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那么几个人想弄死朕》 作者:雾十   1、第一周目   人生自古谁无死,刺客没死朕先死   什么叫成功的帝王呢?   闻欣觉得……反正只要和他完全相反,那么就会是成功的了。   当然,他也没有打算当一个成功的帝王就是了。闻欣在“被皇上了”的时候,就确立了他这一辈子都将为之奋斗的目标——不让他的谥号变成末帝。也就是只要不当亡国之君,一切随意。   闻欣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既无识人之能,又无治世之才,如果不是他有一个当皇帝的老子,一群优秀聪颖却又内耗干净了的兄长,以及一个能文能武、忠心可鉴当了大将军的小舅子,这天下最尊贵的椅子怎么着也是轮不到他来坐的。   在被他的小舅子,司徒大将军黄袍加身的时候,闻欣其实是很茫然的。   “我?”闻欣犹记得当时他一身狼狈,站立于兵荒马乱的大背景之下,看着骄傲肆意的司徒大将军从头狼化身忠犬,毫不犹豫的率先跪倒在地,双手奉上了他于乱军之中抢下的传国玉玺。   “这个时候该自称朕了,皇上。”染血的战袍在风中飞扬,大将军的回话铿锵而又有力。   “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话的是乌泱泱一群紧跟着“头狼”跪下的将领士兵,豪气冲天的热血男儿,声音直穿云霄。他们是司徒大将军最精锐的尖刀部队,臂之使指,莫不制从。   这种茫然一直持续到今天,闻欣登基已有三年光景的今天。   闻欣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何能够多快好省的挨到皇后的儿子平安长大,他好让位退休,远离皇上这份高危职业,重操提笼遛鸟、调戏良家妇女的闲王旧业。   今日朝堂之上,大启帝国第十五任的皇帝闻欣陛下,依旧很有自知之明的端坐于龙椅之上,一脸严肃像的……走神装壁花。心里默算着他退位的年数,加加减减,少说也还是要有十六年,十六年啊,那还真是一个在此时看来显得遥不可及的数字。   一不留神,闻欣就把心声说了出来:“也未免太久了一点吧。”   刚刚吵得的犹如菜市场的早会上,就这样突兀的出现了一小段诡异的寂静。知根知底的老臣们低头,遮掩那止都止不住抽搐的嘴角,心想,这位爷,又飘忽了。诡异结束,大家重新开始了热烈的讨论,借着皇上的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借题发挥,为己方观点拉赞助。   一方说,皇上说的对,陆基乃是戴罪之身,如今他死在狱中,尸体却存放于府衙,迟迟不见下葬,时间“也未免太久了一点吧”?应当机立断,裹了草席扔到城郊乱坟岗了事;   一方却又说,皇上说的对,先不说太学博士陆基犯罪之事还没有盖棺定论,单说他的身体一直健康,怎的就突然“病死”狱中?尸检报告还是三天之后才拿出来的,“也未免太久了一点吧”,这里面一定有猫腻!陆博士冤死狱中,不彻查不足以平民心,不严办会令天下学子心寒的啊!   然后,朝堂上的文官们就又因为太学博士陆基是否已经被判罪,开始了争吵不休的骂战。   武官们位列在大堂右侧,老神在在,闭目养神,对于这种引经据典的互掐,他们一般都不参与,因为……听不懂。   闻欣对此深表理解,因为他也听不懂。   闻欣不明白什么权衡之术,什么寒门世族相争。他只知道,那个叫陆基的太学博士人已经死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以及,陆基到底是个谁啊?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朝臣们吵的闻欣心烦气躁,恨不能早早结束了这场吵闹。   这对于闻欣来说可是很难得的。以往闻欣即便是装壁花,他也是一朵耐得住寂寞的好“花”,从头装到尾,很是认真。   大概是天气越来越热,身体又开始闹意见了的缘故。闻欣想。   闻欣身体一向孱弱,苦夏畏寒,稍微有个天气变化,准保要病上一病。经常到让太医院的御医在听到大将军那一句“如果皇上有事,你们就都等着陪葬吧”的时候,都可以保持着麻木脸,淡定地表现出适当的惶恐,说上一句,“臣等无能”。然后,待吃上几服药,闻欣就又可以生龙活虎的去临幸后宫了。   大病没有,小病不断,说的就是闻欣这一号。   所以,连闻欣自己都已经不把自己的身体微恙当做一回事儿了,反正,过段时间准保就好。他也就打起精神来,坚持听完了整场吵架。   ……最后还是没吵出个子丑寅卯来,口干舌燥的大家决定,来日再战(= =)。   待司徒大将军站出来总结了一下今天的主要议题,拍板决定了解决办法,再冲闻欣躬身加上一句:“请皇上定夺”的时候,闻欣就知道,今儿的小朝会算是搞定了。他面带喜色的说:“爱卿所言甚是,就依照爱卿所奏的办吧。”   然后,群臣跪下大呼“皇上圣明”,闻欣起身离开,表示一天的活儿这就得了,收工回家抱老婆~   皇后身边得用的大太监赵慎行,已经早早地就候在了大殿的后面。   “皇后让奴婢伺候皇上喝药。”赵慎行上前打千,回话。   每一日必是这么一出,大家都习惯了。而闻欣呢,虽然会觉得药很难喝,但也还是会一口气喝干净,只因想着要让安胎的皇后放心,保重身体,争取一举得男,生下太子,解救闻欣与水火。喝完药,就会有人送上闻欣硕果仅存的亲兄弟悌亲王献上的特制糖果,打心里头的甜。   赵慎行照旧在离开之前又说了一两句皇后让叮嘱的话,无非就是天气最近热了,皇上要小心身体,不可贪凉多食冰品之类的话。皇后对待闻欣不像是照顾丈夫,更像是照顾儿子。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闻欣早就会背了。不过,每次他都是要耐着性子听完的。   今天皇后还又多加了句:“洛川殿的苏贵妃妹妹近日身体小恙,皇上定要当心。”   皇后一向是个大度的人,她对于闻欣身边的宠妃没感觉,她只在乎闻欣这个人。说苏贵妃小恙,这便是真的只是怕身子弱的闻欣被过了病气,绝无故意排挤之意。   于是,本来要摆驾洛川殿的乖宝宝闻欣陛下,就决定换个地方玩了。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司徒大将军攻破的小国陈朝,进献了一批颇具异国情调的美女舞姬,闻欣因此决定,今儿的娱乐活动就定这个吧。   看胡女跳舞。这里的胡女说的不是少数蛮夷之地的女子,而是指代陈国的女子,陈朝的国姓为胡。   跳舞的地点闻欣选在了御花园,他觉得那里鸟语花香,与美人很是相宜。   闻欣身边的大太监叫赵谨言,和皇后身边的赵慎行是一对兄弟,都是办事的能手,可放心之人。赵谨言较之他弟弟赵慎行更加会来事儿一点,闻欣这刚一说要在御花园看胡女跳舞,他早就已经把一切办的妥妥当当。   架子搭好,龙椅摆上,背后还站着两个徐徐扇风的漂亮宫女,闻欣虽然身体上还是觉得不怎么舒坦,但总是比在朝堂上好多了。   丝竹之乐响起,一群绿衣少女衬着一红衣女子立于百花丛中,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软剑从腰中抽出舞动起来,宛若蛟龙,翩若惊鸿。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阳光明媚,人比花娇的美人气势如虹的舞剑,红的似火,烈如骄阳。   美人,美景。   在闻欣正看的高兴的时候,旁边跑来个小太监低声对赵谨言耳语了一番,赵谨言就又颠颠儿跑来跟闻欣耳语:司徒大将军觐见。   闻欣正在兴头上,其实并不怎么想见司徒。   因为见了司徒就代表着要去处理那些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懂得了的政务。但又不好不给司徒大将军面子。毕竟司徒当日于诸皇子之争的乱军中,以一人之力救下闻欣,然后亲自把他托上了皇帝的宝座,有着从龙保驾之功。   更不用说司徒还是闻欣的青梅竹马兼小舅子,大启朝唯一的国舅爷,皇后的亲弟弟,未来太子的亲舅舅,以及人民心中护卫边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这一排金光闪烁就快闪瞎狗眼的头衔后面,还要加上一个闻欣最待见司徒大将军的原因——丰神俊朗,大启之美丽者也,看着就舒坦。   闻欣不否认他是个视觉性动物,爱美人,爱美景,爱美食,爱一切带“美”字的东西。有错吗?没有错!   所以,闻欣衡量再三,决定舍胡女,取将军也。   突变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闻欣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他准备开口宣司徒大将军前来觐见的时候,舞剑的红衣美人突然暴起,绵软如蛇的软剑变得笔直而坚硬,直取闻欣的心脏而来。并且……成功了。   血溅三尺,百花皆沾。   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赵谨言都来不及喊一声护驾,闻欣就已经被捅成了血人,歪坐在那张象征着天下至尊的金黄龙椅之上,死不瞑目。   ——不带这样的!一般刺客刺杀前不都是说一声“昏君,看剑”之类的台词,好给大家一个准备的时间的吗?她怎么能这么不按常理套路出牌呢?!恩?恩?恩?   2、第二周目(一)   有一种作弊器叫重生,有一种神经粗叫迟迟没有发现。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傻包子,爱蹲在御花园的百花之中偷偷哭泣。   有一头肉食性的小狼拨开层层荆棘,即便外露的肌肤上因此都有了细碎的伤口也浑不在意,只是高兴的说:“终于找到你了。……只是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哭泣?”   那个时候,傻包子还没有被现实打磨消去棱角,他会咬着唇,鼓起一张小脸,高傲的昂起头,用软糯米一般的声音倔强的说:“我的事情与你何干?!我爱哭便哭,爱在这里哭便在这里哭。我就是喜欢长得漂亮的东西,看着顺眼,凭什么我不能因为长相而决定喜好?御花园这么美,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我是“还真的就死在了御花园里”的分割线……   “皇上……”   “皇上,该起了。”   闻欣艰难的睁开双眼,一片朦胧中,他看见赵谨言挑起明黄色的床帘,正准备叫醒自己。   闻欣想,他不是被捅死了吗?还是说,太医院里的那些老家伙们在这么多年来大将军动辄就要让他们全家陪葬的威胁声中,终于练就了一手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神技?   赵谨言说:“皇上,该起来上早朝啦~”   = =擦,太凶残了吧,朕刚刚被捅诶,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了?!闻欣真心觉得当这个皇帝实在是一件很不经济划算的事情,不仅随时会有着生命危险,好比被美女捅死,还要被无情的奴役,好比带伤上朝。   呃……为什么他胸口被捅了,却一点都不感觉疼呢?太医院的众位,V5了!   之后闻欣才发现不是太医院V5,而是他的神经粗到无法想象。他根本就没有受伤!闻欣万分不甘心的在自己身上摸了又摸,真的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原来是梦啊,切诶,又不能借病耍赖不去上朝了吗?(= =)   不过,那还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啊,太真实了,闻欣想。那种被剑刺入胸口的感觉,真实的令他心悸,冷汗直流。   所谓后怕,如是而已。   “几时了?”闻欣被服侍着起来穿衣梳洗时开口问到,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回皇上的话,寅正(凌晨4点整)啦。”俏丽活泼的小宫女善终胆子颇大,抢先回话,声音爽爽利利,一扫闻欣心头来自噩梦的阴霾。   闻欣满意的点点头,“哦”了一声,心想,也就是说今天的早朝有些迟了,要动作快点了。   穿衣洗漱,吃饭喝汤,当闻欣被众人簇拥着上了龙辇时才很迟钝的想到,为什么这个早上给他的感觉这么熟悉呢?就好像是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似的。   不过,闻欣转而又想,一周(文章设定计日方式和现代类似,七天为一周)里有四日小朝会,一日大朝会,除了两日休沐日,其他基本的早晨都是一样的,已经成为定例,会觉得熟悉那是常态。周而复始,又毫无新意,想要记住时间的流逝才是真困难。   紧赶慢赶,早朝却还是迟了,幸好没迟多长时间。司徒大将军领着朝臣早早的恭候在了大殿下,毫无怨言,态度恭谦。   大概是受了恶梦的影响,闻欣今日是颇有些不待见司徒大将军的,心中腹诽,你说要你何用,恩?朕被刺杀的时候,你还在外面候着宣召,等你来了,朕的尸体都凉透了。亏你还号称什么天纵奇才,武艺高强!   闻欣知道这样的埋怨来的毫无道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早朝的内容依旧是那样,文官引经据典的拌嘴,武官吵不过了就掳袖子上手了,好不热闹。闻欣的胸口却闷的厉害,心烦气躁。   噩梦的效果还没有退去啊,闻欣想。   等等,“怎么还在议陆基?”闻欣再次不小心把他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不可或缺的,朝堂上出现了一段微妙的真空状态,老臣嘴角抽搐,心想,陛下这是又飘忽了。然后,热闹突兀再起,双方各执一词,不分上下。   一方说,皇上说的对,“怎么还在议陆基?”,赶紧把这个罪人裹了草席扔到乱坟岗了事吧;   一方却又说,皇上说的对,“怎么还在议陆基”这个人,还不去彻查陆基三周之前“为何公然在宫门外带领太学诸生长跪不起,声称要面圣诉说冤情”一事!   永远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闻欣却对这个陆基却终于有了些印象。   ——诶?为什么要说“终于”?   三周前,闻欣的亲姑姑,永乐长公主闻嫖,来找宫中找他哭诉。说她唯一的儿子宝贝(是真叫宝贝,而不是昵称)被人欺负啦,闻欣这个当表哥的可不能不管。   彼时,闻欣被长公主闻嫖闹得实在是有些抵不过泪水的攻击,便自行做主先把那个长公主口中欺负了她家宝贝的“大胆刁民”陆基压入大牢,想着待日后司徒大将军回来时,再看他如何说,如何做。   却不成想,这才不到二十天,这个陆基已经死在狱中了吗?   还真是身子弱、神经也弱的文人,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结果好了吧,能够主持大事儿的大将军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却没能撑住了一诉事情的始末。   司徒大将军前段时间因为要稳定降国陈朝动荡的局势,亲身领兵前往镇压,昨儿才回来。   看闻欣的脸色不好,司徒大将军跟着就担忧了起来。闻欣打小身子骨就弱,长的又是副柔柔软软的乖宝宝样,很容易让人心起怜惜。也因此,小时候曾一度让当时的司徒小盆友,错把比他矮一个脑袋的闻欣小包子当做了女扮男装的公主殿下。   司徒大将军想,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对于闻欣的保护欲开始深种,经过时间的洗礼深根发芽,茁壮成长。   今日也是如此,为了不让闻欣更加耗神,一向做事认真的司徒大将军决定早点结束早朝,好让闻欣下去休息一下。司徒大将军从队列中移出来一步,站稳,轻咳一声,刚刚还如菜市场似的朝堂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有的人天生就有这种仿佛生在聚光灯下的王八气场,闻欣表示,他不服都不行。   待所有人都看向他之后,大将军开始高度概括了今日争吵的主题,给出了办法,躬身还是那一句:“请皇上定夺。”   闻欣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说就依照爱卿说的办吧。因为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这种诡异的熟悉感怎么又来了?!甚至可以说,在司徒大将军概括议题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竟然就已经开始播放司徒即将要说的解决办法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司徒大将军说的和他脑子里知道的一!字!不!差!   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呢?对了!梦中!那个自己被刺杀了的梦中!闻欣一脑门子的冷汗开始淌下。   旋即,闻欣又想,也许那个梦其实是上天给他的启示呢?让他躲过一劫用的。(……)   “皇上?”司徒大将军皱眉,再次开口,他觉得今日的闻欣很不一样。暗自猜测,这是难受的厉害吗?   闻欣从沉思中抽身出来,慌忙的说了一句:“就依照爱卿说的办吧。退朝!”然后就急匆匆的起身,带着身边得用的大太监赵谨言离开了前殿,结束了这场诡异的早朝。   司徒大将军开始绷紧神经,心想,看来一会儿有必要再跑一趟太医院了!   待闻欣看到等在后面准备伺候自己喝药的赵慎行时,闻欣越来越深信那个梦的可信度了。因为在他照例喝完皇后的药,吃完悌亲王的糖,听完怀孕之后变得更加絮叨的叮嘱后,果然叮嘱里又多了那么一句:“洛川殿的苏贵妃妹妹近日身体小恙,皇上定要当心。”   闻欣深深的觉得,他有必要把司徒大将军宣来好好说道一番了。   所以,在赵慎行回青桐宫回禀皇后之后,闻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入到一天的娱乐活动中,反而是命不明就里的赵谨言去想办法,拦住了正要去太医院找太医们麻烦的司徒大将军。   司徒大将军来的时候,闻欣还坐在椅子里想事儿呢。   “臣给皇上请安。“司徒大将军几步上前,给闻欣行跪拜之礼。   闻欣当然是不会受的,早在司徒大将军跪下去之前,他就已经起身,上前一步,隐隐托住了司徒大将军的小臂,阻止了他继续跪下去的举动。然后说:“早就跟你说过了,咱们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无人时就不要行礼了。”   “礼不可废。”司徒大将军虽然是这么说,但也没有真的有多坚持,顺势就起来了。   闻欣仰头看着还是比他高了一头的司徒大将军,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从小到大他就一直比司徒大将军矮上一头,一直没能长过他去,要说他还比司徒大几个月呢,天理何在!   于是,闻欣就给司徒大将军赐了坐,大家一起坐着,大概就看不太出身高的差别了。   ——自欺欺人不是这么个欺骗法儿啊魂淡!再说了,坐下之后也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好吗?!   3、第二周目(二)   人生自古谁无死,牡丹花下风流死!   “不知皇上找臣来有何事?”司徒大将军一板一眼的问道。心里则在盘算着,如果闻欣说他最近身体不舒服,想耍赖想推掉明天的朝会时,他到底是该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阿律。”闻欣的声音依旧是偏带着点甜糯米般的绵软。   司徒大将军单名一个律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直呼他这个名字了,官阶没他高的只会恭恭敬敬称他的官职名称,又或者是大人,主子;官阶比他高的那几位,也没有谁敢不顾忌到他手握的三十万铁骑,用称呼小辈的单名称呼他,一般都会选择平辈而交的表字,又或者干脆就是尊称一句大将军。   这让司徒律闲时偶尔也会感慨一番,天知道司徒律才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司徒大将军。   只有闻欣,“阿律”,“阿律”的叫着,从始至终未曾改变。在他们还一个是皇上的儿子,一个是大学士的儿子的幼时,到现如今他们一个已经是皇上,一个变成了大将军的此时。   司徒律因此想,就放过闻欣一次吧,如果太医来请过脉确认了闻欣真的很不舒服,他会同意取消最近几日的大小朝会。真的是难为闻欣了呢,这三年,明知道的,他根本就不想也不适合当皇上,只是,只是……只有他坐在他上面,他才会甘心臣服啊。   结果,没想到闻欣说的却是:“那个,进献上来的胡女,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司徒律一愣,闻欣这是什么意思?那批美人是他昨天回来时,就给闻欣直接送进宫里的,他粗略的看过,都很符合闻欣的审美,闻欣应该会喜欢的,怎么……“皇上可有什么不满?”   不满大发了!这些人里有人要杀朕啊擦,胡女虽美,可惜太过凶残,朕消受不起,你还是直接把她们都问罪吧,啊,问罪吧!闻欣表示,他还真没脸直接开口说出这种话不够大丈夫的话。但他一直在用眼神频繁示意司徒律,妄图达到他不说话,对方也能够理解他的神奇效果。   司徒律不愧是闻欣的青梅竹马,幸不辱命,理解了闻欣的意思,言道:“那些胡女乃降国之女,难免心生怨隙,臣以为当以绝后患。”   闻欣深感欣慰,不愧是他从小到大的竹马啊,点点头,对于这个“以绝后患”的说法很满意。   司徒律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以闻欣一贯爱美人的绵软性子,这次怎么能够痛下杀心呢?昨儿进献的时候他还很高兴来着。   不对,实在是太反常了!   只是司徒律又不好直接对闻欣问,你一向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怎么突然转性想要杀人了呢?琢磨半天,还是唯有拐弯抹角的开口说了句:“皇上最近身体是否小有不适?心情烦躁?”这是司徒律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了,毕竟一个再好说话的人,他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闻欣乖乖点头:“恩,胸口闷闷地,难受的厉害。”   “那皇上要按时吃药,保重龙体啊。”司徒律开始了例行关心,好比询问昨天晚上有没有踢被子啊,胃口如何,几时起,何时睡,在他不在的日子里,闻欣是不是又懒得动而疏于骑射锻炼。   闻欣都一一回答了,心想,你和你姐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关心完毕,司徒律去议政殿代替闻欣处理政事——批改奏折。闻欣则被司徒律硬性要求今天必须出去走走,锻炼锻炼身体。想来想去,闻欣还是觉得苏贵妃所在的洛川殿离他的距离是最近的,也是一处还算有趣的地方。全当探病了吧,只要小心些,应该不会被过了病气。   放弃龙辇,闻欣带着大队人马开始徒步奔袭,“跋山涉水”艰难到达了目的地。   闻欣一脸感动的看着洛川殿的牌子,心想,终于到了,再不到,朕的龙腿都要断在路上了有木有!长时间不运动,稍微走长一点,他的身体就要开始抗议。   进入洛川殿的前门,早早的就已经有宫人通知了苏贵妃,贵妃盛装打扮,在门口恭迎。   闻欣上前扶起病弱西子的苏贵妃,美人盈盈一笑,六宫粉黛无颜色,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缠绵如江南水乡的吴女:“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苏贵妃闺名苏姬,是闻欣的师傅,先太傅苏斐然唯一的女儿,还是老来得女,名动天下的美女。就是没什么城府,没什么到连闻欣都看得出来的地步。   咳,先说苏太傅。三年前,诸皇子之乱,苏太傅与闻欣一并被二皇子抓住囚禁了起来。待司徒律前来搭救时,却只能带走一人,二选一,是太傅用生命为闻欣二人拖延了逃跑的时间,也是他设计藏起了传国玉玺。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闻欣随司徒律离去前,却只说了一句:“只求殿下能够多加照拂我儿。”   后闻欣登基,感激苏太傅,力排众议的封了苏姬为贵妃,唯一的贵妃。现今,苏姬病了,他初听时竟不想着要来探看,反而怕过了病气而裹足不前,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闻欣突然有些愧疚。   反倒是苏贵妃对闻欣说:“皇上怎么来了?臣妾如今病着,您委实是不该来的,仔细被过了病气。”   闻欣因此更愧疚了。苏贵妃一向是不会这样说话的,她有一个和她纤细敏感的外表极不相符的大咧性格,属于万事不操心,比闻欣还闻欣的类型。大概真的是被冷落了有段时日,逼得一向很真性情的她也不得不伪装了起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再未踏足洛川殿呢?闻欣开始想,少说也有一个月了吧?   算了,不想了,现在多多补偿也就是了。“你病了,朕自然是要来看看的,药吃了吗?太医怎么说的?……是朕的不是,你病了就应该在里面躺着,还连累你这样劳师动众的在门口迎接,如果加重了病情可该如何是好?”闻欣发誓,真不是他故意不体贴,而是他这才反应过来。   苏贵妃的回答竟然是很体贴的笑着说:“只要皇上来了啊,我就什么病都好了。”   虽然心里被稍微惊悚了一把,但闻欣还是很高兴的。还真不能怪他喜欢美人不是?被美人这么一说,哪怕你觉得有可能是假的,那也是能够酥到骨子里了。   二人相携,各种甜蜜肉麻的步入内殿。   一个说,你再躺着歇歇吧,一个说,皇上在,臣妾怎么可能愿意只是躺着呢?   于是,闻欣就舒舒服服的和她家美人一起乱没有形象的歪躺在了榻上,塌几上放着四色水果和四样点心,合法的丈夫和小妾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个口的继续各种腻歪着。美人在怀,温香软玉,自然没过一会儿就滚作了一团。   宫人很有眼色的悄声退下,留给主子们恩恩爱爱培养感情的空间。   “皇上,”苏贵妃剪水双瞳,齿若编贝,“臣妾有一事不明,您可愿意教教臣妾?”   闻欣虽然在听,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闺房之乐,他一向和苏贵妃玩的很开(因为二的脑电波太相似了吗?= =),笑问:“好啊,爱妃哪里不明,朕可以和你深入讨论一下。”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苏贵妃倾身,在闻欣耳边低语,声音缠绵深情:“皇上,为何不去死呢?”   闻欣愣愣的看着被捅入自己腹部的冰冷匕首,那还是当年他登基时,司徒律送与他的防身之物,藏于袖中,既方便携带,又很方便从袖中抽出进行攻击。苏姬嫁给闻欣的当日,见到这柄匕首很是喜欢,便硬讨了去。   现如今,她用他送与他的宝器,杀了他。刀尖已经绞入脾脏,再无生还的可能,鲜血蜿蜒而下,腥味扑面而来。   闻欣开始大口的喘息,艰难的发问:“为……为,什么,朕,朕……待你……不好吗?”   苏贵妃依旧是那么美丽,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佳人难得。只是她在此时的闻欣看来,却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魔,恶魔在他的身边温柔低语,满目深情:“儿时,我父悉心教你,犹如亲子,后又舍身救你,匡扶社稷。可你又如何回报?你却亲手杀了他的传人,他唯一的……儿子,他为你在朝中早早布置好的棋子,助你成就大业的人!”   闻欣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他想说,他没有,他根本不知道太傅的儿子是谁。   苏姬俯下身来,抚摸着闻欣白皙的面颊,笑问:“你说,你该不该死?告诉我啊,明明是长了一副菩萨心肠的脸,如何能够做下这等心狠手辣、畜生不如之事?!”   闻欣猛烈的摇头,口中因为脾脏的压力而喷出鲜血,眼神可怜至极。   苏姬最后说:“是啊,我怎么忘了,在你心中,只有你的家人最重要,任何人都休想逾越。即便忠心如大将军者,你也可以不顾他的以死相逼,力保下你狼子野心的亲兄长;即便爱你如皇后者,你亦可以装作全然不知她与太后之间的苦苦忍让。我真傻啊,不过是一个太傅的私生子,我的……哥哥,怎么会妄想着你会为了他,去得罪你那个骄奢淫逸的亲姑姑!”   原来是陆基……   太傅口中的我儿,不是苏姬这个女儿,而是陆基是这个没有名分的儿子。闻欣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想,真跟朕没啥关系,朕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啊。   最后一眼恍惚的景象里,是苏姬慌乱的起身,以及门外出现了好像是大将军的剪影。     4、第三周目(一)   子不语怪力乱神,闻小欣同志决定再逃避一次。   【皇六子不是长子,也不是幼子;不是嫡出,更不是宠妃所出;既不是神童,也无天生神力;甚至他都不是皇子中长相最出众者……如果一定要说,皇六子最特别的地方大概就在于,在这个众皇子都不普通的大背景下,他是最普通的那个,仅此而已。   在六岁之前,皇六子的世界里就只有洛川殿四角的天空,和唯一真心喜欢他的母妃,还有偶尔会带来好吃的的大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大皇子。   十一岁的大皇子已经是半个小大人了,他一脸严肃的说:“早晚有天,我不会再让我们母子三人受人白眼,遭人怠慢,随意让人轻贱。我会给与母妃最高的荣耀,我会给予弟弟最舒服的生活!”   六岁的六皇子低头沉思良久,很认真的问:“那能每天都吃到好吃的糖果和糕点吗?”】   ……我是长大之后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的分割线……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当闻欣从竹嫔床上醒来的时候,他觉得他彻底懵了。他又活了?又或者是说,他梦见自己因为梦见自己被敌国舞姬所杀而选择去探望苏贵妃,结果却反而又死在了苏贵妃的袖中剑下?啊!痛痛痛,太绕口咬到舌头了!   不过还别说,杀而后快什么的还真是苏姬那个性子敢干出来的事情。   她在大咧的性子方面和闻欣很像,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她比闻欣更狠、更任性,近乎于孩子般不计后果的残忍,以及自我中心。   闻欣真想躺回去继续到梦中与苏贵妃争辩,重视家人有错吗?   悌亲王是参与了当年的夺位之战,并且输了,但那又怎样?他是我的亲哥哥,如果弑兄才是明君所为,那么他情愿当一辈子昏君!   全心全意关心着自己太后,和用尽一切爱着自己的皇后,哪个重要?就好像在问如果你妈和你老婆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一样的神逻辑。是他想她们之间不睦的吗?他也想她们好,但他没那个能力,除了不管不问,不让两个人因他的偏帮更伤心,他又能如何?   陆基的事情最神逻辑了,是你们全家不跟我说,难道还指望着我去主动发现吗?!一个不认识的人,和姑姑唯一的儿子,更应该偏袒谁,一目了然的,不是吗?陆基在狱中关了快有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你苏姬都是死的吗?觉得你哥哥委屈,你可以来和我说啊!为什么却一句话没有说,等最后陆基死了,就莫名其妙的全部算到我的头上?即便在这件事情上我有错,你苏姬也难辞其咎!   如果还在梦中,如果苏姬没有想要直接捅死闻欣了事,只是寻常争吵,那么,闻欣估计,这会儿他也该又和苏姬动上手了吧?   没有错,你没看错,确实是“动手”,确实是“又”。   闻欣和苏姬的相处一直有别于闻欣和别的妃子,简单来说,他们不像是帝国的皇上和贵妃,大概是二的波段比较像,他们两个神奇的演绎了一个寻常人家小两口的生活模式。就是口角有之,动手有之,吵完打完再和好的奇怪类型。鉴于彼此都属于攻击力负五的渣(咳,不包括这次苏姬装备了武器),闻欣会生苏姬的气,但也不会气很久……   很难理解?换一种说法就是,整个皇宫里,只有苏姬敢陪着闻欣二,她是唯一符合闻欣玩伴要求的人,即便偶尔这个玩伴会语出伤人,但剩下的时候她都会带给闻欣快乐。   苏姬,是整个皇宫里跟闻欣说过最多真话的人,闻欣并不想失去这份真实。   “陛……下?”身边小家碧玉的竹嫔跟着闻欣起身,小声的开口询问道。竹嫔是个地方知府的女儿,出身庶族,与闻欣相处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生怕哪里露怯出丑。但反而因此更加不如皇后等世族出身的女儿从容大方,略显小家子气了些。   闻欣最不喜的就是竹嫔这点,却又不好开口,怕她更加多心,事实上除了这点以外,闻欣还是很喜欢竹嫔的。   如果竹嫔知道闻欣所想,她一定会哭诉表示,真不是她不想大气,而是……没有条件啊!宫中一后一贵妃,贤良淑德四大妃,都比她品级大,后台硬,她又怎么敢大气起来,等着被整死吗?!最重要的是,她们还比她更加名真言顺。梅兰竹菊的称号在先帝时期是给四君的,也就是传说中的男宠。因为闻欣不喜男风,这才会由四君变成了四嫔,待在这个位置上,总让人有那么一点不尴不尬的感觉,如何从容的起来?   闻欣发完脾气也就算了,他想,有些可以先放到后面再想,现在的关键是——今天是哪天?   “今天是哪天来着?”闻欣直接开口问道,他一向是个马虎的,时不时的就会问问近身的人时间和日期,这点倒不会引起别人的疑虑。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闻欣突然有些不怎么敢去追究,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是而已。   “回陛下的话,今天是三月二十九日。”竹嫔轻声回答。   三月二十九日,闻欣算了算,他梦中死亡的日子都是在四月一日,三月二十九日就是三日前,也就是说……陆基要在今天死!不行,他必须要派人去看看陆基死了没,老天保佑他这次可千万别这么早就死了!省得真把他给拖累了。   看着闻欣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对,竹嫔声音略到焦急的问道:“陛下,陛下,您怎么了?不舒服吗?用不用传御医?”其实她更想问,是我哪里回答错了吗?嘤嘤嘤。   闻欣看了一眼竹嫔,却没有言语。   一提起陆基,闻欣心里就难免会有些意难平。虽然他一贯奉行的是“如果遇到困难了,就想,一能解决吗?能,那你还担心个毛线!二不能?那你觉得担心还有意义吗?”的“我的世界没有烦恼”攻略,但这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而是……心里爽不爽的问题。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介于不说憋屈,说了又莫名其妙之间。闻欣想,他总不好跟竹嫔说,我梦见苏贵妃把我杀死了,为了避免我真的被她干掉,我决定准备想办法把她哥哥从牢里捞出来。   又及,苏太傅藏的够深的啊,人前一副对亡妻至死不渝、深情不悔的模样,没想到人后连私生子都整出来了!还起了那么一个天理昭昭的名字,陆基,苏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你私生子吧?   呃,不对,这就是大隐隐于朝啊,如果苏姬不说,闻欣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把两个“ji”联系在一起。   这么一想,苏太傅,字斐然,号子机居士,真的不是在暗示什么吗?   还真是不怀疑则以,一怀疑,尼玛哪儿哪儿都是漏洞,根本就是个筛子!他以前真傻啊,太傅都那样明示、暗示各种示了,他竟然就愣是没有往这方面想!   “没事儿,准备起吧。”闻欣拍了拍竹嫔的手,答道。   本来今天休沐日,按照闻欣一贯的想法,早上起来是要白日,咳,宣那么一次淫的。不过,现在被陆基的事情一搅合,闻欣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事实上,闻欣的情欲也不是特别重,他只是喜好美人,但并不一定十分专注于那事儿上。   “你带人去一趟天牢,把太学博士陆基给朕请到无为殿,客气着的点!”闻欣在被竹嫔伺候着穿衣时,说与了跟在身边的赵谨言听。   无为殿是闻欣兼具办公与住宿与一体的多功能宫殿,“无为”二字是一辈子都在追求升仙,想要超越肉体凡胎,脱离人民大众的先帝给改的名字,取义太上老君老子的“无为而治。”不过,闻欣一直觉得这个无为从字面上将倒是与他相得益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虽然这么歪解了先帝的意思让闻欣有那么点子愧疚,不过,他当年入学时就已经歪了“无为而治”这一句,先帝早该气到没有了脾气,倘若他泉下有知,也不至于再气的活过来。   赵谨言心中诧异,但也是没有多问什么就依言去办事了。   在皇宫这个染缸里,少问多做细琢磨,就是生存下来的不二法宝。跟在闻欣身边,在无为殿伺候的宫人更是知道的,闻欣这个主子一向好伺候,只要你老实听话,他就绝无半句重言,即便因为粗手粗脚办砸了事情,他也不会太过为难。   自然,也是有人身先士卒的去踏过闻欣的雷区的,那就是不听话。阳奉阴违,这是闻欣唯一不能容忍的。   所以,赵谨言在天牢里看到只剩下一口气的陆基时,就因闻欣话中要善待陆基的意思,自作主张的先请了太医,吃了药,人连一步都不敢挪动。待陆基从鬼门关闯了回来,这才遣人回来禀告了闻欣,赵谨言亲自在陆基身边照看左右,生怕他一离去,又生变故。   5、第三周目(二)   又多了一个忠君爱国的大舅哥,闻小欣表示,联姻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啊!   赵谨言的人回来禀报的时候,闻欣正在犹豫要不要先去看看洛川殿的苏贵妃。   一方面,闻欣对于梦中杀了他的苏姬有着本能的忌惮,一方面他又有些犯贱的想要和苏姬能够解开心结,冰释前嫌。因为这种矛盾,连闻欣自己都想抽他自己了。但,闻欣还是忍不住想,从小时候开始就在想,为什么一个人就不能只有他喜欢他的那一面,同时不再具备他讨厌他的那一面呢?   先帝供着的国师告诉闻欣,你先去找一个只有正面却没有反面的纸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国师神马的,最讨厌了!   因为陆基的消息,闻欣终于下定决心,待解决了陆基的事情之后,再以此为由去找苏姬表功和解,但在这个事情没有解决完的暂时,他还不怎么想见苏姬。   闻欣也是在赵谨言身边的小太监来复命的时候才想到,如果陆基已经病得很重了,他这么一宣人进宫的折腾,会不会直接让人死在路上?那他就更是有嘴都说不清了。还好,赵谨言比闻欣靠谱的多,知道个轻重缓急,请了太医看病,没有二话不说就把陆基整到宫里去。那样的话,可就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赵谨言表示,作为皇上身边的第一狗腿,他凭借的就是能够及时把握上意的本事。   闻欣这个圣驾竟也因此,就堂而皇之的亲临了天牢。   司徒律不在身边的时候,闻欣一向肆意的很,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唯一还能够递的上去话的赵谨言此时自己就在天牢内照看着陆基,哪儿里能管得住闻欣的脚。   闻欣出一趟宫,排场是极大的,待闻欣到达天牢时,陆基已经睁开眼醒了过来。   在大将军多年如一日的全家都要陪葬的威胁里,太医院的众人虽然没能练就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神技,但只要还有口气,他们就有本事把人给弄回来,特别是在抢救急症这方面,那素质和业务技术,绝对傲视全国同行。   闻欣被天牢的牢头一路点头哈腰的恭迎到了陆基所在的牢房内之后,观陆基所在的牢房已经被布置的不比客房差了,对赵谨言的贴心很是满意,毫不吝啬夸奖:“你做得很好。”   几步上前,闻欣来到陆基身边探看。   早早的就有面相周正的宫人给闻欣搬来了椅子,打好了扇,待闻欣坐上去之后,又是端茶递水、揉肩捶腿的,服务十分周到。闻欣心想,大概这就是当这个皇帝最大的好处了,他永远都会被伺候的妥妥的。   床板上,面色蜡黄,双颊凹陷的陆基正抬头用那双饱含血丝的眼睛注视着闻欣。   陆基惨不忍睹的样子,狠狠的蹂躏了一把闻欣的小心脏。当年,司徒律带着闻欣离开二皇子营地时,苏太傅也如陆基这样,一身狼狈,形如枯槁,躺在床上,行将就木的注视着他。   苏太傅与此时的陆基在闻欣的眼中,重叠了。   闻欣的眼泪差点当场就下来了,还好,他忍住了,要不就丢人丢大发了。苏太傅说,君子柔而不弱,利万物而不争,是谓上善。闻欣听不懂太傅的意思,唯有以不哭来表达他的不懦弱。   陆基倒是一脸虚弱的开口说话了:“恕臣无法下地给陛下请安。”   闻欣最受不了这些个文人的就是这点,明明是他不要让陆基起来下跪了,陆基还非要再请罪。迂腐的可以,也酸的可以。不过,也因此,闻欣更加肯定了陆基就是苏太傅的儿子。苏太傅在世时就是个极重礼数的人,夏天的时候都会正襟危坐,以免失礼与殿前。   一说起苏太傅,闻欣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当日苏太傅和他被他二哥囚禁时,苏太傅遭受逼供虐待时的斑驳血迹。   师傅,累你受苦了。   也因如此,闻欣这才会注意到陆基不是病了,而是被虐待了!   “你!是谁敢对朝廷命官在没有过堂之前动刑!”闻欣是真的怒了,他对于自家人一向很好,现在陆基也已经被他划到了自己人的范畴,自然是要心疼,进而找别人麻烦的。   牢头暗暗叫苦,谁长了后眼能够猜到牢里的这位爷会忽得圣眷,被皇上亲自探看,当成重点保护动物。当初宝郡王的来进行报复打击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回真的是被宝郡王坑惨了!一面是皇上,一面是长公主闻嫖唯一的儿子宝贝……牢头深深的体会到了何为水深火热。   “宝贝做的?”闻欣一看牢头的样子就知道了,敢这样无法无天无脑子的人也就是他那个表弟宝贝,宝郡王了。   牢头吓的登场就跪下了,声音颤抖:“皇上圣明。”心想,这可是圣上自己猜到的,宝郡王就怨不得他了吧?真的不能怨他的啊,皇上多明察秋毫的一个人,他还什么都没说,皇上就已经知道了。   闻欣被他那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表弟气的浑身颤抖。怪不得在梦里,陆基会死的那么巧,司徒律刚回来,陆基就死了。自家人了解自家人,宝贝这样私下对陆基行刑,长公主闻嫖要是不在主事的司徒律回来之前直接从肉体上消灭掉陆基这个苦主兼活证据,那她就不会是被誉为整个帝国最彪悍的女性了。   还好,还好他反应快。闻欣深吸一口气,后怕神马的,他实在是经历够了!   “是朕之错,来晚了,让你受苦了。这事儿是宝郡王不对,朕会处理的,你且放宽心,只要有朕在,朕倒是要看看谁敢再动你一下!”闻欣轻声安慰道,并许下承诺。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知道是自己做错,害了他重视的人,他会丝毫不介意面子问题的直接道歉,并积极改正。   护短,是一项闻欣一直引以为傲的良好品质,不论别人如何说。   陆基是真的诧异了,如果说一开始他表现的“愚忠”里还有老师当年教导他的演戏的因素在,那么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开始明白了老师的话——只要你深接触六皇子(闻欣),就会明白,他是个好孩子,是个值得追随的人。   陆基心想,老师的意思大概是,闻欣这个皇上也许在很多方面都不尽人意,但有一点却足以弥补一切,他待人极好,跟着他,有肉吃。   “啊,对了,你和苏贵妃是,呃,”闻欣突然卡壳了,纵使他再缺乏常识,他也是知道要维护苏太傅的晚节的,既然私生子这个身份是个没人知道的秘密,那就当是一辈子的秘密吧,“关系匪浅,渊源深厚,朕自然是不会亏了自己人的。”   “皇上怎知我与贵妃娘娘……“陆基真心开始考虑闻欣这个皇帝扮猪吃老虎的可能性了。   “朕也是从别的渠道意外得知的,朕的苏师傅就是你,咳,大家都是自己人嘛。你也是的,早不与朕说,说了朕岂会只让你屈就于太学,被宝贝那样淘气的人欺负。待你好了朕就与大将军去说,你这样的人才实在不该被埋没,应该去更重要的位置上施展抱负。”闻欣已经打算好了,陆基既然也算是他的半个大舅哥,自然是应该与司徒律这个名正言顺的小舅子多多亲近的。   闻欣的人生准则之一就是,一家人,就要一起幸幸福福的。   陆基一脸黑线,心想这位爷看来不是扮猪吃老虎,就是个心里很纯……纯粹的人,爱屋及乌,想对谁好那就是真的好。不过,陆基转念又一想,他能够借此机会一展拳脚,也没什么不好。只是……   老师,没想到在最后,学生还是不得不沾您的光才能脱困,果然学生还有的学呢。   “谢陛下恩典。”陆基依旧回答的四平八稳,表现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装X这个东西早就在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再难改变。   “那你好好休息,朕留下赵谨言照顾你,待你能移动了就移回家里休息。会好起来的,一切有朕。”即便朕处理不好,大将军也是会处理好的,恩。闻欣表示,他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他对于司徒律还是很有信心的。   在回宫的路上,闻欣忽然想起,司徒律明天就回来了,也就是说他明天就要待着那个凶残的降国红衣美女进京了啊!   必须要赶快写信,让阿律把那些外患原地处决了,把危险斩断与京外,可别再进宫来祸害朕了。TAT   作者有话要说:前章稍微修改了一下,亲们看不看吧,大意没有变,只是加了几段关于闻欣和苏贵妃之间的互动描写,如下:   【如果还在梦中,如果苏姬没有想要直接捅死闻欣了事,只是寻常争吵,那么,闻欣估计,这会儿他也该又和苏姬动上手了吧?   没有错,你没看错,确实是“动手”,确实是“又”。   闻欣和苏姬的相处一直有别于闻欣和别的妃子,简单来说,他们不像是帝国的皇上和贵妃,大概是二的波段比较像,他们两个神奇的演绎了一个寻常人家小两口的生活模式。就是口角有之,动手有之,吵完打完再和好的奇怪类型。鉴于彼此都属于攻击力负五的渣(咳,不包括这次苏姬装备了武器),闻欣会生苏姬的气,但也不会气很久……   很难理解?换一种说法就是,整个皇宫里,只有苏姬敢陪着闻欣二,她是唯一符合闻欣玩伴要求的人,即便偶尔这个玩伴会语出伤人,但剩下的时候她都会带给闻欣快乐。   苏姬,是整个皇宫里跟闻欣说过最多真话的人,闻欣并不想失去这份真实。】   6、第三周目(三)   二皇兄,知道你过的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回宫之后,写给司徒律的信很快就被闻欣写成了,行云流水的……白话文。   闻欣这个人连他自己都不否认自己其实就是个花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谓金玉,除了可以形容外表外,还可以形容他的学识。   袭自年轻时也是一代骚人墨客的苏太傅,闻欣先不说别的怎么样,那一笔书法,“徘徊俯仰,容与风流,刚则铁画,媚若银钩”,这是当世最出名的书法家亲口说的评语。虽然有那么几分是看在闻欣师傅苏太傅和闻欣老子先帝的面子上,但也足可以知道闻欣的功底了。   闻欣身边能够得到他墨宝的近臣,经常都会一脸黑线的看着纸上笔走龙蛇,气势非凡,实则内容白的一塌糊涂,无可救药的书信。   当然了,不知道真相的人还会说,当今皇上定是文采不俗的,从他的字就可以看出来。   曾经的贤妃,当今的太后,曾立于无为殿外说过一句,无知才是一种幸福啊。闻小欣表示,母后说得对。   长生殿内,闻欣立于大启朝历代先祖宗亲的牌位前,老老实实的上香。   寄出了信,也便算是解决了一桩迫在眉睫的心腹大患,闻欣终于腾出来空闲来长生殿内树一下洞了,聊聊他的近况,诉诉他为什么总是梦见被杀的悲惨境遇。   长生殿就是供奉大启朝历代皇族英灵的地方。以前一直叫极乐殿来着,意为列祖列宗们死后可以进入极乐世界,永享享福。但闻欣上位后,自己做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这里改名为长生殿,第二件事情就是不顾所有人跪劝,把他在诸皇子之战中死了的弟兄们也请了进来。   朝中很多老臣因为这一件事情,虽然面上不显,但在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的。然后就是打算着,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帮闻欣坐稳这江山,再坐的更稳些。   只因为闻欣不爱翻旧账这点,就足够人肝脑涂地了。毕竟,咳,当年诸皇子之争时,大家都做了一回风险投资……赔的一塌糊涂,这事儿还人尽皆知,大家都不想被秋后算账,目前看来,还活着的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皇位继承人中,也就只有闻欣可以真的做到这点了。   当然,把兄弟们不计前嫌的请进长生殿的事实真相只有闻欣知道,他不是不记仇,他只是觉得这样更方便他来烦他家二皇兄,至于其他人就是个顺带的。   闻欣的二皇兄,也就是当年囚禁了闻欣和苏太傅的那位二皇子,闻欣表示,他真是个二?皇子,身为先帝元配皇后的独子,也就是闻欣那一辈里唯一的嫡子,他占尽了便宜优势。本事也是有的,只是为人傲慢,不免喜欢拿下巴看人,后因涉及鸩杀(毒杀)先帝而为人诟病。大家都知道了,如果没有鸩杀和绑架皇子太傅事件,二皇子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皇帝的。   ——老二脑袋被驴踢了吧?BY:幸灾乐祸的纯亲王(闻欣活着的弟弟之一)。   对于二皇兄的记忆,闻欣就只剩下了他艳丽无双的面容,以及凤眼上挑时的雍容风情。男生女相是谓有福,据说二皇兄长的极像已故的先皇后。   闻欣有幸听过二皇兄香艳的壁角,自此彻底恶心了男男之事。(……两者的因果联系是?)   犹记当年八扇开的隔扇门外,镂空的海棠花形正酣,年幼的闻欣一身半新不旧的褐袍,寒蝉若噤的呆立于原地,听着隔扇门那头暧昧的喘息,颤抖的呻吟,茫然无措。   后来,闻欣的双眼就变成漆黑一片,带着特殊香气的味道萦绕在鼻翼边,温柔熟悉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小心翼翼的响起:“……欣儿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知道吗?无知才是一种幸福!”   亮色的长裙逶迤拖地,闻欣被紧紧的抓着手匆匆离开那是非之地,年幼的他还保持着最基本的好奇心,最后回头间,是缝隙里他二皇兄睥睨怨毒看来的一眼。   至今想起来,闻欣都会情不自禁的颤抖一下,那样的童年阴影总是挥之不去。   闻欣想,大概他二皇兄后来一直不断的各种找他麻烦,就是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并且很不巧还被他二皇兄抓了个正着。   如果闻欣能够再次和他二皇兄解释这件事情,他一定会说,你以为劳资很喜欢看见这种闪瞎劳资人眼的龌龊之事吗?!劳资没跟你要精神补偿费都算是好的了,你竟然还要找劳资麻烦,到底谁才是比较倒霉的那个啊!   咳,说回长生殿。   白色须弥座上,四周缭以高垣的长生殿内,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由里到外各自供奉着不同时代的皇族英灵神龛。   神龛内金漆宝座数目不等,帝后、皇子、兄弟牌位安置宝床、宝椅之上,每个牌位还都附有一床锦被、枕头和楎椸自然也是不会少的,前设供案、灯檠。脚下皆以金砖铺地,浑金莲花水草纹天花。香雾缭绕,宝相庄严。   闻欣躬身上香,神情肃穆。他觉得他也是有些小蔫儿坏的,不至于大恶,但也不是没脾气。   好比,他明知道他二皇兄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他在他眼跟前儿晃悠,他就偏不让他清静,即便是在他自刎本该长眠地下的时候。   闻欣站立于二皇子的灵位前,心中念念有词,你不是说我虚伪的厉害,最烦我的假惺惺吗?那好啊,我偏就恶心你,不仅好生安葬了你,还为你供着永不灭的长生灯,时不时的来与你絮叨絮叨兄弟之情,诉说诉说我登基后的近况。   如果你泉下有知,可一定要气的跳脚,才不枉我这么费心尽力啊。七弟、八弟当年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知道你过的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闻欣还特意把他二哥的牌位紧挨着先帝爷和先皇后,每看一次,就会心情舒畅不少。   七月七日长生殿……其恨绵绵无绝期啊,二皇兄,你看,我多照顾你的心意,快来夸奖我。=V=   第二日,司徒律幸不辱命带回来“几个舞姬都被他就地处斩”的消息。   无为殿后殿的西暖阁内,闻欣盘坐在西窗的炕几之下,阳光从打开的窗外打照进来,使得闻欣的面容更加柔和,他笑着对司徒律招手,说:“阿律,快来,坐我边上回话。”   英武的大将军戎装未退,腰悬宝刀,这是特属于他一个人的殊荣,见圣上可持利器。几步上前,从容坐到了闻欣身边,仔细打量着闻欣,手情不自禁的抚上闻欣纤细的手指,声音略显沧桑;“皇上,又瘦了。”   闻欣本还因为司徒律坐的过近而有些别扭,他一开始的意思是让司徒律坐到炕几的另一边,没想到司徒律直接选择了他和坐在一处,但听到司徒律的话之后,就什么抱怨都没了。   例行询问结束后,闻欣才说道:“是你多心了,你离去的这半个余月间,我才没瘦呢。”   司徒律笑笑没再与闻欣做不必要的争辩,闻欣永远不会懂他的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不明白他的归心似箭,不理解他不在身边时对他的不放心。   然后,两人开始互通情报,关于朝政的。   司徒律在外,但对于朝中的动向还是了熟于心的,闻欣这半个多月奏折的批复也都有他的影响在,他唯一觉得奇怪的是关于陆基的事情。先是听说陆基带领诸生跪与长门外,后又听说他被闻欣直接关了,现在却听说闻欣又把陆基放了,各种安抚照顾,他实在有些糊涂。   就司徒律的情报来源看,陆基和闻欣的直接联系有二,一,他得罪了的闻欣姑姑永乐长公主闻嫖唯一的儿子宝郡王宝贝,二,他是苏太傅最后的关门弟子。但这两个关系之间,先不说闻欣知不知道后者,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为了一个门生去随便让他家亲戚不高兴,毕竟苏太傅曾是名噪一时的风流名士,桃李天下,门生广布,闻欣想照顾也照顾不来啊。   闻欣则是想要同司徒律再确认一下那些个胡女是不是真的都死在了外面,特别是那个红衣美女,闻欣对于那个美女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知道她身材高挑,不似一般女子。   “请皇上放心,全部的胡女都已伏诛,绝无一人生还。”司徒律表示,我做事,你放心。   “那,最漂亮的那个,呃,就是身子很高,皮肤很白,眼神很亮的那个也死了,对吧?”闻欣已经不打算解释一下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了,他只想确认自己的生死、   司徒律虽然奇怪,但也还是答了一个“是”字。心中不免腹诽,那些人本来是打算献给闻欣的,他又怎么会去观察的那么仔细,知道谁是最漂亮的,还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眼神很亮……这些都是个什么鬼形容词,但凡是个美女都会符合这种标准吧?!   闻欣却自觉一切顺遂,很是高兴。   晚上为大将军接风洗尘,丹陛(宫殿前的台阶)上张黄幔,陈列金器与下,王仪卤薄(皇上的仪仗)后张青幔,设诸臣席。鸿胪寺官引百官入。   大乐毕,群臣坐。烛光香雾,歌吹杂作,珍馐美味,觥筹交错,云被歌声摇动,酒被诗情掇送,自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之景。闻欣,心想,这才对嘛,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何必要闹不愉快?   7、第三周目(四)   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怎么又是个你?!   第三日,陆基身体稍有缓和,就被赵谨言给闻欣打了报告,随信还附上了太医院的医嘱,待闻欣点头同意下旨后,赵谨言就伺候着陆基移回了陆基的本家,位于太学后面的教职员工集体宿舍,附带四个太医院的御医和太医。   陆基本来已经差不多快要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了,就又因此再次成为了最新热议话题,谁要是说不上个一二始末,那都是跟不上八卦的时代,要遭到鄙视的。   闻欣驳了几个因为此事上帖求见的朝臣皇族,其中就包括长公主闻嫖。   陆基这个事情本就因为长公主的私情而被拖着没有盖棺定论,不过估计长公主的本意是先让她家宝贝儿子出出气,要上一下顶罪,直接斩了就没得玩了。却不成想反被闻欣钻了空子,在造反的大帽子没有扣严实了的此时,陆基就有资格保外就医。   闻欣相信大将军会处理舆论的,他只需要负责继续按照自己喜欢的去做就好。   当日,闻欣又派身边得力的大宫女善始和善终一起去探看了陆基一回。   活泼多话的善终回禀闻欣说,陆太傅实在是太节俭的一个人了,真真是大启朝稍有的清官。她甚至觉得陆基的室内布置还不如她家的,被送进宫当宫女的孩子,一般家庭都……咳,你懂的。   善始寡言,只是本分的回禀说,陆博士家中确实稍显不适合病人养病了一些。   因先帝遗风,大启重雍容奢华的排场,再清的官儿也不会真的难看到哪里去。所以只能说,在这样的背景下,陆基还能穷成这个鬼样子,真是一朵奇葩了。和当年两袖清风的苏太傅完全有的一拼。苏太傅当初在朝中可是高职在身,但他为什么又兼职了闻欣的师傅呢?那就是先帝在变相的给苏太傅加工资了……   闻欣琢磨着,待陆基病好之后,他要不要也效仿先帝,给陆基再安排一份清闲的兼职,赚些外快贴补家用。当然在此之前,赏赐已如流水从宫中流入了陆基家,引得围观者侧目。   就这,闻欣还嫌不够呢。   除了赵谨言,闻欣又额外派了他放心的宫女去照顾生病的陆基。善始和善终是闻欣身边最有脸面的两个大宫女,善始稳重,善终活泼,稳重的被派去照顾陆基生活,活泼的被命令每日来往于陆府与皇宫,汇报情况。   ——只能说,闻欣要是真的想对一个人好,那就真是恨不能把一切都给了对方。   建平三年,四月一日,周三,小朝会。   闻欣杯具的发现,纵使他已经很注意了,但他的身体还是在今天不可避免的不舒服了,又或者可以说,前几日也不是特别舒服,今日尤甚。   但闻欣还是必须要脸色不甚好看的端坐于龙椅之上,乖乖的努力当壁花,听完全场。   朝堂上这次议的不再是陆基之死了,而是……陆基之事到底算怎么回事。闻欣也终于稍微知道了一点始末,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他也知道了,陆基三周前带领诸生堵与长门外,颇有造反之兆一事纯属误会——   ——陆基的好友被宝贝玩死了(是真“玩”死了),陆基替朋友喊冤,却无人受理。只得冲冠一怒告御状,状告当朝权贵官官相护,击鼓无门。   那些陪着他跪的,只是一些同样看不下去义愤填膺的小愤青们。   大殿上,有人说陆基这明明就是借机生事,带头造反,天下太平,谁敢在天子脚下做下官官相护,有辱斯文的事情?完全就是诽谤嘛,查什么查;却又有人说,正因为是在天子脚下出现这种事情才足以见圣上被蒙蔽之深,实在是耸人听闻,他们也不相信的,所以,求彻查!   党争倾轧,不过如此,黑白难分。   司徒律站立于朝堂之上,与闻欣遥遥相望,心中所想……也很难让人分辨清楚。   退朝了也还是没人能够撕掳清楚陆基事情的始末,给出个陆基到底是忠是奸的具体章程,只得大家喘口气,休息会儿,来日再战。   闻欣下来吃了皇后进的药,悌亲王献的糖之后,本来是打算找司徒律谈谈的,他总觉得司徒律这次好像并不怎么赞成他照拂陆基的事情。关于司徒律对于他身边的人总是抱有敌意这点,闻欣的直觉一向十分灵敏,他知道阿律是为他好,他们一起度过了三年前在他还没有登基时那段最艰难的岁月,那个时候谁都是不值得信赖的,但他已经受够了再这样下去。   时代已经不同了,闻欣想对司徒律说,我们已经不需要时时小心,事事提防,休息一下吧,阿律,这些年,你太辛苦了。   因这种不信任态度,司徒律已经把朝堂上大半的人都得罪完了,没有被得罪的是他的人。   而这些被得罪的人中,尤以两人为首:   一是在士林中颇有威望的悌亲王,先帝皇长子,闻欣的亲哥哥,当年闻欣登基,司徒律是极力要求处死悌亲王的鹰派,悌亲王被闻欣保下后,两人之间自然是会不死不休的;   二就是肃政台左台中丞楚宽,肃政台是干什么的?就是对中央官员和地方进行监察的机构,直接隶属于皇帝,他们的折子和普通大臣的颜色都不一样,即便偷懒如闻欣者,都不能让司徒律代劳批改,肃政台的地位十分超然。天知道,肃政台管事的楚宽是哪里看司徒律不顺眼,他比照着一日三餐的例上折子参司徒律,仅闻欣压下去的折子都足够堆满一个书柜了。   综上所述,闻欣实在不想让司徒律再结仇怨了,心想,他为什么就不能了解我的心意呢?!   另一个也在想“他什么就不能了解我的心意”的人正是司徒大将军,他恨恨的想,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陆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勾的闻欣竟然要和他一向偏袒的自家人对上,这样的祸害,留着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呢!   不行!他必须要去好好查查了。   于是,闻欣就没能见上司徒律。闻欣身边除了得用的赵谨言外,其他的人虽然老实,却难免不够灵活,司徒律不在议政殿和他自己的府上,他们就肯定找不到人了。   闻欣无奈,只得派了个人等在议政殿外,交代说司徒大将军一回来就请到无为殿说话。   无为殿内,闻欣躺在小榻上昏昏欲睡,真的是一步都不想挪动。闻欣受他劳资的影响,也略微迷信了一些,他觉得他必须安生的度过那个死亡的不详时间,生活才能够真的顺遂。当然,他不想动的原因也是有他身体难受的厉害的因素在。   遣散众人,闻欣慢悠悠的闭上眼睛,无所事事的猜测,一会儿先来禀报的到底是今天又派去看陆基的宫女善终呢,还是在议政殿外守株待大将军的小太监。   结果……闻欣谁也没有猜对。   面对突兀的来人,闻欣只想说,哎玛,大姐,眼熟啊,咱们搁哪儿见过吧,前世吗?!   坑爹,呃,不对,是坑姐夫呢,阿律你这是!你不是说胡女已经一个不剩的全部咔嚓掉了吗?那眼前这位穿着善终宫服的美女是要闹哪样啊?!冤鬼索命吗?!   没错,就在闻欣午睡之时,第一次在御花园里刺杀了他的红衣美女又出现了。   这一次美女一身靛青色绣云边的绸缎宫装,手里还是那把可以软如腰带的软剑,还是那么个埋头苦干不吭声的性格,寒光一闪,十步之内轻取敌首级。   不过,这一次闻欣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傻愣着让对方砍,勉强躲开了攻击。   紧接着闻欣就冲外大喊道:“来人啊,护驾!”   美女不理,提剑继续步步紧逼,欺身上来,倒是这一次她开口说话了,冷哼道:“你喊啊,你尽情的喊,可惜了,你喊破喉咙也是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一,美女,你觉不觉得你拿错了话本台词?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二,美女,怪不得你不开口呢,这爷们般的嗓子……实在是不适宜开口啊。   “求死的明白。”在美女的长剑准备一剑封喉时,闻欣说出了他这一次最后的遗言。   可惜,很显然这位不是个传统意义上总喜欢在最后关头BALABALA说一大堆话,极具倾诉欲望的反派,也没有什么喜欢满足自己要杀死的人的临死之前最后一个愿望的奇怪嗜好,她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要问,就去问你的好将军吧!”   闻欣勾起唇角一笑,等的就是你这耗时的一句,纹龙的袖口抬起,淬毒的暗器二十七枚钢锭暗器射出,再不准的准头也会一击必中。   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皇帝私库独家珍藏,你,值得拥有。   在血泊里,闻欣虽败犹荣的笑着对同样倒下的美人说:“兔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拉你陪葬,朕也值了。”   自那死了又死的梦之后,闻欣要是再不准备几个防身暗器,那他就真成傻子了。   最后,闻欣想,美女,其实你根本就是有异装癖的,对吧?!别以为你两次都穿女装出镜,劳资就能还把你当女的啊魂淡!特别是在死之前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之下,男人穿女装有瘾吗?一次可以说你是因为暗杀为情势所逼,那这第二次呢?!   8、第四周目(一)   借用李时珍一句话:故脑残者无药可医。   【傻包子说:“我爱在御花园里哭,便在御花园里哭,我就是喜欢美丽的东西,干卿底事?!”   小孩子说话一般都是这样惯没有逻辑性的,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神奇的是,即便前半句和后半句毫无逻辑关系,他也可以说的理直气壮。   最神奇的是,傻包子眼跟前的肉小狼竟然听懂了。   他软下声音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喜欢漂亮的东西没错,皇上因此而训斥你显得毫无道理,诸皇子因此嘲笑你也是他们没有眼光。将来等我长大了,有了说什么别人就听什么的权利时,就由我来为你撑腰,你想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我看谁敢说一句不是!”】   ……我是“这种誓言真的大丈夫(日语音译:没有关系)吗”的分割线……   闻欣一直都觉得,当年给他选名的国师离境肯定跟他上辈子有仇,而他已经仙去的父皇也肯定是十分迫切的想要一个女儿,所以他们才会合伙,在没有经过他本人同意的情况下,就给他敲定了这么一个女孩子似的的名字。   即便欣是个好字,有喜悦、爱戴、悦服、蓬勃发展的寓意……可也不能否认这个名字乍一听起来很娘!   帝国的永乐长公主闻嫖曾无不感慨的说过:一个烂名字会决定你糟糕的一生。   那到底是智慧结晶的预言呢,还是来自长公主对自己名字的不满发泄?这个就谁也说不清楚了,只知道,现如今这句话已经如先贤们的这个著那个经一样,传遍了帝国的大街小巷,成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深深拜服的至理名言。   此时,都觉得自己的名字很糟糕,事实上也确实真的很糟糕的帝国姑侄二人组,在御书房里大聚首。   闻欣已经可以确定了,他真的重生了,而且还是重生了三次!   第一次他重生回了第一次死亡后的三个时辰前,彼时他无知无觉,虽然避免了敌国美女,呃,美男的行刺,却没能躲过贵妃的袖中剑。   ——话说,美男的美貌绝不次于我那风华绝代的二皇兄啊,嗯嗯,下次去长生殿又有的说了~   第二次他重生回了第二次死亡后的三天前,彼时他不敢面对现实,选择了规避,解决了贵妃的问题,却竟然尼玛再次被敌国美男行刺!甚至这个敌国二字还要划上引号,她到底是和自己有仇,还是和大将军有仇,又或者是……大将军和他有仇?!   闻欣努力压下了对于第三种的猜测,不不不,他怎么能怀疑阿律呢,这不科学!   先不说这个,闻欣表示,第三次的重生他终于重生的有知有觉……真的是尼玛有知有觉啊擦!前两次好歹还是从床上起来的,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不过黄粱一梦的错觉,这一次他干脆就是直接重生到了椅子上,正在和别人谈话时他坐着的椅子上!   根本没有那个记忆力记得自己三周前到底和别人具体说过什么了有木有!!!   “你倒是说句话啊,宝贝可是你亲表弟,我唯一的儿子,这事你要是不管,我……我就不活了啦!先帝啊,我的亲哥诶,您怎么说去就去了呢?您这一去,连您儿子都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啦,天家手足之情何在,颜面何在!”   三周前,御书房,永乐长公主闻嫖在胡搅蛮缠,为儿伸“冤”。   闻嫖作为先帝一母同胞的幼妹,一直深得帝宠。据说是因为闻嫖出生那日,先帝梦见了掌中仙,也就是可被托在掌中跳舞的仙女,体态轻盈,如梦似幻,传说中那还是先帝的初恋(咳)。这也就是闻嫖名字的由来,嫖者,与漂同音,取身轻便貌,体态轻盈之意。   先帝一向是迷信的,因为这一个他觉得是好兆头的梦(还真是好兆头,闻嫖出生没多久,先帝的劳资就挂了,先帝就登基了),他就娇宠了闻嫖三十五年。从闻嫖出生,一直到先帝死。   从她的封号里就可以看出先帝对她的期许,不过永乐二字。   这位永远快乐的长公主还真不负先帝的期许,怎么快乐怎么来,从不管他人想法。一如苏贵妃的评价,骄奢淫逸。十四岁起开始豢养面首,厮混于帷幔之下,朝中多有她的裙下之臣,入幕之宾。唯一实实在在嫁过的丈夫,还因为被她戴绿帽子戴的太多活生生气死了,只留下宝贝这么一个儿子。   闻嫖也是个奇怪的,丈夫在世时各种出墙,恨不能昭告天下;丈夫去世了却又开始各种情深。当然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止过她的荒淫之路。   简单来说就是,知错而已,死不悔改。   这样的母亲,惯出来的儿子也就可想而知了。闻欣小时候可没少被闻嫖的儿子宝贝欺负……比小他整整三岁的表弟欺负,闻欣表示,他当年到底是要有多怂!   闻欣顶不想见的人名单中肯定有宝贝的大名。   但!   长公主闻嫖却是对闻欣不错的,打小开始。为什么?谁让长公主那倒霉丈夫,就是闻欣他母妃的亲哥哥呢。关系有点乱,哈?其实很简单,也就是说,闻嫖既是闻欣的姑姑,也是闻欣的舅妈。   因有着这一层关系在,虽然宝贝没少欺负闻欣,但闻嫖也没少在事后补偿闻欣。一来二去,闻欣更加讨厌宝贝了,却没有连带着把闻嫖这个当妈的一起恨上。   特别是当年闻欣登基,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的皇亲国戚也是闻嫖。   这也就是闻嫖在先皇驾崩后还能够继续横行华都(大启的首都),飞扬跋扈的全部原因。现如今,闻嫖的儿子宝贝“被人欺负”了,闻嫖自然而然的就会来宫中哭诉,寻求支援。   可惜,此时的闻欣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随意闻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最起码闻欣学会了质疑他身边的人说出的话的正确性:“你说宝贝被人打了,身负重伤,那打他之人现在何处,又为何要打他?”   “那人就是陆基啊,在长门带领诸生跪请的陆基,他这是要造反啊!”闻嫖对于扣别人大帽子这件事情做的一向得心应手。   一般听到这话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是陆基打了人之后又来跪请长门,实在太不要脸了。   但事实真相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的,闻欣坚信,于是闻欣又问:“那,宝贝是何时被陆基打的?”   “呃……”闻嫖怎么也没有想到闻欣这次会这么的刨根问底。   “赵谨言~”闻欣一声召唤,就准备把伺候在门口的赵谨言叫了进来。长公主在撒泼打滚的哭诉,宫人自然是不可能矗在一边观看长公主的笑话的,就全都退到了外面,又不敢退远了,必须听着里面的声儿,以便闻欣随时召唤。   “不用进来!”长公主表示,她现在这么个妆容都被苦花的鬼样子要是被传了出去,那她还见不见人了?知道外面其实有人是一回事儿,真正见到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掩耳盗铃吗?= =   闻欣看着豪气顿生的长公主,默默在内心吐槽,哟呵~朕才是能够下命令的那个吧?   “是陆基在长门外跪请时,宝贝不想你这个表哥被个小小文官逼请,这才义愤填膺的上去想要劝走陆基,谁曾想这陆基不仅不听劝,还动手打人!实在是斯文扫地。你看,你表弟为了你,多不容易啊。”闻嫖说完,就又开始哭了。   =口=一个人女人这能有多少泪水够流的?咳,不对,应该是哪里是宝贝不容易,是你圆谎圆的不容易吧?能够这么颠倒黑白,姑姑,你熊的!   结合宝贝一贯的为人,闻欣觉得他脑补到了真实情况:   宝贝玩死了陆基的好友,陆基义愤填膺去顺天府尹(相当于华都城的市长,管一切京中高官不管的民事纠纷)状告,结果顺天府尹推脱说,被告人是宝郡王,这应该是管理皇族的大宗正院的事情。而管理大宗正院的宗令是先帝的幼弟,也就是长公主的小哥哥,他可能不偏帮那个彪悍的妹妹吗?不可能,但又不想事出后引火上身,于是,再次打太极说被害方是官员,这事儿应该归肃政台左台管。极富正义的左台中丞楚宽要是知道这事儿估摸着是会管的,可惜楚宽没出声,那么也就是说陆基去告,还没有告到楚宽那里就已经被暗箱操作拦下了。   因为官员互相推诿,陆基火了,就来长门外告御状,顺便附带一帮跟他学习的学生。   宝贝则很没有头脑的去长门外各种得瑟,大意也不外乎就是我表哥是皇上,我表哥最听我妈的话了,你们跪也是白跪,咩哈哈。   却不想被真正义愤填膺的诸生给群起而攻之,受伤了。   长公主见事态越来越不受控制,看不下去了,抢先一步进宫来告刁状,混淆还不知道事情始末的闻欣对这事儿的印象。然后,按照第二次死亡时的剧情来看就是陆基被关,宝贝仗着身份各种报复,大将军回来前,长公主给儿子收拾残局,杀人灭口。最后= =连累了全无所知的闻欣。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擦!真的是猪一样的队友啊,就宝贝那个体型,猪见了他都要羞愧……   9、第四周目(二)   这个凡人遍地走的世界,已经无法阻止长公主了。   假意沉吟片刻,闻欣对还在哭哭啼啼的长公主狠下心说:“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朕自然是要照顾自家人的,但陆基好歹是有官命在身的太学博士,不能说关就关。待朕再和人合计一下,如果宝贝真的无错,朕肯定是要还他一个公道,为他出气的。”   闻欣打了一个官腔,把“如果宝贝无错”作为了限定语。宝贝可能无错吗?不可能。那么也就是说,到时候宝贝要是有什么事,也不就能怪到闻欣不帮自家人身上了。   闻欣一贯的遇事准则是——对人不对事,护短护的天怒人怨。但如果当事双方都是自家人的话,闻欣为了避免自己为难,反而会更加公正公平一些,谁对就护谁,谁错就罚谁。简洁明了,省事的很,除非是婆媳大战这种没有对错之说的事情,他也就只能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   闻嫖也是因为知道闻欣这个性子,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来宫中哭诉的,却不成想,闻欣这次却没有再护着她的儿子。   也就是说,这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陆基,其实不寻常?!长公主开始头疼了。   陆基自然是不寻常的。他是闻欣师傅苏太傅临死前托的孤,是苏贵妃苏姬的哥哥,还是一个有可能成为能臣干吏的好苗子……呃,虽然闻欣知道的有点晚了,但也不妨碍闻欣在知道之后,迅速把陆基归入自己人的行列。   自己人PK自己人,那就照着规矩来吧,谁有理听谁的。   其实闻欣这个人护短的范围并不大,无外乎太后一系(包括悌亲王),皇后一系(包括司徒大将军),苏太傅一系(包括苏贵妃),纯亲王和真亲王(包括他们的师傅国师)一系,还有就是闻嫖这个长公主了,再没别人。还有谁是落网之鱼呢?又或者说,这个陆基是谁隐藏躲在暗中的人?!   长公主不禁有些后怕,即便闻欣和她的关系再好,也毕竟不再是先帝在的时代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这个曾经目空一切的长公主,也终于学会了在现实面前低头,有所忌惮。   “这事就这样吧,待大将军回来之后咱们再议。你也别哭了,小心伤着身子,而且,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不是?(已经不怎么好看了)回家去好好看着宝贝,不是说被打的挺惨吗?御医看过了吗?怎么说?”闻欣开始转移话题,表示他不想再就陆基的事情深谈。   长公主闻嫖小心回答,见真的没有可以周旋的余地了,便也就在回答完了闻欣的话,补完妆之后,请辞告退回家看儿子去了。   闻欣表示,长公主的袖子里一定藏着又一个洞天,否则她也不会不仅从那里面拿出来了胭脂、花细、唇胭、傅粉、妆粉、粉扑、鹅黄、眉笔等一切女性化妆时必不可少的好朋友,甚至还拿出了一面小型玻璃镜。因面制宜的化了夸张的酒晕妆,顾盼生姿,风韵犹存。   闻欣全程都是“=口=”的过来的,心中想着,不知让阿律去跟长公主讨教一下如何将各种物品妥善存放于袖中的方法是否可行,这能为大军出行省下多少事儿啊!   乘坐着马车离去的路上,长公主闻嫖还在琢磨,陆基到底是谁的人呢?藏的够深的啊!   这位被怀疑是某人深藏棋子的陆基陆博士,则在长门外跪晕了。正常的历史轨迹他现在已经被人叉下去关天牢了,但既然历史已经改变,那么,按照正常的生理轨迹来看,他跪了这么久,外面又是烈日当头,在水米未进的情况下,他一个文弱书生不晕倒才会显得天理难容。   这次负责驻守长门兑位的刚好是禁军十二卫中最富有同情心的都统锄禾,简单来说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又神奇的拥有一颗比小姑娘还要容易感动的纤细内心。   人送外号,金刚芭比。   禁卫十二军,说白了就是皇帝的私人保镖兼职打手,分别驻守皇宫八个不同方位的大门,轮流时间,合作对象,都以一个十分诡异难以掌握的规律在流动着,包括闻欣自己有时候都不是很清楚哪个门又哪队禁卫军,又或者是哪两队禁卫军在守护。   ——闻欣表示,有异装癖的美男,就这点来说,你不得不让我钦佩,这么戒备森严你都能装扮成善终混进宫里,并成功杀了我,洒家死在你手里,也算是值了。   刚巧,在长公主离开的时候就轮到了这位金刚芭比都统来首兑位长门。更刚巧,金刚芭比兄正恪尽职守的在门口站稳了脚,陆基就晕了。“咚”的一声闷响,连听的人都会觉得那一定很疼,现在立刻乱作一团。   于是,本来是老实按照工作准则和道德不去管长门外跪请的那些人的金刚芭比兄,败了。   幸好,脑子一热的金刚芭比锄禾兄,身边还跟着他的好基友,比金刚芭比兄更早换岗到兑位长门的都统当午。一般基友不外乎没头脑和不高兴这种互补型,又或者是一块二的相似型,陆基很幸运又或者是很不幸的遇到的是一对互补型的好基友。   锄禾一时脑热就准备直接救人,但被当午拦下,说怎么着也要先打个报告去请示下稳坐无为殿的闻欣大BOSS。锄禾争辩了几句,但终还是落败下来。   而闻欣这边呢,得了信,就赶忙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是真跑了过来,别人跑,闻欣稳坐龙辇。闻欣也是才想起来,这个点上,陆基虽然没有坐牢,但还在外面跪着呢,同样需要他的解救,又或者是,去认亲撑腰。   待闻欣的人马赶到的时候,当午已经很会做人的将陆基安置在了阴凉处。   皇宫是不能随便放陆基进来的,但陆基的那些学生/粉丝团又不可能就放着陆基倒在烈日曝晒的原地,这样的安排已经是当午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长公主离开时走的正是锄禾前面还在当值的那个门,当午从这里推断出了很多,具体推理过程省略,他得出的结果就是,长公主所求之事没成。那么也就是说,长公主所求之事——陆基,他的背后也许站着比长公主更硬的后台,能让闻欣不卖长公主面子的人,好比……他家大将军。   他家?是的,刚巧,锄禾和当午是司徒律的老部下了,一起南征北战,心腹中的心腹,如果不是心腹,他们也不会被派下来给闻欣干保镖打手的活儿了不是?   “皇上万安。”锄禾和当午带头,引一群围观群众下跪行礼。   闻欣挥挥手,一看锄禾和当午那熟悉的脸,知道是老熟人了,也就没怎么装他属于皇帝的13,直接开口说:“虚礼就不要了,人呢?还好着吗?御医马上就到。”   “陛下请随臣来。”当午起身,引领着闻欣去看陆基。   后面一群跪着的诸生/陆基后援团,好像听到了来自上天的声音,感动的泪眼婆娑,心中不免腹诽,谁要是以后再跟劳资说皇上就是个不分是非忠奸的昏君,劳资准跟他急!皇上一定是被他身边的那些个不争气的亲戚给拖累了,多心怀若谷的一个明君啊,被亲戚所累都从不言语,默默背负全部的罪恶。宝郡王实在是太可恶了!   ——又是一群被闻欣金玉表面欺骗了的可怜人。   御医带着一小队太医匆匆赶到,一看陆基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中暑兼脱水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太简单了,闻欣每次一道夏日临近就准会闹上几回,他们早就是熟练工了。   陆基在众双期盼的饥渴眼神中,终于悠悠转醒,最饥渴的那双眼睛的主人有着一张稚气未脱的清秀面容,以及……一身全世界限量版独一无二的明黄色龙袍,阳光下,真的尼玛是要闪瞎人眼了,到底是谁觉得黄色才显尊贵的?!太刺眼了!   金灿灿、亮闪闪的闻欣陛下还丝毫不给陆基陆博士反应时间,连珠炮的开口询问:“你好了吗?没事了吗?感觉怎么样?感觉不好的话,朕就斩了这些个庸医全家!”   ↑不用问,这威胁的口吻肯定是闻小欣和大将军学的,如出一辙啊。   太医院的众人膝盖中了一枪,内心默默内牛,心说,皇上,您被大将军带坏了啊,嘤嘤嘤,怎么能够不信任臣等的技术,还威胁臣等呢……   陆基眨眨眼,确定了他没有因为昏过去而彻底昏了头,相信了闻欣这个老师口中是个好孩子的陛下真的现身了,还对他关切异常。这让他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微妙感。   微妙感?是的,微妙感,感动什么的再说吧,眼前陆基更担忧的是,虽然据传陛下不好男色,但先帝还有他几个哥哥可都是有男宠的,他家二哥更是临死前都没有娶任何一个女人,基因这事儿真不好说啊!   殷勤过头了,也是一种悲剧啊。不知不觉间,闻小欣就增加了陆小基很大的心理包袱。   10、第四周目(三) ...   内涵都在字里行间,某想写个推理小说!(泥垢……   压倒陆基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闻欣的又一句:“先把人抬进宫里好生休养一番吧。”   在闻欣心中,他已经和陆基君臣把手言和准备共同创造美好世界了(上一世),自然没有想到要费神再重新和陆基认识一遍,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也就猜不到陆基心中的忐忑。   而决定把陆基同志养在宫里,完全是出于闻欣对于陆基就是自己人的心理认知,好比你家大舅哥晕倒在你家门口了,又好不容易抢救醒过来了,你总不能直接让仆从把大舅哥打包送回家吧?怎么着也应该是让他先去自己家稍作休息,看情况好坏,在做决定,对吧?   结果,陆基的心却更加惊恐了,然后……就又过去了。——陆博士,您这真的是慧极必伤啊。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太医院众人的有幸第一次听到了来自好脾气软性子的闻欣陛下的咆哮,话倒是没变,还是那句治不好就抄你全家的威胁,咳,不管怎么说吧,救人要紧。众诸生茫然的跪在原地,皇上那边在干什么?怎么那么乱?啊,皇上神色好焦急,是担心陆老师吗?果然,皇上是好人啊TAT诶?抬进宫里了?皇上……真的是明君啊!(= =)   在各种脑补中,场面异常的和谐。   闻欣将陆基就安排到了无为殿的偏殿,平时那里偶尔也会招待一些朝中重臣,好比……呃,先帝在时多为国师离境进宫与先帝坐而论道准备,闻欣在时则多为司徒大将军准备。   现如今,这个可以说是天子酣睡之侧,离天子最近的地方,终于住进了别人。   陆基一睡不醒,御医的诊断是思虑太甚,惊吓过度,兼之疲惫不堪,喝几服药,沉沉的睡一觉,起来再开导开导,也就没事儿了。   闻欣断是不可能一直守着陆基等他醒来的,即便他想,他身边也会有人劝他三思的。   三思,思着思着,闻欣就的思路就偏了。偏到了率亲军开拔降国陈朝不久的大将军身上。对于阿律的思念,闻欣倒是谈不上,毕竟在他的感官上,他和司徒律才见过面不久。闻欣担心的另有别的,好比,不论司徒律带不带陈朝进献的美女舞姬回来,闻欣都有可能被美男捅死。   而且那句不清不楚的“要问就去问你的好将军吧”,着实令闻欣头疼了一下。   ——不把计划始末说清楚的反派,都算不得爱岗敬业的好反派!那一刻,大启的皇帝陛下,森森的蛋疼了,真的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就在闻欣急的快要上树了的当口,皇后身边的赵慎行又来送药了。   皇后送药的优良传统大概还要追溯到三个月之前,皇后刚刚被诊出已有两个月身孕的时候,当时闻欣正在悌亲王的新年诗会上装高深,表示对众才子大作的欣赏。但事实上,他根本就判断不出那些诗词哪里好,用典又妙在哪里,他来,只是单纯为了给悌亲王面子。   悌亲王自当年夺嫡败了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每日除了躲在府上玩忧郁,接触些还没有参加科考却声名远播的文人,就再没别的爱好了。   和悌亲王不睦者,如司徒律,都劝闻欣好歹要给这个闲赋在家的兄长一些面子。   面对自家宅到无以复加的兄长,又有司徒律说话,闻欣自然是很起劲儿的来参加兄长举办的诗会的,即便他根本就听不懂,即便诗会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场酷刑折磨。   这就是不学无术的下场了,闻欣想,如何他通些文墨,能够稍微听懂那些诗词的深意,也许就不会觉得无聊,也能就够和哥哥有更多的共同语言。这是闻欣觉得最悲哀的地方,曾几何时,他们兄弟一起偏居洛川殿时,兄友弟恭,晚上睡觉时都恨不能宿在一处,有说不完的话。   闻欣表示,听不懂诗意还不是最苦逼的,最苦逼的是他还要装着他很喜欢的样子,想shi的心都有了,比上朝还痛苦,最起码上朝的时候阿律不用他发表意见。   当皇后有孕的消息传来时,那真的是解救闻欣于水火,终于可以借故告别这枯燥的诗会回宫了。悌亲王也是在那个时候表达了他对于闻欣和皇后的恭喜,他大概是看出了闻欣的不耐烦,面色也颇有些不郁。   就在闻欣觉得他应该再放下身段一些挽回他和他兄长关系的时候,悌亲王主动让步,献上了他特质的糖果,说是闻欣小时候一直爱吃这些个甜东西,他在府上闲来无事研究出来的。   ——技术宅吗?   闻欣表示,就算这糖不好吃,他都能甘之如饴,更何况,这糖还很好吃。后来闻欣逢人便炫耀,跟个小孩似的。不为别的,只为他哥哥还记着他,没有因为最后登基的是他,而生分了彼此的兄弟感情。   咳,说回皇后,皇后怀孕了,每日就要吃那些个苦的要死的安胎药,大概是为了心理平衡,她从此就开始关心起闻欣的进药状况,每日给他喝什么养生汤。   皇后现在已经有了大概快五个月的身孕,对于生命闻欣一向是敬畏的,更不用说这个生命还将会是替他接下麻烦的人,他更是百般小心,万般呵护,就差当祖宗牌位供奉起来了。后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传言,说是孩子见的谁多就会像谁,闻欣就愣是很傻气的好多天没敢再去看皇后一眼,生怕将来儿子生出来像了他,那可就坏事儿了。   这事儿几乎人人皆知,因为闻欣会对每一个要求去看皇后的皇亲国戚重臣命妇把关。容貌不合格者,不许觐见,品德不合格者,不许,智商不合格者,不许。   对于这个觐见条件,闻欣真的是严厉的没话说,包括长公主闻嫖都在见客黑名单上。   因为……虽然闻欣本身的性格注定了他无法当一个明君,但他也还是很希望这个国家能够好的,他爱他的祖国,就像是他很护短一样,他希望把最好的一切都献给他的祖国,就好比一个能够带领祖国繁荣富强的明君。   至于闻欣心目中明君的定义,他表示,怎么着也应该是悌亲王那样儿的,能说会道,礼贤下士,当然了,最好是他小舅子司徒律那样的,允文允武,自有一股威仪,浑然天成。   当然,咳,作为外臣,这两个人都不好太经常出入后宫见皇后。所以闻欣就想着,孩子哪怕是像皇后呢,也比像他好……这才没再敢去儿子面前晃悠,生怕儿子像了他,他一点都不想再推迟他的退休年龄了。TAT   至于跟在皇后身边伺候的人,闻欣表示,他们只是奴婢吧?奴婢需要考虑吗?不需要。   即便是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闻欣也没有想着去见皇后求庇佑。只是由皇后的药想到悌亲王的糖,从悌亲王这个仅活着的兄长,想到了另外两个活着的弟弟——纯亲王和真亲王。   纯亲王和真亲王分别老七和老八,比闻欣小七岁,他们生母在生他们的时候难产而死,先帝觉得这是克父克母的不祥之兆,因此从未待见过他们兄弟二人。如果不是国师离境出面,说他们与上仙有缘,而离境愿舍一身修为助他们渡劫,想必也就不会有下面的故事了。   自国师离境出面之后,这一对双生子便算是拜入了国师门下……与皇位彻底无缘。   也因此,他们是当年诸皇子之乱中最安全的一对。   闻欣和他们兄弟二人关系好,那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又或者可以说,闻欣是看着老七和老八长大的。   老八曾自嘲,他们都是属于不被先帝待见的小透明,自当互暖一下的。   在司徒律不在京中,悌亲王不管事儿,皇后不能见,苏贵妃不想见,陆基还在昏迷中,皇太后闻欣又不想惊扰了的情况下,闻欣就只能做找这对弟弟合计一下了。   11、第四周目(四) ...   欢迎来到聊斋志异,让我们一去走进迷信。   十二年前,天佑二十六年,寒冬,洛川殿侧殿。   年仅八岁的闻小欣趁着宫人慌乱,应接不暇的时候,挪动着分外灵活的小肥腿混进了血房。还没有品级的贵主难产血崩,又生下了……那么一对不祥之兆,且没有人顾得上这里呢。   闻小欣踮起脚尖,努力往为皇子早就准备好的摇篮里看去。   小小的摇篮里,一对一身血污的小婴儿额头抵着额头,神情安详的相拥而眠。闻小欣到也没有被那身血污吓到,只是皱着秀气的眉头心想,果然他哥是对的,小婴儿都好丑。   突兀地,那一对本应该熟睡的小婴儿却睁开了眼睛,诡异的紫色双眸死死的看着闻小欣。   闻小欣被吓的一个后仰,头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再睁开眼时,就是闻欣在前往仙山的路上了,他恍恍惚惚的想起,他已经长大了,早就没有了什么十三年前,他也不再是那个会被自己的一对双生弟弟吓哭的小包子,他是注定无所畏惧,最起码是表面上要足够无所畏惧的九五之尊。   仙山是真的叫仙山,不是形容词,就在华都城郊外。先帝为国师修葺的道馆坐忘心斋,正坐落于仙山上的天然湖泊镜湖旁,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仙山兀,坐忘出。覆压余里,隔离天日。远望去,仙雾缭绕,在太阳的折射下若隐若现,高低冥迷,不知西东。心斋内,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闻欣必须表示,这些华丽的词藻他都是小时候被逼着背古文名著时记下来的。   早在闻欣出行前,准备龙辇的空挡,就有侍卫骑快马前来坐忘心斋通传过了,待圣驾到了仙山脚下,又会有国师的徒弟前来相迎,小一点的徒孙则快步上山去再次通报。   快到了坐忘心斋时,闻欣坐在抬轿上远望道馆,五光十色,颇有点悬浮于空的神圣意味。   坐忘心斋大门洞开,一身青衣长袍的紫眸少年丰神俊朗的披散着墨玉长发,很是随意的站立着凭眺远望。待闻欣的队伍近了,他才舒展开了一个如沐春风的恬静笑容,几步上前,好似漂移,转瞬就已经近到眼前,声音清脆,犹如溪水击石:“哥哥~”   “左之。”闻欣下轿开口,笑着被叫左之的少年扑了个满怀。   闻左之与闻右之,是闻欣给两个弟弟起的名字。先帝对于双生子的不待见是有目共睹的,甚至连名字都十分吝啬,“只当那对冤孽不存在”←先帝原话。国师在答应闻欣帮帮他两个弟弟时,就顺便让闻欣给他两个弟弟起了名字,当时闻欣才八岁,起名的水平也就是可想而知了。   幸好,名字的拥有者对于这两个名字很是满意,被闻欣封了纯亲王的老七左之就曾一脸娇憨的对闻欣说过:“只要是哥哥的,我都喜欢,最喜欢,世界第一的喜欢。”   那大概是左之说过的最幼稚的话,闻欣想。左之和右之现年十三岁,本应该还是天真烂漫的年龄,却因为从小跟着国师离境清修,不免略显老气横秋了些,颇像是那戏剧话本里说的修炼千年方才成精,外表年轻,眼神沧桑的神奇生物。   “最近过的可好?”闻欣一直都是个体贴的好哥哥,他再不靠谱,在两个弟弟面前时,也总是在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显得更加可靠一些。   “还行,就是很想哥哥。”左之直言不讳道。   “我只想让他们表现的更像这个年纪的孩子一些,依赖和傻笑,是孩子和女人被上仙赋予的最美丽的权利。”闻欣在他登基后册封诸王时对司徒律如是说过,本来他两个弟弟作为出世之人是不应该再沾染尘世得到官爵的,而且还是那么小的年纪,但闻欣却觉得这样刚刚好,用世俗情欲去冲淡一下两个弟弟身上不食烟火的气息。   闻欣脑子里有很多奇思怪想,大多数时候他是二逼的,少数时候……他还是二逼的。   “你根本就是因为他们两个笑起来比较更符合你的审美吧?”司徒律直言不讳的指出了闻欣的小心思。   闻欣身上文艺和普通两项功能早就被调适成零,也无法恢复出厂值。   闻欣兄弟二人一边细声交谈,一边相携进入斋内属于双子的私人院落,遣散众人,这才开始说些属于他们兄弟之间真正的话。   “怎么又是你?右之又出事儿了?”闻欣开口第一个问道的就是这个。   左之和右之因为双生不祥的说法,被国师离境下了死命令,不能同时出现在人前。也就是说,当一个人在外时,另一个就必须被扣在离境身边,寸步不离。甚至,为了降低双生子对外人的恐慌,不论是他们到底是谁外出,都会被自动合理化为是哥哥左之,纯亲王。   也就是说,老八,真亲王,右之这些个字眼,一直都是被和谐,被屏蔽的敏感词汇。   被和谐了的右之自然是最愤愤不平的,因此他大概是双生子中性格比较偏激毒舌的那个,他曾直言不讳的当着他师父的面儿说过:“你这个老家伙该看看脑子了吧还是怎地?掩耳盗铃很带感吗?就好像有谁不知道我们不是双生的似的。”   当然,在尊师重道的大背景下,大逆不道的右之为这一句话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深山中面壁清修了整整半年,身边连个鸟都没有,是真的连个“鸟”都没有。   双生子每次出来都是轮流制的,很公平。上次闻欣来是左之相迎,那么这次就本应该轮到右之顶着左之的名义来,却不成想还是左之。这就让闻欣很是诧异了,生怕右之又很离经叛道的惹怒了表里不一的国师离境,被他笑眯眯的请去关小黑屋了。   左之微微挑起一双滚圆的猫眼,颇为委屈的哭诉:“怎么,我不好吗?哥不想见我?”   傻哥哥闻欣赶忙摇头:“我也是很想见到左之的,真的……你不要生气。”闻欣知道他从小就不是个会说话的人,总是词不达意,笨拙的可以,不小心就容易让对方感到不快,他还不一定知道他惹怒了对方。解释的时候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会一个劲儿的说,你不要生气。   “呵,逗你玩的,哥哥还是那么傻气。”左之歪头,笑容狡黠。   闻欣扶额,他怎么就忘了呢,双生子中的老大左之,完全继承了他师父离境本质中最恶劣的劣根性——腹黑。如果说老八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那老七就是个外面无害内心滚热的芝麻陷汤圆,稍有不慎就能烫你一嘴燎泡。   “右之和师父闭关去了,只有我留下来陪哥哥你~哥哥高兴吗?难得可以和哥哥过个二人世界呢~”左之笑的极其像是个得了便宜的狐狸。   ——小时候明明是很像小猫咪的,怎么长大就变异了呢?!   “……这种奇怪的说法你到底是跟谁学的?”闻欣很是无语。   “啊啦,你这个负心人,一两个月才来看一次人家,还好意思管人家和谁接触吗?”左之继续扑上来扒到闻欣身上各种蹭,求抚摸,就是不下来。右之说他们这叫由从小感情缺失而引发肌肤触碰饥渴症,心病需要心药医,身为兄长的闻欣责无旁贷。   闻欣真的是很头疼,心想着再不放他弟弟们下山去接触一下正常人类,他们就该跟他们那个神棍一样的师父一起让太医院看看脑子了啊擦!   “呐,哥哥,你不开心?”左之从闻欣的耳垂边冷不丁的开口。   闻欣被吓的打了个寒颤,一如他与弟弟们的第一次见面被吓了很大一跳一样,自此闻欣和他的弟弟们相处时,偶尔就会感觉是从普通生活突然跳转到了聊斋志异。不过说真的,如果不是左之提醒,闻欣都快被歪的忘记他此行的目的了。   聊斋志异主角之一的左之像条蛇一样顺着闻欣的后背盘旋而上,妖异的紫眸中闪现出嗜血的狂热,这次才是真正的令人胆寒,可惜,闻欣不会看见。   谁敢让我哥哥不痛快一时,我就敢让对方不痛快一世!说到做到,童叟无欺。   作者有话要说:闻小欣的皇位不可能仅靠大将军一人,只有武力镇压是远远不够的,更何况大将军还总要出去征战。这个时候神权的承认就显得很重要了~而男主和双子关系好,必然不可能仅是因为他们都被先帝忽视,还是有些别的原因的,一如这章的解释。乃们猜到了吗?=V=     12、第四周目(五) ...   笑点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不详之说也同样微妙。   “呐,哥哥,你不开心?”左之问。   “诶?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了?”闻欣刚问完,就觉得他傻了。   果然,左之笑着说道:“你的脸都告诉我了。”   “还真是……神棍的无以复加的说法。”闻欣不否认国师离境对他有着从龙保驾之功(当日闻欣能够登基,除了宗室、军队的因素外,代表了神权的离境也出力不少),但他也必须客观的说一句,在他心中,离境就是个大神棍,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懈努力的想让他两个弟弟也成为小神棍。   神棍后备力量之一的左之摇头晃脑的闻欣身边说道:“非也,非也,是哥哥根本就不会说谎,脸上都藏不住事儿的。”   闻欣觉得他应该反驳的,但……他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也是会说谎说的白日见鬼。   “如果是神棍的说法,那应该是类似于‘昨晚,贫道夜观星象,查紫微星闪烁,困于东南,恐兄长最近祸事相近……’   然后,如果你说‘是啊,我最近有很多烦恼,你真准啊’,我就会听你倾诉,帮你解惑,顺便赚取一小笔外快;如果你说‘休得胡说,我最近好的很’,那我就会做高深状的说‘无量福寿,一切端看缘法’,待你遇到烦恼之事后,不论大小你都会想到我,并来求我破解,那我就会赚一大笔快外。”   纯亲王一本正经的给当今圣上授业解惑着。   ——摔,这算哪门子授业解惑啊。又及,您还真的准备走上天桥算卦骗人这条不归路了吗?!   闻小欣同学……则在一边捧腹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直至眼泪出来了才算停。   左之回以“= =”的费解表情,至于笑成这样嘛。   说实话,皇帝也是很可怜的职业,身为孤家寡人的娱乐生活其实是少的可怜的。歌舞戏剧杂耍,除了这种只能远观的表演以外,还能有什么?朝臣连个笑话都不敢在皇上面前浑说的,这也就造成了闻欣笑点极低的囧局面。   好吧,事实上闻欣本身的笑点就不高。   而这样的笑点,直接导致了“闻欣难得和不怎么怕的人聚在一处谈笑时,大将军说了个冷笑话,闻欣就能够笑到抽过去,剩余人等,包括大将军,都会是一副“←_←”的表情看着他”的囧局面。   “那么,兄长,你是想破一笔小财呢,还是一大笔?”左之继续一本正经脸。   闻欣终于笑好了,也跟着逗趣,严肃脸回说:“最近国库空虚,朕手头有些紧俏,大师可通融一二?”   “来人啊,乱棍打出。”左之回说。   闻欣抬手,给了还赖在他身上不肯离开的左之一个脑瓜崩:“你个死认钱,真好意思说你是出世之人,不沾染红尘。”   “佛家是怎么说的来着?钱即是空,空即是钱啊。”左之摇头晃脑,只为博君一笑。   “哈哈,有理,有理。咳,是这样的,我最近总是梦见自己被人以不同的方式杀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闻欣虽然明确的知道他重生了,但他也不会傻到真的去和左之去说,我重生了,还重生了好几次,倒不是考虑到什么泄密的问题,而是他不被左之笑死,那就不是左之了。   左之听后,却一反与闻欣嬉皮笑脸的常态,皱起眉头,很是严肃的看着闻欣说:“那……梦醒之后你可有什么不适?”   闻欣茫然的摇摇头:“除了不想梦想成真,再继续这么死下去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那么简单,现在就招大将军回来。”左之献计。   “诶?”这是什么鬼主意啊,加快自己的死亡速度吗?闻欣很是不理解。   “然后我去宫中陪着你住上一段时日,等大将军带人回来,我亲自护着你斩杀了那妖女……妖男,再没有什么是比亲眼看见的更加真实了,不是吗?待那人死后,我也继续陪着你,直至你梦中的死亡之期过去,我再回来。”左之回答。   刚好处于中二年纪的左之少年一贯奉行的就是“在绝对力量的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会毫无意义”的信念。   “一刻不离的跟着?这也未免太较真了吧,咳,那只是个梦而已。”虽然闻欣是真的很想立刻就打包左之跟他回宫的,但……虽然左之比右之看上去更加冷静一些,但是国师三年前在他们下的禁令,可不是只对右之一人,而且,那个禁足令至今还未消除。   “师父正在闭关,他管不住我的。”左之知道闻欣的顾虑,摆摆手,回答的很是豪迈。   关于国师离境的禁足令,就还要从三年多以前的天佑三十五年说起,那个左右二人还没有禁足令的时候。   皇六子闻欣每月一次的来接弟弟下山放风,呃,不对,是去山下游玩的日子又来了。这次轮到了右之,但左之也想去,于是左之就扮作他人一起混下了山,三兄弟手拉手逛……青楼楚馆,不为别的,只为长长见识。   后来发生了什么?全华都的人都知道了,最大的小倌馆“饱暖”走水,烧的什么都不剩。   此事一出,举城震惊,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说这个贼窟终于遭到了报应,而好这一口的朝中重臣无不痛心扼腕。   闻欣觉得这会是挂在他人生的长廊里,被他骄傲一辈子的事情。因为……那大概会是他做过的最狠的事情,会是涂抹在他人生画布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这种毒瘤不除,实在是难消他心头之恨啊!被当做小倌让人调戏了什么的这种事情,你以为他会轻易说给别人听吗?!   如果事情只是就这样完了,那么也就不会有禁足令了,戏肉高潮还在后面。   不知道是哪儿的一阵邪风,把已经只剩下了火星的苗子带走,蔓延的势头无法控制,漫天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那是一场全城性的灾难,损失不计其数,很多百姓流离失所。   自此,双生不祥的传言被彻底坐实,因为最糟糕的是,先帝就是在那个时候驾崩殡天的。   诸皇子之乱爆发。   “这是业障,损功德的事情。”国师离境下山带走双生子的时对闻欣说,声音一如既往的神棍,“天道好轮回,因果报应不爽,早晚殿下会知道,心魔不除,必成大患。”   作为离境口中的报应,双子得到了日后不许再下山的禁令,并且还要去深山中面壁,甚至双子是被分隔开的,整整一年。好吧,事实真相是,左之因为表现良好量刑到了三个月,右之则因为不尊师重道追加到了一年半。闻欣则在颠沛流离、命途多舛的生活中理解了离境的话,他要为他的业障赎罪,什么时候罪受够了,什么时候才会转运。   闻欣本以为转运就是他登基之后,却不成想,原来真正的报应在这里等着他,四月一日,天佑三十五年的四月一日,正是饱暖大火的那夜。   但闻欣却从未后悔和左之右之合伙烧了那个贼窟,他只是后悔当时他们太年轻,太中二,根本控制不住一些不可抗拒的自然外力,烧过界了而已。往事回忆结束,闻欣坚定的拒绝了左之的提议:“白天你来可以,但晚上你必须回到山上。”   不是闻欣也信了双生不祥的说法,他仅仅是在用他笨拙的方式保佑左之。   因为只要左之一出现,不论人们身边发生什么坏事情,他们都会不自觉的联想到左之。他受够了左之再被那些目光误解,那是他的弟弟,不是什么代表着厄运的衰神!、   只要左之和右之不一起出现,不在晚上出现,闻欣就可以搬出国师的禁令来让人们闭嘴!   “晚上才是刺杀的高发时间吧?”左之不是不理解闻欣对他的回护和善意,只是他实在是觉得闻欣想的太多了,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去在乎别人的想法呢,吓死他们最好!   “你可以和大将军轮着来,白天是你,晚上是他。”闻欣眼神一亮。   左之却顿时拉下了脸来,但也没说什么大将军不好的话,毕竟他和大将军没有什么特别深的矛盾,甚至可以说,大将军代表的军权暂时还和国师离境代表的神权互为盟友,共进退中,断没有说自己人不可靠,拆自己人的台的。   闻欣点点头,很是高兴,为他能够想到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把大将军放到身边,也是为了打压闻欣自己心中关于大将军的小疑惑,证明……阿律是最值得信赖的,他怎么能怀疑阿律呢。   计划是好的,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在左之和闻欣一起出门的时候,同样一身青袍的青年冲二人拱手,坚定不移的堵在了两人准备离开的正前方,意思明确,闻欣这个皇上可以走,左之这个……咳,身份特殊的人不行。   13、第四周目(六) ...    双子中的左之其实就是可以笑着说“麻烦你去死吧”的类型。   “清明,你挡住我的道儿了。”左之笑着对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道。   “小师叔,师祖对您的禁足令还没有结束。”叫清明的青年一拱手,很是恭谦严谨的回答道,一如他纹丝不乱的发型,和盘扣扣到领口的道袍。   “是吗?^^真是谢谢你提醒了啊~原来我的禁足令还没有结束,那我就回去吧——”左之一边笑着,一边走近叫清明的青年,然后直接拔剑架上了清明的脖颈,“——难道你真的指望我会这么回答吗?你信不信我当场就可以杀了你,师父顶多也就是关我面壁而已?我再说一遍,你挡住我的道儿了,清明。我是你的师叔,不是你的师弟,你打算欺师灭祖吗?!”   =口=闻欣在一边彻底吓傻了,这还是他弟弟吗?以及,尼玛你是道士啊,你从哪里整出来的玄铁剑,一般道士拿的不都是桃木剑吗?!   左之回身冲闻欣一笑,依旧是那么人畜无害。   闻欣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努力安慰自己,左之只是吓唬吓唬人而已,哈哈,他怎么这么胆小呢,总是会被弟弟吓到。   “不敢,请小师叔赎罪。”一丝不苟的青年立刻就跪下去请罪,但位置还是那个刚好挡住了左之的地方,脊背挺直,脸色耿直,面对利刃的威胁纹丝不动,“徒侄可以随便小师叔处置,但也烦请小师叔不能离开坐忘心斋半步。”   “你!”左之紫眸一眯,凶光外露,手起刀落,真的准备动手了。   关键时刻,还是闻欣出声拦下了剑拔弩张的场面:“左之!”   叫左之的少年硬生生的在当空停住了自己已经下了狠劲儿的迎头一击,胳膊因为两个力的互相施压而微微颤抖。紫眸少年回眸,笑容在阳光下闪耀:“恩?怎么了,哥哥?”   “算了,算了,没事,那只是个梦而已,不是吗?而且我想我最近暂时还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我这就写信给阿律,他很快就会回来。”闻欣就是个很好说话的软包子,如果不是威胁到他的性命,他一般是不会想要看着有谁真的死在他面前的。   左之歪头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哥哥。”   然后,左之就依言放下了手中的剑,削铁如泥的剑尖缓慢的从清明白玉般的脖子上划过,留下一道开始流血的划痕。他毫无歉意的笑着说:“啊,真是对不起,我的错,你看我,总是笨手笨脚的。”   ——擦,这哪里是笨手笨脚,是控制的恰到好处吧!不会有人信你不是故意的!BY:围观群众心声。   “左之,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呃,清明,是这个名字吧?你没事吧?”还真就信了左之的闻欣,对“意外”受害者表达了来自当事人兄长的歉意。   ——这是没心没肺呢,还是心眼子太多?!BY:围观群众不禁再次在内心咆哮发问。   “他当然没事儿,只是个小口子而已,对吧,清明?”左之代清明先开口。   老实青年清明闷声点头,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左之小师叔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让他当场就把仇报了,否则后果会更不堪设想。   “哦,那就好。”闻欣笑笑,是真的信以为真的那种,笑的十分放心。   ——喂喂喂,他脖子上还在喷血啊,你选择性无视的吗?!BY:围观群众已经吐槽无力了。   “既然我无法陪着哥哥回宫,护卫哥哥的安全的事情……唔,清明你一定会乐意替我这个师叔代劳的,对吧?”左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出了他最后的决定。虽然他看清明不顺眼已经很多年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清明的的实力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好像全然忘记了脖子上还有伤,清明青年跪着领命:“谨遵师叔嘱咐。”离境闭关时,身为朝廷的纯亲王,左之的地位总是超然的。   左之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   “在徒侄离开的时间里,就让河图来服侍小师叔吧。”清明表示,虽然他是个性格严谨的人没错,但那可不代表着他是傻子。师祖带着另一位小师叔突然决定闭关时就曾对他和他的师弟下过死命令,绝对要看紧了左之,不让他离开坐忘心斋半步。   清明和河图是离境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第二代弟子要么不争气撑不起门面,要么争气过头自立门户,现在能指望的也就是这两个第三代弟子了。   至于左之和右之,他俩天赋是有的,能力也是有的,但心性的不定,足够泯灭一切优点。   于是,闻欣就这样带着他的新队友清明下山杀怪去了。一下山,走出了左之的视线,闻欣就着人把他放在龙辇里预备给自己治愈伤口的金疮药、止痛镇定的天竺葵,和布做的绷带送给了清明,并让身边伺候的人给清明做简单的伤口处理。   清明诧异的看向闻欣,声音略微犹疑;“陛下?”   “抱歉啊,左之不懂事,而刚刚我为了哄他高兴,也只能那么配合。”闻欣很是真心的表达了他的歉意,然后在请清明与他同辇回宫时还不忘游说清明,“你不要生左之的气,他对你没什么恶意的,只是,做事有些不知轻重。”   前面说过了,闻欣是个口舌略微笨重了些的人,他道歉时,只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别生气。   清明看着很是认真这么跟他说话的闻欣,摇头表示,他根本就没有介意过,又不是不知道左之和右之的为人。只是他很诧异,那样的左之和右之,会有这么一个过于纯……纯粹的当帝王的兄长。真是神奇的品种。   闻欣见事情解决了,也就开始很高兴的给司徒律写信,意简言赅的表达道,不论司徒律这个时候在做什么,他都必须立刻放下手头全部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他需要他。   至于这一句“我需要你”让在军中一向冷面铁血的司徒大将军的脸红到什么少女怀春的程度,小心脏又飙升到了多高的频率,以及累死了多少匹宝马日夜兼程的赶回华都,那就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闻欣陛下回宫第一件事……去看陆基——   ——别开玩笑了。   身为一个注定是这个世界上短时间内的限量版,帝国第一人,闻欣的排场是很大的,即便他已经很努力的把这个排场缩到了最小。   回宫第一件事情还是……换衣服。   没错,换衣服,虽然皇上的标准套装也就那么几款样式,但每件衣服都是限量版,独此一件。至于闻欣那一屋子乍看上去好像一样的衣服,也会有内务府的专业人士跳出来告诉你,不许质疑他们的业务能力,那些衣服袖角的花纹是不一样的!   什么叫低调的奢华,什么叫闷骚,什么叫铺张浪费,这就是。   皇上的衣服虽然都差不多,但也是有不同的名字的,好比冕服、吉服、行服、也好比常服,闻欣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行服换成常服。   洗漱换衣服完毕,他还要吃点小吃垫肚子,然后喝药吃糖,最后,才是去看陆基。   去偏殿前,在吃点心的时候,大太监赵谨言就已经来跟闻欣禀告过了,说是洛川殿的苏贵妃执意要来看陆博士,他们怎么拦都拦不住,现在人就在偏殿呢。   闻欣对此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以苏姬的那个性格,她要是不来才会显得比较奇怪。甚至陆基晕倒在长门外时,闻欣还在奇怪苏姬怎么没有直接带人杀到宫外去。至于男女大防的问题……闻欣思路很歪的特别有优越感的想,他知道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包括阿律。   咳,说回苏贵妃。说实话,闻欣一直在避免与她见面,这么久之后,闻欣开始有些想念她了。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还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对吧?闻欣很是高兴的发现了重生回档的好处,那就是很多不愉快的事情都可以直接被擦干净了,就当从未发生,是的,那些糟糕的记忆是真的从未发生。   兴冲冲的闻欣就直接赶赴了偏殿,并做了一个他恨不能重新回到过去掐死那个时候升起这个蠢想法的自己——   ——悄悄去,不惊动任何人的……听壁角。   无数的前辈先驱都用血的教训告诉了我们,壁角不能听,特别是老婆的壁角不能听,听了是肯定要出事的,出很大的对于精神上的打击。   回到闻欣还不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什么的现在,闻欣心想,咳,倒不是说他对人家兄妹的隐私有多大的好奇心,而是……他心中的那条尾巴翘了起来,晃了晃,心想,我如今做到这一步,苏姬会不会,呃,感激我?说不定还会,嘿嘿,小小的表扬一下我~   做好事不留名什么的,那根本就是闻欣的风格。   14、第四周目(七) ...   这神展开的剧情,有时候现实可比小说要扯淡的多。   带着一串尾巴,闻欣努力做到了悄无声息(怎么做到的?!)的潜到了偏殿窗户底下。宫人把陆基从长门外抬进无为殿时,就是把他放在了挨着窗户边上的炕几上,想必苏贵妃也不会想着随便挪动还是病人的陆基。在窗口偷听,刚刚好。   清明很是无语,但为了左之那句寸步不离的守护,只得选择了跟随状态。   偏殿内,陆基在问:“你与皇上说了我的身份?”   没错,这就是清醒以后,各种担心,结果却得知皇上把他抛之脑后带着人上山去看弟弟了的陆基,所能够想到的皇上突然转变态度的合理解释。   苏贵妃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声音哽咽:“我一直谨遵父亲教诲,从未透露过半句。谁知那昏君是怎么知道的,想必也就只有司徒大将军了吧,我真为他不值,那么忠心的追随一个笨蛋。那个昏君还任由你跪在外面,直至跪晕为止!你小时候遭了罪,留下了病根,最是经不得再折腾了……” 苏贵妃依旧在哭,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话里的内容却实在不怎么顺耳。   “休要胡说!”陆基严厉打断了苏姬的话,“陛下只是被小人蛊惑,现如今不是已经醒悟了吗?还是说,陛下待你不好吗?”   “不好,哪里好了?!他就是个昏君,我明明不喜欢他的,却还要每日强颜欢笑,背后以泪洗面,你可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地狱也不过如此!也就是只有父亲和你才会觉得他不错,他要是真不错,就不该强娶了我,断送我一辈子的幸福!”苏姬字字诛心。   “你在说什么啊?!当了帝国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你所要应有尽有,难道还不幸福吗?!”其实陆基更想说,小心隔墙有耳,这种话也是可以在这样的地方随便说的吗?   “你明明知道的,我所爱另有其人!”苏姬几乎是对陆基咆哮出来的。   ——那你喜欢谁?   后面却没有话了,躲在外面偷听的闻欣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基和苏姬都失去了声音,但他也实在是没有那个兴趣去看了。   现实永远比话本更加操蛋,自以为能够二到一块去的妃子竟然把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比喻为地狱。   站在阳光晒不到的阴影处,闻欣努力了再努力,才重新扬起笑脸,他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片漆黑中,他听见母妃在他耳边低语:“记住了,无知才是一种幸福。”再没有过的安心。   围观了全程的赵谨言和清明大气都不敢出了,这这这,他们现在装双目失明,双耳失聪,晚吗?   清明更多的是觉得怪不得小师叔会对自己下了必须一步不离的跟着闻欣的死命令,这种连自己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都不知,还兴冲冲的来看人的性格,真的是想不让人担忧都不行,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卖了还不自知。   闻欣就好像没事儿人一样的俯身悄声对赵谨言说:“不要告诉他们朕来过,在朕没有下决断之前,一切,一切照原样。”   “奴婢领命。”赵谨言回答的也很小声,就好像稍微大点声就会提醒闻欣要杀人灭口。   “你,跟朕走。”闻欣这次是对一脸正色写着我是正直青年的清明开的口。离开无为殿,直奔长生殿而去。   长生殿外,被自然而然的清了场。   闻欣神色如常的推门进入长生殿,清明则被留在门外负责守卫。小心驶得万年船,闻欣势要杜绝任何时候的落单。   进入长生殿内,素幔黄帏,香烟缭绕,庄重又肃穆。闻欣闭上了门,抬脚直奔目二皇子的灵位,上书“理亲王之位”——这便是闻欣给他二皇兄的追封了,一个“理”字,是闻欣能够想到最合适的封号了。   看着他二皇兄的牌位,闻欣再也控制不住的开始嚎啕大哭,一身九龙纹章黄袍,站在灵位前,抽泣的乱没有形象,就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自闻欣登基以来,他就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哭泣。因为他身边所有人都在告诫他,你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你肩负着全国百姓的幸福,你要成为一棵深深扎根在泥土里的参天大树,庇佑你的子民,成为可以依靠的强大存在,你不可以哭。   所以,除了找闻欣茬找了一辈子的二皇兄的灵位,闻欣都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放声哭泣。   闻欣心说,二皇兄,真抱歉啊,又来打扰你的清静了。   你说感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我被人戴了精神上的绿帽子,还真是犹如一盆凉水从头倾盆浇下,透心凉,心飞扬……咳,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明白,如果苏姬心有所属,嫁我之前她为何不早说?既然选择嫁了我,她又怎么可以如此理所当然的朝秦暮楚?   好吧,她不是个好妻子,我也不是个好丈夫,我有后宫佳丽三千人,又怎么有立场约束她只忠于我一人?你肯定会这么想。   ……   美艳风流的二皇子纵有千般不是,万般纨绔,但他总还是有优点的,那就是他信奉一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声色犬马也罢,酒肉池林也罢,醉酒醉的一塌糊涂的他曾对闻欣说过,如果他喜欢的人可以喜欢他,他会立刻为那人放弃一切,改变所有。   那晚的月亮是那么圆,二皇子的眼神是那么亮,过于害怕的闻欣错过了那眼底的深意。   ……   此时已经登基的闻欣陛下继续对已故的二皇子絮叨,二皇兄,怎么办,我没有你的执着,我找不到那种为了一个人可以倾其所有的感觉;也没有你所说的,谁若敢负你,即便豁出所有你也会把负你之人赶尽杀绝的狠绝。   二皇兄……我很想你,真的,想你戳着我的额头说,你就这点出息,除了哭你敢不敢还有点别的作为?别再让我看到你的懦弱了,那真是倒尽了胃口。   你说话可真毒,但不可否认听你这么说后我会斗志满满,忘记悲伤。   记忆中的二皇子好像真的从远方飘飘而至,步步生莲。一身他挚爱的火红色长袍,犹如跳跃的火焰,明艳而又嚣张。他勾起唇角,凤眼微挑,他开口,睥睨天下:“你果然就是个白痴,一辈子都学不会让人放心。那苏姬再喜欢那人又怎样,还不是只能想想而已。你白玩她三年,怎么都够本了。”   “二皇兄……”闻欣不仅张口,再睁眼,一切不过如梦泡影,转瞬即逝。   发泄完毕,树洞够了,擦干眼泪,闻欣就又神清气爽的走出了长生殿,精神胜利法什么的,闻欣才不会承认呢。   迈出长生殿大门的最后一刻,刺眼的阳光下,闻欣对清明轻声说:“记得保密。”   清明颔首,没再多说一句话。他看到了闻欣被背叛,他听到了闻欣的哭泣,所以才他想不明白闻欣为什么还可以这么灿烂的笑,并且再次燃起对别人的信任,对另一个几乎算得上是陌生的人毫无芥蒂的说,记得保密。   “我不明白。”清明还是开口了。   闻欣回头,看着看样子比他还大上一些的青衣男子,回答道:“因为苏姬是苏师傅唯一的女儿,苏师傅用生命换了我的生命和皇位,我不能令他在九泉之下不安心。”   从某意义上来说,这也是闻欣的魅力之一,他有一颗会感恩的心。即便有可能这种感恩会显得他很愚蠢,会让他受到伤害,但他依旧故我,只要不是一命抵一命这种,他一般都会容忍。因为他觉得,当得到了帮助,结果却又因自保而辜负恩情时,再到下次,还有谁会舍命再次营救,追随呢?   清明站在原地,却是想……他其实问的不是闻欣处置不处置苏贵妃,他只是好奇闻欣的神经是有多粗,才会这么快雨后天晴。   算了,这种尴尬的误会,还是当成一辈子的误会吧。   闻欣的心情是真的好了,特别是在他借苏贵妃随意探看朝臣一事发作,下了让苏贵妃出宫去坐忘心斋面壁反省三个月的圣旨之后。眼不见心不烦,大抵如此。甚至他都有闲心思考,苏贵妃喜欢的到底是谁呢?要不要一起打击报复一下?   报复,是的,是报复,闻欣又不是只是软包子,他还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上,即便因为苏太傅,他不能直接让背叛了他的苏姬和奸夫浸猪笼,但稍微惩戒一下还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终此一生,我断不会在吃喝住行上欺了她去,闻欣想。但也就是止步于此了。   至于苏太傅的恩情,闻欣想,他可以继续还在陆基身上,不是吗?最起码,在苏姬说出那些话时,陆基是进行了反驳的。   最令闻欣高兴的事情则莫过于,大将军,阿律,他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司徒律一身戎装,精神抖擞,身材颀长,形貌昳丽。站似松,坐如弓,满目发自肺腑的担忧与关心,与闻欣一同坐在小榻上,问道:“陛下急招臣返回,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身体不适?朝政问题?还是谁胆敢欺负你了?!悌亲王?!”   “朕做了个噩梦。”闻欣在趁着大将军的闻欣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之前,终于开口打断了他。   “……”     15、第四周目(八)【二更君】 ...   人生自古谁无死,可朕死的真冤枉!   闻欣眨眨眼,欲哭无泪,虽然他很想编个理由骗一下司徒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直说了。闻欣心想,要是有个人敢用这么个理由把他从远地召回,他肯定是要抽人的:“阿律,你别生气……。   饶是如大将军者,面对这样的回答,也很是缓了半天,才能维持着关心表情问:“什么样的噩梦呢?”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闻欣又一次重复了他的梦……呃,略微夸大了一些的梦,以此来证明他因为个噩梦,把远在降国稳定国情的大将军突然叫回来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扯淡:“……我去问过左之了,他的意见就是把你叫回来。”   因为先帝的迷信,本朝经历过先帝时代的人多少都对鬼神之说怀有敬畏之心,闻欣搬出来左之也为了更有说服力。   只是司徒律却在听到左之的名字后皱起了眉头,那对双子就是不详,司徒律一直这么坚信。因为,司徒律总觉得,如果闻欣当年没有带着双子下山烧了饱暖,那么后面闻欣也就不会和苏太傅一起被二皇子包了饺子!   但司徒律也知道闻欣最不耐烦听别人说他弟弟。   所以,话题再次回到闻欣的噩梦上,虽然司徒律不喜欢双子,但他们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当即司徒律便下了决断:“臣晚上就宿在偏殿。”   “TAT你能不能睡在外间?”事实上,闻欣更想说,咱俩同塌而眠吧。   “……”司徒大将军虽然面上不显,但如果这是动漫的话,早就会配上一张他的大脑瞬间原子弹爆炸了的画面,轰然一声,他那里已经因为运转过热而死机了。   “阿律?”阿律不会生气了吧,也是,让大将军住上夜的宫人住的小榻确实有些过分了。闻欣还是万分惆怅,怎么办,怎么办?他不想惹阿律生气的,但他也很害怕死啊TAT如果让阿律和自己住,阿律会不会就不生气了?   如果大将军知道他错过了什么,他一定不会急着那么快开口,可惜……“臣愿以死效之。”司徒律突然声如洪钟,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把坐在座位上前倾着身子正要仔细观察司徒律的闻欣吓了一大跳,那点想要和司徒律说要不然咱们住一块吧的奇思妙想就不翼而飞了,心说,虽然阿律这么说他是很感动没错啦,但不就是陪个睡嘛,死什么的略显凶残了啊。   也许对于大将军来说确实是以死效之了,和闻欣共居一室,十分容易把他憋死。   此中深意,请自行领悟。   于是,闻欣陛下和司徒大将军的有爱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当然,中间还要夹杂一个至今还在偏殿养病的电灯泡陆基。   陆基是让所有人最匪夷所思的存在。只是中暑而已,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好了,可结果太医院每次来查,陆基的病都迟迟不见好,不是不好,他起身和闻欣谈个话啊,说个人生理想神马的完全没有问题,但……就是好不全乎,令太医院百思不得其解。   又细问了是否是吃食上的问题,结果一听,好家伙,这货竟然是和皇上一起吃的饭。闻欣以示荣宠,甚至连皇后的养生汤和悌亲王的糖果都没落了陆基的份儿。   太医院众人知道后,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和皇上天天吃饭,那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无异于酷刑啊,吃不多,吃不好,吃不饱,还担惊受怕着,陆基不继续病着才有鬼。   但御医们又不好对闻欣直说,陆基这是陪吃陪出了病,只要不和您吃饭,他一准就好了。   于是,就只能继续耗着。   这样的情况哪怕在司徒律回来了也没能好转。   太医院众人心说,理解,实在是太尼玛的理解了,就大将军那个不怒自威的样子,谁和他吃饭谁纯属没事找事。能在这么两尊大佛的注视下活这么久,陆大人,你熊的!   短短一周后,陆基以肉眼速度迅速憔悴了下去,瘦的都没样了。   闻欣十分诧异,至于司徒大将军,呃,大将军心想,这个陆基倒是好本事啊,他怎么还不去死呢?!   司徒律对陆基的意见是很大的,因为陆基哄的一向不怎么喜欢搭理政事的闻欣都开始努力看折子了,还养成了没事和陆基下棋品茗的好习惯!卧槽啊,大将军表示,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完成的事情吗?!   其实司徒律也是错怪了陆基,陆基要真有这种随便聊聊天就能让人改邪归正一心向上的本事,他哪儿还用在朝堂上混啊,早就投奔国师离境,被当活菩萨受万人供养了。   闻欣之所以对政事起了兴趣,完全是出于觉得只有阿律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考虑。晚上他们一起睡觉,早上一起上朝都没问题,但剩下的时间呢?司徒律这个工作狂一直以闻欣的工作就是他的工作为己任,不仅如此,他还有自己身为大将军的工作,能不累死,真的是医学史上的一个至今成谜的奇迹啊。   闻欣想跟着司徒律,就只能跟着他一起去议政殿办公,他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在议政殿里睡觉。   前面说过了,闻欣本质上就是个乖宝宝,即便再不喜欢,他也是有原则的。一如上朝,即便听不懂他也会努力听完全场,即便不喜欢批改奏折,如果来了他也不会荒废时间。   于是,就有了闻欣和司徒律教学相长的美好相处时光。要说教闻欣这个本就不够灵光的学生学习批改奏折,那真是比司徒律自己收拾这一切好要累上好几倍。但架不住人家司徒大将军甘之如饴啊,心情好的每日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本来呢,这是个好事,很招大将军待见陆基的,但怎么又变了呢?   这就还要从闻欣性子说起,他实在是个不喜欢政事的,让他全天干活,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   于是,闻欣就想到了折中的办法,上午和司徒律去议政殿教学相长,闪瞎大学士们的狗眼。下午,带着司徒律和司徒律的工作一起回无为殿,司徒律工作,他和陆基玩。至于为什么不全天这么办,那是因为人家陆基是病号啊,闻欣推己度人,如果他病了,那肯定是想要睡懒觉不想被人打扰的。所以,闻欣陛下特别体谅的给陆基同志留出了一上午休息时间。   至于闻欣能够和陆基玩什么,那就玩的很有限了。不过下棋品茗而已,别的闻欣也不会啊。还别说,一身龙袍便服的闻欣和一身白袍的陆基坐在那儿低头下棋的样子,很像一副画。   但在一边办公的司徒律可就没有什么赏画的心情了,陆基受到的来自大将军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   最后的最后,倒在这样的重压之下的,不是陆基,反而是闻欣。   还是那一日,建平三年四月一日,随着时间的平静度过,闻欣觉得他都快要忘记这一天了。下了朝,一如以往,闻欣跟着大将军来议政殿教学相长,如果不是这一天最反常的陆基在早上突然来了议政殿,闻欣也不会注意到今天就是那个必死之日。   闻欣心中一颤,卧槽,这次不会是陆基要弄死我吧?我可没得罪他啊……闻欣开始心中一一想着和陆基有关的事情。   陆基朋友的事情已经在司徒律回来之后就解决了,小胖宝贝被罚闭门思过,丢了差事,罚了俸禄。互相推诿的几个长官也多少受到了相应惩罚,罢官的罢官,罚俸的罚俸。   这里要插一句,闻欣真的可以确定了,尼玛肃政台的左台中丞楚宽就是和司徒律有私怨,否则这件事情上连闻欣都知道司徒律做的很对,却还是被楚宽上了折子给参了。闻欣心想,楚宽真的是老了,想办法让他致仕吧。   至于陆基的妹妹苏姬,她被弄去坐忘心斋面壁,也是有理有据陆基没有反对的!   再一合计,大将军就在室内,清明就在门外,应该不会有事的,嗯嗯,闻欣给自己打气,不要怕,问陆基到底所谓何事。   却不成想,陆基所来正是为苏姬一事。   苏姬死了,被左之杀了。而且是杀的理直气壮,一点隐瞒之意都没有。不过苏姬一过去就被他弄死的事情还是被坐忘心斋里的第三代弟子河图压了下去,要不是陆基也有人脉,他到现在肯定也还被蒙在鼓里,一如闻欣。   陆基倒没有怨恨闻欣,他不觉得闻欣把苏姬赶去面壁有什么错,先不说她执意与他这个外臣见面本身就不合礼法,就那日他们在屋子里说的话,他有理由相信,闻欣是知道了。   这种情况下,只是让苏姬去面壁三个月,并且没有因此迁怒他,已经是闻欣仁慈了。   可无故杀害苏姬之人,陆基是绝对会要求严惩的。   左之?闻欣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突然心口一阵绞痛,头就像是要爆炸一般,最后他终于在有了些舒服的感觉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睛里已经渗出了血。闻欣害怕的看向大将军,伸手想要开口说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了,眼睛一闭,就从座位上栽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   “欣儿,欣儿?!”     16、第五周目(一) ...   一个成功的帝王首先要面对的挑战,就是信任危机。   【七皇子和八皇子紧张的互握着彼此的手,一左一右的看向窗外一脸倔强,就是不肯告诉站在他们眼前的六皇子,他们之所以摔碎老二生母留给老二的精美玉坠,只是想帮他们六哥出口气而且,即便他会因此训斥他们,他们也不会后悔。   “还不快走!等着被发现吗?!”已经稍微脱离了小包子体型的六皇子慌张的对弟弟们说道,“你们走,我,我留下,总要有个人为这事负责,否则二皇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双子齐齐回头,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闻欣,本以为会招致一顿责备,却换来了全心回护。最后他们还是离开了,因为不想再生事端。双子离开后,大皇子踱步进门,看到了颤抖着的闻欣,和破碎了的先皇后遗物,六皇子抬头,颤抖的张口:“哥……”   “还不快走,等着被发现吗?!”大皇子说了与六皇子一样的话。】   ……我是哥哥保护弟弟天经地义的分割线……   闻欣带着满腹的不可思议从龙辇上再次睁开眼睛,星眸闪亮,他已经差不多死习惯了,能够很快进入角色,跳过恍惚的阶段,直接进入思考环节。好比想想这次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也好比左之杀死苏姬的原因,更好比此时是哪里,什么时间,他要怎么再次避免死亡。   想事情需要慢慢来,一件一件来,有个轻重缓急。而很显然的,闻欣上次的死是重中之重。无数个“为什么”在闻欣的脑海中不间断的循环播放,血色红字,刻不容缓。   首先,他为什么又死了?   总不会是病死的吧,这不科学!他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闻欣了解他自己的身体,小病不断,但大病几乎没有。他每天都有让御医请平安脉的,太医都说他只是一些寻常小病,服一剂药就会好了。哪怕是突发急病,暴病而亡,也没有这么暴的!   福灵心至的,闻欣猛地从他已死三年的老子先帝那里得来了灵感——毒杀。   很好,随之而来的第二个为什么就是,谁,为什么要毒杀了他?   有前科二人组之一的苏姬被左之杀了,这个可以排除;另外一个美男刺客一直没有出现,算做一个疑点;当然,也有可能是新凶手,而能在当天下毒的,也就是近身之人了,赵谨言、善始、善终、司徒律和陆基,清明也勉强算上吧。   但他们应该都没有动机……又或者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像苏姬那世一样……但是暗地里得罪人这种事情,当事人不说,闻欣大概这辈子想破头都不会想到。   那就暂时先放下吧,闻欣略带逃避的跳过了这个越想越心寒的话题。   第三个为什么,下毒为什么会下的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闻欣一直都会有尝菜、尝药、尝点心的太监身先士卒,也会银针试毒,太医天天请平安脉,顺便检查陈设熏香,闻欣可以说是从吃食到环境,从里到位,已经被武装到了牙齿。这样都还能中招……只能说,实在是敌人太狡猾,闻欣太倒霉。   豁然开朗,闻欣觉得应该不会是当日就下的猛药,因为当时阿律、陆基都和他住在一起,吃在一起,要死也就应该一起死了,还好,还好,不是身边近身之人。   闻欣长嘘一口气。   那么,也就是说是慢性毒药?突兀的,闻欣想到了陆基久不见好的病情,一如他。   那么就全部综合一下,他俩都共同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接触了什么,特别是和陆基一起。最后范围就被闻欣缩小了最小,很遗憾的他还是只能推断到是身边的人,悌亲王的糖,皇后的养生汤,大将军从降国陈朝带回来的一种当地特有的熏香,以及闻欣一直用惯了的碗筷上。   吃食是直接入口的,很容易下不易被诊脉查出来的慢性毒;熏香则是应该需要结合别的外部条件才能够触发,暂时还想不到那些熏香和什么相克,有待考证。   碗筷则是闻欣的灵光一闪,闻欣身为皇上用惯了的碗筷自然不可能是一套,但也就是固定的那么几套,稍微亲近闻欣的人都知道,闻欣是个长情的人。陆基来了之后,闻欣特意把他很喜欢的一套蓝色的赏给了他。   在碗筷上动手脚,这是闻欣的母亲皇太后在还是贤妃曾经用过的招数。   能够在后宫那个吃人的地方里活到最后,并站到所有宫妃顶端的太后,自然也不会是什么良善好相与之辈,特别是她并不怎么得先帝宠,却依旧能够稳居一宫主位的时候。好吧,也因此,闻欣才会在记事起就和他的母妃偏居洛川殿,因为他母亲毒杀的是二皇子的生母,先皇后,并且成功了。   虽然没有证据说明是他母亲下的手,但他的母亲也还是遭到了先帝的厌弃。   ——真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笨招数。   闻欣长大后是从他二皇兄那里知道的这件事情,当时二皇子的眼神里充满了赤-裸的恨意,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恐怖:“你的母妃夺走了我的亲人,你说,我夺走她的亲人,她又该如何?!”   那是闻欣第一次与死神如此之近,他永远无法忘记那种被人扼住脖颈的窒息感,他不断挣扎,挣扎……努力的踢动手脚,拼命的用眼神祈求着二皇子不要杀死他,可是二皇子好像都不为所动。幸好在最后一刻,二皇子还是收手了。闻欣会萌生“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搞懂他的二皇兄”的想法,这件事情绝对出力不少。   最后,闻欣又猛然想到,这次的毒杀,到底是仅上一世一次,还是四次都有?!大概是四次都有吧,那种十分类似的浑身不适感,第四世陆基很显然是被拖累了。   那么,现在就剩下了实践,实践一下到底是什么弄死了他。   这一次,谁都不值得相信!闻欣闭眼,向后一靠,在心中告诉自己,虽然这个结果很令人寒心,但他也是绝对不要再继续死下去了,绝对,哪怕是怀疑所有人!经历了四次重生,拥有了五次生命的闻欣明白了,他的身边依旧如三年前一样危机四伏,甚至比三年前更糟糕,本应该值得信赖的人也变得不再那么可靠,可不就是更糟糕嘛。   当闻欣准备开始想想左之和苏姬的事情的时候,赵谨言的声音突然从辇外响起:“皇上,悌亲王府到了。”   悌亲王府!   闻欣低头再一看自己身上那差不多裹成了一个球的厚重装束,以及脚下的温热脚炉,他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这次是回到了三月前,他去参加悌亲王新年诗会的那次。   很好,回溯的时间地点问题一瞬间迎刃而解。   而随着轮回时间的越来越靠前,闻欣不得不开始考虑这里面是不是也有什么玄机了。好比,第一次回到三个时辰前是为了避免被美男在御花园杀死,第二次回到三天前是为了挽救苏姬要杀死他的那个理由——陆基,第三次回到三周前是想同时避免美男和苏姬,第四次……   闻欣一身短耳兔黄色长裘,在赵谨言的伺候下缓步下辇。站稳后,接过了赵谨言早就准备好的手炉。   北风凌冽,在漫天的白雪中,闻欣抬头仰望悌亲王府的匾额,金漆的银钩字体,出自他的手笔。难道他就是这里被下了毒,所以他才会回到这个时候来避免?闻欣产生这个认知的下一刻,他就下意识的想要离开上辇回宫,阻隔一切可能。   可惜……“皇上。”悌亲王已经带着家仆上前来迎接了。   悌亲王闻烈,年二十八岁,有着和他名字完全相反的成熟稳重,又自有一番温润气度。他披着一件宝石蓝色的水貂裘衣,内里是身月白色长袍,腰系黄带,带子上还佩戴着闻欣早年相赠的金鳞配饰,取“金麟岂是池中物”之意。   闻欣曾经是真的,真的很真诚的希望他的哥哥能够成龙的……只可惜造化弄人,世事难料。   “我的哥哥是最棒的。”在闻小欣还是软软香香一团的包子阶段,他就曾经这么笃定的对每一个他认识的人说过。   “快进去吧,外面冷,小心冻着了。”悌亲王闻烈笑着对闻欣开口。   这也就由不得闻欣不进去了,只是,在与兄长一起踏入王府大门时,闻欣忽然想,为什么悌亲王没有行礼呢?啊,想起了,他曾经有过口头圣旨,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就不要跪了。这话他同样对阿律说过,那阿律为何每次还是要跪呢?   到底谁的做法才是对的?闻欣开始有些混乱了。他不想怀疑这些的,却又情不自禁……     17、请假贴 ... 请不要因为某请假几天就抛弃某   鉴于这种情况,某有些精神就都用于码字了,也就无法回复留言,好了之后某会全部回复完毕,望见谅     18、第五周目(二) ...   活在记忆里的人,永远比现实里的人更加惹人喜欢。   年少时,闻欣以为他就是传说中的小白菜,爹不疼,娘不受宠,他本身又笨,被兄弟们嘲笑;稍微长大后,闻欣又觉得他其实是活在他几个皇兄波澜壮阔的人生中的一个龙套角色,他所能够自保的方法就是让他大哥成为这个故事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再后来,黄袍加身,闻欣突兀的发现,他成为了一部帝王本纪的主角,他只能努力做到他所能够做到的最好。   现在,闻欣又发现他好像回到了原始起点,那个苦情剧中的倒霉蛋。怎么办,又想哭了,他想回宫,他想去长生殿!   记忆中如烈火般炙热的二皇子再次出现,一身鲜红的盔甲,血腥煞气。   二皇子卡住闻小欣的尖下巴,眼神不屑,笑问:“哭,你就知道哭!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我抓住吗?就因为你这个兔子胆,有胆子烧饱暖,却没胆子在九门提督封城时带人冲杀出去,活该你被我欺负。别说当哥哥的我不教你,如果日后你还有幸能够活下去,记住了,遇事,不怕事,不躲事,坚持住了,那便不再事儿!”   当时听见那话,闻欣自然是挺生气的,但他又不能拿他已经几近癫狂的二皇兄如何。现如今回想起来,他却奇妙的感觉了那种名为坚强的东西,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是啊,即便是被亲近人害死又如何,他凭什么要躲避!   是啊,即便是被他以为他们关系很好的人伤害了,他又为什么除了心寒哭泣之外找不到别的想法!   是啊,那些人都这般处心积虑了,他自然是要捧场的去搞清楚始末的,他要用事实给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我的好你既然不稀罕,那么我也不介意收回,并用你最讨厌的方式活下来,膈应死你!   其实从诸皇子的牌位上就可以看出来了,闻欣在关键时刻总会爆发出来的这种神奇秉性   闻欣忽然想到,他的人生定位其实应该是要成为本朝最厉害的名捕快(……),凭借着蛛丝马迹,揪出埋伏在他身边想要杀害他的所有真凶,并代表月亮消灭他们!【泥垢   待闻欣理顺了这些,确立了接下来的人生目标时,他发现他已经被请到了新年诗会的主位上,诸位饱读诗书的学子们早已经虚席以待,又或者其实他们是跟着悌亲王一起出来迎接的,只是闻欣忘记了而已。   诗会是在一个狭长的长廊上举行的,长廊经过特殊设计,一面对外景,一面靠红墙。与会人端坐于右手边,背对着红墙,正视皑皑白雪。寒风吹不到,又能近距离的欣赏美景。   青梅煮酒,傲雪寒梅,诸生斗诗,更是别有风情。   所谓诗会的一般流程不过就是大家先是互相吹捧一番,然后主人家,又或者是由德高望重者,出题,大家依题作诗,诗毕,请德高望重、名流文士评点一番,择优秀者再彼此传阅一番,吹捧一番,求同存异,吃吃喝喝,表面上一团合气,内心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散会后,优秀者得美名,得彩头,还有可能被高层看上提前步入仕途,收获一车的羡慕嫉妒恨。   现在才开始进入第一步,名家展示,诸生吹捧阶段。   悌亲王的新年诗会全国闻名,只要是读书人,就没有不以能够收到一张请柬为荣的。哪怕是我邻居的表侄子的教书先生有一个得过末席请柬的同窗,都是一件值得吹嘘引人羡慕的事情。   咳,简而言之就是,悌亲王府的新年诗会是一个含金量很高的高级别诗会,来的当世大儒也会很多,这些名家就会顺便兼职诗会的评委。在赛诗开始前作为预热,他们都会下场展示一番,也是肯定他们的评委资格。所以,对这些人吹捧一番,总是对的。   闻欣每年也都会到,但他从未下过场,因为,咳,大家都懂得。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闻欣才是那个使得诗会真正的含金量提高的人,诗会最大的钓鱼目标,以及隐藏性的彩头。   诸生都很重视闻欣的意见,即便闻欣根本就不会也不想发表意见。   今年亦如此,大家吹捧完毕,请闻欣点评时,闻欣只是很平易近人的说了几句场面话,预热就算是完毕了。出乎意料的,闻欣在诸生心里留下了个不错的好印象。   其实,也是可以预见的,毕竟一个不罗嗦、没有不懂装懂的领导,总是让人喜欢的。   诸生早就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自然是希望闻欣说话的时间越短越好。   出题作诗环节开始。   闻欣对于这个兴致缺缺,竟连诗词主题是什么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在诸生思考时,几位大儒们都在赏雪,小酌一番,自得其乐。可主席上的闻欣却呆呆的抱着暖炉,不知神游到了何处,并坚持没有碰过宴席上的任何东西,无论是吃食还是别的。   “皇上?”居于下手边的悌亲王悄声投递来关心之意。   “恩?”闻欣回看悌亲王,他的兄长,这时闻欣才发现,还不到而立之年的他却已经是斑鬓了发丝。本应该在府里养尊处优的人,又如何会有这等殚精竭虑之姿?   “可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悌亲王问到。   闻欣其实不难伺候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表现的这般恹恹。闻欣摇摇头,面子上的事情他至少还知道在事情没有察明之前不能翻脸,给别热顶下莫须有之罪,以免打草惊蛇:“只是近几日有些难受,不想动,也不想吃东西。”   “身体又不舒服了?那为何还要来?外面天寒地冻的。”悌亲王脸上的诧异并不作假,闻欣打小身体就不好,他一直记得儿时在闻欣不舒服时,他总是他不眠不休的抱着他,哄着他。   “我也不想让哥哥扫兴,每年都来,今天突然不来,不好。而且这是难得能够与哥哥亲近的机会,我想来看看哥哥,昨日新年宴上人多事多,都没能和哥哥一起好好过个年。”这话闻欣说的也很真,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小时候他和哥哥每次在宫里的新年宴后,也是要一起过个小年的。   悌亲王一怔,神色有些晦涩不明,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闻欣。他是知道闻欣的,对于身边人,他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没有半句谎言,说想你了,便是真的想的狠了。   “……皇上如今已然是九五之尊,怎还可如此小孩心性。”到最后,悌亲王只能这样说。   闻欣不由自主的再一次拿悌亲王和司徒大将军做了比较 ,一般如果他说他想阿律了,阿律都表现的略微激动一些,会说臣也很是思念皇上,会说有您一句臣此生足以,但却绝不会说,皇上已是九五,怎可耍小孩心性。   苏师傅说,良药口苦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悌亲王好像更符合师傅口中逆耳的劝诫之言,可……阿律难道就做错了吗?打闻欣心眼里,他是更倾向于听到司徒律那样的回答的。   还真是苦恼啊,以前万事不操心,觉得身边什么都好,现如今却发现,哪儿哪儿都是陷阱,哪儿哪儿都不得安生。事事小心,句句斟酌,闻欣都开始觉得有些不像是他自己了,而这样的转变,不过是转瞬,太快了,他连个准备都没有。   皇后有孕的消息再一次如期而至,当然在外人看来是突兀的惊喜。   闻欣这次比上次表现的要得体一些,上一次喜出望外的都有些……丢人败兴了。高兴依旧高兴的,可是不会再激动的语无伦次,手足无措了。因此,反而让闻欣更加注意了悌亲王的神色,悌亲王的脸色因为这个消息而突然难看了很多,并不是闻欣一开始觉得是他在诗会上的不耐表现让悌亲王一直郁郁不快。   “哥?”闻欣开口,这次换作他点醒了有些失态的悌亲王。   “既然皇后有孕,皇上可要即刻回宫探看?”悌亲王很快恢复了他的表情,表面上再一次变得滴水不露。   可惜,那一瞬间的松动,就足够闻欣看到很多问题了。   19、第五周目(三) ...   帝后中肯定要有一个纯爷们,真汉纸,但那个人绝逼不是闻小欣。   “皇后有孕是一件大喜事,朕自然是要即刻回宫探看的。”闻欣对悌亲王说道,说罢就转身准备走了,反正他是皇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不需要跟谁告罪一番。   “皇上……”在闻欣即将离开之时,悌亲王再次开口叫住了闻欣。   闻欣回头:“哥你也要同去?”   “诶?”悌亲王一愣,闻欣这个逻辑是如何构成的?他叫住闻欣,和他想要和闻欣一同进宫去看皇后,是因果关系吗?当然,他也确实是想去看看没错,但……“臣?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闻欣一笑:“怎么会不合适呢?这孩子是哥哥的子侄,哥哥是孩子的大伯父,咱们是一家人啊,顺便哥哥还能去松鹤宫看看母后,她很是惦念你呢。”   “一家人……”再一次的,悌亲王有些失神。   “嗯嗯。“闻欣点头点的很是真诚。   “可是这里还有诗会,臣不好离开,明日吧,明日臣再进宫探看请安。”悌亲王再一次恢复了他的完美表情。   “随你。”闻欣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同意了。   然后闻欣就带着人离开了,什么都没有碰,甚至没有了那个本应该借着皇后的喜事,被悌亲王说着双喜临门而献上的特质糖果。闻欣刚刚那么神逻辑的邀请悌亲王进宫当然是故意的,他找不到理由拒绝他哥哥的糖果,但在这个敏感时刻,他也是真的不想要。   见闻欣的龙辇走远了,悌亲王还是一身单衣的站在王府门口远眺,好像丝毫不觉冷意。他身边的门人,得用的幕僚之一的蓝田开口道:“王爷,您为何……?”   “皇后大喜来的突然,我没能找到机会开口皇上就走了。明日吧,明日,”悌亲王道。   龙辇从悌亲王府一路直奔皇后寝宫青桐宫。青桐是梧桐的别称,取义凤栖梧桐,这是大启朝开国起就定下的皇后寝宫的名字,从未变过。   至于换衣服、洗漱、喝汤什么的排场,闻欣表示,在他儿子面前,那就都是浮云啊。   皇后司徒音,大学士女,比闻欣大五岁,曾经以男子的身份进宫同诸皇子一起学习,是的,男子,没错,据说还是经过先帝同意的,具体原因不明,但她当时在进宫时的地位就一直很超然,不是伴读。甚至一度让人以为她其实是先帝的年少风流,而大学士替先帝背了黑锅而已。   当然了,当皇后男变女时,很是深深的颠覆了一下众人的心理承受极限,诸皇子都深受打击,悌亲王尤甚。   好吧,闻欣才是打击最大的那个,他心中的哥哥不仅变成了姐姐,还成了他的未婚妻。   先帝亲自下的旨意。虽然都说女大五,快致富,但闻欣真心不理解先帝那个不定时抽风的大脑的脑电波,一个大五岁的妻子,一个前不久刚刚男变女的妻子,一个闻欣一直以为身份是自己同父异母?私生子?哥哥的妻子!诶?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略带感嘛。(咳)   可惜,后来先帝没能参加闻欣和皇后的婚礼,因为……他死了。在闻欣登基之后,闻欣依照先帝的旨意迎娶了司徒音,封为皇后。   现如今成婚已有三年,皇后终于有了闻欣的孩子,闻欣的第一个孩子。   这也算闻欣不可说的隐疾。不知道为什么,闻欣当皇帝三年,后宫一直无喜信,无论是谁,哪怕是怀孕的都没有。太医曾经隐晦的对闻欣说过,他的身体底子差,阳气不足。也就是说,精子成活率不高。但不管怎么说吧,闻欣有隐疾的这种传言终于可以不攻自破了。   所以,皇后有孕的这事儿让闻欣不得不欣喜若狂,不得不重而又重的珍视。   闻欣准备来看皇后一次,然后继续遵从他那个诡异的孕妇看谁多就像谁的理念,看皇后的这次就是要和皇后讲清楚,以免她多心。   闻欣到青桐宫的时候……扑了个空,皇后不在。   “皇后呢?”闻欣一愣,他上次来的时候皇后应该在啊。   “回皇上话,皇后娘娘去松鹤宫禀报皇太后有孕之事了,还没有回来。”留守的宫女回答道。   闻欣点点头,想起来这次没有悌亲王献糖一事,他回来的好像是比上次更早些。于是,闻欣就坐在皇后的寝宫等起了皇后,顺便无所事事的打量着皇后宫中的陈设……还真是稳重大气到无聊无趣,闻欣发现他不论什么时候来看皇后的寝宫好像都是这个样子。   诶,不对,这株花就没见过,新换的吗?   ——闻小欣皇后寝宫来找茬游戏启动,奖励没有,惩罚……有可能有。   当天空犹如铅灰色时,皇后终于乘着凤辇回到了青桐宫,她心中却不是很舒服。太后那里对她一直阴阳怪气就不说了,她还要受到一众宫妃违心的祝贺。明天大概还有一群借机打探、各个目的不同的命妇们进宫祝贺,真当她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吗?!当一个有了孕的皇后真心不容易啊……   ……特别是还要照顾一个性子跟另外一个孩子一样的丈夫?皇帝时。   司徒音一进门,看见的就是闻欣正很孩子气的准备拿着她的眉笔给镜子画画,增加宫女的工作负担。“皇上?”皇后开口。   闻欣一吓,扔掉了手里的眉笔,迅速起身,双手背后,老实低头:“朕什么都没干。”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啊!   皇后司徒音挑眉看了看她屋内地上的花瓣(闻欣揪扯的),桌上的东珠颗粒(本来是一串的……),床上的帷幔(闻欣扯下来的),一圈看下来,再看看镜子上的眉笔大作,哭笑不得,嘴角抽搐:“皇上还真是什么都没干啊。”   “嘿嘿。”闻欣仰起脸,笑的十分灿烂。   “……我没有在夸奖你!”皇后离开甩下脸来,面色阴沉,大步上前,揪着闻欣的耳朵,扯进了另一边闻欣还没有来得及糟蹋的侧间炕几上。皇后坐着,闻欣站着,宫人全部装聋作哑的立于侧间外。   里面皇后一手抓着闻欣的手,一手狠狠的抽在了闻欣的手心上,一边抽一边问:“以后还敢不敢了?!”   闻欣肩膀一抽的一抽的,努力忍着泪回答:“不敢了。”他知道,他要是真哭出来,皇后会抽的更狠。   “敢不敢了?”皇后再抽。   闻欣咬着唇,可怜兮兮的回答:“不敢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皇后在打闻欣的时候,其实她的手也很疼,但还是坚持着抽到闻欣手掌红了,肿了为止,这事儿才算了。   “说了多少遍了,你已经是九五之尊,不再是当日的蒙馆顽童,怎么还能这样不知轻重,恩?……疼了没?疼就对了!就是要你记住这个疼,看看你刚刚那是什么样子,有哪个有作为的皇帝会干这种事情?!……无聊?无聊就可以这样干了啊?!”皇后从小打大一直都比闻欣爷们多了,哪怕是她男变女成为皇后之后。   闻欣总觉得他娶了皇后不是娶了个老婆,而是又娶了个娘。   “知道错没?”这是皇后终于觉得闻欣受到了应该的惩罚,要收手的信号。   闻欣猛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因为无聊就动你屋子里的摆设了。”   “这是重点吗?还有,我?!”皇后的声音再一次严厉了起来。   “是朕,朕!”闻欣马上高喊道,声音是极度害怕的尖叫。闻欣能够快速进入角色,把自称由我变成朕,皇后绝对要占首功,闻欣至今都清楚的记得那被抽的都动不了的手,以及一遍又一遍的朕,还有就是,他不能哭的准则,“……那重点是什么?”   皇后叹气一声:“重点是不能在那么宫人面前做出失礼之事!”   “哦~”闻欣恍然。   “永远给我记住了,你是皇上,做事前给我仔细先想想,这是一个皇上应该做的吗?!!”皇后再次训儿子似的训着闻欣。她绝逼要比闻欣更爷们,更有气场。   “那也没有皇后打皇上手心的啊。”闻欣小声抱怨道。   “你说什么?!”皇后眯眼。   20、第五周目(四) ...   当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最起码也还是会有一二人为你背叛全世界。   “那也没有皇后打皇上手心的啊!”闻欣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令他在皇后面前喊出了这样的话。中气十足,表情十分的……找死。   空气好像一瞬间凝结了,窒息的沉默,所有人屏息凝气,等着看皇上如何死。   “……哈哈。”皇后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十分没有一个皇后该有的端庄样子,但又爽朗的让人觉得她本就该如此,毫无粗鲁之意。毕竟是从小当成男儿教养长大的,行事作风总不似女子,而也因此,时常令闻欣觉得,咳,在床事上,不是他上皇后,而是皇后上他的内伤感。   回到此时此刻,闻小欣表示,当场就要吓尿了好么,这样冷不丁的一声爽朗笑声,皇后莫不是被气出个好歹了吧TAT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好,好。”皇后连说三个好字。   闻欣想,完了,完了,完了,今天他们两个中必然有一个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很显然,不会是皇后。   “做得好!你是皇上,理当如此”皇后是真的发自肺腑,没有丝毫反讽之意的。多少次了,她都希望闻欣能够跟个爷们似的与她对吼,而不是低眉顺眼的站立于一旁说我错了,终于,皇后欣慰一笑……“诶?等等,皇上,你怎么蹲地上了?!”   闻欣抱头,心中默念,求表打脸。(……你就这点出息!)   “皇上?闻子悦!你给站起来!”闻子悦是闻欣的字,也是皇后真的生气了时才会叫的名字。这种时候很少,因为她说过,皇上的名讳可不是随便叫的,她绝不许任何人借势而不尊重闻欣,哪怕是她自己。   皇后一声令下,皇上果断站起,好吧,是蹦起,跟兔子似的。   皇后一阵眼伤,脸已经被气的煞白,她沉着脸问:“敢问皇上,何为帝?”这是个讯号,一个皇后又要借故抽皇帝的讯号,就像是她说的,她是皇后,不能对皇上不敬,当但皇上真的做出什么有失身份让她忍无可忍的事情时,她就会找正当理由来抽皇上的。   在那一刻,她不是皇后,闻欣也不是皇上,他们只是寻常师生,师傅教训弟子而已。   师生?是的,师生。先帝给闻欣的旨意中最诡异的地方就是这个了,闻欣即便长大了也不可荒废学业,而司徒音嫁过去之后刚好可以敦促一二。   闻欣的大脑快速运转着,心说,我不想被抽,我不想被抽,我一点也不想被抽!(= =)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闻欣的急智在这个危亡关头终于灵光一闪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想到这样的话,但他想到了,也就这么说了。不再因为是亲近之人而一味忍让,不再全无保留的信任,无所畏惧未来又或者是过去。   皇后诧异的一愣,细细念了一遍这短短四句,最后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理应如此。”意思就是这次就放过闻欣一马。   闻欣在内心长吁一口气,很高兴的说道:“皇后,那朕可以坐着了吧~~\(≧▽≦)/~”   “= =你的追求就是坐着?”皇后的表情再次狰狞起来。   闻欣再次啜泣,我,呃,朕哪里说错了吗?嘤嘤嘤,站这么长时间,脚真的很累啊。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皇后终于和皇上完成了艰难的打是亲、骂是爱的环节,跳到了这次皇上闻欣来皇后司徒音寝宫的主要目的上。   “是谁跟皇上说的如此荒唐的事情,恩?孕妇看谁多了,孩子就会像谁?真是笑话了,臣妾平日里见的最多的是赵慎行,难不成……”皇后虽然笑着,但怎么看怎么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眯眼,“可是悌亲王跟皇上在开玩笑,不想皇上却当真了?”   “啊咧?”闻欣一愣,这跟大哥有毛的关系啊。他是……呃,他是听谁说的来着?闻欣皱眉苦思冥想,才终于顺着时间线追溯到了司徒律身上,但如果是现在这个时间点的话,司徒律还没有跟他说,而且闻欣记得他第一次跟皇后解释时,司徒律就跟在身边,皇后也就没说什么,这次……皇后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最后,闻欣只能傻笑着说:“朕也忘了是谁说的了。”   “是吗?那就是无稽之谈咯?”皇后面带笑容,心里却是狠狠的给悌亲王记了一笔,除了他还能有谁!   “啊……嗯。”闻欣现在想想,也觉得信了这话的自己略显傻气了些。   “很好,很高兴我们能够达成一致。皇上,在悌亲王王府高兴吗?吃食可还妥当?”皇后笑着继续问道。   我们达成什么一致了???闻欣一头雾水。   “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也不求皇上能够日日都来青桐宫坐坐,但既然臣妾怀了龙子,也总是要觍着脸求上一求的,哪怕只是偶尔来坐坐安安臣妾的心呢,还望皇上能够成全。”皇后说出了与闻欣所知的完全不一样的话。   闻欣老老实实的点点头,他其实也很想经常能够来看儿子的。   只是……阿律的话,真的那么不可信吗?连皇后都,唔,皇后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否决的。这么一想,皇后和阿律真的是一家人啊,上一世时想必皇后会顺水推舟了这样的无稽之谈,这肯定是为了照顾阿律。   “皇上今天的奏折可批阅完了?”皇后转移了话题,没再追究孕妇见谁孩子就像谁的无稽之谈,也没再执着于悌亲王府的事情,就好像那不过是她的一句随意关心之语。   “呃……”闻欣真心想说,他哪里知道啊,三月前的事情他根本就木有印象了有木有。   “那就是还没有批阅完了。”皇后作为深深了解她丈夫秉性的人,表示压力很大,刚刚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一天不好多过苛责,只好苦口婆心的劝道,“皇上,大将军不能一辈子当您的拐杖,现如今他去边疆打仗了,刚好是您锻炼的机会,怎可浪费大将军的一番苦心?”   大将军?闻欣一愣,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不知从何时开始,皇后不再以阿律称呼她的弟弟,而是很公式化的大将军,并且一脸的理所当然,阿律好像也以皇后这样来回应。   这对姐弟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呢?闻欣觉得他快奇怪死了。   而且,阿律去征战陈朝,不是很多奏折都还是会交给他处理吗?怎么到了皇后口中却成了这是大将军在给他锻炼的机会,一番苦心?闻欣有些混乱了,难道是他以前理解错了?可是,阿律走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啊……   “皇上?”皇后开口,打断了明显是一脸困惑的闻欣,问闻欣说,“臣妾可是皇上的妻子?臣妾可是大将军的亲姊?臣妾可会害皇上?臣妾可会不照拂自己的弟弟?”   连续四个问题令闻欣好像豁然开朗,恩,一定是他理解的方式不对!   “那么,皇上要努力啊。”皇后笑着说道。   闻欣点点头。   洗脑成功。皇后很是高兴,心想,不趁着司徒律不在,好好的纠正一下闻欣想要一直依靠司徒律的心理,她就实在是太对不起这种天时地利人和了。现在看来,她这几个月以来的潜移默化终于有了些作用,闻欣看上去多少有了些变化,不在像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了。   “皇后。”闻欣再次开口。   “什么?”皇后笑着看向闻欣。   “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朕不知道该送给你什么好,朕的都是你的了,可你怀孕了,朕总想着让你能够更加高兴一点。”闻欣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司徒音看着眼前小她五岁的丈夫,心说,有时候真的觉得闻欣傻的可以,学不会怀疑人,学不会说漂亮话,学不会一切在这个残酷的朝堂上可以活得更好的生存技能。没有城府,又笨拙,不是不聪明,却学不会卖弄聪明。不是不努力,却学不会显摆努力。   但……这不就是当日她下定决心的原因吗?即便他比她小,即便他看上去太不争气,她也都认了。   只因为他是他,那个藏不住心事,有一分的好会给你一分,有十分会给你十分的傻孩子。也许他不是明君之料,不够招人稀罕,但至少,最起码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好。实诚的让人忍俊不禁,但这也实诚实在不适合这个皇位……   “臣妾无所求,只愿皇上能够坐拥天下,万朝来贺。”她司徒音自愿脱下武装换上红妆的男人,再笨再傻再呆,只要她觉着好了,她就一定会让对方真的成为最好的!   闻欣冲皇后笑笑,虽然知道不能再轻信身边的人,但还是止不住的温暖了心底。   闻欣离开后,皇后对赵慎行问话:“找你哥哥赵谨言问清楚了吗?皇上在悌亲王王府可曾遇到什么?吃食上可曾有过不妥?”   “皇上什么都没有碰过,也未曾吃过。”赵慎行回答道。   皇后挑眉:“这倒是奇了。”   “好像是皇上不怎么舒服,您有喜的事情又传的很早。”赵慎行继续说到。   皇后心中嗤笑,能不早嘛,即便没有怀孕一事,她也会打发旁的事情把闻欣早早召回宫里,想必也就只有闻欣和松鹤宫里那个老女人会傻傻的以为悌亲王真的甘心了,她怎么可能放任闻欣一个人待在那里,每年都有司徒律陪同的,可惜今年……   真是麻烦啊,司徒律不得不倚仗着,却也不能一味倚仗。我亲爱的弟弟啊,你以为你那点心思,能瞒过所有人吗?   21、第五周目(五) ...   左之右之,傻傻分不清楚。   出了青桐宫,闻欣就又顺道去了趟长生殿,至于一个皇上基本的排场问题,换洗什么的都已经在青桐宫时由皇后代劳了,再一次重申,他娶的是娘子,不是老娘!   皇后有孕,在闻欣看来绝逼是一件值得禀告列祖列宗的大喜事,比大将军即将攻下陈朝还值得禀告。虽然还不知道肚里的是男是女,但闻欣这个准傻爸思想十分超前的表示,生男生女都一样,生男自然好,生女,要是生个皇后那样的,他就立刻修改皇位继承制,不限性别!(……你熊的)   大家的老朋友,长生殿内,闻欣从大启朝开国时就追封的那些个祖上拜起,一路拜到了长生殿内最年轻的入住者,他五皇兄,年仅十八岁。   拜完了祖宗,闻欣再次站到了他二皇兄理亲王的灵位前,闭眼,感受这份难得的平静。   其实闻欣也觉得他这个特殊的平静心情的方式挺不对劲儿的,长生殿说好听了是供奉列祖列宗永登极乐的地方,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墓地祖坟儿啊,阴气不要太重。在这里寻找心灵上的平和神马的……闻欣也算得上头一号了。不过,闻欣就是喜欢,别人也没辙。   在闻欣正准备和他二皇兄进行单方面精神上的交流时,赵谨言第一次很没有眼色的叩响了大门。   “什么事儿?”长生殿的隔音一向不好,隔着门足够听清楚里外的声音了。闻欣依旧闭着眼,口气还算平静的问道,虽然他在长生殿内时是绝对不想被打扰的,不过,他也不会因为被打扰了而就去责备赵谨言。   “回皇上的话,纯亲王求见。”赵谨言表示,他又不是找抽型的,自然是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理由来打扰,不会真的惹闻欣不快。又及,纯亲王武力值太高,他惹不起TAT   闻欣倒也是一如赵谨言所预料的那样真乐了,这不就是瞌睡了就来了个枕头嘛,他刚打算和他二皇兄“一起推测”一下左之和苏姬之间的恩怨情仇呢,结果现在不用想了,正主来了,直接问就好。   不过,那也还是要等闻欣和列祖列宗们完成来自他一个人精神上的沟通之后再见面:“让他先在无为殿暖阁里等着,朕拜完先帝就去见他。”   “我已经在门外了,哥哥。”少年清脆的声音传来,颇有点雌雄莫辩的感觉。   “那你也得等着。”闻欣表示,这样喊来喊去,不要说平和的气氛了,尼玛最基本的凉风阵阵的阴气气氛也木有了啊!试想谁会在屋外有百人等候时,还会独自一人在屋里害怕= =   “……等什么?”很显然对方很疑惑。   “等我和祖宗们沟通完了。”闻小欣灵怪异爱好之一,他喜欢呆在长生殿里找祖宗们群策群力帮他解决问题,即便其实从始至终在思考的只有他,但只要站在长生殿内,他就会觉得他一点都不孤单,并且拥有强大的安全感。   “……”那头没话了,估计也是败给了闻欣的神逻辑。   是的,闻欣现在想要和祖宗们解决的课题是——昏君这活儿,他要不要继续干下去了。   要说他们老闻家爱出昏君这事儿吧,真不是无迹可寻的,闻欣的列祖列宗们拥有很强的发言权,他们会干很多事情,唯一不会干的大概就是如何当好一个皇帝。   好比只爱打战开疆扩土,死也没能死在华都皇宫龙椅上穷兵黩武的武帝;   也好比有一手巧夺天工的木匠手艺活儿的景帝,他的作品在市面上已经卖到了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地步;   更好比一心想要脱离肉体凡胎、超脱出人民大众,羽化登仙的先帝,虽然最后他还是嗑药把自己嗑死了吧,但他好歹也机缘巧合的和道士们一起发明了火药。   俱往矣,大启是历来出过昏君最多的朝代,但神奇的是,大启同时也是朝廷寿数最长的朝代之一。大启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即便有这些个层出不穷的昏君们,却也神奇的延续了七八百年的寿数,并且好像还会这么磕磕绊绊的再继续走下去。   为什么呢?太傅说读史可以明鉴。   纵观历史,你会发现,这些个昏君身边总会是好死不死的跟着那么几个能臣干吏,还都是死心塌地的款儿,为了这个国家,为了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保大启百年无忧。   闻欣曾经准备走的就是这条已经被无数先辈确认过无害的老路,善始善终,平安到死。   但现如今看来,他继承了老祖宗们的昏庸本质,却没能继承老祖宗们的好运气,他以为的能臣干吏,此时看来都已经不再那么可靠了,他们都有随时是要杀死他的嫌疑。   昏君的这条路,明显是已经走不下去了,除非闻欣想把他的谥号变成末帝。   闻欣想着,既然木已成舟,何不干脆就顺着皇后所期望的那样,当一个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皇上呢?明君什么的暂时还不准备想,他只是会更加努力,好比奏折自己看,一步步正式接手朝堂,开始培养真正属于他的势力。   目前来看,能够第一个下手的也就只有陆基了,毕竟上一世如果陆基再继续那么无知无觉的陪着他吃下去,陆基会给他陪葬是肯定没跑儿的了。再加上他是苏太傅的,咳,内什么,是吧,他的品质和能力是绝对值得信赖的,最起码这三个月的适应期里陆基不会有大动作,等闻欣上手了,他还怕个毛线。   那么,在正式承认陆基之前,就只有一件事要处理了——苏姬。   这个正好可以和等着外面的左之一起解决了。闻欣倒不是想要开解左之和苏姬的恩怨情仇,他只是想要跟左之试着一起寻找一个在不杀了苏姬的前提条件下,能够让苏姬在坐忘心斋里老实安心面壁的办法。   如果可以的话,闻欣更想联合左之把给苏姬喜欢的那个人揪出来,从而让陆基感觉到愧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一如上一世,专心为自己做事,不受苏姬这个妹妹的影响。   第一次的,闻欣开始不在以感情论身边的人事,而是学会了论能力和利用的简易。   离开长生殿之前,闻欣最后看了一眼二皇子的灵位,心想,如果二皇兄你还活着,你会怎么说呢?是赞叹我终于长大了,还是很失望的说没想到连闻小欣你也变了。   门外,赵谨言已经低眉顺眼的恭候多时。   “左之呢?”闻欣问。   赵谨言一头冷汗的指了指头顶上,闻欣无奈一叹,走出长生殿的主殿,在外面的院子里朝大殿的金色房顶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身青衣的少年,全无惧怕之意的迎风而立,一派仙人之姿,肆意嚣张。他张开双臂,就好像随时要去拥抱蓝天,消失在阳光里。   “右之!”闻欣大声开口道,是的,这次出现的不再是左之,而是本应该如上一世闻欣从左之那里得来的消息里所说的跟着国师闭关修行的真亲王,右之。   右之咧嘴一笑,俯瞰着闻欣,态度张扬,他说:“哥哥,要上来吗?”   闻欣摇摇头,敬谢不敏。他一直不理解右之的这种对于高空的特殊情结是从何而来,好像在很小的时候开始,右之就喜欢把自己置于又高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让他小命不保的地方,体验什么见鬼的惊心动魄。   22、第五周目(六) ...   解决了一个小问题,冒出来一个更大的问题,真相却只有一个!   青袖猎猎,衣袂翻飞,少年乘风而来,犹如鬼魅,在冬末的大雪中稳稳的站在了闻欣的眼前。他是如此之近,就好像只要闻欣愿意,他稍微往前凑头,就可以亲吻到右之的下巴尖。   “除了看我以外,哥哥难道就不打算再说点别的什么吗?”右之先开口,口气无赖,“当然了,我倒是不介意一直被哥哥这么看着啦~   闻欣仰望着比他略高些的右之,呆看了很久之后才说了一句:“……你作弊!明明应该没有我高的!”   “诶?”右之再一次对他家皇兄竟无语凝噎了,心想,要真比你还矮那才是作弊呢!   然后,右之冲闻欣露齿一笑,闻欣心中一突,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啊!!!!!”   尖叫过后,闻欣无语的发现他还是被右之带到了大殿顶上。除了死死的抱着右之以外,他再难找不到别的站立姿势了。他就知道的,以右之肆意妄为的态度,不论他答不答应,右之都有本事达成右之所满意的结果。   右之哈哈大笑着,指着放眼望去的金黄琉璃瓦:“看,风景很美吧,就像麦田。”   “……别人都是把麦田比作金顶,你是第一个把金顶比喻成麦田的。”闻欣在稍微适应了一下上面的新鲜空气之后,默默的说道。   “殿宇亭阁常有,而乡土麦田不常有,不是吗?”右之的紫眸总是神采奕奕,好像充满了无限的精力。   “需要我给把户部尚书叫来,让他跟你汇报一下大启到底是有钱人多,还是庄稼人多吗?”闻欣觉得他大概一辈子都是个俗人,从来没有什么“为添新词强说愁”的小资情调,也一直都坚持认为生活优渥是必须的,真心不理解长公主闻嫖的儿子宝贝曾经竟然会生出要回归自然、追求田园的奇怪想法。   皇后说,把他扒光了扔到深山老林十天半个月的,他就不会追求什么回归自然了。   闻欣表示,皇后说得对!   而事实证明了,宝贝根本不需要扒光了扔深山老林里,他仅仅是在公主府被饿了一顿点心,就回归正常的皇族生活了。   娇生惯养就要有娇生惯养的自觉,玩什么叛逆中二,追求个性。BY:皇后。   “怎么是你?”闻欣回神问道,“左之呢?”   “被师父抓去闭关了。”右之耸耸肩,神色上的喜悦显而易见,“留下我一个人待在山上也没事儿,我就忽然想到,既然没事干,何不如来看看哥哥,然后我就来了。”   “你在骗人。”闻欣直言不讳道。   “恩?”右之还想继续装傻。   “离境根本就不会放你下山。”闻欣表示,他这是有上一世左之的事情作为依据,而推断出来的。连左之那样看上去比较无害的,都没能让国师松口,就更不用说右之这种危险分子了。   连闻欣这个弟控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八弟右之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危险分子,绝不掺水份。   二皇子曾经说过,每个人心中都关着一头猛兽,咆哮着、嘶吼着要毁天灭地,但大部分人这辈子都不会放出心中的那头野兽,有的人迫于无奈放出猛兽伤人,而有的人却从未给他们心中的猛兽上过枷锁,好比双子。   左之的那部分还有待商榷,但关于右之,闻欣举双手赞同他二皇兄的说法。   小时候,右之就可以轻易杀了任何一个胆敢对他那双紫眸有异议的宫人;稍微大点了,他就能够不计后果的联合左之摔了二皇子他母后留给他的珍贵遗物;再后来,右之带头,一把火烧了饱暖,死伤无数。   右之曾直言,他从不为对错,只为心中是否痛快。   闻欣绝不承认对于这样的右之他是有羡慕成分在的,好吧,抛去一些有争议的部分,能够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自己,确实很令人羡慕嫉妒恨的。   “好吧,是我自己偷跑下来的,为了看哥哥你,感动吗?”右之眨眨眼。   “如果你没有在寒冬腊月里把我带到房顶上吹风,我想我会更感动的。”闻欣总觉得他之所以更加喜欢右之,完全是因为右之永远比他还要幼稚,还要孩子气。“那么,回归正题,你怎么突然想起进宫了?”又或者是,闻欣很奇怪他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历史改变,把本不应该这个时候进宫的右之,招了进来。   右之环着闻欣,耸肩表示:“不知道啊,今天一觉醒来就发现师父突然带着左之闭关了,没有任何理由的,而我观天象也发现有些倒行逆施的诡异现象,担心哥哥出事,才过来的。”   闻欣猛的睁大眼睛,倒行逆施?是说他重生回来的事儿吗?   这样想来,上一世他去找左之时,也听左之说右之刚和国师闭关不久。难道他一遍遍的重生和国师有关系?闻欣郁闷的发现,他不仅一个难题都没有解决不算,还又多了一个!   “他们什么时候出关?“闻欣觉得他有必要见一见国师离境了。虽然闻欣嘴上说着离境就是个大神棍,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离境身上总会发生很多找不到合理解释的神奇事情,最突出的就是,离境从闻欣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一直到现在,都容颜未改。   右之回答的很飘渺:“有可能明天,也有可能是一个月,更有可能一年,这谁说得准。”   闻欣叹气,那就先把这个放一放吧,反正有右之这个妖孽在,国师一出关,第一时间肯定是要来收妖的,完全不用担心会错过。   “哥,你在发愁什么?”右之和左之一样,总是能够第一时间的察觉到闻欣的情绪变化。   “发愁你师父什么时候出关。”闻欣没有好气的回答到,“一目了然的,不是吗?”   “除了师父的那部分。”右之坚持。   “……”闻欣抬头打量着右之,他好像已经不再是个稚童,又或者是少年,他更加的富有力量和安全感。即便明知道右之很危险,闻欣还是打算跟他说一部分自己的打算,关于苏姬的。   “这有何难?”右之表示,收拾苏姬,这根本就不叫个事儿啊,他早看她不顺眼了。   “不能伤及苏姬性命!”闻欣觉得他有必要重申一下立场,他是知道右之的,他总是容易做事儿做过火了。   “既然是哥哥你的意思的话……”右之一脸的遗憾。   闻欣在那一瞬间好像突然明白了左之杀了苏姬的原因,虽然这样想有些自恋,但他的两个弟弟好像真的从小到大都很在意他的事情,略微病态的保护欲。右之杀宫人是因为闻欣不喜欢宫人议论他们的眼睛,右之摔二皇兄的玉坠是因为二皇兄欺负了闻欣,右之烧饱暖也是因为闻欣当时受到了不快。   但左之和右之毕竟不一样……他们是不一样的地方的吧?最起码左之内敛好说话一些,右之更加张扬肆意一些。   “如果左之知道了苏姬背叛我,他会选择杀了苏姬吗?”闻欣还是决定直接问。   右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还用问?当然了,如果不是哥哥你说要留那个苏姬的性命,我现在就可以直接为你效劳,不用不好意思,我很乐意哟~”   “可是……陆基是苏姬的哥哥,陆基很有用。”闻欣觉得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杀人的是我,又不是哥哥你。”右之一脸的诧异,好像还带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于闻欣为什么会这么想,“陆基怎么也不会怪到哥哥头上的啊,我才是那个坏人,不要大意的都推到我身上就好了。哥哥你改变主意了吗?~”敢背叛哥哥,苏姬还真是有胆子呢。   “那万一是我猜错了,好比苏姬并没有……”虽然闻欣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杀了就杀了呗,如果哥哥真的很喜欢那样儿的,我再给你找,我易容术学的也不错哟,哪怕是一模一样的我也可以给哥哥整出来。”右之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右之的回答很恐怖,但不知道为什么,闻欣却莫名感觉到了安心,他觉得他也有些病态了,在这种病态中得到救赎。闻欣紧握着右之的手,就好像在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心想,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背叛我,否则我都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   “好了,谈话完毕,我们下去吧,哥哥你的手太冷了。”右之笑着说。   闻欣睁大眼睛看向右之,然后明白,这个世界上谈话的地点,再没有在空旷的房顶更让人安心的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你们谈了什么,除非对方会隐身,并且会漂浮在空中。   ……   闻小欣的侦探日记:   成功解决左之和苏姬之间的恩怨情仇小问题。感想:尼玛果然是我脑补过剩了,真相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得到一个新问题,无限轮回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感想:这个世界已经越来越无法用合理的解释来解释了,希望最后结局的时候,不会真的很作弊的用一个非自然力量去解决了这个其实根本就是个灵异事件的微妙事件。请给凡人一条活路……   23、第五周目(七) ...   从今天开始,当一个好皇帝。   兄弟二人回到无为殿后,右之就毫不客气的霸占了闻欣所有旁边房间的暂住权,流动的。   因为……   其实无为殿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称为无为宫,大启朝历代皇帝都生活在这里,是帝王的寝宫。官方说法是这里也兼具了办公功能,不过,在实际操作方面来看……以大启历朝历代祖宗的那个尿性,他们会集体表示,办公是什么,能吃咩?   闻欣也很好的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所以才会有了大将军特意请修的议政殿,在皇宫最外围,名义上是闻欣专门办公的地方,实际上那里是大将军和大学士们办公的地方。   咳,现在说回这个历代皇帝的寝宫无为殿,无为殿连廊面阔九间,进深五间,真正挂着无为殿匾额的是宫内西侧的大殿。主殿共有五间,每间房内都有龙床,可供闻欣随意换着房间住。不过在冬天的时候,闻欣更倾向于住到主殿后面左右两侧的暖阁内,左右两侧各称为东西暖阁,又各有五间,陈设主体一样,只在细节少稍有不同。   所以,你可以看出来了,一个皇帝是多么的怕死,都说狡兔三窟,但无为宫仅是宫殿西侧的一个殿就有十五间房子供皇上轮换,更不用说宫内还另三个方向的大殿,一共六十间房。   闻欣一直以来都没有那么无聊的真的一天换一间住所,他一般都会比较固定,夏天住主殿,冬天住暖阁。主殿的房间和暖阁的房间也很固定,给宫人省了不少事儿,却也增加了他被刺杀的几率。从红衣舞男身上,闻欣终于看明白了这一点。   于是,闻欣决定十个暖阁随机住,他就不信下次美男再来还能够一下子就逮到他。而右之则像是玩高兴一样,随着闻欣每晚甚至是每个中午的换住所,左右不一。   现在还是新年假期中,闻欣不需要上朝,但他还是感觉自己一刻也闲不下来。   闻欣表示,有太多事情要做了,好比找个合理理由召见陆基,找个正常理由收服这个先太傅留给他的第一人;他还要不着痕迹的根据以前奏折的备份学习批改奏折,他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好意思跟人说他跟不会批改奏折,如果他真敢说了,相信肃政台的左丞楚宽很高兴天天上书骂他的;他更要注意前方大将军的战事,即便他知道他们会赢,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为了防止红衣美男,闻欣决定要彻底毁了整个陈朝,是彻底摧毁,寸草不留!他还要去探望皇后、皇太后……等等不一而足。   所以在悌亲王和长公主同时递了牌子来求见时,闻欣很干脆的全部拒绝了。还嫌他这儿事不够多吗?闻欣表示,该干嘛干嘛去,看皇后的看皇后,看太后的看太后,不用过他这道手续了,他暂时没有那个功夫应付他们。   右之在第二天就积极展开了去搜集苏姬出轨证据的美好生活,并且蓄势待发,好像只要闻欣改变主意,他可以随时去杀了苏姬。   闻欣则在趁着陆基来之前捉紧时间打腹稿,揣摩着应该怎么和陆基说话。他已经不在是那个二货闻欣,知道面对一个“陌生人”最好还是要表现的矜持一些,你要想办法打动对方帮你办事,而不是自以为对方肯定和你心意相通,不需要做任何表面功夫。   他讨厌表面功夫,不论以前还是现在,他一直觉得表面功夫就是虚伪的外衣。但现在他明白了,表面功夫就像是盔甲,生活就是战场,所有人都要装备,否则你就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这么说以往他根本就是在裸奔?   当太学博士陆基接到皇上要接见他的消息时,他真的是诧异到了极点。当时他还在太学里给诸生上课,依照着他老师先前所教育他的,把他的思想传授给他的学生,成为他的传承。   “公公……”陆基给眼前贪得无厌的太监递上了钱,想要提前打探一下圣意。   这次来的太监自然是闻欣依旧还算放心的赵谨言。 赵谨言一面很是受用的收了陆基钱,一面却没有给出陆基多少有用的话,不是他拿了钱不办事,而是因为……他发现他好像突然有些不再了解那个他已经伺候了很多年的皇上。   不是说闻欣变了,而是闻欣的态度让赵谨言开始很难揣测。   闻欣没有表现任何情绪,高兴,又或者是愤怒,他只是很随意的下了旨:“让苏太傅的门生陆士衡来蒙馆见朕。”士衡是陆基的字,闻欣在上一世和他相处时知道的。   有可能这只是闻欣又一个率性而为,但这也有可能是闻欣在伪装。是的,伪装。赵谨言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在闻欣身上看到的东西。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大概是一个太监的职业素养和直觉?   而真正让赵谨言觉得闻欣变得神秘起来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路士衡是谁,苏太傅有太多门生了,出名的比比皆是,但绝对没有陆士衡这个名字。而且,在蒙馆见?蒙馆是闻欣还是皇子时学习的地方,在闻欣的感情中占有很复杂的地位,把这个不知道是谁的陆士衡叫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过的蒙馆,到底是亲近还是什么的表现,赵谨言真的拿不准。   所以在对待陆基的态度上,赵谨言也暧昧了很多,既没有得罪,也没有特别陪着小心,领着陆基进宫时不断内心祈祷,保佑前面那些都只是他想多了吧。   陆基就在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里,带着惴惴不安的心从偏门进入了蒙馆。   蒙馆在皇宫的东北角,一个远离宫妃、朝臣和无为殿的地方,自成一片天地,是皇子自六岁离开生母一直到十六岁出宫前十年的活动区。   从皇宫东北角的艮门进,是进入蒙馆最直接的方式。   一身朝服诚惶诚恐的陆基在赵谨言的带领下走进蒙馆,但赵谨言却在蒙馆门口止步,示意剩下的路要陆基自己走,皇上就在蒙馆主殿内等他。   蒙馆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正门进去就有一个黄色琉璃照壁,绕过去就是蒙馆第一进的东西横长的院落,这里的主殿就是皇子们一起自习联络感情的地方,剩下的两进院落里的八个大殿才分别属于各个皇子,带着一堆师傅学习。   陆基慢慢进入赵谨言口中所言的主殿,在进主殿前,抬头看见了蒙馆主殿的匾额,开国皇帝亲手写下的“先天不违”,取居安思危之意。   主殿内,站着一个杜若色袍子的少年,侧脸柔和,正在双手展开一幅画,仔细端详。   杜若色的少年自然就是闻欣了,他一直强调他已经是二十岁,是个成年人了。不过,他稚嫩的面容好像总是让他显得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上一些,好吧,是小上很多。所以除了皇上必备的明黄色以外,他总喜欢穿些深色调的衣服,那让自己更加成熟稳重。   但在陆基来看却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有些不伦不类的可爱。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弟弟,唇红齿白,光风霁月,扬言一定要长大给他看。   远远一看,陆基对于人畜无害的闻欣产生了好感,又或者更准确的是保护欲。   闻欣几兄弟各有各的不同,都有一番属于自己的生存手段。闻欣也不例外,虽然他不是最出色的,不是最聪明的,甚至不是最好看的,但他身上也有独有一种无害的气质,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和感,进而升起保护欲,就像是大多数人天生喜欢可爱类的小动物,不忍伤害。   即便闻欣并不喜欢这样。   陆基想起了老师曾对他言,当有一日你见到六皇子,即便不用别人引荐你也会一眼在众皇子中认出他,不是一眼就能够看到,却会在细细分别中把他与别人区别开来。而这个让闻欣和众皇子泾渭分明开来的气场就是这种令人觉得安心的人畜无害。      24、第五周目(八) ...   第五周目(八)小白兔始终是小白兔,即便把自己染黑了也只不过变成……小黑兔。   “太学博士陆基参见皇上。”陆基几步上前,跪下行礼。   闻欣好像还沉浸在画里,听见陆基的声音才转过来头,一脸真诚的笑容,亲厚而又无害:“士衡已经来了啊,平身吧,正好,你与朕来看看这幅画。”   陆基依言起身缓步上前,近到闻欣身前时,暗香环绕,不刺鼻,让人感觉很舒服。   闻欣手上的画正是苏太傅生前题过词的宫廷画,画里画的是昔日诸皇子还年少时一起在蒙馆中自习的场景。时年闻欣六岁,刚入蒙馆,一身新衣,还没有拜苏太傅为师。先帝忽然兴起,下旨就有了这一幅众皇子学习时的日常画,很少见的一类画,画成,苏太傅来题词,便才有了接下来闻欣拜师的事情。   “可看出了什么?”闻欣问。   “是先师的手笔。”陆基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行文采斐然的题词,诗词风流,笔锋惊艳。   “是啊,我们共同的师傅。”闻欣回答的意味深长。   陆基一愣,皇上这是知道了他和苏太傅的关系?   “你是从艮门进来的吧,谁在守门?”闻欣突然转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   “是叶统领。”陆基回答。同在朝中为官,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太学五品博士,对方则是禁军十二卫的二品统领,但该认识的人他还是认识的,特别是这位叶统领还是老师生前特意交代过要仔细关注的。   闻欣一笑,他自然知道是叶统领的,他早就提前问过了。   顺着这个答案,闻欣将画中某个垂首而立的总角小人指给陆基看:“真巧,叶统领当时也在画中,这个就是他,他当时还是……理亲王的伴读。”   理亲王说的自然就是闻欣那个鸩杀了先帝,却没能夺位成功的二皇兄。朝廷无人不知,闻欣追封了这样一个人为理亲王,据说还经常去长生殿探望灵位。作为君臣,陆基是不赞同闻欣这样重感情的,但作为认识的人,陆基却很喜欢和闻欣深交,因为闻欣丝毫不具备侵略性。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啊。闻欣感慨。   谁能够想到呢,当日忠心于二皇子的叶伴读,如今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誓死保卫他闻欣安全的叶统领。二皇兄,当年你自焚与帐中,可曾想到叶统领已经带头对我请降了呢?   二皇子为人嚣张暴戾,对身边人动辄就是一顿打骂,叶统领当年同闻欣一同入蒙馆,因为他已经是二皇子的第四任伴读了,也是唯一一任健康活下来的伴读,后来随着二皇子从政,他进入禁卫军当了个小小侍卫,名不见经传。   叶统领唯一一次出尽风头,就是带头反了大势已去的二皇子。   以示恩泽,更加容易劝服别处皇子的降臣,闻欣也都必须把叶统领好生安置着,当然了,这些都不是当时的闻欣去考虑的,是大将军的安排。叶统领当这个统领,一当就是三年,依旧那么名不见经传。   “陛下?”陆基开口。   闻欣魂兮归来。照着他计划里的谈话流程继续,天知道他内心里有多紧张,他第一次跟人说话事先还要打草稿!(……二囧的精神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不要紧张,朕叫你来只是因为朕知道你和苏太傅关系匪浅,朕想……想找一个人来与朕一起回忆一下他,顺便回忆回忆过去。果然还是小时候比较幸福,对吧?”闻欣在内心深深的否认了这点,即便这时候他危机四伏,也绝对好过回到过去被二皇子欺负。   苏太傅曾经告诉过闻欣,想要快速拉近两个本来完全陌生的人,就要从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下手,兴趣爱好、家庭背景都可以,当然,如果是共同认识谁就更好了。   于是,苏太傅就成为了闻欣拉近他和陆基之间关系纽带,顺便搭上念旧、无害的回忆为辅助。上一世和陆基相处的那几周经验告诉闻欣,这些都会是陆基在与第一次见面的人时会有好感的保守问题,陆基喜欢接触让他觉得放心的人,聪明与否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不具备攻击性,要软言软语,天真不谙世事。   陆基看着一直在努力向他释放着善意和亲近之意的闻欣,又言谈了几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虽然他还是不知道闻欣怎么突然知道了他,但断也没有让和皇上接触的机会溜走的事情。   朝中局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胶着着,陆基哪方也不想去低头,无论是悌亲王,又或者是大将军,甚至是……可笑的宝郡王。如果他仅仅是满足于此,那么苏太傅生前任何一个有名望的门生都可以满足他,又或者是苏太傅生前旧友。   但很显然他更想成为一方需要别人依靠的势力,而不是去依靠别人。多年前南方水患,他一路乞讨入京,见够了人情冷暖,倒在朱门外,等待成为路边的冻死骨。   在闭眼前的那一刻他就曾经发过誓,如果他不死,他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受万人敬仰。   后来这个模糊的概念被陆基定义为了像苏太傅那样的人,成功投机,为帝分忧,虽然先帝未必是明君,但苏太傅必然是人人口口称赞的贤臣能人,这就是他想要的。   “士衡,切记时势造英雄,顺势而为,勿要逞强。”这是苏太傅说过的陆基唯一不赞同的话。   陆基心中自有沟壑,他一直相信是英雄造就了时势。苏太傅遇到了那样一个令人觉得放心的先帝,现如今的皇上闻欣陛下也继承了先帝最令人放心的优良品德,在朝政上绝对不会不懂装懂,听得进去话,他为什么不能想办法找到机会成为第二个苏太傅呢?   但成为苏太傅是有前提的,绝对不和任何一个关系网牵连上。   一是以闻欣护短念旧的性子,如果他陆基日后发达了,总还是要装样子,会被提携之人压上一头,二是他想要青史留名,留贤名,就绝对不会扯入党争。他要的是像苏太傅那样人人称颂的贤名,而不是滔天权势带来的威慑之名,任何的黑历史都不会被消抹干净,除非你别做。就像在晋江文学网上给人刷负分,自以为隐蔽无人知,谁知道哪天网站就会突然抽风似的推出一个读者专栏的新功能,顺着读者功能就能够点进作者专栏哟,一瞬间全部暴露,报应不爽啊。(……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当然了,这样的陆基本应该按照历史死于他的坚持,不肯听苏太傅所言学会变通弯曲,还没有出头,就已经被党争的大车碾死。   现在,小愤青陆基遇到了重生回来准备发愤图强的闻欣,两人一拍即合,相见恨晚。闻欣扶植陆基当自己的势力,去对付未知的想要陷他于死地的旧势力,一个,又或者是几个;陆基则准备借着闻欣的信任,扶摇直上,鹏程万里。   到最后如果他们赢了,这二人是准备互相内斗再掐死一个为止,又或者是成就一段明君贤臣的美名,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只知道,此时此刻,这对政治新人or初学者对彼此是很满意的。   于是很快的,闻欣就已经和陆基不再仅仅是谈论苏太傅了。   “皇后如今有孕,是件太喜事,朕初为人父,不免多想了些,恨不能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如果苏太傅还在世,朕一定要让他来教育朕的孩子,但可惜……所以,士衡,你可有兴趣吗?”闻欣一脸期待的看向陆基。   陆基整个人都是一怔一怔的,这个跳跃略快了些吧!就像是梦一样。   陆基表示他脑子还有点混乱,虽然他是想要成为苏太傅没错,但在他的设想里他和闻欣怎么着也是要再互相试探一二,打打机锋然后才会跳到这一步。怎么现在一下子就省略了中间环节,直奔目的地了呢?   ——只能说,闻欣还是太稚嫩了,虽然他在改变,但改变的很有限。   25、第五周目(九) ...   上船容易下船难,陆士衡欲挂东南枝。   陆基最后还是答应了闻欣关于太傅职位的预定请求,他绝对不会放过一展抱负的机会。即便一切来的太过突然,犹如天降,即便先太傅告诉过他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但他已经等不及,那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看看这三年来他还只是个太学博士就可以明白了。   他渴望成功,迫切的渴望,因为成功就代表了一切。   陆基一直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内心里藏着多大的野心和胃口,他觉得他满腹才华,缺少的只是机会。   而很显然,这个给未来皇子预定的师傅就是那个机会。闻欣和陆基都心知肚明,皇子的师傅只是个借口,在皇子还没有满六岁入学之前,陆基这个师傅很显然是要先给皇子的爹闻欣先服务一段时间的,如果表现一直很好,那么即便当了太傅,也只是兼职,就像苏太傅一样。   陆基顺利的搭上了闻欣的大船。   朝堂上所有人在新年假期过后才惊觉,皇上开始器重一个叫陆基的太学博士,即便他只是兼职了侍讲学士。   太学博士和侍讲学士之间的区别,就是给太学诸生上课和给皇上讲经的区别,这明显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即便他们的品级一样。为此朝中大臣还分成了两种泾渭分明的态度,一方觉得官儿给的太高,一方觉得官儿给的太低,但也一致认为这个官儿来的太莫名其妙。   年轻的官员在想,这个陆基到底是走了什么XX运,不就在新年假期中坚持给太学诸生补课嘛,很厉害吗?难道就因为这,而被皇上看上变成天子近臣了?太不科学了!   经历过先帝时期深深了解闻欣秉性的老臣也在满腹疑虑,皇上这算是宠幸陆基吗?不能啊,以皇上那种神奇性格,侍讲这个职位太低了,不符合闻欣的性格设定啊,怎么也要是某部侍郎起价啊。(喂!)   就在朝中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牵动了所有朝臣的心的时候,太后的寿辰临近了。   闻欣是很高兴太后的寿辰能够临近的,倒不是他对于他娘这个每年必过的节日有什么特殊感情,而是按照他的记忆,大将军要得胜归来了。为太后寿辰献上头彩,大启边疆的安全。   这一次闻欣在和大将军的书信往来中改变了他的态度,相信阿律是能够看懂的他的意思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是吗?他要陈朝寸草不留,红衣舞男想必也无法在大军压境中幸存,在他的生命安全面前,什么仁政都见鬼去吧。   对此,新上任的陆侍讲有两点要表示。   一,对于斩草除根纲领的高度肯定。在陆基小愤青的概念里,他以本国百姓的喜乐为己任,至于别国的,甚至是敌国的,死了最好。(请参考11区*地震时,我国大部分小愤青的态度)   二,皇上你竟然天天和大将军保持通信!即便你们是君臣模式的典范,即便你们是从小长大的竹马竹马,哪怕你们是丈夫打战在边关的夫妻呢,也没有这么黏糊的!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的认知,特别是在这个通信并不发达的时代,最可耻的是你们竟然用八百里急报聊家常!   “诶?”闻欣歪头一愣,“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陆基自从和闻欣熟了以后就发现了,当初闻欣那点子神秘莫测都尼玛是他做梦梦见的!闻欣不是在伪装邻家弟弟,他就是邻家弟弟,“谁是灌输给了你这种拿八百里急报聊家常是合理的奇怪细想!”   陆基内心在咆哮,这置我一开始以为边关危急,需要天天通信的焦虑心情于何地!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啊。”闻欣回答理所当然,一脸认真,“阿律每次离开之后都是这样的,要准时跟他说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玩了什么,心情好不好,身边发生了什么趣事,又或者是不高兴的事,否则阿律会担心的。”   陆基表示,槽点太多,不知道从何处吐起。   ——理所当然你妹啊,这不是你一副认真的样子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吧?即便没有智商,你也该有点常识吧?!   ——是每次离开,而不是每次去打战吗?意思就是大将军每年去大启旧都雍畿视察的时候你们也这样了?那么直接带上你一起去好不好?不要再假公济私,浪费国家的马匹了,你知道一次八百里急报在跑死几匹优良马种的吗?!   ——最该死的是那句阿律,你是生怕别人不怀疑你和大将军之间的关系吗?要时刻谨记你是你们家唯一一个不好男色的皇帝啊!而且,你那是什么话啊,还有那种微妙的态度,怪不得你不好男色的,如果真跟大将军有什么,你也是被压的命,即便你是皇上!   内心发泄完毕,外表的陆基呼吸吐纳N次,终于平复了他的心情,没有真的把他心里的所思所想咆哮出来,然后被闻欣治个大不敬的罪。   即便闻欣不治罪,等大将军回来,陆基相信他也不会有他好果子吃的。   ——这种好像欺负了人家老婆,害怕丈夫回来报复的心情是要闹哪样啊!老师,你坑死我了,当初你可没说大将军对皇上怀着的是肿么样的一种窥觊心情!   是的,窥觊!陆基在看过了大将军写给闻欣的书信后,百分之百的肯定,大将军的心思不简单,也就只有闻欣这种即二又白的家伙会觉得大将军这只是普通的关心,寻常竹马之间的问候,问候你妹啊,摔。   “信件,还有谁看过吗?”陆基觉得他辅佐皇上的路漫长而又遥远,几乎看不到未来。   “唔……”闻欣开始苦思冥想,然后掰着手指认真的默数了起来。   !!!尼玛你竟然还需要数的?!你到底要暴露多少才甘心啊卧槽!陆基深刻后悔了当日的冲动,当个太学博士多好啊,起码衣食无忧,不会被皇上气死!   “……忘记了。”闻欣十分诚恳的回答。   “……”陆基的心哇凉哇凉的,现在还来得及跳下天子这条十分不稳当的贼船吗?!   “士衡,你不要生气。”闻欣虽然不知道哪里惹着陆基了,但他凭借着多次从二皇子手下逃过的优秀危险直觉瞬间明白了陆基生气了。   “臣没有生气。”陆基咬牙说道。   闻欣可怜兮兮的看过来,陆基败。心想,皇上以前这不是被人教歪了嘛,不能怪他的,看他那么笨拙的道歉的样子,陆基就什么气都没有了。不断安慰自己,这样的皇上多好啊,只要他把皇上再给掰正了,日后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这就是闻氏皇族最大的优点,只要他们肯听你的,而你的理念是正确,那么就不愁这个国家不好。   闻欣看陆基明显有了松动,心里晃了晃短尾巴,完胜。这招都能够给对付得了手段狠毒的二皇兄,更何况你陆基。   闻欣是缺乏很多政治常识没错,但他不缺乏让他在乎的人不要生气的经验。   想想看历代败在了闻欣手下的人就可以明白了,二皇子、大将军、皇后、左之、右之甚至是苏太傅,闻欣自问在这个领域,二十年来无敌手啊。即便以前他并不是有意利用,而是很无意的散发着这项优势,现如今有意识的管理了起来,威力只会多,不会少。   “总而言之,皇上不能日日再给大将军写这样的信了,也不能再让别人看见了!”陆基下了死命令。   “阿律会不高兴哟~”闻欣在用他的方式提醒陆基现在不要想着和大将军对着干,哪怕是皇后,都需要忍让。因为如果这样的信件有问题,以前看过信的皇后不会没有发现,但她却没有制止,甚至有些妥协的意思,这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在陆基对于朝中势力的讲解下,闻欣现在渐渐看明白了很多事情,好比皇后和大将军这对姐弟联盟,早就在这三年间土崩瓦解,甚至是互相略带敌意的,而国师的势力就是中和剂。   至于皇后和大将军闹崩的原因,闻欣是死也想不出来的,亲姐弟明明应该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的,就好像他和他娘太后,而且,明明小时候皇后很爱护阿律的。那个时候皇后还是暗地里顶着皇上私生子的少年身份,在蒙馆中对司徒律这个伴读处处维护,甚至皇后能够和闻欣关系好起来,也是因为司徒律和闻欣关系好。   陆基觉得,他不知不觉间发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宫中秘闻。   司徒姐弟反目成仇的背后真相。虽然这其中肯定还参杂了很多利益纠纷,但归根到底……还是闻欣。真是好可怕啊,哪怕是深深细想一下都会令人毛骨悚然。   这也让陆基坚定了要抱紧闻欣大腿的打算,既然已经被登上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大船,并且已经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东西,那么就唯有坚持下去,走到底,才有活路。而现在也就只有闻欣的庇佑能够保住了,并且是必须要大脑足够聪明的闻欣才能够顶住大将军和皇后的压力,保住他。   又或者,陆基转动脑筋,皇后会需要一个帮他丈夫挡住一些不必要桃色新闻的前朝盟友?和后宫的相处之道如履薄冰,他的老师曾经这样教过他,不过一旦处理好了,会增益不少,绝对的高风险,高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11区:日本。来自动漫叛逆的鲁鲁修中对于日本的神奇爱称~   感谢“神马都是扯淡~”亲的三个地雷,MUA~欢迎乃成为某小萌物大家庭中的一份子哟~希望以后能够多多接触~   最后,关于新功能,亲们不用怀疑了,是真的,JJ真的推出了这么个SB功能。而为了平复某暴躁的心情,某写个有爱的小短篇,发到了BS上……不幸被爆了马甲,索性某就决定把小段子发到文下,和亲们一起娱乐~   三少是在和谐网女频写耽美的小透明,取了一个在当时中二的自己看来霸气侧漏,实则……大众化到让人过眼就忘,放眼和谐网,这个少,那个三儿的,不说成百上千,几十个总是有的,更不用说还有XX三少,又或者是XX三X的。   但三少小透明依旧在很高兴的码字写文,起早贪黑只为V文收益里那平均一天十几块的稿费,还不够交网费和电费。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希望能够和他的偶像,和谐网当之无愧的大神晴九拉近一点微妙的距离。   在三少心中,晴九是一个像女王一样骄傲的女子,黑直的长发,带着无框眼镜,指尖如飞的在笔记本上写下一段段令他捧为经典的文字,也许偶尔她还会点一支女士香烟,白皙细长的手指夹着糖果味的香烟,烟雾缭绕中眼神迷离而又性感。   虽然三少其实挺讨厌有人抽烟的,不论男女,他自己就不抽烟。但他的偶像晴九曾经在一次微博采访中说过,她心烦意乱、又或者没有灵感的时候就会抽烟。   三少也想学来着,最后却败退在了第一次抽烟时差点把肺给咳出来的惊天动地里。   ……   晴九也在和谐网写文,他是男频的大神,取名很随意,来自“在一个九号的晴天注册的笔名”,后来他才发现,这个笔名太TM的娘C了,很多人读者都一口咬定他是个女的,即便他文里的男主左拥右抱。   后来他红了,高层从炒作话题角度考虑,就让他对性别一事模糊化处理了,至今还有人开贴为他是男是女争吵不休。   晴九本身是很不喜欢这种噱头的,但因为签了一份待遇奇高却略微有些霸王的条款之后,他不好明着跟网站对着干,只得从侧面透露他是男人的信息,好比说话毒舌刻薄,好比他直言不讳自己吸烟。   谁想到……却被脑补的更加厉害了。   晴九也在和谐网看文,毫不吝啬投掷打赏票,因为和谐网有一个有趣的制度,打赏时可以批马甲,谁也不知道你是谁,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去以他个人的名义,而不是晴九的名义打赏,不用担心会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最近晴九在看一个小透明的文,文笔稚嫩,略显青涩,但难能可贵的是那份对于码字的认真,以及字里行间中偶尔闪现的亮点。当然,晴九最喜欢的还是看小透明的作者有话说,那种很认真很认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卖萌的小兔子的感觉,在狠戳晴九的萌点,萌的一脸血,所以开始章章留言鼓励or调戏小白兔,给他天天投打赏,只为他看在作者有话说中惊喜万分又手足无措的劝他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样子,他觉得那是他灵感的源泉。   今天本来晴九也像是往常一样开始先去看了小白兔的更新,准备留言投票,然后去码自己的文。却不成想……悲剧发生了。   和谐网抽了。   是的,抽了,和谐网最大的缺点就是时常抽,总是抽,永不停歇的抽。   晴九摔了一下无线键盘,很不优雅的骂了一句操,管三儿又调皮了,修改你妹的程序啊!每个和谐网的作者都知道,和谐网抽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管三儿在乱改程序。所以,和谐网作者的三大爱好,码字、搅基、骂管三儿。   不能继续调戏小白兔的心情令晴九十分郁卒,决定了今天就虐一把自己故事里的主角泄愤吧,看见美女入浴,却只能看不能吃。决定了!   晴九是个gay,所以能不能吃美女对他来说影响不大,文底下却已经哀鸿遍野了。   心理瞬间平衡了,晴九想,我也是看到小白兔不能调戏啊,都怪该死的管三儿!   ……   三少虽然是个小透明,但他依旧勤劳的在码字,不仅是因为他想要拉近和偶像晴九微妙的距离,也是因为在他那篇冷到死的文里有一个爱老虎油不仅在每天给他投票,买V追文,还章章留评鼓励,看见这个马甲名叫“雨十六”的读者,三少就觉得精神满满,拥有最大的勇气继续去面对文章的寒冷,努力码字,把文很认真的完结。   今天三少也是早早的把昨天晚上就码好的文更新了,一直在刷网页等雨十六的出现,雨十六其实一直都很有规律,总是出现在特定的时间里,像上班打卡一样,从未缺席,从未迟到。   ……人果然不能太铁齿,因为今天雨十六就没有出现。   三少开始坐卧不安,每天他都是看完雨十六的回复才会继续一身斗志幸福满满的继续码明天的更新的。今天左等右等雨十六还不出现,三少觉得他的玻璃心要碎了,他不断的安慰自己雨十六有可能是今天有事出门了,又或者是家里停电了,再不然没有网费了,但心里还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在说,连雨十六都不想看你的文了,他觉得没有意思,怕直言不讳伤害你,就悄悄的消失了。   三少其实一直对自己的文很没有信心,特别是和偶像晴九对比了之后,总会不自觉的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想和偶像零距离接触,下辈子吧!因为雨十六的鼓励,三少才会坚持下来,要不他早就放弃了。   现如今,连雨十六也坚持不住了吗?三少开始想,也是该他放弃的时候了吧。   每一次等待雨十六的评论,都像是在等待一场约会,明知道对方会在几点来,却忍不住一遍遍的刷着网页等待,好像希望通过这种傻傻的方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珍视。随着约会时间的临近,心情会越来越高兴,越来越激动,紧张的期待着他今天会说点什么呢,是说哪里很好呢,还是会给出很中肯的意见,然后他们在文下展开讨论,一起把文完善。   现在,约会的一方放鸽子了,三少自然也不会傻傻的站在原地沮丧,他去寻找能够治愈他的卡密萨玛——晴九大人温暖自己的心田。   晴九昨天的更新刚好三少还没有来得及看,看完之后心情果然好了不少,我永远的女神晴九大人!   开始留言投票,这是三少必作的功课,即便有可能在潮水一般的粉丝里三少只是沧海一粟,根本等不及晴九看见他就已经被淹没,但他依旧在很虔诚像是朝圣一样在完成这件事情。结果……今天三少觉得他应该是没有看黄历,而黄历上一定写着诸事不顺!   三少发现和谐又抽了!他无法给晴九留言投票……福灵心至的,三少开始觉得是不是雨十六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不是他离开了,而是和谐网抽了。   顿时,这个理由变得是那么可靠,值得信赖,什么停电、断网、有事儿都不如和谐网抽了来的实在。   ……   下午的时候,和谐网终于抽好了。   然后论坛里一大波的骂管三儿的高潮汹涌澎湃的袭来。因为和谐这次抽果然又是管三儿调皮了,推出了新功能。   新功能到底有什么优点,目前大家还在摸索中,但缺点是显而易见的,爆马甲。   前面说了,和谐网的有爱小功能是可以披马留言投票,不会给自己招致什么麻烦,在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谁的时候躲藏在马甲背后。现如今推出来的新功能则是……扒马甲。投票栏里可以顺着马甲点进一个叫“读者专栏”的神奇异度空间,你最近、以往的收藏、订阅、留言都会显示出来,大白天下。   而最该死的是,作者专栏里增加了一个新功能,叫“我还是一个读者哟~”,哟你妹啊!   三少和晴九一起咒骂。   论坛里也是群情激奋,出现了很多类似于“是不是该天还会出个‘我也混论坛哟’的功能,管三儿才甘心?!!”;“强烈要求删除新功能……”;“管三儿,你是想把所有人逼走吧,你赢了”;“新功能最大的好处是留言少了”;“新功能优劣不置可否,但管三儿你介不介意稳定下服务器再说别的?诸如此类的帖子。   三少也掳袖子匿名马甲加入了这个活动里,晴九则在忙着想办法和编辑联系能不能把让管三后台一下,把他的读者专栏抽没,反正和谐很抽嘛。   ……   晴九的读者专栏里到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只是……他是男频大神,订阅的全是女频耽美。   会让人更加怀疑他是女的的,而且还是腐女。晴九都已经预见了,在不久的将来他的文下会出现诸如“男一和男二必然有奸情啊,九叔你就放弃负隅顽抗吧,不要哭,站起来撸,抛却伪装,承认你腐女的内心吧”的类似言论。   最后可想而知的,管三儿装死,三少白骂了,晴九白找编辑了。   ……   三少冷静下来后,回到了自己的专栏,突然有些心痒难耐的想要知道雨十六是谁。三少以前就想过要GD雨十六的,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雨十六说他一直都是保持这种纯读者和作者的关系,不想夹杂别的的。   但现如今的情况,咳,三少无耻的想,这完全就是管三在给他机会让他更加认识雨十六啊!而且……雨十六至今没有出现,他很关心他啊!   恩,找好理由了,三少终于战战兢兢,满怀激动的打开了读者专栏。   好开心~\(≧▽≦)/~自己还是雨十六投票榜上的第一的作者,所有文被收藏了,订阅了,留言了。   然后,那个专栏上“那个我还是个作者哟“的功能就像是二八的大姑娘扒光在勾引直男似的不断对三少抛着媚眼。不到几秒钟,三少就可耻的射了。点开那个功能,作者专栏开始转动,转动,转动,终于出现了!   晴九!   ……和谐又抽了?三少整个人完全傻在了电脑屏幕前。     26、第五周目(十) ...   那些闻欣不知道的事儿之皇后篇。   “士衡?”闻欣开口。   “陛下。”陆基马上收敛了他想要插手后宫的小心思。先不说他有没有办法和皇后牵上线,即便真的能够顺利牵上线,那也就是代表着他会成为大将军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的活靶子,他是有命挣功没命享的人吗?   在那个雪夜,穿着一身单衣倒在雪地里的陆基发过誓的,要么成功,要么死,两者只可却其一,成功之后活着,失败之后死亡,又或者死亡之后失败。   “朕在问你,阿律的这封信朕还是回了吧?毕竟如果等几日再回,朕怕阿律担心。然后,在回信中告诉他这样不断的天天写信不好,变成几日一次。”闻欣耐心的再一次说了他刚刚陆基走神漏听的话,他自己就有喜欢没事儿走神的毛病,所以在别人走神时,他总是会以己度人的十分体谅。   陆基的内心却在嘶吼,你这是恨不得我早点死是吧?!表面上则在很平静的说:“臣以为,这样说不妥当。”   “朕当然不会这么说,朕会告诉阿律前方战事吃紧,决战一触即发,他日日殚尽竭虑为国效力,为朕尽忠,如果还要求他日日看朕的信并且回信的话,一定很辛苦,朕情愿他多睡会儿,养精蓄锐。隔三差五的与朕通信就好,后方有朕,定会保他前方无忧,然后慢慢加大两封信之间的时间。”说完,闻欣又对陆基补了一句,“朕又不傻,当然知道该怎么说话。”   ……是我傻,我是真傻!陆基内牛,闻欣总是在该明白的地方不明白,不怎么应该明白的地方门清儿。   “哥哥~”顶着纯亲王头衔的真亲王没有通过禀告,就直接出现在了闻欣的书房里。   “怎么了?”闻欣问道。   “我从宫外找了个有趣的说书艺人,可逗了,要不要去看?我已经把他弄进宫里了。”右之表示,他也不是全天无休的盯着苏姬的,特别是在调查陷入僵局了之后,他也是有自己的业余生活的,又或者是给闻欣发掘丰富的业余生活,让闻欣先不要想到苏姬的事情。   “真的?!”闻欣一副亟不可待的样子,当个好皇帝和去听说书是不会互相影响的,恩。   除非……   “皇上,您今日的奏折还没有批完,给大将军的信也还没有写。”陆基在一边都快咬碎后槽牙了。即便这个一看就很危险的纯亲王在一边不断的用眼神威胁他,他也断不能放任闻欣去玩,如果闻欣依旧是这么个调调,那他还不如立刻写信投了司徒大将军来的安全。   闻欣咬唇,很显然他的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右之极不爽的看了眼多事儿的陆基,然后对闻欣说道:“那不如一边听书一边批改奏折好了,娱乐工作两不误?”   “好主意。”闻欣拍手称庆。   “……”陆基表示他算是知道闻欣这种毫无常识的态度是从哪里得来的了,他身边尽出了这些个宁可他昏庸一点,也不想他累到、苦到、不高兴的家伙。   要知道,子曰,慈母多败儿,能臣多昏君啊擦!(子才没有曰过这种话……)   “皇上,您觉得您真的能够一边批改奏折,一边听书?”陆基咬牙在一边说道。   “能啊,以前阿律在时都是这样的。”闻欣挺胸,回答的理直气壮。   “请臣斗胆猜测,一定是大将军在一边批改,皇上在一边听书吧?”陆基按照闻欣的一贯思路答道。   “是啊。”闻欣点头。   是你妹啊!卧槽!陆基在内心爆粗口,表面上依旧是君子风度,平波无澜:“皇上,那样就不是您在忙公务,而是别人在代替您了。”希望闻欣能够理解他的意思,如果闻欣不想一辈子被人牵着走,他就需要克服他想要娱乐的心情,“您可以在处理完事情之后,再……”   闻欣垂头丧气的点点头,如果一味按照以前的老套路来,他肯定是要再死下去的,他不想死,就只能有舍有得。   右之震惊着闻欣就真的这样乖乖去处理朝政了,看陆基的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在闻欣沐浴梳洗做准备工作(你以为你是在祭天吗?批改奏折需要哪门子的准备工作啊擦!BY:陆基)的时候,陆基自信微笑,请纯亲王门外借一步说话。   “明人不说暗话,纯亲王可想看着皇上就这样被大将军牵着鼻子走,一辈子?”陆基很直白的开场道。他有理由相信,虽然国师一系和大将军的同盟是真的,但纯亲王和真亲王对闻欣的回护也是真的,他们肯定不会想看着闻欣被大将军……咳,酱酱又酿酿。   右之沉下脸,他知道陆基说的是对的,一句话就秒杀了他,但:“你就能保证你不会让哥哥一辈子被你牵着走?”与其相信这个不可靠的陆基,他更倾向于不会伤害闻欣的司徒。   “陆基不才,但知道本分,我是臣,只是臣。”陆基翩翩风度。   右之眯眼,心里衡量着陆基的话。陆基的调调倒是和皇后很像,想要培养闻欣成才,掌握属于自己的力量。这也就是陆基能够这么快接近闻欣的原因所在,皇后没有出手,她在观望。   说起皇后,右之在内心嗤笑了一声,老二生前有句话说的太对了,司徒音说到底不过是个女人,短视了些,看似无坚不摧,但有闻欣这一个人尽皆知的致命缺点,就足够打垮她了。她对于闻欣小心翼翼的过度保护,就是最容易下手的环节。   皇后这三年来的坚持,完全可以说是作茧自缚。   她想要闻欣成才,她想要尊定闻欣帝王的尊严,所以身为皇后的她就绝对不能插手朝政,不能给闻欣留下话柄和漏洞,而且,她也清楚,一旦她插手,待她将朝政全部调理好的时候,再想要还给闻欣就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管好后宫,限制太后、妃子们借着身份便利插手朝政,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那个手握军权的好弟弟在朝堂上步步吞噬,反将一军。   这二年,看着皇后大将军内斗,右之表示,这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娱乐了。   朝廷上的格局之所以在三年内还是错综复杂的,很大程度上是托了这对姐弟内斗的福,刚巧给了别的势力空子可钻——悌亲王、国师、长公主、肃政台中丞楚宽、禁军十二卫,以及先帝诸皇子旧部,好不热闹啊。   因为势力太多,敌我未明,所有人都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互相对持,等待着改变格局的那个微妙时刻。   再看陆基,右之慢慢的眯起了眼睛,谁能想到呢,就在胶着的时候,半路却杀出来个陆士衡,先太傅……之子?而闻欣好像也有所觉悟……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啊。想必皇后也在考量陆基,刚好她怀孕了,为她增加了不少筹码,但这也能算的上一个让各方势力动起来的微妙讯号,她时间不多了。   左之和右之对于闻欣能不能当皇帝,又或者是能不能坐稳皇位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因为即便闻欣不当皇帝,他们也有本事让闻欣活的比皇帝更舒坦。   最重要的是,闻欣本身就没有想要当皇帝的欲望,他们不想闻欣勉强。   而国师一系之所以和大将军联手,那就完全是出自国师自己的考虑了,即便所有人都不这么想,但……右之和左之还真没有那个能力让他们的师父离境对他兄弟二人言听计从,反过来还差不多,倒不是处于什么对于师父的尊重,而是实力说明了一切。   现如今看来,闻欣好像有些想要当好这个皇帝了,右之的态度也就随之变了。所以在最后,他选择被陆基说服,而不是杀了陆基。   27、第五周目(十一) ...   婆媳大战,一触即发,闻小欣,你做好准备站哪边了吗?   建平三年的太后寿辰,注定要随着闻欣的重生回来,而变得一波三折。   最先改变的就是太后突然不满意了一直帮她举办寿辰的内廷衙门,准备的说太后不满的是内廷总管皇后司徒音。   内廷衙门是自大启立朝以来就服务于皇族的特殊机构,大到承办皇族成员的婚丧嫁娶,管理天子私库,小到太监宫女的人事,一切用度所需,都是他们的活计。内廷总管是由皇后担任,而是不是一贯思维里的太监。   这是大启始皇帝定下的规矩,他吸取了前朝毁灭的直接原因——宦官为患,严令禁止宫人—不论是太监还是宫女—拥有太高的权利,所以整个内廷的事物也就只能交给皇后。   女人又如何?总比去了势的东西要有良心!闻氏最开始的皇帝如是说。   皇后不随意过问朝政,但她也不是摆设。她就像是一个大家族里的女主人,掌握着整个皇族成员的兴衰荣辱。所以说,皇族成员甚至还不如外臣更敢得罪皇后,因为皇后掌握着所有皇室成员的生死命运。   这也就要求了闻氏对于历任皇后人选的挑选要再细致不过,每一个能够当上大启皇后的女人那都真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从众位高门贵女中冲杀出来,虽不真的是血染石榴裙,但那也是万中无一的极优秀人物。从出身到个人能力,品性以及对皇上的忠心程度,都要过硬,是一个真正举足若轻的国母角色。   ——从这里也就可以看出了,当年能够把先皇后弄死的现太后有多牛X的宫斗能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当妃子时虽然还能活着,却也没有办法再利用那样的宫斗能力混好了。在后宫中,杀了皇后无异于弑君,能让她留有妃位品级活着,已是不易。   而唯一能够牵制住皇后的,大概就是太后了。   现如今,太后以皇后有孕,她不想累到未来皇孙为名义,希望闻欣能够让她喜欢的大儿子悌亲王来承办她的寿辰,她绝对会称心如镜,绝无怨言。   皇后听后,摔了自己手中的中宫笺表,对着松鹤宫的方向心想,哼,难道你以为我就真的很想给你办寿辰吗?如果是忌日,那倒还差不多。不过是靠着下作手段为祸后宫的女人,真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即便换上红妆,皇后本心里其实还是那个很爷们的学士府长子,对敌人的耐心有限。   皇后在心里盘算着,看来她是要想个办法间隙一下闻欣和他这个娘之间的关系了。以前是考虑到闻欣对太后的感情而不敢动手,但现如今……既然太后先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去,告诉皇上,说本宫自觉身体有恙,无法尽心为太后办事,恐太后心生不满,故请皇上另派人主持太后寿辰。记住了,不要说本宫已经提前知道了太后要换人的消息。如果皇上选的人选有问题,就打住他,请他来青桐宫一叙,如果没问题,就顺其自然。你知道该怎么做。”皇后吩咐着身边最得用的人,不是赵慎行那个太监,而是陪嫁进宫的宫女。   皇后在心中冷笑,以闻欣的性格,肯定会以为是我全心为太后着想,而太后咄咄逼人,即便闻欣不说什么,心里也会记下这一笔,量变引起质变,我亲爱的婆婆啊,我等着看你像武帝之妻、中兴帝祖母那样被软禁于松鹤宫的那天!   闻欣也果如皇后所料,看着两宫截然相反的态度而心中郁卒,甚至是比皇后所预料的还要严重一些。因为他心中还有苏姬的那句刺,太后诸多刁难皇后,你却好似全然不知。   闻欣是知道的,他娘对于皇后这个位置有着天然的敌意,大概是她一辈子都没能当上皇后的缘故吧,她自然而然的厌恶着那个位置上的任何人,无论是竞争对手,还是已经本无利益之争的儿媳。这事是太后做的太过分,而且,明明上一世根本就没有这一出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就是没有吃那颗糖嘛,至于变化如此之大吗?不仅没有了皇后的养生汤,连寿宴的承办人都要变。   不过,悌亲王也就悌亲王吧,他加进来,但这也不是说不让皇后管了,不是吗?闻欣想到,皇后还是主管,只是未免她辛劳,找来悌亲王帮忙而已。顺便的,闻欣也把陆基给加塞儿进了承办寿宴的决策队伍里,而且陆基是以代表闻欣的名义去的。   在太后那里,闻欣的原话就是撒个娇说:“儿子也想献孝心嘛,皇后是皇后的,悌亲王是悌亲王。”   太后还能有什么不答应的,自然妥协的很顺当。   送陆基插手寿宴的完全就是在镀金,替皇上献孝心,顺便跟着悌亲王和皇后学习,如无意外,出来之后他就可以转入礼部当侍郎了,三品官。以此为跳板,可以平调入别的部门当侍郎。待资历熬够了,他就会成为尚书、入阁大学士,最后甚至是丞相。   这是一条看似康庄大路的光明未来,成为了吊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令陆基同志激动的整整三天没有睡觉,真跟打了鸡血似的,发誓一定要干好,不让自己搞砸。   与陆基的事事顺遂相反,右之那边的调查则陷入了泥沼,他气的摔了好几天东西。   “没事啦,你慢慢来,我又没有催你,也没有怪你。”闻欣真的不知道右之的戾气是从哪里来的,他这个迫切需要把苏姬搞定的人都没有怎么样,反而是右之一副丢脸丢大了的样子,恨不能喷火。   右之气鼓鼓的坐在一边,他当然生气了,再有一段日子,司徒律就要回来了,不论现在他哥哥如何改变,司徒律一回来哥哥肯定就又要依赖回那个家伙了,他绝对不会想看到在那时他还没有查出来事情始末,然后哥哥笑着说要不让阿律来试试吧?阿律你妹!虽然是结盟,但双子一直对司徒律没什么好感,他们其实更加亲近皇后一些。   闻欣是幸福又不幸的,幸福自然是因为即便他被很多人算计,但他身边总还是有真心为他之人,他的不幸则是因为那些真心为他之人不仅不能齐心协力保护他,反而还互相拆台,内斗了很久。   备注:这里的内斗不是两个敌对方,而是N个,大乱斗。   “你为什么笃定那个陆基和苏姬是兄妹呢?”右之就想不明白了,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兄妹,他想他的调查早就已经截稿完成了,但就是因为这对匪夷所思的兄妹关系,使得调查陷入僵局,让苏姬喜欢的人变得扑朔迷离。   闻欣被右之问的一愣,因为在我死之前苏姬告诉我的啊,难道不是吗?苏姬总不会去骗一个死人吧?   “阿律!”闻欣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司徒律的身影。   【即便忠心如大将军者,你也可以不顾他的以死相逼,力保下你狼子野心的亲兄长。】   【闻欣最后一眼恍惚的景象里,是苏姬慌乱的起身,以及门外出现了好像是大将军的剪影。】   【谁知那昏君是怎么知道的,想必也就只有司徒大将军了吧,我真为他不值,那么忠心的追随一个笨蛋。】   事不过三,闻欣实在是很难不把司徒律和苏姬联系在一起,否则为什么大将军在她口中会出现这么多次,如果按照正常来看,他们根本就不该有交集。   “大将军?”右之也很惊愕,但他明显和闻欣惊愕的不是一个方向,“如果是大将军的话,那么恭喜你了,哥哥,苏姬肯定是单恋,并且是很单的那种单恋,保佑她不是天天以泪洗面,因为那根本就不值,即便她哭瞎了眼睛,大将军也是绝对不会看他一眼的。”   “为什么?”闻欣诧异道。   “因为大将军已经心有所属。”右之看着闻欣,回答的很是笃定。   “哦……”闻欣后知后觉的惊觉,“!!!阿律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将军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右之很郁卒的看着闻欣。   闻欣一阵扭捏,其实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阿律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他知道,只是,只是,他们是从小长到大的啊,阿律,阿律要娶亲的话总是要跟他说一声的吧?!对,他们是一家人,阿律是他的小舅子,他觉得身为家长,他有必要知道这个小舅子未来的媳妇是谁!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闻欣问。   “贫道夜观天象……”右之开始闭眼胡诌。   “= =假的我都不忍直视了!”闻欣表示,虽然他从小就不会撒谎,但他还是能够看出明显的谎言的。   “那就闭上眼睛听。”右之承认的毫无心理负担,颇为理直气壮。   于是,话题就这样诡异的被歪楼了。也诡异的,大将军被直接定义为了苏姬的暗恋对象。闻欣表示,既然是阿律,那他是肯定不会和苏姬暗通曲款的,是苏姬一厢情愿……那还是只报复苏姬一个人就好了,阿律是无辜的,他有可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贵妃暗恋了。   右之又开始致力于如何让苏姬偷偷暗恋大将军的事情以一个不算是天下皆知,但该知道的(好比陆基)也还是会知道的方式大白,让苏姬彻底远离闻欣的视线。   28、第五周目(十二)【二更君】 ...   姊弟矛盾,不死不休,闻小欣你想好要站到哪边了吗?   二月二十八日,初春雪融,号称京城第一的集庆班班主宁砚竹站在院子里气都快跳脚了:“雪如呢?这眼见着就要进宫给太后娘娘贺寿唱戏了,她这个当家花旦却不见人影,像话吗?像话吗?!哪怕是将军推荐的人也不能这样啊……”   “师父,息怒啊,雪如姑娘去城门外接大将军了,说是宫里的人要来了,就让咱们先去,她自有办法进宫。”旁边有小徒弟宽慰道。   “哟~好大的角儿啊。”宁砚竹阴阳怪气的一笑,“去接大将军了?轮得到她献那个殷勤嘛!皇上领着皇后和文武百官都去了,大将军能见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要不是皇上不喜男伶,班主我,班主我……”   “哪儿还轮得到她雪如啊。”小徒弟在一边赶快接话。   宁砚竹乐了,抬手捏了一把小徒弟粉嫩的脸蛋,声音嗲气:“调皮~可就属你知道疼人。”   小徒弟陪着笑,任由师父占便宜。   最后,宁砚竹宁班主也还是没能等上去看大将军的名旦雪如姑娘,而待集庆班一伙儿人火急火燎的进宫后,却发现这位雪如姑娘早坐在后台,穿着戏服对镜贴花,描眉画眼的,准备周全。身边还围着几个宫中常年的侍奉。   “您还真是无所不能啊。”宁班主眯眼上前讽刺。   雪如对着铜镜看着宁班主,放下笔,转身,缓缓站起,踩着高高的鞋底,比班主高出一个头去,浓妆看着班主,悄然无息的威压。   班主心中一颤,就不敢再说什么了。背地里说是一回事,真要是摆在明面上,他也不敢惹这位据说后台是大将军的京城名旦。雪如本就不是集庆班的人,一个月前突然找上门来,说是如果集庆班让她唱主角,她就有本事让集庆班进宫给太后贺寿。然后,就是现在的局面了。   集庆班只有一折子戏,麻姑献寿,时间不算长,但寓意好,如果唱好了,打赏一定是这次最出彩的,况且还有个雪如,宁班主不断在心里祈祷,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啊,千万不要!   闻欣携皇后及文武百官,亲自去郊外迎接了得胜后班师回朝的司徒大将军。司徒律鲜衣怒马,凯旋而归,身后却只跟着五百肃杀的精兵,还有两千五百人在三十里外驻守整顿,而真正的大军则在路上,会分批回来,他们不能一下子涌入华都,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司徒律下马请安,闻欣下辇相迎。一身黄袍的闻欣将一身轻铠的司徒律扶起,说了一句:“将军辛苦了。”   逆着光,司徒律仰头看着闻欣,就像是在仰望他一生的信仰。   司徒律握着闻欣养尊处优柔弱的小手缓慢起身,眼中感慨万千,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到最后却只是小声的说了句:“我想你了。”   闻欣灿烂一笑,与司徒律君臣相携,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也小声回答:“朕也是。”   皇后穿着厚重端庄的凤袍站立于一旁,高傲的仰着头,头上的金钗步摇晃了晃,那代表着在她平波无澜的表面下,波涛汹涌的内心。   天知道她有多想扑过去掐死那个竟然在她面前都敢占她丈夫便宜的亲弟弟,这就是为什么她明知道宫中留下悌亲王和太后恐有不妥,却还是一意孤行的跟着出城来迎接的原因,她在这里司徒律竟然都敢这样,如果她不在,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呢!   想起那一封封露骨的书信,皇后就更加来气,以前每日来信她都忍了,结果信的内容却反而越来越得寸进尺,还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司徒律,你欺人太甚!   司徒律全然不受皇后射过来的眼刀影响,在拉着闻欣转身的一瞬间,眯眼不屑的看了一下皇后,他心中也很是不忿。   人都已经是你的了,我也从未想过要和你争什么,只不过是想要个念想,能够随时看到闻欣,能够在他身边就好,你凭什么连这都拦着?!本来是每日的一封信,被缩短到了五天一次,我在前方出生入死,你在后方连孩子都有了!待我九死一生得胜回朝,你竟然都不放心,要亲自看着!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司徒音,你也欺人太甚!   闻欣全然不知道这对姐弟在背后的暗潮汹涌,只是很高兴的看着百姓夹道欢迎,人人精神抖擞,喜气洋洋,一派盛世景象,何天衢於盛世兮,超千载而垂绩。心想着,为了这样的景象,哪怕是累点,他也是愿意当个好皇帝的。   结果……这天注定是要让闻欣觉得不快的。   在大将军回朝的路上,有人带头闹事,当街拦下了圣驾,为楚宽喊冤。   楚宽,肃政台左台中丞,属先帝留给闻欣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爱国是肯定的,忠君就要打上问号了。两袖清风,和苏太傅同窗,是深得先帝宠信的能臣干吏之一。别看老头如今一把年纪了,参起人来那叫一个不含糊,一般被他参的人都是他已经事先了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上报的,一参一个准。老头精明了一辈子,却在司徒律身上翻了阴沟船。   也不知道楚宽是怎么想的,一直致力于揪着司徒大将军的小辫子不放,一本一本锲而不舍的参着司徒律,终于把闻欣参火儿了,在这一世狠下心来,让中丞大人变成了前中丞大人,被迫致仕,提前退休回家含饴弄孙了。   所以,面对喊冤之人,不过是禁军十二卫出面,捂着嘴直接把人叉了下去,闻欣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龙辇内,司徒律看着一段时间不见变化明显很大的闻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闻欣到是一脸求表扬的样子先看看皇后,再看看司徒律。小朋友最近初涉政治,以为虎着张脸吓人就是成功,不过,咳,以闻欣那个性格,能够这么狠下心来确实不容易。   皇后笑着摸了摸闻欣的脸颊,说道:“皇上做的很好。”   “哼。”司徒律在一边环胸冷哼一声,这么青涩的处理方式能算好?今天有人敢请愿,明天就谣言满天飞了,人言可畏,是最棘手的东西。解释可以说是狡辩,不解释可以说是心虚,背后肯定有人在趁机摸鱼,太冒进太急躁了。   “阿律?”闻欣可怜兮兮的看回来,心想着不会做错事了吧?当然,心底里还有个很小的声音在说,阿律太过分了,明明是因为阿律他才这么做的,结果阿律还不满意。   遇上闻欣,司徒律果断的败了,笑着说:“皇上做的很好,只是,只是……”   “只是?”闻欣歪头看过来。   “只是,恕臣直言,皇后乃一介女流,皇上这样在皇后面前,不妥当。”司徒律只能这么说了,而且他也是真的这么想的,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们夫妻在那边各种肉麻,闪瞎他的眼睛了。   “哦?但闻大将军高见,夫妻之道该如何相处。啊,本宫怎么忘了,司徒将军至今还没有娶妻呢。”皇后也立刻就讽刺了回来。   闻欣再迟钝也知道这对姐弟间是真的出了问题。   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你们吵架了?”闻欣直白开口。   “没有。”皇后和司徒律同时开口,默契的很。   明明就有。闻欣在一边期期艾艾的看着,又不知道该如何劝阻这对姐弟,他们从小到大都是一直很有自己的主意的人,和闻欣截然相反。他们吵架了,根本就没有闻欣劝架的份儿,甚至都问不出他们吵架的原因。要想他们和好,就只能他们自己想通了。   闻欣叹气,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们为什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好好的呢?”   皇后和司徒律默契的全当没有听到闻欣的这句话,他们明白,这不是小时候因为一个花灯的意气之争,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不死不休。   29、第五周目(十三) ...   溪云初起日沉阁——   宫门口,“命途多舛”的迎接队伍再一次被拦了下来,龙辇内,小皇上闻欣深刻的感觉到了出门前没有看黄历的苦。   “外面何事喧哗?”第二次闻欣这么说。   “回……回皇上的话,”赵谨言的声音颤抖着很显然是被吓尿了都,“看样子是像坐忘心斋的几位小师傅们和纯亲王在,在斗法。”   “!!!”闻欣不可思议的长大了眼睛。   关于斗法这个说法其实是极不准确的,应该说是坐忘心斋第三代弟子们在抓捕逆徒。三代弟子供出动了三十二人,青衣白面,手持银剑,带头的就是第三代弟子中最优秀的清明和河图,四四一十六人摆出上古太乙剑阵,十六人在阵外守护,环环相扣,生生不息,一人受伤另一人立刻补上,准备利用车轮战拖垮剑阵中嚣张肆意、游刃有余的右之。   皇后大惊,她之所以敢真的放任悌亲王和太后在宫中,是因为她也是有所依托的,右之和陆基就是她的依托。她对右之下过死命令,一旦悌亲王有异动,先杀了再说,算她的。   在皇后看来,右之就是个大杀器,她就不信有右之在,悌亲王会没有顾忌。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谁碰上右之,都等于是碰上了麻烦。面对右之这种穷凶极恶的不定因素,哪怕是悌亲王也肯定会心有余悸。   但皇后怎么也没有想到,右之这个不定因素本身就代表着麻烦多多。   闻欣已经起身下了龙辇。   司徒律冷眼看着皇后,倾身,附在皇后耳边小声说:“我们之间如何斗我都不会真的生气,但如果你敢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而疏忽了闻欣的安全,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皇后冷哼一声,甩袖跟着闻欣出辇,一句话也没有说。   司徒律和皇后一直有默契,在司徒律为闻欣解决外患的时候,皇后坐镇京中为闻欣挡下所有内忧。本来一开始他们配合的十分默契,但在后来随着二人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彼此开始了信任危机,这种默契就不复存在了。   攘外必先安内,皇后和司徒律此时都在后悔,当初在一开始怎么就没有先解决了对方,然后再说其他!果然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了!   在看到圣驾回銮时,清明退出剑阵,另外一个弟子补上。清明向停下来的皇家队伍请罪,跪在龙辇前用洪亮如钟的声音回禀:“请皇上罪。坐忘心斋第二代弟子左之有违门规,打伤弟子数人,私自下山,现今师祖得之,特令第三代数名弟子前来请小师叔回山听训。”   赵谨言扶着闻欣下辇,闻欣看着眼前完全应该出现在话本小说里变幻莫测的剑阵,心里给国师跪下了,表示,卧槽,我一生的故事瞬间就从庙堂内斗变成修真玄幻了有木有!   稳定了下心情,闻欣向他有过一段时间缘分的清明招招手,示意这个成熟稳重的青年近身。   清明将手中的剑留在原地,近天子身时如没有圣旨,是不可以佩戴兵刃的,抓住就是死罪,都不用过堂,直接就可以原地处死。留下剑后,清明起身这才上前,让闻欣近看,跪下再次开口请安:“坐忘心斋第三代大弟子清明拜见圣上。”   闻欣没有说话,只是用手示意清明仰起头,赵谨言小声在一边传达圣意。   清明依言扬起头,看着闻欣。阳光下,一身龙袍想要闪瞎人眼的闻欣笑着,抬手,狠狠的给了清明一巴掌,宽大的袍角划过清明生疼的脸,造成二次伤害。   “朕该不该打你?”闻欣的声音有些轻,但胜在足够笃定威严,吐字清晰。   “该。”清明回答,“身为徒侄对师叔不敬,身为平民对纯亲王不敬,回到坐忘心斋后清明自会去领罚。”   “你明白就好。”闻欣说。无论右之做的对与错,他始终还是那个护短的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围攻右之,说出右之的大逆不道,不给右之脸面,就足够闻欣狠狠的报复清明了,但……“是右之不对,朕这个当哥哥的带他向你们师父离境道歉,受伤的弟子可还好?”   清明从来都只是远远看过,不曾了解,不曾有过接触的大启帝国第十五任皇帝闻欣陛下,在这一刻给了他最深刻的印象,那是一个仁慈而又强大的人。   “皇兄,臣弟不需要您替臣弟道歉!”右之已经冲出了剑阵,近身前来。   清明惊愕,因为冲击力倒地吐血的河图也在惊愕,然后他们明白,刚刚右之根本没有尽全力,不过是像猫逗老鼠一样的在逗他们玩而已。奇耻大辱倒是说不上,可是对于自己的天资,二人都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质疑。   “那你知道错了?”闻欣看着右之问。   右之倚剑而立,倔强的看向天空,一句话没有说。虽然知道要在外人面前给闻欣面子,但有些事情,他不觉的错,就绝不会承认。   “看来你知道错了。”这么多年来的默契让闻欣学会了自说自话,“沉默就代表了你知道错了。那么,跟着清明回坐忘心斋吧,不求得你师父的原谅不许再下山半步,没有你师父的命令,朕不会再见你。”   左之和右之想要在这个国家继续活下去,而不被群情激奋的人当妖物杀死,仅仅有闻欣的皇权是不够的,双子的名誉根本离不开国师离境的威信。   “臣弟领命。”右之跪下行礼,将一切的不驯生生压下,只有闻欣,可以使他心甘情愿。   在被坐忘心斋的弟子“请”回去之前,右之对闻欣说:“皇兄让臣弟调查的事情臣弟已经清楚了,皇兄不可再继续信赖脑中的既定印象,那人就在寿宴上,不在队伍中。”不是他不想说是谁,而且他发现他根本无法说出那个名字,这大概就是清明口中离境的惩罚了,不过,右之相信闻欣是能够猜出来是谁的,毕竟寿宴上重点关注对象并不多。   寿宴上?!闻欣因为这个而陷入沉思,他知道右之的意思是苏贵妃喜欢的人不是大将军,而是宴会上的某个人,但那个人会是谁呢?悌亲王?……这个猜测可一点都不会让闻欣觉得愉快。   “皇上在和真亲王打什么哑谜?”龙辇再次行动起来,皇后问道。   闻欣摇摇头:“没什么。”因为他其实也在猜测,他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右之不直说,而是选择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   皇后没在说话,藏于宽袖下的手狠狠的抓了一下,这是闻欣第一次对她隐瞒什么。   寿宴前,太后、悌亲王、陆基、长公主闻嫖带人前来迎闻欣,闻欣的眼神在悌亲王和陆基身上来回游移,感情复杂。   待所有人就位,寿宴开始。   先是献上寿礼的环节,每个人不仅要献寿礼,还要说一段与别人有别的寿词,这时闻欣身为皇上的优势就被体现了出来,他第一个说寿词,绝对不会怕和别人重了,甚至所有人都必须要避讳着他。   太后一边拍着小儿子的手,一边笑的合不拢嘴:“母后什么都不缺,只愿我儿能够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曾经的贤妃,现如今的太后,出身没落世族,曾与先皇后交好,一同作为皇后的候选人杀入了决赛,进宫接受最后的考验,与其他三名女子一起。最后,先皇后胜,太后封为贤妃,两人之间的姐妹情谊再不剩下任何一点。后来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结果就是太后先替先帝生下了皇长子闻烈,晋贵妃,皇后则紧接着生下了皇嫡子二皇子。   后经由先皇后,永乐公主闻嫖下嫁贵妃兄长,再后来兄长死,现太后毒杀了先皇后,借由怀中皇嗣,也就是后来的六皇子,现今的皇帝陛下保全性命,贬回贤妃,软禁洛川殿。   再后来,先帝驾崩,诸皇子乱,后宫诸妃为先帝守灵,软禁于先帝灵前,惶惶不可终日。   可以说,太后的一生是波澜壮阔的,经历过大悲大喜,有过艳冠六宫的风光,也有过门可罗雀的寂寥,因为长子获得荣耀,因为小儿子得以保全性命。现如今,儿子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亲王,除了不满意小儿子的儿媳妇以外,太后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生的烦恼了。   她是发自肺腑的希望她的两个儿子能够兄友弟恭,互相扶持。即便她以为的两个儿子的境遇应该是颠倒过来的。   皇后和大将军献上寿礼的时候,太后的脸色也很明显,她只针对皇后,而不是司徒氏。   那个女人,是祸事!太后一直这么认为。   30、第五周目(十四) ...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揭秘前几周目闻欣之死的真正原因,以及闻欣在第五周目的死亡,然后开始第六周目二皇子复活的生活。特此警告,六周目会有重要角色死亡,司徒律黑化,男主彻底黑化,以及囚禁、捆绑等略重口些的剧情出现。请做好心理准备后再买V。   当然,本文最后的大结局会是HE,所有人都很好的幸福的活着的HE,某会把持住欢脱小白文的方向,不彻底让文黑暗向的。   以上,完毕,鞠躬,感谢所有一直以来一如既往的支持某的亲,爱留言的亲,爱收藏的亲,爱即留言又收藏了的亲,最爱买正版支持这文的亲,请让某自私的相信,大家都会愿意和某一直一直约会下去。如因意外无法继续约会,期待我们开启下一场美妙的约会哟~     ——山雨欲来风满楼。   高台上,名伶雪如低回委婉、俏丽华美的在唱:“瑶池领了圣母训,回身取过酒一樽。”   高台下,皇上闻欣夹在他娘太后、他老婆皇后以及他小舅子司徒律三人之间,坐卧不安,里外不是人。   闻欣说:“麻瓜拜寿吗?”(真的混进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是麻姑献寿,皇上。”皇后从旁小声提醒。   “哦,哦,麻姑献寿啊。”闻欣哂笑,他不爱听戏,总觉得那些拖着长腔的调调冗长的太过折磨人,他喜欢更加干脆利落一点的,好比说书,又或者是热闹一些的戏剧,好比大闹天宫。   “我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哀家倒是觉得麻……瓜拜寿也不错。”太后睁着眼说瞎话。   “母后说的是。”皇后微微点头,在一边装柔弱,装白莲花,盈盈一笑,以柔克刚,堵得本来打算找茬的太后无可话说。   “皇后可是身体不适?”一个太后倒下了,大将军又站了出来,开口问道。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对皇后说,怎么突然这么说话,这种不胜凉风的娇羞的柔软不是你风格啊,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脑子?   “是啊,怀孕了嘛。”皇后抚着已经显怀了的肚子,笑得春风得意,“皇儿将来定是个淘气的。”   “淘气的好,淘气的好。”闻欣傻爸笑着附和。   皇后1V2,瞬间秒杀全场了有木有!她现在身怀逆天神器,抗魔抗物理攻击,自动回血,还能随机召唤BOSS闻欣,操作风骚的很。   也是该轮到皇后扬眉吐气一回了。后宫三年无所出,外面传成什么样了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无非是她这个皇后没本事,还拦着别人不让生,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竟然有人敢质疑到闻欣头上,这种传言,背后没有人推动,傻子才信呢!如果一个控制不好,是要动摇国之根本的。幸好,现在她肚子里有了孩子,无论男女,都缓解了压力,让谣言不攻自破。   舞台上的美人亮相下腰,收尾唱道:“霎时琼浆都饮尽,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所有王公大臣举杯,遥祝太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与君同饮。闻欣也举杯,却在看到名伶雪如那双生硬冷漠的双眼时一颤,扔下了手中的酒杯,美酒全部贡献给了红毯。   闻欣大喊了一声:“护驾!”   司徒姊弟是最先护在闻欣身前的,就好像身体先一步大脑就动了,待他们将闻欣护在身后,这才开始看到底哪里有刺客,他们姊弟与大部分朝臣的动作刚好截然相反,朝臣们是先关注哪里有刺客,然后才想到了要护驾。   戏台上的“雪如”冷笑一声,抽出软剑,声音沙哑而低沉的开口道:“没想到你这个昏君还挺机敏,可是那又能怎样?”   戏班主宁砚竹当场就吓晕了过去,昏前只来得及说一声:“那不是雪如!”   名伶雪如自然是在集庆班进宫前就已经被人掉了包,所以在宁班主见到这个雪如时她已经提前扮上了相,并在开场前未发一言,只因为怕被人发现不同。   “你扮女人有瘾啊!”闻欣终于说出了他想告诉这位刺客的话。   没错,眼前这位依旧一身红衣的,正是杀了闻欣两次的红衣美男。   所有不了解内情的人俱是一愣,皇上和眼前这位……认识?   美男甩剑,决定不再继续和闻欣废话,他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就是有那个自信,可以十步杀一人,百步不留行。   最后的结果……   当然是美男过于自信了,在国家机器面前,成千上百把剑和弓箭,他只有被俘的份儿。   “说,是谁派你来的?!”皇后最先发难。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却是直接看着悌亲王,眼神里充满了露骨的厌恶,恨不能直接令禁卫军捉了悌亲王去。除了他还能有谁呢,哼!   美男被捆绑着跪在众人面前,不言不语,硬气的很。   闻欣却注意到他悄悄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当然,美男是不可能看闻欣的,那么,也就是说美男是看向闻欣身边的人。闻欣身边有谁?皇后、大将军、太后、悌亲王、苏贵妃、长公主……   猛的,闻欣觉得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苏姬说,我早就心有所属。   右之说,那人就在宴会上。   闻欣以前一直以为美男是陈朝间隙,却没有想过有可能只是美男混进了陈朝的舞姬队伍里,而帮凶就是指导过舞姬歌艺的苏贵妃!所以,在第三次时,美男才会如此精准的找到闻欣所在的房间,扮作善终杀死闻欣。   “苏姬,你好大的胆子!”闻欣看向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苏贵妃。   虽然朝臣们都略微不理解这个神跳跃,但那完全不影响皇后招手让人立刻拿下了一脸茫然的苏姬。不论事情如何,事关闻欣的安危,皇后的准则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   “皇上……”陆基上前张开想要争辩什么。   悌亲王的人已经先一步堵住了陆基的嘴:“陆基身为前苏太傅的关门弟子,与苏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关系匪浅,这其中……”   “抓起来!”虽然是悌亲王的人,但皇后也还是秉着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的也绑了陆基。   一时间人人自危。   戏班里的人也已经全部被绑了起来,并带到了御前。班主宁砚竹被冷水泼醒,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反复说着他全不知情,最后甚至反咬一口:“是……是大将军!雪如是司徒大将军的人啊!”   皇后眯眼,心想着,来了,今天的重头戏这才刚刚开始:“你不是说他不是雪如吗?”   “但肯定也和雪如脱不了干系!”宁砚竹势力的脑子终于转动了起来,尽一切所能的泼脏水,以洗脱自己,“一月前雪如突然找上门来,小人不敢不收,全华都城谁不知道啊,雪如是大将军的红颜知己,小人哪有那个能力和大将军抗衡。”   “那,司徒大将军,得罪了。”悌亲王亲自开口,与他亲近的禁军已经上前准备拿下司徒律了。   “我看谁敢!”皇后这才明白,悌亲王的这次宴会的目的根本不是对闻欣不利,而是要架空闻欣身边的人,先是突然被抓回坐忘心斋的右之,再是借由苏姬被发难了的陆基,现在是司徒律,真正忠心闻欣的人本就不多……   “皇后,大将军是你亲弟,哀家觉得这个时候你还是避嫌为好。”太后也终于开口了,目光咄咄,在她儿子的生命安全面前,谁都不可信,更何况是她一向看不顺眼的皇后。   “大将军为国有功,这是栽赃陷害!”司徒律此次回城带的五百精兵也拔了刀。   “皇上!”   “皇上!”   “皇上!”   不同的声音,不同深意的眼神,此刻全部聚焦到了因为这风云突变的一幕而愣住的闻欣身上,等待他的抉择。闻欣努力使得自己稳住,站立于原地,不要因为这样神展开一样的打击而仰过去。闻欣从很小开始就讨厌做决断,讨厌不论怎么选择都有可能是错误的决断。   全场寂静如死墓,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望皇上早下决断。”最后开口的竟然是司徒律。戎装未退的大将军跪在了皇上面前,放弃了全部的骄傲和自尊,只是在等待一句话,等待那句可以将他打入地狱,也可让他升入天堂的话。   【“为帝者,言语重似千钧,要谨言慎行。”】   记忆里,学堂上,太傅在讲为君之道。闻欣以为当时他根本就没有用心听,但在此时此刻那话却该死的清晰。闻欣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闻欣,那眼神如刀,深刻而又露骨,无声的催促他早下决断。   闻欣煞白了一张小脸,一如他空白的大脑。他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干涩的就好像他已经很久未曾说过话。因为他不知道此时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够让所有人都称心如意。沉默和微笑是苏太傅告诉闻欣最强大的两项武器,微笑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沉默可以避免大部分的问题,但这两项武器在此时却都成为了点燃战火的炸药。   第五周目(十四) ——山雨欲来风满楼。   高台上,名伶雪如低回委婉、俏丽华美的在唱:“瑶池领了圣母训,回身取过酒一樽。”   高台下,皇上闻欣夹在他娘太后、他老婆皇后以及他小舅子司徒律三人之间,坐卧不安,里外不是人。   闻欣说:“麻瓜拜寿吗?”(真的混进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是麻姑献寿,皇上。”皇后从旁小声提醒。   “哦,哦,麻姑献寿啊。”闻欣哂笑,他不爱听戏,总觉得那些拖着长腔的调调冗长的太过折磨人,他喜欢更加干脆利落一点的,好比说书,又或者是热闹一些的戏剧,好比大闹天宫。   “我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哀家倒是觉得麻……瓜拜寿也不错。”太后睁着眼说瞎话。   “母后说的是。”皇后微微点头,在一边装柔弱,装白莲花,盈盈一笑,以柔克刚,堵得本来打算找茬的太后无可话说。   “皇后可是身体不适?”一个太后倒下了,大将军又站了出来,开口问道。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对皇后说,怎么突然这么说话,这种不胜凉风的娇羞的柔软不是你风格啊,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脑子?   “是啊,怀孕了嘛。”皇后抚着已经显怀了的肚子,笑得春风得意,“皇儿将来定是个淘气的。”   “淘气的好,淘气的好。”闻欣傻爸笑着附和。   皇后1V2,瞬间秒杀全场了有木有!她现在身怀逆天神器,抗魔抗物理攻击,自动回血,还能随机召唤BOSS闻欣,操作风骚的很。   也是该轮到皇后扬眉吐气一回了。后宫三年无所出,外面传成什么样了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无非是她这个皇后没本事,还拦着别人不让生,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竟然有人敢质疑到闻欣头上,这种传言,背后没有人推动,傻子才信呢!如果一个控制不好,是要动摇国之根本的。幸好,现在她肚子里有了孩子,无论男女,都缓解了压力,让谣言不攻自破。   舞台上的美人亮相下腰,收尾唱道:“霎时琼浆都饮尽,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所有王公大臣举杯,遥祝太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与君同饮。闻欣也举杯,却在看到名伶雪如那双生硬冷漠的双眼时一颤,扔下了手中的酒杯,美酒全部贡献给了红毯。   闻欣大喊了一声:“护驾!”   司徒姊弟是最先护在闻欣身前的,就好像身体先一步大脑就动了,待他们将闻欣护在身后,这才开始看到底哪里有刺客,他们姊弟与大部分朝臣的动作刚好截然相反,朝臣们是先关注哪里有刺客,然后才想到了要护驾。   戏台上的“雪如”冷笑一声,抽出软剑,声音沙哑而低沉的开口道:“没想到你这个昏君还挺机敏,可是那又能怎样?”   戏班主宁砚竹当场就吓晕了过去,昏前只来得及说一声:“那不是雪如!”   名伶雪如自然是在集庆班进宫前就已经被人掉了包,所以在宁班主见到这个雪如时她已经提前扮上了相,并在开场前未发一言,只因为怕被人发现不同。   “你扮女人有瘾啊!”闻欣终于说出了他想告诉这位刺客的话。   没错,眼前这位依旧一身红衣的,正是杀了闻欣两次的红衣美男。   所有不了解内情的人俱是一愣,皇上和眼前这位……认识?   美男甩剑,决定不再继续和闻欣废话,他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就是有那个自信,可以十步杀一人,百步不留行。   最后的结果……   当然是美男过于自信了,在国家机器面前,成千上百把剑和弓箭,他只有被俘的份儿。   “说,是谁派你来的?!”皇后最先发难。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却是直接看着悌亲王,眼神里充满了露骨的厌恶,恨不能直接令禁卫军捉了悌亲王去。除了他还能有谁呢,哼!   美男被捆绑着跪在众人面前,不言不语,硬气的很。   闻欣却注意到他悄悄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当然,美男是不可能看闻欣的,那么,也就是说美男是看向闻欣身边的人。闻欣身边有谁?皇后、大将军、太后、悌亲王、苏贵妃、长公主……   猛的,闻欣觉得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苏姬说,我早就心有所属。   右之说,那人就在宴会上。   闻欣以前一直以为美男是陈朝间隙,却没有想过有可能只是美男混进了陈朝的舞姬队伍里,而帮凶就是指导过舞姬歌艺的苏贵妃!所以,在第三次时,美男才会如此精准的找到闻欣所在的房间,扮作善终杀死闻欣。   “苏姬,你好大的胆子!”闻欣看向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苏贵妃。   虽然朝臣们都略微不理解这个神跳跃,但那完全不影响皇后招手让人立刻拿下了一脸茫然的苏姬。不论事情如何,事关闻欣的安危,皇后的准则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   “皇上……”陆基上前张开想要争辩什么。   悌亲王的人已经先一步堵住了陆基的嘴:“陆基身为前苏太傅的关门弟子,与苏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关系匪浅,这其中……”   “抓起来!”虽然是悌亲王的人,但皇后也还是秉着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的也绑了陆基。   一时间人人自危。   戏班里的人也已经全部被绑了起来,并带到了御前。班主宁砚竹被冷水泼醒,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反复说着他全不知情,最后甚至反咬一口:“是……是大将军!雪如是司徒大将军的人啊!”   皇后眯眼,心想着,来了,今天的重头戏这才刚刚开始:“你不是说他不是雪如吗?”   “但肯定也和雪如脱不了干系!”宁砚竹势力的脑子终于转动了起来,尽一切所能的泼脏水,以洗脱自己,“一月前雪如突然找上门来,小人不敢不收,全华都城谁不知道啊,雪如是大将军的红颜知己,小人哪有那个能力和大将军抗衡。”   “那,司徒大将军,得罪了。”悌亲王亲自开口,与他亲近的禁军已经上前准备拿下司徒律了。   “我看谁敢!”皇后这才明白,悌亲王的这次宴会的目的根本不是对闻欣不利,而是要架空闻欣身边的人,先是突然被抓回坐忘心斋的右之,再是借由苏姬被发难了的陆基,现在是司徒律,真正忠心闻欣的人本就不多……   “皇后,大将军是你亲弟,哀家觉得这个时候你还是避嫌为好。”太后也终于开口了,目光咄咄,在她儿子的生命安全面前,谁都不可信,更何况是她一向看不顺眼的皇后。   “大将军为国有功,这是栽赃陷害!”司徒律此次回城带的五百精兵也拔了刀。   “皇上!”   “皇上!”   “皇上!”   不同的声音,不同深意的眼神,此刻全部聚焦到了因为这风云突变的一幕而愣住的闻欣身上,等待他的抉择。闻欣努力使得自己稳住,站立于原地,不要因为这样神展开一样的打击而仰过去。闻欣从很小开始就讨厌做决断,讨厌不论怎么选择都有可能是错误的决断。   全场寂静如死墓,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望皇上早下决断。”最后开口的竟然是司徒律。戎装未退的大将军跪在了皇上面前,放弃了全部的骄傲和自尊,只是在等待一句话,等待那句可以将他打入地狱,也可让他升入天堂的话。   【“为帝者,言语重似千钧,要谨言慎行。”】   记忆里,学堂上,太傅在讲为君之道。闻欣以为当时他根本就没有用心听,但在此时此刻那话却该死的清晰。闻欣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闻欣,那眼神如刀,深刻而又露骨,无声的催促他早下决断。   闻欣煞白了一张小脸,一如他空白的大脑。他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干涩的就好像他已经很久未曾说过话。因为他不知道此时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够让所有人都称心如意。沉默和微笑是苏太傅告诉闻欣最强大的两项武器,微笑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沉默可以避免大部分的问题,但这两项武器在此时却都成为了点燃战火的炸药。   31、第五周目(十五)   那些闻欣不知道的事儿之悌亲王篇。   “将大将军拿下!”皇后代替犹豫不决的闻欣开了口。她当然是不会相信司徒律想要害死闻欣的,哪怕是说他有心要囚禁了闻欣这样又那样一百遍,她都能咬牙信了,但要说杀了闻欣,除非司徒律是别人假扮。   可在此时此刻她的处境也很尴尬,根本无法帮到司徒律。   现在摆在皇后面前的路有三条,要么陪着司徒律一起被拿下,要么避嫌,要么主动迎击,先大义灭亲,后再缓图之。她的选择是什么,还用说吗?   司徒律不为所动的跪在地上,五百精兵慢慢向他靠拢,挡住了那些想要拿下他的禁军。   “大将军,你这是想要以势压人吗?!”皇后眯眼看着她的亲弟弟,也算是在侧面提醒他,现在不是硬气的时候,真要是在众目睽睽下真刀真枪的对上了,那就是把谋反的罪名坐实了,神仙难就。   犹如慢镜头班,司徒律缓缓抬头,看着闻欣,一字一顿的言道:“臣,只要皇上一句话。”   司徒律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他该乖乖束手就擒,等待皇后和手下想办法帮他峰回路转才是良策。但……突兀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就是如此冲动想要听闻欣一句话。大概是这三年来他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了,又或者是这次回京闻欣的变化太大,让他措手不及。其实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要听到什么答案才算满意。   闻欣当下就想表示他相信阿律是不会想要刺杀他的,阿律是被陷害的,但大脑里却不受控制的突然涌入了很多、很多他以为他根本不在意的话:   【要问,就去问你的好将军吧!】   【大将军早已心有所属。】   【华都谁人不知,雪如姑娘就是大将军的红颜知己。】   ……   最后的最后,闻欣稳定下了心神,很小声的说:“我相信阿律。”还是这样说了啊……但脑中却在想着,阿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喜欢是一个叫雪如的女子,红衣美男扮的就是雪如,雪如一月前突然找上了集庆班……   咬咬牙,闻欣大声开口:“朕相信司徒律是不会行刺的!“脑子里还是挥之不去的那些话,阿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喜欢名伶雪如,红衣美男扮的就是雪如……   “朕说,司徒大将军是被陷害的!”声音在颤抖,阿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喜欢雪如……   “谁也不许随意污蔑大将军!”阿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全场哗然,群臣交头接耳,先是小声议论,后来质疑声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有的时候皇权代表了一切,但有的时候皇权并不能决定人心。   不论大将军司徒律是否有罪,他都应该像陆基一样被拿下,而不是皇上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放过。人人都有脑子,人人都有耳朵,他们会想,皇上这样任人唯亲,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他们这样为皇上担忧又是为哪般?真是不值啊不值。   风凉话谁不会说,但又有谁看见了在闻欣喊出护驾时,司徒律是第一个动的,也许有人看见了,但他也会选择无视,人们只会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只会去质疑自己愿意质疑的。   这就是人心。   不能把他们想的太叵测,但也不能把他们想的太美好。   司徒律看着闻欣苍白的面孔,充满了不确定的眼神,长叹一声,再一次心甘情愿的冲闻欣拜倒,行三跪九拜礼,就像是在膜拜着他的信仰。大将军掷地有声的开口:“臣自请入天牢,以抚众臣之心,待真相大白时,再还臣一个清白。臣相信,浊者自浊,清者自清,请圣上下旨。”   我怎么可能会想要让你为难呢,笨蛋,我心目中的王永远只有你,也只能是你。但既然无论如何你都做不好这个位置,那么……   司徒律再睁开眼时,那里已经再没有了彷徨,只有如寒铁般的坚韧冷酷。   是夜,悌亲王府,书房内。   悌亲王一身伽罗色长袍,面容如玉,神色莫测,稳坐在灯火下,用手拿着竹签挑动烛芯,这是他在想事情时的小癖好,同时这也代表着他的犹豫不决。   “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谋臣蓝田在一边劝道。   悌亲王对此全然不理,好像没有听见,也好像全都听进去只是在思考了,他眯眼盯着烛火,久久无法回神。   “您倒是说句话啊!”蓝田觉得他真的受够了,本以为自己跟着的是个英明强大的主子,只是运气差了点,谁曾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完美的主子也是有缺点的,其实有缺点也就算了,人嘛,谁没有一二缺点呢,但他怎么就摊上了个缺点是爱好偶尔抽风的主子!   本来他们计划的好好的,借由新年诗会,悌亲王给皇上献上特质的糖果,后宫中皇后的疑心病重,她肯定是要检查糖果的,但其实糖果本身是没毒的,皇后无论怎么查都不会查出问题。而按照皇后一贯的性格以及对于悌亲王的防备,即便她查不出问题无法劝皇上不要吃,她也会想要借用别的办法再以防万一一下。   而这,就刚好中了他们的套。   他们早就得知了皇后手上有一张据传是闻氏祖先中最传奇的同安贵大长公主闻薇生流传下的可以解百毒的方子,那方子是真的,他们千辛万苦的搞到方子上的内容后试验过的,但也在这样的试验中,偶然造出了一种看似平常但独独和那方子相生相克的粉末。如果把粉末和方子混合在一起服下,身体硬一些的人会扛过去,但身体弱的人则会因此造成致命伤害,并且全无中毒现象,只会让人觉得是他的病情加重,最后因病去世。   这真的是一个以及之矛攻己之盾的再好不过的法子了,却没有想到,新年诗会上悌亲王突然改了主意,说是没有好时机献上糖果,后来他也没有如他承诺的那样隔天去宫里再献上,甚至将这个本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计划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如果仅仅是这样,蓝田也仅仅是可惜一下就算了,但……谁知道悌亲王还会持续抽风的!   一计不成,蓝田又生一计,又或者可以说是机会自己找上门来的,三年前名满京城后突然消声觅迹的杀手雪征突然答复了蓝田两年前发出的那封邀请函,他表示他不要重金酬谢,甚至他会进行以命抵命的刺杀方式,所求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拖司徒律下水。   蓝田是不知道雪征和司徒律之间有什么过节,他只是很高兴能雇到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还能够帮他们除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的杀手。   谁也不知道这位雪征是如何和名伶雪如联系上的,只知道他最后真的成功扮作雪如进了宫。   刺杀却在还没有开始时失败了,但幸好大概这位雪征真的和大将军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也是有真本事,一句话没说却也如愿的拖了司徒律下水。   后来的事态发展更是十分完美,谁也不知道当时皇上是想到了什么,把苏贵妃也发难了,但这是个好机会,悌亲王的门人见缝插针的抓住了机会,就把陆基也顺势一并拉了下来。   皇上虽然把他一向的护短偏袒发挥到了极致,但还好司徒律的脑子没有坏掉,又或者是愚忠作祟,竟然选择了去坐牢。这种好时机不利用,那更待何时?蓝田的意思就是在朝臣们都因为寿宴那日闻欣的表现而真正的失望时,发动奇袭,以皇帝昏庸为由,逼宫篡位!   蓝田敢说出逼宫这样的话,就证明他早有完全的准备。   北有少数民族乌恒即将压境,大将军的人马肯定要北调,无法拱卫华都,内有皇宫中的内应,趁此机会拿下当今皇位简直易如反掌。   结果就在这个燃眉之时,悌亲王却举棋不定,竟然说什么他还要想想。   蓝田真的很想冲上去对悌亲王大吼,想你妹啊,您是不是被什么人夺舍了啊擦,还是脑子一瞬间换成蠢货的了?想到什么时候算个完?想到皇后和大将军的手下找到机会翻供,开始联手对付您为止吗?!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杀欣儿了。”悌亲王终于开口了,“我不想太后伤心,这样架空了欣儿不也很好?如果他身边没有了那些多事儿的人,他就还是我的好弟弟。”   “但恕我直言,皇上已经在防备您了,你们回不到过去了。”蓝田扶额,他的主子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能!”悌亲王被挑出来的蜡烛油烫了一下手,却全然不在意,“他是我弟弟,亲弟弟,我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成一个小团子,我从他一出生开始就在保护他,他生病了我没日没夜的抱着他,哄着他,呵护着他,他甚至不像是我的弟弟,而是我的儿子,他不会防备我的。”悌亲王不知道在说给谁听,蓝田,又或者是他自己。   新年诗会上,闻欣对他说:“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很多年前的小团子闻欣在除夕的晚上与他缩在一起,玩弄着烛火,笑容天真:“何当共剪西窗烛,说的就是我们现在这样吧?哥哥要和欣儿和约定每年都这样,一辈子哟~因为欣儿和哥哥是一家人啊,一辈子的一家人,永远不会变。”   “不论您如何想,我都必须要提醒您,每年诗会皇上都会来,拉拢士子之心昭然若揭,您觉得这样他还是对您毫无防备?”蓝田说。   “那是司徒律的主意,欣儿……他还没有那个脑子想这些。”悌亲王说。   “那皇上让陆基和皇后与你共同承办太后寿宴呢?皇上让楚宽致仕呢?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啊,王爷。”蓝田又说,“皇上早已经不再是当年洛川殿单纯的六皇子,从他能够狠下心对苏太傅唯一的女儿苏姬,就能狠下心对您。”   “是啊,欣儿长大了,不在像小时候一样了……”悌亲王的眼神越来越深沉。   被蓝田这么一说,悌亲王在想起当日闻欣特意说起的“一家人”时,都会有种闻欣是故意的错觉。这样的城府,太可怕了,如果闻欣一直以来都是扮猪吃老虎,借由他的手对付别人,之后在对付自己……越想越心惊肉跳。   “还望王爷早下决断。”再一次的,这样举足若轻的话还给了悌亲王,“皇后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再不下手……”   是啊,悌亲王低头,笑着眨眨眼,觉得一切都是虚的,为什么司徒音就怀孕了呢?准确的说应该是,为什么她怀的是我亲弟弟的孩子呢?甚至可以说,她为什么突然就男变女了?在他为她拒绝了先帝娶妻的要求之后。   “另外两边的人怎么说?”悌亲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果决,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蓝田心中一喜,主子终于正常了:“乌恒和宫中都已经准备完全,绝无问题。”   “那么,依计划行事,我明天会想办法让皇后把司徒律放出来去边疆,你准备好人手在路上埋伏,趁机……”悌亲王后面的话没有说,大家也都明白,趁机杀了司徒律。   “然后,王爷就可以趁机起事,以当今圣上昏庸为名……”进行逼宫。   “不,本王这就进宫去见母后,让她劝欣儿下罪己诏,退位让贤,我会荣养他一辈子。”悌亲王叹气,“就像是他对我一样。”   “太后那边能答应吗?这可不是让您为太后筹办寿宴,又或者是要一些兵权,而是……”蓝田表示,太后之所以能够一直偏着悌亲王,只是因为悌亲王没有得到皇位,她想要对这个大儿子多补偿一些,但这不代表着她就不喜欢小儿子了,会帮大儿子夺小儿子的皇位。   “母后那里本王已经在布置了,借由筹办寿宴的事情,太后和皇后之间依旧把矛盾搬到了明面上,欣儿偏帮会装好人的皇后,太后心中早有不满。一旦出事儿,只要我们在宫外的人趁机多煽动,太后会同意到时候以保全欣儿的性命为条件让他写退位诏书的。就像你说的,都是她的儿子,谁来做皇帝,又由谁来做被荣养起来的亲王,对于她来说问题不大。”悌亲王了解他的母后,早在三年前他就在步这一步棋了。   “皇后那里?”蓝田小心翼翼的开口,其实依着他的意思,就要想方设法的把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才是上策,但他追随悌亲王多年,也了解悌亲王在皇后这个问题上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燃,怎么说都是错。因为悌亲王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后。   果然,一听到皇后,悌亲王就再一次沉默了下来,手开始不受控制的不断挑动灯火,好像在借由这种刺痛来缓和心中的痛苦。   “一介女流,不足为虑,再说,孩子不是还有半年才会生嘛,倒时,皇后早就成为王妃了。”悌亲王如是说。然后他挥挥手示意蓝田离开,他现在心烦意乱的很,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等蓝田离开后,悌亲王起身吹灭了火苗。   司徒音,在一片漆黑中,闻烈默念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再睁开眼时,闻烈的表情已经变得很可怕了,他心想着,有的时候,情到浓时,才是最为可怕的存在。   32、第五周目(十六)【二更君】   人生自古谁无死,朕已经死习惯了。   乌恒三万军队迅速集结在了大启北部,虎视眈眈的叫嚣着要拿大启大将军司徒律来祭奠王妃一族的在天之灵。乌恒大汗的王妃就是被闻欣下旨、被司徒律忠实执行、最终寸草不留的那个陈朝的公主。   面对乌恒的威胁,大启全国上下表示,找死是不是?敢威胁我们?!大启一向民风彪悍,面对威胁,很少会出妥协者,只会有志一同的请求出征,群情激奋言道,小小乌恒竟然也敢威胁我泱泱大国大启,必须给予雷霆一击,让那等夜郎自大到不知所谓的民族知道痛,让他们明白什么是上国威严,不容冒犯!学乖了,也就不敢再冒犯了!   闻欣坐在大殿上,听着边关告急,战火四起的战事,心中一喜,不等皇后的托儿,又或者是悌亲王的门人开口,他就已经第一次在朝政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就给大将军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那个无名刺客已经自杀在了狱中,名伶雪如至今找不到人,寿宴之事已然成为了悬案。   闻欣索性就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慢慢淡化这件事情的影响后,想办法救出陆基和苏姬,甚至是起复陆基。至于苏姬……就让她换个身份去外面生活吧。闻欣始终是对苏姬下不去手,但他也没有打算再见到苏姬就是了。   朝臣们没有多说什么,就同意了。毕竟司徒律大启第一战神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大战在即,让司徒律戴罪立功还算能够说得过去,特别是在皇上已经摆出了一定要保司徒律的态度后。   此时朝臣的心就像是寿宴上的皇后,明明知道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也是心有不甘,很不甘。   闻欣却没有顾及到朝臣的心,他只是很高兴阿律终于能够出来了。   倒不是说闻欣还需要司徒律给他批阅奏折之类的囧理由,随着这些天来的努力,闻欣虽然一个人搞定那些奏折还有些勉强,但也还是勉强的完成了,而且他相信他会越来越好。只是闻欣发现,他需要司徒律,他想看到他,好像只要他还在,他就会心安。司徒律就像是一面山一样,永远稳稳的站在闻欣的面前,为他遮风挡雨,让他远离伤害。   在司徒律刚出狱就要马不停蹄的奔赴乌恒大军压境的北疆时,闻欣却怯懦的留在了宫中没有去送行。他也不知道他是在闹什么别扭,只是突然很不想见到司徒律,他只需要他好好的活着,却很不想见他。   然后,闻欣想,大概是因为在寿宴上没能真正保护下阿律而觉得愧疚吧。恩,一定是这样的,才不是什么因为阿律喜欢那个叫雪如的名伶而心里不痛快呢!   想要当一个对身边所有人都好的人,首先要拥有强大的力量,要拥有即便全世界抗议你的行为,你也有本事要压下去的能力。闻欣终于发现,他想要身边的人都好,却没有那个情商和智商完成这一宏愿。   不过,现在努力也不晚,恩!   ……   ……   ……   不晚你妹!什么你的人生随时都可以是起跑线,绝逼就是骗人的!闻欣用他的实际经历印证了这一句话,当他真正准备好要当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明君带给身边人幸福时,现实就给了他迎头一击,让他明白,他觉悟的太晚了。   先是司徒律死在了去北疆的路上,全国谣言四起,说当今圣上懦弱,与乌恒妥协,暗害了大将军,再是……太后端着圣旨和笔墨来到闻欣面前,“请”他下罪己诏,退位让贤。   母后说:“欣儿可还记得你年幼时母后告诉你的,无知才是一种幸福,让你兄长替你担下这些辛苦劳累,欣儿当个无忧无虑的闲王不好吗?外面暴民四起,朝臣心中浮动,国家犹如风雨中飘摇的浮萍,你也不想大启就这样完了,对吧?”   最后母后说:“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吧。”   建平三年四月一日,又到了这个该死的日子,闻欣呆坐在上朝时的才会用到的正殿里,看着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他自嘲的想到,原来破解死亡这么容易,只要他退位了,就不用死了。   但是……好不甘心啊,明明刚刚决定要当个好皇帝的。   二皇兄,如果是你,你又该如何呢?我现在身边一无所有,阿律死了,陆基在狱中,皇后还怀着孩子,我根本不敢把这些告诉她。真想学你,一把火烧个干净。可是我怕死啊,我没有那个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想活着,好好活着。   你说对了,我就是个胆小鬼,从始至终的胆小鬼。但即便如此,我也要选择活下去,我会老老实实写下退位诏书,还有皇后和她腹中的孩子需要我保护。   老人说,人总是要长大的,而长大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却没有人告诉你,这代价痛的好像都无法呼吸。   闻欣抹了一把根本就没有眼泪的脸颊,缓缓站起,他刚刚一直都坐在龙椅前的台阶上来着。现在,他挺起胸膛,缓步走上了台阶,坐到了龙椅上,最后一次了,告诉自己,一点都不可惜,你不是早就想要退位了吗?现在只是提早退休,以及换了接班人而已,一点……都不可惜的。   抬起手,闻欣在诏书上写下:“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   久久无法再继续写下去,墨点滴在了圣旨上,毁掉了好端端的整张圣旨上的秀丽字体,闻欣只得将这张圣旨废弃,重新再写一张。   “……今传位于悌亲王闻烈。”   圣旨上,闻欣的措辞更加严苛,就好像他在借由这种口诛笔伐来惩罚自己,收笔时,闻欣再一次泪如雨下。   “阿律!!!!!!!!!”凄厉的一声,响彻整个正殿。闻欣脸色煞白的仰躺在龙椅上,好像那一声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他颤颤巍巍的拿起手中的圣旨,看见了如梅花绽放的点点血斑,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是吐血了啊。   偏门就在这时被悄然打开。   闻欣好像一下子又有了力气,暴起,看着门外,用从未有过的厉声道:“谁?!朕不是说过朕谁也不想见吗?滚出去!”第一次耍皇上的威风啊。   “臣给陛下请安。”一身禁军统领服的青年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是叶统领啊。”闻欣刚刚虚张声势的力气全部缩了回去,他再一次倒在了龙椅上,恍然想起他已经不是个皇上了,不在需要顾虑形象问题,然后开口问道,“皇后可好?”   叶统领就是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二皇子伴读,他现在奉命看护着闻欣的安危。   锄禾和当午都被闻欣调到了皇后身边,现在再没有什么比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的了,所以,闻欣也就只能凑合用一下叶统领了。叶统领以前是二皇子的人,而二皇子和悌亲王最是不共戴天,即便叶统领当年不是诚心归降,想必也不会和悌亲王搅合到一起去。   闻欣终于发现了他兄长的真面目,但发现了又能如何呢?他还是想不明白很多事情,还是一样要被逼着退位。   “刚刚当午统领传来消息,请陛下恕他和锄禾无能,劝阻不了皇后,皇后她一意孤行要去松鹤宫找太后……”叶统领低着头,深深的忏悔。   “皇后还是知道了吗?”闻欣大惊,强撑着坐起道,“那还不快去劝阻他。”马上皇后就不在是皇后了,而太后可还是太后。于是闻欣决定亲自起身去劝阻,幸好,他大哥现在还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从这里赶到松鹤宫比从青桐宫到松鹤宫的路要短上一倍,应该能够拦下皇后。   晃晃荡荡的闻欣却被叶统领拦住了去路。   闻欣一愣:“你这是?”   “臣奉了司徒大将军的命,送您出宫。”叶统领说。   “你是说,阿律还活着?”闻欣怎么都无法掩饰住他脸上的狂喜,他抓着叶统领的肩膀,颤抖的说着,“你没有骗朕吧?一定不能骗朕啊。”   “是。”叶统领点头,“当日离开华都的是大将军的替身,大将军一直潜伏在华都,他说在不见到您之前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谁知道,在大将军还没有来得及见您时,替身就已经死了。大将军猜到这其中有问题,就暗中开始调兵遣将,只是皇宫早已经被悌亲王的人把持,大将军一直无法接皇上出宫。不过,请皇上放心吧,臣已经想到了办法,这就来送皇上上路。大将军让臣带话给皇上,外面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您永远都会是皇上。   闻欣慌乱的点点头:“那皇后呢?”   “皇后也已经知道了,她正是去松鹤宫擒住太后,让悌亲王投鼠忌器。”叶统领回答。   闻欣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舒展开一个放松的笑容:“这就好,这就好,皇后自有分寸,应该不会伤了太后,那我们赶快走吧。”   “不急,”叶统领说,“在离开前,臣还有一句话要代一位故人对皇上说。”   “谁?”闻欣诧异,怎么都想不到他和叶统领之间还共同认识谁。   “二皇子!”在叶统领开口的下一刻,闻欣的脖子就已经被一根白绫狠狠的绞上了,他伸手想要去抓,却发现那白绫纹丝不动,如蛇一般越缠越紧,越缠越紧,他不断的蹬踹着双腿,大口大口的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煞白的脸被憋的通红,实在算不得好看。   叶统领的声音还在闻欣眼中缺氧的大脑边说着什么:“二皇子让我向您带句话,一句来自三年前的话,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在当年掐死您。”   二皇兄……闻欣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内心了。   “二皇子曾请向我下令,如果您一辈子都没有爱上任何一个人,那么就让我忠于您,代替他守卫您的安全直到永远。而如果一旦您爱上了谁,那么我就要想方设法替二皇子完成这件事情,二皇子说了,他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叶统领的眼神中闪现出略带狂热的信仰。   那是对于已故的二皇子病态的憧憬。   闻欣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他好像在说,我爱上谁了?   “大将军司徒律。二皇子果然神料,您到最后还是爱上了司徒律,很抱歉我偷看了您和大将军来往的书信,请原谅。”叶统领道着他一点都没有歉意的歉,“我还联合了大皇子合演了一出戏,考验您对于大将军的感情。却没有想到,您果然是选择了要保护大将军。如果他就这样死在去北疆的路上,也许我也不会真的对您动手,谁想到他竟然活了。”   闻欣想说他没有,却已经说不出话了,在闭眼的最后一刻,他才想明白了他错的有多么离谱。红衣舞男原来是二皇兄的人,那么也就是说他冤枉了苏姬……天哪。信任所有人不对,怀疑所有人也不对,他到底该怎么做?!   在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刻,闻欣听到了来自叶统领最大的爆料:“苏姬一直喜欢的都是陆基。”   ——给人希望再让人去死什么的……二皇子手下真的是变态辈出,抖S无数。   “不!”在闻欣已经彻底闭上眼睛的时候,司徒律才不顾手下劝阻的亲自涉险来到了宫中,刚好看到闻欣最后蹬了一下脚,然后彻底永远都无法再动了的那一幕。   斩杀了一脸心满意足的叶统领后,司徒律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噩梦成真了,三个月前在战场上开始,司徒律就一直在做这样的噩梦,梦中闻欣不断的被人杀死,或是在御花园被捅死,或是被匕首捅入脾脏,或是死于无为殿内,又或者是死于毒杀,他怎么都无法看到凶手是谁,只能无力的一遍遍看着闻欣死亡。   他一直在安慰自己那些只是梦,只是梦,只要他早点解决掉战事,赶回来,闻欣就还是会好好的稳坐在那里,笑的一如既往,对他说,欢迎回来,阿律。   他真的回来了,闻欣也那么说了,但为什么结局却是这样?   苍天啊,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再让事情重演,求你了,老天,再给一次机会吧,回到过去,他定要斩杀全部有可能威胁到闻欣安全的人,不论闻欣是否心软!   33、第六周目(一)【三更君】   好久不见了,二皇兄,你还是那么变态啊。   【傻包子扬起天真的脸,斥责着他眼前的肉小狼狂妄自大:“你怎么可能拥有‘你说什么别人就听什么的权利’呢?这样的权利是属于皇室的!”虽然傻包子被他的家人欺负的很惨,但在维护皇室这个集团利益的时候也是绝不含糊。   肉小狼没有说傻包子不识好歹,反而开始和傻包子并排蹲在百花丛中,很认真、很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矛盾。   最后,肉小狼说:“那这样好了,我帮你拥有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权利好了。”   傻包子歪头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点点头,伸出手与肉小狼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是当事一方忘了,但另外一方绝对不会忘的分割线……   闻欣毫不意外他会再次睁开眼睛,虽然在被叶统领杀死时很不甘心,但在马上就要断气的那一刻,他会想,死就死吧,反正再睁开眼时就又会是一条好汉,看成败,只不过重头再来啊。虽然他还不知道他会回到多久之前,但他已经渐渐开始肯定自己死了之后一定会活过来这个定律了。   这一次,真的!真的!绝对不要再死了!   又及,二皇兄,如果你还活着,我一定要扑上去掐死你一次,让你知道知道我的痛苦!我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了,二皇兄你还真是把这句话贯彻的很好。   ……老天,你要不要这么快就满足我的愿望?!   闻欣呆愣愣的看着由远及近走来的红色身影,那就犹如一团火焰,誓要燃尽他所看到的一切。   红衣人不急不慢地走到闻欣面前,面容依旧美艳无双,上挑的凤眼在看到闻欣的眼神时微微眯了一下,他专注地打量着闻欣的面容,目光里充满了审视和疑惑,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闻欣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   紧接着,二皇子闻骜特有的声调和说话方式再一次光顾了闻欣的生命:“哟,小老鼠,好久不见,你倒是……变化很大嘛。”   “你还活着。”闻欣情不自禁的要这么说。   即便在下一刻,闻欣就被他二皇兄毫无顾忌的狠狠的扇了一耳光,他也不后悔这么说。因为如果二皇子还活着,说明他最起码回到了三年前,这次重生的时间跨度太大,死者复活,闻欣急需一些东西来让自己明白,他这不是在死者的世界里遇到了同样死了的二皇子。   紧接着闻欣就被二皇子一把掐住了下巴尖,逼着他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二皇子那张美艳风流的脸,二皇子的声音犹如情人间的低喃,温热的气息吐到闻欣的脸上:“真是一如不见如隔三秋啊,小老鼠,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听着,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死,就像我恨不得你死一样,但这是在皇宫中,你最好给我顾及一下天家的体面!”   然后,闻骜就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狠狠的把闻欣甩到了一边。   看着犹如一块破布无力倒在地上的闻欣,闻骜心中就升起了一股连他自己都说不上的满足感。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一向懦弱的弟弟,闻骜言道:“我要是你,今天就会早早出宫去饱暖享受一下,而不是留在宫中,等着被我找茬。”   闻欣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不是不可思议于他二皇兄对于他的态度(他早就习惯了),而是他在诧异于他竟然在这样的言语中听到了他二皇兄对于他的回护,他一定是疯了。   但……如果换个角度想的话,他二皇兄第一句话不就是在提醒他在外人面前要谨言慎行,而第二句话则是要把他引出宫,二皇兄马上就要用那碗据说是长生不老药的东西弄死他的父皇了,闻欣实在是不该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为什么闻欣那么肯定今天就是他父皇殡天的那一天?因为闻欣一直记得他之所以带着左之和右之去饱暖,就是因为二皇子在今日与他找茬说出的那句关于饱暖的话。   一身专门逆他二皇兄骨头的闻欣表示,他倒是要去瞧瞧,那饱暖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还不快走,真的等着我动手呢?”闻骜好像真的急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闻欣说完就觉得自己是真傻了。   二皇子眯眼,玩味的一笑:“哦,你倒是说说看,你不知道什么了?”   闻欣真的是恨不能在死一次,重新回到一开始遇到他二皇兄的时候,打死他也不会再招惹这煞神了。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呢,第一次被二皇兄在今日找茬可以说当时年幼无知,结果轮回一遍,他还是逃不过被找茬的厄运。   最后,二皇子好像享受够了闻欣这种提心吊胆的样子,总算是决定放闻欣走了。天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闻欣自觉自己是正常人,正常人是无法理解变态的心情的。。   闻欣连滚带爬十分狼狈的逃出了他二皇兄的视野,他当然知道这样跑很丢人,很难看,但这样能够取悦他的二皇兄,不让那个变态又后悔再对他做出什么!哪怕是跑了很远,闻欣都好像还能够听到他二皇兄嚣张而又肆意的嘲笑,他好像在说:“快跑吧,小老鼠,拼命跑啊。”   闻欣摇摇头,肯定了自己一定是昏了头,才会觉得一直在不断找他茬,甚至哪怕是死了也命人要杀了他的二皇兄会提点他。   相爱相杀也不是这么个相爱相杀法儿啊。   至于为什么会让他离开皇宫,大概只是不想要个碍眼的人在这里碍事吧。   “主子,主子……”还是小太监的赵谨言和赵慎行一前一后找急忙慌的跟着闻欣跑了出来。   闻欣拿过赵慎行递上来的帕子,擦干净了脸上的狼狈,一如往常的吩咐道:“不要和任何人说这事。”其实闻欣所谓的任何人也就是不要他们告诉司徒姊弟、左之右之而已,因为只有这四人会在听到他又被二皇子欺负了后直接去找二皇子理论,非要把场子找回来不可。闻欣不想给他们制造不必要的麻烦,毕竟那可是不可一世的二皇子。   “是。”赵氏兄弟齐声回答。   “那主子是要继续去看皇上,还是回皇子所?”赵谨言问道。   闻欣这才想起来,三年前他才十七岁,还没有开府建牙,依旧住在蒙馆旁边三进院子的皇子集体宿舍,当然了,作为最后一个住集体宿舍的皇子,他也不日就要搬出去了,在他和司徒大学士女司徒音完婚之日。   其实闻欣也在考虑,到底是出宫去避免这场麻烦,还是留在宫中阻止二皇子杀了先帝,呃,不对,现在先帝还是健在的父皇。   虽然他家一向没有家长自觉,一味追求成仙之道的父皇很不是个东西,但那终归是自己的父皇啊……好吧,这种话也许留给在死了好几次之前的闻小欣来说比较合适,现在的闻欣只是在考虑,他到底是该保住父皇,赢得他的信任,然后借由父皇的手把几个兄长都除掉,再自己上位比较好,还是尊重历史轨迹让皇兄弄死父皇,待兄弟几个内斗干净了他好捡个渔翁之利。   哟西,决定了,去山上找左之和右之去饱暖玩吧,他们还没有见过世面呢,大不了这次不烧了饱暖好了。   在离开皇宫前,闻欣又遥遥的往无为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说:“抱歉啊,父皇。”   马车上,闻欣还是慢慢思考起接下来他要怎么办,好比要不要再被二皇兄“抓住”,也好比对待悌,呃,是大皇兄的态度,还有陆基,陆基当然还是要用的,只是苏姬,闻欣现在有些糊涂,到底是苏姬骗了他,苏太傅根本没有什么私生子,还是苏姬就那么重口,喜欢玩兄妹乱伦的……呃,真是想想都受不了。   对此闻欣只能说一句,苏姬,你熊的。   一路上到仙山上镜湖旁边的坐忘心斋,这次闻欣的排场要小了很多。以前他来都是圣驾亲临,是无上的荣幸,现在他来,只能算是拜访国师,要伏低做小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第一次闻欣如此清楚的认识到,他根本早就坐惯了皇帝,远没有他当初想的随时可以传位给自己儿子那么简单。   这种心态在二皇子面前时还没有特别明显,毕竟闻欣和他家二皇兄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老鼠见了猫,他当皇帝时二皇兄已经死了,根本没有机会重新确立关系。   坐忘心斋这次来开门的也仅仅是个三代的小弟子,远没有闻欣习惯了的那些厉害的弟子。   “六皇子,师叔已经恭候多时。”三代小弟子对于闻欣这个六皇子还是有尊敬的意思在的,只是,对于一个还没有实权的六皇子,这种尊敬也很难尊敬到哪里去,当然肯定是不能如面圣时比的。   闻欣的别扭就更加严重了,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病,要赶紧扭正了,但……还是会下意识的去对比。   左之和右之的房间内,闻欣进门,还只有十一岁的左之右之一起回头,笑容灿烂。   闻欣诧异的发现左之的两鬓竟然全部白了,而且他们两个的身高都绝不是一般十一岁孩子可以有的:“你们这是?”   34、第六周目(二)   又是一个死基佬,闻氏某公主面对特产就是出基佬的历代皇帝如是感慨。   “什么,我们?我们怎么了?”左之和右之诧异的互相看了彼此一样,睁大两双猫一样的眼睛,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诡异的色彩。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两个面容一样,衣饰一样的少年动作没有二样的一起歪头,看向闻欣,连习惯性说话上扬的音调都别无二致。   “头发还有身高。头发怎么白了?你们怎么突然长高了?”闻欣可以发誓在他的记忆里三年前他的两个弟弟绝对没有白头发,坐下时也不会看上去那么高。   左之和右之更加诧异,略微活泼些的右之上前,伸手在闻欣眼前晃了晃:“哥哥,你睡昏头了吧?我和左之的头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右之指了指很乐于摆出了更利于闻欣观赏POSS的左之,就像是在照镜子,一面看一面点评,“很难看吧?黑白夹杂什么的。”   “至于身高,”内敛一些的左之起身,和闻欣比了比,几乎与闻欣等高,“是哥哥你长的太慢了,认命吧。”   “不是这样的!”闻欣有些急了,他总觉得自己能够一遍遍复活这事儿怪怪的,现在看见左之和右之的鬼样子,再联想到第一次重生去见双子,只有左之在而右之闭关第二次重生则是只有右之而左之闭关,他觉得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不要装了,是不是你们,恩?回到过去,这种事情是有违天道的吧?!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会折寿的!”   双子对视一样,一脸沉重的看着闻欣。   “没办法了……”左之说。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右之说。   “——就让我们……”左之说   “——好心的告诉你吧……”右之说。   闻欣感觉自己的心都在砰砰跳动着,他真的不想自己的两个弟弟为自己牺牲这么多,他是不想死没有错,但如果代价是以弟弟的生命和寿数,他绝对不要!   “哥哥……”左之右之和声道。   闻欣睁大眼睛,等待答案。   “你话本小说看太多了!”大声道,然后双子抱在一起,笑做一团。   “……”这是被耍了?果然是被耍了吧?!   右之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边擦着眼角,一边说:“哥哥你也终于被那个老不死的洗脑了吗?真的相信什么凡人可以得道修仙,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哪个老不死的?”虽然闻欣觉得在这个时候他不该这么问的……但在双子口中可是有两个老不死的,一个是他们父皇,一个是他们师父,他需要搞清楚到底是哪个。   “当然是皇宫里的那个。”双子表示,既然他不认我们这个儿子,我们又何必去认他这个当爹的?双子从未正正经经的叫过一声父皇,“哥哥你难道真的相信那个关于我闻氏的祖先之一,同安贵大长公主闻薇生是元婴期的修真者?天哪,哥哥,你一辈子的二傻都全部凝结在上面那段对话里有木有,不行了,笑死我了,左之,你来给哥哥解释吧。”   左之扶额,把闻欣带到小榻上坐下,语重心长的说:“哥哥,这个世界是不存在什么修真者和妖精的,你不是也总说我们那个老不死的师父离境就是个大神棍吗?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不用怀疑,他就是个大神棍。”   ←_←为什么我总有种家长在告诉孩子,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圣诞老人的错位感觉?   又及,圣诞老人又是个什么鬼东西啊摔!   “闻氏在武帝时期,确实出过一个活了九十多岁的同安贵大长公主,她叫闻薇生,是历史上最长寿的公主,但如果你去翻历史你就会发现,我们这一支和闻薇生毛关系也没有。   她娘是慈安太后没错,但她爹可不是武帝啊,她爹是旧京雍畿闻氏的没落贵族,后来死了,她娘改嫁给了武帝,生了和帝,然后她娘才成为了慈安太后,她也才鸡犬升天的封了公主,后来和帝退位,和帝子稚帝继位,慈安太后变成太皇太后,把持朝政,稚帝子光兴帝登基后才终于那个把持朝政的老太太关在松鹤宫里关了一辈子啊。   虽然有野史传闻光兴帝是女的啦,但这并不妨碍我告诉你,从始至终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闻薇生什么事儿。”左之继续给闻欣科普他们家凶残而彪悍的家史。   “诶?我怎么听说的野史是和帝为了他男性爱人抛弃皇位,云游四海了?闻薇生公主因此而得出的最出名的那句话就是,又是一个死基佬。这样说起来,我们家确实出了很多的死基佬啊。”右之远目望天,也难得八卦了一回。   喂喂喂,主题呢,我们谈话的主题是关于轮回和重生,而不是关于基佬和八卦啊擦!   “总之,哥哥,修真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骗人的。”左之和右之在神展开之后又神奇的回归了主楼,莫名其妙的得出了结论。   “可是……”闻欣总觉得他被是左之和右之联合忽悠了。   “还可是什么啊,哥哥,你想,要是那个叫闻薇生的公主真那么厉害的话,她怎么也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娘被重孙子软禁一辈子的吧?”右之笑够了插话进来。   “母女就不能反目成仇的吗?”闻欣小声低喃,就像他娘逼他退位一样。   “能倒是能,但是,总要给理由吧?闻薇生公主又为什么要和她当太皇太后的娘反目成仇呢?”左之问道。   闻欣想想也是,决定不再继续纠结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他至今也不知道该拿何种表情去面对他的母后,也许现在应该叫母妃。闻欣终于明白了她之所以在杀了先皇后之后还能够活的很好的原因,因为她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狠,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狠。   “哥哥,我知道的,你因为将要和司徒大哥,呃,是大姐结婚的事情而又有些没着没落的,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一生唯一一次的大婚嘛。你现在需要的是放松……”左之继续规劝。   “……而不是胡思乱想。”右之补充,“唔,说到放松,饱暖怎么样?基佬的福音啊。”   “是你自己想去了吧?”闻欣一头黑线,他怎么都不会忘了当年初入饱暖时,右之那兴奋的小眼神。难道我弟弟其实是弯的?闻欣开始担心起一些有的没的了,顺便被顺利歪楼。   “我也想去。”左之眨眨眼充分表达了一个属于十一岁少年应有的好奇心。   闻欣一怔,恍然间,他好像又回到了真正的三年前,他偷偷带着双子下山逛饱暖。就在那晚,三皇子闻晏与二皇子闻骜在长门外兵戎相见。   身为六皇子的闻欣则全然不知,还在宫外纠结于被人当成小倌调戏了的悲愤中。后伙同七皇子左之和八皇子右之一把火烧了华都最大的小倌馆饱暖,无尽的孽火烧了三天三夜,整个华都陷入一片混乱,好似戏剧话本中所说的逢魔时刻,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闻欣站立于大火最开始发生的案发现场——饱暖门外,惊恐的被自己两个弟弟一边拉着一只手,配以小声的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啊,别怕。”   结果……闻欣表示,这两个跟着国师那个大神棍学的家伙也不过就是小神棍。没事了?应该说事儿大发了!由那场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为始矣,大启陷入了自建国以来最乱的时期。史称诸皇子之乱。   在闻欣知道消息的时候,他的五个哥哥已经迅速确立了彼此在京中乃至全国的势力划分。   闻欣却甚至连他父皇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葬礼也没有参加,耳边充斥着亡国论,和皇后一起躲在大学士府里,惶惶不可终日,只是期盼着驻守边疆的司徒律能够快点回来。后来闻欣也还是没能等上司徒律,他反而被他二皇兄抓了起来。   那实在是再糟糕不过的回忆。   但现在回首,闻欣惊觉在他当时以为的颠沛流离生活中,他其实是众皇子中最安全的那个,除了左之和右之这种另类不谈以外,他几乎躲过了大半的夺储进程,被保护的很好。   苏太傅告诉他说这叫坐山观虎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闻欣一直以为那是苏太傅在安慰他,安慰因为被二皇子抓到并囚禁起来而心生出很多很可怕想法的他。现在闻欣才觉得苏太傅的政治嗅觉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他精准的预料了以后全部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说:“殿下与其担心二皇子,不如担心担心大皇子。”   “你是说,哥哥会有危险?”   闻欣想起自己当时的问话,就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以及他总算是明白了当时苏太傅那一副好像被什么噎住了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太造孽了。   苏太傅!闻欣又开始陷入了两难,到底是应该去通知苏太傅赶快离开华都,投奔现在还是骠骑将军的司徒律好,还是应该等到苏太傅将传国玉玺藏好后再想办法去救他。   在这场争储大战中,传国玉玺一直都是被众皇子争夺的主要对象之一。因为有传言说,那是经过仙人保佑的圣物,只要留有闻家血脉的子弟还手握传国玉玺,他就会得到上仙的庇佑,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是正统,可保大启千年基业,永存万世。   好吧,大家关注焦点的其实都在“名正言顺”的那一部分了,至于另外的传说,谁关心啊。   也不知道这是大启哪年传下来的神奇规定,得玉玺者得大道,也就是说,你得到了传国玉玺,那么你登基就是名正言顺的,是受上天眷顾的,哪怕你弑君夺位。当然了,这样所谓的大道也不过是起到了一种心理安慰的作用,因为不论你得不得到传国玉玺,你是如何登上皇位的百姓都看在眼里,公道自在民心,老百姓的嘴可不会因为传国玉玺而有所改变。   但……得到传国玉玺,还是成为了众位皇子在诸皇子之乱的斗争的首要目标之一。甚至闻欣就是因为司徒律帮他找到了传国玉玺而在登基的道路上顺畅了很多。   ——神逻辑,不解释。   在现在的闻欣看来,其实最重要的是杀死全部的竞争者,那么,即便最后没有得到传国玉玺,又能怎样呢?作为适者生存唯一活下来的皇子,不需要传国玉玺他也会是名正言顺的,天下归心的,然后在登基后他完全可以编造一个传国玉玺,反正谁也没有见过传国玉玺长什么样子。而最幸运的是,借着重生的便利,闻欣完全可以编造出一个似模似样的传国玉玺。   这样一想的话,闻欣就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去饱暖之前,他要先去一趟太傅府,即便重生之后闻欣觉得除了他的命、力量和皇位以外再没有更重要东西了,但他也还是想要苏太傅能够活着,好好活着。   也许是因为苏太傅多年的教育之恩,更也许是因为苏太傅当年的舍身相救,甚至是也许是因为苏太傅的谋略和号召力。   闻欣已经渐渐开始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他的本心,什么才是利益驱动。   35、第六周目(三)【二更君】   关于先帝身边的能臣干吏,国师离境X太傅苏斐然。   当闻欣赶到太傅府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双子还是再一次的一起跟他下山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闻欣也不会再把两个弟弟赶回去,但他郑重其事的警告双子道:“你们一定会被你们师父罚的很惨的。”   “切,要不是那个老不死的手里还真有些本事,又占着神权的大义,谁愿意听他的啊?”右之充分了表示对于这个师父的不屑。   “我们只是想要成为坐忘心斋的继承人,能够帮助哥哥而已。”左之笑的十分纯良。   ——但想要继承坐忘心斋的前提是你们师父他退位让贤,又或者是死了吧?配合着刚刚右之那句话,我怎么都感觉你的言下之意是等你们学够了全部的本事你们就要弑师啊!这略显凶残了些吧,魂淡!   “没错哟~”左之一笑,“我就知道,哥哥果然会理解我们的。”   “……”←这是一点都不想理解他们的闻欣。   当然了,如果一定要在弟弟们和国师之间选择,闻欣肯定会连犹豫都不犹豫的选择他的弟弟们的。   ……   十二年前,唔,现在应该是九年前了,寒冷的冬夜,年幼的闻欣奔跑在皇宫狭长而又曲折的通道里,身后跟着洛川殿掌灯的小太监在不断的追赶着他,大声的说着:“六殿下,慢一点,慢一点,路滑,小心摔着了……”   闻欣却全然顾不上这些,他不断的在心里想着,再快点,再快点,要不弟弟们就真的没救了。   “砰”的一声闷响,闻欣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被迅速弹出。   但却没有迎来意料中摔在地上的生疼,反而被人拦腰抱在了怀里。抬头,白色的哈气散开,白雾那里露出来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那是一种让闻欣形容不上来的平淡无奇,绝对的过眼难忘,但放在人群中也能够迅速泯灭掉踪迹。   “六殿下走路要小心一点呐。”那人小心翼翼的将闻欣重新放回地上,还抬手揉了揉闻欣柔顺光洁的头发。   “你是离境国师?!”闻欣长大眼睛,他没有见过国师,但他见过国师的袍子。   男子点头笑笑:“是,不知道殿下找臣下何事?”   “他们都说只有你能救我的弟弟了,求求你,救救他们,他们才刚出生。”闻欣仰着头,满脸的焦急,他要赶上的人就是国师离境,赶在他还没有出宫之前截住他,让他去救救两个小弟弟。   “你不害怕他们吗?”离境好像什么都知道,甚至都不需要别人告诉他始末。   闻欣老实的点点头:“我从来没有见过紫色的眼睛,那很吓人,但仅仅是因为这样弟弟们就去死什么的,这一点都不公平,我绝对不承认!”闻欣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握着拳头,表示着自己的坚决,那是他所能够做到最大程度的据理力争。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离境笑着回答闻欣,“世现紫眸,必有大乱。天生煞气,百世魔修。他们注定日后要拥有比普通人,甚至是不普通的人还要强大千倍的力量,人们恐惧这种力量,所以紫眸之人多半活不过幼年时期,活过幼年时期的紫眸者都会对这个想要杀了他的世界心怀怨恨,以摧枯拉朽之势对世界造成伤害。消极循环,永无止境。殿下可明白?这是他们逃不脱的宿命。”   “……”闻欣表示,上面一大段话以他现在掌握的知识面来看,还是有些理解上的困难的,但他知道,“那么就是说我的弟弟们会厉害喽?你想不要要两个很厉害的徒弟?如果你想要,那你就要先保住他们在说。”   “他们是很厉害,但同时他们也会很不驯服,会对我造成伤害。”离境的眼神十分冷漠。   “我保证他们只会很厉害,但不会伤害别人!”闻欣急了,赌咒发誓他的弟弟们会很可爱,人畜无害。   “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只有一面的纸张的。”离境无奈的答道。   稚童狡黠,尽管只是灵光一闪:“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我找到一个只有一面的纸,你就会答应庇佑我的弟弟?”   离境点点头:“如果你能够找到的话。”   最后闻欣做出了麦比乌斯圈,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个东西叫麦比乌斯圈。只是那个两头扭曲链接的圈确实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正面又或者是反面,他闲来无事,在洛川殿总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打发时间。闻欣拿着那个圈举得很高很高的给离境看:“看,没有反面。”   ……   闻欣就是靠着这样的小聪明救下了双子,明知道这样会给离境带来很大的麻烦,但他还是想要救下两个弟弟,并且想尽办法的成功了。闻欣想,大概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有那种名为狡诈的基因吧,只是,平时不怎么太容易显示出来。   看着眼前扬言要杀了国师取而代之的双胞胎弟弟,闻欣决定笑着不予否决,反正他知道最起码三年内他的两个弟弟还没有那个本事杀了国师。   既然是这样,那就先放一放,到时候再说吧。   “师父就是杀了以前的师父才出师的,哥哥,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右之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安慰道。   “……你说什么?”闻欣一怔。   “你这样说才是会给哥哥很大的压力,好吧?”左之敲打右之。   也就是说前面右之说的你都不打算反驳咯?什么必须杀死自己的师父才能出师,你们到底是修道啊,还是修魔啊卧槽。你们真的是出家人吗?怪不得父皇无法得到大道,有着这样的国师,要是真能达成大道才不科学吧?!   “那坐忘心斋那些独立出去的二代弟子是?”闻欣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他们啊,他们不想杀了师父,师父就把他们逐出门了。”右之耸肩回答。   ……你们这根本就是邪教吧我勒个去!   “那以前国师总说你们兄弟二人身上煞气大重,恐你们为祸苍生……是?”闻欣其实已经觉得他不应该继续问下去的,否则会继续幻灭。   “啊,师父是说我们自控力太差。”左之撇撇嘴表示,“明明在哥哥面前我们自控能力很好的。”   “还真是麻烦啊,那个老不死的。”右之挠挠头,“整天说什么要杀人于无形,杀人杀的有技巧,利用微笑作为武器才是上策,鬼知道怎么做到即便杀了对方也能让对方感激涕零。不爽就杀咯,哪儿那么多废话,装毛啊。”   所以,你们和你们师父之间的区别只是一个很会装,一个不会装,会装的关你们禁闭是因为你们杀人之后不会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正义的角色?!   英雄和小怪兽都杀人,但前者得万人崇敬,后者却造千古唾骂。   闻欣心中某一块最神圣的地方坍塌了,即便嘴上说着国师离境大神棍,但闻欣其实是发自真心的把他当做了爱与仁慈的代名词的,最起码他守约救下了双子。可是,现在在仔细回想起当年那段已经模糊了对话,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当时国师在事后是问了他的,如果救下双子他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尼玛,果然被骗惨了!   在这样的认知颠覆中,闻欣被苏太傅请进了太傅府。   苏太傅年轻时那真的是个风流惊艳的人物,一身白袍,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掷果盈车,出个门能够被全城戒严的人物。可惜,岁月是把杀猪刀,当年人型毒药的人物,现在就只剩下了白须和抬头纹,不过,也是老年人中的美老年。   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表示,他是唯一一个逆了闻欣审美观却依旧很受闻欣待见的人。   当然,现在闻欣明白,他待见苏太傅的原因只能是因为苏太傅足智多谋,能言善辩,博古通今,门生遍布天下。而不能是因为苏太傅是所有老年人中长的最帅的……   “六殿下、七殿下、八殿下。”苏太傅上前行礼,心中略微诧异,这样的阵容是?   “明人不说暗话,师傅,赶快出城避难吧。”闻欣开场开的十分直白。   “……殿下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是那么的,特立独行。”苏太傅觉得这是他唯一能够找到的好的形容词了。   “不是的,你听我说……”如此这般,这次如此,闻欣骗太傅说他无意中得知了二皇子行迹诡异的动向,以及城中最近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各个皇子的人马都很骚动,“这样下去不好啊,师傅,快走吧,去找阿律,他能够保护你。”   “那么殿下为何不走?”苏太傅笑的老神在在,施施然的样子。   “我不能走。”闻欣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苏太傅他拥有剧情早知道,肯定会转危为安,而现在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就是闻欣最大的武器,他不会轻易改变与他有关的未来,这样才是最大程度的保护他自己。   而且如果轻易改变未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就像是他前面几次轮回那样,根本躲不过既定的命运,要是提前死在去找阿律的路上,那就亏大了。   留在京城,最起码保证了闻欣可以活下去。   事实上,把苏太傅救出城,已经威胁到了闻欣的已知剧情,但他实在是不能坐视苏太傅的死,所以只求能够拼上一拼了。就好像闻欣知道皇后会安然无事,所以他就不会想着要提前让皇后出城。   “那么,老臣也不能走。”苏太傅坚持,“我很欣慰,殿下终于成长起来了,就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可不是一夜之间嘛,闻欣想心里想,而且哪里是一夜之间,是一瞬间。   “我留在这里是有自己的责任。”闻欣觉得他只能这么糊弄一下苏太傅了。   “老臣留在这里也是因为老臣有老臣的责任。”苏太傅一把年纪了也十分的坚持,该死的顽固。   “那么,苏姬呢?你就不管你的女儿了?”苏姬是苏太傅的一切。   “……老臣自有安排。”苏太傅说,“本来不想这么早给殿下引荐的,我希望那孩子能够稳扎稳打的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上来,但是现在,陆基,出来吧。”   躲在屏幕后面的陆基一身儒生衫,走了出来。   “这是陆基,字士衡,是老臣最后的关门弟子,也是被老臣给予了最多期望的一个,老臣相信他会保护好老臣的女儿。”苏太傅说。   原来,苏姬真的骗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私生子的设定。闻欣想。   然后,闻欣说:“师傅其实根本没有相信我吧?”闻欣也是这次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突然出现,说了这么一堆不着边际的话,一定让人很摸不着头脑,他是好意,可对方也许根本没有领会他的好意,明白事态的严峻,而他又不能真的说清楚。他真太笨了,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劝说办法。   “不!”苏太傅严辞打断了闻欣越想越士气低落的情绪,“老臣对殿下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老臣才会就留在这里,以策万全。”   读书人,应当如竹,可以弯曲,却绝不会被折断,永远坚韧不拔。   “老臣绝对不要做逃跑的懦夫。”苏太傅最后如是说。   36、第六周目(四)   第刺客列传,关于一个爱男扮女装的杀手——呸,你才爱男扮女装!   雪征者,青城人也,以勇力事皇子,善易容,性残忍,与人难处,有妹名曰雪如。   雪征的一生目前来看用这一句话就足够高度概括了。不是他就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而是有很多关于他的东西不能被文字记录下来的,还有些东西则他觉得毫无意义也不应该被文字记录下来的。   不能被记录下来的,他当然不会说;毫无意义不应该被记录下来的,他也没打算说。(喂!)   雪征目前在华都为四皇子闻桓(huan,三声)经营着一家小倌馆,四皇子自己取的名,饱暖,谓之圣人言饱暖思淫欲之意。真是有辱圣人,雪征如是想。   雪征从小是个孤儿,和妹妹相依为命,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读书,像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那样能够稳坐在窗明几净的学堂里,摇头晃脑的跟着夫子学儒家经典,学道家经书,学法家思想,学墨家感悟。   结果很不幸,这个一心想要被读书人迂腐化的家伙却拿起了长剑匕首,打扰了武林上安静了近五十年的平静时光,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他现在是大启赏金最贵的杀手,也是当世武林上最厉害的高手……之一。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没有人见过他的脸,而是没有人能够记住他的脸。武林上传说他利用邪术绘制了上百张真人皮的面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次出门都会换一张皮,久到他自己都忘记自己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但当事人雪征可以以他最喜欢的甜点发誓,他这辈子只做杀人越货的正经勾当,从来没有干过扒皮抽筋的变态事迹。   至于易容,其实就是化妆,一个出色的化妆师,只需要通过细节就可以鬼斧神工的改造出一张完全不同的脸。他怎么也不可能忘记自己长什么样,洗掉一脸的妆容后,他每晚在镜子面前都是会和自己赤诚相见的。   很多人都说雪征神秘,谁也从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样子。   这其实是因为雪征用他的真面目去见他们了,他们却怎么都无法相信那就是雪征。一个有着少女的身高,少女的面容,少女的柔软的……男性杀手。是个人都会以为那是伪装,没有人相信这样干净透明的人,就是原原本本的他。   但天知道那就是他本来的样子好吗?神秘你大爷啊!自己不长眼,怪的了谁?(题外话,所以,真的一直坚信他看到的就是刺客本来面目的闻小欣才是雪征的知音啊!)   “亲爱的哥哥~”雪如一身花蝴蝶的打扮,翩然而至。   “你不能因为你打扮的像个蝴蝶,就真的从窗户里飞进来,好吗?你是以为你有多轻,窗口是木头做的啊魂淡!”雪征暴躁的看着服侍自己的妹妹,他这辈子最大的痛之一,他甚至还不如他亲妹妹雪如高……   雪如一个灵巧的翻身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浑然不在意咆哮的雪征,自顾自的化起妆来,声音雌雄莫辩:“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你来干嘛?”雪征用一脸的不耐烦掩饰他心目中对于雪如身高的羡慕嫉妒恨。   雪征一直觉得他和雪如的样子应该换一下,因为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和雪如都比较像是姐弟,而不是兄妹。   “想你喽~不可以啊?”雪如一面利索的把自己往小倌的方向收拾,一边很随意的开口。   “说实话。”雪征眯起眼睛,最近局势紧张,而很不幸的,他和他妹妹分别隶属于不同的阵营,又或者是他们表面是属于同一阵营的,但自从她妹妹不可自已的疯狂迷恋上某个男人之后,她就有要跳槽的倾向。   “可爱的六皇子殿下要来开启他婚前人生的第一堂课,我奉命来保护他的……贞操安全。”雪如一边描眉,一边回答。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还没有真正成为司徒律的人!”雪征真的是受够了他任性的妹妹。   雪如无辜的眨眨眼:“二皇子的命令。”   雪征一愣:“二皇子给你下了命令,而没有给我?”   “yoooo~屋里好大的酸味,某人生气了啊。”雪如一直都在乐此不疲的挑动着雪征纤细的神经,她好像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雪征握拳,却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无数遍的解释,他不是爱二皇子,而是一种憧憬,一种崇拜,他想要成为二皇子那样的人,那样即便拥有一张比他还像女人的脸却绝对不会让人认错他的爷们性别的人。   “安心吧,喜欢是喜欢,工作是工作,我分得清。”雪如在将自己彻底小倌化了之后从镜子里看着雪征道,“我永远会记得的,我们明面上四皇子的人,暗地里是三皇子的人,实质上却是二皇子的人。真不明白你到底要玩多少层无间道才会觉得够,这么多重身份,真的不会怕记混淆吗?”   “我们是情报贩子,再多的信息也能了熟于心,这是职业素养。”雪征在面对他的职业时绝对是有着十二万分的认真和严谨的。杀手和情报贩子,好像天生就是能够融合在一起的。   “对不起,本姑娘从良了,现在专职唱戏。”雪如起身,转了圈,亮了个相。   “那你这是?”雪征表示他根本不信,他妹妹说谎就像是喝凉水一样随意,她嘴里的话连她自己都要掂量着只相信五成。   “当个好妹妹,帮助哥哥完成工作。”雪如眨眨眼,笑着就已经飘出了门去接客。   雪征依靠在门口,看着雪如笑脸迎人的一路飘下楼去,在一片莺莺燕燕中态度从容的打招呼,然后准确无误的拦住了刚刚进门的一脸绵羊样,就差直接在脸上写着我很好欺负,请尽管来欺负我吧字样的六皇子闻欣。   当然了,这样的六皇子可不是真正好欺负的人。最起码他身后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这个身后不分隐含意思,还是真实意思。   六皇子身后跟着两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少年,紫眸,黑白杂发,双子,很好认,帝国的七皇子和八皇子。只是,他们的个子也未免太逆天了吧,他们被当做妖孽的原因里一定有他们的个子太逆天这个理由在!雪征表示,没办法,当一个人某方面有缺陷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的过于在乎那个方面。   很久之后雪征想,他大概会待见六皇子闻欣的原因,大概就是闻欣和他有同样悲剧的遭遇,甚至,他还比闻欣要略微高一个指头。   看看外面华灯初上的景象,雪征想,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夜了。   二皇子竟然能够把雪如也派来看着六皇子,那么也就说,二皇子大概真的是要动手了,就在今晚。四皇子和三皇子的人今晚也来的少了些,很显然是那边也收到了风声,正在秣马厉兵,没时间来他这里放松一下。   心下一合计,眼睛一转,雪征就抓来身边的小倌吩咐道:“去,到三皇子府上给我想办法把暖先生请来,就说筝学对他思念甚深,心病复发了。”   “是,阁主。”小倌领命离开,他是个机灵的,应该会把事情办好。   雪征依在栏杆上,看着大堂里正与雪如好奇的问东问西的单纯少年,心想着,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他像六皇子那么大的时候都在做什么?杀人?训练?反正是不会这么幸福的醉倒在温柔乡里,被无数人暗中保护,哪怕外面已经改朝换代,他也全然不知。   “阁主,苏太傅的女儿苏姬和他的得意门生陆基一起从北门出城去了。”有人报。   雪征依旧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打了个哈欠,眼睛闪现着因此而出现的泪花,白天根本没有睡够,晚上又有重大活动,这是天生操劳的命:“苏太傅呢?”   “还在府中。”   雪征点点头:“那就好,皇子说密切注意他的动向,这老东西比狐狸还精,大概也是听到风声,先把宝贝女儿送走了。”雪征甚至从来没有跟他的门人说过他们到底效忠的是哪个皇子,他们只是武器,武器是不需要有想法,只要他们的刀锋够快也就可以了。   “是你!”稚气的少年不知何时上了楼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打手,一个看好戏的。   “我?”雪征一愣,开始苦思冥想他到底什么时候不经意间见过这位六皇子。   六皇子鼓着一张小脸,很没有形象的指着雪征指了半天,你你你的说了几个毫无意义的发音,然后,最终败下阵来,就像是被困扰住的小兽,双耳垂下来,很没有精神的可怜样子。   雪征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竟然存在某个人,会让你觉得即便不是你的错,为了博得他的欢颜你也会恨不能离开承认了那个错误。当然,雪征也只是想想,先不说他还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惹了六皇子不快,即便知道了他也不觉得那人是他。   最后,在雪征和六皇子还没有争执完的时候,三皇子府的幕僚暖玉暖先生如约而至,一个为了美人可以不要命的白痴。   “筝学,筝学,你没事吧?”暖先生一副情圣的样子上前来表示关切。   有事的是你的脑子。雪征默默在心里想道,然后,雪征这才发现他这个时候应该装柔弱的,结果因为和六皇子绊住耽误了事儿,实在是没能来得及,索性也就只能半推半就的说:“你走,你走,我不要见到你。”   雪征看到了旁边六皇子明显被这狗血的一幕噎住的表情,心情莫名的开始觉得很愉快。   一来二去,雪征再一次搞定了这位号称有着经世之才的暖先生,现在他大概已经在床上坐着翻云覆雨的美梦,还真是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这种男人谁会看得上!不对,劳资是直的,怎么可能看上男人!   门外,雪征再一次对上了那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稚气未脱的少年看着他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雪征觉得他接下来话可以很帅的说,雪征,一个杀手。   但现实却是他笑着回答;“筝学,饱暖的老板,请问有什么是我能够为您效劳的吗?”   37、第六周目(五)   你们尽管笑,我记账,早晚有天我会拥有强大力量回来玩死你们!   “驴唇不对马嘴。”闻欣毫不客气的评价道,“我在问你,你到底是谁的人,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五皇兄?不是问你是谁。”闻欣没有说完话的是,况且我对你是谁没多大的兴趣,我只需要知道你就是那个该死的杀了我两回的魂淡就好。   真是直白的让人不忍直视,就没有人教教六皇子什么叫说话的艺术吗?雪征挑眉,心里盘算着这位是真傻,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闻欣这么直白的开口是雪征始料未及的,但雪征不得不承认这是这个时候最行为有效的方式,当一个人开始利用一定看似有道理又或者是没道理的话打断你所求时,就代表着要么对方不想听你说,要么对方想要岔开话题了,有一定逻辑道理的叫歪楼,没有逻辑道理的叫钓鱼贴,引着你朝吐槽他话的意思大踏步前进,彻底忘记原本的话题。   而闻欣却很好的保持了本来意思,他没有吐槽的雪征的意思,他只求他关心的答案。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雪征一福身答道:“筝学就是筝学自己的人,是饱暖的人,殿下玩笑了。”端的是优雅从容,媚气从生,即便雪征不喜欢他自己的外表,但他也要承认他外表魅力所带来的既得利益。   “你知道我是谁?”闻欣歪头,看似天真无邪。   “自然,我怎么可能认不出六殿下呢?六殿下之名,如雷贯耳。”雪征点头,也回以微笑,戴高帽,一般就是常理上来说的打开两人交际之门的第一步。   可惜,闻欣不是个喜欢按照常理出牌的,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常理的认知。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为何一开始不称呼我为殿下?”闻欣马上变脸,看着雪征朝着他与其的坑里跳了下去,心里很是痛快。他当然知道是他那句故意的一串皇兄而提醒了对方自己的身份,但对方肯定不会这么说,那么,这样就进入了两难境地。   如果他直说一开始并不知晓殿下身份,只是在听到对话后推断出来的,那么闻欣就可以反问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说本殿下的威名如雷贯耳,想要愚弄我吗?   如果对方说他一开始不敢确定,观望了一下。那么闻欣就可以说,对方胆敢妄自揣测他的心思,并一口咬定对方是在狡辩,明知皇子就在眼前却还是没有行礼用敬称,这是对皇子大不敬,要治罪的!   如果对方说……   反正不论对方怎么回答,闻欣都可以找到理由治对方一个欺瞒之罪,然后好好的报复一把当日之仇。第二次刺杀就算了,反正他们一命抵一命了,第一次闻欣却怎么都咽不下这一口气。当然,闻欣也没有打算弄死对方,只因为上一世对方也是因闻欣而死,算是以命抵命偿还了闻欣。但那份被刺杀的痛,和情感上感受到的愚弄,闻欣是怎么都要报复回来才能痛快的。   还有人记得吗?闻欣其实一直都是个很小心眼的人,即便他曾经看起来就是个老好人。   当然,闻欣现在想事情多少全面了一些,很有大局观,他也预料了对方因为这种刁难暴走的可能性,并采取了防备。左之和右之就埋伏在闻欣身后,随时做好了抢救闻欣小命的准备,一有不对,双子就会一个来救闻欣,一个直接偷袭“筝学”。   雪征可以肯定了,这位六皇子远没有他表示上看的那么良善可欺,从他充满了语言陷进的话里就可以知道了。   不过……   “请殿下赎罪,是小人一时错误理解了殿下的意思,以为殿下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故而不敢在言谈中妄自暴露殿下的身份。”雪征表示,他先请罪这事儿不就完了嘛,耸肩。   “既然你知道是本殿下在体察民情,你又为何叫出本殿下的名字?”闻欣穷追猛打。   “……因为是殿下您自己暴露的啊。”雪征略微开始怀疑是自己的理解有问题,还是对方的智商有问题了。   “本殿下暴露,和尔等庶民能一样吗?”闻欣胡搅蛮缠,表示,不要忘了,他是特权阶级。什么叫特权阶级,就是他有理可以说过你,你要倒霉;他没理说不过你,他就会用权势压死你,让你倒霉。   “小人惶恐。”雪征诚惶诚恐的下跪,眼神中却是精光一闪,待闻欣放松警惕的那一刻,他腰中的软剑就已经抽出,袭向了闻欣。   闻欣呆愣在原地,诧异万分。   不是因为“筝学”又要杀他,他已经对于这件事情免疫了,而是“筝学”明显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却装出了他要杀他的样子。也许旁人看不出,但闻欣以死在对方剑下两次的经验(很值得骄傲吗?!)来看,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要下狠手。   左之不出意外的挡下了雪征的剑,右之却没能一击成功,被雪征躲了过去。雪征早就知道暗地里埋伏了这两位皇子,要是这样都能受伤,他第一杀手的名号就白叫了。   三对一,见势不妙,雪征也没有恋战,转身潇洒的……逃窜了。   “好轻功!”闻欣感叹,因为那个叫筝学的是直接从二楼栏杆上翻了下去,稳稳落地,飘然飞逸,在大堂里人群的尖叫声中飞奔而出。   “好无耻!”右之咬牙愤恨道。   “还感叹什么,追啊!”左之破坏了整体队形。   “说晚了……”闻欣沉痛。   “追不上了。”右之也很沉痛。   左之一人给了后脑勺一巴掌,让这对二货更加沉痛,顺便闭嘴,这是搞笑的时候吗?!   在这种要见血的仇恨面前,双子同仇敌忾的表示,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就算人跑了,也……也能报复一下他的庙啊!   于是,本来没有打算烧了饱暖的闻欣,再一次在饱暖门外围观了他两个弟弟把饱暖烧了。   那样一个粉墙黛瓦,舞榭歌台的地方就这样在一把冲天大火中付诸一炬,场面乱极了,客人在尖叫,小倌们有些不知所踪,有些被困在了火海里,但闻欣、左之、右之前面却空出来了一个真空地带,无人区,即便是因为这样的局面在慌乱无措的人也不敢靠近这里,因为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他们天生明白哪些是危险的,不能招惹的。   更何况,左之和右之早就亮明了身份,他们是皇子,烧了自家不争气的只知道赚钱全然不顾皇家体面竟然干饱暖这种应当的四哥的产业,这是家务事,旁人有什么理由插手?   当然,旁人也不敢插手。   “你是老四的门人?”右之冲唯一赶在外围冲他们叫嚣的人问道。   “是,在下白鹭。”来人说,“是四皇子殿下吩咐来管理这里财务的账房。”   “那就回去告诉老四,我和左之在山上坐忘心斋上等他,有本事他就来,我们随时奉陪。”右之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打小他就极看不惯老四那个死胖子,大概是受闻欣审美的影响,双子也比较爱和长得漂亮的人说话,对二皇子是痛恨,对老四那就是单纯的鄙视和厌恶了。   而刚巧,这位四皇子最怕的也是他这对看似无欲无求的双子弟弟,儿时血的教训历历在目。   当然,白鹭作为四皇子最信任的账房,他是不会知道主子这些艰辛的,只是心中愤愤,这对传说中的七皇子、八皇子太过离经叛道,怎么能对身为他们哥哥的四殿下这么说话呢!可是,他又只是个下人,不能太过分了,只等着回去在四殿下告不知是七殿下还是八殿下的叼装。   至于白鹭回去之后,他家四殿下在听到老七老八来找他晦气之后,吓的好几天没赶出门这事就暂且不表了。   闻欣作为布景板当了很久,好像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忽视了他,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左之、右之闯了祸后那样,他们都理所当然的把仇恨值全部叠加到了双子身上,根本没有觉得闻欣能够如何,那不是好事,而是彻彻底底打从心眼里的蔑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二皇子真的是那个唯一注意到了闻欣的人,他总是有本事把双子的过错加诸到闻欣身上,然后进行惩罚闻欣这件能够令他感觉到愉快的事情。   闻欣真心不知道他在众位皇子中间这两种情况,哪个更加糟糕一点。   雪征躲在暗处看着燃起的熊熊大火,一点都不可惜,反正那是四殿下的产业,烧死的是四殿下和三殿下的人,他的人早就随着他撤出来了,还是他的家当,哪怕是厨房里那盘雪征最爱的点心都没有放过。   雪征的手下不仅不救火,还在努力让火势蔓延开来,越大越好,二皇子和三皇子两边的人马那已经在长门外对上了,不添点乱,雪征表示,他就真的对不起二皇子了。   借势蔓延了三天三夜的大火,多少生灵被涂炭雪征不知知道,他只知道三皇子损失惨重,因为四皇子本来和他算是半个同盟,因为这次事件,两人虽然还在一点,但多少都已经有点貌合神离了。怎么着呢?因为三皇子的心腹暖玉死在了饱暖。而雪征这个名义上的四皇子的人已经暴露了他暗地里其实是三皇子探子的事实。   三皇子听雪征说暖玉是四皇子的人故意引过去的,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暖玉就被人背后偷袭,而他被莫名其妙的七皇子追杀,侥幸逃过一劫,就赶来给三皇子复命了。   三皇子闻晏是个自负的人,有点小聪明,却没有大才。在雪征语焉不详又故意引导的话里,他推断出了雪征想要他以为的事情,老四趁昨晚大乱设计害死了暖玉,又想嫁祸给老七和老八,以损失了一个饱暖为代价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却不成想,他多聪明的一个人啊,而且他早就防着老四有不轨之心,在他身边安排了雪征这个眼线。   四皇子那边呢,他因为左之和右之闭门不出,更是显得心虚之召。当然,他本人也是很气三皇子的,无外乎原来他一直信任的“筝学”竟然是老三放在他面前的探子,而在饱暖被烧的时候,老三却管都不管,还什么有难同当呢,我呸!   38、第六周目(六)   皇后本纪,关于一个爱女扮男装的皇后——那朵花。   静谧悠长、绿柳新芽的街巷后,就是司徒大学士的府邸。   穿着黄绿色袍子的稚童被山吹色的带子遮着眼睛,手被另外一个穿着菖蒲色袍子的少年紧紧的牵着,在青石板上毫不畏惧的往前大踏步的迈着步子。   稚童问:“到了没?”   男孩回头答道:“还没呢。”   过了一小会儿,稚童复而又问:“到了没?”   男孩又回头,不厌其烦的回答:“还没呢。”   “到了没,到了没,到了没?”稚童大声问。   “还没呢,还没呢,还没呢。”男孩大声回。   说完,两个孩子就像是两个傻子似的哈哈嬉闹了起来,笑容灿烂,天真无邪。新雨后,阳光和煦,葡萄藤下,青石板上,那是司徒音珍藏在记忆深处最美丽的风景。——如果能够把司徒律换上她的话,也许会更加美丽。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司徒音坚定了自己要嫁给闻欣的心,因为她从没有见过哪个人能够笑的比闻欣还要干净幸福,她坚信,只要她和闻欣在一起了,她也会得到那份干净幸福。   司徒音是司徒大学士唯一的女儿,也是他第一个孩子,早慧独立,又有着一颗不输给任何男子的好胜心。她从小就被当做男孩子教养,喜欢穿男装,思考一些她那个年纪不应该思考到的问题,同时她也知道一些她那个年纪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她很难会发自真心的微笑。   司徒音知道,对她一直很好,就像是对待亲生女儿的皇上,不是真的把她当做女儿,而是因为国师离境说她注定要嫁给某个皇子,并辅佐那位皇子,带给国家繁荣和昌盛。   司徒音还知道,她可以随意的挑选自己的丈夫,但这随意也有个限定语,就是从那些与她一同上课的皇子中挑选。   而以上的这一切,只因她出生时天象异变,南斗第一星明亮耀眼,坐忘心斋的国师离境亲自来到她家门前为她卜卦,说她取卦为坤,司任脉,主守成,天府入命,姜后转世。简而言之就是彻彻底底的皇后命格,在命理上来讲是离境所见过的最合适皇后之位的人。   学士夫人生前也总是说,她在生她那天梦见了高冈上的梧桐,淡紫色的梧桐花就像是一串串小铃铛在朝阳下摇曳,美的不似人间。   《诗经》大雅篇卷阿上有言: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凤凰有了,朝阳有了,梧桐有了,就剩下音了。   所以,司徒音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了下来,小字凤凰,是司徒大学士立誓这辈子都将肝脑涂地效忠追随的当今圣上亲自决定的。他给司徒音定的名;他给司徒音定的小字;他让大学士把司徒音当男孩子教养,因为命里司徒音是要辅佐皇上的,先帝希望司徒音能够从一个男子的角度去想事情,她要自立自强,有主见,压得住场子,气场强大;最后也是他把男扮女装的司徒音接进了宫里与皇子读书,一方面是让她和她的未来夫婿培养感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要培养司徒音的政治敏感度。   当然,关于天府入命一说,仅限于四个半人知道,皇上、国师、大学士、大学士夫人,以及半大不小的司徒音。   所以,司徒音在初入蒙馆时,是极其厌恶那里在读的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三皇子的,她总在想,天哪,难道我的未来就一定要在这三个蠢货中定下来吗?也许三位皇子并不是蠢货,但当司徒音戴上有色眼镜看待他们的时候,哪怕他们眨眨眼睛,都可以是他们就是蠢货的证明。   接下来蒙馆里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四皇子、五皇子以及……六皇子。   六皇子闻欣比司徒音小五岁,是个很没有存在感的人。他不够聪明,不够漂亮,甚至连性格都不是司徒音喜欢的那种利飒款式。   但司徒音“命中注定的对手”司徒律喜欢像个跟屁虫一样成天围着六皇子转。   司徒律是比司徒音小了五岁的弟弟,大概真的是应了命中注定,从小司徒音和司徒律的喜好就极相似,两个人又都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谁也不服谁。   司徒音因为是皇家预定的儿媳,未来要母仪天下的人,在大学士府里地位一直超然;司徒律作为司徒大学士唯一的儿子,又是家中较为年幼的那个,也很是骄纵。而在本心里,两个孩子又在悄悄的嫉妒者彼此,司徒音因为未来身份的关系,一直与父母无法亲近,就好像中间总是隔着一层什么,长大之后司徒音明白,那么一个臣子对于未来主上的阶级感;司徒律作为小儿子一直深得父母宠爱,但上面又因为有着司徒音这个样样出色的“兄长”,即便他再出色,也从未得到过应有夸奖,他们总说,你看看你哥哥,你哥哥在你这个年纪就已经如何如何。   所以,这对关系复杂的“兄”弟,每每在共同喜爱的东西面前相遇,就必会是一场恶战,你争我夺的非要分出个高低大小来才肯罢休。   司徒音不得不承认,她开始注意到闻欣,只是因为她的好胜心作祟而已。   当然,后来司徒音喜欢上闻欣,那就和司徒律以及好胜心全全无关系了。司徒音在喜欢上闻欣的那一刻开始信命了,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某个人,你乍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却越看越发现对方就是珍宝蒙尘,坚信对方早晚会一鸣惊人……即便那只是错觉,完全是因为你喜欢他,他在你心中便成为了最美好的。   真正打动司徒音,让她觉得怦然心动的那一刻,就是在她已经渐渐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少[划线]年[/划线]女的那年夏天,闻欣还是个小小的像是个团子的时候。   司徒音倚在墙头看着闻欣想,那是我的花儿。   司徒音虽然很爷们,但她偶尔也会像所有的少女一样,喜欢粉色的胭脂,喜欢天蓝色的绣球花,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喜欢话本小说里关于爱情的幻想。从那个夏天起,闻欣就变成了司徒音心中的那朵花,粉色的,天蓝色的,毛茸茸,又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幻想。   司徒音呵护着她的那朵花长大,小心翼翼的给他浇水施肥,为他遮风挡雨,然后在他成年之时,请皇上下旨,男变女,嫁给了他。   皇上在无为殿内问司徒音:“六皇子就是音儿你所选定的人?”   司徒音郑重其事的跪下,这是第一次她在宠爱着她的皇上面前行如此大的礼,三跪九拜,声音坚持而笃定:“我只认闻欣。”   其实说这话时,司徒音是拼着哪怕玉石俱焚也绝对要达成心愿的意思的。她知道她之所以受皇上喜爱的原因是她的皇后命,但闻欣很显然不会成为皇上,她也不觉得闻欣适合那个位置,如果她嫁给了闻欣,那么她就要失去让皇上另眼相待的原因,但是她不后悔。   结果却没有想到那个待司徒音一贯像弥勒佛的皇上依旧像是个慈祥的弥勒佛,他笑眯眯的说:“既然是音儿喜欢的,那朕就下旨了,令六皇子与你成婚。”   司徒音一直都知道她有特权,她是大胆的,她敢在皇上面前说只想嫁给六皇子,但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的特权原来可以这么大。大到总有种皇上是在为儿娶妻的错觉,这里的儿指司徒音,妻指闻欣。   第一次,司徒音如此明确的明白,皇上就是个渣,对待自己的儿子还不如一个拥有皇后命格的外人。   夫妻本是一体,司徒音为了闻欣,开始对于这样的皇上而愤愤不平,即便这样的皇上对她一直“不错”。皇上的“不错”是他从的角度出发,他觉得司徒音会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但他从未真的问过司徒音“你喜欢什么”。   司徒音一直分的很清楚,感恩幸福的事情留给闻欣,她负责斩清闻欣身边全部的不幸福。   天佑三十五年四月一日夜,司徒音接到下人禀告说,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突然深夜造访,又听说她父亲司徒大学士自上午去了宫中就再没有回来,她就明白,来了,她等待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去把雪如姑娘请来,让她想办法连夜出城带话给阿律,按照原计划行动,我们在家里等他。”皇子们的异动司徒姐弟看在眼里,并不打算参合,只是想着闻欣安全就好。   司徒音在家里依旧还是做男子打扮,英气逼人,披上件外袍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在卧室里见任何人,吩咐关闭府门,下人一个都不许出,司徒律留下的亲兵已经全部到位,学士府俨然变成了一个孤岛,暂时皇子们的战乱还祸及不到这里,早就储存在地窖里的食物也足够他们撑到一个无法想象的时间。   司徒音把这些布置好其实只花了很短的时间,所有人就好像事先排练过一样井然有序的忙碌了起来,司徒音赶到客厅,闻欣带着左之和右之也刚好要准备迈过栏杆。   “司徒大哥~”闻欣、左之和右之一起开口打招呼。   “嗯。”身为女主的司徒音完全不觉得这样的称呼有什么违和感,“饿了吗?厨房马上就把夜宵上来了,先喝点汤茶压压惊。   “大哥果然什么都知道。“左之和右之相视一眼,笑嘻嘻的开口。   司徒音点点头,她是知道要出事,不过她不知道左之和右之会这么大胆的烧了饱暖,还把闻欣卷了进去。保佑老三和老四先内斗起来,可千万不要把一切都怪罪到闻欣身上,虽然老三和老四不足为据,但在这种时候要是被他们找麻烦,也确实有些难处理。   “你……”在司徒音把所有的表面功夫都应对了之后,正式开始关心闻欣想要安慰他时,却发现闻欣正镇定异常的在作为上嗑着瓜子,甚至身上连狼狈的感觉都没有。   闻欣刚巧抬头,依旧像是个小小的少年:“我没事,哥。”   “一点都不害怕?”司徒音不是说闻欣一定要害怕,但这么平波无澜的闻欣确实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一开始还害怕给闻欣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呢。   闻欣摇摇头。他第一次时确实很害怕,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夜夜惊魂,必须有好几个人陪着才能稍微睡上一会儿,梦里无数次的他回到那场大火里,目睹着又或者是幻想着那些惨不忍睹的场面,内疚感、罪恶噶天天包围着他。三年的时间都不足以调理好他这个心理疾病,却在一次次重生中,第二次真正目睹了饱暖大火之后,心理得到了诡异的平静。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司徒音有些哭笑不得的想,因为闻欣的表现就好像只是寻常出宫来学士府邸玩乐,根本不知道局势的混乱。   “知道,二皇兄杀了父皇,三皇兄和四皇兄翻脸,五皇兄……”就要成为第一个牺牲者。   司徒音猛的睁大眼睛,看着好像一夜之间就改头换面的闻欣,她是知道有些人在突遭大变时会改变心性,但为什么会是闻欣呢?闻欣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闻欣看着司徒音的惊愕,这才好像又变回了那个笨笨傻傻的六皇子,他握着司徒音的手说,笨拙而又坚定的安慰道:“哥,你别担心,我很好,你也会很好。因为我突然知道了,害怕没有用的,局势不会因为我的害怕而改变,兄长们也不会因为我的害怕都停止操戈。我也没有时间害怕,我要保护你,我要保护弟弟们,我要……保护这个天下不要真的遭受无法治愈的创伤。我想,我长大了。”   当你拥有想要保护的人时,你就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勇气。闻欣是在上一世最后的那一刻明白的,他想要保护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想要保护左之右之,他想要保护……阿律,他也想要守护这个注定要成为他的天下。   “告诉阿律,计划有变。”当着闻欣的面,司徒音吩咐跟在她身边的高手如是说,意思就是要他和还不算完全值得信赖的雪如分开来去告诉远在外面的司徒律。   天佑三十五年,四月一日,司徒音的那朵花,开了,暗夜留香。   39、第六周目(七)【二更君】   有舍才有得,但问题是,你会收支平衡吗?   当国师带着清明和河图找上门来时,闻欣正在和司徒音正在府里等待着派去给司徒律传话的人传回来司徒律的答复,双子则上蹿下跳的开始了他们关于学士府的大冒险。   司徒大学士府建在华都风水极好的地方,处处见水,和皇宫属于同一条风水线。以前这里还是同安贵大长公主的府邸,虽然这位特立独行的公主从未在这里住过一天,但传言中说因为有了那位公主的庇佑,学士府的花常年盛开,学士府的树叶永不枯黄。关于这座宅邸和宅邸的主人还有各式各样的传说,但也就是传说而已。   反正作为大学士府过去的女婿,未来的女婿,以及现在进行时的准女婿,闻欣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司徒大学士专门顾了十个打扫院子的丫鬟,不是为了让她们吃干饭的。   本来司徒音的命令是谁都不见,但国师离境却就这样神奇的于百人中悄然而至。   “穿墙术!”闻欣说。   “隐身术!”右之说。   “御剑飞行!”左之说。   “说,我们家府邸是不是哪里有能从外面进来的密道,而我却不知道?!”司徒音言。   怎么看,都是司徒音比较靠谱啊,完胜。   “司徒大小姐果然聪慧过人。”离境依旧摆着令人恨的牙痒痒的神棍笑容,无耻的让人不忍直视,“我祖上和这里曾经的主人闻薇生公主殿下渊源深厚,自然是要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的。请放心,我一会儿会告知您的。”   ——闻薇生公主真的和修道的有关系?!   “闲话不用说了,这两个魂淡东西请不要大意的带走吧。”司徒音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国师的此行目的。   “司徒……”左之。   “……大哥”右之。   双子和声:“你真的是我们亲嫂子吗?”   “听哥的,你们这就跟着你们师父离开吧。”闻欣开了口。   “哥哥?!”这才是给予双子真正的致命一击。   “还是六殿下体谅人。”离境笑着点头,一个眼色过后,清明和河图上前,对双子鞠躬,“冒犯了,小师叔。”两根金灿灿的绳子就成为了双子身上新的装饰物。   “这是什么?”闻欣好奇的问道。   “捆仙绳。”离境像是个长辈一样,笑着满足了闻欣的好奇心。   =口=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这种东西?   左之和右之撇撇嘴,心想着你要是真的想要满足我们哥哥的好奇心,你怎么不把捆仙绳的远离也说出来啊?虚伪,实在是太虚伪。别看捆仙绳有个牛逼哄哄的名字,特别像是仙家法器,但事实上,这种绳子的制作是极其血腥和暴力的,要用子母血淬炼,何谓子母血?就是正怀着男孩子的八个月孕妇的心头血,取出心头血的方式残忍至极,而一颗心上能有多少血?就这小小的一根仙绳不知夺去了多少对母子的性命。   收拾好了两个不孝弟子,国师离境对闻欣说道:“不知可否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如果你想对我说‘烧饱暖之事是业障,会损功德,天道好轮回,因果报应不爽,早晚殿下会知道,心魔不除,必成大患’的话,就免了,我也不想被听到类似的丧气话。”闻欣表示,被离大神棍吓一次就够了,他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不想造成二次伤害了。   离境丝毫没有诧异于闻欣已经知道了这些,他摇摇头说:“不是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殿下已经知道了,我要说的是别的殿下不知道的。”   ←_←你以前可没说过这话,骗子,神棍!   但不论心里怎么想,闻欣还是和离境借步说话借到了隔壁。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多年未见,殿下想必自有一番奇遇。”离境的开场白就充满了神棍气息。   “有话直说。”闻欣心中一突,却怎么都无法相信离境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自殿下八岁那年与殿下相遇,我就知道殿下将来的经历必然不俗,而若您能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您的未来会不可限量。但后来与殿下的相处让我明白,殿下其实不适合这条路,您承受不起这样的磨砺,所以我想劝您……”离境开口。   “有舍才有得!”闻欣打断了离境的话,他直视着离境那双好像看破了这世间千万机缘的眼睛,闻欣第一次发现原来国师的眼睛是铁灰色的,而不是棕黑色。   “怕的是您所得到的并不是您所想要的,您所舍去的才是您心底里真正需要的。”国师离境严辞开口,“怕的是您失去的远没有您得到的多;怕的是你幡然醒悟时却失去了再来一次的机会!殿下,人这一生中要面对很多诱惑,最重要的是保住本心。”   “那国师保住本心了吗?杀死自己的师父?”闻欣讽刺了回去。   闻欣想,他当然是能够保住自己的本心的,他想要他身边的人都好好的,那么因此他就需要力量,需要权势,而这些的获得他注定就要舍弃一些良知和天真。闻欣并不觉得那些是不能舍去的,只要他爱的人能够好好的,他甘愿化身为魔。   “殿下记得自己的初衷就好。”离境最后这样说,“很多人一开始都是有一个好的出发点,却在行走的路上越来越偏,直至彻底偏离了自己本来的道路。”   国师说的这是……大皇兄吗?   闻欣百分之百相信,曾经大皇兄说他想要成为人上人,保护他们母子不再受人白眼是真的,但闻欣也百分之百相信,那个伤害了他逼他退位的大皇兄也是真的。   闻欣和离境的谈话就这样不了了之。   离境带着两个弟子,两个徒孙离开时走的还是那个无人知晓的密道,司徒音和闻欣送行,顺便也就知道了后院的湖可以连通到坐忘心斋镜湖的秘密。   人生中有很多个不可思议,好比传说中不是说闻薇生公主根本没有住过公主府吗?她怎么能够知道这条连通镜湖的湖泊?也好比,一开始从湖水里出来的国师一行三人竟然全身干干的,根本没有一点他们是泅水过来的迹象。   后来雪如回来了,带回了司徒律的消息,要他们坚持一下,稳定了边疆,他就立刻赶回。   闻欣看着雪如惊讶了很久:“你不是,你不是……”   雪如嫣然一笑:“殿下下次要是再次烟花之地,可要分清男女啊。”   司徒音看着雪如的眼色一凌,闻欣却莫名的心虚,毕竟眼前这个一身男装打扮的人可是他不久之后将要过门的媳妇,当着媳妇的面被人举报说自己去了青楼楚馆,天哪……   结果司徒音却一重话都没有对闻欣说。   后知后觉的闻欣这才想起来,皇后,呃,现在是司徒大哥,也不对,是司徒大姐……算了,不管是什么啦,她早就知道他们烧了饱暖,自然也就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开始她不计较,后面自然也就不会计较。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闻欣对司徒音分外殷勤。   雪如离开后,司徒音派去的另外的人也回来了,带回了来自司徒律不同的话:“我马上就回来接你们走,先准备细软和一切需要用到的东西,我会想办法把你们接出城。”   “我们可以通过后院的湖!”闻欣高兴的想到。   司徒音却远没有闻欣想的那么简单,她先是让人去试了一下,发现湖里确实有一条通道通向未知的地方,但不知道那个洞有多长,普通人根本无法在水下呼吸那么久。   “……那国师他们是怎么来的?”闻欣觉得这个可以归于关于国师十大不思议事件。   “还是等着阿律安排吧。”司徒音说。   闻欣乖乖点点头,等的提心吊胆。幸好,直至司徒律的信号来时,大学士府内一切都平安正常,没有横生什么事端,闻欣深呼一口气,看来是他多心了。闻欣已经决定了,不要再被二皇兄“抓住”,还是跟着司徒律比较安心。而且这样的话,也许没有了他的出逃,二皇兄也不会泄愤杀了苏太傅,只要苏太傅一日不说传国玉玺的下落,他那就会安全一日。   40、第六周目(八)   闻骜世家,关于一个变态的皇子——永远骄傲,永远变态。   二皇子闻骜最擅长的就是喜怒无常,翻脸无情。   上一刻还在与人谈笑,下一刻就可以拔剑杀人,而他给出的理由就是上一刻我喜欢他,下一刻我就讨厌他了,简而言之闻骜就是个太过率性而为的变态。   在杀了他那一刻讨厌的人之后,他也有可能会在下下刻给那人开个隆重的葬礼,表示,真可惜,他死了,我其实挺喜欢的他的。←这是率性的那部分。   二皇子闻骜是绝对不会因此而感觉到内疚的,就好像撕坏了一件华美的衣服,可惜一阵,就会有新的衣服代替。←这才是变态的那部分。   闻骜一生唯一的破例就是在他同父异母的六弟身上,他永远讨厌他,却永远不会杀死他,甚至不会允许有别人杀死他。他可以欺负,别人却不可以欺负,闻骜一直觉得这样的神逻辑很能说得通,在正常不过。   “殿下可曾想过六皇子的感受?他有可能一辈子都会憎恨着您,而不知道您在被背后的默默付出。”曾经有心腹这样对闻骜说过。   后来?后来闻骜给那个心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闻骜表示,我为什么要让闻欣喜欢我?我讨厌他,他也讨厌我,这样的相处模式刚刚好,至于我背后做出的事情,哈,我只是为了愉悦到自己,而不是为了去讨好别人。   闻骜是个如他名字一样骄傲到不可驯服的人,永远骄傲,永远变态。他不会被任何人绊住他的脚步,他只做让他痛快的事情,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他就是那种可以说出“我喜欢你,与你何干”的潇洒款式。   他不想闻欣死,所以派人暗中保护,闻欣不死他就会高兴,这和要告诉闻欣有个毛关系?   ——这种人我们俗称,出力不讨好。   ……   “骠骑将军司徒律果然如殿下所料,悄悄潜回了华都,现在人就在城外。”雪征跪在闻骜面前禀报道。   “这事应该是雪如在负责,你怎么来了?”闻骜执白正在和自己下棋。   黑白两色的琉璃棋子,色彩流云漓彩,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手感十足。东阳香榧的棋盘,有木名文木,裴然章采的名誉,棋子放上去掷地有声。闻骜是个爱享受的性格,打小就什么都要求最好的,他府里的摆设,哪怕是最寻常不过的小物件里都藏着大学问。   “雪如被司徒律骗了,她得到的根本就是假消息。”雪征脸上的愤恨不做假,为他的妹妹不值,也为了他的妹妹竟然被愚弄了。   “哦?”闻骜抬手转动棋盘,这次换成黑放,他执棋,犹豫该下到哪里,落子后,闻骜才对雪征说,“谁能保证呢,她不是故意被骗。爱情是邪物,它会蒙蔽人的双眼,它会摧毁人的意志,它会搅乱人的理智……”   “请殿下饶恕雪如,我回去一定亲自惩罚她,严加管教。”雪征就只有雪如这一个妹妹。   “谁说我要惩罚她了?”闻骜看着雪征震惊诧异的脸,眼中带着笑意,最是风情,“你多想了,我很欣赏她,人这一辈子能够有一个为之傻傻付出,疯狂一把的所爱之人,不容易。”   “谢殿下,殿下大度,是雪如不懂事。”雪征发自真心的感激着这位二皇子。   闻骜长袖一挥,示意雪征不用继续说下去了,他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喜欢,而不是为了得到谁的感激又或者是夸奖:“要玩个游戏吗?”   雪征一愣,脸色晒晒:“雪征,雪征棋艺不精。”   闻骜给了雪征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又没有打算跟你下棋,下一盘必赢的棋有什么意思?我是说,要不要试验一下,谁是这华都城内最痴情的人,而那个痴情人又会被他所爱之人如何伤害?想想就很有意思,不是吗?”   “殿下是说?”雪征表示猜测面太广,无法确定人选。   “笨死了,”闻骜笑骂道,但好像他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属下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事实上,闻骜反而不喜欢那些一眼就能看穿他内心在想什么的人,好比国师离境就在他厌恶名单的榜首,“要数这华都城的痴情人,怎么能不想到我的好大哥呢?”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想办法把您要把司徒音抓到城外的消息透给大皇子。”雪征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物。   闻骜赞赏的点点头,他是讨厌别人乱猜他的心思没错,但要是他把他想要的说出来了,对方却愚笨的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无法为他立刻做到,那么那个人也就没有什么活着继续浪费粮食的价值了。所以说,二皇子闻骜真的是最这个世界上最难伺候的一个。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得到什么才会满意。   雪征离开后,闻骜的那盘棋还在继续,他喜欢和自己下棋,因为他自负的相信,全世界只有他自己能够赢过自己,和别人下都是在赢比赢的棋,实在是无趣的紧。   一盘棋之后,闻骜叫了守在外面的叶姓伴读。   “给小老鼠准备的房间准备好了吗?”闻骜问道,他的目的当然不会是真的看看他大哥能够为司徒音做到何种程度,然后他大哥又会被司徒音如何收拾,他只是想要趁乱把能够愉悦到他的小老鼠抓回来观赏。   “回殿下的话,已经把六皇子的房间安排到了您旁边的屋子。”叶伴读回答道。   “为什么安排到我旁边?”闻骜皱眉,“小老鼠是我抓来让司徒律投鼠忌器的东西,又不是请他来享受的。把他关到苏斐然那老货旁边好了,也顺便让我可爱的小老鼠帮忙问问他的师傅我想知道的东西。”   “是。”叶伴读点头应是,从不问为什么,只是低头专心做事。   叶伴读离开之后,闻骜才仰头,很是随意慵懒的躺在了小榻上。放在我的旁边?真亏小叶子能够想出来,谁知道我会不会半夜摸过去……掐死他。   闻骜讨厌闻欣讨厌到要杀死他,这点闻骜从未跟人掩饰过。甚至他差点杀闻欣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却是那一次让闻骜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心意,他不想他死,他绝对不想他死,那种心悸,那种后怕对于闻骜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   所以闻欣在闻骜心里不再只是一件闻骜很喜欢的华服服饰,他还有别的意义,在闻骜没有找到那样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之前,闻欣不能死。   闻骜的内心就像是眼前的棋盘,住着黑白分明的两个人,他们截然相反,互相对垒,厮杀在一起,不同的人占上风,他就会给出完全不同的喜好。闻骜好像很喜欢那种让人猜不透他自己的感觉,他把真正的自己藏到了一个连他都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的保护了起来。   三日后,闻骜如愿见到了被雪征带进来的闻欣,一身纯色短衣,十分适合逃跑用。   “欢迎,欢迎,小老鼠,你这么些天夜不归宿,你说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惩罚你才好呢?也好让你长个记性,外面再好,也要记得回家啊。”闻骜笑着说,然后满意的看到闻欣害怕的抖了抖。   闻骜杀了先帝之后,就一直盘踞在宫中,虽然还没有登基,但已经俨然做主人打扮了。   “父皇不在了,我这个当哥哥理当代替父皇好好照顾幼弟,不是吗?”闻骜一边抚摸着闻欣的脸,一边温柔的说,“毕竟长兄如父啊。你彻夜不归,让哥哥我很是担心呢。”   闻欣无语望苍天,怎么还是被这个变态抓住了呢?   回忆起在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闻欣就只能感觉到一阵无力和乌龙。阿律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暴露于人前,毕竟理论上来讲他这个骠骑将军还应该在千里之外驻守,如果擅自离守那就是逃兵,论死罪处的。所以阿律只能在城外接应,而阿律的人负责带着司徒音和闻欣等人出城。   一开始闻欣是和司徒音一起的,可闻欣不会武功,又体弱多病,速度完全跟不上,就决定让一个人背着他。   司徒音是很乐意这么做的,但闻欣却反而拉不下来这个脸。再怎么说他都是司徒音未来的丈夫,哪有让媳妇背丈夫的道理?别人也觉得这样不妥当,跟着他们的雪如也因为女性的身份而被否决。   最后,闻欣就只能被一个司徒律身边个子挺矮的人背了上来。   不让别的高头大马的人背着,是因为闻欣上次被抓二皇子抓也是这么个流程,而那个矮个的人闻欣觉得脸挺像当午的,虽然没有问名字,但闻欣还是有些安全感。   结果……谁知道出城之后半路就突然杀出来一堆来历不明的人,在看到雪如之后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冲着司徒音就来了,二话不说想要把她带走。司徒音哪里会同意,于是,在所难免的两方人发生了冲突。   司徒音让人带着闻欣先走,毕竟她才是目标,闻欣趁机走了才是上策。   于是,背着闻欣的那人领命,就把闻欣……带回城了。直奔皇宫而去,等那人洗掉了脸上的妆容闻欣才知道自己上了大当了,那是“筝学”那个矮子!   “你是二皇兄的人?”闻欣后知后觉的发现。   雪征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雪征。”闻骜也夸奖道。   “诶?”闻欣一愣,“你不是叫筝学吗?!”   雪征无辜回望:“筝学,雪征,殿下不觉得这个名字只是颠倒了一下吗?我一直都行的端做得正,只是您猜不到,能怨谁?”   “那个叫雪如的是……”闻欣表示他早就改知道,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同名同姓的人啊擦。   “我妹妹。”雪征回答的一脸罪恶感都没有。   “我恨你们这对姐弟。”闻欣也是直言不讳。   “是兄妹,兄妹!”雪征被踩了痛脚。   “小老鼠,你真的有胆嘛,在那边有说有笑的,很开心啊?”被无视了有一阵子的闻骜笑着表示,除了不能弄死你以外,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让你生不如死!   “呃,二皇兄。”闻欣怯怯的看回去,后来又一想,卧槽啊,不对呀,他死了这么多次,有三次以上都是因为他二皇兄……的人。尼玛,二皇兄你是有多恨我啊!做鬼都不放过我,也不带布置这么严密的!于是,反而闻欣表现的硬气了一些。   闻骜眯眼:“我总感觉你变了,没想到是真的,是谁让你改变了呢,小老鼠?”闻骜表现的好像就是一旦闻欣说出个名字,他就会不惜代价弄死对方,让闻欣变回来。   “我,我才不怕你呢!”闻欣终于喊出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对二皇子说的话。   一直以为不过是个兔子胆的家伙突然奋起反抗了,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闻骜其实自己也说不清,他一直看不惯闻欣的那种胆小怕事,但又会因为闻欣害怕他而感觉到愉悦,所以他现在即因为闻欣胆大了而觉得这才是他弟弟该有的样子,又因为闻欣不在那么好玩了而生气。   闻骜卡着闻欣的尖下巴问:“你不想活了,是吗?”   “你又不是没有做过……”闻欣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二皇兄面前,他永远是那么的冲动。  41、第六周目(九)   我们今天的议题是,二皇子的千种死亡。   再次被抓的经历让闻欣明白了一件事,记忆都是骗人的!专骗自己。   曾经闻欣以为他在被他二皇兄抓住的那段日子里是在水生火热中饱受煎熬,如今看来他活的比同期的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好;曾经他以为他过着的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二皇兄弄死的苦逼日子,现如今看来他二皇兄好像只会口头威胁,实操基本没有;曾经他以为他二皇兄就是个变态……呃,这点倒是没有变,他二皇兄的变态只会比记忆里更加变态。   那日在闻欣说了那一句“你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之后,闻欣发现他二皇兄好像受到了比他还要大的伤害,直接让人把他带了下去,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再见他。   ——这是闻欣囚禁生活里最好的那部分。   闻欣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吃穿用度一应都是顶尖配置,真真是华衣美食,高床软枕;即便失去了自由,还可以去隔壁找苏太傅品茗下棋,司徒大学士作陪,外面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也会有雪征这个八卦记者来报道即时讯息,一块点心闻欣就可以听到任何他想要听到的消息。   闻欣开始真心不理解真正三年前的他为什么会那么想不开,提心吊胆的他都不忍直视了,从目前的生活来看,过去的他应该是享受到了,而不是受虐待了啊!   好吧,最重要的是没有了二皇兄的精神攻击,闻欣这才会觉得日子过的很舒坦。   当然,闻欣觉得这一切还和他第一次被抓没过多久他们就被迫撤离皇宫,过上了急行军住帐篷吃肉干的苦逼人生有些关系。这次闻欣是提前被他二皇兄抓到了,而这个时间段刚巧是他二皇兄风头正盛的时候,盘踞皇宫,奢侈浪费。哪怕是被关起来的先帝旧臣们,那一个个也都养的是膀大腰圆,油光水滑的。   囚禁这个事情和讲恐怖故事一样,最需要的就是营造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氛。   但现在,闻欣除了偶尔会担心一下自己再这样下去早晚倒在敌人的糖衣炮弹下以外,他基本就是来他二皇兄这里度假享受生活了。   ……   “什么,你是说大皇兄干掉了五皇兄?”闻欣诧异的看向了雪征,他可不承认他和雪征关系好,他还没有忘记雪征这个魂淡愚弄了他多次的仇恨呢,他只是,只是缺个聊伴而已。   雪征点点头:“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有没有恐怖话本的感觉?”   “他才十八岁,只比我大一岁。”闻欣怔怔的想到,对于五皇兄的面容其实他已经模糊了,这次重生回来他至今也只是见到了司徒音和二皇兄,别人一概还没有来得及见到,却没想到就已经又一次收到了死亡通知。   诸皇子之乱的高潮前奏就是由这位五皇子的死拉开的,但很显然现在才是前戏阶段,闻欣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突然就跳转到了高潮前奏?   闻欣想,他的提前被抓和他五皇兄的提前身死应该没有什么因果联系吧?   “你和五皇子的关系很好?”雪征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刚刚当做新鲜事笑话来讲的是人家兄长的死亡。别人眼中的故事,在当事人眼中可就是事故了。   闻欣摇摇头:“我和我的每一个兄长关系都不好。”   “可以想见,你和你一母同胞的兄长都那么冷淡。”雪征拍拍闻欣的肩膀说道。   闻欣歪头看着雪征:“何以见得?”   “你以为你被殿下抓了是为什么?当然是要拿你让手握军权的骠骑将军司徒律和你一母同胞的大皇兄闻烈投鼠忌器啊,可惜,一如二殿下所料,你人缘大概真的不好,你大皇兄现在只顾忙着你和未婚妻发展奸情,根本没空搭理你。”   雪征知道他这话说的贱了点,但他就是觉得不服气。   闻欣那是什么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啊,还不如二殿下对闻欣好,连雪征都替闻欣觉得不值。虽然二殿下囚禁了闻欣没错,但那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生怕哪里受了委屈,结果闻欣的亲大哥倒好,不救人就算了,可以理解为有心无力,但趁着自己弟弟被抓,去纠缠弟弟的未婚妻又是要闹哪样啊?!他根本就是巴不得自己的弟弟早死吧?他好接手弟媳什么的……   “哦,可以想见。”闻欣低垂着头,笑容尴尬而又勉强。虽然知道大皇兄曾经真的想要逼他退位,但他以为那是在他登基之后他们兄弟的关系才出现裂痕,原来这也是他的想当然,早从一开始,他就被他的大皇兄放弃了。   也许,当年的他也是隐隐有些感觉的,否则为什么他一遍遍的祈求着司徒律早点出现,却从未想过要被他大皇兄搭救?   “诶,说真的呢,别说兄弟不够意思,要我说啊,你干脆真的投了二殿下得了。二殿下算不得非常好吧,但总比你大皇兄对你强,是吧?”雪征第N次的开始为他家主子说好话,当说客。雪征是真挺喜欢这位六殿下的,所以一直在致力于想办法避免他们站到对立面去。   “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一个人?”闻欣睁大那双明亮水润的桃花眼看着小个子的雪征,“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必须要依附谁才能够活下来的人吗?”   雪征眨眨眼,撇撇嘴,最后点点头,回答:“是的,你需要一个护花使者。”   “……真是感谢你的诚实。”闻欣黑着一张脸,即便他知道雪征说的是时候,他也不会觉得高兴的,“我不是一朵需要别人呵护的小花,即便我曾经是。将来我终会成长为一颗苍天大树,深深的扎根在泥土里,遮风挡雨,保护所有我所爱之人。”闻欣对雪征坚定的说,“看着吧,我说到做到。”   那一刻的雪征突然发现,皇族和平民果然是不一样的,哪怕看上去那么软和的六殿下,都有他霸气的一面。   可惜,现实情况是……这位要成为一棵树的六殿下也许要先从他二皇兄手里逃走再说其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雪征带过来的消息越来越惊悚,雪征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轻松从容而变成了疲倦严肃。   夺储之争就好像被谁快进跳章了,继五皇子被杀之后,三皇子也很快如历史上那样的完了,闻欣很遗憾的也没有来得及见他三皇兄一面。   四皇子投降了二皇子,结果二皇子二话不说的就杀了四皇子,理由是四皇子影响了他的食欲。闻欣倒是见到了四皇子,不过也就是匆匆的一眼,他被带出去,四皇子被带进去,两人擦肩而过,都是阶下囚,甚至没有来得及问个好。   闻桓依旧是那么胖,活像个会移动的小山,坐在那里就是肉山大魔王的现实版。而闻桓之所以长成这么个囧样,和他母妃良妃的溺爱绝逼是分不开的,在闻桓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良妃生怕他儿子饿着了,以一天十次为起价单位的给他往蒙馆送点心、送吃的,皇子们每天上课都总能看到良妃娘娘的人来给四皇子送吃食。   虽然最后把四皇子喂成了那么个囧样吧,但在皇子中不嫉妒四皇子的绝对在少数,他母妃对他露骨的爱,不知刺激了多少没有母妃或者和母妃关系不好的皇子的心。   好比,左之、右之,也好比,二皇子。   ——所以四皇子被杀完全是在意料之中的。   大皇子接手了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势力,已经杀到了皇门外,据说是要替先皇报仇,杀了二皇子这个不仁不孝的东西。二皇子的人也唇枪舌剑的回说,杀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又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置若罔闻的人,真的好意思说别人不仁不孝?   总而言之就是,现在皇子们只剩下了两股势力,而这两方人谁都不干净。   司徒律目前来看他是应该还在边关镇守的,但真实情况是,他和他姐姐司徒音都在大皇子帐下做客,隐隐有两方联手之意。   二皇子一方倾颓,开始被逼的要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   闻欣惊愕的发现,他大概是等不到再次被迫随着他二皇兄流亡的那天了。因为,他那个变态的二皇兄决定要一把火烧了整个皇宫,什么都不给老大留下。   为什么闻欣知道?   因为当事人刚刚在他面前说了他的计划。   二皇子闻骜还是那么一身如烈火如鲜血的绯色红衣,神态从容自若,口气平波无澜,只是内容略显凶残,他告诉闻欣说,他一直等待一场盛大的死亡。   “所以,我想征求你的意见。”此时的闻骜就像是一个冷静而又克制的疯子。   闻欣觉得他一点都意外会听见闻骜跟他说,我想征求的意见就是,你想怎么跟我一起死。而闻欣也想好了他的回答,藏在袖中的暴雨梨花针。这个玩意就是当初弄死了雪征的那把皇家私藏,闻欣能够想办法拿到它,也是费了很大功夫的。   ——怎么说好呢,不要小瞧一个在这宫里生活了三年的真正主人?   “你介不介意杀死我?”二皇子漂亮精致的表情充满了认真,全无戏谑反讽之意,他平常的就好像在跟闻欣说,你介不介意和我一起吃顿饭。   “……”闻欣在心里给他二皇兄跪了,他真的是永远都无法猜透一个疯子在想什么。   “就这么定了吧,咱们好好商量一下。”二皇子一脸的跃跃欲试。   闻欣说出了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惊讶的话:“二皇兄,你还不一定会输呢,现在双方拉锯,战略上的撤退后,还是会有一搏之力。”   闻骜看着闻欣,哈哈大笑起来,癫狂的好似他已经疯了。   最后,待闻骜终于不笑了,他才缓过劲儿来与闻欣说:“是我耳朵出现幻觉了,还是你病了?你刚刚是在帮着我说话,没错吧?还记得吗?我囚禁了你啊。我是听说过有人在被绑架后反而会为绑架者着想(也就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没想到今天终于见了个活的。”   闻欣的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看,他自己都想回到刚刚抽死自己,更遑论二皇子的笑了,只是,只是……“这样都不像你了。”   横在闻欣心中对于过去的疑问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二皇子的自杀,他怎么都无法相信他二皇兄会选择懦夫似的自杀结束他的夺储之争,即便他总是在欺负闻欣,但闻欣也不得不承认,他二皇兄在他心目中是有着十分强势的形象的,他骄傲强大到好像永远不会倒下。他只可以在千军万马中身重数箭却还是不倒下的死去,但不可以那么随意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哪样才像我?”闻骜反问,看着闻欣,“不要拿你的愚蠢来轻易揣度我的心思,还是……你希望我活着?”   怎么可能!留下你给我自己找不痛快吗?闻欣没有这么说,但眼睛里直白的表达了这样的意思。   闻骜耸肩:“这不就对了,我想死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啊,是和你有一些关系的,我想要你亲手结果了我的生命,要盛大、美丽而又绚烂,就像是一场烟花,最后留下永生难忘的美景。”   接下来的日子里,闻欣就开始诡异的和他二皇兄一起策划如何华丽的杀死他的二皇兄。   现在他们达成一致的是,皇宫是一定要烧的,也是由闻欣动手,凭借着他两次烧了饱暖结果却差不多烧了大半华都的“优异”成绩,闻欣觉得他还是能够胜任这个任务的。但现在的争议在于,闻骜是被火烧死,还是大火之前就先被闻欣杀死,怎么杀死才会漂亮一点。   对于死法,闻欣觉得他也算是一个很有发言权的人了:“被捅死肯定不行,很痛,而且流了那么多血也不好看,黏糊糊的。毒杀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它不够达到你想要的壮烈华美的效果。用白绫绞杀也不行,真心不好看,舌头会出来,脸色也会被憋得走形。溺水就更不行了,虽然我没有体会过,但也知道人是会浮肿的。”   “这么说,难不成你还体会过除了溺水以外的其他三种死法?”二皇子闻骜在一边打趣。   闻欣翻了个白眼给他二皇兄,随着这几日关于千种死法的大讨论,闻欣渐渐开始放开了手脚,不再那么惧怕他的二皇兄了,他也发现他二皇兄其实挺好相处的,只要你摸对规律:“拜托,我说的是见过,还不允许人口误啊?!”   “闻小欣我发现你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啊。”二皇子眯眼。他发现他真的是对闻欣太过纵容了,才会让他这么胆大妄为。   闻欣开始转移话题:“你到底要不要继续商量怎么死嘛。”   “你好像巴不得我死啊。”二皇子的别扭又开始了。   “实话就是,是的,更大的实话就是,你要是不想死,我也不能真弄死你不是?”闻欣回以真挚的眼神。   42、第六周目(十)   司徒将军列传,关于一个忠犬黑化的心路历程。   “各凭本事。”这是司徒律十四岁第一次上战场前对司徒音说过的话。   谈话内容和战争、事业、权势都无关,只关于“兄”弟二人共同喜欢的人——六皇子闻欣殿下。闻欣殿下今年十四岁,是洛川殿贤妃娘娘的小儿子,不谙世事,想法单纯,已经十四了,却还不通晓人事,司徒“兄”弟同时倾心于这位殿下。   当时的司徒律自信满满、志在必得,因为比起比闻欣大了五岁的“兄长”司徒音,他这个整日跟进跟出的伴读明显更占优势,更让闻欣依赖和喜欢。   在司徒律看来,他兄长唯一比他强的优势不过就是可以比他早入朝五年,拥有比他更能保护闻欣的高起点,但现在这个五年的优势也被他借着去边关打仗给瞬间逆转,司徒音才刚刚入朝一年,还在给皇上当侍讲,而他已经要去打仗了,打完胜仗回来,他相信他一定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司徒律意气风发的对兄长发下了“战帖”,胜券在握。   哪想到从小一直与他较劲的兄长也只是笑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说:“恩,各看本事。”好像他也是那么的胜券在握。   司徒律觉得这只不过是兄长要面子的逞强。   去边关打仗对于他来说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无法再和闻欣像现在这么紧密联系,兄长的机会更多些,但也没有多出很多,兄长在朝为官,闻欣还在蒙馆学习,他们相见的机会也不多。司徒律坚信这点时间的距离不足为惧,等他从边关打仗回来,他就拥有了能够保护闻欣的能力和权势,他就会和闻欣永远在一起。   本来司徒律的思路是很正确的,但他没有想到两件事情,一,那场战场持续的有点久,他再回来,已是三年后;二……   “你说什么?皇上把我大哥嫁给了六皇子?!”听到家里仆人这么来与他禀报的时候,司徒律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心想,是他疯了,还是兄长太逆天,竟然会说动皇上同意这种荒诞无稽的事情。   后来司徒律才知道,这就是他没有想到的第二件事,原来长兄是长姊。   “你是女的?”司徒律去找司徒音时,司徒音刚好换上了亮丽的女装,头钗金步摇,略施粉黛,还是那么英气逼人,但不得不承认她穿上女装之后还挺像个美女的。   司徒律落落大方的在司徒律面前转了个圈,笑问:“我好些年没穿女装了,感觉还行吧?”   “你是女的?!”司徒律还是这么呆愣愣的重复了自己的问题,充分表达了他的不可置信。司徒音的房间依旧是那个男性气息很强的房间,墙上悬着神弓宝剑,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这里怎么一下子就突然变成了小姐的闺房?   司徒音点点头,理所当然的一笑:“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就跟你说过的,要叫我姐姐。”   司徒音不说还好,说了司徒律反而开始觉得他是真的被司徒音愚弄了。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司徒音确实是这么说过,但一会哥哥,一会姐姐的,年幼的学士府小少爷司徒律很快就被搞晕了,他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坚信着他其实是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后来当司徒律长大了,他明白他是被司徒音耍了,恨的牙痒痒。现今才发现,原来他竟然理解错了司徒音耍他的内容!真是……奇耻大辱。   “那你为什么长大了不在家里穿女装?!即便先帝让家里把你就当男孩子教养,也没有道理让你一直穿着男装!”司徒律质问到。   “唔,我又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小时候就是单纯觉得这样男男女女的换来换去挺好玩的,”司徒音抬起头努力回忆着过去,“后来稍微长大了点才发现穿男装不仅有趣,还很方便,各种意义上的方便。”   “是啊,你是没有骗我,你只是在我错误的观点上山稍加引导了一下而已!”司徒律太了解他的哥—姐姐了。   “你怎么能够这么说你自己的姐姐呢?太让姐姐我伤心了啊,阿律。不可否认,逗你玩确实是很有趣的部分。”司徒音勾起唇角,“当然,放松你这个竞争对手的警惕就是方便的那部分了。阿律,别怪当姐姐我的没有提醒你,当初可是你说的情场如战场,各凭本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不算本事呢?”   “你!”三年的军旅生涯让司徒律有些在脑筋上玩不过在宦海沉浮四年的司徒音了,他也是这才发现,早从很久之前开始,司徒音就在防着他。   司徒音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笑容,高傲的仰起头,她喜欢这种兵不血刃的感觉。   “争夺走一切我喜欢的东西,难道就能让你就那么开心吗?”司徒律咬唇问道,双手紧握,浑身颤抖,“什么都可以让给你,唯独他不行。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我不希望你伤了他。”   司徒音看着司徒律,眼神锐利:“首先,不是我在争夺你喜欢的东西,而是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在不断的夺走本身属于我的东西!其次,我喜欢闻欣,这和你我之间的恩怨无关。最后,看着你输给我,我确实挺开心的,所以,请你离我的人远一点!”   “我不会放弃的。”司徒律眼睛里充满了坚定,“我绝对不会认同这种不公平的事实。”   “哈,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公平,好比我是大学士府的大小姐,而你是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很乐意和你交换的,我来当这唯一的儿子,由你去当将要嫁给六皇子闻欣的新娘!”从小男女角色颠倒的生活不可能没有影响到司徒音的心性。   “你果然对闻欣不是真心的,你不过就是还在和我较劲。”司徒律从一开始就从未相信过他的哥哥会真的喜欢闻欣,即便这个哥哥其实是姐姐。他是说,司徒音喜欢闻欣什么呢?当然了,在他心中闻欣是全天下最优秀的,最可爱的,最漂亮的,但司徒律还没有不理智到认为所有人也都会这么认为,甚至司徒律还曾经侥幸过,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闻欣的美好。   司徒音却几乎从未和闻欣接触过,闻欣比她小了整整五岁,她能喜欢闻欣什么呢?司徒律可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那是确定一个爱人,又不是去酒馆里点菜。   “我不需要向你证明我是否喜欢我的丈夫。”司徒音高傲的仰起头,语气也尖锐了不少,眼神里充满对于他愚蠢的弟弟的鄙视,“而且如果我成为了你,我也不会因为你嫁给了闻欣就简简单单的放弃,只是指婚还没有结婚,即便结婚了还有可能写休书呢!”闻欣那样的软包子,如果你不主动,就不要想着对方能够开窍。   “真是谢谢的你提醒,而且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司徒律也扬起了笑脸,让自己显得不会那么难看,“也许我没有你的心机,没有你的手腕,但我绝对不会放弃,又及,我要告诉你,感情是算计不来的。你步步为营,最终什么都不会得到。”   “那也比你去崇尚什么见鬼的温水煮青蛙要好,即便闻欣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我,我也会是他相濡以沫的嫡妻,你呢?你觉得闻欣会和他妻子的亲弟弟发生什么吗?未来的小舅子。”司徒音迅速在这场谈话里再次找到了能够打击司徒律的话,永不放弃又能怎样?她才想起,以闻欣的性格,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讲,他都不会干出这种在和姐姐结婚后又和弟弟纠缠不清的事情。   司徒律沉默了下来,他现在还太年轻,不知道该如何破解这道来自他亲姐姐的魔咒。   那场姐弟之间不欢而散的谈话没过多久,司徒律就再次去了边疆,他觉得他需要远那个浮夸奢侈的城市,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他的地方,想清楚一些事情。   好比是回去弄死他那个难缠的亲姐姐,还是放弃一切,甘心守护闻欣一辈子。   后来诸皇子之乱爆发,司徒姐弟达成协议,先放下成见,一致对外,保护好闻欣,再图其他。当闻欣被二皇子抓走的消息传来时,司徒律才发现,他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只要闻欣能够好好的待在那里,永远幸幸福福、快快乐乐的像个骄傲的小王子,他就别无所求,哪怕闻欣会和他的姐姐结婚,哪怕闻欣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的感情。   都说在一段感情中,感情深的那个会先道歉,感情深的那个会先放手,司徒律大概是这个信条的忠实拥护者。   一切只因太过在乎,不想对方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难过和忧愁。   他把他推上皇位,他为他南征北战,他看着他们夫妻举案齐眉,他一年之中总会有那么一段日子要从华都离开,逃离那段让他开始觉得窒息的感情。他不是不在爱了,而是在这种得不到的深爱中开始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他怕有一天他会再也无法压抑中心中的野兽,做出伤害闻欣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司徒律坚信,闻欣一辈子不知道他的感情,才是对闻欣最大的幸福,毕竟他那么讨厌男男相恋,而且他也就不用在他们姐弟中间左右为难……   但其实这一切其实都是骗人的!   司徒律在某天猛然惊醒时发现了这个真理,睡梦中,闻欣死了一次又一次,而每次他都是因为他逃离华都的举动而错失了挽救闻欣的机会,他心中满腔的怨恨无处散发,梦醒后仍然郁结于心。他不知道那些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他只知道他绝对不会让事情真的发生。   司徒律这才明白,闻欣和他姐姐司徒音在一起根本不会得到幸福!只有在他的羽翼下闻欣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快乐,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只有他自己才是最值得托付闻欣一生的人。   这一次,他会牢牢的攥紧闻欣,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只要他就够了。   雪如和司徒音的人就在当日前后脚的来了,带来了京城的消息,也同时带来了司徒音截然相反的两句话。   司徒律梦中对于这些是十分模糊的,他无法明确的知道什么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二皇子会囚禁闻欣,闻欣会饱受摧残,他必须要赶在那之前去救他,不再让他遭受痛苦。而且在与此同时,他还要好好谋划一般,怎么能够把所有的皇子有一网打尽,把全部的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   计划赶不上变化,司徒律怎么都无法相信,他竟然再一次就让与他近在咫尺的闻欣被二皇子抓了去。   看着与大皇子纠缠不休的司徒音,司徒律真是恨不能直接捅死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当然,司徒律明白他现在要忍耐,还不是杀了他们的时候,他现在还需要大皇子的力量帮他做很多事情,等事情结束了,他会亲手结果了大皇子。   至于司徒音……司徒律还有些拿捏不好,毕竟他不可能杀了司徒音,就像司徒音不会杀了他一样,再怎么争夺,他们始终是亲姐弟,关键时刻还是一家人。   借着模糊的记忆,司徒律帮着大皇子闻烈先击破了众皇子中最薄软的环节——五皇子。而五皇子的身死,也就意味着一开始由几位皇子维持的微妙平衡被打破,三皇子很快就成为了下一个目标,四皇子投了二皇子,却还是逃不过死亡的结局。   终于只剩下了大皇子和二皇子。   司徒律了解这位二皇子,他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但这个疯子的底线是不会杀了闻欣,只要闻欣在还没有喜欢上别人之前。   那夜皇宫走水,火光冲天,城门失守,士兵喊杀震天,司徒律孤身一马当先的闯入皇宫,去寻找雪如告诉他的闻欣所在的地方,却只救了自己的父亲和闻欣的师傅苏太傅。   “殿下呢?”司徒律问道。   “大概在无为殿。”苏太傅说,“六殿下在不久之前被二皇子带走了。”   “该死。”司徒律这次想起来二皇子那个疯子是有自杀的神奇癖好的,他死不死对司徒律关系不大,但司徒律害怕他拉着闻欣陪他一起下地狱!   43、第六周目(十一)   失忆这个狗血的剧情。   当闻欣被司徒律从无为殿的红木柱子后找到的时候,他差点被烧熟了,穿着一身染血的袍子,昏迷不醒。   经过大启皇室N代人共同努力才建的如此华美壮丽、庄严肃穆的无为殿,就在那一场大火中被付之一炬,最诡异的是就在那晚,整个皇宫上空绽放了最绚丽夺目的各色烟火,据说无为殿失火的原因就是有人在正殿里放烟花。(……)   大火被扑灭后,一片残垣断埂里,有人在正殿内本应该属于龙椅的地方找到了一具焦尸,面目全非,已经无法分辨不出尸体到底是谁。   有人坚信这就是二皇子,至于死因理由充分,他是个变态,谁知道他的大脑构造。   有人却觉得这不是二皇子,理由也很充分,二皇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在正殿里放烟花,然后烧死自己,他是变态,又不是没有脑子。   作为最后见过二皇子的目击证人,唯一能够证明当时二皇子是否就在那场大火里的,是当日也在无为殿的六皇子殿下,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先帝幼子终于以苦主的身份站到了历史的舞台上,为人所关注。   但此时此刻的闻欣却只想仰天长啸,告知全世界,他真的!真的!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简单的披着一件矢车菊色外褂的闻欣,就像是一只暴走的小怪兽,不断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头痛欲裂。他想着,不记得了,那晚的记忆就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时二皇子确实出现在了无为殿里,但至于无为殿里发现的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二皇子,以及他为什么会昏倒在柱子后面差点被烤熟了,那他就不知道了。   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已经被很多皇室成员、朝中重臣问候了个遍,虽然他们人没有到场,但好像都在等着他那一句坐上犯乱的二皇子已然伏诛的话,好安定民心,顺便安定他们自己胆战心惊的心。   二皇子在战争后期表现出的疯狂让所有人胆寒,他不死,谁都无法安心入睡。   房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打开,闻欣看也没看的怒吼道:“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们还想我怎样?!”   “我想你能够躺回床上去休息,不要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这样很容易着凉,你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惊魂未定,身子骨又一向不算好……”司徒律对闻欣笑着开口,看着闻欣像是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垂下头,背过手去的乖乖样子,心里就痒痒的。在闻欣还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司徒律一把扛起闻欣,放到了床上,重新盖上了薄被,轻拿轻放,动作小心。   闻欣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口到:“对不起,我不是不珍惜我的身体。”   “我可不想你再生病了,你当时真的吓死我了,知道吗?”   闻欣点点头,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司徒律,声音软糯米一样的香甜:“阿律,我发现你好像变了。”   “哦?”司徒律一边神色未变的给闻欣掖被角,一边问,“哪里变了?”   “唔,”闻欣皱眉开始苦思冥想,想了很久,左右摇了摇头开口道,“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你变了。”   “那是好的变化呢,还是坏的?”司徒律收缴了闻欣一开始披的那件褂子,“这样你就不会再次好动的想要下床去毁掉你自己的身体了。”闻欣怎么样,好歹也是个从小受到严格教育的皇子,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没有穿着外套的情况下满世界晃荡,那就好像他根本没有穿衣服。   当然,在没有鞋子的情况下,看着闻欣光着脚在地上走,这也已经超出了闻欣从小接受的教养范围。   司徒律表示,闻欣总是无时无刻在给他“惊喜”。   “大概算是好的吧。”闻欣轱辘轱辘的转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黑白分明,眼中带笑。闻欣总觉得以前的司徒律太过一板一眼了,特别是闻欣当上皇上之后,总感觉他们完全处于了两个世界,现在,他们终于回到了同一个世界,真好。   在被子里扭动了几下身体,闻欣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对司徒律说:“阿律,我们并排躺着谈话吧,就像小时候一样。”   说完,闻欣就像是个蚕宝宝一样一扭一扭的裹着被子往里挪了半个身的位置,示意司徒律躺上来。   司徒律没有推辞,笑着上床,还抢过了闻欣半床的被子,把小小的闻欣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呼吸着独属于闻欣的味道,司徒律心满意足,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阿律,我说我真的不记得那晚上的事情了,你信吗?”闻欣揣揣的开口道。   司徒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信。”   “真的?”   “真的,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司徒律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闻欣咧嘴笑的很灿烂,用手抓住司徒律的手说:“不愧是我的好哥们。不像别人,他们都不信我的。”   “我能和别人比吗?”司徒律挑眉。   闻欣立刻跟上的摆出了一副憧憬的样子:“那是,阿律是谁啊,阿律可是守卫边关的战神,将军,那能那等凡人一样嘛,这是何等的霸气~”   “哈哈。”两人相视一笑,就像是两个傻子,这种事情他们小时候没少干。   笑完了,闻欣开始问正事:“阿律,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地,不用喝药?”(……正事?!)   司徒律看着一脸认真的闻欣,抬手在闻欣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道:“等你不再问出这样的话之后。”   五秒钟的沉默。   闻欣不安分的戳了戳司徒律的腰:“我没再问那样的话了……”   “……等御医说可以了。”司徒律算是彻底输给闻欣了,心里却在想着,等什么时候大皇子被“流箭所伤,不治身亡“的时候,闻欣就可以离开这间屋子了,他会穿上龙袍,做在龙椅上,看朝臣拜服,万国来朝,永远幸福快乐。   我快乐的小皇帝。司徒律想。   “那御医什么时候说可以啊?”闻欣不甘心的继续问。   “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三五个月。”司徒律向闻欣保证,他会很快就完结这件事情,决不让闻欣多等,省的夜长梦多。   “天哪……”闻欣觉得那绝对会是一场折磨,他不服,他要上诉。   可惜未来的小皇帝的上诉被未来的大将军无情镇压了。   “一言堂!独霸!专权!不公平!”闻欣小声的这一边嘟囔,“如果是大哥的话,肯定不会像你这么不讲理。”   “大哥,哪个大哥?”司徒律握着的闻欣的手突然紧的仿佛要折断闻欣的手。   “司徒大哥啊,呃,不对,是大姐。”闻欣一直都改不掉这个称呼,所以在司徒音和他结婚后他才坚持称司徒音为皇后,否则大家都会对司徒音的真实性别产生怀疑的,“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有事找少侠?”这还是混武林的雪征告诉闻欣的。   “她……暂时估计是无法来解救您了,殿下。”司徒律冷漠的开口。   闻欣顺杆爬上,角色扮演嘛,他们小时候常来:“为什么呢?正义与爱的少侠一定会从你这个魔头手上把我解救出来的。”   “噗,”司徒律忍不住笑场,快速的调整神色,进入角色,“咳,白道少侠现在正和黑道教主解决个人恩怨,发展不得不说的故事,您就只能将就我了。不论你同意与否。”   “一会儿你的,一会儿您的,严重失误!”闻欣指出。   “是是是,下次争取改进。”司徒律笑着回答。   “呐,阿律,二皇兄是真的死了吗?”闻欣还是忍不住要问。   “当然。”司徒律心里一片阴霾,无论脸上是多么艳阳的微笑,他必须要把闻欣身边的一切隐患除掉,无论二皇子到底死没死,到最后他都绝对逃不脱死亡的命运!   “那二皇兄身边的那个什么什么叶呢?”闻欣总是记不住叶统领的名字,即便他杀了他。   “那个伴读?我的人看到他半夜趁乱从蒙馆旁边的艮门带着人退出去了。”司徒律回答道。事实上这就是司徒律有本事说二皇子无论是不是死在了无为殿,最后他都会死的原因,司徒律已经派人跟上了那个半夜撤出来的小队,等摸清了这里面的门道,会找机会弄死他们的。   “哦。”闻欣点点头,“那雪征呢?”   “雪如联系上了她哥哥,据说雪征是想着要金盆洗手了。”这就是司徒律有些怀疑二皇子到底是死了没有死的原因,如果二皇子死了,那个叶伴读不可能还一副要随时东山再起的样子;如果二皇子没有死,那为什么对二皇子最衷心的杀手雪征要退出江湖?这里面肯定有大文章,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待司徒律再看闻欣,他已经呼呼着了,睡的一脸安心放松,手死死的抓着司徒律的手,好像那样就能够带给他勇气。闻欣的脸颊就近在咫尺,只要司徒律回头,他准能亲上。   司徒律浑身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亲还是不亲,这是个问题。   闻欣也在思考一个问题,说还是不说。他骗了阿律,骗了所有人,甚至他在不断让自己相信他所说的他真的失忆了就是事实真相。   对于那晚闻欣的记忆虽然模糊,但他其实还是有些印象的。   好比他知道,当时无为殿内加上他一共有四个人,二皇兄、叶统领、雪征以及他,记忆里他们四人好像在无为殿里……玩游戏。游戏的结果就是谁输了谁死。   闻欣不记得了为什么会从他帮他二皇兄策划一场盛大的葬礼变成玩死亡游戏,他也不记得了游戏结果,但他知道,游戏结果是个让他觉得震惊的结局,他好像拿刀捅了谁,所以他的身上才会都是血迹,被他捅了的那个人就是最后身死的人。   但听阿律这么说,好像死的就是他二皇兄,因为叶统领和雪征都还活着,但是闻欣心中的疑问更深了,他为什么要捅他的二皇兄,而且对这个游戏结果感觉到震惊?   还有就是他们当时到底玩的是什么见鬼的游戏!   再后来大家就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放在二皇子和六殿下身上了,因为司徒将军团团包围住了大皇子,说大皇子其实才是杀死了先帝的真凶,他们已经端了一个属于大皇子的秘密药物实验室,里面领头人蓝田供认不讳,是大皇子把药给了二皇子,只为了在二皇子下手后好举起大义的旗帜,赢得皇位。   现在,司徒律以六殿下的名义起兵讨伐大皇子,他特别从边疆赶赴回来就是为国清理叛逆,当有人说六皇子也没有权利让边关军回调时,司徒律拿出了能够指挥全国军队的传国玉玺。   一切都很明了了,大家这才发现,能够争储位的皇子是有六个,而不是五个。   而掌握着官方说法的司徒律表示,大皇子不仅嫁祸二皇子杀了先帝,还杀了五皇子、三皇子,弃六皇子于危难不顾,身披好几条皇室成员的性命。   继二皇子之后,大皇子树立成了反人类反社会的典范,算是个人人除之后快的疯子。   当大皇子发现他上了司徒律当时已经晚了,他的应对措施当然也不慢,说司徒律这是有自己的歹心,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六皇子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大家都了解六皇子的性格,他根本不是个会握起武器斩杀生命的人。他要见六皇子一面,而司徒律也没有资格代表什么。   司徒律也很明确的表示,六皇子遭受了惊吓,不适合外出,而他也很有立场,因为他的姐姐,六殿下的未婚妻现在还被扣在大皇子手里,他这个弟弟、小舅子当然是很有立场的。   两军对垒,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一触即发。   闻欣却对外界全然不知,还在和司徒律就到底要在床上躺多久讨价还价,每日的梦里他都梦见他又回到了无为殿,和二皇兄玩谁输了谁就死的游戏。   闻欣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他决定他必须要去见上雪征一面了,雪征一定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   44、第六周目(十二)   坑爹的总是事实真相,美好只存在在记忆里。   在雪如的帮助下,闻欣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雪征,秘密的。   闻欣终于在这次秘密外出中发现了司徒律的改变到底来自于哪里,那种对于他的非同以往的保护欲。闻欣不是说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不好,甚至他是很喜欢这种被人珍重的感觉的,以前就很喜欢,在死了这么多次之后,他就更能够明白这种比保护自己更加严密的保护一个人的难能可贵。   可是,当司徒律完全把闻欣隔绝在内,无法接触到外面,无法听到任何消息,无法和任何人见面时,闻欣开始有了些自己的小情绪。   闻欣比谁都知道现在外面的局势有多严峻,也清楚的知道他大皇兄早就不再当年那个会为了哄生病的他抱着他整夜整夜不睡觉的大哥了,但见到雪征同样重要,闻欣觉得为了弄清楚他二皇兄那个疯子到底死了没有冒这点险是完全值得的。   司徒律却不这么认为,他好像觉得踏出那个门栏,外面就是洪水猛兽,随时可能吞噬了闻欣。   两人第一次真正的分歧就在闻欣被司徒律软禁未落幕。   当然,司徒律本人对于软禁的说辞是拒不承认的,他觉得他只是为闻欣好,他不想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闻欣会理解的。   闻欣当然是能够理解的,所以他想,如果他偷跑,司徒律也是能够理解的。   雪征无法进入保护严密的就像是一个铁桶的学士府,但雪如可以带着闻欣想办法从里面出去,这也就是为什么闻欣找雪如帮忙。   说实话,闻欣对于雪如是有一些敌意的,除非必要他根本不想和她接触。闻欣不知道司徒律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雪如的,但他知道司徒律早晚有天会喜欢上雪如。和雪如逃跑也算是让雪如承担了挨骂的风险,想必有她在,阿律生气也会适度。还真是……该死的感觉微妙。   闻欣开始忍不住的担心,是不是会有哪一天司徒律的保护会突然换一个人选。   以前的经历告诉闻欣坐以待毙,乖巧懂事是永远讨不到好的,他必须有两手准备,准备在阿律喜欢上别人之后,他能够拥有自保的力量,能够拥有自己的班底。   闻欣明白他信任别人,但不能产生依赖,到最后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所以,见雪征就变成了势在必行。闻欣不仅需要确定那晚死的到底是谁(他可不想自己再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被人杀死,只有日日当贼,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这些已知的隐患必须被掐灭在摇篮里),他也是想着如果能够招揽雪征为己所用就实在是太好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所以,闻欣能够忍耐下自己的成见,找上了雪如,说动她带他去找雪征。每一个成功者在成功之前都会是一个“忍者”。闻欣想。   雪征现在在华都城北的一个小院里过着……退休生活。他披散着头发,一晃一晃的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双眼无神,那是失去人生目标后的眼神,他周身都在散发着漫无目的的慵懒和迟钝,这把曾经锋利的刀变锈的速度太快,让人甚至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雪征?”闻欣试探性的开口。   雪征缓慢的回头,看着闻欣看了有一会儿,那双眼睛里才终于找回了一丝清明和焦距,他开口道:“原来是闻欣啊,来,随便做。”   闻欣站在原地,诧异的眨眨眼,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有太久没有听到谁这么称呼他的本名了。   雪如立刻对闻欣请罪道:“我哥哥他……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所以,请殿下千万不要怪罪,哥哥他绝无冒犯之意。”   雪征嗤笑一声,不是针对闻欣,而是曾几何时,一直都是他在主子门前替他妹妹说这些,现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于轮到他被“保护”了,感觉,真糟糕。   闻欣摆摆手,表示他不介意:“你可以让我们单独谈谈吗?”   雪如点点头,从院子里快速消失,留下话:“我最多只能拖延两刻钟。”两刻钟之后,司徒律的人大概就能够迅速找到这里了。   然后,闻欣就十分主动的进屋搬(拖?)了个摇椅出来,坐到了雪征的旁边,和他一起晒太阳,那天的阳光暖融融的,眯眼,阳光在蓝天下好像折射出了五颜六色的光彩,两只猫儿一样的少年齐齐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像恨不能就这样睡到天荒地老。   “我来看看你,你……变化好大,都有些不像你了。”闻欣声音懒洋洋的开口。   “你可以将之称为衰老。”雪征眼神迷蒙的回答道,他好像全部的精气神都被了抽去,“对了,还没有谢过你当日的救命之恩,除了我这条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去。”   “我,救你?”闻欣诧异的歪头,然后,他仰躺在椅子上,记忆开始复苏。   闻欣并不是永久性的失忆,只是一些轻微的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产生的记忆错乱而已。一点点提示就足够他想起来一切,这可比他一开始设想里的那些惊悚猜测要好上太多了。   那晚的游戏结果输的闻欣,这好像是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的,作为在场四人中最没有心机城府的那个,闻欣要是不输都会显得很没有天理。闻欣当然不想死,就当他估算着袖中的暴雨梨花针够不够弄死另外三个人的时候,二皇子开口了……   “我果然是舍不得你死啊。”二皇子如是感慨。   闻欣侧目,诧异的二皇子,他迅速领悟了他二皇兄的意思。这里根本不存在什么死亡游戏,因为一开始游戏的结果就已经被二皇子定下,他在做一个试验,一个关于他到底想不想让闻欣死的试验。   那一刻,闻欣开始坚信,他的二皇兄真的是疯了。   “可是,游戏既然开始了,就必须有一个人死啊。”二皇子闻骜在一边低头自言自语着,“果然应该是我代替你吗?”   所以,这才是闻欣真正震惊的地方,他二皇兄竟然说他愿意代替他死?!这个世界也疯了吗?   紧接着二皇子就又开口道;“唔,不行,我后悔了,又突然不想死了。那么,你们两个谁愿意代替我死?”闻骜问的自然是对他最衷心的叶伴读和雪征。   雪征不可置信的看着二皇子,因为他知道二皇子是玩真的。   雪征不介意为二皇子在出任务中死去,但他反对这么荒诞无稽毫无意义的死法。本来这里就不存在必须有一个人死的严峻局面;其次即便必须有个人死去,他们也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宫人来顶替,为什么一定要是他们两个中的谁呢?   就在脑内了这么一些内容后,叶伴读已经提前站了出来,一副狂热脑残粉的样子。   二皇子点点头,表示很满意:“很好,那你就去杀了雪征吧。”   “???”闻欣和雪征默契的想到,二皇子的思维方式一定和他们不在同一个波段上。   “为什么?”闻欣开口。   “唔,因为我不需要一个不能不论理由随时为我去死的人?”二皇子闻骜看着闻欣答道,然后摸着下巴表示,“好吧,说实话,我只是单纯突然看着雪征很碍眼而已。”   雪征一直都知道二皇子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是个反复不定的人,是个率性而为的人,曾经那些在他眼里都是纯爷们真汉子的象征,他崇拜到不得了,甚至言行中也不自觉的模仿着二皇子的这种随性洒脱。但当有一天二皇子的这种随性被用在轻易决定他身死的时候,这就不再那么显得魅力无限了,恩?   叶伴读依言步步逼近,雪征还在犹豫,到底是真的和他这么多年的憧憬彻底翻脸,还是为了这个这么多年的信念毫无价值的死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闻欣动手了,暴雨梨花针下,再一次倒下了一位当世高手。   叶统领的血喷溅了闻欣一身,因为他与叶统领近在咫尺,这样可以保证对方绝对无处可躲,杀伤力成倍增长,那些特质的钉子甚至直接穿过了叶统领的身体。   叶统领倒下,闻欣心想,一命还一命,终于让我给逮到机会报仇了,他可是很小心眼的。   二皇子对闻欣拍着掌道:“真的是很精彩的表演,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一脸的欣赏和赞叹。   这才是真正让雪征对于二皇子彻底死心的决定,曾经觉得很彪悍、很值得钦佩的地方此刻全部成为了割在雪征心上的刀口,他忍不住想,如果换做是他死了,二皇子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旁若无人的赞美,真是精彩的表演。   他怎么忘记了呢,骄傲的二皇子眼中没有任何人的霸气,其中也是包括他的。   谁都希望自己是特殊的,但当你有天发现自己为之努力的一切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时,你会如何呢?雪征不知道,他当时还很混乱。   二皇子却像是已经解决了一个问题一样说着:“既然已经有人死了,那我们离开吧。”   “刚刚有一个可以为你去死的人死了!”雪征还是没有忍住的喊了出来。   “所以?”闻骜转身看向雪征,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声音冷漠,“他死了,与我何干?”   雪征第一次接受了二皇子其实根本就是个疯子的认知。   “你想离开?”二皇子眯眼看着雪征。   雪征咬牙点点头:“是。”   “哦,那就给我易最后一次容吧,作为放走你的条件。”二皇子说。   雪征突然为以前的自己很不值:“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就这么的不值钱?”这种别扭是很难言说的,即便雪征是真的想走了,但对方的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挽留遗憾一下的举动,还是深深的伤了雪征的自尊。   二皇子看着雪征,难得表现出了属于人类的波动:“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曾经很欣赏忠心与我的你,但当你不再属于我,我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心思花费到你身上了。”   闻欣在旁边想,二皇兄,你早晚会为你不可救药的骄傲而葬送一生的。   连闻欣都听出来了他二皇兄明显是很舍不得雪征这个得用的人才的,所以哪怕雪征提出离开,他二皇兄都没有想着要再次开口杀了他,只是他二皇兄的骄傲还有别扭不会允许他说出什么示弱的话的。二皇兄逞强的告诉他自己,也告诉所有人,他才不在乎呢,就像是个倔强的小孩子。   最后,雪征平静的为小孩子似的二皇子花了最后一次易容,然后离开。   闻欣和雪征站在无为殿外也要分别,却不成想……闻欣摔了一跤,狠狠的磕在了青石板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雪征远远看见赶来的司徒律,就把闻欣随意放到了柱子上,让他依靠着等司徒律来解救他。   脑补永远比真相要可爱很多,起码在闻欣的脑补里他肯定是经过了一场恶战,迈过了千难万险才终于打到了恶魔解决了雪征,却不幸体力不支晕倒在无为殿外……可真相却只是他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这种小脑不发达走路都会摔倒的奇怪萌点是特属于妹子的有没有!   “其实不需要我救,你自己也可以打过的吧?”闻欣觉得在这样不经推敲的谎言面前,他最好诚实一点。   雪征哈哈一笑,看着闻欣道:“这是自然,只是你是救了我的灵魂。”在我还举棋不定的时候,替我做出了让我现在不后悔的决定。这是雪征没有说出口的话。他相信,如果闻欣不在场,以他当时的精神状态,说不定他会真的仍由别人杀了他,也绝对不还手。   闻欣没再说话,这样的说法他还是可以笑纳的,反正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杀了叶统领。   “那么真相就是二皇兄易容成了叶伴读从艮门离开了。这可真的就是棘手了。”闻欣想,还真是他二皇兄,那种直言不讳的我后悔了,不想死了的话也就只有他可以那么无所谓的说出口吧?只是不知道他接下来的打算,是谋划着东山再起,还是……自此隐居天涯。   “最后一种可能性基本为零。”雪征毫不留情的打破了闻欣的小幻想,但他又接着说,“这就当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只要闻骜出现在华都威胁到了你的性命,我就通知你。”   虽然离闻欣预想中的招揽还有一定距离,但有这么一章底牌也不错。   “你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直呼我二皇兄的名字。”闻欣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开始和雪征闲扯些有的没的。   雪征很是随意的一笑:“闻欣、闻骜、雪征,不过都是个名字,代号,为何我就叫不得了?”   那一刻的雪征是如此的洒脱肆意,闻欣想,跟二皇兄真的很像。   雪如突然提前回来了,闻欣倒也无所谓的站起:“阿律在外面了?”   “不。”雪如回答。   “诶?”闻欣这倒是有些诧异了。   “将军和大皇子打起来了。”雪如说,“就在北区的城郊。”   45、第六周目(十三)    比失忆更狗血的就是剪不清理还乱的三角恋。   “是阿律和大皇兄打起来了,还是阿律的人马和大皇兄的人马打起来了?”闻欣觉得他有必要搞清楚现场情况和武力值分布。如果是1V1,他会考虑带着雪征兄妹前去去帮阿律一起找大皇子晦气;如果是群殴,他觉得也许他躲在雪征的院子里保护好自己才是对阿律最大的帮助。   “后者。”雪如回答的干脆利落。   “为了什么?”闻欣心想总不会是为了我吧?   “为了你。”雪如回答的斩钉截铁,一点没有给人留下遐想的空间,“将军以为您在来哥哥这里的路上被大皇子的人劫走了,正要英雄救美。”   闻欣表示,这句话槽点太多,他需要慢慢梳理:   1.到底是怎么的误会才能让司徒律误认为他会被半路劫走了,他有那么笨吗?!(有!)   2.英雄救美,尼玛谁是美,谁是美,不知道劳资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误会性别吗?!   3.话说,你真的是雪如吗?那个注定要爱司徒律爱的死去活来(闻欣自己脑补的)的雪如?这么淡定的形容自己的爱人和另外一个男人之间是“英雄救美”的关系真的没有问题吗?   最后,因为要说的太多,闻欣反而不知从何说起,索性就高度概括了一下;“他们谁赢了?”(= =概括?)   “目前还未分出胜负,但大皇子好像更加稳妥一些。”雪如说。   “不行,我要赶快去找阿律,他可不能输!”闻欣有些着急了,神色惶惶。   雪征在闻欣看不到的地方冲雪如使了个眼色。   雪如的话立马就拐弯了:“请听我把话说完,六殿下,我刚去探看时确实是大皇子更加稳妥些,但再看才发现是大将军胜券在握,分分钟搞定啊。”   “太棒了~”闻欣拍手,神色一百八十度旋转,“那我们还等什么啊,走吧,去看热闹。”   “……”雪如和雪征一起在心中默默内牛,反正不论说辞如何,你已经打定主意要去了,是吧?那个说不想给司徒律添负担的是哪个啊擦!   最后,三人组几经波折,终于到达了大战的现场。   几经波折?是的,几经波折,谁也没有告诉过闻欣,雪如其实是个路痴。这姑娘竟然在城北的小院前往城北郊区的路上带错路了!这路痴程度是要有多彪悍……   三人耗费了好久才重新找到正途,来到主战场。   也因此,闻欣终于明白了司徒律的假情报是从何得出,估计大皇子是真的埋伏在了他去找雪征的路上(大皇子可以不知道雪征住在哪里,但他肯定知道闻欣从大学士府出去要经过哪里),结果却败给了雪如不走寻常路的带路方式。   ——路痴萌妹纸拯救世界啊!好比未来岛国某部Jump长篇热血漫中,跟在战争狂人身边的一位萌妹纸,总是在这位破坏力极强的人物即将挑战(折磨?杀死?)对手时,把他指向未知深渊。   看着基本可以用“都回家洗洗睡吧”来形容的战争的扫尾部分,闻欣看着雪如,竖起拇指:“你熊的。”   “谢谢夸奖。”雪如含羞一笑。   “我没有夸你!”闻欣悲愤难抑。   雪征拍拍闻欣的肩膀:“习惯就好。”   “下次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和你妹妹一起出门了!”闻欣发自肺腑的如是感慨。并且对一开始毫不知情就敢跟着雪如走的无知自己投以崇高的敬意。   “关键时刻她还是很可靠的。”雪征眼神乱瞟,从牙缝里挤出这样违心的话。   “能够把自己迷路迷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的这种天赋,确实会在被追杀的关键时刻起到神奇的作用。”闻欣看着雪征微笑。   “哈,哈,哈。”雪如仰天大笑,“今天天气这真好。”   “……”   就在三人以积极健康(?)的态度来面对这种赶来看热闹却毛也没看到,只看到了扫尾的杯具事实时,远处小山上却突然传来了骚动。   “!!!”三人眼神一亮,兴奋的朝事发地点而已,幸好,还有返场可以看。(= =)   在轻功这项突破了人类极限的神奇功夫的带领下,闻欣迅速赶到了事发地点,目前只看见了黑压压的士兵群,目测结果应该是我方把敌方逼退到山上,对方现退至一处悬岩边,退无可退,双方对峙,我方正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对方投降。   闻欣在雪如和雪征兄妹的帮助下,挤过的层层围观人群,呃,不对,是围剿敌方的士兵,站到了很靠前的前排,准备近距离观看已如强弩之末的敌方。   ——视力装备不足,无法清晰观看。   在闻欣的视线里,远处有一堆模糊的人影在做着不知道干了什么的事情。尼玛啊,话本小说害死人,谁说你站在事发地点就能够看清每个人的面部表情,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搞懂事情的始末的?!反正他就理解不了。   “殿下!”终于有人认出了看热闹还嫌事儿不大的闻欣以及雪征兄妹。   “哟~锄禾~”闻欣对于这位给自己当了三年保镖,如熊一样壮硕的统领一直很有好感,大概是因为对方的大脑和曾经的他一样单纯。   这次轮到锄禾诧异了,他认识六殿下不奇怪,奇怪的是殿下是怎么知道他的?!   当然了,这个时候不是讨论闻欣到底都认识谁些的时候。当午很会做事的赶忙尽力悄悄的把闻欣划入了他和锄禾的保护范围,挪步过来,低声道:“殿下怎么逃出来的?”   闻欣看看雪征和雪如,他如果说他根本没有被抓,这都是雪如路痴惹的祸,会不会被群情激奋的士兵弄死?而且,从刚刚他们仨这样都能够挤过来的情况来看,这支围观队伍里不仅仅有穿着盔甲的士兵,也有一些……司徒律认识的武林人士。千奇百怪,种类复杂。(喂!)   当午却在闻欣看向雪征兄妹时就豁然开朗了,给了闻欣一个我懂得的眼神。   你懂什么了?!闻欣很是诧异。   “这是怎么个情况?”雪征开口询问。   “大皇子现在挟持着大小姐要跳崖,咱们将军在想办法呢。”金刚芭比锄禾回答道,“大皇子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拿咱家大小姐的命开玩笑啊,咱家大小姐好不容易能够嫁出去了,这还没过堂呢,就就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算谁家的啊?……”   说道这里,锄禾就被当午狠狠的给抽了。   作为司徒大小姐好不容易嫁出去的那个倒霉蛋接收方,闻欣表示压力有点子大,他这个正牌未婚夫存在感好微弱,嘤嘤嘤。   然后,闻欣就被雪征抽了:“这个时候你还嘤嘤个屁!”   被抽二人组蹲在一边,执手相看泪眼,内心想着,反对暴力啊亲!   闻欣之所以赶这么轻松,是因为司徒音按照历史轨迹可是要给他当皇后的,肯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如果连皇后都出事儿了,那老天哪什么赔给他?司徒律吗?   结果……大概老天是真的打算拿司徒律当司徒音赔给闻欣了。   随着“嗖”的一声,一根利箭擦着闻欣的脸颊就过去了,给脸上和耳朵上都留下了被划开的口子,鲜血流出。但这还不是关键,就在这一箭射过来的同时,伴随着一声嘶声裂肺的喊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闻欣看不清楚的崖边坠落了。   绝对,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个,对吧?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噩耗往往就是这些突如其来的,上一刻大家还在打闹欢笑,下一刻却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调。   “不!!!”闻欣顾不上脸上的伤和疼,他拔足狂奔,目的地就是崖边。   等在那里的是已经伏诛的大皇子的人,和抓住大皇子人的司徒律的人,以及完全傻了的司徒律,他看着那个其实看上去并不算太高的悬崖,从未有过的心悸。   “大,大哥……”闻欣突然发现自己好傻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声音哽咽,眼前被泪水影响变成了模糊一片。但泪水却始终没有流下,只是在眼中打转,就像是道口的话就噎在嗓子眼里,出不来咽不下,“是大哥吗?”   司徒律看见闻欣的下一刻,就把他拥入了怀里,一点点收紧,收紧,再收紧,就好像要把闻欣整个人都嵌入他的怀里,从此与他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闻欣终于哭了出来,泪水决堤,声音颤抖,一次次的死亡重生让闻欣从茫然变成了漫不经心,他总想着要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去修改,却不知道因果循环,祸福相依。他要得到什么的时候是要失去什么,但有些失去真的却是他所承受不来的。   曾经死过的人对于闻欣来说可有可无,他一直可以以平常心去面对,只有司徒音不同,这就像是闻欣上一世时听到司徒律身死的消息时一样,感觉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为什么?”闻欣问,他有太多的为什么要问了。   “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啊。”不知何时雪征也已经来了,他对闻欣轻松的说,“你大哥闻烈一直喜欢你未婚妻司徒音,他也一直想要皇位,现如今,所爱之人成为了弟弟的,他的皇位继承又被弟弟带头阻碍,要是我,我也会拉个垫背的。本来你是最好的人选,可惜你不在,那么拉着自己所爱之人陪自己一起死,很绚丽的结局,不是吗?”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被闻欣遗忘的来自二皇兄让叶统领带给他话,终于让闻欣再一次记起。   原来这玩意是会遗传的吗?大皇兄、二皇兄都是这个样子。   闻欣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他大皇兄和他的矛盾根本不是皇位那么简单,是他太笨了大皇兄喜欢司徒大哥的事情,他竟然需要死六次才能够明白,甚至还赔上了司徒大哥的命。第一次,一直很怕死的闻欣升起了自杀的想法,他忍不住会想,如果他再死一次,司徒大哥是不会就会活着了?他大哥也会活着,他们兄弟就像小时候一样好,永不改变。   46、第六周目(十四)   这是很纠结,很纠结,很纠结的一章,希望大家不要因此讨厌闻小欣。   城北一战让闻欣成为了皇位继承者中硕果仅存的皇子(左之和右之从一出生就被先帝剥夺了继承权),这预示着这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皇位争夺战终于告落,举国欢庆,先帝旧臣们却无一不在家中捶足顿胸表示玩了一辈子鹰,临了却被鹰啄了眼,晚节不保啊晚节不保。   怎么就能是六皇子呢?不是六皇子不好,而是……   在闻欣前面还有“能力大,野心也大”的一二三四五个皇兄时,朝臣们对闻欣这位不善与人斗争的走中庸路线的六皇子还是很赞赏的,谁不会看在苏太傅的面子上称上一句:“六皇子心性纯良,淡泊名利,将来必是要有大造化的”。   可是这样赞赏的前提是闻欣不能是皇上啊!   谁能想到呢,闻欣前面的一二三四五个皇兄斗的太嗨,内耗干净了彼此,闻欣的造化一不小心就大过了界,跳过王爷,直接进阶皇上了。那这样的条件就唯有逼得忠臣跳湖,御使撞柱的份儿了。至于投机倒把份子那就更是要吐血,几乎压了所有人,却独独没有想到绵软和善的六皇子。   现在国家的情况很不稳定,先是华都天灾(那场奇怪烧起来的大火),再是皇子内乱,国内百废待兴;国外又有小国陈朝挑衅,北疆蛮夷乌恒虎视眈眈……内忧外患,齐活儿。   在这个民族危亡的关头,国家需要一个能够力挽狂澜像光兴帝那样中兴之帝,又或者是像武帝那样武力强悍的军事天才,再不济也要像文帝那样可以搞好外交关系,为国家争取下喘息的机会,保护下火种,等待星火了然的守成之君。可是六皇子闻欣殿下能做什么?难道他们要对外说,我们国君……运气比较好吗?!又或者是脾气好?!   一心为国的老臣们在心中破口大骂老天不公,他们是该哭,该哭呢,还是该哭呢。   投机者也在自家书房里咒骂,骂老天不开眼,这次真的是要把内裤都赔进去了,保佑六殿下即便当了皇上脾气也还是那么软和吧,这样兴许自己还有救。   只要少数人在为闻欣的即将登基而欢欣雀跃。为国者的代表就是活下来的苏太傅和苏太傅一脉的门生;投机者则是早在私下和司徒律达成协议的闻嫖长公主,倒不是这位长公主长了前眼,而是她私底下悄悄也和好几位皇子达成了这种模棱两可的协议。   至于理论上的国丈司徒大学士,他没空欢欣雀跃,也不知道该如何咒骂老天,只是对那一句“玩了一辈子鹰,临了却被鹰啄了眼”很是身同感受。   本来以为的稳当皇后的女儿死了,本来以为是要继承自己衣钵、将家族发扬光大的儿子虽然真的是声名远扬,走的却是和他截然相反的道路,真真是哭笑不得。回首往事,繁华落尽,他什么都没有剩下,只余空荡荡的司徒大宅,以及尴尬的“国丈”身份。   所以,本来应该是因病退休的司徒大学士换了个理由,终还是致仕了,心灰意冷再无转机。   但不论大家如何想,事物的发展是不会因为人的主观臆断而有所改变的,闻欣的登基仪式势在必行,目前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但与其他过往死了先帝后立刻登基的帝王不同,闻欣坚持要先重新把先帝安葬了,把几位兄长的尸骨一起请进皇陵后再登基。老臣们再一次在内心叹息,果然还是那个心慈手软的六殿下,但你以为这样是孝道悌道的体现吗?错!大错特错!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无论再怎样悲伤,也要先登基,再办丧事,因为皇帝在身为儿子、兄弟之前,他首先要是一个君王!   天地君亲师,地位不好乱的。如果君王本身都没有很好的对于自己的定位,又如何指望他能够带给天下繁荣昌盛呢?   事实上,闻欣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他当初登基时也是这个套路,先登基,再安葬先帝,最后修的长生殿,请了兄长们的灵位。而他现在之所以坚持要先办这些的,是因为这些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司徒律的意思。   因为闻欣自城北一战之后就病倒了,虚弱的连地都下不了,又如何撑下整场的登基盛典?而为了不让有人真的有虚可乘,司徒律强硬的压下了这个消息,不得已的采用了拖延策略。   什么都比不得闻欣的生命重要,司徒律一切的行动都是以这个为最优原则的。   万一在登基典礼上闻欣有个三长两短,出糗是小,万一加重了病情那才是得不偿失。司徒律看着闻欣的睡颜,俯身轻轻的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再没有什么是你更重要的了。”   无为殿被烧了,所以皇帝的寝宫被暂定在了无为殿后面的青桐宫,没错,你没有看错,就是属于历代皇后的寝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宫里最高规格的宫殿就那么四处,一自然是皇帝所在的无为殿,其次就是皇后和太后的居处,最后是属于太子的(但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寝宫。你说,住哪儿?   当然,青桐宫的牌子是不能挂了,继续挂着那就太搞笑了。于是青桐宫摇身一变,再次成为了新的无为殿,当然,等前面的无为殿修好后,还是会换回来的。   闻欣躺在新的无为殿的龙床(注:其实就是过去的凤床)上,出气多进气少。   司徒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照看着,神情有些憔悴和疲倦,胡渣满脸,一扫曾经让闻欣惊艳的冷峻模样。无为殿的上空时不时就要传来司徒律扬言要杀了太医院众人全家的咆哮,当然,这种声音也仅限于无为殿,外面可无从知道,闻欣这个硕果仅存的皇子也快不行了。   现在整个帝国的重担都压在了司徒律一人身上,他要关注边疆军情,又要把握国内动态,华都要重建,百姓要安抚,朝臣要清算,最后还要照顾闻欣……   看着一天几乎不睡忙的想过陀螺在不停转的司徒律,司徒律的心腹们都生怕哪天司徒律会先闻欣一步离开倒下。但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司徒律竟然硬生生的抗了下来,而且处理的还颇有点游刃有余的味道,对于朝政的处理上手不要太快,就好像他早就处理过千百遍,而且对于大臣们也是知根知底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拥有开了挂的作弊器,生活就是可以这么简单。   司徒律不可抑制的变瘦也只是因为闻欣的病情一直不见好,他担心的终日食不下咽。   而支撑司徒律坚持下去的,就是闻欣每日偶清醒时,那浅浅的笑容,以及一声阿律。司徒律因此每日就可以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再次原地满血复活,精神抖擞的去开始一天的工作。让所有人佩服不已,也总让跟在司徒律身后那些鞠躬尽瘁,黑眼圈浓重的心腹怀疑,到底谁才是需要休息的那个。   “阿律。”今天闻欣清醒的比较晚,他就像是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睡的越来越早,醒的越来越晚,说不定哪天他就会就此一睡不醒。   “你醒啦,今天比平时醒的要早点呢,脸色也越来越好了,再过不久你一定就可以下床了,是不是感觉舒服了很多?来,先把粥吃了,然后我们慢慢吃药。”司徒律就像是在哄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事实上,在司徒律心中,闻欣就根本从未长大,他一直都是他记忆里那个会在御花园里哭的粉雕玉琢似的的小男孩,他的小男孩。   司徒律曾经对闻欣承诺过的,他会让闻欣享受无上荣耀,再不会被人欺了去,闻欣会永远幸福快乐。从见到闻欣的第一面起,司徒律就觉得闻欣最适合的就是无垢的灿烂笑容,就像是盛开在阳光不朽的花朵,绚丽夺目。   爱上一个人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看着他就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你觉得顺眼的人,恨不能把整个世界都堆他的面前,因为只要他笑了,你的整个世界便再没有阴霾。   闻欣是司徒律的第一个朋友,是他第一个升保护欲的人,也是他唯一一个所爱之人。   所以,哪怕是死神也绝对不可以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司徒律看着即便虚弱如斯,也依旧是那么耐看的温情,满目深情,他以前怎么会那么想不开的,竟然会觉得把这样的闻欣交给别人闻欣才会得到幸福,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他差点再次让司徒音那个女人夺走了闻欣的命!   闻欣看着沉思的司徒律,努力的伸手想要拂去司徒律脸上的阴霾。   司徒律享受着来自闻欣的抚摸,一句话也没有说,闭眼,掩去眼角丢人的泪水,他相信他们会长长久久的,他一直这么相信着。   两人之间如此安详,世界静美。   闻欣也知道司徒律在撒谎,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比谁都知道,他一定醒的比以往都要晚,但为了哄司徒律高兴,他也假装相信了这个谎言,满脸的雀跃的打破了沉静:“真想早点下地啊,真相早点吃肉,而不是只喝粥。”   不过,大概是没有机会了。   吃了粥,喝了药,闻欣开始和司徒律闲聊,这样可以让他保持清醒:“我今天又做梦了。”   “是嘛,是什么样的梦呢?”司徒律看着歪坐在床上,努力想让自己显得精神点的闻欣,感觉整颗心都在收紧在了一起,这样美好的少年,怎么可能会早早的离开。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梦就像是水晶,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五光十色……”闻欣声音缓慢的讲述着他的美梦。   司徒律在一旁很是耐心的听着,笑容满面,哪怕闻欣说在无聊的话,他也可以听的津津有味。   “……我们所有人围坐在一起,大声的笑,没有烦恼,没有忧愁,都是那么幸福。”闻欣的眼神中充满了向往,他终于明白,无论他怎么改变,他心中对于这一切的憧憬却始终未变,他做不了完完全全心狠手辣的坏人,却又好像也回不到干净透明的过去。   司徒律好像也看出了闻欣的挣扎和困惑,他俯身,小心翼翼的虚抱了一下闻欣,在他的耳边低语。   这样的闻欣就很好,他不需要像个圣人一样纯洁无暇,他也不需要像个杀手一样冷血无情,他就当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刚刚好。会感恩,知道愧疚,也能够在愧疚中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不退缩,不婆妈。   “我想我做不到最后一点。”闻欣笑的很勉强,犹犹豫豫,婆婆妈妈,一直都是他最不喜欢自己性格中的一点,他曾经以为自己很坚定,但他现在也动摇了。   “你做到了。”司徒律说,“真的。”   “如果我做到了,我就不会病了。”闻欣说,他一面怀着对生的渴望,一面又迫切想要回到过去真正改变一切,他该早下决断,而不是病怏怏的拖着,徘徊在两个选择中。   “你只是累了,需要休息。”司徒律这样安慰着闻欣,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等我休息够了,我就会……ZZZzzz”闻欣再一次在闲聊中睡了过去,他要说的话就这样永远的卡在那里,明日就会忘记,他这次清醒比昨天更是少了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   司徒律觉得这就是一场折磨,折磨他……折磨对司徒音的见死不救。   当日大皇子挟持司徒音跳崖,司徒律不是不想救自己的姐姐的,只是有那一刻他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要是没有司徒音就好了。一切都只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念之间,司徒律还没有考虑好时,大皇子已经带着司徒律殉情了。   司徒律觉得他没有真的杀死司徒音,只是,只是在关键时刻他没有施以援手,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姐姐死去。   搜救队去崖下找到了司徒音和大皇子惨不忍睹的尸体,一切真的完了,没有任何机会,赤裸裸的不让人抱有任何期望。司徒律甚至都不敢告诉闻欣,他自己在看到司徒音的尸体时都很难相信那就是他从小打到都需要仰望,好像怎么都无法翻阅过的屏障似的大哥。   从司徒音死的那一刻起,司徒律觉得他大概真的是变得为了闻欣可以舍弃一切。   这样的自己很可怕,司徒律知道,但最可怕的是,他担心自己变得如此可怕,不是道德在约束他,而是他怕闻欣害怕这样的他。   这双手曾经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染满鲜血,他当时可以大义凌然,毫无愧疚;这双手曾经为了保护闻欣秘密要了很多人的性命,他也可以在心理不断的安慰自己,他们不死,死的就是闻欣……但现在,他这双手甚至染上了自己亲人的鲜血,他真的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永远闻欣,再无其他。   可是,闻欣就像是握在手里的沙子,你越用力,它流失的就会越快,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挽回这一切!   47、第六周目(十五)   峰会那个路转,开始幸福新生活or开启帝将新矛盾。   某一天醒来,闻欣对司徒律说:“我想见雪征,就现在。。”   面对闻欣的突发奇想,司徒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以闻欣现在这个状态,哪怕闻欣说他想见星星到底长什么样子,恐怕司徒律都会立马排除万难的张罗着搭摘星楼,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雪征。   大概是因为有信念支撑着,闻欣这次清醒了很久,一直歪躺在床上等到了雪征来。雪征后面还跟着他的妹妹雪如。雪征一身红衣,雪如一身黑袍,远看着还真像是姊弟,而不是兄妹。雪征自无为殿一别后,就好像变得张扬肆意了起来,他甚至没有给闻欣行礼,一如闻欣上次去城北找他。   雪如慌忙请罪,闻欣摆摆手表示他并不介意,司徒音也只好跟着不介意,只是他心里想着,等闻欣看不到的时候咱们再秋后算总账!   雪征没有搭理司徒律凌厉的目光,谁怕谁啊。   “我来了。”雪征对闻欣说,“听说你想见我。”   现如今闻欣病重的事情是对外严防死守不能泄露的秘密,雪征在进宫前也是被耳提面命了一番之后才被允许来见闻欣的,不许把闻欣的事情说出去,也不许在闻欣面前形容他病的有多糟糕。为了让闻欣放宽心,不要被自己的病容吓到,司徒律甚至收起了屋子里全部能够找到影子的东西。   闻欣对雪珍点点头,然后好奇多嘴问了一句:“怎么把你妹妹也带来了?”不知道我最讨厌见到的女人中你妹妹绝对榜上有名吗?   “我不确定你想见到的是我们中的哪个。”雪征微微勾起唇角,美艳风流。   闻欣看的都有一瞬间的发怔,因为他甚至以为他面对的是他二皇兄,然后闻欣才回答:“我想见你,单独的。”   雪征听到闻欣这样的话好像很高兴,然后他眯眼看了眼还候在房间内的一干人等,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威严以及气势,不容置喙:“还愣着干什么?要我再说一遍吗?他想要见的是我,一个人!请吧,诸位。”   包括雪如在内的一应伺候的人都出生告退,福身后倒退着鱼贯而出,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司徒律、雪征还要躺在床上的闻欣三人。   司徒律与雪征对持着,雪征讽刺的说:“将军果然与众不同,好大的谱。”   司徒律也是不遑多让的气场强大,以一种没有商量的口吻说:“那是因为我对你不放心,欣儿身边不能没有人保护,前杀手。”   然后两人一起看着闻欣,想让闻欣来当评委。   闻欣却没有接招,只是冲雪征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雪征倾身上前,附耳过去,听闻欣问他:“我只想问你个问题,很快的。”   “我在听着。”雪征说,然后他又补充,“你果然还是不信任我。”   闻欣没有解释,就好像他没有听到雪征后面的话。面对两次成功杀死了他,又有一次蓄谋没能杀死他的人,闻欣表示,他还真是没有多大的信心在自己步不能行的情况下和对方独处,哪怕是上次去见雪征他也是带了暴雨梨花针的。现在闻欣的阶段属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你死了,那些你在乎的但死去的人就可以活过来,那你会去死吗?”闻欣没有空打禅机,所以他尽可能简洁的直奔主题。   雪征奇怪的看着闻欣,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什么是比我的性命更重要的了。”   “哪怕是雪如?”闻欣问。   雪征点点头:“哪怕是雪如。”   “哪怕是你爱的人?”闻欣不甘心的继续问。   “你有爱人了?”雪征的关注点好像总是很奇怪。   闻欣摇摇头:“这只是个假设。”   “我没有爱过什么人,虽然目前有考虑我是不是爱上了某个人,但那也仅仅是考虑而已。我想这和你的问题没有多大的关联,所以,让我们换种说法。”雪征是从未有过的干脆利落。   闻欣点头,表示他在听。   “如果你以为你死了,你就可以摆脱对于司徒音之死的愧疚感,近乎偏执的以为这样司徒音就可以活过来,我不介意现在就帮你完成心愿。”雪征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笑容闪亮,体贴里面,服务周到,“让你看看司徒音是不是可以从棺材里爬出来。”   司徒律在雪征说完后就已经出手制止了这位突然暴露出强大杀意的前杀手,他用眼神示意雪征,不论他到底是为了闻欣好还是怎么样,他都已经过界了。   雪征挑衅的看回去,你这样一味的娇惯纵容,只会让闻欣脆弱的就像是碰一下都会碎的瓷娃娃。   司徒律也用眼神回以强大的自信,那我就连碰也不碰一下,也不会让任何人碰。   “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像我二皇兄。”闻欣看着这样的雪征,突然感慨道。真的,闻欣不知道雪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只是现在他给我闻欣的感觉就是在面对他那个骄傲肆意的二皇兄,用一种剑走偏锋的态度来面对生活。   司徒律已经考虑要不要当场杀了雪征了,因为这样才能以绝后患,不论雪征和二皇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当然,”雪征好像完全不惧司徒律的杀意,他笑从容而又骄傲,“我就是以他为榜样的,二皇子那样的人也是会有人羡慕仰望想要成为的,不是吗?”   “羡慕仰望一个变态?”其实闻欣想说的是,你不是和我二皇兄闹翻了嘛?!   雪征神情复杂的看着闻欣看了一会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哪怕是变态也是会被犀利的言词伤害到的。”   闻欣看着司徒律:“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想惹他生气。”   司徒律抬手抚摸着闻欣的额头,安抚着情绪有些起伏的闻欣:“当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我的错。哪怕是姐姐的那件事情,如果你一直在自责这件事情……”   “我没有。”闻欣立刻打断了司徒律的话。   司徒律没有再说什么,就好像他真的信了闻欣的话。   只是这次之后,司徒律就下了死命令,不允许雪征兄妹再接近闻欣一步,也不许任何人再在闻欣面前提起司徒音的事情,只当她没有存在过。当然,对于这些闻欣是一无所知的。   第二天,闻欣对司徒律再一次说出了自己任性的要求:“我想见国师离境。”   闻欣的行动就好像是在用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去见那些对于他来说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这样的猜测令司徒律更加的不安,整个人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对了。但他依旧为闻欣亲自去请了坐忘心斋上的国师离境。   离境是在一个晚上乘着夜风而来的,衣带飘飘,恍然谪仙。   整座无为殿好像谁都没有察觉到离境的到来,哪怕是就睡在外侧小榻上的司徒律。离境守在的闻欣身边守了整整一夜,直至第二天天还没亮之前,他终于开口对闻欣说:“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醒着,不用装了。”   闻欣缓缓地睁开眼睛,用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看着离境,他不是装,而是一直在用这种半睡未睡的朦胧状态想一些事情。   “我见你只想问一件事情。”闻欣说。   离境含笑垂首立于一旁,表示他在聆听。   “你觉得我可以再次重来一遍吗?”闻欣说的很直白。   离境这次回答也很直接:“那就要看殿下是否能够像这次一样承担的下‘获得’所需而付出的‘舍弃’代价。”   还是那一句,有舍才有得。   闻欣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你知道我根本付不起,对吗?”   这一次离境没有说话。   “你会替我看住左之右之的,对吧?”闻欣再问。   离境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是他们的师父。”   闻欣在躺在床上装尸体的这段日子里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想了很多事情,从他第一次重生开始,梳理着他六次生命,就像是在脑海里过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终于让他把以前不理解的谜全部解开了,这也是他要求见离境的原因,帮助他确认什么。   现在,离境虽然还是没有承认什么,但也确实帮助闻欣明白,他根本死不起。   左之和右之一遍遍付出代价让他重生,他再笨也会看出端倪。想着开始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右之时比自己高一些的个头,想着重生到这一世时左之黑白参杂的头发,傻子都明白了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闻欣一次次的重生的。好吧,这一世开始他就是个傻子,被左之和右之几句话就打发了。   而当闻欣重生之后,左之和右之是不会记得他们曾经做过什么的,离境也许知道,也许猜到了,所以每次闻欣见到双子都只能见到一个,另外一个不是跟着离境去闭关了,而是养伤。   现在双子都出了问题,也就说,重生了这么多遍,终于到极限了。天生紫眸,再强大逆天的力量也不会真的让他们无限次的循环使用,闻欣毫不怀疑如果这次他选择自杀,双子即便是拼着性命也还是会满足他的愿望让他回到更早以前。   但那个时候还会有双子吗?闻欣觉得,他这个当哥哥也是时候该懂事了。   他会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的活下去,因为这不是仅仅是关系着一人的事情,还关系着他两个弟弟是否能够长命百岁的活下去。   离境悄然离开,就像是他静默的到来。闻欣躺在床上,盖着黄色缎面的被子,呼吸着龙涎香,感受着来自灵魂深处真正的重生,也许夸张一点可以形容为那就像是凤凰涅槃的洗髓改变。他不再执着于回到过去,重头再来,谁能肯定下次重生的选择不会比现在更糟?重生回多久之前才能算是一个头呢?难道要回到他没有出生的时候,彻底消灭自己的存在吗?   东方鱼白渐露,司徒律来看闻欣时,发现他正睁着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的好像他已经好了。   急忙招来御医诊治,连御医都大呼奇迹,他们终于不用被威胁全家抄斩了。闻欣病的突然,好的也神速,就好像昨天他还是个垂死的病人,现在他已经变成了过去那个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的娇弱皇子。   好吧,改变不大,但最起码闻欣不再想着死了,他的心态好了,身体也就开始慢慢配合治疗了,这就是来自精神和信念的力量。一心求死的人,再好的医术也会无力回天。但要是积极治疗的话,奇迹好像可以很容易的出现。   闻欣慢慢好转,他登基的事情就要被提上日程了。   国家各处正在司徒律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灾后建设;大臣们也已经被司徒律该敲打的敲打,该罢黜的罢黜,该收为己用的收为己用了;边疆司徒律的部下继承了司徒律的铁血风格,让边疆几处均不敢有什么异动,闻欣登基时,他们还送来了贺礼,真真是万国来朝。   大启这个国家就如闻欣这个人一样,一夜过后,万物复苏,峰回路转,生机勃勃。   可以说,闻欣接手了一个由司徒律为他打下的铁桶江山,他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真的只需要乖乖做在皇位上当个幸福的小皇帝就好。   但闻欣却总觉得有一些违和感,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可是也可能真的是闻欣的错觉吧,这个国家比之他记忆里的那个要好上太多,他怎么都不明白不就是死了个大皇兄嘛,改变竟然可以如此之大。   闻欣登基后,册封生母贤妃为先帝皇后,现在的太后;又册封了他的两个弟弟为纯亲王和真亲王,为他们二人设立府邸;最后给有从龙之功的人加官进爵,司徒律晋大将军,掌管天下兵马。大赦天下,开设恩科,减免各地赋税三年,优惠政策长达三十几项,举国欢庆。   然后,就是请先帝入皇陵的事情,还要把几位兄长妥善安葬,一如闻欣曾经决定过的那样,重新修了长生殿,改了规矩。这次倒不是为了和死去的二皇子赌气,而是为了气一气顶着叶统领的名义还流亡在外的二皇子。闻欣特意要求要把他二皇子的死亡办的大张旗鼓,全了二皇子身为元后嫡子的那份荣耀和身份,全天下无人不知,二皇子死了,死的很彻底,皇上很仁义,即便被二皇子抓过,还是给了二皇子死后哀荣。   想着不定在哪处的二皇子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气得跳脚,闻欣就发自真心的感觉到了快乐,他算是明白他二皇兄以前为什么那么喜欢欺负他了,原来看着别人不痛快,可以让自己这么愉快。   让你一开始骗我说什么你要死,让你逼我玩死亡游戏,让你出尔反尔,让你吓唬我!!!   大启某处,二皇子听着人人赞颂皇上仁义,二皇子那个变态终于死了,想着闻小欣还真是孩子心性,这样就能够心里痛快了?幼稚啊。(同样幼稚的您,真没有立场这么说闻小欣。)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却在关于司徒音的定位上,闻欣和司徒律发生了第一次争吵。  48、第六周目(十六)   生理X第一次X教学   “昨儿先帝入梦,与朕谈及列为兄弟中唯有朕在他仙去时还没能成婚,辗转反侧,梦寐思服,终成心患。后又思及先帝是给朕定过一门亲的,便是令姐,可令姐未过门便已香消玉损,想来断没有扰了仙去之人清静的道理。但先帝恐令姐在地下未免孤苦,无枝可依,遂想着要朕将令姐依照约定娶来,追封为后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闻欣做在临时改成御书房的偏殿中,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与司徒律咬文嚼字。(其实这叫甄嬛体……)   司徒律眼神示意屏退左右,然后开口:“说人话。”闻欣从小古文基础就不好,听他们别别扭扭的说话,司徒律表示,不会用你就别用,根本听不懂的有木有!   “……我想立你姐姐当皇后。”闻欣终于恢复成了正常人。   “不行。”司徒律却一口就给否定了。   “是嘛,我就知道你也……”闻欣一脸的开心却突然在转过弯来后僵住了,咔咔咔,闻欣转过头看着司徒律,“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司徒律让闻欣清清楚楚的看着自己的口型道,“不行,我不同意追封我姐姐。”   ……争吵……   ……还在争吵……   ……锲而不舍的争吵……   “我就不明白了,我要立的是你姐姐当皇后诶,你为什么要这么抵触呢?!需要我提醒你吗?关键词可是你姐姐和皇后。”闻欣站起,在地上与司徒律对持着,然后他就像是一头暴躁的小怪兽,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司徒律一脸再正经不过的严肃样表示,不行就是不行。   “我一直以为我们在登基之后的事情很合拍的。”闻欣开始改换策略的想要让司徒律投降,“却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情……你就,你就……”   司徒律点点头:“恩,我们是很合拍。”心里却在想,之所以合拍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了,而上一世已经就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争吵过了,而结果是我妥协了,所以我这次还不如直接依了你的意思,反正我知道这些东西还真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但追封司徒音,这事还没有吵过,孰胜孰负还很难料,结果也很莫测,我为何不能争上一争?   见司徒律不上当,闻欣也就只能直说:“给我个你不同意的理由。”   “好比因为她是个死人?”司徒律直言不讳道,“你见过哪朝哪代娶个死人当皇后的?即便是追封皇后,那也应该是已经是你的妃子的人才能够被追封,她根本都没有嫁给你,哪儿来的什么见鬼的追封。办冥婚不吉利,我不同意。”   “对不起,你确定你刚刚在说的是你的亲姐姐?”闻欣从来不知道司徒姐弟的关系可以如此恶劣。   “哦,还真是抱歉啊,我还真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她其实是我姐姐的。”司徒律说的意义和闻欣说的意思当然不是一码事儿,但这样连起来还挺说得通的,不是吗?   司徒律看着闻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这才艰难的从被司徒音这三个字影响到暴躁脾气里走出来,想起来闻欣可不是一个会赞同这么刻薄对待自己家人的主儿,这才又开口说:“抱歉,你知道,我最近有些心烦意乱。”   “不,”闻欣耸肩,很真诚的回答,“我很喜欢这样的你。”会跟我争吵,会跟我发脾气,就好像,就好像他们回到了从前,而不是登基那三年来的生疏距离。   司徒律面色不改,耳朵却有持续升温的趋势,而那颗隐藏在热血躯体里面的心脏也再在一路狂飙的挑动着,好像永不停歇。司徒律想,闻欣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决定他的喜怒哀乐。   一场本应该也许会很火爆的争吵,就以这样诡异的理由被降了温。   “不管怎样,我还是坚持娶你姐姐过门,追封她为皇后。”闻欣说道。   “可以,不过你要知道,皇后死的话是要服丧的。”司徒律看着闻欣,神情莫辨,“三年不能大选,你刚当上皇上,后宫一个妃子都没有,也就是说,你三年不会有名义上的妃子。”   大启国神奇的规定之一,皇上的妃子必须是经过大选的秀女才能够给册封。就像是只有科举考试前三甲才能够入阁,入阁后才有可能成为大学士,甚至内阁首辅,直接参与国家的管理。一般的野路子想要爬上高位都是要受到很严格的限制的,好比通过小选入宫的宫女,即便生了皇子,也不会封妃,不是三榜进士的人,再才高八斗也就只能止步于六部尚书。   这是大启先祖出于对皇族和世族阶层的保护才颁布的法令,因为只有皇族、世族子女才有资格大选,而皇族、世族子弟如果参加科考,会有一个比庶族高很多的基础分。   同样的阶层才会为己方着想,而不是整日争吵着要提高庶族平民的地位和利益。   当然,不是没有寒门子弟最后鲤鱼跃龙门成为内阁首辅的,但从比例上来看,一百年都不一定会出那么一个。出身寒门的妃子会比当首辅的比例更低,因为当妃子可不是只要你努力读书就还是有些机会有可能搏出位的。   现在,闻欣就是必须以三年不选妃为条件才能够册立司徒音为皇后。   最后,闻欣还是与司徒律达成了这个协议,他一边点头,一边说:“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姐姐要被册封成皇后,皇后,那可是皇后诶,你马上就是国舅爷了,可以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的国舅爷!”那曾经是闻欣的梦想之一。   “我想即便我不挂着国舅爷的名义,我现在也同样可以做到这点。”不是司徒律自夸,以他现在的权势,区区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好吧,反正只是三年不封妃而已,又不是三年不让找女人。”闻欣耸肩说道。   司徒律发誓他恨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但他还是不得不说:“在我姐姐尸骨未寒的时候,你不觉得讨论这些太不尊敬死者了吗?”   闻欣知道司徒律说得对,但他还是想要刺回去:“现在你终于肯承认她是你姐姐了?”   不得不说,闻欣也有过牙尖嘴利的时候,当然,这点只针对司徒律一人。从很小的时候,甚至可以追溯到当年躲在御花园哭泣时,闻欣就发现原来他不只是被欺负的那个,还会有人可以被他欺负,任劳任怨,怎么刺他都不会离开。所有闻欣才敢用这种态度挪移司徒律,因为他知道司徒律永远都不会离开,会包容他的所有。   再后来,前几世时,闻欣登基后不得不收敛了对待司徒律的态度,因为闻欣发现司徒律变了,他怕如果他再这样永远没有底线的讽刺下去,司徒律会与他越走越远,不再包容他,不再原谅他。   现在,这一切才是真的回到了一开始的轨迹上。   “她一直都是,我的姐姐。”司徒律可以发誓,在他第一次知道这点时他差点想要捏碎司徒音的脖子。那个从小到大就喜欢压着别人一头,绝对不允许自己被打败,逞强又好胜心极重的……女人!   “你也被音哥的男变女吓到了?”闻欣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发誓要把他曾经错过的都弥补回来。   司徒律一脸沉重的点点头,何止死吓到,简直是……难以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就好像他的整个世界都完了似的灰败以及颓废。   “你是不知道,我听到父皇要把音哥嫁给我的时候我有多震惊,连左之和右之都被吓到了,没看见他们的表情会是你这辈子都觉得遗憾的事情。我是说,左之和右之是谁啊,那可是两岁会跑了就敢爬到皇宫最高处去俯瞰风景的主儿,他们胆多大啊,结果还是被音哥给震住了。”闻欣现在终于可以直面司徒音的死了,谈笑自若。   “那可真是遗憾啊。”司徒律开始顺着闻欣的话说了下去,顺便把话题从司徒音身上引开,“你注意到左之右之长白头发了吗?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听说过紫眸者还会白头啊。”   闻欣知道答案,可是他不能说,所以他说:“天知道,你好像不怎么在乎他们的紫眸。”   话题再一次被带走了。   那一晚,闻欣和司徒律聊了很多,就好像有一辈子都聊不完的话题,各自小时候的经历,少年后在蒙馆里的糗事,长大后听到的各地趣闻,不管是什么都可以热火朝天的聊起来,引发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从一开始司徒律就知道,他和闻欣很合拍,即便他们的性格南辕北辙。   后来闻欣记得他们还喝了一点酒,本来酒量就不大的他当场被放倒,说了很多他已经忘记但足够大胆的话。   在闻欣不记得的酒后记忆里……   “你说你多歹毒的心啊。”闻欣说。   “我?我怎么你了,不就是让你少喝点酒嘛,你身体不好,喝酒伤身。”司徒律心中一颤,难道闻欣知道……   “除了这个,你还不让我纳妃,天哪,三年啊,我知道这样才能够对得起你姐姐,但也不能这么为难你姐夫我啊,在是你姐夫之前我们还是好兄弟呢!你忍心看着你兄弟我……我的小兄弟憋着嘛。”   “……几年未见,你还真是长大了很多啊。”司徒律面对闻欣如此流氓的话语,真心有点接受不能,不过,很显然闻欣的逻辑就问题,就像一开始他说的,不能选妃又不是说他不能有女人解决生理问题,不过司徒律可不是傻到现在提醒闻欣,要是闻欣说那我现在就需要,他可怎么办?真给他找个女人?!开玩笑!所以,司徒律说的是,“即便没有女人,你难道就不会用你自己的手解决问题吗?”   “你说什么?用我的手?天哪,你疯了吗,那多恶心啊,而且,我也不会啊。”   当闻欣说完这些话之后,司徒律知道,闻欣还是那个傻兮兮的闻欣二货,他甚至可以把这些方面也可以演绎的如此搞笑:“你是说,你从来没有自己帮助过自己?”   “甚至在你告诉我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这种邪物。”   闻欣表示,他是谁,皇子诶,就算是再怂再窝囊的皇子,他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子,属于被全国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供养着的百分之一的人群,他家劳资不至于在这方面亏欠了他。   而且皇家关于诸位皇子的性启蒙知识是有着一套完善的教育系统的,大启的先祖们信奉一点,实践出真知,实践多了就什么都懂了。所以,闻欣从第一次开始就从来没有断过女人,也没有人教他,还可以自己带给自己快乐,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是,有需要,上女人,环肥燕瘦,仍君挑选,不满意,上男人,包君满意。   “那,你要不要……试试?”司徒律觉得他问出这话时,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你笨死了,我不都跟你说过了嘛,我不知道怎么做。”闻欣大着舌头回答。   “没事,我可以教你。”司徒律说完就已经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东西了。   “哦。”闻欣点头答应后,司徒律的大脑就在放烟花了,绚丽夺目。   49、第六周目(十七)   那一夜……之后。   咚,咚,咚!一声声强有力快节奏的心跳声从胸腔传来,在黑色寂静的大殿里扩散开来,滚圆豆大的含水从额头划过脸颊,最终没入脖颈胸膛消失无踪。黄色龙床上的白浊已干,途留一夜荒唐后的暧昧糜烂,还有就躺在自己怀里不着寸缕的青涩少年。   黑色寂静的夜,赤裸白皙的少年,不做点什么很对不起自己,真要是做了什么一定会的死很惨。   不对!他已经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   当然,最不该做的仅仅限于互相用手帮忙,没有再近一步。   他慢慢回忆着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发生的,他们都喝醉了,少年醉的尤其厉害,而他只是神经过于兴奋,喜欢先理智一步去按照本能做事。   所以,他引诱了少年,打着教会他极乐的旗号,一逞自己的兽欲。   现是他手把手带着少年实践何为自己带给自己快乐,看着少年红润的脸颊,迷离的眼神,他心痒难耐;后来是少年当着他的面亲自实践操作,青涩而又稚嫩,无法言说的诱惑,由于场面过于刺激,他下面的那活儿就变得不受控制了;于是醉醺醺的少年说要报答他让他知道了这么美妙的事情,血脉喷张……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要不就真的是要一脸血了。   司徒律看着外面还是漆黑一片的景色,心中默默计算着自己离死还剩多远。   倒不是说闻欣起来会真的的拔刀杀了他,但是一想到闻欣醒来对此有可能的冷淡/厌恶/痛恨/恶心的反应就足够把司徒律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一时冲动,该死的一时冲动。   那是一个对于司徒律来说相当漫长的夜晚,他先是自我厌恶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自己恐吓闻欣醒来后有可能有的反感反应,再后面他就只能盯着闻欣姣好的睡颜发呆了。在闻欣因为感觉到冷而瑟缩了一下之后,他甚至开始改为紧紧地的抱着闻欣发呆。   安心熟睡的闻欣对此一无所知,他对司徒律永远都是不设防的,他在司徒律怀里找了个好姿势,心满意足的继续着他的美梦,嘴角带笑。   他们相拥的是如此契合,这让司徒律不免又一次开始心猿意马。   后来司徒律发现,坐以待毙,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审判的降临根本不像是他的风格,也不是他会做的事情。所以他开始做垂死挣扎,寄希望于闻欣第二天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或者让闻欣以为昨晚的春风一度不过就是闻欣自己的幻想!   成功率有多高?最起码比干看着等闻欣醒要好吧?!   于是,在闻欣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发现他躺在窗明几净的宫殿里,周围的陈设却不是那么熟悉,后知后觉的他想起来他昨晚好像没有睡在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睡的正殿。   可是他明明记得……   他都记得些什么啊摔!闻欣脸色滚烫,褪不去的潮红颜色。他不是没有喝醉后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都很模糊,跟梦境差不多,时常闻欣会分不清他到底做了个梦,还是真的干了那些事儿。   所以闻欣才不喜欢喝酒,也很少喝酒,但很少喝酒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对酒精完全没有抵抗力,一沾酒醉,周而复始。第一次烧了饱暖时,就是闻欣稍微饮了一些酒之后,酒精作祟的结果,很长一段时间他对于那晚的记忆都是无法把梦境和现实区分开来的。   宿醉后的头痛不可避免,但闻欣却发现自己身上很清爽,明黄色的里衣正好好的穿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床上也没有赤身裸体着的司徒律……   于是,闻欣开始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   他,昨晚,竟然梦见,他,和,阿律,这样那样了!   天哪,他到底是有多久没有发泄了啊TAT闻欣抱头,躺在床上将自己圈成一个球体,一来是缓解头痛,二来开始自我反省这种对于自己的小舅子产生邪念的梦境到底预示着什么。司徒律和他姐姐司徒音也不像啊,思念亡妻的这个理由都说不通!!!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闻欣心想,我以后还怎么面对阿律啊!重点是,我以前根本不知道用手还可以……咳,我到底是怎么梦到的呢?来自人类生理需求的本能?!   本能什么的都未免太凶了个残吧,就算本能也请本出个妹纸来好吗?   还是说,闻欣突然眼前一亮——   ——又或者他觉得自己前途无亮了。作为闻氏皇族中唯一不好男色的皇帝,闻欣曾经是很骄傲的,颇有一种挺着小胸脯傲视群雄的优越感,结果但现在看来他好像也没有逃脱命运的轨迹,要开始在死基佬的路上拔足狂奔,永不停歇了。   救命啊……他不要的啊,也不想啊,而且,男人就算了,还肖想自己小舅子兼职好兄弟什么的真是够了!   那天早上,在没有通知宫人自己醒来的情况下,闻欣陛下躺在龙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最后,闻欣陛下决定,不管怎么说,先试探一下阿律的反应,看看那些羞于见人的残影到底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自己的幻想,然后……再作接下来的打算。   司徒律也是抱着试探消息的心情与闻欣在早餐桌上见了面。   八小样,八大盘,四样主食,两样粥品,配以奇异瓜果。如果你以为这样就是奢侈浪费了,那么御膳房的厨子们会哭给你看的,这样也太侮辱奢侈浪费这个词汇了,先帝再时,每顿饭少数也是不下百盘的,只有闻欣特别交代过,一切从简,而是还是两个人吃,两个人啊!竟然才是这么个规模,痛心疾首都不足以表达世代服侍皇族的御厨们的心情。皇上实在是太勤俭节约,为国为民了。   ——在这里要说一下,闻欣说要膳食一切从简的理由是灾后重建,人人有责,从他做起,为国省钱。   而为了处理公务方便,司徒律就一直都是跟着闻欣住在新的无为殿里的,这个时候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什么司徒律什么,而司徒律也就敢一直假装他完全忘记了以他的身份好像不能在这里久居的事情。   “咳,你看起来精神不错。”闻欣一边埋头喝粥,一边小声说。   司徒律严肃正经脸,点点头:“恩,不错,陛下感觉如何?”   闻欣心想,昨晚到底是真实发生的呢,还是做梦呢?“你说什么感觉?”   司徒律心想,他到底是发现了呢,还是根本没有记忆?“我们昨晚喝酒了,还记得吗?我怕您身体扛不住。”   “哦哦,”闻欣忙不迭的点头,“我们昨晚喝酒了,朕喝醉了。”   “我也是。”司徒律赶快搭腔。   “那是谁送朕回的房?”闻欣诧异。   司徒律皱着眉假装苦思冥想:“您自己……”   “是是是,朕记起来了,是朕自己离开的,还走错房间了,哈哈,看来朕真的是喝的有些多。”闻欣的一颗心算是落到了肚子里,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有些遗憾呢?   司徒律内心诧异的一愣,不过很快他就顺着闻欣的话说了下去:“您还有昨晚的记忆啊?”   “没有!一点都没有!”闻欣立刻矢口否认,因为他再一次联想到了昨晚那个荒唐的梦,梦里司徒律隐忍的表情,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修长的身姿无一不在刺激着他的感官,咳,闻欣很快回过神来说,“朕只记得朕进了房间,在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走错房还是早上起来才知道的。”   原来他什么都不记得!太好了!司徒律很高兴:“那您比臣强,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房的。”   原来他什么都不记得!太好了!闻欣在心里和司徒律再一次默契了。   那么,就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恩,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X2   再一次默契的二人组吃了一顿十分和谐的早餐,然后帝将相携去上早朝了。闻欣在早朝上宣布了他的准备追封司徒音当皇后的决定,以及皇后大丧三年不大选的决定。顺便闻欣也同样给他几个灵位已经进了长生殿的兄长们一起追封了王位,并给几位兄长的名义下都从宗族里过继了男孩,长大之后这些男孩都可以降一位袭郡王爵,为他的兄长一脉开枝散叶,不让他们日后无香火供奉。   地下群臣唯有大呼皇上圣明的份儿,有司徒律在一边看着,根本插不进去嘴。   苏太傅有心要说些什么,但也有考虑到这些政策从闻欣性格的角度来看,很可能就是闻欣自己的意思,如果他反对,虽然闻欣有可能会同意重新考虑,但肯定心里会不痛快,而且与此同时他还得罪了新贵司徒大将军,在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应该,于是,便也就掩口了。   见苏太傅都掩其锋芒了,就更加没有人敢说话了。   然后,闻欣就开始收拾行囊,携带司徒律一起去皇陵祭天了。让列祖列宗保佑大启风调雨顺的那天,顺便的,也就可以把他对于自己兄弟们和老婆的处理一并禀告了祖宗。告完他们,这一切才算是尘埃落定。   等闻欣祭天回来,就是恩科殿试的日子了。   闻欣和司徒律就在这样紧凑的活动里一起遗忘了那荒唐的一晚,但也仅仅是压在某个角落里不予理会,等待着哪一天大白天下新帐旧账一起算。     50、第六周目(十八)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恩科的殿试上,闻欣稳坐龙椅,丹陛下一字排开毕恭垂首着九名贡生。   其实本应该进入殿试的贡生是有一十六人的,不过,自闻欣登基开始科举殿试,就又设立了新规矩,殿试之前还会有个复试,也是这些个考生在这金銮殿内考试,只是考官变成了内阁的大学士和天子太傅组成的八人阅卷官团体。‘   考生们在复试时考一天,日暮交卷,交由八个阅卷官轮流批阅,取前九名面圣。   其实说白了就是减轻闻欣这个半文盲的考官负担,如果不是有闻氏先祖立下的殿试上必须有皇帝亲审的铁规矩,想必闻欣会很乐意让大学士和太傅帮他全权代劳殿试的。   而这样一来,本来的进士三甲无意间中就被闻欣再一次拉开了等级,变成了四甲。   以前,参加了会试春闺的全部及第者都可以成为进士,而其中的最优秀的三分之一会参加殿试,没有参加殿试的这些及第这就是进士的第三甲,参加了殿试没有成为前三名的就全部会成为二甲,一甲就很明了了——状元、榜眼、探花。   但现在的局面却变成了,没能参加殿试的变成了四甲,参加了殿试但被从复试上刷下去的变成了三甲,复试通过没有进入前三的是二甲,一甲没变。   选官制度因此也不得不再一次酌情改变了。   当然,这样严密的选拔制度的好处就是在那些真正有学问的大学士面前,可以刷下去一部分没有真才实学纯粹是靠身份背景混上来的人,而且与此同时也全了各位有背景的人的脸面,好歹他们没有在前面就被刷下来,说出去也是在殿试上没能得到前三甲,至于是哪个殿试……你懂得。   于是,闻欣就面对的是这么九个颇有些有着真才实学的贡生。而在这些贡生中,闻欣还看到了由苏太傅举荐的陆基,一身宝蓝公子衫,意气风发,夺目耀眼。   闻欣也是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苏太傅的生死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对于别人来说也很重要,甚至直接关系了一部分人的一生。因为按照闻欣的记忆来看,这次殿试内是没有陆基上殿的机会的,即便他表现的再好,没有苏太傅的背景,以他一介贫民庶族的身份,就足够卡死他了。   所以,虽然同样是进士出身,但过去的他最好的出路也就是去太学当博士,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在金銮殿上,胜券在握的等待着自己金榜题名的一刻。   当然了,看在是“老朋友”的面子上,也是因为苏太傅,更是因为陆基自己本身有着不错的才华,一个状元郎他肯定是没跑了。即便闻欣刚刚才开口说了司徒律提前帮他准备好的策文题目,他根本没有看到诸生的答卷,咳,他们还在下面奋笔疾书呢。   至于陆基和苏姬之间的事情,闻欣想开了,那些上一世的东西就都随风消散了吧。   再说了,闻欣已经不分青红皂白的关了陆基好几次了,甚至间接害死了他几次,现在想来也是很过意不去的。而且在和陆基接触过的那些日子里,也让闻欣觉得陆基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他有可能会成为闻欣很大的助力……所以,于情于理,闻欣都觉得他不该再继续纠结在这么一件事情上了,放过了他们,也就放过了自己,往事一笔勾销,大家重新认识吧。   好吧,说实话,闻欣这么做的理由还有一个,就是他很高兴这一次他不再是依据考生名字和考生长相的顺眼程度来决定前三名的人选了。(= =)而最幸运的是,陆基的名字和陆基的长相也同样对得起闻欣的审美,他不用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贡生答完卷子,交卷后,就是闻欣的阅卷时间了。   同样是为了闻欣考虑,这次考试是要求字数的,在一个很短的字数范围内,如何简洁明了又不失深意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也算是个不小的考验。   但就算这样,闻欣看这些东西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考生们就被请去了偏殿等候,闻欣则和从屏风后面出来的司徒律一起阅卷,然后决定所有人的名次。   好吧,准确的说是司徒律在一边看卷子,结合他在屏风看到的诸生在殿试上的反应来决定最后的名次,而闻欣则是对照着诸生的名册和他记忆里的长相综合实力,来先抉择出一个他想要的名次,然后两相对比,择优选择。   结果,让司徒律和闻欣都还诧异。   不是两人的选择差异很大,而是几乎没有差异。除了一些小名次的差别,好比第八和第九的区别,闻欣和司徒律的选择丝毫不差,连状元的人选都是陆基。只能说,闻欣这个皇帝,能够在位三年而国家不乱,也是有其本身的,好比……幸运。   上一世的科举考试可是没有司徒律帮闻欣阅卷作弊的,他都在战场上,但现在看来,有没有司徒律,闻欣这种特殊的责任方式同样可以决定出正确结果。   “咳。”司徒律咳嗽一声后,就没再说话,心里想着,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啊擦!   阅卷定次结束,司徒律再次退回屏风后面,贡生入殿,跪着听大太监赵谨言宣布最后的名次。传胪唱名,陆基状元及第,闻欣陛下赏下琼林宴,整体年轻化的“天子门生”们叩谢君恩,依次告退。   等所有人离开了,闻欣坐在龙椅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乱没形象的歪坐着,对再次走出来的司徒律说:“阿律,怎么样,怎么样,我表现的还不错吧?”   闻欣发誓他从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加认真的对待殿试,甚至他还提前做过功课,让司徒律帮他提前准备过殿试上应该说些什么的小抄,甚至他还悄悄独自一个人排练过一次正常殿试他的走位问题,还有动作的细节。   “你表现的很好。”司徒律发自真心的赞美着。   他从屏风后面看到的就是稳坐在龙椅上的闻欣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威严,威严中又不失仁慈,端的是一派天子气度,一定会给这些新来的天子门生们留下一个不错的好印象。   谁能知道呢?在诸生忙着给皇上留下好印象时,其实皇上也在意着他在诸生心中的形象。   至于拉拢这些新晋考生成为自己的势力范围什么的……抱歉,闻欣极其匮乏的经验就如没有人教过他其实自己可以用手带给自己快乐一样,他根本就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闻欣心中有一个要培养自己势力的模糊概念,但具体到要怎么培养,找谁下手等等的问题,他其实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又或者他考虑过了,但却想不到具体的实施方式,因为关于属于自己私人的势力,他是不能找司徒律商量的。   只能说,闻欣陛下还有的学呢。不是灵魂上的成长就代表了能力的强大,在常识和能力方面,闻欣欠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闻欣深刻的觉得,他有必要在自己未来的行程里加上继续与苏太傅上这一项。   “你还想要继续跟着苏太傅上学?”司徒律在听到闻欣的想法后那个震惊程度,绝对不亚于他知道司徒音男变女。   “是啊,怎么了,很不可思议吗?但是我的年纪还没有到该从蒙馆毕业的年纪啊,就该继续上学的。”闻氏皇族一直都很重视对于皇子的教育,每一个皇子在未满十八岁之前都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去蒙馆上学,闻欣曾经登基时由于他的师傅苏太傅死了,而闻欣本人也没有那么爱学,继续学习直到十八岁这个规矩就被大家有志一同的忘记了。   谁能想到呢,再来一回,闻欣竟然会主动要求上学,最起码以为自己很了解过去的司徒律不得不承认,司徒音的死对于闻欣的打击真的很大,他看得出来,正是因为司徒音的死,才让闻欣开始有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改变。   司徒律说不上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只要是闻欣的,他都会喜欢,但与此同时,他也希望闻欣不要那么辛苦,他完全不用勉强自己去做他并不想做的事情,好比上学。   与闻欣一起上过蒙馆的人都知道,再没有比六皇子更加厌恶学习的人了。   但现在,就是这个厌恶学习如斯的闻欣,竟然主动要求学习了,而且是发自真心的。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是闻欣用生命还回来的真理之一,曾经他以为他学的很没用,都是一些令人枯燥乏味的垃圾,但等后来闻欣才明白,有些知识,等你长大了,别人是不会再无偿教给你的,而你需要付出的学费有的时候也不会是你能够承受的,因为对方要的不再是钱,而是你的命。   在讨论过了继续上课的事情后,闻欣再一次全副武装的开始假扮成成功的帝王形象去赴了琼林宴。   不得不说,闻欣在角色扮演方面一直很有天赋。   又或者可以说,闻欣发现了一条让他成为成功帝王的捷径,就是假装他其实是在假扮成功的帝王,每天的生活、对话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情,他只需要背好他的台词,提前演练过他的走位,他就可以做的很不错。   也许这样的行为会令别人很费解,但闻欣却觉得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够真的做好一个皇帝。   司徒律也很不明白是什么让闻欣可以在一瞬间成为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在他对闻欣说出那句“该上场了”之后,闻欣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从眼神到气势。   闻欣觉得这就像是唱戏一样,一个平时的戏子改变成他要唱戏的角色。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而在琼林宴上,头插宫话的状元郎陆基陆士衡双喜临门,他的老师,也是帝师苏太傅决定将他的独女,大启第一的美女加才女苏姬嫁与他为妻。   闻欣安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只是点头,默认,微笑。   “陛下有心事?”司徒律在一边小声问。   闻欣笑着回答:“恩,朕知道觉得,话本诚不欺我也,原来当上状元之后真的会有朝中重臣要嫁女的。你说要是陆基在外面还有个秦香莲,朕是不是也可以唱一出铡美案?”   “……”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魂淡!   51、第六周目(十九)   自古英雄出少年……开玩笑吧,熬资历这个传统是不会变的!   琼林宴之后谢师宴,除了当朝皇上这个名义上的师不用请以外,自己本身的师父,这届的主考官、殿试的阅卷官,那都是要一一谢过的。谢师宴之后又要在全华都最贵的酒楼“民以”摆上几桌宴请同窗好友,然后赶赴另外几场别人请客的酒席,诗会,等这一通全忙完了,终于能休息了?开玩笑呢吧,该去未来的工作单位报道了。   就这样,陆基等新科的前三名终于加入内阁了,不过他们的位置可不会一上来就是那么拉风的大学士。要知道,全大启的大学士(包括已退休的)加起来,都凑不够十个手指头,   那么,这些新科前三,以及历代的前三们要干什么?这还用问嘛,看见没,对,对,就是那个给李学士端茶的,先帝在是钦点的探花,尚(娶)得还是县主(郡主的女儿成为县主)呢;再有,您往左边门口看,看见那个每天负责点卯的没?天佑三十年的榜眼;而混的最好的,大概就要算天佑二十五年的状元了吧,他现在负责笔录大学士们的会议内容。   好吧,即便如此,理论上来说,内阁也该人满为患,但架不住内阁每年还有自己内部的职位考评啊,成绩优异者自然是有着朝大学士更加迈进的优势,但成绩不合格者可是会直接被内阁扫地出门的。   这样还不算,还要加上因为这样残酷的淘汰制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一般他们都会直接自己打调职报告,转地方去当父母官了。   这就是现实,内阁这种地方,说白了就是让有才华的人熬资历,等熬的像是苏太傅一样韶华变白头了,也就是时候高升了。如果还没有熬到鹤发,那对不起了您嘞,继续当助理打杂吧。当朝状元?很厉害吗?我们这五分之三的都是状元。还有五分之一的榜眼,以及五分之一的探花。   从状元、榜眼、探花不成比例的对比中就可以看出竞争有多激烈了,这样也从侧面可以看出,状元们不愧是从千军万马独木桥里冲杀出来的人物,心理素质绝对过硬。   要不老话怎么说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呢,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话的的意思就是,当你开始倒霉的时候,不要怀疑,更倒霉事肯定还会接踵而至,你根本不要指望只会倒霉这一次。   陆小基同学对此就深有体会,他还没有从一朝皇榜中状元的美梦中清醒过来,就被第一天上班面临的残酷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上朝站的队伍是最末尾,入阁后连端茶递水的资格都没有,这就犹如一盘冷水当头浇下,冷到骨头里了。   而第二盆冷水,就更坑爹了。陆基面对的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又一桩——他的婚事。   天下第一美女加才女,倍儿有面子,恩?当朝一品内阁大学士兼帝师的独女,很拉风,恩?青梅竹马,郎有情妾有意,很幸福,恩?   但只能看不能娶,还有个pi用啊擦!   先是先帝驾崩,再是皇后大丧,连皇上都是三年不能大选,你个新科状元,帝师的女婿,敢冒这大不韪公然娶妻?开玩笑呢吧,不想在朝堂上混了早说啊,会有大批的羡慕嫉妒恨人士代表羡慕嫉妒恨消灭你的。   当然了,不是说皇上三年不娶老婆,大家就都得陪上三年,这个服丧制度是要依据阶级等级还有关系远近依次递减的,也就是说,你想给皇后服丧,还没那个资格呢。   皇帝因为和皇后是最亲近的人,所以三年不能大选;其次就是皇族里的金贵人物们,当家主母死了,当同半母礼,简单来说就是他们需要服丧的期限是皇上的一半,十八个月;次一等的就是各大世族门阀,他们是皇族的一半,也就是九个月(陆基同志很荣幸的被划分到了这一阶层,虽然他不是,但他未来的老婆是);再次一等就是寒门出生的当朝一二品大员以及地方要员了,他们是世族的二分之一,十八周……等递减到平民百姓身上,就只剩下十一天了。   也就是说,十一天一过,普通百姓基本就该干嘛干嘛了。   只能说大启这个社会的构造很是遵循了一个公平的原则,你有多大的权利,就有多大的义务,而在你为全国的统治阶级服务的同时,也会享受到相应的福利待遇,最起码过了十一天平头百姓就可以该娶的娶,该嫁的嫁了,一点都不耽误功夫,保证能够眼馋死一部分特权阶级。   这也是大启层出不穷了这么多年昏君的情况下,这个国家的百姓依旧能够乐呵呵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一点都不会想着要造反的原因之所在。   有的吃,有的住,有时候还能眼馋一下权贵阶级,这样的日子之后你还想怎么样?下一个朝代能比大启更加人选化吗?开玩笑呢吧。所以说,虽然国丧是一件令所有人都觉得难过的事情,但也不妨碍一些容易得到满足的普通小百姓稍微在心里平衡一下。大启的百姓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知足者常乐啊。   陆基就这样过上了和话本小说截然相反的苦逼日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陆小基同学决定将一句至理名言当做家训留给他的子孙后代,绝逼不能相信话本戏剧,它们之所以显得美好,是因为那玩意是未完结!   话本戏剧的大结局永远都是书生金榜题名,娶了美娇娘,谁也没有告诉他,之后呢。   而在陆基同志苦逼的过着他一点都不美好的“之后呢”的生活时,闻欣这个帝王扮演爱好者也快有些扛不住了。他忍不住发出了和陆基差不多的心声,谁能告诉他,当主角开始决定奋起之后……该干什么?   学习还是那么枯燥,他不会因为你在心灵上成长了都变得不枯燥,不适合学习就是不适合,即便闻欣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听进去。   反倒是苏太傅在私下悄悄询问过司徒律,陛下这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竟然学的如此的让人泪流满面。闻欣爱学习是件好事,但前提是要量力而行啊,在苏太傅都对闻欣在学习圣人经典这方面放弃之后,他又重拾知识,拿着六岁就该背会的三字经求他补习是要闹哪样啊。   司徒律表示,你问我,我问谁去。   苏太傅恨恨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学生,司徒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司徒律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现在外乱没了,大家也就要开始有志一同的加入窝里反的时代浪潮中了,他只是早大家一步开始防备了起来,有什么错?不要告诉我,你苏斐然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在这里面。为国为民?笑话,那先帝去了,我家老爷子都退了,你苏斐然怎么还蹦跶的这么欢实?!   没办法的情况下,苏太傅也只好硬着心肠和闻欣做了一次深刻的交流,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苏太傅表示:“老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陛下是想要学习如何管理一个国家,而不是学习如果考上一个状元?”   闻欣双眼一亮,点点头,他根本不知道当皇帝应该学什么,只是单纯的以为多学多背就可以了。   苏太傅扶额。拿错攻略什么的,真的是够了。   当然,苏太傅心中也还是有些欣慰的,不愧是他看中的人,闻欣不仅有一颗当仁君的心,还有一个想要上进管理好国家的觉悟,虽然……笨是笨了一点,但其精神也是难能可贵的:“老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于是,苏太傅关于读史可以明鉴的理论再一次被摆上了台面。   简而言之就是闻欣的学习方向终于从社会文化和古文的研究,转向了政治和历史。最先被苏太傅拿出来当例子的,自然就是大启朝几位杰出的明君。   苏太傅表示,闻氏这个多奇葩的皇族不仅仅会盛产昏君,他们也是出过不少明君的。   “那就从也如陛下一样少年继位的光兴帝讲起好了。”苏太傅捻须一笑,对于闻欣这位年龄足可以做他儿子的皇子学生,他其实是倾注了很多心血的,好吧,苏太傅不得不承认,他一世英名,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对可爱的东西没辙,水润润的大眼睛,粉嫩嫩的可爱表情,再来个灿烂的笑容,那就足以秒杀一切了。   所以苏太傅才会教出闻欣这么一位过于柔软的陛下,不是他不想要狠下心来整治一番,好不堕他之名。可最后事到临头,还是败了。   索性,他把待在六皇子身边的司徒律教出师了。只可惜,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啊。该死的司徒律,不行,改天他一定要去司徒大学士府上讨几杯茶,和司徒那老头好好讨论一下关于下一代的教育问题,要尊师重道啊魂淡!   “光兴帝!朕知道。”乖学生闻欣很是高兴他们的教学话题终于进入了一个他知道的范畴。   苏太傅也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闻欣,想要听听闻欣口中的“这位带给了大启心生,引领曾经一度就要衰落被推翻的大启走向新高峰的中兴之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把他祖母,呃,不对,是他父皇的祖母,也就是他的太祖母软禁了一辈子。”闻欣说。   ……你还能知道点更加没用的东西吗?摔!   52、第六周目(二十)   闻氏皇族多奇葩……闻小欣绝对是最奇葩的存在。   “听说你今天又把苏太傅气到了?”司徒律在吃完晚饭之后,一边继续批公文,一边与闻欣闲谈,就关于气到了苏太傅这件事情司徒律说的完全和家常便饭一样。   闻欣一手放在炕几上,一手在炕几上来回的扒拉着橙子,权当娱乐,委屈的鼓着包子脸压在手臂上看着橙子做不规则运动,语气颇为低沉:“我又不是故意的,哪里能够想到都这么多年过来了,太傅他抗打击的能力还是那么差。”雷点也太低了,直接拂袖而去,让闻欣也很是尴尬啊。   “我觉得他这是多年量变的积累,一朝质变爆发了。”司徒律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闻欣即便还是那么个包子样,苏太傅多少也该练出点免疫力了。   “那他一定气的不清,我缓几天再去太傅府上负荆请罪吧。对了,阿律,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啊,如果是奏折的话,我下午有帮忙批改的。”闻欣现在也在慢慢的试着接触朝政,加上他重生之前的那几次断断续续的接触,应付起来还不算特别困难。   “不是朝堂上的事情。”司徒律简略的回答道。   “那是?”闻欣表示,司徒律难道背着他还接了什么私活?但重点是,鉴于大将军在政治和军事上的独特性,他能接哪门子私活啊!是勾结了陈朝安通了乌恒?   司徒律都不用问就知道闻欣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所以决定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内廷衙门的事情,还记得吗?你的皇后刚刚举办了大丧,后宫空虚没人能接手这个烂摊子。”   所以,大将军挺上吗?闻欣“哦”了一声表示恍然,然后在心里对于大将军这种即管皇上外政,同时又要兼顾内政的神奇职业产生了崇高的钦佩之意,实在是辛苦了啊,真真是国家的好栋梁,人民的好儿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下了战场上龙床,呃,好像哪里略显不对啊。(……)   “那你继续忙啊。”轱辘轱辘,闻欣继续玩他的橙子。   第二天上完早朝,闻欣本来还想着睡个回笼觉的,结果却被气势汹汹的苏太傅给揪着耳朵一路拖到了蒙馆,引得围观者众,闻欣表示,朕的龙脸都丢尽了TAT   御书房也在无为殿大火的波及范围内,闻欣为了方便干脆,索性就把上课地点还是定在了蒙馆,毕竟那里他这么多年的主战场,适应的很。但也因此,闻欣的不好学之名再次像是长了翅膀的小鸟飞遍了皇宫的四九城,索性在司徒大将军的威压下这只名为八卦的谣言之鸟没能飞出皇城,引得全华都围观闻欣。   “陛下,真的是成长了啊……”苏太傅皮笑若不笑的站立于闻欣的桌案前,手持一本卷成桶装的线装书,手劲儿之大,差点捏碎了这本圣人之言。   闻欣恨不能把在龙椅上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子,寄希望于此能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竟然学会逃课了!”苏太傅用卷筒装的线装书一拍桌子,气的浑身发抖。   “对对对,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不应该逃……逃课?!”闻欣这才察觉到了话里的不对,抬起头看着苏太傅,“朕没有逃课啊。”   “那老臣下了朝就在这里等皇上,左等右等皇上始终不来,待老臣去请探看陛下时,陛下正生龙活虎半点没有龙体有恙的样子,又该做何种解释?”闻欣虽然不学无术了些,但来上课他一向都是风雨无阻的,即便他听不懂,但他也是绝对不会缺席的,除非他又生病了。   “朕以为昨天把太傅惹生气了,太傅今天会像昨天一样罢课。”闻欣小心翼翼的回答。   这话堵得苏太傅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真的厥过去。不过,他想,昨天他也做的确实有不当之处,容易引起闻欣的误会。   其实昨天他并没有被闻欣气到,好吧,老实说也是有气到了的成分在的,不过他大部分原因是急着回去想对策,而不是罢课。他也是有职业素质和素养好伐,随随便便罢课,而且还是罢的皇上的课,他果然是嫌弃自己的官职太高,地位太盛,活的太久了吗?   在对待闻欣这个问题学生的问题上,苏太傅觉得他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他唯有坚持屡败屡战的精神,才有可能让闻欣重新拾起过去十年的功课。   所以昨日拂袖而去,他就是回去从闻欣对于光兴帝不靠谱的认知下手,想了一套新的教学方法。只是昨天走的稍微急了一点,没有来得及向皇上表明,他才没有故意晾着闻欣,让闻欣担惊受怕以示惩戒的小心思在呢,绝对!而且即便有,他也被闻欣晾回来了!还真是一报还一报,闻氏皇族的小心眼在闻欣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十分完美。   即便闻欣是真无辜。   “太傅,你别生气。”闻欣笨拙的安慰方式重出江湖。   “老臣怎么可能生陛下的气呢?”苏太傅叹了一口深气,心想着,即便有点气,看到闻欣这个样子也是绝对再也气不起来了。要不说是天家龙子呢,哪怕弱到闻欣这个程度,也是有自己独特的生存手段的,起码他这个凡夫俗子就表示对于闻欣无可奈何。   “那我们继续上课?”闻欣一双大眼睛闪啊闪,和他金灿灿的龙袍相印生辉。   苏太傅点点头,直奔主题:“既然陛下昨日提到了那场软禁,那么我们就从那场软禁说起吧,准确来说,那场软禁应该称之为一场宫变,而宫变的起因就牵连甚广了……所以,我们就宫变的源头慈安圣太皇太后说起吧。”   闻欣很诧异这样的神展开是怎么跳跃而来的,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了起来。   不得不说,苏太傅是个博学多才的人物,只要闻欣肯听,从苏太傅妙语连珠的故事里,闻欣多少还是能够学到一些东西的,至于到底学了多少,这就要看闻欣的理解能力了。   这也就是苏太傅想到的对策,从闻欣感兴趣的地方下手,用类似于说书讲故事的方式把闻欣的吸引力抓住,然后再把他想要教给闻欣的东西渗透进去,寓教于乐,大家都好。早几年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苏太傅很是饮恨。   “……所以,咳,准确来说,发动宫变,软禁了慈安太后这个野心家的是中兴帝的父皇稚帝。稚帝一辈子碌碌无为,在位期间就只做了这么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陛下不能变相剥夺了稚帝的功绩啊。而在这起宫变里,我们也看到了同安长公主的影子,从她回华都的那一天开始……”接下来,苏太傅就稚帝和同安长公主闻薇生对宫变事态的安排以及时机的把握,还有如何在势力微弱时以退为进,保存火种的事迹进行了事无巨细的描述。   让闻欣在听的心驰神往的同时,颇有点小感悟,但最大的感悟还是很不着调的——闻氏皇族多奇葩吧,看看闻薇生那个最长寿的长公主,再看看和同性爱人跑了的文帝,以及敢于囚禁了自己祖母,却再没有做出别的功绩的稚帝,啧啧。   苏太傅自然是不知道闻欣在想什么的,否则他一定会再次被气的跳脚并配以大吼,闻氏先祖再奇葩也没有你奇葩啊我擦!   闻氏是个神奇的皇族,因为史上绝对没有哪个朝代会允许他们的大臣轻言先祖的成败来教育本朝的皇子,闻氏却做到了,闻氏的皇帝相信,只有不断的从历任先祖的优劣政策中推演本朝的现实成败,才会是推动国家健康发展的根本之所在。不是一味的继承,也不是全盘否定,这就是大启独特的风格。   “可是,闻薇生公主为什么也参与了宫变呢?慈安是她的亲娘,不是吗?”这是闻欣在这一世再见到双子时就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天家无亲情。就好像二皇子能够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杀了四皇子一样,在利益面前,闻薇生公主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当然可以参与把她的亲娘关起来的宫变,而且只是软禁,又不是杀了慈安圣太皇太后,不是吗?”苏太傅毫不怀疑闻欣会问这个问题,以闻欣那种重视亲情的性格。   “所以,只要是不死,就可以了吗?”闻欣低头沉思,“那闻薇生为什么没有想过,被关起来的慈安该有多难过呢?”   倒不是闻欣真的对于历史上这位最长寿的长公主有什么成见,他只是情不自禁的进行了角色代入,时空转换,慈安被自己的亲女儿软禁不得已让出手中的权势,一如闻欣被自己的母后和皇兄联手逼着退位颁布退位诏书,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呢,就好像亲情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好像根本没有人会在乎。   闻欣真的很想告诉那些人,亲情是很重要的东西,最起码,他是在乎的。   苏太傅自然不知道闻欣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闻欣太过心慈手软了,这样的性子固然有好处,但也会为闻欣带来伤害,所以他对闻欣说:“所以,请善用您的仁慈,陛下,小心随时都会有匕首从身后袭来。”   上完和苏太傅的课之后,闻欣在又一次吃完晚饭后,和继续致力于处理内政的司徒律交流起了他的心得感受:“所以,阿律,如果我选择不信任太后,才是正确的选择,对吗?”   司徒律抬头诧异的看向好像瞬间开窍了的闻欣,点点头:“理论上可以这么说。”虽然闻欣不知道他有可能会遭遇太后的逼宫(来自司徒律的主观臆测),但从大皇子死后,太后在还没有册封成太后时全然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对皇上大加斥责,就足够闻欣对她放弃信任了。   一开始司徒律还怕闻欣不同意,看着闻欣这段时间因为忙而忽略了太后,才会稍加动作,想着抽丝剥茧的削弱太后的影响力,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些都摆在明面上了。   苏太傅还是有其存在的必要性的嘛,司徒律想。   “那,我们要怎么削弱的太后的势力呢?”闻欣开始苦恼的思索,“效仿稚帝的宫变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了,而且朕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皇上,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司徒律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内廷衙门的内务,他果然就不该指望闻欣能够开窍的,整个后宫无主,一般这个时候就该是由太后出来主持大局了,闻欣以为他是怎么得到内廷衙门的这些活儿的,当然是太后已经无法插手的情况下。   “阿律!你好厉害~”闻欣发自真心的开口,“我都没有想到,你就帮我做好了。”   司徒律难得的耳朵一红,心里却想着,这是当然的,我的陛下,我会替您把一切不安因素全部排除在外,不论是谁,我发誓。   苏太傅再上课时,对闻欣说:“陛下对于光兴帝的这段历史,还有什么好奇的吗?”   “有~”闻欣举起高高的手,“光兴帝真的是女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那一刻,苏太傅深感到了培养一个皇帝的任重而道远。   在闻欣和苏太傅教学相长的这段苦逼日子里,一直很倒霉的陆基,陆士衡同学好像……还是一直很倒霉着。   下了朝,到内阁点了卯,陆基就开始了一天的无所事事。   陆基表示,他从来不知道内阁会是这么一个清闲养老的好去处,曾经在想象中的那个挥斥方遒的热血梦彻底被现世击碎了。内阁这种本就只是服务于皇权至上的中央的类似于助理的机构,在司徒大将军代替闻欣全盘接手外政之后,就变得更加多余起来。   内阁现在的阁老,就是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朝堂上都有着很高威望的苏太傅。   而陆基作为苏太傅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也不得不效仿他的师父,变得沉默起来。也许曾经陆基还会在苏太傅面前抱怨几句,高呼一下司徒大将军弄权误国,应该大正还朝让皇上亲政的口号,但那毕竟是曾经,不是吗?   倒不是陆基认清了皇上的无能,而是苏太傅让陆基看明白了司徒律的强势,连苏太傅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的强势,借由大皇子之名逼迫肃政台左台中丞楚宽不得不致仕的强势……   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内阁新人,又有什么立场和能力置喙呢?   苏太傅很直白的对陆基说过:“你觉得现在的司徒大将军是在阻碍皇上亲政?去好好看看你师父我还有司徒大学士在天佑年间都做了些什么吧,然后你会发现,司徒律和师父我曾经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呢?还是说,你在指责你的师父曾经也是这么的弄权误国,阻碍皇上亲政?!”   在司徒律的管制下,现在的国家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什么困顿局面,可以说完全符合了大启朝能臣干吏的本国特色,这就是现实。   陆基想,他现在这么反对司徒大将军,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想要取而代之吗?   曾经陆基以为这个角色应该是属于他的师父苏斐然,然后在他的师傅致仕后由他继任……现在想来,那是多么可笑的无知。   从内阁浑浑噩噩的下班后,新科的状元郎陆基放弃了乘软轿的交通工具,转而漫步在皇城外的贵族区。这里住的都是达官显贵,皇族世家,曾经是穷困潦倒的他最向往的地方,现在勉强算是功成名就的他才发现,这里寂静的却像是一座坟墓,埋葬了他全部的梦想。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一个明亮鲜艳的声音闯进了他的视野,改变了他全部的悲观情绪。   “这位兄台,诶?陆士衡!你是吧,真的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颜回啊,咱们在大皇子的诗会上见过啊,还记得吗?咱们还一起参加的这次恩科呢。”明艳而爽朗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原来是子渊兄。”陆基转身回礼,态度亲和,完美的无可挑剔。他是记得颜回的,这个出身庶族,被拦在了殿试前的文采斐然的爽朗人士。陆基之所以知道颜回是因为他一直把颜回当做他的反面教材,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如果你不努力,那么你就会变成颜回那个样子,纵使有才,也不过只能蹲在太学里孤独终老。   虽然即便到了这个田地陆基也不会想着去太学里发霉,但他也不可自己的羡慕着颜回,羡慕着他的乐观和爽朗。   “叙旧什么的就先免了吧,快快快,快让开……”颜回身上少了很多读书人的那种文绉绉的气场,甚至如果不是为了改变家里贫穷的命运,也许他更适合当个快意江湖的大侠,永远的明朗爽快的样子。   “怎么了?”陆基对于颜回的感情很复杂,所以他其实是很愿意在能够在帮颜回一把时帮助他的,就好像他在通过帮助颜回帮着过去的自己,又或者是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的自己。   “我在被一头猪在追啊擦!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颜回一脸晦气的样子。   “猪?”陆基一脸的诧异。   “啊啊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说完颜回就跑了,结果忘记了他还拉着的陆基的手,于是,鲜亮明快的颜回就拉着陆基肆无忌惮的奔跑在了永远庄严肃穆的贵族区,抛却了一切沉重的礼教,让陆基感觉好像抛却了一切烦恼。   “子渊兄,你这是在干什么啊……”陆基虽然心里很愉快,但还是要维持着自己表面上的风度礼教的,对,没错,他就是个口是心非虚伪到骨子里的人,但那又怎样?!   “没办法啊,我们这些个生性浪漫的诗人总会有些个情不自禁啊~”颜回如是回答。   生性浪漫到情不自禁不顾面子的在贵族区拔足狂奔?陆基产生了这些的怀疑,却又怎么都止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想着,偶尔来这么一次也不赖嘛~   陆基看着颜回仿佛就要消失在阳光里的背影,开始明白,他的好运气好像终于回来了。   53、第六周目(二十一)   孤家寡人的人为制造。   天佑三十五年终于在一片嘈杂中走到了尽头。   朝堂上各派系的清洗换血运动告一段落,政治面貌焕然一新;而大启在诸皇子之乱中受挫的经济,随着新年这个一年一度的喜庆节日开始复苏;大启的军队也在有条不紊的扩充中,本来用于烟花庆祝的火药技术在司徒大将军的影响下开始投入武器的研究;大启周围的小国和少数民族政权派遣大使送来了新年的祝福,并予以两国长治久安的美好祈望。   大半个华都城和整个无为殿的重建工程也赶在年尾收了工,全国各地终于从诸皇子的动乱中缓了过来,重现生机。曾经的金戈铁马、斑驳血迹被掩藏在了美轮美奂的高楼大厦之下,司徒律代闻欣向天下承诺的会让所有人都过一个好年的诺言被完美实现。   一个旧时代的终结,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新年过后,闻欣将重新移居无为殿,而大启这个国家也将正式改年号为建平,不过,在建平一年来临之前天,佑三十五年还没有结束的一小段日子里,帝国第十五任皇帝闻欣陛下还是需要没日没夜的在红方块纸上写“福”字,用以在除夕夜可以给朝廷重臣、身边亲近的人赐“福”。   赐“福”的传统是从大启建国以来就有的——   ——诅咒一万遍大启爱得瑟自己文笔特意赐“福”的开国之君!BY:闻小欣。   “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是太祖爱得瑟自己的文笔,而不是出自别的更深远的意义?”司徒律在一边哭笑不得的帮助闻欣整理着他已经写好准备晾干又或者是已经干了的“福”字。   “……来自血脉亲情中的直觉?”闻欣停笔,想了一下之后很严肃的回答司徒律。   看着闻欣紧绷的严肃小脸,司徒律忍俊不禁,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的抬手捏了捏皇上陛下的龙面,滑嫩的就像是刚刚煮熟出锅剥了壳的鸡蛋,顺着闻欣的话答道:“陛下英明,上知五百年下哓五百载。”   “你再怎么拍朕的龙屁,朕也还是会追究你刚刚冒犯天颜的罪的!”闻欣嘟囔着如是说,只是说完就不再看着司徒律,脸颊微红的转过头去继续和“福”字奋斗。   “呵呵。”司徒律轻轻一笑,低沉磁性,带有无限魅力。   最后,闻欣陛下也没有治司徒大将军的罪。顺便在晚上午夜梦回醒来时,闻欣很没有边际的想到,他不会真的对阿律有了什么非分之想吧?如果音哥知道了,大概做鬼都不会放过自己的……TAT没有,没有,没有,阿律是他的好哥们,一辈子!他才不会喜欢他呢!   最终,上百张可以在市面上一字抵千金的“福”字,在除夕夜那天,还是准时送到了各个皇族、世族以及朝廷要员的府上。   新帝闻欣崇尚节俭,为了休养生息,今年的奢侈新年宴都被免了去,只用几个“福”字就代表了来自皇上的新年祝福。但列为大臣都知道的是,皇上的宴会可以没有,但他们献给皇上的新年礼物可不能没有。   也就是后所,闻欣用几个“福”字换来了盆满钵满,他本人可是很满意这桩买卖的。=V=   除夕夜和新年,闻欣是和司徒律两个人一起过的。本来闻欣还打算着把他的老丈人司徒前大学士也一起召进宫的,可惜他老人家的府上早已经人去楼空,不知道云游到了哪里。   除旧迎新的那一刻,闻欣裹成一个球体,和一身紫绀色长袍的司徒律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兴奋的看着烟花在天空绚烂的绽开,五光十色,美不胜收。司徒律微微侧头,看着闻欣兴奋的侧脸,想着这是比任何风景都更要美丽的景色。   足够把整个皇宫照的犹如白昼的烟花下,闻欣问司徒律:“阿律有什么新年愿望吗?我可以许诺你一个愿望哟~”   “什么愿望都可以?”司徒律勾起唇角问。   闻欣慎重其事的点点头:“什么愿望都可以。”   司徒律神色不明的看着闻欣,说:“谢陛下恩典。”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闻欣歪头看着司徒律,之所以会想着要给司徒律一个愿望,就是因为他不知道现在的司徒律还缺什么,名声、地位、钱财,他统统都是站在让别人需要仰望的地方。   “如果可以,臣想回到过去,回到年少,回到最美的时光里。”司徒律一脸严肃。   闻欣鼓起一张脸:“你耍赖。”   “那就是皇上做不到了?那臣再想一个?”司徒律笑看着闻欣。   闻欣点点头:“必须是一个皇上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那就是一个皇上力所能及的事情。”司徒律满眼的宠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着闻欣能够满足他什么愿望,“请皇上赐大启男子可以通婚。”   “!!!”闻欣一脸的震惊,震惊过后就是连忙的摆手,“这等荒谬之事可不行。”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皇上可真是要为难臣下呢。”司徒律垂头说。   “可是,可是,这个真的不行的,那就是我能够力所能及的事情,恩,无论是什么,这次都绝对不拒绝了!真的,阿律,你相信我。”闻欣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让男子通婚什么的真的是在他的承受能力之外了,可以是可以,但最主要的是他不想。   司徒律抬头,将闻欣一把揽进怀里,狠狠的抱着,在闻欣看不到的地方一脸笑容:“笨蛋,我怎么会不相信呢,我只求一个拥抱,仅此而已。”   那一刻,闻欣的心跳的极其不正常,后来闻欣明白,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心动。   只求一个拥抱吗?顺势,闻欣抬手也拥抱住了司徒律,小声说:“阿律很暖和呢。”   “以后就由臣一直陪着皇上过新年吧。”司徒律在闻欣的耳边说。   泪如雨下,闻欣埋头将自己全部的泪水都慎到了司徒律的领子里,他说:“恩,要一直一起过新年。”闻欣其实一直以来最怕的,就是自己一个人。   整个洛川殿,一片寂寥。   小小的六皇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永远的陪着他,一直,一直,永不离开。   ……   苏太傅看着家里得到的三张“福”字,满意的捻须一笑,挥手招得意门生陆基来看,看看他另外一个稳坐金銮殿的得意门生的大作。   闻欣的这一笔字大概是苏太傅唯一可以拿得出手来向别的弟子炫耀的了。这也是苏太傅一直很纵容闻欣的原因之所在,闻欣虽然在诗词歌赋方面不开窍,但他日积月累从不放弃习字的坚持在苏太傅众多天才弟子中可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一笔而下,力透纸背,若脱缰骏马绝尘而去,落笔如云烟,洒脱自然。陛下的字,非十年之功不可得。”陆基是发自真心的赞叹,也是发自真心的不相信这会是在稳坐龙椅上那个中规中矩乖宝宝一样的陛下会有的字。都说什么人什么字,可闻欣却打破了这个认知。他的人和他的字,差距也太大了。   苏太傅老神在在的笑笑:“十年?”   “比十年少?”陆基一算时间,今年圣上十八岁,苏太傅在陛下六岁多开始教陛下学习……   “十五年。”苏太傅答道。   “十五年?!”陆基震惊。那岂不是三岁就开始在练习了?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陛下在我开始教字时就已经颇具雏形。”苏太傅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在听到这话时震惊的眼神,一如他一开始教上闻欣时那样。   从闻欣有记忆开始,他的人生就是被局限在洛川殿那一方四角天地里,而他本身又不是个跳脱性格,寻常孩子撩猫逗狗、上树下水时,因为身体缘故那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他最多也就是坐在那里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他不可能一天都在那里天马行空的想象,剩下的时间干什么呢?无非就是临帖练字而已,大皇子的字。   这种机械式的练习颇为适合闻欣的性格,其实如果有穿越者出现的话,他会发现闻欣在幼儿时代其实是有些自闭症倾向的,而对机械式运动的喜爱就是自闭症儿童最特色的体现。   “那也还是太傅在后面引导的好,能够发现璞玉。”颜回感慨。   陆基和颜回都属于无家的贫寒人士,苏太傅叫陆基这个得意门生来他家过年时,陆基就顺便请示了可不可以带个同样孤苦的朋友,于是,颜回就这样被顺带了。   颜回这个人的性格十分鲜明,爽朗大方,好像在他的口中从未存在过假话和阴霾。   所以在有一说一的颜回来说这种恭维话时,被恭维的人不会反感,反而会觉得他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发自肺腑,很是受用。苏太傅也对陆基在交友方面予以了很高的评价,并在心里想着来年时他不介意帮颜回活动一下,给他一个真正适合发挥他才华的天地。   这个一派喜气的新年当然不可能真的处处和谐,先不要说寻常百姓了,哪怕是王侯将相也各有各的烦恼。   被乌云笼罩最深的大概就是长公主府了,同安长公主闻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她已经押对了宝,为什么她现在甚至连闻欣的面都见不上。   看着颇为讽刺的六个“福”字,闻嫖觉得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闻欣这根本就是在暗喻她在诸皇子之乱时的投机行为吧?六个皇子她一个都没有落下的都私下悄悄接触过,本以为是不能把全部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稳妥行为,却不想在新皇眼中是左右摇摆墙头草的行为。   闻嫖想,谁要是以后再跟我什么新皇优柔寡断,太过重感情,本宫第一个插死他!   凄凄凉凉的松鹤宫中,当了半年的皇太后好像终于看清了现实,不是她拒绝见她的小儿子,而是她的小儿子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来见过她。是,他会死每日会定时派人来请安,但也就是每日定时派人来请安了。从未见过皇上的圣驾亲临,甚至哪怕是稍微涉足松鹤宫所在的西六宫区也为曾听言。   太后摔碎了几乎整个宫里的瓷器,但也还是没能消气,想着,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啊,逼死了自己的大哥,现如今连她这个当娘的都是逼死吗?   可是怨恨到最后,太后确实老泪纵横,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城北的小院里,一身红衣的雪征面朝皇宫的方向,看着那一片繁花似锦,一语未发。身后黑衣的雪如出现,沉默内敛。   “你有多久没能再接近过那座皇宫,那位陛下了?”雪征问。   “还是从皇上还在病中的时候。”雪如如实回答。   “病中啊,哈哈哈……”雪征止不住的大笑着,甚至笑出了眼角的泪花,“我们所有人都小看了那位大将军呢。”   看着最后哭睡在这里怀里的闻欣,司徒律想,很快的,我就会为你把全部的障碍扫清,你的身边只有我就够了,我会永远的陪着你,我发誓。司徒律俯身,小心翼翼的吻上闻欣淡粉色的唇瓣,就像是在亲吻他的全世界     54、第六周目(二十二)   以爱之名就可以理直气壮插入别人的婚姻了吗?不,那不是爱,是贱。   新年一过,“人未嫁,身先死”的皇后大丧就算是彻底留在了过去的历史里。而闻欣这个连续经历了父丧、兄丧以及妻丧的倒霉孩子,也终于可以活动活动手脚,开始娱乐了。   左传中讲“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农隙以讲事也。”   看不懂?没关系,说白了就是皇上一年四季都有名头出去打猎。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苏太傅也开始鼓动着新帝闻欣出去进行围猎了,以示国威。大启以马背得天下,虽然后来这个传统随着大启的长治久安而被慢慢磨的平和了,但历任皇帝中还是没有谁能像闻欣这么体弱,哪怕是一心想要成仙得道的先帝呢,他年轻时也是射到过老虎和黑熊的。   春蒐又作春搜,就是皇帝在春天进行狩猎的学术名称。   闻欣本来是对此没有什么兴趣的,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底子,不要说狩猎了,能不能骑稳了马都还在两说之间。可是,经过苏太傅的一番关于皇上狩猎的二三好处讲座后,也就心动了。大启公认的,苏太傅苏斐然有个好口才。   然后,闻欣就颠颠的现学现卖把他从苏太傅那里听来的说法去让司徒律心动了。可惜,人家苏太傅是专业的,他一个业余的,能司徒律心动的绝逼不会是他的口才。   司徒律托腮沉思,言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苏太傅的意思?”   闻欣眨巴眨巴眼睛,歪头表示不理解,他自己的意思和苏太傅的意思有很大区别吗?   司徒律心想,区别大了!要是你的意思,那什么都别说,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排除一切万难,让你玩的痛快,玩的舒心;这要是苏太傅的意思,那就……你懂得。   闻欣最后还是老实交待了:“本来我是没有这个打算的,毕竟二月初二是每年的百戏节,我对戏曲的魁首赛可是很期待的。但是后来又一想,其实打猎也不错啊,弘扬国威,震慑一下周边的小国,还能让你少操心一些边疆的事情,你太累了。”   司徒律听完后心里的感觉真的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因为闻欣对于自己的关心高兴,一面又因为苏太傅竟然敢鼓动闻欣出去狩猎而生气,他不知道闻欣身体不好吗?万一出了事儿,算谁的?!   不可否认,因为梦里的那一次次死亡,让司徒律变得开始草木皆兵,对闻欣达到了一种近乎变态的保护欲。他现在根本就不敢让闻欣落单,也不放心闻欣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甚至以皇后大丧为由禁了闻欣很多娱乐活动,就怕混进来刺客……   最后,闻欣的狩猎计划终于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泡影,顺便一起成为泡影的还是二月二的百戏节。   “啊~啊~朕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呐。”闻欣一边和司徒律批改奏折,一边好像突发感慨。但事实上,稍微了解点近况的人都知道,皇上这是故意说给大将军听呢。   司徒律虽然也知道闻欣这是在耍无赖,但还是搁笔主动咬钩:“皇上为何突发感慨?”   闻欣亮闪闪的一双期待眼神果然看了过来:“阿律~”   司徒律挥挥手,让跟着伺候的人退下,之后示意闻欣继续。   “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狩猎没了就算了,连百戏节都没有就太凶残了吧,我会无聊死的!”闻欣一脸的严肃正经。   “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是因为天河发大水,百姓流离失所,民生困顿,朝廷要花大笔的银子去赈灾修堤,安置流民,还要给军队拨款扩建军备……如果再狩猎娱乐,先不说钱的问题,民心也难安啊,百戏节理由同上,而这些都免了,还能为你博得明君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呢?这里有这么多的折子需要批复,你一定不会无聊的。”司徒律也回答的一脸严肃正经。   “我不管啦,我不管!”闻欣搁笔开始耍无赖,“我无聊死了,没有动力批改奏折。”   “那你还想不想当个明君,恩?”司徒律问,事实上,他到宁愿闻欣像是他梦里那样对朝政不管不问,专心当一个快乐的小皇帝,看着现在这样勤勉的闻欣,他都替他累。   “……想。”想了想,闻欣最后还是拜倒在了自己的这个强烈的愿望之下。闻欣表示,他要给所有人看看,特别是那些个在地下黄泉的人看看,他不仅能够当皇帝,还能够当个好皇帝。闻欣知道这样的赌气很幼稚,可是,他就是幼稚了,怎么着?!   还真是一个不怎么样的答案,司徒律想,但嘴上还要说:“那还不快点继续批复奏折?”装着一副敦促闻欣勤勉的模样。   “坏人!”闻欣在批复时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嗯。”司徒律毫不犹豫的点头,供认不讳。   “欺负我!”闻欣继续狠狠的说。   “嗯。”司徒律明显就是在敷衍。   “讨厌死你了!”闻欣祭出大杀器。   “这个不可以!”司徒律抬头,也开始很幼稚的和闻欣争辩。   最后,两人还是笑闹作了一团,以闻欣在司徒律脸上用毛笔很幼稚的大大的写了一个坏人为结尾。闻欣弯弯着眼睛,很是得意于自己的大作。司徒律一脸严肃正经的继续批改奏折,心里想着,如果能让闻欣一直这么看着自己,不要说只是写几个字了,刻上去都成!   相比起皇宫里闻欣和司徒律这对折磨人的马拉松式爱情长跑,明显皇宫外陆状元和颜博士之间的要有效率的多。   一夜醉酒,起来后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赤诚相见的两人都很尴尬,暧昧的这个窗户纸捅破后,就是如何解决现在的问题了。两人之间什么问题?问题就是陆基已经有了婚约,还是可以助他前途一片光明的苏太傅的独女,好吧,虽然是口头约定,并没有郑重其事的下过聘礼,但这事也因此变得棘手起来。   颜回是断不可能在陆基真的和苏家的小姐结婚后,还这样和陆基不清不楚下去,但如果真的让陆基为了他放弃光明的未来,他也不会同意,毕竟那是陆基这么多年的心愿。   最后,两个大男人就像是他们酒后乱性一样干脆的……分了。   “祝士衡兄前程似锦。”颜回强颜欢笑的一作揖,这话他是发自真心的,就像是陆基把他当做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的自己,他也把陆基当做了选择另一条路的自己,他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官拜一品,手握生杀大权的。   “子渊……”陆基其实也在纠结,说分的时候很利落,但分后他却反而开始犹豫了起来,他在想,这样真的值得吗?用一个只是可能的未来,换走属于自己的爱情。   “从我走出这扇门开始,就请你不要来招我了。你知道,我根本禁不住你招惹,会把持不住。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我想我和你都会唾弃我自己,也对不起苏家的小姐,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我……却不想这样。”颜回开口,他从来都不觉得以爱之名,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插入别人的婚姻,那不是爱,而是贱。   “我知道,也祝你,祝你……”陆基理解颜回的意思,却怎么都无法真的开口放对方走。   最后颜回还是走了,彻底消失在了陆基的生命里,好多天,甚至连太学都没有去过。也是因此,才让陆基担忧起来。颜回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那么,颜回到底去了哪里呢?      55、第六周目(二十三)   当年的真相闻欣其实挖掘的还不够深……   四皇子死后,作为全大启最重没有之一的纨绔子弟,呃,不对,是最贵重的金贵人物宝贝宝郡王,他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即便他娘是永乐长公主,即便他表哥就是当今圣上。   因为总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人,不给小爷他面子,成心添堵。   宝贝表示,此一生,一恨那得了势就目中无人的司徒大将军,想他以前不过就是他表哥身边一个小小的伴读,现在就敢对他横眉冷对;二恨那蒙馆的苏太傅苏老头,整日指桑骂槐编排他不学无术,欺男霸女,当他是傻的听不出来吗?三恨……就是他娘了。   没错,就是他那个在公主府里养尊处优的娘。   本来这个位置是留给当日皇城外胆敢说他娘裙下之臣无数的太学博士颜回,结果在他找颜回晦气后找他娘表功时,却反而被他娘狠抽了一顿,还骂他是个不长进的东西……   真真是气死小爷他了。他就不明白了,他是在帮他娘诶,怎么反而被抽的也是他呢?   当然,第四恨的就是那个小小的太学博士颜回了,不仅说他娘水性杨花,还说他就是个食君之禄不要分君之忧的硕鼠,他竟然敢把小爷比作硕鼠!不就是仗着苏老头的得意门生陆基罩着他嘛,早晚他连陆基还有那苏老头一起弄死!   只要,只要……他表哥闻欣能见到他。   宝贝已经给宫中递了无数回折子,从年前一直递到第二年,却依然是杳无音信。不过宝贝倒没有怨恨闻欣,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司徒律那个家伙从中作梗,他表哥肯定不知情。   倒不是宝贝对于闻欣有什么信任的美好感情在,而是宝贝自认如果这个天下还有什么人是比他还蠢、还笨的,那就是他那个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当上皇帝的闻欣表哥。虽然他这个表哥蠢了点,笨了点,懦弱了点,但皇上这个头衔还是很管用的,只要他能见到他。   就在宝贝无所事事带着身后一帮子人在街上发泄他的怒火时,一道倩影却迷住了他的眼睛。   苏姬!   宝贝可以肯定他没有看错,哪怕她再乔装打扮,他都会第一眼就认出她。因为对于这位大启第一美女,宝贝可是肖想了许久,甚至他都不会因为对方是苏老头的女儿而想要放弃,足可见宝贝对其的倾慕。   那么,宝贝抬头看看已经完全沉下来的天色,这么个时间点,再看看周围的夜市,这么个嘈杂的的地方,最后紧紧的盯着苏姬的背影,苏姬到底有什么事儿呢?   小胖纸一挥手,示意身后一帮子人随他悄悄跟上,去一探究竟。   很显然的,这么一帮子跟踪一个人,不等着暴露还能等什么。苏姬很快就注意到了以宝贝为首的一帮子令她厌恶的存在,加上因为她偷偷跟踪陆基和颜回看到的——她就知道,在过年时她就看出了陆基和颜回不简单,没想到……真是该死!——她决定找人来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懑。   不过,苏姬忽然又想到了过年颜回来她一起过新年时说过的他与宝郡王有隙的话,转念一想,计上心头,借刀杀人,兵不血刃,才是上策啊。   颜回,哼,让你跟我斗!   于是,这才有了第二天早上颜回离开陆府就消失无踪的结果。因为颜回一出门就被宝贝的人给逮了个正着,敲晕,罩麻袋,走人。因为干惯了这样的勾当,宝贝手上的人动作那叫那一个麻利,那叫一个悄无声息。   宝贝看着晕过去的颜回,勾起了香肠一样的嘴唇,心想着这么些天终于遇到了好事,而且好事还是接二连三的来。   不仅讨了美人欢心,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捉到了可以让他一解心头之恨的人,上天果然待他不薄啊~   不过,宝贝一顿,他还真没有想到颜回和陆基竟然是这样的关系,他说呢,这陆基对颜回怎么会如此百般回护,原来是早有问题。也因此,宝贝心生邪念,想要搞明白这颜回到底有多大魅力可以让陆基放弃大启第一美人而选择他一个小小的太学博士。看长相也就只是一般的好看而已,难不成是床技?   ……   又一日,苏太傅与闻欣谈及关于信任的问题。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宁相在自缢前留下了这样的诗词,当时在位的是顺帝……”苏太傅在继续科普着闻氏皇族的神奇历史。   “朕知道,朕知道,宁相和顺帝有问题。”闻欣表示,他最喜欢这些个八卦了。   “……”虽然苏太傅很不想承认,但闻氏真的很是出了些个死基佬啊。   闻欣继续说着他知道的八卦:“顺帝就是个渣啊渣,年幼时拜宁相为师,宁相用心培养他成才,后又有着从龙保驾之功,甚至两人之间还有着不清不楚的暧昧,但顺帝却仍然在登基后卸磨杀驴,说宁相意欲把持朝政,把宁相生生逼死。与之相比,果然还是为了爱人抛却皇位的和帝比较像个男人。”   “……”皇上难道你的意思是你很羡慕那个随便跟着个男人跑了,完全不负责任,仍由儿子被自己母亲当傀儡的皇帝?还是说,你也很想来上这么一出?那也要你给先整出个儿子再说啊擦。   在话题完全偏离了苏太傅的本意之后,他唯有泪奔。   却不成想,闻欣自己把话又给说回来了,又或者是他回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到底是宁相比较贱受呢,还是顺帝比较渣攻?”   “……”什么都可以放下,但这些专业名词到底是谁教给你的啊我去。   “太傅?”   苏太傅深吸一口气,吐气,心情终于平静之后回答道:“皇上可知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会变的,而变化最快的则莫过于人心。您怎么就可以如此肯定,不是宁相在权势滔天后,利欲熏心迷失了本心呢?仅凭他留下的诗词就说是顺帝的错,未免有失偏颇。”所以擦亮你的眼睛看看啊擦,司徒律那个混蛋小子现在越来越猖狂了,你也该让他收敛收敛了吧?!   可惜,苏太傅的一番苦心注定是要付诸东流了。   闻欣结合前几世的经验,给出了一个差点气死苏太傅的结论:“也就是说,朕以前很喜欢你女儿,现在不喜欢了,这是完全可能的?”就像大哥以前把我当弟弟,后来却完全可以舍弃我一样。   “……”原来你还窥觊过我女儿的吗?!苏太傅开始濒临抓狂的边缘。   “呃,”闻欣一见事情不对,赶忙开始弥补,手忙脚乱的解释,“太傅,你听朕说,不是你想的那个喜欢,朕的喜欢是,呃,就是兄妹的那种喜欢,恩,就是兄妹的喜欢,朕一直很想把你女儿苏姬当成妹妹的。”   “……”原来你跟你爹一样都一直想要个女孩吗?!   “你不要生气。”闻欣再一次没辙了。   苏太傅完败。那样水润润的可怜眼神,软软的声音,他血槽立刻就空了。“老臣没有生气,只能说感谢陛下的厚爱,那不知陛下为何又不喜欢了呢?”   “因为,她长大了?”闻欣也觉得这个理由很扯。   “……”原来还是和我一样的小动物控吗?!   “咳,总而言之,大概就如陛下所说,一个人的可信程度就和他的感情一样,是会变化的。曾经他喜欢陛下,那么他就是可信的,但有可能因为某件事情,某个条件,他不在喜欢陛下了,他就不可信了,望陛下小心谨慎。”苏太傅开始手把手的教闻欣重新感受这个世界。   “那该怎么办呢?”闻欣问。   “很好,这就是我们最近一段时间的课题,该怎么办。”苏太傅很高兴和闻欣终于绕回了正题时,“这就是陛下的作业,思考怎么办,然后我们一起讨论可行性。”   于是,闻欣最近就开始为这个作业抓耳挠腮了。   司徒律在实在是看不过去的时候,出手帮助:“你最近怎么了,看上去颇为苦恼的样子,苏太傅布置了什么课业,很难吗?”   “恩。”闻欣重重的点点头,“很难。”   “不如说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帮你。”司徒律诱导道。以前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闻欣几乎从未真的写完过他自己的作业。这也让司徒律在模仿起闻欣的语气和理解能力上,有着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天分。   闻欣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已经明白了别人不可能当他一辈子的拐杖,特别是在司徒律随时说不定哪天就会去喜欢雪如的情况下。   看着闻欣摇头,司徒律也开始有些不安了,苏斐然那个无聊的老狐狸又教了闻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是如司徒音那样教导闻欣要有天子气度,远离身边所有的人,他一定要闹得他家宅不安!本来觉得朝堂局势莫测,还想着再留苏斐然几年,现在看来……   就这么过了几天,司徒律始终没能从闻欣口中问出他在苦恼什么,闻欣也还没能依靠自己的智慧想到解决办法,他和苏太傅的课程则继续在闻氏皇族奇葩史中欢乐的度过。   苏太傅表示,闻欣一天想不到个主意,他们就一天无法继续关于信任的话题,只能展开别的。   最后闻欣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还是决定从司徒律这里旁敲侧击:“阿律。”   “恩?”司徒律竖起耳朵倾听,顺便心里感慨,闻欣的耐心有长进啊,虽然最后还是要问自己,但可比以前进步太多。   “如果,呃,我是如果哦,不会发生的。”闻欣揣揣发问。   “恩,你说吧。”司徒律一本正经的面瘫脸。   “如果你喜欢上别人了,我应不应该再继续信任你?以及,我该怎么处理在你没有喜欢上别人但绝对会喜欢上别人而不再值得信任的这段时间呢?”闻欣觉得他在说绕口令。   “……”苏斐然到底教给了闻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擦,司徒律再一次感慨,然后对闻欣起誓,“我绝对,绝对,不会背叛你,不会不喜欢你,不会喜欢上别人!所以你就不用在琢磨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请一如既往的信任下去,好吗?”   “阿律真笨,我都说是如果了。”闻欣不屑的小眼神飘了过来。   你的语气哪里像是假设了啊,摔。但是司徒律还是不得不回答:“……好吧,如果有人我现在信任着,而他将来有可能变得不再那么可信,我想我会杜绝他有可能变得不可信的因素,让他一辈子都不会变得不可信。”   闻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在某一天,闻欣又冷不丁的突然对司徒律说到:“阿律将来还是不要娶妻了吧。”这就是闻欣想到的杜绝司徒律变得不可信的法子,如果司徒律不喜欢上别人,那么是不是就会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不会变得不可信呢?嗯嗯,一定是这样。   “什么?!”   “没什么。”   “……”所以说,你们课上到底在学些什么啊擦!   56、第六周目(二十四)   这回书说的是,状元郎冲冠一怒为蓝颜,太傅女一念之差错失好姻缘。   苏府。   苏姬时常在想,如果那晚她没有跟踪陆基和颜回,一切是不是就会一样了呢?   如果她没有跟踪,她就不会遇到宝贝那个流氓,宝贝也就不会被她利用绑走颜回,如果颜回没有被绑走,陆基就不会因为在查到是宝贝绑走颜回后走投无路去长跪长门,状告当今郡王私自绑架囚禁朝廷命官,如果陆基不跪,也就不会惊动皇城中的皇上和司徒大将军,这样司徒律也就不会找到残破不堪的颜回,宝贝也就不会招认这一切都是她指使他做的……那她也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么一个境地。   什么境地?不得不嫁给宝贝的境地。   司徒大将军说恐这件事情有辱皇族和世家的体面,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把苏姬嫁给宝贝,缓解代表皇族的长公主和代表了世家的苏氏一族的关系,化丑事为喜事。而且这样一来,庶族出身的陆基也就只能咽下这口怨气,不得不咽下。   可是,我咽不下!苏姬再一次绞碎了手中的帕子,一张本来美若西子的脸变得狰狞而又恐怖,她好后悔啊,后悔为什么当日不做的绝一点,肢解了颜回,让人找不到把柄,这样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姬儿,如果你真的不想嫁过去,爹就是拼尽这张老脸也会为你……”门外,传来了苏太傅苍老的声音。   苏姬擦干眼泪,收起全部的狰狞,端着她一如既往的架子,步步生莲,打开房门,看着房门外好像一夜间又老了十岁的老父,微微福身,垂头,声音里却充满了坚定:“恕女儿不孝,为爹爹惹来这滔天祸事,女儿虽不才,却也明白自己的错误必须由自己承担的道理,我嫁,绝不会连累老父!”   “姬儿……”苏太傅怎么都想不明白,当日看起来的一桩美事,却落得如今的局面,“陆基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了那个颜回,我早该看出来的!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事情已成定局,还望爹爹不要太过伤心,女儿是心甘情愿的,您丢失的脸面,女儿会为您再挣回来!”苏姬巧笑嫣然,满眼的坚定。有些错误,是要用命去补的,“也请爹爹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就放过士衡哥哥吧,如今的局面是女儿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为什么到了这一步你还要为那陆基说话,你……唉。”长叹一声,儿女债,这都是命啊。   “如果爹爹真的想要完成女儿的心愿,就请爹爹不要放过无耻的勾引了士衡哥哥的颜回!”苏姬的眼神中再一次出现了那种彻骨的恨,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所爱之人竟然会被一个男人勾引的神魂颠倒的事情,陆基无法怨,那她的一腔愤懑自然就全部倾注到了颜回身上。现如今颜回犹如一个活死人,还累陆基亲自照看,她怎么能够放过他!   苏姬这一辈子就只爱过陆基那么一个人,爱的卑微到了尘土里,哪怕他爱上了别人,哪怕他现如今恨她入骨,她也还是爱着他,无怨无悔。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苏太傅怎么都不明白他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错,会让女儿变成如今的样子。   “是,女儿早就已经药石无用,还望爹爹不要再为女儿费心了。”说完,苏姬就径直回了屋里,直至嫁人之前都再也没有打开房门,跨出房门一步。   ……   陆府。   陆基看着仿佛只是陷入沉睡的颜回,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俊秀的脸庞,絮絮叨叨的说着近日的近况,好比他从内阁调任了侍讲,也好比这已经是颜回一睡不醒的第十天了,更好比据说宝贝不满禁足的命令想要翻墙而出反而摔断了腿……种种不一而足,充满了他对颜回的思念和对如今困顿局面的愤恨。   阳光铺洒进屋子,躺在床上的颜回的手指慢慢的动了。   “子渊,子渊!”陆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两派浓密的眼睫毛如墨蝶振翅,微微的颤抖,最后颜回缓慢的睁开了那双深邃的眸子。颜回看着陆基,张张口,干涩的喉咙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基这才想起来要喂水。   喝过水后,颜回才能勉强的开口对陆基说:“一切……与人,无尤,是,我们,咎由自取,明知你有婚约,即便,口头,也不该做下,这等有辱斯文之事。”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陆基握着颜回的手,现在颜回说什么他都会说好的,哪怕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好吧,曾经陆基也是很内疚的,觉得对不起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姬,甚至是真的决定从此和颜回断了,不再往来,不再见面,专心娶了苏姬好让苏姬幸福。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苏姬会如此歹毒心肠,是她自己毁了他对她的愧疚,是她把他们之间的那丁点可能性完全的破坏殆尽。甚至他应该感谢苏姬,否则他也不会痛下决心,与恩师决裂,一心选择颜回。   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啊。   “你不要,伤心,不要,怨恨,好好,做官,实现你我的,抱负,我等着,看你千古留名。”颜回说完这些话后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所以说,他这不是清醒过来的曙光,而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他对陆基的不放心硬生生的把他从死神的怀抱拖拽出来,留下这些话之后才撒手人寰,面带微笑,但还是有一丝的遗憾怅然,不能看见陆基站在顶端的样子了。   “子渊,子渊,子渊!!!!!!!!!!”陆基慌乱的再一次握住了颜回的手,好像要努力粘合这段已经断了的缘分。   “老爷。”小厮端着汤水慌乱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陆基满眼血丝的回头,就像是一头噬人的野兽,一字一顿的对小厮说:“他没有死,只是睡着了,知道了吗?”   这就是世家与寒门的区别吗?庶族的官员死了,皇族的郡王只不过会被关一段时间的禁闭?如果这就是不公的世道,那就由他来改变,换一个世道!什么世族,什么皇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才是正道!   ……   无为殿。   关于信任的课程成为了苏太傅给闻欣上过的最后一课,一堂永远没能讲完的课程,因为颜回的事情,苏太傅深感教养无方,无法教书育人,自请去了帝师一职。虽然太傅的头衔还被闻欣强硬的给他保留了下来,苏太傅却也不会再教闻欣读书了。   由陆基这个新任侍讲顶上……在司徒律忙着公务的时间里给闻欣讲故事解闷。   虽然有了陆基,但闻欣还是为了苏太傅的事情难过了好久。司徒律倒是喜闻乐见,甚至如果苏太傅不请辞,他也会想办法让苏太傅离开那个极度容易到坏闻欣的职位的。   “颜回的事情,便也算是了了,对吧?”闻欣也不知是对司徒律说,还是自言自语。   闻欣怎么都没有想到,重来一世,不仅很多东西注定是无法改变的,还有可能提前时间。即便陆基已经成为了新科状元,他也还是去长门跪了一遭,而在时间上却提早了太多。然后,闻欣又想,原来而那个倒霉催的注定要被宝贝玩的半死不活的人叫颜回,同孔圣人最宠爱的弟子一样的名字。不过,估计这个颜回也快要去地府去见那个颜回了。   当日处理这件事情时,司徒律就曾告诉过闻欣,这个颜回留不得了。   “为什么?”闻欣记得当时他是那么问的,“颜回多可怜啊,而且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事吗?只是在结婚前有了别人,又没有孩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司徒律是这样冷静到几乎冷酷的回答的,“身为庶族寒门破坏了世家小姐的婚姻,又害的皇族郡王担上这等不耻之名,你以为是苏太傅会放过他,还是长公主会放过他,亦或是这世俗礼教会放过他?”   司徒律没有说的是,陆基留着还有用,否则陆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自己种下因,就要有自己承担苦果的准备。   面对此时此刻闻欣所说的一切都已经算是尘埃落定的问话,司徒律却没有搭腔,因为他知道,事情根本不会结束,他也不会允许事情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结束!   苏姬要嫁给宝贝,是需要再等上九个月的。本来她是世家之女,只需要守九个月的礼就可以嫁给陆基,但现在她要嫁的是宝贝,宝贝身为公主子,领郡王衔,是需要守十八个月的皇族礼的。也就是说,明年这个时候苏姬才会嫁。而在等待的这中间,可是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   好比……   二月二十八,太后大寿。   因为儿子受苏斐然那个老货的妖精女儿(长公主原话)引诱,做出这等让人不耻的丑事的永乐长公主闻嫖,很是忐忑了一段日子,又因为诸皇子之乱的事情与闻欣产生了间隙,这让她不得不想个办法为自己挽回几分薄面,努力使劲儿想要显出自己,让闻欣在心里揭过去那一页。而太后大寿,就给了她很好的表现机会。   她上折子表示后宫无主,主动请缨想要为太后办寿宴,全了皇上的孝子心。   闻欣无可无不可的就答应了,司徒律则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在心中想着,你看,这个“好比”终于来了。   而长公主闻嫖的打算则是,她听闻太后因为皇长子的事情与闻欣一直不快,就想着借操办太后大寿的事情来与太后拉近关系,劝说她的这个嫂子加小姑子原谅闻欣,闻欣是个重亲情的人,如果她说动了太后,想必闻欣也就会原谅她了。   即便司徒律以国家财政紧张为由削减了太后寿宴的经费,闻嫖也还是狠了狠心,自己贴补把太后的寿宴办的有声有色,希望让天家这对最尊贵的母子都满意。   却不成想,到最后,谁也没有真的满意。   闻欣是因为还在和太后闹着来自上辈子的别扭,太后则是因为……她在宴会上被刺杀死了,想要表达满意也没有法子了。   57、第六周目(二十五)      “母后!”闻欣从噩梦中坐起,转头惊顾四周,漆黑一片,轻声叹息,原来是梦。   没过一会儿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帷幔外传来,跳跃的烛火由远及近,就好像从黑暗中照亮的唯一的光明。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黄色的纹龙帷幔,司徒律那张冷峻的面容从有光处露出,他只着白色的单衣,神情疲倦而又略显担忧。   司徒律一手掌灯,一手抚上闻欣的额头,旋儿展开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烧退了就好了。”司徒律说,然后他将那盏灯轻轻放下,将一半的帷幔挂起,坐到了闻欣的身边。   闻欣这才想起来,太后已经仙去有一阵子了。   当时闻欣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觉得很不真实,就好像他大皇兄和司徒音死时那样,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了,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人却已经死了。所以,与其说闻欣对于太后之死没有什么感触,不如说是闻欣打从心底里还没有接受他们已经死亡的事实。   待太后下了葬,追了封,与先帝合葬完事了,闻欣在春夏交际时节再次病倒后,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原来他的母后真的死了。   那个在生命开始前六年常伴身侧的温柔母妃,那个在对待外人和对待自己人时两个面孔的矛盾贤妃,那个在上一世最后六天逼迫他退位的可憎母后,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烟消云散了。是非曲直对错,自有后人评说,反正闻欣是不知道该哪何种面孔面对她的。   闻欣在病中做了相同的一个梦,他梦见他自己浑身赤裸的站立于冰天雪地的山顶,山顶上阴霾阵阵,遮死了全部的阳光。   孤家的寡人,高处不胜寒。   “阿律,你是永远不会离开我,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闻欣紧紧地抓着司徒律白色里衣的一角,就好像抓着他生命中最后一块浮萍,他现在真的只剩下司徒律了。   “我发誓。”司徒律抬手拍抚着闻欣,想要安慰这个在生病时格外脆弱的孩子。   “那就好,那就好。”闻欣一边安心的抓着司徒律的衣袖,一边再一次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想要进入梦乡,却反而只能默数为了这个皇位他付出了多少,五次轮回,六世为人,弟弟白头,兄长跳崖,父母妻子相继离世,唯一的师傅因为独女与他请辞,勉强能够算得上朋友的雪征也被他气走,不知去向……真的好可怕啊,闻欣闭着眼睛说,“阿律,这个皇位是会吃人的。”   “放心吧,它再怎样,也不会吃了你我。”司徒律的声音就像是带着魔力,带给了闻欣莫大的信心和希望,让闻欣相信,一方天地中,无论如何,他还有他。   第二天,当闻欣神清气爽的去上早朝时,又一道晴天霹雳打下。   杀手雪征刺杀太后成功后逃窜,至今未逮到其人。相关一应官员跪下来请罪,求闻欣宽恕。又有朝臣宽慰闻欣说,皇上不要动怒,以免有伤龙体,皇榜已经张贴出去了,悬赏万两黄金,定会把那贼人捉拿归案的。   闻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下了朝,闻欣才对司徒律说:“这不可能,雪征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杀了母后呢,这,这……”这不科学!   “天下的事情,谁又能够说得准呢?”司徒律这么安慰闻欣。   ——但一点安慰的作用都没有起到。   闻欣依旧觉得很不可思议:“是谁去调查的这件事情?不会是怕得罪长公主,就随便找的替罪羊吧?”长公主在太后身死的当日就被关进了天牢,后来好不容易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才被放出来,但也只是换到自己的府上继续被软禁着而已。   “是我去调查的这件事情。”一句话,打消了闻欣全部的疑虑。   “哦,抱歉。”闻欣低头,“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有些无法接受,我都知道的。”司徒律一直都是那么的善解闻“欣”意。   闻欣就这样接受了司徒律的说辞,表示不会再纠结雪征和太后的事情了。可是转脸,鬼使神差的,闻欣就对他新上任的侍讲陆基说了这件事情。   陆基依旧是那么一副谦谦君子样,一如苏太傅的教育,即便他的心已经碎成八瓣了,却依旧能够微笑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将装X装到了骨子里。声音不疾不徐,样子不温不火:“如果陛下实在担心,臣愿为陛下分忧,独自一个人,悄悄的出外暗访。”   “那颜回怎么办?”闻欣就和所有人一样,一直不知道颜回其实已经死了,只以为他还在梦中沉睡,随时等待着苏醒。   陆基一愣,有那么几秒钟他脱去了全部的伪装,心里想着,原来还有人是关心你的,子渊,你听见了吗?   “能容臣问一两句题外话吗,陛下?”陆基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这么问,而是应该追着闻欣的话坚定闻欣的想法,去仔细追查太后遇刺一案。因为不论结果如何,他都有信心会调查个水落石出,起码是调查出个让闻欣能够接受且满意的结局,进而让闻欣看到他的才能,争取调任刑部,爬上刑部尚书的位置,改变历法,冲击内阁,站到那个颜回一直期待他登上的地方。这些才是他应该做的,而不是问一个随时有可能跑题的问题。   可是……   “陛下,是否也觉得臣和子渊这段感情不容于世?”陆基问的很直白,因为他知道和闻欣说话弯弯绕是绝对行不通的。   就是想找个人问问,到底是他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闻欣很认真的去思考了,之后很认真的给出了他的答案:“虽然朕还是觉得两个男人之间彼此喜欢怪怪的,不过,却也不会因此而觉得这是不对的。”   陆基垂首,侧耳倾听。   闻欣继续说着他的想法,就像是和一个寻常朋友在讨论这些:“在这件事情里,说实话,你不要生气啊,你和颜回也确实都有做错的地方,不该在有了婚约之后,还这般,这般肆无忌惮……但话说回来,人无完人,谁都有冲动的时候,苏太傅跟朕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颜回如今的样子,连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他,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陆基点头,虽然他始终不觉得颜回有错,不过,闻欣毕竟是皇上,而且,他说的也算诚恳。   “朕是不懂什么情啊,爱啊的,但朕起码知道,做事不要太绝,否则伤人伤己。这次是苏姬处理事情太过幼稚毒辣了,而她也收到了惩罚,嫁给宝贝,相信这必比杀了她还难受,毕竟她是太傅独女,你就不要太过在意了。当然,宝贝是最可气的,可是……他毕竟是长公主的独子。朕没有见过颜回,这是朕在听到这件事时,觉得最遗憾的事情。”闻欣最后如是总结。   陆基看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小皇帝,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师父会说,闻欣有一种很自然的魅力,这种魅力需要你和他深入接触之后才会发现,而当你发现时,你已经深陷难以自拔。   谁都会喜欢这种认真而又真诚的人,即便会觉得对方很傻,却也会不自觉的放下了戒心。   “皇上说的是,臣有错,不该三心二意,一方面有着口头上的婚约,一方面却又招惹子渊。但是子渊是无辜的,他说过的,希望能够与臣断了。”陆基知道他自己的毛病,也清楚自己的卑鄙,鱼和熊掌都要得到,最后却鸡飞蛋打,他也因此付出了代价,超越了他承受范围的代价。但颜回是无辜的,他必须要为颜回讨回公平!   所有人都是罪人,没有一个干净的。这是陆基得出的结论。   “你也不要太过伤心,颜回吉人自有天相,老天是长着眼睛的,好人有好报,这是永远不变的真理。”闻欣安慰着陆基。   那如果颜回已经死了,他又如何得到回报呢?这是陆基没有问出口的。   因为陆基清楚的知道,如果司徒大将军知道颜回死了,他是绝对不会再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他是无害的,像现如今这般毫无芥蒂的放他在闻欣身边。   把苏姬嫁给宝贝,默许陆基和颜回在一起就是司徒律给陆基和颜回的补偿。如果颜回活着,陆基觉得他是会接受这个补偿的,甚至会把一切过错推到自己身上,推到自己那一晚的“情不自禁”,但,颜回死了,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就像是陆基清楚自己的心中有一把来自地狱的业火想要焚烧一切一样,一旦司徒大将军知道颜回死了,他也就会猜到陆基的心思,开始防范陆基。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颜回已经死了,这就是陆基的底牌和先机。   看着眼前稳坐在御书房内龙椅上一心担忧着他和颜回的小皇帝,陆基觉得这样的人他是愿意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但是要在他铲除了世族和庶族那鲜明的分界线之后,这些个门阀世族已经成为了这个社会等级的毒瘤,不除不行!   “臣想带着子渊出去散散心情。”陆基这样说,“臣想着,也许离开华都这个带给子渊太多痛苦的地方,他说不定就愿意醒了。”   闻欣点点头:“也是。正好,你在散心时就顺便帮朕调查一下雪征的事情,但要记得,散心是大,调查……估计是朕多心了,只是小心为上,说不定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连阿律都一起蒙蔽了呢,毕竟阿律要处理太多事情,前段日子朕又病了……”   “臣遵旨。”陆基微笑着,接下了这道可以称之为良机的圣旨。   推出房门,转身离开皇宫时,陆基想,皇上果然还是个处世未深的小孩子,他错信了司徒律,就像是错信了我一样。   说司徒律一心为闻欣着想,这话陆基想,说司徒律从没有骗过闻欣,这话打死陆基都不信。   这位司徒大将军兑闻欣过度的保护欲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这皇宫里,除了小皇帝以外,还有谁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呢?   在皇城外,陆基遥遥的朝着闻欣的方向又是一拜,心里想的是,不过,请皇上放心,待臣调查回来那日,便是臣为您尽忠之时,只要铲除了世家,大仇得报,臣将会永远忠心于您,您的皇位会永远稳固!   陆基乘着马车离开的背影,与闻欣这一世刚重生回来离开他即将要被毒死的父皇时,是一样,一样的。   58、第六周目(二十六)   对不起,我爱你。   陆基离开华都就是当天的事情,拿着闻欣特批的全国通用的路引,出了皇城,直奔自己家,一进门就命令小厮收拾包袱细软,半个时辰之后,这位名义上的暗使大人已经一身粗布,携带小厮在城外十里亭喝大碗儿茶了。   等司徒律得到准信时,对此就已经无可奈何了。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司徒律都百思不得其解,颜回那么大的一个活死人是怎么让陆基给运出城的呢?   答案到最后自然也是无解的。   而在闻欣面前,司徒律就表现的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笑容依旧,很自然的接手了给闻欣每日讲史的工作,将他无所不能的印象更上一层,身兼数职,却依旧游刃有余。   建平一年就在闻欣又病了四次,南方发了二次大水,北方干旱闹了一次饥荒中度过了。这一年中,闻欣这个天子去坐忘心斋为大启的天下祈了三次福,却一次都没能见上自己弟弟的面;巡视了一回旧都雍畿,祭了一次皇陵先祖,去了无数次长生殿,却好像很难再开心起来……   也因此,闻欣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劳资先帝曾经说过的那句“人这一生太漫长,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是个什么意思。   先帝给自己找到的乐子就是得道成仙,超脱人民大众,虽然他没有实现那个目标,但最起码在他当皇帝当的心烦意乱时,他可以在炼丹房或者是通过打坐来找到心灵上的平和。曾经的闻欣没有什么乐子,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当皇帝的烦恼是什么。现在,闻欣有了烦恼,进而也就决定给自己找个乐子来纾解一下。   闻欣觉得,作为先帝的继任者,他在爱好上有必要选择和先帝一个有关联性的,以示对于先帝的尊重。也就是说……既然先帝是追求如何去另外一个世界生活,那么他就筹备一下他死后的世界吧,好比想想谥号啦,规划规划陵墓布局神马的。   当闻欣再三确定了他死后嘴里到底要含多大尺寸的东珠时,建平二年就悄然而至了。   又是一年新年到,除夕夜前夕闻欣依旧奋斗在写“福”字、赐“福”字的第一线,今年要写的比去年多,归根到底还是宝贝和苏姬惹出来的麻烦,皇室的面子要维护,世族的心情要安慰,朝中庶族出身的要员也不能轻视了去……诅咒宝贝那个死人一万遍!   闻欣甚至对司徒律抱怨过:“如果宝贝不是我表弟,他娘不是我姑姑,他爹不是我舅舅,我第一个弄死他!”   司徒律在一边研磨,笑着安慰闻欣:“一切都会好的,他不是快要结婚了嘛。”   结婚?闻欣可不相信什么宝贝结了婚,成了大人就会安分守己的自欺欺人的话。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他三皇兄闻晏,他十二岁就开始惦记无为殿的大宫女,十四岁妻妾成群,十八岁上朝开始和他大皇兄、二皇兄争权夺利,到二十二岁死的时候却依旧一事无成,也没有留下一子半女,简直就是白瞎了这十年。   关于结婚的话题就这样无疾而终。   除夕夜当夜,还是闻欣和司徒律两个人过的新年。   绚丽夺目的烟花下,致力于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体的闻欣陛下问他的大将军:“阿律,你今年的心愿是什么?”   司徒律低头,轻轻的吻上了闻欣的额头,然后,他开口呵着白气说:“一个吻。”   闻欣在短暂的僵硬之后脸颊绯红,他们彼此都清楚,有那么一层窗户纸就要被捅破了。不过,在真的被捅破之前,闻小欣还是想要负隅顽抗一下,所以他说:“啊,你看,下雪了。”   是真的下雪了,鹅毛大雪打着旋,洋洋洒洒的从空中飘落,把整个皇宫装点的银装素裹。   除夕夜皇宫里是彻夜掌灯的,五颜六色的烟花,白色的雪,加上大摆长龙一样灯火通明的世界,闻欣好像突然明白了司徒律那年除夕夜的话,如果可以,请把他留在过去,留在童年,留在最美好的时光里。   即便那个时候闻欣不得宠,个头又小,脑子还笨,并且一无所有。   但最起码……   那个时候洛川殿里的母妃还会柔声哄着他睡觉,让他以为他就是她的一切;   那个时候的大皇兄还会笑着抱起他在空中转圈,向他许诺未来他会每天吃到糖果和糕点;   那个时候的二皇兄拥有最纯粹不参杂任何扭曲疯狂的骄傲,他会用最优雅的方式无视他;   那个时候的三皇兄还会傻傻的相信话本小说里的爱情,问他说,你说无为殿里的那个眉间有一颗美人痣的宫女还会来蒙馆传达上意吗?   那个时候的四皇兄依旧每日都会得到来自她母妃的爱心食盒,在羡煞一干兄弟后,大方的说,都来吃一点吧,小六你也是,你太瘦了;   那个时候的五皇兄会悄悄拿笔戳他,轻声问,你背完了吗?我们互相给彼此背一遍吧;   那个时候的音哥会在课下来询问司徒律功课上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顺便问他一两句;   那个时候的阿律……就只是阿律而已。   当闻欣再一次泪流满面的时候,他却被司徒律赶紧打横抱起来就进了屋子里,让人拿过热毛巾,先帮他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说:“外面天太冷,小心哭裂了皮肤。”   在被热毛巾干净之后,闻欣偶尔的小感慨也已经被全部消散。因为他告诉自己,不论那个时候多么美好,但在那份美好里没有左之和右之,就什么都不算。他不可以那么自私,无知六次已经够了,他现在这样就很好。   司徒律没有问闻欣为什么突然哭,因为他知道闻欣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孩子,无缘由的感性而又脆弱。   然后,司徒律命人架起小炉子,放入青梅,他说,外面大雪正美,何不来试试青梅煮酒。   闻欣和司徒律坐在无为殿专门用来赏景的屋子里,一左一右端于小炉子的两侧,披着裘衣,在微醺的酒味中,看着大雪下了一整夜。   又是醉酒,又是两个人独处,第二天起来,闻欣又做了那场生动而令人脸红的春梦。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建平二年,左之的禁足没能如闻欣记忆里的那样被提前解禁,右之的禁足就更是估计都能关他到天荒地老,闻欣新年后又打着祈福的幌子去了一趟仙山,逗留数日,留的主管祈福事宜的礼部尚书都快哭了,也依旧没能如愿见到他的两个弟弟中的任何一个,甚至连国师离境都没有见到。   坐忘心斋里的人在对待闻欣的态度上已经回到了闻欣熟悉的那种面对九五之尊的诚惶诚恐,可是,闻欣却发现,不论他们如何对待自己,他都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如果此时他不再是皇帝了,想必他也不会有一开始重生回来时那么大的反应。   人果然是一种需要习惯的动物,一开始觉得别扭的,看多了自然也就舒服了。从仙山上下来后,紧接着就是太后大丧一年的忌日,先帝仙去两年的忌日,五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二皇子、大皇子、皇后的扎堆儿忌日。   真的是一批一批的死啊,闻欣无限感慨,他现在对待他们的死亡已经确实感触不大了。   而闻欣树洞对象也从其实没有死但挂着死人灵位的二皇子变成了皇后司徒音,无为殿内闻欣说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只留最后一句,如果牺牲的是我寿数就好了,那么,我即便拼尽一切,也是要换你们回来的。   在忙过了这些后,就真的到了宝贝服丧期日的尽头。   苏姬风光大嫁,据说那日迎亲队伍一路从皇城能够排到菜市口,据说那日一身凤冠霞帔的大启第一美人,美的犹如那一晚西沉的乌金,就好像是在用生命燃烧着她的美丽。   这是一种很形象的比喻,因为烧尽的时刻很快就来了。   就在新婚的当晚,红衣如血的新娘子亲手捅死了她体型硕大的好像一座小山的丈夫,然后一尺白绫自缢在了新房的房梁上,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   长公主一夜白头,苏太傅缠绵病榻,他们没有朝臣想象中的不死不休,只余两个可怜人而已。   闻欣先后去看了长公主和苏太傅。   公主府内,闻欣做好了听长公主一句二闹三上吊的咒骂苏氏一门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只听到美艳不再的长公主絮絮叨叨的说,慈母多败儿,是她错了,她用她皇兄宠爱一个公主妹妹的方式,娇惯出了那么一个无法无天却又没有本事蠢到死的儿子,最终害人害己。   “所以皇上要知道,将来要是有了孩子,定不可如此娇惯。”这是长公主的总结陈词。   闻欣坐在一边发呆,因为想起了那个注定只跟他有五个月缘分的还怀在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太傅府里,闻欣做好了再一次看到憔悴到形如枯槁的苏太傅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老头子虽然瘦了很多,却精神奕奕,笔走龙蛇的写下了那封致仕奏折。   “师傅,你想开的速度……好快啊。”闻欣只能这么说。   苏太傅厚厚一笑,捻须说:“不笑,难道还哭啊?国师与老父说老父命中无子,老父早就该认命了。老父这一辈子,够了。唯一为完成的心愿大概就是皇上准了这封允许老父致仕的折子,然后,老父就可以启程回老家了。”   只能说,陆基真的是把苏太傅的装X学了十成十,他们从来不会把自己的狼狈和愁苦摆在人前。   最后,闻欣也只能点头同意了苏太傅的这封致仕折子,看着苏太傅包袱款款的离开了华都,坚持没让任何一个人相送,闻欣这都是偷偷的来的。风中残烛的凄凉背影,争了一辈子,算了一辈子,到老才看开,却只余名声和辉煌的过去再一无所有。   司徒律看着苏太傅的背影,再看看身边感性的闻小欣,心里想着那个该死的苏老头,走之前都要诈唬他,说什么,你以为陛下傻一时,真的就会傻一世吗?   “我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师傅。”司徒律记得当时他是这么回的。   苏太傅看着司徒律说:“你心里清楚你做过些什么,阿律,我与你父自幼认识,同窗十载,一朝皇榜,他探花我状元,又大半生同朝为官,我太清楚他的性格了,也就明白你的性格。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只是想要劝告你,回头是岸啊,孩子。”   回头是岸?哈,哪里能回头,何处又是岸呢?   而且,司徒律从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让当日害死过闻欣的人都得到了报应,尝下自己种下的苦果,何错之有?   虽然他们不记得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但闻欣每次死前的痛苦他都历历在目。   那可是他捧在手中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六岁遇到开始就一直在呵护的珍宝,他知道闻欣的,他怕苦怕痛怕闪电,那是个只能用呵护才能长大的孩子。   有人让他的珍宝苦了、痛了、害怕了,他就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回来,也让他们学会苦、学会痛、学会害怕,仅此而已。   当日皇城外是他安排了宝贝听到了颜回对于长公主不屑的言论,也是他设计把本已经没有交集的颜回和陆基再次相遇,更是他找人刺杀了太后嫁祸给城北小院中的雪征,最后,他给了苏姬一把削铁如泥沁了毒的匕首。   只可惜了二皇子、雪征还有陆基都先一步逃开了,不过以全国之力找到他们也是早晚的事情,等那个时候,闻欣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不会再经历死亡的痛苦。   他是不会让闻欣知道这些的,他也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可怕,就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但早从当日悬崖边他没有去救司徒音开始,就一切就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   那一晚,无为殿内燃气安神香,闻欣进入深度的熟睡。司徒律悄悄潜入,吻上闻欣的唇,从一开关于到底该不该吻上的忐忑,再到吻上额头的心悸,现如今司徒律在卑鄙的这条路上已经越走越远,回不了头了。   对不起,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简而言之就是司徒大将军也变态了,这是一种长期的、缓慢的潜移默化,咳,希望某写出了某想要的效果,他是真的很爱闻欣,很在乎闻欣,但就是因为太爱了,太过在乎了,才会产生这种过度的保护欲,甚至在闻欣都没有想到真的要怎么报复回来时,他已经下手了。   而真正让司徒律爆发的点就是司徒音的死,那给了他一个错误的信号,就是他的人生已经全盘失控,他已经不再是他了。咳,大意就是这么个意思。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司徒律是真的不想要伤害闻欣,他不是要掌控他,他只是想要照顾到无微不至,可惜,走偏了。酱紫。   59、第六周目(二十七)   二皇子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不想闻欣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BY:仓央嘉措《我问佛》   褐衣老叟乘坐着牛车,晃晃悠悠、慢慢吞吞地进入了繁华的南方重镇吴兴城,在城北停下,下车命身边的随从上前敲响了一座红砖绿瓦的园林建筑。   开门之人一身青衫,笑容温润,冲立身于车旁的老叟一鞠躬,开口道:“师父,您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老叟正是本应该返回家乡养老的前太傅,苏斐然。   苏太傅是南方人,老家正是这吴兴城。家中是吴兴城的名门望族苏氏,苏氏在南方一带很有影响,与另外几家并称南方四大家。不过苏太傅并不是嫡系的人,只是旁系的一个分支,少时天资聪颖,才被家族寄予厚望,眼前这座林园就是在他高中皇榜后家族送给他的礼物。但一直都是留作父母居所,苏太傅本人很少能够用到。父母去后,苏太傅就更是多年未在关心过老家的事情。   只是苏氏子弟每年入京孝敬总不会少了他的份额,甚至是占了很大的部分,相对的,在苏氏子弟入京学习又或者是科考,他也会照拂一二。互惠互利,所谓的家族氏双赢。   世家制度由来已久,弊病横生,这点苏太傅不是不知道,却也奈何不得。   他的家族犹如一个庞大的机器,与别的家族互相通婚,形成了一张更大得盘根纠错的关系网,哪怕是他也根本撼动不了。更何况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观念,从世家子弟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根深蒂固,他心里也多有不舍,再怎么样也是家族出得钱供他入京读书,他也是仪仗着世家身份得以殿试,在朝中为官时,更是家族里出人替他荣养父母……   除了父母死后,他丁忧回来待了三年,对这里,苏太傅已经十分陌生了。如今却不成想,本属于的他宅子也换了主人,甚至是他那个最不想见到的弟子——陆基。   没错,来开门迎接的人正式一年前在华名噪一时的状元郎,前内阁成员,前御前侍讲,现皇上暗使陆基,他对苏太傅说:“徒儿先一步来到这里为师父打扫家宅,免师父回来看到家宅灰败的样子,希望师父能够开心。”   苏太傅看着眼前曾经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甚至一度就要成为自己女婿的青年,长叹一声,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亘古不变的真理:“到底是为我打扫,还是为别人还犹未可知。”   在大起大落面前,人是最容易改变的,要么迎难而上,要么一蹶不振。   被陆基迎着,苏太傅见到了早在屋内恭候他多时的人。红衣黑发,肆意张扬,身后垂首着一个黑袍人,雌雄莫辩,这正是从华都提前得到信儿逃到南方的雪征和雪如。红衣人看着苏太傅说:“苏太傅您可算回来了,本殿下落难无处可去,就想到了您这个当年的师傅,还望师傅救命,不要介意收留本殿下一段时日。”   “老夫教过的可以自称殿下的徒弟现如今都在华都,一人居于庙堂之上,两人清修于仙山镜湖,敢问,您是这其中的哪位?”苏太傅当年虽然是闻欣的师傅,但所有的皇子在名义上也都是他的弟子,就好像别的皇子的师傅也会是闻欣名义上的师傅一样。   “哈,明知故问。”红衣人一扬手,将紧贴着自己面部硬生生的皮拽了下来,“你再看,我是谁?”   苏太傅镇定自若的看着那张美艳到不可方物的面容,一如苏太傅曾经有缘见过一面的先帝元妻甄氏,但在苏太傅面前的这张脸却也不失身为男子的坚硬棱角,好似一把宝刀,锋利而又危险,苏太傅开口:“……二殿下。”   闻骜勾唇一笑,眯眼,犹如一头慵懒的黑豹,盘踞在前:“哟,真难得啊,身为闻名天下的苏太傅还能记得我这个当日无为殿内的失败者。”   “不敢,殿下当日对老夫那近个把个月的款待,真真是没齿难忘。只是,殿下还真有一点说对了,您真的很失败。”苏太傅依旧站立于房中的暗红色绒毯上,无所畏惧的梗着脖子,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就嚣张暴戾的二皇子,他真的不知道皇室中怎么会养出歪了这么多的一个皇子。   “你要说什么,直说便好。”闻骜脸色阴沉。   “在兵临城下时选择懦弱的死亡,此为失败之一,在被亲弟放过逃离华都后却又想要卷土重来,此为失败之二。想要借助本就野心勃勃的南方四大家的势力,此为失败之三。请问老父哪里有说错吗?”苏太傅问的一句比一句犀利。   苏太傅不知道当日无为殿内大火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结合闻欣的性格,苏太傅自认他多少能够推断处始末的,无外乎闻欣放过了他这个二皇兄,甚至为他的假死打掩护。但二皇子就是个不定时的麻烦,随时可能爆发,他已经老了,为闻欣铲除这个对于皇位最大的威胁,就是他能够为闻欣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苏太傅想。   “啪啪”两声,闻骜抬起白皙修长的双手鼓起掌来,不怒反笑的说:“说的好,当日我确实太过天真,为了想明白一件事情,选择铤而走险,今日又为了终于想明白的这件事情而冲动的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知道我有些卑鄙,不知感恩,可这就是我。”   闻骜的言下之意就是,这就是我,你又能奈我何?真正失败的是华都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天真的小白痴,会以为放过他,给他一个灵位,他们两人就能真的相安无事。   当日无为殿内,死的是叶伴读没错,但和雪征决裂却是假,假扮叶伴读离开的也不是他,更不是雪征,而是雪如。他顶替了雪征的身份,守在他那个白痴弟弟身边,雪征则扮作雪如待在他身边以策万全。   而闻骜所作之一切,只为他要想明白一个问题——   ——他舍不得闻欣死,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了一个问题而做这么多,甚至舍弃有可能重夺皇位的机会,会不会很傻?错,这不是傻,而是只有疯子才会去做。但刚好,闻骜就是个疯子,不计后果,永不后悔。   现在,闻骜终于在不久前想明白了他的一直在苦思冥想的问题,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真的爱上他那个傻弟弟了,仅此而已。而既然想明白了,就要开始干正事了。好白……他对华都皇宫中的一切都志在必得,无论是那把世间仅此一把的椅子,还是那稳坐椅子上的人。   “老夫说的失败不是您的出尔反尔,而是您根本不会成功!”苏太傅铿锵有力的答道。   闻骜换了个姿势,以手撑着尖尖的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苏太傅:“为什么不会成功?是因为你这个半截身子都埋入黄土中的人,还是因为司徒律那个黄口小儿?再不然,就是你身后那些尾巴?”   苏太傅的脸色稍微暗了一些,他没有想到闻骜在南方的势力这么大,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早就和司徒律在暗中的联系。   不过,看破了又能如何。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不要真的等叛军旗帜举起来了,退无可退,逼得圣上与你恩断义绝。”苏太傅继续说着他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就是想要激怒我,进而让我杀了你,对不对?当世的大儒,所有读书人的向往无缘无故死在了这小小别院,到时只要司徒律稍一动作,说我陷害忠良,斩杀了劝我回头是岸的太傅的大帽子扣下,我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出师无名,在大义上司徒律就占据了先锋,到时候让全天下一起讨伐我,对也不对?”闻骜表示,他又不是傻子,做的这么明显,想要利用他急躁暴怒的性格什么的。   “……”苏太傅不得不想,果然是老了,玩不过了。   “你以为我接下来会说我片不上你当,我就是不生气吗?”闻骜继续问。   苏太傅诧异的看着这位从小性情就很奇怪的二殿下,虽没开口,但意思也很明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闻骜说,“我管这天下人如何说我呢?不占大义就不占大义,我只想要得到我想要的。至于别国,给够足够的利益,就会让他们闭嘴不动手了。至于我堵不住的这天下悠悠之口,你告诉我,我又为什么要堵?我从来没有想要让大启千秋万代,我只要自己快活就够了!”言下之意就是,你让不爽,我就杀了,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   “那就请殿下动手吧。”这个世界还真是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我又没说要杀了你。我只是告诉你,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怕这天下悠悠之口,而是怕闻小欣他不高兴,既然已经决定要彼此过一辈子了,让他总是恨着我,也不是个事儿啊。”闻骜若有所思的言道。   “……”只有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就决定要彼此过一辈子了,你问过闻欣的意思嘛?!   “士衡,请太傅下去休息吧。”就像是闻骜按照自己的喜好轻易约定了要和闻欣过一辈子,他也会按照自己喜好随时掐断他和苏太傅的谈话,因为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陆基再次躬身对上苏太傅:“师父,请吧。”   苏太傅看着陆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教过你要永远不把你的狼狈和伤心给别人看,我教过你圣人言论道家经典墨家仁义法家刑律,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要背信弃义,不忠心事君!”   “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师父,我是你意志的继承者,不是你。我也有自己的想法。”陆基回答。   “老夫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苏太傅最后如是说,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拒绝和陆基再说任何一句话了。当然,陆基也没有想要和苏太傅说话就是了,还记得吗?他早就和苏太傅决裂了。   闻骜闭着眼,面向华都的方向,心里想着,很快的,我们就会再次见面。   60、第六周目(二十八)   那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   建平二年末,闻欣诧异的看着还稳坐华都的司徒律,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终于成患,在某次私下里只有两人时的恍惚间,闻欣对上司徒律问出了他的疑问:“为什么你还有准备动身去攻打陈朝?”   “我为什么要去攻打陈朝?”司徒律搁笔,看着闻欣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上一世之所以攻打陈朝,从某意义上来说是司徒律主动挑衅的,他在发泄他不能再接近闻欣的不满。而这一世闻欣就在身边,他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闻欣绑定在一起,怎么可能有那个闲工夫会去做攻打陈朝这种要两地分隔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重点是,闻欣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司徒律看着闻欣,眼神中的意味不明,他想,他可以梦见那一次次闻欣的死,为什么闻欣就不能呢?   闻欣却在慌乱中掩饰的说:“没什么,只是,只是我自己的胡言乱语。”   “哦,胡言乱语啊。”司徒律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只是却在心里开始肯定闻欣也是记得些什么的,因为闻欣根本不会撒谎,他太了解他了,不过,他也没有必要捅破这层窗户纸让闻欣知道他也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那次谈话不了了之后不久,兵部尚书就上折子启奏了南方突然冒出了一支打着支持二皇子,还朝正统的叛军旗帜,据说还有南方几大世家的出资支持。   一时群臣激愤,纷纷表示这简直荒谬至极,先不说被追封为理亲王的二皇子已经死了,即便没有死,又何来的正统一说?二皇子只是元后嫡子,又不是先帝太子,而且,先帝还是被二皇子毒死的,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支持吗?   闻欣脸色一片煞白,因为他明白,朝臣们说的这些问题,都是有反驳理由。   一,他二皇兄根本就没有死,当日无为殿内死的是叶伴读。   二,他二皇兄毒死先帝一说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很多百姓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三,他二皇兄虽无太子之名,却有着太子之实,大概是对二皇子有愧,先帝对二皇子可谓是宠爱到了天上,成年皇子中只有他还在宫中保留着属于他自己的宫殿,那宫殿还是前朝太子的东宫……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在金銮殿“正大光明”的匾额下,一直都藏着一道先帝遗旨,明确的说了他百年后要传位于二皇子,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除了闻欣和拟旨的苏太傅。   闻欣记得那是天佑三十四年的事情,当时闻欣刚刚和司徒音定了婚事,宫里只剩下他和五皇兄这两个未成年皇子还在读书,时常住在宫里的二皇子代帝祭天去了。一日早朝后,他父皇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无欲来到蒙馆请闻欣和苏太傅去金銮殿。   金銮殿内,除了年迈却依旧英武的先帝以外,就什么人都没有了,连带路的无欲在带到后也消失了。   闻欣和苏太傅上请过安,先帝就直奔主题,命苏太傅拟诏,要百年后传位于二皇子闻骜。   闻欣站在一边,不知道为什么连他也要被请来,甚至他在盘算着,要不要回去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对皇位也是势在必得的大皇兄,不是说要对二皇兄如何,只是想着要他大皇兄在父皇已经如此明确偏袒的情况下,趁早收手。   却不成想,在圣旨写完,先帝亲自盖上玉玺后,先帝却将那道仿若重如千钧的圣旨交到了闻欣手中。   先帝看着手捧圣旨不知所措的闻欣,神情里有着先帝一生都在追求的好似仙人洞察先机、明察秋毫一般的透彻与神秘,他用桑老却有力的声音对闻欣说:“去,把那道圣旨藏到‘正大光明’之下。”   闻欣很是听话,颤颤巍巍的爬上了不知道先帝何时准备好的梯子,将那道圣旨小心翼翼的推入了匾额后面。   先帝在闻欣不远处说着:“要藏好些,藏稳些啊。”就好像这是一场游戏。   闻欣藏好圣旨重新下来复命时,先帝告诉闻欣说:“这道圣旨什么时候被拿出来,由你说了算。”也就是后所,先帝将未来皇位的决定权交给了闻欣。   要么让先帝属意的二皇子来当,要么就是让司徒音属意的闻欣来当。   先帝胡闹了一辈子,到老了,连皇位的决定都是如此草率,这也就怪不得在天佑三十五年会发生那么大的动荡。   可是后来闻欣登基,坐在“正大光明”下的龙椅时才猛然明白,不是先帝草率,而是他早就已经算好了一切。那道圣旨就像是先帝悬挂于他头顶的利剑,时刻警醒着他,他要当个好皇帝,因为他是靠着剥夺了属于他兄长的权利才坐上去的,先帝清楚的只得闻欣这个六儿子的性情,太过感性。   这也是就闻欣在上朝时会那么老实的真正原因,那道他一辈子的愧疚一直都藏在他的头顶。   当年没有说是因为他在和苏太傅离开金銮殿时,苏太傅告诉他的,这件事情干系重大,再说皇上看上去也是龙体安康,这个时候把圣旨说给谁听都会惹来一片不要的血雨腥风,请六殿下三思而后行。   所以,闻欣当时就没有把圣旨的存在去告诉他的大皇兄,也就没有告诉任何人。   后来先帝死,闻欣躲在司徒音那里惶惶不可终日,更是想不起来遗诏这件事情,待他被他二皇兄囚禁终于想到了,与他人关在一起的苏太傅却告诉他说,如果殿下把遗诏的说出来,外面想要来营救我们的大皇子就会成为乱臣贼子,而我们也会失去价值即刻被二皇子处死在这里。   闻欣不想死,所以他就悄悄隐藏了这个秘密,一辈子。   这一世重生回来,闻欣的本意就是要当皇帝,自然更是不会把这道圣旨的事情说出来,甚至他连把甚至从“正大光明”的后面取出来的勇气都没有。那大概就是闻欣干过的最大胆也是最坏的事情了。   他手脚冰凉的坐在龙椅上,心里想着,来了,还是来了,他等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是该他一报还一报的时候了。他夺去了二皇兄的皇位,二皇兄这一世组建军队来与他讨要这笔孽债。   当夜,闻欣在等着隔壁的司徒律熟睡后,就带着他身边的太监赵谨言悄悄来到了金銮殿。   提前让赵谨言瞒着司徒律准备好的梯子被拿了出来,闻欣颤颤巍巍的再次爬上了高处,越来越接近那个他真正隐瞒了所有人一辈子的秘密。赵谨言在下面焦急而又担心的说着:“皇上,皇上,您可要慢点,小心点啊,奴婢在下面都快担心死了……您要拿什么可要跟奴婢说啊,奴婢帮您……”   闻欣没有搭理碎碎念的赵谨言,只是伸出手去抹黑掏着那道明黄的圣旨。最后,圣旨被拿了出来,闻欣也因为太过努力而失去了平衡,从高高的梯子上摔落。   闻欣紧紧的闭着眼睛,想着这次一定会摔的疼死。结果却不成想却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被吓坏了的闻欣缓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司徒律那张冷峻的面容,在月光下好像还闪着森森的寒气,令人惧怕。   司徒律黑着一张脸,开口道:“不知陛下深夜不睡,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差点从高处落下,所谓何事?这是什么?”   闻欣下意识的把圣旨往自己的怀里护,不让司徒律拿到那道他根本不想要任何人看到的东西。   正在气头上的司徒律不顾闻欣的意愿,一把夺过了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打开匆匆一看,整张脸上的表情大变。   闻欣已经被司徒律放到了地上,只是司徒律的手始终一直牢牢抓着闻欣的手,让闻欣无法离开,闻欣忐忑的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甚至有向暴怒趋势发展的司徒律,小声的叫了一句:“阿律……”   司徒律没有看闻欣,只是转头对在一边噤若寒蝉的赵谨言厉声说:“去,拿个火盆来。”   闻欣也顺势去看着赵谨言,黑白分明的眼中写着赤裸裸的意思,不许去!   最后,左右为难的赵谨言还是选择了离开,不一会儿又端着个铜盆回来,在气氛诡异的司徒律和闻欣两人身边用打火石点燃了火盆,火盆越烧越旺,赵谨言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看闻欣,在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现着“叛徒”的怒火。   司徒律死死的扣住的两只手闻欣,当着闻欣的面将那道圣旨扔入了火盆,火舌迅速吞噬了那道明黄的圣旨,一点点的变得焦黑,彻底燃烧了个干净。   闻欣被迫看着那道圣旨最后被烧的只剩下灰烬。   司徒律板过闻欣的脸,让他正对自己的双眼,他一字一顿的对闻欣说:“听着,你想都不要想,这天下我只认你才能坐在那把椅子上!”   “阿律,害怕……”阿律,我很害怕二皇兄知道了这道圣旨。   闻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全数被司徒律吞进了肚子里,司徒律一手压制着纤细的闻欣,一手扣着闻欣的脑袋压向自己,他以一种强势到不容拒绝的方式的吻上了闻欣的唇,厮磨着,啃食着,品尝着,不让闻欣有机会逃开,终于,得偿所愿。   那一刻的司徒律就像是一头破笼而出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危险的信号,他对闻欣说:“晚了,你再害怕我,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逃开!”   那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   人生一世,浮华若梦,总有一人,视你如命。 61、第六周目(二十九)   酱酱又酿酿。   窗户纸被捅破了之后,该做什么呢?捅菊花吗?   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从那晚之后,司徒律把闻欣监管了起来,对外说是皇上偶感风寒,身体小恙,实际上就是把闻欣软禁在了无为殿内,不许他迈出宫门一步。   闻欣觉得他是要冤枉死了,他真没有想过要拿那道圣旨怎样的意思,虽然他已经对这个让他彻底成为了孤家寡人的龙椅产生了惧意,可他也不会傻到白白把自己好不容得到手的东西再随便拱手让人,特别还是让给他那个变态的二皇兄,他又不是活够了。   可当他跟司徒律解释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拿出来看看时,司徒律只是笑的一如既往,揉了揉他的头,凑过身来自然而然的亲了一下他的唇,说了一句:“这才乖。”   “乖你妹!”   “真可惜,我没妹妹。”司徒律回答的那么理所当然。   “我在骂你好不好!”闻欣作为一个比较杯具的皇子,最杯具的地方就是他连骂人都没有怎么学会。   “哦,那你接着骂,我听着。”司徒律点点头,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闻欣从来不知道原来司徒律可以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不过,既然对方送上来让他骂,他又何不痛快的骂呢?只可惜,翻来覆去也就是“你妹,魂淡,去shi,变态,坏人,你真讨厌”这么几个词,翻来倒去,毫无新意,还不如那日大殿内的那句“可怕”来的破坏力大。   结果,说着说着,司徒律还送上了一杯温水。   闻欣挑眉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律平波无澜的回答:“润润嗓子,说多了会口渴。”   “……”这是逼得小白受往炸毛受的路上走啊擦!(= =自重)   闻欣算是真拿司徒律没辙了。如果司徒律把他软禁起来,凶残一点,酱酱又酿酿,酿酿有酱酱,兴许他还可以和对方来个誓死不从、鱼死网破,可是……可是,除了不能出外面那道大门以外,司徒律依旧对他是千依百顺,有求必应,甚至连高声说话都不曾,就好像那晚金銮殿内闻欣遇到的司徒律是幻觉一样!   还有谁软禁的比他惨?!这种完全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想法到底是要闹哪样啊擦!   司徒律其实也在反省,那天晚上他确实是冲动了,吓坏了闻欣,现在闻欣在他心目中就跟瓷器做的一样脆弱,生怕呵一口气就能把对方吹走了,自然是陪着万分小心。反正司徒律是打定了主意,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但就是不能出门。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其实闻欣想吼的是,你要上便上,装什么大尾巴狼!……好吧,闻欣觉得他都快被关出被害妄想症了,小说话本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TAT   司徒律看了一眼闻欣,语气沉稳道:“无聊了?要下棋吗?”   画个圈圈诅咒你!闻小欣主动去墙角种蘑菇了。   被人关起来酱酱又酿酿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对方明明有意思,却没有酱酱又酿酿。最起码,如果司徒律真的那么做了,闻欣觉得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讨厌死司徒律了。   可现在……他都不知道他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始终是这么一脸深情的司徒律。   司徒律怔怔的看着闻欣缩成一团的背景,心中苦笑,他心里其实远没有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老神在在、优哉游哉。要闻欣怎样?其实这话他还想问他自己呢。   闻欣已经成为了司徒律心中的一道魔咒,伤不得,碰不得,舍不下,离不开。   于是,他们两人就只能这样干耗了下去。闻欣两耳不闻窗外事,为南方的叛军、朝堂上的动作好奇的抓耳挠腮。   当然,把闻欣关起来的福利,不可能不是没有,好比现在每晚司徒律都会和闻欣同塌而眠,而不是在睡到隔壁。司徒律呼吸着来自闻欣身上那种特有的香甜气息,那是他一辈子都闻不够的香气。曾经看上去遥不可及的人此时就在自己怀里,他可以为所欲为,他想吻他便可以吻他,他想要更加过分,对方也不会推拒,又或者是对方无法推拒。   可是司徒律却还是仅仅止步于拥抱亲吻,或者用手帮忙。不是怕闻欣真的恨他,反正闻欣早就已经恨上他了,只是他知道闻欣很怕痛,第一次都很痛,据说。   “……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闻欣在晚上半强迫的用自己的手和司徒小律进行了长时间的上下运动后,对司徒大律如是说。   其实闻欣更想说,要破罐子破摔就请彻底一点啊魂淡!咳,不是说,闻欣很期待要被司徒律怎么样,而是,而是,什么都已经做过了,亲一口,撸几下,甚至连更过分的大腿内壁也都来了一次,可司徒律却始终没有深入主题,这种被钝刀子折磨的感觉实在是够了,闻欣每天都在忐忑的等着另外一只靴子落下,可……就是没有。   每次完事后司徒律都会一脸心满意足的抱着闻欣说:“睡吧。”   睡你妹啊擦!闻欣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就是司徒律棋高一着的地方,在等待着他在有天实在是等不下的时候,主动提出……咳,你懂得。   可惜,闻欣大概等不得那一天了。   现在的局面是,无论闻欣说什么,司徒律都不相信。   即便闻欣跟司徒律说:“我没有生你的气,真的。” 闻欣是真的没有生司徒律的气,就像司徒律已经变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样,他想他也变成了司徒律的唯一,这种想要抓住唯一仅剩下的东西的感觉,他比谁都知道。   司徒律每每听后,也只是会回闻欣一个比外面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然后说:“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进而再凑过头来亲一个,了不得舌头伸进来更加得寸进尺一下。   但在司徒律心中,他想的还是不论闻欣怎么解释都是在狡辩,是在为逃离他不得已的委曲求全。   司徒律渴望了太久,想要却求不得的这种痛苦一直在折磨着他,直至他已经打从心里完全认同了闻欣根本不会喜欢上他的这句话。现在无论闻欣说什么司徒律都不会信,无论闻欣怎么做他都会怀疑这背后别有目的。   与其说是司徒律圈禁了闻欣,不如说在他心中自我画地为牢,怎么都走不出来了。   有的时候看着这样的司徒律,闻欣甚至会觉得要破罐子破摔的是他。他想对司徒律说,求你了,别折磨你自己了,我答应了,我们在一起吧,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只求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了成吗?   闻欣真的不想要伤害一个如此深爱着他的人,伤害当日那个在御花园百花中对他伸出手承诺给他全世界的执着男孩。   不过,这样的破罐子破摔最后还是忍住了。   因为闻欣知道给过希望之后又无情剥夺的伤害会更加刺痛人心,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宁愿司徒律患得患失也不想他在以为自己得到后却一无所有,这就好像失望与绝望的感觉,都是伤害,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闻欣不是不相信司徒律对他的感情,而是闻欣不相信自己对司徒律的感情,他怕他现在对司徒律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同情,他怕他坚持不下去,他怕他还会想喜欢不同口味的点心似的再喜欢上别人。   司徒律值得最好的。   直至后来有一天,司徒律一身戎装的再次出现在闻欣面前,问他说:“我有个问题问你。”   闻欣看着司徒律,点点头说:“你问。”   “你有可能会爱上我吗?”司徒律说,他那双如潭水一般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的看着闻欣,就好像要把闻欣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闻欣张张口,准备回答,却又被司徒律挥手打断。   “算了,不用回答,等我回来我再听你的答案。”司徒律说完就利索的转身离开了大殿,果断决绝,这一辈子他都对闻欣狠不下心来,现如今大战在即,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因为他不能看着闻欣的皇位不稳,他不能看着闻欣再次被杀,即便他死,也不会想让闻欣难过。   司徒律和闻欣一样,都是死心眼的笨孩子,正是因为太过在乎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越在乎越笨拙。   不过,现在这些都要排到后面了,对于司徒律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为闻欣上战场冲锋陷阵,披荆斩棘,斩杀一切胆敢对闻欣不利的因素,遇佛杀佛,遇神弑神。心里告诉自己,也许回来之后闻欣就会突然喜欢上他了呢……   想想也不可能,不过这样的想象会让司徒律很高兴。   闻欣“病好”后,重新回到朝堂,没有去追究司徒律的病,看着朝堂上在他“病”了这些天中再一次被大换血了的面孔,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了司徒律的意思,也许软禁他是有着司徒律的私心在的,但也不会是全部为了满足司徒律的野望,更大程度上是司徒律想要闻欣避免这些朝堂上不见血的你争我夺,把闻欣从这次冲突中摘出去。   世家的信用跌到了历史最低值,朝堂上现在站着的多已经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即便有世家出身的人也多是新贵,支持削减世家权力,给更多有才之士入仕机会的人。   世家制度本身内部就是派系争夺不断,互相倾轧,这次南方的叛军就是矛盾的体现之一。   闻欣也知道一些,主要矛盾集中在两点上。   一利益分配不均,虽然说是世家子弟都有殿试入阁为相的机会,但事实上,世家也有大小之分,每年为了这个名额打破头的事情屡见不鲜。大世家出身的子弟再愚钝也会得到个名额,小世家的子弟再聪颖也有可能被挤掉名额,索性,小世家反而就站到了寒门这边,要求取消世家在选官制度的特权,这样自家优秀子弟入选的几率反而会更大。   二则是经济纠纷。先帝时期在世家的撺掇下,对经济制度做过一次不大不小的改革,简而言之就是允许世家子弟从商,家里有商人成分也不会影响参加科举,这从某程度上提高了商人的社会地位,进而很多小世家都大赚特赚了一笔。待他们有钱了,腰杆子也就硬了,就叫嚣着要和以前的大世家重新探讨一下彼此地位的问题了,也就是想要大洗牌。大世家则想要巩固自己的位置,不想被翻了盘。   简而言之就是,世家内部起内讧了。曾经的南北联盟一直压制着世家内部的动乱,但现如今……南北联盟中的中坚力量,南方苏家和北方司徒家两位最位高权重的老爷子都已经先后致仕,联盟也就土崩瓦解。   北方有司徒律,到也没有多生事端,南方可就不好说了。上一世南方的世家没有铤而走险是因为没有人值得他们这么做,这一世二皇子闻骜是个货真价实的人,并且有能力,这才成为了催化剂。   闻欣心中一叹,果真是种下什么因,才会结出什么果。   就好比背叛了他的赵谨言,闻欣表示,你是受死呢,受死呢,还是受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着昨天那么多亲们的强烈期待,某今天甚至都有些愧疚贴上这章,咳,本着某种人为的规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这周目就要结束了,想也不可能闻欣一直被软禁到死,不是?   而且,从司徒律的设定来看也知道,这是个在外人面前是狼,在闻欣面前是忠犬的主儿,再黑化变态也会以闻欣的身体为第一考虑……所以……咳,要打的请随意,就是禁止拍砖TAT某的BLX承受不住这样的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62、第六周目(三十)   闻小欣,二哥请你来吃大闸蟹哟~^^   二皇子的彪悍毋庸置疑,南方叛军从吴兴城起事,一路势如破竹,现如今已经打到了天河南岸。   天河是横贯大启的一条仿若从天上而来的大河,素有母亲河的别称,直至汇入南海为止。大启的南北方就是由天河定义而来,天河北岸极其更北的地方就是北方,天河南岸极其更难的地方就是南方。   换句话也就是说,二皇子的队伍已经在短短数月间打下了大启的半壁江山。   “南方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   “吃世家的。”   “……皇上,这个时候就不要开这种不知所谓的玩笑了啊擦!虽然,这样说的好像确实更加贴切一些。”   南方曾经是大启的偏远之地,是属于流放犯人的不二选择,但后来随着经济商业的南迁,南方渐渐兴盛起来,因为远离政治中心华都,中央对于南方的控制力不高,很多世家也都搬到了南方,再后来那里就成为了世家的割据势力,后花园,武器库,经济来源,反正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现如今南方的世家支持二皇子反,那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闻欣叹息:“其实朕应该感谢朕的二皇兄的,如果不是他这次起事,谁又能够知道南方世家的狼子野心,还有朝廷对于南方的控制力竟然弱到如斯地步。”   “皇上,您是一点都不懂啊,虚而实之,实而虚之,谁又能够肯定那领军一定是二皇子。”   “李卿,你是一点都不懂朕的二皇兄啊。”二皇子的名义是那么好假冒的吗?想必如果真有,一冒头就早被二皇子,又或者是围绕在二皇子身边的那群死忠干掉了,怎么可能还能让叛军嚣张至今。   所以,肯定是他二皇兄无疑了。   不禁的,闻欣开始更加担心司徒律。虽然闻欣觉得司徒律肯定是能够赢过他二皇兄,毕竟当年赢的就是司徒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大概和阿律走之前说了必死宣言有关系吧。   何为必死宣言?话本小说都说了啊,等打完仗了我就回来XXX句式,说了必死,又或者在战场上掏出家书与战友分享,我XXX来信了呢,我XXX啊……上演了如上剧情必死。   所以,闻欣就决定不给司徒律写信了,省的真的一语成偈。   朝堂上的重臣们也不再如一开始他们所表现的那般自信,今日早朝时甚至出现了类似不如和二皇子议和吧,大家毕竟是一家人嘛的类似消极言论。直至闻欣发狠杖责了那个说丧气话的大臣,并放下话去下次绝对不会是杖责这么轻的,才把这样的言论压了下去。   不过闻欣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可以阻止别人说什么,却不能阻止别人心里想什么。   司徒律留下来辅佐闻欣的人倒是很坚信他们家大将军一定能够打胜仗回来,但现在双方僵持在天河两岸,司徒律迟迟没有动作,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按照司徒律的性格,他不借着人数优势直接压着打二皇子才有鬼,但事实却是,司徒律在去了前线后就一直按兵不动,不知道葫芦里到底打算卖什么药。   更令人觉得诡异的是,二皇子的铁蹄也在天河南岸终止了他们无情的脚步,陪着司徒律一起沉寂了下来。   在这段被誉为静默的对垒中,稳坐朝堂的闻欣接到了两封来信。   一封信是如历史轨迹混入了禁卫十二军的锄禾统领亲自送来的加密信函,内容简洁,司徒律失踪了。   一封信是如历史轨迹也混入了禁卫十二军的当午统领送来的……邀请函,内容也很简洁,二哥从南方给你带了大闸蟹哟~想吃吗?找到我了就请你吃,过时不候。   面对这么两封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司徒律道高一尺,二皇兄魔高一丈,朝廷军停在天河北岸迟迟不见动作不是有什么深意,而是主帅失踪,根本不敢声张。至于天河南岸那边的叛军……天知道他二皇兄又想到了什么恶趣味的游戏等着他去自投罗网,任务奖励就是大闸蟹司徒律。   大闸蟹名字由来的典故还是二皇子告诉闻欣的。   “闸字不错,凡捕蟹者,他们在港湾间,必设一闸,以竹编成。夜来隔闸,置一灯火,蟹见火光,即爬上竹闸,即在闸上一一捕之,甚为便捷,这便是闸蟹之名所由来了。”   简而言之也就是自投罗网。   闻欣当时年幼,整个人的味觉都被二皇子口中所形容的肉汁肥美的大闸蟹所吸引,吞咽了无数遍口水,甚至放下了他被二皇子不断捉弄的成见,特傻逼的在二皇子问“欣儿想吃吗?”时狠狠的点头,表示垂涎已久求投喂,结果可想而知,二皇子笑着告诉他说:“你这么想吃啊,那太好了,我刚巧就是不想给你吃。”   闻欣幼小的心灵因此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即便司徒律第二天给闻欣带来了先帝赏赐给司徒大学士的和二皇子一模一样的大闸蟹,闻欣也没能缓过劲儿来。   闻欣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有人可以一边笑的那么漂亮,一边摧毁一个人的奢望。   这也是闻欣在无法确定自己的感情是不会给予司徒律希望的原因,因为他太明白那种给了希望后又被全部收走的绝望,那真的,真的,真的是一件令人很难过的事情。   哪怕闻欣长大后连续九月十月吃两个月的大闸蟹,都没能补回来年幼时那一刻的空虚。   这一次,闻欣发誓,他绝对不会再尝到那种绝望的感觉了,特别是作为诱饵的还是对于闻欣来说特别重要的司徒律。所以,明知前方有变态,闻欣也不得不坚强着努力前行,因为阿律就等在那里,这次换他去救他!   当午和锄禾都没有看过那两封信,自然也就不明白为什么闻欣在看过后反应会如此的大,如此的……配上一个火焰熊熊的背景就可以演绎何为热血了。   闻欣也没有打算让他们知道,他可以肯定以他二皇兄手眼通天的本事是能够百分之百的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的,他没必要讨那个嫌,增加他二皇兄对他的防备,有时候出其不意才是制胜法宝,就好像当日他在临死时用暴雨梨花针拉着雪征垫背,往往在别人眼中的弱小有时候也会成为一柄利器,划破时空,惊天动地。   不过……首先闻欣需要找到他的二皇兄。   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捉迷藏的范围一定是在华都,呃,也许还要加上华都四周的郊区,郊区的郊区,郊区郊区的郊区?   皇宫里肯定没有人的,二皇子以前的府邸也已经赏赐给了别的功臣不太可能,二皇子以前的产业……太多了算不过来。闻欣看着九门提督有钱提供的华都城防图欲哭无泪,这种范围内的捉迷藏也太犯规了。TAT   “如果一个你很熟悉的人藏起来了让你找,你会怎么找?”不得已闻欣开口询问着近身的人。   “唔,奴婢会先去他家里看看,不是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闻欣身边的得用宫女善终如是说,她好像总是有很多不靠谱的天马行空,太过活泼。   “如果他家已经变成别人家了呢?”闻欣心想,要是他还留着二皇兄的宅子,他早杀过去了,哪儿还用问人啊。   “那两人有没有特别约定过,或者总是去什么地方呢?”   “……”闻欣开始埋头苦思,好像除了皇宫再无其他,只得摇摇头。   “皇上为何不问问您和那人都认识的朋友呢。”另一个比较稳妥的宫女善始提议。   闻欣眉头紧锁,重新开始思索他和他二皇兄共同认识并且能够称之为“朋友”的神奇物种,雪征就这样脱颖而出了,或者应该说他是闻欣唯一可以想到的人选,勉强附和要求。“那如果这个朋友也找不到了,怎么办?”   闻欣表示,连去找雪征的陆基都一去不复返了,更遑论雪征本人。   “那就去那个朋友家看看啊,有没有什么线索之类的。”善终好像对于这个别人家有着非同寻常的执着。   闻欣一想,反正在皇宫里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众所周知的,闻欣这个皇帝当的稳,除了他神奇的人格魅力以外,就是他的好运气了。   这次寻找皇子的活动闻欣也是一击必中,在推开雪征在城北的小院的那一刻,一身红衣的二皇子已经在院中等候多时了。   二皇子抬头,看着孤身一人的闻欣,笑意更深:“你来了。”   “恩,我来了。”嘴上这么淡定的说着,其实闻欣心里想的是……我去,不勒个是吧,这样就找到了,略显不给力啊。   “我很高兴,你还没有迟钝到至今都没有发现当日的雪征是我假扮的。”二皇子说。   “!!!”闻欣表示,他真的被惊悚了,“雪征是你假扮的?!   “……如果你不知道雪征其实是我假扮的,那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我想看看雪征这里有没有什么找到你的线索啊。”闻欣如实回答,然后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对啊!雪征,雪征不是和你闹翻了嘛?”   “很显然,那是我们骗你的。”二皇兄开始有些笑不出来了。   “叛徒啊!”大启第十五代皇帝,闻欣陛下再一次发出了这一个月以来第二次触及心灵的呐喊。   “……”二皇子表示,闻欣总有那个本事逼得他恨不能掐死他,“请把关注焦点重新回到我身上,好吗?”二皇子本来准备好的霸气侧漏的重逢场景,就这样毁在了闻欣的手上。闻欣,你好样的!二皇子折断了手中的木筷子。   “没想到你误打误撞的来的这么快,雪征还没有准备好,你先来过来坐,喝点水。”二皇子决定重新开始一个安全的话题,而不是继续那个让他想要掐死闻欣的话题。   “请我……过去?”闻欣一副揣揣的模样。   “怎么,怕你吃了你啊?”二皇子笑着打趣道。   “不怕,但我可不可以申请不过去?”闻欣觉得,既然他家二皇兄看上去好像比以前好说话了,是不是可以打个商量,他一点都没有挨近变态的心思。   二皇子眯眼,玩味一笑:“你说呢?”   “我说……也许,可以?”闻欣缩着脖子问。   “你给滚过来!”二皇子语气一变,就像是冷刀子似的嗖嗖往闻欣膝盖上射。   闻欣立刻圆润的过去了,毫无讨价还价的意思。顺便在心里想着,果然变态就是变态,不会因为他一开始好像很温柔的对你笑,就以为他已经改了。   老实的在他二皇兄身边坐定之后,捧着二皇子递上来的白水,闻欣的胃一抽一抽的疼。   “怕我毒死你啊。”二皇子语气有些恶劣。   “嗯。”结果闻欣还真就老实的回答了。   “……那你要怎么样?”二皇子叹气,妥协了。   妥协了!你竟然真的妥协了!闻欣瞪大了一双滚圆的研究,一副受到了莫大惊吓的样子,很不可置信。他二皇兄真的尼玛妥协了,我去,这还是我二皇兄嘛!(你以前是有多受欺负……)   “那你喝我的,总行了吧?”二皇子将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一把又抢过闻欣捧在手里中的杯子,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杯中水,好像是故意要证明给闻欣看,他要是想弄死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闻欣尴尬一笑,埋头喝水。   二皇子看着面前像是小松鼠一样在喝水的闻欣,两腮鼓鼓的样子,突然心情就又好了起来,他喝的杯子是闻欣碰过的,闻欣喝的是他刚刚喝过。间接,接吻吗?   “二皇兄。”闻欣喝完水之后开口提问。   “恩?”二皇子笑眯眯的看着闻欣,就像是准备饱餐一顿的狐狸。   “雪征在准备什么?”准备给阿律松绑?闻欣无不乐观的想。   “在煮大闸蟹啊。”二皇子回答。   “!!!!!”再一次。   闻欣这才发现,二皇子面前的小桌上不仅拜访着白水,还放着造型美观,光泽闪亮,小巧玲珑,使用方便的吃蟹六十四件,全白银材料,纯手工制作,他二皇兄独有的私家珍藏,闻欣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作案工具,当年被逼着看他二皇兄吃蟹时,用的就是这一套,闻欣连那柄手上花纹的纹路都记忆深刻:“你还真的准备请我吃闸蟹啊!   “不吃闸蟹,那我请你来干什么?”二皇子一脸的差异。   “当然是说阿律啊。”闻欣说。   “为什么说他?”二皇子皱眉,“他大概现在已经到了天河北岸吧,我动身来华都时是这么下面的人听说的。”   “你早来华都了?!”闻欣觉得他的人生就是个大笑话。   二皇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啊。”   那阿律去了哪里啊魂淡TAT 63、第六周目(三十一)   对付变态的方法?把自己也想成一个变态就好了。   闻欣正准备继续和二皇子就司徒律的话题进行深入的时候,却被端盘送大闸蟹的雪征给打断了。   雪征这个杀手那真的是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换得了容颜,骗得了基友!最后一点尤为让闻欣不齿!   雪征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闻欣一眼,只是毕恭毕敬的把东西端上来,然后就准备退下了。这倒是和心怀愧疚,又或者是无言以对这些美好情操无关,雪征只是不想二皇子这个嫉妒起来根本不管合理性,属于无差别攻击的主上把他也算在内。那他可就冤枉死了。   闻欣却好像本不打算让雪征如愿,主动拦住了雪征的动作。   雪征在内心发誓,他看到他家主上那双眼神里开始飞刀子了,殿下,我何其无辜TAT   幸而,闻欣没有再继续用这种另类方式—在他本人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折磨雪征脆弱的心脏,反而是拿过了他二皇兄的杯子问他二皇兄:“不介意吧?”   二皇子摇摇头,含笑看着闻欣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心里想着如果闻欣是想泼雪征水的话,他要不要提醒闻欣杯子里的白水温度不够烫,他可以提供刚刚烧开的开水。(雪征听到二皇子这样的脑内一定会哭的……)   结果,闻欣却再一次出乎了二皇子的预料,只是将那杯水平静的递到了雪征手中,然后端起自己的水杯的对雪征说:“古有割袍断义,但我觉得实在是太像两个断袖了;又有割席断义,可我找不到凉席;所以,就以水代酒吧。喝了这杯水,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就当是我信错了人……我好像总是在不断的信错人,呵。”   雪征上前接过杯子,看也没看,仰头全数将杯子里的白水喝了个干净,然后对闻欣说:“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了,只是我们各为其主,本就无法调和。”   闻欣没再看雪征,重新坐回椅子上,用实际态度表明,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雪征很有眼色的离开,也不得不离开,再不离开,恐怕二皇子那眼神都要开始吃人了。在转身离开后,雪征又想,如果一开始没有认识闻欣就好了,这样他们之间也就不会存在什么彼此伤害的可能,那个全无保留的信任着他的少年就只会是高高在上的六殿下,他……只是一个杀手而已。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我当初不如何如何”的句式是很不靠谱的存在,无论雪征认不认识闻欣,到最后他们的结局都不会很好。所以,请记住,不念过往,不惧未来,立足当下,珍惜现在,才是通往幸福的不二法门。   闻欣的耳边又响起当日年幼时听到二皇兄对他讲的蟹肉吃法:“如墨分六色,琴具七音,这大闸蟹也有多味,一曰蟹肉,二曰蟹膏,三曰蟹黄,四曰蟹子。而蟹肉又有四味,大腿肉丝短纤细,味同干贝……小腿肉丝长细嫩,美如银鱼……蟹身肉洁白晶莹,胜似白鱼……蟹黄妙不可言,无法比喻。”   过去二皇子是吃一口评的一句,闻欣就站在一边看着,整个胃都好像在燃烧。   现如今还是二皇兄和他的蟹,只是变成了二皇兄看,闻欣吃,吃相凄惨,北方的孩纸伤不起啊。最后,二皇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他自己亲自上手,准备喂闻欣。   闻欣一脸的惊吓,差点对亲自给他弄蟹并打算喂他吃的二皇子脱口而出,你被谁附身了吧?   二皇子大概是看出了闻欣的别扭,这才解释道:“十年前是我还小不懂事,欠了你一桌蟹,今日总算是还上了。还有些别的,以后我也会慢慢全部还清。做这些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再也不会那么对了,你不要再生二哥的气,不要再怕我了,好不好?”   “原来还真的是让我吃啊……”闻欣被弄的一怔一怔的,他始终都有点在梦里的感觉。   看着呆呆的闻欣,二皇子勾唇一笑,眼神柔和,特意逗他:“那你以为又如何?鸿门宴吗?二哥我千里迢迢为带着蟹入京,就是为了再让你站在一旁看上一次?”   闻欣二货点点头,果断承认了他真的以为他的二皇兄敢干出这种事情。   “再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二皇子回答的很是温柔,配上那么一张美艳如骄阳的面容,还真容易让人把持不住。   可惜,闻欣却心如止水。他想,别搞了,那是他亲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哥哥,就算他长的再祸国殃民了些,他也不会起什么心思的。再说,能有毛的别的心思啊,会对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动什么别样心思的,那是变态,好伐?   二皇子还真就……变了个态。   “别玩我了,二皇兄,咱们还是说正题吧。你人来了,不代表你不会命人抓走阿律。”闻欣表示,他才不相信他二皇兄的话呢。闻欣重新开口道,把话题引回正轨。蟹还是没吃多少,真可惜,闻欣无比残念的想。   “你以为是我抓走了司徒律?”二皇子冷笑一声,凌厉而又嚣张,不复一开始的温柔面孔,果然,装好人什么的,根本不适合他。   “难道不是吗?”闻欣皱眉。   “那还真是对不起你的期望了啊。”二皇子的眼神越来越冷,“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我一直都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只是单纯的赔罪也会被你看成很多别的东西?闻子悦,我在心也是肉长的,也是会痛的!”还有谁记得吗?子悦是闻欣的字来着,司徒音生闻欣气时就爱这么叫他,二皇子也一样。   只是……   “这样一味示弱不是你的风格啊,二皇兄。”闻欣表示,他早不是当日那个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闻欣了,就像是他不会因为苏太傅的故事误导就去怀疑司徒律一样,他也不会相信他二皇兄会某日幡然醒悟,想要和他玩什么兄友弟恭。   二皇子也很诧异,一向感性好欺的闻欣这次竟然没有心软,反而看穿了他在故意借题发挥:“果然那张椅子是个好东西,可以把一个人改变这么多。”   闻欣摇摇头:“与那把椅子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二皇子好像对于这个话题突然有了兴致,他没能参与进闻欣生命的也就是闻欣当上皇帝的这二年而已,怎么会让闻欣变化这么大。   “因为我有我想要保护的东西,所以不得不强大起来。”闻欣回答。   “你说谁?司徒律吗?”二皇子好像听到了这天下最大的笑话,“你,保护司徒律?”   闻欣却很认真的点点头:“阿律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即便我很笨,即便我没有什么本事,但这也无法改变我那颗想要保护他的心。想要保护一个人,珍惜一个人的心情,是与能力大小无关的!”   二皇子抬手擦了擦根本不曾存在过的眼泪,说:“我真替司徒律感动,听到你这么说,可是,为什么呢?司徒律会如此重要,回答我!”   闻欣被一瞬间就气势全变的二皇子吓的打了个寒颤,却依旧努力梗着小脖子,对上了二皇子阴狠的眼神,在那样的威压下依旧没有退缩。脑中则在快速思索着答案,司徒律重要的理由太多了,他需要选择其中最重要的。   儿时在御花园对他伸出手许他一个美好未来的倔强男孩;   少时会带着他出宫走过绿柳新芽的街巷去发现珍宝的温柔少年;   长大了虽然囚禁了他,却其实什么都没有做,恐伤害了他的大笨蛋;   阿律所有人的亲人都已经离开了,一如他一样;阿律现在只剩下他了,一如他也只剩下了阿律一样;阿律一直都想要他幸福快乐,一如他一样……   这样看来,那个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如果你是闻欣,你会如何回答——   A.因为……答案太多了,我也说不清楚,大概因为阿律是阿律。【明日请手动跳转第六周目(三十二)支线】   B.因为我爱他啊!【明日请手动跳转第六周目(三十二)主线】   作者有话要说:请亲们一定要注意!!!(别怪某没有提前提醒,借此机会刷负者,请自重!)   明日某会在十二点放上来两个【第六周目(三十二)】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内容:   一个标着支线,意味着整个故事会在明日那章完结,半HE结局,闻欣和大将军在一起了,其他人不会复活,没有第七周目。故事OVER。   一个标着主线,意味着故事继续,还会有第七周目,在第七周目里,所有主要人物都会复活,并得到幸福。好比,皇后音哥、双子左之右之、二皇子闻骜、颜回等等等,当然,结局也是闻欣和司徒律HE,并且某也有可能会继续这样分出来支线,考虑闻欣和二皇子的HE,闻欣和音哥的HE,以及最后一个恶搞NP的番外。但主线肯定是闻欣和大将军在一起了。   请根据个人情况选择买V章节,想就这样结束的请看支线,想继续看下去的请看主线。以上。两者都想看的,咳,请全买TAT当然,这是某最希望的,捂脸。   PS:为了保留剧情的完整性,支线剧情,以及以后有可能出现的支线剧情(除NP番外以外)将全部不会出现在定制印刷里。 64、第六周目(三十二)[支线]   从此小皇帝和大将军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直到永远。   “因为……答案太多了,我也说不清楚,大概因为阿律是阿律。”闻欣回答的很实诚。   “简直莫名其妙。”二皇子评价。   闻欣呆呆的想,大概是有点莫名其妙,连话都没有说通顺,但……:“答案已经给你了,现在,二皇兄你可以放了阿律了吗?”   “他不在我手上。”二皇子还是那句话,看着呆呆的闻小欣,最后还是软下了口气,开口道“我放假消息说我要去联系乌恒,和他们里应外合瓜分了大启,司徒律大概已经在去乌恒的路上想要拦截我了。”   “阿律太笨了。”闻欣说。   “是啊,笨死了。”二皇子回答,心里却想着,为了闻欣的安危考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他也会这么做的。只是他不打算让闻欣知道。   “二皇兄才不会去和外族勾结瓜分大启呢。”闻欣把他要说的终于说完了。   再一次鸡同鸭讲,却让二皇子心里莫名的觉得很柔软,他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去勾结外族?”   “因为二皇兄根本不是这样的人。”闻欣回答的斩钉截铁。   “哦?那我是什么样的人?”二皇子歪头,突然很想听听在闻欣心中他的评价。   “变态。”闻欣不假思索的回答。   “……”果然不该对这个白痴抱有什么期望吗?   “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大骄傲的变态,变态到不屑去和外族勾结,变态到坚信我的东西只能有我来保护,你不会做出这种唇亡齿寒的傻事的,你不会便宜了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外族,我相信这次是我的二皇兄。”闻欣小声的继续说,其实这些也都是他对他二皇兄的猜测,一如当日他二皇兄想要掐死他,最后却还是心软放过了他,他觉得他二皇兄身上其实还是有柔软的部分的,只是很难被发现。   二皇子看着微微垂头的闻欣:“所以这才是你孤身一人来此的原因,对吗?坚信着我不会伤害你。”   “恩。”闻欣知道这样有些经验主义了,但他还是想要傻傻的去相信。   “真遗憾……你猜对了。”二皇子面对这样的闻欣,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叫不想辜负一个人的信任,本来他的打算是把闻欣直接绑走的,但现在看着这么全无保留的闻欣,突然就决定放弃这个想法了,一如在此之前他无数次为闻欣放弃了自己的底线。   闻欣扬起笑脸:“二皇兄,谢谢你请我吃蟹,我原谅你了。”   “就这么简答?”二皇子有些不可置信。   “唔,那我要是换个条件让你不要继续和我打仗了才会原谅你,你会答应吗?”闻欣皱着一张小脸,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不可否认这里面有着认真的成分,他是真的不想和自己的兄弟兵戎相见。   二皇子摇摇头:“怎么可能。”不战而败,不是他的风格。   “那不就得了。”闻欣耸肩,表面上没什么,其实心里还是稍微有些小遗憾的,“这次之后,你我战场上见真章,成王败寇,本就如此。”   “好,我等着你,不过,你的大将军还在乌恒,你要怎么赢我?”二皇子笑问。   “秘密。”闻欣也笑着回答,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和二皇兄玩的兵匪游戏,虽然这次的游戏要赔进去太多人的身家性命,闻欣能做的只是最大程度的降低伤害度,“只是,二皇兄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二皇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博弈类的游戏了。   “如果我赢了,二皇兄就永远不可再生叛心,天下之大,任你安居。”闻欣想,就像是他二皇兄不会真的杀了他,也其实也不想杀了自己的兄弟,毕竟他已经不剩什么兄弟了。   “那如果我赢了呢?”二皇子勾唇一笑。   “躺倒任君随意。”闻欣的本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输了自然要任由对方处置。   不过……好像二皇子误会了,他的笑意加深,当场与闻欣三击掌,立下誓言:“就这么定了!”   一诺千金,二皇子的骄傲不会允许他破坏自己的承诺,特别是对待闻欣的。   闻欣离开城北小院回宫后就派当午去乌恒赶快拦截下司徒律,他们必须争分夺秒,二皇子已经动身离开华都了,等他回到南岸,那么南岸的叛军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抽风的一直静默着了,而在这个时间差里,他必须把司徒律找回来。   派去的人也终于不负众望的找到了司徒律,在乌恒边境把司徒律拦了下来。   而二皇子的大军也没能渡江,因为陆基在二皇子来华都的这段日子里,联合他被囚的师父苏太傅策反了南方的一部分世家和守军,陆基表示,他的目的是铲除世家,而对闻欣的忠诚从未改变。遗憾的是陆基没能拿下全部的控制权,因为二皇子也及时赶回去收拾大局了。   于此同时,司徒律带队过华都而不入,只是送进来了一封信给闻欣,然后就再次朝着前线赶去。   信里司徒律说是他考虑不周,贻误战机,待他打赢这场属于闻欣的胜仗,他就会回来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那场仗在闻欣的记忆里打了很久,久到建平三年的新年悄然而过,久到四月一日那道坎也轻易的迈过了闻欣都没有察觉,直至司徒律里应外合了陆基彻底拿下了南方叛军,闻欣站在无为殿内才恍然,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这样被他轻易的度过了。   “今天是几号啦?”闻欣问着身边的大太监赵慎行。   赵慎行赵谨言的弟兄,按照历史轨迹应该是去伺候皇后司徒音的,但司徒音死了,赵谨言则被闻欣罚去要扫整个皇宫的地,至今刑期还没有结束,所以闻欣身边的大太监就由赵慎行顶替了。   “回皇上的话,今天是五月一日。”   “已经都五月份了吗?”闻欣后知后觉的发现,四月一日必死的魔咒早就已经被打破了。   “是啊,御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呢,皇上今儿有没有雅兴去瞧瞧?”   “那就去看看吧。”闻欣的情绪很高,一是因为司徒律大胜仗要回来了,二是因为他大概不会再死了。   六月份的某一天,华都城门打开,倾城而出的百姓夹道欢迎着他们的保护神司徒律再一次得胜归来,平定了南方假借先帝嫡子的名义闹事的世家。高头大马,大将军一身戎装,英武不凡,身后跟着的是精神抖擞的三百精兵,竖起高高的战旗,纪律俨然,威风异常。   闻欣一身亮闪闪的黄袍带领文武百官出城去迎的司徒律。   在扶起司徒律时,司徒律仰头看着闻欣就好像在看着他一生的信仰,他说:“皇上,臣幸不辱命,得胜归来。”   闻欣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在谁也不知道的城北小院,一身红衣的男子带着他一男一女的侍从悄然入住,没有惊动一丝波澜,哪怕是他的邻居都不曾有过感觉。   “殿下……”黑衣的青年开口。   “从今以后就不要叫什么殿下了,我输了,就要心甘情愿的愿赌服输。”红衣的青年这样说。   “那,少爷?”黑衣青年常识着寻找一个适合的称呼。   红衣青年欣然答应:“怎么?”   “我们就这里住下,不通知一下宫里的那位吗?”   “不,我等他什么时候发现我,这也是个有趣的游戏,不是吗?”   “是。”   九月,闻欣再一次收到了来自他二皇兄送入宫中的大闸蟹,蟹肉肥美,口齿留香,司徒律伺候着闻欣吃蟹,笑问闻欣为何这么高兴。   闻欣摇摇头没有回答,心想着,他二皇兄在南方一定过的很是快活,那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再一次……精神上的鸡同鸭讲了。   建平四年,闻欣压下了数道请求皇上大选封妃的联名请愿折子,批准了苏太傅这次真正养老致仕的折子,苏老爷子不知道何时联系上了不知云游到了哪里的司徒老爷子,据说两位老爷子相约去爬传说中的天姥岭了,他们想要寻找到传说中闻薇生长公主得道入仙的莫寻派。   一日,闻欣正在和陆基下棋,巡视完雍畿的大将军就气势汹汹的回宫了。   陆基对闻欣使了个眼色,意思在问,你还没有对他说?   闻欣回了陆基一个老神在在的眼神,表示,朕正准备说。   司徒律咳嗽一声,受够了这两人的眉来眼去,他可没有忘记陆基是个死基佬,有随时撬他墙角的可能,特别是这个墙角不十分稳固。   陆基掩去笑意退身离开,留下司徒律和闻欣独处。   司徒律问:“听说皇上要大选?”   闻欣喝了一口杯中茶:“哦,大将军这是听谁说的?”   “听说皇上还请了陆学士来主持此事?”陆基成功成为了大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学士,咳,可惜不是大学士,熬资历什么的大概是他这辈子都躲避不过的人生之痛了。   “这你又是听谁说的?”闻欣以问题回答问题。   “我绝对不会允许!”司徒律自上次之后算是已经彻底豁出去了。   “你凭什么不允许?朕可记得某人还欠朕一次任凭处置呢。”闻欣至今还记得当日司徒律路过华都而不入只留下这么一封信时自己的感觉,尼玛来见劳资一面是你会死还是战争会输啊,魂淡TAT鬼才要原谅你。   只有闻欣自己知道,他当时是准备在那日向司徒律告白的。   他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爱,但他知道再没有一个人会比司徒律更加爱他。如果司徒律会一直这么爱着他,他不介意和司徒律就这样下去,一辈子,不离不弃。   “凭我爱你,虽然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还是要说,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的,所以……”司徒律其实觉得他自己就像女人一样在胡搅蛮缠。   “你没问,怎么知道。”闻欣很小声的开口。   “!!!”司徒律睁大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闻欣,“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闻欣看向窗外,把别扭表现的淋漓尽致。   司徒律低声一笑:“那,欣儿你可爱我?愿与我白头到来,相伴一生。”   “……我愿意。”最后的最后,闻欣还是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了出来。算了,闻欣在心里想,就原谅阿律这个大笨蛋吧,这个永远愿意把他的安危放在一切之上的笨蛋,总有一人,视你如命,当如是。   在司徒律大将军终于如愿以偿的爬上龙床的那晚,他还是忍不住问闻欣找陆基到底是什么事情。   闻欣回答他说:“我告诉他现在我手里有两件事情要办,一是今年春闺的科举考试,二是重修婚姻法,这两件事情我只会交给他办一件,在问他想办什么。”   婚姻法!司徒律眼神一亮,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士衡最后答应了第二件事情。”闻欣说,然后,他在龙床上进行了他这辈子最不浪漫的求婚,压在司徒律身上,低头看着他说,“所以,大将军,你到底要不要从了朕?”   “求包养!”司徒律回答了这辈子最不浪漫的肯定句。   杯具的陆学士在呐喊,大将军啊,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一堆请求皇上大选的折子里,几乎所有人都联了名字,包括长公主闻嫖和我远在南方的师父,却只有我没有写啊擦TAT   最后的最后,小皇帝和大将军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直到永远。 65、第六周目(三十二)[主线]   人生自古谁无死,但要死的有价值!   “因为我爱他!”   最糟糕的答案。   不要说二皇子了,连闻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明明不是像这么说的。只是这个答案突然就这么轻松的脱口而出了,就好像他一直挂在口边,等待着告诉所有人,他爱司徒律。说出来了也就说出来了,闻欣也没有觉得后悔,反而有一种本就如此,他早该说出来的轻松感。   “因为,你,爱,他?”二皇子一字一顿的重复着闻欣的答案,神情恍若癫狂。   闻欣瑟缩在努力往椅子里退,本能的想要寻求保护。   “你还真敢说啊,闻子悦。”二皇子睁大一双好像要吃人的眼睛看着闻欣,他怎么都无法相信他放弃一切想通的事情,最后却换来的却是对方这么一个结果。帮助他爱的人想通他爱的是别人?哈,老天,这样玩我很有意思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这么说。”闻欣虽然害怕,却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仅此而已,何错之有?   “那你知不知道,我也爱你啊。”二皇子这句迟来的告白,终于还是划破时空传到了闻欣的耳朵里。   闻欣睁大眼睛,脑海中里想起了上一世时叶统领在杀死他时的理由,二皇子说,他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原来这句话是感情上的意思,而不是皇位啊。后知后觉的闻欣发现,他好像真的蛮迟钝的,而因为他的这份迟钝,他也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   想明白了的闻欣郑重其事的跟他二皇兄道歉:“抱歉,但我不是变态,真的无法对你的感情作出回应。”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二皇子恼羞成怒,那一刻,他想,他早该杀死闻欣的,如果当年他真的下了狠手掐死闻欣,他也就不会落入如今这种可笑的境地,又或者其实只有闻欣才能够一辈子属于他,在他还没有能力爱上某个人时让他永远的留在记忆里。   闻欣还是那么一副样子,他躲在椅子上,一字一顿的回答说:“我信你想杀我是真,但我不信你还有能力杀我。”   “你说什么?!”二皇子大惊,愕然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全身酸软的瘫倒在了椅子上,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不要说杀了闻欣了,哪怕是站起来都已经成为了奢望。这一次他是真的明白他是小瞧了闻欣这个弟弟,那个当日穿着一身灰袍的小老鼠。   闻欣长嘘一口气,说到:“看来药效终于发挥了。”   “什么药效?”二皇子发现自己连高声说话都好像变成了奢望,浑身有气无力的,但他还是怎么都无法相信,闻欣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而不被他发现。   “时间刚刚好。”闻欣却没有急着回答二皇子的问话,反而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待重新整理好后,他才好整以暇的对二皇子说,“二皇兄,你不会在水里下毒,是因为你的强大,因为你的骄傲……”纵使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也会有能够摧毁一座城的骄傲,这是先帝对于二皇子的评价,闻欣也一直谨记在心。   ——所以说,变态的心理也是很好猜的,不是吗?只要你把自己也想成变态。   “……但这不代表着我不会在水里下毒。”闻欣对二皇子一笑,露出一个完全不输给二皇子的变态笑容,“当日你母后就是这么输给我母后的,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我亲爱的二皇兄。”   怎么输的?当然是往杯子口上抹毒了。   在进门之前闻欣就把这种能够融水中无色无味的软膏涂抹在了自己两手的手指上,拿起第一个杯子时用右手抹了杯边,等软膏抹上去了,他刚好拿右手喝水。待雪征来,他再次拿杯子把左手的也抹了上去。闻欣知道,以他二皇兄的骄傲,身边带着雪征一人就是极限,所以他这样就可以解决了全部的隐患。   好吧,其实也是有风险的,好比骗雪征喝下去时,他很怕雪征这个杀手看出什么端倪,所以才出言激他,快速的喝下那杯水。也好比他二皇兄在亲自给他弄蟹吃时,他很怕自己也中招,所以蟹肉才只吃了那么一点点,并坚持不让他二皇兄伺候。   自己果然是个没福气的人,被二皇子伺候啊,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碰上了,却因为估计迷药而退缩了。   看着躺在椅子上的二皇子,面对着他好像第一天认识自己的面容,闻欣这才从角色中走出,重新恢复了他自己本来的样子,他告诉二皇子:“抱歉,入戏太深,一时间没能走出来。”   还记得吗?闻欣可以假扮自己是一个成功的帝王,同时他就也可以假扮自己是像他二皇兄那样的变态,而这样的假扮让闻欣得到了心理上莫大的鼓励,他不仅猜到了他二皇兄的一些心思,也同时放倒了他二皇兄和雪征,真的是特别的有成就感。   “阿律到底在哪里?”闻欣问。   二皇子终于平静了下来,大概是已经看到大势已去,想明白了闻欣刚刚缓慢整理衣服的动作不是在摆谱还是故意晾着他,仅仅只是在拖延时间等着雪征身上的迷药发作。   现在,大概就是那个时间到了,闻欣才会托盘而出,这是一只极其谨慎的小老鼠。   看着恢复正常的闻欣,二皇子的笑容加深,言语却是那么恶毒,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他对闻欣说:“你一辈子也都别想见到他了,我得不到你,你得不到他,很公平。”然后,二皇子带着这样恶毒的诅咒,咬碎了藏在一颗假牙中的毒药,自杀了。   在当午带着人冲入小院准备救驾时,他看到的就是闻欣正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而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二皇子躺在椅子上重新又死了一次。   场面不可谓不诡异,不可谓不恐怕,闻欣的那双大眼睛空洞而又麻木。   当午硬着头皮带人上前告罪:“恕臣救驾来迟。”   确实有有些迟了,在当午给闻欣送信离开后,他就总觉得闻欣不对头,待折返回去时才知道皇上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等他找到了那两封闻欣根本就是有意摊在桌子上让人发现的信后才发现事情坏了,赶紧张罗着去找人,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这里,这还是当年闻欣病着要见雪征,司徒律找雪征去见闻欣,留下了这座小院的地址。   踹开小院门时当午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有想到,反而是闻欣这个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包子皇帝搞定了一看就应该很难缠的二皇子。   “皇上?”当午再次开口,想要把闻欣的神魂叫会回来。   闻欣呆呆的看了眼当午,然后呆呆的说:“你来了啊,来了就好,后院厨房里应该还有一个,没死,只是浑身瘫软而已,当初处死他吧。”闻欣心里却在唾弃着自己,原来还真有这么一天,他也会为了以防万一就对曾经的友人拔刀相向,以绝后患。他是知道他二皇兄在雪征心目中的地位的,他不想死,所以死的就只能是雪征。   对不起。如此苍白的一句话。   “还有一个?!”当午是真的太过惊讶了,颇有点圣前失仪的意思,只是,只是,他真的很好奇闻欣是怎么做到的。   闻欣却没有再回话了,他没有义务满足所有人的好奇,他是皇上。   再后来等闻欣回到宫里才接到消息,就在他和二皇兄相约吃蟹的那日,陆基和他师傅苏太傅趁着二皇子不在叛军中,策反成功,轻易的让这支迅速崛起的队伍又迅速的土崩瓦解了。而闻欣在京城中抓到了叛军的头目二皇子更是为这件事情锦上添花,使得反叛事件完美落幕。   也许也不能算是多么完美,因为代君出征的大将军是真的……失踪了。   陆基回来后才说出了司徒律的去向。二皇子放出假消息称他要联合乌恒一起攻打大启,陆基和苏太傅都猜有可能这是二皇子的调虎离山之计,但司徒律一意孤行,他说他绝对不能允许闻欣身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他冒不起那个险。   乌恒离华都太近了,如果真的打起来,司徒律绝对无法赶回来营救闻欣,所以,他必须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危险的可能性,他也要为闻欣斩杀。   “早在臣离开京城开始,大将军就已经在布置如何拿下南方了。师父致仕回老家也是在计划之中,臣假意归降二皇子,师傅带来京中的消息,师父假意被俘,与臣一起想办法从内部瓦解南方叛军,唯一能够与师父联系上的就是大将军,我也是从师父那里得到的消息。”陆基开始缓缓给闻欣讲了这两年他去南方都做了些什么,也直白的告诉了闻欣,他做这些是有私心的,希望闻欣能够消弱世家的力量,虽然在这两年内他已经知道了世家是多么可怕的庞然大物,不再天真的以为能够全部铲除了,但也要让最大程度的消弱世家的力量。   闻欣呆呆的听着这些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陆基原来是自己人,一如他根本不知道原来陆基还假意背叛过。   司徒律对他的保护成就了现在闻欣天下归心的局面,却也葬送了他自己的性命。   闻欣怎么都不想相信,司徒律真的死了在乌恒,那个犹如保护神一样不仅保护着他还保护着整个大启的男人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乌恒,他总觉得司徒律会像是上一世那样,侥幸活下来,就像是每一个话本小说里的主角,创造奇迹,他一直这么坚信着。   只是建平二年也结束了,进入建平三年,闻欣却依旧没能把司徒律等回来。老天好像总喜欢看这种苦情剧,在一方刚刚醒悟过来自己其实是爱着另一方时,那人却死了。   闻欣怎么都不相信这种狗血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但,就是发生了,而且,好像也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现如今闻欣稳坐龙椅,是众望所归的皇上,却也是真真正正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   闻欣想,原来这才是国师说的代价,得到这天下的代价,就是失去全部。耳边响起这次是真的死了的他二皇兄的诅咒,我得不到你,你得不到他,很公平。   闻欣想,这次才算是真正的长大了吧?他学会了去怀疑别人,学会了人情冷暖,学会了要承担责任,学会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坚强,甚至学会了给别人下套的阴谋诡计,最后他学会了什么叫被爱,何为爱人。   但回首往事闻欣才明白,失去了最初目的的人何尝只有他大皇兄呢,他不也早就已经面目全非,把最初的自己搞丢了吗?   洛川殿内,仰望着四角天空,闻欣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他。   穿着半新不旧的袍子,腰间系着黄带子,因为身子不好,不敢跑动,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蓝天,脑海中总有着层出不穷的天马行空。那个时候的他有着想要游遍全国不再局限于这片四角天空的野望,那个时候的他不会算计,不会对人妥协,有着最理想主义化的想法和对于美好未来的无限期望。   闻欣走到想象的残影里,对着那个一直在看着天空想象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小男孩眼泪说:“对不起,我没能成为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然后,闻欣看着那个男孩哭了,哭的很是委屈,哭的惊天动地,因为从小他就是小泪包。   可惜,现在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哪怕阿律没有回来。   他好像听到那个男孩在对他问:“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实现我们的愿望?不是说好了的吗?不是已经在心里立过誓言了吗?不是要永远坚定吗?!”   对于这些问题,闻欣还是只能回那一句,对不起。苍白而又无力。   国师离境来的时候,闻欣还在缅怀着他的过去,不断的想象着要如何安慰那个还在哭泣着的只有五岁的自己。   离境看着那个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的闻欣言道:“罢了,罢了,这一切都是命啊。”   闻欣回头看着离境,声音平静:“如果你不能改变这种命运,就不要发出毫无意义的感慨,因为那会让朕很不高兴。”最近闻欣已经在考虑消弱神权对于这个国家的控制了,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除了权势,他必须要抓住这最后拥有的东西。   “想知道左之和右之的近况吗?”离境不愧是一个能够让先帝深深信服的大神棍,一上来他就抓住了闻欣的七寸。   闻欣点点头,虽然他想表现的他一点都不在乎,但眼神里的迫切还是出卖了他。   离境回答:“他们很不好。”   “为什么,不是已经……”闻欣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他们开始迅速变老是无法逆转的现象,但这不是他们不好的主因。他们不好,是因为你过的不好。”离境回答,左之和右之虽然没有见过闻欣,但他们也总有方式知道闻欣的心情。   闻欣生怕左之和右之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赶快就回道:“回去告诉他们,我很好,我好的不得了,我很开心,真的,我很开心,我现在是皇上,众望所归,有贤臣相助,我甚至都开始打算要扩大疆土了,好比从陈朝和乌恒开始。他们完全不需要为我担心,我过的比谁都好。”   有的时候人一遍遍强调的东西,反而有可能正是他们最缺乏的东西。   “我可以帮助你再重来一次,但你要付出代价……”   离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闻欣粗暴的打算了:“我已经不想要回到过去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我不需要谁在为我付出那见鬼的代价了。”   “如果不关乎别人,只是你自己呢?”离境问。   闻欣睁大眼睛看着离境:“你说真的?”离境难道真的是在告诉他,只要他不再坚持那什么见鬼的有舍才有得,他会真的改变一切?   离境点点头:“真的。”   “说吧,要我付出什么。”闻欣表示,无论是什么他都可以付出,反正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身上的龙气。”离境回答,“你的好运数。”   离境从来没有见过闻欣这样奇特的命格,虽然一生命途多舛,但每每都能有贵人相助化险为夷、逢凶化吉,身体小病不断却大病没有,好运爆棚,甚至是连重生多次这种事情都可以不遭天谴的来回数次,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出意外,熬过建平三年这个命中注定的劫数,闻欣就可以在日后真的一生顺遂,老死在皇位上,享尽人间福寿。   “失去了这些我会怎么样?”闻欣想,原来他的好运气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真的比别人幸运太多吗?   “你会随时有性命之忧,不要说皇帝了,连当个闲王都有可能当不下去。”离境觉得这都算是好的,应该说闻欣会变成一个再倒霉不过的人,就是那种喝凉水都有可能塞牙的体质。“……甚至还有可能在再次回到过去的时候被天谴劈死。”   “那我身边的人呢?”闻欣觉得他自己根本不是关键。   “他们因为不再受你这种过于好运的影响,会按照自己本来的命运走下去。”   “也就是说,他们都会活着,甚至因为不会和我有交集,而走上真正属于他们美好的道路?”闻欣觉得这其实是个不错的未来。   “也许他们还是会自相残杀,会成王败寇。”离境不得不提醒闻欣,不要想的太美好了。   “但总归不会再受我所累,对吧?”闻欣说。   离境点点头:“这倒是真的,不过也不会再受你的好运气影响得到好运。”   “我什么时候给过他们好运?”闻欣嗤之以鼻,“说吧,我要怎么做。”当个内裤外穿的超人,拯救世界,也许才是闻欣最后的归宿,也是他觉得自己价值的体现。   建平三年四月一日,闻欣看着被离境用法术成五岁模样的自己,始终有些不可置信,原来返老还童真的存在。耳边响起离境告诉他的话:“我不能让你如左之右之那样的方式真的回到自己小时候的身体里,但我可以把现在你的送回去,在一个时空不可能存在两个人的规则影响下,法则有可能会默认你,那你就成功了,但也有可能会销毁现在这个你,那结局就不可预测了……明白吗?”   闻欣想,再明白不过。   闻欣特意找到了一身半新不旧的皇子袍穿上,默念着咒语,看着无为殿外忽变的恐怖气象,雷霆万钧,乌云压城,闻欣知道这是离境在为他施法。   深吸一口气,闻欣看着合上的无为殿大门,他知道,推开这扇门他将回到过去。   这一次,终于能够死的有些价值,死的清楚明白,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被承认,以及当个真正的病秧子会是什么样的,甚至有可能连闲王都当不了,啧啧,还真是凄惨的未来啊。但相对的,他在乎的人都还活着,他们这次会永远在一切,他发誓! 66、第七周目(一)   万事俱备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如果朕能够回到天佑二十三年,你们有什么想让朕帮你们做的吗?”在穿越之前,闻欣不知道是处于什么目的,对他身边的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唔,还没有想好,能容奴婢先想想吗?”活泼的善终如是说。   “那就请皇上等到了天佑二十八年的冬至日,路过慎刑司时,替奴婢的哥哥求求情,他差点被打死。当时如果不是大将军慈悲,想必奴婢的兄弟就已经……也是大将军安排奴婢兄弟俩个来伺候皇上的,一直到叮嘱我们要用心”这是变相为赵谨言说情的赵慎行,他在告诉闻欣,赵谨言当日不是背叛闻欣这个主子,只是在报答大将军当年的恩情。   “……求皇上给奴婢的姐姐指去小门小户当个原配夫人,也好过指了高门大户去当姬妾,被主母一碗毒药结束了卿卿性命。”这是一向寡言的善始,闻欣这才发现善始的脸型像极了当年三皇兄的初恋,在眼角有一颗美人痣的无为殿大宫女。   “奴婢还是没有想到有什么愿望,唔,那奴婢还想来伺候皇上。对了对了,想到了,皇上就想办法撮合陆大人和颜大人在一起吧,天可怜见的,陆大人现在的样子……”最后善终这样说。   闻欣听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一把这些内容标记到他准备一起带到过去的《有生之年必做之事》里的各个年份上,以便在适当的时间好提醒自己。】   当你明知道自己有可以穿越到过去的机会,而且还是能够连带服饰、配件的整个身体都穿过去的时候,好像不给自己准备一个类似于备忘录的东西会很说不过去。闻欣亦然,他早在知道离境可以帮助他穿越开始,就在准备这么一个东西了,依照年份分门别类的把他还记得的东西有条理的写出来,再根据记忆里的这些想办法推断出大致的因果联系,最后用朱砂标记好他需要做的事情。   其实闻欣根本没有这么好的记忆能够记下这些东西,他只是模糊的知道一些大概事件,甚至连准备的时间都记不得,只是模糊以还在洛川殿还是已经去了蒙馆为分割线。   那么,这个年代表是怎么整出来的?   闻欣陛下友情提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史记官。   大启朝的史记官和历朝历代的那些负责记录历史的史官一样,但有一些特殊之处,好比史记官被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就是在朝堂上负责记录皇上政绩和国家大事的每个朝代都会有的那种官员;另外一部分则是由太监和女官互相监督组成的内务部,他们负责的是记录皇帝一家子在皇宫里的生活起居,而为了保留历史的真实性,如非必要,皇帝是不可以随意调取他前一代和他这一代的历史记录的。   当然,规矩的存在就是用来打破的,闻欣以强硬的方式(闻欣想着,反正他也是要回到过去的,这段黑历史没人会记得的)打开了记录馆,从天佑二十三开始翻阅、抄录,一直到建平三年为止,这些他都一一不落的用蝇头小楷写在了一个可以握在手掌间翻阅的小册子上,十分认真。   闻欣心里打的算盘是这个东西不仅可以提醒他,还可以一旦他太过倒霉,真的一穿过去就被法则抹消了这个小册子也可以告诉过去的未来会发生什么,进而改变命运。   当然,这些都是闻欣本着积极的乐观心态想的,不乐观的想法就是很有可能他一穿越过去,这份不属于过去的小册子就会被法则抹消,无论是他,还是过去的那个他都不可能再看到。但这些就是属于命运的事情了,闻欣觉得准不准备才是他的事情,被法则抹消,总好过到时候穿过去发现其实可以带但自己没带而后悔。   当然,闻欣的装备不会仅仅如此。他还带了防身用的暴雨梨花针;一颗别国在他登基时送上的据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够和阎王抢人的药丸;以及一瓶太医院出品的药丸。   思来想去,闻欣始终觉得,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加值得他倾注全部心力的了。   推开无为殿那扇镂空的隔扇门的瞬间,刺眼的阳光毫不留情的朝闻欣射了过来,稚童眯起了眼睛,拿手遮挡着耀眼的阳光,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艳阳高照,微风吹拂着脸庞,闻欣可以确定了,他确实成功穿越了,没有被天谴劈死,也没有被法则抹消。但到底是不是天佑年间,还是不是那个大启朝,这就还有待确定了。   但如果没有意外,闻欣想着离境跟他说的话,他会回到天佑二十三年,他五岁那年。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还是无为殿,恩,最起码地点没有出错。   不过……如果真的是五岁那年,那他接下来要面对的第一件麻烦事儿就是解释他这个从小长在洛川殿,一步也没有迈出过的六皇子是如何出现在无为殿里的。当然,最理想的效果就是他悄悄的从无为殿走回洛川殿,瞒过所有人,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想想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人物啊魂淡TAT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闻欣陛下,呃,不对,现在又变回闻欣殿下了,不由悲从中来,无为殿离洛川殿很远的有木有,五岁的孩子你伤不起啊伤不起。所以……闻欣回头,看着身后那扇不知何时已经紧闭上的大门,琢磨着你说我要是再次推开这扇门,是不是可以重新穿越回建平三年?然后他去重推大门,这次他保证乖乖去推洛川殿的门!   啧啧,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果然一穿过来就很倒霉啊TAT又或者,连闻欣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不够聪明的,哪怕是有目的性的穿越呢,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完结,却在穿越后才惊愕发现,忘记确定穿越地点了。   “欣儿!”惊慌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果然祸不单行……本应该老老实实待在洛川殿不得随意外出的贤妃,也就是闻欣他的母妃,也出现在了这里。闻欣嘴角一抽一抽的,果然没有运气加持,他的人生就是一茶几的杯具。贤妃出场太早,让闻欣有些无所适从,他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母妃,这个对他好过,却又比他退位的母亲。   “你怎么没去上课!”贤妃慌张的问,“跑到这里要干什么?!”   上课?闻欣诧异的看向贤妃,就算运气没了,也不能这么整人啊,小爷我今年才五岁啊五岁!让五岁的孩子去上学,这不科学!   “你这孩子……唉,怎么还是这么呆,都是上学的人了。”贤妃一把揽过闻欣里里外外的打量着她的这个小儿子,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看着这样的闻欣,却始终还是软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开始问这些琐碎的问题,“你在蒙馆这些日子都不好好吃饭的吗?怎么感觉你不仅没有长反而又缩回去了不少?”   闻欣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剧本里可没这出戏啊,求前情提要!他再笨也明白他大概是穿错时间了,但重点是他到底穿到了哪里?   果然国师那个老神棍是个不靠谱的,连穿越时间都能搞错的!   等等!   无为殿,他和他母妃,蒙馆……闻欣突然有些猜到他到底回到了哪一年。就不算不看作弊的小册子他也清楚的记得,七岁那年,他看到他二皇子这辈子最大的秘密的那一年!   闻欣慢慢的在脑子里梳理着当日的事情:那天苏姬病了,苏太傅临时给闻欣放了假,闻欣就想着要回去看看在洛川殿的母妃,毕竟他现在住在蒙馆的集体宿舍里,除非是逢年过节,否则根本就看不到他的母妃。结果去了洛川殿,他却反而看见了贤妃形迹可疑的往无为殿走。他一时好奇,跟了上来。   按照历史轨迹,他应该是一直跟在贤妃身后,然后在看到无为殿里的内容后被贤妃发现,蒙上眼睛带走的。   结果他现在因为穿越反而穿到了贤妃的前头,被贤妃逮了正着。   幸而,无为殿很大,闻欣偏爱的是西侧的主殿,而闻欣他劳资神帝(没错,不要怀疑,神帝就是闻欣他劳资的称号,他劳资在位时自封的,这种不忍直视的蛋疼感就是闻欣一直以来极力避免提到的原因)则喜欢住在北侧的主殿,坚信坐北朝南一说。   所以这才没让闻欣一穿过来就给宫人们整一出凭空出现的神迹,因为帝好北殿,西殿自然也就荒芜了下来,这个时候西殿根本不会有人。   那么,贤妃出现在这荒芜西殿的原因是?   “你倒是说句话啊!”贤妃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一是怕儿子身体真的有个好歹难受的说不出来话,二是怕儿子在蒙馆被欺负狠了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闻欣呆呆的看着他的母妃,心里想着,原来她母妃还有为他如此着急的时候。仰着头,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后怎么都无法与眼前一脸焦急的贤妃娘娘重合。太后雍容华贵,穿金戴银,贤妃衣服半旧不新,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太后会笑着对他说,请皇上好自为之,贤妃却会哭的梨花带雨,焦急的说你这孩子;太后怎么都无法让闻欣喜欢,贤妃却是闻欣心底里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一个人的差距这么可以这么大呢?只是短短的十几年间,闻欣始终无法想明白,这样的贤妃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太后。   果然,那张龙椅是会吃人的。   闻欣扑上去抱住了他的母妃,那个身上带着能让闻欣安然入睡的温柔气息的女子,他说:“母妃,欣儿想你,很想、很想、很想你,母妃不要消失了,好不好?”   “我消失什么啊,我哪儿都没有去,我一直都在这里。”贤妃不断抚慰着小小的儿子,眼角带泪。   “你保证以后也不会消失?”闻欣固执的抬起头,长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母妃保证!”贤妃温柔的摸了摸闻欣头,然后说,“不过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逃课了?!”   67、第七周目(二)   求穿越/重生的前辈们传授经验,如何在穿越/重生后让智商突飞猛进。   “致十五年前的我:   我是十五年后的你,如果不相信,我只能跟你证明我知道我们最大的梦想是从洛川殿离开,去游遍世界的大好河山,我们最大的愿望是不再是独自的一个人,会有一个人一直陪着我们,直到永远。现在你应该差不多相信我了吧?因为我知道,我们从未把藏在心里的梦想和愿望说给任何人听。   现在,我要问你的是,你想坚持你的梦想吗?   如果你的回答是点头,那么,请务必按照我下面说的去做,因为我会帮助你避免几个你人生中重要的转折,顺利通向梦想的彼岸(注:附赠的小册子是关于未来十五年的大事提要):   一,首先要肯定的是,请坚定我们的梦想,那是一个很伟大,很值得去实现的愿望,我在未来的十五年没能实现它,我现在很后悔,所以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   二,你会在六岁那年的御花园里遇见一个叫司徒律的男孩,他会向你许诺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把你推向这个国家的顶点,让你拥有别人无法在反驳你的想法的权利。你必须要拒绝他,并邀请他加入你未来实现梦想的队伍,让他和你一起完成这个游遍天下的野望。   三,七岁那年无论如何都不要跟踪母妃去无为殿,顺便,如果可以,请为无为殿内的大宫女,就是眼角有颗美人痣的那个宫女找到一门小户的婚姻,不要让她嫁给高门大户。   ……   最后,祝愿你能够成功,不要像我一样没用。”   看着这封以防万一写给五岁自己的信,闻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把这封信送入了烛火下点燃,看着它烧成一堆灰烬,鼓嘴一吹,全部消散在了风中。   那天闻欣还是没能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无为殿内,贤妃也没有真的像她说那样追究到底。贤妃觉得,她了解她的小儿子,那是个认真到会显得有些笨拙的孩子,她怕他被欺负绝对多过她怕他不好好学习。   闻欣就那样直接被贤妃从无为殿抱回了洛川殿,谁也没有发现他们母子曾经出现过,闻欣也没能看见他二皇兄这辈子最大的秘密……起码是他以为他没有看见他皇兄这辈子最大的秘密。   在回洛川殿的路上,贤妃还在不断的找着话题与闻欣说:“也不知道你舅舅身体好些了没有,你说,你姑姑那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舅舅又有什么好气的呢?也是我这个当妹妹的没用,才害得他落得今日的地步。”   贤妃一直还当闻欣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对他抱怨着很多她根本无法对任何人说的事情,甚至包括她从小就心思重的大儿子,她生怕她大儿子会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就像是她曾经做过的那样。反观根本就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的小儿子,倒是个很好的心灵垃圾桶,他根本无法理解太过复杂的东西,她也就不用担心他会心有城府的去报复谁。   那真的是个乖到令人心疼的孩子,贤妃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样的她怎么会生出闻欣这样的笨儿子来,需要她和大儿子费尽心思才能够勉强看住的笨儿子。爱哭,爱撒娇,还有着在这个皇宫最不应该存在的天真,可她就是无法对着闻欣板起脸来下狠手的教育。   当然,这样的小儿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引起别的皇子不必要的嫉妒,她毫不怀疑闻欣会成为所有皇子中活的最悠闲最长时间的一个,这样也就够了,即便看上去会有些窝囊。   闻欣在听到贤妃的话后开始皱眉,他这才发现他好像猜错了他穿越的时间,这根本不是他看见他二皇兄秘密的那天,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他当初去洛川殿看母妃的原因是怕他舅舅的死对他母妃打击太大,他想要宽慰他郁郁寡欢的母妃。   但很显然现在他舅舅还活着,也就是说二皇子这辈子最大的秘密还没有发生。   看来有些东西,该来的始终会来,根本躲不过。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发生在他七岁那年的事情,他穿越到了十三年前,而不是十五年,国师你这个魂淡,还小爷平白失去的两年童年生活啊。你知不知道小爷个子本来就不够高,现在好了,缩水两年,小矮子这种绰号大概是要和小爷我形影不离了TAT   国师,我很!   回去看了小册子里他七岁那年,也就是天佑二十五年的历史,闻欣才终于搞明白他到底穿越回了哪天,以及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一切就还要从闻欣那个造孽的三皇兄闻晏说起。   三皇子闻晏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抛一个,他后院的美人绝对不会比他劳资神帝的后宫少多少。而闻晏的风流史,就要从他十二岁那年在蒙馆见到了来传达圣意的无为殿大宫女,并对她一见钟情说起。   闻欣已经记不得那个大宫女的姓名了,他只知道那是一个眼角有一颗美人痣的美人,他还知道那个宫女是善始的姐姐,最后会嫁给一个高门大户却被当家主母毒杀的可怜女人。   而七岁的闻欣会在上课时间出现在无为殿,就是被他三皇兄奴役着来无为殿送情书。   至于情书到底送出去没有,这个问题闻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只能精确到天,不能精确点时间点,他也不知道他是在送了之前穿越的,还是在送了之后穿越的。   但就闻欣他个人意见来看,他是希望他没有送出那封情书的。   因为他三皇兄青涩的初恋注定了要无疾而终,又何苦要给那个美人痣宫女徒增烦恼呢?   !!!等等,闻欣快速的翻阅了一下小册子,上面这次送情书事件后不久,闻欣他劳资神帝就该把善终的姐姐赏给高姓功臣当姬妾了,他必须要想办法赶快阻止这件事情。   不过,怎么阻止呢?   小小的皇子满脑门子的官司,仰起头皱着小脸颇为苦恼的样子。他想,他现在只是个七岁的不得宠的皇子,他娘也不得宠,他要怎么才能够阻止他劳资把无为殿的大宫女赏赐给别人呢?   要不他让那个宫女装生病?还是装笨拙调离无为殿?那也要人家肯配合的好不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闻欣真的搅黄了这桩婚事,他还必须赶快找到下家,把美人痣宫女打发了,否则她估计就要落入他三皇兄的魔爪了,就他三皇兄那个德行,真不是闻欣揭他三皇兄的老底,可是凭良心讲,美人痣宫女嫁给高门大户都比跟了他三皇兄强,因为如果那个宫女连高门大户里的主母都搞不定,就更不要说是他三皇兄那一后院堪比后宫的女人了,战斗力绝逼是全国前列的。   果然,人不会因为重新回到小时候而智商突飞猛进,该笨的时候还是会那么笨。闻欣再一次可以肯定了,小说话本里讲的都是骗人的!   不过,闻欣继续看小册子,发现他三皇兄竟然在美人痣宫女嫁人后大病了一场!   =口=这不科学!   还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闻欣苦思冥想,也是找不到什么印象了。闻欣的毛病就是对于惹他不开心的事情他会忘记的很快,其实快乐的事情他也不一定都记得很清楚,但总体比例还是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忘记的比较快,而作为让闻欣整个童年不开心的代表人物三皇子,闻欣对他的印象真的是少的可怜。   不过,很快的顺着这个点,和小册子上的内容两下一总和,闻欣还是想起了一些的。   闻欣知道了他三皇兄会因为美人痣宫女的嫁人大病一场,而就在三皇兄生病请假后,刚好发生了二皇兄的秘密事件,事件过后,一直采用无视方式对待他的二皇兄成为了欺负他的主力军,而三皇兄在痊愈后会来见二皇兄也在欺负他,便也变得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闻欣一直记得他三皇兄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你自己长了一张包子脸,就不要怨狗惦记着,二皇兄随意揉搓你你不敢反抗,怎地我就比他贱了,你这小兔崽子竟然还敢顶撞我!   在闻欣幼小的心灵里,他觉得那是他听过的最恶毒的话,没有之一。   不过现如今想来,真的是槽点满满啊,如果说他是包子,那惦记着的狗不就是骂他三皇兄自己嘛?还顺带骂了二皇兄……怪不得二皇兄后来会把三皇兄收拾的那么惨。   当时年纪太小,不明白此中深意,这一次深想,闻欣才发现他以前忽略了很多事情。   除了这句槽点满满的话,还有二皇兄的秘密事件的始作俑者……他的母妃这个答案一下子就涌入了脑海。而他母妃这么做的原因,闻欣觉得他也是能够猜到一二的,无外乎就是拿他二皇兄出气,出他舅舅生生被长公主气死的气。大概他母妃会记一辈子,他舅舅之所以尚了闻嫖这么一个公主,全都是拜二皇兄的母后所赐。   闻欣在烛火下长叹一声,果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啊。   但难办的事情就又增加了一件——如何不让自己的舅舅死。   闻欣的舅舅叫宝阏(读e,四声),字子都,是大启有名的美男子,出个门真的会有掷果盈车的效果,出身世家,虽世家名声不显,但宝阏宝子都的名字却是响当当的。   闻欣对于他这个舅舅的印象并不深,毕竟他舅舅在他七岁的时候就死了,但他还是模糊的记得一些的,好比他记得他舅舅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又美的像是谪仙的人物,如果他还活着,宝贝大概也不会被娇惯成后来那么一个样子。   而闻欣她娘,未出阁前的宝小姐,嫁然后的贵妃宝氏,她最大的仪仗就是她有这么一个被誉为京城四公子之一的亲兄长。闻欣她娘和先皇后斗了一辈子,先皇后为了削弱闻欣他娘的力量,自然是要拿她娘这个仪仗下手的,于是就有了闻欣舅舅宝阏尚公主的事情,人前谁都说皇后照顾后宫姐妹,但人后谁不知道这是皇后故意在整宝阏和他在宫里当娘娘的妹妹。   所以,宝阏的婚事也成为了贤妃毒杀皇后的导火索,她的哥哥是她心目中完美无缺的神,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她的神泼脏水的人。   皇后虽然死了,但闻欣他舅舅宝阏还是要尚公主的,这也就成为了闻欣他娘一辈子的心病。   闻欣毫不怀疑,一旦他舅舅出了事儿,他娘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便她看上去被软禁在洛川殿沉寂了不少,但毕竟她还挂着四大妃的头衔,从她今天可以抱着闻欣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无为殿离开就足够证明她多年的宫斗能力宝刀未老,想要对付一个二皇子,就算不把二皇子弄死,让他蒙上这辈子最大的阴影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说,一切的根源果然是出在他舅舅身上。   不论是处于理智上还是感情上,闻欣都肯定是不想让他舅舅死的,但重点是他舅舅是被气死的啊,他要怎么做才能够不让他舅舅被气死?他手上是有一颗药可以救他舅舅这一次,但下一次呢?这事儿的根源在夫妻关系上,他必须要从源头解决问题。可是……怎么解决?去劝阻他姑姑不要再圈养面首?开玩笑呢吧,他以为他还是那个掌握着他姑姑生杀大权的人。   68、第七周目(三) 七岁包子的狭路相逢之我不知道你知道,你也不知道我知道。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一如司徒律说不清楚到底是七岁的他梦见了二十岁的他,还是二十岁的他变成了七岁的他。   早上醒来的时候,司徒律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漫长而又遥远的梦,在梦的彼端,是二十岁的他和二十岁的闻欣,他们过的并不快乐,他们都已经筋疲力尽,疲倦以摧枯拉朽之势汹涌而来,就好像他真的耗尽过一生的心力去想要完成一个圆满但始终无法圆满的结局。   早餐桌上,老学究一样的司徒大学士在训儿子:“吃饭就专心吃饭,你魂思梦绕的又像是个什么样子?难道你陪六皇子读书时也是这样的吗?”   “老爷,在家和在宫里怎可相比?”温柔婉约的司徒夫人在一边为儿子解围。   司徒律看着他精神头十足的父亲,依旧健在的母亲,愣愣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不知所措会是很贴切的形容,他已经太久没有面对过他的慈母严父了。   “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像是个什么样子?!一点反省的心思都没有!这样定是让斐然兄也操碎了心啊,我和斐然兄多少年的交情,现如今儿子这般给他添麻烦,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恩?”司徒大学士彻底暴躁了,“昨天更是莫名其妙的就跑了回来,他是去宫里陪六殿下读书的,不是去当大少爷的,在还在上课的日子说回家就回家,这眼里还有没有纪律了?!”   “阿律昨日回来也是替六殿下办事,怎么能说是莫名其妙?”司徒夫人也很护着小儿子的,从来都不会吝啬为小儿子据理力争,可是偏头一看,自家小儿子还在神游太虚……司徒夫人也急了,甚至在桌下伸腿悄悄踢了一下自己的小儿子,以提醒他回神,“阿律,阿律。”   可惜……   “……夫人,你踢错人了。”司徒大学士咬牙如是说。   “呵呵,今日的鱼片粥倒是很美味啊。”司徒夫人盯着自己眼前的碗如是说。   转移话题也转移的太生硬了啊魂淡!   就在旁边那对老夫妻在闹一些生活上的小情趣的时候,司徒律终于开口问了,用着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童音:“我哥他其实是女的?”   司徒夫妇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眼睛里有着彼此熟悉的了然,怪不得今天这么反常,原来是终于发现他有的是个姐姐,不是哥哥,或者是同时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了吗?这孩子……老两口一起感慨,终于是开窍长大了啊。(= =你们就是以小儿子是否能够辨别大女儿的性别为判断是否长大的依据吗?)   “阿律,我们本来是想等你大点在跟你说的,不过既然你自己发现了,那么就直说好了,是的。不过这是我们司徒就爱关起门来自己的事情,不可以在外边随便说,知道吗?”先是由一向温柔的司徒夫人开场。   “阿音她是你哥哥还是你姐姐有区别吗?还不都是跟你有血关系比你大的亲人?!“这是司徒大学士。   区别大发了。   “哦,我知道了。”这是最后司徒律说的话。   “阿律,阿律~”闻欣抬手在司徒律眼前挥了挥。   司徒律偏头:“怎么了?”他这才回神,他已经不是在司徒家的早餐桌上了,而是进了宫开始在蒙馆进行早读了。   看着眼前闻欣稚嫩的样子,司徒律想,闻欣以前就是这么瘦小的吗?穿着半新不旧的袍子,看上去又瘦又小,一看是就是没有被下面的人尽心伺候过。这根本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样子,说闻欣五岁司徒律都信!也不知道七岁的他到底有没有用心的照顾闻欣……   “是我该问你怎么了,你看上去很没有精神的样子。”闻欣看着眼前七岁的司徒律,总有一种不可意思的感觉,原来阿律小时候是这么可爱的吗?一副小大人的严肃脸,但除了可爱以外,那种长大后的威严感荡然无存在有木有!他以前到底错过了多少风景!“是因为起太早的缘故吗?抱歉啊,都是我昨天要你帮我去看舅舅的关系,连累你出宫回家住,今天必须要特别早起。”   司徒律怔怔的这才想起,他昨天之所以回家睡是因为帮闻欣去看看在他宫外住的舅舅是否身体好了些:“不是因为早起的缘故,只是,只是……我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   “哦。”闻欣点点头后便不再说话,专心开始埋头练字。   “呃,你舅舅看上去精神比以前好一些。”司徒律这才想起来要跟闻欣说一下他昨天的成果,但大概是因为那个二十岁的记忆,让他有些模糊了昨天的记忆,只能这么这么闪烁其词的回答了闻欣,“要不我今天再帮你去看看吧?你生气了?”   闻欣看着忐忑的司徒律,其实如果条件允许他是想要大笑的,原来这么小心翼翼的笨拙样不是只有他有的,阿律小时候也很笨嘛~(= =)   “咳,我没生气,真的!”闻欣是真的没有生气,他之所以那么说其实只是想要试探的确定一下昨天他去了无为殿,而司徒律没有去的原因。他脑海是有个模糊的猜测应该是司徒律请了下午的假帮他去看他舅舅了,但又怕他猜错了惹司徒律怀疑。   好吧,其实他试探的是很不成功的,这点连他自己都知道,但他也是真的学不来那种在不经意间掌握对方话语里信息的神奇技能。   然后,三皇子的小纸条就从前面传了过来。   内容简洁:“你昨天怎么没有回来?那事儿搞定了吗?”   闻欣看着那张纸上的笔迹,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这就是他三皇兄的字。我去,不是吧,虽然他三皇兄人是花了点,妻妾成群了点,但他一直记得他三皇兄的字还是不错的啊,虽然这张纸上还是依稀能够看出一点影子的,但也差太多了吧?   后知后觉的闻欣才想起来,他三皇兄现在才十二岁。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纸上的字,如果说这是七岁的他写出来的,苏太傅肯定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吧?怎么办,已经写好久了TAT而且……早读快结束了。   “怎么了?”司徒律凑了过来。   闻欣赶忙盖住自己的字,却在慌忙中露出了那张三皇子的字条。   司徒律拿过字条,眼神眯起:“他又指使你干什么去了?”   “送情书。”闻欣乖乖开口。   “你送了吗?”司徒律问。   “忘记了。”闻欣老实回答。   “行了,这事儿你不用管了。”司徒律把条收了起来,对于闻欣的记性他是知道的,忘记给三皇子给送信神马的,绝对是闻欣能够干的出来的事情,估计是去洛川殿看贤妃娘娘玩疯了,很好,司徒律自动脑补完全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决定帮闻欣收拾一下他三皇兄,以前他还小对上三皇子还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嘛……啧啧,他会帮闻欣一一报复回来的!   竟然敢指使闻欣去做这做那,三皇子,你好样的!   闻欣缓缓的把头转向一边,他肯定司徒律误会了他那句话的意思,不过,他也说实话了,对吧,这个不能算是骗的,恩!   那么现在这些字到底该怎么办啊?   用左手?   再一看自己左手颤颤巍巍写出来的那一笔惨不忍睹的字,闻欣觉得,他七岁时再笨,也绝对写的比这个好!   抱头,六皇子闻欣殿下再一次可以肯定了,小孩不是那么好装的!   叮的一声,闻欣的脑海中终于灵光一闪。   “阿律,阿律~”闻欣再次使用了召唤术。   召唤兽司徒律回头:“怎么了?”   “我们请假去看我舅舅吧~”闻欣昨晚想了一天还是没个主意,最后干脆想着先去看看他舅舅,观察一下他和他姑姑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再做决定。本来闻欣打算是周六周日的休沐日去看的,不过现在为了掩盖自己的字,闻欣忽然觉得请假是个好主意,而且是打着去看舅舅的幌子,以孝之名,苏太傅肯定会体谅的。   再说苏姬这段时间的身体都不会很好,而且会一直病到他二皇兄的秘密事件发生之后,这足以证明苏姬这次是大病,苏太傅肯定会很乐意早点回家看女儿的。送情书也是因为苏太傅请假的缘故,三皇子才要求闻欣帮的忙。   “你要出宫?”司徒律一脸的惊讶。   闻欣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如果你可以出宫,你以为为什么我昨天要特意请假?”司徒律颇为感慨的看着这个时候只有七岁的,比二十岁的闻欣还要笨的闻小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好肤色,咳,不管如何,闻欣都是最可爱的!   “……”闻欣绝逼不承认他的智商输给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就算他没有阿律聪明,他也有超越阿律十五年的经验啊TAT   “不过,我们可以说我昨天去看了你舅舅,他不大好,然后我们央求皇上再去。”看着闻欣一脸好像即刻就要开始嚎啕的表情,司徒律立刻转了话里的意思,他是真的不想看到闻欣失落的表情。   好吧,闻欣痛快的承认了,哪怕是七岁的司徒律也比他聪明。(= =)     69、第七周目(四)   记得当时年纪小。   皇子们的早读快结束的时候,前面的早朝也就该下了。闻欣他劳资神帝虽然是一个一心想要超脱于人民大众的奇葩,不食人间烟火的可以,但早朝还是会勤勤恳恳的去上的,据说他是在积攒功德。   七岁的司徒律也许不知道该如何让皇上同意允许皇子出宫,但明显二十岁的司徒律是可以的。   “首先,我们怎么见到我父皇?”闻欣问。   “很简单,他今天是要来检查我们功课的。”司徒律笃定的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闻欣诧异。   “我出门前查了黄历。”司徒律回答的理直气壮。   “……黄历上有说今天宜检查孩子功课?”这是什么扯淡的东西。   “不,但黄历上说了今天诸事不宜。”还是那么理所当然。   所以来找我们这群儿子和师傅们的晦气吗?闻欣用眼神问。   很显然,是的。司徒律用眼神回。   “……”OTZ败了。   “然后,父皇来了我们怎么说?”闻欣又问。今天可是诸事不顺,他父皇大概会不怎么高兴吧?是个人都知道,当一个人不怎么高兴的时候,想要求他办事情是很艰难的。   “直说。”   “父皇会答应?”   “现在是不会。”司徒律说完,看也没看闻欣桌上到底写了点什么,直接上手全部撤走,悄悄揉烂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他对闻欣说,“但现在,他会了。”   =口=闻欣不敢肯定他父皇会不会答应这件事情,但他可以肯定苏太傅如果知道他早读没有练字一定会弄死他的。   “还不明白?”司徒律扶额。   闻欣左右晃了晃脑袋,不明白,求解。   “你因为你舅舅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连学都学不进去,知道了吗?”司徒律开口道,“长公主读书时皇上有次碰巧生了病,她也是这么个状态。”   谁都知道,长公主是神帝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而闻欣他舅舅又是长公主的丈夫……   闻欣立刻用崇拜神明的眼神去看司徒律,怪不得阿律长大了可以内政外政一手抓,他却连批改个奏折都团成一乱,这就是差距啊!   然后,神帝果然来了。   神帝现年三十有二,正值壮年,但他已经有七个儿子了,更不说那些夭折了的没能算在内的孩子,甚至如果不是他后来一心追求得道升仙,开始清心寡欲了,他会有更多的儿子。   不过,这七个儿子已经让神帝操碎了心。   大儿子闻烈他娘太不省心……   二儿子闻骜本身就很不省心……   三儿子闻晏倒还好,就是字写的太丑……   四儿子是整个帝国最重的皇二代,实在是太丢神帝的脸……   五儿子也还好,唯一的缺点大概是成绩不够好……   六儿子……哪里都不好!   当然,在别人眼中是大皇子温文尔雅,二皇子气度非凡,三皇子天资聪颖,四皇子精打细算,五皇子骑射皆精,六皇子……和善,和善,以及和善。   但神帝却觉得,这也就不能怪他更喜欢司徒音了,不是吗?那个孩子一身英气,容貌不凡,性格果敢坚韧,学习方面又是允文允武,最重要的是她命格很好,神帝这属于老丈人看儿媳,越看越喜欢。   不过,好像现在朝中更多的人的猜测是司徒大学士脑袋上戴了一顶好大的绿帽子。   哼,一群没有见识的凡人!神帝在心底如是想。   今日黄历上说诸事不宜,于是,神帝就决定来蒙馆检查儿子们的功课了,这是他认为的最安全的活动。   检查了各个皇子的学习状况后,神帝重点表扬了二皇子一下,其次表扬了司徒音和大皇子,最后看了一下两手空空,蔫蔫的闻欣。这个六子在神帝心中的地位一直很复杂,一方面他有那么一个母妃,但另一方面却也因为这个六子的出生,贤妃得以保全,在神帝缓过劲儿来琢磨这事儿的时候,他不得不说,他这个六子是个有福的,重点是能够带给身边人福气。   最重要的是,这个福气还是他一出生时经过国师离境认证的!   所以神帝最后才给闻欣定了欣这么一个名,寓意希望闻欣能够带给大启勃勃生机,虽然他对闻欣一直都是不闻不问,但也是心里对于先皇后的那点愧疚感在作祟而已,私下里可是很关注的。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神帝一直悄悄关注着闻欣,闻欣刚满六岁不可能一准就来蒙馆报道,他也不会被分到了苏斐然这么一个名师当师傅。每次神帝都会不经意间从苏太傅那里打听闻欣的近况,他其实知道闻欣很多东西,他知道他的儿子有一笔好字,他知道他儿子是个勤奋上进的,他也知道那是个心底柔软的好孩子,和他的母妃截然相反。   其实对于贤妃,神帝的心情也很复杂,当日他确实是比皇后更加中意贤妃一些的,要不也不会在她生了儿子后晋封贵妃,只是贤妃失去理智弄死了皇后,他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也可以肯定就是贤妃干的。   一方面神帝为了自身的魅力沾沾自喜,一面又因为对方凶残到竟然会为了他杀人而害怕。   神帝喜欢着贤妃对他的喜欢,却又不喜欢贤妃的残忍,可怜着皇后因此而死,甚至有那么点小内疚,总而言之就是个十分文艺又自私的神奇人类。   而这个神奇人类终于从往事中抽身,看看眼前的小儿子,心里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小儿子一向是勤奋乖觉的,今天竟然什么都没有写,肯定是出事儿了,声音也就不自觉的放柔软了一些:“为什么今天没有练字呢?身体不舒服吗?”   闻欣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回答道:“昨天阿律去看姑父,姑父一直病不见好转,皇儿很担心。”虽然闻欣更喜欢私下里叫舅舅,但在皇上面前,很显然姑父的叫法更合圣意。   神帝是知道闻欣的姑父也是他的舅舅的,宝阏,四公子之一,那可是他千挑万选给自己宝贝妹妹的驸马,人本身外貌足够俊美,又有才,性格也是出了名的温润如玉,婚后对自己妹妹也是十分尽心,百般忍让,即便宠闻嫖如神帝者也是知道的,闻嫖最近真的有些玩的过了,宝阏恐有不好的消息神帝也是知道的,再看看闻欣这个一向是个软性子的儿子,思及当年他病事,闻嫖也是这般……   “那你就去看看你姑父吧。”神帝甚至都没有等闻欣提出来这个建议,就主动把机会送上了门。   闻欣抬头,眼角带泪,一脸惊喜。   神帝觉得他小儿子就像是仰仗神明一样的看着眼前的自己,大男子主义发作了的神帝很是高兴,表情也就更加柔缓:“父皇是说真的,就现在吧,今儿看样子你也是学不进去的,反不如去看看你姑父,纾解一下,有孝心是极好的。”   “谢父皇。”闻欣叩首叩的十分麻溜,好像生怕神帝反悔似的。   神帝自觉这又做了一件积攒功德的事情,也很欢愉,大方的还派了他的人马护送闻欣和司徒律一起去了驸马府。   闻欣私下里对苏太傅说:“您女儿好点了吗?”   苏太傅一怔:“今早看着已经不如昨日那般凶险了。”   “那就好,你今天再陪她一天,她一定就大好了。”闻欣笑的十分灿烂,心里想着,看来有段日子他可以慢慢磨练自己的笔迹这件事情了,“您不要急,我会自学的。”   苏太傅这才算是明白了,六皇子要去看驸马爷的事情也许根本就不是那么急迫。他刚刚已经和管着皇子们早读的同僚聊过了,六皇子早上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一直在努力练字,结果不知道后来和司徒律说了点什么,等皇上来了,那些字就不见了,还突然说要去看驸马爷,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肯定是闻欣跟司徒律商量着怎么给他这个师傅腾出更多的照顾女儿的时间,他是知道六皇子的,那就是个想要所有人都能好好的性格,而司徒家的小子一向鬼点子多,苏太傅也是知道他昨天才代闻欣去看过驸马爷的……   真是,苏太傅看着闻欣的眼神就更加慈爱了,心里想着,那真的是个有一颗再温柔不过的心的好孩子啊。   日后也就更卖力在神帝面前夸起了闻欣的好,当然,这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只能说,脑补过多神马的,都是罪啊罪。   现年十五岁的大皇子站在一边不言不语,只有一开始闻欣没有交出作业时他露出了对于小弟弟的担心,现如今见闻欣没事了,他也就恢复了他四平八稳的样子。至于神帝从始至终没有提一句让他这个当外甥的也去看看他舅舅的事情,大皇子表示,他早就知道他父皇是个偏心的,根本不会把这个再当一会儿事了,而且,如果他想看,他会有自己的本事,根本不需要他父皇批准。   十四岁少年样的二皇子一身金茶色的袍子,高傲的昂着头,从始至终都没有关心过这件事情,他才不承认他有些羡慕那个宝阏呢,会有人为他这般牵肠挂肚。   十二岁的三皇子不满的与现在体型就很可观的四皇子抱怨:“哼,就会卖乖!”   四皇子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心里琢磨着他能不能偷吃快点心,他又饿了。   至于五皇子,他是挺嫉妒老六可以出宫的,却也讨厌老三那个调调,有本事你也去卖乖啊,没本事就闭嘴。老大也是个笨的,自己亲弟弟去看自己亲舅舅,结果愣是没他什么事儿。老二也不好,假清高。老四最恶心,吃吃吃,他就只知道吃吗?!   ——怎么说好呢,五皇子就是个小愤青,这个世界就没有小爷他能够看得上眼的东西。   同样是十二岁,一身男装的司徒音看了眼闻欣,然后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弟弟身上,昨天阿律在家里遇到什么事儿了吗?怎么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感觉他怪怪的。皱眉,小孩子的教育问题可是很重要的啊!   大皇子转过身来与司徒音说:“功课上有什么不懂的吗?”   司徒音摇摇头:“谢殿下关心,如果有,我不会客气的。”   “好。”大皇子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如果有什么别的烦恼也可以跟我将的。”   “……如果弟弟突然变得很奇怪,该怎么办?”司徒音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毕竟只有大皇子是皇子中唯有亲弟弟的人。   大皇子苦思冥想了半天,摊手表示:“抱歉,无能为力,欣儿他,他……”   “太乖了。我理解。”司徒音表示,她就没有见过比六皇子还要软和的二代们。   “不过我可以帮你试着问问欣儿,你知道的,只要是阿律告诉过欣儿的,我问,他肯定会知无不言,咳,不是说欣儿不会保守秘密,只是他……”   “还是那句话,太乖了。”   “……对。”   对六皇子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从两位短暂的交流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70、第七周目(五)   宝阏,大启之美丽者也……最不能容忍的,大概是他儿子不美丽。   驸马府,闻欣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缠绵病榻的舅舅。   宝阏宝子都不愧是声名在外的美男子,一身气度,哪怕如今躺在病榻上,浑身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药味,也无法掩去其风华。   神清骨秀,面如冠玉。见到他的人总会心生出再也不会见到比他更美的人了的感觉。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是某个杜姓诗人在宝阏未婚前为他写下的诗词,广传至今,也有别的诗文在说着宝阏的美,但都没有这句诗传神,可惜的是作词的人已经不在,诗词中描写的美人也已经再难站立起来犹如常人一样。   闻欣再一次被他舅舅的美震慑在了床前,当时年幼,心中只知道舅舅是极美的,但怎么美却也是说不上来,而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便就渐渐的淡忘了。   直至此刻,那些他本以为应该忘记的印象再一次从心底被翻出,让闻欣怔在原地。   心想,舅舅果然是极美的,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比二皇兄还美。   当然,闻欣这种形容其实是并不怎么客观的,在外人看来,宝阏和二皇子闻骜的美是在伯仲之间,宝阏内敛,闻骜张扬,宝阏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阶庭上,闻骜如凤凰泣血,在火焰中得以永生。   不过,现在二皇子还小,这种张扬还没有发挥到极致,宝阏已经要渐渐凋零,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被放在一起比较。   除非……   闻欣能想办法让他舅舅活下去。   宝阏看着眼前黄带子的六殿下闻欣,面露欣喜,他一直很喜欢闻欣这个小外甥,他总觉得在这个家里,性子最像的他便是闻欣,虽然据说闻欣功课不怎么好,但勤奋认真,与人和善,这也就够了。宝阏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宝贝能像闻欣这样,乖乖巧巧,不需要很聪明,不需要很有能力,他只要需要负责幸福和快乐。   可惜宝贝现在只有四岁,还一直养在公主府长公主的身边,宝阏根本就没怎么见过自己的儿子,更何况现在病了,长公主就更是不愿意儿子来过了病气。   “殿下可好?”宝阏开口问。   “好,一切都好。”闻欣仰着头,顾着包子脸回答,眼神亮亮的,璀璨如星辰。   “哦?”宝阏故意逗着小孩,“殿下可知道什么叫一切都好?”   闻欣翻翻白眼,伸出手对着宝阏继续装小孩:“舅舅,欣儿已经七岁了,跟着苏师傅学习已有一年的时间,知晓很多事儿了。”   “那殿下说说?”宝阏一直在逗着闻欣说话,只因他说多了话会气喘,怕闻欣看出不妥来。   “欣儿每日吃饭也香,睡觉也香,身体健康,已经三个月没有生病了~欣儿还会写四百个字,认识五百多个字啦,欣儿还能拉开半石的弓,站两柱香的马步,骑上小矮马跑一圈,兄长们对欣儿也好,没人与欣儿为难,阿律还能每日陪着欣儿玩耍,这便是一切都好啦。”闻欣一边为自己的牙酸,一边想着法儿让他舅舅宽心。   “你母妃可好?”宝阏又问。   闻欣大概也看出宝阏说话有点费劲儿,于是干脆继续一下子把全部的话揽了过来:“父皇好,母妃好,大皇兄也好,所有人都好,只有舅舅不乖,病情一直不见好。我跟三皇兄说我舅舅六艺皆娴,性敏慧,善文章,武艺高超,三皇兄说欣儿吹牛,欣儿还想着来年围猎时舅舅能够一显身手去让三皇兄服气呢。”   “好,好,好,舅舅很快就好啦,到时候不仅能去围猎给殿下长脸面,说不定还能在春天带着殿下去去城郊放纸鸢,在旧京时,舅舅的纸鸢扎的可好呢。”宝阏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足以证明因为闻欣的来,他是真的很高兴。   然后,闻欣和宝阏就宝阏在旧京雍畿生活时的事情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却始终不见长公主这个当妻子的前来探看丈夫。   虽然说公主府和驸马府是两套系统,但神帝为了照顾妹妹,可是把两座府选的很近的。   然后,闻欣就直接开口问了:“怎么不见姑姑?”   这话很显然其实是不应该说的,连闻欣自己都知道,司徒律在一边都快捏疼他的手了,只是闻欣心里想着,他要是不问清楚了,怎么解决他们夫妻的问题啊,阿律现在才七岁,根本不会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便无视了司徒律的动作。   司徒律也在一边叹气,闻欣七岁的时候果然傻气的很,这种话是能够当着人家的面说的吗?你是来探病祝愿人家早日康复的啊,还是来给人家添堵的?!   宝阏把两个小家伙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悄悄掩去眼神中的心知肚明。   人人都说闻欣没有心眼,难听点就是痴傻蠢笨,但宝阏却觉得这是因为闻欣的真,有什么说什么,毫无城府,大家理念不同而已,但不能因此说闻欣就是笨的。   宝阏也知道闻欣这话多半是他那个在宫中的妹妹要让闻欣问的,甚至连闻欣这次请了皇上的旨意来看他都很有可能是他那个妹妹背后的手笔,他的妹妹一向心思重,并且一直觉得他过的不好,娶了闻嫖那样一个妻子,但有些事,宝阏不好说、不能说、更加没有机会说,他不知道该如何让他那个妹妹知道,不是长公主对不住他,而是他对不住长公主。   遥想当日在京城相遇的天真烂漫的少女公主,再看今时以强势维持自己骄傲的少妇,宝阏就觉得是他亏欠她良多。   而他这个病,也不是外面谣传的长公主气的,而是他自己……心结未开。   “回去告诉你母妃,我没事,亏待不了自己。”宝阏是这样对闻欣说的,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妹妹不要再暗暗为这件事情伤神,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闻欣看着眼前的宝阏,遥远的记忆开始真正复苏。   当年宝阏去世前他好像也来看过这么一次宝阏,那是在闻欣的小册子上都没有记录的事情,因为他是和司徒律偷偷溜出宫的,某个休沐日,司徒律通过关系把他带去了司徒府伤做客,然后才来看的宝阏。   当时的宝阏看上去比现在还要糟糕,形如枯槁,油尽灯枯大,依旧很美。   闻欣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宝阏拉着他的手的那一幕,他一直在说:“替我照顾好长公主和宝贝……替我照顾好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娘俩。”   后来闻欣回去就把宝阏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他母妃听,可惜被他母妃一巴掌扇的永远的闭住了嘴,再也没有提起,这也就是闻欣忘记了这些事情的缘故,那一巴掌印象太深刻,那还是他母妃第一次动手打他,心理上的痛苦远超过生理上的。   不过虽然忘记了宝阏的话,但在闻欣心里关于照顾长公主和宝贝的诺言还是根深蒂固,他一直在努力完成这件他已经忘记了委托人的委托任务。   大人之间那些到底是谁对不起谁的复杂关系闻欣大概一辈子都搞不懂,不过,那是七岁的闻欣的想法,可不是二十岁的闻欣的想法,他觉得他好像掌握了什么突破口,就差临门一脚,然后彻底改变他舅舅的命运。   闻欣已经明白事情不能只看一个面的了,他不能一味只听他母妃的一面之词。甚至,连宝阏到底是不是被闻嫖气死的,都要画上一个问号。   舅甥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可惜却没能再让闻欣抓住那灵光一闪,找到隐藏在历史里的真相,最后宝阏还是对闻欣说了一样的话,到没有说替他如何如何,只是一遍遍的对闻欣重复,长公主对他很好,长公主没错,是他的错。   闻欣也明白了,宝阏是希望通过他之口去说给他母妃听,让她母妃真正听进去。   可惜,大概他母妃这辈子都不会听进去了。   贤妃和闻欣一样,都有些死心眼,认准的事情很难再轻易更改。   就在闻欣准备问为什么宝阏对不起长公主的时候,长公主却来了,于是,接下来就是人家夫妻关起门来的事情了,闻欣只得和司徒律早早告辞。   只是在离开前,闻欣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具体做什么他不知道,只是他觉得他有必要这么做,所以他对宝阏说:“舅舅,你会好起来的吧?一定的吧?就算你能舍得了欣儿,也舍不下宝贝的,是不是?宝贝他才四岁,他不能没有爹的,没有爹的孩子很苦的,会被人欺负的,还会变成像四皇兄一样让人不忍直视的大胖子,太恐怖啦。”   宝阏一脸无语的看着闻欣,这孩子果然是有点笨的吧,难道闻欣不知道,宝贝现在就已经有超重的趋势了吗?当着人家家长的面,这样说人家孩子……咳,不过,他还是很喜欢闻欣的,真的。   如果再放任宝贝下去……   虽然宝阏并没有觉得他是什么大启第一美人,但他也绝对无法容忍他的儿子真的胖成一个不堪入目的样子,他努力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现年十岁的四皇子的样子,呃,还真是好恐怖。果然,闻欣说得对,儿子是不能养在女人手里的!不行,他绝对不能让他儿子变成那个样子!   咳,好吧,闻欣再一次误打误撞的完成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即便背离了他一开始唤起宝阏心中爱子的心软部分。   离开驸马府之后,司徒律看着闻欣,眼神微眯,他终于开始觉得闻欣有些奇怪的地方了。   也因此,司徒律对闻欣说:“驸马府离我家很近,欣儿要不要顺便去做客?”   闻欣心中想着,果然历史的轨迹总会想办法吻合上,表面上回答的很干脆:“好啊,去吧~我这还是第一次出宫呢~”   还是那条寻常街巷,大男孩领着小男孩,小男孩依旧蒙着一条带子。   小男孩问:“到了没,到了没,到了没?”   大男孩回答:“还没呢,还没呢,还没呢。”   只可惜,这一次缺少了历史上本应该坐在葡萄藤上的唯一观众。   摘下带子的那一刻,隐藏在街巷里的大学士府终于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样貌,那样美轮美奂,那样富丽堂皇。   大学士府上自然不会有很傻X的“司徒府”字样,也不知道是从哪本小说话本里开始流传这样常识错误的信息,总觉得谁家府上就应该挂上谁家姓加府的匾额,但《说文解字》已经很清楚的解释过了,匾额就是悬挂于门屏上作装饰之用,反映建筑物名称和性质,表达人们义理、情感之类的文学艺术形式。总而言之就是,匾额不是代表了XX私人宅邸,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所有权的。只是为了装X,表示艺术美感的。   两旁两人才能合抱住的漆红柱子上倒是有苏太傅的题词:月牙绕宅如龙蟠,西山远望如虎踞   ——话说,苏太傅和司徒大学士真的是一对多年的好基友啊。   看着记忆里的学士府再次出现,虽然闻欣还会为这座府邸的底蕴而赞叹,却已经不会如第一次见到时那般惊愕了,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朝臣该拥有的府邸。   司徒律在一边把闻欣的反应全部看在眼中,一个模糊的猜测悄然而成。     71、第七周目(六)   保媒拉纤,就是这么简单~   “舅舅还好吗?”大皇子闻烈趁夜而来,穿了一身芥子色的袍子,腰间系着一条铅色的带子,脚蹬一双黑橡色的白边长靴,整个人看上去就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高雅……唔,也许太过传统了一些,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但闻烈本人对此好像没有什么自觉,他从小开始就在不断的把自己往成熟可靠、强大优雅的方向靠拢,并乐此不疲。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服饰颜色的搭配?”闻欣坐在小榻上,样图看着恍如隔世的大皇子如是说,其实他早就想这么说了,他大皇兄今年才十五岁,但看上去说他二十都绝对不嫌大,他一身沉稳低调的色彩,就好像已经预示了他杯具的未来。   闻欣从来没有哪一天会比现在更加讨厌他大皇兄身上的颜色,那样沉重、压抑以及不可言说的隐藏在平和表面下的烦躁。   他大皇兄的一生已经被这些颜色毁过一次了,闻欣表示,他绝对不想要看到第二次。   闻欣也反省过是什么导致了他和他大皇兄之间关系越来越糟糕,两人年岁之间的代沟是一部分,司徒音是一部分,但更大的成分其实是在大皇子从很小开始就习惯于把全部的责任一个人扛起的性格,他不会和人抱怨,也不会找人诉苦,他只会想尽办法的一门心思完成他所愿,他就像是一个苦行僧,虔诚、执着,却在这样的闭门造车里走错了方向,万劫不复。   闻欣不是说他就是个圣人,一点错都没有,所以他才会放下全部的成见,想要帮助他大皇兄得到真正能够让他大皇兄快乐的,而不是毫无意义的皇位。   闻欣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皇位其实就是一个枷锁的人,闻欣敢肯定,等他大皇兄拥有了皇位,他大皇兄一定也是会后悔的,就像他一样。   可问题是,闻欣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的大皇兄认清这点。   所以他才会从服饰的颜色下手,他现在只能做到的就是这样的潜移默化,从服饰颜色开始慢慢改变他的大皇兄。   “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服饰了?”大皇子不觉闻欣有任何不妥之处,笑的一如往常,“我不直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音哥不会喜欢这么呆板的人哟~”闻欣的灵光一闪再次重出江湖。   闻欣倒是还没有自大到以为他可以左右别人的人生,好比去强硬的撮合他大皇兄和司徒音,他只是想要提供给他大皇兄一些建议,打开一个连接他和司徒音的契机,成了,则两全其美,不成,也不会再让他大皇兄在求而不得的绝望中疯狂。   当然了,闻欣觉得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种帮助他大皇兄讨司徒音欢心的机会,来让他大皇兄本身有所改变。   大皇子闻烈怔了怔,眨眨眼,有些觉得他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音哥,傻子都能看出来你的企图了,呃,我不是说音哥是傻子啦,她是属于当局者迷。”闻欣继续干着他很直白的勾当,反正他就是学不会绕着弯说话,直来直去反而说不定会收获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谁告诉你的这些?!先不说阿音他才十二岁,他还是个男的,更是父皇,父皇……”最后那层大家都还属于猜测中,闻烈也不好直接说的太明白。   “三皇兄咯。”闻欣毫无压力的把这些推到了他三皇兄身上,反正他三皇兄从小就是一副急色鬼的样子,不推倒他身上都有些对不起他猥琐的样子,“三皇兄到没有说过你喜欢音哥。不过我是根据三皇兄告诉我的自己猜测出来的,三皇兄说养成是种萌点,打造一个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爱人,这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馅饼(他三皇兄真的这么说过);三皇兄还说了,我们祖宗和帝曾经说过,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才是真爱(感谢苏太傅前一世的教育);最后三皇兄说,其实每个人男人心中都隐藏着获得背德快感的野望(这是闻欣自己瞎说的)。”   “……”大皇子微笑表示,他还不可以肯定他该如何给闻欣解释他和和司徒音之间的事情,但整死老三闻晏是可以肯定的了!   “难道欣儿说的不对吗?”闻欣微微垂头,装弱小,装无辜中。   忍耐着满腔的怒火,大皇子压着脾气保持微笑,对闻欣说:“别听他胡噙……呃,大哥是说,不是欣儿说的不对,而是你三皇兄跟你开玩笑呢,那些都是说着玩的,做不得真。”   “那意思就是你不喜欢音哥喽?”闻欣仰起头看着大皇子,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大皇子狠了狠心,点点头。   “哦。”闻欣乖乖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差点让他大哥气的背过气的话,“那我就明天去回了阿律,我哥对他哥一点兴趣都没有,别整日吓琢磨,如果能让阿律告诉音哥就更好了,我大哥才不会喜欢……”   “我错了祖宗!”大皇子真心给他弟弟跪了。   “诶?”闻欣歪头,“欣儿又说错了吗?”   长叹一口气:“这个事情很复杂的。”   “你也要说大人的事情是欣儿不能理解的吗?就像是舅舅和母妃,舅舅说是他对不起姑姑,母妃却说是姑姑害惨了舅舅,感情的事情好复杂啊。”闻欣如是说。   大皇子的眼中闪现过晦涩不明的效果:“你还小,这种事情想早了也不好,我会处理的。”   “处理你和音哥之间的事情?”闻欣明知故问。   “……处理舅舅的事情。”大皇子第一次为他的弟弟的未来开始担忧,这还是跟他说话,要跟别人闻欣也是这个样子,不被抽死才有鬼。   “哦。”闻欣再次乖乖点头。   “……没了?”大皇子略显狐疑。   “还能有什么?难道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你和音哥的事情?”闻欣笑的一脸灿烂,“我不介意和你讨论一下哟,我从阿律那里知道很多音哥的事情呢~”   大皇子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闻欣还是坐在小榻上,乐不可支的在小榻上打滚,他突然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杀人利器叫做扮猪吃老虎。   而很显然的,小试牛刀的闻欣试的很成功,一举数得。   第二天,就见效。   那天,每一个进蒙馆大殿门的人都会在门口驻足愣一下。众所周知的,大皇子每日都会是第一个从皇子们的院落到蒙馆开始提前自习,态度之锲而不舍那真的是风雨无阻,而和这点一起风雨无阻的还有大皇子那一身过于老成持重的深色系打扮。结果今日,大皇子终于用一身菖蒲色亮瞎了一众路人的眼。   司徒音更是足足盯着大皇子看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揉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心里想着,最近真的邪乎,不仅我弟弟变得莫名其妙,连大皇子也变诡异了起来。   闻欣在后排悄悄竖了个手指给他大皇兄,示意他干得好。   大皇子闭目表示,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二皇子强压下想要凑热闹的心理,依旧如高岭之花摆出高不可攀的骄傲样站在一边,游离于所有人之外。   三皇子继续凑头和吃货四皇子言之凿凿:“大皇兄这肯定是恋爱了!”   小愤青五皇子表示,庸俗,庸俗,太庸俗,这个世界还可以更加庸俗一点吗?!   闻欣在心里悄悄咳了一声,好吧,虽然过火了点,突然了点,但不可否认,效果极佳。人生难得几回二嘛,不在年轻时传一些鲜亮的颜色,难道要等着老了之后再造孽吗?=V=   司徒律在一边默默的确定了这个闻欣绝逼就是那个二十岁闻欣的猜测,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大皇子穿过鲜亮色的衣服,而昨晚大皇子去了一趟闻欣的院落第二天就变成这样了,还能说明什么?傻子都应该明白些了什么。   但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和闻欣相认呢?如果相认了闻欣会怎么说呢?想想看吧,他最后一次见到闻欣可是他刚刚结束对于闻欣的软禁……   果然还是不要相认了吧,闻欣连大皇子都能原谅,更何况是他呢?   课间,司徒音第一次主动戳了戳她前面的大皇子。   大皇子回头,笑容温柔:“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觉得你今天的打扮……”司徒音有些踟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惊讶。   “好看吗?”大皇子的笑容依旧那么深。   “……不错。”司徒音咬牙说出了违心的话。   大皇子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他家小弟的建议果真不错啊。   司徒音心里想的则是,其实这颜色真的不适合大皇子来着,可是看他这么一脸期待,他也是真的不好意思开口说不好看了,索性,就奉承他一回吧,咳,其实看习惯了,这个设定也很带感啊。第一次的,司徒音在脑海里对于一向仅限于公事公办的大皇子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仔细看来,大皇子这个人也是跟有趣的人啊。   “对了,你问出来阿律是因为什么……”不过,在现在的司徒音看来,还是弟弟比较重要。   大皇子在火光电石之间回想起了闻欣的话,【那我还是去告诉阿律好了,我哥对你哥根本没有意思】,难道这话的意思是司徒律看出了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司徒音的趋向,觉得别扭了?那他该怎么回答司徒音?他该不该骗司徒音呢?   “没什么,欣儿说阿律没什么问题啊。”   最后,还是这么说了。   这种说法有两层意思,要么就是阿律没有告诉闻欣,要么就是阿律真的没有什么,而是司徒音想多了。   “哦,谢谢。”司徒音到底是怎么觉得这两种结果的,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那什么,要不我继续帮你留意着?”大皇子小心翼翼的抛下鱼饵。   “好。”大皇子想要钓上来的大鱼司徒音心想着,看不出来,大皇子还是个很热心的人,难道真的是她以前误会他了?下意识的,司徒音和大皇子之间的距离就被拉近了,即便司徒音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概念。   72、第七周目(七)   二皇子心想:这个六皇弟,还真是有点意思。   早读结束后,皇子们就开始前往他们各自不同的读书地方了。   ——一天真正灾难的开始。BY:闻小欣。   前面说过了,蒙馆其实是座三进大的独立院落,最前面的正殿上竖着“先天不违”的牌子,那里是皇子们进行早读和晚课、顺便培养感情或者挥洒敌意的的地方;中殿挂着“中天立极”的匾额,殿内供奉着孔子的雕像,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司徒音分别拥有连着主殿在内的四处大殿极其两边六处耳房作为学习之所;后殿则挂着“后天不老”的牌子,主殿供着老子的雕像,四皇子、五皇子还有闻欣分别拥有东西南三处偏殿极其两边的六处耳房。   闻欣不知道别的皇子是如何安排的,反正他是在殿内和阿律一起跟着苏太傅学习,另外六处耳房其中三间全部归苏太傅使用,一间归了司徒律,一间是伺候他的太监宫女休息之所,剩下一间才是闻欣自己的书房,顺便还能休息、吃饭。满打满算,日子过的很是紧巴。   好吧,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也许说这话就该被狠抽一顿了,谁上学难道还想着要让书院给准备六间配套设施,并且还嫌少的?!   而且,这六间房也只是寻常上课时用的,皇子宿舍是另算的。每一个皇子都会拥有一整个三进的小院,据说规格就跟外面独门独户的普通官员、富商一家子的院子差不多大了(当然,闻欣觉得这绝逼是在虚报,他出宫去过的任何一家都比他的小院大!)。这些小院以百鸟朝凤之势,分东西两处,各并排三处院子的从蒙馆左右延伸开来,生活真的是奢侈的不能再奢侈。   不过这么的布置还是有待遇上的区别的,好比……闻欣。   由于上学的有七个人(包括司徒音),而皇子宿舍最近的东西两处只有六间,闻欣只好分到离蒙馆更远一些的院子去住;在蒙馆里学习用的大殿倒是很一视同仁,可惜闻欣要送别了每一位兄长才能去自己的殿里……于是,每每闻欣都也是只能望着自己的小短腿兴叹一番,再没有别的办法改变现实。   在一一与所有皇子分别后,闻欣觉得他腰都要鞠酸了,六个皇子加一个司徒音,他都是要乖乖行礼鞠躬,目送人家去上课的,比送孩子上学去的老子妈都殷勤,而且是不得不殷勤。   当然,也有比闻欣更倒霉的,好比陪着闻欣一起殷勤的伴读司徒律同志。   回身看看一脸严肃,丝毫没有不妥之处的司徒律,闻欣表示,自己果然弱爆了。七岁闻欣一直以来,闻欣都在抓耳挠腮的好奇着一件事,关于阿律对于阿音的态度的态度问题。他是说,难道阿律就一点不嫉妒吗?   同样是兄弟(现在司徒音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人家位同皇子,有自己学习的殿,有自己独门独户的小院,结果阿律呢?跟着自己这么个没用的六皇子挤在一起……   闻欣倒不是说他希望阿律嫉妒,和司徒音兄弟阋墙还是怎样,只是哪怕包子如他,小时候也会因为他四皇兄母妃那过于露骨的爱而时不时的心里酸一下……阿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能够这么平静的面对兄弟之间巨大的差异。   “阿律,当年为什么要选择当我的伴读呢?”身为司徒大学士的小儿子,司徒律其实完全是不用入宫来给皇子当伴读的,还是给他这样的皇子当伴读,体验这样巨大的兄弟差距。   司徒律站在一边,看着外表是七岁,但其实内心是二十岁的闻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不好回答,而是根本没有答案。   是的,没有理由。   遥想当年他初次在司徒音的带领下入宫,对闻欣惊鸿一瞥,粉雕玉砌的一个人物,就像是个糯米团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当时他就在想,要是能够和那个人一起玩该有多好啊,然后,他们就这样在御花园里认识了,一切都发生的是那么顺其自然,就好像他们两人本就应该一直在一起。   以前闻欣从来没有问过司徒律这个问题,但现在,闻欣却突然开口问了,如此的突然,到让司徒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开始想,到底是什么让闻欣突然想要问了呢?   司徒律不由的感觉嗓子一紧,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皇命难为。”   闻欣仰头看着司徒律,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岁大,却比他高了特别多的阿律,最后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我也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没有勉强。”司徒律慌乱的开始弥补他刚刚的干巴巴。   闻欣弯弯着眼睛,笑的眼压不见眼,他说:“嗯,我也挺喜欢你的。”   司徒律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闻欣“哈哈”一笑:“阿律这个样子蠢死了。”   这一声笑声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司徒律一开始因为闻欣那一句喜欢好像已经不再跳动了的心脏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控制不住的狂跳,甚至额头出现了细细的汗珠。   司徒律,是他想的那样吗?——闻欣其实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不是七岁闻欣的童言童语,而是二十岁的闻欣通过时空想要对他说出的真正感情……司徒律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因为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咳,其实想做也没有那个生理条件来着。   “阿律将来想做什么?”闻欣继续问,他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司徒律就是那个他认识的司徒律,他只以为司徒律还是那个倔强的从小就立志要拱卫他登上皇位的司徒律,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给司徒律换换想法,起码是把他的想法传递给对方知道,他对那个皇位已经毫无兴趣,所以,阿律也就不要再继续那么勉强自己的上战场了,他不想阿律再次战死。   “……还没有想好,你呢?你将来想做什么?”司徒律觉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了,因为闻欣这套动作表达所代表的意思,他一面想要欣喜若狂,一面又怕不过是他空欢喜一场。   闻欣看着司徒律,还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那么一副认真到好像即刻就要天老地荒的表情,他用稚嫩的嗓音做出一生的承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到底是谁说的来着?闻欣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其实,闻欣是想说把这话说给那个二十岁的司徒律听的,那个傻傻的把他视作全部的阿律。   可惜,那个阿律已经不在了,面对现在七岁的阿律,闻欣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阿律长大后还会喜欢上他,那么他就和他在一起,如果阿律喜欢上了别人……那他就祝阿律幸福,然后一个人远行。   在闻欣的脑袋里,他总觉得命运是公平的,上一世阿律求而不得,也许这才就换做他了也说不定。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并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青灰色的墙壁遮挡住了二皇子闻骜青色的身影,他本来是应该留在中殿主殿的,不成想今日他的师傅请假了,所以他才想着来后殿找苏太傅请教一些在课业上的问题,结果却看到了这么一幕。稚嫩的孩童一脸认真的用清脆的声音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闻骜从未想过,他这个不起眼的六皇弟闻欣竟然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还真是……奇妙的缘分,本来他是从未想过要关注闻欣的,却不由自主的因为这一句话而驻足。   出身皇家是个注定高不可攀而又孤独的路,二皇子从很小开始就明白,有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想法是极其天真而又可笑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却在他内心中依旧这样执着于这样的天真可笑。   二皇子一直都是个干脆利落、感情用事的人,若爱,便深爱,若弃,会彻底。   看着不起眼的六皇子,二皇子心想,他这个六弟还是有点意思的嘛,以前怎么就这么个有趣的人直接无视了呢?真是失策。     73、第七周目(八)   驸马爷和长公主的奸情。   一周一次的两天休沐日,第一天一大早,大皇子闻烈就拿着出宫的腰牌离开了皇宫,乘着马车前往了驸马府,这次他出宫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舅舅宝阏。   闻烈并不是爱管别人闲事的人,但他舅舅宝阏不能算是别人,他的事儿也绝对算不得闲事。   当然,闻烈想要帮助宝阏解决心结的原因不可避免的要和他最重视的两个人都想宝阏好扯上关系,都说皇家亲情淡漠,但很显然他母妃和他亲弟弟闻欣却是这其中的两个异类。   而为了这两个异类,闻烈也只得当做甜蜜的包袱,痛并快乐着的去帮他们完成心愿。   闻烈要来府上拜访的消息是提前几天就告知好的,宝阏也早早的就梳洗打扮上,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精神些来见闻烈。   闻烈进去后,自然先是要客套一番的,闻烈和闻欣年岁不一样,得到的待遇自然也就不一样。   客套完毕,进入自己人谈话模式,周围伺候的人也都被谴了出去。一番深谈后,宝阏终于还是跟闻烈说出了这些年他一直没能跟自己妹妹贤妃解释清楚的话,他妹妹是知道他在尚公主之前就有一个感情甚笃的青梅竹马的,但他妹妹不知道是,在和闻嫖还没有结婚之前,他就和闻嫖把关于初恋的这件事情如实说了。   “如今皇命难为,阏不得不娶公主,但在婚前,阏也想让公主了解实情,以免耽误公主一生。阏已有所爱之人,至死不渝,婚后亦不会改志,望公主三思。”   宝阏的本意是希望闻嫖能够主动放弃婚约,毕竟当时也只是有传言说他们两个人有可能结婚,正式的旨意并没有下来,宝阏也是托了好几层关系,辗转悄悄的和闻嫖见了一面。宝阏真的做不出在他明明爱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却因为任何“不得已”的理由耽误另外一个人一生幸福的事情。而宝阏明显没有能力改变皇上的意思,自然就想要从闻嫖方面下手,这样也不会让闻嫖难堪。   结果却不成想,因为宝阏的这一番直白,反而让闻嫖对宝阏另眼相待,她表示,婚是一定要结的,只要宝阏和她的初恋不会“情不自禁”,恪守己礼,她也不会为难那人,她会一直等待宝阏发现她的好,并爱上她,她坚信早晚有天会把宝阏感动,让宝阏忘记他的初恋。   婚姻初始,闻嫖斗志满满,好像永不言败的样子,可惜宝阏的态度却始终冷冰冰的不宜亲近,因为虽然宝阏是个温和的软性子,却也是知道不能给人不可能的希望,误了对方一生。   那个时候宝阏还是抱着要和闻嫖和离的希望的,哪怕是把过错都推给他,他也认了。   但闻嫖却一直对此很执着,哪怕是再后来闻嫖也想着要放弃曾经的誓言了,但她也没有打算和离。   却不成想,风云突变,宫中突然传出了皇后被毒杀的消息,宝阏心知肚明,他那个从小心思就很重的妹妹,终于还是没有听他的劝阻,对皇后下手了。宝阏不知道这里面因为他和公主结婚的原因有多少,但即便没有这事,毒杀皇后,其实也是早晚的事情,以她妹妹那个样子。   但,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妹妹。   所以,为救妹妹,宝阏开始转变对于闻嫖的态度,宝阏知道他这样不对,却也是再无他法,他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他会真心实意的待闻嫖如妻,在心底里彻底放下曾经年少时的那段青涩初恋。闻嫖在已经快要放弃宝阏的时候突然收到宝阏这样的态度,虽然心知肚明是为了宫中的贤妃,但她也是满心欢喜的,她总想着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可不管宝阏是为了什么而转变态度要和她在一起的,她只知道宝阏真的愿意和她在一起了,也就行了。   于是,在贤妃有孕,闻嫖从旁游说的情况下,神帝终于还是心软,放了贤妃一马,只是降了她一级,然后把她软禁在了洛川殿,从轻发落到不能再轻。   此后宝阏和长公主也算是郎情蜜意了一段日子,闻嫖因此怀孕,并顺利生下了宝贝。   本来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了,没想到造化弄人,宝阏的初恋从旧京雍畿来华都找宝阏,结果宝阏当时去了南方参加一次十分重要的诗会,并不在府上,长公主闻嫖见了那人,到也没有怎么为难,好吧,也许也是酸了几句,后面一句我丈夫不在便打发了事。   谁也不曾想到,那人是在实在是穷途末路的情况下才来找的宝阏,如果哪怕有一丁点别的路子,她也是绝对不会想要来破坏宝阏的美满婚姻的。   闻嫖虽没有实质性动手为难,却也是断了那人最后的路。   所以在宝阏从南方回来时,接到的就是那人举办葬礼的消息,她自杀在旧京雍畿。   宝阏误会是闻嫖见死不救,立下重誓,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拥有闻嫖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妻子。闻嫖也是心灰意冷,便没再多做解释,夫妻感情彻底破裂。后来误会解开,宝阏知道了其实闻嫖也是不知情的,有心给闻嫖赔不是,闻嫖却拒不接受,两人终成怨偶,徒留遗憾。   这两年多以来,宝阏在旧爱身死,对现在妻子的愧疚中,病魔缠身,几乎丧失了求生欲。御医对此自然是回天乏术。   听完宝阏这一席话后,大皇子只对宝阏说了一句:“你若死,你要宝贝如何自处?”   宝阏不期然的就想多了前不久七岁的闻欣来时说过的童言童语,小孩子最是没心没肺,却也是说的是大实话,没有爹的孩子很可怜的,会被人欺负,会变成大胖子……宝阏开始真心的反思,是不是自己始终太过自私了,一直在不断逃避,忘记了要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可是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一切已经晚了啊。   大皇子闻烈离开驸马府之后,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公主府。   闻烈已经看出了宝阏真的是活不成时间了,他想要劝闻嫖能够先放下那些陈年往事,不要真的留下遗憾。当然,闻烈这么做不可能是不要好处的,好比如果他这次成了,不论宝阏是否会活,长公主都要记他一辈子的好,这对他未来可是大有裨益。   闻烈到了公主府,却也没能如愿见到闻嫖。   但闻烈并没有放弃,接下来的一天他还是来了,闻嫖继续不见,然后继续下一次的休沐日,闻烈还是风雨无阻的坚持来,终于让闻嫖的门人松口,请他进去,说闻嫖有客人,一会儿会来见他。   闻烈其实也清楚,这也算是闻嫖在变相晾着他,但他倒也不是特别在意,这可比前几次连门都不让进要好过太多了。   于是,他十分自得其乐的陪着只有四岁的小表弟宝贝玩了起来,从小闻欣就是闻烈带大的,闻烈对于和小孩相处很是有一套,起码宝贝就觉得很开心,四岁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心眼,二萌二萌的,一脸天真无邪。   “宝贝最近有没有乖啊?”大皇子问。   宝贝点点头,现在的宝贝还不是特别的胖,只是有点圆润而已,但四岁的小孩子,珠圆玉润的那才叫可爱,性子也没有被娇养的如日后那般无法无天,知道稍微有点任性傲娇,倒也是个讨喜的样子,他回答说:“有乖的,不过一个人,不好玩。”声音含含糊糊,倒也好玩。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不是还有你娘亲。”大皇子说。   “娘亲每日都很忙的……”宝贝很是失落的垂下头,“爹爹也不知道病好了没有,宝贝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爹爹了,宝贝很想他。”   刚巧,闻嫖就站在后面,听到了这一段对话。   闻嫖也知道,闻烈是故意引着宝贝说这样的话给她听,但她又能如何?以为因为孩子她就会心软吗?他也太小瞧她了。   好吧,其实闻嫖对于的宝阏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最起码宝阏会是她一辈子的执念,这也就无怪乎宝阏死后,她反而一副伤心郁卒,悔不当初的样子。只是现在嘛,宝阏还没有死,闻嫖也就还在倔强的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闹着小性儿。   闻烈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有把握来劝动闻嫖。   在宝贝被抱走之后,闻烈上前行礼,对闻嫖直言不讳:“想必我来的目的,姑姑也是知道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说那些虚头八脑的话了,只想对姑姑说一句,您九十九步都走了,为何要停在这最后一步上?不过想来也是,如果真的迈了那一步,姑父先去了,姑姑又该如何自处呢?”   “啪”的一记耳光,响亮而又清脆,闻嫖一脸的怒火:“你在瞎说什么,你姑父好好的,根本不会有事!”   闻烈的脸上离开就红肿了起来,甚至带有被指甲划过的血丝,但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执着的看着闻嫖:“是否有事,姑姑比我更清楚。既然已经冒犯了,就请姑姑再容我不客气一句,您是不是一直以为姑父只是因为那已死之人如此?为何您不想想死者又如何比生者来的刺激更大?哪一个喜欢着自己妻子的男人能够忍受自己妻子……咳,如此行径?但姑父一直忍了,因为什么?因为他的愧疚。他一直在像您当年等着他一样,在等着您回心转意。可是这种话,您不理解,也没人替他说,所以他只好憋着,看您与别人……”   “我的事情还不需要你管!”这一次闻嫖没再动手,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闻烈脸上的伤口而不忍心,还是因为闻烈说出了她一直在期待的话,喜欢,愧疚,等待。   从一开始,闻嫖也不过就是个没有经历过太多人情世故,被娇宠过头的小姑娘而已。   再后来,闻烈离开公主府之后,据说闻嫖趁夜去了一趟驸马府。   夫妻夜话,闻嫖把一直忍着的眼泪全都流了个干净,她对宝阏说:“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我们娘俩怎么活?”   事不过三,宝阏觉得,他是该为他的儿子好好想想了。   至于到底爱不爱,这种问题,宝阏想,他已经过了那个为了一句爱就可以对当朝最受宠的公主说出我一辈子也不会喜欢的你的冲动年纪,虽不能举案齐眉,但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他想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不是施舍,也不是同情,只是单纯的想要再重新开始爱上某个人了。   这一切闻欣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次休沐日之后不到一个月,他舅舅宝阏的病就有了很大起色,虽然御医们依旧不敢轻易下结论,但宝阏明显是比前段那要死不活的日子好多了。   闻嫖也遣散了她公主府里全部的面首,斩断了和朝臣中某些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带着唯一的儿子宝贝搬去了驸马府,说是儿子想念父亲,她这个当妻子的也要就近照顾丈夫。一副浪女回头的样子,令神帝都惊叹不已。   现在,只要闻欣再他把手上的药想办法让他舅舅服用下去,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圆满的告一段落了。   于是,新的难题出现了,如何让这驸马爷服药呢?   74、第七周目(九)   司徒律想,他需要一个具体的章程来确定下一步到底是表白还是交代问题。   “嗯,我也挺喜欢你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司徒律再一次从梦中惊醒,闻欣的那两句话犹言在耳,只是梦中如此开口的是黄袍加身的二十岁青年,纤细脆弱,气质温和,普通又不普通,令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深吸一口气,吐出睡梦中的浊气,司徒律彻底清醒过来,摇摇头,他怎么都无法想明白闻欣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觉得那是闻欣的告白当然是最好的一种猜测,可是哪怕是这种猜测也是危机四伏的,好比,闻欣喜欢的到底是没有囚禁过他的他,还是不论他是谁他都喜欢他?亦或者,闻欣根本就不是在真心实意的表白,只是在试探,就像是他试探闻欣一样的试探。   越想思绪越多,思绪越多就越举棋不定,视之如命,可不是那么好说着玩的,就是因为太过在乎了,反而一步都不敢往前迈了,生怕行差踏错半步,前方就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司徒律喃喃自语着。   他也知道拖着不是个事儿,必须要尽快拿出个章程,可是……这个章程又要怎么才能够稳妥呢?再给他一段时间吧,就一小段时间。   ……   当国师离境出现在宫里的时候,闻欣就知道他用药救他舅舅的机会来了,这个世界上,最起码在大启,还有什么是比国师离境赐药创造奇迹更加让人信服的手段呢?只是不知道这次离境会不会像是上次一样看出他身上的问题,如果离境看出来了那问题就好说了,如果离境看不出来,那怎么解释他手上的这颗药就又是个麻烦。   这人生啊就是在解决了一个问题,又产生好几个问题之间不断的前行。而糟糕的是,此时此刻的闻欣实在是没多少空阳春白雪的感叹,他还有个大皇兄要打起精神来应对。   为了司徒音姐弟俩的事情,最近大皇子没少来闻欣的小院串门。   不过,每每司徒律的事情大皇子没问到什么,他和司徒音之间的事情倒是被闻欣参合了不少,今天也一样,闻欣表示:“大哥,音哥的生日可快到了,你想好给她准备什么礼物了吗?”生日礼物这种东西,可是很重要的存在。   “核雕。”大皇子回答,他可比闻欣积极,早在去年司徒音的生日刚过之后,就已经在琢磨着今年的生日送什么了。   核雕这种奇葩艺术闻欣自然也是知道的,他现在脖子上就挂着一个十八罗汉的核桃雕呢。那还是贤妃在他离开洛川殿前往蒙馆读书的那天给他挂上的,意图让“最高果位”的罗汉们代替她保佑年幼的小儿子驱灭烦恼贪痴,脱离生老病死,一生顺遂,不受尘世之苦。   闻欣知道他大皇兄也有一套,是揉手九龙,紫褐色,精雕细琢,线条细婉,九龙腾云驾雾,栩栩如生,手感滋润熟滑,闻欣向往了很久,而他也是兄弟中唯一见过那套东西的人。   当时只顾着羡慕了,此时再想来,闻欣却有点触目惊心了,因为那套东西是他母妃在刚生了他大皇兄风头最盛的时候着人秘密制作的,哪怕后来她母亲势力落败了,被变相囚禁在了洛川殿,那套东西也没有被人任何知道。   这也就是说,早在他大皇兄刚出生时,他的母妃就已经把目标瞄准了那把天下最尊贵的椅子,并且哪怕是她失去势力了,他大皇兄也没有折损多少势力。   一直以来闻欣都以为他大皇兄是被现实所迫,现在看来,事情绝对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最起码他大皇兄现在如此压抑,与他母妃的教育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想及此,闻欣在刚回来时对于他母妃刚刚升回来的孺慕之情,终于又还是再次降低回了低谷。   大儿子是用来争权夺利的,小儿子是用来满足自己母爱的,后来小儿子当上皇帝,就改变策略,大儿子想要重新拿回权利,他母妃的策略就再次转换。她到底把她的儿子们当做什么呢?!只是一味迎合她一己私欲的物品吗?!   从来没有哪一次,闻欣会对他的母妃如此失望,即便是在被她母妃逼着退位的时候,闻欣也只是觉得她母妃爱他兄长更甚于他,现如今看来,她母妃其实只爱自己,仅此而已。   “你怎么了?难受吗?”大皇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甚至伸出手去摸了摸闻欣的额头。   这样发自真心的关爱着自己的大皇兄依旧有多少年没有看见了呢?闻欣已经算不过来了,他只知道,为了这样的大皇兄,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会舍弃他的母妃,那个变相教唆他们兄弟最后同室操戈的女人!   闻欣摇摇头,又点点头。   大皇子哭笑不得的说:“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是难受啊,还是不难受?”其实看闻欣的样子就是知道,他就算难受也不是很厉害,就是呆呆的,连自己是怎么难受都说不好。这孩子打小就这样,怎么长大了都不知道改变一下呢?   闻欣张开手,大皇子就顺其自然的把他抱在了怀里:“好了,好了,不难受啊。大哥在这儿呢,大哥陪着欣儿啊,欣儿就不痛啦。”   “恩。”闻欣重重的点点头。   于是那一晚,大皇子再次陪着他的笨弟弟抵足而眠,小家伙一刻不肯消停,明明那会儿难受的眼睛里都有泪花了,吹灭了灯后反而不肯老实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亮的吓人,问他:“核雕雕的是什么啊?”   “一辆马车。”大皇子回答,一手搂着他的小弟弟,一手拍抚着他的肩膀,示意他消停点。   “为什么是车?”闻欣真的无法理解他大皇兄的想法,“虽然核雕雕车的确实很少见,不过那是因为核舟更出名啊,你要送,既没有心意,更没有特色,无法让音哥眼前一亮,也无法让音哥记住你,真搞不懂你要干什么。”   大皇子抬手,捏了一下闻欣的小鼻尖:“有你这么跟大哥说话的嘛?说大哥的礼物不好,那你说什么好?”   “就像我刚刚的说啊,要有心意以及特色!”闻欣的语气很是严肃认真。   “唔,心意的话,这个核雕是我亲手雕的,算不算?”大皇子笑着配合闻欣道,大概他一直觉得闻欣这个狗头小军师样特别有趣,总喜欢逗他。   “诶?!!大哥你自己雕的?那个不是说要练习好多年吗?大哥好厉害。”崇拜之。   “咳,我只雕这一样,练习了一年,自然没问题。”谦虚之。   “那你一定要跟音哥说哦,说是你亲手雕的。”卖萌之。   “这就不用特意说了吧?”别扭之。   “要的,要的!”争取之。   “再说吧。特色的话嘛,先不说核雕一般都是船居多,马车鲜少有,你知道我以前五年都送你音哥什么吗?”转移话题之。   闻欣摇摇头:“忘记了。”转移成功。   “你啊,就知道吃。”大皇子的话里不免有着属于最亲近的兄弟之间的挪揄。   “才不是呢!四皇兄才是只知道吃,我只爱糖果和糕点!”闻欣立刻表面立场,“当然,我还爱吃糖醋里脊,烤鸭也很好吃,呃……”   “停,知道你能吃,”大皇子打断了闻欣的报菜名,然后继续就刚刚的话题说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他六岁入宫,当时我们还不熟悉,第一年只是送了一套笔墨纸砚;第二年开始我就是朝着君子六艺的目标送他的东西,他七岁,算术不好,我送了她一套九数(即九九乘法表);第三年他八岁,总角的年纪,我送了一套头绳与他,叫他知礼;第四年他九岁,我送了他一套六书;第五年他十岁,我送了他一把琴;第六年他十一岁,我送了他一把弓;今年是第七年,他十二岁,我没有能力真的送他一辆车,但可以送他一个核雕的车。”   听完了大皇子的解说后,闻欣就唯有“=口=”这个表情以对了。   闻欣以前一直觉得他大皇兄没有让司徒音喜欢上他是因为他大哥小时候太笨,不会追人,现在看来,尼玛这样的心意算计不要太凶残啊,又及,什么叫第一年不熟你就随随便便用笔墨纸砚打发,第二年就不一样了?我去,这也太早熟了,七岁的孩子都下的去口!   诶?好像今年阿律也是七岁啊,闻欣掐指一算,嘿嘿一笑,他跟他大皇兄果然是亲兄弟啊,连喜欢上一个人的年纪都是一样一样的~重口味~   “音哥知道吗?”闻欣问。   “……大概,知道吧?”大皇子终于开始不那么确定了。   “你都没有告诉过她这其中的联系?”闻欣觉得这个世界上他大皇兄一定是比他还笨的那个人。   “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的。”大皇子表示,他对司徒音总有一种盲目自信。   “……”闻欣可以确定了,他大皇兄确实挺笨的,而且还是个大闷骚。然后闻欣决定教他大皇兄一句他前几辈子从和司徒律的感情纠葛中得出的至理名言,“有些感情呢,你不说,对方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哥,你这么感情内敛,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抱得美人归啊!我都替你着急。”   大皇子老脸一红,道:“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些什么,赶快睡吧,小心明天起不来,去迟了司徒律要替你挨板子。”   “暴君TAT说不过就用闭嘴这招太犯规了!”六皇子抗议着。   “我还有更犯规你信不信?”大皇子用话语威胁,证明抗议无效。   “反对暴力,武力镇压是没有好结果的!”六皇子继续说。   “睡吧,祖宗。”大皇子决定息事宁人。   “诶~”六皇子答应的很顺口。   “PAI”清脆响亮的一声挨在小屁股上,这个夜晚终于是消停了。   ……   国师离境是个神奇的人物,在闻欣不想见到他时,他总是在皇宫里晃来晃去,在闻欣想好见到他要如何解释并迫切想要见到他时,他却闭关了!   闻欣急的那真的是要上树了。   而司徒律自然是不忍心真的看着闻欣上树的,于是,司徒律就主动递了个梯子过去,询问闻欣有没有什么是他能够帮到他的。   “阿律你最好了TAT求帮助!”闻欣可怜兮兮的看着司徒律,飞扑过去,尽情的吃着豆腐,呃,也许是反被吃豆腐?咳,这个不好啊,不好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闻欣把他想要让国师出面送药的想法跟司徒律简要的说了一下。   司徒律很是震惊,他震惊的有两点,一是闻欣竟然有这种药,二则是闻欣竟然能够想到不自己出面而让国师出面,我去,这是闻欣能够想得出来的嘛?!   至于闻欣把这么重要的药毫不犹豫的给了他舅舅,根本没有想过要给身体不好的自己留着,司徒律表示,他根本就不惊奇,等闻欣什么时候学会了不把药给人,他觉得他才比较适合再惊奇一下。   也因此,司徒律越来越觉得现在的闻欣的心思不那么好猜测了。   “这事交给我吧,你就别管了。”司徒律想着,也顺便可以找个没有闻欣的日子好好想想他的章程。   75、第七周目(十)   闻小欣和二皇兄的二三事儿(一)   司徒律是在和闻欣谈过后的那周休沐日上的仙山,刚巧,国师离境他就在那周休沐日出关了。闻欣表示,天知道离境那个大神棍哪儿来的那么多刚巧。但不管如何,看来宝阏的事儿估摸是有门了,闻欣也不知道司徒律到底是怎么和离境谈的,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国师亲自跟皇上写信替司徒律请假,说他看司徒律十分有缘,希望能够在山上小住几天。   有缘你妹啊有缘,不知道修真小说里主角亲朋好友最怕的就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跶出个人对主角说,小友,我看你与XX有缘吗?拐带人口业务考评里必备台词啊我去。   但不管闻欣如何想,他劳资神帝的想法才是最主要的。而是个人都知道,只要是国师离境开口说了的事儿,神帝十有八九也是会答应的。神帝又一寻思起司徒律他姐姐司徒音的特殊命格,怎么想怎么觉得司徒律这是好事没差了。   于是,神帝大笔一挥,喜闻乐见的表示,司徒律想住几日住几日,不着急回来。   面对司徒律被国师看上了的这件事情,从神帝到司徒律的父母都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唯一苦的了就是只有司徒律这么一个伴读的闻欣,但闻欣面对国师出面,他劳资神帝亲自定下来的情况下,还能怎么过?不过一笑而过。   也就是在这段日子里,闻欣莫名其妙的和他二皇兄闻骜亲近了起来。   亲近起来的起因就还要从闻骜的课业师傅赵师傅说起。   赵师傅作为与苏太傅齐名的当世大儒,甚至在年纪资历上还要比这个时候的苏太傅高上一些,他从闻骜上学开始就成为了闻骜的主要课业师傅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而这位赵师傅也挂着一个太傅的头衔。   这里要说一下,大启太傅的头衔就是个头衔而已,不是什么所谓的太子的老师才能够有的,太傅就像是官名一样,和司徒大学士姓氏后面的“大学士”是一个性质。   而这位赵太傅呢,自担任皇子的师傅起一直都是矜矜业业的好模范,闻骜也很满意自己的这位师傅,但赵太傅有个弱点,就是他还在世的老母,赵太傅是出了名的大孝子。都说是老母了,身体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最近这位老母大概是真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虽然还没有真的挂了,却也是一直在拿人参掉着命,太医院差不多一个小队的太医组团陪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老太太也是早晚的事儿了。   作为大孝子的赵太傅自然想着能够床头尽孝,把他母亲最后的一段人生伺候舒服了的。   而大启自建国立朝以来就是十分注重孝道的,赵太傅因侍奉老母请假,神帝不仅不怪他,还会表扬他。   二皇子也就在这位赵太傅三天两头时不时的请假中,学会了来闻欣这里蹭苏太傅的课听。前面也说过了,苏太傅是当世唯一可以和赵太傅比肩的学问人,虽然身为二皇子的闻骜肯定不会在主要的课业师傅缺席后就真的缺了教书师傅,但秉承着什么都要最好的精神,二皇子还是义无返顾的找上了苏太傅。   上一次二皇子就因为赵太傅请假来找苏太傅请教过问题,苏太傅对于二皇子当时请教问题时恭顺的态度也很是满意,所以二皇子现在频繁来蹭课,他也没有反对,甚至主动跟神帝打了申请表,神帝也就无可无不可的点头答应了在赵太傅请假时,二皇子可以跟着苏太傅学习。   就在这样一来二去中,同是在苏太傅身边上课的皇子,二皇子闻骜和六皇子闻欣自然而然的也就熟络了起来,当然,这也是主要建立在二皇子有意主动结交闻欣的情况下。   在二皇子看来这样的主动接近只是因为闻欣那一日的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但闻欣在那边看来……他自然是不可能猜到他的那句话被二皇子听到了,然后就被盯上了,他想的脑仁都疼了,也还是没有想明白他和他二皇兄是怎么突然有了交集的。   事实上,闻欣肯定是不会想要和二皇子有交集的。上一世知道了他二皇兄对于自己的感情后,这一世的闻欣对二皇子只能是避如洪水猛兽,倒不是说闻欣怕他二皇兄怎么样他,而是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二皇兄那样的人竟然会陷入乱伦的怪圈。   即便闻欣并不承认,但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他心中他一直都觉得他二皇兄是骄傲优雅的代名词,他实在是不想让他的二皇兄失去这份骄傲优雅。   可现在是怎么躲都躲不开,闻欣也就只能想别的辙了。   好比……   闻欣觉得他二皇兄之所以变成后来那个可怕的样子,这和他当年在无为殿外看到的事情是脱不了关系了。所以,只要那件事情没有发生,想必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他二皇兄的变态,以及突然冒出来的乱伦心思。   只要把那件事情解决了,一切也就都迎刃而解了,闻欣是这么觉得的。   问题来了闻欣已经不是下意识的逃避,而是积极面对去想办法解决了。为此闻欣还很是高兴了很久,因为自己现在的转变正是向着他想要成为的那样人在大踏步的前进着。   做好当下,才能够让未来的自己不后悔,成功成为过去的自己所希望的人。   这一次,闻欣想,他是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失望了。   而众所周知的,苏太傅这边,他的独生女苏姬的病情也是时有反复,虽然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凶险,但也还是在断断续续的出问题,后来有段时间苏太傅和赵太傅完全就是在比着请假时间更长,两位太傅总有一人要请假。   因此,二皇子大手一挥表示,苏太傅请假的时候,闻欣就跟着我学习吧。然后,闻欣就被他二皇兄团巴团巴,带包带在了身边,跟进跟出的,就像是一对连体婴。   三皇子为此又跟吃货四皇子酸了好一阵子,可惜四皇子还是只在想着他母妃亲自做的酒酿团子。   司徒音也难得主动关心了一下大皇子:“欣儿这样每日跟在二皇子身边……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至于是谁有事,有什么事儿,这个就不是可以说出来的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此时都没有正式进入朝堂,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也很有限,并没有深入到什么两个中只能活下来一个,但二人不和的事情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闻欣作为大皇子的胞弟,现如今和二皇子亲近……也实在是有些……   大皇子倒是对此没有那么介怀,因为早在二皇子第一次找上门来,大皇子前去和闻欣商讨司徒音姐弟事情的时候,闻欣就已经跟大皇子说过了。   大皇子给出的意见就是,躲不过,那就迎面而上。   现在是那二皇子主动,又不是闻欣主动,他都不怕闻欣有问题,他们这边又何必杞人忧天?甚至大皇子在心里还想着,如果能够借此事和他二皇弟缓和一下关系,也未尝不可。毕竟他们父皇一直都喜欢他们兄弟和睦,对这些事情也是看在眼里的。即便日后真翻脸了,这也可以作为他曾经是有意要和弟弟缓和关系,是二皇子反复无常的证据。   于是,闻欣就这样和二皇子开始了真正毫无芥蒂的接触。   但闻欣兄弟之间的话是出了那个门没有人会再知道的事情,司徒音自然也不知道,于是,面对司徒音关切的眼神,大皇子很是受用。他觉得他家闻欣的建议还真是有点用的,最起码这事儿要是放在眼前,司徒音肯定不会关心,即便关心了也是更加关心跟着闻欣的司徒律。   真是好现象啊,大皇子甚至开始觉得,如果真的和二皇弟之间关系缓和了,那么谁当皇帝也是可以商量的,只要他二皇弟不为难他,他真的是愿意和司徒音相守一生,放弃皇位的。   就在司徒律还没有回来的某天,关于二皇子的秘密事件,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那天闻欣像是往常一样结束了早上的早读,跟着他二皇兄一起去后面的殿内学习,结果不巧,一直尽量避免同时不来上课的苏太傅和赵太傅都有出了点事儿,抽不开身,据说那两位连早朝都是请了假的。   于是,闻欣欢呼三声:“万岁,万岁,万岁~去玩咯~”闻欣是真的想去玩的,他一直在致力于把自己悲惨的童年生活用欢乐补偿回来。   不想,脖子领口一紧,闻欣就发现自己被提溜了起来,腾空瞪一双小短腿,耳后边传来了二皇子的声音,甜蜜而又危险,他哈着暖气对闻欣说:“闻小欣,你刚刚说什么?你准备干嘛去?”闻欣现在还没有被苏太傅起子悦这个字,所以“闻小欣”就脱颖而出了。   闻欣立刻扭头回了他二皇兄一个灿烂讨好的笑脸:“没啊,我哪儿也没想去,我这不是说去玩咯什么的都是邪物,是不可取的,我们要努力学习!”   二皇子笑眯眯的揉了揉闻欣的头,说了声:“乖~”   二皇兄……好可怕TAT   看着眼前要哭不哭的闻欣,二皇子笑眯了眼睛,这样的六弟还真是有趣啊~   76、第七周目(十一)   闻小欣和二皇兄的二三事儿(二)   贤妃坐在洛川殿内,看着最近传闻他的小儿子闻欣和那个贱女人生下的贱种越走越近的报告,神色阴沉而又恐怖,她就知道,那个贱人是不会放过她的,她就知道,那个贱人就像是一个诅咒,一生阴魂不散,她夺走了她的后位,她毁了她哥哥一生的幸福,她的儿子夺走了本应该属于她儿子的嫡长子的位置,哪怕是在她死了之后,她也不肯放过她,她生的那个该死的贱种竟然还想着要来抢走她的小儿子!她绝对不允许!绝对!   想起年少时自己的幼稚无知,贤妃就觉得可笑。   她们同为旧京雍畿的世家女,只是一个家道中落,徒留虚名,一个确实真正的世家贵女,她怎么就能够期待那样的她会伸出手发自真心的对她说,愿意和我一起玩吗?   在离开雍畿进京参选时,她们相约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贤妃认真了,于是她就输了。   在她们八人作为最后的人选入宫不久后,贤妃就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神帝,然后相爱了,神帝对贤妃立下誓言,会娶她为后。贤妃实在难掩心中激动,将这个消息悄悄告诉了她“一辈子的好朋友”。然后?没有然后了,那个贱人成为了皇后,而她却只是封了个妃位。   虽然不知道那个贱人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确实是赢了后位这一局。   但……   在那个贱人志得意满、凤袍加身时,她咬唇立下重誓,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皇后不是一切的终结,那才是好戏的开始。她们互不相容的明争暗斗,最终,还是她先诞下皇子,并顺利晋升为贵妃,唯一一个可以和皇后一较高下的位置。   哪成想,那个贱人却在这个时候也怀孕了!   贤妃算了一下日子,刚巧就是她怀着闻烈七八个月的时候,她当时整个人就懵了。她恨啊,她好恨啊,为什么在她以为她马上就要胜利的时候,得到这么一个以为爱着她的丈夫和她最痛恨的贱人一起背叛了她的消息。   更令贤妃怎么都想不到是,那个贱人为了给她添乱好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特意在神帝面前牵起了宝阏和闻嫖的红线,让她无暇他顾,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诞下嫡子,哥哥的婚事也还是被定了下来,那个贱人甚至博了个大度贤惠的好名声,与神帝更是亲近了起来……   贤妃所有的算盘全部竹篮打水,她在最深的夜,瞪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想,这个皇后是留不得了。   杀机显露后,贤妃筹划了多年才终于得偿所愿。   即便因此贤妃从皇贵妃再一次变成了贤妃,并被软禁在洛川殿内她也觉得是值得的,曾经对于神帝的爱情早就被毁在了皇后是在她待产的时候怀孕的消息里,她也早在皇宫中优雅而又血腥的斗争里丧失了太过炙热的感情,支撑她活下去的执念就只有对那个贱人的恨。   现在虽然那个贱人死了,但那个贱人生的贱种还活着,她当然不可能止步于此,只有她的儿子才能够当上皇帝,那本来应该属于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本来应该是嫡长子的!   至于小儿子闻欣,这也是在贤妃的算计之内的,没有这个皇家骨肉,她就要给那个贱人陪葬了,她才不要!   现如今看着单纯不谙世事的闻欣,贤妃就总会想到当日处世未深的自己,她太了解那个女人恶毒冰冷的血液里包藏着怎么的祸心,她的儿子一定和她一样,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小儿子受到伤害!那么,这个二皇子也是留不得了。   不过,在弄死他之前,也许她可以给自己加一些余兴节目。贤妃勾起了残忍而又癫狂的笑容。   看着吧,看着你引以为傲的儿子是如何毁在我的手里的,那一定很解恨。   贤妃绝不承认她只是单纯想要报复那个女人的唯一骨血,一直以来却苦于没有什么借口不好动手,就像是当年想要杀了皇后一样。她坚信,她只是想要保护她单纯的小儿子,恩,就是这样!   父子相奸,多么令人期待的场景啊。真想看看神帝在神智清醒过来之后看见他上的是自己最宝贝的儿子会是怎么的一张脸。实在是太过期待了,那张曾经对自己花前月下,后来却又无情背叛了自己,去宠爱别的女人的儿子的男人那张痛苦的脸!   你不是最喜欢你的二儿子嘛,我把他送到你的床上,你一定会很高兴吧?更何况她还有那么一张和那个贱女人相似的面孔!   当然了,给神帝下药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那个贱种知道,被一向宠爱自己的父皇如此对待,当然是发自真心的才更人无法忍受不是吗?这一切都是他活该,那个抢走了本来应该属于她儿子嫡长子的位置,抢走了属于她的儿子们宠爱和荣耀的贱种,美梦破碎时候,一定要记得痛苦啊,越痛苦越好,否则怎么对得起她的精心准备!   ……时间回到二皇子秘密事件发生的早上……   六皇子闻欣殿下苦哈哈的跟着他二皇兄去二皇兄的主殿内被监督着学习了。六殿下表示,千字文神马的最讨厌了,小爷这辈子都背不会的有木有,三字经都是开挂之后才能背会的好吗?(这真的不值得你骄傲!)   没想到,闻欣却在没背一会儿就轻易被一道来自无为殿的圣旨解救了,来传圣旨的是一个陌生的太监,反正不是神帝身边用惯了的大太监庆喜,也不是大宫女美人痣姑娘。   圣旨上说皇上口谕,招二皇子即刻去一趟无为殿。   这种事情以前也有,一般都是神帝突然得到了个什么宝贝,又或者想到什么好事儿了想要找儿子分享一下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二皇子从小就没了娘的嫡子。   二皇子不疑有他,放下课本这就准备走了,只是在走之前,他还特意叮嘱了闻欣身边的人一声:“给我好好伺候着你们主子学习,我回来是要检查的,要是毫无进展,仔细你们的皮!”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二皇子也算摸透了他六皇弟的脾气,那就是个柔和的就好像没有骨头的家伙,你惩罚他身边的人,绝对比惩罚他有效果。   当然了,作为能够被这么个软和的家伙划分到自己人行列,也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二皇子表示,他才不承认早在很早之前他就有些期待被这么对待了呢!   闻欣无辜的眨眨眼,举手对闻氏的列祖列宗赌咒发誓他会好好学习,这才送走了最近有向老妈子进化的二皇子。   好吧,虽然二皇兄有点爱管着他学习,但闻欣也还是觉得要是二皇兄能够这样一辈子不变,那该多好啊。不可否认,闻欣被这段时间二皇子的表现收买的服服帖帖,他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二皇兄,也希望能够和这样的二皇兄一直相处下去。恩,打定主意了,绝对不能让那件事情再发生。   不对!   闻欣这才反应过来,这么个敏感的时间段,这么个时间点,又是他二皇兄去无为殿……总觉得不放心。   于是,闻欣就打着学习的旗号在纸上开始写写画画的算了一下时间,排了一遍时间表。首先,美人痣宫女该被神帝赏出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儿,反正美人痣宫女并没有在赏赐名单中,她依旧还是无为殿得用的大宫女,这些日子无为殿有什么事还都是她在传话,要么就是庆喜,不可能她和庆喜都同时有事,这不科学!   再推算一下,闻欣发现,美人痣宫女出宫后不久,他舅舅就该去世了,但这次他舅舅比较耐抗,一直没有病死!   那么接下来就是……他母妃该动手了!   该死的,闻欣匆匆涂黑了纸张上的字,放下手里的纸笔就要往外冲。他最近果然是好日子过太多,大意了,本来还想着等阿律回来和他合计合计这事儿呢,当然不可能直白的说,而是委婉的提一下的。结果司徒律一直不回来……闻欣也就给耽误了下来。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他二皇兄再次背负上那么不堪的过去!   可是,旁边的几个宫人是怎么都不肯让闻欣离开,把闻欣差点没给气死,这算什么?他二皇兄布置的人反而成为了他想要去救他二皇子的枷锁?   开什么玩笑!   第一次,跟在闻欣身边的宫人才知道他们的小主子除了是个软和的性子以外,还会有这么唯我独尊的一面,那样子吓人的,就好像谁要是敢阻止他,他就即刻打死谁。   最终,还是让闻欣一个人气势汹汹的杀了无为殿。   当然,好吧,也许没那么气势汹汹,为了不引人瞩目,闻欣也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躲过了宫人和侍卫。   这次的无为殿依旧是那么诡异的空无一人,很明显这就是一个局,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闻欣迈着小短腿一路狂奔,直奔目的地,八扇开的隔扇门外,镂空的海棠花形正酣,痛苦而压抑的呻吟声不清不楚的从里面传来……闻欣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完了,完了,这次彻底完了。      77、第七周目(十二)   闻小欣和二皇兄的二三事儿(三)   还是晚了一步吗?闻欣整张脸都变得毫无血色,一开始提着的心吊着的胆此时此刻全部都好像失去了功能,不复存在,他浑身僵硬,手脚冰凉,犹如一个死人,仍由自己陷入一片漆黑,眼泪不争气的再一次从眼眶夺出,仿佛希望借此烫伤了那一双附在他眼睛上的手,烫伤那人的良心。   却不成想,放在他身边的声音这次却换了一个:“我不是让你好好在殿里待着学习吗,恩?”   虽然那一声“恩”字的威胁意味十分浓重,但闻欣却还是仿佛听到了天籁,破涕而笑,猛的转身去紧紧拥抱住了他二皇兄……的大腿(个子矮的伤不起),心里想着,还好,还好这次你没事。   二皇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自然而然的蹲下身去与眼前的小不点持平,看着他那个包子六弟无声的哭笑,傻的可以。一抬手,掐了掐对方好像能够掐出水的小嫩脸蛋,在对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里,心情甚是愉快的抄起这个柔软到好像没有骨头的小家伙,起身,大步流星的悄然退场。   在路上,这一对兄弟十分默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好像把在无为殿外的沉默延续了下去,闷声想着属于自己的心思。   待闻欣被他二皇兄抱回他二皇兄的小院时,闻欣这才发现事儿有点不对,小包子转头疑惑的看向他那个此时还没有习惯性穿一身红的似血衣的二皇兄,稍稍扭动了一下圆滚滚的身子,忐忑不安的开口:“二皇兄?”   “嘘。”二皇子将手指压在了闻欣淡色的唇瓣上,示意怀里的小不点安静。   闻欣包子乖乖点头,在二皇子的怀里努力争取当着一个再安静不过的包子,不再发问。   二皇子勾唇一笑,端的是雍容华贵,魅力无限。他的声线还是那么充满了引人犯罪,他说:“乖~”   闻欣发现,他二皇兄好像总是很喜欢对他说这个字,并且在说完之后总会心情很好。   还真是个怪癖啊。←_←   二人进入小院后,就直奔了二皇子平时居住的主屋,进屋上榻,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声音。闻欣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直至他亲眼看着刚刚才把他抱到小榻上的二皇兄,用那双抱过他的白皙双手,掰折了自己的脚骨。   “咔嘣”一声,咬脆枣似的的声音过后,一种无法言说的钻心刺骨的痛就从闻欣的脚踝顺着神经一直疼到了心头,眼泪唰的一下就又下来了。小泪包闻欣殿下因为这种从未体验过的痛哭甚至都忘记了呼喊,额头上翻滚着豆大的汗珠,一张秀气可爱的小脸彻底失去了血色,整个人就像是濒死的鱼,只能无力的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二皇子看着这个样子的闻欣自然也是心疼的,可他还是狠了狠心,再一次把闻欣的脚踝给掰正了回来,保证不会真的伤害到闻欣的骨头和经络,技巧娴熟的很。   再来那么一次钻心的痛之后,闻欣发现他竟然奇迹的没有昏过来!   感动大启年度十大感动人物有木有!   美人有毒啊我去!   阿律TAT   疼……   闻欣每每这种时候思维总是会很跳脱,就好像希望借此来分散痛觉,这一次他想的是,比起这样硬生生的顶着来自他二皇兄莫名其妙施加的痛,还不如直接昏过去来的轻松一些,求随时随地昏过去技能加持!   二皇子狠拍了一下闻欣的背,闻欣这才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抛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专心致志的哭喊了出来,撕心裂肺。   趁势,二皇子高呼:“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六殿下贪玩在蒙馆崴了脚,我让你们去请的御医呢?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们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说完,二皇子还不忘拍着闻欣的背,一边给他嘴里塞了颗止痛的药丸,一边哄着他,“不疼了啊不疼了,御医马上就来了。”   你果然是变态吧,啊,纯纯的,根本不论有没有那件事情都会变态的吧?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也不带这样的!   而二皇子的心腹也早在他们回小院的路上去请御医了,只是这位不知道二皇子准备的是什么借口,所以只能含糊告诉御医二皇子和六皇子不好啦,快来瞧瞧吧,然后拉着人就跑。   把几位御医吓的还真以为是突发了什么恶疾呢,结果赶过来一瞧……   就是小孩崴了脚,而且是已经被二殿下重新掰正了回来,根本就没多大的事儿,他们来的时候那股疼劲儿甚至都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六殿下还有闲心如小猫一样气鼓鼓的瞪着二殿下呢。这皇家的人就是爱折腾,果然太医院某位前辈说的好,动辄就要危险砍人脑袋,抄人全家的神奇种族最尼玛吐艳了!   但御医也不好直接说六殿下根本就没什么事儿,那不等着拉仇恨值呢嘛,只好装着给看重病似的样子,捧若瓷器似的里里外外又给闻欣重新检查了一遍脚踝,用夹板纱布固定了一下,连止痛药都没吃,据说是二皇子已经给吃过了。   又跟身边的宫人说了一下注意事项,这就准备集体走人了。   只有跟着御医来的小徒弟在一边很小声、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无意中崴了脚啊,那齐整的,倒像是……   不过小徒弟的话全被御医照着后脑勺狠狠的一巴掌打的烟消云散了,师父什么都没说,小徒弟却明白了这可不是他充专业知识有多扎实的时候,二殿下说六殿下只是自己玩的时候不小心崴了的,那这也就只能是六殿下自己不小心玩的时候崴了的。他犯不着用他的项上人头去坚持什么医学的真理,那不是对于专业的热爱,而是傻X。   当然了,在御医看来三下五除二就能搞定的小事儿,在闻欣看来可算不得什么小事,他总觉得他刚刚疼的差点要去了半条小命,所以现在怕的是整个下半身都不敢动了,甚至哪怕是上半身呢,也是不敢大动的,生怕牵一发动全身的再一次体验那种极致的痛。   待御医组团走后,二皇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闻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如果闻欣真的是那个七岁懵懂无知的六殿下,他这辈子大概都会恨死他二皇兄了,哪怕不恨,也是会怕的再也不敢与之亲近。但现在的闻欣是死过六次,还差点被他二皇兄掐死过一次的二十岁成年人了,他觉得他多少还是有理智来先猜测一下二皇兄突然发难背后的实情,而不是一味的把他二皇兄往狂性大发上想。   很显然的,他母妃给他二皇兄设计的那个父子相奸的套,他二皇兄根本就没上。但他二皇兄发现的估计也不算早,起码在他毫无戒心的跟着来传旨那人走时,他还没有发现。   也就是说,他二皇兄是在去了无为殿后才发现不对的,然后他二皇兄临时想办法逃脱,换了个人成为了代他受苦的人,而就在二皇兄想要守株待兔看看是谁下的手时,他这个对此一无所知一心想要救他二皇兄的傻兔子就自己撞上去了。   然后,他二皇兄把他带回小院里佯装成,呃,又或者是真的受伤了,为的是给他们兄弟俩制造不在场证明,从他二皇兄的话里就可以明白,这个不在场证明的时间是包括他二皇兄去无为殿之前的。   所以,很明显了,他二皇兄的意思是,他根本没有去过无为殿,没有撞破他父皇的丑事。可是皇上宣召二皇子不去也说不过去,索性他二皇兄就用了他崴脚这事儿为由,还能体现一把兄弟爱,不是不去,而是错过了时间,准备在安抚好他这个伤患后再去,而也就在这个时间差里,皇上出事儿了。把自己摘的那真是干干净净啊。   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为什么他二皇兄会要把他抱来他自己的小院呢?在蒙馆里好像更加能够说得通。   有什么闻欣不懂自然就是要问的,待闻欣问出他的问题后,连二皇子都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傻傻的六弟没想到竟然一眼就看破了他这些动作背后的原因,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样也剩了二皇子很多事,他简单的解答了一下闻欣的疑惑:“蒙馆的人是都看到了我出了蒙馆的,如果再抱着你回去,那才说不通。”   闻欣顿悟,也就是说,当时二皇子离开可以解释为是二皇子抱着他去小院里了,其他的漏洞,好比并没有在二皇子怀里他,以及二皇子跟着的那个太监,这还不是二皇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句是别人眼花了可以在皇上不准备深究时当去特别多的麻烦。   “……那你下手也太狠了,我疼。”闻欣眼泪汪汪的说。   但紧接着,闻欣才猛然想起,明明有很多说法为什么他二皇兄却还是掰断了他的脚踝,用这么惨烈的方式……他是在报复他,在报复是他母妃设计了这一切,他二皇兄什么都知道了!闻欣毫不怀疑他二皇兄的小心眼,也因此闻欣突然也就清楚了,“我疼”之类撒娇的口吻根本不适合对他的二皇兄说,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买账。   闻欣闭紧了嘴,不再言语。   只是因此这个猜测,闻欣突然觉得他心里的难过绝对比脚踝更疼,明明以为这一世可以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呢,明明那么喜欢二皇兄的关心,明明是想要和二皇兄处好关系的,现在这一切大概只能变成痴心妄想了吧,就冲二皇兄刚刚那干脆的手法就知道,二皇兄一定恨死他了。   “你都知道了?”闻欣小心翼翼的开口,全程都垂着头,甚至都不敢看他二皇兄一眼,他们大概天生就是不适合当兄弟的吧。   二皇子审视的看着垂着头的闻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此时闻欣肯定对他充满了愧疚之情的,但当闻欣知道他接下来他会如何对他母妃时,闻欣还会保持这样的愧疚之情吗?他又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78、第七周目(十三)   闻小欣和二皇兄的二三事儿(四)   “红袖碰巧是我的人。”二皇子想到最后也还是没有想到什么能够缓解他和闻欣之间关系的方式,索性就决定闻欣问什么说什么,走一步看一步。   “红袖?”闻欣仔细想了很久才对上号,红袖,无为殿的大宫女,善始的姐姐,那个闻欣记忆中的美人痣宫女,没想到她竟然是二皇兄的人。   也就是说,变数原来是在这里!   困扰了闻欣六世的谜题终于揭开了,他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当年红袖被赏赐给别人今年却没有的原因,就是闻欣穿越而来,没有来得及给红袖送那一封情书。红袖是二皇子的人神帝不一定知道,但二皇子和红袖有接触,神帝肯定知道,作为一个皇帝,自己身边的某个宫女与自己的一个儿子有接触,这到没有什么,但当这个宫女和数个皇子纠缠不清的时候,即便皇帝是个在不合格的劳资,他也是绝对不会再把这个宫女留在宫里了,并且是会以婚配的形式来断了所有皇子的念想。   红颜祸水就要被掐灭在摇篮里的,这可是为君者的基础教育之一。   而当年红袖被毫不犹豫的送走之后,二皇子没有了红袖这个在无为殿内接应,一时也还没有那个能力和功夫再培养起一个在无为殿的心腹,那么,二皇子着了闻欣他母妃贤妃的道也就没那么值得吃惊了。   甚至以二皇子那个骄傲的性格,他大概会专心致志的把一腔怒火全部集中到神帝身上,根本就不会想到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猫腻,就更不说是查出贤妃猛烈报复了。   至于二皇子当年打着贤妃弄死了自己母后为名最是找自己茬的恶劣行径,闻欣将之归类到了迁怒一栏里,作为看见了二皇子这辈子最大丑事的当事人……闻欣现在回想起来,他才真正觉得就这样了他二皇兄都没有弄死他,大概是真的……爱着他的。   还真是环环相扣,因果循环的操蛋命运啊,闻欣想,果然离境那个大神棍说对了,什么样的因种下什么样的果,天道轮回,谁也逃不过。   “是的,就是老三那个蠢货疯狂迷恋的红袖。”二皇子继续说。   “……”这个形容略凶残了啊二皇兄。   “现在回到正题上,我也知道这一切背后的人是谁,一如你也知道她是谁。”二皇子阴沉着一正脸开口道,如愿看见了闻欣那双抓紧了袖角的小手,狠了狠心,二皇子还是继续说道,“我是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二皇子话里的潜意思就是,他不会因为和闻欣这些日子的相处,以及闻欣今日来无为殿想要阻止一切的举动而放过贤妃,放过那么丧心病狂的一个女人。   但很显然的,闻欣误会了,他心里想着,果然啊,他怎么可能妄想他二皇兄会真的把他当弟弟呢,太不自量力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他母妃毒死皇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彼此之间穷尽一生也不会善了,甚至哪怕有天他和他三皇兄丢冰释前嫌了,他也不会和他二皇兄真的兄友弟恭。   闻欣稍微有了些起色的红润小脸再一次变得如纸一般苍白,闭上眼睛,掩去了那里面曾经对于改善他和他二皇兄关系的全部期待。   早就该这样的,没有希望,就不会感觉到绝望。   面对闻欣的沉默,二皇子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他会妄想着闻欣对他说,没事,你放心大胆的去干吧,我支持你吗?哪怕是在最荒诞无稽的梦里,二皇子也不会这么天真认为,照顾了自己七年的生母和只想出了几周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之间,闻欣会倒戈。而且,如果闻欣真的说了这么凉薄的话,他也就不是二皇子所喜欢,所期待的那个傻包子六弟了。   他喜欢的就是那个可以为了在乎的人在对方没有伤害自己之前回护到底的纯粹感情,如果不回护了也就不是他所喜欢的了。   可是,二皇子转念一想,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也是不会为了闻欣的回护所妥协,哪怕他明知道这会伤了闻欣的心,会毁了他和闻欣好不容易才日渐亲近起来的关系,他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伤害他的人,哪怕是闻欣的生母贤妃。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不辜负自己而已。   二皇子从小就是个感情淡薄的人,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很可笑,一心想着要“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自己,却也可以冷漠。好比……对待他生母之死的问题上,明知道是贤妃下的手,他却从来没有生起什么报复的心思,因为他觉得他生母根本就没有在乎过他,在她死去之前,她甚至都没有抱过自己一次,只是把他当做出气筒,当做引得神帝来看她的手段……   所以,他没有因为贤妃弄死了他母后而想要报复贤妃,但一旦贤妃想要对他出手了,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闭上眼睛不再去回想过去,二皇子在心底告诉自己,你就是个感情淡薄的人,你不会在乎你生母的生死,一如你不会因为这个很喜欢的弟弟而改变想要弄死弟弟生母的心!   他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想法,以后也绝对不会!   看着眼前脆弱的六弟,二皇子再一次挂上冷漠的面具,提起骄傲的下巴,俯看着他的弟弟,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既然对方已经注定失去,就不要自自讨没趣,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个让他好像就好窒息的房间!丢下一句:“没有我的命令你哪儿也不许去,不信你大可以试试!”后就狼狈的从自己的房间逃离了。   很多年后二皇子才明白,当时的那种感觉大概是愧疚吧,恼羞成怒,没有与闻欣说清楚,就自顾自的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对贤妃出手而讨厌起自己,自暴自弃的决定不再与对方说话。   多么可笑而又中二的想法。   当然了,此时的二皇子是没空想这些的,因为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好比,去无为殿看看他的父皇。   无为殿内,贤妃设下的特殊熏香已经消散了个干净,神帝对此没有任何察觉,刚刚被红袖伺候着换了身衣服,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然后这就听到二皇子求见的消息,神帝心中咯噔了一声,怎么闻骜突然就来了呢,还是在他……在他一时兴起占有了闻骜有些喜欢的红袖之后。   神清气爽的神帝不再那么神清气爽了,甚至对于自己的二儿子还有了不大不小的愧疚感,甚至都不怎么想见这个儿子,但红袖的一句话却彻底改变了神帝的决定。   “二皇子这次来的好慢呢,以往皇上一宣召,二皇子就来了,这次怎么慢了呢?”   神帝有些糊涂:“你说什么?朕召了二皇子?”   “是啊,皇上不是在下了早朝之后就已经说了嘛,啊,奴婢忘记了,您没有跟奴婢直接说呢,是跟庆喜公公说的,公公还特意吩咐了说您和二皇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谈,不让我们靠近呢。奴婢也是一直看二皇子不来,这才……这才……没想到却……皇上,那么厉害……”红袖羞红了一张美艳的脸庞。   神帝却突然在这样看似寻常话里看出了那么一丝不寻常,他赶忙就把二皇子叫了进来,遣散了身边伺候的人,包括红袖,准备与二皇子问个清楚。   二皇子闻骜一进来就先是与神帝告罪,把闻欣崴了脚,事发突然他不得不临时宣召太医照顾弟弟而迟来见神帝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态度、表情都十分到位,只有他心里清楚,如果神帝在这样的提醒下还不明白什么的话,他绝对不介意把他父皇提早从不适合他的皇位赶下来的。闻骜表示,他才没有因为贤妃那个没有成功的计划而迁怒呢。   神帝心中开始打鼓,更加狐疑,面上却不显,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把他的二皇子牵扯进来,所以他并没有直接问,只是说:“去叫你的是谁?怎么没见他来回复?”   “没回?儿子明明跟他说了呀。”二皇子的演技自然是炉火纯青的,惊讶的很是到位“当时情况紧急,小六又疼的满地打滚,儿子,儿子实在是心里难舍,在匆忙间就交待那太监先来回了父皇,待安顿好小六之后儿子再来亲自与父皇请罪,这奴才是怎么办事的?!父皇英明,儿子真的不是有意……”   神帝挥挥手表示不介意:“先跟朕说是谁吧,这样粗心的奴才,无为殿要不得了呢。”   “说来也奇怪,今天来的是一个儿子也没有什么印象的太监,只知道长相很普通,身段也不算特别高,正体都有些模糊了呢。”二皇子回答的滴水不漏。他就不信还有谁这个时候敢站出来说是他去请的二皇子,并且把二皇子确实请到了无为殿。   神帝心中对此事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他就说他今天的欲火怎么来的如此奇怪,甚至当时都有些像是鬼迷了心窍,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如果不是老二晚来了一步……再看看二皇子与先皇后相似的面容,神帝甚至都不敢往下想了。     79、第七周目(十四)   这个皇宫真的是会吃人的。   “这事朕心里有数,没事了,你先下去吧。”神帝不动神色的将二皇子闻骜打发了下去。   闻骜做了一个虽然略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敢真的违背他父皇话的意思,躬身离开。心里却想着,还好,他父皇没有真的在追求超脱人民大众的道路上损失多少智商。   在门外,闻骜与红袖悄悄见了一面,交流了一下闻骜离开之后的情报。   “委屈你了。”闻骜如是安慰道。当时情况紧急,除了红袖再无他人,他为了引出幕后的人……只得让红袖代替了自己。虽然闻骜并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但该收买的人心他还是知道该怎么说话才比较合适的。   红袖咽下了全部的苦涩,笑的依旧美艳,她说:“一切都是奴婢心甘情愿,还谢二皇子抬举了奴婢,这份恩情,奴婢永不会忘。”   很显然红袖是喜欢二皇子的,为了他,她真的是什么都心甘情愿的,本也就没有想着要如何,现在更是有了二皇子的这句话,此生足矣,甚至是幸福的,她想。为了自己所爱之人,红袖一直都有一种殉道者的精神,能让那如皎月的人哪怕因为感激记得自己一辈子也是好的,她根本不敢再向往更多。   闻骜想了想又加了句:“你放心,贤妃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奴婢定会让二殿下得偿所愿。”既然二皇子不能怨,不能恨,那么,幕后主使贤妃可就该倒霉了,而且,她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了她所爱之人。   与红袖沟通好之后,闻骜这才离开了无为殿,劫后余生的感觉突然而至。   闻骜不得不赞一句贤妃手段高明,从红袖的话里不难猜出如果没有他和红袖的提醒,神帝甚至都不会知道他是中了催情香才……他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本心,是顺其自然的。   而如果是自己真的中了招,闻骜觉得他肯定是没有那个心思在继续想这些的,他会把全部的恨意集中到神帝身上,而神帝也会以为这是出自自己的意愿,心虚对自己有愧……后面他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连此时的他不敢肯定,但贤妃肯定会把自己摘干净了这是一定的。   那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不过,她也注定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这一次,他绝对要她死的很难看!还有不知道那个什么时候被贤妃收买了庆喜,以为换个人来通知他去无为殿就可以把自己全部摘干净吗?!果然没了底下那个东西,这男人的脑子也不行了。   闻骜不知不觉走回了自己的院落,想着正坐在主屋小榻上的七岁孩童,他就止住了想要迈进的脚步,掉头进了他自己小院里的小书房,仰头倒在小榻上,决定什么都不再想。   二皇子觉得他今天已经足够惊心动魄,足够疲惫不堪了,他需要休息,极其的需要。   闻欣一直胆战心惊的等待着看他二皇兄如何收拾他,却不成想,在他的脚还不能下地的这段日子里,他除了不能离开他二皇兄的小院以外,他什么都没有被克扣,甚至好吃好睡的比他以前还要逍遥,连书都不同读,只是他却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二皇兄。   二皇子这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不仅闻欣在这么想,大皇子也在这么想。   最近无为殿里发生的事情大皇子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父皇突然册封了他身边的一个大宫女,然后把他父皇一直很宠幸的大太监庆喜叫上一起去了一趟他母妃所在的洛川殿,之后他父皇就一日连降九级,把他母妃贬至了最低等级的答应,居住洛川殿主殿的资格更也是没有了,待他母妃把他叫过去,说这一切都是二皇子在幕后策划,让他小心时,大皇子才突然有此一问。   二皇子实在是想不明白二皇子这个二弟突然发难的原因。   大皇子和二皇子相斗多年,大皇子觉得他比所有人都要了解他的这个二弟,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是对方得罪了他,没有原因二皇子根本就不屑搭理任何人。   如果说是先皇后的原因,那也实在是有点晚了吧?他二弟是要有多迟钝,才会在今天才幡然醒悟要给自己死了多年的母后报仇?   还是因为欣儿?大皇子这才发现,他已经有一天的时间没有见到闻欣了。再去一查,发现闻欣崴了脚被二皇子留宿在了二皇子的小院里,而当大皇子亲自想要去探看时,却被好像早就等在那里的二皇子给堵住了去路。   借一步谈话之后,大皇子整个人的人生观被差点颠覆了。   看着眼前二皇子给他的东西,大皇子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是他那个温柔的母妃能够干出来的事情,除非她疯了。可是,以二皇子的性格应该也是不屑说谎的,而且……二皇子之所以敢有恃无恐的把这一切放到他面前,也就是说他是掌握了十足十的证据的,加之母妃那句让他小心二皇子的话,大皇子也不得不相信了这些。   “你到底想怎样?”大皇子开口。   “没什么,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对你母妃出手的原因,仅此而已。”二皇子回答。   “难道你以为让我知道这些我就要相信,又或者是对你预告性的犯罪袖手旁观?!”大皇子色厉内荏的如是说。   二皇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没有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随时欢迎你报复回来。”   大皇子的错愕的站立于原地,他觉得,他好像并没有如他所知道的那么了解他这个二弟。   二皇子当然不可能真的仅仅是怀着如此简单的告知目的,哪怕老大因此在贤妃面前有任何一丁点的怨怼或者厌恶的情绪,这也就不枉他故意让那个女人把消息传给老大知道了,一会儿他还会放老大再去见他母妃最后一面,他可是对此很期待的,在知道了自己的母妃如此不堪之后,老大会是怎么样个反应。   一如当年他知道了他母后不仅一直想要弄死老大,并且想要导致当时还怀着孕的贤妃肚子畸形的时候那样,整个人的迷茫。   到底该怎么做呢?   这是个永远无解的答案,又或者说是,这是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无论如何选择,都是错。他只是想要让老大也尝尝他在几岁时就必须面临的为难局面,到底要不要为母报仇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只有他一个人去苦恼呢,老大是必须要陪着他的!   “无论如何,欣儿也是无罪的!”大皇子决定拒绝去思考他的母妃,他准备关心一下更值得他关心的,“你凭什么要把欣儿软禁在你这里!”   二皇子咧嘴一笑,刹那芳华,还真有那么点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下成的意思,而也就是这么一个桃花似的的美人,却说出了差点让大皇子吐血的话,他说:“因为我高兴,凭我有这个能力。不想你弟弟有事,就做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来给我看,你要如何面对你如此丑陋不堪的母妃!”   “如果我能够让你满意,你就会保证不伤害欣儿?”大皇子退步。   “我还可以保证,我对付的只有贤妃,贤妃死后对这件事情既往不咎,只要你不先动手,我也不会对你出手。”二皇子承诺。   大皇子一直都是想要息事宁人的,现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却怎么都无法高兴起来。   “记住你的承诺。”   说完,大皇子就再一次前往了洛川殿。   洛川殿偏殿内,已经不再是妃位的贤答应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烈儿,你怎么去而又返?”   大广州把他从闻骜那里看到的消息扔到了贤答应桌前。   贤答应看过之后毫无悔意,还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就差一点点了,明明能够成功的,都是红袖那个贱人!”   “母妃!”闻烈怎么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一口一个贱人的女人会是他温婉机智的生妃。   “怎么了?这你就受不了了?”贤答应此时的口气也很不善,“你怎么能够如此妇人之仁,那个贱种抢走了你的一切,他活该如此!是我这次没有处理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只是烈儿你一定要小心那个贱种,以及记得为我报仇啊!”   “你口中的贱种,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大皇子现在还没有到了日后非要和二皇子争个你死我活的那个成年的他,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温柔。   “弟弟?!你疯了吗?你只有一个弟弟,那就是欣儿!”贤答应的表情更加的狰狞,“那个贱人生的贱种怎么可能是你的弟弟,他们都该死,他们早就该下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都是他们害死了我,都是他们啊!”   “您不觉得把您和先皇后个人的恩怨加诸到我们兄弟之间,看着我们斗个你死我活,太自私了吗?我到底是您的儿子,还是您复仇的工具?”大皇子真的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心寒。   “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我当然是爱你的,只是那贱种……”贤答应终于从偏执中走了出来,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看着事到如今还在狡辩的贤答应,大皇子突然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了,他好像明白了他二弟的意思,面对这么一个想要逼得他手足相残的生母,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一句话都没有再留下,大皇子干脆利落的离开了那座曾经带给他最大温暖的洛川殿,那里此时在他看来已经如他癫狂的母妃那般压抑的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不期然的,大皇子在门外看到了二皇子。   大皇子看着二皇子,二皇子也在审视着大皇子。   大皇子开口:“你当日发现了你母后什么样的小秘密?”   “她想要把一块天石(即陨石)以别人的名义送到你怀孕了的母妃房间里,最好是床头的多宝阁内。”二皇子回答了大皇子的问题。   畸形,致残!   大皇子第一次彻底了明白这座皇宫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它把所有曾经天真美好的少女变成如此心思恶毒却永无休止的歹毒妇人。   “我会就当不知道这晚发生了什么,你满意了吗?”大皇子最后如是说,“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放了欣儿。”   二皇子一笑,果然,他们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不去报复,也不会再去亲近,曾经年幼的二皇子很奇怪为什么明明应该是血浓于水的皇子们会手足相残,后来他才明白,不是皇子们天性残忍,冷酷,不念手足之情,而是他们从小就被这些互相憎恶争斗着的女人们养大,在潜移默化中,皇子们就已经不再把手足当做手足,挥起刀来毫不犹豫。   一面是生母,一面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天生好像就是一个不可融合的矛盾,他们从不同的女人肚子里生出来,就注定了他们要一辈子争斗,永无安宁之日。   而那些后宫的女人在可恶的同时也是可悲的,因为导致她们这么做的源头是她们孩子共同的父亲,站在最顶峰的皇上。   果然,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才是一个停止这种悲剧最根本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很矛盾的一章,某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写好了这章,是的,某有这种怪癖,先写好一个结局,然后把这个结局作为一个目标,努力把剧情往这个结局上靠拢。只是当时某还没有想好是否要让贤妃死,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大局,那就是关于生母和同父异母兄弟的选择。这是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无论选择谁,都会有人站出来说这是不对的。   某本来是想把闻欣放在这个风口浪尖让他成长的,后来某发现,以闻欣的性格塑造,他不仅会无法抉择出一个果断的结果,甚至会把全部的过错推倒自己的身上,那么这一周目就要BE了。所以最后某改变主意选择了比较成熟的大哥,大哥现在的选择其实不仅仅是母妃和二皇子,还有二皇子手上闻欣的这个筹码。   某知道现在以及过去很流行一种虐NC但其实主角比NC还NC的奇怪题材,某不会写这类型的文,甚至也不喜欢看这类型的文。但也多少看过一些,明白里面的一个最奇怪的思维模式,QY是以爱情殉葬了他们的亲情,虐NC则是以亲情殉葬了爱情,甚至将爱情嗤之以鼻。   这两种观点某都不认同,人本身就是个矛盾的集合体,生活在这个矛盾的世界里。爱情和亲情都是很美好的存在,某曾经也问过自己,当某的亲情和同父异母的兄弟产生矛盾时,某该怎么办。   当然,这是个假设命题,但在这个假设命题里,某寻找到的答案是,某会不顾一切的弄死那个破坏了某家庭的小三,但没不会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出手,因为他同样也是无辜的,不是他想要成为卵子和精子的结合体,以私生子的不名誉之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在那个孩子没有伤害到某的前提下,某也不会伤害她,当然,如果他动手了,那么就也不要怪某不客气。   咳,以上只是某在假命题的基础上设立的假结果,不是尽善尽美,却也是怀着很真的的态度想过这个问题,并且用在这个文里,欢迎讨论交流。   80、第七周目(十五)   打开天窗说亮话——   闻欣在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几乎可以算是与世隔绝,他不知道他的大皇兄来这里找过他,并且还被他的二皇兄拦在了门外;他也不知道……到最后他二皇兄还是放弃了想要狠狠报复他母妃的想法,一尺白绫了却了卿卿性命;他更不知道因为他们兄弟几个又多了个叫红袖的后娘,他三皇兄再一次大病了一场;他还不知道,永乐公主的驸马爷宝阏因为忽闻妹妹之死,一口血喷出来就不省人事了,命在旦夕……   当闻欣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他的脚好的差不多,能够下地走动的时候了,而那个时候也是所有事情都差不多尘埃落定的时候。   国师劳司徒律送下“救命仙丹”,把驸马爷宝阏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闻嫖公主因驸马之事,冲冠一怒为蓝颜,大闹无为殿,神帝不得不妥协,追封了贤答应恢复贵妃位,以贵妃礼风光厚葬;司徒律,也终于想通了从山上下来了。   闻欣从二皇子的小院离开还是司徒律来接的人,接他去披麻戴孝送她母妃的棺椁入皇陵。   八月天的,却比一月最冷的时候还要寒冷,反正闻欣是这么觉得的。这已经是他参加的第二次他母妃的葬礼,心境却大不相同,第一次时他其实还是在心底里还是怨恨着他的母妃逼他退位,这一次他却只剩下了难过和愧疚。   虽然闻欣曾经在心里想过“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会舍弃他的母妃,那个变相教唆他们兄弟最后同室操戈的女人!”,但当贤妃真的死了,他却又后悔了。   后悔他为什么曾经竟然如此可怕的想过要是贤妃死了该多好。   后悔他现在才终于想到了一个避免他二皇兄惨剧的真正方式,不是阻止他二皇兄去无为殿,而是阻止母妃下手。   他的母妃不是个好母妃,但,闻欣想,他也算不得什么好儿子。   再一次的,闻欣这个小泪包在贤妃的灵堂里哭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他想,对不起,母妃,我不是个好儿子,你恨我吧,我又笨又怯懦,想不到好主意让所有人都幸福,却又总想着要逃避属于我的责任……   希望你转世投胎能够幸福,不要再投身帝王家,要有个即孝顺又聪明的儿子,我会一直为你祈祷的,直至生命的尽头。   后悔曾经让闻欣痛不欲生,但这一次的后悔却让闻欣好像一瞬间长大了,浴火重生。   最起码,他开始有了某种他曾经一直没有,连自己都还是懵懂的使命感,他不能在事到临头时再想办法,他要扭转的是一切事发的因!   所以,闻欣开始郑重其事的思考,怎么能够阻止他大皇兄和二皇兄之间互杀呢?   结果,还没能闻欣去找他大皇兄谈,反而是他大皇兄主动来找他,并劝他不要因为母妃的失去就憎恨二皇子。   “哥,你在说什么?”闻欣整个人都是一怔一怔的。   大皇子长叹一口气,蹲下身,把小小的闻欣拥入怀里,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抱着他的腰,他柔声说:“欣儿还小,有些事情哥无法与你说的很清楚明白,你也听不懂,哥只是希望你能牢记一件事情,母妃的死有很多原因,那不全是你二皇兄的错。你可以答应哥吗?不要去记恨你二皇兄,不要以卵击石,不要莽撞的想要为母报仇,甚至从脑海里彻底忘记这件事情。”   “为什么?”闻欣还是有些愣愣的,无法回神,他和他大皇兄的身份位置反了吧?这是。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了,我不想你出事,我也不能让看着你出事,你明白吗?”大皇子闻烈很是认真的看着闻欣,就像是闻欣在贤妃的棺椁前立誓会照顾好大哥一样,大皇子也在贤妃的棺椁前立誓,会用心照顾闻欣这个亲弟弟,让贤妃放心。   闻欣终于反应过来了,而反应过来的方式就是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他大皇兄比他这个实际年龄二十岁的人都想的明白啊我去,他还傻傻的想说辞呢,那边他大皇兄都已经把收服他的理由都准备好了。   人比人……真的得扔啊!呃,不对,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在大皇子怀里,闻欣重重的点点头,也抬起手努力的探够着摸了摸他大皇兄的头,他说:“大皇兄也是欣儿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大皇兄也不可以冒险,知道吗?欣儿也不想你出事。”   面对自己怀里乖巧贴心的弟弟,大皇子表示,再把阿音拐到手,他这辈子就真的值了。   “阿律?”在大皇子怀里的闻欣抬头,看见了逆着光站在门口的司徒律。   司徒律整张脸都臭臭的,心里情绪比表情更加的糟糕,他想,大皇子这个禽兽,怎么还不赶快放开他怀里的闻小欣!决定了,就冲你这样,我也要在你和我哥,呃,是和我姐姐的感情路上多多添砖加瓦,争取让你举步维艰!我都还没有怎么抱过闻欣呢!   大皇子起身,同样也看见了他未来的小舅子司徒律,跟欣儿一样大的年纪,却比欣儿看上去稳重可靠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看他那么在乎欣儿……   等等!这话略显不对啊。   那么?!在乎?!欣儿?!   我去,不勒个是吧,这小子难道对我家弟弟心怀不轨?再想想自己对于司徒音开始心怀不轨的年纪,大皇子脑子里终于发起了警报,那根弦绷得死紧,一看司徒律和闻欣之间的样子就可以想见未来会是谁吃亏的,那可是他的弟弟,怎么能够,怎么能够……恩?你说对吧,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哥?”闻欣仰头拽了拽脸色感觉很奇怪的大皇子。   大皇子和颜悦色的低头一笑:“怎么了?”   “我想跟阿律去玩~”闻欣如是说,然后又晃了晃大皇子一开始就禁锢着他腰的手,意思很明确,你不放开我无法去找阿律。   大皇子不由悲从中来,有这么一个把自己卖了还给别人数钱的弟弟,他真的能够严防死守下来吗?   未来……好黑暗TAT   目前有弟控趋势的大皇子大概会因此越来越朝着弟控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的狂奔而去,曾经他一点都没有担心过闻欣的未来,好歹是个皇子,娇妻美妾,一生富足肯定是没跑了,他也就不用太过注意,现如今看来,他需要注意的东西多了去了,好比帮自己弟弟挡心怀不轨的色狼!   这也就导致了华都坊间后来传出了一段十分有意思的宫中秘闻:   传某日某皇子遇其弟,弟曰与人游,可否?哥问其人,男女?弟羞涩,曰女子。哥曰,想女子家甚忧,不可;后再遇其弟,弟曰与男子游,可否?哥曰,不可,绝对不可,皆因我甚忧。   咳,那就是后话了,暂且不表,回到贤妃下葬的那个八月。   那一晚,七岁的闻欣与七岁的司徒律一起躺在皇宫小院主屋的床上相拥而眠,闻欣对司徒律:“阿律。”   “恩?”司徒律表示疑惑,他发现闻欣一直都很不对劲儿。   “如果我说,在知道母妃死的那一刻,我曾经有过那么一刻钟是高兴的,想着她终于死了,这样也就消停了,你老实说,我这样想是不是很坏?”闻欣问的很直白。   司徒律看着怀中神色澄明的闻欣,他想到了当日司徒音坠崖时的自己,他也曾有过这样类似的想法,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会有这种想法时,自己对于这种会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有多么自我厌恶,所以他不断的拍抚着闻欣的后背安慰他说:“不,你这样想无可厚非,不是你变得可怕了,只是你成长了。”   “那如果我说,其实我曾经是有机会不让母妃死的,但是我却没有做,又或者是我当时还没有想到要这么做,你会如何?”闻欣又问。   “你有什么机会能不让你母妃死?”司徒律问。   “就是,呃,好比我知道母妃的阴谋,但我却没有跟她说不要那么做。”闻欣很是含糊的概括了一下。   “那你就觉得你母妃肯定会听你的吗?”司徒律再问。   闻欣认真的在脑子里想了一下,甚至模拟了一下他有可能和他母妃的对话,最后他老实的摇摇头;“我说不过母妃的,她有可能还会生气的斥责我。”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也知道阻止不了,又为什么要内疚呢?”   “可是,我可以用别的方式阻止她啊,这样她也就不会东窗事发。”闻欣还是有些钻牛角尖,毕竟死的那个不是他。   司徒律长叹一声:“这么说吧,没有这一次,难道你母妃就会善罢甘休了吗?她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甚至因为这次你阻止了,她还会防备着你,并且变本加厉,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不堪设想的事情,你是不是要更加愧疚?”   闻欣想了想,觉得司徒律说的都在理,但他就是他转不过弯来,他说:“理智上我认同,感情上还是无法接受。”   “因为你不曾努力过?”司徒律问。   闻欣点点头:“是的,如果我曾经努力过一把,即便失败了我也认了,但这样什么都没有做,我真的很难接受。”   “那么,就这样吧。如果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司徒律向天发誓,愿意一己承担全部属于闻欣的过错,免欣忧,免欣苦,免欣劫。你看怎么样?”司徒律说的很认真。   闻欣愣了又愣,他想说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却也因为被司徒律的这个举动感动到说不出一句话。   闻欣最后想,真好,他还有阿律。   “阿律,你真的不会讨厌我吗?”闻欣还是很没有安全感。   “无论欣儿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喜欢欣儿的。”司徒律说。   “我也是一样的。”闻欣很小声的说,“无论阿律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很喜欢阿律的。”   司徒律震惊在床上,一点动作都没有了。   “即便我曾经……囚禁过你?”   81、第七周目(十六)   ——与君共寝到天明。   “阿律,你什么意思?”闻欣本来半睁不开的睡眼唰的一下子就睁大了,用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七岁的司徒律,不会是他想的哪个意思吧?   “字面意思。”司徒律回答的意简言赅,“即便我曾经囚禁过你,你也还是会喜欢我?”   好一会儿,闻欣才算是反应过来:“啊啊啊,你也是重生的?重生了几次?”   ……你关注的焦点到底在哪里啊魂淡!“恩,有前面几次的记忆,但具体几次不是很清楚。”   “那你就算算你记得我死过几次好了。”闻欣眼神十分坦诚直率。   “六次。”司徒律很无力。   “诶?那就是跟我一样啊~”闻欣一脸笑意,灿烂异常,上前一把抱住了司徒律,蹭了又蹭,掩饰不住的激动,眼神闪亮,声音甜糯,他说,“阿律~真的是你啊,我好想你。”   那句话的答案,看来是不需要说了,对吧?   一夜夜话,闻欣激动的一直在和司徒律就关于重生六次与现实年龄违和的处理问题展开积极讨论,顺便闻欣还对比了一下死了六次与看着别人死了六次的不同视角的诧异,最后下地,去把他记下来的那个小册子拿了出来,认真的跟司徒律核对他们俩的记忆……   “唔,也就是说,谨言和慎行你也不知道他们在没有改名前叫什么,对吗?那我们还是需要等三年后的冬至日去慎刑司的门口守株待兔喽?”闻欣盘腿坐在床上,在一边勤勤恳恳的做着备注。   司徒律陪坐在一边,总觉得这样的展开略显神奇了一些,他有点适应不能。   “那么,下一项,你说善始的姐姐红袖现在嫁给了父皇,我算是完成了她的愿望吗?”闻欣问出了一个他本来估计自己想死也想不通的问题。本来他是答应善始让她姐姐当小门小户的嫡妻的,现在不要说嫡妻了,连小门小户也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高的统治阶级。   “算是,只要红袖衣食无忧,不再惨死。”司徒律一边继续诡异着他和闻欣这个样子的现状,一边回答着闻欣的问题。   “哦,你说的对。”闻欣点点头,很是认同,高兴的在那项任务旁边打了个勾。   “这张纸是?”司徒律早就注意到除了那个时间表的小册子以外,闻欣手上还多出了一张纸,但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问,最后索性还是直接问了。   闻欣很大方的把纸拿给司徒律看,那是一张写满任务表的纸,写着闻欣打算要改变的未来,在司徒律看的同时,闻欣还会凑过小小脑袋去一一解说:“本来呢,我是写了一张给七岁的自己的信的,但后来没想到消失的是七岁的我,活下来的是二十岁的我,所以那张纸我以防万一就给烧了。可后来我又发现,那上面写到的必须要做的事情其实挺有用的,我就趁着记忆还在就誊了一份,改成了这个任务表。”   看着上面闻欣从七岁这年开始一一认真写下的任务,司徒律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闻欣更加可爱的人了,而当看到最后一个任务的时候……   司徒律整张脸瞬间爆红,脑袋上都快要冒烟了。   因为闻欣在任务最后写下的是:不论年份,要一直、一直爱着阿律,直至永远。如果阿律另外喜欢上别人了,要记得祝福,如果阿律还喜欢自己,唔,要记得先告白!   “阿律?”闻欣还不知道司徒律一目十行的已经看到了最后,看着脸色潮红的司徒律很是奇怪,抬手戳了戳,软的,七岁的阿律果然不能和二十岁的阿律比啊,二十岁的阿律脸不仅硬还有胡渣,一点都不好。   “啾”,上前亲了一口,闻欣肯定的点点头,口感也很好。   司徒律一惊一乍的从床上蹦起,声音都有点抖:“你,你,你干嘛啊你。”   “亲你啊。”闻欣回答的理所当然,单纯在陈述刚刚他所作的,“尝尝口感。”   ……早晚有天我也要尝尝你的口感!   “那,阿律,你准备喜欢别人吗?”闻欣觉得他果然是不适合猜测别人心思的,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   “当然不!”司徒律觉得他真的是这辈子也无法搞懂闻欣的脑回路。   “啊,那就好。我也喜欢阿律,我们互相喜欢当然就是可以亲的,对吧?”闻欣歪头,很是认真的问道。好吧,虽然是这么问的,但闻欣一点都没有觉得他刚刚做错了什么,他表示,真搞不明白阿律为什么那么大动作,难道……“阿律害羞了?”=口=   闻小欣才是世界上真的勇士。   司徒大律觉得即便现在司徒小律还没有那个让闻欣以身试法的功能,但他还是可以用别的方式让闻欣知道他才不会害羞呢。   咳,不害羞的两个伪正太干了点不那么害羞的事儿。   害羞事儿结束,闻欣精神抖擞,司徒律也精神抖擞,精神抖擞的都有点郁闷了。   闻欣没羞没臊的拿着那张任务表当着司徒律的面,身心愉快的把最后一个任务打上了勾,然后就前面一些任务开始和司徒律讨论可行性以及具体计划。   司徒律真的很内伤。   直至天空鱼白,闻欣的询问这才算是告一段落,放过了快要被榨干的司徒律。   司徒律也终于逮到机会问一些他还是有些绕不过来的问题,好比……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我把你囚禁过?”   ——“不介意啊。先不说阿律你那个算不算的上是囚禁,就二皇兄那个真实囚禁过我两次的,我都不打算介意了啊,反正那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这一辈子不会再发生的啦~”   ——“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你呢?”   ——“那我们这算是,这算是,咳……确立关系了?”   ——“阿律你难道打算始乱终弃?TAT”   “对了,对了。”闻欣拿起笔再一次在任务表上开始写字。   “怎么?”司徒律问。   “任务变更,这次一定要在十八岁之前破处!”闻欣身后背景里闪现着熊熊烈火。   司徒律整张脸已经红的快跟水煮虾一个颜色了。   闻欣VS司徒律,司徒律完败。   闻欣在内心里高高兴兴的比了个成功的手势,扮猪吃老虎神马的最喜欢了,如果阿律能够真的让自己扮猪吃老虎吃一次,那人生就圆满了,你行的,闻子悦,加油!   至于闻欣到底真的介不介意过去的那些事情……   只能说,闻欣觉得在没有什么比抓住当下,让活在此时此刻的每一个人都幸福更加重要的事情了。他喜欢阿律,阿律也喜欢,这就是最重要的奇迹了,其他的,很重要吗?能吃咩?   “郎骑竹马来”的幸福自此拉开序幕。   当然,大皇子闻烈和二皇子闻骜就不见得怎么高兴了。   还是上午早读时,司徒音戳了戳看上去偷窥闻欣和司徒律偷窥的都快悲愤欲绝的大皇子,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你知道你弟阿律为什么最近一段日子很反常吗?”大皇子声音绝望的问。   “怎么说?”司徒音一愣,她回家问她爹娘了,不是说是阿律知道了她的性别所致吗?难道说大皇子也知道了?又或者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内情?   “阿律的春天……来的太早了!”大皇子虽然很想继续摆自己温润如玉的样,但实在是不甘心啊,捶地。我弟弟才七岁啊,七岁!你再看看这两人之前的诡异气氛,是不是如果你们现在是十七岁就已经准备去扯证了啊我去,哥哥我绝对不允许!   “春天?”司徒音诧异的看向越说越奇怪的大皇子,然后在看向闻欣和司徒律那对小包子,表情从诧异迅速变成了惊愕,“你消息确凿?”   “我自己的弟弟,我还能不知道吗?!”大皇子很悲愤。   ……   “阿律,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气氛很诡异?”闻欣小心翼翼的偏过头去与身边的司徒律如是说。特别是他和阿律一靠近,他大皇兄的眼神都能化作刀子射过来。   司徒律但笑不语,捏了捏闻欣的脸:“跟你没关系,老实练字。”   闻欣鼓着一张包子脸很不服气的抬手捏了回去,然后说:“练毛的字啊,只是努力把字写的难看,很毁我一生英明的有木有。我只有字比较好看这一个优点了!”   ……   司徒音左右衡量了一下闻欣和司徒律的力量对比,肯定的点点头,他弟弟很有种嘛,顺便的,咳,还是要安慰一下大皇子的,所以她说:“殿下,节哀。”   哀你妹啊!被压的那个不是你弟弟,是吧?!不行,教育要从孩子抓起,从小武装!   ←_←思考的方向略显偏了啊亲。   二皇子闻骜的情绪不高很显然是因为学堂里一对对的狗男男都快闪瞎他的眼了,旁边老大和司徒音就不说了,老大的心思,从司徒音七岁那年就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后面那对两个都才七岁的算是怎么回事啊我去!即便二皇子并不想往那方面想……但七岁那对的气场太暧昧,老大的眼神太悲愤,想不误会都难。   还有老三和老四,尼玛,一提起这两个弟弟二皇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尼玛老三情伤请假就算了,老四跟着以照顾老三的名义不来上课算是肿么回事,恩,肿么回事?   再看看依旧愤青的老五……   我不想落得和这货一样的地步啊TAT   82、第七周目(十七)   鸡飞狗跳,又是一年新来到;左之右之,有可能人为制造。   所有去看过宝阏的御医都言之凿凿地称,驸马爷这是大好了,说不定还能够跟着皇上出行这次的冬狩呢。   但其实他们都是骗人的,因为那年……根本就没有冬狩!   这还是司徒律提醒闻欣的,在那年秋天闻欣每天都做着即刻就要出门的美梦的时候,司徒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粉碎了闻欣全部美好的憧憬:“我记得,咱们七岁那年的冬狩因为你舅舅的去世,没能进行。”   “可是这次我舅舅没有去世啊。”闻欣一脸认真的反驳。   司徒律一脸‘少年,你太天真了’的表情看着闻欣道:“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皇上吗?你舅舅去世只是个幌子,他要是真的想去,十个你舅舅去世也是拦不住的,他要是不想去,即便你舅舅没有去世,他也会想到别的辙的,最重要的原因是,礼部和内廷衙门至今都还没有要为去冬狩做准备的动静……”后面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结果,司徒律果然是很了解神帝的,神帝这次换了个不去冬狩的理由,贤贵妃仙逝,他痛心异常,遂决定停止今年的冬狩活动。   ——连十分不受待见的贤妃都被搬出来了,足可见神帝对于今年不出行的坚持。   本来还想着趁这次冬狩出行好好侦查一下地形,为以后游历大启大好河山打下坚实基础的闻欣不得不在自己小院里冲天呐喊一句,你们这群骗子!   司徒律在一边沉默不语,他其实也是很不赞同闻欣现在就出门的。因为他还想趁着闻欣还小,好好在宫里养养他那个一看就营养不良,未来也注定小病不断的糟糕身子,他实在是受够了每次闻欣病时的提心吊胆。   司徒律和闻欣这对大概算的上史上拿着知道未来的金手指干着最不靠谱事情的重生者了,一个整天妄想世界和平,一个只顾得上闻欣的身体。   世界和平?好吧,闻欣的原意是让身边所有人幸福,但其实这个愿望还不如世界和平来的更加富有实现的可行性呢,毕竟……闻欣身边已经出了一个贤妃之死,而且,他三皇兄和四皇兄自三皇兄病好之后就更是上蹿下跳,可着劲儿的佐,早晚要出事的强大做派。   不过,那些都不是闻欣关心的重点,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年内,闻欣的目标都是在努力寻找生他两个弟弟的亲娘。   咳,没错,就是找到左之和右之的生母。   闻欣对于这个人真的是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了,因为生左之和右之的生母只是个品级很低的常在,原来的身份也不过是洛川殿的一个普通宫女,左之和右之也只能算是闻欣他劳资神帝一个十分诡异的错误。   而所谓的诡异就是,怎么看,神帝都和洛川殿这种不是冷宫胜似冷宫里的宫女八竿子打不着的,但最后他却还是让那个宫女怀了孕,并且安排宫殿时也就住在了洛川殿的偏殿,不是很顺利的生下了左之和右之这对代表着不详的双生子。自此,闻欣他劳资神帝就被吓了个半死,晚年开始偏宠男嫔,再不敢让他身边的女人生出个一子半女,谁知道会生出个什么玩意呢。在正史里也就没有了这位常在的具体记录。   闻欣现如今想来,却快速心领神会明白了这个诡异错误的由来,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出自他娘贤妃的手笔。   至于贤妃为什么这么做,也很容易猜到,不是吗?无外乎大皇子已经快要长大了,即将步入朝堂,开始和二皇子进入争储的白热化阶段,而贤妃陷害二皇子父子设下的局不仅没让二皇子被神帝彻底厌恶,反而更加愧疚,宠爱有加了,她也只能再想办法给自己儿子找助力,她再生那是不可能的了,但她身边的人生,也能算是现成的助力嘛。   不过,大家都知道了,贤妃助力没找成,倒是找了个两个不祥出来,她再次没有算计过老天。   但虽然想通了这些,闻欣也还是没有他母妃那个手眼通天的本事,让神帝在准确的时间再来这么一次诡异的错误,给他把两个弟弟给整出来。   为此,闻欣急的差点再次上了树。   作为肯定不会让闻欣上树的好攻司徒律,他也就只好再次出手,出谋划策,充当狗头军师的角色,他说:“你不想左之右之再次变成不详,那么也许找不到他们的生母才是好事。借个别人的肚子,分别把他们生下来,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啊。”   “可是,娘不同了,左之右之还会是左之右之吗?”闻欣对于这些个需要用矛盾辩证法来看待的问题一直都是只能开个头,想不到尾。   司徒律也用一种“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眼神看着闻欣。   闻欣耸耸肩表示,他从小一个人在洛川殿玩忧郁长大,又不能跑动,当然要想一些容易打发时间的深奥问题来让他解闷了。之前戏弄了国师的那个没有正面背面的纸是其一,剩下的还有诸如“世界上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又或者“他劳资神帝认为神仙是无能的,那神仙能够造出一个他们也举不起来的石头吗?”等闲的蛋疼的思考问题。   不过,很显然闻欣的智商跟不太上,他总是能够想到问题,却想不出个结果。   现在思想者闻欣的思考命题就是,给左之右之换个娘,借个肚子从不同时间出生,那他七弟和八弟还是他七弟和八弟吗?   最后自然也是没有答案的,闻欣还是选择听从了司徒律的劝告,做两手准备,一方面继续努力寻找那个昔日洛川殿的宫女,一方面指望着新晋位的红袖美人能够争取努力一把,三年生俩给他整出两个弟弟来。当然,最理想的状态是红袖和某个娘娘一起怀孕,同一天生子,闻欣总觉得这样是左之和右之的可能性比较大,就是还是同年同月同日,只是不同肚子而已的状态。   至于为什么闻欣那么肯定一定会生的是弟弟而不是妹妹……   神帝现在只有六个儿子而没有一个女儿的状态还不够明显吗?闻欣觉得这大概就是国师离境所谓的命中注定了,他劳资神帝命中注定无女,全天下人都知道。   大皇子闻烈在知道闻欣最近这一年上蹿下跳的给他劳资找女人之后,气的一巴掌拍到了闻欣头上,严厉斥责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哪有人整天寻思着给自己劳资找小妾的!我告诉你闻欣,我不管你哪儿来的这么些个邪门歪道的心思,你趁早给我收起来,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闻欣抱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想着,我要是还记得母妃宫里当年还有哪些配置人员,我至于旁敲侧击的问你,结果反而把自己的打算招出来嘛?   司徒律在一边捂脸表示,实在是不忍直视了。   司徒音则毫不客气的给了大皇子后脑勺一巴掌,也是严厉指责道:“闻烈!有你这么打你弟弟的嘛!本来就不聪明,打的更傻了可怎么办?!”   ……音哥,我一点都不想感谢你为我这样伸张正义。   “你们够了啊!”司徒律决定就算再不忍直视,闻欣也是他家的,他不能再坐视那对狗男男,呃,男女联合起来欺负闻欣了。   司徒音眯眼挪揄道:“怎么,心疼了?”   “嗯呢,心疼了。”司徒律理直气壮。   “司徒律!校场见!”弟控大皇子怒了,主动发出了他这个周第四次单挑邀请。注:今天是这周开始的第三天,也就是说,大皇子平均1.3无限循环次的找着司徒律的麻烦。   闻欣默默在心里鄙视了他大皇兄和司徒律的幼稚。   司徒音在一边笑眯眯的揉着闻欣小脑袋,她说:“不疼啊,音哥休沐日回家,给你出外面买糖人吃。”   闻欣抖了抖,他总觉得最近一年音哥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在看准弟妹了。   弟你妹的妹!   就在闻欣这样鸡飞狗跳与阳关灿烂同在的幸福小日子里,总是要有一些不和谐音符在的,作为致力于成为主要不和谐音符的三皇子、四皇子殿下,他们一直在发光发热,争取着被大皇子明着收拾,被司徒律、司徒音暗着收拾,被二皇子彻底从肉体上人道毁灭。   用五皇子话来说就是,老三就是个傻缺。   而就是这个傻缺的三皇子,在他从他悲伤的初恋中稍微缓过劲儿来之后,他就生龙活虎的来找闻欣麻烦了。秋去春来,从天佑二十五年到天佑二十六年,从他十二岁到十三岁,锲而不舍、屡败屡战的精神真的是要感动大启了。   至于为什么一定是要找闻欣麻烦,三皇子闻晏殿下表示,抱歉,暂时还没有想到好理由。   也就是说,闻欣这个包子本身,其实就是个被欺负的好理由。不过这样想想也对,闻欣作为目前年龄最小的皇子,既不聪明,武力也不出众,母妃还死了,不欺负他欺负谁?最重要的是,三皇子总觉得他没有追到红袖的原因是闻欣送情书的方式不对。   ——闻欣表示,口胡,情书劳资根本就没有送出去有木有!哪儿来的方式不对!   83、第七周目(十八)   狭路相逢,记六皇子被三、四皇子第N次围追堵截的现场实录。   不管如何,也许三皇子联合四皇子欺负闻欣根本就是历史的必然性,在诸皇子中最忠实于历史轨迹的大概就是三皇子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闻欣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他那个二十岁重生而来却根本不顶事儿的灵魂姑且不论,但就他身后站着的豪华阵容,就足够让别人望而却步,在准备欺负闻欣的时候好好掂量掂量了。   但五皇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老三就是个傻缺。   从始至终三皇子都是一句话,我就是看闻欣不爽不行啊?!越是有人帮着闻欣在被三皇子欺负后找回场子,三皇子就更热衷于变本加厉的找闻欣茬。这基本已经成为了一个恶性循环,解不开开的死扣。至于四皇子……他表示,只要他三哥不阻止他在对闻欣的围追堵截中吃零嘴,他是不介意继续盲从着他三哥的每一个决定的。   其实从客观角度讲,三皇子也算不得特别傻缺,起码他是知道找闻欣麻烦要找个没有多少人的地方,还要趁着闻欣落单的时候。   当然,这里的落单指的是闻欣身边没有跟着司徒律、司徒音、大皇子等人的时候,伺候的宫人们根本不在三皇子的考虑范围内。三皇子闻晏表示,殿下他还是很有阶级性的,好比被他视作对手的人怎么着都得要对得起他身为皇子的高贵身份。   咳,好吧,事实真相是,宫人们根本不敢对皇子出手,他们充其量也只敢在一边大喊“殿下,别打了,小心伤着”诸如此类毫无建设意义的话。   真正能出手,又或者是敢出手的,也就是皇子及其伴读。   伴读?是的,伴读。伴读制度在大启也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就像是大启历代那些个奇葩祖宗一样,具体是哪位祖宗抽风留下来的规矩已经不可考了,只知道流传至今的皇宫潜规则就是,伴读冒犯皇子不算冒犯。   大概祖宗的本来意思是好的,就是在伴读陪着皇子练武比对时可以不用留手,让皇子真正成长起来。但好经总是会被歪和尚念坏了,这个规则也是有漏洞可钻的,好比伴读对任何一个皇子出手都算不得冒犯,也就是说,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伴读对六皇子出手,六皇子在没有合理证据和理由的情况下,是不能仗着皇子身份责打他们的,如果真的仗着皇子的身份责打了对方,哪怕是告他劳资神帝那里闻欣也是没理的。   当然,这个规矩也是看人的,闻欣要是命人打了伴读当然是有可能会被他劳资责罚的,二皇子要是打了伴读,哪怕是打死了呢,他劳资神帝也只会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这次想换个什么样的?   所以,当八岁(实质体格六岁)的六殿下狭路相逢的遇上了十三岁的三殿下闻晏、十一岁的四殿下闻桓,及其两个伴读的时候,1V4,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无论是骂架还是打架,闻欣都不会是对方的个儿。   当然了,闻欣也是有能够稍微反击的时候的。好比……一开始他三皇兄大病初愈,只限于言语攻击的时候。   闻欣这个孩子一般不使坏,坏起来就是蔫坏,不喜欢按照基本套路来。在他三皇兄还拐着弯讽刺他,又或者直接问候他母族极其往上全部直系女性亲属的时候,闻欣就已经凭借着灵巧的身手,毫无心理负担的起脚飞踹了。   踹完,闻欣倒是和一般孩子一样,趁着他三皇兄没有反应过来的空隙,撒腿玩命的往人多的地方跑,好比他大皇兄的小院、司徒音的小院,甚至是二皇子的小院。   闻欣这一年和他二皇兄默契的恢复了一开始相敬如冰的状态,视彼此为空气。   本来闻欣以为他二皇兄肯定也会遵照历史来找他麻烦的,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阶段的他二皇兄好像并不屑这么敢,甚至会在三皇子对付闻欣的时候出手教训一下他们。这里的他们包括三皇子、四皇子及其伴读以及……闻欣。   是的,包括闻欣。简直就是无差别攻击,大杀器一样的存在,闻欣他四皇兄被收拾的,现在路过他二皇兄的小院都还会很没有出息的腿软呢。   而二皇子给出的理由也十分的正气凛然——就是嫌他们吵。把几个小的一起收拾了完事,当然,一起被收拾了也就代表着闻欣安全了,起码他三皇兄不能当场报复回来。这就是胜利!最起码闻欣是这么坚持认为的。   不过闻欣这种出其不意的计策不能总用,并且也有失效的时候,一旦闻欣没有跑过他三皇兄和四皇兄,那就代表着他的末日来了。   想也知道,就闻欣他四皇兄那个吨位,那个体格,闻欣不要说主动出手了,哪怕他四皇子无意中碰了一下他,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整整一年,闻欣一边要想办法把他两个弟弟整出来,一方面还要和他三皇兄、四皇兄极其伴读斗智斗勇,人生不要太精彩和辉煌了。   天佑二十六年深秋,十月初九注定是个不一样的日子。   这一天,三皇子从前几次围追堵截闻欣失败的教训中总结出经验,不再让他猪一样的队友四皇子拖累而饮恨败落。越战越勇的三皇子觉得他不一样了,他脱胎换骨了,他脱离人民大众了,咳,总而言之就是他成功堵到了闻欣。   闻欣看着前面虎视眈眈的三皇兄和他的伴读,后面滚滚而来的四皇兄和他的伴读,仰天长啸:“天要亡我!”   当然,目前以三个皇子加两个伴读平均年龄不超过十岁,战斗力基本都是五的渣渣程度,他们再怎么闹也不会真的来一出楚霸王自刎吴江那么英勇壮烈的悲惨局面。但,肢体伤害还是无可避免的。   闻欣在抱头抗揍的时候如是大喊:“打人不带打脸的!”   然后在三皇子“邪佞”的大笑,四胖子,呃,是四皇子呼哧呼哧的喘息中(他还没从刚刚的长跑中恢复过来呢),早就有机灵的太监在闻欣兄弟三人开始皇宫马拉松的时候就跑去搬救兵。搬的是谁?自然是在有本事在无为殿那种地方都能安插下眼线的二皇子。   众位皇子中目前大概也就二皇子有这个先眼,早一步就开始在各地安插探险探子了,闻欣身边自然也有,只不过现在探子的主要作用是给闻欣搬救兵……   等二皇子赶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他来晚了。   司徒律已经以一敌四的把两个皇子和伴读都给打趴下了,老三那个不长进的东西还咬牙切齿的在那儿威胁呢,我母妃是XXX,我舅舅是XXX,我要让你司徒律不得XXX,这套说辞二皇子觉得他都能背下来了。   定眼再一看,老四那个吃货即便趴在地下了,还不忘从怀里拿出个云片糕补充能量……OTZ   至于闻欣,他嘴角挂着一块紫,眼角一片乌青,正蹲那儿包子脸一鼓一鼓的当青蛙呢。   说实话,二皇子很不厚道的笑了,其实每天有他们几个兄弟闹这么这一出也挺逗趣的,为众位皇子无聊的皇二代生活带了很多不那么无聊的日子,顺便在这种奔跑运动里,闻欣的身体竟然还出奇的有了些好转,起码他可以骄傲的挺起小胸脯表示,我今年只招御医来看了十次哟~还有一半是因为来看打架打输了的伤痕。(这真的不值得骄傲的……)   其实有一颗文艺心的二皇子站在一边感慨,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年少时这样纯真的敢爱敢恨,又能维持多久呢?   什么事儿其实都怕深琢磨,这不,二皇子这么一琢磨,就又坏事儿了。二皇子总觉得老三是个爱记仇、欺软怕硬的,而他母妃很容易成为第二个贤妃,这不得不防了啊。至于老四……二皇子嘴角一抽,如果给皇家丢脸也能算是一个罪名,他肯定第一个代表皇室消灭了他!   大皇子、司徒音也陆续闻讯带着人乌泱泱的来“匡扶正义”了。   大皇子说:“啊,好巧好巧。”   二皇子淡然一笑:“是挺巧的,我路过。”   “又路过?”大皇子皮笑肉不笑。   “嗯。”二皇子脸不红心不跳。   ……你可真好意思啊你。司徒音在一边默默吐槽。   等大皇子和二皇子寒暄完毕,“碰巧路过”的二皇子在用眼角确定了闻欣没什么事儿之后就翩然而去了,留下大皇子开始收拾老三老四。   司徒音则指着鼻子开始骂挂彩的闻欣和司徒律。   “你说说你,人家骂你,你敢不敢不要先动手?不是说你这种别人骂了你,你打回去的意识不可取,重点是你知不知道你打不过人家啊?!”   喂!   “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而且,打不过你不会跑啊,跑不过你不会主动认错啊,拖延战术懂不懂?等我们来了,你还至于挂彩吗?!什么恩怨不能放着让我们来给你报仇解恨啊?!”   喂喂!   “过来我看看,还疼不疼?”司徒音完全一副对于未来弟妹恨铁不成钢的挫败。   “疼。”闻欣要哭不哭的上前让司徒音给他看脸上的伤。   闻欣是深刻在心里反思了的,他只是想要给以前总受他三皇兄、四皇兄鸟气的自己报仇而已,结果这次错误的估计了敌人的狡猾程度,他忘记了就算他三皇兄、四皇兄此时是战斗力为五的渣渣,他这个战斗力负五的也是打不过的……虽然这么想了,但嘴上闻欣肯定还是要据理力争的,好比:“我明明跟他们说过了,打人不许打脸的!”   “……这是重点?这是重点吗,啊?!”司徒音对闻欣这种坚持被人找茬的精神感动了,都快哭了有木有。   “哥。”司徒律开口表示,这是我媳妇,你能不能不要像训孙子似的不留情面?   “哥什么哥!”司徒音大概也是被这几天连着发生的多发事件惹毛了,开始调转枪头训弟弟司徒律,“我还没说你呢,你说说这都是这几天的第几次了?你明知道你要是不在就一准会发生这种事情你还到处瞎跑,不在闻欣身边看着。我告诉你,你要是还这样,心疼纯属活该!”   司徒律真的是躺着也中枪,他和闻欣再好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全程跟着不是?他哪儿能想到这位三皇子有这么好的耐性,每天就蹲点守着他不在闻欣身边的日子了。   这三皇子也忒无聊了点,是吧?      84、第七周目(十九)   围追堵截的后续——事情好像闹的有点儿大。   等大皇子以口头教训为主,罚抄祖训为辅的教训完三皇子和四皇子之后,御医就再一次勤勤恳恳的带着小徒弟出现了。   “哟,殿下,又见面了?”御医的小徒弟还小,是个比较敢说话的活泼性子(俗称嘴贱)。   闻欣也笑着回答了小徒弟那明显是拿他打趣的话:“是啊,最近见你见的比较频繁,莫不要烦了我就好。”装大人成熟的说法配上闻欣一张包子脸,分外有“笑”果。   “不烦,不烦,感谢殿下使得我每一天的生活都多姿多彩。”小徒弟笑嘻嘻的回。   大皇子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小徒弟,司徒音要笑不笑,司徒律则皱起了眉头。只有闻欣嘻嘻哈哈,全没有把小徒弟的话当真。他三皇兄总把这样的他称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闻欣却觉得这样挺好的。   老御医一巴掌就拍扁了他不知死活的小徒弟,然后赶忙拉着徒弟跪下请罪:“老臣的徒弟不会说话,老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再不让他如此的大不敬,还望殿下赎罪。”   “没事,活泼点好。”闻欣是真的挺高兴每天见到这个活泼的小徒弟的。   老御医嘴角一抽,您是没事,有事的是您旁边的那几位啊。大殿下、司徒家的大公子和小公子……哪一位可都不我们太医院惹得起的,我该说幸亏二殿下不在吗?   闲聊几句,闻欣这边的伤口就被御医技术娴熟的处理好了,小徒弟在一边虚心学习,顺嘴终于说了一句深得在场众人心的话:“唉哟我说殿下,三殿下这次下手可够黑的啊。”当然,秉承着小徒弟开口总要得罪那么几个人的精神,在一边的三皇子和四皇子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老御医深感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一时心软,从家族里挑了这么一个嘴贱的!   不过,小徒弟也说出了老御医不怎么敢明说的话,这一次闻欣被打的着实不轻,虽然看上去伤口和前几次差不多,只是稍微颜色深了一点,但哪怕是金刚罗汉下凡的身子也是经不住这么短时间的连续被打的,恐怕表皮里面……   这是个需要慢慢调理的活儿,一旦不慎,以后碰上个阴天下雨可就有得受了,但又因为三、四皇子的缘故,老御医不敢说的太细。好有了小徒弟这一嘴,他也就放开了说了。   “这么严重?”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竟然会这么严重,包括闻欣,他除了跟往常一样的疼以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深的感触。   三皇子和四皇子一听事儿不对,就脚底抹油,溜了。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谁有那个闲工夫去抓住三皇子和四皇子了。司徒律和大皇子俩个一下子冲到了御医的面前,一个看着闻欣,一个责令要求御医说实话,不许隐瞒。司徒音则琢磨着,看来刚刚大殿下是罚轻了老三和老四了,这事儿有必要日后找回场子啊!   御医又开了个疗养的方子,说是要监督着闻欣日日坚持,不仅要吃内服的药,换外敷的药,还要注意不过激的运动……   一套程序下来,麻烦繁琐至极,但司徒律却一点都不觉得,他只想闻欣能够好好的。   最后,干脆几位主子一合计,就让御医把他的小徒弟留了下来,以策万全。御医当然是打心眼里的不愿意的,哪怕是留下他全天候的伺候着都比留下这么一个嘴贱的货更令他觉得放心啊,因为指不定哪天他们这整个家族就要毁在小徒弟那一张嘴上了!   但既然是几位殿下说的话,御医也不好反驳,只得拉着小徒弟说是要先叮嘱一番,暂时回了太医院。   大皇子彻底心疼了,但弟弟不能骂,就直接把火力对准了司徒律。   结果还没骂一会儿呢,司徒音首先就不干了,司徒律可是她弟弟,怎么能任由人这么骂!于是,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闻欣和司徒律两个八岁的小萝卜头一起仰头看他们两个人以前一直印象都是无所不能、威风八面的兄长在那边不可开交的吵了起来,特幼稚的那种。   其实这个时候最应景的就是星爷的那句,老婆,快出来看上帝啊。   可惜,在闻欣所处的那个时代,没人知道这句。   而闻小欣这个熊孩子一开始还想着要上前劝架被,最后却成功被司徒律拉住了,他悄声对闻欣说:“吵架有助于感情飞速发展。”   “真的?”闻欣半信半疑。   “咳,你确定喜欢上我的时候,还不是在我把你……嗯嗯……了之后嘛。”司徒律一脸的便秘样。   “哦哦,也对。”闻欣点点头,深表认同。   只有司徒律在心里清楚,哼,闻烈,尝到苦头了吧,这日子还有的磨呢,让你总是阻挠我和闻欣在一起,现世报啊。   司徒律又说:“这几天我都还是全天跟着你吧……”   成功转移了闻欣的注意力。   等大皇子和司徒音吵着吵着就走远了继续去吵毫无意义的别的话题后,闻欣才对司徒律想要一直跟着他的行为表示了否定:“不行!你不离开我怎么给三皇兄机会欺负我,我又怎么好报复回去?这次是我失策了,晚上我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三皇兄与时俱进的速度太快,我也要换战略了……嘶,疼……”   司徒律觉得,他怎么都无法从闻欣这样扭曲的面容里找到闻欣乐此不疲的理由。   当闻欣终于想到如何对付他三皇兄和四皇兄的新主意时,却听说他三皇兄和四皇兄在晚些时候不慎落水,至今还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闻欣一听就知道坏了,他本来还打算明天去看看怀着孕快生了的红呢,估计是没那个可能了。(= =因果联系是?)   然后就是一如闻欣所料的那样,为了此事,三皇子的娘德妃、四皇子的娘良妃一起去御前告了闻欣的御状,说六皇子闻欣怀恨在心,故意害她们两人儿子的性命。   正在被阿律上药的闻欣被找急忙慌的召到了无为殿去对持,闻欣觉得他简直是冤死了。   闻欣故意把打肿了的那半边脸对着龙椅上的神帝,然后开口道:“父皇,儿子这半脸都还没好呢,嘴角一说话抽疼抽疼的,儿子自己都没有好利索,哪儿有那个空闲时间去把三皇兄和四皇兄推下水啊,再说,就算儿子有空,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闻欣来的时候还多了个心眼,把御医的小徒弟顺便带上了,于是,有了小徒弟进一步的专业知识作证,神帝也觉得闻欣把老三和老四推下水的可能性不大。   倒不是他相信闻欣的人品,又或者是看闻欣现在的样子可怜,而是神帝觉得……   ……闻欣要是真有那个把老三老三弄下水的本事,他也就不会被打的这么惨了。(= =)   “六殿下是没有那个本事,但不见得与六殿下亲近的别的殿下也没有那个本事,也不见得六殿下身边的人没那个空闲!”四皇子的母妃良妃最先沉不住气,意有所指的不要太明显。大皇子和司徒律都光荣躺枪。   倒不是说良妃现在就有那个危机意识,要帮助他儿子铲除在夺储位置上的有力竞争对手。她真的只是单纯心疼儿子,誓要严惩凶手,绝不放过任何一个。   所有人都知道的,良妃疼儿子的名声那已经是冲出大启,面向世界了。   而刚巧也就是这个良妃,现在是后宫中的一把手。宫中后宫空悬多年,也没有贵妃,剩下的自然就是贤良淑德四大妃主事,而贤良淑德四妃的位置排名也是就是贤良淑德,在贤妃多年弃至洛川殿的前提下,良妃自然就是隐隐的后宫之主,虽然她因为手段有限,一直要和淑妃和德妃互相制约,但在一个当儿子就是自己命的女人面前,谁要敢动了她的逆鳞,她也是会狂化的。   再加上德妃在一边挑唆,良妃要是不当这个出头鸟,德妃都不会答应。当然,不是说德妃不心疼自己唯一的儿子,只是比起良妃那么单纯的担心儿子,她要考虑的就更是多了一些别的什么,这也就是为什么所有皇子都会对四皇子那个胖纸产生羡慕嫉妒恨的微妙情绪。   神帝看着良妃不依不饶的样子,多年夫妻感情摆在那里,也不能不给良妃面子,无奈,就又把大皇子和司徒律都叫了来对峙。   可是互相一核对,三皇子和四皇子落水的时间,大皇子正和司徒音校场比武(他们最后谁也没有吵过谁,干脆用拳头检验真理了),司徒音和校场的侍卫都可以作证。而司徒律正在给闻欣上药,闻欣和闻欣院子里的一应宫人可以作证,司徒律进了闻欣主屋的门就没有出来过。   良妃当然不可能就此放弃,她说:“几位殿下当然不傻,不会自己做下这等事情。”没有说完的话是,他们有可能指使别人去做。   大皇子立刻反驳:“良母妃的意思岂不是说是我们指使别人做的了?”   “我可不敢这么说,谁知道除了这道门会不会也被报复了。”良妃的声音尖利而又刻薄。   “儿子只想问良母妃一句,证据呢?反倒是三皇弟和四皇弟打了欣儿的证据还摆在欣儿脸上呢。”大皇子最恨的就是后宫嫔妃这种难看的嘴脸,特别是在他母妃的事情出来之后,“既然良母妃可以没有证据就红口白牙的说儿子指使人推了三皇弟和四皇弟下水,是不是儿子也可以说这是良母妃的苦肉计,打了欣儿还不够,还想要继续加害?!”     85、第七周目(二十)   神帝觉得,他势必要给闻欣找个娘,好保他将来衣食无忧,富足安康。   “你,你……你这是要反了天啊!欺负我们母子势单力薄吗?”面对大皇子的反击,良妃见说不过了,就直接开哭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过就耍赖,这是良妃多年来的不二法门。   闻欣在一边默默流汗,心想,到底是谁比较势单力薄啊擦,我们母妃可是已经去世了的!   想及此,闻欣突然惊愕的发现,他现在才八岁,母妃去了也已经有一年了,如果神帝有心……完全有可能会给他再找个娘OTZ   于是,站立在一边的闻欣开始默默祈祷,别注意到我没娘,别注意到我没娘……   很显然,神帝是不可能不注意到闻欣已经没有了娘的这个事实,而且还别说,他是真有那么点意思给闻欣重新换个母妃的,毕竟闻欣现在年纪还小,不像是老大,已经十六、七快成年了,神帝总觉得他有必要给闻欣找个母妃,不为别的,只为将来他百年之后,闻欣登基的兄弟能够看在闻欣母妃娘家的势力上,放过这个笨儿子。   但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才耽误了一年。   神帝后宫目前的情况就是,品级高的都有了皇子,没有皇子的品级都太低,神帝看哪个都觉得不合适。其实品级高又没有子嗣的倒还是有人选的——男嫔,可惜,这个时候的神帝还不怎么宠那几个男嫔,所以总觉得他们不如女人细心,容易把孩子带坏了。   横竖都是愁啊,神帝本来都快熄了给闻欣找新母妃的事儿了,可如今再看闻欣这一年来被老三老四欺负的惨样,这种找娘的心不仅被重新勾了起来,甚至更加迫切浓烈了。   就在众人各有各的心思的时候,良妃还在那儿哭呢。(……)   良妃这个样子,喜欢的时候可以说是真性情,很可爱,这要是看多了,可就从可爱变成可恼了。起码神帝被这一出闹剧整的头疼异常,心里烦躁的很。他想着,要是国师在就好了,算上一卦,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   两个妃子中头脑比较清楚的德妃倒是没有跟着良妃一起闹,只是一味的在一边装柔弱,好像不胜凉风的娇羞。   可有了良妃在一边闹,神帝看着哭哭啼啼的德妃也很碍眼。   还好,最后还是红袖美人(美人是后宫等级的一个称呼,咳,不是对于容貌的肯定)挺着八个多月的大肚子来挽救了这场闹剧。   红袖说她是来请罪的,又说她身边的小宫女其实目击到了三皇子和四皇子落水的真相。   神帝一句“你何罪之有”之后,红袖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知道真相的小宫女就是那个找来侍卫及时救了两位皇子的人,勉强算是两个皇子半个的救民恩人。但红袖现在怀有了身子,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命那宫女不得声张此事。但后又左思右想的不对劲儿,这才特来向神帝请罪。   神帝这个时候怎么还可能怪罪红袖,甚至是高兴都来不及,终于有人给他破案了。   红袖又让那小宫女自己来说始末,小宫女有些紧张,哆哆嗦嗦的,幸好倒是把事情说清楚了。三皇子和四皇子这次打闻欣打的有点重,生怕事后神帝知道了追究责任,互相推诿殴打闻欣的责任,这才在御花园里扭打了起来,结果两人不幸双双落水……后面的就不言而喻了。   真相大白,良妃和德妃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   神帝就更是气恼异常,看着两个不争气的小老婆,再看看为他排忧解难,甚至即将为他孕育子嗣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红袖美人,果断一句良妃、德妃教子无方,罚三月闭门思过了事,和和美美的搂着红袖美人去和美人的肚子玩亲子互动了。顺便好好琢磨下,给闻欣找个娘的事儿。   闻欣还不知道他家劳资神帝神奇的思路,只是简单总结了一下这一晚上的折腾——无妄之灾。   大皇子和司徒音却总觉得这里面的事儿不会这么简单,却暂时还没有找到头绪。   只有知道红袖其实是二皇子的人,并且知道前几世二皇子狠辣手段的司徒律清楚,这要不是二皇子的手笔,那才有了鬼了呢,但只要闻欣没事儿,他也没有闲工夫去伸张正义。   从始至终未曾出面的二皇子慵懒的坐在屋内美人榻上,凤眼微微眯起,勾唇一笑。既然老三老四屡教不改,而且,还那么脑热的下手黑了点,他也就不介意送他们下水去醒醒脑子!当然了,这样顺便也能给良妃和德妃彼此找个对手,让她们解解闷,省的她们无聊整天瞎琢磨些有的没有,连成一气给他找不痛快。(顺便的前后说反了吧?)   闻欣有句话说对了,他二皇兄从来都算不得个善茬,即便他没有变态,也不会是个正儿八经的好人。   二皇子本意倒也没有想要至老三老四于死地,只是想要给她们一个教训的。   但……谁想到那两个有精神追打自己弟弟的家伙其实根本没有一个强壮的体魄,十月天的河水已经是很冷了,也因此,三皇子和四皇子曾一度在高烧中停止了呼吸。   良妃和德妃算是彻底狠毒了彼此,并立誓等孩子好了,非要对方好看不可。   神帝也去看了一下老三老四的情况,被两个儿子凶险的病情吓的着实不轻,再观良妃和德妃,神帝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事儿恐怕是不能善了了,可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减轻伤亡程度,好比给很有可能会被侧翼误伤的闻欣早早找一把保护伞。   说来也巧了,就在神帝坚定了给闻欣找保护伞的当口,管理皇族人口的大宗正院的宗令,也就是神帝一奶同胞的幼弟,整个大启唯一的二字王承泽亲王,终于遇到了他迟来的初恋。   这里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承泽亲王的初恋是个同为带把的男人,生不出孩子的男人。   承泽亲王是有王妃的,与司徒律他娘同出一族的世家贵女,性格敦善,和司徒夫人很是相似,可惜同族不同命……司徒夫人给司徒大学士孕育了一女一子,与司徒大学士感情深厚,是全京城典型的伉俪夫妻;承泽王妃至今未能给承泽亲王诞下一儿半女,最近又爆出原来与自己同枕多年的老公是个基佬,再敦善的人也受不了这个。   但承泽王妃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神奇女子,她一没闹,二没上吊,只是默默对着丈夫掉了一夜的眼泪,第二天擦干眼泪,穿上王妃吉服,进宫给神帝直接上了折子,请求和离。   大启比较人性化国情在对于婚姻方面也是有体现的,好比男子可以休妻,女子也可请一家之主做主和离,虽然女子和离与男子休妻还是不能一概而论,和离也要比休妻麻烦繁琐更多,可能性也小上一些,但总归也算是一个还算人性化的规矩。   承泽王妃在和离折子上倒也没有写承泽王爷有了小三,还是一个男小三,她只是说了自己嫁与王爷多年,始终未能给王爷诞下一子半女再续香火,深感愧疚,特此请旨和离,望王爷能再择良妻,儿女绕膝。   神帝一查始末,觉得承泽王妃实在是老天送给他的礼物。   出身名门,性格敦善,又不失贵女的骄傲与自持,最重要的是多年无子,实在是太适合给他儿子当娘了啊!   咳,这里神帝的意思是把闻欣给过继过去,而不是娶了自己弟弟的老婆。   也因此,神帝在早朝过后就留下了承泽王爷,把承泽王妃的折子递给承泽王爷看,与幼弟一番深谈。中心意思其实很简单,承泽王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啊,你看她多爱你,为了成全你和你的初恋,理智的主动退出,还没有说你的不是。   承泽王爷嘴里苦涩,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的王妃是个好的,看着她默默的哭了一整夜,承泽王爷心里也很不好受,甚至都有了放弃初恋的想法。   但他的初恋是个霸道独裁的人,全然不理承泽王爷要求以后不再往来的说法。   正当承泽王爷左右为难的时候,再一看承泽王妃的和离折子,更是百感交心,很是不争气的在神帝这个长兄面前开哭。   神帝看着承泽王爷那个包子样,更是觉得这就是天意,闻欣和承泽王爷实在是太像了,一对包子。长叹一声,神帝说:“朕又没有强求你什么,你说你哭什么呢?从小你就这样,还不如咱们妹妹闻嫖来的爽利。罢了罢了,谁让母后生前让朕照顾好你和闻嫖呢,这样吧,由朕做主了……”   再一传,神帝把承泽王妃也叫进了宫,把他的打算说了一下。   神帝的打算也很简单,就是承泽王爷和王妃也不用和离了,直接承泽王爷假死,和他的爱人去南方和美的过一辈子。这样,承泽王爷和王妃都达到了他们本来目的,而承泽王妃还会留有王妃的头衔和一切待遇,由皇室养她一辈子。   “朕也知道你们夫妻多年却始终未有子嗣,就把朕的小儿子过继给你们好了,一来可以给承泽续香火,二来,也能代替承泽荣养王妃一生。”神帝一脸十分肉痛的样子开口道。   但神帝心里的小算盘可是打的噼啪作响,这样一来,他儿子一过继过去就会承袭了承泽王爷的爵位,天大的一顶保护伞,一生富足无忧,上面也不用尴尬的叫别人当父王,只会有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的母妃……虽然不再是皇子了,但神帝自觉他也算得上是对得起闻欣这个儿子了。   承泽亲王夫妻也都是很感激神帝的安排,这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算得上是惊喜了。   一个即可以和爱人远走高飞,又可以不用再对妻子愧疚;一个得了个便宜儿子,又能一生尊贵富足……他们都觉得这个结局可要比他们自己设想的好上太多,一个本来以为自己势必是要在妻子和爱人之间辜负一个,一个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无枝可依,孤苦凄惨。   于是,过继的事情就在闻欣这个当事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_←某其实一直在奇怪为毛没有人提起闻欣才七岁就没了娘,会不会再会被指给个别的人……结果一直没人问,嘤嘤嘤,某还是自己写吧。   上个闻欣是攻的小剧场(某绝逼不会承认在这是在基友群里被人说只有受才写受文给逼出来证明自己是攻的!)   “阿律,我们来做吧。”十八岁已经成年的闻欣一双明眸皓齿,充满期待看着司徒律。   司徒律一张脸迅速爆红,心里想着闻欣这也太主动了,怎么就主动这么和人心意呢,他决定满足闻欣的要求:“嗯,好。”   “阿律,他们都说在下面很疼的TAT我怕疼”   “那……怎么办?要不别做了?”   “不!让在上面肿么样?”   “……”   “阿律TAT”   “……好”   oh,yeah~完成=V=司徒律是无条件忠犬,咩哈哈   86、第七周目(二十一)   论从四皇子口中夺食的可行性。   承泽亲王和神帝商定等过了这个年后承泽亲王再“死”,因为神帝想过个喜庆年。   而在承泽亲王还活着的这两个月里,闻欣是不会知道他即将就要成为别家小孩的既定事实的。这次神帝的保密工作做的很不错,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他弟弟承泽亲王未来的一生,容不得神帝不小心,哪怕是二皇子呢,他也就只知道承泽王妃上了一封请求和离的折子,神帝没有准而已。   倒是司徒律比较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就冲他和闻欣一起在皇宫里这个月第三次碰见了进宫小住的承泽亲王夫妇,他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   “可是能有什么事儿呢?”闻欣睁大一双眼睛问的很是认真。   是啊,能有什么事儿呢,那也只是承泽亲王夫妇而已。承泽亲王一直都不成器,墙头草的性格,不会做什么惊天伟业,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承泽王妃……司徒律因着他母亲的关系知道的也多些,据他母亲说是个性格再好不过的人,这几次遇见闻欣她也是一副亲近温和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而且,司徒律记得不久之后这位王妃就要和神帝提出与承泽王爷和离的事情了,没人知道到底为什么,哪怕是司徒律的母亲呢,也只知道她的这位族妹在和离回到族里后过的一直不算好。   闻欣听到司徒律这么说后,还很是唏嘘了一阵子:“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要不要帮帮她呢?”   “你想怎么帮?”司徒律反问。   “呃……”闻欣一时语塞,毕竟这是别人的感情问题,他也确实不好说什么。他对于承泽亲王夫妇这对他的叔王叔母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他叔王是个很没有主见、略显懦弱的人,甚至会被他的妹妹闻嫖公主指着做这做那。   “而且这事儿多半你也管不了,又或者你想辙帮承泽王妃生个孩子出来。”司徒律也是听母亲这么说的,她母亲总觉得承泽王妃和离的原因是她一直没有子嗣,觉得愧对承泽亲王。   闻欣长叹一生表示:“你说我给我叔王介绍个小老婆可行性高吗?”   “承泽王爷也不是没有纳妾,皇上哪年大选小选落下过这个一直无嗣的幼弟了,可结果还不是一样。”司徒律耸肩。   “那就想办法劝叔母,没有孩子不是她的错,她可不要想不开。”闻欣握拳,燃烧起了斗志。   “你去吧,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跟王妃开这个口。”司徒律不是不赞同闻欣连承泽王妃都想管的烂好心,而是他极其不赞同。   闻欣垂头丧气的认命。   “要不咱们看机会,能帮就帮?”司徒律表示,安慰闻欣的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也就只能这样了。”闻欣说。   然后第二天醒来,闻欣看着外面对司徒律惊呼:“阿律,快看,下雪了。”外面的景象真的是能用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来形容了,白色的雪花在枯枝上静悄悄的绽放,别有一番韵味。   雪赏完了,闻欣这才赶忙让人给他找衣服加衣服,致力于努力把自己往球型打扮,出门的时候,司徒律总觉得他手里牵着的不是八岁的闻欣,而是一个叫闻欣的元宵。   新出炉的元宵闻欣对此很是不满的抗议道:“我只是怕我生病了而已。”   这话一说出来,司徒律这才惊觉,闻欣那和他戛然不同的倒霉体质,在闻欣是皇帝时还好,有足够优秀的条件克服,现在闻欣只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六皇子,不能因为他今年病的少了就真的以为他好了。然后,司徒律就拽着元宵回去继续加衣服了。   这次,闻欣彻底变成了个球,圆滚滚,软嘟嘟,还热气腾腾的。(= =真的不是在形容元宵吗?)   一片皑皑白雪里,司徒律背着他的大元宵,在黑漆漆的夜空下,披星戴月的赶往蒙馆。   大启很多神奇规矩的其中之一,皇子是不许乘车去蒙馆去上学的,不论天气条件多么艰苦,这表示了一种对于学问的尊重和追求精神。   当然了,被背着过去,好像也不是很能体现这点。   “阿律,阿律,阿律~”闻欣笑的傻兮兮的,他很喜欢这种被珍视的感觉。   “恩。”司徒律回了一句,示意他在听。   “没事,我就是叫着玩玩。”闻欣如是说。   司徒律也不见恼,宠溺的一笑,继续埋头往前走。   伺候的宫人在一边更是快要急死了,下雪路滑,这两位爷还非要一个背一个,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可就是一尸两命,啊呸,是一下子摔坏两个人,到时候他们这些跟在身边伺候的人肯定脱不了关系……   幸好,司徒律是个靠谱的好青年,有那个金刚钻才会揽这个瓷器活儿,他既然要背着闻欣,自然就会稳健把他送到目的地,不会摔坏了闻欣。   停在大殿门口,闻欣跳下司徒律的背,主动亲了一口司徒律,笑着说:“这是谢礼。”   司徒律再一次可耻的脸红了。   总是第一个到达大殿的大皇子自然是把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的,于是蒙馆上下再次有幸听到了一向温润如玉的大殿下中气十足的怒吼:“司徒律,下了课,校长见!”   整个皇宫虽然都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神帝在朝堂上却明显没有那个小资情调来面对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天,据说因此这次天气异常,南方也下了雪,遭了很严重的雪灾,冻死饿死的百姓比比皆是,饿殍无数,伏尸千里,民不聊生,困顿异常。因此……神帝不得不琢磨着,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去祭祀求福的可行性了。(= =)   苏太傅也再一次请假没来给闻欣上课,据说是他家的苏姬因为天冷突然就又病了。在闻欣记忆里好像苏姬小时候确实挺爱闹病的,但在某年冬天过后苏姬的病就会突然不药而愈。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闻欣对此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她找到人在家陪她玩了。”司徒律回答的意简言赅,他可没忘记苏姬曾经当过闻欣的妃子,一个令他十分不喜欢的女人。   “啊,你的意思是苏姬装病?”闻欣一脸震惊。   “陆基哪年去的苏府?”司徒律没有回答闻欣的话,只是问了个好像于此完全无关的话题。   “唔,我忘记具体时间了,只知道是在苏姬小时候哪年很冷的冬天。”闻欣想了想回答道。   “那苏姬是哪年开始病的,又是哪年开始不病的?”司徒律又问。   闻欣怔了怔,好像苏姬开始病就是在苏太傅教他的第二年,他七岁的时候,一直到他也忘记了是哪年冬天过后的新年:“时间还真的有可能的对的上。”   “本来就是。”司徒律说,这就是他不喜欢苏姬的原因,那个女人太过自私了。她从来都只能想到她自己,她想要她爹爹多陪陪她,所以哪怕明知道他爹爹是要进宫教皇子读书,她也照样装病,幸亏苏太傅教的是闻欣,要是别的皇子,哪怕是苏太傅在神帝心中的位置不一般也不会好受。后来她给自己终于找到了玩伴,自然也就没有那个空继续生病了。   三岁看老,司徒律对于苏姬的印象从小时候开始就不怎么好。   至于从始至终都有点傻里傻气的闻欣……他竟然还真的开口问司徒律:“那我们要不要告诉苏太傅啊,苏姬这样不行的。”   司徒律长叹一声,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于是,果断转移话题。   闻欣就又被司徒律带着去精神满满的策划关于溜出宫去玩的事情了。今年冬狩也被取消了,理由神帝目前还没有想好,司徒律觉得大概应该就是雪灾了,神帝肯定会说,人民都快吃不上饭了,我这个当皇帝怎么好自己出去享乐!   正当闻欣兴致勃勃的和司徒律讨论怎么偷溜出宫的时候,却忽闻一个噩耗,三皇子和四皇子复课了。   是的,复课。   本着祸害遗千年的精神,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在从鬼门关走过一圈后,又生龙活虎的回来了。   本来闻欣以为怎么着这二位也会等到过年之后再回来,却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好学”,一好点了就强烈要求回来上课,一天都不带落下的。   闻欣总觉得他三皇兄和四皇兄这是回来变本加厉的找他报复的,他肯定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经此一役,他三皇兄和四皇兄能够学乖了不再找他麻烦。以他三皇兄那个神奇的脑回路,不把他遭遇的这些个罪全部怪在他身上才有鬼呢。   三皇子和四皇子是在早读开始了一会儿才一起联袂出现在蒙馆的,两人神奇的穿了一样颜色的袍子,虽然衣服上的花纹不一样,但总体看上去十分相似。   “我三皇兄和四皇兄什么时候审美这么一致了?”闻欣小声问司徒律。   结果没等司徒律回答呢,闻欣就感觉到他三皇兄和四皇兄那炙热的两道视线直直的就朝他射了过来,好像恨不能射穿了他。   闻欣挺起脆弱的小胸牌,心里想着,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然后,两人入座,却相安无事的没有再来看闻欣,还颇让闻欣忐忑了一阵子,因为以他对他三皇兄和四皇兄的了解,他们越是安静,后面整他的招就越凶残。   早读结束,还没有正式上早课,课间休息的时候,四皇子母妃良妃的爱心早点如约而至。   闻欣远观,这次的早点好像比以往更加丰富了不少,也是,毕竟是病号饭嘛,自然是要更加丰盛一些的的。只是……再一次的,闻欣在心里狠狠的羡慕嫉妒恨了一把,哪怕这场面他看了十好几年,他也始终是无法介怀,这么实打实对你好的人,上哪儿找去呢,即便良妃脑子好像不怎么够用的样子。   然后,神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四皇子没有像以往一样先自己开吃,反而是主动提着食盒跑到了闻欣桌前,一股脑的全部递到了闻欣前面,笑着说:“哥……哥哥我今天要减肥,你吃吧。”        87、第七周目(二十二) ...   四皇兄性情大变,闻小欣表示压力很大。   四皇子以减肥为名把他母妃送的吃的送给闻欣的举动,无异于是在蒙馆投下了一颗原子弹,全场人都转头对四皇子行齐刷刷的注目礼,第一次很失态的把不可置信摆在了脸上。   大皇子心想:不会这吃食有什么问题吧?   二皇兄心想:难道是情报有误,老四没好利索,其实烧坏了脑子?   司徒音心想:四皇子再没有脑子,也不至于脑子到干出这种当众给东西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下毒手的傻缺事儿,不过……倒是有可能是三皇子在背后撺掇。   司徒律则想着,以闻欣的性格他到最后肯定会吃的,我到底该阻止呢,还是不阻止?   众所周知的,四皇子嗜吃如命,想从他嘴里拿走一块点心的难度不亚于虎口夺食,哪怕是彪悍如二皇子呢,一般也不会在无聊的时候想着去抢四皇子的东西来吃吃,因为那实在是一件过太危险的事情了。   闻欣因此表示压力很大。   他只想说,四皇兄,你知道你在受过了病痛折磨后已经比以前瘦了两圈有余吗?虽然还不能用正常体型来形容吧,但好歹也不再是以前那样像是一座小山似的了,还颇有点圆润正太的味道。真的不需要再减了……   闻欣倒是不觉得他四皇兄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毒杀他,又或者是受谁的指使来毒杀他。闻欣知道,在他四皇兄闻桓看来,食物是神圣的,食物是不可亵渎的,就闻欣几世的对敌经验来看,他可以发誓说,他四皇兄有可能会在任何东西上动手脚,但绝对不会是在吃食上。可闻欣也是真不敢把东西吃进嘴里,还是因为他四皇兄把吃食看的太过重了。   用闻欣的理解来说就是,他四皇兄现在脑子不清楚了,可以送他吃的,等哪天他四皇兄脑子清楚了,也是可以打击报复回来的,他可不想受那个无妄之灾。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四皇子冲闻欣那样殷勤的笑着,闻欣实在是开不了拒绝的口。   三皇子也在一旁添油加醋,他对闻欣说:“你怎么不吃呢?怕有毒?还是怕不好吃?那我吃给你看啊。”   之后,三皇子就真的从食盒中随便挑了块花瓣样式的点心,吃了,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闻欣表示,他三皇兄和四皇兄都做到这份上了,他还敢不吃吗?他当然是不敢的。于是,闻欣也就拿起了一块咸点心吃了起来,还别说,这良妃的宫斗能力虽然不强,但厨艺倒是真不错。   ——果然在宫里生存,没有一技之长根本就不要想着活下去。   那我的一技之长是什么呢?闻欣后知后觉的想到,大概是能够随时随地召唤阿律来护驾吧。   咳。   吃完了一块点心,闻欣不自觉的就又拿起了一块,等吃到嘴里一口了这才讪讪的觉得自己这样一块接一块好像有点不合适。   三皇子和四皇子却看上去很是高兴的样子,就好像比他俩吃了那点心还要高兴。虽然两人长的并不相似,但动作做起来却颇有些默契,一左一右很是搭调。唯一相似的那双眼睛里闪现着一模一样的殷殷期盼,期盼闻欣能够多吃点,闻欣就像是他们两人共同圈养的一只小动物,他们正在享受给宠物喂食的乐趣。(……这破比喻)   小动物闻欣压力更大了。   吃完第二块,闻欣就住手坚决表示不吃了。倒不是司徒律终于开口进行了劝阻,又或者闻欣败在了他大皇兄、二皇兄以及司徒音灼热的眼神之下……只是闻欣自己觉得他还是应该适可而止一点,即便点心再好吃也不能那么不知足。   “怎么不吃了?”四皇子反倒很诧异,甚至……有点失望。   那一定是我的幻觉,闻欣想,他终于知道他四皇兄的目的了,为了撑死他。这是个玩笑。闻欣一边在心里自娱自乐,一边开口回答:“我早上已经吃过饭了,再难吃下太多。”   “哦。”四皇子点点头,没有再勉强闻欣继续吃下去。   倒是三皇子不客气的开始吃了起来,看那个意思他早就在当着闻欣的面试吃过一块后就想着继续吃了,只是一直在等着闻欣先吃完,他一边吃还一边评价:“这叉烧真不错。”   然后,四皇子继续对闻欣说:“那你记得明天别吃早饭啊。”   “……”他四皇兄这是肿么个意思,不是偶尔为之,而是打算长期投喂?闻欣真的开始觉得他四皇兄病的不轻了。   但四皇子接下来的举动,那才是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病的不轻,闻欣就这样默默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看着他一向小气自私、护食异常的四皇兄笑着招呼司徒音也来吃,语气还十分的……自来熟:“音哥,要来一发吗?”   好熟悉的语气啊,闻欣如是想,他不确定他是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说法,但肯定不应该是出自他四皇兄之口就对了。   司徒音也表示了对于四皇子竟然招呼了她来吃的“受宠若惊“,然后就意思意思的却之不恭了。司徒音表示,不可否认,四皇子母妃风雨无阻每日N次的点心确实勾引了他们这一票人很多年了,就算她不是特别渴望,但能够让特别渴望的人看着她吃,也是一种享受,不是吗?   当然,司徒音也只是吃了一点,剩下的整整一个食盒都被三皇子一人包圆了。那个架势,那个气度……撑死他都是轻的!BY:一众没得吃的皇子的心声。   大皇子心想,这老三老四太不会做人了,怎么就没有想着要叫大哥我来吃一点呢?!   二皇子则心想,我才不在乎那一块点心呢,爷不稀罕,爷要什么样的点心没有啊,真的,爷是真的、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不过,老四不是要减肥嘛,那下午大家一起练习骑射的时候,我就好好帮帮他吧。   五皇子表示,我哪里是透明,根本就是真空的有木有!难道就没有人发现我想说话很久了吗?!   咳,不得不说,四皇子他母妃亲手做的,每日必送的吃食早就已经成为了皇家学院中众位学员心中的朱砂痣、明月光,不吃上一口,这一辈子都不会甘心。倒不是说哪个皇子就真的缺这么一口吃的,他们缺的是有这么一个人多年如一日的坚持关心。   总之就是,老四太TMD让人羡慕嫉妒恨了有木有!   四皇子表示,羡慕嫉妒恨你妹啊,点心都进别人的肚子里了,我可是一口都没有吃啊魂淡!最可恶的是,即便再馋也不能吃TAT减肥的人你伤不起。   早课休息结束,各位皇子也就起身前往各自学习的大殿,开始一天的课程了。   闻欣依旧如往常一样准备一一鞠躬目送走各位哥哥,奇怪的事情就这样继续发生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坚决不让闻欣行礼,说他们看着闻欣这样不舒坦。   闻欣表示,= =合着过去的几年我都给空气鞠躬的吗?   送走了性格大变的三四皇子,闻欣在五皇子的一声“哼”中,终于得到了难得的和司徒律独处的时光。屏退左右,闻欣对司徒律说出了他的担忧:“你说,三皇兄和四皇兄是不是换了身体?”   司徒律一头黑线的问:“何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因为你看啊,四皇兄一反常态对吃的好像完全没有兴趣,三皇兄却吃的那么兴奋。”闻欣觉得这个推理简直太正确不过了。   司徒律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那你发现四皇子的眼神其实一直在看着点心,一副忍的很辛苦的样子了吗?很显然他确实是在努力减肥的,具体原因目前暂定四皇子觉得上次掉下水时身体太胖行动不便,吃尽了苦头准备吸取教训。”   “那三皇兄呢?”闻欣问。   “你知道的,三皇子早就对那些点心窥觊已久。”司徒律没有说的是,准确的说是所有的皇子都对四皇子的点心有那么点子羡慕嫉妒恨的微妙情绪在,三皇子这次逮到机会当然要猛吃一顿好回本。   闻欣点点头,板着小脸装大人:“爱卿言之有理。”   “爱卿?”司徒律笑了笑,捏了捏闻欣粉嫩嫩的脸,“说的早了点吧,还有九年呢。”   “呃,阿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想……不想去坐那把椅子了?”闻欣咬唇,全身僵硬的发现他和司徒律说过很多话,设计过很多未来,却独独忘记告诉司徒律,在这个未来里没有皇位。   司徒律一怔,面瘫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闻欣,不言不语。   “对不起,阿律,你不要生气……”闻欣总是很笨,笨拙到不知道该如何巧言善辩的让对方消气;笨拙到忘记了眼前这个阿律不是那个他设想里还只是七岁没有当过大将军的司徒律,他只想着他想要他们趁早远离政治漩涡,却忘记了问阿律愿不愿意。   “如果我说,我只服你坐那张椅子,何如?”司徒律问。   “……”闻欣很为难,他将全部的内心斗争都摆在了脸上,但也是在很认真的思考,最后他坚定的说,“那我就还是去争吧。只是,能不能不要再搞的那么血腥?”   “为什么?”司徒律问。   “我不想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和五皇兄再死了,阿律,真的,我知道争夺那把椅子的时候必然会有流血牺牲,但我们可不可以早作准备,把这种伤害降到最低值?五皇兄死的时候才十八岁啊!而且,打仗会让老百姓都过不上好日子,我不想我……”闻欣焦急的解释着什么,他知道他这样太理想化了,可是他就是改不了这种想让大家都好的心思。   “我是问,为什么在已经决定不去争夺那把椅子之后又改变主意。”司徒律打断了闻欣的话。   “因为我在学着把阿律的想法放到最重要的位置啊,比我自己的重要,比所有人的都重要。”闻欣就是这么样的一个笨孩子,如果真的实心眼的爱上一个人,他会倾其所有,哪怕他没有,他也会想办法献上。   司徒律一把抱过八岁的闻欣,勾起唇角,闭眼眼睛,小声说了一句:“笨蛋,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想法就好了,因为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不想坐那把椅子,那就不坐。”   我爱你,刚好,你亦同;我在乎你,刚好,你亦同;我想让你快乐,刚好,你亦同;我对你全无保留,刚好,你也亦同。闻欣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令人觉得幸福的事情了,这样的刚好,是多少人想求而求不来的呢?   88、第七周目(二十三)   弟弟变妹妹,要命;十六岁的约定降低到十四岁,太要命!   就在三皇子和四皇子性情大变的日子里,红袖美人终于在所有人千呼万唤始出来中生了,生了个……小公主,这是神帝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儿,举国欢庆。   女儿?!从红袖宫中传出阵痛消息之后就在自己小院里苦等的闻欣,傻了。   也就是说,弟弟变妹妹了。   闻欣整个人都愣愣的,眨眨眼,终于恢复了那么一丝理智,他问站在一边的司徒律说:“你说,这到底是左之和右之没有如历史轨迹那般的被生下来的坏消息,还是左之右之男变女的人生杯具?”   “……”司徒律表示,你到底是怎么想到后面那种可能性的啊口胡!   在听闻这个妹妹一切正常,也没有什么紫色诡异的眼睛颜色后,闻欣就觉得他真的有必要尽快去见见他的小妹妹了,闻欣总有一种很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只要他见到那个孩子,他就能够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左之和右之。   先不说闻欣这种没由来的预感一点都不科学,他想见人家红袖却未必能够见到。   一朝得女的红袖美人母凭女贵,直接越阶晋了妃位,顶了前贤妃的空位置,当了新的贤妃娘娘,摇身一变成为一宫主位不说,连带着身边的守卫也鸟枪换炮,闻欣这个半大的皇子想要去看未出月子的妹妹和后娘,显然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   那怎么办呢?   在闻欣托腮,愁眉苦脸的对着司徒律叹了第三声的时候,司徒律就妥协了。趁着冬日里某个休沐日,万能的司徒律想办法把闻欣弄出了宫。目的倒不是一开始闻欣计划里的溜出去玩,而是仙山坐忘心斋里的国师离境。   鬼神之事,再没有谁会比国师更加适合咨询的了。司徒律如是说。   闻欣表示,阿律说的对。   闻欣这次上山乘坐的是标有司徒家标志的马车,卷帘、宝顶、朱门、华盖一样不缺,两个马车夫,前后左右还各有一个鲜衣宝刀的侍卫骑骏马保护。低调什么的就免了吧,在华都这种皇亲贵胄、门阀高族扎堆的地界儿,你要是敢真低调了,对方还真就敢不把你当盘菜儿了。甚至,在华都日益奢侈起来的潮流里,司徒家这样已经算是再低调不过了。   一路畅通无阻,在进入坐忘心斋之前,司徒家的马车就已经快要被山上的小道童包围了。这让以不同身份来过此地的闻欣真是唏嘘不已,不免就想到了他混的最惨的上一世刚开始。   “成年皇子的待遇竟然还不如你一个司徒家的小少爷,天理何在啊。”闻欣捶胸顿足。   司徒律一边听着闻欣小声跟他回忆上一世他来仙山时的憋屈,一边好脾气的笑着揉了揉闻欣柔软乌黑的头发,他说:“我的不就是你的。”   “可是这不一样的。”闻欣鼓着一张包子脸,认真的说道,“偶尔我也想变得对阿律有用一些。”   闻欣本身是挫了点,笨了点,好吧,也呆了点,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个男人,会想要在别人谈起他和司徒律的时候,不是指着他说那不是司徒律的谁谁,而是指着司徒律说那不是闻欣的谁谁谁嘛。   “你只要幸福,就是对我最大的用处。”司徒律郑重其事的回答,曾几何时他的梦想也是很简单的,就是让在御花园里蹲着哭泣的小包子能够对他,只对他,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闻欣缓缓的红透了一张脸,就像是一个鲜艳欲滴的红苹果,引着人想要上前去啃一口。   司徒律用了最大的定力才没有真的上前去啃一口,因为马车到站了。   下车,入斋,素衣的国师端坐于上,面带笑容,手执水墨青瓷茶杯,茶香满室,还真有那么一点仙人的飘然之姿,他好像在那里已经等待了很久。   闻欣和司徒律被奉为上宾,与国师同席。   闻欣仰头,看着容貌依旧是那么普通却又如此契合的国师离境,他总觉得这不应该是离境所拥有的容貌,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容貌才能够是离境所拥有的。离境就是离境而已,不是美丽的容貌给他增色,而是容貌因他而美丽。那是一种张扬到极致,却又内敛到极致的矛盾,拆不散、打不乱却又举世无双。   离境看着年幼的闻欣,神态未变,只是安静的,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等待着闻欣开口。   最后,闻欣还是开口直言道:“我有一事不明,敢问国师,若命数改了,还会遇到本应该遇到的人吗?”   离境反问:“他们本就存在,又如何因命数改了就消失?”   “那国师的意思就是他们还是他们咯?即便身份不同,命运不同。”闻欣为之一振,心中很是高兴,离境的话终于给了没着没落好些天的他一个主心骨,让他坚信他回来的没有错,他所作的改变总体上是积极向上的,左之右之还是会出生。   离境却给了闻欣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他说:“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请说人话,谢谢。”闻欣一头黑线的表示,国师离境什么都好,就是爱故弄玄虚这点最糟糕了。   离境倒也没有气恼闻欣不客气的态度,摇头笑笑,看向闻欣的眼神就像是大人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顽童,宠溺纵容,他说:“殿下所求会以殿下所知道的不同方式出现在殿下眼前,还望殿下有一双慧眼,能够一眼发现。”   一杯茶未完,他们的谈话就已经结束了。   闻欣却还是有些懵懂,他觉得有些事情他已经抓到了头绪,却怎么都无法把全部的内容拼接好,直击真相。   但离境已经不准备开口了,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   闻欣和司徒律只得选择告辞,离境起身送别,闻欣开口推辞。   离境笑言:“不送不行啊,殿下来了这么久,不仅喝了我这里最好的茶,还得到了解惑,却至今没有表示,这不得不让我舍下老脸来出口讨要香油钱。”   “……”闻欣的神色变得十分具有想象力,然后他说,“你还真是好意思这么直白的开口。”   “不敢,不敢,殿下过奖了。”国师笑眯眯的回答,“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不带这么耍赖的,明明以前这招都是我用来刺激别人的!   最后,还是司徒律身边跟着的人交了钱,这事儿才算完。至此,闻欣对于离境这个大神棍的印象算是彻底没了,他表示很遗憾,早怎么他就没有发现国师贪财的这一面呢?   司徒律在一边默默表示,因为以前你是皇上,国师要账直接走的是内廷衙门。   在将本来应该很悬乎的事情彻底变成金钱交易之后,闻欣这个雇主就很大摇大摆的接受了被离境这个卖家躬身送出山的举动。   在被司徒律扶着上马车之前,闻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就站在那里的离境,他还是那么一副平波无澜的样子,一身青衣,仙风道骨,普通的面容上有着一双好像能够勘破世间一切业障的锐利双眼。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他说: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殿下了。”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闻欣心想。   然后,闻欣冲着离境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他也是发自真心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到离境。因为每次见到离境,都是他对离境有所求的时候,也是接下来准不会发生好事的开端。   在下了仙山之后,闻欣就一脸沉痛的对司徒律说:“看来,左之弟弟真的变成左之妹妹了。”   司徒律嘴角一抽,只能含糊的说:“不要难过。”   “我怎么能够不难过!弟弟是可以天天见的,妹妹却跟弟弟不一样,我不可能天天去见我的妹妹,你说我要是不能天天见到左之,左之会不会伤心啊?左之这一世会不会跟我不亲了?而且要是右之也从弟弟变成妹妹,我还要愁未来妹夫的人选,两个……”闻欣很是认真的回答。   “……”司徒律真心觉得闻欣实在是操了太多没必要的心。   闻欣一脸欲哭的兔子表情,默默地、默默地看着司徒律。   司徒律轻而易举的就败了,无奈叹气:“那你想我怎么安慰你?”   “华都一日游?”闻欣用一种充满了期待的声音和表情继续默默地、默默地包围着司徒律。   “怕了你了。”这代表司徒律妥协了。   “万岁~阿律最好了~亲一个~”闻欣一边兴奋的说着,一边凑过去准备亲到司徒律的脸颊上。   刚巧,司徒律回头:“恩?”   唇对唇,两个小萝卜都迅速变成了胡萝卜,双颊绯红。虽然他们彼此确立了关系,甚至连老了要一起埋在哪里已经列入了未来计划里(……),但平时的亲密接触倒是很少,不是指亲亲、抱抱一类的,而是唇对唇像是个成年人那样,带有一些别样色彩的亲密接触。   就在司徒律准备加深这个吻的时候,闻欣却及时抽身,他表示:“我们都太小了。”   见鬼的小。司徒律在心里说。   “我们怎么着也要等到,呃,等到十六岁。”闻欣算了算他第一次春梦的年龄。   “十六岁?”司徒律皱眉,这绝对他听到的最惨无人道的消息了,但很快他就想通了闻欣选择十六岁的原因,眼神挪移,语调戏谑,“你是十六才……”   “难道大家不都是这样吗?”闻欣红着一张脸说道,也不知道到底是羞的还是气的。   “事实上,不是,我是十四岁。”司徒律回答的很是直白。   “好的,那就十四岁!”闻欣赌气的说。   “什么,十四岁?”司徒律心里想着,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当然是我们十四岁上床啊。”闻欣回答的很直白,好吧,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但在看到司徒律红彤彤好像烧着了一样的耳朵后,闻欣决定不收回这个承诺了,并且在他们回宫后,还把这个郑重其事的写到了他的任务表上。   司徒律很闷骚的在心里开始倒计时,还有六年又半个月零五天。     89、第七周目(二十四)【三更君】   路见不平拔刀相救,命运再次改变。   在约定了要在十四岁结束彼此这一世的处男生涯后,闻欣很是快乐的在司徒律的陪伴下几乎玩遍了华都。   闻欣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倒不是闻欣土包子,事实上,华都作为大启的首都,集政治、经济、文化娱乐与一体的超大型城市,即便只是在没有灯的古代也还是颇具看头的。闻欣他不是没有出来玩过,只是很久没有出来玩过了。   看着前面奔跑着的很孩子气的闻欣,司徒律会突然觉得过去的闻欣很可怜,倒不是说他在物质上的缺衣短食,而是来自精神上的,闻欣的一生几乎都被囚禁在了皇宫那个四方天地里。   司徒律开始有些理解闻欣那个关于游遍祖国大好河山的梦想了,并发自真心的开始筹划着要如何帮闻欣完成他的梦想。这真的是需要筹划的,其难度完全不亚于帮助闻欣再次坐上皇位,因为大启曾经明文规定过的《皇室子孙居住法》。   不用怀疑,那个玩意就是在当年出了和帝和他的爱人私奔的事情之后,皇族为了遏制这样的恶性局面再次发生才颁布的。   而那个神奇玩意甚至对皇上都有效,更遑论闻欣这个皇子了。   当然,皇子和皇上在这套法律里的定义又不一样,皇子的管制比皇上来说想对要轻松一些。很显然当初制定这套法律的人大概是真的怕了再出个皇上落跑的事情来,所以法律里多是针对的皇上的出行。而皇子只需要经过皇上的同意,并在朝廷内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后就基本可以搞定了。   可是以神帝这种随时都会嗑药把自己嗑死的状态,司徒律觉得,闻欣不仅要获得他劳资神帝的同意,还要获得下任皇帝的同意方才保险。   身为皇子的名头和不知道下任皇帝会赏一个什么爵位的名头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这直接关系到闻欣在旅游到某地时所能够受到的特殊待遇的级别,闻欣性子好倒不会惹出多大的麻烦,但架不住麻烦主动招惹闻欣,到时候闻欣的身份上可就有大文章做了。   所以,如果现在这个大皇子当了皇上,司徒音当了皇后,那闻欣的一切就都好说了。但最怕的就是下任皇帝不是大皇子,毕竟现在的这个二皇子在闻欣的干扰下已经不像是变态了,甚至他当皇帝的概率还要比大皇子高上那么一点,而二皇子对闻欣的态度一直不明朗,这实在让司徒律不得不担心。再加上性情大变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将来的夺嫡大戏一定会精彩纷呈。   皇位的事情是一个,旅游经费也是不能忽视的重要东西。   有钱人旅游那才是真的旅游,没钱人那叫流浪。所以说,一切都虚的,钱才是真的。司徒律是舍不得闻欣受一点苦的,这一路旅游,当然是要闻欣吃好的、住好的、用好的,这些好的可是都需要真金白银的。   司徒律他爹当初在老了之后敢致仕去云游,那是因为司徒大学士有司徒律这个司徒家的下任族长当儿子,司徒大学士本身更是司徒家的前任族长,在族长在这个位置少说也奋斗了有三十年,积蓄、人脉当然都很可观,再加上后来有个桃李遍天下的苏太傅陪游,他们一路自会一帆风顺,根本不需要人担心。   但现在的问题是,司徒律如果肯定不会再接手司徒家了,那么他就要从别处捞钱和早点接触他爹与苏太傅的人脉了,这样日后才有得照应。   所以说,想要安生的、快乐的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可不是闻欣有那么一个想法就可以实现的。就像离境说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闻欣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具体的金钱观念了。当然,司徒律也没有打算让闻欣去真的懂这些,闻欣只需要负责幸福的活一辈子就好。   玩够了,吃够了,疯够了之后,闻欣的华都一日游这才结束。甚至今天赶的巧,是华都在过年前最后一次大集会的日子,晚上的时候十分的热闹喜庆,闻欣还买了个面具玩。   但时间却已经是华灯初上。   “天哪,阿律,我们还能赶得及在后宫落锁之前回去吗?”闻欣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冬天天黑的早,我们快点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司徒律回答,事实上他们回去的时间肯定是绰绰有余的,他早就算好了时间。告诉闻欣这么急,只是想要留出时间,以防万一。   “哦,那就好,我们快点吧。”闻欣如释重负的一笑。   “好。”司徒律笑着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们打算赶快赶回皇宫的时候,黑色的天空下突然下起了大雪,阻碍了马车急行。闻欣一向是乐观的,好吧,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理解为不知死活,下雪了,他竟然从马车的窗户里探出头去看华都的雪景,并兴奋的对司徒律说:“阿律,阿律,快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外面下雪是什么样子呢。”   全然没有一开始担忧无法在暗示回宫的焦虑。   司徒律无奈摇摇头,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前面赶车的司徒家仆也低头轻笑,心想着这位六皇子可真有趣。   正说着,突然闻欣又一声惊呼叫停了马车:“快停下,快停下,阿律,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人倒在雪里?”   司徒律耸肩表示,你看,他告诉闻欣回宫快没时间了就是以防万一的这么一刻。   闻欣和司徒律一起下马,司徒律在后边给闻欣撑着油纸伞,小心不让雪降到闻欣身上。闻欣在已经积攒了很多雪的雪地下迈着小步缓慢前行,走到了他刚刚看到的黑影那里,果然有一个人倒在雪地里,而不远处就是一家朱门大户,灯火通明的,但有人倒下,却也没有谁会想着要来询问探看。   闻欣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却又不敢靠近,只是命人去看看那人是否还活着。在确定了那人还有气之后,闻欣这才敢上前去看看,顺便吩咐人去找医生。   倒在地上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他瘦的好像已经不成人型。   但即便是这样了,闻欣发现对方竟然还是挣扎着醒了过来,眼神里毫无焦距,只是嘴里正好像在用一生最大的力气努力的说着:“……救我……求你,我不想死。”   那是一种对于生的渴望,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执着。   闻欣回头看着司徒律,还没有开口,司徒律就已经明白了闻欣的意思,司徒律说:“我让人先把他安置到我家,让大夫医治,等我们有空了再出来看他,你看怎么样?我们真的要赶快回宫了,时间紧急。”   闻欣点点头,也就只能这样了,他唯有不断的对那个半大的男孩说:“你再坚持一下啊,大夫马上就来了。”   仆从把人挪至马车上,快速往前行驶。   在路上某个通往皇宫和司徒律的家的岔口,马车停下,等了一会儿另外一辆司徒家的马车就赶来了,里面还带着大夫,看着那个捡来的人被移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后,闻欣就不得不和司徒律快速赶回宫里了,再没有时间去想那人之后会怎样。   两辆马车,在那个分叉口分道扬镳。   于此同时,谁也不知道的,就在他们的马车离开不久后,刚刚那个半大的孩子倒下的地方,一个年级小小就已经显露出漂亮容颜的小女孩正被他爹爹牵着手路过。   “姬儿今天玩的可开心?”灰袍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小女孩笑着点点头:“爹爹最好了。”   这对父女正是趁着休沐日陪着女儿出来玩,现在准备回家的苏太傅苏斐然和他的女儿苏姬。苏姬坚持不要乘坐马车,因为她觉得这样会比较有趣,却没有想到晚上会下起雪来,完美的一天不得不因此而画上了一个不那么完美的落幕。   历史的拐点让所有人悄然向着另外一条路飞驰而去,谁也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与什么擦身而过,以及他们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   90、第七周目(二十五)   立嫡立长,这是个需要十分努力思考的问题。   无为殿内灯火通明,艳色宫装的宫人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从旁伺候,整座大殿寂静肃穆的犹如一座坟墓,很是吓人,让人不得不胆战心惊。   闻欣回宫之后就接到圣旨,被直接请到了无为殿,他的小短腿快步走过宽敞空寂的回廊,进入大殿。大殿内皇子们玄衣貂裘,各有不同,分侧带着伴读立于两旁,不那么相似的面容上却对闻欣透出相同一个的意思,你死定了。   闻欣也觉得自己死定了,唯一一次溜出去玩就被刚好抓包……果然是倒霉死了。   “六皇子真的是好大的面子,朕找你们兄弟来吃饭,却独你一人不在,寻遍皇宫也不见你的身影,”神帝沉着脸色问道,“晚上你去哪儿了?”   如果今天的晚餐神帝只传了他几个儿子也就算了,偏偏他还留了承泽亲王夫妇吃饭,本来意是想着在饭桌上好好促进一下承泽王妃和闻欣的感情,结果人都来了,独独闻欣没来,然后左等右等的等来了传信的太监找不到六皇子的消息。饭也就不用吃了,气都气饱了,神帝觉得闻欣让他在他的弟弟和弟妹面前被打脸了,很响的一声。   闻欣和司徒律一起跪在大殿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神帝板着脸,暴怒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在他弟弟和弟妹面前可一直都说闻欣是兄弟中最省心最乖巧的一个,结果呢,就是这么省心这么乖巧的吗?!   “儿子,儿子……”闻欣不怕责罚,他怕的是连累司徒律,所以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请皇上责罚我们吧。”本来在一边垂首当背景的四皇子突然拉着三皇子一起跪下道,“是我们和六弟开了个小玩笑,把六弟困在了个偏僻的地方,没有想到这个司徒律这么笨,这才把六弟找到。”   三皇子和四皇子说完,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微妙。   知道闻欣其实是和司徒律偷偷跑出去的司徒音大概是最诧异的了,可是她亲手在闻欣他们出入宫的记录上动的手脚,怎么这一会儿闻欣就从出宫逍遥的皇子变成了被兄长困在某处的小可怜了?三、四皇子这种主动把自己过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的人,还真是少见的很。他们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不知道始末的大皇子看向三、四皇子的眼神很不善,心想,他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   消息灵通的二皇子一脸玩味表情的看着三、四皇子,心里想着,老三老四这莫不是真的掉到池子里冻傻了?他是不知道闻欣白天去了哪里,但他可以肯定白天老三和老四根本就没有和闻欣有任何交集。   神帝作为什么都不知道,和大皇子所得的消息量差不多的唯二人士,他是真的很生三、四皇子的气:“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皇上?我们?你们就是这么称呼……”   = =父皇,你关注的焦点略偏啊。   说着说着,神帝竟然被直接气撅了过去。   一直站在神帝旁边当背景的承泽亲王赶忙上前,一探鼻息,心中不妙,大声喊道:“皇兄,皇兄!来人啊,快宣御医!快!”   然后就是一个人心惶惶的忙乱夜晚,闻欣在悄悄为自己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始又为替他受过的三、四皇兄担心不已。闻欣是个单纯的性格,也许曾经他还怀疑过他三、四皇兄对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但在经历过刚刚那一幕之后,他已经决定以后绝不会再去那么想他的三、四皇兄了,然后开始想办法救他的三、四皇兄。   “阿律,你说三皇兄和四皇兄会不会有事啊。”闻欣惴惴不安的问着在他心中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代表司徒律。   司徒律想了想说道:“我帮你去看看。”   难得这一次司徒律也没有继续在心里阴暗怀疑三、四皇子是否有什么所求。他只是依照闻欣说的,趁乱去无为殿前殿看了看至今还被罚跪在原地的三、四皇子,在神帝没有开口前,恐怕谁也不敢让他们两个起来了。   神帝晕过去的消息很快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飞边了整个皇宫,即便后宫已经落锁,宫中有头有脸的妃子们还是梳妆整齐,一脸担忧的赶来了无为殿。   其中三皇子的母妃德妃和四皇子的母妃良妃甚至是一路唇枪舌剑着赶了过来,她们比别的妃子更有一层担忧,那就是她们已经知道了是她们的儿子联手把神帝气晕过去的,两人一个担心着皇上会不会起来后迁怒自己的家族,一个担心着神帝醒来后会不会太过责罚自己的宝贝儿子,心中都很不得劲儿,急需一个发泄口。   而这个发泄口自然就是她们彼此了,她们都坚持认为主要过错是对方的儿子,她们自己的儿子只是受了对方的拖累。   “我都跟桓儿说多少次了,以后要少跟那些个祸头子来往,他被连累的难道还不够吗?”良妃在一边哭天抢地,说话的含蓄美德她一向少,这样直晃晃的意有所指才是她的风格,当然了,她本人也是发自真心的这么认为的,“我的桓儿那么好……天道不公啊。”   德妃气的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脸都变形了,如果不是为了维护自己外在温婉的形象,她一定要上前撕烂那个泼妇的嘴!   那边妃子们在内斗,这边皇子们在床头尽孝。   二皇子在没有经历过那事儿的时候,他和神帝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毕竟二皇子年幼丧母,他就只有神帝这么一个父亲还知道疼爱他了。   闻欣小步挪到大皇子身边,拉了拉大皇子的衣袖,把他大哥叫了偏殿无人处,开始解释事情的真相和始末,如此这般,这边如此的说完后,闻欣又对大皇子说:“大哥,你可要想办法救救三皇兄和四皇兄啊,要不是因为我……”   闻欣倒是不会说什么我要去告诉父皇实话来救三、皇兄的傻话,不是他冷漠自私,而是他一旦说了,他三、四皇兄同样也要背上欺君的罪名,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圣母也是需要看场合的。   “我会的。”虽然有些诧异原来真相是这样的,但大皇子自然还是会帮一下刚刚帮了自己弟弟的三、皇子,他揉了揉闻欣的头,“不用担心。”   然后,大皇子带着闻欣回到主殿,与二皇子用眼神达成了一致。   五皇子站在一边,继续充当他的透明人,一如既往。   等司徒律和三、四皇子谈话回来的时候,闻欣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得十分微妙。   “怎么了?他们没事吧?”闻欣上前小声询问。   “……我想他们会很好的。”司徒律一边回想他见到三、四皇子后的场景,一边说道。那对兄弟根本就没有跪着,他们直接坐在那里,有人替他们望风,以确定他们什么时候再继续装着跪下去。   然后司徒律对司徒音使眼色,保证了三皇子和四皇子这次绝对不是借机要做什么,甚至以后他们都不会借机生事了,让司徒音心里有个数,到时候借机救人。   司徒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表示收到。   闻欣在一边看着十分郁卒,这种用眼神就可以与别人达成一致的神技我怎么就一直都学不会呢?最起码也让我试着破解一下他们的意思啊擦!   等神帝清醒过来,那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幸好,第二天依旧是休沐日,没有早朝。   闻欣打着瞌睡陪在无为殿内守了神帝一夜,即便知道神帝肯定不会挂在这个时候,他这个当儿子也是不能因此就高枕无忧的去睡大觉的,甚至连还有几天才出月子的新上任的贤妃红袖都闻讯在无为殿内守了神帝一夜呢,闻欣这个儿子就更是责无旁贷。   神帝缓过劲儿的第一件事情本来是打算狠狠收拾一顿三、四皇子的,却在良妃和德妃这对快斗成乌眼鸡的冤家妃子的联袂求情以及贤妃红袖的柔情攻势下,暂缓了这件事情。   几位皇子也或多或少的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但目的都是朝着为三、四皇子开罪的方向发展。   闻欣也表明了立场,他坚持认为这只是个开的有些过了头的玩笑。   神帝把闻欣叫来,嘴上说:“你这么软的性子,将来如何是好?这让父皇怎么放得下心。”心里却想着,果然把闻欣过继出去是对的,他这样的性格真的很不适合这个吃人的皇宫,承泽亲王府里的关系相对简单,以后就是闻欣当家作主说了算,他应该是能够保一世衣食无忧的。   闻欣站在龙床前,看着一夜就好像苍老了很多的神帝,张了张口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到最后他也只是说:“父皇,三皇兄和四皇兄是和儿子闹着玩的,儿子真的没什么。”   长叹一声,神帝就挥退了闻欣,没在再多说什么。   躺在龙床上,神帝心想,小儿子如羊,前面几个儿子却如狼似虎,这如何能够安心的下?果然还是应该早作立储的打算,不能再拖了,有个做主的也好趁早管制住下面的兄弟。否则将来恐怕无法善了,这是神帝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只是,该立谁呢?   三、四皇子肯定是不能的,他们现在就可以如此欺负幼弟,如果真让他们得了权那还了得?五皇子太小,又是那么一个阴沉不做声的性子……   也就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还能够看些。   大皇子虽然有个不争气的母妃,但他本人却是个好的,就冲刚刚的表现神帝就可以这么肯定。同胞兄弟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都是一碗水端平,很有一个大家长该有的样子,不错。又是长子,素来文治武功也都很得师傅们夸奖,自己本身又勤奋努力……   可是神帝是人,他自然也会偏心,比起这样优秀的大皇子,他却是发自真心的喜爱二皇子的,他的元后嫡子,那个孩子也是个好的,就是性格骄傲了一些,其实骄傲一些也无妨。   左思右想,到底是长子还是嫡子,这是个亘古难题啊。   91、第七周目(二十六)   神帝关于立嫡立长的亘古难题终还是拿出了一套不算是办法的办法,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在过了新年后一起入朝站班听政,根据表现考校一年,再做定夺。   大皇子过了年十七岁,二皇子过了年十六岁,本来按照大启皇子十八岁方成人的传统规定他们都是不到法定的参与政事年纪的,只是架不住神帝他本身就是法,他说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在蒙馆内掌握了足够多的知识可以入朝了,那么他们便是掌握了足够的知识可以入朝了。   当然,为了给自己一个站得住脚的台阶,神帝就大手一挥毫无心理负担的决定要给皇子们在年假之前来个年终考试,优者赏,差者罚。   神帝的算盘打的很响,以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本事,这次考试对于他们来说肯定是易如反掌,这样当成绩下来了,他也就可以顺水推舟的表示,既然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学识已经初有成就,那就来年开始入朝来帮着朕吧。   可这项决定却差点逼着闻欣去无为殿门口堵着神帝大骂你可真是多年不读书,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魂淡!闻欣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读书,比读书还要害怕的就是考试。   可惜,整个蒙馆里与闻欣同仇敌忾的……一个都没有。   大皇子自小文采斐然,拜名师教习,在文坛有着不小的名声,任何考试他都是不惧的;二皇子早慧聪颖,见解独到,每每甚至都能问的师傅哑口无言,什么考试能过难得到他?最重要的是,只要二皇子想,他就有本事提前拿到考卷,咳;三、四皇子在从河里被醒了一回脑子之后,本来以前就足够灵光的大脑好像变得更加灵光了,甚至达成了过目不忘的神技,被师傅们大为夸赞;五皇子是愤青,一个学习很努力,成绩也很对得起他的努力的愤青;至于司徒音、律姐弟,这还用问吗?   所以,在考试来临前挑灯夜读的打小抄,是闻欣唯一的救赎,是的,打小抄,临时抱佛脚想要一夜之间如醍醐灌顶什么的闻欣是不想了,他只想着能抄一点是一点。   字迹优美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闻欣可以把字写的比蝇头小楷还小,却又字字清晰,不影响阅读。当然,如果被苏太傅知道他教的好弟子把他唯一的优势用在这上面,大概会真的气的不再教闻欣了。   大皇子和司徒音联合起来给闻欣划重点,二皇子虽然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但也已经偷偷令人去真的想办法找考卷了,司徒律则开始替闻欣打点考试当天监考的师傅,三、四皇子一个琢磨着在考试的时候怎么给闻欣传答案,一个变着花样的天天给闻欣送好吃的补脑子……整个蒙馆的皇子们因此变得分外团结。   五皇子表示:我就知道,我又被忘记了!   闻欣和他三、四皇兄在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关系就变得很好了,大概是因着年岁相差不大的关系,加上司徒律,四人同进同出,好的跟什么似的。   考试的前一天,二皇子特意在早读下了与闻欣的师傅苏太傅讨教了一番幼稚的问题。   苏太傅多精明的一个人啊,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天在教闻欣的时候就特意把二皇子请教过的问题和答案当做重点监督着闻欣当堂给背会了。虽然说苏太傅是极其鄙视考试作弊的,但说实话,如果他教的学生在皇上的年终考上考的太差劲,先不说皇上会不会罚他,他自己的名声也担不起这么丢的。   而且,苏太傅并不觉得这种考前突击重点是作弊,恩,毕竟他可不知道考题。   大皇子在“偶然”得知这事之后,诧异的看了二皇子很久,二皇子却平波无澜,把大皇子视为空气。   别扭的家伙。大皇子在心中对二皇子下了定义,算是对斗了十几年的对头有了些改观。   多管闲事,好奇心太重,但口风意外的严谨,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二皇子对于大皇子的评价也终于有了些正面而又积极的东西。   所以说,要培养感情,最快的途径就是和你的朋友考试的时候作次成功的弊。   共同的秘密使得我们的关系更加牢靠,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考试当天,神帝突然换了考场,把本来就定在蒙馆主殿的考试搬到了无为殿大殿。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十四张长条红案桌,笔墨纸砚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考生只有六位皇子和司徒音以及他们各自的伴读,考试时间为一天,提前交卷也可,监考官就是神帝本人。   这次考试的座位也不知道是怎么排的,闻欣前面是他五皇兄的伴读,旁边是他五皇兄,后面和另一面都没有人,闻欣这就等于是被困死在了一个角。   没活路了TAT闻欣如是想。   考试开始,闻欣惊奇的发现考卷上有很多他十分熟悉的问题,而答案就在他的脑海里,因为刚巧昨天他才被苏太傅强迫背了滚瓜烂熟。   啧啧,闻欣一边下笔如有神,一边摇头晃脑的在心中腹诽,师傅原来你也会作弊啊。   苏太傅的考前突击和闻欣打的小条终于还是挽救了闻欣岌岌可危的面子,反正他是把他能够写的都写上去了,不至于交白卷。   考试结束就是漫长的等待考试结果了,闻欣倒是没怎么关心那个,反正已经考成那样了,再担心也没用,还不如关心一些有用的。好比闻欣那天捡回来的人身体已经恢复了,因为救治的早,甚至都不会留下什么病根,据那孩子说他姓陆,小名叫重五,是个从南方逃难而来的难民,这个冬天的大雪毁了很多人的家,包括这个孩子的。   “问过他以后的打算了吗?”闻欣问。   “为奴为婢,结草衔环。”司徒律回答。   “哦。”闻欣点点头,就再没有下文了。   司徒律对此倒是毫不意外,在闻欣看来把人救回来就是达成目的了,至于那人的将来……说实话闻欣对于自己的将来都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更何况是别人。而且,对于穷苦人家的孩子来说,能够在司徒大学士府帮忙那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宰相门前七品官,司徒大学士府上的丫鬟都要比一般的小姐打扮的体面。   虽然司徒律觉得能够说出结草衔环这种话的也许将来会是个人物,但也没有多操什么心,他打算等回家的时候再看,能碰上,就考校一番,是个人才就送他去读书深造,如果碰不上……也就算了。反正不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人。   要过新年了,蒙馆休课,司徒律也就要回家了,不过因为贤妃红袖生的小公主要过满月这才又接着住了几天。   满月酒宴上,闻欣终于如愿以偿的在暖烘烘的房间里见到他被包裹的跟个红包似的妹妹。   完全陌生的妹妹。   闻欣可以肯定,那不会是左之和右之中的任何一个。   那么,左之和右之去了哪里呢?国师说要善于发现,善于发现……   !!!   闻欣终于福至心灵,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只敢私下悄悄的和司徒律说:“阿律,你说三皇兄和四皇兄有没有可能被左之和右之取代了?”   司徒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闻欣,问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本来呢,我是觉得左之变成贤……贤母妃生的女儿了,但在满月宴上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反倒不如与三、四皇兄来的亲近,而且他们在那次落水后就性情大变,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闻欣把他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司徒律。   司徒律笑着说:“欣儿变的比以前聪明了嘛。”   “诶?”闻欣一愣。   “刚刚还说你比以前有长劲儿,怎么这就又笨了。”司徒律一笑,“我帮你早就确认过了,他们确实是。但左之和右之非要你认出他们了他们才肯和你相认,我也没有办法。”   “诶,诶,诶?!”闻欣最后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   司徒律继续笑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闻欣问。   “国师与你说话时就猜到了,不过是在皇上病了的那晚才确认下来的。”司徒律回答。   “啊啊啊!!!!!”然后,闻欣就飞奔出去认亲了。   在那个新年夜就要来到,皇子们终于可以暂时与学业告一段落的夜晚,闻欣激动的拥抱住了他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人。   左之和右之,又或者现在应该说是四皇子和三皇子也是掩饰不住的笑容。不枉他们等了这么久,闻欣哥哥终久是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们就知道的,闻欣肯定能够认出他们,只是早晚的问题。果然,这才是他们这辈子最喜欢的哥哥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闻欣终于开始关心正题了。   然后就由杯具的成为了四皇子的左之给闻欣讲了始末,他们是在国师准备送闻欣回到过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们可以肯定闻欣要是真的失去了好运的命数,他一穿越过去就会直接被规则消灭。   所以,双子就想办法做法干扰了命运,用他们全部的力量换闻欣继续持有他的好运气。   这样一来闻欣才成功穿越,并取代了过去的自己,只是因为有左之和右之的介入让闻欣的穿越时间产生了一定的偏移,以及闻欣的好运气并没能全部跟着他,这大概也就是贤妃和真正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会被杯具了的原因。   而左之和右之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有想到一睁眼,他们不仅还活着,甚至摆脱了双子不详的身份。   塞翁是马焉知非福啊。   “可是你们失去了你们的眼睛。”闻欣说,那双代表着绝对力量的紫眸。   “我早就想要一双黑色的眼睛了。”四皇子左之毫无压力的说道。   “哥不觉得我的黑色眼睛更漂亮吗?”三皇子右之顺竿而上。   闻欣想,有这么这一对弟弟,他的人生真的是圆满了。   只是……   “绝对不许有下次了,知道吗?我宁可自己消失,也是想你们好好的。”闻欣一脸认真的开口道。   “我们还想有下次呢,那也要我们有这个能力,不是?”三皇子右之直言。   “就是,如果还有能力,我何苦天天辛苦的减肥?老四这个死胖纸!”四皇子左之苦着脸抱怨道。   闻欣哈哈一笑:“活该!”   老远都能听到从房内传来的三兄弟嬉闹的声音,充满了活力与希望,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92、第七周目(二十七)   小公主的满月酒一过,司徒律就要回家了,而在他回家之前,年终考试的结果……还是下来了。   “我就知道,父皇根本不打算让我过给好年。”闻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些暴躁的如是说。虽然他是把他所知道的答案全部写上去了没错,但和别人依靠真水平发挥的肯定还是要有一段距离,他可不想在宣布考试结果的时候来个垫底什么的,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面对闻欣的感慨,几位皇子的反应都各不相同:   大皇子说:“如果你肯平时老老实实的去学习,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这是典型的长兄为父式的无奈。   司徒音微笑,回答:“我完全不介意从现在开始监督你学习,以备明年。”   一如既往的彪悍,闻欣立刻就跪了,什么怨言都没了。   “就是,那个死老头太讨厌了。”三皇子右之表达了与闻欣站在统一战线的同仇敌忾。   “哥哥,要不要我们……”四皇子左之笑的灿烂,说话的意思却一点都不灿烂。   “……”闻欣想,他怎么就给忘了呢,这对双子有多狠,对神帝有多深的怨念,赶忙拦了下来,“算了,算了,说着玩呢。”   双子对视一笑:“我们也跟哥哥你说着玩呢~”   好恐怕的玩笑。闻欣笑的很是勉强。   司徒律摸了摸闻欣的头:“没事,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所以我故意好几个问题没有写,你肯定不会垫底,下面还有我呢。”   !!!“阿律~~~~~你最好了,啾~”香吻一个。   司徒律表示,再没有比闻欣能够开心更加重要的了,至于讨不讨得神帝的另眼相待,这一世他又不是要继续帮闻欣争皇位,政治投资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他倒是要回家之后好好考虑一下经济投资了。   至于二皇子……你觉得以闻欣现在和二皇子的奇怪关系,他会想着在二皇子面前说这些吗?他是笨了一点,又不是傻,兄弟几个里面对神帝最有敬意的目前来看就只有二皇子了。   结果,考试成绩的排名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大皇子、二皇子拔得头筹无可厚非,但紧接着的第三竟然是……闻欣。   “你们说我是不是半夜梦游去偷偷改了考卷?”闻欣拿着得来的奖励,万分忐忑的问左之右之,他现在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那可是第三啊,甚至考过了音哥。   司徒律也没有垫底,即便他漏写了好几道题,垫底的是三皇子右之和四皇子左之。   不再是双子的双子对此倒是毫不意外:“那老不死的现在正看我们两个不顺眼呢,不趁机整治一下我们才有鬼。不过,这也说明了这次莫名其妙的考试水分很大,小心老不死的在偷偷算计你。”   “可是,父皇能算计我什么呢?”闻欣很苦恼。   这个苦恼也同时成为了很多人的问题,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在拿到成绩之后就回了家的司徒音、律姐弟。   闻欣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司徒律说一声,阿律我对不起你,都是他连累了司徒律的成绩。   司徒大学士对于一双子女的成绩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与一道下了朝来他府上喝茶的苏太傅对视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次考试肯定另有目的,成绩根本做不得准。但是到底是什么目的,哪怕是老谋深算的苏太傅也有些看不明白神帝。   大皇子和二皇子拔得头筹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在成绩发下来之后神帝就宣布了让他们过年后就提前入朝。很显然这次考试就给他们入朝一个台阶,别人完全就是陪太子读书。   但闻欣呢?谁不知道闻欣有几斤几两,但神帝这么有针对性的奖赏,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去陈国为质?”这是一切都喜欢往阴谋论上想的司徒音。   “不可能。”司徒律立刻否定,他是知道上一世的,神帝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对陈朝动兵,即便陈朝的不稳定已经是整个大启人有目共睹的,最后还是闻欣登基后,司徒律主动出的手。   “呃,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司徒音很是诧异。   “因为……皇上有意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入朝,那是为了历练他们,所谓历练不可能一上来就用两国对垒这么棘手的事情来作为考验,皇上赌不起。”司徒律给出了另外一个合理的答案。事实上,就是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提早入朝的历史改变,才会让司徒律如此的不安。   “过继?”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自然不可能是司徒姐弟,两人一起回头,看着那个一身小厮打扮的男孩,新面孔,再仔细一看,司徒律认出了那是谁,闻欣在雪天捡来的陆姓男孩。   “你是哪个管事手下的?还知不知道什么叫主尊卑从了?!”司徒音很震怒。虽然和他司徒律正在说的话不算什么机密,他们也没有打算瞒着谁,甚至身边还跟着几个伺候茶水的人,但他们是可以肯定这些人嘴很严实不会乱说的,可是这个突然插嘴的……   司徒律却拦下了准备发作的司徒音,对那个小男孩问道:“继续说你的答案,如果让我们满意,我可以不让大哥治罪与你。”   “小人曾游走于华都街头,幸得六殿下和小公子相救才会有如今,所以在听到事关六殿下时才一时失言,望大公子和小公子赎罪。小人在街头曾听闻,承泽亲王有外室,一个男人,承泽亲王与那人感情甚笃,承泽王妃多年膝下无子,皇上宠爱幼弟,小人想,会不会……”   司徒律和司徒音对视一笑,他们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大概也是他们一直在宫里的关系,对于这些个市井传言实在是所知甚少……   “言之有理,你的名字。”司徒律问。   “小人姓陆,父母娶小名重五,小人给自己想了个单命,基。”小厮口齿伶俐的回答。   陆基?!司徒律在心中哈哈一笑,闻欣这可真的是捡到宝了,不过,在此之前:“既然你的答案让我兄弟二人满意了,我会信守承诺让大哥不处罚与你,不过,我可没说我不处罚。”   陆基睁大一双眼睛,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听着,本公子自然是求贤如渴,礼遇人才的,但若这个人才不明白什么时候该聋、该哑,目无我这个主子,我也就用不得这人了,因为他不让我放心,因为他不听话,懂?”司徒律表示,陆基这个人心气太高,野心太大,不在一开始杀杀他的威风,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天高地厚,早晚有天会出事。   陆基也是这一次中学到了教训,有些时候,有些地方,他不能太显出自己,小公子大概也是怕他因为这样的不谨慎有天在别处连命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只是小惩大诫,但却受用一生。   成功收服陆基之后,司徒律这个人都显得很高兴,因为这也算是为他将来和闻欣的出游计划添上了一个有利保障,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了陆基,再加上还有可能的他家未来的那口子颜回……简直天助我也。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陆基这个人才培养成才,送给苏太傅教肯定是不能的了,除非司徒律还想再看一遍苏姬上演什么叫丧心病狂。   “是个机灵的,父亲不是一直在感慨一身博学却难觅佳徒嘛,现在有了。”司徒音笑着自言自语。   “姐,哥,你是说?”司徒律也是一笑,对啊,当年他父亲的文采可是不逊于苏太傅的。   “新年礼物有了,不过是我送给父亲的新年礼物。”司徒音洋洋得意的冲司徒律说,她才不会承认司徒律刚刚连削带打的一顿收拾人的手法让她有了危机感,什么时候弟弟已经成长如斯了呢?   “你太可恶了吧!”司徒律表示,他就知道,司徒音是天生用来跟他抢东西的。   “哈哈,有本事你来打我啊。”司徒音也难得不稳重了一回。   司徒律看着这样的司徒音,突然有些感伤,他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姐姐,绝不会再让她死,绝对!上一世的心结,这才算是彻底全部解开了。   闻欣这个年是和他大皇兄一起过的,虽然也参加了家宴,但守岁却是如小时候一样和他大皇兄两人一起裹着被子,坐在炕几上,烤着暖呼呼的火炉,乱没有形象的笑闹着过的。为他大皇兄的成年礼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新年一过,他大皇兄就要踏入另外一个世界了,一个尔虞我诈,比皇宫还要肮脏但又不得不去涉足的世界。   大皇子看着笑的依旧天真无邪、没心没肺的幼弟,心想,为了守护住这一刻的美景他也必须去努力,必须去争取,他是长子,那个位置即便他说他不想要,别人也是不会信的,那还不如就放手一搏。   只是,他好像只能因此放弃司徒音了……   人就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上一世大皇子因为爱情放弃了亲情,这一世他却又因为亲情准备放弃爱情,世界好坏,不过一念之间。   “大哥,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闻欣难得敏感了一回。   “没什么。”大皇子笑着摸了摸闻欣柔软的头发,他的话语本该言尽于此,但……事后大皇子也在想,也许是因为那晚他喝多了酒,房间里又太过暖和,导致他的神智有些不清楚,他才会对闻欣接着说下去,“只是在想着,欣儿将来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人,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性别,大哥都会支持你,一如既往。”   “大哥为什么不准备继续喜欢音哥了?”闻欣有些惊慌,他又改变了什么?!   “你知道我喜欢你音哥?”大皇子也很诧异,“有那么明显吗?”   闻欣点点头:“很明显。”   “哈,我还以为我掩饰的很好。”大皇子失落的一笑,“我是喜欢你音哥没错,但他是男子,哥哥为了保护你,是不能和一个男子在一起的。”   虽然两者看似没有什么关系,但闻欣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大皇子这是已经坚定了要夺储的心,他是不能在他夺储的时候蒙上不名誉的事情的,不是他所言的对于和男子在一起的事情,而是这个男子是传言中他父亲的私生子,也就是他的兄弟,他们在一起,那就是乱伦。   “哥,音哥不是父皇的私生子,而且,音哥是女的。”闻欣还是没有忍心继续隐瞒下去。   大皇子成功僵硬在了原地:“连你也喝醉了?”   “我没有,我是听阿律说的,我只偷偷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音哥是女的,父皇让她女扮男装进宫来读书的原因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音哥女扮男装的事情是父皇准过的。”闻欣回答,他是真的一直想不明白他父皇为什么会让司徒音女扮男装进宫来读书。   闻欣不明白,不代表大皇子不明白,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啊,比玲珑心还要多一窍的人物,迅速他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整个人都因此快要高兴的跳起来了,他收到了来自他弟弟最好的新年礼物。      93、第七周目(二十八)   新年一过,蒙馆就要复课了,注意,是还没有过了正月十五蒙馆就要复课了!闻欣对此很是悲愤,但在听大皇子说神帝早在初五破五后,就开始带着他和二皇子去上早朝,初七才复课的闻欣顿时心理平衡了。   大皇子无奈一笑,点了点闻欣锃光瓦亮的大脑门,笑骂了一句:“你啊你,就见不得别人比你过的好,是不是?”   闻欣捂着脑门嘿嘿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现在大皇子和二皇子还住在蒙馆旁边他们自己的小院里,等他们成了婚之后才会搬出去建府自己住,但目前来看,他们劳资神帝还没有想过要找儿媳妇的事情。神帝只是像打了鸡血似的,一心扑在了朝政上。   神帝?一心扑在朝政上?多少老臣流下了“洒家这辈子值了”的心酸泪。   初七一大早,闻欣披星戴月的赶往了皇宫东北角的艮门,去迎接……当然不可能是司徒律,司徒律和司徒音早在初五,也就是前天晚上就提前搬了回来,据说是要收拾东西,天知道他们有什么好收拾的,很显然司徒律是奔着闻欣来了,司徒音则是奔着大皇子求问上朝感想来的,大皇子对于抓紧这个机会增进两人的感情很是雄心壮志,司徒音则对提前了解好将来入朝方便很是雄心壮志……只能说,大皇子的追妻路还有的走呢。   说会正题,闻欣今天需要等的是他的小表弟,现在还没有封为宝郡王的宝贝。   宝贝过了年就六岁了,也就到了入蒙馆学习的年纪,神帝早早的就下了旨意让宝贝跟着皇子们一起学习。   这是恩典,永乐公主只有高兴的份,根本不可能因为舍不得儿子就推拒掉。但还是有些舍不得儿子,皇宫自然是好的,但总不如在自己家里自在,怕他受了欺负,又怕他欺负了他欺负不起的人,总之是要操碎了。   所以,早在除夕皇家内部的新年家宴上,闻欣就被永乐公主闻嫖以及驸马爷宝阏团团围住,一个以姑姑的身份,一个在私下里以舅舅的身份,请求闻欣一定要照顾好他们家宝贝。   宝贝,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宝贝,是他爹娘的宝贝。   闻欣说不羡慕那绝对是骗人的,当然了,闻欣更加发愁的是被请求照顾宝贝的事情,在上一世根本没有发生,因为当时他大哥还没有提前入朝,被长公主拜托的自然就是大皇子。   说真的,闻欣有点憷宝贝,那就是个帝国公敌,霸道自私,又被娇宠的不像样子。   左之右之表示,没事儿,哥,他要是还敢像是以前那个犯浑,我们替你收拾他,当年宝贝入宫来时左之和右之还小,根本无法帮着闻欣报仇,当然了,长大之后宝贝没少被左之和右之收拾,当年四皇子和宝贝除了体型比较像以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怕左之和右之这对双子。   “可别……”闻欣直接拒绝了左之右之,毕竟他已经答应了姑姑和舅舅要照顾好宝贝,怎么又能翻脸让别人收拾宝贝。   所以初七一早,闻欣怀着比上坟还有沉重的心情去接宝贝上学了。   宝贝作为本应该无忧无虑、高高在上的公主子,最近却有点情绪低落,因为以前只有他一个儿子的娘亲又怀孕了,而他自己又要在过完年后被打包送往皇宫,这让他总有一种他其实是被爹娘抛弃了的错觉,他想,爹娘肯定更加喜欢的是娘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弟弟又或者是妹妹。   内心一向比较纤细敏感的宝贝,因此郁郁寡欢了很久,整个人都瘦了好多。当然,他本身其实不怎么胖来着,自他和他娘在他五岁那年搬回去和他爹一起住之后,他爹就一直很注意他的身体发展。   于是,做好再次迎接一个霸道胖墩的闻欣,却接到了一个略显害羞忧郁,纤细苗条的小表弟。闻欣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抓着公主府的仆从问,你们送错人来了吧?   咳,当然,闻欣只是在脑子里想想,他可不会真干出这么傻缺的事情。   “我是你六表哥,不要害怕啊,这只是去蒙馆读书而已,不是你娘不要你了。”闻欣笑着小心翼翼的安慰这这个一脸虽然要哭死过去的表弟,说真的,表弟大变样,让他一时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那他们为什么把宝贝一个人送来这里?”宝贝欲哭欲诉的表示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来送宝贝读书啊,人呢,是必须要读书的,因为只有读了书才能长大,宝贝想不想长成为男子汉啊?而且,也不是宝贝一个人啊,还有六表哥我呢,不是吗?等你去的蒙馆还会有三表哥、四表哥、五表哥、音哥以及阿律陪着你呢。”闻欣赶忙说。   宝贝一下子就亮了双眼,闪闪的看着闻欣:“真的?娘和爹不是不要宝贝了?只是让宝贝来读书,好长大?宝贝想要早点成为男子汉。”   “嗯,表哥是过来人,不骗你的。”闻欣绝不承认他能猜到宝贝的心思,完全是因为当初他第一次去蒙馆的时候也是想着他母妃是不是不要他了。至于后面读书就算长大的谬论,那是闻欣他大哥骗闻欣的,闻欣拿来继续骗宝贝。   宝贝破涕为笑,主动用还算有些肉的小手抓住了闻欣的手,暖暖的,从那一刻起,宝贝正式决定以后要一直喜欢这个看上去很成熟很温柔的表哥。   如果闻欣知道他终于被人评价为成熟了,他一定会觉得这辈子死而无憾的。   司徒律跟在后面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后来还是不放心跟着赶来看的三、四皇子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宝贝变得好说话了比宝贝不好说话更加令人觉得郁闷,因为闻欣只有一个,想抢他的人却很多,这是不可调和的供求矛盾啊。   神帝在宝贝来上课的第一天还特意在下了朝之后来看过。   看看闻欣,再看看宝贝,神帝总觉得血脉亲情就是如此的神奇,因为宝贝活脱脱就是第二个闻欣,怯生生的那么一点点,脸上有点肉感觉很好捏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一双大大的桃花眼,水汪汪的可爱极了。咳,神帝一语:“欣儿和宝贝很投缘嘛,连长相都那么相。”彻底在皇宫里被传开。   于是,光荣晋升为闻大欣的闻欣,带着他翻版二号闻小欣同进同出的景象,成为了皇宫里又一亮丽的风景线。   “像个鬼,那个老不死的!”左之和右之齐齐表示。   司徒律也很忧愁,本来白天有左之右之就已经够碍眼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外面黑,宝贝不敢一个人睡,能不能和表哥一起睡”的小混蛋,他真的是要吐血了有木有!   ……   等家家户户正式把正月十五的元宵吃了,花灯闹了,这个年也就算是彻底过去了,而大启朝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件糟心事儿,承泽亲王“薨”了,举国哀悼,由初出茅庐的政坛新人大皇子和二皇子联合承办承泽亲王的葬礼。   谁都知道,这就是神帝要正式测评大皇子和二皇子各自能力的开始。大皇子和二皇子因此忙的像是两个陀螺,恨不能直接就住到承泽王府算了。   对于承泽亲王的“死”,闻欣大概是是反正最大的。   “我到底改动了哪里的因,才让我叔王从失去妻子变成了失去生命?”闻欣焦虑的对司徒律问道,他本以为他对他叔王和王妃的和离做不到任何事情,却不成想,王妃到是如他愿没有和离,但代价是他叔王死了……这简直……   “没事,这与你无关,相信我,好吗?我会帮你查清楚原因的。”有了陆基在年前的提醒,司徒律有六成的把握承泽亲王只是假死而已,只是他现在还不好先告诉闻欣,毕竟他还没有真凭实据。   当然,不论承泽亲王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司徒律都很高兴,因为承泽王妃能够不用和离的。司徒律的娘司徒夫人就是在这一年去世的,原因有很多,好比她的身子骨一直不算好,好比她生司徒律时九死一生,也好比在她缠绵病榻时听闻了承泽王妃这个族妹在和离后生活困顿的消息,她总觉得是她这个姐姐没有照顾好妹妹,才使得她到了这步田地。   现如今承泽王妃没有和离,那么,司徒律充满侥幸的想,也许他娘亲能够不因为这件事情而郁结于心,活的更久一些。   闻欣和司徒律这边正各怀心思呢,那边神帝的圣旨就到了。   意思明确,承泽亲王生前无儿可以为他披麻戴孝、扶灵举牌,皇上仁慈,特把六皇子过继到承泽亲王和承泽王妃的名下,传承香火。   晴天霹雳一道雷从头顶打下,闻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这一世把自己变成了别人的儿子’。闻欣的脸上很是直白的写着这么一个意思。   等司徒音、左之右之以及宝贝闻讯赶过来的时候,闻欣已经被接到了无为殿内……去谢恩。   司徒律招待着小院里的这么几位爷,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实话,他觉得闻欣被过继过去反倒比他在皇宫里好,鉴于闻欣对那张椅子失去了兴趣,而且这更加有利于闻欣去完成他想要游遍天下的梦想。   闻欣过继给了承泽亲王,也就是说,闻欣现在已经成为了帝都最炙手可热的准承泽亲王,承泽亲王的爵位是三代内可是直接继承的。这在身份的自由度以及俸禄上都要比皇子更占优势。   但司徒律不能用这种理由去劝解闻欣的亲兄弟们,除非他活腻歪了。   闻欣垂首站在大殿内,看着他的前劳资神帝依旧稳坐龙椅,现母妃承泽王妃含笑看向自己,闻欣总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实。   “父皇,不要儿子了?”闻欣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茫然和不可置信,他就像是一个被人丢弃了的小孩,要哭不哭,始终不敢去面对这个世界。他心想,大概国师所谓的因果循环其实是在这里,上一世他抛弃了即将被二皇兄毒死的父皇,这一世他的父皇抛弃了他,公平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某开西幻新文了哟~求支持,两个文都会日更,所以请亲们放心,看在某这么勤奋的面子上,来支持一下嘛,英雄~   新文:   名字:《书上说……》   文案:   [所谓书上说……]   人类:书上说魔族无恶不作   七英雄:书上说魔王会被我们打败   ‘魔族’:书上说魔王陛下叫路西法   男主角表示:该死的书上说,尼玛我不应该去当魔王,你也不应该去统一世界,我们都特么的应该去写书……   [正常版文案]   自穿越之后,路易斯就一直压力很大。   不仅‘被神明’了,还必须小心翼翼地避免被那群武力值、魔法值暴表的狂热信徒发现自己其实不但挽不开弓、拿不起剑,还连咒语都不会念。   最坑爹的是,做为信仰核心,他还要领导这群坚持认为自己是魔族的……精灵族=皿=   尼玛,你们敢不敢更天然呆点啊魂淡们。   [关于精灵族是如何误会自己是魔族的……]   【书上说,所谓魔族,美丽得几乎让人屏息,皮肤雪白……】(精灵们:诶诶,这好像在说我们啊   【群居秽乱……】(精灵们:我们确实是住在一起,不过,秽乱是啥?   【看不起人类……】(精灵们:没错,砍伐树木的人类最讨厌了!   94、第七周目(二十九)   父与子VS母与子——有些人求而不得,有些人拥有过却从不珍惜。   “父皇,不要儿子了?”   ……   这话闻欣说完之后,殿内神帝的脸色和承泽王妃的脸色自然是不可能好看的。   不过承泽王妃多是觉得六皇子闻欣果然还是个孩子,跟本什么都不懂,有话直说也许在皇宫里活不长,但绝对会是个耿直老实的性子,是个好孩子,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个长情念旧的人,容易出处深感情,这样很好。   神帝就是单纯的觉得生气,被落了面子,甚至被气的有点说不出话来,等缓了一会儿神帝才终于找到了他的嘴巴。   他暴怒的说:“你这孩子,在那里胡说些什么!”   “皇上,可否能让命妇与殿下先沟通一下?”承泽王妃却主动站出来插话,柔柔的开口,安抚住了生气的神帝。承泽王妃觉得毕竟闻欣会是她未来的儿子,一辈子的依靠,她有必要从这一刻开始就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好比阻止他儿子和皇上起冲突,给自家儿子和神帝各自一个台阶下。   神帝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同意了承泽王妃的请求,心里想着,闻欣这个死小子竟然还不领情,看朕给你找了一个多照顾你的娘,个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在神帝看来,他弟弟承泽亲王不会再出现了,闻欣过继过去,其实仅仅就相当于是换了个活着的母妃而已,而与此同时带来的好处却是亲王的爵位、亲王的府邸以及亲王的万贯家财,将来哪怕继位的是闻欣的亲兄长大皇子,闻欣都不一定会有这样的风光……顺便还能把分封出去有可能危害皇权的爵位再收回来给自己儿子循环利用,真是再没有过的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所以,神帝是真的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闻欣会不想要被过继过去,还一副遭雷劈了的样子。   承泽王妃步步生莲的走到闻欣面前,虽然已经有了明旨,闻欣现在完全可以算是她的儿子了,但一刻没有正式去宗祠修改族谱玉牒,她还会一刻礼数周到的把闻欣当做六皇子殿下。   摇摇一福身,端的是美丽大方,温柔如水。   闻欣对于承泽王妃的这一拜自然是拒不敢受的,无论眼前这个仪态万千的女人是他的叔母还是未来的母妃,他都受不起她的礼。所以,闻欣赶忙向旁边迈了一步,算作是躲开了王妃的礼,然后就赶忙伸手去把王妃扶了起来。   承泽王妃对于闻欣的懂事也很开心,真是越看越喜欢,抿唇一笑,那是一个独属于女人的柔和笑容,令人不自觉的就会对她放下戒备,她说:“殿下可愿与我说说话?”   闻欣迟疑的点点头,仰头看着眼前的承泽王妃,听她说话。他知道,无论承泽王妃接下来会说什么,木都已经成舟,一切终成定局,没人会在乎他到底在想什么,这只是一个台阶,一个闻欣不得不下的台阶。   神帝遥遥的坐在龙椅上,沉默不语,只是注视这一切,高高在上,一如他所一心向往要成为的那些无情无心的满天诸仙。   承泽王妃开口问;“殿下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闻欣摇摇头,他与承泽王妃本就不熟,又何谈不满?最近一年虽多见了几次,但那几次甚至是过去全部的总和,他怎么可能对一个平均一年见两次左右面的人讨厌的起来。   “那殿下对于我的印象如何?”承泽王妃又问。   闻欣心里想的还是那句话,他与承泽王妃不熟,又何谈印象?他只知道承泽王妃是个性格不错的世家贵女,有属于女人的温柔,又有属于贵女的骄傲与矜持,但晚年凄苦。知道这些甚至令闻欣都有些同情这位承泽王妃了,她本应该值得更好的。可是,同情不代表着他应该心甘情愿的给别人当孩子。   垂下头,最后闻欣还是以一种豁出去的态度,小声的说了一句:“有些……有些陌生。”这样的回答很不得当闻欣知道,可是他还是说了。   “是吗?这倒是与我对殿下的印象不一样呢。”承泽王妃脾气很好的笑笑,却也闭口没再谈论关于她对闻欣印象的话题,只是转而说,“陌生什么的没有关系,我想我们现在熟悉起来的也不迟。那么,我假设,殿下最起码的肯定知道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最近丈夫,也就是你叔王又去世了……”承泽王妃的语气很柔和,不疾不徐的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闻欣继续点点头,看着眼前眼角带有哀色的承泽王妃开口道:“您不要太过伤心。”膝下无子,丈夫又早逝,一个女人的未来几乎可以算得上就此被葬送了。   “殿下真是个心善的孩子。”承泽王妃笑着夸奖道,她伸出手,像是想要去揉揉闻欣的头,却又终还是把手又缩回了袖子里,还不是时候,即便她再渴望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现在也不是能够太过亲近的时候。时机不对,地点不对,一切都不对。   闻欣红了红脸蛋,虽然内芯里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但他还是很喜欢听到别人夸他,发自真心的夸他,而不是阿谀奉承。   “殿下知道叔母最羡慕什么吗?”承泽王妃问。互相了解彼此的第一步,就是知道对方心里在渴望什么。   闻欣摇摇头,虽然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承泽王妃接下来的意思,但还是决定配合,他刚刚那样的脱口而出是一时没有缓过劲儿来,其实和承泽王妃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他已经分析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甚至还会高高兴兴的被过继过去,所以,闻欣在此时也就很乐于配合承泽王妃。   “叔母羡慕别人家庭美满和乐,羡慕别人儿女绕膝,羡慕人家有条件有机会去对自己的孩子那么好。”承泽王妃是发自肺腑的在说着这些的,没有孩子,一直都是她的心病,“殿下呢,殿下可有什么羡慕的?”   “我很羡慕四皇兄的母妃对四皇兄那么好。”闻欣仰着头说,“四皇兄在蒙馆读书时,日日都会收到来自良母妃的吃食点心。”   “哦,真是巧了,殿下可愿意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成全我们两个人的羡慕?”承泽王妃真的是个很会说话的人,配以她那双用充满了真挚希夷的眼神,简直就是个大杀器。承泽王妃不会说什么我不勉强你的鬼话,天知道她有多想要一个属于她的孩子,所以她能做的只是尽力让闻欣变得自愿起来。   她发誓她会倾尽一切的对闻欣好,闻欣会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而闻欣需要做的回报仅仅是接受她。   承泽王妃这样的打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去年她明确的知道闻欣会过继给她之后,她就在默默的关注着闻欣,收集闻欣的一切情况消息。她知道闻欣是个乖巧善良的孩子,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属于男孩子的淘气,而这也就够了,她以前就曾经在心里想过的,她不求她的孩子将来能够有什么大作为,只求他不要依仗着身份作威作福,一生能够幸福安康就好。   这样的闻欣简直就像是上天的恩赐,她日日夜夜的期盼,能够早日听他发自真心的冲她叫一声娘。   很多话承泽王妃没有说,但闻欣却意外的看懂了,他以为这次的谈话只是一种形式,但却在谈话的最后反而把自己真的搭了进去,也许这就是缘分,兜兜转转,他们各取所需,然后组成一个美满的圆。   当然,那一声娘闻欣现在还是有些叫不出口的,因为即便贤妃有种种不是,但那始终是闻欣的生母,他恨过她、怨过她、也……喜欢过她、爱过她,他不可能就这么突然接受别人替代了她的位置。   不过,谁说人一生只能有一个母亲呢。   闻欣郑重其事的冲承泽王妃点了点头,一声“母妃”过后,算是彻底认下了这个新母妃。   承泽王妃在闻欣开口的下一刻眼泪就决堤了,等了多少年,等的几乎已经绝望了,却在绝望的第二天拥有了全部的渴求。   神帝在一边听着,莫名的也开始有些感伤,他为数不多的“父亲的自觉”终于发作了,他想,也许过继在他看来只是变更一下母妃的人选,但对于年幼的儿子来说他不可能明白这后面的深意,那么这场过继就势必会在儿子心中留下一个是他被抛弃的印象。神帝想,他果然还是操之过急了些,不过闻欣早晚会长大,他会明白的。   闻欣是个好孩子,在外人眼中一个皇子不应该拥有的全部缺点,在这一刻却成为了父母眼中的优点,他念旧,长情,护短,乖巧懂事,难道这还不算是一个好孩子吗?   神帝也因此很受用与闻欣这个儿子舍不得他的样子的。   可惜,闻欣在心里已经把神帝彻底“舍得”了,他已经算错彻底的明白了他和神帝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父子缘,也许皇伯父和侄子之间才是最适合他们的距离,不会再继续渴求那遥不可及的父爱,也不会再因为没有得到而失望。这样,刚刚好。   神帝和闻欣的想法好像总是不能很好的搭在同一个频道,一步错,步步错。   不过,表面上看来却是皆大欢喜的。所有人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95、第七周目(三十)   再见,一去不复返的时光……以及,你好,美好的新生活。   承泽亲王“薨”了之后,大宗正院(相当于皇室户籍管理局)的政令就交到了永乐公主……丈夫的手上,也就是驸马爷宝阏,闻欣曾经的舅舅。   而皇族见的子嗣过继,就肯定要需要这位政令了,而宝阏也早在极乐殿内开始着人准备了。   极乐殿就是供奉着大启朝历代列祖列宗的地方,也是闻欣曾经特意改成长生殿用来供奉他二皇兄的地方,咳,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说回正题,闻欣总觉得想到要把列祖列宗们供奉在皇宫里的那任皇帝有够缺德的,毕竟列祖列宗可不是皇上一个人的列祖列宗,还有长大后不一定会搬出皇宫的皇子,以及在皇上登基后肯定要搬出皇宫的皇帝的兄弟姐妹们,极乐殿建在皇宫里皇上是方便了,可别人可就艰难万险了。至于闻欣为什么想到这茬,因为他马上也要加入艰难万险的这一类别人群中了。   至于闻欣要祭奠谁……这还用吗?闻欣的生母最后是以皇贵妃礼下葬的,而有了闻嫖公主的参合,她的牌位也得以特许进入了这里。   咳,说回正题。   供奉着大启历代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宗令宝阏作证,神帝、承泽王妃以及闻欣郑重其事的给祖宗们磕头上香祭酒。礼毕,神帝起身,闻欣和承泽王妃再一次跪身体,闻欣这是给神帝三跪九拜算是正式告别生父,承泽王妃则是拜谢神帝将儿子过继给他。礼毕,承泽王妃起,闻欣继续跪拜他的新母承泽王妃。   最后,在太监尖细的 “礼成”声中,六皇子闻欣正式成为了承泽亲王世子闻欣。   世子都是需要亲王亲自上折子找皇上请封的,但鉴于承泽亲王已经仙去的这个实际情况,神帝在下过继闻欣的旨意的时候,就顺便确立了闻欣承泽亲王世子的地位。   而闻欣正式袭爵,会是在承泽亲王的葬礼过后。因为没有儿子扶灵举牌,承泽亲王的棺椁至今还停留在王府前厅呢。所以闻欣的过继仪式才会如此的紧急,前一刻他们在无为殿内谈好,下一刻就来极乐殿过继了。   承泽亲王世子闻欣左看看他从叔母变母妃的承泽王妃,右看看从父皇变皇伯父的神帝,在心底里告诫自己,他必须早点适应这一切,为了他自己好,也为了让所有人舒心。但还是不免在离开的路上有点闷闷不乐,他知道这样不好,有可能还会伤害到承泽王妃的感情,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而且,如果他真的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他也就不是他了。   承泽王妃倒没有闻欣想象的那么纤细,她早就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她也知道让孩子一下子就习惯自己根本不可能的,她会用最大的耐心去等待,反正她也已经等了很多年了,根本不差这一会儿。她觉得她这辈子没有什么优点,但还算是比较有耐心的。   出了极乐殿,承泽王妃也没有急着就把闻欣带回承泽王府,即便她是真的很想,就好像生怕闻欣再被谁抢了去似的。   承泽王妃把闻欣领去了闻欣在皇宫中的小院。   闻欣睁大一双眼睛,略显傻气的看着承泽王妃,他还以为他们这就要出宫去亲王府了呢。   承泽王妃一笑,她告诉闻欣,他应该先去与他的兄长们暂别,然后他们再走。   真的只能是暂别,等闻欣送走了承泽王爷的棺椁之后,他还是要回蒙馆来继续上学的,不是他成为承泽亲王就不用上学了的,而在蒙馆上学期间,他还会住在他现在的院子里,由苏太傅教导,伴读也依旧是司徒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甚至在称呼上大皇兄都还会是大皇兄,只是闻欣不再是六皇弟了而已。   大皇子在听到闻欣过继的消息之后从承泽王府赶了过来,现在正和司徒音、律姐弟,三皇子右之、四皇子左之以及闻欣二号宝小贝一起等在闻欣的小院里。   待闻欣被承泽王妃牵着走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恍惚感。   然后,承泽王妃很是体谅的先一步去了闻欣的书房,说是要参观一下闻欣生活的地方。   等只剩下兄弟几人之后,大家内敛的感情这才外露了出来。   大皇子看着闻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在最后,他俯下身去狠狠的拥抱住了自己的幼弟,在闻欣耳边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是哥哥没用,我将来定不会再让欣儿受如此之苦。”   再没有什么比让一个男人承认他没用更能让他觉得难过的了,不过,大皇子却也还是承认了。他想,他连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弟弟都保护不了,真是够没用的了,他也该反思一下他这些年到底都有什么作为了。   司徒音看着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依旧故作坚强的大皇子,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心动就是心动了,仅此而已。   等大皇子恢复好自己的情绪之后,他对闻欣说:“不要怨恨父皇这样的安排,过继到叔王名下是对你的保护,让你早日远离这个漩涡,保你一生无忧,要开心点知道吗?要孝顺你的……你的母……妃,不要给人制造口舌的机会,她会对你好的。”   这一下就好像打开了大皇子的话匣子,他总觉得他有那么多话要嘱咐,他有那么多的感情要表达,他有那么多的不放心要一一告诉闻欣知道。   简而言之就是,他舍不得闻欣。   即便什么都不变,只闻欣不再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就够他受得了,他一万遍的对闻欣发誓,不论外人如何说,在他心里闻欣始终会是他的弟弟,一如既往。与其说他是在和闻欣强调,不如说是他在和自己强调。   见此情况,司徒音就拽着明显想要说什么的司徒律、三皇子、四皇子以及宝贝先离开了,这个时间段确实该留给人家亲兄弟俩个。   “你们裹什么乱!有话什么时候不能说。”司徒音是这样强硬的压下了三、四皇子的抗议的。   “偏心。”三皇子右之回答的很直白。   “没有办法啊,天大地大爱人最大。”四皇子左之讽刺的也很直白。   司徒音的反应也很直白,武力镇压。   宝贝一抽一抽的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现在的情况:“是说,表哥不再是宝贝的表哥了吗?”   “呃……他还是你表哥。”算了一下关系,众人发现还真就是,无论闻欣过不过继,闻欣和宝贝的关系倒是没有变。   “哦。”宝贝破涕而笑。   “笑你个大头鬼!”早就不满宝贝的三、四皇子趁机狠狠的报复了一下宝贝。   最后大皇子还是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却已经到了告别的时间,他看着眼前从亲弟变成了他的堂弟,被他叔母牵着手带离了皇宫,就像是要把他从他的生命中带走。   脑海中一直重复着闻欣跟他说的话:“承泽王妃很好,对我也很好,哥哥放心。”   放心?怎么可能放的下心……   在离开皇宫的最后一刻,闻欣登上马车之前再次回首皇宫,朱墙碧瓦,庄严肃穆,他曾经迫切想要逃离的地方,此刻却很讽刺的成为了他最舍不得的地方。虽然知道不久后他还会回来,但到时候身份就不一样了,再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变也是不行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别人家的孩子了,他以前家也变成了别人的家。   这大概才是真的告别,闻欣在心底对自己说,再见,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错眼间,闻欣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他的二皇兄,一袭红衣,鲜艳似火。   在那个身影消失之前,闻欣甩开身边扶着他上马车的仆从,快速朝着那个身影跑了过去,然后在那人面前驻足,一边喘着气一边说:“二皇兄,你别生我的气了,我以后都不能再是你的弟弟了,我们和好吧?”   有些语无伦次,却又充满了坚定与勇气。   二皇子僵硬在原地,看着眼前一脸认真求原谅的闻欣,猛地大笑起来。他想,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误会了吗?   然后,二皇子将闻欣抱起,做到了与闻欣平视。他的骄傲一如既往,他的艳丽雍容也从未改变,他声音里的霸气独裁更是永不褪色,他说:“你记住了,我说你是我弟弟,你就一辈子都会是我弟弟,这个决定谁也改不了!”   闻欣咧嘴一笑:“我有跟二皇兄你说过吗?我觉得你穿红衣的时候最漂亮了。”   二皇子抬手狠捏了一把闻欣粉团似的脸,他早就想这么干了,手感真的很好:“漂亮是能够形容你二皇兄我的形容词吗?恩?!看我从父皇那儿回来后怎么收拾你!”   闻欣这才发现他二皇兄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他赶忙拦下了他的二皇兄,然后说:“二皇兄,你不用为我特意去求皇伯父收回成命了,我心甘情愿去给母妃当儿子的,我也很高兴能够拥有一个会对我好,且只对我一个人好的母妃,我,我,我……我没有不想去,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们。”   是的,闻欣这才明白了他最真实的想法,不是不愿意去给承泽王妃当儿子的,只是又同时舍不得在皇宫里的兄弟们。   二皇子看着闻欣,笑了,闻欣总是能够带给他惊喜,他笑着说:“真拿你没办法。”   与二皇子告别之后,闻欣整个人都是高兴的,就好像全身被包裹在五颜六色、温暖明亮的泡泡里,从那里看向外面的世界永远不会有黑暗,只有最美的色彩。   承泽王妃见闻欣这么高兴也有些哭笑不得,试探性的把闻欣搂在了怀里,然后在闻欣的身体由僵硬慢慢变得柔软之后,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然后笑着说:“娘跟你保证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会怎么过,一切都不会变的。”   “嗯。”闻欣点点头,该舍弃该伤感的依旧全部留在了皇宫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快乐高兴起来,以及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96、第七周目(三十一)   关于皇位归属这件小事儿(一)   披麻戴孝送走了自己现在名义上的劳资,闻欣的爵位也就正式被神帝批下来了。   全大启朝最年轻、炙手可热的承泽亲王,穿紫莽玉带,食五千石禄,住占地六千平方米的亲王府邸,出行锣鼓开道、百官退让,甚至拥有一个合法的小型武装力量(俗称侍卫队,人数最高上限三百人),封地、庄园、铺子不胜枚数,在外不论遇到哪个官员、世族无不要上前来给闻欣行礼,攀谈一二,简称人生大赢家。   据承泽王妃说,现在就有意和闻欣联姻的皇家郡、县主、世家贵女、官宦小姐都已经能从帝都华都排到旧都雍畿了。   穿着一件素衣在给前承泽亲王当未亡人的承泽王妃与闻欣说:“你说这些人有没有意思,你父王这才刚去,你可是要守三年的孝呢。就算没有这茬,我儿也才方九岁,怎么就想要来攀谈亲家了呢?不过,也不怪他们急,大家都是长眼睛的,这四九城里的高门大户里就没有比我儿更好的,怕被人抢了去的心思我也是懂得。”   承泽王妃自然是自己的儿子怎么看好的,但闻欣心里却门清,他们哪里是看着他好,根本就是看着他的身份好、家产好,要不为什么他只是个不受宠的六皇子时没人觉得他是个好的?   “怎么了?”承泽王妃最近一段日子与闻欣相处极佳,笑闹的话没少说,闻欣每次也都会跟着打趣配合,这次看上去却有些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这让承泽王妃有点担心了,“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一定要和母妃说,咱们不兴憋在心里的啊。”   对于闻欣这个便宜儿子,承泽王妃那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着手上怕丢了,再小心仔细不过。   “儿子……儿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闻欣决定先试探一下承泽王妃的心理接受能力。   “哦?”承泽王妃一下子就笑开了,拿着帕子抿唇,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看向闻欣,“原来是有喜欢的人啦,怪不得不喜欢听到别人想要结亲的消息呢。那能不能跟娘说说,我儿喜欢的是谁?娘也好给你参详参详。”   很好,他母妃对于早恋的接受程度颇高,而且貌似对于他自己选择结婚对象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反感的感觉。   “他,他是个男的。”闻欣继续往前进了一步。   承泽王妃的脸色一下子就有点笑不出来了,好吧,她是用帕子遮住的嘴角,闻欣也不好确定她到底笑没笑,只是看她一开始弯弯的笑眼消失了。闻欣有些揣揣,果然还是他冒进了吗?   承泽王妃心中在叹,你说冤孽不冤孽,老公是个基佬,儿子也是基佬……   但再一低头,看向闻欣那一双忐忑的大眼睛,承泽王妃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日盼夜盼才盼来这么一个宝贝,她又能如何呢?冤孽就冤孽吧。只是……“看来母妃需要考虑的不是你要娶哪家小姐,而是要考虑哪家有孩子可以给你过继了。”   诶?!诶诶诶?!母妃,你这也太开明了吧?!   “怎么,傻了?”承泽王妃抬手弹了一下闻欣的脑门,她就是喜欢看儿子这样发傻的样子她会随便说吗?有这么一个表情,她觉得她一切的忍让包容就都值了。   闻欣立刻扑进了承泽王妃怀里求抱抱,然后小声说:“对不起,母妃。”   承泽王妃搂着闻欣,一手摸着闻欣的头,声音柔和,脸上的表情有妥协又有……怅然:“感情之事又怎么是人能够左右得了的?这不是我儿的错,相反娘倒是觉得我儿这样做是极好的,至少不会误了别家小姐的一生,比你父王……强多了。”   承泽王妃说的是实话,对于前承泽亲王她不可能是不怨的,但自己丈夫就长那么一张小受脸,又配上那么一个活该被压的性格,她又能怎么过呢?不过一笑而过。   至于儿子……看着与前夫性格相似的儿子,承泽王妃表示压力特别的大。   “父王也喜欢男人?!”闻欣吃惊的长大了嘴巴,不能吧,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何止!”一提起承泽亲王的那些糟心事儿,承泽王妃的脾气就有些难以控制了,“哼,他还跟个男人跑了呢!抛下我们孤儿寡母……”   作为被抛的孤儿寡母中的当事人,但一点都没有怨念的闻欣表示,如果闻薇生同安贵大长公主还活着,她会怎么说呢?大概还是那一句,又是一个跟爱人跑了的死基佬!闻氏皇族多奇葩,其实只是假死跟个爱人跑了,完全不算事儿的。   但闻欣总还是觉得他好像知道了很多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便没有再继续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只是转移话了他母妃的注意力:“母妃为何不问儿子那人是否也喜欢儿子?”   承泽王妃一脸莫名:“我儿子这么好,他怎么会不喜欢!”   “那要是他也喜欢我,可他家人不许怎么办?”闻欣继续痴缠。   “我看他们家敢!”承泽王妃在为母则强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一种匪气,霸气十足,“他们家要是不许,娘就想办法把人给你抢过来,欣儿别怕,咱们家这可已经是天底下除了皇家最尊贵的了,娘还就不信了有谁家能够压过咱们,娘母族的根基虽在旧都雍畿,但在华都也是有一些人脉的,娘的族姐嫁的便是当朝的司徒大学士。”   我看上的就是司徒大学士的儿子。闻欣在心里默默说,但还是决定先把这个瞒下以后再缓缓图之。   “那这算不算仗势欺人?”闻欣问。   “咱们仗势欺人怎么了,我儿子这么乖,从来没有干过仗势欺人的事情,只这么一次你皇伯父一定不会介意的。”承泽王妃是发自真心的开始思考起自己儿子未来坎坷的情路了,她是一点都不想儿子遭罪。   ……一头黑线的闻欣表示,母妃,你熊的!   咳,后来在回到蒙馆读书后,准备仗势欺人的承泽亲王闻欣大官人就对司徒律小娘子狞笑着说:“你就从了我吧,不从也得从!”   司徒律无奈:“我什么时候没有从过?我一直都在主动求被从有木有!”   “从什么?”大皇子下了朝来闻欣的小院凑趣,刚好就听到了这么一段话,然后他就笑眯眯的看着司徒律道,“老地方,老时间,不见不散啊。”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司徒律,校场见!   “下手记得轻点,给我留点时间。”二皇子撑着一把油纸伞踏雨而来,一身鲜艳的红袍,笑容明艳而又骄傲。   大皇子和二皇子因为闻欣而关系开始再一次缓和,唔,也许准确的说应该是因为司徒律和闻欣的关系而关系缓和了不少,目前他们算是一起教训司徒律小队的好基友,偶尔还会在下了朝后彼此交流一下心得神马的。   亦敌亦友的关系,让朝中诸臣匪夷所思,集体表示,要不就是这二位演技太好他们甚至看不出他们之间存在竞争矛盾,要么就是他们无法跟上皇子们神奇的思维。   其实这件事情在二皇子看来很简单。   他知道他父皇特意把他们兄弟一起提前拉入朝堂的原因是要考察他们,然后决定出皇位继承者的人选。但事实上,二皇子根本就无心帝位。他是嫡子,唯一的嫡子,但上面却还有个庶出的长子兄长,也许很多人看来他们是注定要争夺不死不休的命运,但二皇子表示,怎么没人来问问他是否愿意争夺呢?   在二皇子看来,他自己的意愿是要大过天的,肆意而为这个词好像天生就是为他制造的,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他能不能做到的事情,只存在他想不想去做。   而现在,他就完全不想要皇位那个麻烦的玩意。   反倒是二皇子挺中意闻欣现在的位置的,咳,不是说二皇子要和闻欣抢承泽亲王的爵位,而是他从闻欣袭爵之后的生活中得到了灵感,混个亲王当当多好,要权势有权势,要钱财有钱财,最重要的是王爷比皇上自由,他不用一辈子被困守在皇宫里,也不会迫于形势娶一群他不爱的女人,生一堆他不喜欢的孩子。   所以,二皇子现在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大皇子的态度,不会在日后同室操戈威胁到他生命和生活的态度,只要他确定了大皇子确实有这个态度和意向,他就会真的放手了。   目前来看,他们相处的还算不错。   至于大皇子这边,说真的,他对于皇位的想法可没有消失,但早在二皇子一次次默默关心闻欣的时候,大皇子就已经开始慢慢对二皇子改观了。然后他开始有些明白了二皇子这个人,而依据他的推测以及二皇子的表现,二皇子其实对皇位根本无意,二皇子不是个喜欢被束缚的人,但至今一直还在坚持的原因大概是对于他的不放心。   大皇子对于二皇子这样的想法倒是没有生气,甚至很理解,他觉得如果把自己放在二皇子的角度,他肯定也是要这么做的,如果二皇子不这么做了,他反而更应该担心一些。   至于二皇子担心的问题,说实话,大皇子也不知道他将来会如何,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是否也会沦陷在权势的欲望里,但在此时此刻,他可以发自真心的说一句,他对于每一个弟弟都是没有敌意的,也许是存在一些竞争意识,但还不至于是要置谁与死地的那种仇恨。   所以,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两方都有意的情况下,他们的关心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当然,这种飞速也是相对来说的。   毕竟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相互对立了十几年,十几年的裂缝可不是一下子就能填补好的。   最高兴看到大皇子和二皇子这种关系改观的就莫过于神帝了,他一直都希望他的儿子们能够和睦相处,在有益竞争关系中成长,却又不会真的手足相残。   用左之和右之的话来说就是,这老不死的唯一强大的地方就是想象力丰富!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左之和右之一点都不介意给神帝的生活增添一些烦恼,破坏一下他强大的想象力,并以气死神帝为终身奋斗目标。   97、第七周目(三十二)   关于皇位归属这件小事儿(二)   一年的时间转眼即逝,左之和右之不负众望的在一年内成功气倒了神帝五次,比一年四季还多一次。二皇子为此没少和左之和右之针锋相对,但每每这二人都用一句话就堵死了二皇子:“谁让他把欣儿过继出去的!”   儿女就是前世的债,这话放在左之、右之和神帝身上会显得……尤为的形象生动。   如果要让左之和右之列一张他们这辈子最恨之人的名单,毫无疑问那上面只会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神帝闻翊。   皆因当日神帝一句轻飘飘的“此必不会是朕之子,杀”,差点就结果了左之右之的性命。   如果要让左之和右之列一张他们这辈子最爱之人的名单,毫无疑问那上面也只会写满一个人的名字,闻欣。   因为就在左之和右之也已经觉得他们没救了,马上就要告别这个尘世时,是闻欣一声“大胆,谁让你们动我的弟弟了?!”将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也是闻欣请来了的国师离境,免去了他们真的一死。   左之和右之共同保有一个谁也没有告诉过的秘密,他们其实从一出生就拥有记忆。   又或者是从在他们还在娘胎里时。他们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知道,反正就是知道,他们能够听见外界在说话,慢慢的他们甚至听懂了外界在说什么,也明白了很多他们觉得他们还不如不明白的事情,好比那个怀着他们名为娘的人在他们没出生前有多么期待他们的诞生,却又在他们生下来之后看到他们是两个人之后的惊恐,那种恨不能从未生下他们的感觉扑面而来。   紧接着他们的娘就晕死了过去,而他们则被抛弃到了一边自生自灭,背景音乐是宫人小声的嘀咕,话题是关于双生不详的说法。   曾经他们以为他们是被所有人期待的,现在看来……原来这只是他们的错觉而已。   但紧接着闻欣的出现,又改变了他们的想法,因为,闻欣哪怕是看到了他们一直紧闭的紫色双眸也只是被吓了一跳,但却也没有露出厌恶的恨不能立刻摆脱他们的表情。闻欣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时的他让左之和右之有了多大的触动。   让左之和右之即便,他们并不是不被期待的,即便全世界都讨厌他们,闻欣也不会。   这个世界上,只有闻欣了,喜欢他们仅仅因为他们就是他们,而不是别的任何东西,因此闻欣也不会因为他们双子的身份以及紫色的眼眸就厌弃他们。   随后,神帝听闻了生出双子的不详消息,匆匆赶来亲自查看。   本来神帝的打算只是把双子中的一个孩子的容貌毁了后交给宫外的商贾之家抚养,却没有想到这对孩子不仅是双子,还都拥有一双令人感觉到颤栗的紫色眼眸,当时他就觉得,这对孩子是留不得了,他也不会承认他们是他的孩子。   幸而闻欣机灵,悄悄离开,拔足狂奔去寻找援兵,这才在最后的关头救下了双子。   那一刻,双子就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是不值得他们付出真心的,除了闻欣。因为……他们只剩下闻欣了。只要闻欣活着,他们就有活着的意义。所以他们才会不顾一切的一次次使用力量让闻欣回到过去,阻止闻欣的死亡,如果连闻欣都死了,那他们真的就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又或者是要如何活着了。   最终当力量透支随时会死掉时,双子甚至还有闲工夫互相猜测,他们到底回溯时间回溯了多少次,才会把自己搞成这么一个鬼样子。   “闻欣看上去好像因为我们这个样子生气极了。”左之说。   是的,闻欣无误,在私下里他们从未叫过闻欣为哥哥,闻欣就只是闻欣而已,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人。   “但为什么我还是会感觉这么开心呢?”右之说。   之后左之和右之对视默契的说:“因为哪怕是闻欣在生气,也是因为知道他在关心我们,真好。”   死而无憾。只是他们却也害怕,害怕当他们这次彻底死了之后,如果闻欣再次遇到必死的劫难,闻欣该如何,那就真的没有人能够救他了。   “闻欣实在是太笨了。”左之说。   “是啊,笨死了。”右之说,“但也就只有这样的笨蛋才会对这样的我们充满期待。”   遇到闻欣,生活这么一世,到底是值还是不值,连左之和右之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们只知道,哪怕人生重来一百遍,他们都还是会这么做,用一切换闻欣不死,绝不后悔。   没想到上天眷顾,不仅最后在他们拼力一搏后竟然还让活了下来,并且还给他们换了个身份,摆脱了双子不详,摆脱了紫色的眼眸,得到了上一世他们统统没有的东西,强势的母族,关爱自己的母妃,被人崇敬而不是惧怕的身份,可……他们已经不稀罕了。他们只想要闻欣一世安全,仅此而已。   所以,他们成为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之后高兴的不是摆脱了过去的自己,而是成为了闻欣的哥哥,可以正大光明的叫他闻欣,然后想办法护闻欣一世安全,这样真好。   当然,顺便能够气死神帝就更好了,而且必须是气死。   不要和他们说什么那是上一世神帝做出的决定,与这一世的神帝无关,如果他们真的那么讲道理,那还是他们吗?   他们不是闻欣,会傻到去给曾经那样伤害过他的人第二次机会,没错,他们说的就是大皇子,虽然大皇子现在看上去确实变好了不少,但谁又能说得准以后呢?   到底是闻欣的选择对,还是他们的选择对,这也是一件说不准的事情,他们只想着要让自己舒坦就好。   在这点上,双子和二皇子是不谋而合的。   但性格太过相似的人往往不是引为知己,就是超级不待见对方,很显然,双子和二皇子之间就属于后一种。   所以,双子是肯定不会想着要让二皇子当皇帝的。   当然,他们也不喜欢大皇子当皇帝。事实上,双子的计划是他们两个人中一个去当皇帝,一个去重新继承坐忘心斋,即便这一世他们没有了紫眸带来的力量,他们也还是有把握掌控整个代表了神权的坐忘心斋。而也就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很好的保护住闻欣,让闻欣想要干什么都行。   现在的局面是,神帝被他们两个气的够呛,肯定是不会选择他们继承大统的,当然,他也不觉得讨好神帝得到他的承认有多么值得去实施。   正常渠道肯定不可能,他们在就做好了换一个渠道的准备。   好比……刺杀神帝,然后逼宫篡位。   只能说,双子不愧是和二皇子性格相似的人,他们选择权利的套路都是一样一样的,只是他们比当时那种情况下的二皇子要正常一点,含蓄一点,因为怕闻欣知道之后生他们的气。他们不会自己下手去杀了神帝,他们打算找个人,找个在这个时间段上刚巧正打算在杀手中这个行业里一鸣惊人的人——雪征。   雪征很好找,能够请动雪征的代价也很找,钱,以及绑架他的妹妹雪如。   刺杀的环节搞定之后,就是逼宫篡位的环节了。事实上,也不能算是逼宫篡位,只是跟他们那两个这一年内基本已经被确立为最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的大皇兄和二皇兄在神帝死后竞争而已,想办法除掉上面的两个哥哥,他们就会是皇位的最佳人选。   至于怎么除去,这个就是需要慢慢筹划的东西了,不过左之和右之自认他们肯定会成功,因为他们比大皇子和二皇子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们身后强势的母族。   又或者是……三皇子和四皇子背后的强势母族。   早在他们一穿越过来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后,他们就已经开始打算这条路了。表面上因子不和的良妃和德妃,其实在暗里不知道关系要有多好,而他们背后的母族也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暗中形成了一股来自世家的力量,磨刀霍霍,准备改朝换代。   三皇子右之全服他他母妃的话就是:“神帝已经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入朝,他在打算什么不是很明显了吗?我知道我现在才十四岁,还小,但如果我们不快刀斩乱麻趁早动手,到时候被斩的可就是我们了!我们没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对方更没有,如果真的等他们实力壮大了,还能有什么事儿,自古富贵险中求。”   四皇子左之劝他母妃答应的话就简单多了:“母妃,我想要皇位。”   所以,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在朝堂上学习政务的时候,左之和右之也没有闲着,他们在积极拉拢着他们两方家族能够接触到的军队力量,准备逼宫。高门世家们从来都不缺的就是野心,左之和右之也不怕与虎谋皮,因为谁是虎还不一定。   至于国师离境……   左之和右之也秘密去仙山上见了他们这位曾经的师父一面,师徒多年,再没有比双子更加了解他们师父弱点的人了,那一次谈话也十分的顺利。   可是在走之前,国师却说:“即便我答应了会在事后承认你们的身份,你们也不会成功的,因为这次政变本身你们就不会成功。”   “那就是我们需要担心的事情了。”四皇子左之笑眯眯的回答,“不劳您费心。”   “记住了,如果你还想要那人的下落,你就最好守口如瓶。等我们事成了,你如约把你的位置让给了我们,我们自然也会守约把他的下落告诉你,让你满意。”三皇子右之说,“你不亏的,只要你肯老实配合。”   “那你们想过闻欣吗?”蛇打七寸,不是只有双子了解离境的,离境同时也很了解双子。   “他不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的。”双子一起看向国师,“你说,对吗?”意思很简单,他们会做到不留下任何把柄,只要知道事情的国师不说出去,就一定万无一失。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国师说。   双子却自负的准备不在搭理有些神神叨叨的国师,他们自有分寸。只要稳住司徒律,闻欣根本就猜不到这后面的事情。   98、第七周目(三十三)   关于皇位归属这件小事儿(三)   天佑二十七年冬,神帝行冬狩,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小公主、承泽亲王、永乐公主、贤妃、德妃随驾。   这次浩荡的冬狩规模办的极大,有些人想去却没有资格,而有些有资格去的人却又去不了……好比在冬狩快要出发前打了一架的三皇子闻晏与公主子宝贝,到底是谁先出的手已经不可考了,但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伤的都不算轻,自然也就走不了了,不过就算他们伤的轻神帝也肯定是不能带他们走的。   为此,宝贝在闻欣去看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一直在说他是被三皇子暗算了,三皇子是故意不让他去的。   “三皇兄怎么可能是故意不让你去呢?先不说别的,你想啊,三皇兄肯定不会用这么笨的招数,不是?他现在也去不了了。”闻欣对宝贝劝慰道,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右之又不是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笨蛋,右之对这次能够跟着闻欣一起去冬狩可是很期待的,结果……   “那是他活该!”宝贝立刻回答。   这招全不通,闻欣就只能换一招了:“三皇兄伤的可你重多了呢……据说现在天天还是汤汤水水不断,太医院的御医全天候的伺候着……”   “这么严重?那……那三皇兄没事吧?”宝贝的性格其实挺好的,说好点听就是这孩子心善,难听点就是记吃不记打,刚刚还记恨着三皇子打了他,害的他不能出去玩了,这一会儿听说三皇子也伤的不轻,一下子就心软了。   “会没事的。”闻欣说。其实闻欣也不知道三皇子右之具体怎么样了,自从传出三皇子打架受伤的消息之后,三皇子就被他母妃德妃接回了她的宫殿养身,谁也见不着。   神帝为此事也是气的不清,所以特意坚持冬狩的时候带走德妃,然后留下了四皇子的母妃良妃、五皇子的母妃淑妃共同执掌宫务,为的就是给三皇子一个教训,让与德妃“不和”的良妃好好借机收拾一下不听话的三皇子。   大部队正式开拔之前,闻欣还是没有找到机会去见右之一次,倒是左之比较机灵的想办法去见了右之一面,回来说右之一切都好,就是腿摔狠了,不怎么方便下地而已。   “那会不会留下什么毛病?”伤到了腿不可是小事儿,“你说他们打架怎么能伤到腿呢?”   “不是宝贝打的,是在扭打的时候摔的。”左之笑着宽慰闻欣,“没事,真的,我问过御医了,他们说只要在休养的时候注意,就不会烙下毛病,等我们回来了,一准儿让你瞧见个活蹦乱跳的他。”   闻欣这才怀着揣揣的心情上路了。   由于宝贝的缘故,驸马爷宝阏就留了下来。宝阏在神帝眼中是再信任不过的人,便很放心的把京中大小事务一应交到了宝阏的手上,虽然不能用监国一次来形容,在实质上也差不多了。这样的位置说明了宝阏的得宠,但也更容易给宝阏招致祸事,为此,大皇子没少担心自己的这个舅舅。   宝阏看着已经迅速成长为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的大皇子,心中很感慨,姐姐,愿你的在天之灵能够得以安息,你的儿子终不负你所望。   出行的路上是无聊而又痛苦的,闻欣的身心因此那是备受折磨,还好,这次他的身体还算争气,没有因为一路舟车劳顿就给病了,反而是硬生生的挺到了皇家林苑的驻扎地,休整一夜,第二天就生龙活虎、整装待发的要开始狩猎了。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闻欣面前的这匹小幼年矮马,母的,一点都不威风。   幸好,没有谁会那么不开眼的来笑话闻欣这个承泽亲王,而闻欣身边还有司徒律骑着另外一匹小马陪着,到不至于显得闻欣太挫。   冬狩正式开始,由神帝一箭射中第一个猎物后,众人的狩猎这才开始。   但闻欣却苦逼的发现,他的遗憾不是骑了一匹一点都不威风的小马,而是……他根本射不中活物。   “你真的和那个前几天激动了一路的闻欣是同一个人吗?”二皇子永远都是毒舌的毫不客气,“我还以为你前几天那么激动是有多大的本事呢,结果……我果然不应该高看你的。”   “我也是才知道我射不中活物的有木有TAT”闻欣表示,这能怨他吗?他以前二十岁的时候还是能够射中活物的!谁知道缩水之后就成了这么一个鬼样,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他也不想这样,经验主义害死人啊,早知道他就不这么期待这次冬狩之旅了。   最后,还是承泽王妃在闻欣临行前给闻欣挑选的名叫“雪爪卢”的黑色细犬,给闻欣叼了只獐子回来,不至于让首战的承泽亲王真的脸上无光。   所谓细犬,其实就是体格相当“苗条”的狗,这种狗速度快,灵活敏捷,作风勇猛,是会利用嗅觉、视觉一起作用下追踪猎物的狩猎犬种,是大启朝历代皇帝秋围冬狩离不开的好帮手之一。至于细犬到底长什么样子……请参考二郎神经身边的哮天犬。   承泽王妃替闻欣备下的这条“雪爪卢”也长的颇像哮天犬,除了它的四蹄都是雪白的以外,而它从远处将猎物叼过来的样子简直威风极了。   但闻欣却诡异的想到,难道说他已经堕落到还不如一条狗的地步了吗?   不行,他一定要加强锻炼了!   而取笑过闻欣的二皇子这一天也确实战绩累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满载而归,看的闻欣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大皇子和司徒音是一起骑马并肩回来的,猎物也不少,但闻欣却总觉得他大哥和音哥肯定不仅仅限于去打猎这么简单了。   所有人都回来了,四皇子左之却迟迟还不见人影,这让闻欣不得不担忧了起来,最后,在二皇子和司徒律的陪同下,闻欣等人一起又出去寻找了一下。   但在半道上就遇到了回来的左之,左之本身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猎物有些少。   然后他对闻欣讲了原因,他是被一条白色的雪狐绊住了脚,这才回来晚的。没有人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出现雪狐,这座皇家林苑根本就不应该适合雪狐生存,但正因如此,雪狐才会显得珍贵,猎物少的左之想着要用这条雪狐遮掩一下。颇费了些功夫才拿下这条机灵的雪狐,最重要的是,这条雪狐还是活着的。   那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看上去分外的惹人可怜,这是一只还没有长大的幼年雪狐。   二皇子看着雪狐,开口对左之说:“放了吧。”   “什么?!”左之一脸的诧异,诧异过后就是愤怒,“我千辛万苦抓来的,你一句放了就放了啊!”   “老话说,狐有灵,又是这种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雪狐,我也是为了你好。”二皇子倒也不是真的那么好心会为了他一直看不惯的四皇子好,只是……二皇子爱狐已经由来已久,他小时候第一次随神帝来狩猎,在无意中和侍卫走散后,就是跟着一条神奇的火红色的狐狸从林中重新走了出来,找到了大部队,自此以后二皇子就对狐狸有着一种莫名的偏爱。   二皇子从不穿狐裘,打猎时也不会猎杀狐狸,当然,他也不圈养狐狸,只是远远的看着。   所以,二皇子不是打算劝四皇子放弃眼前这条狐狸,而是命令四皇子放掉那条狐狸,后来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问题,这才补了一句狐有灵的鬼话。   最后当然是四皇子拗不过二皇子,那条他好不容易打来的狐狸在被二皇子绑上止血的绑带后就只能放走了。而最神奇的事情就这样的情况下发生了,那条雪狐像是知道是二皇子救了他一样,竟然会在二皇子作揖后才离开。   这个故事真的已经从庙堂斗争转向神鬼志怪了吗?这是肿么样的一种神展开啊魂淡!   无论闻欣的内心受到了多大的冲击,此刻他都没有时间去考虑,因为他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需要他去操心——四皇子左之。   左之一向都是笑眯眯的,给人的感觉要比右之好相处一些,但只有闻欣知道,左之疯起来的时候可要比右之凶残多了。而左之比右之凶残多的地方就在于他会忍耐,他会为了让对方更加生不如死的日后,而选择暂时忍耐当下的怒火。   左之和二皇子对上,这绝对不会是闻欣想要看到的,所以他现在只能赶紧着安慰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打击,依旧笑眯眯的左之。   左之的性子就是这样,一般他要是笑着说没事,那才真的是事儿大发了。   劝了一路,左之最后还是如闻欣所愿的发泄了出来,在回到营地之后,把他好不容易猎到了一只雪狐想逗闻欣开心,却被二皇子横插一刚白费了功夫的怨气统统发泄了出来,而左之发泄的方式比较特别,就是到处找人说他的委屈,说的越多,他就好的越快。   这种癖好左之也没有办法控制,所以他一般不喜欢用,他更加倾向于直接报复了那个让他不快的人了事。   可闻欣却反而觉得看着左之找人说话,总比他真的和二皇子拼刀子强。   很快的,二皇子救下一头雪狐,雪狐不忘回身作揖感谢的神奇事情就传遍了整个营地,作为最相信这方面的神帝自然是要把当时的当事人叫去再仔细问一遍过程的,四皇子说完闻欣说,闻欣说完二皇子说,一模一样的故事讲了三遍,神帝这才满足,感慨了一句:“万物有灵啊。”   之后,晚上这个感慨万物有灵的神帝却还是依旧毫无心理负担的吃了獐子肉的烧烤,穿着小羊皮的靴子行走,盖着绒毛做的毯子入睡。   “……”闻欣为此无语了很久。   司徒律则郁闷一整天,设想里塞外蓝天绿草他和闻欣并肩骑马的美好场景呢?恩?恩?恩?尼玛,到处都是人的有木有!先是二皇子,后又是闻欣和涉猎物死磕,再后来又是左之和二皇子以及狐狸的故事……什么时候才能够给他一个机会出场?阻止别人谈恋爱都是要被驴踢的啊魂淡!   99、第七周目(三十四) ...   关于皇位归属这件小事儿(四)   篝火晚会后,大家散场,各回各的帐子,司徒律想着,这回总该变成我和闻欣的二人世界了吧?   结果……   闻欣跟着二皇子走了。   你大爷的!   司徒律也终于觉得这里面肯定存在什么问题了。   事实上,这里面还真就有问题,大皇子打算好了要趁这次塞外狩猎之旅一举拿下司徒音,咳,只是感情上,请不要多加误会。而很显然的,司徒律肯定也会这么想,当然,不是拿下司徒音,而是闻欣。作为一个合格的我可以这么干,但你不可以这么干的利己主义弟控,大皇子很快就去找二皇子沟通了一下这个事情。   然后,二皇子就和大皇子形成了一种默契,默契的名字叫“绝对不能在塞外时候放任司徒律和闻欣两个人在一起!”,因为……会出事儿的。就算现在小不可能真的出什么太大的事儿,但亲亲抱抱摸摸总是可以的了吧?不得不防啊,有个弟弟比有个妹妹还让人操心。   于是,在塞外过夜的第一个晚上,闻欣就只能是舍弃自己的亲王帐篷,跟着他两个哥哥去睡皇子的帐篷了。   本来第一天应该是跟着大皇子的,但奈何,大皇子白天才跟司徒音的感情刚刚升温,晚上虽然不可能真的做什么,但总还是要腻歪一会儿,温存一会儿的。不可能在他们腻歪温存的时候旁边跟着个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闻小欣,对吧?   索性,二皇子很高兴的就接手了闻小欣,完全没有推拒的意思,并表示让闻欣一直跟着他,他也不会介意。   我介意!大皇子直言不讳道。   咳,不管怎么说吧,闻欣只能挥泪与阿律作别,跟着他穿了一身还是那么红的二皇兄去睡他二皇兄的帐篷了。   帐篷外,一道白影一闪而过,钻进了二皇子的帐篷。   闻欣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要叫人:“二皇兄,快看,快看!”   “大惊小怪。”二皇子老神在在的表示,不就是白影跑进去了嘛,有什么好惊讶的。又不是有个白影跑出来了,这才比较容易让人担心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如果只是跑进去,他们进去了不就能看见是什么了吗?   “哦。”闻欣一想也是,他怎么就傻了呢。   当然,二皇子还是多让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跟着之后这才进了帐篷,二皇子自持武功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只是闻欣……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很需要侍卫保护。   帐篷里,一个美人白衣飘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画中仙,如雪中莲,清醒脱俗,令人过目难忘。   雪狐报恩!这是一般正常人在听过闻欣刚刚所说的一道白影进入帐篷,后又看到在帐篷里突然出现了绝对比一道小白影大的大美人之后的第一反应,顺便配以白天关于二皇子放走雪狐的传闻,那可信度直逼百分之百了有木有!   ……冷风过境,好老套的故事。   二皇子也是一愣,这么多年来了,虽然他一直很喜欢狐狸这种生物,但也没有真的傻到去相信会真的存在狐妖。那,眼前这种情况算是怎么个回事?   闻欣面对眼前的白衣美女也很震惊,因为……那身段,那姿态,那脸蛋,尼玛,雪征不要以为你从黑衣换成白衣我就不认识你了啊魂淡!闻欣表示,想必如果有哪个人杀死了你两次,你也会对对方的脸刻骨铭心的。   又及,雪征,你果然是有异装癖吧!下次投胎直接投成个女人吧,求你了,省得变装了。   没错,眼前这个被很多人误会成雪狐报恩记的主角就是雪征,那个第一次化妆成红衣舞姬杀死了闻欣,第二次化妆成宫女杀死了闻欣,第三次化成青衣戏子却没能杀死闻欣的雪征。   所以,少年哟,这一次你化妆成白衣女人是为哪般啊?你化妆成白衣女人假装白狐来报恩又是为哪般?你TMD的化妆成女人假装雪狐报恩说着戏文里才会出现的酸词儿差点酸掉了我的耳朵这又是为哪般啊啊啊……   好想戳穿他的有木有!   好想,好想,好想……最后,闻欣还是没能这么不给雪征面子的戳穿他,只是在“真的有个雪狐来给二皇子报恩”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前,堵住了所有人的嘴。然后趁着夜深人静夜,月黑风高时,单独审问雪征。   闻欣的开场白很直接:“我知道你叫雪征,你是个杀手,你有个妹妹叫雪如,如果你不想你妹妹有事,你最好不要想着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你真的知道我妹妹在哪里?”雪征明显和闻欣不在同一个思考轨迹上。   “呃……不知道,但如果你伤害了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我想我会想办法知道的,并在那之后追杀你妹妹到天涯海角。”闻欣这个威胁其实很不到家,但蛇拿七寸也就够了,他知道的,雪如是雪征这辈子最放不下的牵挂。   “即便如此我也必须完成我的刺杀任务,因为在不知道你是否会追杀我妹妹的前提下,我必须有个妹妹让你追杀,不是?”雪征说。   “你是说有人用你妹妹的安危逼你动手?”闻欣在不该聪明的时候总是很聪明。   “还有十箱黄金。”雪征不得不承认,这十箱黄金对于他的诱惑力有多大。   “……是谁?”闻欣问,这个时候的雪征还没有一战成名,是谁会想到请籍籍无名的雪征,并一下子就抓住了雪征的软肋呢?这还真是个好问题,因为一下子就被犯罪嫌疑人的范围缩小了一个不能再小的程度。   “刺杀皇上。”雪征回答。   “我问的是,是谁派你来的。”闻欣确定了,他真的和雪征不在同一条思考轨迹上。   “我是有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的!”雪征骄傲挺胸,摆出了一个宁死不屈的英勇姿态,表示这个问题他拒绝回答。   “你还想不想救你妹妹了。”闻欣问。   “我也想要十箱黄金。”雪征表示,在妹妹和十箱黄金之间真的是很难抉择啊。   “我给你十二箱。”闻欣说。   “成交。”雪征很果断。当你已经饿得揭不开锅时,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就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的邪物啊,“三皇子闻晏雇佣了我,四皇子闻桓绑架了我的妹妹。”   “……哪个?”闻欣一瞬间就愣住了,“我是问,什么时候。”三皇子?四皇子?左之和右之?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是左之和右之呢,一定是以前的三皇兄和四皇兄干的,然后现在左之和右之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才会搞出这个一个乌龙,一定是这样!   “三个月以前。”雪征回答。   ……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下 “他们有跟你说过为什么吗?”   “我只是个杀手,又不是幕僚,只负责杀人,不负责为雇主分析杀人动机的。”雪征回答的依旧是那么直白。   “追加三箱黄金,买你放弃这个任务,以及封口费,一辈子都不要跟任何人谈及你接过这桩买卖。”最后闻欣这样对雪征说。他会想办法全服左之和右之放弃这件事情的,在事情还没有真的恶化之前。   “那要是雇主追究起来呢?”雪征还是很关注他的生意的。   “他们不会追究的,我保证。”闻欣说。   “那他们提前支付的那五箱黄金我可是不退的!”雪征又紧跟着说。   “当然,而且过后他们还会替我给你十五箱。”闻欣表示,他绝对要让左之和右之这对熊孩子明白什么叫心疼!   “承蒙惠顾,下次合作愉快~”雪征很高兴于闻欣的豪爽。   当然,雪征还是必须要说,他真的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杀手,不要因为他这一次的动作就怀疑他,他只是……只是谁让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拿他妹妹来威胁他呢,所以他也就只好顺水推舟了。   于是,赶了个巧的闻欣和本来想找个保障却反而马失前蹄的四皇子左之来了一次彻夜深谈。   深谈之后的结果就是四皇子水土不服,不得不提前结束了冬狩之旅,回到了华都。   这场始于悄悄的政变,就又悄悄的归于平静了,至于左之和右之要怎么抓耳挠腮、苦思如何的说服他们身后的势力……那就他们的事情了。   闻欣表示,弟弟不乖,总是要受到一些惩罚的。   蛇拿七寸,亘古不变的真理,而左之和右之的七寸就是闻欣。曾经司徒音就说过的,双子不足为惧,他们的弱点太明显,只要闻欣一出场,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闻欣虽然不知道这个,但他知道一般只要他开口,他的两个弟弟都会很听话,所以他一点都不意外他能够全服左之,进而让左之去劝服右之。   这一次他们真的是太胡闹了。他是不知道左之和右之在打算什么,但不管他们打算的是什么,他也没有心思去知道了。   其实要猜要简单,无外乎皇位而已。   但先不说他们是不是当皇帝的料,闻欣相当了解双子的性格,他们根本就不想当皇帝,就像是二皇子一样,视皇位为枷锁。他们要是真的想要,闻欣肯定支持,就像是支持大皇子一样,可是在他们心底里最真实的愿望肯定是不愿意的,有这样的想法再去争夺皇位,这不是胡闹嘛?!      100、第七周目(三十五) ...   关于皇位归属这件小事儿(五)   左之和右之准备利用雪征假扮狐妖报恩,将刺杀神帝的事儿诬陷给二皇子的阴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闻欣掐灭在了摇篮里。但为了以防万一,闻欣还是做出了一个自私的决定,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他二皇兄遇到雪征了。   “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我不能留一个隐患在二皇兄身边,以雪征日后的忠心,他肯定会把这事儿说给二皇兄听的,我不想二皇兄和左之右之发生冲突……”闻欣这样对司徒律说。   “你做的很好,”司徒律安慰道,事实上,他早就想让闻欣学的自私一点了,学的不要把全部的过错都往他自己身上推,也许这样闻欣才能够更加快乐一点,“别忘了,雪征上一世不也因为二皇子而骗了你吗?”   上一世!二皇兄易容成雪征,雪征则扮作雪如,雪征明明知道二皇兄对他的那奇怪的感情,但雪征却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各为其主,闻欣不怪雪征,所以这一次他是为了他的弟弟,也希望雪征不会怪他。   提起上一世,闻欣突然一脸严肃的对司徒律说:“阿律,你必须向我保证,你绝对、绝对不会再干出上一世那样的傻事儿了,好吗?我当时真的很担心你,恨不得以身替之。”   “我想这一世我们不会再遇到你困守京中,我在外打仗的事情了。”司徒律转移了话题。   “也对哦。”转移成功。   笨死了,司徒律在心里这样想着,然后低头去亲吻了闻欣滑嫩嫩的脸蛋,在闻欣的安危面前,他永远都无法做到冷静自持,只有闻欣才能令他方寸大乱,他也一点都不后悔为闻欣去死,只是后悔他当时竟然会上了二皇子的当,让闻欣在他死后无枝可依。所以,这一世司徒律就已经发誓,这一次绝对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他死,他也会先安顿好闻欣。   有一些感情会历久弥新,随着时间的推逝而变得更加深刻,每一天醒来,司徒律都会发现他比昨天的自己更加爱闻欣了。   记忆里最美的风景将永远都是闻欣不会褪色的笑颜,如雨后的花朵,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冬狩结束,回京过年。   承泽王妃,呃,也许应该说是承泽王太妃,闻欣总是有些不习惯叫太妃,他还是更喜欢直接叫承泽王妃,虽然很容易造成别人的误会。好吧,那就还是变成承泽王太妃好了,有些事情总是要习惯的。承泽王太妃早早的就等在了王府里,为闻欣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她自己亲手做的。   说实话,承泽王妃的手艺……还真不怎么样,咳,这事儿真的是要看天分的,不过闻欣很喜欢吃就是了,因为他吃的不是普通的饭食,而是那份饭食后面所代表的浓浓亲情。   吃到一半的时候闻欣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从始至终承泽王妃都只用右手在动筷吃饭,又或者是给闻欣用公筷夹菜,左手始终不见上桌,一直都放在桌下,被厚厚的毛边衣袖所遮盖着。闻欣疑惑的问出自己的疑问:“母妃的左手受伤了吗?我怎么一直不见母妃……”   “没什么,小事,娘早上的时候一不小心磕到了手,青了一块,不大好看,这才……”承泽王太妃依旧笑的得体。   “哦,那母妃以后定要更加小心了,擦药酒了吗?”闻欣关心的问道。   “擦了,放心吧,娘真的没事,专心吃饭,来,你最喜欢的糖醋里脊。”承泽王太妃转移了话题。   可惜……这次闻欣没有被转移成功。   他直接站起来走到承泽王太妃面前,说了一句“失礼了”后拿起了承泽王太妃的左手,好大一片烫伤,赫然出现在了承泽王太妃保养多年的纤纤玉手上。   承泽王太妃笑的有些尴尬:“是娘学艺不精,又怕我儿担心……这才,没事啊,一点都不疼了。”   “……娘。”闻欣都知道的,从承泽王太妃和他的说话中他其实就已经知道了,承泽王太妃有多渴望他真的叫她一声娘,那一句句‘娘’‘我儿’把承泽王太妃的渴望体现的淋漓尽致,闻欣却因为他对于生母的坚持而一直忽略了。今天,他想,他无法再忽略下去了。   承泽王太妃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快一年了,这一声娘她总算是盼来了。她也知道自己有点得陇望蜀的贪婪,但就是控制不住啊。曾经她以为只要闻欣不排斥她就好了,可是随着和闻欣越来越亲近,她就越来越无法满足,那一声声的母妃总让她觉得他们中间还隔着些什么……   幸而,还是让她盼来了这声娘,她想,她真的该满足了。   天佑二十八年冬至,闻欣带着司徒律蹲点慎刑司,救下了太监赵谨言,顺便把他兄弟赵慎行一起求神帝给了个恩典,赏赐给了闻欣。   闻欣任务表上又多了一件完成的事情,闻欣心花怒放中。   这一年,左之和右之继续锲而不舍的气着神帝,神帝的身体也渐渐的大不如前,甚至终于有了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国师离境早在一年前就云游去了,不知所踪,神帝也就不想着长生不老了,想也没用,不是吗?   再又一次晕倒醒来后,神帝叫来了二皇子。   至于神帝和二皇子到底谈了些什么,那就只有二皇子和神帝知道了。   二皇子离开后,神帝就宣召了司徒音,并开口直白的问她想要嫁给谁。   司徒音早在塞外的时候就和大皇子确立了明确的关系。事实上,她早在闻欣被过继的那年春天就喜欢上了大皇子,迟迟没有答应大皇子是因为她还在纠结大皇子到底是喜欢上了他才变成断袖,还是大皇子本身是个断袖才喜欢上了女扮男装的她。但到最后,司徒音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有得出个结论。   所以,在大皇子正式都对司徒音表白的时候,司徒音也就直接问了:“如果我是女的,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大皇子回答:“如果你是女的,我现在就去你家提亲。”   “我真的是女的!”司徒音说。   “那你说我第一次上门,该给你父亲带什么样的礼好?”大皇子角色进入的毫无压力。   “……你真的懂我的意思?”司徒音总觉得大皇子这接受程度有点太过强大了吧,“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真的是女的。”   “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在很认真的考虑上门礼物。”大皇子说,反正他早就知道司徒音是女的了,所以…,咳,当然,这点最好还是不要说了,否则他一定会死的很惨,“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你是谁,你的性别是什么,我喜欢的都是你这个人,不是其他。”   然后,司徒音就真的答应了大皇子的告白,不过,她也阻止了大皇子去提亲。   “你准备始乱终弃?!”大皇子表示他什么都可以结束,但这个绝逼不能接受的。   “……这话我怎么觉得应该是属于我的台词呢?”司徒音表示,她还真是从来不知道大皇子会有这么一面,“我是说,我穿男装还没有穿够呢。”如果订婚了,那势必是要换回女装的。   “如果你喜欢,你可以一辈子穿男装。”大皇子保证。   也因此,大启多奇葩的瑰丽历史中就又添上了一位生性爱穿男装的……皇后娘娘。   回到神帝问话的现场,司徒音还没有回答,神帝就已经自言自语的继续开口了:“是烈儿吧?朕这一年也看出了些苗头,你们能够互相喜欢自然是好的。只是朕有一事无法放心,骜儿他……”   “我以司徒音的名义向天发誓,有生之年会以一己之力看护全部的皇子一世安全。”司徒音自然是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神帝终于安心了。   神帝第三次见的人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两个不省心的家伙他决定一起见,省的分开见,生两遍气。   神帝找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原因很简单,他这个当老子的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怎么他们就那么喜欢锲而不舍的给他找麻烦!他觉得他要是不问清楚了,他死也是不会瞑目的。   左之和右之相视一笑,最后由左之说:“这事,我想我们需要细细的说。“   然后,神帝就遣散了身边的人,听到了一处即便如此相信神仙一定存在于世的他也不怎么相信的故事,关于什么他本来应该有一对双生子的儿子,六皇子和七皇子,他们各自都拥有一双紫眸,他要杀了他们,他们这是穿越回来,托生与别的皇子来寻仇的。   神帝想,他是想问出个子丑寅卯,也绝对不是想要问出这么一个子丑寅卯的凶残版来。   “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红袖才应该是你们的母妃?”神帝算了一下时间,只有红袖有可能,但是红袖生了一个女儿啊,他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的女儿。   “你?你命中无女,国师没有跟你说过吗?”右之毫不客气的说。   “怎么可能,朕明明……明……”   “你也猜到了吧,因为那个女儿根本就不是你的。”左之笑眯眯的故意歪曲着事实,“想必你我比清楚,红袖在没有当你的妃子前,她和谁私下有染。”   左之和右之表示,不给二皇子泼盆脏水他们就是不甘心。不过,这样也算是帮二皇子报仇了吧?当日神帝睡了二皇子,现在他们让神帝以为二皇子睡了他的妃子,还给整出了个不知道叫女儿还是孙女的小公主,多好,一报还一报。   当场神帝什么话都没有,就气的再一次过去了。   经过御医们连续一晚上的抢救……神帝终于还是没能再次睁开眼睛,永远的去了,怀着对于这个世界全部的怨恨。   左之和右之相视一笑,果然活活气死神帝的感觉比找人杀死他带感多了。   神帝薨逝后,大皇子在几位皇子均无异议的情况下顺利登基,二皇子依照神帝早就拟好但还没有发的圣旨成为了江南王,神帝把整个江南当做封地给了二皇子,现在已经是皇上的闻烈表示,神帝的心真的是偏的没边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都提前封了爵,不高,郡王,但升值空间很大。   而闻欣……这里面从始至终都没有他什么事儿来着,毕竟那已经是别人家的事儿了,不是吗?他只要和宝贝守一样的孝期就可以了。   先皇帝的葬礼一过,闻欣以为他终于要脱离苦海了,却没有想到,即便是他自己的亲大哥当了皇上,他也还是必须继续读书的噩梦。皇上闻烈表示,长兄如父,他有必要拿起教鞭,好好的管教一下闻欣的学问。   看着遥遥无期的出游计划表,闻欣表示压力很大。   看着越来越近的十四岁之约,司徒律有点亟不可待。   看着一点都没有恢复女身嫁给自己当皇帝的司徒音,闻烈表示太坑爹了有木有!   看着新穿上的官袍,司徒音表示她还没有过够官瘾呢,怎么可能就那么早嫁人。   二皇子则整装待发,早早的就在准备去江南的事情了,他一点都没有打算在新皇帝面前继续碍眼。二皇子对闻欣说:“二皇兄先行一步,欣儿你……”   “我随后就来~”闻欣立刻接上。   二皇子一笑,绝代风华。   闻欣握着司徒律,在十里亭送别二皇子,看着他骄傲如斯的二皇子,再想想在京中稳坐的皇兄,意气风发准备在朝堂上一展宏图的音哥,以及依旧和他一起苦苦挣扎与书海的左之右之宝贝以及五皇兄,闻欣真的是觉得此生足矣了,   曾经闻欣以为幸福离他很近,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探够,现在闻欣才发现,他早就被幸福包围差点溺毙了有木有。   真好,这样的时光里,所有人都安好,他可以以一个幸福直到永远作为故事的结尾。   真好。   ——全文完——   “我想了一下,阿律,十四岁神马的,果然还是太早了,我身体才十二岁呢。”   “……”摔,司徒律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幸福的有木有!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是全文完了,感谢一路陪某约会如今的所有亲,爱每一个收藏了这文的亲,更爱投了霸王票的亲,也爱留言的亲,最爱又收藏又投票还章章留言的亲~捂脸,好吧,某真的是个贪心的人,请原谅某的贪心。   101、番外(一)那些有爱小番外的集合(上) ...   一:听说了嘛   “听说了嘛,九岁的小娃要当王爷啦。”很多年前大启朝的市井间曾经流传过这样的八卦。   “那又怎么样,当年稚帝爷六岁就登基了。”旁边通晓些历史的智叟摸了一把下巴尖上的山羊胡,一脸鄙视的回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啊,能怎么样,人家劳资是皇上,托生到了福堆里,不要说九岁封王了,哪怕是一出生就当了王爷你也没脾气。也因此,全大启朝的人算是都知道了这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承泽亲王闻欣,九岁穿蟒袍、掌王府的孩子王爷。   ……   “听说了嘛,承泽亲王要出去环游世界啦。”神帝死后,仁帝继位,没几年就传出了这位承泽亲王哭着闹着不要读书不要致仕不要领军不要封地就要出去玩的消息。   “那又怎样,这就跟当年江南王离京是一个性质,免去了上面那位的猜忌。”智叟再次睥睨众生,抽着旱烟,看了看一圈政治敏感度为零的二愣子,“不过也是上面那位仁义,你们瞅瞅,哪朝哪代会允许个王爷到处乱窜?那都是要放到眼跟前才能放心的。”   众人一脸听到惊天秘闻的恍然,然后再次回到了当初的感慨,人家不仅劳资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是皇帝,真真是托生到了福堆里啊。   ……   “听说了嘛,承泽亲王要和司徒大学士家的小儿子结婚啦。”又一则劲爆的消息在华都的市井间疯传,男人和男人拜堂成亲?千古第一遭。   “那又怎么样,人老太妃准了的。”年迈智叟再一次指点江山,“前几年陆大人不是联名上奏请求通过了那个什么允许同性成亲的法了嘛,只要父母同意,这就不叫事儿,老太妃多年来就这么一个养子,怎么可能不依他。而且,皇上为什么会通过那个同性成亲的折子,这就根本是在给承泽亲王铺路,虽然在名义上承泽亲王只是圣上的堂弟,但谁不知道承泽亲王和圣上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众人点头,还是那句话,人家托生到了福堆里,有当皇上的兄长捧着,当太妃的养母宠着,除了造反,还有什么是人家不敢干又不能干的?   ……   最后,“听说了嘛,承泽亲王把皇上的儿子包走养去了。”   智叟已成黄土,但众人已经学会对于发生在承泽亲王身上的事情表示淡定,承泽亲王嘛,在他身上什么不可能发生,我们已经很习惯了,根本不叫事儿。   二:我盛大的同志婚礼   承泽亲王携带着江南王(二皇子)以及当年还是三、四皇子的两个郡王风风火火即将抵京的消息,让华都朝堂上的群臣很是担忧了一段日子,恐其来者不善,危害江山社稷,求皇上明断。   皇上表示,我根本就不担心,为什么呢?因为他弟弟已经写信来明确表示过了,他只是回来成亲的,带着的都是亲友,成亲完他就走。   于是,闹清楚了事情始末的朝臣们开始关心起皇上的婚姻状况了,至今仁帝都没有成亲。   皇上表示,这事我说了不算TAT催我还不如去堵司徒大学士呢,让他劝他女儿早点恢复女儿身,嫁给朕,朕等了这么多年,真的好捉急。   ……   “谁穿新娘服?”右之问。   “谁又穿新郎服?”左之配合。   “谁坐轿?”右之。   “谁骑马?”左之。   “谁挡酒?”右之。   “谁在上!”左之。   “擦,你不按照套路来!”右之很愤慨。   “我只是更加关心主要问题。”左之瞥了一眼右之,眼神里充满了尔等凡夫俗子怎么会明白我的神机妙算你的不屑。   “难道这还看不出来吗?闻欣那体格……那性格……”右之也很愤慨,据理力争准备让曾经双生兄弟,现在的同父异母兄弟知道明明是对方错了,“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给闻欣留点面子。”   我真谢谢你了!闻欣在一边默默内牛,还不如不给我留面子呢,现在更丢人。   司徒律看着要哭不哭的闻欣,主动站出来结束了旁边两人的争吵:“我穿新娘服,我坐轿,我挡酒……至于床上的问题,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谢谢。”   左之和右之对视一眼,勾起满意的唇,默契的说:“这还差不多。”   被骗了!司徒律后知后觉的想到。   ……   结婚当天,司徒夫人表示压力很大,一直以为她只是娶个男媳妇回来,没想到竟然是嫁儿子:“老爷,咱家阿律太不争气了,我早就该知道,阿音和阿律一定是互相投错性别了!”   司徒大学士拍了拍偶尔会产生奇怪思维的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是他家阿律因为宠溺闻欣,所以才主动凤冠霞帔的坐上花轿嫁入王府的吧?一个人宠溺另外一个人,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人真的不能太铁齿。   同僚们来一一向司徒大学士道喜,成功嫁……儿。   苏太傅拱手,道了一句恭喜,之后小声对司徒大学士说:“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陆基牵着他家颜回一同来贺喜,一个文状元,一个武状元,真可谓是珠联璧合,道喜完毕,转身走的时候,只听颜回小声对陆基说:“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士衡,你说对吧?”   不可貌相什么?   驸马爷宝阏也来与司徒大学士道喜,道完喜又加了句:“我定不会让欣儿负了阿律去,您请放心。”   负什么?   司徒大学士也开始担忧起自家儿子的上下问题了,三人成虎,曾母跳墙,就是这么个道路。   ……   新婚夜,新娘阿律和新郎闻欣喝交杯酒,众人一阵起哄;新娘阿律和新郎闻欣咬苹果,众人又是一阵起哄;新娘阿律和新郎闻欣准备,咳,新娘阿律十分彪悍的起身把一众准备惊喜围观的人都赶了出去,众人在门外垂死挣扎。   娘家人好打发:“姐,你要是再和皇上围观下去,小心皇上当场龙性大发,旁边就备着客房,你可就不能继续在朝堂上逍遥了……”   司徒音离开风尘滚滚的窜了,顺便还带走了最难搞的皇上。   男方家更好打发:“如果你们想要破坏心中坚持认为闻欣是上面的幻想,那就继续听着。”   二皇子、宝贝、左之和右之立刻做鸟兽散。   回屋,关门,扑了,扒了,抱了,亲了,撸了,湿了,大了,上了,叫了,滚完了,又开始了,普通,后背,床上,床下,和谐,和谐,继续和谐,努力想要和谐到天亮,最后,闻欣被和谐的晕过去了。(详细版详见定制印刷)   洞房夜圆满结束。   第二天,承泽亲王打了承泽王妃一记老拳,承泽亲王一声“你这个禽兽!”的在整个承泽王府上空回荡,回荡,回荡……   后院承泽王太妃稳坐太师椅,想着她今天的这杯媳妇茶大概是喝不上了。   “王太妃,咱们不去看看王爷?”有操心的小丫鬟刚刚承泽亲王的那一声很是介怀。   老太妃老神在在的挥挥手:“无妨,无妨,待王妃今天专心伺候王爷,明儿把王妃叫过来,我要给儿媳好好立立规矩!”自己的儿子自己疼,虽然儿子房中事儿她不好管,想个办法帮儿子报报仇也还是不在话下的。   102、 番外(二)那些有爱小番外的集合(下)   三:有其父必有其子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在承泽王府终于成功成为了三代同堂的很久以后。   闻欣看着他两个在前院疯跑的儿子表示很惆怅,本来他是打算要一儿一女凑个好字的,却不成想天不遂人愿,赶巧就只来了两个儿子。   老太妃倒是挺喜欢现在这个局面的,面对两个小孙子,她表示,两个保险,他们王府这就不用愁传宗接代的问题了,就算其中一个继承了闻氏好似被诅咒了的搅基宿命,还有另外一个可以负起责任。老太妃对外已经放出话了,谁先给她生重孙子,她就让闻欣就给谁去找皇上请封世子。   但“一府不容二主,除非一攻一受”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   承泽王妃司徒律面对自家已经哭了有半个时辰的大儿子表示压力很大:“你怎么了,倒是跟爹说啊,想急死你爹是不是!”   大儿子被吓的打了激灵,抬头看看面前冷面的爹,立刻哭的更凶了。   “一一不哭啊乖,爹不该凶你的,爹错了,你跟爹说,谁惹你生气了,爹替你揍他去。”司徒律总是对长的很像闻欣的大儿子一一没办法。   一一是当今圣上闻烈和司徒律那个当皇后的姐姐司徒音的二儿子,但完全没有继承其生父生母的彪悍风格,倒是肖似闻欣这个名义上的生父、实际上的小叔,唇红齿白的小白兔样,让司徒律顿时理解了当年还是大皇子的皇上对他的各种提防,以及对闻欣的各种不放心到底是怎么来的。   “弟弟他,弟弟他……”大儿子抽抽搭搭的开口,含糊的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司徒律一愣,弟弟?老二?他家二二?他就知道,肯定是那个不省心的倒霉孩子!   二二是当年红袖生的小公主的遗腹子,小公主和她的驸马因为意外双双丧命,闻欣就义不容辞的把他们唯一的孩子接过来养了。与老实乖巧的一一不同,二二好像天生就长了根反骨,皮的恨不能上天入地,又早熟霸道,让司徒律和闻欣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   在一一还坚持认为他是闻欣和司徒律生的时候,二二就已经可以毫不留情的毒舌打击他大哥道:“两个男人怎么生孩子,你给我生一个看看。”   然后,一一就哇哇大哭的来找闻欣和司徒律评理,后面缀着个看一一笑话的二二。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二二好像从小最大的乐趣就是打击他的大哥一一,不把一一弄哭那是誓不罢休。长大之后兄弟关系倒是好了几年,司徒律还想着孩子这是长大了懂事了,他也该放心了,却不成想他这心放太早了,这才好了几年就又固态萌生!   “别怕,爹给你教训他去!”司徒律很是生气,真是恨不能祭出藤条家法(从他开始的家法)去狠抽二二一顿,不过一想到他家那个护短的婆婆承泽王太妃,司徒律就偃息旗鼓了。   “不要!”大儿子见司徒律真要走,急了,好不容易给哄不哭了,又开始声嘶力竭了。   “诶?”司徒律回身一愣,我是给你报仇,又不是给他报仇,你哭的这么凄厉是为哪般?你爹爹闻欣小时候都没你这么不讲理还爱哭的!   “我……我,我……”大儿子吞吞吐吐的我了个半天,最后一幅豁出去的样子冲司徒律大喊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弟弟啦!怎么办,爹tat我知道乱伦是不对的,可这也不关弟弟的事儿,要罚你就罚我吧!”   大儿子在关键时刻也总是像闻欣一样,很有那么股为别人着想的傻劲儿。   司徒律则彻底怔住了。   ……   闻欣在二儿子房间里一直哭,一直哭,抱着双腿蹲坐在在炕几上不理人,就是一味的哭。   二儿子表示压力有点大,他心想,我不就是喜欢自己哥哥嘛,有什么啊,值得他家爹爹哭成这样。他觉得他没错,但,他家爹爹要是一直这么哭下去他也有点消受不起:“爹爹,你别哭了,一会儿你再把爹招来了。”   家里两个父亲,闻欣是爹爹,司徒律是爹,这样比较不容易造成称呼上的混乱,虽然闻欣建议过管司徒律叫娘的,但被二二强烈反对的制止了。   “那你知错不知错?”闻欣在抽噎的百忙之中抽空问话。   “我错了,我真错了。”我错在就不该告诉你!   “那你悔改不悔改?”闻欣抬起头,看着二儿子。   二儿子梗着脖子说:“死不悔改。”   “你……你欺负人tat你不孝。”闻欣表示,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了,这爹他不想当了!   “我不就是喜欢个大哥嘛,我欺负谁了,我们是两情相悦!”二儿子不干了,闻欣说什么他都能忍着,但欺负和不孝这种大帽子他可戴不起,“我要是不孝,我能让我顶着二二这傻名字过这么多年?”   一一和二二都是闻欣起的,他觉得这样比较直观,而司徒律那个为闻欣是从的也真敢一脸殷勤奉承的表示,名儿实在是起的太好了。   “什么啊,原来你只是希望你大哥,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惹出多大的事儿呢。”闻欣长嘘一口气,虚惊一场。他刚进门,二儿子一下就给他跪下了,他还以为二儿子这次捅了天大的篓子,这才有点急了,生怕他无法护住二儿子,如果只是喜欢大儿子这种关起门来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根本就犯不着哭。   闻欣的思维总是有点与众不同的,在他看来这事简单的很,别人管天管地,可管不了他们家晚上搂着谁睡觉,只要两个孩子自己乐意,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二儿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刚刚好像太着急了,忘记跟闻欣说他到底干了什么。   于是,承泽王爷家的二爷也怔住了。   ……   “我告诉你们,想都不要想,我是死也不会同意的!”司徒律就像是一头暴龙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步伐之沉重,那真的是震得屋檐都开始往下颤灰。   已经是宝郡王的宝贝在一边坐在搓衣板上表示:“你不同意我就不起来!”   司徒律表示,你谁啊你。   王府大爷一一在宝贝旁边跟着一起做搓衣板,顺便还配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   司徒律表示,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可以没有原则的纵容你!   闻欣陪着宝贝旁边的一一跟着坐下,咬唇,可怜兮兮的看,也还是句话:“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起来。”   “……你赶紧给我起来,你身体不好,怎么也跟着瞎胡闹!”司徒律急了。   “那你同意不同意?”   “同意,我同意了,真的是怕了你们了。”司徒律真心觉得他的人生观被刷新了,兄弟乱伦还有理了吗?!好吧,虽然其实这对兄弟并没有多少直接血脉,甚至可以说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一表三千里了……   四:好吧,既然大家诚心实意的求了,就来假如一次这文np了吧~捂脸。   建平一年,闻欣登基,大赦天下,扩充后宫。   司徒音毫无疑问的问鼎后位,大将军司徒律封了贵妃,二皇子也封了贵妃,左之、右之、雪征以及大皇子分别为贤良淑德四大妃,雪如、宝贝、陆基以及颜回是梅兰竹菊四大嫔。   大总管赵谨言很高兴的端来了牌子,笑着问:“皇上,今天您看翻哪位贵主的牌子?”   闻欣坐在皇位上左思右想,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司徒音太彪悍,管教他跟管儿子似的,不好;   大将军太禽兽,他的腰受不了;   二皇子太变态,醋劲儿又大,还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不去;   左之和右之是一体的,三个人一起总觉得怪怪的,放弃;   雪征一心只有二皇子,晚上肯定会拉着他去偷窥二皇子,要是被发现会死的更惨,不行;   大皇子一直在积极筹划搬进皇后的青桐宫,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雪如一心只有大将军,闻欣还醋着呢;   宝贝……算了吧,受受不亲;   陆基和颜回,擦,他俩早自成一对了,根本没有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皇上闻欣想了一圈下来发现竟无人可去,实在是太生气了,于是天子拂袖:“哪儿也不去了!”再没有皇上当的比他还悲催的了。   结果闻欣连自己生闷气的时间都没有。   不一会儿赵谨言就找急忙慌的来报:“不好啦,皇上,不好啦,二皇子和大将军打起来啦,雪征帮着二皇子,雪如帮着大将军……”   “可有人受伤?”闻欣关切的问道。   “宝贝无辜被殃及池鱼,负伤了。”赵谨言表示,那几位都精着呢,怎么可能伤着自己,也就只有宝贝了……   “宣御医。”闻欣表示,他就不去看了,太闹心。   “皇上,不好了啦,皇上。”   “又怎么了?”闻欣很憔悴。   “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打起来啦。”   “可有人受伤?”   “呃……宝贝。”   “宣御医。”   “皇上……皇上,不好啦。”   “这次又是谁和谁打起来了?”   “左之和右之把宝贝给推河里了……”   “宣御医。”   “不好啦,皇上……”   子啊,请带我走!np什么的,最讨厌了,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有木有!tat朕实在是无福消受,谁爱要,谁领走!   103、 番外(三) 二皇子支线。   第一回,我的朋友一点都不可爱。   “听说了吗?伯阳仙君的儿子小白下界历练去了。”友人某天这样神神秘秘的对我说。   通过修真成仙的伯阳仙君本是不可能有子嗣的,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白作为伯阳仙君身边跟着的一只傻兔子,一只刚巧傻乎乎在伯阳仙君渡劫之日替伯阳仙君挡下最后一道雷劫的傻兔子,虽然他不可避免的在雷劫之下变成了焦炭兔子,但还是得以起死回生,并神奇的得道成仙了,妖界最丢脸的存在,也是妖界唯一成仙的存在。   可惜,雷击之后,那个本就不怎么聪明的傻兔子的智商变得让人更加不忍直视了,伯阳仙君怜他痴傻,认了他当儿子,一直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可谓是天上地下独一号的好运气之人,呃,好运之兔。   “哦?伯阳仙君竟然也会舍得?”对此我是真的略显吃惊的。   “据说是他自己求的,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完全的傻子,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自己的想法。他渡劫的时候不是被劈傻了嘛,把全部的记忆都失去了,据说这回去人间是为了寻找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八卦的友人这样说。   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整颗心都揪住了,他还会记得有什么东西对于他来说是重要的?不过,那些回忆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我也只会云淡风轻的一笑,把这当个笑话来听。   “所有人都说小白是最幸运的,但要我说,他其实是最杯具的,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因为成仙而失去了多么珍贵的东西,你。”友人这样对我说。   “不要以为你变相的夸奖了我,我就不会追究你去挖我过去乱伦的罪过。”我横眉冷对。   我想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点苍山上的一只红狐,生而八尾,却一辈子都无法再多修炼出一条尾巴,因为九尾狐会成为力量媲美天帝的存在,而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妖永远是妖,不会成仙。   我曾经唯一的朋友就是那只叫小白的傻兔子。   兔子和狐狸交朋友好像那只兔子会略显傻逼了一点,不是吗?但我的故事证明了,狐狸才是略显傻逼的那个。他成仙了,忘记了我,徒留我在人间仰望,去用千万年体会何为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要不要来打个赌?”友人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让我心生警惕。   “不要。”我直接就拒绝了。   “喂!你还没有听我要打什么赌呢,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听,我会一直、一直、一直缠着你!”好恶毒的威胁。   “说。”   “赌傻兔子小白能不能记起你。”友人灿烂的笑脸就像一只草鞋,让人恨不能踩进去才会觉得舒服。   “仙妖殊途,我高攀不起。”我也是有我的骄傲的,我不会去乞求任何人的任何东西。   “所以……”友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对着失去意识的我继续说,“所以我才要让你也变成人,这样你们就没有区别了,不是吗?不要太感谢我~”   如果我当时还有意识,我想我会很感谢他的,感谢的掐死他。   第二回,没有一条路可以让所有人幸福。   我转世了,投胎了,并且失忆了。   这一世我叫闻烈,是大启帝国的二皇子,元后嫡子,可惜,母后早丧,我还被……不堪回首的往事,恩?我想我的变态就是从那个时候萌发的,我会觉得自己很肮脏,我会觉得我的父皇很肮脏,甚至这座皇宫,这整个世界都是肮脏不应该存在的。   而人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自利又卑鄙无耻的生物,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我自己。   我会喜欢上我的弟弟闻欣好像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是我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遇到的唯一不肮脏的存在,虽然他傻了一点,但正是因为那份傻才会显得如此真。   最后,我还是在我的那份变态里走向了灭亡,我更喜欢把那称之为解脱,从我无法控制的怨恨中解脱出来,从这整个肮脏的世界中解脱出来。曾经我想要帮助我的弟弟闻欣一起解脱,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因为很显然他并不想让我帮他解脱。   与乱军中乱伦,还真是我能干出来的事情。   当我死了之后,我就恢复了我的记忆,我知道小白就是闻欣,也知道我再一次错过了我的缘分,更知道我想要掐死友人的心是如此强烈。   “看出你错在哪里了吗?”友人出现,摆着一张欺世盗名的神棍脸。   “错在我还是二皇子的时候,没有直接掐死你吗?国师大人。”没错,我的友人就是国师离境,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却非人非仙非妖的诡异存在。   “嘿!”离境抛却了他在外人面前装相的那副死样子。   “好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太犹豫了,但那是因为我必须确定那是否是我想要的,我需要对我的爱负责。我可不像你,见一个爱一个,每一个都爱的惊天动地,最后却可笑的幡然醒悟,原来第一任才是你的最爱,而那个时候你已经彻底失去了他。”朋友这种东西,就是即便你毒舌了他,他也不会真的生你的气,因为……   “最起码我曾经拥有,而你到死对方都不知道你爱他!”友人也会毫不客气的毒舌回来。   这话真的很伤我的心,但最伤我心的部分是,友人说的对。   我重新失去记忆去轮回当二皇子,时间就是我把我父皇弄死的时候,失去记忆的我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那份对于爱情追求的果断,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一定要得到闻欣,至于为什么,等得到了在想吧。   然后,我得到了,又失去了,等我想明白我为什么想要得到并再次努力的时候,我却还是输了,最后自杀。我觉得大概在我的骨子里,我其实是有一种想要自我毁灭的潜意识的。   “这一次你学会了什么?”离境问我。   “我轮回的时间太晚了?”我猜测。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上,我开始相信你和小白之间是缺少缘分的了,也许你当初选择放弃才是对的。我是说,你们在都是妖的时候,你们是如此的近,但却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雷劫分开了;在你们是人的时候,你们也是如此的近,但你还是失败了,失败了两次,输给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凡人。”离境这样说。   “不,与你所想恰巧相反,我的斗志反而被燃起来了,我想要再来一次。”我对离境说。   “再去受一次虐?”离境表现的我就像是一个疯子,又或者是受虐狂。   “我想要去见证一下,如果他真的能让所有人幸福,并且还是没有和我一起,我就放弃。”我说,天知道我会不会放弃,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他能够让所有人幸福。   然后……他果然没能让所有人都幸福,他失去了他的母妃,他的三皇兄和四皇兄。   我按照我的潜意识形式,从始至终的围观到尾。   死亡后,我恢复记忆,然后我坚定了一个信念,没有一条路可以让所有人幸福。所以为什么我就不能在对待他的事情上再稍微自私一点,留他在我的身边,一辈子不离开,让什么成仙、司徒律都去见鬼吧!   第三回,我要我们在一起!   “你知道这一世他没能让所有人幸福是我偷偷动了手脚,把他一部分的运气都化为己有了吧?”离境这样对我说。   “是的,但那又怎样,我只关心结果,不关心原因。”我说。   “哦,伟大的情圣终于也发现了自己的自私自利吗?你一直以来都在等待一个这样牵强的理由,来让你对他也自私自利起来。”离境说。   “不要说的好像你有多伟大。”我很不喜欢离境这样说。   “喂,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谁?!”离境表现的很内伤。   “为了你自己。不要以为我会天真的认为你从他的运气上动手脚是为了我,你把那些运气占为己有了,不是吗?”我毫不客气的说。   “但你也不能否认你从中受益。”离境一直很无耻,理直气壮的无耻。   “好吧,我们抵消了,我从中受的益抵消了你一开始挖我乱伦的罪过。”不可否认我也很无耻,“然后,为了抵消你不经我同意就把我投胎转世的罪过,我假设你会很乐意让我带着记忆重生回二皇子小时候。”   “带着记忆是犯规的!”离境说。   “不要说的好像闻欣和司徒律无限重生多次都跟没有记忆一样。”我咬牙,我越来越相信这是离境为了得到闻欣的一部分运气而设下的陷阱了。   “今天的天气真好。”离境望天。   “好吧,那就让我穿越到二皇子小时候迷路被红狐救了的那次吧。”我决定还是稍微退一步,“我不要求带着记忆重生为二皇子,我只是让你把我穿越过去,这总不犯规了吧?”   “你知道穿越时空又或者是重生本身就是犯规的吗?”离境无奈道,“不过,嘛,我答应你,就是那次你的徒子徒孙偷偷帮助还是个人类的你的那一次,对吧?干涉人界的事情可以重罪,他们受到了挺重的处罚,你去正好也能为他们免去一灾。”   “谢谢。”我说。   离境叹气,没有说话,只是直接施法了。   我才不会告诉他这是我早就算好了的,包括我的退让,以及他会在我退让后同意。   这一次我是直接穿越的,看见了过去我的自己,在林中迷路,真是可怜啊,我微笑上前,手起刀落,毫不客气的干掉了我自己。一个时空只能存在一个我,不是吗?   幻化成二皇子小时候的样子,我成功走出树林,在侍卫的簇拥下装作无事的回去。然后,迫不及待的撺掇着神帝结束狩猎,回到皇宫中,见到了我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人,刚刚出生不久的闻欣,又或者是小白。   我用手指勾勒着他稚嫩的面容,想着,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再分开了,我发誓。   然后,贤妃就被我用法术直接弄死了,一只肆无忌惮的妖在人间就好像开了最大的作弊器,想要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人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就好像我带着小白直接离开皇宫一样简单。   是的,我要斩断小白在世间一切的牵绊,他只要有我就够了,我要我们在一起。   第四回,最后抉择的时候到了。   我把我和小白生活的地方还是选在了点苍山,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看着他全身心的依赖着我,看着他完完全全的属于我。这感觉简直太好了,早在一开始我就应该这么做!   “小白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啊?”我问。   “想出去踏遍祖国大好河山。”小白说。   “小白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啊?”我笑着继续问。   “呃……想出去……”   “小白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啊?”我的笑容加深。   “想一辈子陪着你。”   “乖。”谁说我家小白傻的,看,多聪明,“明天咱们就开始出去玩吧,想去哪里都可以。”   看着小白生老病死,看着他魂魄离体,看着伯阳仙君下凡来准备带走小白。之后我得到了我最想要听的那句话,小白对伯阳仙君说:“我找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不想离开他了。”   “你知道他在你还是个人时背着你做了什么吗?”伯阳仙君问。   小白摇摇头。   “他在你一出生时就杀了你的生母,在你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杀了本应该和你有一段缘分的所有人,司徒音、司徒律、左之、右之、宝贝、宝阏、大皇子……每一个和你这一世命运息息相关的人。”伯阳仙君是这样评价我的,“他简直是丧心病狂,这样的妖是不容世间的!”   但小白却是这样回复伯阳仙君的:“但我根本不认识那些本该与我有一段缘分的人。而且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没有失忆,他也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的小白,永远都是最护短的,而我要做的就是变成他唯一的短处。   “罢了,都是我当日成仙时造下的孽缘,既然你执意与他在一起,此事我一力承担,就当是我偿还了当日的恩情。”伯阳仙君这样说。   小白笑的一脸感激,他不用再返回仙界,就还是只属于我的兔妖。   只有我心里清楚,伯阳仙君那老东西早就恨不能摆脱了小白,这是伯阳与这世间最后的牵挂,修真者修的就是越来越孤家寡人,无为即是有为,和小白之间的恩情被彻底偿还才是他的目的。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都达到了我们的目的。   伯阳仙君离开后,小白很认真的与我说:“以后万不能再杀人了。”   “不会。”只要你不离开我。   第五回,变态凶残攻和他家护短小白受就这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直到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本文彻底完结~~\(≧▽≦)/~感谢亲们的耐心,陪着某这个拖沓的人一直等到如今……   因为周一编辑才能上班,所以开定制会是在明天,希望亲们能够支持~万分感谢><收藏了这文的亲明后天大概就能够收到站短通知~开了定制某也会在文里通知的~希望亲们能够看到~(就是现在唯一锁住的那个章节,到时候某解开那章,把开定制的消息放进去~) --------- 本书由久久小说下载网www.txt99.com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