了算了,毕竟是要生活一辈子的人,大早晨的生什么气,浪费光阴!   两个小宝贝肯定也想他了,他是文明人,不跟发狂的野兽计较,瑾哥儿将衣服捞了过来,默默穿衣服。   云烈看了他一眼又一看,大概是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又搂住了他,迟疑了一下,“不然晚上少来一次?”   见他放弃的很艰难,瑾哥儿忍不住又有些想笑,哎,没救了,两个神经病新鲜出炉。有谁会因这种事纠结到这个地步?   两人还是来了个约法三章,不蓄意报复时,云烈还是很好说话的,最后勉强接受了瑾哥儿提议。就算自己体力多的没处使,也得体谅一下另一方不是?   其实云烈觉得他已经够体谅了,不然也不会给他留出睡觉时间。两人衡量标准不一致,才产生了摩擦。   ——   瑾哥儿跟云烈来到婴儿房时,辰哥儿跟铭铭已经起来了,两个小家伙正在一旁看弟弟妹妹,赵奶娘跟苏奶娘也在一边守着。   萱姐儿正醒着,眼睛漆黑不已,尽管不会说话,却像个小大人,小小的一只,不哭不闹的,可爱的不得了。   铭铭特别想亲亲她,又怕吓到妹妹,纠结的不得了。   看到爹爹来了,李铭哒哒哒朝他冲了过来,一直跑到瑾哥儿跟前才停下,抱住他的腿,昂起小脑袋笑了笑,“爹爹,妹妹醒着。”   李瑾摸了摸铭铭的小脑袋,小家伙格外喜欢妹妹,每天都要来看一下,他牵住李铭的小手,朝萱姐儿走了过去。   小丫头果然醒着,李瑾将她抱了起来,看了云晟一眼,晟小子还在睡,呼呼呼睡的可踏实,小手抵着半张的嘴巴,看得人心底软软的。   李瑾已经学会了抱孩子,萱姐儿被他抱起来后,拿眼瞅了瞅他,小丫头目光漆黑,每次被她盯着,瑾哥儿都忍不住想笑,“哎呦,你瞧,她这小眼神就跟什么都懂。”   云烈摸了摸她的小手,勾了下唇,“我闺女当然聪明。”   这话真不要脸,偏偏瑾哥儿还反驳了一句,“我生的,像我!”   一牵扯到孩子,两个大人反而跟个孩子似的。   瑾哥儿抱着萱姐儿在板凳上坐了下来,云烈弯腰晃了晃萱姐儿的小手。   李铭盯着云烈的手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他拉拉瑾哥儿的衣服,眼巴巴说了一句,“爹爹,妹妹的手是不是特别软呀?”   他声音小小的,好像风一吹就能被吹跑似的。   李瑾最受不了他这个眼神,心底软成一团,“宝贝儿自己摸一下不就知道了?云烈,给你大儿子让一下位置。”   李铭顿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爹爹最好了。”说完凑到瑾哥儿跟前亲了他一下。   瑾哥儿被他亲得心底软软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云烈瞥了李铭一眼,觉得这家伙心眼真是多的不行。   他不愿意让开,又怕被人看了笑话,干脆伸手将李铭拎到了跟前。   李铭盯着妹妹的小手,紧张的不行,也没计较被拎的事儿。   怕孩子们手上没个轻重,李琬和奶娘之前特意叮嘱过他们不要总是摸宝宝,三个孩子,只有妍姐儿会偷偷亲一下什么的,辰哥儿好像也只摸过一次,有外人在时,李铭十分拘谨,每次只是看看。   现在终于能摸了。   李铭轻轻碰了一下。   萱姐儿的手,十分小,果然跟想象中一样软,李铭学着云烈的样子轻轻晃了一下。见妹妹朝他看了过来,忍不住咧嘴笑了,“爹爹,萱姐儿什么时候会说话呀?”   “得明年。”   李铭有些失望,明年,还有好久呢,见妹妹抓住了他,他忍不住又笑了,“爹爹,妹妹会抓人了,你快看!”   萱姐儿果然抓住了他的小拇指,手虽然小,却抓得紧紧的。   云烈只被云晟抓过,还没被萱姐儿抓过,顿时有些嫉妒,他轻轻点了点萱姐儿的小手,小丫头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走了,松了手,云烈将自己的小拇指往她手里递了递,想让她抓一下。   李瑾笑的肚子疼,瞥到李铭快哭了,才忍住笑着说了云烈一句,“也不怕被人笑话!宝贝儿来,咱不跟他计较,咱们给妹妹讲故事吧,妹妹肯定喜欢,你还记得爹爹跟你讲过什么吗?”   李铭点头,数了数,“有龙的传人,女娲造人,精卫填海,孙悟空,哈利波特……爹爹我都记得呢。”   “那你给妹妹讲一个吧。”   李铭瞪了瞪眼,这、这要怎么讲?   辰哥儿忍不住笑了笑,顺了顺小狐狸的毛,帮他支招,“讲女娲造人吧,简单些,太难的妹妹听不懂。”   等妍姐儿穿好衣服跑过来时,李铭已经开始结结巴巴讲故事了。   她搬了个小板凳连忙坐了下来,特别捧场,“二哥真棒!”   李铭被她夸得小脸红红的,一高兴思路更加顺畅了,但凡开个头,就没那么难了,铭铭将故事完整地讲了下来。   “哎呦,宝贝儿真棒。”   第一次能讲成这样,简直出乎李瑾的意料。   李铭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说了一句,“哥哥也棒,他跟我讲过盘古开天辟地。跟爹爹讲的一样好。”   辰哥儿记忆力一向好,瑾哥儿讲给他的故事,他听一遍就能一字不落地复述下来,李瑾没想到李铭这么小,也能记住这么多。   他又表扬了小家伙几句。   一屋子人热闹极了,眼瞅着就到了吃饭时间,苏奶娘是回去吃的,顺便给自家孩子喂奶。李琬不饿,就让赵奶娘先去吃,“我先看会儿孩子。”   赵奶娘委婉地拒绝了一下,“我也不怎么饿,琬姐你先吃吧。”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本来她一直称呼自己小姐,孩子都两个了,李琬听着别扭,看她比自己小一岁,就让她叫自己琬姐。   “没事,你去吃吧。”   赵奶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行吧,那我速度快点儿。”   “不用着急。”   她端着碗筷来到堂屋时,云烈跟李瑾他们正吃着,三个孩子还是很瘦,李瑾各给他们拿了一个煮好的鸡蛋,“我盯着,都得吃完才行。”显然还记得上次妍姐儿将鸡蛋偷偷喂小鸡的事。   妍姐儿扮了个鬼脸,“舅舅,你就不忘记这事吗?我又没浪费食物。”   妍姐儿就觉得小鸡们都没吃过鸡蛋,多可怜啊,才忍不住喂了它们一点儿。没想到恰好被舅舅逮了个正着,以为她不喜欢吃鸡蛋。   李瑾笑了笑,“谁管你浪费没,正长个呢儿,吃自己肚子里才行。”   妍姐儿啧了一声。   一看就是跟他学的。   李瑾拍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   见他们都没看到自己,赵奶娘有些尴尬。   堂屋里摆了两张餐桌,一张瑾哥儿他们正用着的,另一张在不远处,是秦嬷嬷跟赵奶娘她们来了后,云烈特意让人加的。   现在秦嬷嬷她们走了后,就只剩下赵奶娘一个人。   她端着碗筷,孤零零坐了下来。 第128章 直接赶走她!   李琬是个和善的,李瑾也一向没有等级观念,赵奶娘本以为他会让自己去主桌一起吃,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以为瑾哥儿没看到自己,赵奶娘心思转了转,按下了心里的急躁。   吃了几口,她忍不住偷偷瞄了瞄云烈,看到他高大的身躯以及俊美的侧脸时,脸上忍不住升起一朵红云,本就清秀的五官顿时添了点妩媚。   李瑾又不瞎,跟妍姐儿说完话就注意到了她,见她一个人坐那儿看着云烈脸红,忍不住挑了下眉。她吃饭时没发出太大动静,李瑾盯着妍姐儿剥完鸡蛋才看她一眼,打了声招呼。   赵奶娘笑着回了一句。   她声音婉转动听,越发有股娇滴滴的味道,以往李瑾都没有注意过她的存在,自打秦嬷嬷走后,总觉得她的变化越来越大。   李瑾没再多说。   他们也刚坐下,他身边还坐着三个孩子,妍姐儿吃饭格外秀气,一小口一小口,速度自然慢一些,眼瞅着他们都吃完了,赵奶娘还在那儿不紧不慢吃着,李瑾蹙了下眉,他也不好跟一女人计较,直接对云烈说,“你吃快点,去看看姐姐,她一大早就起来洗衣做饭也该饿了。”   云烈吃了不少,也吃得差不多了,直接站了起来。   赵奶娘脸上顿时有些烧得慌,以往秦嬷嬷在时,她们都是两个两个轮着吃,每次她都排在最后边,秦嬷嬷走后,晚上她时不时地得看着孩子,还要喂奶,休息时间自然减少了。   李琬心细怕她饿的快,就让她先过来吃的,她心思有些浮动,这才磨磨蹭蹭,到现在还没吃完。听到瑾哥儿的话,她连忙站了起来,将碗筷收拾了一下,“我去就行,爷继续吃吧。”   说完扭着屁股跑了出去。   毕竟生过三孩子,身材也还算丰腴,扭动间活似一条美女蛇,端的是撩人心魂,可惜屋里的两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看她。   李瑾虽然没看她,心底却有些腻味,秦嬷嬷才刚走几天,就这样了,时间久了,还不得效仿小丫鬟们爬个床?昨天就觉得她举止有些过,一个奶娘不专心奶孩子要她干嘛。家里明明还有三个孩子和男人,也不嫌臊得慌,他啧了一声,连饭都有些吃不下去了,正寻思着让顾子玉帮忙在镇上再找一个时,门口却来了一趟马车。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带着一个女子下了车。   男人跳下马车后,直接喊了一嗓子,“老大,你要的奶娘我帮你找来了。”人未至,声先到。   李瑾瞥了云烈一眼,站了起来,见云烈正看着他,忍不住有些好笑,也是,自己都看出赵奶娘的心思了,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行动倒挺快。从金临城到这儿不算近,加上需要寻找,没个几日怎么能办成这事,秦嬷嬷也不过走了七天。   看样子云烈一早就想换掉她了,见他只做不说,李瑾捏了捏他的手。   来者是云烈的一个下属,名唤赵邢,现在是金临城的守城副将,他们成亲时,还来喝了喜酒,他直接将人带进了屋,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五官十分周正,见瑾哥儿正笑看着他们,挠了下脑袋,笑着打了个招呼。   “确定好人,我就连夜赶车亲自带了过来,怕你们等得着急,孩子都还好吧?之前那个是不是犯了什么事?看着挺老实一个女人,莫不是因为家里穷,手脚不干净?”   当初他找了半个多月才定下赵奶娘,之所以会定下她也是看她老实本分,邻里对她评价也好,她家里又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谁想到竟看走了眼。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云烈懒得回答,瞥了他一眼,“先去吃饭。”   新来的奶娘看着有些胆小,拘谨地行了个礼。   等他们吃完饭,云烈就将他们带到了后院。   赵奶娘看到新来的女人,心里莫名有些发慌,笑着问了一句,“又来位姐姐呀?”   赵邢一看她刻意打扮过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的,他笑着走过去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她比你还小一岁,当不起这声姐姐,瞧这嘴巴红的,喝了鸡血吗?好好的奶娘不愿意当,打扮的这么风骚,莫非想男人了?哎呦,别哭呀,再哭我赵邢也不会怜香惜玉。”   赵奶娘屈辱不已,看了云烈一眼,格外委屈,“爷,我是来当奶娘来了,您也不管管,就任他欺负您的人吗?”   李琬瞥了她一眼,眉头紧蹙了起来,这才发现她今天还抹了胭脂,怕对宝宝不好,她明明特意交代过一些注意事项,之前赵奶娘也一直挺有分寸。最近李琬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怎么留意她,这么仔细一打量,才瞧出不对劲来。   赵奶娘身上这衣服,分明是自己设计的那款,这衣服是修身版,穿在身上愈发突出了她胸前的波涛汹涌,看着就让人脸红。   她给了赵奶娘好几套衣服,另外四套都是款式宽松的,方便给孩子喂奶,只有这一套是新设计出的打算拿京城出售,因为有一块没绣好,见她喜欢不已,李琬就顺手送给了她。   没想到她却将这件穿在了身上。   李琬又是盯着作坊,又是记挂着孩子,满月酒席也是她一手操办的,最近确实忙的不行,不然也不会注意不到她的变化。   见她当着瑾哥儿的面这样,李琬神情有些冷,“什么您的人?我怎么不知道你成了谁的人?”   云烈对瑾哥儿的心意,李琬一直看在眼底,自然不信他会看上一个奶娘,怕瑾哥儿多想,李琬才帮着质问了一句。   赵奶娘连忙辩解道:“琬姐姐,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是家里的奶娘,这个男人,怎么能随便……”她眼底含泪,神情像受了什么屈辱,破有种梨花带雨的感觉。   赵邢将她甩到了一边,“劳资还嫌脏了我的手呢。”   人是他帮着选的,现在出了这事,他脸上自然无光,一看到这个女人就憋了一肚子气,见她还敢作妖,冷瞥了她一眼,“还不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赵奶娘这才意识到新来的奶娘是来代替她的,并不是来帮她的,她顿时有些急了,直接跪在了地上,伸手去拉云烈的衣角,眼泪一串串掉了下来,哭得楚楚动人,“爷,我自问对孩子们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赶我走?”   她看了李瑾一眼,一定是他搬弄是非说了什么。   平日里见云烈对瑾哥儿呵护备至她就嫉妒的不行,现在更是恨上瑾哥儿了,她却忘了她之所以会对云烈越发着迷正是因为他对瑾哥儿的感情让她心动不已,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个念头,被他注目的人换成自己多好……   她男人虽然对她也不算差,可是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填不饱肚子,还得出来当奶娘,瑾哥儿呢,明明是个乡下小子,锦衣玉食不说,云烈的目光又始终跟随着他,她一个旁观者看了都脸红心跳,他凭什么那么好的命?   知道云烈是侯爷后,她心里更加躁动了起来,觉得哪怕只是跟他一夜,这辈子也不愁吃穿了,然而她还什么都没做,竟然就要被他赶走!真是好手段!   云烈厌恶地躲了一下,赵奶娘自然没抓到。   她满含恨意的看了瑾哥儿一眼。   她承认她确实起了不好的心思,一看到云烈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可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她顾忌着瑾哥儿,根本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举动,他却要赶自己走,好狠的心!   “爷,您不能这样对我!我又做错了什么?您不能偏听偏信,难不成就因为瑾哥儿说句什么您就要赶我走吗?这个家难道要让一个小哥儿做主?您才是一家之主呀!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嗷嗷待哺,我走了,去哪儿给他们赚钱花?您可怜可怜我吧。”   李瑾似笑非笑勾了下唇,啧,自己给她留脸,她倒好,“这时想起家里有三个孩子了?不仅有孩子,你还有男人呢。”一副发春的模样恶心谁呢。   云烈捏了捏瑾哥儿的手,同样厌恶的不行,瑾哥儿也是她叫的?他看了赵邢一眼,淡淡道,“拎走。”说完瞥了赵奶娘一眼,话却是对赵邢说的,“再多说一个字就将她舌头拔了。”   这是他头一次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   他眼底的厌恶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劈,同时被他冷冰的眼神吓的浑身僵硬。有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再多说哪怕一个字这个男人都会杀了自己,她见惯了云烈对瑾哥儿深情款款的模样,根本没见过他如此冰冷的神情,吓得整个人哆嗦了起来。   呆愣间,赵邢已经将她拎了出去。   李琬也被腻歪的不行,等她走了,还念叨了一句,“怎么什么人都有?”   人走后,总算清净了下来。   苏奶娘吃完朝食过来时,恰好看到她被拖走的模样,这几日她总觉得赵奶娘怪怪的,原本还想提醒自己男人一下,让他跟云烈说一声,没想到,这就被拖走了,所以说,这人呢,真是不能被旁的东西迷了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一个奶娘而已,有些东西是你能肖想的?   旁的她不知道,云烈的事儿,她还真知道不少,谁让她男人爱跟他炫耀呢,用她男人的话,他们老大多得是女人喜欢,京城的贵女一个个都恨不得倒贴,不过他们老大一个看不上,还烦得紧。当初那谁谁谁……能跟她说一夜,还不是被嫌弃的命。   也就瑾哥儿能让他另眼相看。   她呢?孩子都三了。   呵。   ——   新来的奶娘旁的都好,就是胆子有些小,哪怕云烈已经没那么吓人了,还是怕得紧,每次云烈去看孩子时,她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有时候吓得腿都打哆嗦。   云烈却觉得很满意。总比上一个强,只会给人添堵,昨天注意到瑾哥儿的神情时,云烈就恨不得一脚踹死她,也嫌弃赵邢来的太慢,现在终于清净了。   李瑾将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看到铜丝时,才想到原本打算做发电机的事儿,因为材料不够计划搁浅了,他打算时间多了再好好研究一下。收拾好后,李瑾拉着云烈去了一趟无名山。   不知不觉已经十月底了,山上的果树都长了起来,有的果树叶子已经掉光了,有的还绿着,有几颗树上结了果子,因为是头一年果子不多,个头也不大。   知道他有心种果树后,曹仁主动请缨来帮他侍弄果树。他爹以前在李地主家里看管果园,他学了不少东西,恰好能帮上忙,曹仁人勤快又老实,李瑾对他也放心,打算长期任用他。   他在山上搭了个茅草屋,白天会来转转,剪一下枝条什么的,瑾哥儿过来时,他带着瑾哥儿转了转,一一介绍了一下,“明年肯定能结不少果实。”   李瑾挺开心。   下了山后,他又去作坊转悠了一下,果酱还在陆续酿着,有山上摘的,也有在果园买的,一切井井有序的进行着,刺绣纺也很热闹,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小哥儿凑在一起自然聊得热火朝天。 第129章 就要叫爹了!   李瑾过来时,其中一个正低声跟王小猫说着什么。看到他王小猫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王小猫本来是不想来作坊的,虽然给瑾哥儿道了歉,他对瑾哥儿总有一种愧疚感,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抬不起头。总觉得一方面受益于他,一方面又讨厌他的自己有些无耻,虽然他已经不讨厌瑾哥儿了,这种感觉还是怪怪的。   若非他的小伙伴非拉着他,打死他都不来,由于打小就喜欢缝缝补补,花花草草什么的,来了一次他就喜欢上了这里,也喜欢李琬教的东西,他厚着脸皮来了一次又一次,最近又因此赚了钱。   面对瑾哥儿时王小猫愈发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他猛地站起来后,瑾哥儿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大家显然也知道他哥向瑾哥儿提过亲的事儿,现在瑾哥儿却嫁给了云烈,看到云烈跟瑾哥一起来了这里,好几个婶子都有种看好戏的心态,笑盈盈的,不至于有恶意,纯粹是闲的。   瑾哥儿没有多呆,打个招呼看了一下就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就听到了桂枝大娘打趣的声音,“小猫,你哥现在怎么样了?”   王小猫望着云烈的背影,神情有些尴尬,怕他去找他哥麻烦,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他哥仍旧好好的,他又有些放心,觉得云烈不像那么卑鄙的人。毕竟他可是敢于上阵杀敌的人。哪有闲心操心这个?   王小猫闷闷坐了下来,他最见不得有人看他家笑话,没有恶意也不成,当即回了一句,“还那样呗,整日照顾我阿姆,婚事也被耽误了。咋地,大娘想给我哥说亲呀?”   桂枝大娘好笑地摇摇头,被王小猫这么一问,大家都想起了他哥还未成亲,其实王峻长相周正,人又能干,如果不是家里太穷,阿姆又是个病秧子,家里的门槛肯定早被媒婆踏破了。   想到王小猫短短几个月就变得如此优秀,还赚了不少银子,有几个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现在王家可算不上穷,王小猫是个孝顺的,李坤也听他的,他赚的钱可没少补贴娘家。他阿姆那个身体,又能拖几年?仔细想想,能跟他家结亲也不错。   当即就有人将王小猫拉到了一边,语重心长道:“小猫啊,婶子跟你说个事,我娘家侄女也没说亲,她也是个命苦的孩子,爹娘在她十五岁时没了,守孝三年把婚事也给耽误了,我这一想起她心里就难受的慌,好好的一个姑娘,手脚也勤快,相貌也出众,都十八了婚事也没个着落,你哥若不嫌她年龄大,咱们就从中跟他俩牵牵线如何?”   王小猫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婶子你没逗我吧?就我家那情况,你愿意让她嫁呀?”   他长得挺可爱,大眼睛,白皮肤,小脸又只有巴掌大,被他眼巴巴望着时,让人觉得心都软了。林婶子越想越觉得靠谱,心底也一阵激动,“愿意,怎么不愿意?”   王峻若是个泼皮无赖,她当然不愿意,据她所知,王峻能干又孝顺,之前没人愿意把闺女嫁到他们家,说到底也是因为家里有个病人,就是个无底洞,去了一准儿是受苦的命,现在可不一样。王小猫多能干呀,不可能不管他娘。   有个耳朵尖的,不甘心被人抢了先,也连忙凑了过来,“你侄女哪是十八,都十九了!我侄女才十五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小猫,你对曹家村也熟悉,她就是曹家村的,你不信打听去,哪个不说她懂事又能干,你看她怎么样?”   王小猫有些晕乎,他他他他哥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他激动地恨不得嚎上一嗓子,想到他哥不理他,才有些沮丧。   ——   李瑾并不知道王小猫现在成了香饽饽,大家都想将女儿侄女嫁到他们家去,转悠了一圈,他就回了家,一进门就直奔后院,两个小宝贝儿还睡着,每天少说也得睡十几个小时,李瑾有时候都怕他们睡出问题来,姐姐说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他才放心下来。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李瑾一直围着宝宝转,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他们是九月三十出生的,到过年这一天,正好三个月大。   仔细想想今年做了不少事,生意上的暂且不提,家里几个孩子各长了一岁,生辰那天,李瑾让他们将小伙伴都请了过来,各给他们办了酒席,还一人送他们一件礼物。   说起礼物不得不提一下妍姐儿想送大家的礼物的事儿。   小丫头将小鸡卖掉后赚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钱,她让张晓风的哥哥帮忙从镇上买了打络子的绳子,偷偷学会后就开始动手打啦。   小丫头本以为这是件简单的事儿,几天就能完成,谁知太高估自己了。因为只能偷偷摸摸的学,单学就花了她不少时间,等她学会时弟弟妹妹已经满月了,她只好将送礼物的日期推迟了一下,为什么要推迟,因为送的人有些多呀!   她娘,舅舅,舅夫,哥哥,二哥,恒叔叔,梅枝姨,瑞哥,弟弟,妹妹,妍姐儿数了好几遍,每人一个,得打十个才行。她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又得读书又得养鸡,又得跟弟弟妹妹玩,用来打络子的时间自然有限,她又不想一个个的送。紧赶慢赶,直到过年这天,妍姐儿终于将她送大家的礼物都打好了。   她心情有些激动,睡得有些晚,第二天醒来时,家里已经忙上了,娘在调饺子陷儿,舅夫在写福字,舅舅在跟弟弟妹妹玩,哥哥,咦!哥哥呢!   二哥也不见了!   妍姐儿蹦蹦跳跳,抱着礼物跑出来时,才发现发礼物的人少了两个!   “舅舅,哥哥们呢?”   李瑾正拿着小拨浪鼓在逗云晟,小家伙精力很旺盛,眼珠子一直随着拨浪鼓转来转去,小手也不停地挥舞着,想伸手抓,跟他一比,萱姐儿特别不给面子,眼珠子转两下就懒得再看了,让人特别没有成就感。   “刚刚还在这儿呢,出去堆雪人去了。”   今年小年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雪,一连下了三天,漫天飞舞的雪花将整个竹溪村都覆盖了起来,屋顶、树上、麦田里到处都铺上了一层洁白的厚衣,到现在雪都没化开。   不少孩子喜欢在门口堆雪人,平日两个小家伙读书很辛苦,今天又是年三十,李琬将他们的书都没收了,让他们放松一天,他们陪弟弟妹妹玩了一会儿就带着小狐狸出门了。   “好吧。”   妍姐儿嘟了嘟唇,正想偷偷将礼物重新拿回去屋,李瑾却已经眼尖地发现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怎么这么像中国结?   李瑾冲妍姐儿招了招手。   妍姐儿只好抱着礼物走到了他跟前,“这是我打的络子,送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一个个编的还挺漂亮。   见小丫头一脸忐忑,李瑾弯了弯唇,“你自个儿做的?”   见小丫头点了点头,李瑾顿时来了精神,“宝贝儿,编的也太棒了,不夸一句我都过意不去,小小年龄保密功夫做的还挺好,我们竟然都没发现,哎,这是挂哪儿的?能挂腰上吗?”瑾哥儿觉得挂墙上有些可惜。   妍姐儿笑的特别响亮,“就是挂腰上的。”   小丫头编的真心不错,李瑾绝对没想到她还能耐下心编这个,有前途,这才多大点,正想将小丫头抱起来扔一下时,妍姐儿却拍了他一下,不让抱,“舅舅,过了年我都六岁了,是个大姑娘了。”   李瑾笑弯了腰,“好好好,大姑娘,亲手把礼物都舅舅挂上吧。”   不用说妍姐儿也想给他挂上,给他挂完不算,又给李琬也挂了上去,最后又哒哒哒跑到了云烈跟前。   不知道舅夫会不会喜欢,小丫头有些忐忑,直到被云烈摸了脑袋,她才开心地给云烈挂上,挂完冲云烈扮了个鬼脸,“舅夫,你记性真差,又用拿完毛笔的手摸我脑袋,蹭上墨汁就不漂亮了。”   云烈眼底蔓上一丝笑意,他对男孩要求严格,对女孩却包容的很,现在家里又有了萱姐儿,他性子平和不少,偶尔也会跟孩子多说几句。   “蹭上也漂亮。”   妍姐儿笑了笑,高兴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舅舅你听到没,舅夫夸我漂亮!”   李瑾啧了一声,“我天天夸你漂亮也没见你高兴成这样?”   “那能一样吗,你还天天夸哥哥夸二哥呢,家里就没你不夸的人,晟晟笑一声你都要夸一下,你的夸奖不值钱。”   李琬好笑地拍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怎么跟舅舅说话呢?”   妍姐儿吐了下舌头,笑嘻嘻跑开了,打算将剩下的礼物送出去。   见姐姐调好了馅,李瑾笑道:“现在开始包吗?”   李琬:“面还没好呢,你就甭操心了,我自己弄就行。家人本就没几个人,孩子们又吃不多,一会儿就包好了。”   李瑾笑了笑,“恒之哥一会儿会过来蹭饭,把他的也包上吧。”   听他叫哥,云烈有些不爽。   但凡在竹溪村呆着,他时不时就要来蹭饭,李琬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的性格沉淀了下来,没有横冲直撞,顶多也就眼神炽热一下,时不时打趣一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他本就嘴贫,瑾哥儿也没觉出不对劲来。   云烈贴完福字,洗了洗手就凑了过来,见萱姐儿醒着,他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天冷,孩子们现在都穿上了小棉袄小棉裤,大红色的小棉袄特别喜庆,衬得小丫头皮肤特别白。   云烈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小脸蛋,自打头一次亲完没被瑾哥儿笑话后,他时不时也会亲一下小丫头的小脸。   萱姐儿软乎乎的小手搭在了他脸上,她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特别安静,连笑都是内敛的,云晟张牙舞爪地挥手时,她顶多转个眼珠,不过小丫头长得漂亮,怎么都招人喜欢。   李瑾在板凳上坐着,见云烈只宝贝闺女,用脚尖点了点他的小腿,“现在晟小子还小你这样也就算了,等他大了,可不能这样偏心。”   对萱姐儿又是亲又是抱的,到了晟小子这儿捏了捏小手就算完事,简直不能更敷衍,虽然自个儿也喜欢闺女,见他对儿子这样,李瑾心底却有些不是味。说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厚此薄彼。虽然清楚云烈并非不喜欢晟晟,李瑾却怕他一直这样,将来会对孩子有不好的影响。   云烈好笑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我有分寸。”   瑾哥儿啧了一声,还不知道他,说什么男孩不能娇惯,也不看看孩子才多大点儿,对铭铭跟辰哥儿也是这样,让扎马步,一扎就是大半个时辰不让歇,孩子们不怕累,硬是咬牙坚持着,四个小腿肚一直打颤,每次看到这画面,李瑾都心疼的不行。   他也不是舍不得孩子吃苦,就是觉得他们还小,在现代,铭铭这个年龄也不过幼儿园刚毕业,辰哥儿现在也不过八岁,离九岁生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   云晟脑袋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看不到拨浪鼓有些急了,哼唧了起来,李瑾连忙又摇了一下,小家伙立马又笑了,变脸速度够快的,都说三岁看到老,长大了一准儿也是个机灵的。   李瑾好笑的不行。   云烈抱着萱姐儿也凑了过来,他身材高大,抱着孩子就跟抱了个小玩具,萱姐儿又乖的很,一动不动的,跟个小木偶似的,每次看到这副画面,瑾哥儿都觉得好玩,摸了摸小丫头的脸蛋。   “这么乖,长大受欺负了咋办?”   这话云烈不愿意听了,“有我在谁敢欺负她?”   “行行行,你闺女厉害,没人敢欺负。”这语气跟哄孩子似的。   奶娘在旁边偷偷笑了笑,察觉到瑾哥儿的视线,才立马敛起笑,她在给晟晟做小鞋,已经做好了一只,现在做的是第二只。   这个奶娘姓秦,有些胆小,性格却挺好玩,时常一个人偷偷乐,想到家里的大白鹅都能笑上半天,虽然也想自家孩子,整体来说却十分乐观,她对孩子也十分尽心,李瑾念她的好,便让云烈往金临城寄过去一封信。   打算将她家人接来一起过个年,如果他们愿意住在竹溪村,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也成,作坊那儿盖了不少房子,空地也大。   估摸着他们也该来了。   李瑾也笑了一下。   下午时,秦奶娘她男人还有婆婆抱着孩子过来了,她家宝宝也才五个月,吃的是她姐姐的奶水,现在已经能喝米糊了。   见到家人,她激动的捂住眼睛哭了起来,边哭边对瑾哥儿说谢谢。   “用不着说这个,你带他们去作坊挑间房子吧,棉被家里有,等儿来这儿拿就行,大过年的你们也团聚一下。”   等她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一家四口了。   李瑾感慨不已,去年这个时候他听到云烈的口哨声跑了出去,两人连见个面都得偷偷摸摸的,今年不仅成了亲,连孩子都两了。   短短一年时间发生了好多事。   想当初他一想到自己大肚子的场景就能吓个半死,现在看到云烈在逗宝宝,瑾哥儿却又忍不住想给他生个小哥儿。搁在一年前,若是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为个男人生孩子,他一准儿将人揍得爬不起来。   真是世事难料。   孩子们玩了会儿,又睡着了。   李瑾帮姐姐包好饺子,就跟云烈回了前院,年三十往往都是上午忙,下午基本没什么事,晚上再一起吃个团圆饭什么的。   想到吃团圆饭前,还有很长时间,李瑾有了点自己的小心思,打算准备一下,想个招,争取将云烈拿下,来年再生个小哥儿。   年夜饭吃得十分热闹,聂之恒一早就来了。   妍姐儿特别喜欢他,叽叽咕咕能跟他说上半天,聂之恒时不时捏一下她的小脸,最近一年,小丫头臭美的很,都不让瑾哥儿捏她了,大概是十天半月才见聂之恒一次的缘故,被他捏时,竟然没有抱怨。   将自己打的络子给聂之恒挂上后,见大家身上都有她的礼物,妍姐儿高兴得不得了。一扭头就看到小狐狸在抓她的礼物,简直跟她有仇,妍姐儿喊了一句,“哥哥,你管管它!”   辰哥儿正跟李铭说话,看到小狐狸的动作后,捏了捏它的小爪子。   见小狐狸终于变乖了妍姐儿才又开心起来,端起一杯水笑道:“我以水代酒,祝大家新年愉快,舅夫你快倒酒,你跟恒叔叔要喝酒才行。”   小丫头自然是被自己舅舅收买了,想灌醉云烈。   云烈喝了好几杯,在场的都是人精,意识到瑾哥儿想灌醉云烈后,聂之恒十分给面子,也灌了他不少杯。直到云烈眼神有些迷离,瑾哥儿才终于满意,吃完饭时,喜滋滋将云烈拖回去了屋。   谁知道以为已经喝醉的人,根本没喝醉,李瑾内容都写好了,想让他按个手印,再生个小哥儿,结果被他吃干抹净狠狠做了一通也就罢了,紧急关头又抽了出来,摆明了不想让他怀孕,瑾哥儿那叫个气!第二早上都不想早起拜年。   几个孩子早早就起来了,在院子里喊舅舅爹爹,他不起根本不行。除了这件事不太满意,瑾哥儿过得还算顺心。   过完年后,天气逐渐就暖和了起来。   春天一过,夏天转眼就到了。   宝宝不知不觉就十个月大了,七月份底正是最热的时候,瑾哥儿拌了个水果,给三个孩子一人分了一碗,自个儿也吃了起来。   云晟和萱姐儿会坐后,他就亲自做了两个小推车,现在两个小家伙就在小车上坐着,萱姐儿懒洋洋的,不知道的以为她又要睡觉了,殊不知小丫头能懒一天。   晟小子贼精,看到爹爹做了好吃的,就一直啊啊啊地叫,摆明了也想吃,他们八个月大时,瑾哥儿就时不时喂他们喝点粥什么的,小家伙馋的很,每次吃到东西都笑的十分开心。   这也不过十个月,水果有些凉,瑾哥儿不敢喂他,怕他拉肚子,见他急的嗷嗷叫,就忍不住逗了逗。   “叫爹,叫爹就给你吃。” 第130章 大家一起睡!   “爹。”   小家伙挥舞着小手喊了一声,声调不太准,喊了个去声,有点像啊了一声,然而却是实打实地喊了一声爹,喊完就眼巴巴盯着瑾哥儿手里的水果,啊啊啊叫了起来,想让爹爹兑现诺言。   李瑾狂喜不已,“云烈,听到没?晟晟会喊爹了。”   云烈就在一边呆着,当然听到了,他的目光正停留在晟晟身上,忍不住伸手将晟晟抱了起来,“再喊一声。”   晟晟没喊,他朝瑾哥儿伸了伸小手,见爹爹高兴的不行,又啊啊叫了两声,这次像极了催促,见爹爹只是高兴,没有喂他吃的意思,小家伙顿时委屈的不行,身体在云烈怀里扭来扭去的,十个月大的小男娃,已经有了点重量,他又不老实,动来动去的,换成力气小点的都抱不住他。   云烈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想让他老实一点。   云晟没吃到瓜果,还被打了一下,委屈地都快哭了,黑葡萄似的大眼水汪汪的,让人又爱又怜。   妍姐儿眼睛亮亮的,同样惊喜不已,站起来就跑到了后院,“娘娘娘,弟弟会喊爹了,你快来呀。”   辰哥儿抓住了晟晟的小手,眼底也染上了笑意,“晟晟真棒!叫个哥哥。”   小家伙冲哥哥笑了笑,继续冲爹爹挥手,晶亮的大眼舍不得离开红红的圆瓜,李铭听得也高兴,小脸红扑扑的,同样期待着弟弟喊哥哥。   李琬从后院跑了过来,“会叫人了?晟晟快叫声姑姑。”   李瑾首次看到姐姐如此惊喜的模样,李琬确实高兴,比捡了银子都让人开心。妍姐儿想让他叫姐姐,可惜晟小子不会叫,啊了一声,继续催促爹爹喂他吃水果。   李瑾有些心虚,想将西瓜藏起来,又觉得不能失信于孩子,便捡了块只有拇指大小的喂到了小家伙嘴里。里面放了白糖,虽然只有一小块甜甜的滋味吃到嘴里后,晟小子还是开心极了,挥着小手还想要。   跟他一比,婴儿车里坐着的萱姐儿安静都像睡着了。   小家伙又机智地喊了个类似爹的声。之前瑾哥儿一直试着教他们喊爹,都没有成功,萱姐儿不怎么捧场,晟晟一直啊啊啊的叫,十个月了头一次喊爹,竟然是因为想吃西瓜急出来的。   李琬知道前因后果后好笑不已,“再喊也没了,小孩子肠胃弱,还不能吃这个,我去给他做个蛋羹去,若是饿了让奶娘给他喂喂奶。”   李瑾脸上一直挂着笑,“还不该饿呢,刚喂过没多久,纯粹是个贪吃鬼,你说小小年龄就这么贪吃,长大了可怎么办?”   妍姐儿笑嘻嘻接了一句,“那也不能勒着肚子不让他吃呀,瞧瞧。才多大点就被爹爹嫌弃了,小可怜,姐姐疼你好不好呀,以防家里不被你吃穷,姐姐多养几只小鸡防备着。”   小丫头越来越促狭,李瑾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   晟小子听不出被自家姐姐打趣了,见大家笑,他也跟着笑,又啊啊啊叫了几声,想让爹爹喂他吃西瓜,眼看着急得口水都要流了出来,看得一群人好笑不已。   李瑾将自个儿的西瓜收了起来,让三个孩子去一边吃,免得臭小子嘴馋,谁知在他们眼底弟弟比西瓜重要,三个小家伙都不吃了,辰哥儿年龄最大,还帮着将西瓜端到了灶房。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瑾哥儿拿出个小玩具在他跟前晃了晃,小家伙显然没那么好哄,瘪了瘪嘴巴,又过了会儿才忘掉甜西瓜。   云烈又将他放到了小车里,“推出去走走吧。”   小孩多见见东西比呆在屋里强得多,妍姐儿自告奋勇,“我来推妹妹。”   小车做的很精致,推起来也不费力气,李瑾就随她去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往外走,云烈推着晟小子,妍姐儿推着萱姐儿,李铭拉了拉爹爹的手,被瑾哥儿牵起后脸上露出个笑。   “爹爹,妹妹什么时候会叫人呀?”   “爹爹也不知道。”   小丫头安静的很,开心了才笑一个,大多时候都在睡觉,也不爱哭,啊啊啊叫什么的更是没有过,瑾哥儿都担心别是个小哑巴,有次忍不住嘀咕了一下,刚嘀咕完就被姐姐瞪了一眼,他当然只是开玩笑而已,笑着跳开了。他们萱姐儿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不会说话?   萱姐儿坐在小车里被周围的小野花吸引了眼球,看得目不转睛的,小丫头越长越像云烈,此刻眼睛亮亮的,终于有了点孩子样,她越来越漂亮,一张小脸像剥了壳的荔枝,又光滑又白嫩,李瑾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啃一口。   这是他闺女,像云烈,又这么乖,真是哪儿哪儿都好。每次看到宝宝们跟云烈相似的小脸,他心里就满足的不行。   瑾哥儿的日子舒心极了,生意的事逐渐走上了正轨,钱赚的也够花,身边人的生活也都好了起来,若说他现在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能要个小哥儿。总觉得再要个小哥儿这一生就圆满了。   两个孩子越长越大,虽然云烈很喜欢他们,瑾哥儿却清楚他也想要个小哥儿,就像他希望孩子像云烈一个道理,云烈自然也希望孩子像他。   想到现在两个孩子还小,再来一个,估计也没精力去养,瑾哥儿才没那么着急。   看到他们带着孩子出来转悠,村民们都热情地打招呼,有的盯着他们手里的小推车稀罕不已,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了,还是喜欢的不行,打算等自家也有孩子后,一定给他们做一个,这样推着孩子多省事。   ——   不知不觉天气就凉爽了起来,瑾哥儿打算让孩子们断奶,主要是两个奶娘奶水已经不多了,喝了这么久的奶,两个孩子身体都很棒,也必要继续母乳了,瑾哥儿记得孤儿院的大妈们念叨过给孩子断奶选在春秋季比较好。   现在正好秋季天也凉爽。他让云烈去县里买了两头母羊,打算让孩子们喝羊奶和米糊糊,早晨来再吃点鸡蛋羹。   两个小家伙都不太挑,喂什么都吃,试了几天就习惯了下来。见他们适应后,瑾哥儿便打算将孩子抱到自己屋养,之前是没办法,宝宝们容易饿,每隔一个时辰就得喂一次,奶娘时刻得守在身边,跟他们住也不方便,现在不需要母乳后,瑾哥儿就舍不得他们离那么远了。   第二天,他就跟姐姐说了一下这事,还有些小忐忑,怕姐姐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他。   李琬好笑不已,这段时间,他们的表现她都看在眼底,怎么可能不放心,不说瑾哥儿,单云烈就照顾的很好,换尿布什么的,做的十分熟练,再说了,孩子也大了,本就应该跟父母多亲近亲近。   当天晚上,瑾哥儿就将两个孩子搬到了自己屋,房间还算宽敞,为了迎接两个孩子,瑾哥儿还让云烈将懒人沙发搬到了书房,暂时将宝宝的小床放在了沙发的位置上。   不过小床纯属摆设,晚上睡觉时,瑾哥儿直接将宝宝们放到了大床上,云烈虽然有些郁闷,却忍住了,毕竟他也没跟孩子们一起睡过,打算尝试一下。   晟小子兴奋极了,头一次跟爹爹睡,小家伙看哪儿都觉得新奇,啊啊啊一直叫个不停。他不愿意躺着,云烈扶着他站了起来,他蹦得特别欢,也不嫌累,眼睛亮得惊人,蹦啊蹦,萱姐儿在床上躺着,小眉头都皱了起来,嫌晃得不舒服,李瑾笑眯眯将小丫头也抱到起来。   被抱起来后,萱姐儿就往他怀里靠,不愿意自个儿站。   李瑾好笑不已,捏了捏自己闺女的小脸,总觉得她的性子随了云烈,小时候他可不这样,还好晟晟的相貌虽然像云烈,性子却完全不像,小家伙特别喜欢笑,每次看到他的笑脸,李瑾都忍不住跟着笑。   正陪孩子们玩着,门突然被敲了敲。   轻轻的两下,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门响了?”   云烈耳力好,听呼吸声就知道是李铭,他将晟小子放到床上,起身去开门。   李铭抱着个小枕头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外,见开门的不是爹爹,才将可怜兮兮的神情收起来,虽然长的跟云烈不像,身上的气质竟然莫名有些像。   云烈冷冷瞥了他一眼,见他着赤脚,蹙了下眉,直接将小家伙拎了起来,虽然已经五岁了,也长高了一些,小家伙还是小的很,云烈跟拎只小鸡似的。   看到他赤着脚,瑾哥儿果然心疼坏了,“怎么没穿鞋?”   铭铭缩了缩小脚,虽然是秋天,其实赤着脚已经有些冷了,他来的着急,就没穿。   云烈觉得他是故意的,倒不是对李铭有偏见,实在是小家伙太会装可怜。   李铭看了瑾哥儿一眼,答非所问,“我听到弟弟的笑声。”   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其实房间隔音效果好,爹爹将弟弟抱到房间后,他就没再听到声音了,但是他会想象呀,弟弟刚被抱到院子里就笑得很开心,要跟爹爹睡了不开心才怪,换成他他也开心。   李铭想跟爹爹睡。   想到自己大了,这样有些不好,才硬是忍了下来,没在第一时间赖上来,但是躺到床上后,他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弟弟妹妹还有爹爹,越想越心酸,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外人,所以爹爹才不想跟他睡。   明知道爹爹对他很好,根本没因为弟弟妹妹忽略过他,他心底还是酸溜溜的,弟弟妹妹都跟爹爹睡了,他却没有!哪怕只有一夜也是好的呀!爹爹那么疼他,肯定不会拒绝他。   不去白不去!   这个念头一在心底滋生,就怎么都压不下。   他悄悄抱着枕头下了床,看到辰哥儿房间的油灯还亮着,他心虚的不行,连忙弯着腰悄悄溜了过来,连敲门声都小小的,怕被他发现后会丢人。   李瑾看到他的小枕头就什么都懂了,见铭铭紧张地盯着他,他心酸的不行,怎么就没想到把他喊过来呢,小家伙本就敏感,万一以为爹爹不爱他怎么办?他这个爹当的还真是失败。   李瑾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把萱姐儿跟晟小子放到一起,将李铭捞到了自己腿上,见他小脚丫冰凉,扭头对云烈交代了一句,“你去给铭铭打盆水,让小家伙泡泡脚。”   又被爹爹抱,李铭有些害羞,脸蛋有些红,“爹爹,你抱萱姐儿。” 第131章 骑个大白马!   瑾哥儿亲了亲铭铭的小脸,打趣道:“铭铭也会害羞了,大小伙了。”   李铭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他喜欢被爹爹亲,自己也凑过去亲了一下爹爹,亲完小家伙咧嘴笑了笑。   萱姐儿被搁在床上后没有吭声,晟小子却不甘寂寞地叫了起来,啊了一声,见爹爹还在跟哥哥说话,他踢了踢小脚,猛地翻了个身,响亮地喊了个爹。   李铭眼睛亮亮的,朝弟弟看了过去,探着身体摸了摸弟弟,怕脚脏弄脏了床,没敢继续往上爬,“爹爹弟弟又叫你了。”   望着三个孩子,瑾哥儿笑了笑,“再过几天估计连哥哥都会喊了。”   晟小子抓住李铭的小手就往嘴里塞,李铭吓一跳,笑着哄了哄,“不咬哥哥,手不干净。”   晟小子只能听懂哥哥这个词,见哥哥笑得开心,他也跟着笑,笑容灿烂特别有感染力,见他们中间还隔着妹妹,他不甘心地朝前爬了爬。李瑾喜欢让他多动动,只是盯着不让他碰到萱姐儿,任他自己爬了过来,小家伙来到爹爹跟前,就伸手揪住了爹爹的衣袖,想借他的力气站起来。   李铭摸摸弟弟的小脑袋给他加油。   有人捧场,小家伙扑腾地更加卖力了。   云烈将水盆搁在地上,一把伸手将李铭拎到了水盆里,淡淡说了一句,“自己洗。”   李铭这才发现他真去打水了,尽管知道他只是听爹爹的话,李铭还是有一点点开心,他竟然给自己端洗脚水!凶巴巴的人!竟然给自己端洗脚水!   李铭连忙弯腰将小脚丫洗了洗,觉得今天的水冒起来格外舒服,如果不是想跟弟弟玩,都不想出来了,他才刚洗完就被拎到了床上。   李铭被拎得有些不舒服,小身体挣扎了一下,还没挣扎完就被粗鲁地丢到了床上,身上被丢了个擦脚的布巾,差点盖他脸上。   李铭抿唇,有些生气,捞起布巾擦了擦小脚丫,擦完鼓起勇气将布巾往云烈身上丢,可惜中途被他一把抓住了,没能盖他身上,李铭有些遗憾地朝前爬了一下,搂住爹爹的腰,蹭了蹭。   李瑾好笑不已,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李铭喜欢妹妹,也喜欢弟弟,跟弟弟玩了一会儿,才低头看妹妹,小丫头也醒着,乖乖瞅着头顶,有人逗她时,会用漂亮的大眼一直盯着逗她的人,开心时就笑一下。   她五官像云烈,脸型小小的像瑾哥儿,笑起来也像,同样眉眼弯弯,会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好起来。见李铭将她逗笑了,云烈也上了床,将小丫头抱到自个儿跟前。   他五官冷峻,神情却十分放松,脱掉外衣后,气质完全发生了一点变化,好像没那么冷了,李铭悄悄瞄他一眼,见他抢走了妹妹,有些不爽,又不想跟他离太近,干脆爬到瑾哥儿的外边躺了下来,想睡这儿。   想到他睡觉特别老实,应该不会掉下去,李瑾没阻拦,他将铭铭的小枕头摆正,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去学堂。”   李铭点头,乖乖闭上了眼睛。   晟小子也爬了累了,学哥哥躺了下来,今晚小家伙高兴极了,脸上一直挂着笑,躺下后才有些困,揉了一下眼睛,见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将瑾哥儿围了起来,云烈眼神有些幽深,甚至有些后悔将他们带进来,直到萱姐儿拍了他一下,他身上的冷气才收起来,亲了亲小丫头。   三个小家伙太小占不了太多地,加上床大,并不觉得拥挤,瑾哥儿各亲了小宝贝们一口,见云烈一直盯着他,干脆也亲了他一口,中间隔着两个宝宝,亲了一下他就躺了下来,“吹灯睡觉。”   云烈将灯吹灭,找到瑾哥儿的手,抓住后就没再松手,瑾哥儿笑了笑,将他的手抵在唇边亲了亲,听到云烈加深的呼吸,忍不住坏笑了一下。   ——   第二天。   刚吃过朝食,他们就收到了云老爷子传来的信,老爷子的身体有些不好,话里话外都觉得自个儿撑不过今年,想让他们尽快去京城一趟。   自打上次参加完他们的婚宴,老爷子时不时就会让人带过来一封信,无非是问问他们过得怎么样,李瑾清楚他挂心云烈,还将怀孕的事儿告诉了他,老爷子高兴坏了,孩子满月宴时还想过来看看,奈何抽不开身,身体也受不了长途跋涉这才作罢。   李瑾知道他想见孩子,前段时间,还将他们打算等明年天暖和了就去京城的想法跟他说了说,老爷子回信时高兴归高兴,却怕路途折腾,孩子们受不了,还说不如等两年,等孩子大点再说。   现在老爷子突然来这么一封信,李瑾的眉头紧蹙了起来,将信拿给云烈看了看。   怕他担心,李瑾安慰了几句,“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肯定不会有事。”   云烈不担心这个,老爷子身体什么样他心里有数,总觉得京城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以他的脾气,不会用这种语气写信,偏偏他又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   云烈去了书房,他有不少兄弟被调回了京城,想彻查一下并不难。   怕老爷子真出事,李瑾有些担忧,“咱们得尽快出发吧?”   孩子十一个月左右,已经断了奶,若是过去,可以走官道,官道平坦,路上走慢点,倒也没有大碍,现在夏天刚过去,天气还算凉爽,受不了多少罪。   “再等两天。”   知道云烈是想先打探一下消息,李瑾没再多问,因为心底悬着件事儿,这两天他都觉得不太踏实,怕老爷子就这么去了,他们又没能赶回去,别人不清楚云烈对老爷子的感情,他还能不知道吗?云烈不过是不善于表达,加上厌恶那个家罢了,对老爷子并不排斥。   第三天云烈就收到了京城的来信,说老爷子身体微恙最近三天没去上朝,其他一切正常。云老爷子是三朝元老,早就想退下来,处在那个位置却身不由己,加上儿子跟长公主又闹翻了,怕他惹出事来,他也只能时刻盯着,他没上朝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或者身体真有些力不从心。   云烈蹙了下眉,又写了一封信让继续查,总觉得有些蹊跷,想到瑾哥儿这两天都睡得不安稳,与其如此,还不如启程,李琬来看孩子时,云烈跟她说了说这事。   听到是老爷子身体不大好了,李琬愣了愣。孩子毕竟是云家的骨血,如果老爷子身体真不好了,不仅孩子们得去,瑾哥儿也得过去,李铭被瑾哥儿记在了名下,估计也得过去才行。   五个孩子,一下就带走三个最小的,李琬有些不放心,思来想去下了决定,“我跟你们一起。”   一起的话,路上还能帮着照看一下,反正也得去普光寺还愿,这样就不用等到明年了,不然心底一直惦记这事。   李瑾蹙了下眉,“孩子们怎么办?”   “把妍姐儿带上,铭铭估计也得跟着才行,等辰哥儿下了学堂,我问他一下,他要是想去,咱们就跟先生请几天假,落下的功课路上想法帮他补回来就行,他如果想留下来,就先让他住在梅枝姐家。”   见姐姐都想好了,李瑾叹口气,“行吧。”   辰哥儿回到家时,李瑾将这事跟他说了说,小家伙咬了咬唇,有些为难,既不想耽误了功课,又不想跟家人分开,纠结的不行。   李瑾干脆替了他做了决定,“一起去吧,将你一个人留下,我们一路估计都睡不踏实,功课根本就不用担心。”   姐姐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先生才讲到诗经,他将经传释词都背会了,别说走个几天,就是一年半载都没事。   辰哥儿也舍不得家人,点点头应了下来。   决定出发后,一家人就开始收拾东西。   李瑾让云烈看着孩子,自己动手将几人要穿的衣服收拾了一下,怕呆的时间长,多拿了几件。   李铭对京城没感觉,妍姐儿却有些开心,长这么大她只去过宿源镇的游乐场,连金临城都没去过,这次竟然一下子要去京城!   妍姐儿一直晕乎乎的,惊喜来的太突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开心了,小丫头年龄小,听舅舅说要去普光寺礼佛就以为只是要礼佛而已。   辰哥儿却想的有些多,明明说好了明年再去,现在却突然改了时间,一点预兆都没有,如此仓促……联想到这两天舅舅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辰哥儿忍不住顺了顺小狐狸的毛,心底乱糟糟的,怕出什么事。   清楚自己问了舅舅也不会说,他没再多想,将自己的书带了两本,又回屋收拾了几件衣服。   出发的这天,队伍壮大不少,秦伯,黄岭,聂之恒连同老魏都跟了上来。老魏也就比黄岭他们大了几岁,是个内敛的青年人,李瑾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老头,殊不知是自己想错了。   他同样上过战场,最后不愿意混了就跟黄岭一起退了下来,现在跟黄岭一起管理着作坊,跟黄岭比起来,他性格要沉稳不少,因为喜欢孩子,一过来他就牵住了辰哥儿的手,“我教你骑马。”   辰哥儿经常去作坊找李琬,见过他不少次,早就熟悉了,他眼睛亮了一下,看了一眼娘跟舅舅。   李瑾笑了笑,“想学就谢谢大伯。”   身边连匹小马都没有,也就听听理论知识,顶多骑在前面感受一下骑马的滋味,根本没什么危险,李瑾自然不担心。   老魏年龄大,又跟云烈出生入死过,按辈分理应称声大伯,辰哥儿点点头道了声谢,大伯两字让老魏笑了一下,一把将小家伙抱到了马背上,紧跟着上了马。   他怀里还抱着小狐狸,吓得揪疼了它,小狐狸胡噜了一声委屈的不得了,辰哥儿连忙看了看它,见小狐狸没事,捏了捏它的小爪子,他扬起小脸问了老魏一句,“我能带着它吗?”   小狐狸没骑过白马,肯定也喜欢。   老魏笑了笑,“行,咱们骑慢点。”   聂之恒不爽地捏了一下辰哥儿的小脸蛋,他教时不愿意学,换个人教就乐意学,小没良心的,白疼他了,捏了一下不过瘾,还想再捏一下,“我上辈子是不是宰了你的小狐狸,得多大的仇,能让你记这么久?”   不就刚见面扔了他两下,殊不知辰哥儿不喜欢他,纯粹是出于警惕,他时不时总要说一下赵大年的坏话,对娘笑得也不正常,舅舅觉得他嘴贫没多想,辰哥儿却总觉得他别有居心。   自然没有好脸色。   辰哥儿拍掉他的手,看了老魏一眼,“魏伯伯可以走了吗?”   小家伙五官精致,小脸白嫩嫩的,老魏也想捏一把,他笑了笑,“这就出发。”   见哥哥坐到了白马身上,妍姐儿羡慕的不行,冲过去拉住了聂之恒的衣袖,大眼亮晶晶的,“叔叔你可以教我呀!”   要出发了,妍姐儿更加兴奋了,还一把拉住了二哥的手,“我跟二哥都想学骑马,你教我们吧!”   李铭看了一眼白色的骏马,有些高兴,他也可以学?   聂之恒好笑地摇摇头,将两人都抱到了白马身上,“走吧,叔叔先带你们骑一圈。”   李瑾抱着孩子跟姐姐一起上了马车,见孩子笑得开心,沉重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第132章 遇到一个人!   一行人一共两辆马车,考虑到孩子们累了可以休息,云烈在车上各安了一个可以折起来软榻,萱姐儿上车就睡着了,因为年龄太小,李琬没敢把她放到软榻上,始终抱在怀里。   他们已经上了官道,路都修过,平坦的很,坐在马车里也不觉得晃。云烈还找了两个厚垫子将两边堵了起来,就算孩子滚到边上也撞不疼。怕她累着,瑾哥儿劝了一句,“姐,你把她放软榻上吧,一直抱着胳膊受不了,路平坦不会有事儿的,你要不放心也躺下休息会儿,可以看着点。”   “没事,我不累。”   李琬看了看小丫头粉嫩嫩的小脸,只觉得心都化了,又怎么会觉得累,就算累她也愿意一直抱着,何况还没抱多久。   云晟开心的不行,小家伙头一次坐马车,在瑾哥儿身上蹦来蹦去的,换成个女子还真抱不住他,终于蹦累了,小家伙靠在了瑾哥儿肩上,别看他年龄小,却极有自己的主意,现在还不想坐下,干脆靠着爹爹玩他的头发。   一阵风将帘子吹了起来,露出了外面的风景。   连绵起伏的高山,绿油油的的田地,后退的小野花,天上飘动的白云,晟小子小家伙眼睛一眨不眨,睁得大大的,一连喊了三声爹爹爹,想让瑾哥儿也赶紧看看。   瑾哥儿正跟姐姐说话,没能立马回应,小家伙急了,抓了抓他的头发,啊了一声。   瑾哥儿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不许抓头发。”   晟小子笑着松手,兴奋地叫着,让爹爹看窗外,父子俩又玩了一会儿,小家伙才睡着。   因为带着孩子,他们不仅走的慢,每隔一两个时辰都要停一下,热奶,熬粥,喂孩子,大人也顺便吃点,男人饿的快,只要有粮食,一天吃三次的多得是。   妍姐儿他们骑骑大马,坐坐马车玩得好不愉快。   骑马虽然痛快,时间久了大腿会磨得慌,孩子们已经被勒令回了马车上,三个小家伙坐一辆,一起说说话,时间过得飞快。   一直到天黑,他们才到金临城,金临城跟京城之间只隔着一个晋京城,此处交通便利,街道十分繁华,一个个大红色的灯笼将街道照的灯火通明,路边上有各种小吃,糕点蜜饯,时令果品,热闹非凡。   妍姐儿掀着帘子,正趴在窗上往外看,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街上好亮!这得费多少蜡烛呀!这里的人真奇怪,这么晚了竟然还出来买东西。哥,他们晚上都不睡觉吗?一直这么热闹?”   李铭瞄了一眼,同样有些诧异,拉开跟前的帘子也往外看了看。   辰哥儿耐心解释了几句,“当然睡,这是夜市,律法有规定,一到子时,这些店必须打烊,小商贩也会收摊,街道上自然就没人了。”   “每晚都这样呀?”   “这个跟各地的风俗有关,小城镇往往缝初一或十五有夜市,大城镇人多才每晚都有。”   “哥哥懂得真多。”   李铭也羡慕地看着辰哥儿。   辰哥儿摸摸妹妹的脑袋,摇摇头,这算什么懂得多?“我也不过多看一两本书,各地的风土民情书上都有记载,等你们识字多了,多看点书,就知道了。”   马车继续向前走,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街道才停下来。   知道晚上要住在这里,妍姐儿眼睛亮晶晶的,刚刚在街上,她就好想下去,好多东西她都没见过,这条街虽然安静些,路边的大红灯笼还是吸引了她的视线,正好奇地瞅着,聂之恒就走了过来,将刚刚买的小吃给三个孩子分了分。   “哇!糖葫芦!这个是什么?”妍姐儿喜欢吃,开心地喊了叔叔。   “毛栗子,刚炒好的。”   见聂之恒给自己也买了一份,辰哥儿抿唇,道了声谢,“我不想吃,你们分了吧。”说完就抱着小狐狸走到了娘跟舅舅身边。   夜色下,他眉眼清淡,小小的人,拒绝人的样子像极了李琬。   聂之恒笑了笑,忍不住朝李琬看了一眼,她一袭白色的衣裙,眉眼清冷,明明粉黛不施,却美得让人窒息,然而更吸引他的却是她的外柔内刚,以及那颗坚韧的心。哪怕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能这样守在她身边,他也甘之如饴。   云烈伸手将萱姐儿抱了过去。   他们选好房间,就将东西拎到了房间里,小童帮着将马车牵进了马厩里,客栈有三层,他们选在了二楼,这个时间住店的不算多,在一楼吃了点东西,一行人就上了楼。   妍姐儿跟李铭正开心地吃毛栗子,这东西镇上没有卖的,小家伙们吃得很开心。妍姐儿又剥了一颗,塞到了辰哥儿嘴里,还笑嘻嘻打趣他,“哥哥,干嘛跟吃的过不去。”   辰哥儿无奈地吃了一颗,“你自己吃。”   刚吃了饭,他现在一点东西都不想吃。跟他一比,妍姐儿跟李铭的胃口好极了,随便塞点都比他吃得多。   虽然在赶路,云烈却不想委屈了大家,第二天一早带他们去了金临城最大的酒楼,金临城的酒楼有好几家是顾子玉开的,他们来的这家同样是顾家的产业。   这里同样供应朝食,有不少种类。   各种菜肴,热乎乎的蛋汤,吃得大家直呼过瘾,刚吃完正外往走,云烈却看到一个公子带着小厮走了进来。   看到他的长相,云烈眯了眯眼。   宋冬刚从媳妇那儿哄来几两银子,他不爱吃家里的菜,就来了这里,没想到刚来到这里就遇到两个美人,他盯着李琬跟瑾哥儿看直了眼睛。   他见过不少美人,大多生了孩子,不仅身材会变形,皮肤也会变差,这两位明明抱抱孩子,却一个赛一个好看,他一直听娘念叨李瑾一家人都生得漂亮,现在却觉得眼前的人是他见过最漂亮的。   这相貌,这气度,啧,若能睡一夜。   “爷,夫人还等着您回去呢。”   小厮连忙拉了拉他们家少爷,他们爷什么都好,就是爱美人,被夫人知道肯定又要跟他闹。小厮隐晦提醒了一句。   宋冬的夫人,是个厉害的,什么都要管,偏偏她父亲的官职又比他爹的大,不管她怎么闹,宋冬只能忍着,别提多憋屈了。   这会儿见了美人他心底痒痒的,虽然怕家里的母老虎,对两个美人他更是舍不得,尤其是这个小哥儿,怎么看怎么好看,他有些鬼迷心窍,也不管对方是否已经成了亲,忍不住开始搭讪,“不知几位是哪里人?”   他在金临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人长得英俊,还是个举人,又有个当爹的官,一向自我感觉良好,这会儿只觉得跟他们说话也是抬举他们。他看上的人,被主动送到他手里的不是没有。   云烈的脸冷了下来。   小厮吓得有些腿软。   宋冬这才看到云烈,见他身材高大,神情冷冰,偏偏又俊美非凡,害怕的同时,也震惊于一个男人竟然如此好看,他有些呆。   酒楼的管事看到宋冬打了声招呼,“宋公子。”   云烈见过他的画像,再听到这声宋,心底的火几乎压不下去,这个宋冬自然就是瑾哥儿幼时的未婚夫,李湛丢了官位后,宋家立马就变了口风,说什么本就是娃娃亲,算不上太正式,后来又给宋冬定了一家。   他们狗眼看人低,嫌弃瑾哥儿,云烈自然不爽,他更不爽的却是曾有个人顶着瑾哥儿未婚夫的名头活了三年。   见他又凑了上来,笑的贱兮兮的,还想不经意地碰一下瑾哥儿的手,云烈的怒火几乎压制不住,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滚!”   这一脚完全没留情,宋冬飞出老远,狠狠砸在了地上,疼得顿时捂住了肚子,额上都是冷汗。   见云烈神情不对,李瑾愣了愣,李琬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离开金临城时宋冬才五岁,李琬虽然见了他不少次,他现在五官一长开,变化挺大,她根本没认出来。   宋冬疼得冷汗直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嘴里苦得很,他觉得流了血。   小厮吓坏了,连忙喊了几声少爷,自家少爷被打了,对方再有权有势,小厮也不敢怯场,不然回了家非挨鞭子不可,“你们是什么人?大庭广众之下就动手,有没有将宋家放在眼底,我们老爷是金临城的长史,宋家少爷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欺辱的!”   云烈冷冷瞥了他一眼,他才吓的噤声。   听到宋家和长史,李琬微微一愣,突然想到什么。她忍不住看了云烈一眼,见他眼神冰冷,叹口气,“走吧,这种人不理也罢。”   说到底是顾念宋夫人的面子,宋家退亲时,宋夫人其实不同意,她跟李琬她娘交情匪浅,不然也不会提起定亲的事儿,奈何老爷子怕宋家惹祸上身,态度十分强硬,她抱着瑾哥儿哭了好长一段时间,李琬当时虽然觉得心冷,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瑾哥儿又嫁给了云烈。   再看宋冬这不成器的模样,只觉得这桩婚事还好退了。   她开了口,云烈总要给个面子,带着他们上了马车。   三个孩子都有些呆,妍姐儿缩了缩脖子,偷偷瞄了云烈一眼,上了车还心有余悸,“舅夫那一脚太利索了,如果踢我一下,小命估计都没了。”   李铭也有些怕,想到自己还用擦脚布丢他,莫名有些心虚。   见孩子被他吓到了,李瑾瞥了他一眼。   云烈的神情还是有些难看,瑾哥儿好奇不已,这人不会跟云烈有仇吧?若只是搭个讪,以他冷静的性子,不该这么生气才对。 第133章 小小小醋意!   因为还要赶路,瑾哥儿也没有多说,一直到晚上几人才走出金临城的边界,进入晋京城,他们就近找了个小镇住了下来。   萱姐儿睡着了,晟小子白天精力十分旺盛,这个时候也睡着了,瑾哥儿将他们放到了床上。店小二将水送上来后,两人简单擦了擦身体,瑾哥儿这才有闲心瞄瞄云烈。   “早上那个人是谁?你之前见过他?”   云烈神色不变,见瑾哥儿不认识他,心情好了不少,他笑了一下,“不是什么重要之人。”   显然不想多说,他越这样,瑾哥儿越感到好笑,他白天分明是吃醋了,望着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酸溜溜的还夹杂着小小的憋屈,如果不是姐姐也在,瑾哥儿觉得云烈一准儿钻到马车里耍耍赖。   宋家。   瑾哥儿敲了敲木桌,翻了一下小时候的记忆,最先想起的是宋夫人,离开前,宋夫人搂着他大哭的场景,恍若就发生在眼前。   瑾哥儿忍住笑意,故意打趣了一句,“今天见到是宋冬?我小时候的未婚夫?”   宋冬小时候还没长太歪,小小年龄进退有度,还算懂礼,瑾哥儿记得他娘对宋冬印象还挺好,两家离得不算太远,时不时会走动一下。见他总对着自家姐姐流口水,瑾哥儿嫌弃的不行,还捉弄过他几次。   那个时候瑾哥儿还小,只隐隐知道定亲意味着以后要成亲要生活在一起,他挺不乐意,还问过他娘怎么就把宋冬定给了他。还不如定他弟弟宋青呢,他娘笑着说了句什么,瑾哥儿当时被窗外的大白猫吸引了视线,没听清。   现在想起这事,瑾哥儿乐得不行,因为宋青也是个小哥儿,印象中两人年龄一般大,他胆子小的很,每次见人都羞答答躲在一边,瑾哥儿一直想把他收作小弟。   云烈本以为瑾哥儿不知道自己有个娃娃亲,见他不仅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姓名都记得,薄唇顿时抿了起来。尤其是未婚夫那三个字,让他尤其不爽!   两人都成亲了,就算有未婚夫,也是他!   为了通风,房间的窗户开着一点儿,时不时吹过来一阵微风,淡黄色的火苗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摆不定,逐渐模糊了云烈的面容。他弯腰猛地将瑾哥儿抱了起来,搁在床上就欺身压了上去,语气带着浓浓的不爽,“记这么清?”   瑾哥儿勾了勾唇,撩起一缕他的发丝,“傻了几年,小时候的事儿反而记得很清,我记得一到冬天他就时常挂着两串鼻涕,丑的很,还记得你带我去钓鱼,自己逮不到,就在如真小和尚水桶里拿了两条,他不敢跟你抢,偷偷躲在石头后哭鼻子。”   如真小和尚?瑾哥儿不提他都快忘记了。   不过一面之缘,见瑾哥儿竟然还记得他的姓名,云烈心底的郁闷散去一些,他将瑾哥儿搂到了怀里,认真反思了一下,他明明是悄悄拿的,还塞给如真两个铜板,瑾哥儿怎么知道的这事?   当时云烈没抓过鱼,只觉得鱼儿滑溜溜的,狡猾的很,其实耐下心来抓未必抓不到,他又不想让瑾哥儿多等,就趁瑾哥儿跟丫鬟说话时,拿了如真两条。小和尚又不能吃腥,他要了也没用,还不如卖给他。   瑾哥儿之所以记得这事,是如真找主持告状时,被他听到了。   见云烈捉到鱼,他一连夸了好几句哥哥真厉害,谁知道竟然是抢来的,为这事儿,瑾哥儿还曾纠结的不行,特别想跟哥哥说抢人东西是不对的,然而哥哥却将小鱼送给了他,他又舍不得还给如真,最后就给昧下了。   瑾哥儿捏了捏云烈的脸,“倒是你怎么知道的宋冬?”   云烈抓住他的手,蹙了下眉,“听赵邢提了一句,不许喊他名字。”   赵邢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后,忍不住查了查,发现瑾哥儿小时候有个娃娃亲后,还让人给他送来了宋冬的画像。   瑾哥儿好笑不已,“好好好,不提了,如果不是今天遇到,早忘记他这个人了。”   见他仍旧压在自己身上,瑾哥儿拍了他一下,笑道:“快躺好,重死了。”   他笑得十分好看。   雪白的肌肤,精致的眉眼,一张脸只有巴掌大,最近下巴又尖了不少,孩子们虽然懂事,每晚要给他们喂奶换尿布总要折腾两三次,云烈总觉得他瘦了不少。想亲亲他的同时,云烈又有些心疼,“怎么瘦这么多?”   不过是下巴有些尖,身上的肉可没少,瑾哥儿并不觉得自己瘦了,“哪儿瘦了,都练出一块腹肌了,肯定是坚持锻炼的缘故,肉结实了,不信你摸。”   云烈还真动手摸了摸,痒痒的,摸着摸着就变了味儿,云烈低头封住了他的唇,细细绵绵的吻,一点点下滑,不知不觉就脱下了他的外套。   见孩子们还睡着,瑾哥儿犹豫了一下,没拒绝。   吻着吻着两人皆有些动情,瑾哥儿勾住他的脖颈,回吻了回去,正亲的难舍难分,躺在内侧的晟小子突然叫了一声爹,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睁着一双晶亮的大眼望着他们。   明知道他还小,什么都看不懂,瑾哥儿还是有些心虚。   他推了云烈一把,将晟小子搂到了怀里,小家伙是尿了,自己嫌不舒服就醒了过来,瑾哥儿给他换了尿布,将小家伙搂到怀里亲了亲,小家伙精神没一会儿,就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宋冬的存在,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影响。   ——   因为带着孩子,他们时不时会歇息一下,三四天的路程,愣是延长几天才到京城。进了城门后,妍姐儿激动极了。   辰哥儿离她最近,见哥哥竟然抱着小狐狸在看书,妍姐儿忍不住推了推他,“哥,到京城了!”   二哥呢,二哥竟然在睡觉!妍姐儿蹦到另一边又推了推他,在他耳边喊了一句,“二哥!快看!我们到京城!”这个时候睡什么觉,妍姐儿十分不理解。   见两人都被繁华的街道吸引住了,她才开心地笑了,京城的街道比金临城的要宽不少,也更热闹,好多小吃,看得妍姐儿忍不住有些口水泛滥。   晟小子同样看得目不转悠,小手抓着帘子啊啊啊叫了好几声,萱姐儿本来正睡着都被他吵醒了。小家伙一手抓住帘子,一手扒着瑾哥儿的肩膀,探着小脑袋往外瞅,笑得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蹦出一个爹。   他现在喊爹喊的十分标准,李瑾每次听到都忍不住亲亲他的小脸蛋表扬一下,小家伙不会表达自己的意思,想出去了,也只是啊啊叫一声扭扭小身体。妍姐儿却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她掀开帘子后就眼巴巴望着聂之恒,喊了声叔叔。   聂之恒对她一贯的纵容,不等她提要求,就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将她抱到了马背上。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几个人都下了马。聂之恒牵着白马,走在一侧,跟小丫头说了说京城的趣事。   他言语风趣,妍姐儿被他逗得笑了一路。   风吹起帘子,李琬不经意瞥到了他的身影。聂之恒恰好在这时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幽深,凤眼灼灼,目光一如既往地烫人。李琬抱着萱姐儿的手颤了一下,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他望着别人时,眼神再正常不过,一到自己身上目光就格外幽深,有时还会窜起一股火苗,让人又惊又怒,总怕他下一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其实上他却再守礼不过,并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人,也没再像小时候那样鲁莽冲动。   见他买了一块豌豆糕分给了三个孩子,李琬的眼神有些复杂。   平心而论,聂之恒对两个孩子真心不错,再好又怎样呢,她现在只想守着孩子一个人过,没心思再维持一份感情。她甚至暗示过聂之恒,让他别再搁她身上浪费感情,既然注定没有结果,希望他别再付出感情。   他却跟没听到似的,该怎样还是怎样。   李琬抿了抿唇,只希望到了京城后,他爹娘能管管他,尽快给他定下亲事。   李瑾并没有注意到姐姐的走神。   见晟小子一直啊啊叫,显然想出来,云烈拉了一下手里的缰绳,对瑾哥儿说:“要不要下来走走?”   瑾哥儿正有此意,见姐姐不想下车,就自己抱着晟小子下了车,云烈伸手将晟小子接了过去,“我抱会儿。”   没人时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在大街上,一手抱孩子,一手赶车,多危险。   “我赶会儿马车吧,你抱他走会儿。”   没等他拒绝,瑾哥儿就又坐了上来。   见舅舅也出来了,妍姐儿兴奋地朝他打了声招呼,又喊了声弟弟,晟晟同样啊啊叫了一声,还挥了挥小手,也有些想姐姐了。   他有些不老实,被抱在怀里后还想蹦几下,被云烈按住了小屁股,小家伙一点儿也不怕阿爹,高兴时还会像爹爹亲他那样,啃云烈一脸口水。   街上货物琳琅满目,有各种小玩意,晟小子什么都想要,挥着小手指指指,想让阿爹给他买!他不会说话,干着急,偏偏阿爹又嫌他太闹腾,时不时会拍拍他的小屁股让他老实些,小家伙可委屈了,不想让他抱了,伸着小手要找爹爹,见爹爹只是笑盈盈看着他,小家伙瘪了瘪嘴,瑾哥儿看得好笑不已。   他们一行人,个个五官出挑,连孩子都长的漂亮,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云烈脸上没疤后,很多人都没认出他来,反而有几个年轻人认出了聂之恒,远远打了声招呼。   他们刚在街上走了没多久,他爹娘就听到了消息,连忙派小厮来接他,聂之恒有些无奈,他又不是不回去,见小厮苦着脸一个劲儿哀求,他将妍姐儿交给了老魏。   妍姐儿一直好奇地盯着小厮,知道叔叔要回家,她愣了愣,原来叔叔是京城人呀?   王府跟云烈的住处不在一个方向,聂之恒跟他们说了一声,先回了家。   瑾哥儿他们一路东行,终于到了小院。   小院一共有五个房间,其他三间装着杂物,卧室才只剩两间,他们动手收拾了一番,赶在天黑前又收拾出两间卧室,众人在小院住了下来。   这几天云老爷子一直没有上朝,对外的说法是染了风寒,拖了几天还没好,有不少朝廷官员前去探望他,一个个都没能亲眼见到人,云烈的人也去了两趟,要么说老爷子已经睡下了,要么就是正咳嗽的厉害不方便见人。   如果不是云府戒备森严,云烈都想让弟兄们夜探一下。   在小院住下来后,瑾哥儿问了云烈一句,“咱们明天去云府?”   云烈点了下头,等瑾哥儿睡下后,打算自己先去探探情况。 第134章 身体不太好!   云府戒备森严,丢颗石头过去,都有侍卫查看,云烈不想惊动了老爷子,一直等到深夜,防守最松懈时才绕过护卫,跳进了云府,府内静悄悄的,除了护卫人都已经歇下了。   虽然没来过几次,老爷子的住处他却清楚的很,见门口有侍卫把守,云烈朝东边扔了一颗石子,侍卫警觉性很高,立刻绷起了神经,“谁?”   两人朝前走了几步,趁他们查探时,云烈推开西侧的窗户悄无声息地跳进了房间。   他跟着普惠大师学了十多年的功夫,尽得真传,隐匿功夫可以说无人能及,一进来他就发现有些不对,房间内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云烈来到床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老爷子根本不在这里。   出去时,云烈将怀里临时捉到的野猫轻轻放到了地上,野猫跳来跳去引起了侍卫们的警觉,看到是只野猫,护卫们相视间,脸上都染上一丝笑意,觉得有些大惊小怪。   云烈回来后凑到床头看了瑾哥儿跟孩子一眼。这一看,才发现瑾哥儿醒着。   李瑾中途醒来上厕所,才发现他出去了,想到云府的情况,自然猜出他去了哪里,清楚云烈是怕他担心才什么都没说,瑾哥儿也没责怪他,他坐起来,边伸手帮云烈解腰带,边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老爷子不在府里。”   瑾哥儿蹙了下眉。   云烈凑过去亲了一下瑾哥儿的唇,他在外面呆的有些久,一身凉气,嘴唇也有些冰凉,被吻住后,瑾哥儿也亲了他几下,直到他冰凉的唇逐渐变暖才松开,继续低头解他腰带。   “你别担心,明天天亮后我们直接过去,老爷子既然将我们喊了过来,总会见我们一面。”   他眉眼带笑,神情温柔,看得人心底软软的,云烈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亲了亲他的眼睛,神情也缓和了下来,“我知道。”   云烈将外衣脱下来搭在架子上,泡了泡脚就上了床,“还能睡一个多时辰,再睡会儿吧。”   瑾哥儿点头,往他怀里靠了靠,“你也睡一会儿。”   云烈完全没有睡意,本以为睡不着,将瑾哥儿搂在怀里后,逐渐却有了睡意。   第二天起床后,瑾哥儿给两个小家伙穿好衣服就将他们放到了小推车上,小推车可以折叠,占不了多少位置,就一并带了过来。   秦伯一大早就去西市区买了蔬菜和肉类,李琬亲自动手给大家做了朝食,正吃着饭,门外来了个人。   此人是云府的大管家之一,云烈跟瑾哥儿认识他,他将一封信交给了两人,这封信是云老爷子几天前写下的,让他等云烈到京城后将信送给他。   李管家精神有些不济,显然没休息好,昨天他又去了庄子一趟,一直到亥时才知道云烈到了京城,怕打扰他们休息,这才一大早跑了过来。   纸上只有寥寥数语,是老爷子的亲笔信,他让云烈带着瑾哥儿去别庄见他,将两个孩子也一并带上。   “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云烈看完将信收了起来。   管家笑容有些勉强,他得了老爷子的叮嘱,也不好多说,“还是有些不太好,最近都吃不下东西,整个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你们去了多劝劝,看到孩子说不准就好了。”   多劝劝?   云烈神情微微一动,没再多问。   吃完朝食,瑾哥儿:“小推车也带上吧,万一别庄太大,一直抱着也累人。”   萱姐儿还好些,乖乖的不爱动,晟小子的精力却十分旺盛,蹦来蹦去的时间长了还真让人招架不住。   云烈想自己先去看看情况,“你们今天先别去。”   老爷子不在府上的事儿没有告诉任何人,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和状况,才来这么一手。依管家所言,他的身体未必到了最坏的一步,他大老远将他们召唤过来,云烈总觉得他的意图在孩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不惜以身体为借口也要见孩子一面?   若他身体无碍,又是谁迫不及待地想见孩子一面?   能让老爷子帮忙的……莫非是他那个便宜娘?不对,如果是长公主想见,要找也是找皇上,不会找到老爷子身上。云烈蹙了下眉,一瞬间心里转过很多事儿。没摸清状况之前他自然不想让瑾哥儿跟他过去。   瑾哥儿:“人都来了,你自己去算怎么回事?老爷子身体好也罢,不好也罢,他既然开了这个口,我们还是走一趟比较好,他一直想见孩子,也喜欢的不得了,肯定不会出事。”   他不是怕有危险,若是有危险,小院自然也安全不到哪儿去,他只是……见瑾哥儿坚持,云烈没再多说,想去就去吧。宫里想必也得了消息,万一长公主跟太后派人过来……   云烈本打算让聂之恒过来帮忙盯着点,既然打算带上瑾哥儿跟孩子,也没必要再让他过来。   见铭铭跟辰哥儿正在看书,瑾哥儿没喊他,跟李琬说了一句,就随着云烈离开了小院。   黄岭帮他们赶的马车,云烈让老魏和秦伯留了下来,又交代了一句,让他们看好小院,别放其他人进来。   ——   别庄在城郊。   马车行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出了京城。   云家有不少别庄,这一处并没有特别之处,想到云修宁曾这里住过几年,云烈微微蹙了下眉。   云家子嗣单薄,云老爷子一辈子只有两个孩子,老大是云修宁,老二是云修寒,云修宁是他名义上的伯父,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些年一直在别庄休养,莫非是他身体不行了?   云烈对云家众人一直没什么好感,也只在小时候见过云修宁一面,只记得他身体很不好,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其他基本没什么印象。   白马不紧不慢走着,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别庄。   刚下马车就有小厮迎了过来,看到云烈他们来了,其中一个连忙去通知老爷子,另外一个恭敬地行了礼带着他们往前走。   此处风景绝佳,比之竹溪村并不差,云晟每来到一个崭新的地方都看得目不转睛,没人逗他,小家伙就笑得格外响,一会儿拍拍爹爹的肩膀,一会儿啃爹爹一口,他有样学样,喜欢爹爹亲他,也经常亲亲爹爹。   他折腾人,一直动来动去,瑾哥儿抱了一会儿手臂就有些酸。   云烈看他一眼,“我抱他吧。”   晟小子还记得阿爹总打他屁股,给了他一个后背,不想让云烈抱。   “人小,还挺记仇!”瑾哥儿好笑不已。   本以为晟小子天天笑呵呵的,是个没心没肺,凡事睡一觉就能忘记,没想到云烈基因太强大,小家伙也有些遗传了他。   过了一会儿晟晟又笑了起来,啊啊啊冲阿爹说着什么,云烈勾了下唇,看到阿爹笑了,晟小子又想让他抱了,伸了伸小手。   云烈正抱着萱姐儿,两人小心交换了一下。   见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小厮悄悄看了好几眼,因为害怕云烈,也没敢说话,将人带到老爷子的住处他才停下。   老爷子身边的侍卫走了出来,看到他们行了个礼,说老爷子让他们直接进去。   他们走进去后,才发现老爷子在床上躺着,他气色很差,头发全白了,原本精神矍铄现在整个人显得颓败不已,老了不止一岁。   见他们将两个孩子抱了过来,老爷子激动极了,想下床,这一动,忍不住就咳了起来,身边人的赵管家连忙扶住他,拍了拍他的背,“爷,你还是躺着吧,小公子又不是外人。”   以前老爷子去普光寺看云烈时,他时常跟在身边,他一直称呼云烈为小公子,如今云烈早就长成了大男人,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他的称呼还是没有变。   云烈蹙了下眉,根本没想到他会病成这样。   “怎么病成这样?”   老爷子不在意的挥挥手,“人老了,头疼脑热的常有的事。”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孩子身上,一激动,灰白的脸色都红润了一些。   瑾哥儿喊了声爷爷,老爷子应了一声,眼眶有些湿润,“快坐下,抱着孩子多累,这就是晟小子和萱姐儿吧?”   两个孩子长得都像云烈,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的,漂亮的不得了,老爷子越看越喜欢。   晟小子在阿爹怀里坐着,看到房间里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还盯着他一直看,顿时挥着小手啊啊啊叫了起来。   云烈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想让他老实点。   瑾哥儿笑了笑,冲晟小子说:“这是太爷爷,晟小子叫个爷爷试试。”   小家伙啊啊叫了一声,见他头发白白的,想伸手去够。   以为他想让自己抱,老爷子高兴的不行,“小家伙竟然知道跟太爷爷亲,来,太爷爷抱抱。”   他神色憔悴,就算有些高兴气色还是不太好,云烈心底莫名有些发紧,他一直以为事有蹊跷,根本没想过老爷子确实病了。现在突然看到他这样,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在他的印象中,老爷子一直中气十足,每次见他,不骂两声浑身都不舒坦,精神头比谁都好,现在却瘦骨嶙峋的。   云烈垂下眼眸,伸手将晟小子递给了他。   平日里老爷子说个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过,云老爷子本以为还得骂两句他才舍得给自己抱,见他这么痛快地将孩子递给了自己,还有些不敢相信,愣了半晌,直到云烈蹙了下眉,他才笑着接住孩子。   晟小子到了老爷子怀里,好奇地瞅了瞅他,啊了一声就去抓老爷子的头发,银白色的发丝,好看!小家伙啊啊叫了起来,笑得十分响亮。   云烈抓住他的小手,捏了捏,不让他乱动。   晟晟还想动,委屈地看了眼爹爹。   瑾哥儿哄了一句,“晟晟乖,不许抓太爷爷头发。”   晟晟听懂了头发,听话地不再抓,小脑袋晃呀晃,可开心,没一会儿又去抓他的白胡子!   将近一岁的小男娃,小脸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乌黑发亮像盛满了宝石,关键还这么爱笑,让人看着心都化了,哪怕被揪了胡子,老爷子也是开心的。   云修寒过来时,远远就听到了他的笑声,难得有些诧异。随着大哥身体越来越差,老爷子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什么事竟笑成这样。   他挑了下眉,神情有些淡漠,“谁来了?” 第135章 他们有些像!   云修宁是早产儿,自幼身体就不大好,刚怀上他时云老夫人根本不知道,当时她正同老爷子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她受了伤不说,又遭敌人暗害中了毒。云修宁自打出生就毒素缠身,一岁大时还弱小的像只刚出生的小猫,搁在普通人家这样的孩子根本活不长,云老爷子四处寻求名医,才堪堪保住他的性命。   十多年前他差点挺不过去,云修寒亲自去了一趟祁连雪山,挖到了千年雪莲辅以人参等各种珍贵药材,才又留住他的命。   云修寒自幼就敬佩这个大哥,这段时间一直在别庄呆着。没几个人能承受至亲之人即将离开人世的痛苦,见大哥的身体越来越差,云修寒也颇受打击。然而再痛苦还是要咬牙挺着,大哥那里他已经无能无力,老爷子这里,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他在这个时候撒手人寰。   没等侍卫回答,他就走了进去。想到大哥和老爷子的状况他脚步十分沉重,脸上的神情也无比冷峻。   门刚被推开,屋里几个人就朝他看了过来。望着那张跟长公主颇为相似的脸,云修寒恍惚了一瞬,神情阴冷了下来,“谁让你过来的?”   云烈冷笑了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   老爷子咳了一声,“我喊他来的,将死之人,见见自己的孙子都不行吗?你有意见就冲我发,不许为难他们。”   孙子?他算哪门子孙子?   然而顾忌老爷子的身体,云修寒却没敢刺激他,他跟长公主闹到和离时也没说出两人始终未曾圆房的事儿,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老爷子添堵。   云修寒的目光在瑾哥儿跟两人孩子身上转了一圈,薄唇微启,“既然老爷子喜欢你们,你们就留下来一段时间吧,我会命人将东厢房收拾出来。”   瑾哥儿看了云烈一眼,云烈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怒来。   “留什么留,他们今日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你不必多管,有那个闲心就多陪陪你大哥。”这句话说得有些长,老爷子忍不住咳了一阵。   云修寒蹙了下眉。   晟小子被云烈扶着站在他身边,见老爷爷一咳嗽,身边这个人就不停地顺他的后背,有样学样地也去顺,他站在老爷子身前,小短手自然够不到他的后背,在他肩上摸了两下,啊啊叫了两声。   小家伙冰雪聪明,笑得又可爱,老爷子心底欢喜的不行,“晟晟都知道疼太爷爷了,真聪明。”   知道被夸了,小家伙咧嘴笑了笑,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挥了挥小手,冲瑾哥儿喊了声爹,也想让爹爹表扬他一下。   瑾哥儿冲小家伙笑了笑,云修寒就在他身边站着,他多少有些不自在,看出他很不喜欢云烈,瑾哥儿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地跟他说话,干脆抱着萱姐儿往老爷子跟前又走了走。   瑾哥儿心疼云烈小时候的遭遇,对云修寒颇有微词,乍然见到,自然没闲心逗晟小子玩。   爹爹没有夸奖自己,晟小子委屈地撇了撇小嘴,这才注意到爹爹身边又来了个人,小家伙好奇的瞄了他几眼,眼神晶亮,完全看不出害怕来。   他五官像云烈,跟长公主也有些相似,再可爱到了云修寒这儿也只剩厌烦。   见云修寒还冷脸站在那儿,老爷子摸了摸晟晟的小手,冲他挥了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吧,不用担心我。”   他发了话,云修寒只得退了下去。   他一离开室内的氛围顿时轻松了起来。   老爷子又跟瑾哥儿说了说话,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才有些疲倦地靠在床头,他对云烈跟瑾哥儿道:“既然来了,中午留下来陪我吃个饭再走。”   瑾哥儿点点头。   见老爷子身体差成这样,他心底有些不好受。   老爷子笑了笑,“行了,没什么好难受的。”   他只是有些咳嗽,最近总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身体才差成这样,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信里之所以那样说,也不过是希望云烈能带着孩子来一趟。   真正有事儿的是修宁。   老爷子心底门清,老大真没了,以云烈的性子可能会来奔丧,他对瑾哥儿和孩子向来看重,绝对舍不得让他们大老远的跑过来,老爷子虽然也舍不得孩子,他却清楚,修宁嘴上不说,却想见云烈跟两个孩子一面。   人都要没了,他这个心愿,老爷子说什么也想满足他。   他压下咳嗽的欲望,断断续续对云烈道:“你大伯在素心苑,只怕时日无多了,你带瑾哥儿去一趟,咱们云家子嗣单薄,你兄长至今没个孩子,晟小子跟萱姐儿是咱家仅有的孩子,小家伙们又这么可爱,你大伯肯定喜欢,你们陪他说会儿话再回来。”   云烈点点头。   他既然来了理应去一趟。   见阿爹要抱着自己离开,晟晟挥了挥手,啊啊叫了两声,要跟老爷子道别。刚刚进来时,院子里有好多漂亮的花花,晟晟想去看看,他一高兴就喜欢乱蹦,又想跳起来。   云烈拍了下他的小屁股,“老实点。”   晟晟还在笑,用小脑袋蹭了蹭阿爹,想讨好阿爹一下。   孩子这么小就如此聪明,老爷子心底十分欢喜,可惜萱姐儿又睡着了,没能多逗逗,想着还能一起吃个饭,老爷子才又精神起来,对赵管家说:“你亲自带他们走一趟。”   他身边还有侍卫守着,赵管家应了一声。   一行人向素心苑走了过去,没能玩上花花,晟晟有些不开心,小嘴撅了起来,发现一路上漂亮的花花更多,小家伙才又开心起来,挥着小手啊啊叫,特别想伸手摘一朵。   这里的花都十分漂亮,瑾哥儿没舍得做摧花人,见其中几簇花朵上有个被风吹上来的绿叶,便捡起来递给了小家伙。晟晟拿到胖乎乎的树叶后,有些高兴,玩了会儿还想往嘴里塞。   被云烈打了下小手,说不能吃,小家伙才长记性。   十一月个大,小家伙正喜欢带色彩的东西,在院子里揪下一根小草都能开心半天,这会儿同样高兴极了。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的可爱。   素心苑离得不算远,他们走了没几步就到了。   他们过来时,不仅云修寒在,云烈的堂兄云澈也在,今天阳光好,外面又没有风,云修寒将他推了出来,他正晒太阳。   听到动静,云修宁睁开了眼。   他皮肤苍白,一双眼睛却极为漂亮,尽管病入膏肓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很奇特,身上自有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看到他的那一刻,李瑾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君子温润如玉。   云澈最先反应过来,他眼底闪过一抹惊喜,“阿烈来了。”   云修宁愣了一下,才回过神。   这些年虽然没见过云烈,云修宁却见过他的画像,见他比画像上还要威严,他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前两天还听父亲提起你,这就是瑾哥儿吧?坐吧。”   云修寒脸上有些难看,怎么哪儿都能看到他?!见云烈自始至终神情很都淡,根本没将他放在眼底,云修寒神情阴冷的可怕。   他久经沙场,凶残起来整个人如狼似豹,这会儿气场一开,周围的空气都冷凝几分,饶是晟小子胆子大,瞄到他时都忍不住往阿爹怀里躲了躲,小家伙躲了一下,忍不住又想偷瞄他,悄悄抬起了小脑袋,见云修寒正盯着他,小家伙吓得连忙又躲了起来,还用小手捂住了眼睛。   云修寒哼了一声。   云修宁神色不变,轻轻笑了一下,对云修寒说:“你别吓到孩子,刚刚不是说京城新出了一种砚台想送给我?你去拿吧。”   “你不是不想要?”   云修寒神情有些冷,挺不爽!爹赶他也就罢了,到了大哥这儿又赶他走,他就算不喜欢他们,天子脚下还能捏死他们不成?   云修宁叹口气,他刚刚没说要,不过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他清楚修寒有多讨厌云烈,才想支开他。云修宁拉了他一下,一对上他柔和的双眼,云修寒就妥协了,抿了下唇,转身离开了素心苑。   云修宁冲瑾哥儿笑了笑。   他皮肤苍白,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有些透明,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体糟糕成这样,都不会好看,然而面前这个人真的长得十分好看,温润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每一处都像精心画出来的一样,尽管跟云修寒有几分相似,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如果说云修寒是一把宝剑,那他就是一块宝玉。   “快坐吧,抱着孩子多累。”他声音悦耳,不疾不徐,听着让人很舒服,四十多岁的男人,儿子都二十出头了,他却显得很年轻,说三十多岁都有人信。   瑾哥儿只好抱着萱姐儿坐了下来,见面前的男人十分温和,瑾哥儿对他极有好感,眨眨眼笑道:“之前就听云烈提起过你,说您长得跟神仙似的,我当初还不相信,现在见到您才发现他所言不虚。”   云烈愣了愣。   云修宁身体不好,也不能见风,在府里住着时,几乎不出门,后来又一直在别庄住着,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人,云烈也不过在七八岁时见过他一面,怎么可能说这些话!   云修宁自然也清楚,忍不住失笑摇头。   他看了云烈一眼,见他已经长成了大男人,心底的愧疚越发浓厚了起来,他冲云烈招招手,笑了笑,“你也过来坐。”   云烈没有动,望着他的眼神却带了一丝探究。   云烈只见过他一次,同样是在年夜饭那一日,那次他偷偷溜进了云府,想问问家人为何要那样对他,餐桌上云修宁也在,听到爹爹的话他的笑容有些勉强,有那么一瞬间,云烈甚至以为在他眼底看到了泪光,虽然转瞬即逝。   京城有传言,云家大公子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不仅文采斐然,又生性善良,府里的人没一个不喜欢他,飞到他跟前的小动物受了伤他都要包扎救治一番,何况是对人。然而他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好心,尽管云烈曾经以为他会不同。   见云修寒巴不得他死,他同样没说什么。   云烈早就练就了一颗铁血心肠,哪怕知道他时日不多了,也没有一丝同情。于他来说,云修宁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瑾哥儿看了云烈一眼,对云修宁道:“大伯不必管他,他一贯喜欢站着,就让他站会儿吧。”   就在这时,萱姐儿睁开了眼睛,见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小丫头歪了歪小脑袋,她长的像云烈,性格也格外安静,醒来后不吭不响地只是拿一双眼睛静静打量着眼前的人。   小小的一只,眼神跟云修宁竟然有一点儿相似。   被她这么看着,云修宁心底浮起一丝暖意,他动了动身体,想坐直,却失败了,云澈见到后,连忙扶住,将他扶了起来。   见爹爹虚弱成这样,云澈心底难受的厉害,二十多岁的汉子,脆弱的像个孩子,娘早早没了,现在爹又要走了,他鼻子有些酸,连忙低头掩饰了一下。   云修宁冲他摇摇头,见他实在难受,劝了一句,“人总有一死,阿澈不必难过,你去我房间,将床头的盒子拿出来。” 第136章 云烈身世上!   说完,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萱姐儿的小手,小丫头小拇指动了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云修宁性情温和,就算病着,给人的感觉也很舒服,萱姐儿突然朝他伸出小手,眼睛随着他的手动了动。   这下不仅瑾哥儿愣住了,云烈也愣了一下,小丫头长这么大,除了瑾哥儿还没主动让人抱过,连云烈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云修宁也愣了一下,笑了笑,“这是想让我抱?”   瑾哥儿笑了笑,“嗯,小丫头跟您投缘。”   云修宁只在二十年前抱过云澈几次,表面上看不出来,他内心却有些紧张,“那就给我吧,她会坐了吗?我没什么力气,估计抱不动她,可以让她坐在我怀里。”   “会坐了。”   瑾哥儿小心翼翼将孩子搁在了他怀里,被他抱住后,萱姐儿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他一身白色的锦袍,领口处用金色的丝线绣了锁边,小丫头眼尖,一看就瞄到了。   云修宁唇边泛起笑意,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神十分温柔,云澈从屋里拿着盒子出来时看到这一幕眼眶再次有些湿润,后悔没早日生个孩子,爹爹一直一个人,没病也闷出病来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可以让孩子陪陪他。   李瑾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忍不住叹息一声。   云修宁相貌出众,萱姐儿长得也十分好看,一大一小,远远看着美得像一幅画,晟小子有些不甘寂寞了,见妹妹被人抱到了怀里,小家伙咿咿呀呀叫了起来,探着小身体往那儿够,也不知道是想要抢回妹妹还是也想被抱,见阿爹站着一动不动,晟小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喊了个爹。   云烈这才掀开眼皮看他一眼,终于知道叫他爹了,竟是想往另一个人身边去,云烈有些不爽,晟晟叫完爹又吧唧亲了爹爹一口,大眼睛忽闪忽闪,亮得惊人,云烈不想让他失望,抱着他动了动。   云修宁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不过并不难闻,晟晟抽了抽鼻子,伸手去够妹妹,见他并非去找云修宁,云烈心底稍微舒坦些,没道理自个儿的孩子一个个都喜欢亲近他。   晟晟活泼爱动,小手十分有力,一把抓住了萱姐儿的手,萱姐儿皱了皱小眉头,拍了他一下,不想被抓。云修宁低头时正好对上小家伙委屈的大眼。晟晟的眼睛十分漂亮,又大又亮,十分清澈,此刻委屈哒哒的,活像个被欺负的小狼崽子。   “这个是老大?”云修宁忍不住笑了笑。   云老爷子只在他跟前提过一次孩子,并没有说哪个是老大。   瑾哥儿点点头,“晟小子比萱姐儿早出生一会儿。”   “哥哥好,长大了可以保护妹妹。”   看他笑了,晟晟也跟着笑,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逗的人忍不住失笑摇头。小家伙不老实,见妹妹一直坐在他怀里,也想挤进去,拍了拍阿爹的手。   云烈蹙了下眉,想揍他一下,又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打。   瑾哥儿笑了笑,“我抱吧。”   晟晟最喜欢爹爹,被瑾哥儿抱在怀里后,笑呵呵啃了爹爹一下。他不怎么会亲人,每次都亲得瑾哥儿一脸口水,云烈凑过去给瑾哥儿擦了擦一下。   晟晟坏心眼地再亲,直到被云烈拍了一下屁股,小家伙才老实,他知道是自己先惹的事,被拍了也不委屈,笑声格外响亮。   云修寒在另一个院子听得心烦意乱。   云澈将盒子拿了过来。他五官俊朗,比云烈矮了一些,两人站在一起后,明明他是兄长,反倒被云烈衬得像弟弟。一个高大冷峻,一个动不动揉眼睛,云修宁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打开吧。”   萱姐儿好奇地朝盒子看了过去。   云修宁小心扶着她,轻声跟小丫头说了句什么,他神情无比温柔,好像怀里的小丫头能听懂似的。望着他的侧脸,云澈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爹爹一直不爱笑,好像有什么烦心事,只有看到他时会这样笑一下,最近几年,他的笑越来越少。   见云澈迟迟不动,云修宁又看了他一眼,他眼神沉静,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云澈心底的难受散去一些,这才打开盒子。   盒子是紫檀木的,有些重,打开后里面躺着两块玉石,个个晶莹剔透,比皇上赏的那两块丝毫不差。   “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早年偶然得到的两块玉,孩子带正好,晟小子和萱姐儿一人一个,给他们拿着玩吧。”   瑾哥儿推辞了一番,见他坚持,只好接了下来,见爹爹要了,晟小子才好奇地凑上去看是什么好东西,李瑾笑着给他挂在了脖子上,小家伙这下更开心了,还冲云修宁啊啊叫了一声。   云修宁忍不住笑了笑,他精力不济,抱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累了,云烈将萱姐儿抱走了,小丫头到了阿爹怀里仍旧乖乖的,小脑袋搭在了云烈肩上。   瑾哥儿又跟他说了会儿话,云修宁满腹才华又十分豁达,跟他聊天不仅有趣,也让人长见识,瑾哥儿首次体会到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一想到他时日无多,心底就莫名有些难受,甚至遗憾没能早些认识他。   之前因为心疼云烈,瑾哥儿对云家人一直颇有微词,也不愿意太过亲近,面对云修宁时,这种感觉却变得越来越淡。可以说,云修宁是他见过的最有人格魅力的人。   云烈的脸越来越黑,跟他没都那么多话!见瑾哥儿迟迟没有离去的意思,云烈忍了又忍,忍不住出声道:“走吧,别扰了他休息。”   看似像关心。   云修宁眼底染上一丝笑意,显然看破了他的意图。   瑾哥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瞧我,一说起来就有些没完没了,扰了您休息。”   “不打扰,我一个人反而没意思,瑾哥儿若是在京城呆的无聊,可以过来陪我说说话。”他脸色苍白,浑身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每次看到他笑,瑾哥儿都有些心酸,只觉得可惜了。   “那说好了,你别嫌我烦就行。”   云烈的脸更黑了。   瞧出他们感情很好,云修宁脸上再次染上笑意。他示意云澈送客,靠在藤椅上,闭上了眼睛,今天的阳光真的很暖和,晒得他身上终于没那么冷了。   听到声音,他才睁开眼,云修寒又从他院子里直接跳了进来,两个院子虽然紧挨着,门口却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得绕一圈,想过来自然是翻墙最快。   见大哥神色疲倦,云修寒冷笑了一声,“一个野小子,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你现在需要多休息,下次他们再来直接轰出去,这个孩子我自始至终就没承认过,老爷子越来越糊涂了,自个儿拿他当宝也就罢了,还往你这儿塞。”   云修宁蹙了下眉。   云修寒神情有些阴鸷,自打看到云烈他心中就有一股气不停地翻滚着,现在见兄长如此疲倦,他将错误完全归咎于云烈,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口不择言,“他想攀亲,找他那个公主娘去,云家可要不起一个杂种。”   云修宁手尖有些颤抖,闭了下眼,“够了!”   云修寒愣了愣,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劲,没敢再多说,他战胜归来,尚未洞房长公主却连孩子都有了,他自然气不过。他不止一次地问孩子的爹是谁,有一次甚至差点掐死他们母子,长公主嘴巴却严的很,他恨她背叛,更恨她对奸夫的维护,和离又不甘心。   然而,家丑不可外扬,他根本没告诉任何人他没跟长公主圆房的事儿,家人只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孩子,清楚他们都看重云烈,云修寒心底一阵阵翻滚,浓浓的厌恶感几乎将他击溃。   他神情阴沉,在家时从未掩饰过对云烈的厌恶。   云修宁叹口气,半晌才说了一句,“长公主对你痴心一片,你……”   “痴心?”云修寒冷笑了一声,他不过走了一年,她都不愿意等,还为别人生孩子,宁可被掐死也不愿意说出奸夫来,这叫痴心?这样的痴心他可要不起。   云修宁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没有多说,“帮我把车子推来吧,我回房休息会儿。”   云修寒将车子推了过来。云修宁推着轮椅自己进了卧室,云修寒没敢打扰他,直接退了出去,也喊走了打算进来的云澈。   云修宁自然没有一丝睡意。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他的神情也愈发难过,他想跟修寒说点什么,偏偏又曾在长公主跟前发过誓,君子一诺不说重千金,云修宁也不想违背了誓言。   别人不知道长公主对修寒的情谊,他自然一清二楚。   云修寒跟长公主一直情投意合,先皇顾忌云家的兵权,始终不敢将长公主赐婚给他。崇晖二十九年,云修宁娶了乾国公府的嫡女,皇上终于将长公主赐给了云修寒,待来年完婚。   当时成年皇子一共有五个,皇上立了长子为太子,他英勇善战很得皇上的喜欢,四皇子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虽然云家一直忠心耿耿,皇上却害怕自己不在后,云家拥立四皇子上位,这才迟迟没赐婚,谁料太子遇到了刺客,从此不良于行。   剩下的几位皇子,二皇子性子太过温吞,三皇子功于算计,四皇子性格冷硬,五皇子鲁莽冲动,没一个合他心意的,然而又只能从他们中选一个。当时蛮夷蠢蠢欲动,欲挑起战事,因为还需要云家为他卖力,他才动了将长公主赐给云修寒的念头,赐婚前,为了制衡,皇上先将三皇子的表妹赐给了云修宁。   三皇子城府颇深,性格却过于阴狠,云修宁完婚后,一直不喜欢妻子跟他走动太多。 第137章 云烈身世下!   他妻子对他自然有众多不满,京城里谁不知道,云家大公子云修宁尽管惊才绝艳,能活几年却是个问题,他的妻子赵氏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成亲前,就嫌云修宁是个短命鬼,没有官职在身。她甚至央求过爹娘如果非嫁入云家就嫁给云修寒,云修寒骁勇善战,手握重兵,是京城众多贵女倾心的对象,赵氏并非没动过心,但是在她心底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三表哥。她三表哥是皇上的第三子,十分优秀,登基的可能性极大,她说不准会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谁料到偏偏被指给了云修宁?圣上亲自下的旨,她自然只能嫁。   成亲后见丈夫温柔体贴,她倒也真心喜欢了一阵儿,紧接着就出了事,她的嫡亲弟弟在街道上纵马行凶践踏死两个孩子,这事恰好被云老爷子看到,老爷子当时就命人将他关进了大牢。依夏朝律法,纵马行凶致人死亡者等同于故意杀人罪,一命抵一命,乾国公想了无数个办法都没能将人捞出来。   她哭着求云修宁让他去老爷子那儿求求情,他说什么?哦,稚子何其无辜?难道她弟弟就不无辜吗?京城中死在世家子弟手里的人还少吗?单她知道的两只手都数不完,又有谁有闲心管这个?在她看来,云家就是不把他们国公府看在眼底,当时皇上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他怕皇子们上位后,外戚干政,正有心铲除皇子的母家,她弟弟自然没能被赦免。   弟弟被砍头那天,她一直眼睁睁看着,对云家的恨也燃烧到了极点,偏偏母亲承受不住哀痛也跟着去了,她爹也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多岁,偌大的国公府说倒就倒……云家倒是喜气洋洋,因为长公主被赐给了云修寒。   她恨,出嫁前就恨长公主事事压她一头,更美的相貌,更好的出身,哪一个都让她记恨,两人自幼就有些不合,因为对方贵为公主,她就只能事事忍气吞声。现在更恨,恨长公主更恨云家,难怪不将自家看在眼底,原来是攀上了四皇子,也是,云修宁不过是短命鬼,云家又怎么可能将宝压在他身上?所以他们活该被打压。   她不甘心。   在她伤心时是三表哥一直安慰她,她像抓住了救命草,想到他因为替弟弟求情还被禁足过三个月,自己的丈夫却置身事外,她对云修宁的恨更是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三皇子一贯的善于伪装,亲表弟出了事,他若连求情都不求,自然说不过去,当时他也指着乾国公府,自然不会置身事外,现在国公府被打压到这一地步,他更见不得云修寒和长公主顺利走到一起。   赵氏也清楚若真让四皇子登基,不止三表哥没有好下场,她爹她妹妹自然也没有,当时她已经被诊断有了身孕,原本她甚至想过杀死云家的骨血,现在她的想法却变了,她不仅要生下来,还要好好生下来,她要亲眼看着云家分崩离析。   有了孩子后,她愈发温柔,有次宴会上有人故意提起她死去的弟弟时,她将云修宁的话说了出来,传到老爷子跟云修寒耳朵里就是她识大体,大概是觉得亏欠她,云家的中馈也交到了她手里,她一方面跟云修宁虚与委蛇,一方面跟长公主也走近了进来。   三皇子勾结蛮夷,甚至谈好了条件,对方会在长公主跟云修寒成亲前几天攻打夏朝,会帮忙取走云修寒的性命,谁知道对方狼子野心拿了他的好处,却又临时变卦,假开战也变成了真开战。对方巴不得夏朝内忧外患,也期待皇子们斗的再厉害些,故意在云修寒成亲那日攻打的夏朝。   他们一计不成又施一计。长公主成亲后一直住在公主府,足不出户,府内又有重兵把守,赵氏便在云府种了不少奇花异草,邀请公主前来赏花,顺便说说体己话,她之前也邀请过几次,丈夫又说了大嫂是个好的,可以结交,长公主对她并没有防备之心。   长公主受邀来到后,澈小子身上却起了红疹,哭闹个不行,小家伙长得白白嫩嫩的,哭起来,跟猫叫似的,让人格外心疼。赵氏怕老爷子担心说先瞒着,只让人通知了云修宁,云修宁对长子格外重视,当时就过来了。按理说,长公主理应避嫌,但是她已经来了几次,对云澈也喜欢的紧,见他出了事,心底也难受的不行,赵氏又太过担心孩子,抓住她的胳膊,一直哭,她只好留了下来,打算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走。   后来一切变得极其混乱。   她跟云修宁都被下了药,事情发生时,赵氏就在一旁笑盈盈看着,她甚至连替罪羊都找好了,说自己的大丫鬟记恨自己,才故意给她们下药,让她亲眼看丈夫跟弟妹行鱼水之欢,她没有防备才中了招。   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被支开后,察觉到不对劲才硬是闯进了她的闺房,长公主身边自然有暗卫,伺候她的两个丫鬟也会武艺,尽管闯了进去,当时却木已成舟,长公主的清白之身已然被毁,两人因为中了最烈的药,双眼赤红,一点意识都没有,嬷嬷干脆将人打晕,直接将赵氏绑了起来。   发生这么大的事,云老爷子自然也知道了。   长公主醒来知晓发生了什么后,整个人都懵了,如果不是嬷嬷劝着,她想死的心都有,赵氏嘴严,根本没将三皇子供出来,只说自己恨他们,她直接处死了赵氏和她身边的丫鬟,自己身边的丫鬟也被嬷嬷处死了。   云修宁虽然也被赵氏下了药,却占了她的身体,长公主想杀了他,想到云修寒眼泪却先流了出来,手里的剑也掉到了地上,云修寒有多敬重这个大哥她自然清楚,哭过难受过,她就让嬷嬷将云修宁抬到了另一间房间。   云修宁身体弱,中了这等药,一直到四天后才醒过来,根本不知道他跟长公主发生了什么。老爷子跪下请罪时,长公主摇了摇头离开了云府,是她自己没有警惕心,没听嬷嬷的劝,再三跟赵氏接触,还自以为多了个闺蜜,又岂能怪别人?   赵氏被丫鬟谋害身亡的消息传出来时,三皇子砸了好几个杯子,他本以为表妹失手了,后来发现长公主连宫宴都不参加时,才意识到什么。连皇上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最终被她糊弄了过去,事情已然发生,再说又有什么用?只会让弟弟同情,她最不需要的恰恰就是同情。   知道怀孕时,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刚开始长公主根本没察觉到不对劲,她小时候落过水,月事一直不太准,经常两三个月来一次,成亲前太医一直在替她调理身体,还让她成亲后不要着急,因为她宫寒很厉害。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怀孕,知道怀上后又一直浑浑噩噩,狠不下心打掉,她哭了一次又一次,恨上天对她不公,又庆幸修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胎动时,长公主终于认了命,这是她的孩子呀,就算生下来不能养在身边,她也不愿意剥夺他出生的机会。这毕竟是一条小生命,不是旁的什么。   然而这又是罪恶的存在,明明记不得发生了什么,想到这是她跟别人的孩子她就痛彻心扉,她根本不敢想修寒知道了会怎样,她甚至怨过云修寒为什么要在洞房夜丢下她。   如果两人早已圆房,赵氏也不会想出这么一个破招来!也不会有这个孩子,再怨又有什么用?那是她爱了几年的男人,她从十二岁就想嫁给他,好不容易成了亲,她不愿意让任何事阻拦住他们,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她愧疚难安,明知道会对不起孩子,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嬷嬷说的对,她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就葬送自己的一生,打算将孩子生下来时,她就让嬷嬷帮忙找了几户好人家,甚至选好了要将孩子送给谁。那是一对和善的夫妻,又没有自己的孩子,肯定能好好对他。   然而,她根本没想到远在战场的云修寒会突然赶回来,还是在她出产的那一天,云修寒自然是收到了一封信,才赶了回来。当时恰好打了胜仗,正打算上报给朝廷,班师回朝,信里说长公主跟大哥通奸,怀了孩子,他自然不信,大哥的为人他还不清楚?宁死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他嗤之以鼻,再说了,有他在,长公主又怎么可能看上别的男人?   云修寒不相信,然而怀孕两字,却让他躁动难安,他将军中的事交给副将还是连夜赶了回来,怕公主万一出了什么事。回来的路上还觉得自己草木皆兵,忍不住笑了笑,公主府有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又能出什么事?赶回府时才发现长公主不在公主府,她的房间虽然每日有人打扫收拾的很干净,分明不曾住人,云修寒一颗心都坠了下去。   想到信中所说的庄子,他快马加鞭直接赶了过去,庄子上虽然重兵把守,每一个人却都认识他,也知道长公主对他的重视,这些侍卫根本不知道长公主怀孕的事儿,又不敢伤了云修寒,云修寒直接闯了进来,当时长公主刚将孩子生下来,产房都没处理好,他整个人都要气炸了,差点一把掐死她。   长公主也是个骄傲的,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质问奸夫是谁,对她一丝信任都没有,她心冷不已,对他的怨也超越了一切,尽管生气,她自然不会实话实说,真说孩子是云修宁的他们这辈子都没了可能,她让他滚,滚回战场去。   他被嫉妒冲晕了头,连孩子都差点掐死,最后冷冷看她一眼,离开了别庄。信中说她跟大哥互生情愫,才有了这个孩子,云修寒自然不信,事实证明,这一年大哥根本没出过府,按日期算,长公主怀孕时,大嫂刚去世,大哥因悲伤过度还晕迷了几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走出来,云修寒对他自然没有怀疑。   直到他们二人越闹越厉害,孩子都被云修寒扔到了普光寺云修宁才察觉到不对。他问过修寒,他却什么都不愿意说。   云老爷子虽然知道这事却只能装作不知道。   直到云修寒和离,云修宁才意识到什么,他循着蛛丝马迹查到一些,却不敢深想,最后约长公主见了一面。   一切造化弄人。 第138章 我会陪着你!   走出素心苑,瑾哥儿的心情才没有那么沉重,晟小子可不受影响,看到一只小鸟扑楞着翅膀从头顶飞过时,小家伙挥着小手兴奋不已,如果不是被云烈牢牢抱在怀里,小家伙都恨不得随着小鸟蹦上天去。   大的神情冰冷,小的笑个不停,这组合,让人无端有些想笑。   这个时候瑾哥儿却笑不出来,他担心云烈心情不好,怕云修寒的态度影响到他。   见瑾哥儿时不时瞄他一眼,云烈一颗心柔软不已,他抱着晟晟倾身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别勾我。”   云烈早在八岁那一年对家人就没了期待,现在又早过了需要亲人的年龄,他又有了瑾哥儿,又岂会将他们放在心上?   瑾哥儿啧了一声,看一眼都能犯勾引罪,他得多大魅力,见云烈还有心情想别的,他才彻底没了担心。   很快就回到了老爷子的院子,他躺了一会儿,稍微精神了些,看到晟小子时还想伸手再抱一下,这次云烈却没有把孩子交给他,他看了老爷子一眼,淡淡道:“你多休息会儿,我们就不留下吃饭了。”   老爷子下意识看了瑾哥儿一眼。   云修寒的态度瑾哥儿看在眼底,云烈不愿意多呆,瑾哥儿自然不会反对,见老爷子虚弱成这样他心底虽然不好受,但是他更心疼云烈,他笑了笑,“我们在这儿只会扰了您休息,两个孩子也闹腾,我们改日再来吧。”   老爷子挥挥手,清楚云烈还是不愿意跟他们多呆,心底堵得不行,“走吧,不拦你们。”   老爷子清楚想拦也未必能拦住,想到云烈之前根本不愿意搭理他,现在起码能心平气和说个话,他心底的憋闷又散去了一些,说到底是他们对不起他,又有何资格要求他太多?   他应该知足。   老爷子叹口气,他这辈子对不起的又何尝只是云烈。   当初的事儿,单凭赵氏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成功?当天他被三皇子的外祖父喊了出去,他们两个年轻时有点交情,怕皇上猜疑,才逐渐断了来往,老家伙难得有请,他便赴了约,侍卫察觉到不对劲前来汇报时,他一时半会儿没能赶回去,这才酿成大错。   长公主在府里出了事,他难辞其咎,那个时候他只想着替她讨回公道,怎么就没有多留意留意她的状况,若是知道她怀了孕……老爷子闭了闭眼,只觉得造化弄人,修寒的突然归来,又毫无预兆多出个孩子,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措不及手,就算最后扳倒了三皇子一党,又能怎么样呢?   孩子被丢到普光寺时,他缄口不言,从未想过一个婴儿自幼离了父母会长成什么样,也没想过孩子是否渴望家人的陪伴,只觉得自己对他好点多补偿补偿就好了,实际上,云烈根本不需要他的补偿。   过去的十多年,在孩子眼底他不过是个陌路人。   修宁身体不好,他觉得愧疚便选择了隐瞒,自以为选择了最对的做法,仔细想想伤害的又何止是一个人?长公主跟修寒闹到这一步,未必没有他的错。   老爷子只觉得愧疚难安,人一老,想的也越来越多。   赵管家见他又咳嗽了起来,连忙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劝了几句,“小公子刚到京城,家里也需要安顿一下,过两日得了空闲,肯定还会来看望您的。”   老爷子冲他摆摆手,“我没事,你出去吧,我再睡会儿。”   只有睡着,才不用想那么多,不用那么难受。   ——   路上两个孩子都睡着了,瑾哥儿便将他们搁在了软榻上,刚起身打算坐起来,云烈就将他拉到了怀里,瑾哥儿堪堪坐在他腿上,他好笑地捏了捏云烈的脸,“怎么了?”   难得孩子们睡着了,云烈只想抱抱他亲亲他,他亲了亲瑾哥儿的眼睛,将人搂到了怀里。自打见了老爷子和云修宁瑾哥儿的情绪就有些低落,他自然察觉到了,“你心情不好。”   瑾哥儿微微一愣,没想到被云烈看了出来,他不过是觉得世事难料,总有人无奈离去,“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我爹早早就没了。”   他娘也是,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两人都在他五岁时丢下了他,尽管云澈已经大了,李瑾却很能体会他的悲伤。   云烈抿了抿下唇,他不会劝人,亲了亲他,“别难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瑾哥儿笑了笑,“不难受也成,你答应我过两年等孩子长大了,咱们再要个小哥儿。”   云烈捏了他一下,想都甭想,马车内的氛围总算轻松了一些。   目光扫到孩子身上,云烈只觉得他们脖子上的玉佩无比碍眼,他倾身将玉佩摘了下来。   瑾哥儿有些好笑,“这是要干嘛?”   “扔了。”他的孩子身上带他的东西就行,没必要带别人的。   瑾哥儿并不清楚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见云烈这个态度,对云家仅有的一点儿好感也散去了,想着找个时间将孩子手上的银镯子换掉,干脆别带老爷子送的,殊不知云烈早换掉了。他对老爷子的感情很复杂,再复杂也抵不住对云家的腻歪,不愿意一天到晚对着老爷子的东西,就换了下来,怕瑾哥儿多想,才没告诉他。   云烈神情冷峻,将玉佩丢到了马车一个暗格里,怕瑾哥儿觉得他心狠,他迟疑了一下,才解释了一句,“不相关的人,没必要带。”   他语气越淡,瑾哥儿越心疼,他亲了云烈一下,“我知道。”   他们本就不亲近,云烈当场拒绝也没人说什么,清楚他是顾忌云修宁的身体才选择了沉默,瑾哥儿只会觉得自家男人让人敬重,又怎么会误解他。   瑾哥儿忍不住亲了亲云烈的眼睛,眼底是满满的情谊,云烈没说话,无声地将瑾哥儿搂到了怀里,无比庆幸自己又回了竹溪村。   他们回到家时,李琬正教两个孩子念书,妍姐儿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小丫头看到他的身影,哒哒哒跑了过来,“舅舅,你们总算回来了。”   小丫头还没这么久跟弟弟妹妹分开过,想的不行,掂着小脚往上看,“晟晟和萱姐儿想我没?”   晟晟听到姐姐的声音,啊了一声。   妍姐儿捏了捏他的小手,脸上全是笑,“弟弟真棒,都知道想姐姐了。”   萱姐儿刚醒又快睡着了,白嫩的小脸迷迷糊糊的,让人想咬一口。   瑾哥儿将她放到了小推车里,“睡一路了,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又睡不着。”   小丫头白天总爱睡觉,有时候睡的多了,晚上就没了睡意,睁着眼睛自己玩,就算她不闹腾,瑾哥儿也挂念的慌,不忍心把她丢一边儿自个儿睡,这就导致一家三口都得陪着她。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瑾哥儿自然有些受不。   “我陪妹妹玩儿。”   妍姐儿推着小车跑了几步,她一跑就有风,妍姐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喜欢被这么推,脸上也有了笑意,小丫头笑起来文静的很,晟晟也想被推,在一边急的嗷嗷叫。   妍姐儿推完妹妹,又去推弟弟,小院子没一会儿全是他们的笑声。   瑾哥儿也忍不住笑了,陪弟弟妹妹玩了会儿,妍姐儿循着香味跑了过来,“舅舅,外面有卖烤红薯的吗?好香啊。”   这里离街道不算远,他们回来时恰好看到一个老人在拐角处烤红薯,瑾哥儿捏了捏她的小脸,“鼻子还挺尖,等着,舅舅给你买去。”   妍姐儿拉拉他的衣服,“我跟舅舅一起去吧。”   小丫头还没上过街,稀罕的不行。   瑾哥儿应了一声,“行。”   妍姐儿眼睛亮亮的,“哥哥们都学了好几个时辰了,让他们也跟着吧。”   瑾哥儿好笑不已,估摸着快到饭点了,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行,咱们一起去,姐,你快别教了,今天干脆去外面吃吧,咱们吃顿好的。”   “秦伯连菜都买好了,我一会儿打算蒸米饭。”   “明天吃一样,坏不了。”   最后出门的队伍壮大极了。妍姐儿高兴坏了,率先跑在了前头,李琬说了她一句,她才扮了个鬼脸跑回来,路过拐弯处时,也没忘记红薯的事儿,拉了拉舅舅的衣袖。   李瑾让老伯包起来好几块,红薯香甜不已,黄岭跟老魏也各吃了一块儿,妍姐儿更是吃得开心不已,辰哥儿要吃红薯就将小狐狸放到了地上,小东西有些委屈,努力团成一团,蹲到了辰哥儿脚上。   它现在可比当初重了不少,辰哥儿动一下都艰难,他喂了小狐狸一块,哄了哄,小家伙赖在他脚上不愿意下来,摆明了想被抱。   它个头虽然不大,体重可不轻,抱久了不比抱个孩子轻,偏偏又不让别人碰,瑾哥儿自然心疼辰哥儿,啧了一声,对辰哥儿说:“这么重了,还撒娇,你甭理它,小东西精着呢,你厉害两下它也就听话了,越惯着坏毛病越多。你看晟晟就是,前两天喜欢玩雪花板,将床上弄得都是,每次不给就瘪着嘴想哭,我告诉他越哭越没得玩,才老实下来。你对它也得狠心点才行,不然以后想要什么了就赖你身上不走,你能怎么办?”   辰哥儿眼睫毛颤了颤。   这两年小狐狸确实有些太黏人,没少赖他跟前不走,一想到它曾被偷走的事儿,辰哥儿就舍不得责备它,又哄了一句,见它还不下来,就将红薯给了妍姐儿。   妍姐儿揪了一下小狐狸的尾巴,“哥哥最爱吃红薯了,你怎么这么讨厌。”   小狐狸用爪子拍她一下,从辰哥儿脚上跳了下来,冲他嗷呜叫了一声,走到了前面,就跟听懂了妍姐儿的话。   妍姐儿才不管它听懂没,高兴高兴地将红薯递给了哥哥,拍了拍胸脯,“哥,以后你不知道怎么治它就找我,我帮你赶它!都快上天了!舅舅说得对,就是不能太惯着!”   辰哥儿眼底带了点笑意,最近两年,他个头虽然没怎么长,五官却稍微长开了点,这么一笑,更加好看了,妍姐儿笑嘻嘻捏了一把哥哥的脸,才笑着跑开,“长的好看的人不许乱笑。”   李铭啃了一口红薯,“为什么?”   妍姐儿嘿嘿笑,“二哥也笑一个呗,笑完就知道了。”   小丫头促狭不已。   李铭却不理解,板着小脸跟了上去。   街道上热闹非凡,走了没几步,李瑾就看到两个归云阁的分店。 第139章 京城相遇了!   街道上热闹非凡,走了没几步,李瑾就看到两个归云阁的分店。妍姐儿也看到了,乌黑大眼的顿时更亮了,小丫头兴奋地扑了过来,搂住了舅舅,她最近长高不少,两年前只到瑾哥儿大腿那儿,现在都到了腰上。   “舅舅,原来京城也有归云阁!”   越走近,从归云阁飘出来的香味越浓郁,勾得人肚子忍不住咕噜噜叫。妍姐儿的肚子也叫了一下,小丫头连忙捂了一下,见舅舅笑盈盈看着他,小丫头难得有些脸红。   “吃红薯吃饿了?”   妍姐儿点头,又忍不住盯着归云阁看了一眼,果然比镇上的气派,她至今还记得火锅的滋味,又辣又爽,让人回味无穷,稍微想一下口水都要泛滥了,雀跃地提议,“就去归云阁吧。”   李瑾自然没意见,一行人走进来时,一进门香味更重了,店里已经坐满了人,每人桌上都摆着一个铁盘子,上面是一串一串的肉和蔬菜,大家吃得都很开怀。   妍姐儿没看到一个个的小锅,失望地嘟囔了一句,“这里没有火锅吗?”   店小二热情地迎了过来,恰好听到这话,见他们大的个个气度不凡,小的又活波可爱,脸上的笑更加真诚了一分,“几位是首次来京城吧?归云阁在京城有十个字号店,一号店主打火锅,这里是九号店,主打烧烤。不是我吹,我们店食材丰富,各种海鲜一应俱全,烧烤师傅们一个比一个优秀,烤出的东西味道一绝,来过店里的,就没有不称赞的,你们吃过一次就知道了,绝不比火锅差,连皇子吃了都赞不绝口。”   烧烤是年前推出的,镇上也有,李瑾还没带孩子们吃过,见他们好奇不已,笑了笑,“想吃什么你们商量吧,火锅,烧烤都可以满足!”   妍姐儿有些纠结。她只吃过烤羊肉,还没正儿八经吃过烧烤,想尝尝,又怕味道比不上火锅。   黄岭去过镇上的烧烤店,比起火锅,他更爱烧烤,这会儿都想找地儿坐下了,“这个我吃过,确实好吃,不然就吃烧烤吧。”   见二哥也好奇不已,妍姐儿点头,“行。”   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惹得瑾哥儿捏了一下她的小脸,一楼没了位置,他们只好去了二楼,这里有包厢,环境也幽静些。   他们人多,要了不少串,不停地有小二端着刚烤好的串串上楼,各种海鲜,之前连见都没见过,孩子们眼睛亮的惊人,越吃越喜欢,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小狐狸也吃了好几串肉。   晟晟也想吃,急得嗷嗷叫,再叫也只能看着,瑾哥儿逗了逗他,就是不给吃,小家伙一会儿就急得眼泪汪汪的。见他快哭了,瑾哥儿就将他丢给了云烈。云烈拎起小家伙丢两下,就又开心了。   李琬失笑摇头,哪有这么玩孩子的?   直到吃饱喝足,他们才站起来,李铭吃得太多,抱着肚子不想动,半晌才跟着大家站起来,瑾哥儿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又不是只能吃一次,下次可不能吃这么多了。”   小家伙脸腾地红了,没喝水前也没那么撑。   李瑾捏了一下他红彤彤的脸蛋,将他拉了起来,“走,在街上转悠两圈消消食再回家。”   李铭点头,望着爹爹的侧脸,心底暖洋洋的。妍姐儿冲他眨眨眼,走在了前面,觉得能逛逛真好。   街道上一直有摆摊的,热闹非凡,走了没两圈,各种小吃勾得他们又觉得饿了,又买了炸雪球、鸡蛋糕、山楂片各种吃的。   李铭是彻底塞不下去了,只能眼巴巴看着。辰哥儿抱着小狐狸也没有再吃。   走着走着辰哥儿被路边一个雪白的小狐狸吸引了视线,小白狐被关在笼子里,眼睛湿漉漉的,发现辰哥儿在看它,嗷呜叫了一声,眼底满是哀伤,它刚被抓到没两天,小小的缩成一团,看着可怜巴巴的,挺惹人心疼。   辰哥儿喜欢怀里的狐狸,爱屋及乌,对小白狐也多了份同情,见它叫的可怜,忍不住停了下来,小狐狸正在犯困,小脑袋一点点的,察觉辰哥儿停了下来,不由睁开了眼,目光跟小白狐对上时,小白狐颤了一下,尾巴竖了起来。   它身后还有几个笼子,有小猫、画眉鸟、各种小动物,但是另外几样都没它显眼。它个头不大,努力将自己团成一团,可怜巴巴的,好几个孩子都拉着家长凑了过来,长辈问了价钱,嫌贵又将孩子拉走了。   自打见了辰哥儿的小狐狸,黄岭也想要一只,看到小白狐喜欢的不得了,走近后蹲了下来看了看,“这个怎么卖?”   见他真心喜欢,又不像差钱的,店家笑了笑,“这是纯种白狐,卖十两银子。”   晟晟的目光也被小白狐吸引了过去,叫了两下,云烈将他放到了地上,小家伙被人扶着已经慢慢会走了,来到了黄岭跟前,学着他向小白狐伸出了手。   小白狐不安地朝后缩了缩。   黄岭笑着龇了下白牙,“晟晟可不能跟我抢,我先看上的。”   晟晟啊啊叫了一下,也不知道听懂没。   狐狸罕见,这个价钱虽然贵,黄岭倒也能接受,“还能便宜些吗?”   见他们一行人气度非凡,小商贩笑着摇头,“最低价了。”   他看了一眼辰哥儿怀里的狐狸,眼底不掩惊艳,他见过不少狐狸,这么漂亮的还是第一次,忍不住问了一句公母,得知小红狐是公的后,他笑容更加灿烂了,“我这只是只母狐,等成了年,恰好可以配对。等有了小狐狸,既可以送人,又可以拿去卖钱,十两银子可不亏。”狐狸十分珍贵,若不是小白狸受了点伤,这两天又不愿意吃东西,他绝不会只卖十两。   辰哥儿抱着小狐狸没吭声。   黄岭欢喜地买了下来,对呀,如果可以配对,那岂不是可以有很多只小狐狸可以养,想想就美得不行,顿时也不讲价了,连忙将小白狐买了下来。   瑾哥儿好笑不已,“养狐狸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每天要投喂,要陪它消食,出门时还得注意不能让它乱钻,夏天还要常给它洗澡。”他们家也就辰哥儿有这耐心。   黄岭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一准儿养好它,以后这就是我亲儿子。”   这下连不苟言笑的老魏都忍不住笑了笑。   云烈瞥了他一眼,抱着晟晟离远了些,怕近墨者黑,自己儿子已经有点蠢了,再蠢下去还能见人吗?   晟晟拍了拍他的肩,嗷呜叫了一声,那叫声跟小白狐如出一辙,眼神同样可怜巴巴的,想去摸摸小白狐,见阿爹不往跟前凑,他蹭了蹭云烈的脑袋,呜呜直叫。   小白狐也跟着他叫,一声比一声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分别多年的亲人。   瑾哥儿笑的有些肚子疼。   黄岭同样开心的不行,本就不是特别稳重的性子,有了盼望已久的爱宠,眼底的笑一起没舍得散下去,唯恐人不知道他有多开心。   多了只更小的白狐,孩子们都盯着它瞧。   回到小院时,小狐狸才发现它失宠了,辰哥儿一直围着小白狐转悠,不止辰哥儿,其他孩子亦然。回到家后,他们才留意到小白狐肚子下有个伤口,还没彻底恢复,一看就是被抓时让人弄伤了。孩子们都有同情心,眼巴巴看着,恨不得伤口在自个儿身上。   黄岭更是心疼的不行,抱着嘘寒问暖的,关怀备至,一时都忘了应该先处理伤口。辰哥儿忍不住说了一声,“它肚子还有伤,你别抱它。”   他年龄虽小,认识的字比自己都多,平日里也不爱说话,黄岭对上他清冷的大眼时,莫名有些心虚,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将小白狐放了下来。   “好好好,我不抱。”   辰哥儿忍了一下,没忍住,“地上脏。”   瑾哥儿摸了下辰哥儿的脑袋,对黄岭说:“伤口最好别沾到脏东西,你把它先放桌上,找块干净的布,再简单给它处理一下伤口涂点药,这么大的狐狸又受了伤,得好好养着才行。”   黄岭应了一声,伤口其实已经被处理过一次,只不过没有上好的药,小白狐恢复能力不太好,这才拖了几天还没好。   孩子们心疼小狐狸,舍不得离开,小狐狸有些暴躁,叼住辰哥儿的裤腿,将他朝后拉了他,见辰哥儿终于注意到了它,嗷呜叫了一声,眼神比小白狐还可怜,辰哥儿弯弯唇将它抱了起来,想到自己还没温习功课,抱着小狐狸回了屋。   晟晟也一直围着小白狐转,还想伸出小手去摸,一摸到就格格直笑,声音响亮地让萱姐儿也对小狐狸多了一丝好奇。   陪孩子们又玩了会儿,见瑾哥儿打了个哈欠,云烈将晟晟抱了起来,“回屋吧,不早了。”   想到昨天云烈几乎没怎么睡,瑾哥儿点点头,让妍姐儿跟李铭也尽快回屋睡觉,他们离开后,黄岭也抱着小白狐回了屋。   刚将孩子们哄睡,云烈就熄了灯,将他捞到怀里抱住,“睡吧。”   瑾哥儿虽然有些困,这会儿却没有睡意,四周安静下来后,忍不住又想起了云府发生的事儿,他无声叹口气,亲了亲云烈,“你也赶紧睡。”   云烈喜欢他的亲吻,将人按住又亲了很久,想到昨天瑾哥儿同样没休息好,他才亲亲他的眼睛,停了下来。   ——   第二日起来,云府没有传到噩耗,瑾哥儿松口气。   刚吃完朝食,小院门口却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两人自然是阿福和顾子玉,见到他们,瑾哥儿很高兴,连忙站了起来,他知道顾子玉来京城的事儿,没想到两人还没回镇上,自打有了孩子,他去镇上的次数越来越少,仔细算算都半年没见他们了。   阿福手里还拎着一堆吃的,是他们在街上刚买的,他觉得有几样十分好吃,就给瑾哥儿也带过来一些,让他尝尝鲜。   刚进门阿福就跑了过来,脸上全是笑意,“公子,少爷说你来京城时,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来了,我还以为你舍不得丢下孩子出来呢。”   看到小车上坐着两个精致可爱的小家伙,阿福眼睛亮了亮,“你把他们也带来了?”   少爷只说李瑾来了京城,阿福根本没想到他们带着孩子来的,孩子们四个月时他见过一次,喜欢的不得了,现在见孩子也来了,阿福眼底顿时只剩孩子了。   好可爱!也想要两个! 第140章 想要个孩子!   阿福最喜欢晟晟,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了小车跟前,晃了晃晟晟的小手,他长的可爱,笑的也好看,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脸上满是无忧无虑的笑颜,“晟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福哥哥呀,不对,我是阿福叔叔!哈哈哈!你要叫我叔叔!”   晟晟不认生,见他笑也跟着笑,被抓住小爪子晃了晃,笑的更欢了,咿呀咿呀说起了话。   他热情,阿福也热情,一会儿冲他扮鬼脸,一会儿冲他呼噜呼噜叫,想逗他笑得更欢快些,晟晟听到他的鬼叫声,却想起了小白狐,小家伙左右望了望,见它蹲在不远处,嗷呜叫了几声,朝阿福伸出了小手。   阿福惊喜万分,小家伙竟然要让他抱!   他陶醉不已,见少爷正在跟公子说话,偷偷将晟晟从小车里抱了出来,明明没有要偷走他!还是有些心虚!首次抱孩子,阿福有些提心掉胆,好不容易才抱出来。小家伙看着小,抱怀里还挺重,他扶着晟晟搁在了地上,正想喘口气,一抬头对上了云烈幽深的目光。   阿福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因为没扶好,晟晟也朝他倒了过来,阿福手忙脚乱的去扶,小家伙觉得好玩,咧着小嘴还在笑,就要砸在阿福身上时被云烈拎了起来。   见公子跟少爷都朝他看了过来,阿福更加心虚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   李瑾:“没事,小孩子真摔一下也不疼,这两天学走路,已经摔过一次了。”   平日里云烈会扶着他走走路,为了锻炼他,会刻意松开手,晟晟已经能自个儿站一会儿了,今天云烈松手后,他朝前走了走,小家伙胆子大,也不害怕,可惜脚步踉跄,走了没两步就摔倒了。摔倒了也不哭,见大家都看在他,他也笑了起来,还想自己爬起来,翻身时可利索,还啃了一口地上的黄土,呸呸呸了好几下,想继续站,还没站起来,就被云烈拎了起来。   最后还是瑾哥儿把他嘴巴上的黄土擦干净的。   云烈再次拎着晟晟搁在了地上,小家伙歪歪扭扭朝小狐狸走了过去,眼睛亮晶晶的,有了小白狐,没一会儿就将阿福抛之脑后了。阿福伤心地揉揉屁股,跟了上去。   晟晟呼噜呼噜叫了两声,小白狐蔫哒哒蹲在一边,抬眼看了看他,缩着小身体往笼子里躲,显然有些害怕云烈。   晟晟急了,又叫两声。   李瑾正跟顾子玉说生意上的事儿,听到儿子的叫声忍不住乐了,云烈拍了一下晟晟的小屁股,不让他犯蠢,小家伙委委屈屈地住了嘴,见阿福跟了上来,他朝阿福伸了伸手,想被他抱。   阿福忐忑不安看了云烈一眼,见他没反对,抱着晟晟离他远了一些,没一会儿小院子里满是他们的笑声,妍姐儿正在屋里念书,听到笑声,忍不住往外瞄了瞄,好羡慕他们能跟小白狐玩。   她静不下心,李琬也没勉强,“上午就学到这儿吧,玩去吧。”   妍姐儿欢呼一声跳了起来,“娘,你真好。”   有了孩子的加入,小院里更热闹了,小狐狸一直在门口守着,见辰哥儿出来后,立刻黏了上来,辰哥儿将它抱了起来。   两只小狐狸一个比一个漂亮,阿福羡慕的不得了,也想要只小狐狸。   晟晟蹦了好多下,有些不想站了,小身体故意往后一躺倒在了阿福怀里,阿福本来在看小白狐,瞧到晟晟的动作,忍不住翘起唇,觉得小家伙好可爱,他抱住晟晟蹭了蹭他的脸颊,晟晟喜欢他,啃了他一口。   阿福笑的眉眼弯弯,也亲了晟晟一口,越看越喜欢,觉得有宝宝真好玩!他什么时候才能有宝宝呀,阿福有些小遗憾,去年他爹都想让他回家了,少爷说干脆再带他一年,教他做生意,学会了,以后能开个小店,图个温饱,他爹就同意了。   阿福知道,他爹已经有了让他娶媳妇的心思,想到成亲后就能要个小宝宝,阿福心底喜滋滋的,他一定要选个漂亮媳妇,生个跟晟晟一样可爱的宝宝!一开心,早将少爷不娶妻他也不娶妻的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见他抱着晟晟笑得很欢喜,顾子玉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眼神有些深邃。   中午,李瑾让他们留了下来,说一起吃个饭,难得在京城遇到。   乡下穷没有多余的粮食,一般都是一天两顿饭,富贵人家却都是一天三顿,瑾哥儿他们比较随意,家里守着孩子,饿了就加餐,为了招待顾子玉,这天中午,瑾哥儿又让云烈出去买了几个菜。   吃饭时,阿福抱着晟晟舍不得不撒手,小家伙特别爱凑热闹,见大家都在笑,抱着阿福也不松手,逗得众人笑的肚子疼。   瑾哥儿乐得清闲,边招呼着黄岭他们上桌,边对阿福说了一句,“你干脆抱走得了,天天闹腾死了,你养大再给我们送回来,我们也乐得清闲。”   阿福正巴不得抱走呢,闻言,简直欣喜若狂,“那我真抱走了!公子,你可不许反悔,反悔的人是小狗。”平日里他总跟顾子玉说反悔的是小狗,这会儿也顺口也说了出来。   顾子玉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蹙了下眉,“没大没小。”见瑾哥儿没放在心上才松口气。觉得小东西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必须得严加管教一下才行。   阿福捂着脑袋叫了一声,抱着晟晟离他远了点儿,自个儿还委屈的不行,“我不管,公子亲口说的。”   妍姐儿捂唇笑,连忙举起小爪子,唯恐天下不乱,“我也听到了,抱走吧,抱走吧!我们都嫌弃死了。是不是呀?弟弟。”   晟晟没听懂,还在呵呵笑,妍姐儿笑得更欢了。   李瑾揉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别看现在笑得欢,真抱走,你第一个哭。”   妍姐儿吐了下舌头,“我才不哭呢。”不经她允许,就抱走她弟弟,门都没有。妍姐儿才不担心。   一屋子笑笑闹闹,终于吃完了午饭。   顾子玉跟阿福离开时,晟晟还挺舍不得,啊啊啊叫了好几声,阿福被他叫得眼泪汪汪的,特别舍不得离开,走出老远了李瑾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好难受,我要吃个麦芽糖才行。”   他爱吃麦芽糖,每次上街都要让顾子玉给他买一些,怕他贪嘴,吃坏牙齿,买了后都是顾子玉收着,一天最多吃一个,今天那个已经被他吃掉了,见他真有些伤心,顾子玉递给他一个。   阿福没想到今天少爷这么好说话,欢喜不已,连忙比了比手指,得寸进尺道:“一个不够,得两个才行。”两个自然不行,还被敲了下脑袋。   阿福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小气鬼,嘟囔完还是很开心迫不及待吃了一口,甜甜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开,阿福顿时将难受不舍抛之脑后了,边吃边跟自家少爷商量,“咱们明天还来吧,再蹭个饭。”   “不想回家了?”   对哦。   阿福来京城有一段时间了,有点想家了,虽然他娘总念叨他,他两个哥哥也总嫌弃他,生的孩子也不跟他亲,老大还笑话他长得矮,但!好歹是他家人嘛!阿福昨天想了半天,把自个儿都感动了。   他扭头看了小院一眼,可是,他现在更想跟晟晟玩呀,长大的晟晟更可爱了,阿福有些理解少爷为什么要把他偷走了,他小时候肯定也很可爱!他现在就好想偷走晟晟!如果有个晟晟这样的宝宝,他一定把麦芽糖都给他吃!   见瑾哥儿还在门口站着,他连忙挥了挥手,“公子,你快回去啦。”   李瑾失笑摇头,也冲他们挥挥手,这才回了小院。   阿福的到来,让瑾哥儿心情好了不少,接下来几天,他们一直呆在小院,云修宁的身体又拖了几天,最终还是走了。   他走的这一天,京城还下起了雨,瑾哥儿跟云烈一起去的别庄,将两个孩子给李琬留在了家里,晟晟想跟着来,见爹爹不带自己,委屈地眼泪啪嗒啪嗒流,直到妍姐儿用小白狐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才止住泪。   李瑾跟云烈来到别庄时,别庄里死气沉沉的,小厮们的走路声都悄无声息的,还好雨下的不大。   老爷子的眼眶红红的,显眼已经哭过了,见他们来了,老爷子忍着悲痛拍了拍瑾哥儿的手,对他们说,“等会儿就入棺了,你们再看最后一眼吧。”   瑾哥儿不太懂夏朝的规矩,跟着云烈进了内室,云澈还守在云修宁身边,眼睛早哭肿了,见到云烈,他站了起来,怕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连忙抬了一下头,“你们来了,坐吧。”   瑾哥儿拍了拍他的肩,“节哀顺变。”   云修宁仍旧一袭白衣,脸色十分苍白,神色却很安宁。   云烈眼神有些复杂。   尽管不在乎云家的事儿,谣言听多了,加上云修寒对他的态度,他对自己的身世自然产生了怀疑,他并不在乎亲生父亲是谁,却想弄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战胜归来那年云烈就调查了一番。如果不是手握重兵,又有无数人愿意为他卖命,隔了这么多年他还真查不出来,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觉得自己像目睹了一场人生大戏。   滑稽不已。   难怪云修寒厌恶他,长公主也对他避之不及,原来他不过是个错误的存在。他爹另有其人,现在,这个人却走了。   亲生父亲,临到头也没敢认他。   云烈淡淡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第141章 来了普光寺!   云澈亲自盯着沐浴了一番,给云修宁又换了一套衣服,棺材是上好楠木做的,早早就备好了,正摆在灵堂里,入棺的那一刻,云澈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云家子嗣单薄,小一辈只有云烈和云澈,旁支倒是有不少年轻人,不少人已经披麻戴孝跪在了灵堂内。   上了香,云烈就拉着瑾哥儿离开了。   云老爷子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水里,老爷子回过头时恰好看到云澈愣怔的模样,他叹口气,“是云家对不起他,他能来已经……”   “我知道。”云澈伸手扶住了老爷子,他就是突然心底难受的厉害,并没有责怪云烈的意思,“爷爷,您回屋休息会儿吧。”   老爷子一夜之间又苍老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心力憔悴,云澈真怕他挺不过来,爹爹走了,二叔醉死了过去,爷爷又这样,他真怕自己撑不住。   老爷子闭了闭眼,“没事儿。”   嘴上说着没事,他神情却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最近老想起过去的事儿。   云修寒将孩子扔在普光寺时,他跟云修宁都听到了消息。   当天夜晚,雨下的比这天的要大得多,修宁雨伞都没打,直接来了前院,看到修寒,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让他把孩子带回来,说不管怎么跟公主置气,也不能这么对一个孩子。   当时云修宁只以为他跟公主闹了脾气,两人一个比一个骄傲,刚定亲,就曾因为一件小事儿半年不说话,闹脾气就丢孩子,不是没可能。   修寒不听劝,双眼赤红。   修宁火气也上来了,给了他一拳。   挨了一拳后,修寒一副恨不得杀人的模样,他从小脾气就大,上过战场后更是一身煞气,见云修宁为孩子说话,眼神冷得可怕,有那么一刻云老爷子甚至以为他会还手。   老大身体不好,又淋了雨,怎么经得起他的拳头,明知道他最敬重这个大哥,肯定不会动手,老爷子还是将人拉开了,修寒擦了擦嘴角的血,半晌笑了笑,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带回来?我会忍不住杀了他,想让我造血孽,你们尽管带。”   说完,他就走了,背影十分决绝,快走到拱门时,才扭头看向云老爷子跟云修宁,“我的事儿你们最好别管。”   那一刻,云老爷子的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总怕他做出什么来。公主府在府里出了事,老爷子愧疚难安,发生了这种事,她不愿意说,哪怕修寒是她的丈夫,云老爷子也无法多嘴。   大夏朝民风虽开放,对女子的律法却十分苛刻,有夫之妇,不管在哪种情况下失了身体,唯有死,才能减轻罪恶。   这是一个死结。   也是云修寒再恨她,也只能让云烈姓云的原因。   云修宁再次因为孩子的事儿找到跟前时,老爷子根本没见他,他不敢拿云烈的性命去赌,也无法说出真相,更不愿意这个家变得支离破碎。   他自以为做了最好的选择,然而回头一看,这二十年,没有一个是幸福的。索性云烈有了瑾哥儿,想到晟晟跟萱姐儿可爱的小脸,老爷子心底总算多了一丝慰藉。   ——   上了马车,瑾哥儿才有些迟疑,“咱们走这么早,会不会不太好?”   云烈却将一个纸条拿了出来,刚刚一只老鹰飞到云烈跟前时,瑾哥儿还愣了愣,奇怪下着雨怎么还有人给他传消息,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瑾哥儿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怎么突然起热了?”   他们早晨出发时,晟晟还精神的很。小家伙抵抗力一直很好,长大这么大,只感冒过一次,当时只是流鼻涕,没两天就好了,这是他头一次起热,李瑾顿时将云府的事儿抛之脑后了,对晟晟担心的不行。   来时花了一个多时辰,回去时不过花了大半个时辰。   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李琬愣了愣。   瑾哥儿:“晟晟怎么样了?”   李琬回道:“还在起热,刚刚请了郎中,郎中让多灌点儿热水,用湿布巾给他擦身体,如果温度能降下去,能不吃药就不吃药。”   夏朝有不少郎中有真本领,现代也有物理降温一说,瑾哥儿点点头,快步走了过来,小家伙头上搁着一块湿了水的布巾,小脸红通通的,正蔫哒哒躺在床上,看到爹爹回来了,伸了伸小手,想让瑾哥儿抱抱。   瑾哥儿身上还湿着,衣服都没换,自然没法抱他,他心疼地捏了捏小家伙的手,哄了一句,“晟晟乖,爹爹等会儿再抱。”   擦了身体,小家伙身上温度还是有些高。   他们本以为是下雨的缘故,不小心患了风寒,谁知道第二天,他皮肤上起了红色的斑疹。瑾哥儿在现代七岁时出的水痘,还有记忆,一看到小红疹,心里就起了猜测。   云烈又请了郎中,确诊后果然是水痘。   水痘会传染,李琬将萱姐儿抱到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红疹就变大了,在小家伙白嫩的皮肤上格外醒目,晟晟痒的厉害,睡着了都不安稳,白天也蔫蔫的,小家伙没了笑容,整个小院都压抑的厉害,妍姐儿急的团团转,她没出过水痘,娘和舅舅都拦着不让她看弟弟,听到弟弟可怜兮兮的哭声时,小丫头的眼泪也滚了出来。   她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看到弟弟身上好多透明的水痘时,吓的捂住了嘴巴,哪怕李琬告诉他,过几天弟弟就好了,她还是担心的不行,不止她担心,李铭跟辰哥儿也沉默的厉害。总觉得还不如不来京城,在家里呆着时明明好好的,这一刻三个孩子都有些想家了。   怕晟晟伸手抓,瑾哥儿跟云烈一直守在他身边,一连几天他们都没休息好。古代医疗条件怎么也比不上现代,有不少孩子因为出水痘夭折的,瑾哥儿一颗心一直提着,唯恐转成肺炎。   因为担心晟晟,云修宁下葬的那天,两人都没去,晟晟身上的水痘一直在反复的出,瑾哥儿自个儿出时,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现在水痘跑到了晟晟身上,反而难受得不行,见姐姐同样心疼不已,李瑾才笑着安慰了几句。   “不要担心,晟晟是个有福气的,身体也好,过几天就好了,现在年龄小,他不记事,也没那么遭罪。”   一直十多天,晟晟才彻底没事。   妍姐儿终于能来看弟弟了,抱住晟晟舍不得撒手,见李铭一直眼巴巴等着,李琬揉了揉妍姐儿的脑袋,“行了,抱一会儿得了。”   晟晟终于看到了姐姐,笑得可开心,抓住了她的手。妍姐儿眨了眨眼,“不是我舍不得松手,你看,弟弟也最想我。我是唯一的姐姐,弟弟肯定跟我亲呀。”   一句话得罪了好几个人。   李铭有时候可想打她一下。   小丫头又逗了逗晟晟,才大发慈悲地才将位置让出来,“行了行了,都笑一个嘛,弟弟瘦了好多。”   不仅晟晟瘦了,这几天瑾哥儿也瘦了一圈,下巴尖的厉害,晚上他跟云烈轮流守着,轮到他休息时,也总睡的很不安稳,有时候云烈会故意不喊他,想让他多睡,偏偏没多久他又惊醒了。   现在小家伙终于好了,云烈也跟着松口气,真怕再多来几天,瑾哥儿也会倒下,晚上,两人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这几天,天气都不大好,断断续续的一直有雨,第二天天终于放晴了。知道晟晟出了水痘,老爷子还派人过来看了看。   他又让人带来一堆东西,云烈让秦伯直接收了起来。   云修宁身体一直不太好,对于他的离去,在京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大多人也只是遗憾一下,说句可惜了,日子还是照样过。   云老爷子这次病的不轻,甚至修书一封,提了辞官归隐的事儿,皇上压了下来,让他好好养身体,旁的等以后再说。   眨眼又过去几天。   晟晟一不留神就学会了走路,摇摇晃晃的,瑾哥儿总觉得他下一刻会倒下来,小家伙开心的不行,手足舞蹈的,守着孩子,总少不了欢声笑语。   家里的气氛终于活跃了一些。   这日,瑾哥儿他们一家人来了普光寺,打算过两天就回竹溪村。   十几年过去了,普光寺并没有太大变化,仍旧屹立在半山腰上,上了一千个台阶,他们才算来到正殿。这会儿天气正凉爽,尽管如此众人还是出了一头汗,三个孩子更是累坏了。   妍姐儿瘫在台阶上爬不起来,一屁股坐了下去。   瑾哥儿好笑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我说抱会儿你吧,还逞英雄,现在知道累了?”   为了照顾姐姐和孩子,他们中间休息了两次,尽管如此,孩子们还是累的不轻,辰哥儿跟李铭还好些,这两年,他们一直跟着云烈习武,体质好了不少。   见娘朝自己这里看了过来,妍姐儿拍拍屁股连忙站了起来,怕自己如此不文雅的一面被娘看到。   “舅舅还当我才四岁呢,谁这么大了,还被人抱呀,好不容易来一寺庙,当然得自己爬才有意义,我还想许愿呢,这点诚心都没有,佛祖怎么会实现我的愿望。”   年龄越大,小丫头越有自己的想法。   李瑾哭笑不得地弹了下她的脑门,很好奇她要许什么愿。   正殿十分壮观,还没走近。就让人生出一股敬畏心,晟晟喊了声爹爹,想下来,云烈将他放了下来。   刚进去就有小僧走了过来,有认识云烈的,见他回来了,跟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刚跑到地儿来不及通报就推开了门,“师傅,云烈,云烈回来了!”   普清正在讲佛法。屋里一群如字辈的师兄弟,见到如海变了脸都有些好奇!有不认识云烈的,自然也有认识的,他在普光寺呆了十四年,一直是个恶煞般的存在。   如真跟云烈向来不对付,被他打哭好几次,闻言楞了楞,猛地站了起来,“他回来干嘛?!”   二十多岁的人了,一个比一个不稳重,普清叹口气,先瞥了一眼无端闯进来的如海,“平日里我怎么教你的?”   如海忐忑不安地跪了下来,乖乖认了错。 第142章 完结之上篇!   普光寺的主持早在几年前就换了,之前的主持是普惠大师的师兄,他圆寂后,将主持之位传给了普惠,普惠不爱操心,就丢给了师弟普清。   普清是几个师兄中,性格最温和的一个,云烈小时候受伤后,他总是笑眯眯的丢他一瓶药,完全不在乎他的冷脸,罚完弟子们,他站了起来,打算今天到此结束,“如海,你去找人将他以前住过的院子收拾出来。”   如海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他不会又要赖很久吧?”   被如辛拉了一把,他才悻悻闭嘴,边嘟囔边走了出去,“他又不是寺里的弟子,蹭吃蹭喝十四年还不够啊?”   如真也跟了出来,脸色比如海的还难看。至今还记得十几岁时自己被云烈打断腿躺床上不能动的凄惨样。   如性最胆小有些忧心忡忡,“他不会是回来报仇来了吧?”他们当初可没少欺负他,虽然最后吃亏的好像总是他们。如性还是有些害怕。   几个和尚都因为他这句话停了下来,如真喃喃道:“换成我我也回来,非宰了你们不可,天天不安分。”   如性抖了抖。   如辛笑了一下,“你别吓唬他。”   如真哈哈大笑,“还真怕了?放心,有师傅在,他才不敢。”虽然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同样有些忐忑,就算不敢打死他们,按着揍一顿也够他们受的,怎么就惹上了他?   云烈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到来,跟他一起长大的那些小和尚们个个如临大头。来到正殿,他们先简单的跪拜了一下,上完香,一个小和尚就跑了过来,小和尚不过七八岁,个头跟辰哥儿差不多高,笑容却十分灿烂,“施主们打算住几日?”小和尚是被如海派来打探敌情的。   还愿是件大事儿,明天恰逢十五,寺庙里也比较热闹,他们打算十六再下山。   得到答复,小和尚松口气,心里琢磨着,师叔们听了肯定高兴,云烈离开时,他还小,并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怕他,见他虽神色冷峻,举止间皆是对孩子的照顾,小和尚没由来的对他多了一丝好感,脸上多了点儿真心的笑意,“一听说你们来,师公就让师叔派人收拾住处去了,刚刚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施主们随我来吧,我带你们过去。”   云烈:“不必。”   “舅夫,你还记得这里的路呀?”妍姐儿昂起了小脑袋,这两年小丫头出落得越发漂亮,大眼水灵灵的,笑起来格外甜美。   云烈正抱着晟晟,点了下头,神色温和了一些。   听她又喊了一声舅舅,小和尚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妍姐儿那句舅夫让他心底动了动,忍不住打量了瑾哥儿一眼,这一看就有些移不开视线。   瑾哥儿容貌俊美,目光澄澈,因为在逗萱姐儿,笑容有点坏,又有点温暖,淡淡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光辉,好像他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似的。   他怀里的小女娃也漂亮的不行,跟云烈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和尚有些恍惚。   觉得他们一家人真好看。   他看痴了,直到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上,才猛地回过神,拔腿朝清风殿跑了过去,因为跑得快,路过门槛时,还差点绊倒,在几个师叔们哄然大笑的声音中,他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也跟着笑了。   “过来,打听到什么了?他们为何而来?”如真摸了摸他圆溜溜的脑袋。   “他们十六就走,只住两日,是来还愿来了。”   如真撇了下唇,“他那样的人还会还愿?”摆明了不相信。   小和尚想了想回道:“不止他呀,还有女眷,有个姐姐可漂亮啦,好像是她要还愿。对了,他还成亲了,他夫郎比上次来的什么侯好看多了。”   “宁安侯。”如真嗤笑一声,提醒了一句。   宁安侯是京城公认的第一美男子。长得确实俊美,就是太风流,在寺庙呆着都敢调戏女眷,如真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就他那皮相,跟云烈差远了。   小和尚继续道:“嗯,他比宁安侯好看。两个孩子也好看,跟云将军很像!”   如海听得不是滋味,拍了下他的脑袋,“什么云将军,不过带兵打了几个胜仗罢了,皇上可没封他当将军,不对,你小子不会又傻乎乎弄错人了吧?他会成亲?别开玩笑了。”   如真也觉得好笑,云烈凶巴巴的,一年到头说不了两句话,就会用冷眼吓人,能讨到媳妇才怪。   他们不相信,小和尚急了,鼓起勇气反驳了一句,“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才不骗人,他一点儿都不吓人,虽然神情冷了点儿,还会哄孩子呢,小孩亲得他满脸口水,他也没生气,望着孩子的眼神很疼爱,肯定是个好脾气的人。”   这次连如性都忍不住笑了笑,觉得他肯定认错人了,好脾气?云烈这辈子都不会跟这三个字沾上边,谁不知道他性情孤僻又满身煞气?也就师傅看不到他的邪恶,以前哪个小和尚爱哭闹用云烈一吓唬立马变乖,他不杀人都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哄孩子?   见他们摆明了不相信,小和尚鼓了鼓腮帮子,又忍不住有些气馁,“不信你们自个儿看去。”   他们当然还要去看,不确定一下云烈回来的目的,他们寝食难安。   _   在小院安顿下来,云烈就带着瑾哥儿去了普惠大师的住处,普惠大师正在沏茶,见他们来了,掀掀眼皮,瞥了云烈一眼,不紧不慢道:“终于想起自个儿还有个师傅了?”   他显得很年轻,举手投足带着股说不出的韵味,跟想象中的得道高僧完全不一样,瑾哥儿愣了愣。   云烈淡淡道:“没拜师哪来的师傅?”   小时候云老爷子想让他拜普惠大师为师,跟着他学武艺,云烈不愿意听他的,普惠大师也不愿意收他,说他与佛门无缘,后来见云烈天赋出众,又忍不住想指导他,变着法地折腾云烈,最终硬是将一身本领传给了他,普清不止一次拿这事儿笑话过他。   普惠被噎了一下,眼神扫到了瑾哥儿身上,见他怀里抱着个小男娃,挑了挑眉,“这就是你儿子?”小家伙命格不错,是个有福的,可惜桃花太多,姻缘难成,惠普啧了一声。   萱姐儿在睡觉由李琬看着,瑾哥儿怀里的正是晟晟,晟小子一直好奇地东张西望着,见面前的爷爷时不时瞄自己一眼,冲普惠大师伸了伸小胳膊,笑的可甜。   普惠神色缓和了一些,想伸手抱抱小家伙,中途却被云烈截走了,他气的干瞪眼,这个混小子!   到了他怀里,晟晟扭了扭,云烈将他搁地上,让他撒了泡尿才拎到惠普大师跟前,惠普大师望着地上的一滩水,觉得云烈肯定是故意的,他嘴角抽了抽,手痒得厉害。晟晟啊啊叫了叫,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小男娃可爱不已,抱住他还主动亲了一口,他才大发慈悲地没有跟云烈计较。   瑾哥儿好笑不已,却感受到了云烈的放松,看得出云烈挺在乎这个“师傅”。   见完普惠大师,两人又去拜见了普清,转了一圈,晟晟怀里多了好几枚玉佩,小家伙抓在手里笑的眉眼弯弯,拿住就往嘴里塞,啃得全是口水。   瑾哥儿弹了下他的脑门,“不许吃。”   晟晟咧咧嘴,叫了叫想讨价还价。   寺庙里景色十分漂亮,潺潺流水声,勾起了瑾哥儿小时候的记忆,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小时候都不是个省心的,总喜欢到处跑,精力十分旺盛,他记得云烈习武时,他还在不远处的小溪边捉过鱼,云烈也陪他捉过一次。   瑾哥儿感慨不已。   “去溪边看看吧。”   云烈自然没意见,扭头看了他一眼,“冷吗?”   山上风大,怕冻到瑾哥儿,他垂眸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手。   “不冷。”瑾哥儿捉住他的手,坏心眼的啃了一下。   见阿爹只用一只手抱自己,晟晟有些不满意啊啊叫了一声。   连爹都不叫,有什么资格抱怨?云烈拍了他一巴掌,见他安静了下来,终于满意了。   风沙沙作响,除了风声还有几个脚步声,明明轻不可察,云烈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眯了眯眼。   如真他们刚找到他,恰好看到他给了晟晟一巴掌。见他连孩子都打,越发觉得他凶残!如海脾气急,沉不住气跳了出来,眼底眉梢俱是鄙视,“小信子说你成了亲,我还不信,连孩子都欺负,算什么男人!”   别看他打的不重,如海却知道他打人有多疼,没看小孩吓得都不敢吭声了!刚刚笑的多甜,晟晟爱装委屈,这会儿正可怜巴巴的看着瑾哥儿,如海看在眼底越发可怜他!   “把孩子交出来!”   一个跳了出来,另外几个也跳了出来,都是以前经常跟云烈打架,又打不过的人,吃了教训也学不乖,怕他报复,总喜欢先下手为强,压根没想过云烈根本就懒得找他们麻烦。   如海将他当成了三天两头就打孩子打妻子的人,直接护在了瑾哥儿身前,温声对瑾哥儿道:“你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如果是他逼迫的你,你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会替你出气!”   他看了瑾哥儿一眼,见他确实长得好看,心想,难怪煞星忍不住动了凡心。那也不能打孩子!这煞星,没人管着肯定越来越过分了!   瑾哥儿有些好笑,“你们误会了。”   见他将瑾哥儿护在了身后,云烈脸色有些冷,伸手去拉瑾哥儿的手。   如海抬脚就踹他,尽管抱着晟晟,他却丝毫不受影响,足尖一点,就躲开了,如海扑了个空,差点摔倒。转眼的功夫,云烈已经护在了瑾哥儿跟前,声音十分冰冷,还夹杂着淡淡的不耐烦。   “有事?”   他冰冷的神情总是让如海十分来气!   见瑾哥儿被他抢了去,如海气结,又不忘安慰了一句,“小兄弟,你别怕。”   瑾哥儿拍了拍云烈的手,笑着走了出来,“他是我夫君,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为什么觉得他欺负人?”   他笑的好看,落在如真眼底却是受了蒙蔽,“公子,你可不能被他骗了,我们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一天不动手打人,浑身都不舒坦,有一次我的腿都被他踢断了,他还恶人先告状,害得师傅罚其他人跪祠堂!还把如海打的鼻青脸肿。”   如海瞪眼,“你才鼻青脸肿,他可不如我厉害!”   瑾哥儿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透过他们的话,好像看到了那个冷淡,又百战百胜的云烈,他既心疼,又无法控制地升起一丝骄傲感,这是他的云烈,没有人能打败他。   见他不相信,如真有些急了。   “真的!他还抢我的小鱼!我告诉师傅时,师傅也不信,还罚我抄经书!他真的很会装,不然师傅才不会护着他!你可不能被他骗了!”   听到小鱼两字,瑾哥儿心底微微一动,“你是如真?”   如真愣了愣,点头,“你认识我?”   “我知道他拿了你的鱼。”   如真:“岂止是拿我的鱼,还拿钱侮辱我!我就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   瑾哥儿还在笑,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一些,“他拿你的鱼,固然是他不对,给钱是为了弥补你,绝不是侮辱你。你们说他爱打人,是他闲着没事,天天堵你们,故意打伤你们吗?”   如真愣了愣。   瑾哥儿继续道:“他没有,是不是?他是我夫君,我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动手打人。你们出于好心来提醒我,我感谢你们的心意,但是你决不能污蔑他。小时候的事儿,就算他打伤了你们,你们未必没有错。”   如海指了指晟晟,脸上带了点愤怒,“小时候的事儿暂且不提,他当着你的面打孩子,你竟然无动于衷,还替他说话!”   晟晟用手扯云烈的衣领,刚刚阿爹带他飞了起来,他高兴的不行,想让阿爹继续带他,云烈正听瑾哥儿说话,没理他,他啪叽一下打在了云烈侧脸上,“爹爹!”   两个字蹦的格外清晰。   云烈黑了脸,捉住了他的小手,见阿爹终于看他了,小家伙亲昵地蹭了蹭阿爹的脸颊,笑着拍他,“飞!”他见过蜻蜓,见过蝴蝶,知道什么是飞飞,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将飞字说出来。   云烈觉得他有些烦,又不想他失望,拎着他扔了一下,又接住,晟晟笑得格格响,却不想这么飞,被云烈抓到怀里后,继续去蹭阿爹的脸,小家伙鬼精,知道阿爹喜欢吃这一套,蹭的可欢快了,又附带一个响亮的亲亲,“飞!”   如海他们看得目瞪口呆。   瑾哥儿忍不住笑了笑,见他们的神情好像见了鬼心里有些不舒坦,为云烈辩解了几句,“他对孩子一直很好,孩子也最喜欢他,怎么舍得真打孩子?至于他打伤你们的事儿,我只能说活该,如果不是你们主动惹事,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出手。”   被一个小夫郎出口指责,他们的神情都有些尴尬,偏偏又不知道怎么辩解,毕竟,每次都是他们先动的手。   瑾哥儿没了转悠的心思,扭头对如真说:“当初他是为了我才拿的你的鱼,我心怀贪欲,不想把鱼还给你,愧疚之下就把一个刻着小鱼的砚台搁在了你门口。我年龄小不懂事,觉得补偿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用还了,姐姐知道后也教训了我,当时小鱼已经被我养死了,才没还给你。小鱼的事儿是我们不对,希望你能原谅。”   如真再次呆住了,他做梦都想要一个砚台,门口多了个砚台时他还以为是佛祖显灵了,欢喜不已,原来竟然是他给的?   瑾哥儿没事儿就喜欢乱跑,也听过他们说话,知道他们很多事,正是清楚他想要砚台,才出于补偿心理将砚台送给的他。   想到云烈面对他们的骚扰肯定烦不烦胜烦,瑾哥儿又说了几句,“我们是有事儿而来,并不想跟你们发生冲突,你们如果当真想找事,尽管来,他当初能打伤你们,现在也不会怕了你们。佛门清净,你们还是冷静些,想必主持也不愿意你们出事,我希望你们能到此为止。我敢保证,你们若不凑上来,他绝不会搭理你们。”   说完就拉着云烈干脆利索地走了。   云烈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他们,晟晟还想让阿爹抱着他飞,一直甜甜的喊爹爹,蹭蹭脸,拍拍肩,拼命撒娇讨好,云烈又好气又好笑,眼底也有了点儿笑意。   恶煞像变了个人,竟然还会笑,几个人都忍不住揉眼睛!   望着他们的身影,如海有些气馁,半晌才看了其他人一样,喃喃道:“说得好像我们一直自作多情一样,如果我们不凑过来,他真不会找我们的事儿?”   如真摇摇头,他也搞不懂了。他们可没少因为这个密谋怎么对付云烈!本以为是死对头,谁知道对方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底。如真已经忘了第一次打架是什么事引起的,就记得他们战败后不爽的很。也许只是纯粹有些嫉妒吧,嫉妒他小小年龄就得师傅的喜欢,嫉妒他学什么都很快,最初他们也想过跟云烈做朋友的,偏偏他不爱说话,跟个小哑巴似的,拿石子丢他也没反应,又气死人的优秀!   如辛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人都走远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不过,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哄孩子。哈哈哈,我被他打伤后,一直想往他脸上打一下,偏偏技不入人。”   想起小孩一掌糊在了云烈脸上,他忍不住有些想笑,原来云烈也有这样一面,会哭笑不得,会哄孩子,终于有了点儿正常人的样子。如辛莫名有点儿走神,难怪师傅总说没有人生性暴戾,只看遇到谁。 第143章 完结之中篇!   走出一段距离后,云烈扭头看了瑾哥儿一眼,“再转悠转悠吧。”心情完全不受那几人的影响。瑾哥儿却莫名心疼的不行,捏了捏他的手,捏完不过瘾,又搓了搓。   这动作对云烈来说不啻于勾引,云烈垂眸看了他一眼,特别想亲他一下,偏偏抱着晟晟,小家伙又是个能折腾的,扑腾着想飞飞。有那么一瞬间,云烈都想将他塞到山洞里。   他拍了一下晟晟的屁股,让他老实点儿,一只手夹住小家伙,俯身亲了瑾哥儿一下,用另一只手将他扣到了怀里,声音有些霸道:“别不开心。”   晟晟被夹的有些不舒服,挥着小胳膊抗议了起来,见云烈不理他,又叫了声爹爹,委屈哒哒地朝瑾哥儿伸出了手。   瑾哥儿好笑不已,捏了一下小家伙白白嫩嫩的脸蛋,故意不抱他,他看了云烈一眼,在他肩膀上蹭了一下,“谁说我不开心?”   云烈笑了笑,没再说话,他觉得瑾哥儿应该同情他们才对,一个个中看不中用,每次刚挨完,就哭着找师傅告状,偏偏又实诚的很,问什么说什么,事儿是他们挑起的,结果自然是被罚。   被罚后他们不甘心,继续凑过来找事,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没脑子的很,云烈烦归烦,没少拿他们练手。尤其是小家伙说来找他却没来的那一年,他们几乎成了云烈的出气筒。   不过,云烈喜欢被瑾哥儿放在心上的感觉,将人又往怀里按了按,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若是因此能让瑾哥儿多看看他,也算一件好事。   见两个爹都不理他,晟晟又叫了一声,“打。”这个打字同样说的很清晰,小脸也板了起来。   儿子发了威,两人终于没那么腻歪了,瑾哥儿乐得不行,“小兔崽子你想打谁?”   晟晟撅了撅小嘴,见爹爹终于将视线放到了自己身上,又委屈哒哒地朝爹爹伸了伸手,瑾哥儿笑的眉眼弯弯,戳了戳他的小脸蛋,“都想打爹爹了,还想让爹爹抱?想得倒美。”   晟晟咧嘴笑了笑,又伸了伸小手,“不打。”   瑾哥儿看了云烈一眼,“你儿子不会是要成精吧?还是说一岁大的小孩都这样,什么都懂?”说都这样吧,萱姐儿到现在连爹都没叫过,瑾哥儿只好这归于晟晟营养好,发育早。   不过这么小就有打人的念头可不行,瑾哥儿弹了下他的脑门,教训了两句,以为爹爹在跟自己玩,晟晟捂着脑袋往后躲,躲了一下见爹爹不弹了,又松开了小手,松开,捂着,松开,捂着,笑得十分响亮。   瑾哥儿:“……”   瑾哥儿戳了戳他的脸蛋。   云烈带他们到处转了转,回去时,萱姐儿已经醒了,看到瑾哥儿就伸出了小手,李琬:“醒来一直在找你,小脑袋东张西望的,我抱着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大概是没看到你,瘪瘪小嘴就想哭,我说你一会儿就回来了,才收起眼泪。”   李琬心底酸溜溜的,瑾哥儿这才带她几天,眼底就只剩爹爹了。她将萱姐儿交给了瑾哥儿,抱了抱晟晟,晟晟跟姑姑也亲,小家伙人来疯,你不逗他,他还会逗你,没一会儿就将李琬逗笑了。   被爹爹抱到怀里,萱姐儿精神了没一会儿,又泛起了困,瑾哥儿将她放到床上,这张床云烈睡了十多年,瑾哥儿也在上面睡过一次,他突然想起什么,掀开褥子看了看,果然在床板上看到三个写的歪歪扭扭的坏哥哥。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看到这三个字,脑袋中突然闪过一幕又一幕,小时候两人相处的画面,他心底突然有些不得劲,好像自己抢走了小瑾哥儿的身体,又抢走了他的云烈,明明两人是同一个灵魂,他却有些转不过弯来。   云烈也走了过来,看到床上的字显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儿,当时瑾哥儿想要他的匕首,云烈不愿意给,小家伙生气了,赖在他床上不愿意下来,偷偷摸摸写了这三个字,瑾哥儿年龄小认识的字并不多,坏字还是云烈刚教会他的,倒被他活学活用了一把。   云烈解释了一句,“我怕划伤你,才没给你。”   听他这么一说,瑾哥儿心底莫名有些酸溜溜的,好吧,他承认他吃醋了。   “这么关心我,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对我图谋不轨?”   云烈愣了愣,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   瑾哥儿有些不好意思,戳了他一下,“笑什么,就说是不是?”   一个三岁多的小豆丁,他怎么图谋不轨?   云烈笑得十分愉快,那个时候,瑾哥儿总哥哥哥哥的叫,他觉得有个这样的弟弟真挺好的,整个生活都变得有意思了起来,他是真把瑾哥儿当成了弟弟。   瑾哥儿忍不住也笑了下,勒住云烈的脖颈,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就不兴我是绝世美男嘛,诱惑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也不是没可能。有什么好笑的!”   云烈漆黑的眼眸里带了点儿笑意,捏住瑾哥儿的下巴,严肃瞧了一下,瑾哥儿还以为脸上有什么东西,却听他来了一句。   “原来绝世美男长这样?”   瑾哥儿拍了他一巴掌,乐得不行,“滚蛋。”   云烈自然不会滚,反而伸手将他搂到了怀里,很喜欢这样抱着他。   正闹着妍姐儿跑了进来,想给舅舅看一下自己画的小乌龟,见云烈将他抱在怀里,小丫头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扮了个鬼脸又跑掉了,“舅舅羞羞羞。这么大了还让舅夫抱!”   瑾哥儿脸颊一热,想推开云烈。   云烈却没松手。   瑾哥儿啧了一声,“该羞的人是你才对。”   外面阳光热烈,室内却一片温馨,尽管他骨头有点咯人,瑾哥儿心情却很好,伸出抱住了这个不知羞的人,好像每次跟他在一起,都发自内心地觉得开心,哪怕什么也不做,就静静靠着他都是好的。心情一放松,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瑾哥儿都不知道,醒来时,萱姐儿也醒了,云烈正抓着她的小手逗她玩儿,尽管小丫头越长越像自个儿,云烈还是很疼她。   瑾哥儿抱着萱姐儿出来时,隔壁小院正热闹着,妍姐儿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个圆圆的绣花球,正滚着玩,晟晟歪歪扭扭的追着小球走,每次快跌倒时,李铭都会扶他一下。   姐姐是个坏姐姐!每次都在他快抓到球时,都将它滚到另一边。   晟晟只好迈着小短腿走了一截儿又一截儿,嘴巴不知不觉就撅了起来,能挂油瓶,妍姐儿笑得停不下来,见姐姐笑,小家伙又跟着笑了,越笑越开心,走起路来也有劲儿了,挥着小手让姐姐别捣乱。   李琬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脸上始终挂着笑。   萱姐儿对小圆球也有些好奇,眼睛一直随它转,冲爹爹啊了一声,想让瑾哥儿抱着她去看看,瑾哥儿干脆将她放到了地上,想让她学走路,萱姐儿却不愿意走,伸着小手让抱。   瑾哥儿不想抱,“宝贝,你得学走路才行呀,来走个给爹爹看看。”   萱姐儿不想走,见爹爹非要让她走,乌黑的大眼动了动,突然朝阿爹伸了伸手,云烈这个没原则的,伸手就将她捞了起来,小丫头脸上这才有了笑。   李瑾瞪了云烈一眼,云烈却当没看到,望着萱姐儿可爱的小脸,心底满足的不行,小丫头几乎从来不朝他伸手,好不容易伸一次,他自然不愿意让女儿失望。   “你惯着吧。”   “大了自然就会了。”   不愿意能会才怪,瑾哥儿愁的不行,这一直不学走路,也不会喊人,可咋办。   第二日姐姐还愿时,瑾哥儿许了个愿,想让小丫头稍微活泼点儿,妍姐儿也跪下许了个愿,铭铭也想许,却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眼巴巴看着,瑾哥儿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鼓励了一番,小家伙才跪下虔诚地许了一个。   他这个愿望许的格外长,跪了半天才爬起来。   妍姐儿好奇得不行,知道说出来就不灵了,才忍着没有问。   许完愿,见姐姐还需要一段时间,李瑾带几个孩子去溪边玩了玩,小溪没有多深,里面还有鱼,虽然不多,却十分漂亮,一条条在溪水里游的正欢,晟晟喜欢小鱼,每看到一条眼睛都睁的极大。   李铭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小桶,舀水时不小心舀到一只小鱼,兴奋坏了,拎着小桶冲瑾哥儿跑了过来,“爹爹,你快看!”   瑾哥儿一直盯着他们自然看到了,见小家伙难得这么高兴,亲了一下他的脑门,“宝贝真棒。”   小家伙笑得更开心了,也想亲爹爹一下,被云烈拎开了,晟晟亲瑾哥儿云烈都不允许,每次看到都要将小家伙的脑袋推开,自然也不允许李铭亲。   李铭冲他扮鬼脸,跳下来,继续捉鱼去了。   李瑾好笑不已,伸脚踢了踢云烈的小腿,弯了弯唇,“你走近看着点儿,别让他们掉下去。”   虽然溪水很浅,天气却凉爽了起来,真掉进去,感冒了就不好了。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高山,一座座像笼罩在云雾里,美不胜收,近处有树木,有泉水,有孩子们快乐的背影,瑾哥儿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觉得棒极了。   小家伙们玩得很开心,妍姐儿还捡了好几块漂亮的小石头,说要带回竹溪村,小的也就算了,见她还捡了一块砖头大小的,瑾哥儿有些哭笑不得,“你干脆将所有石头都搬回家得了,说不准还能盖间屋子。”   妍姐儿纠结半天,才忍痛割爱。   当天下午,他们又到处转了转,孩子们难得出来,尽管是在寺庙里,也开心得不行,辰哥儿也很开心,就是有些想小狐狸了。因为要爬山,不好带着它,辰哥儿就将它留在了小院里,让秦伯帮忙养着。怕小狐狸闹腾,将它哄睡后,他关了门,出来时总觉得听到了它挠门的声音,还好就要回去了。   十六那天早上吃过寺庙提供的膳食,他们就下了山。   下山比上山稍微轻松一些,尽管如此还是花了不少时间,等终于回到小院时,瑾哥儿也累了,腿还好,主要是胳膊酸,抱孩子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儿。   将小丫头搁在小推车里时,瑾哥儿捏了捏她的鼻子,“在你能自己爬山前,再也不带你上山了。”   萱姐儿抓住他的手指啃了一下,觉得手上有细菌,瑾哥儿不愿意给她啃,哄着她松开了嘴,萱姐儿有些委屈,也只有这个时候格外像个孩子。小丫头长得漂亮,委屈时,乌黑的大眼水汪汪的,特别容易让人心软。   怕云烈偷偷给她啃,瑾哥儿先警告地看了云烈一眼,“你也是,不许让她吃手指。”   云烈摸了摸鼻尖,莫名被他瞪出一点儿心虚来。   见他们终于回来了,秦伯松口气,这两天小狐狸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往外跑,弄得他心力憔悴,跟它一对比,小白狐真是乖的不行。   他只好将小狐狸关到了屋里,辰哥儿回屋时,小狐狸正蔫哒哒地趴在床上,见辰哥儿回来了,也只是斜眼瞄他一眼,继续趴了下去,给他一个小身影,头一次没有扑过来。   辰哥儿莫名有些心虚,哄了好几句,还保证以后再也不将它丢下了,小狐狸也不知道听懂没,仍旧蔫哒哒的莫名有点儿高冷。   瑾哥儿看到后,乐得不兴,“不会是因为咱们上山没带它吧?啧,谁家狐狸这么大谱?”   小狐狸不理他,给他一个小屁股,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瑾哥儿一向对毛茸茸的萌物没有抵抗力,抓住它揉了又揉,小狐狸恼得嗷嗷叫,扑腾了好几下,看得李琬胆战心惊的,唯恐抓到他。   逗了一会儿小狐狸,瑾哥儿问云烈:“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们虽然来的仓促,总算没忘掉盖房子的事儿,出来那天瑾哥儿交代了曹仁一句,让他帮着把之前那帮兄弟喊过来,在东面各盖三间厢房,又请了个帮忙做饭的,工钱回去后再结。   算上赶路,他们眼瞅着都快出来一个月了。   云烈:“随时都行,房子已经盖的差不多了。”   每个院只加盖三间,说盖自然快,现在后院的已经盖好了,前院最多几天就能完工。他们在路上恰好需要几天时间。   他们又在京城呆了两天,直到他们快走了,宫里也没什么动静,瑾哥儿本以为太后跟长公主说什么也想见孩子一面,殊不知云烈早跟皇上打过招呼了,他只有这么一个要求,皇上自然不好不答应。   太后气得不行,再气也只能干瞪眼,自家儿子决定的事儿,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她虽然冲动易怒,却也不愿意因为一个云烈就伤了他们的母子情,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打算给长公主再找个驸马。   长公主头疼不已,最近都不爱进宫了。   太后没见到孩子,长公主却见到了,云修宁离开那一日,趁瑾哥儿跟云烈不在,她偷摸过来的,她身份尊贵,李琬自然不好拦她,见她只是想看看孩子,就带她看了看,望着两张跟云烈相似的小脸,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当时晟晟还没起热,望着她好奇不已,小男娃无比可爱,让人喜欢的不得了,长公主却不敢多呆,最近几年,她一年比一年后悔,总觉得亏欠云烈,清楚他不愿意看到自己,也不想给他添堵,看过孩子,知道他过得顺心如意就离开了。   瑾哥儿对此一无所知。   定下回竹溪村的日期后,瑾哥儿越发的归心似箭。   离开的前一天他们买了不少京城的土特产,打算给关系亲近的婶子大娘们送点儿过去,让他们一家人都尝尝鲜。   这次他们一共赶了五天的路,看到竹溪村一座座古朴的小院落时,瑾哥儿脸上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嘴里还念叨着,“总算回来了,金窝窝,银窝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   妍姐儿听完,捂唇笑了笑,还不忘抗议道:“舅舅,咱们家才不是狗窝呢。”   瑾哥儿也只是这么一说,想着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马车进入村子时,连看到大娘们聚在一块儿坐着唠嗑,瑾哥儿都觉得万分亲热,连忙冲她们挥了挥手,打算下车。   大娘们也站了起来,“瑾哥儿终于舍得回来了,如果不是家里还盖着房子,我都以为你们打算住京城不回来了。”   “可不是,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正赶上孩子们下学堂,小家伙们也凑了过来,当然是想看大白马,一个个都恨不得跑过来摸一下马屁股。   瑾哥儿让云烈将提前买好的糖果给孩子们分了分。   李林也跑了过来,小家伙一下子跳到了马车上,搂住了李铭的脖子,“我想死你们了!”   说着还想去搂辰哥儿。   被妍姐儿推了一把,“小汉子只能抱小汉子,你去抱晟晟。”   李林委屈的找瑾哥儿寻求安慰,大娘们却全笑了,瑾哥儿也笑得停不下来。   终于回到了自个儿家。   望着多出的三间东厢房,瑾哥儿脸上的笑愈发显得满足,打算过段时间就弄上台球桌什么的,闲得无聊时就跟云烈比划一下,刚开始学,他肯定不如自己打得好,到时候可以添点彩头。   若是他赢了,就让云烈凡事听他的。   小哥儿什么的,还不是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 第144章 完结之下篇!   一个月没有住人,家里自然需要收拾一下,黄岭将小推车从马车上拿下来搁在了地上,瑾哥儿将萱姐儿放进了小车里,让云烈把晟晟也放了进去,然后几人就收拾了起来,妍姐儿也想帮忙,瑾哥儿挥挥手,让她去了一边,“给你个更重要的任务,把弟弟妹妹照顾好就行。”   妍姐儿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了一下,“尽管放心。”   两个小家伙正好奇地盯着自家的院子。   晟晟听到鸡叫声,咧着小嘴笑了笑,兴奋地叫了两声,妍姐儿也想念小鸡了,推着晟晟去看鸡,见萱姐儿一个人坐着挺可怜,李铭连忙推着妹妹也跟了上去。   李琬瞧见,提醒了一句。   “弟弟妹妹还小,别让他们靠太近,鸡圈不干净。”   妍姐儿点点头,对李铭说:“二哥,你看着他们。我去捉只小鸡出来,给晟晟看一下。”说完就自个儿进了鸡圈。   他们离开时,有一窝刚孵出来的小鸡,还没长多大,现在不过离开一个月,竟然都快长成大鸡了,妍姐儿欣喜不已。小鸡和黄牛是梅枝姨帮忙喂养着,妍姐儿打定了主意要向她讨教一下养鸡心得。   正琢磨着,梅枝姨背着青草过来了,妍姐儿眼睛一亮扑了过去,也不捉鸡了,亲昵地搂住了梅枝的腰肢,“姨,我好想你。”   小丫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直夸她养鸡厉害。   梅枝好笑不已,都是一样的喂,哪里厉害了?小丫头觉得小鸡长得快,不过是没在跟前守着而已,乍一看才觉得大。   见晟晟好奇的盯着自己,梅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晟晟还没忘记她,咿咿呀呀说了起来,跟唱戏似的,梅枝自然听不懂,打趣了一句,“晟晟还这么喜欢唱戏呀?”   瑾哥儿笑了笑,“也就这一个爱好,天天咿咿呀呀的,精力旺盛的很。”   见他放下水盆走了过来,梅枝姐笑了笑,“忙你的,甭招呼我。”   她将草放到牛棚里,挽上袖子也帮着收拾了起来,黄岭跟老魏也在,见聂之恒反而不在,梅枝姐好奇地问了一句,“恒小子没跟着回来?”   李瑾:“没有,他估计还得忙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自打到了京城后,李瑾只见过他一次,在小院没呆多久就被人喊走了,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李琬听瑾哥儿提了一句,知道他经营了不少店铺,有时候她挺不理解,他明明一贯的爱享受,又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要什么没有,偏偏去受这个罪。   她自然不知道聂之恒之所以这么拼,不过是想摆脱掉王府的限制,想获得谈判的资本,出生在这样的家族,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自然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他羡慕云烈能为自己做主,也羡慕他能跟喜欢的人相守一生,李琬早已成了他的执念,为了达到目的,他愿意付出一切,已经放弃过一次的人,自然知道失去的痛苦,这次他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在众人的通力合作下,很快就将家收拾好了,瑾哥儿笑了笑,“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今晚我下厨,犒劳一下大家。”   妍姐儿最先举起了小手,“舅舅,我想吃麻婆豆腐。”   瑾哥儿让一人点了一道,院子里的菜还有能吃的,他摘了一些,又让云烈去村东头割了一些肉回来。   自打有了孩子瑾哥儿就没再下过厨,今天难得有了兴致,这顿饭,做的极其丰盛,有妍姐儿喜欢的麻婆豆腐,还有木耳炒肉丝,红烧鱼,糖醋里脊,红烧肉。   一样比一样好吃。   饭菜吃到肚子里时,孩子们都觉得幸福极了,再来碗排骨汤,简直完美。   黄岭同样吃得满足不已,恨不得吞掉舌头。为让舅舅多点成就感,多多下厨,妍姐儿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   瑾哥儿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底,笑了笑,故意逗她,“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看来味道很一般,以后我还是不进灶房了。”   妍姐儿啧了一声,将他的神情学了个十足像。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晟晟拉了拉爹爹的衣服,也想吃,他还小自然不能吃肉,瑾哥儿只喂他喝点儿排骨汤,还没敢多喂,排骨汤味道鲜美,晟晟喝的开心极了,小碗里的被他喝干净后,一直眼巴巴瞅着爹爹碗里的。   瑾哥儿一口把自己的喝完,将空碗放了下来,“爹爹的也没了。”   晟晟瘪了瘪小嘴,瑾哥儿将他捞到了怀里,“吃多了可不行,肚子会难受,晟晟是小男子汉,要给妹妹做个好榜样才行。”   小家伙听到小男子汉笑了笑,以为爹爹夸他呢。   妍姐儿摸了摸肚子,也吃饱喝足了,满足的不行。   晟晟学着姐姐摸了摸肚子,做出个撑死了的表情,小家伙小脸白白嫩嫩的,五官又无比精致,乌黑的大眼像黑色玛瑙石,怎么看怎么漂亮,动作偏偏无比搞笑,让一屋子人都忍俊不禁。   大家越笑他越卖力,明明后天才到一岁的生辰,聪明成这样,跟萱姐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丫头坐在云烈怀里,文文静静的,至今连个爹都不会叫。   再不会叫在云烈眼底也是好的,对小丫头有求必应,那架势都想把她宠上天去,瑾哥儿觉得还是自己充当严父比较靠谱些,指望他,小丫头没准儿会长歪。   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等到结束时,天都快黑了,瑾哥儿让云烈将买来的特产分了分,给几家常走动的送了过去。   他回来时,姐姐跟妍姐儿已经回了后院,辰哥儿跟铭铭也回了自个儿房间,两个小家伙正趴在床上玩,晟晟不喜欢拨浪鼓丢给了妹妹,萱姐儿抓到后,又丢给了他,丢来丢去,晟晟笑得格格响。   萱姐儿玩累了,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朝爹爹伸了伸小手。   “找你阿爹去。”   瑾哥儿正靠在床边看书,见云烈回来了,将孩子都丢给了他,云烈将小丫头抱到了怀里,萱姐儿又揉了揉眼睛,小脑袋靠到了阿爹肩上,乖巧的不行,云烈边抱着她,边去倒羊奶,见她快睡觉了,摸了摸她的小脸,“先别睡,喝点儿奶再睡。”   小丫头强打起精神,等了等,她喝奶时更是乖的不行,一小口一小口,完全不急躁,显得格外秀气。   反倒是晟晟不过是看她喝,就急的嗷嗷叫了一下,见爹爹不理他,爬到他腿边,一口啃住了他的大脚趾,虽然没使劲,瑾哥儿却吓了一跳,差点将他甩一边,他连忙放下书,将晟晟捞到了怀里。   “哎呦,宝贝儿,你怎么什么都敢吃?”   晟晟指了指妹妹。   “妹妹没你吃的多,怕她半夜饿,这才喂的她,你再吃得撑成什么样?”   晟晟揉了揉肚子,不撑了,还想掀起衣服给爹爹看。   瑾哥儿好笑的不行,这个小吃货。   一岁大的小男娃,不算太难哄,瑾哥儿陪他玩了会儿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等萱姐儿喝完奶睡着时,他已经忘记了想喝奶的事儿。   云烈将小丫头放到了小床上,这是他亲手做的婴儿床,专门给孩子睡的,躺进去后,怎么滚都不会掉下来。   晟晟还不想睡觉,被云烈拎到自个儿的床上时,翻了个身抓着护栏坐了起来,想站起来,李瑾看得胆战心惊的,都忘记他已经会走路了,“小心别让他翻下来。”   小家伙身手利索的很,腿上一使劲就站了起来。   护栏到他腰上那么高,站起来后小家伙还挺开心,喊了声爹爹。   云烈只好又将他抱回了大床上,小家伙躺到中间后,才开心,翻滚了一下,滚到了瑾哥儿怀里,拍了拍爹爹,又往阿爹那儿滚,他又玩了会儿,才终于困了,打了个哈欠。   见他睡着了,云烈想把他放到小床上。   瑾哥儿:“就让他睡这儿吧,万一半夜醒来了,乱爬乱站,翻下来怎么办?”小床虽然不太高,摔一下也够他受的。   云烈头一次体会到孩子太早学会走路也不好。隔着孩子想将瑾哥儿搂怀里都困难。   云烈打定了主意,第二天要将床靠着墙摆,让孩子睡最里面。   说干就干,第二天中午,打算午休一下时,瑾哥儿才发现摆在正中央的大床已经悄悄被人掉了个方向,原本头靠墙,现在成了一边靠墙,另一边在外面,南北向成了东西向。   还好房间够宽敞,怎么摆都成。   对上云烈严峻的神情时,瑾哥儿差点以为床是自个儿动的,这张床是实木的,十分重,家里也只有云烈能一个人搬动。李瑾当时还没弄白天他怎么突然换了位置,直到晚上睡觉,他直接将晟晟丢到最里边时,瑾哥儿才明白过来。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云烈如愿以偿将人搂到了怀里,他翻身将瑾哥儿压在了身下,细密的亲吻顺着眼睛一路蔓延,停留在他的唇上,不由分说地撬开了他的唇。   瑾哥儿被他亲的有些晕乎,伸手抓住了他的脑袋,迎了上去,这是云修宁走后,两人第一次亲密,都舍不得停下来,这个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唇舌交缠间,端的是无比亲昵。   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云烈恨不得将他揉进骨子里,他一手搂住瑾哥儿的腰,另一只向下探去,瑾哥儿却按住了他的手。   “先别。”   尽管清楚在云烈心底云修宁只是个陌生人,瑾哥儿却记得守孝百日的事儿,不想让他冲撞了什么,大夏朝挺忌讳这个,他自个儿连重生都发生了,这些还是讲究一下比较好。   云烈抿了抿唇,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下恍若会反光,低头啃了他好几口,其中一口咬在他肩膀上,终究还是舍不得用力,瑾哥儿只觉得又痒又麻,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差不多得了。”   差得很多。   云烈根本咬不够,压在他身上迟迟不愿意下去,他体重不轻,瑾哥儿有些喘不过气,笑着拍了他一巴掌,“想压死我直说。”   下一刻就天旋地转了一下,瑾哥儿反应过来时,他跟云烈已经颠倒了一下位置,变成了他在上,瑾哥儿好笑的不行,捏了捏他的下巴,“非得贴一起是吧?”   云烈话不多,却固执的很,表面上什么都顺从他,其实却霸道的很,好几件事,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好比不许他再怀孕,再好比每晚都要搂着他睡,现在天气凉爽了还好,夏天时,两人身上跟火炉似的,他也抱着不松手,瑾哥儿嫌弃他身上热,他就去冲冷水澡,回来继续抱着,好像少抱一晚就能少掉一块儿肉。   现在又非要贴着,瑾哥儿啧了一声,就不怕贴出火来?对云烈来说,不贴也一身火,贴了还能多跟他亲近亲近,火再大,也可以忽略。在京城呆着,他总有不真实的感觉,现在回到了竹溪村,云烈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跟瑾哥儿确实成了亲,两人还有了孩子,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他很享受两人紧贴的感觉,好像只要他愿意能将瑾哥儿揉进骨子里。   瑾哥儿趴他身上跟他说了会儿话,直到困了,云烈才放他下去,将他搂到了怀里。现在瑾哥儿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睡了过去。   云烈望着他的睡颜,眼眸隐约有火光在跳动,他叹口气,亲了亲他的眼睛,也闭上了眼睛。   _   转眼就到了九月底这一天,孩子们的一岁生辰注定不能大办了,瑾哥儿只是做了顿好吃的,一家人吃了吃。   因为要抓阄,云烈头一天就将东西准备好了。   瑾哥儿给孩子进行梳洗换新衣时,云烈将一块干净的红布放到了地上,怕孩子坐在上面凉,云烈还在地上铺了一床褥子,将红布放在了褥子上,李琬看到这一幕时,忍不住失笑摇头,以前总觉得他凶,不会疼媳妇,对孩子肯定也没耐心,实际上,再也没有比他更细心的,所以说哪有粗心汉,只看对方是不是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瑾哥儿是个有福的。   孩子们都凑了过来,帮着云烈往上摆东西,没多久,红布上就摆了很多小玩意,有毛笔、匕首、玉石、银锭子、画册、中国结应有尽有。   妍姐儿看得羡慕不已,好想凑上去先抓一抓,铭铭也睁着大眼可劲儿盯着红布上的东西,小时候很多事他已经忘了,不记得自己抓过没。   但不用想也知道,他那个酒鬼爹根本不会把这事儿放心上,他满脑子都想着喝酒的事儿,喝醉了再打他一顿,他经常躲在角落里,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但是逃不过的,只能暗无天日的活着,以为不会得到解脱,唯一疼爱他的娘也被他打死了……   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去,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爹爹出现了,他这才有了一个真正的家。见爹爹抱着晟晟走了过来,他连忙站了起来。瑾哥儿刚将晟晟放到红布上,李铭就搂住了他的腰,将小脸埋在他腰上。   大儿子时不时就要撒个娇,李瑾习以为常,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最近两年,小家伙变化很大,皮肤也白了起来,长得十分精神。   “宝贝儿,一会儿你们一起抓吧,热闹一下。”   李铭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惊喜,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大了,能抓吗?”他喜欢爹爹喊他们宝贝儿,小脸兴奋的红彤彤的。   李瑾弯了弯眉,“谁规定大了不能抓,我还想抓抓呢。”   李琬好笑不已,她抱着萱姐儿将小丫头也放了上去,见妍姐儿同样跃跃欲试,也没阻拦。晟晟好奇不已,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每个都爱不释手。   萱姐儿有些困,坐在上面只顾揉眼睛,瑾哥儿戳了她一下,小丫头没坐稳,倒了下去,云烈心疼了,将她扶起来,离瑾哥儿远了些。   “云烈,你别插手,让他们赶紧抓,铭铭跟妍姐儿还等着呢。”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妹妹身上,晟晟拿上玉佩就往兜里塞,他衣服上缝了两个兜,装完玉佩又去装银锭子,一连装了三个,辰哥儿看到后愣了一下。   妍姐儿也发现了,喊了一声,“晟晟只能拿一个!”   晟晟被吓得手里的匕首都掉到了红布上,他动了动,背朝妍姐儿坐,不想让她看到,瑾哥儿这才发现他兜里已经塞了两个。   他笑得几乎停不下,拍了拍云烈的肩,“你儿子怎么这么贪心,我小时候可不这样,是不是像你?”   云烈淡淡瞥他一眼,“像你。”   “你才这样,长得跟你一个样,不像你像谁。”   趁两个爹争论时,晟晟又往自己兜塞了一个,见妹妹傻乎乎的只是盯着看,给她也塞了一个。   辰哥儿走过去将玉佩从弟弟兜里掏了出来,神情很认真,“只能拿一个。”   辰哥儿平日里话不多,也不像妍姐儿那样天天围着他转,笑呵呵地逗他玩,晟晟嘟了嘟嘴,眼巴巴看着哥哥手里的玉佩,又不敢抢,啊啊啊叫了一声,想让辰哥儿主动还给他。   辰哥儿有些纠结,又不想让弟弟失望,最终还是还给了他。   晟晟这下彻底放开了手脚,看到喜欢就往兜子里塞,兜里塞不下就抱怀里,萱姐儿一直没有自己拿,见儿子已经没救了,李瑾哄了哄她,她伸了伸小手,想被爹爹抱。   李瑾诱惑她,“你选个喜欢的,选完爹爹就抱。”   小丫头随手就拿了一个,是刚从晟晟怀里掉下来的匕首。   李瑾表情有些了点儿裂缝,哭笑不得的很,铭铭最想要匕首,见妹妹拿走了,退而其次选了个兵法书,妍姐儿将弟弟兜里的玉佩抢走了,笑的可甜。   辰哥儿没抓,晟晟被抢了玉佩,嗷嗷叫了一声,“姐!”   妍姐儿愣住了,做梦似的跑过去抱住了晟晟,“舅舅,娘,晟晟会喊姐姐了!”   晟晟正有些生气,又蹦出个“坏!”   哪怕是坏姐姐,妍姐儿也足够高兴了,亲了晟晟好几口,哈哈哈弟弟第二个喊的人竟然是她!她痛快地将玉佩掏出了出来,“弟弟再喊一个好不好?喊了姐姐把它还给你。”   本来就是他的。   晟晟才不上当。   见姐姐开心的不行,他也咧嘴笑了,推了推她拿着玉佩的手。   妍姐儿愣了愣。   弟弟这么大方,妍姐儿脸颊有些红,她本就是出于好玩才故意抢的弟弟的玉佩,自然不能要,连忙又给晟晟塞到了兜里。   晟晟这下是真开心了,伸了伸小胳膊,想让姐姐抱,也不想再继续寻宝了,妍姐儿将他抱了起来,小家伙挺重,妍姐儿抱一下就没了力气,又将他放到了红布上,逗他继续叫姐姐。   李铭也凑到了小家伙跟前,哄他叫哥哥,晟晟咧着小嘴一个劲儿笑,也不知道开心个什么劲儿。   “叫嘛,叫嘛,叫姐姐,再叫一声好不好?”   “叫哥。”   晟晟被这个扯扯,那个晃晃,终于叫了一声,果然听到了姐姐兴奋的叫喊声。见孩子们笑的开心,瑾哥儿也忍不住笑了。   望着他带笑的侧脸,云烈也忍不住勾了下唇。   真好。   一生有你们相伴,足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你们的每一条留言都是我码字的动力,爱你们,还有几个甜甜番外,哈哈哈开心,如果小天使都别潜水了,出来跟我说句恭喜我会更开心哒!不信试试? 本书由 自然美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