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抑制标记委员会》 作者:辣子鱼棒   文案:   ABO强强,双视角双主角,前期受宠攻,后期甜甜互宠 受(桓修白)箭头>攻(席莫回)   【会装O的强A傲娇大小姐美人攻 x 会装A的强O直球腹肌受】   正经的甜甜总结:   桓修白亲吻席莫回的脸颊:“我追寻你的声音而来,为你的美貌所惑,因你的可爱奉献生命。”   席莫回:“你拐走了我……要怎样处置我?”   “我要让你任性,每天都对我任性。”   第一世界剧情:【桓主任真香追夫之路】   桓主任是穿越世界拯救发情omega的组织《抑制标记委员会》负责人,曾经,他是这样的——   桓修白点烟:“alpha有什么厉害的?来一百个我也给你物理灭火!”   当他邂逅某年轻貌美温柔善良“omega”后——   桓修白:“身娇体柔(?)平地摔,撒娇病病小脾气?本直男最爱款!可惜我也是omega呜呜呜呜呜”   于是桓主任毅然决然决定变性做A娶O,这时,他发现了“omega”的小秘密,不禁惊呼——   “卧槽!比我还大!”   风流一夜并仗着腹肌把alpha咬标记的桓主任,真,香,跳,反——   “嘿嘿,alpha好,alpha香啊,坚决捍卫alpha的权力!我要给alpha生孩子!”   席莫回冷漠:“我不要,你自己养。”并偷偷牵omega小指头。   第二世界:【桓主任失忆带球追夫,甜甜废土恋爱】   桓主任失忆了,不仅失忆,还发现自己肚里有了娃,不仅有了娃,还被某席姓“带孩子寡妇O”给勾引了。   桓修白看着“陌生omega席”,痴情道:“嫁给我吧,虽然我俩都是O,但我可以给你养孩子接盘!”   席大美人A温柔笑:“不了,我和前夫一起养。”   桓修白怒了:“你前夫是谁?”   席美人俯身贴耳,极尽诱惑:“是你呀,傻子。”   第三世界: 【婚后撒糖卖狗粮,席影帝装O装孕,老婆粉桓金主强取豪夺】   这日,桓修白和自家alpha一起去医院产检,被狗仔拍到,第二日头条——   【骇人听闻!变态控制欲桓总搞大席美人肚子,七天无法下床?】   席莫回给自己的腹肌塞了个小枕头,彻底坐实了传闻。   于是出现了以下攻受倒转AO不分的头条,众人直呼过瘾——   ——席影帝带球早上与前夫翻滚,晚上与金主孟浪。   桓修白:“没错,早上晚上都是我,球在我肚里。”   ——桓金主痴情狂宠席美人,玩到温柔貌美娇妻带球旷工。   桓修白rua席美人头发:“我家娇妻今天还玩吗?”   席莫回冷漠:“再敢叫娇妻就让你抄家规。”   桓主任拍拍胸脯,豪气万丈:“抄就抄,只要能喊娇妻,百八十万也抄给你看!”   席莫回忍不住笑:“哪有你这样的omega?”   桓主任抱住狂吸信息素:“就是这样一点不普通的强O,是最爱你的好老婆!”   席莫回揉揉老婆,回抱住一起黏糊糊,解开发绳给他吸:“我也爱阿桓。”   【看文须知】:sc,1v1,受追攻受宠攻互宠,反极端O权,反套路,无炮灰,前期有私设,慢热,从40章以后全是甜甜感情戏。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无限流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桓修白,席莫回 ┃ 配角:《从下岗向导到宇宙首富》求预收~ ┃ 其它:美强,快穿,abo,受宠攻   一句话简介:白富美alpha被我标记啦 ================== 第1章 强O拯救世界   “【OBA专业抑制标记委员会】:本着推进OBA平等意识发展,解救万千发情omega于水火,稳定ABO世界秩序的宗旨,本委员会现面向各世界招聘MOC专职储备干部,诚邀大量有志beta参与委员会事业。本会做六休一,年终奖、带薪休假、分红等各种福利详情请前来面谈。”   “这是什么?小广告?”桓修白转身要走。   身为委员会唯一会长的克罗兹挡住他去路,强行把一大叠彩印传单塞进他手里:“招聘宣传单。”   桓修白把传单凑到眼下随意瞄了瞄,嗤之以鼻:“你们这不是搞歧视?让beta为omega操心,谁会来?”   “omega太不稳定了,一进日子就耽误事。”作为一只beta,克罗兹自然是彻底的beta工作能力至上言论支持者。   “耽误事,”桓修白皮笑肉不笑,拉下一张脸,“老子嗑过的抑制剂比你这辈子吃的盐还多。”   克罗兹拿出上级的姿态,巍然挺立,把通道堵得半严实,锐利目光投射到桓主任身上:“这是附加任务,推荐一个来,算你50点数奖励。”   “才50,都不够买两包好烟的。”桓修白根本不掩饰嫌弃,说着在走廊里掏出了口袋里的烟,抽了一根含在唇间。   所谓的“点数”,是委员会内部设置的奖励型货币。使用点数,不仅可以直接以1:10的超高汇率兑换外界通用货币,还能换得许多常人想都想不到的特权。   “咚咚,”会长的手杖敲中墙上硕大的红色标识:!此处禁烟,违者扣200点!   桓修白甩都不甩上司,打了个响指,反而点着了烟。   这会走廊里没人,正常部门下班时间早过了,再过两分钟则是委员会下属特勤科的法定上工时间。本来,作为科室主任,桓修白想压着点到,没料到一向早早走人的会长大人居然在门口堵上了他,意图给他派发罪恶小传单。   桓修白很烦,尤其烦有人坐在他头上对他指手画脚。   “我说,这里禁烟,扣你点数。”克罗兹严正提醒。   桓修白悠悠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那股子缥缈的白烟沿着走廊飘荡。还没飘到跟前,会长大人抬起手杖,白烟自动吸进手杖里。   桓主任盯着克罗兹,饶有兴趣问:“你扣了吗?”   “点数?扣了。”   人称总部最大“刺头”的桓修白无情扎向会长的尊严:“既然扣了,还不许我用这200点享受一下禁烟区抽烟的特权?”   克罗兹掸了掸铁灰色西装的胸前,向后梳起的背头看得人头皮发紧:“这是自然,只不过,我怕桓主任再抽下去就要补不上经费漏洞了。”   “不劳你费心。”桓修白咬着烟梗,抽出压在广告纸最下面的任务派出表。   他们这个委员会,说白了,就是笼络一群“高级民工”做保护omega的穿越任务。   这目的嘛,表面上说是“伟大光明又正义”的老调常谈:维护ABO体系下主世界与小世界的稳定与和平,以保护弱势O群,防止alpha恶意标记为己任!   可实际上……   啧,根本没那么高大上。   桓修白更简单地将其概括为:在花费大量时间与金钱的基础上,不停穿越大小世界,替各种四处乱勾搭惹出麻烦还不自知的智商平均水平低于80的omega连添加液地收拾烂摊子。   他扫了一遍任务单,果不其然,这次委员会派出任务又是确保某个小世界考研二战omega的“考场安全”。   为什么天下的O都会不约而同忘记自己的发情期?   难道他们的幼儿园老师没有教过他们要把这件事拿红笔写在手心里吗!!!   桓修白捻下烟头,有些不耐烦。侧身靠在软包墙上,暖色壁灯照亮了他俊美的脸,仔细来看,眼下的青黑和轻微冒出的胡渣显得颓废,即便如此,放在这么一张富有雕塑感的帅脸上,反而中和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增添了一丝魅力。   “任务我接下了,就这样吧。”桓修白打了个招呼,跨过克罗兹,朝走廊尽头走去。   会长稍微侧身,注视着他的背影,忽然做了个举动——深深呼吸。   桓修白业务水平是了得,抽起烟来也凶,每每经过他,身上总弥漫着一股散不掉的烟火味,奇怪的是,除此之外,他身上却没有任何疑似信息素的气味。   到底是没有信息素……还是隐藏了?   会长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桓修白走到科室门口,经过日积月累的大力摔打的门牌摇摇欲坠。他没管牌子,反而拂了下月度成绩报表翘起的边角,上面黏了个红色大勋章:本月业绩全委员会第一!   这便是他的底气来源。   他满意看着它变为平整,再握开门把手,重重甩上门。门牌受尽折磨,于在今日寿终正寝,“啪嗒”摔裂成两半。   “主任。”“主任啊~”“主任来了呀。”   “嗯。”桓修白不用抬眼就知道来的是哪三个人。   暴力肌肉女A——许爱莉   酷爱装O的女B——一难   眼镜怪咖技术宅男B——利维。   打完招呼,特勤科当值的三位员工转头继续自己的日常工作——插科打诨,忙里偷闲。   “爱莉姐!你今天涂的什么味唇膏?之前没见过,好好闻啊。”   许爱莉得意地抬了下巴,手指在砖红色的下唇一抹,一指头戳到一难鼻尖下面:“闻闻,这是偶像‘小墨汁’的信息素。”   她站起来,一副情难自禁的样子,双手交叉抚在饱满的胸口,短到肋骨的紧身上衣遮不住小腹一排溜夸张的腹肌,明明是个肌肉暴力女A,非要作出少女情状,面带红晕:“啊,涂了这个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和‘小墨汁’接吻一样啊!”   唯一试图工作的男beta扭头,推了推瓶底厚的眼镜,看着许爱莉身上的热衫热裤,声音干巴巴的:“许爱莉,你不是上周才接到过警告,拜托了,不要在公共办公场合裸露身体,会被omega投诉性骚扰——”   “哇哪里买的我也要买!”一难响亮的尖叫盖过利维的抱怨。   许爱莉摇摇食指,“嗯哼,已经绝版啦,等再贩吧。”   利维正要对两位女同事说些什么,被飞来的传单截住了话头。   “柯凡呢?”桓修白问。   柯凡是他们组常备执行成员,是个在“鱼塘”里遨游却屡屡被渣男标记的男O,也是常任失踪人口之一。   利维:“他?他去做玻尿酸腺体重塑手术,还在恢复期,听说消肿要一段时间。这好像是第四次了诶……”   “一小时后出任务,打电话联系柯凡。如果他不来也叫上许爱莉。这些传单,你看着发。”桓修白一屁股坐进椅子里,开始他的主要日常工作:当甩手掌柜。   “主任,您今天不下去吗?”利维近视太深,视线飘忽不定。   “普通的B级任务,你们三个去就好。”桓修白走到自己杂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又合上了,随口吩咐:“一难,你留下来担任视察位。”   “好哒主任!”女beta清脆应答。   “主任,我.......”利维欲言又止。不是他不想去,实在是办公室死宅体能太差,出了事,最先被/干倒的绝壁是他。   “利维,出外勤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大家轮了半年多,也该轮到你一次了。”桓修白不容置疑,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   利维讪讪离开电脑桌,脚步虚软。一难精准吐槽道:“四眼仔,你都快长在这张桌子上和数据线连为一体了。”   一小时后,抑制标记委员会(缩写MOC)特勤科成员柯凡、利维、许爱莉组成帮扶小队392号,出发前往下级世界:代码【二十三】执行本月最后一个任务。   分别给下属们派发了用以从这里穿越进小世界的道具【三日通穿越交通卡】,送走三人后,桓修白出了办公室,走下两层,找到了自动贩卖机,花5点买了罐热咖啡。   靠在三十层的走廊栅栏上,往下一望,螺旋似的回廊构成一个个同心圆,宛如一座灯火通明的地狱,一直通到低层大厅。从全方位角度照射而去的光仿佛托起了深处的花纹,地面用大理石铺设出了巨大的天秤标识,正是委员会的会标。   五年前,桓修白初来时没有恐高,可日日这么朝下看久了,居然也会生出莫名的头痛和晕眩。   他朝后退了两步,总觉得脚踩的不是实地,扶着自动贩卖机坐到了挨着的长凳上,撬开罐子狠狠灌了一口。   咖啡/因的苦味渗透进嗓子里,神经性的刺痛多少消散一些,他脑中再次浮现出刚刚付款后显示的点数余额,放下了罐子,慢慢琢磨着嘴里艰涩的味道。   60万点,换成主源世界货币,就是600万元。   到了年底,就算二十九岁了。为委员会卖命五年,换得到了这串庞大数字,最终要用它来做些什么,桓修白一直不得结果。   弱O当道的世界,强O的日子不好过,做个能一拳干趴下一群alpha的肌肉强O更是难上加难。   你以为ABO的性别红利会落在你头上?   别做梦了,快点接受现实,被同性diss还不够,连alpha都会因为瞥见你汗衫下突出的八块腹肌而自动窜到半径一百米范围外。   无趣。   强O到底怎么了?比在场所有A强又怎么了?强O不配有爱情,不配拿单位购房补贴,不配在发情期塞内嵌式抑制剂?   告诉你,强O不仅要塞,还一次性塞两根!   桓修白瞟见了自动贩卖机上贴的“变性诊所”牛皮廯小广告:让别人“进进出出”,不如自己切个精光,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性别不再是难题!   但变性手术很贵,做“无痛彻底再造型”更是贵出首都三套房。   桓修白一想起这事,仰头再灌了两口咖啡,抹了抹嘴。   苦入愁肠,心难断。   唉,他钱还没攒够……   反正也没有A敢接手他,注定孤独终老,还不如潇洒一把,下半辈子做个A,尝尝“进进出出”别人是什么滋味。   “喔喔喔——”   桓修白不慌不忙掏出手机,标着十万火急的红色通讯栏疯狂闪动。   “嗯?怎么了?”   利维惊恐的大喊差点刺破耳膜:“主任不好了!请求支援!快,快!”   桓修白把听筒拿远一点,顺势嘬了一口逐渐变冷的咖啡,等着对面组织好语言。   “喂!让我来说——”许爱莉这时候倒沉着冷静得多,“主任,那个考研狗,哦不对,38号观测对象又爆发情潮了,请您前来协助采取压制措施!”   桓修白抬了眼皮,不在意地问道:“情潮‘阵热’测量几级啊?”   “12级!又是12级!正常O的四倍值!”这次是利维凑在旁边变了调的声音。   桓修白差点没给剩下的咖啡呛住,“咳,这都是本月第几次了?说好的一个月来一回呢!”   “啊啊啊主任我们压不住了!药剂喷没了我们撑不住了一万个alpha朝这里来了救命啊啊啊啊啊!”   一年只出两次外勤的利维哪见过这阵仗,他只是个勤勤恳恳工作的瘦弱宅男beta,并没有勇战群A的实力。   “主任!坐标已经发给您了,如果三十分钟内不能平息波动,一旦38号被世界线以外的A标记,【二十三】世界将会坍塌,请您务必——”许爱莉语速急迫但清晰解释着。   唉,好不容易想闲下来偷会懒,到头来还是得他出马,给不靠谱的下属们支招。   “行吧。”桓修白懒散站起来,手一松,半满的咖啡罐掉进了垃圾桶中。“慌什么?不就是一万个Alpha,分分钟给你物理灭火。”   他挂了电话,便回科室仓库里找出液化气罐子大的灭火器,轻轻松松扛在肩上,坐电梯直达15层,在保安震惊的视线中,刷【三日通卡】进了闸道,踏进去的瞬间,就被卷进了空间跳跃通道里。   —————————————   【目前可以析出的情报】   桓修白   身高:187cm   体重:82kg   年龄:28   性别:男性Omega   ※※※※※※※※※※※※※※※※※※※※   非正常人类攻受,吐槽搞事向。   互宠超粗双箭头,后方甜度有保证   冲着小美丽来的,请坚持到十章。   欢迎新老盆友们收藏评论并帮鱼鱼安利哇!比心心   ——————   2019.10.12 第一次修 第2章 是你的席老师   所谓的下级世界,就好比一个超级大都市周边的小县城。只不过,这些“小城市”彼此没有联系通道,更不知道上级世界的存在,每个小世界的设定也多种多样,有星际、古代、废土、现代、魔幻,种类齐全,应有尽有。   光是抑制标记委员会掌控监测的小世界,就有足足200个。   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有个共同点——是abo设定。   反过来,MOC的工作人员却可以用“穿越世界三日通卡”进入下级世界。由于小世界容量有限,工作人员们又多为异能者,为了不打破小世界的平衡,系统会将大家的能力“封印”到一定程度,以保护小世界“生态平衡”。   每个小世界里由人与人之间的命运交织成【绊线】之网,线与线最密集的相交处称为【支点】。一旦身为重要链接点的“交点”断裂,小世界就如同被剪断了线头的毛衣,逐渐崩裂溃散,继而影响到主源世界的稳定,轻的造成空间陷落,严重的会让时间扭曲,难以修正。   特勤科桓主任却不以为然,他一向拿支点当做问题根源,十分嫌弃。   哪里有omega支点,哪里往往就有成堆的矛盾和麻烦。   小世界【二十三】是抑制委员会管理范围内运行最平稳,改造最深刻,omega生存权利最优渥的几个世界之一,深度贯彻了委员会标榜的OBA黄金稳定原则,属于安全系数高、风险评估低的任务点。   ——是不是听起来很像健康向上的慈善组织?无偿发工资给大家,为的是维护abo世界的和平!!   桓主任的直观感受是:假大空,听起来就虚假。   一般来说,“支点”的数目不定,从重要到无关紧要依次排序。能被组织标号的omega们——比如他们亟待解决的38号对象——都充当着每个世界的节点,需要时刻加以保护监控。   与此同时,刚挂了电话任务帮扶小分队正在面临一眼望不到头的失智alpha们。他们基本都是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女,正是性激素分泌最旺盛的年纪。   按理说,一个发情O不应该能引起这么大的暴动,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   首先,发情的38号观测对象陈晖的阵热强度是普通omega四倍。   其次,他们恰恰赶上了考研的日子,现在这个充当大型考场的实验中学里聚集了超过两千名考生。更不凑巧的是,由于今年考试制度改革,AO考点考场分开,这所学校里百分之八十的考场排给了alpha考生,唯有三个教室留给了beta和omega。   “怎么样?主任说什么时候到?”柯凡先给自己打了一针强效剂做预防。   他这会还不受什么影响,可利维就不一样了。男beta打着哆嗦凑到了信息素较为平稳的柯凡身边,两腿战战发软,生怕再体验一回alpha群的“热情”围追。   “先拖着吧,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安置38号。他才是问题的源头。”许爱莉难得沉着。   “我们现在……被四面包围,要怎么突破出去?”利维低头瞄了眼检测仪,附近的A性素已经打破了峰值,不论从哪个方向看似乎都没有缺口。   “他们在这儿!”一声暴喊。   糟糕,被发现了!   许爱莉率先扛起半昏厥的陈晖,柯凡和利维紧随其后。他们放弃了藏身的书架,转进图书馆的消防楼梯迅速下楼。   “毛巾快干了,38号的气味会重新泄露出来,我们得重新想个法子!”柯凡跑到前面一摸陈晖缠在后颈的毛巾,急忙提醒道。   本该遍布学校关键位置的“对A式”紧急干粉式气味阻隔剂全都不翼而飞,不知道是学校管理的漏洞,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小队携带的普通特效抑制药片根本不足以扼制12级阵热,充其量只能拖延一个小时,采取用湿毛巾捂住腺体的方法也是下下之策。   “走这边——这边的A性素浓度最弱,我们绕过花坛就应该能到学校北大门口了。”利维打起精神努力指正方位。   只要出了大门,就能寻得交通工具迅速离开这个alpha窝。   可现实往往不遂人愿。   等他们躲在花坛后,看到近在咫尺的北大门口时,才明白为什么偏偏这里的A性素浓度最低。   部分教师居然带领大批alpha选择从这里进行疏散。   消失的干粉阻隔剂全在这里。不妙的是,白色喷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变细。   离老远有保安朝门口喊:“席老师诶,北楼的十个教室也要疏散吗?”   席老师温声答道,目光却有意无意落在花坛旁,“是的,麻烦你了,辛苦。”   正在移动的alpha们逐渐放慢脚步,皱着鼻子,也朝许爱莉他们看过来。   “快跑!”许爱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刚喊出这句,就有数个alpha穿过淡薄的气味屏障飞扑过来。他们一个个眼睛赤红,不断翕动着鼻腔,极力汲取空气中留下的浓烈omega信息素。   携带发情O狂奔的小分队痛苦不堪,就怕张嘴多吸了一口气,被熏到七荤八素头晕想吐,纷纷塞紧了鼻塞,闭紧嘴巴憋红了脸,牟足劲往前冲。   只因为今天来的这三位干员没一个爱吃螺蛳粉。   对……没错……   陈晖的信息素味道无限接近于大众美食螺蛳粉中精华的精华——酸笋。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这个味儿的omega,这也太不对劲了!”利维体力在三人之中最弱,跑得最慢,边喘气边抱怨。   说话间,超过千名男A女A以放学大潮中冲进食堂抢夺特价肉包子的气势逼近了小分队,再过两个瞬息,他们就要淹没在A的高刺激信息素波动中窒息昏厥了。   可怜的陈晖,一旦被抓住,就会被这些A一人来上一口,直到腺体破裂标记成功为止。   如果这个omega被非指定alpha标记,无疑会造成世界线变动,那他们的任务也将宣告失败,并被主脑结算系统疯狂倒扣点数。   “嘟嘟——嘟嘟嘟嘟嘟——轰!”   高强音警报器的气喇叭声刺破苍穹,震耳欲聋。众人扭头刚捂上耳朵,就见半空中飞起一大扇铁门,“砰咚”砸进了远处花坛里,殃及了一片矮脚松。   随着一连串急促的轮胎与地面暴力摩擦声,撞穿校门的罪魁祸首一个甩尾半边底座悬空,钢金属的后保险杠“滋啦啦”剐蹭在花坛石头围栏碰撞出一长道金色火花。长达十米的亮红色庞然大物低声轰鸣,方形车头上拉起了紧急蓝红信号灯,一路旋轮堪堪停急刹在小分队身前。   “这什么骚操作!”许爱莉惊得差点把陈晖摔地上。   附近燃起了一股橡胶烧焦的气味,刹车痕迹灰黑地攀附在地面上。在一片目瞪口呆中,聚集万众目光下,车门朝旁打开,消防车车头跳下一道高挺的人影,从扬起的灰烟中显现出来。   教学楼前的席老师侧过脸,淡淡朝消防车扫了一眼,随即悠然迈进楼里。   消防车前,桓修白拉起车后卷帘门,利索拽出两个半人高的蓝色大圆桶,外带一只巨型灭火器,单手扛着东西爬了钢梯子到车顶,一脚踢开水箱铁盖子,朝里面震荡的水波瞄了眼。   黑色衬衫的袖子拉到了手肘,扛了只圆桶,徒手拧开胶水盖子,使力时小臂肌肉隆起,白色粉末如潮水般倾倒进敞开的钢铁洞口。10公斤高浓缩alpha用对抗型阻断药剂,遇水即化。   桓修白把两个空空的大桶丢下去,一手插兜站在消防车顶边缘,居高临下俯视他们,语气不善:“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上车。”   “是!主任!”三位干员简直喜极而泣。   战斗主力来了,下属们干事也利落了许多,三两下把陈晖这个倒霉omega塞到后排,各就各位。   桓主任听着脚下25吨阻断药水晃动的声音,脚背勾在了盖子的铁环上固定身形,朝驾驶位的许爱莉高声命令道:“许爱莉!给我踩住油门,往死里开!”   重型消防卡车一个猛子冲了出去,许爱莉兴奋的嚎叫传到耳边:“今天谁也不许下车!草!消防车!太特么帅了!”   桓修白捞起沉甸甸的钢头高压水枪,将枪口瞄准了正在朝消防车包围的alpha们。他伫立于消防车边缘,猎猎强风吹散了额发,露出他颊骨深邃的脸。   浮动的A性素卷裹着风钻进鼻腔中,干烈、混乱又黏腻。   这味道,真叫他作呕。   刻意下调了压强,消防用水枪的威力足以把包围圈内的年轻小A们冲得顺地打滚,手脚朝天,瞬间整齐倒下一大片。   寒冬腊月的,考研学子们穿的都是厚重的冬衣,吸饱了水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冻得手脚发抖,连连寒战,连带大脑也清楚了不少,纷纷坐在地上茫然四顾:“我这是在干啥?”   占据地理优势,对附近情况一览无余,桓修白硬是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清”出了一条道路。许爱莉眼观六路,果断驾驶车子打了个重弯,狂按着噪音警报喇叭朝地势更开阔的操场开去。   消防车开得又急又猛,刹车油门连番上阵,沉重的颠簸带得其他三人晕得七荤八素,混乱中,响起了一道不知是谁的呕吐声。   “38号醒了!”   柯凡坐在后排勉力提醒,他得分神捂着后颈,就怕一个不留神磕坏了刚做好的腺体修复手术。   陈晖晕晕乎乎睁开眼以为自己在做梦,上一秒他刚进考场,卷子还没拆开,怎么下一秒就在碰碰车里受罪了?!   “诶我——又是你们?我卷子呢!”陈晖脑门也顺利磕到了前座椅上,捂住肿包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梦。   利维从前排副驾驶投过来一道怜悯的探视:“你还是……明年再战吧。”   考研大军最怕听到的莫过于“明年再战”四个大字,陈晖一下子跳了起来,未料一头撞上车顶,惨上加惨,眼泪哗哗砸下来了,“我在做梦,我肯定在做梦,让我下车!我要回去考试啊呜!”   不过这会没人有空理他,许爱莉一口气把车到了中学篮球场前,过了前方密密匝匝的铁丝网墙就是操场。许爱莉头伸出车窗扯着朝后面嗓子喊:“主任,门锁了我们怎么进去!”   桓修白丢下水枪,“用老办法。”   话音刚落,消防车的车轮就飞扑而下,重重落地,涂成绿色的铁丝网在钢铁重卡的撞击下简直不堪一击,碾在轮子底下轧过去。   “好了,停车。” 十吨气味阻断药喷下去,alpha们的脑子终于洗刷清醒,暂时不再发了疯似的追着车跑。   许爱莉不甘不愿踩了刹车。   下沉式体育场四周设有雨沟,桓修白环视一周,朝旁伸出右掌,竟凭空造出了一根撬棍,插在门阀里,手臂肌肉隆起,旋扭转盘凭借一己怪力抵抗几十吨的水压,整个掀掉了水箱后门。剩余的阻断剂打着白花花的泡沫倾泻而出,顺着地势涌进雨沟里,形成一道人工的“气味隔离河”。   这样,至少能保持两个小时清静。   桓修白拎着撬棍下到地面,前方车门打开,陈晖摔下来疼得唉唉叫,扭头看到了桓修白,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涌出的力量,拔腿就跑,一溜烟冲出去五十米。   “喂你跑什么啊,别怕,不会像上次那样了。等等我啊别跑那么快!”利维追着他往体育场另一边去了。   桓修白反手把撬棍搭在肩上,另一手摸出了一包针剂,丢给柯凡,朝远处身影逐渐变小的两个人昂了昂下巴:“去,给他扎一针。”   这个38号是世界【二十三】的头号隐形炸弹,其不稳定性质不仅体现在发情周期和强度上,还包含了心理方面的因素。   桓修白严于律己,更严于待人,最不喜欢陈晖这类大惊小怪还缺乏自律性的omega,收拾烂摊子收拾多了,手法那是一次比一次粗暴,也不怪陈晖看到他就跑。   五年前,陈晖高考时突然发情影响了一个考场,就闹上了当地新闻,五年后居然又故技重演,不得不让桓修白对他产生了怀疑。   都已经知道自己情况特殊,这么重大的日子,不清楚要多加防范?   如果是他桓修白,能拿强效药当水喝。   桓主任盘算着等会怎么恐吓一下38号,让他老老实实安分几年,别上赶着给他们部门送业务量。   学校的广播滋滋响了一声,传出声音——   “同学们,老师们,请冷静勿躁,我是考务组席老师。   “接到上级通知,鉴于omega人群体质特殊性,研究生考试委员会将依法给予人文关怀,同时出于对诸位考生权利的保护,决定于三小时后重启该场考试。   “请大家务必保持秩序与安定,有序返回考场逐一填写重考责任单并签字上交,需要阻隔剂的考生请至2号教学楼三层医务室凭借考试证件领取。”   这道男声温和沙哑,字与字之间咬带起稍许黏性,也许是学校喇叭的音效好,每句话都极具穿透力,让听者稳定心神,莫名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接着,他话锋一转,言语中多了些凌厉的震慑力:“最后,考务组严正提醒诸位:严格遵守考场纪律,切勿投机取巧,考点内已开启电子屏蔽仪和全方位监控。珍惜机会,别等来年。”   最后那一句,显然是对众多被omega发情信息素冲昏头脑的小A们的警醒。   桓修白缓缓抬起眼睛,体育场绿色围墙顶上挂着的扬声器和他遥遥对视。   他握住撬棍底端的手松了松,食指无意识地磨蹭起了铁棍的螺旋纹。   这把嗓子,听起来还真是舒服。   听得他心底痒痒的,想……抽支烟。   ※※※※※※※※※※※※※※※※※※※※   其实本章攻爹就出场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绝对猜不到他什么属性   是声音很好听的美美   ————————   10.13修   11.3 二修。修完了很想唱: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桓哥听了席老师的广播想抽烟什么的,往深处和桓哥信息素想一想,真是,啧啧啧,太色气了,老铁树开花 第3章 欧皇究竟闻到了什么才腿软的?   形势得到控制,帮扶小队不由得松了口气。   原本,他们只是来做日常巡查任务,相当于拿个表格到各处走个过场,测一测信息素浓度,了解了解最近发情周期情况,收集好数据拿回来做成总表汇报给上头就成了。   谁能想到这个月已经来过两次情潮的38号能再次爆发?   “前两次都是谁去处理的?”桓修白背靠车厢,一腿曲起踩在车轮上。   陈晖发情前两次都没这么凶,阵热最高也只有7级,两把抑制剂塞下去可不就完事了。   许爱莉如实回答:“是柯凡和一难。”   接触到桓主任审视的目光,她补充道:“我们走之前都反复交代了要他按时服用药剂。按理说会里的抑制剂纯度高,不可能让他爆发这么猛烈的啊?”   “其他两个呢?37号和39号,那两个听话吗?”   桓修白问起重要的观测对象,语气无所谓地像在问街边流浪的小猫小狗。   “其他两个‘支点’都被核实标记,周期趋于稳定了,只有38号还没人要。”许爱莉噗哧一笑,显然想起了“螺蛳粉”的威力。   酸笋这东西,吃三顿五顿还行,要是每天早上被旁边睡的爱人一嘴酸臭味熏醒,不仅亲都亲不下嘴,连普通的共吃一锅饭都好像在舔屎,保证你荣登极乐地狱。   而大众口味一直偏向清新甜蜜的自然风。每年各个世界的omega信息素人气评选结果中,柠檬、苹果和蜂蜜味分别高居榜首。虽然今年大有开始流行胡椒、孜然等辛辣香型的风潮,社会主流对omega信息素的喜好还是偏向日常的。   一阵凉风飘过,带走了陈晖残留的味道。许爱莉终于能把塞子从鼻孔里抠出来了,她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有种重新做A的爽感。   桓修白在等待的间隙,通过委员会官方后台app找到【二十三】世界其他两个观测对象的信息。   37号:邓婕,女omega,32岁,已育有二子,每月15日发情。   39号:徐海闻,男omega,25岁,正在妊娠中,每月4日发情。   看起来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两个“支点”,或者说观测对象,都稳定无事。   那为什么帮扶小队屡屡在这里翻车?桓修白深入思考着,到底是自己的领导方针出现了错误,还是下属们太过不靠谱——   两秒钟之后,他就果断将结论定在了后一种上。   因为柯凡和利维两个人架着那个逃跑omega回来时,竟然还没成功给人打上针。   桓主任的目光变得锋利可怕起来。   “真、真不怪我们,是他一直挣扎,我眼睛一晃手被他打弯,针不小心扎在利维胳膊上了……”柯凡歉疚地说。   桓修白知道那针的厉害,以前发情期紧急出任务时,他自己捏自己后颈皮子打过好多回。于是他同情地说:“回去给利维报个工伤。”   先解决掉这个臭蛋。   陈晖见夹在两人中间拼命扭动,惊恐地认出了老仇人桓主任:“你是那个alpha!我记起来了!是你在我高考时把我关进小黑屋里还威胁要挖了我的腺体移植给beta!上次也是你,都是你,我做梦也不会忘记这张脸!”   桓修白手一挥,柯凡和利维同时松手,陈晖转身就想跑,被一只长臂伸过来,悠闲捏住了后领子。   “你对我的帅脸难以忘怀,倒能把喝抑制药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嗯?”桓修白比他高二十厘米,抓着他拖走时像在拎一只焉头弱鸡。   陈晖脸色煞白,男人身上浓烈的烟味让他浑身都不舒服,缩着身子不住发抖,被桓修白拎起来挂在了消防车的梯子勾上。   陈晖脚尖勉强触底,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大喊:“你别过来,我不要alpha碰我!我要报警了!”   桓修白摸出一包新针管,撕开,对着阳光打量了一眼注射器里的液体,似笑非笑道:“放心,就算我是alpha,都对你没兴趣。”   他像捏小鸡似的捏住了陈晖后脖子,揪住颈子肉,手肘抵压住他的头,另一手快准狠,稳稳当当将长有两厘米的针管子插在腺体肉里,推进全部液体,收手拔针贴止血棉一气呵成,连声哼唧的机会都没给omega。   特效药就是特效药,起效快见效猛,一针打下去立马散了味道。桓修白转脸朝向下属们:“这不就完事了?”   “……主任牛批!”操场上响起三道整齐划一的吹嘘。   发情期被强行截断,陈晖在强效抑制剂作用下腿脚酸软走回去,焉巴巴地跟着小分队回到教室,只冒了个头,就被教室里三十多道刀子似的目光刮出来了。   “要不……我还是……”陈晖脚都不敢往里伸,同学们一个二个感觉随时都能操刀肢解了他。   这也不怪,考研的重大日子碰上了重考的倒霉事,影响了发挥,谁能不怨?可这也不是他的罪过啊!他也不想的,他才是弱者O,最倒霉的那个!   “磨蹭什么。”桓修白最见不得别人磨磨唧唧,一脚踹在他腿弯子,陈晖一个趔趄扑进了考场,尴尬地站在讲台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性素味道清淡的男性考务老师越过暴躁的强O主任走进教室。   桓修白被他不经意轻轻擦碰了下,愣了愣。   考务席老师走上讲台:“陈老师,这是新出的考试细则,麻烦和考生强调一下。”   “啊,麻烦席老师送来了,我这要发吗?”   “一人一张,看完了再收上来就好。把教室空调开开吧,有学生沾了水,感冒就不好了。”   席老师语调温柔,细语喁喁交待后,出来和小分队擦肩而过,穿过走廊转了弯,传来皮鞋底和水磨石楼梯的清脆碰撞声。   桓修白一时莫名恍惚了,没看清对方的脸。骤然转过头去,只来得及从背影瞄到那人一身灰色雪花纹西服,身形俊挺,瘦腰长腿,后领口边缘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子。   “他竟然没看我?”桓修白蹙起眉,脱口而出。   “主任……”您自恋也不能是这么个自恋法。   “不是。”桓修白意识到他的话有点问题,修正道:“闹得动静这么大,是个人都会有好奇心看我们两眼的。”   “说不定,”许爱莉接口解释,“那应该是考务组的人,我们来时都打过招呼也出示过组织公文的,不好奇不关心也正常……吧?”   桓修白不置可否。他再次瞟了眼转角的楼梯,深深换气。这边人多,信息素气味混杂,嗅不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有种无端的难耐……   桓主任背对楼梯方向转身,准备和下属们撤离。   突然,他发现自己两腿酸软,小腹绷紧似的轰然热烫起来。一种熟悉的潮热从耻骨蔓延出来,炽热地攀上脊椎神经。   是情潮!该死,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   ————————   【目前可以析出的情报】   神秘人席老师:   身高:188cm   体重:不明   年龄:27   属性:不明   上述信息缺失,请于后续填补——   ※※※※※※※※※※※※※※※※※※※※   其实我是螺蛳粉爱好者,真的   真想直接全垒啊(抹泪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譬如朝露   ——————   11.3改 第4章 发情真不是个事儿   当了二十八年omega,还不至于碰上个发情期都要惊慌失措。桓修白对自己这方面控制得很紧,平时就拿便宜的普通抑制剂CC丸当抽烟后的糖豆吃,市面上公开贩卖的CC丸五花八门,就没有他没尝过的品种。   桓修白故意落在队伍最后,不动声色抠开口袋里的金属小盒,摸了一粒含进嘴里,嚼了两下直接吞下去。   嗯哼,运气不错,是他喜欢的酸葡萄味儿。   甚至还想再来一颗。   桓主任手插在兜里,表情一片严肃,论谁也看不出他正为怎么再抠出个葡萄形状的药丸子绞尽脑汁。许爱莉他们说说笑笑走到前面去了,桓修白抓住时机,索性一股脑全倒在手心里,合拢手掌飞快掏出来看了眼,眼疾手快挑出三颗酸绿葡萄的,侧脸假装看走廊窗外,迅速塞进齿间含到舌苔底下。   走廊顶上的监控摄像头的焦距放大,随着桓修白行进方向跟踪调整旋转角度。他并未察觉到,有人正在监控器后仔细打量着他。   香精添加的水果味散去,最后露出一点CC丸本质的苦味,桓修白慢慢舔着牙尖,将残存的药咽进嗓子里。手心轻微出汗的症状得到控制,呼吸也舒畅了许多,他大跨步跟上下属们的步伐,表面如常颓废,耷拉着眼皮仿佛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以及,性趣。   alpha这种生物,于他而言没有使用的价值。不论外表多么冷静自持的alpha,只要闻到一个陌生omega发情的信息素,都会簌簌剥离外壳变成丧失理智的单细胞生物。   自制力是人类不同于野兽的迷人之处。但alpha的天性既会让魅力缺失,在ao关系中以标记作为结果的行为往往也令人乏味。   被alpha流着口水追赶有那么值得期待吗?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小o,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   只不过,桓修白不同于一般omega。他从未对外泄露过信息素,不论是科室里的同僚,还是现任会长,没有人清楚他的信息素类别,就连干员档案中桓修白的这一项数据也是神秘缺失的。   他的信息素并不是什么能取悦和吸引alpha的“香气”,说是令人窒息的“毒气”还比较符合。   “小众”烈性信息素几乎从出生就决定了桓修白的omega人生终点是一条死路——太呛人,常人哪受得住?   桓修白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此被遗弃进孤儿院的。   呿,还不如做个alpha算了。   第一万次冒出类似的想法,桓修白突然想抽根烟冷静一下,摸遍了口袋才想起烟盒子在风衣外套口袋里。   他打算回体育场到消防车里取回来,一行人却在教学楼一层大厅被拦住了。   眼前十多个人高矮胖瘦不齐,无一例外都戴着考场巡查的蓝色袖章,一眼便能判断出是考务组的老师们。打头的中年男秃了半边头发,顶上几缕稀疏的毛发看得出来是从两边精心挑上去再用发胶固定好的,像极了夏天泡了三天水的瓜皮,中间锃亮,两边油腻腻地盖了层薄薄的黑菌毛。   “你们辣个是负责人?”瓜皮背着双手,顶着肚子发话了。   “有什么事就直说。”桓修白走到小队前方来。   瓜皮轻咳一声,怒目道:“关于贵方在校园内造成的人员伤害和设施损失,相关赔偿措施——”   “联系组织。”桓修白说得干脆。   利维附耳过来小声提醒道:“主任,我们的赔偿额度已经透支了,您忘了吗?”   “……那不是还有明年的可以透支吗!”   “……会长上次来通知过,透支到2月的就要锁额度,您还在通知单上签字了。”   桓修白的黑眼圈更黑了,他一向懒得管账务上的琐事,往常都是交给下属,这次也不例外,通通丢给利维他们处理。   在他转身单溜前,瓜皮回身低声问其他人:“姓席的呢?他又脱离团队……”   桓修白谨慎地停下,往他们那边望了一眼。   姓席的……是刚刚去陈晖教室那个穿西服的男人?   念头只闪过一瞬,他回到消防车那边,拽出里面皱皱巴巴的外套。一打招聘广告纸搁在衣服上,他抖落了一些,又把剩下三四张塞进口袋里,准备走路时随便找几个路人塞过去。   在小世界里招募干员,果然是这个会长能想出来的馊主意。只要上了这艘贼船,就需要直接换世界居住,割断和以前所有社会联系,谁愿意干?   去孤儿院找个人培养还比较现实。   十二月底的寒风吹起了呼哨,在其鞭笞下,围场边稀疏的小树们飒飒作响摇晃个不停,残余的焦黄色树叶飘进排水沟里,没入之前排放的阻隔剂水液中,不见踪影。   桓修白迎着风眯起眼睛,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在回教学楼的路上反而越走越热,越走身体越重。无名的热气在胸膛中蒸腾,渐渐烧成了一簇火苗,从小腹的位置向四肢躯干放射,如果再放任一会儿,烈烈大火将烧焦他每一颗细胞,入侵他保持理智用的脑神经。   刚吃的四颗CC丸竟然压不住!这次情潮的时间不对,强度也不同往常,不像自然发生,反而像是诱导?桓修白来不及细思之前有没有什么不良接触,外口袋里还剩一剂强效药,他得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给自己痛快扎一针。   他踏进教学楼时,已经开始面色浮红,喘息加重。周围大厅一片安静,考生们和老师都待在教室里,没人注意到他。正常学校的卫生间配置都是双数楼层男生,单数楼层女生,A左O右B中间,桓修白扶着墙从侧边逃生楼梯奔上二楼。   情热烧起来很难压制住,好在药丸的作用还剩一点,他的信息素依旧被死死锁住。   视野混乱不堪,浑身的血液像被无数根细密而灼烫的针紧扎进去,他瞳孔放大,毛孔舒张,紧抓住仅存的意志在视线一晃中捕捉到了男性omega的厕所标志,撞开门再摔上,踉踉跄跄直到抓住了冰冷的大理石洗手台边缘,急促得将肺部蒸腾的热息换出来,后腰靠在洗手台上稳住。   他大口喘息,吸进了更多空气,发热非但一点没得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牙尖撕扯开注射器包装,手指颤抖握上了那个塑料玩意儿,拔掉针管的盖子。   附近的空气仿佛压缩在一起,莫名的低气压让桓修白几近窒息,又湿又热,在0℃的天气里汗湿了内衫。   焦灼与渴望几乎将他推向了从未有过的岩浆地狱。他全身肌肉紧绷,呈现出一种顽强抵抗与逐渐放纵的矛盾状态,抬起沉重的左手,拨开后颈的碎发,捏住了潜藏着腺体的那块皮肉。   卫生间的隔间里传来轻微响动,可桓修白什么都听不到了。   不行,不能出声让附近的教室听到。   理智回流到脑子里,他抓了一张兜里的招聘纸,搓成团塞入口中,咬紧牙关。   为了从备受折磨的困境中挣脱出来,对待自己比平时对观测目标更要狠。他不管不顾地一把戳下去,长针管刺进后颈有一瞬间彻骨的寒颤。虚软的小腿使出最后一丝劲,才没让自己从洗手台前不堪地倒下去。   “这样可是太鲁莽了啊,擅自操作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脊椎全身瘫痪的。”   这话显得痛心疾首,满怀忧心,调子既轻软又暗哑,音尾的气声留有一丝阴柔的意味。桓修白听了却全身僵硬,他反应迅速,先是一指头把药水强压进身体里,再瞬间拔了注射器,也没顾跟随针头甩出的一道鲜血。   昂贵的特供强效剂让眼球的血色逐渐褪去一些,桓修白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   灰色雪花纹西服,戴金边眼镜——   席老师……!   “需要帮忙吗?”对方似乎是好意问。   “滚开!”桓修白吐出纸团,嘶声道。不知是不是视觉系统出了问题,男人的脸始终浮动在一片模糊中。   “不用客气,我了解发情的苦楚。”席老师骨指修长,搭在了金色细框上,温言细语着摘下眼镜,放入包中。   桓修白在他对视过来的刹那,撞进了一双幽暗惑人的眸子中。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脑中只留下一个简洁直观的印象:神祗。   悲悯之人面怀怜慈,气质皎白柔亮,眉目清高俊雅,视之犹如亵渎。   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漆黑空漠到令人血液冻结,胆肝俱裂。那里面,它的深处,有世人无法窥探的东西。   拯救苍生还是降下厉罚,都在“神”一念之间。   “工作之余,也要多珍惜一下自己啊。”这声音几乎温情地说。   你是谁?凭什么评断我没有……珍惜自己……桓修白目光茫然,即使已经有了可以行动的能力,也无法迈出脚步。   他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混沌中,那道声音纠缠在他耳畔,轻声诉说着:“安心睡吧。”   他被拖入了一场回忆的噩梦中。   秒表嘀嗒作响极度拉紧他的神经,他数不清楚,一刀,两刀,无数刀,浮光掠过他的眼睛,沉重的天空压在头顶,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终于要面对那些东西了——   “不痛的,不痛了……放松,别怕……到我这儿来,我会处理好一切……”浮现在梦境的声音叫人安心多了。   这是谁的声音?是谁在安慰他?   桓修白受苦的心灵得到了一丝慰藉。而致使他陷入苦痛梦境中的始作俑者正注视着他。   面对一个被自己的信息素猝不及防引出发情期的omega,直视桓修白躯体颤抖的情状,席老师感到无比同情。他不禁加快了动作,戴着白色塑胶套的手握住手术刀,切开omega的腺体。   “呜……”   他手法精湛,下刀轻而稳,在手下人一声突然的泣吟中果断割掉一小块组织,保持着一颗责任心,将它小心装进了医用保鲜袋中封存。   席老师处理好创口,拿出公文包里的东西放在地上。omega高大的身躯沉默跪倒在他身前,如果不是垂在身边手指在细微抖动,都要以为这是一尊死去已久的雕石。   席莫回抬起他的脸,omega干裂的唇颤了颤,无神的眼珠轻微转动,一滴泪珠意外划过坚毅的面庞,快速消失在下颌,仿佛从未存在过。   即使是再强大的omega,也躲不过生/理反应。   “强忍,都会过去的。切掉就不会再痛了。”席莫回轻声叹道。   他捡起桓修白吐在地上沾有唾液的纸团,同样装进保存袋中,再摘下手套,不慌不忙洗了两遍手,方才离开。   桓修白恢复意识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地上的矿泉水瓶子。   矿泉水?上面还有张字条。   等等……他头痛欲裂,特别是后颈那里——   后颈!那个男人!   桓修白心口一凉,一手摸到后面,掌心触碰到的是严密贴合的纱布。他连忙撑起手掌站起,顺手揪下矿泉水瓶盖粘着的便签。   上面温馨写着:好好休息,不要熬夜,多喝热水,注意伤口不要沾水发炎,纱布要每天更换,关爱自己,我们做omega的不容易。   什么玩意?!   桓修白对着镜子侧过身,咬着牙一把撕开胶布,看到了小创口。切就切了,没趁乱标记是挺意外,怎么做坏事的还不忘给他缝了一针连带消毒包扎???   桓修白双手撑在台子上,手背青筋暴起。他真的很想臭骂对方:要切还不都切走算了,留这个腺体有什么用,服务还挺好?秀你包扎手艺不错哈?   多喝热水?桓修白一脚踢飞矿泉水。   那张字条,怎么看怎么都是□□裸的嘲讽。   ————————   桓修白:你干嘛第一次见面就切人腺体?神经病吗?   席老师笑眯眯正色:乐于助人,举手之劳。   桓修白:你要切就切干净,要帮人就帮到底,放我这么大个发情o都不舍得咬一口?非要凑你嘴边才愿意?嗯?!!   席老师:那我还是帮你都切了吧,一劳永逸。   ※※※※※※※※※※※※※※※※※※※※   哈哈哈为了防止误会,还是来说明下。   席老师是那种,一边喃喃自语感叹“兔兔好可怜啊”,一边手脚麻利剥皮拆肉加上干辣椒花椒豆瓣酱爆炒成麻辣小炒兔,还配上两碗香喷喷大米饭,边吃边心疼兔兔的人。   他是个矛盾体,有很多妙处,这个之后会继续揭晓哈哈哈,你们绝对想不到的   ——————————   超感谢你们来支持哒!!!鱼鱼疯狂掏心做成煎鱼心给你们吃嘿嘿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开火车的少女 6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火车的少女 12个;归去来、君燃 10个;浪里格朗 5个;2401、故地又霜起、烤肉2号、Kylin、朋友贴膜吗、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401 25瓶;此用户不想取名 10瓶;困困 5瓶;芃狐 4瓶;一口一个大啾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11.3 修 第5章 omega应该多喝热水   这时,手机铃声大作,还是中老年式大公鸡喔喔喔叫早铃——MOC委员会的官方app‘天秤’专用联络提示音。   “主任!不好了!”   飞出去撞上墙的矿泉水弹了回来,咕噜噜滚到桓修白脚下。   “又怎么不好了?”他才真的是要不好了,上个厕所居然被人搞倒切片,就差放个酱油碟子吃omega刺身了。   听起来许爱莉那边的声音似乎在奔跑:“我在教室门口转了一圈,38号不见了,监考老师说他情绪崩溃被带去心理老师那接受暂时辅导,我去办公室找了,根本没人!”   桓修白下意识拿下手机确认一眼时间,离他踏进教学楼开始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他至少昏迷了二十分钟。   一定和那个男人有关。   柯凡和利维被引去了考务组办公室,他第一个回到教学楼就被暗算,对方明显是在拖时间,不出意外是团伙作为。   “不要惊慌,联系利维查找一下近二十分钟的进出人员记录,校门口有监控,当地警方和我们有合作,跑不了的。”   桓修白再次朝镜子里看了眼,眼眶仍然有点泛红,是情潮褪去的后遗症。他脸色暗沉,抓起地上的水瓶拧开灌了一大口,突然瞪大了眼睛。   滚进喉咙里的水,居然是温热的?!   ——说让你喝热水,就一定是热水哦。   为什么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上做到最精致?难不成还期盼他这个受害者产生一点感动的情绪?   桓修白觉得自己似乎碰触到了对方诡异到可怕的思路。他有点想大笑,又遏制住了,缺乏表情地丢下矿泉水瓶,走到门边时发现了一件事——卫生间的换气扇开关全都打开了。   ——帮忙散除信息素味,解决你的情潮小尴尬。   ……过分体贴。   桓主任咬着唇肉的牙微微颤抖: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三分钟后,帮扶小队重新在大厅碰面。   利维率先报告搜查结果:“根据我黑入的信息显示,十分钟前有一辆黑色越野车从前门驶出去,刷的是学校的卡。但那个车主,一个化学老师,今天并未参与监考。”   桓修白目光激射过去,利维推着眼镜片的手都不利索了,连忙加了一句:“不过车辆我可以追踪到。”   柯凡自认为在场唯一正常的omega,震惊感慨:“这omega,为什么一个月发情那么多次还跑得溜溜快?”   许爱莉沉思道:“也许是嗑多了药?”   而正被四人念叨的目标对象陈晖坐在宝马越野车中落泪。才擦光一包纸巾,打嗝的趋势刚减弱一点,拿手机看了会,又重新爆发出响亮的哭声。   “啊啊……我这都是……第二年了啊,我都二战了,我就为了他啊呜呜……”   开车的男人好心递上一包未拆封的纸巾,陈晖泪眼模糊拆开,哽住了一会儿,继续诉苦:“我就想和他上一个学校……我考这研为了什么……明年再来一年,他都要毕业了啊!早知道,早知道我去年就怀个孩子,现在政策不是变了吗,生个omega考研国家给加十分。”   这是MOC委员会渗透世界后,为了提高omega出生率,调节性别比例,促进性别平等而推动的一系列措施之一。   “嗯,政策挺好的,造福大家,今年新闻上也有不少带孩子的考生。”   “对啊!”陈晖个子矮小,长相也普通,哭得时候五官拧成一团有点不堪入目。他瞄见了车台放着的矿泉水,流了太多眼泪口舌一阵干燥,主动厚脸皮问:“席老师,这水能借我喝一口吗?”   席莫回转头来,眼神专注,解释道:“老师的水融了抑制片的,可不能随便乱喝。”   陈晖提起omega的公开的秘密有点羞耻,压低了声音:“席老师,您今天也来了?”   “嗯,我‘日子’有点不规律。”   “我今天也来了,不碍事,我能喝一口吗?回头下了车我买一瓶还您。”   席莫回有些无奈,他比考研二战的陈晖大不了几岁,看对方的眼神却带了点为人师长的慈爱:“喝吧,没事,不用还我。”   “谢谢老师啊。”陈晖不好意思了。   他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一抹嘴,觉得舒坦多了,哭肿的眼睛也不迷糊了,把塑料瓶的标签纸抠得哗啦啦响,又开始老调重弹:“唉,席老师,您不知道,我是真的承受不下去才会崩溃的。大麦哥,他以前可照顾我了,还老是帮我提水瓶,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但我不知道他吃螺蛳粉会吐啊。我……我……”   想到伤心事,他重新抖落了纸巾,捂住脸泣不成声:“呜我喜欢的人……闻到我会呕吐啊。我刚给他发短信,他还说在新闻上看到我了,让我找个喜欢我的人好好过,说他配不上我,席老师,你说……”   “我们到了。”席老师摘掉安全带,轻声提醒着。   陈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温柔有气质的omega监考员,连忙把和着眼泪粘在脸颊上的纸巾搓下来,嘀咕着:“谢谢席老师。早上也谢谢您借我内嵌抑制棒了,就是我塞了好像没啥用,反而更猛烈了……”   闻不到席老师的信息素,应该是对方提前喝了抑制药的缘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这样漂亮的omega有受大众欢迎的性素,不像他,倒霉生了个小众刺激性口味,没人要。   陈晖悲从中来,自惭形秽,低着头倒退着打开车门,直起身时差点被冷风吹倒。   他抬起头,迷惑地瞧了瞧头顶建筑的巨大标志,“老师,我们来这儿干嘛?”   席莫回温润一笑,“陈同学说想回家,老师就送你来火车站了。”   车门自动关回“咔嚓”上锁,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进站口,冷风吹打在38号“支点”愕的脸上,他腿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席莫回将车停到街角,重新找出瓶未开封的水,从写有CC丸的小铁罐里掏了两颗泡腾片丢进水里,没等它气泡冒完,抬起手瓶口挨到唇边,小口细细品了一会儿。陈晖喝过的那瓶被他丢在了副驾驶,忘了带下去。   席老师看着它,轻轻摇头:“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这么不听劝告啊。”   喝下加了料的水,陈晖打得那一针特效抑制剂顿时失效,38号阵热12级威力在火车站的大爆发倒计时开始。   火、车、站!   在日均客流量十万的站前广场丢下一个“酸笋”味的发情omega,无异于直接投放大规模杀伤性化学武器。   这里可没有人提前施下大范围催眠来混乱alpha们的感官和喜好。路过一个提着纸箱子试图兜售老坛酸菜泡面的alpha小哥成了第一个牺牲对象。   截止桓修白的小队接到警方通知,已有5名无辜群众被熏晕,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呕吐、头痛等严重症状。   “……看来总部发的鼻塞质量还是一顶一的好,我不该嫌弃的。”许爱莉之前背着陈晖跑了那么会,现在还对那“浓香型”信息素心有余悸。   利维从副驾驶座回过头:“主任,您让我查的查到了。该考点考务组的登记人员只有一人姓席,具体资料我到云端了。”   “男性omega?姓名,席美丽?”这什么不走心的土名字?桓修白诧异了,再往下拉,照片一栏是缺失的。   他想起了什么,一摸口袋,果然那张便签条还在,将它捏在指间端详。纸张的质地很好,仔细看下面有暗纹,上面的字迹清隽,有棱有角,显然是用钢笔写就的,运笔相当稳。桓修白的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纸片,脑中浮现出男人写下这些字的状态,他应该是安稳的,不慌不忙甚至有些悠闲的。   脖颈后的伤口开始隐隐刺痛。   再次细看一遍留言,桓修白才注意到最后那句话:我们做omega的不容易。   我们?他真的是个omega?的确,他出现在男o卫生间,虽然也不排除是对方通过监控跟踪率先蹲守在隔间里。但桓修白的确没闻到类似于alpha信息素的讨厌味道,对方的味道很淡,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也许是环境受制,又或许是对方采取了什么手段像他一样锁住信息素溢出。   毕竟信息素可是当代除了DNA、指纹和虹膜的第四种能够表达其独一无二身份的信息采集与侦测验证要素。   对普通人来说,展示信息素是正常的社交手段,但对一个想要隐匿自己身份,做事不留下痕迹的人来说,信息素残留就是绊脚石。   如果这个人真是个omega,用携带的工具取走他的腺体样本,而不是直接趁他发情破坏他的腺体,或者直接下手杀了他,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偶然出现在那,目标不在于他,仅仅是顺手用包里携带的工具切下他一小片,可能是出于好奇,也可能出于信息素采集的需求。   桓修白想起那副金细边眼镜,它的轮廓之下,掩盖的那张脸——   ……他想不起来了!他竟然,怎么也无法回想起席美丽的脸。可他脑中还残存着对方是个美人的印象。   记忆混淆吗?碰到了难缠的精神系对手啊。   桓修白背靠在车后座上,开始摸烟。一辆救护车扯着刺耳的鸣笛穿过旁边的车流,许爱莉也往旁边挪了一点为其让道。   叼了根烟在嘴角,他挑起眉尾朝窗外瞧了一眼,救护车的车头正巧从车窗前擦过。里面戴着医用口罩的司机恰好转过眼睛,和他对视了一瞬。   红灯数秒结束,绿灯亮起,许爱莉踩了油门带着一车人往火车站进发。桓修白咬着烟蒂,一缕模糊的感觉掠过心中,等许爱莉开过了一条街,他忽然喊道:“停车!”   ——————————   小剧场——   桓修白:你只给了我热水,没给酸笋热水,是不是代表我是特殊的!?   席莫回:如果我切了酸笋,也会给他热水的。   桓修白翻身骑上,拽领子:下次只允许切我!不对,只能给我热水喝!   ※※※※※※※※※※※※※※※※※※※※   你以为你知道了席老师的真正属性?   不,你还不知道。   ——————————   以下宣布席老师的抑制剂赞助商名单——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eep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火车的少女 8个;麦恩莉FiFteen 2个;Kylin、水月涟漪、一口一个大啾啾、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丸子很快乐 30瓶;青声 15瓶;37304998 1瓶;   ————————   11.3 改 第6章 A生艰难   许爱莉对他突然的要求摸不着头脑:“主任,这里不许停车,有监控会扣分的。”   “先放慢速度!”   桓修白费力勾着头看向后车窗,视角里白色救护车呼啸着消失在转弯的车潮里。   捏了捏酸痛的脖子,他牙齿咯吱吱碾着烟,报出一串车牌号:“A37988,查一下归属。”   利维在随身携带的小键盘上手指翻飞,中指啪啪敲了两下回车键,念出信息:“车辆属于第二人民医院。最近一次出车记录是:接男性omega徐海闻入院生产。嗯?嗯嗯???这个徐海闻——”   桓修白拇指和食指摩挲生火,按在烟头烧着了烟丝,慢慢抽了一口,嗓子里蒙了烟,调子都沉了下来:“他们现在拿住了39号支点。”   救护车的司机,虽然只在他眼前擦过一瞬,他却有八成把握确定对方就是“席美丽”。   “你们先去火车站,我去医院看着,防止出事。”桓修白下车准备赶去第二人民医院。   许爱莉紧随其后,一米七八的模特式身高在此刻看起来格外高挑,“主任我跟你去,我实在不想闻那个‘臭弹’了,把我香水味儿都熏成臭水了。”   桓修白也没制止,前路情况未卜,有个alpha在旁边好在紧急情况下协力脱围。   虽然他更想独自揪出那个金边小眼镜,给他腺体也划拉两刀,再问爽不爽痛不痛。   利维主动换到驾驶位,头伸出车窗朝他们招手:“你们去,我和柯凡能稳住。”   “要是稳不住可别忘了call你爱莉姐哦~”   许爱莉咧着大红唇,抽出短裤里的墨镜卡在鼻梁上,勾着眼角从墨镜上方分别给了一B一O个眼神,颇有街头女痞A的作风。   两个男干员的脸红了又白,利维低声嘟囔了句:“女流氓。”就开着学校给的车慢腾腾出了巷子。   出租车来了,许爱莉想依样给桓主任来一遍,被桓修白一句话堵得接不上气:“许爱莉,你知道今天几度吗?”   许爱莉牛仔短裤下光溜溜的长腿随之抖了抖。原本不觉得,经过一提醒,寒气就蹭蹭得透过皮肤浸到骨头肉里,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但强力女alpha的面子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主任,您也应该了解一下潮流,冬天穿短裤露腹肌可是今年A界刮起的一股潮流。”许爱莉故作认真解释道。   而实际是——绝对不能对不起她在健身房花的那一万多点数,好不容易练出的肌肉,就是要露,露给全世界看看,让万千小B小O为她疯狂尖叫!   桓修白目光怀疑:“你们A为了彰显自尊,吸引异性,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遥想当年,桓修白刚上中学那会,小A小O们都要乖乖分开坐,大家谁不是捂得严严实实。要是被同学闻到了青春期溢出的信息素,都要羞得请假回家调整两天。   哪像现在,到处贩卖明星信息素味的香水唇膏、洗发水洗衣液也就算了,小孩子们年纪轻轻就看那些直播跟风,要变性,要独立O权,要搞OO,BB,AA恋。弄得O不像O,A不像A,整个主源世界到处充斥着混乱廉价的人工信息素味,走在哪里都是鼻子受罪。   如今还冒出了许爱莉口中的新风潮?   桓修白觉得自己投入工作太多,已经和现实abo社会严重脱节了。   “那倒也……不至于。”许爱莉说了半句吞了半句。   她没说出口的是:撩归撩,真让她招惹上不喜欢的omega,她保证遮得严严实实跑得比谁都远。现在MOC委员会属地世界的omega保护条例越来越严格,一旦强制标记成功,在O事后认可的情况下,将无视alpha的选择权,直接进行注册婚配并共享财产。   没办法,谁让大多数世界的omega出生率只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二十呢,特权阶级啊,简直就是特权阶级,A生艰难。   第二人民医院就在眼前,桓修白一眼就看到了侧门停的那辆救护车。他们直奔妇产科楼层,接待处的护士反复打量着他们俩,问道:“你们究竟是徐海闻的家属还是朋友?”   “家属。”桓修白面色不动,在背后戳了把许爱莉。   女alpha一个踉跄上前,尴尬笑了下,装作急切地问:“海闻他怎么样了,还在阵痛吗?”。   护士低头找了登记簿出来丢在台子上:“姓名电话身份证,之后左转走到头,第三个手术室门口等待。”   许爱莉不甘不愿地把第一次在妇产科充当“丈夫”的体验贡献出去。   正当桓修白百无聊赖观察着墙上贴的男O分娩步骤图像分解时,异变一触即发!   许爱莉还在偷偷上网查这个世界的身份证编号是几位数的,就被桓主任拽着胳膊往走廊尽头狂奔,一转过弯,跨过两道自动门,他们就被堵在了门口,前进不了了。   “这怎么会!丧尸围群了吗!”许爱莉瞪大了眼睛。在这个五米宽的走廊上站满了beta和alpha,其中有医生、护士,还有其他病房陪同的家属,虎视眈眈地朝3号手术室靠近。   “许爱莉,你从人群突破,我去看看有没有另一条道直通手术室。”情势紧急,不能再等,桓修白果断下了命令,转身就走。   许爱莉有苦说不出,这下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穿一身长袖长裤来了。她展示躯体自信是为了勾搭“小墨汁”那样的小奶O,并不想在臭烘烘的同类群里穿梭啊!!   桓修白往楼下跑了两层,找到了一扇未上锁的逃生门。桓修白趁无人注意闪身进门,逃生楼梯旁就是医院员工专用的电梯。   从这里上去,应该能直接到达妇产科3号手术室的门边。进电梯之前,他的视线落在了红色消防窗里的斧子。   能力被封印,阻隔剂告罄,对付alpha们,总得把有趁手的武器在手。   此刻,3号手术室内一片混乱。   “席主任医师,我们现在是注射人工alpha信息降热吗?”   “信息素溢出等级已达到10级,通风系统坏了关不掉,再这么下去会在医院大乱!”女护士也没见过这么猛的阵仗。   “先不急,我们要尊重产夫的需求。”主任医师蒙着口罩也掩不住上半张脸的轮廓精秀。   他转头握住了徐海闻汗津津的手,拍了拍,对受宫缩折磨尖叫的omega关怀备至地说:“别怕,我们会联系到你的alpha,一直等到他来的。”   “但是席医生,”护士将他拉到一旁,加快语速放低声音,“这次是产夫故意隐瞒信息,不属于我们科室的事故吧?他之前来检查和预约都没说自己去除了标记,导致难产。跟家属吵架也不能这么任性,做了还隐瞒我们,真太不像话了。”   徐海闻婚后和alpha吵架,一时生气去小诊所做了标记去除术。本不是个多大的事,但医院方一直判定他是个标记稳定的O,没准备相关预案。结果,生产时胎儿反复摩擦内腺体爆发了剧烈的情热。   没有天然标记作为“控制器”,3号手术室也不具备应对少见情况的设备和装置,必须尽快转移到其他手术室才行。   不凑巧,今天妇产科的5个生产室都满负荷运转,根本腾不出空,一屋子医生护士来回踱步,寻找解决方法。   床上大着肚子的徐海闻哭得伤心。他从送来初始就一直嚷着要丈夫来看,还放话:不来这孩子他就不生了。可电话始终打不通,医院出面联系,单位也说找不到人,徐海闻就抱着电话流泪,一遍一遍坚持拨着手机号码。   手术室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里面隔音等级高,还是能被一道轰然巨响吓一跳。   发生了什么?难道又是alpha家属为争夺孩子在医院闹事?   席医生和其他医生护士对视一眼,决定出去看看。要是来医闹的,也好及时撤退并报警。   主任医师推开门,一眼看到了前方五米气势汹汹独占一片空地的omega——后颈的白纱布。   桓主任踢回嘎吱乱响的门,锁头跟着木屑碎在门边,他提着灭火器,呼吸急促。   他另辟蹊径坐电梯上来,但进走廊的门却被锁了。别无它法,桓主任现场表演暴力破除。   背对手术室大门,面前挤满了alpha们。神智昏聩的人们循着气味,又有了上前的趋势。   桓修白把灭火器铁罐往旁边一丢,反手抽出背后的大物件。   医院走廊的冷光下给它镀上一层彻寒的金属色泽。单手握它的人小臂肌肉鼓起,反手翻转,“长镰刀”翻了个花,于空中划出一闪锋利的弧度,“咔嚓”砸进了瓷砖,刀头深入地面五厘米,偌大的瓷砖裂成了蛛网。   挡在手术室口的男人,形容颓废,着了一身黑。而那把形状修长的斧子,又神似镰刀。   走廊里的人朝后惊恐后退,生怕这死神下一秒断的就是自己的脖子。   桓修白双手相交,松松握在消防斧头柄端,仿佛拄剑而立。他抬起眼睛,轻飘飘问了句:“谁嫌第三条腿多余的,尽管上前一步。”   席医生口罩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他站在手术室门口,所着的浅绿色手术衣柔和了躯体线条,慢条斯理地问:“麻烦请不要制造噪音。你们谁是产夫家属?过来一下。”   ※※※※※※※※※※※※※※※※※※※※   11.3 修为毛重看我总觉得气氛暧昧(cp滤镜太重   -————————   以下公布桓主任的后颈纱布赞助商和主治医师的小刀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塘沽king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塘沽king 3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塘沽king 3个;keep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火车的少女 5个;一口一个大啾啾 3个;甜酒果奶酱 2个;麦恩莉FiFteen、水月涟漪、譬如朝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水月涟漪、何团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是你偷走了我的心   桓修白转过身,正对上一双如深潭般的眼眸,空茫而寂冷,如果扯下那张口罩,下面嘴唇一定是勾着笑的。   他不认识这张陌生的脸,却跟随潜意识喊出了那个名字。   “席美丽!”   又是你,阴魂不散。   卡在瓷砖里的消防斧重新拔出,桓修白后颈刺痛,被手术刀划开的伤口似乎在淌血。   医生的手术帽掠过手术门,席莫回刚退回手术室里,消防板斧即刻挟裹着冲击力擦着他的脸砸进门中。   桓修白紧赶着追上去。任务可以不做,点数可以扣,世界可以崩塌,但切肉之仇不能不报!   “主任!别丢下我啊——”领导头子加战斗主力眼看就要跑了,这还得了?许爱莉在人群中央奋力挥手。   桓修白朝身后一甩手,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打着旋朝许爱莉脸前飞过来。她下意识接住了,定睛一看,冷汗直冒,是那把从门上掀下来的斧头。   “这边交给你了。”   丢下这句话,桓修白直追目标而去。   拽出原先丢下的灭火器,手肘撞开3号手术室的门,顷刻之间场景变换,半人高的火焰燎过眼球,焚烧带来的热气铺天盖地席卷到人脸上。   精神感官混乱的招数吗?   桓修白当然不会天真以为对方瞬间放了把大火,虽然视觉感官俱真实,在精神系操控者的手中,改变感知不过是常规操作。   宽敞洁净的手术室化作一处火海,老旧墙皮正在滋啦燃烧剥落。医生护士消失不见,原本该是39号躺着的地方变成了一具焦尸,双腿架在床两边,烤焦的红肉正在吱吱冒油。焦尸身上不断有碎屑掉在床上,和融化的布料搅合在一起。   四处充斥着蛋白质炙烤的味道。桓修白闻了,嗯……饿了,竟然有点想吃烧烤。   他今天出任务急,出来前就喝了两口咖啡,都没顾得上吃口饭垫垫肚子。   床架吱呀乱响,他看过去,那尸体居然“活了”,两手合拢,从下面拽出了绽放着刺目白光的东西。   那是一个婴儿,确切来说,是个诡异的怪婴。它小小的身体竟然是透明的,皱巴巴的皮肤下密密麻麻缠满了血管,能看到胸口的心脏在一抽一抽跳动。   “故技重施。”桓修白呵笑一声。差不离又是些幻术,和之前他在卫生间里一时大意中招用的一样。   “哇——”婴儿爆发出响亮哭声,跌下接生的病床,在燃烧的酒精中打了个滚儿,迅速朝桓修白脚下爬来。   眼看就要被那恶心玩意挨上,桓修白不作二想,抡起灭火器砸飞了它。怪婴在重击□□腔爆裂,泄出浓稠的绿汁,桓修白拿灭火器瓶底挡了下,还是溅了他一身。   “啧,太恶心了。”毁坏衣服的仇也要一并找席美丽结算。   席美丽啊席美丽,好好一个大反派,怎么能起这么个乡土的名字?   这难道又是什么他不知道的风向标?   “喔喔喔——”   这种关键时候哪来的鸡叫?   桓修白才反应过来是组织的“天秤”app通讯呼叫,接通之后,是利维:“主任,你们那边结束了吗?”   “没有,忙着呢。”桓修白挂断。无关的下属就不要打扰他走剧情攻略反派了。   刚沿着墙走了几步,急促的鸡叫声又来了。   啊,好烦。   桓修白语气不怎么好:“长话短说。”   “您没看全会广播通知?主脑系统马上要升级,您尽快脱身出来吧,听监察科的人说要更新系统植入方式。”   桓修白倒是之前在高层小会上听到过几次,说是当前的总管理系统太过陈旧,需要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更新,完善干员们的用户体验。   若是更新失败,意味着无法和主源世界的通道进行连接,严重的可能会直接被迫滞留在小世界里,无法脱身。利维的再三提醒也在情理之中。   “马上,有多马上?”桓修白挨着一边墙壁走,这边的可燃物较少,视野也比较清楚。   被火烤得出了一背热汗,他随手隔壁柜子里摸出瓶生理盐水,敲了盖子咕咚了两口。   “十五分钟后,您快点,我们这边任务完成,都要核算点数了。”   “十五分钟……”桓修白念叨了一句,随手丢了玻璃瓶。   这水喝着太咸了,喝得嗓子疼。不过,既然设定是医院火灾,怎么烧红的铁架子上还能摆着常温水?他想提醒“席美丽”在这方面的细节还需要加强。   “不好意思!美丽儿!不管你叫不叫这个名字,我没空陪你玩下去了,十五分钟解决你怎么样?”   桓修白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懒懒喊了一嗓子,低头躲过一块掉落的天花板,缓缓行走在火焰之中,来到整面蓝色玻璃窗前。   拉开滚烫的窗框,暴雨愤然而至,一道模糊发亮的天际线将天空精准分割成了上下两半,上面那半是血红的浓云,下面那半是无边的漆黑。   “还不愿意出来吗?何必白费时间。玩幻术的我见多了,你的技术还不错,但不够精。”他略带点嘲弄,想逼出对方。   可比起耐心,显然席老师更胜一筹。   桓修白可没空等他。他一脚踏在窗框上,仰起脸,左脚借力,越过窗子直接腾空而起,跃出医院大楼。   伸展四肢,雨滴宛如粗针,擦过皮肤时生疼。雨水中弥漫着余烬,击砸在后背,加速了他的下降。   “是梦境,亦是现实,你所见所闻,都出于你所想。”不知从何处泛漫而来的声音“真诚”提点道。   这是你的梦境,不管是发冷的玻璃瓶,还是无法灼烧到□□的火焰,一切存在的不合理,皆出自于你的想象。你想要什么,梦境就会给你什么,它是响应你无穷欲望的慈悲回音,也是封杀你有限理性的蛛网。   桓修白浑身透湿,他的坠落理论上已经超过了一分钟,但下面除了一片昏茫外根本看不到底。他在脑海中将那道“提示”重新过了一遍,不屑地笑出声。   既然如此——   他维持着与地面平行的下落姿势,按亮手机,主界面投射在眼前。   离系统更新还有几分钟,这时候应该还能启用老系统。   【您好,天秤系统正在载入……】机械冷漠的男声从手机扬声器传出。   【系统载入完成,身份确认完毕,点数核算为:六十万点,请选择高级选项,A——】   “C。”他冷静打断道。   还有十分钟。   【您好,下面将进行封印解除,您的封印层数为:360层,目前解除程度:17%,当前世界最大承载量:26%,请问您——】   “直接推到35%。”桓修白耐心缺失,一步到位。   【封印解除正在推进中……请稍候……解除成功】   桓修白已经按耐不住了,下级世界【二十三】太过稳定,容量太小,根本容不得他施展拳脚。   除了比一般omega强悍十倍的身体素质和敏捷的身手,桓修白真正倚靠其坐稳一科之长,业务量吊打对面大办公室的能力是——   “解构。”   他向身后的医院大楼张开五指,做了个抓握的动作。一瞬间,钢筋混泥土的白色巨塔犹如豆腐块一般被他隔空捏成了齑粉,纷纷扬扬掀起庞大的烟灰。   “重制!”   破坏与重造。这是他的本源异能,也是他从孤儿院脱颖而出,被MOC选中培养,并在职业生涯中于各个小世界横行做任务的根本依托。   在他一手所指处,灰粉化作了洪流,倒灌进无尽的黑暗中,穿过漂浮的灰色雾气,桓修白单膝跪地,轻松落在构造出的平台上。   他站起身,席莫回正在平台的另一端,背对他远眺着血云,以一种捉摸不定的语气轻声叹道:“亡徒,你对我的认识还太过浅薄。”   “那就劳烦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深入认识一下吧。”   解放35%封印,迟滞的躯体和精神力终于恢复了一些灵活。   桓修白朝旁伸出右手,环绕在手边的空间像一道被揪住的幕帘,肉眼可见地扭曲变形,现出水波纹般的涟漪,撕裂成一条边缘平整的口子。   这也是他的主要能力之一。席美丽能够拖他进梦境空间,他也能撕裂空间,把别的东西招惹进来,从内部瓦解它!   伴随能力诞生的“时空幂洞”张牙舞爪啃噬着梦境,向四面扩张,几个呼吸间就吞成了一个巨洞,这个没有形体只剩一团漆黑的怪物咆哮着朝席莫回冲去。   吃掉他……嘻嘻……很好吃的样子……整个吞下去……   时空幂洞兴奋地传导过来一系列觅食宣言。   桓修白的异能只有解印程度超出32%才能堪堪使用,在普通下级世界几乎无法释放。可现在,他无需考虑梦境空间的承受力,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限度。   嗷呜呜……吃掉了……满足,好满足啊……   席莫回眨眼间被幂洞吞掉,连带所占的地面与空气,一起归进了空间裂缝中,成为暗能量的粮食。   解决了吗?梦境空间还未开始崩坏,桓修白不敢大意。   “解构物体,撕裂空间,不愧是MOC的继任杀人刀。”男人轻柔的声音仿佛给了他一巴掌。   啊……啊啊啊……哈啊裂开了!幂洞的体积不断膨胀,一道雪亮的强光撕开了蠕动的空间,像是被龙卷风肆虐过的黑色塑料袋,碎成了一片一片飘散而去。   “但你忽略了一个问题。”席莫回转过身,手术服变作了质地高雅的鼠灰色西装。   他好似赞扬,又像贬损,“你意识到了梦境的本真,却未想到,既然是空间,就必须遵守法则。”   “而我,就是绝对法则。”   雨水自动避开了他。席莫回手持一本没有封皮的旧书,食指犹如情人般温柔摩挲过书缝,低垂眼眸,嘴唇无声翕动。世界之黑在他身后碎裂崩塌,无边的暗红色大雨主宰了整片视野。   他是这个梦境的无上至尊。他有权支配这里的任何事物,包括受他引诱跟上来的强大猎物的身体。   “咔嚓,咔嚓——”   过了好一会儿,桓修白才意识到这毛骨悚然的声音是从自己身体中传来的,他的胳膊扭曲成了麻花,骨头一小段一小段分离,扎进肉里,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抗拒痛苦,这个“仁慈”的梦境就剥离了他的痛觉。   多么贴心,多么温柔。   除却最终目的:将他置于死地。   席莫回容貌再次清晰在眼前,他身体前倾,摊开修长的骨指,仿佛在聆听一位罪徒的忏悔,神情十分平静亲切。   “MOC的‘亡徒’,就只有这点本事吗?”他怜悯地说。   桓修白全身骨头扭转,只剩下一只手能移动。   他想问,你究竟是谁,隶属哪个组织,有什么目的,又如何知道他的内部名号?   两人凑得过近,他连男人细腻的肤色都能在脑中打印出来。   桓修白不知为何喉咙发紧,该问的问题都抛在了脑后,只跟随大脑意识说出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切开他的腺体,却为他包扎,留下字条。他难以承认自己对其中蕴含的一点温情产生了兴趣。   “你想知道为什么?”席莫回轻声问道。   时间不多了,贤者——主神冰冷机械声音浮现在席莫回脑海。   席莫回觉得有点扫兴,他认定处刑需得有一定仪式感,显然上司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要给我喝热水!”omega嘶声问。   他准备速战速决,解开了omega黑色衬衫的扣子,手掌轻轻贴上桓修白温热的胸膛,附在男人的耳边,声调暗哑柔和:“下次再告诉你吧。”   “噗”,细小又轻微的皮肉穿透声,席莫回的右手探进omega的胸腔,左手半环着他的腰,姿态亲密恍如情人间的围抱。   但这不是什么温柔的情人,而是要他命的敌人。   温暖的指腹触摸到怦然跳动的心脏,它只有拳头大小,一手可握,却承担了这个男人生命的重量。它在席莫回手心里强有力地鼓动,年轻,强健,充满无限活力与未来,而拥有它的男人破碎风箱似的喘声环绕在他耳边,他甚至产生了怜惜。   于是席莫回稍微收紧手臂,托住他因为正在失血而痉挛的躯体,俯身轻轻道:“痛就呼出来,没关系的。”   “不……”桓修白嘴角溢出鲜血,已然分不清知觉,依旧遵循意志嘶哑拒绝。   席莫回不愿意粗暴对待人体最精巧的造物,一一用指甲摘断了血管,将它完好无缺地取了出来。   至此,未来的灾难就会遏止,一切不合理也将逐渐溃散,得到修正,MOC将失去壮大的机会。   他捧着那颗还在跳动的心,omega胸口涌出的血浸湿了衬衣,男人在他跟前难熬地抽喘着。   席莫回低下头,细致地替他扣回了扣子。   桓修白瞳光逐渐发散,近在咫尺的雪白颈部一帧一帧放大,纯性的颜色仿佛超脱了欲望,同时又勾起滔天的破坏欲。死亡降临一刻陡然拔高的肾上腺素,尖叫着涌入脑神经。   他要打翻这座邪恶而俊美的神龛!   桓修白撑起破败的身体,垂危之际仅存的力量爆发出来。他以一种宛如拥抱的姿势,抓住了那个拿走他心脏的人,咧开的尖牙刺破后脖颈的皮肤,和着他自己的血,深入席莫回肉中。   涌出热血的极致鲜甜味在喉咙间滚动,桓修白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主脑通知:系统开始植入】   ※※※※※※※※※※※※※※※※※※※※   看起来是席老师害了主任,其实是救了主任哇!你桓哥如果没被掏心,就被主脑寄生,彻底完球啦。掏了心,存起来,以后桓哥就有一线生机。   放心,他俩会爱滴山崩地裂(从140章穿越回来的鳕鱼给你们如是剧透道   ————————   11.4修   —————————   现在——   桓主任:你的技艺还不够精,需要精磨一下   之后——   桓主任:诶!.....别磨了别磨了,够精了   席莫回:我觉得你对我的了解还太浅薄   桓主任:没事儿,你对我了解够深入就行   ————————   啊,你们闻到没有,这就是羁绊产生的奇妙味道!不要急不要方,小心心是关键道具,会贯穿全程的,这不是虐也不是刀,放心吧,我可是甜文写手啊(拍胸脯   ?*??(ˊωˋ*)?悄摸摸求个收藏!可爱的你,喜欢的请留步哇   以下公布席美丽的高级皮箱赞助商——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开火车的少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丸子很快乐、困困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主角的光环   拼尽全力一咬,桓修白喉咙腥甜,心脏缺失导致部分血倒灌,他吐出一口血,倒在席莫回肩窝里。   胸口破了个大洞,即使用衬衫拢好了,动脉破裂的结果是桓修白变成了个管道碎裂的水龙头,哗哗朝外喷着血。   【天秤系统正在植入中……】   席莫回推开逐渐变冷的尸体,站起身来。尸体咕咚一声砸进了扩散的血泊里,眼皮全阖,了无生息。   倘若这时候桓修白还活着,一定会对席美丽脸上的表情变换感到惊奇和快意。   席莫回抬起右手,指尖颤抖,往后脖子探去,白玉似的手指头停在牙印上方,怎么也摸不下去。   “竟然敢……”双唇微启,泄露出一丝不稳的语调。   冰冷的视线落在尸体身上,一本旧书从他身旁飞起,悬浮在面前,席莫回拿手指点了点左上角。破旧的书页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正在酝酿于平静外表下的滔天愤怒,哗啦啦抖得像堆烂枯叶子。   席莫回自发出微光的字里行间捏出什么东西的一角,旧书抖得更厉害了,还嘶啦□□了一声,吐出个黑色大皮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分别整齐摆放着手术服,陈晖的考卷,徐海闻喝过水的杯子,每一样都用透明塑封袋隔离。他开启下面一层,之前切下的omega部分腺体组织掉在箱子拐角,看似可怜地缩在一处。   席莫回面不带笑,戴上橡胶手套,将新获得的心脏装包,丢进了下层。光是桓修白一个人的就占了三个袋子:腺体组织,沾有唾液的纸团,心脏。   【系统植入失败,核心基点不存在。   正在重新寻找基础落点……】   拉开箱子另一面的拉锁,席莫回从内兜里摸出一张身份卡片,强迫自己对着性别一栏默念了两遍。   然而身体和灵魂被侵占的感觉还是没有任何消退。   他重新站起来,开始泛黑凝固的血液已经蔓延到了脚下,黏腻浓稠地纠缠在他的皮鞋尖。   席莫回以往挂着的温仁神情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手指神经质地痉挛了下,从西裤口袋里掏出omega们随身会带的小铁罐子,捏住它的开口,指甲擦破了上面的一道漆。   起先,倒出两三颗在掌心,接着,不作犹豫,昂着下颌抬手将一整瓶剩余的药丸都倒进口中,嚼也不嚼地吞下去。僵硬的丸子推挤在一起,硌得食道发痛,落进胃里和胃酸搅合着,更觉难受。   【基础落点无从查找,最高权限介入中……】   不,这样还不够,必须——   席莫回后退半步,捋开左手袖管,翻到手臂内侧,那里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孔,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新鲜,留下红色注射小点。   旧书突然飞到他面前,书页里伸出个扩音喇叭,喇叭筒朝着席莫回吩咐:“不要耽搁,即刻回来。”   “是,主神。”席莫回怏怏放下袖子。他拎起地上的黑皮箱,走到桓修白身前,眸色深幽。   竟敢用肮脏的牙齿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罪无可恕!   书页在旁唰唰翻动,停在一面,一行符文亮起,从枯黄的纸上飞起,犹如一条莹白色的绸带,迅速拉长,漂浮旋扭缠绕在席莫回周身。   席莫回的左掌下压,做了个压摁的手势,桓修白所造的平台轰然震动、开裂,挤压得破碎,乱石碎屑带着桓修白的尸体落下了无尽空虚。   席莫回悬空而立,脚尖点着银色圆阵的阵心,神情空寞,凝望着脚下的梦境深渊。   在那具下坠的尸体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权限已介入,启动织补再造计划。修补进度:50%……75%……99%……100%】   【系统重启,基点已落实,寄宿进度:0%】   “呼……唔!”桓修白倏然睁开眼睛,血污黏在眼眶和睫毛上,眨了几次眼才勉强看清面前。   “主任,你醒了呜呜呜呜我们还以为你要嗝屁了。”   “怎么说话呢?我们主任那是O神护体,刀枪不入,再苦再累也能救特勤科于水火之中。”   “行了,爱莉姐,咱们都少说两句吧,我看他还迷糊着呢。”   三颗人头一齐凑了上来,从桓修白的仰视角看去活脱脱就是个三头怪物。   “都给我站一边去!”   三个人老实了,乖乖按照高矮从A到O站成一排,齐声说:“好的主任。”   桓修白捂着额头坐起来,脑中有道意识飞速闪过,他下意识将手掌按在胸膛,稳健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   怎么回事……   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许爱莉。”   “在哟。”   “我进了手术室后……做了些什么?”   许爱莉有点愕然,“您……嘶……这……”   桓修白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拿余光瞟了她眼。   “您进手术室大闹,不是,就……”许爱莉绞尽脑汁寻找着昂扬向上的形容词,“您一通华丽的操作将39号连人带病床‘拯救’出来了,还抱着150斤的产夫帅气跳下3层楼,吓得徐海闻当场顺利产下一子。”   “我怎么满脸血?”桓修白下了病床,拿手机黑屏的倒影照了下。   “应该是撞玻璃的时候弄得?我们刚刚喊了个医生来看,他检查后说你身上没伤口,没事的。”   桓修白扯着衬衫的前襟看了看,指腹间有点湿意,他捻了下布料,低头闻过,确定是血的腥味。   即使是产夫出血,也不可能弄到他头上身上都是。但他从刚才到现在暗中动了动,的确没有任何不适之处,这就有些蹊跷了。   桓修白没再把疑问写在脸上,进厕所洗了把脸,出来时朝门外偏了下脑袋:“带我去看39号。”   “这个……”许爱莉三人呵呵干笑,“恐怕那边还不得空接待我们。”   还没等走到病房门口,一人崩溃的大喊就撞进耳朵里:“我不要!你不能抛下我,这孩子是你的,我要打官司,我要申诉!”   一个来照顾儿媳的老婆婆惊奇地路过门口,经过他们时搭着话说:“这男娃就是好生养,今个刚产崽,这会子精力就回来了。”   并不是老婆婆故意夸张,实在是徐海闻在屋里又砸又闹的招式令人侧目。   “证据确凿,法院都判过了,我们离婚。”有道女声冷静地说。   “林静,你这狗alpha!玩完我就不负责了!”徐海闻把送来的果篮扫到地上,香蕉苹果梨子撒了一地。   “到底是谁狗还不一定呢。你背着我偷了多少次人?一开始就是你骗我标记。我要不是怕丢了工作,早就把你跟那孽种赶出家门了。”   林静扭头发现门口进来一群人,眼中多了些警惕,“你们来做什么的?”   这世道,总有些闲的没事干的人,特别爱举着和谐友爱的大旗,为行为不端的omega打抱不平。   林静以为桓修白为首的四人也是来找他声讨的,立即亮出了法院的文书:“你们现在来也没用了,我申请离婚四次终于通过,别说赔偿20万抚养费,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脱离这个□□”。   桓修白不想刺激这个备受精神折磨的alpha,摆摆手,转而面向满脸泪迹的徐海闻:“我就问你一句,你的标记呢?”   “我……”徐海闻坐在被子里,满身狼狈,揪紧了被角心虚得不敢看人。   桓修白却生不出任何一丝同情。徐海闻本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实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背弃伴侣,没什么可争辩的。   林静双手抱臂远离床脚,冷哼了一声:“他为了和情夫私奔,答应和对方去小诊所消除了标记,等着要那男人来接他,却没想到被骗光了钱,连生孩子的费用都还是从我账上划的。”   眼看剧情发展越来越“绿”,桓修白没空坐下来看这出狗血八点档,说了声“打扰抱歉”就带着三人走了。   林静总觉得这群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不像是威胁,反倒像是……可怜?   管他的,反正她终于要脱离苦海了。   走出医院,利维才张开嘴巴说开了:“那个林静也真够可怜的,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39号的命定alpha,下次上标记的肯定还得是她来。”   “只是苦了我们啊,”许爱莉双手背在脑后,抻了个懒腰,“【二十三】世界真是没完没了,本来一个未标记的‘酸笋’就够难监管的了,现在又来一个39号,什么时候才能放假啊,你说是不是,主任?”   “嗯?”桓修白一愣,发现自己竟然在走神。   他回身深深望了一眼医院大楼,背景一片蓝天白云,平静祥和。可他总觉得这天的颜色不应该这样,它该是……   是什么来着?   他再次抚摸上心口,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一股模糊的意念,始终捉摸不真切。   回到总部后,桓修白立即就被推进了科长级会议室。   几乎是同一时间,独立于主源世界之外的空无中,一艘豪华游轮正在遨游。席莫回处于游轮的中部,他提着黑箱子来到大厅关卡,闸道自动扫描出箱子里的证件,“滴”声后放行。   在他身后,木蜜色廊板上嵌着一块大屏幕,上面实时显示了通过人的信息。   “身份已确认:   姓名:席莫回   所属:ERD修正事业局   级别:白金级部长”   ※※※※※※※※※※※※※※※※※※※※   开始get到美丽的可爱吗?下一章就是最最重要的谜底揭晓时刻了!   只要点击【收藏】(?ω? ),你就能收获一个大美丽和一只酷帅拽霸天的主任   以下公布桓主任未来的崽崽奶粉钱的赞助商名单———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开火车的少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2个;不渣何以为攻、Kylin、水月涟漪、月光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丸子很快乐 6瓶;水月涟漪 1瓶;   ————————   11.2修 第9章 我被omega标记了   修正事业局——简称ERD,是以修正世界秩序,有效提高alpha话语权,保障alpha权力为目标的组织。   在多年前的A权社会里,ERD势力曾经煊赫一时,风头无俩,在大小世界的政府都设立了相关部门。   直到某一天,作为ERD运作核心的主神忽然衰弱,逐渐逐渐被气焰嚣张的“新秀”——宣扬omega弱者论的抑制标记委员会吞食地盘,蚕食势力,ABO性别的平衡就此发生巨大倾斜。   简而言之,就是个以前风光过,现在却日落西山,退居二线,韬光养晦的单位。   ——也是抑制标记委员会明里暗里的头号死敌。   而席莫回,则是组织里实质上的二把手,除了局长之外权限最高的干部。   他通过闸道,向电梯走去。走廊里两边设有三部电梯,为了和游轮古典的装饰风格相统一,一致采用旧式的伸缩铁栏作为电梯门。   但装饰上该下的功夫一点也没省。不管是铁艺勾出的细致花朵图案,还是电梯镜子边缘雕刻的水波底纹,无时无刻不在向观者传达着奢华的讯息。   席莫回乘坐电梯下到负一层,大堂辉煌金色灯光透过电梯门的缝隙投射在地上。他推开门,鞋底敲击在乳白色大理石地板,旷达的空间响起清脆的回音。   水晶雕就的枝形吊灯在头顶缓慢旋转,正下面放置着一块圆形巨毯,以示呼应。毯子左右两边延伸处,是两座楼梯,每一块木质台阶,每一根支柱,均接受过工匠费力的雕琢,和实木楼梯蛇形的婀娜线条完美构成一体。   席莫回走左边上去,到达两处梯子交汇处的小平台。这里门洞大开向前深陷,走进去正中央对应放着一副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宗教画,描绘的是样貌俊美的创世大天使降临凡间,用手中长/枪贯穿恶魔胸膛的老套情节。   席莫回与它擦身而过,直奔环形走廊的另一端,双开的门严丝合缝闭着,门框上写有“剧院厅”的绿色灯长亮着。   明知道不会有人来开门,席莫回还是轻轻叩了两次门,等待五秒钟,再拉开镶金的长门把手,长驱而入,直下到梯形台阶的底端,在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的盯视下,坐到了第一排左数第一位。   而他的右手边,有一个空位。   “你来迟了。”演剧台上包裹着暗红色丝绒的演讲桌后坐着个老人。   “戏已经开演了吗?”席莫回将箱子端正放在脚边,长腿叠放,十指松松交叉,置于腿上,好整以暇环视一周。   “我们,正在讨论你的事,贤者。”本届局长汪正德已至垂暮之年,说话有气无力,感觉随时能在台上断气。   “我想,没必要讨论了,毕竟大戏已落幕。”   此话一出,前四排的观众们都开始骚动起来。有三人分别从前排站起来,朝席莫回逼近。   起首一位的嗓子粗哑难听,使看戏的众人轻而易举分辨出他是黄金级组长萨尔瓦多,“贤者!智使在哪?”   “智使,智使……”男人坐在众人首位,轻声用手指打着拍子,骤然停下,温柔的笑靥绽向逼问者们:“智使先生不幸去世,之前安静躺在【二十三】的医院太平间里。我走的时候,那里的冷气太强,智使很怕冷,我擅作主张多给他加了一床铺盖。”   “你这家伙!竟然大胆坐在智使的座位上!”一人从后排冲了上来,怒吼着想要给他一拳,“明明是你杀死了智使!证据确凿还想狡辩!”   他们口口声声要为其报仇的智使,正是当时率考务组拦下委员会小组四人的中年秃顶男,同时也是和席莫回同属于修正局的高级干部。   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beta力挟全劲的一拳从席莫回身后袭来,席莫回低低笑了,那枚拳头砸进了他周身的空间,又立即像镜像一般反射了出去,正中beta的脸,他惨叫一声后仰摔倒在台阶上,捂住眼睛的指缝里源源不断渗出黑血。   这只是小惩而已。   剩余两个人还算有眼力,暂时不敢妄动,退到了一边。   能做掉另一位白金级部长的压倒性实力,谁敢小觑?   席莫回放下腿,手肘撑起扶手,姿态从容地站起来,转身面对一百三十七位同僚,浅浅屈身行礼。   随后,他在众人的屏息中迤迤然走上前台,站在了汪局长身边,俯视着皮糙肉皱的老头,微笑着说了声:“您好。”   汪局长浑浊的老眼转了转,愣声道:“好,好。”   “那么——”席莫回站在聚光灯下,不同角度投射下的暖光给他蒙罩上一层幻美的光晕,使他的容貌看起来几乎与楼梯口画作上的大天使一般圣洁无垢,惹人心生向往,不禁想伏身膜拜。   “接下来,代理副局长的事务,只能由我暂时承下了。诸位同僚如果有任何异议,欢迎来办公室向我反映,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用那道有魔力的嗓音宣布道。   “席莫回,你违反了事先约定的规矩,肆意杀害高层干部。汪局长,这事难道没有任何惩戒吗?如此小人,应该立即绞杀。”   席莫回的目光落在第一排最后一位女性身上,他似乎很高兴对方提出了问题,耐心十足地回答她:“抱歉,你好像误解了我。”   他抬高了视线,面向所有人,略带痛心地解释道:“这不是什么杀害,而是一项帮助。智使先生长久以来备受失眠折磨,在精神和生活上都出现了问题,作为他的后辈,我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只好在他最近一次发病时施以援手,帮助他永入长眠。”   萨尔瓦多对他这套说辞不可思议,粗声质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智使在行动中要求你杀了他?贤者,你为争上位不择手段,良心对得起‘贤’的称号吗!”   席莫回施以笑容:“我对我所帮之人,所做之事,从来问心无愧。”   修正事业局并未进行严格部门划分,均以等级来区别能力,除局长之外,分为——   白金级:智使,贤者,部长二名   黄金级:骑士,术士,预言家,诗人,组长四名   真银级:无称号,四十名   锈铜级:无称号,九十一名   席莫回加入事业局不过三个半月,就从锈铜级跃上了白金级,距离他干掉上一任贤者夺取称号,还不够20天。   现任局长恐怕撑不过今年就要退任,资历深厚老谋深算的智使,和莫名蹿升的强力新秀席莫回,谁能将后半年的代理权握在掌心,谁就是内定的下一任局长。   代码世界【二十三】是修正事业局的对头组织——抑制标记委员会的重点示范类管辖小世界。   由局长之上的真正掌权系统“主神”下令,此次破坏世界“节点”的任务一次性动用两位部长级人物,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角逐出真正的候选者。   而席莫回,早在桓修白一行人前往火车站的途中,顺带设局引出智使,开着救护车一边运送39号目标,一边将副驾驶上的智使永久催眠,送入甜蜜梦乡。   智使经验老到,的确筹谋已久,一开始就将重点放在了毁坏三个“节点”上,却算有遗漏,被席莫回所谓的“同事友爱”大招断送前途和生命。   “至于大家敬爱的智使先生,请不用担心。我出于敬重,已订购了上好的棺材,不日就能载着他回到温暖的家和亲人团聚了。过两日,我将主持追悼会,还请想前来悼念的同僚早些在系统里登记呢。”   他话说得越轻柔,越真诚,听起来就越令人胆寒,头皮发麻。   “好了,局长,您说两句。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席莫回依旧绅士一礼,走下聚光台,回到曾经属于智使的左数首位,倾身拎起黑皮箱,走上梯形台阶。   他所过之处,无人不侧身避让,等级高的敢怒不敢言,等级低的两腿战战。   席莫回本人一出剧院门,场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舒了一口气。   转回大堂,重新乘坐电梯,来到地下三层。席莫回直奔目的地,推开门反锁,捋开袖子对正背着他的alpha吩咐:“给我打一针狂犬疫苗,还有阻断剂,尽快。”   斯洛麦尔庞大的身躯撑紧了医师的白大褂,扭头迷惑地重复:“狂犬疫苗?”   席莫回快步走过去,侧过脖子指给他看:“这里。”   斯洛麦尔差点把手里的酒精给打了,舌头打结:“牙,牙印?你,被……”   席莫回脸色凝重,抿着薄唇坐在椅子上:“我可能会感染病毒,也可能已经被标记了,如有必要,我需要做除标手术,最好不要拖过今晚。”   斯洛麦尔:“……”   他伸头仔细观察了一眼,说:“这是人类的牙印,不是犬类,不会有狂犬病。还有……”说什么被标记,也太夸张了吧。   “你想枉顾我的生命?”席莫回瞬间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不,不……不是,您这个……这个alpha啊,他腺体不在脖子上,被咬一口没事,也不会被标记,您放宽心好了。”   席莫回点头,表示理解:“那好,我回去自己打。”   坦然接受,固执己见。   斯洛麦尔摸了摸嘴上一大圈厚厚的胡渣,瓮声瓮气认命道:“我马上着手给您处理,行吗?还有您的心理咨询,麻烦请等个十分钟。”   席莫回想起了一件事,掏出随身携带的长方形小铁罐,交给斯洛麦尔:“用尽了,我在后台提交过药物申请。”   斯洛麦尔想吐槽他吃药的速度,想了想还是闭紧嘴,走进配药室关上门,将东西丢给小徒弟,没好气说:“给它装满了。”   辛图拿起来瞧了瞧,小铁罐的外层漆已经脱落了大半,还有不少指甲的划痕,一看就是反复使用已久。   “这不是omega用的便利装CC丸吗?但这个浅绿色包装应该至少是两年前的批次了。”   辛图刚来不久,还不清楚情况,不懂就问:“我们这还有男O?”   斯洛麦尔一把捂住他的嘴,慌乱地拽着徒弟往架子里层走,还一边做贼似的回头注意动静。   谁知道贤者那么个变态人物会不会听到,以为他们说他八卦。   “唔,唔唔!”辛图抗议快喘不过气来了。他师父是一米九五的大汉,手劲大得能把人捂死。   斯洛麦尔嘘了一声,慢慢松开手,甩了甩手心的唾沫。他在架子深层找了一会儿,抽出份病例档案夹。   翻过第一页上席莫回的照片和基本信息,来到第三页,他抓住页眉的地方,递到辛图眼前。   辛图有点近视,凑上去一看,也立马盖紧了嘴巴才没惊呼出声。   辛图震惊地回视斯洛麦尔,用眼神传递:“…………???!!!”   斯洛麦尔缓缓点头。   病历簿上记载着:病人席莫回,诊断为重度性别认同障碍症。   信息保密等级:五颗星   ※※※※※※※※※※※※※※※※※※※※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不用藏着掖着了,憋死我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们家美丽是强A的身子omega的心呐!之前各种看起来不合理的细节是不是都有了解释!?   正好和A心O身的主任配一对,不在一起天理难容!   我要开始疯狂搞事了,你们坐稳扶好,本次列车没有安全带也不给买保险(>ω 第10章 打个狂犬疫苗   席莫回那是谁?乘着火箭爬到部长位置的怪物啊。另一位白金级部长智使大人,熬了整整十五年才坐上高位,头发都熬秃了,其中艰辛可见一斑。   对他们来说,现任贤者大人仿佛有大神通,能透过厚厚的门板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闭紧你的嘴,知道么?师父告诉你,只是为了提醒你小子,下次我不在的时候他来装药丸子,千万别给他盛错了。”   辛图顿时觉得手里的小铁罐开始烫手了,忍不住好奇问:“那我应该装A用药丸?”   “没错,就仓库那个粉色大桶,左数第三个是他的专用桶,里面有个勺子,挖两勺灌进去就好,记得别装太满。”终于有人能和自己分享秘密了,斯洛麦尔心里有点解放似的轻松。   用男性omega使用的CC抑制剂包装盒,装上A用短效信息素控制药使用,完全的自欺欺人啊。   “幸好他没有女装癖。”   斯洛麦尔脑中浮现出一副画面,竟然还认真仔细考虑了一番:“如果是女装倒也不错,用那样的长相,一点都不突兀哦。”   辛图也不禁浮想联翩,虽然智者大人长得并不很女相,可光是那份气质就足以给予他素材,充分脑补出温柔慈爱身着白色纱裙头顶光环的圣女大姐姐形象。   “不对!问题不在女装,他的问题可比单纯的女性倾向复杂多了。”斯洛麦尔不忘再次敲打徒弟,“装药事小,一旦弄错成omega用的抑制剂,结果不堪设想。”   辛图咕哝着:“我会注意的。可别有倒霉omega捡去了这罐子,当成真的CC丸吃下去。”   那就惨了,情潮会比火山爆发还凶猛——这是医学生的必备常识。   现在abo社会所大规模制作研发的抑制剂,本质上都属于人工信息素。   而对症策略则是——   Omega使用——Alpha人工信息素   Alpha使用——Omega人工信息素   原理说来很简单。从古至今,omega发情的根源都是因为O性素溢出,而抑制发情的最原始高效办法自然是就地标记。   推理得出:alpha信息素的注入有利于中和O性素的躁动,从而达到调节性激素,抑制发情的作用。   药用人工信息素比起自然标记更加安全灵活。其中不含活性蛋白酶等因子,在omega体内持效时间有限,其强度也远远无法和真人信息素相比,不论口服还是注射,都不用担心留下标记,没有后顾之忧。(除了过量服用可能造成的依赖性或抗药性)   这就是近代以来O用抑制剂的药理源头。   直到近十年,才有某位小世界的alpha医学家,因不堪O发情的影响,倒转运用该原理,尝试将它用在alpha身上,开发出了类似于抑制剂的阻隔气味剂。A用信息素药品不仅种类少得可怜,价格也昂贵,那位发明者所掌握的专利时限足有五十年,其公司生产的药剂80%专供各种alpha权益组织,只有20%在市面上销售。   这类人工性素制品,一旦错用的结果则是:omega在发情的瓶颈口,一次性摄入浓缩的O性素,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其效果堪比往可乐里扔一把曼妥思,就等着爆发山洪巨浪吧。   反之,给alpha用错药的结局也一样。   辛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药剂学第三册 考试大纲内容,听到师父低声说:“快滚去装药,你师父我得去干活了。”   “知道啦。”   斯洛麦尔端着托盘走出去时,明显看出对方已经不耐烦了。虽然席莫回看着和善得像开学典礼上的班主任,但扒了这身好看的皮相,就是吃肉拆骨、虐杀神魔的狠硬角色。   席莫回端坐着,早把外套脱了,袖子卷到上面,露出一段雨水新洗过的荷藕似的小臂。   斯洛麦尔没有密集恐惧症,看着他左手上的针孔引子也觉得心惊,虽然算上去有不少是自己的手笔,“今天换到右边吧。”   席莫回略一沉吟,打在右边会影响操纵法书“阿辛罗”的精度。处理了智使,主神暂时不会分配任务下来,到他下次出场应该能有足够时间恢复。   他默不作声解开右手袖扣,捋起来,这一边就白净无暇得多。   斯洛麦尔怕他不信,打针之前专门给他看了标签,指明道:“这是狂犬疫苗,这是阻隔剂。”   他仔细用酒精棉球擦拭,针管戳进臂弯的静脉血管里,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着:“我还是要说,就算你不想听。别想着做标记去除手术,你什么事也没有,打了阻隔剂就行了,不管对方是什么品种,唾液所含的信息素只要没进入你的腺体里都没用,行吧?”   “斯洛麦尔医生,我持有世界通用一级医师执照。”   “……哦。”   注射完毕,席莫回心头的焦虑终于缓解。他拽起西服外套,说道:“心理咨询可以改期吗?我想先回去休息。”   “可你已经缺席三次了,心理医生接连扑了几次空。”斯洛麦尔摊手。   “好吧,那我就去赴约。”席莫回整理好西装,稍稍抬起下颌一边,断然说道。   斯洛麦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怎么都觉得去给人做心理咨询的仿佛是贤者。   隔壁办公室,心理咨询室。   风隼刚进门,席莫回礼貌站起来,朝对面的椅子做了个手势:“请坐。”   又来了……这次坚决不会像之前那样让对方得逞了。   风隼稳定心性,带着十足十的把握再次坐到席莫回对面,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和准备,信心满满!   他先发制人:“最近过得如何?”   “还不错。”   “还在有那种想法吗?不用焦虑,我们一步一步来。上次我们达成了一致,提到做出一个小改变,在外使用alpha的盥洗室,还记得吗?”   席莫回莞尔一笑,放松了躯体,调整出舒适的姿势回答道:“我一向遵从医嘱。”   风隼点头,“很好,你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他在记录表上划去了这一项。   “风医生过得如何,许久不见。beta的加班补贴还在落实中吗?”   “啊这个我也很——”风隼突然住嘴。好险,差点又着了对方的道。   席莫回朝椅子前挪了一点,稍微压下身体,做出愿意认真交流的样子,了然道:“别紧张,我是出任务是有了见闻,忽然想起这件事,风医生不想给予见解也无妨。”   风隼重新上路:“是的,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贤者先生,您最近服用阻隔剂的频率有降低吗?”   ………………   半小时之后。   席莫回给风隼递着纸巾,风隼攥在手里也不去擦拭,委屈地倾诉道:“我就是个普通beta,家境也一般,我也想跳槽啊。部长您说得对,我对未来一点规划也没有,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好无望,回了家也不想出去社交,都三十岁了还没有伴侣,我的未来在哪?”   席莫回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急,回去好好想想,睡一觉就会好多了。三十岁还年轻,做什么都不晚,别妄自菲薄。”   “您说得是啊!”风隼迅速低头,蹭掉眼角的水珠。   “那今天的咨询就到这里了,我先行走了。”   “行,那您慢走啊。”   “砰”门关上了。风隼擦眼睛的动作突然僵住了,等等????!!   到底是谁给谁做心理咨询来了!?   又一次……全败……   对于心理医生的失职行为,席莫回并不打算给予任何评价。比起向局里投诉换一个过来,还不如将就现在这个用了,至少容易操控,不会给他引来其他麻烦。   回到位于游轮顶层的观景套房里,席莫回反手带上门,向后靠在门上,左手掌覆在右手肘弯处,高级西服料子被揪出皱褶。   他弓了腰,发丝垂下挡住了眼睛,低声嘀咕:“好痛。”   医务室的针管捅得他好痛。   脖子上的咬伤也很疼,即使在回来途中就自己进行了消毒,还是感觉细菌无时无刻不在破掉的皮肉里滋生。   那个男人,把含有信息素的唾液打入了他的身体里。   席莫回身体骤然紧绷,一思及此,他便难以自制,想立刻抽空自己的血液进行清洗。   他因羞愤而身体发烫,即使想起桓修白冷冰冰死去的样子也无法平息愤怒。他离开门边,将箱子放在客厅桌子上,褪下皮鞋,脱下外套,边走边将衬衣,親衫,长裤,袜子,一件一件剔除干净,赤/裸着双脚走进浴室中。   他踏在冰凉的瓷砖上,打开淋浴的热水,昂起修长优美的颈项,如濒死一般在热水浇淋下深深低喘着。   水流窜动从上瓢泼而下,混黑的水滑过脊背沟,最终汇入大流之中,卷着暗色旋进下水口。   冲洗过后的发根逐渐显露出一角原色,那是宛如月下水波似的银灰。 第11章 人如其名席美丽   氤氲着水汽的胴体影现于门后,随意擦拭了水珠,却没有立即穿上睡衣。席莫回靠近墙面,朝门后一面全身镜伸出手,擦干的手指碰触到覆满了雾气的光面,他一段一段将水雾拭去,后退一步,站在镜子前注视着自己。   身材匀称,188的身高撑起高挑的骨架,清晰可见的肌肉纹理包覆在上面。他缓慢地转身,凝视着镜子下方的一处,长过了腰窝的水月色发丝随着动作幅度捎过肌肤。   他对着镜子,难以捉摸地上挑唇角。镜中人也回以表情,卸去法术遮掩的异瞳眸仁收缩。   这究竟是一副alpha的身体,还是一个omega的躯壳?   席莫回不想再让问题绊住自己,身陷囹圄。他本就不该在这上面反复纠结,将精力消耗殆尽。   他摘下门后挂着的睡衣,穿在身上松松系好,走出浴室门进到更衣室,换了一身防护服出来,以免使浴后洁净的身体接触到浊污,顺带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全丢进垃圾桶。   沾上脏血的东西,没有第二次使用的价值。   现在是规定休息时间,不用提防主神的声音以喇叭、回声、电视音响等各种形式从任何地方冒出来。   席莫回不忘处理余下的工作。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打开手提箱,一个个取出包装,将无用的那些归在一处,等着明日提交上去,作为世界“支点”信息收集的证据,递交给财务方便报销。   而箱子底层的那三包,被单独归在了另一边。   在盥洗室里碰见发情的omega是意外,活取下MOC“亡徒”的□□组织是本事。   他很清楚自己对于同类那种隐形却浓郁的吸引力,他们追着自己而来,以和自己攀谈为荣。亡徒是对面组织的老牌干将,敏感度和嗅觉更超脱常人,他从见到对方第一眼,就笃定桓修白会对他穷追不舍。   他就顺水推舟,将亡徒拉入梦境,完成主神派发的隐藏任务,帮助“亡徒”解脱命运的枷锁。   最适合当选的寄宿主已死透,MOC必将一蹶不振。   席莫回提起装有心脏的袋子,拎到眼前,在光晕下旋转着观察。这是一颗强劲有力的心脏,至少在它还运转时,是动力强大的。它很年轻,颜色干净,没有赘余,足以成为一个完美的“落脚点”。   他欣赏着壮年omega男性的重要器官,逐渐将视线移向剩下两样东西:1cm x 1cm大的腺体切片,含有唾液的纸团。   他原本想收集好带回来仔细排查人选,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席莫回捏起袋子边角,走向垃圾处理箱——   ————————————   他在梦中发出一声艰难而模糊的呓语,冰冷的水逐渐没过了口鼻,稀薄的泡沫倒灌进嗓子里,苦涩难忍。   水液四溅,一只泡发得苍白的手直直伸出水面,抓住乳白色的沿壁,躯体借力破水而出。   桓修白遽然惊醒,用力抹了一把脸,捋上去潮湿的刘海,吐出嘴里的泡沫,往浴缸上面坐了坐,盯着水面冷静一会。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浴缸里睡着了,每次都要被凉掉的水冻到,才能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桓修白从浴缸里站起来,纷乱的泡沫涌动着滑下矫健而极具爆发力的身体,他向外跨了一步,感觉哪里不对,面无表情低头瞄了眼,心里咒骂一句。   自从上次任务回来后,他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虽然之前也很乱,但从未这么糟糕过。他像是纠缠进了线团里,被人推下了陡坡,线团越滚越大,他越落越快,缠得越来越紧,完全没有停下的趋势。   他最近时常感到一种无名的……需求。感觉有点像过量服用抑制剂,药物融化在胃里,渗透进血液里传遍全身的短暂舒适感,但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个更悠长,仿佛能持续停留在唇舌间,余韵时不时在脉络里涓涓流淌。   桓修白下意识舔了舔牙尖。但他只尝到了一股子下午的浓茶苦味儿。   他穿上衣服,开了一瓶新的CC丸,全倒在桌子上,把葡萄味的挑出来摞成一堆,一次性放进嘴里垫在舌苔下等着它们化开。   这味道……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药丸子吃起来这么干涩难嚼?一股子廉价劣质人工信息素味。桓修白把剩下一堆都扫进瓶子里,单纯认为是药商换了配方,准备下次换个牌子。   “咚咚——”   桓修白打开门,是监察科的副科长。桓修白抱着臂靠在门框上,一点好脸色也不舍得给:“又来干什么?”   “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桓主任。”   “那种事用系统通知就好,有必要亲自跑一趟?”   “您的平台拒接消息。”   “是么?”桓修白抬手看了眼手背的印记,理所当然地把锅扔给对方:“你们弄这么复杂的系统,也没有配给说明书,有考虑到他人的接受度吗?”   “……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副科长坚持道。   “嗯哼。”   走在路上,桓修白折腾起了新系统。不知道监察组找了哪个外包公司,换成现在这个黑科技,界面和设置一律找不到,除了左手背上的小白圈什么也没有,就算按下去,也只会跳出一个点数结算界面。   这次出任务桓修白赔了夫人又折兵,活活被系统扣了十五万点,离他的做A大梦越来越远了。   十五万点!他出一个团队任务,承担输出主力,劳心费力最多才能拿5000点。他是杀了系统全家吗?被这么惩罚!为什么他的下属们一个个都涨了点?   别又是被针对了吧。   桓修白找监察科下属负责点数监控的“坐吃白饭”小组核对,得到了如下答案:主脑直接扣除,没有查询依据。   不愧是“坐吃白饭”组,和“看剧嗑瓜子”的监察科同属一丘之貉,再加上“八荒饭桶”执行科,可以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废物食物链。   桓修白从酒店34层高楼下到7层,监察科的办公室从7到11占据了整整四层,一走到这边冷气都强好几度,凉风从房顶上嗖嗖往人脸上吹。据说是因为机房每日监控的各个部员在不同世界的活动信息流量太大,处理器持续发热,为避免过热需要人工降温。   桓修白只是来接受常规调查,并不是定了罪,即便其他三科看他再不顺眼,也得把表面功夫做到了。   虽然桓修白习惯于把这种手段称之为“不劳而获脸皮厚过地壳的信息榨取”。   他们给桓修白找了间敞亮的办公室,贴着墙面的架子摆满了发财绿萝,长势喜人,叶片交缠不分你我,是监察科科长的心爱之物。桓修白坐了一会,副科长匆匆忙忙回来给他倒了杯滚烫的茶,显然是刚走时忘了又急忙回来的。   “科长出差了,等会就会回来,您稍等片刻。”   桓修白不置可否,盯着那杯烫到纸杯边缘的蜡层似乎都在融化的水,结果一等就是40分钟。   约萨克姗姗来迟,进门时神态却很悠闲,仿佛把自己当成了刚从度假中归来,手抱白狗的贵妇。   在委员会里,评选最不像O的omega,或是最A的omega,桓修白必定票数最高,但要论及最O的omega,非监察科长约萨克莫属。   这男人仿佛是从古早强A弱O言情剧里活生生走出来的,是各大霸道总裁富家子黑道头子军火商alpha们一生中必要一见钟情个把次的那种对象。   他有着标准化的白皮瓜子脸,不盈一握小细腰,体重不足90斤,来个alpha一根胳膊就能扛走;眼角必定时常粉红,一开会说话就是软声糯语,口头禅是一句故作无辜的“我不知道啊”,连信息素都是甜甜蜜蜜可爱爱的夏日甜橙味。   堪称桓修白最讨厌的同类类型,甚至一度令他患上厌O症,看两眼就要过敏。   “监察科长,你迟到四十分钟。”桓修白忍耐着说。   约萨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坐到他对面,“我不知道啊。”   “既然你不知道,我没必要知道。”桓修白懒得应承,站起来就要走。   “对哦,桓主任今日轮休,赶着去约会吗?”约萨克扭动身躯,展露着娇态。   在桓修白眼里这叫作精在世矫揉做作,恨不得拿根棍子串进他脊椎里帮他做个手工矫正器,让他挺拔身姿坐有坐相。   “哦抱歉,我忘了桓主任没有女朋友,”约萨克不好意思地捂嘴笑了,“也没有男朋友。”   他说完,还有意无意亮出手上的鸽子蛋大钻戒,无形中炫耀着他的富四代alpha未婚夫。   桓修白:冷漠.jpg   会拿这种物质性的东西给他这个半陌生人炫耀,求得心理安慰,说明感情生活也没多充实。   见桓修白拿看弱智一般的眼神看他,约萨克稍微收敛,从桌子下抽出一本记录,摊开放好。   “好吧,不跟桓主任开玩笑了。”   桓修白?直O癌一个,死板筋肉老古董。约萨克腹诽道。   他表面继续说:“关于帮扶小队392号行动中出现的神秘敌对组织,桓主任,能详述一下那个关键人物的信息吗?”   “我已经和你的下属强调过多次了。”   “可我不知道啊。”约萨克摊手。   “行……”桓修白已经在心中认定对方的腺体和脑子长反了,他就当照顾“残障”人士,重述一遍:“我得到的信息和其他干员一样,只知道他姓席。”   “席什么?”   “席美丽吧。”   “席美丽?长什么样子?”   “嗯。”桓修白牙尖又开始痒痒了:“人如其名呗。”   约萨克翻了两页纸,抬头诧异问道:“你不是说记不起对方的样子吗?桓主任。”   ※※※※※※※※※※※※※※※※※※※※   桓主任对手指:我是单身,我没有A,我也没有鸽子蛋大钻戒,体质特殊可能会孤独终老(偷瞄席老师   席美丽:我也没有A   桓主任:?????????这不是说好的答案!!!   ————————   婚后一起买菜做菜的温馨小剧场——   席美丽:鸡腿菇,它,为什么这么大   桓主任:不方,可以交给我,开大火泡进浓浓的热汤,收收汁,紧一紧,焯个水也许就好了呢   席美丽戴上微笑:热汤泡蘑菇只会越来越泡发的   ——————————   桓桓不要急,你老攻是本文所有世界里最帅最苏最美最富有的,带出去排场大大滴哈哈哈哈哈哈,我可真是爱死了桓桓的亲妈啊(大笑叉腰   其实仔细观看本章描述,你会有新发现。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   (鱼鱼躺进油锅里等着你们拿评论砸我   ————————   又到了激动人心的宣布赞助商的时刻!今天是哪些大可爱为美丽和主任买了沐浴泡泡呢?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春山伊椋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3个;不渣何以为攻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日月半、我一、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云绯、砂弥雅、铃铃、keep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水月涟漪 65瓶;今日月半、藿香 10瓶;柿饼兄弟 5瓶; 第12章 是甜甜的小奶o   “不是说不知道吗?”桓修白依样回给他。   “哦,我刚粗略翻了下。”   桓修白的手指在桌面敲击三下,盯着对方,故作疑惑问:“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请科长解答。”   “您说。”   “监察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可别说‘我不知道’。”桓修白假装开着玩笑,呵呵笑了。   约萨克转动着手上的指环,解释道:“当然是监控干员任务完成状况,为行动人员提供安全和信息支持。”   “既然如此,监察科在任务下派后居然没有得到任何外敌入侵小世界的消息?【二十三】是MOC管辖的地盘,即使在事后,你们也都没去现场调查过?”   桓修白向后斜靠在椅背,放松身体,语气也嘲弄起来:“明明是你们重大失职,差点导致‘支点’被毁,如果不是我率领小组去救急,现在被主脑系统革职的可是你啊,约萨克科长。”   约萨克气得满脸通红,如果有他的爱慕者在场,肯定要心疼地称赞一声楚楚可怜。   桓修白勾起假笑,拖延着调子说:“你可应该用、劲、感谢我啊。”   “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没去事后勘察?”约萨克放弃了一贯的黏腻声线,沉下了嗓子,反而听起来耳朵舒服多了。   他打开抽屉,拿出另一份打印文件,推到桓修白面前。桓修白惊讶了一瞬间,收敛起神情,翻开着纸张。   约萨克跟随他翻动的页数,说道:“不是我们的失职,是对方用方法巧妙替换了小世界现有的角色,直接代入身份,做到无知无觉。且我们的监控重点都是‘支点’的固定关系对象,这次出现的至少两个人使用的都是和‘支点’没有直接关联的身份。”   桓修白打断道:“这不是推脱责任的理由,38号要参加考研的事一开始就登记在任务里,没有对学校人员加强筛查属于你们的疏漏。”   “桓修白,我怀疑你针对我们。”约萨克皱着眉头道。   “你不用怀疑,我就是针对你。”桓主任大方承认。   “那么你呢?前后调查证词还不一致。先不说你单方面解释的‘催眠性失忆’是否属实,你所认定的这个名字‘席美丽’,经调查也是个彻底的伪造身份。”约萨克说话也不客气了,直接撕破脸皮。   “你说身份全为伪造,有什么证据?”桓修白一转念,问出这句话。   约萨克一通眼花缭乱的迅速操作,桓修白看到跳转出的界面浮空显示出一张张照片,粗看是个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丑陋的三十岁中年男人。   “见过他吗?”   桓修白端详了一会,才把目光投到对方脸上:“这人和这件事有关?”   约萨克听得出他在探话,直截了当道:“经过调查,姓席的男性omega教师只有他一人,你所谓的‘席美丽’也是这人的曾用名。”   “所以呢,你别告诉我调查半点只查到这点讯息。”   “当然不可能,只不过其他内容桓主任并没有权限知道。”   跟这种完全不愿意配合的人一起工作真是烦,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桓修白推开椅子,在门口转身,瞄了眼架子上的绿萝,又刻意瞟了下约萨克的鸽子蛋,意有所指地说:“祝你早日升官发财。”   约萨克知道他在暗讽自己,做出个符合他设定的温软无害笑容:“借您吉言。”   桓修白离开楼层后,站在科室门口没有进去,趴在栏杆上朝下张望。   缺失的记忆……断层,混乱,反复的交织。   在他和“席美丽”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到主源世界后,桓修白通过利维的手段取得了学校和医院的监控记录,论时间,可能比监察组的人更快一步。然而结果相同,盥洗室里出现过的老师像凭空蒸发了一般,不论怎么仔细排查,监控里都找不到人。   除此之外,桓修白明明记得自己看到救护车的司机是席……姑且就用席美丽来称呼,但在医院发生信息素暴动之后,这人好像没出现过?   他的记忆停留在劈开手术室旁逃生梯的门冲到暴动者前,后面发生的事一律没了印象。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和预感,这个“席美丽”一定是个狠角色,不仅如此,可能还和抑制标记委员会的死对头——代表alpha权益的敌对组织,ERD修正事业局有密切关系。   席美丽……你到底是谁?   “嘶——”他揉着猛然刺痛的太阳穴,似乎身体产生了某种应激反应,将他的思绪强行压下去。   突然,身后的特勤科办公室门里爆发出尖声惊叫,桓修白赶忙冲回去,许爱莉朝他横冲猛撞过来,桓修白淡定伸脚绊倒一大只alpha,许爱莉噗通砸摔在地上,还捧着手机一边疼得打滚一边瞎乐呵。   “好疼,哈哈哈哈好疼啊我没在做梦!谢谢主任!”   柯凡目瞪口呆:“又疯了了一个。”   一难在旁气得愤砸桌子:“我什么命,这么非,游艇砸了5个居然直播间抽奖一个也没轮到?连个电动牙刷都没有!”   “那她呢?”桓修白绕到办公桌后,拿下巴指了下许爱莉。   许爱莉被点到名,一个帅气的前滚翻站起来,有点癫似的甩了下刘海,昂首阔步回到自己的桌子坐下了,晃晃扣在掌心的手机,“我啊,我可是被神眷顾的女人。”   一难苦着脸,没好气说:“她抽到了独一份和‘小墨汁’去录节目的机会。”   “放心,一难,我回来会详细给你描述分解小墨汁天然信息素的前调中调后调的。小奶O,姐姐来啦~”   柯凡接话道:“他最好是个奶O。”   许爱莉横了他一眼:“比你奶。”   柯凡正要回嘴,门口的牌子又掉下来了。利维从外面开门,蹲下捡起来挂上,走进来扶了扶眼镜,小跑到桓修白跟前,表情有点谄媚:“主任,我跟您报告个消息,是我监察科的基友刚透露给我的,热乎着呢。”   “你说。”桓修白懒洋洋的有点提不起兴趣,他想立刻回去补觉。   “您能不能下次别让我出外勤了?求求了。”   “还带条件的?”桓修白眯着眼睛瞧他,“你说了,我听听,如果真的重磅我就考虑考虑让你看家。”   除了他俩之外的其他三人都偷偷竖起了耳朵。   “监察组已经在加紧通过渠道调查ERD了,传出来的消息说,有个新的部长级人物和您的描述有点像。”   “白金级部长。”桓修白手撑着下颌笑了声,“我居然招惹上了对面的新头牌啊。”   许爱莉吹了声口哨:“还是个美人儿头牌。”   一难马上翻起了本周星座,一拍大腿激动道:“主任,您有大大滴桃花,这是艳遇啊。”   桓修白笑不出来了。他有种预感,这根本和艳遇半点不沾边,说是遇难还差不多。   “咳,别起哄了。”桓修白赶紧岔开话题,免得两个女下属一唱一和下去,他想起一件要紧事:“利维,你列一份更新后的系统使用指南给我。”   “主任您不会用吗?我可以现场教您。”   “不是。”桓修白矢口否认,“是会长要检查你们的使用进度和适应度,在科室内抽查一人写份报告,之后好对系统功能进行调整。”   如此,他就能套到一份详尽的说明书了。   至于压榨下属?不存在的。   ※※※※※※※※※※※※※※※※※※※※   铛铛铛铛,下一章就进新世界啦,提示一下,下个世界设定很带感哟,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圣女大姐姐和sao气冲天的主任什么的我不知道   ————————   假如美丽是头牌——   桓少侠拍桌:找你们这最美的姑娘来给爷倒酒!   莫回姑娘风情万种地来了,把手中杯酒一放,顺势坐在桓少侠腿上:客官,你喝什么酒?   桓少侠俊脸通红:这么主动的吗?先给我来一杯   莫回姑娘掀袖子给少侠喂酒。   桓少侠美人在膝,叹道:啊,真爽啊,这是什么酒,还有别的么?   莫回姑娘宠爱式微笑:刚刚那杯是鹤顶红,还有□□,客官要拿来解渴吗?   桓少侠吐血:你,你为什么!   莫回姑娘:少侠跑到对头组织的大本营喝花酒,还点名我这个金牌杀手,我虽然很忙,还是推掉了四个活来招待少侠,好让少侠如愿归西啊(无辜脸   桓少侠呕出血:呸,我那是看上你了!   ——————————   感谢以下赞助商给桓少侠喝花酒泡美人的银钱哈哈哈哈哈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砂弥雅、猫不吃鱼、水月涟漪、美丽的火车崽、不渣何以为攻、Kylin、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呢度嘅黎明静鸡鸡 19瓶;芃狐 5瓶;   ——————————   11.1修 第13章 痴情欧米茄皇妃   实际上,主脑系统只不过将纸面接派任务换成了app,传递方式更直接,交任务也更迅速,仅此而已。   好像没什么大改变,有必要改吗?……桓修白狐疑地看了一遍利维发来的《天秤系统2.0使用指南》,准备实际上手操作一下。   就先接个任务好了。   休假是不可能休假的,本来他的六十五万点可以排在榜单第3名,现在直接大跳水跌到了10名开外,被身为文职的监察科约萨克都压了一大头。   奇耻大辱!   他心心念念那不翼而飞的15万点,一想起心都在淌血。   离他的变性做A大业又后滑了一大步!   桓修白查看了一遍任务列表,发现每项任务点进去都有明确的申请条件。比如对干员性别、年龄、甚至信息素类别的规定。桓修白一连排除十几个和自己差异到离谱的,筛选出两个自己比较符合条件的任务。   1、前往中级世界【三十五】帮助支点稳定标记   世界背景:东方古代   潜入身份:宦官1号   支点信息:当朝后宫最得宠的德贵妃,貌美如花的欧米茄,暗恋皇帝的长兄十二年,最终想要告白。   完成奖励:团队—3000点/人单人:8500点   暗恋十二年……都爬上贵妃了才想着告白……还有欧米茄这个代称……处处都是槽点。   跳过!   那么来看看第二个任务?   2、前往上级世界【未命名6】保护5位待定支点,宣传OBA思想范围达到30万人   世界背景:东西方魔幻   潜入身份:皇帝戈里叶七世   支点信息:暂且不明,接下任务后会发送信息提示包   完成奖励:团队—6000点/人单人:15000点   虽然是个还待MOC开拓的世界,保护人信息也不明,但活动空间是上级世界,意味着不用束手束脚被封印捆绑,且奖励颇丰啊。   桓修白选中了它,提交之后,才发现往下拉还有一行字。   要求:皇帝戈里叶七世为男性alpha,信息素刺激性强,申请者必须满足这一必要条件。   桓修白:“……”   算了,将错就错,重新选一个提交就是了,这个应该会被主脑拒绝打回来的。   桓修白犹豫半天,不怎么情愿地选了上面那个。他倒回床上,宿舍里统一消毒的床褥有种特殊的清洁剂味,一直往脑子里钻。   欧米茄,阿尔法,贝塔,难道真的要他进到小世界里习惯这些翻译名词?这也太难受了……感觉怪怪的。   桓修白把手伸进枕头的缝隙里,摸到了脖子。伤口不深,表面上已经长合了,再过一周应该就能自己拆线。他的黑发稍长,正好能遮住后颈,挡住别人窥探的视线。   他在呈交给上头的报告和事后调查中都隐瞒了受伤的情况,也将自己用掉的那只强效剂就地销毁,算在了38号的营救耗损中,只字未提席美丽在盥洗室对他做的事。   一来,情潮来临是个人隐私,他没有耽误工作完成,也不想“帮助完善”委员会他的数据档案库。   二来,与那个男omega的恩怨必须由他亲手解决,任何他人的参与,都会让这件事变得不够纯粹畅意。   桓修白枯燥无味的打工生活终于注入了一点新鲜元素。   席美丽,一个敌方的强者。   手指碰触到缝合的针迹——   一个,很可能有着腺体或信息素收集癖的偏执狂强O。   对方现在会在干什么呢?拿着自己那指甲盖大的腺体肉加点葱姜末爆炒?   除非他喜欢吃呛辣烟熏味的小菜。   下次如果对上,自己也要对他这样那样,让战场新人长长记性……   脑袋昏昏沉沉,逐渐浸入梦乡,桓修白却没有意识到,他手背上镌刻的系统标志骤然亮起,衔接在神经上的末端刺头顺着骨骼穿过手臂,经过肩头血肉,深深扎入胸膛之中。   作为彻底控制MOC工作人员的手段,它的终点本该是每个干员的心脏。而桓修白,恰恰在植入的最终时刻失去了心脏。   现在填充心脏位置进行运作的,是系统的纤维伪神经构筑生长而成的“肌肉组织”。   与此同时,在世界的另一端,黑暗中潜伏咆哮的邪念之力接收到桓修白体内“刺头”传来的讯息——寄宿体[同步进度]已达1%。   冥冥之中传来了幽深的回响,声音足以唤醒人心底最深的恐惧:“竟然失败了……没有心脏,无法瞬间夺占,从躯体逐步侵蚀需要至少4个月。费劲……不过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永久容器了……”   桓修白尚且不知道,“偏执狂收集癖omega”杀死了他,更是无意中救了他一命,使他暂时免于主脑的夺舍,得以多活四个月。   也尚未预料,他在这四个月内会和“席美丽”产生怎样深刻的羁绊。   以死亡作为开始的标记,以复生铺垫毁灭的行迹。命运早已在暗中编排好了剧情,只等各就各位,拨动世界之线引发震鸣。   第二日,桓修白头疼炸裂地醒来,摸索到手机下意识打开app看了下通知——   【您有新通知2】   【您的任务申请已通过,任务角色宦官1号,总编号03,请点击[确定],收取资料包,或[取消]中止任务。】   拿他的资历去申请这个,简直是杀鸡用航母炮轰,轻松过检。   桓修白的拇指停在[确定]上方,还是没有立即按下去,转而先去看第二则通知。   等等……怎么……bug吗?   桓修白切回去再确认一遍,系统的确将两个任务都分派了给他,第二个是单人任务【alpha皇帝】的申请通过通知。   按理说一个人是不能同时接两个任务的,既然出现bug提供了两个选择,桓修白自然取消了第一个,果断要了第二个。   系统给予的资料包足有50个G,涵盖了该世界的地形地图、势力分割、风土人情,还有皇帝本人的设定。   物品栏中除了资料包,还附加了一份用券——“请凭此券申领alpha气味贴一包”   为了让他顺利装A,系统连这种“作弊”手段都拿出来了??   接着,拇指下拉,停在了app首页的封印层数(能力)排行榜上。理论来说,层数越高,对应的单体作战力就越强。   桓修白以367层赫然排在第二,仅次于会长克罗兹的498层之下。   “呵。”他冷嗤了声,关上了界面。   三天之后,新皇戈里叶大帝登基典礼,桓修白在更衣室中缓缓睁开眼睛。   他从华丽锈金的软椅中站起,走到镜子前面,端详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略黑的皮肤透露出蜜色光泽,眼眸深陷,鼻梁高挺,右耳垂嵌入红宝石耳坠,同一边的耳骨上钉有一枚银熔耳钉。   他对着镜子扬起嘴角,高傲而邪恶的眼眸中反射出令人吃惊的一幕——黑色翅膀刺破了绸缎衣,在背后暗沉展开。   桓修白再次舔一舔牙,恶魔真正的小尖牙划破了舌头,尝到血的腥甜味。   他感到正在上升的肾上腺素,兴奋、期待与掌握强大力量的舒畅感在身体里咆哮。   这就是他的新身份:贡多勒的王,戈里叶陛下,同时也是——   地狱之主,大恶魔领主殿下。   ※※※※※※※※※※※※※※※※※※※※   今天周六哇,虽然我不放假,哈哈哈哈哈。   如果今天收藏和评论都能涨一涨,我就下午六点加更,下一更你美丽就出场了(我就是立个flag哈哈哈哈   对了,本章的重点不是什么狗屁系统任务,而是:你家主任变性感黑皮大lai了哈哈哈哈,我最期待的画面出现了,我要让这个戴宝石耳坠的sao主任跳艳、舞!   ——————————   感谢以下赞助商雇佣黑客黑入主脑系统改变了主任的命运,从而一起搞事(哈哈哈哈别真信,并没有这个黑客。鱼鱼比心!!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2个;呢度嘅黎明静鸡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月为我衾 1瓶;   ————————   11.3修 第14章 教宗陛下是个美人儿   这张脸经过微调,和桓修白自己的有百分之七十相似,能恰到好处保留原特征,又作以区分。   他进盥洗室转了一圈出来,确信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真的变成alpha男性。   信息资料显示,最重要的“支点”保护人将出现在三小时后的大典上,已知对方是omega男性,年纪在25到40岁之间,姿容清美,身份尊贵。描述最详细的一道提示是:该支点位于王座附近。   为了尽快刷满点数,桓修白选择了单人出勤,这样一来,任务完成后他就可以独占15000点,运气好碰上隐藏任务,可以取得附加得分。   夜幕降临,贡多勒皇宫灿烂辉煌的灯火莹莹亮起,从大陆各地赶来的门阀贵族们的马车络绎不绝,他们其中一些人踩着龙皮制的软鞋,头戴着凤凰羽毛的装饰,互相问候着踏进皇宫大门。   新皇戈里叶杀戮成性,手刃四个兄弟,做掉古稀之年的老皇帝,终于以28岁之龄坐上皇帝宝座,成为大陆中心最肥沃一块宝地的主人。   “陛下,您方便吗?”   桓修白坐回了椅子上,高声命令:“进来罢。”   皇室总管带领四个侍女推门进来,她身材瘦削,昂头挺胸绷得像一根灰色的弦。“请您允许我们服侍更衣。”   桓修白站起来,两个侍女同时走上前,放下手中装有礼服的盒子,分立于两边替他脱去绸衣。   贡多勒的皇室加冕服以黑色为主调,坠以红色的天鹅绒披风。黑色的长靴来自于世上最后一头成年黑炎龙的腹部皮肤,质地柔韧又光滑,具有七级魔抗效果,等抵消一次八级以下魔法师的任何陷阱。   可惜这龙已经被贡多勒的皇室快屠戮干净了,七十年内换了六个皇帝,每一次登基都得换双新靴子。龙族的生育率和生长速度是出了名的低和慢,剩余不多的黑龙也都躲进了北方龙城,极其难寻。   戈里叶所着这双并不是贵族或友邦的献礼,而是新皇亲自去死寂之地捉来了龙,用刀子削下的皮制成的。   “那头龙在哪儿?”桓修白想去看看。   “回禀陛下,园丁将它栓在了后花园里。”   桓修白制止了侍女为他披上拖地长披风的动作,右手按在佩剑上。两个侍女吓了一跳以为冒犯到他,马上跪地连声求饶。   新皇的眉眼微微上挑,颧骨和额头形态如雕刻家细致磨锉一般,使整张脸散发着宝剑出鞘般的俊逸,但这些在他那双浓黑的眼睛注视过来时,都变得无关紧要。   有人曾经那么形容过:戈里叶的双眸是从出生起就泡在腐蚀的黑血里发育而成的。   现在,他在这汪血潭里又倒入了至亲之血,哪怕他什么时候化作了魔鬼,贡多勒的人民也不会感到奇怪。   “今日大典,恰好我很喜欢这块地毯,不想弄脏它。”他慢吞吞说着。实际在期盼这两个侍女有点眼见,借坡下了赶紧走,别让他的暴君人设崩塌。   “侍卫!带她们下去。”总管朝门外喊道。   桓修白眼睁睁看着两个侍女梨花带雨地被拖走。   “您还有其他吩咐吗?”总管低眉顺眼,以为自己完美揣测了圣意。   “…………没有。”新帝用拽起披风一角,漫不经心擦拭着佩剑:“别见血,至少今天。我母亲一向不愿看到这种场面,现在,她的死灵应该在这附近逡巡吧。”   总管后脊发麻,铅笔一样直的躯体深深鞠躬告退,转身去追侍卫们了。   桓修白松了口气。希望能赶得上,可别因为他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谋害了两条无辜生命。   摆脱宫侍,桓修白一路循着脑中记忆走进花园。那头龙的位置并不难找,即便在夜晚,丛林上冒出的脑袋都十分瞩目。   “龙?”   桓修白走近一看,发现这东西跟他想象中威风凛凛的庞然大物有点出入。   他之前会觉得龙很高很大,是因为丛林后是个坡子,龙被栓在一颗粗壮的苹果树上,看到他过来,嘴里啃了一半的苹果都掉了。   龙肚皮上的鳞片都拔光了,靠近下腹的位置粘了一块巨大的膏药,尺寸大小刚好够做一双靴子。   还挺可怜的……桓修白想。   “人类?”龙抛过来一个苹果。   桓修白接住它,心中有两分敬佩。不愧是龙族,心理素质过硬,面前站着剥皮仇人都没狂怒冲过来。   桓修白在袖子上蹭了蹭,咬了一口苹果,听到那头小龙认真地问他:“你答应给我的三头雄龙到底什么时候交付?”   桓修白:“……”   设定里没有这部分啊!   桓修白把苹果丢得远远的,“我们来谈个交易,事成之后,要多少龙给你多少龙。”   “是雄龙,我要用来交/配的。”   “好,雄龙。”新皇陛下爽快答应。   反正都是画大饼,谁不会啊。   “说说你的条件。”只有三匹马叠起来那么高的龙懒洋洋躺进了苹果堆里,爪子撑着头斜眼瞧他。   “我需要你帮我守护一个人,时间不用长,两三个月即可。”   “可以,但你得先付我点定金。”黑龙在苹果堆里打了个滚。   “定金?”   “没错,你当我傻吗?你们人类都极其狡诈,本大爷是不会轻易上当的。”黑龙危险地眯起竖瞳。   ……会被手无寸铁的园丁用三框苹果骗得蹲在这里,难道还不够傻?   “说吧,你想要什么定金,我会尽力满足你。”   黑龙直立起身,张开有力的肉翅,拿翅尖指了指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宫,凝视着那里,裂开大嘴低声嘶吼:“我要你皇宫里,所有,所有的金——”   金银财宝吗,真是老套。   “——金枫糖!”它得意洋洋宣布完,等着桓修白大吃一惊,瑟瑟发抖,真正开始对他这个贪婪的龙族产生恐惧。   桓修白勉强撇了下嘴,硬是做出点不甘不愿的样子:“那可是很多吨,是首都半年的产粮,你这样做太过分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过分,快给我拿那个来,我都闻到味儿了!”黑龙自以为喷着鼻息说话喷口水的样子能让人类胆战心惊,而在桓修白眼里,这头小龙和摇着尾巴讨要罐头的黑背犬没什么两样。   他故作苦恼:“我还需要和我的大臣们商量一下,明日答复你。”   “快去吧,人类蠢货。”龙重重打了个响鼻,在谈判中获得了全胜,重新躺回他的苹果窝。   在回去的路上,桓修白得出了结论。这种黑炎龙濒临灭绝的确是有原因的,显然智商决定了他们只能被抓去做靴子或者其他板凳家具什么之类的。   “陛下,陛下!”   桓修白停下来等着对方跑过来。   是个男O侍从,桓修白能从装束判断出来,这个世界的omega一般都会留过腰长发。   侍从长得很清秀,见到A中之王的戈里叶陛下,情不自禁被他雄浑的“信息素”影响,红着脸低下头,声如蚊蝇:“总管命我来汇报,教皇大人的座驾出了些问题已经通知会晚半小时到了,请您去大厅安抚贵客们。”   “就这些?”   “是……”侍从持续用痴迷的目光凝视他。   直男O桓修白根本没给他多余的眼神,立即前往了宫殿的前厅。   君权神授,悉听圣神。贡多勒的王可以杀兄弑父,却不能不走这道程序。   王宫总管捕捉到他的身影,迅速从角落里窜出来,表情不安地努力跟上国王的步伐,同时给他肩头的金纽扣栓上披风绳子,好让他体面合礼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您只需露个面,剩下的事我已为您安排妥当。”   桓修白借机问道:“王座旁安排了哪些亲眷观礼?”   “您的姐姐卡娜和妹妹爱丽丝公主殿下,还有陛下的舅舅科尔顿公爵。”   科尔顿,是个男性名字,也许他就是所要保护的支点。   桓修白决定亲自去观察一番。他还没进场,便听见嗡嗡的讨论声,有几个贵族式的尖嗓门脱颖而出。   “是谁那么大胆,毒害了圣座两匹飞马,害得我们还要多等半个钟。”   “教廷的如意算盘打得好,这次前来表面是授礼,实际怕不是要我们补缴税贡?”   “听说希莫斯上位前教廷财政就一直亏空,甚至私下借了三个国家的贷款来度日,现在利滚利,也该敲下大教堂几座传世雕塑来还债了。”   桓修白站在厚重的帷幕之后静静听了会这个世界的八卦,直到一声通传在人群上方炸响:“圣宗陛下莅临!”   人群顿时像被泼了毒酒,装聋作哑,寂静无声。   桓修白走出帷幕,行道两边的人都自动后退,向他屈身行礼。他沿着百花团图的长毯一直走到尽头,一辆八驾飞马车正在宫殿门口停放。   桓修白立足于二十四层台阶之上,并没有下去迎接的意思。   能熬死一大堆红衣主教成为教皇的,必定是个满脸皱纹的奸诈老头儿。   白色象牙马车的门轻轻开启,正如桓修白预料,一个看似睿智的老者慢慢走下台阶,接受众人的注视。   但老头儿停在了马车旁,没有走上台阶。他刻意让到了一边,态度谦卑,好使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都能粘在马车洞开的门口。   一只白到仿佛发出莹光的手伸了出来,接着是一袭人素色白袍,繁复华美的三重冠冕吸引了大部分目光,但不妨碍人们惊叹于那头水银色长发。   教皇庇护十四世提着衣角下到贡多勒皇宫玉石铺就的奢华地板,轻抬起下颌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脑中只有一个印象——这是天使神降了污浊的凡间。   ※※※※※※※※※※※※※※※※※※※※   我们灰姑娘美丽酱下南瓜马车了!是仙女教母们给买的白裙裙!   仙女教母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疯狂摇摆。今晚0点还有一更!   所以本世界是教皇x国王,哈哈哈哈终于知道主任为什么叫o皇了吧   —————————————   感谢各位仙女教母给美丽买的参加舞会小白裙,王冠,小红鞋,和南瓜马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3个;甜酒果奶酱、塘沽king、美丽的火车崽、水月涟漪、猫不吃鱼、玖墨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快到我□□里来 2瓶;   ——————   11.3删减了部分。重看还是觉得美美出场真好看啊,是桓哥的白月光了 第15章 人美心善席美丽   庇护十四世希莫斯身披乳白色精缎法衣,款款走上台阶。   买卖圣职,敲诈勒索,欺诈贿赂,勾结党羽,教廷每年靠这些手段敛来的财富堆起来能填平中央内湖,而这湖面露出的的一角,则是教宗陛下的衣着。   这身白袍看似设计简约,实际每一指甲盖那么大的料子都是靠成吨的贝索金币堆出来的。不说腰带上的星银丝线压边,光是下摆串珠刺绣而成的百合花图案,所用的四百双七级灵翼鸟眼珠就能换一块公爵封地。   鸟眼不腐不朽,散发着温润的莹白光泽,光辉却不夺目,比宝石更能无形衬托出穿戴者的气质。据说在法衣制作时,教廷本来选用了更加奢贵的八级灵翼鸟眼珠子,在缝制时仅仅因为它们的直径不符合渺小而精致的原则,又重新换了七级鸟的进行制作。   这样的衣衫穿在年迈的老头儿身上的确浪费,可一般普通年轻人也撑不起它的华贵。   而教皇希莫斯体态挺拔优雅,量身定做的法衣完美修饰了身形,他比身后的七个红衣主教高出一个头,走在前方仿佛携带侍从出门的主人。鸟珠质地轻,缝绣在衣角时也能保持行走时步态轻盈。   没有人会怀疑希莫斯配不上这身法袍,当教皇本人的魅力远远凌驾于服饰,再奢靡的着装都只能沦为陪衬。   教宗的绒面浅口红鞋踏上最后一阶,桓修白视线上移,一个突如其来看似毫不相关的联想撞入脑中。   他想到了新娘的嫁衣。   嫁衣与法衣,同是雪白无痕,神圣无垢,仔细追究下去却有着微妙的区别。   教皇的白袍,是为了令视者自惭形秽,认知到自己与神的代理人之间的鸿沟,产生敬畏,时时刻刻提醒着圣位的不可亵渎。   而新娘的白裙,是为了等待夜晚降临,纵容她的所属者撕破圣洁,打上标记,宣誓所有权。   但也许人类的本质欲求就是破坏一切所见纯挚的东西,就比如洁白的雪地一定会遭到毒手一样。   “戈里叶国王陛下,晚间安好。”教皇一如传闻中温和。   桓修白没想他离近看起来如此年轻,和所得到的地位全然不符。他的样貌给人直观的冲击力,而在这道冲击波散去之后,留下的是一种清晰的印象:希莫斯是那种会毫不犹豫割肉喂养鹰的大善者。   “您也安好。”   “我来迟了,愿神宽恕。”   “我们都不介意。”桓修白轻松用“我们”二字把一群人拉下水。   圣职长脸色发青,敢把教皇对神的述罪套在自己头上,唯有戈里叶这份张狂。   希莫斯性情温良,不在意国王冒犯,圣职长只好隐忍不发。   寒暄之后,桓修白请教宗先行。他理应请对方稍事休息再开始典礼,却赶鸭子似的跟在高瘦或矮胖的主教后面,逼得老头子们不得不加快步速。   目光穿过红衣主教的层层衣摆缝隙,紧追着教皇冠冕垂在身后的飘带们,桓修白从这个在场乃至全大陆最尊贵的男人身上发现了诸多细节。   缀满宝石的冠冕厚重,银色长发由鬓角牵出了四绺纤细的发辫,呈现对称辫在脑后,以简洁的钻石发扣固定成一股,垂坠而下。四缕细发,对应四位守护圣天使,代表着希莫斯□□、灵魂、思想、信仰四位一体的高度纯洁。   瀑布般的长发压过了腰线——这正是omega身份的标志之一。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圣宗陛下落座于王座旁。他的专属御座一早被传送过来,放置在殿堂的中央,和贡多勒的祖传骨头王座并列而放,隐隐透出神权驾凌皇权的意味。   管风琴低沉悦耳,鸣响回荡在礼堂高穹,空气中充满了护神花的香氛,每次呼吸都能沁人心脾。国王戒指,权杖与王冠由主教们捧持,他们像一堵高矮不齐又花里胡哨的墙,以教皇为中心砌起来。   依据法规,桓修白应该虔诚跪拜于希莫斯脚下,等待他从天鹅绒的软垫上取下王冠,为他戴上,给予祝福。但戈里叶不会允许一个omega处于自己的头颅之上,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不可以。   桓修白稳如磐石,伫立于御座前,没有半点要下跪的意思。他将注意力放在观察王座周边,心中默念任务给的提示词:长得好看,身份高贵,中青年omega。   视线一个个排查过去——   中年大腹便便男,样貌凶狠,戴了一边眼罩,应该是他母亲的弟弟科尔顿公爵。   ——肯定不是这个,排除。   两个女人,一位个子矮小,下半张脸都快淹没进裙子领口的长蕾丝里了,另一位对比显得极为高挑,浓眉大眼还朝他一个劲儿抛眼神。   ——……这是许爱莉,什么爱丽丝公主……跳过!   再往后面一排看看,全是年纪较长的皇室亲眷,通通排除。   王座的侧后方倒是站着个长相符合“清美”这一标准的,正是之前跑进花园通知的omega侍从。对方仿佛接触到了桓修白的审视,眨了眨睫毛,深情地望过来。   桓修白的视线直接从他脸上转向了教皇大人仿佛发着光一般的美貌。   ——侍从,还是排除!单看姿容确实不错,但有希莫斯作为参照,就是米珠和明月的差别。   看来看去,似乎只有教宗陛下样样高度符合“支点”的描述。   “戈里叶。”教皇出声提醒他宣誓。   桓修白马上进入角色,宣布道:“我承诺保护贡多勒的子民,维护法律和正义,并且……”   他直视从宽椅中站起来的男人,对方在灿烂的烛光映照下面容模糊,手持苦十字法杖,融于一片光晕之中,圣洁、慈爱,震慑人心。   在场不论哪个国家的投机者们,纷纷竖起耳朵,谁也不愿露听了贡多勒新皇的下一句宣言。   到底是按照规矩宣誓拥护教廷,还是直接当场撕破脸皮,不给台阶下?   正当大家聚焦在两人交锋点时,礼堂顶上两千年的雕花玻璃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碎玻璃的巨块正对教皇头顶当头直落。   出于对支点对象的保护,桓修白握住了希莫斯的小臂,将他猛地拽到了身前,同时心念一动,玻璃穿透两道空间裂缝,在空中以无法察觉的角度偏转,砸落到王座后面。   “戈里叶陛下。”教宗再次叫出了他的名字。   桓修白听出了其中的愠怒,松了手,不在意地说:“抱歉,是我僭越。”   希莫斯收回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如果当时有人站在他身后,就会惊奇发现他捏住了一本书的边角。   贵妇们踩着彼此的裙摆绊倒,有名号的勇士们已经拔出了长剑,对着天花板举起剑尖,势必要比比谁的气势最足。   原因无他,破洞的穹顶上方露出了一颗硕大的黑色脑袋。那龙趴在房顶,眯着眼睛搜索到桓修白的身影,朝他喊道:“喂,你靴子穿得怎样?还舒服吗?透气吗?暖不暖和?”   众人:“是大黑龙啊啊啊啊啊来寻仇了陛下救我!”   桓修白:“………”   哪里大了。   恐怕只有他知道,龙是真的抱着售后服务调查的心态,得意洋洋来敲窗户问的,就差举个牌子让他给打五星好评了。   黑龙的眼皮不停抽动,似乎抽筋了。勇者们和魔法师们以为它正在酝酿什么邪恶的咒法,企图一次性杀死大陆上两大领袖,怒而一边砸攻击,一边大喊:“你这恶龙!下地狱吧!我们会抽你的龙筋做皮带的!”   桓修白&席莫回站在原地:“……”   有必要这么如临大敌?   难道就没人能看出来,小雌龙的抽筋一般的举动是在给戈里叶使眼色……吗?   它要的不是什么宫殿倾倒,也不是在场人畜神魂俱灭,顶多就是几只公龙,再加一吨枫糖。   龙一边躲避着眼花缭乱的法术和剑气,一边在洞口探出一只眼睛,挤眉弄眼暗示:快给我来点甜头,否则我就要闹了!   桓修白脸上掠过一丝邪笑:“靴子挺好的,我们这里想人手一双。”   龙噗通摔下屋顶,肉翅扑扇了两下,歪歪倒倒飞快朝他的苹果小窝跑了。   戈里叶:“别忘记给自己拴上链子!我等会会去检查的。”   龙宝宝:“嗷嗷嗷!”   经过龙这么一打岔,加冕礼得择日举行了。毕竟,谁也不能让新皇和教宗在满地碎玻璃的场合进行神圣权力的授予。   皇宫总管反应神速,组织人前来修整打扫,王座后的侍从被砸晕抬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伤亡。   场下开始窃窃私语:“不愧是贡多勒皇室,有恶魔血统传承,连黑龙这种邪物都能圈养。”   桓修白完全没听到耳朵里,他的大脑在盘算着一件要紧事——怎样才能拿捏住这只柔柔弱弱的omega,令教皇大人乖乖蹲在教廷里布道,不和任何疑似ERD高级干部的人员有接触机会。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给教皇脖子上拉一层高压电网,防止不长眼的A对着希莫斯后颈咬两口从而导致任务失败。   圣职长突然挡在了他面前。这个beta相貌端方,说起话时下颌线条僵直,像个只会动嘴的木偶:“戈里叶陛下,显然这是神的旨意,您还缺乏必要的磨练,尚未得到神和教廷的承认。”   换言之就是,你态度暧昧,怠慢教皇,现在我们不乐意给你授权了。   “您怎么看呢?圣父大人。”桓修白将问题扔给希莫斯。   希莫斯柔和地笑了,声音像融化的巧克力般,流淌进人的耳孔里:“我们为何不等待下去,帮助陛下度过磨难呢?”   ※※※※※※※※※※※※※※※※※※※※   先互相熟悉一下,然后开始搞事哈哈哈哈哈。嫁衣那个,我已经开始脑补美丽自带嫁妆来了哈哈哈哈哈(并不   我今天看到你们说主任单排开始疯狂掉分,笑死我了,你们真是神人。主任不会掉分太狠的,他赢面很大滴,毕竟有美丽这个外挂在哈哈哈。   ——————————   跳跃感谢以下按头小分队为黑龙宝宝投喂大苹果!让你们给美丽儿编小辫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口一个大啾啾 2个;青声、水月涟漪、云绯、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教皇不纯洁   教皇一行人在贡多勒皇宫住下,等待礼堂顶的破洞修补好。   一散场,戈里叶的表妹“爱丽丝公主”就迫不及待拎着褶边繁复的裙角,从皇宫的一端狂奔到兄长寝宫,开始“哐哐”砸门:“主——哥哥哟,快给你的爱莉儿开开门啊。”   她故意掐着嗓子装嫩,听得桓修白一阵难受,起了满满一身鸡皮疙瘩。   桓修白挥挥手,门房自动打开,许爱莉探头进来看到了他,血红的指甲尖捏着裙边上的绸缎蝴蝶结,含着胸口,朝桓修白行屈膝礼。   可惜她个子高,半蹲下来也没有omega娉婷娇软感,反而僵直得像剑士们决斗前的行礼。   随即,她就原形毕露,转身用高跟鞋底一脚踹上门,来到壁炉前面,坐在桓修白对面。   桓修白瞟一眼她捻着发丝的神态:“……不要强装淑女了。”   许爱莉拿手心托了托她的罗马卷,保证它们的弧度完美,没有松弛:“主任你看我这头发烫得怎么样!我专门为了出任务砸钱做的,金灿灿毛卷啊,是不是特符合公主爱丽丝的人设?”   桓修白这下更肯定系统分配任务时一定出现了严重的bug。   幸好许爱莉人长得俊俏,要不这头“黄金蛋卷”根本hold不住。   “主任你也是,用系统设定给自己选了个小麦皮,胸肌也加大了——”   桓修白突然打断:“不,胸肌是真的。”   关于容貌的勾选,桓修白当时进界面时是全部设置好的,设定不可更改。   “你们O就是在意这种事。”许爱莉嘀咕道。   ”不过,”她提高嗓音,“我好兴奋啊,我,第一次演omega,主任你看我演得像不像?”   “不像。”   “那要怎样才能像?”   桓修白略一沉吟,从头到脚琢磨了一番,勉强道:“嗯,打断一根腿骨应该差不多,你太高了。”   “……谢谢主任建议。”   桓修白转移话题:“除了你,科里还有其他人在这个世界?”   桓修白在提交申请时勾选了单人模式,同时也存在团队选项。   “一难也在,她刚给我发信息,说在牛棚里挤奶。”   一难,虽是个beta,却堪称特勤科第二大灾难制造者,旋风般的经费席卷人,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源源不断的赔偿白条。   这次的基本任务是保护五个“支点”不受标记侵犯。他只要每找到一个,就拿根绳子把这些小O们栓在裤腰带上,包揽全部人头,回主源世界还怕监察科不给结算?   那他就一把火烧光约萨克的发财树,把他的鸽子蛋从三十六层楼丢下去。   “主任,你有没有觉得……”许爱莉迟疑着,“觉得教皇很像谁?我瞧他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桓修白:“你见到好看的omega总会生出类似的错觉。”   “不,我这次的直觉很准。主任,你知道我混在女人堆里听到了什么吗?她们说,”许爱莉煞有其事压低声音,手拢到嘴边悄声道:“说希莫斯不配编四根小辫儿。”   桓修白对被保护人的背景产生了兴趣:“他是哪方面不纯?思想不纯,收取贿赂,还是骄奢淫逸?”   “也许三者皆有,主任,人不可貌相!”   “也许确实他有些手段,但探究他的过去和现在并不重要,我们只需要保证他未来安安稳稳,一辈子在修道院里当个清修的教士。”桓修白挣了挣他的紧身小外套,起身披上黑色斗篷。   “快去歇息,吾妹。”他下了逐客令。   本想从大门溜出去,桓修白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可是大恶魔了,神不知鬼不觉出门才是真谛。   他忆起花园围栏的具体位置,找准感觉,鼻尖感知到了青草的香气,便将整个身体转移过去。   夜晚的皇家园林比白日里更似迷宫,桓修白没找准位置,之前当做路标的黑龙龙头也看不见了,他在丛林里转悠着,前方黢黑的树干缝间透出了一缕灯光。   循着暖灯光走过去,桓修白撞见了一座小木屋。它是如此小,以至于桓修白怀疑里面除了床还能不能放下其他东西。借着微光,他看清了一块挂在房檐的木牌,上面用优美的花体字写着:园丁之家。   简单直白,一目了然。   这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厉害到能用两筐苹果骗得龙栓上链条的皇家园丁了。   细小的交谈声从漏风的窗户缝里传出来。   “沙彻,你不该一意孤行,执迷不悟。”   鉴于桓修白在两个小时前才与这道声音的主人有过近距离接触,他一下子就辨认出声音属于教宗陛下。   “希莫斯,如果你想上报水晶天,尽管去吧,就是天父亲降也不能分开我们!”   “沙彻,我能理解你,我的孩子。你彷徨,不知所措,匆忙脱离神的庇护,你纯真的心暂时蒙上灰尘,找不到方向。我只想帮助你,指引你脱离困境。”教皇温言细语规劝道。   “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指责我背叛神,还是谴责我反抗教廷的控制?希莫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留在那种脏污的地方,你本不用和凡人厮混在一起,我实在是不懂。”   希莫斯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还太年轻,沙彻,有朝一日你会懂的。”   “你不用跟我争论,我知道论及智慧圣辩我说不过你。明天我就会和他离开这破地方,找一个你进不去也到不了的‘天堂’过些安静日子。如果你们想削除我的教籍,也请随便。”   “我是亲眼看护着你长大的,沙彻,”教宗似乎幽叹了一声,“你该听我一句劝。你还不知道将来会面对什么,亲爱的孩子。只要你回来,你就还是教廷的主教护卫队长,摩耶领城的守护者。”   “我宁愿不要那点圣俸,宁愿和我的园丁种一辈子花。圣俸就留着给你布施去吧,希莫斯。”沙彻嘲讽地说。   “那么,希望你能接受我最后的布施。”   沙彻年轻的嗓子里传出一道抽气声,“你疯了吗?你果然是疯了,希莫斯。你竟然拽下了——”他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了。   桓修白好奇心膨胀,很想伸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不过,偷听已经够不道德了,偷看更是罪加一等。   但是——他是恶魔啊,做恶魔,就要坏!特别是获取光明教廷秘辛,捕捉教皇把柄这种事,是值得贴在地狱公开栏表彰的卓越工作业绩。   “沙彻,愿神护佑你。”   桓修白伸头向窗户瞄了瞄,正好看到希莫斯从简陋的木床边站起,为沙彻做了个简单的祈祷。   少年的手里紧紧捏着什么东西,拳头握得很紧,桓修白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当希莫斯走出门,披上整块白色狐皮做的肩衣,跨上足有两米的高头飞马,沙彻从里面追了出来。   教皇的白袍在黑夜里也熠熠生辉。希莫斯拉住缰绳,转过脸的一瞬间似乎是高傲漠然的,但他下一秒就如融化的春风般朝少年微笑:“你的感激之言可以留在腹中。”   说完,飞马的盆口大的四蹄在草地上搓了搓,打开双翅朝前一个冲刺,盘旋着飞上天。   沙彻怔怔站在门口,慢慢,慢慢地低下头,张开手掌看了眼,闭上眼睛将教皇从袍子上拽下的宝珠塞进了口袋。   桓修白静悄悄离开了木屋周边。他目睹了一件教廷隐瞒的丑事,也许正是教皇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他这个活在别人口中的皇室园丁果非凡人,手可制恶龙,身能驭神父。   这还不是一般的神父,是代表了教廷军队战力的护卫长,主教大人之一,希莫斯一手带出来的亲眷。   桓修白一路琢磨着怎么将这件事加以利用,好牵制教皇,无意间来到了苹果树周边。   他离老远就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附带浓重的血腥味。走近查看,那只黑龙高兴地抬起脖子,嘴里的白色大肉翅都快要掉出来了,它赶忙合拢牙齿,吸溜着口水,模糊不清地问:“嘿蠢人,你和大臣商量好了吗?”   桓修白的目光却定在了另一处。   夜风掠过苹果树的叶子,也撩动了教皇陛下的长发。   桓修白不存在于胸腔的心,在某处怦然震动了一下。   ※※※※※※※※※※※※※※※※※※※※   席莫回:听说我们o都很在意胸肌的大小。   桓修白:是的,所以我比你大。   席莫回含笑;是吗?   第二日,桓主任去科室上班,专门穿了一件宽松的上衣,走路还要避着人,怕碰到撞到。   许爱莉一双火眼金睛观察力惊人,立马怒道:主任,你去哪里做的胸,竟然一夜之间上升了一个cup!快推荐给我们姐妹!   桓修白淡定地眉头都没动一下:我私家健身房   许爱莉:运动量高吗?   桓修白;我办了终身卡,你说运动量高不高,我每天要做两百个深蹲   众彩虹屁:主任牛批!   ——————————   过渡一下,准备开搞。   感谢以下仙女教母给桓主任充钱去健身房锻炼!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口一个大啾啾 2个;烤肉2号、青声、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千载弱水寒 2瓶;夜栩Y 1瓶;   ——————   11.2修 第17章 大男O主义论   除去冠冕,身着同一身法袍,哪怕连嘴边的弧度都没有改变,眼前这个站在树下的希莫斯却仿佛一瞬间从神坛上走下来,有血有肉地站在他面前,变得能够伸手触摸到了似的。他的面目不再是一片圣光,在戈里叶的瞳孔映射中清晰起来。   “圣父大人,晚上好。是怎样的神谕启发你用飞马投喂了我的龙?”   “晚上好,戈里叶。”希莫斯不失礼貌又有距离感地回答。“很抱歉,不该让你的小宠物在半夜吃一顿不利于健康的宵夜。但他跳起来咬住了飞马,我不得不落下来。”   在桓修白眼中,教皇陛下再美,也只是个npc,与他来说和这世界里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也许他们的生活轨迹在这一刻仿佛相交了,实际上还是两条平行线。   他的一贯主张是,尽量不要在任务中和关键支点扯上任何关系,以免纠缠过多,影响主脑对任务完成度的判断。   他看得出希莫斯有私下攀谈的意图,所谓的飞马被龙捕食,不过是个幌子。   教皇希莫斯,出身微寒贫贱,诞生于一个落魄贵族之女腹中,生父不详。他十三岁时,母亲为了换取半年的面包钱,将他当做苦役奴隶卖给了宪兵队。   一个男性omega,一旦进到了军营里,就会面临常人无法想象的可怕命运。凭希莫斯的长相,原本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一劫,却如有神眷顾般,直接被一位正直的军士长挑走,选做徒弟,脱离污池。   关于教皇纯洁小辫儿的诸多污名就是从那里滋生的。   谁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漫漫长夜,希莫斯难道从没有“感谢”过他那位师父吗?关于教皇的流言蜚语从来不是什么稀奇事,甚至每个国家不同地区的酒馆儿都有份独一无二的《圣洁陛下风流情史》版本。   能为大陆居民枯燥的生活源源不断提供谈资,还要源于这任教皇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   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军奴,爬上军士长,成为教团四大骑士长之一,参与并领导了无数次教廷征伐战争,当上主教,“感化”各地领主,收回了教廷在上世纪财政困难时抵押出去的土地,靠着这些剑尖舐血的战绩,破格提升为红衣主教。   没有人知道投票选举的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五大热门教皇人选全部落败,最终选出的竟然是个没有势力背景,没有显赫家族,没有万贯财产来满足主教庞大胃口们的“白身”教皇。   有好事者在教皇人选宣布后,于坊间编造了不少难听的传闻,虽然多数言语隐晦,却不约而同指向一个缺乏根据的猜测——年轻的教皇用美色/诱惑了那群年均60岁的老头们,给他们许下某种承诺,才会令他们头脑昏昏,在手中的小纸条写上希莫斯的名字。   有着这样传奇的经历,量谁也不会认为教皇陛下是个能被教廷用操纵线牵着走的傀儡美人。   这一回,损失飞马是假,寻求机会避开主教们的视线,和贡多勒的新皇私下相交才是真。   恶魔的眼珠转了转,说道:“夜色已晚,圣父大人该早些休息。”   “我习惯在午夜来临前祷告,陛下愿意加入吗?”这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了。   桓修白不怎么爱管omega们的事,特别是面前这类omega,由于长相问题,周身往往缠绕着各种A字打头的麻烦。国王戈里叶的角色定位是一位风流勇猛的alpha皇帝,向来对各类美人来者不拒,桓修白难免怀疑对方打上了自己的主意。   这不是什么偏见,但国与国之间的各种勾结,最简单就是从裙带关系开始。   突然,桓主任认为多少理解了系统的用意。   启用他这样一个伪alpha,在面对各种O的诱惑到来时,就能处惊不变,淡然应对,任务完成的概率和精度都大大提升。   毕竟,他并不是同性恋,能轻松抵御omega的信息素释放。   “如果您有任何烦恼,我都愿意倾听。”桓修白强调道:“仅在今晚。不作为贡多勒的王,而作为一个普通的alpha。”   席莫回神色未变。他望着黑炎龙畅快吐出马骨头的样子,笑了笑,转过来面对桓修白,声音变得沉肃得多:“戈里叶,你是贡多勒的王,皇室传承已有七百年。如果我对你说,贡多勒乃至整个大陆的命数将在不久之后了结,你会怎么做?告诉我。”   一场大灾难,难道是指支点被标记,世界崩塌?   不管他话中暗示是真是假,桓修白始终保留态度,他带了点戏谑,随口问道:“不久之后,是多久之后?”   “那将是——”教皇放低了声音,酝酿着灾难预言。   地底骤然释放出轰隆的震响,大地剧烈晃动,脚下的草皮翻起,土层上下晃荡,地面隆起一个接一个的大鼓包,一道蛮横的力量在每个土包下面撞击,想要破土而出。   “地震?”桓修白眉头微皱。   “不。”席莫回马上从惊讶中恢复过来,顺水推舟接下去,不紧不慢道:“这是神在惩罚我们。”   就在他们短暂交谈之时,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苹果树倏然连根拔起,它没有歪倒在地上,而是接连被顶起。土壤四向飞裂,一根颜色艳丽的绿藤钻出地表,在苹果树的树干上缠绕两圈收紧,犹如一条水桶粗的蟒蛇盘踞在上,爬到了枝叶茂盛的树冠,随着一阵飒飒声,苹果树冒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绿色花苞。   花苞大得恐怖,竖起来足有一人多高。   失去根基的树重新“立”了起来,远远看去仿佛一把撑开的雨伞顶上扣了一只大碗。藤蔓在地底迅速蠕动,仅仅是目之所及处就窜出了七大根,它们拥护着花苞,借由地下输送而来的养分滋润,花苞由绿色眨眼间褪变为粉红色。   而那株苹果树,成了地表的第一个牺牲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枯萎干黄。   它在成长,想要尽快成熟开花。   按照一般剧本来说,这类东西的属性肯定和吸血、吃人、释放毒气有关。看这个势头,等它开花就迟了。桓修白二话不说,单手扯下斗篷,操起了腰间宝剑,快步助跑蹬地高高跃起,瞄准苹果树冠上的花苞,纵向劈下!   贡多勒国王佩剑是传世之宝“辉暗宝刃”,全力之下可破七级魔法护盾,抗魔属性强,对付这个世界的生物应该绰绰有余。可藤蔓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绞碎了树干,丢掉碎片冲天而起,宛如一根曲形水龙头在空中半弯着,坠着花苞停滞了两秒钟。   席莫回在侧旁观,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桓修白借此机会反手一剑,剑光斜切过去削断藤蔓,整个花苞掉下来砸进地里。   眯起眼睛,他观察起断面切口,它并不光滑,厚厚绿色皮质包裹的里层是密集的织网状结构,每一个网孔里都在汩汩往外涌动着黄绿色的稠汁,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这股味道太过独特,桓修白内心一动,立即想起了它是什么——这仿佛是O用抑制剂的人工信息素味。   “小心头顶。”教皇陛下提醒道。   桓修白抬头望天,弓身僵立的藤蔓突然如迸裂的输水管一样,疯狂甩着浓汁舞动起来。黄绿组织液喷溅到哪里,哪里的草皮就会腐蚀掉。   “喂,这是什么鬼东西,把我的鳞片都弄脏了。”   黑龙躲避不及,被甩了一身,恼怒地在草地上打了个滚擦干净,展开翅膀扑扑飞起来。龙鳞坚不可摧,根本不怕腐蚀液的攻击。   桓修白下意识扭头看去,黑龙在悬浮在半空中居然朝他指挥了起来:“蠢蛋,你应该飞起来把它一节一节砍断!快把这里给本大爷收拾好,我要还补个觉。”   桓修白何尝不知道空战最简单迅速,但他受制于身份,也不能随便在希莫斯面前表现出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行为能力,最好的办法就是——   “黑龙,下来!”桓修白持剑预备,一边朝龙喊,一边反复挪腾闪避藤蔓攻击。   至于教皇陛下,考虑到对方是omega,还是由着他观战吧。桓修白无意间对上了希莫斯的视线,对方弯了下唇角,将手藏进了袖子里。   头顶传来一声冷哼:“你想使唤我?无知的人类。你们狭小窄扁的脑袋限制了你们,不知道本龙的名字,还想召唤伟大的真龙。”   名字?召唤?原来如此。   桓修白第一次见到这种上赶着把自己弱点宣扬出来送到人手上的。   与此同时,希莫斯也出声道:“给他起个名字。”   桓修白朝他略一颔首,高声问龙道:“你叫什么名字?尊贵的神龙。”   黑炎龙在空中打着圈儿滑翔,得意地说:“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一次,以后都要记得称呼我科威尔皮加朱里埃多霍·克蒂亚芬诺艾斯利歇让龙神大人——”   科……皮夹……克蒂什么来着?   桓修白灵光一闪,就此决定了黑龙的命运:“就叫你‘皮夹克’好了!皮夹克,我命你成为我的驾骑,现在,立刻,滚下来!”   “咕咚——”一声巨响,黑龙皮夹克从半空中直直滚落到地上,砸出一个凹形深坑。主仆契约就此成立,桓主任在新世界里又多了一个“得力帮手”。   自古以来,能成为龙骑士的勇士们,总要经历艰苦卓绝的磨练。原因不仅仅在于龙这种生物的强大,还在于想要坐稳龙脊背所费的功夫。   桓修白爬上皮夹克的背,发现自己没地方放脚。黑龙的翅根沿着脊椎两侧生长,扇动起来时尤为颠簸,鳞片光滑,他很可能在龙起飞的瞬间被抛下来。   相比他的新主人,皮夹克更没有驮人的经验,他用龙语骂骂咧咧着飞起来,觉得脖子根重得很,像坠了铅球,强忍着才没把桓修白甩掉。   揪住两片龙鳞,等上升到一定高度,桓修白确信下面的希莫斯看不清自己,才低声念了两个字:“解构。”   ※※※※※※※※※※※※※※※※※※※※   皮夹克:你们为什么在笑?!为什么不恭喜本大爷找到了长期饭票?   (龙宝宝是神助攻来着的,是我们主任和美丽的共同财产哈哈哈)   ————————————   龙的正确使用方法——   桓主任:皮夹克,去看看我家老攻在干嘛。是不是又有a有o有b勾引他了?如果有就顺手给我灭了这人,回来给你报销甜品。   皮夹克吭哧吭哧飞去了。   席美丽:来干嘛的?(用一筐糖贿赂   皮夹克糖堆里打滚,迷失自我:主人喊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勾引别人和别人有没有勾引你。   席美丽含笑托下巴:回去告诉他,就说我跟人跑了。   皮夹克:为什么你们不能发短信?我又不是信鸽!   席美丽:这样你就能吃双份糖了,不好吗?   皮夹克:说的也是哦!   ——————————   感谢以下赞助商为皮夹克和鳕鱼提供糖糖!你们下一章就有糖吃啦~搞快点搞快点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2个;丸子很快乐、青声、砂弥雅、水月涟漪、Hiriy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第18章 美丽,遭人嫉妒   两块拇指厚,手掌大小,反射着隐隐蓝色幽光的鳞片分解成一颗一颗粒子,在桓修白意念的重构下重新聚合,瞬间化成一枚挂在龙背上的小铁环。龙鳞的材质坚硬不催,用来做固定环再合适不过。   桓修白眼角注意着魔藤扭动的趋势,飞快抽下皮带,穿过圆环,系在自己身上,好空出双手应战。藤蔓移动得很奇怪,时快时慢,犹如有人正用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拽住了它,偶尔挣脱,偶尔受制。   桓修白拉了拉铁环,吩咐道:“再靠近一些。”   龙不甘心地咆哮着:“你们人类太狡猾了!”   人类是狡猾,也得龙够蠢才能配合。   收了皮夹克为宠物后,桓修白萌发了一点老母亲式的心态。这头看起来不足两百岁的小龙运气还没背到底,如果碰上的是其他人,他早就被骗去屠宰场做成各种昂贵的龙制品分开售卖了。   皮夹克虽然头脑简单,行动却挺灵活。他个头小,穿梭在七根藤蔓间来回兜转,背部的鳞片环被桓修白当做简易方向盘,经过一会儿的磨合,皮夹克已经能通过鳞片的扭转方向来判断桓修白的意图。   接连几次大开大合的砍劈,藤蔓所剩无几。余下最后一根抖动着花苞,朝他们作出欲攻击的姿态。桓修白朝下望了望,教皇陛下正注视着他们。   “陛下,陛下!总管和内务大——”又是那个男O侍从,他绕过丛林冒了出来,正朝天上的国王陛下喊着,突然看到了一旁静静伫立的教宗大人。   “你!”他发出惊呼。   深更半夜,为什么教皇会和陛下一起出现在寂无人烟的花园里!希莫斯果真如传闻一般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omega!现在连钟爱的陛下都要拜倒在他的衣袍下了吗?   桓修白并不了解侍从的种种想法,只是奇怪,这个配角到底怎么回事,频频出现在他面前,之前在王座后面被砸晕的好像也是他。这是在自己身上装了寻踪雷达吗?   “陛下正忙,不能分神,有什么我可以稍后代为传达。”希莫斯向他走过去,微微浅笑。   侍从心里更酸了,完全把希莫斯提到了头号竞争劲敌的位置。   什么啊?这幅正宫的派头,他有什么资格代戈里叶陛下悉听宫务?   二十岁出头的清秀小O不高兴地回道:“不用,我要等英勇无畏的戈里叶陛下大获全胜后,再亲口告诉他。”   要是侍从也有任务系统,这时候一定会弹出一则信息:警告,警告,您的flag已高高竖起。   “你喜欢陛下啊。”席莫回迈出一步,似笑非笑。他看出侍从的敌意,直接戳破。   “我……”侍从被他气势逼退半步,又不甘示弱地捏着拳头说:“我与陛下的未来与你无关。至于你?你是怎么爬上教皇的,整个大陆都知道!”   “是么?”   侍从想起自己的背景,底气更硬了:“他再喜欢你,也不会扶你为正,他需要的是出身尊贵的皇妃,不是你这样的私生子。”   他越是在意,席莫回越不想让他如愿。   席莫回将鬓角垂下一缕长发撩到耳后,周身圣洁之感瞬时熔为了柔柔风情。   “还没开始,就对自己这么缺乏自信吗?陛下不喜欢你,做了皇妃也可悲呢。”席莫回一压起嗓子,低缓的声调沙哑苏软,宛如能透过耳骨,融进血液,直直酥到人骨头里。   侍从两颊发热,更确定希莫斯不是善类,良好的教养让他骂不出更多新鲜词了:“你无耻!”   在希莫斯分神的片刻,藤蔓无穷的精力又涌回来了。它的根系深埋地下,不知具体以什么为粮食,竟然在几个呼吸间越胀越粗,皮质变硬了不止一倍,表面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刺针,桓修白的平砍现在仅能割破表皮,暂时奈何不了它。   “哎哟!”龙尾巴被藤蔓上小刺扫到,吃痛地载着桓修白飞逃。就在这时,藤蔓瞄准了桓修白的防御空白,像一根长锥绷得笔直,朝下面两人迅猛攻过去。   桓修白反应快过大脑:“希莫斯闪开!”   侍从听到新皇只呼唤了教宗名字,却无视了自己,僵直在原地,觉得痛彻心扉,心如死灰。   藤蔓擦着地面席卷而过,希莫斯及时向旁躲开,还是不免被针刺扫到。魔藤一击成空,擦过他转而朝侍从扑了过去。   席莫回捂着渗血的肩膀站定,戈里叶已经跳下龙背朝他奔袭而来。   “伤的重吗?”桓修白想过去查看。   希莫斯受伤时,桓修白的系统正巧跳出了提醒:【支点已受损,请注意】。希莫斯是碰到的第一个支点,出现时间最早,出现地点就在他身边,寻找过程也最简单,简直就是任务中的送分题,桓修白不想轻易失分。   “我没有大碍。”希莫斯对他笑了下,转而忧虑地望着前方,“只是,我该为他念一段悼词”。   最后一根魔藤的花苞张开,将侍从整个人吞了进去,绿藤拖着沉重的花苞迅速撤离,一路不停,花瓣缝泄露出粘液,顺着花冠往下淌。   死了个配角。   桓修白不怎么关心。   那种腐蚀性的粘液恐怕是充当消化液的。他向旁甩掉剑尖残留的粘液,换成了左手持剑,将后背露给了席莫回,稍微侧了脸,朝旁昂了昂下巴,示意道:“你退远一点。”   “无妨。”希莫斯依旧抓着肩膀。   桓修白蹙了下眉,“有妨。别给我添麻烦,omega。”   支点在一旁,他总要顾及着保护对方,反而束手束脚,无法施展。   他说这话不太好听,但仔细分辨,还是能听出关心大于抱怨。   席莫回有点想笑,还是第一次有人挡在他面前,说他碍事的。   桓修白反省了下说话的语气,提醒自己应是个绅士alpha,刻意放缓语调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在帮我牵制绿藤,但你现在有伤在身,还是退后为好。”   这绝对是暴躁桓主任能给予支点的最大耐心了。   让一个omega给他打辅助,还是太勉强了——此刻的桓主任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O。   果然,做A保护弱小的感觉,是会令人上瘾的。   席莫回感到稍微舒适。   皮夹克跳出来打断他们:“喂喂!不要打情骂俏了蠢人们,那个怪东西要开花了!龙神在上,这是什么香得发臭的味道?”   “这是传说级‘灭世之花’,仅在创世时出现过一次。如果我没记错话,根据教廷典籍记载,不找到它的总根系,是无法彻底根除的。”希莫斯目光沉沉,解释道。   桓修白遥遥望去,月色照亮了正在盛开的巨大花瓣。六片花瓣的边缘惨白,中心呈现血红色的六芒星图案,花型很像寻常的百合花,但中央花蕊却不是两缕长条,而是一颗巨大的绿色瘤体。绿瘤渐渐旋转,扭过来竟然是一张人脸,赫然是那个被吃掉的侍从。   “是你!是你害了我!你诱惑吾爱,勾/引了他,你该陪我一起下地狱!”绿色人头睁开眼睛,用侍从的声音嘶吼着。   诱惑勾/引?桓修白有点莫名,发觉人头喊话的方向是希莫斯后,更迷惑了。   消化完侍从的魔藤得到进一步进化,原本断在根部的其他六条藤蔓从地底拉拽出来,和第七股扭成麻花似的一团,它们共享养分,再度催生出花苞,如此生生息息,死而不朽。   “你这内心丑陋的怪物,你根本不配!”灭世之花缓缓升高,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们。   “嫉妒令人面目丑恶。”席莫回面含笑容回他。   魔花被戳中炸点,尖啸一声,发起了全力冲锋。   桓修白骑上皮夹克,前冲应战,那朵怪花嗖得合拢花瓣,扭头钻进地下。桓修白暗道一声不好,也不管希莫斯会不会发现,随手撕开空间转移到希莫斯身旁。   可还是晚了一步。   大花破地而出,直接顶起了希莫斯所站的那块土地,眼看教皇陛下就要踩不住松落的土壤落进魔花狰狞的口中成为第二个绿头瘤了。   席莫回足尖垫在花瓣边上,撩开圣洁的白色法衣下摆,从紧贴大腿的地方抽出一把银白色匕首。   他银发飘逸,面容在冷白色月光衬托下显得冷漠而不近人情。   “愿神赐福你,安息。”他伸长手,眼眸半垂,唇边有无尽的嘲讽,松开握着匕首的手指,镌刻满符文的圣刀笔直向下,刀刃“噗哧”刺进绿头,没入刀柄。   魔藤骤发出痛喊,声嘶力竭,犹如魔音灌耳。七股藤蔓慢慢松散开,花头转眼间枯萎变皱,倒落在地上,软趴趴的再没了精力。   席莫回踩了一脚粘液,正觉着恶心,花瓣底下吐出来一具被消化到只剩半截的尸体。侍从没有防备的大脑,可以随他任意进出读取信息。   【身份:大陆西南方国家奥武德的omega小王子,出身高贵】   【活动目标:曾被戈里叶搭救过,爱慕对方已久,假扮侍从入宫,想借机和心上人告白】   【状态:“支点”已死亡】   不自量力的东西,竟敢说他丑陋。席莫回倾身,慈蔼地对着尸体头部方向低声说了什么。   桓修白以为教皇陛下在为侍从超度,而实际上,他只要再靠近五米,就能听清楚那句话:“嫉妒我可以,污蔑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哦。”   天色渐亮,日月交辉,桓修白还在试图捋清突发的事端。   区区魔藤而已,根系确实一时半会难以找到,但一把火烧光或丢进无尽空虚里,那是拍拍手十分钟解决的事。   MOC和ERD两大骨干级干部在场,哪个单拎出来都是随手灭国的实力,却因不能暴露身份,各自用“指甲刀”慢腾腾磨锉这点小玩意,耽误了一整晚。   多年之后,解开心结的两人再次回忆起这段二次邂逅的初端时,便为了挽回面子互相嘴硬道:“其实我当时就看出你是个A了!”“呵,我看你拿剑跑步的姿势就知道你是O。”   此时此刻,互不知身份的二人聚在小坡上。黑龙累得趴在地上暂时不愿意动,嚷嚷着要戈里叶马上送一筐水果来孝敬他。   希莫斯在一块尚且完好的草地上蹭了蹭鞋底,粘液渗透进了绒面料子里,沾湿了脚趾,他感到难受,就脱下了红鞋子丢在一旁。   桓修白旁观着这一幕,注视着教皇的长发因弯腰而流淌在身前,遮住了侧颜,露出秀挺的鼻子尖和嘴唇。他没有着袜子,赤脚落在幽绿的草叶之上,对比出肌肤的柔白。   凑近看,法袍的下摆缺失了一块珠绣,布料处冒着几根线头。现在桓修白很肯定教皇将昂贵的鸟眼珠拽了下来,送给了园丁之家住着的那个少年,以供他们在私奔的路上不受饥饿困扰。   “你想光脚走回去?草皮很扎脚的。”桓修白冷不丁问。   “眼下看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席莫回试着走了两步,光脚的感觉更糟糕,谁知道他会不会踩中虫子蚯蚓和各种脏东西。他停住脚,想等皇帝走后,自己从箱子里取出备用的鞋穿上回去。   桓修白走到了龙跟前,手背敲了敲龙角,抱臂靠在巨大的黑色龙翼旁,挑起一边眉毛问道:“我骑龙送你回去吧。”   他那副样子,活脱脱像个骑摩托车来泡心上人的社会小青年。   席莫回蜷了蜷脚趾,轻声道:“也好。”   ※※※※※※※※※※※※※※※※※※※※   哈哈哈哈哈最后一幕简直就是—— 毒舌美貌校花女主x骑着哈龙摩托在校门口等校花的拽酷校霸   既然都上了一条龙,以后的事情就………嘿嘿嘿   ———————————   炮灰:你这个小妖精勾引我心上人!你无耻你卑鄙!   席美丽:你心上人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我更是跟你心上人不熟。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抢过来难道不会很没面子?(露出绿茶的笑容,撩起银长直发,风情万种)   炮灰瞪眼:你怎么能这样!   席美丽勾勾手指,哈龙摩托就轰轰轰来了。席美丽跨上摩托,抱住主任的腰,还要故意把脸贴在桓主任后肩膀上。   炮灰气到翻白眼。   席美丽:抱歉,美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呢。   直男桓主任看炮灰:这是谁啊?   炮灰倒地吐白沫身亡。   ——————————   感谢以下校花的亲妈们给美丽儿添置小红鞋,和给校霸的哈龙摩托加柴油。让哈龙摩托开得更快一点吧!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2个;月光笺、七果茶、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洛落 2瓶; 第19章 你送我回家呀   贡多勒皇宫灯火澈亮,内务大臣和总管在门口等待已久。他们看到戈里叶携教宗归来,同乘一龙,状似亲密,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内务大臣奥利弗伯爵是戈里叶的表亲,他外表风流倜傥,穿着华丽,是个能干的素食主义beta。   “陛下,圣宗大人早安。”   奥利弗施礼之后,开始向桓修白汇报情况:“陛下,事态危急,我们接到了其他属地领主的传信球,魔藤在贡多勒各地出现,吞食平民,毁坏土地。现在人心惶惶,前来观礼的诸位正在等待您的决策,您看……”奥利弗瞟向了希莫斯。   希莫斯礼貌道:“戈里叶,想必主教们也在等待,我先行去处理。”   看到希莫斯主动回避,奥利弗松了口气。   “等一下。”桓修白转脸吩咐总管:“给圣宗大人拿双鞋子来。”   总管身体绷得笔直;“是。”   去取鞋的一路上,总管不敢猜想,那双鞋子是以怎样的方式,又在怎样激烈的“交锋”下丢失了?   教皇在总管服侍下穿好浅口软鞋,最后对桓修白堪称温柔地笑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陛下私下交流。”   私下交流——围观的总管和大臣脑子被这四个字敲得咚咚响。   自家的国王和教皇似乎一夜之间成了情人。总管和大臣分别盘算着要怎样紧锣密鼓布置接下来的事宜,好给这段秘密关系打上坚固的掩护。   “会有的。”桓修白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对,还是叮嘱着支点:“注意安全。”   希莫斯微笑颔首。   教皇陛下迤迤然离去,总管和奥利弗单独面对桓修白,忍不住泄露出兴奋,他们对视一眼,激动地对桓修白说:“恭喜万魔之王戈里叶大人,一切正按照您的计划进行,行动成功了!”   ……所以说,根本不是哪家神闲的没事翻旧账,降下惩罚,而是他们这群恶魔在暗中搞事。   戈里叶略深的肤色看不出任何可疑的表情变化,他处之淡然,赞扬道:“很好。”   得到地狱之主的肯定,奥利弗眼睛发亮,接着说:“我们派人到教廷偷了种子,把花种在地狱第二层最大的血池里,不出一个月,人间就会破坏殆尽。”   桓修白点头,“嗯,不错。但是,”他忍不住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毁掉大陆,从桓修白的观点来看,十分不适宜地狱的可持续发展。整整七层地狱,那么多魅魔,吸血鬼,地精,食魔人,大家都是要靠人间获取食物和精气来生存的。把人间搅得天翻地覆,短期来看的确能让地狱的大伙儿趁乱上来捞一笔,但从长远考虑,这种行为简直蠢到和引爆自家厨房,砸烂冰箱米箱差不多。   皇室总管兼地狱大总管仿佛刷了浆水一样的脸微微一动,善于揣测圣意的他马上意识到这恐怕是戈里叶的临时考验,低下头谦卑地回答:“回禀大人,因为我们是恶魔,恶魔就要做最坏的事。”   奥利弗瞧了他一眼,内心腹诽:可恶,竟然抢了我的话,想在戈里叶大人面前表现!   奥利弗换了种他认为更有层次的说法:“戈里叶大人,您的教诲我们铭记心中,成为万恶之源是我们的毕生目标,是您伟大的尾巴尖在引导我们广大魔军向天堂推进!”   “什么?!你是恶魔?”皮夹克发出一声惊嚎。   “是我们。”奥利弗自傲地强调。   龙斜着眼睛,表示怀疑:“恶魔不是很强吗?为什么连三头雄龙都变不出来?”   “因为我们是狡猾的恶魔,我们食言而肥。”   皮夹克喷着龙息,呼扇着翅翼:“不,你们根本不是恶魔!”   桓修白打断他们的争执,说道:“花的情况怎样,我需要确认一下。”他实在觉得自己的恶魔团队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也许主脑为了节省任务经费,随便找了几个部下给他充数。   奥利弗捋了捋他帅气的小胡子,挺直腰板:“我向您保证,它正在茁壮成长,比春天里的笋子长得还快还肥硕。”   十分钟之后,他们穿过寂静无人的皇宫后厨,来到冷库大门前,一个接一个钻了进去。为防止皮夹克惹是生非,桓修白把它变小,拎着它的后颈拖进了地狱中。   桓修白以为自己会立即看到一副但丁在神曲中描绘的恢弘景象,但他走出去后,发现这里还是个后厨,一个和他们刚刚经过的那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后厨。   只不过,桓修白一眼就能发现,所有东西放置的方向和位置都和人间的相反,呈现出镜像效果。   他们一路上楼,走廊里摆满了戈里叶各种时期的画像,桓修白在经过时将它们默默扫描到脑中。其中有一副让他多看了两眼,是个俊美异常的男人,手放在少年戈里叶的肩膀,微笑看着前方。   奥利弗注意到他的视线,感叹道:“您每次经过这里都要驻足,撒旦大人啊,我和您一样想念他。”   这么说,地狱的真正主人此时此刻因为某种原因并不在这里,且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接任撒旦管理地狱的戈里叶和撒旦有某种关系,戈里叶对他相当敬重,才将画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桓修白所下载的任务资料包里仅有框架世界设定,更具体一些的信息都需要他自己来探索。他的系统失灵,不能要求监察组给予信息支持,平时负责场景调查的利维也不在任务点里,这次是独自行动,更要多加注意。   “他终有一天会回到我们身边的。”桓修白接道,观察着奥利弗和总管的反应。   “但愿吧,愿撒旦护佑。”奥利弗苦笑着,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桓修白不急于一时,由他们带领着走出皇宫大门。外面的景色多少符合桓修白对于地狱的想象了,壮丽的台阶下,是一片浮着淡淡血红的虚空,血红之月硕大无比,挂在宫殿的檐角上。   走下台阶,悬浮在空中的长条形石阶一块一块凑了过来,像骨牌一般堆垒成窄窄的螺旋通道,旋扭着向下,一直延伸进模糊的混沌中,看不到尽头。   桓修白把龙捏在手心里,在总管和奥利弗殷切注目下,往悬浮台阶踏上去。他随时准备放大皮夹克骑上去,以防一脚踩空,直接从地狱第七层摔到第一层。   “您别担心,这梯子我们已经着人维修过,不会像上次那样了。”总管贴心提示道。   桓修白伸出去的脚缩回来了。   好好一个地狱,怎么搞得好像设施陈乏,器物老旧,很缺资金一样的。   “我骑龙,你们先走。”桓修白站到一旁。   大总管为了验证他的工作成果,率先走上去,他沿着螺旋梯走下半圈,朝上面说道:“大人,您看这梯子,很稳固的,即使我跺两脚也不会出事。”   说着,他用力踩了两下,梯子很给他面子,没有丝毫晃动。   总管坚持请求戈里叶验收梯子:“请您下啊啊啊啊啊啊啊——”   螺旋梯倏然下坠,带着总管整个掉了下去,没过几秒钟就远得听不到恶魔的叫唤了。   奥利佛口中啧啧着,伸头朝下望了眼:“估计这会已经到第二层了。”   ……果然很不靠谱。桓修白身为特勤科主任,多年下来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对不靠谱的员工具有天生识别能力。   幸好他带了交通工具来——私家龙。   桓修白一扬手臂,将变成狗狗大小的黑龙高高抛起:“皮夹克!”   “嗷~”黑炎龙挣脱法术,变回原形,拍打着翅翼悬在台阶下面。桓修白爬上龙背,抓住背环,正准备走,被人拽住了长袍的一角。   奥利佛不好意思地请求着:“嘿嘿,您能不能,也,捎我一程。”   皮夹克抗议道:“本龙不带狡猾的恶魔。”   奥利弗看向桓修白,桓修白搓搓龙头,简单说:“龙不乐意。”   奥利弗:????那怎么刚才带人类教皇就乐意了?   “奥利弗,你可以瞬移过去。”   “……在地狱跨层瞬移是大恶魔的权限,属下不能。”   “那只能等我下去,再来接你。”桓修白的瞬移技能必须要在了解两边转移地的环境位置后,方能使用。   “谢谢您,我尊敬的大人!”   桓修白驾驶着皮夹克向黑暗幽深前进,地狱是个漏斗形状,第一层面积最宽广,接着层层递减,每层由不同的大恶魔分管,第二层正是恶魔萨麦尔的地盘。   皮夹克年纪尚小,第一次游览地狱,展开翅翼兴奋地用龙语呼啸起来。他们本是向下速降,飞着飞着感觉似乎倒过来了,变成垂直向上飞翔。   他们掠过一层又一层土地,远远看去,地狱仿佛一张张叠在一起的褐色厚煎饼,上面洒满的芝麻和酱料,就是地狱居民们的小窝。   桓修白数着层数,到达第二层,主管正在施法给自己头上的包消肿。桓修白观察了一遍环境,眨眼消失,又眨眼捏着奥利佛的肩膀出现了。   血池近在咫尺,他们沿着湖一般望不到边际的池子走了大半圈,也没有看到绿藤的影子。   奥利佛尴尬地擦着脑门汗:“不应该啊,我记得它之前还在这里的,它很喜欢吸血,越长越粗壮,爬得满地都是啊,到底爬去哪里了?”   “奥利佛,你确定没带错地方吗?蒙骗戈里叶大人可是死罪。”总管厉声道,急于撇清关系。   “我——”他开始不确定了。   湖中央远远飞过来一只传信蝙蝠,在他们头上盘旋,用萨麦尔的声音问:“你们在找什么?”   “萨麦尔大人!您看到绿藤了吗?”奥利佛抓住救命稻草。   蝙蝠的身体里传出咯咯笑声:“绿藤,那个小可怜,它爬走了啊。”   “爬去哪了?”   萨麦尔用桓修白熟悉的调子回答:“我不知道啊。”   ※※※※※※※※※※※※※※※※※※※※   什么叫龙不乐意,明明就是主任你自己偏心咯。看破不戳破。   ———————   哈龙摩托的后续———   席校花:行了,就到这儿吧   桓校霸(叼烟)邪笑:那可不成,还没到你家呢   席校花的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抢夺摩托车手把,直接逼停。   桓校霸烟掉了,震惊看着校花摘下头盔,一秒从柔弱美人儿变成大野猫。   席校花俯身贴耳:你想追我?   桓校霸脸红:做我的o吧,我每天都来接你。   席校花笑了,在夕阳中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反手丢回头盔,回眸道:做你的o?就凭你,等下辈子吧。   ————————————   飞奔感谢我们今天的两位独家赞助商!——可爱滴水月涟漪酱!和酷酷帅帅的钢铁火车崽姐,赠送你们【美丽的勾引】服务一次,哈哈哈哈 第20章 抗过敏胶囊   是监察科科长约萨克。   “您不知道?可我们提前给您打过招呼——”奥利弗不敢置信地问。   “还有事吗?没有事就快走吧。顺便,戈里叶什么时候回来?”传声蝙蝠忽然说。   奥利弗和总管用目光请示桓修白,桓修白摇了摇头。奥利弗意会,朗声答道:“戈里叶大人事务繁忙,正忙于攻陷人间的伟大地狱事业,您有话我可以代为传达。”   “不必了,我会亲自跟他说。”蝙蝠留下一串标准式omega轻笑,拍拍翅膀,嘲讽地朝他们做了个鬼脸。   但蝙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它诡异地摇晃着翅翼,被一股强大的引力拉扯进戈里叶掌中。桓修白合拢手指,神态悠闲,手中发出一阵刺耳的骨头碎裂声,蝙蝠吱吱乱叫,被他随手丢进了冒着热泡的血池中,瞬间沉下去,腐蚀殆尽。   “萨麦尔在哪?带路。”他说得干脆利落。   奥利弗和总管立马挺直了脊背。   跟着实力强劲敢硬刚的恶魔领主大人一起作恶就是爽!   “是!戈里叶大人!您走这边。”   桓修白目视前方,朝旁摊开手掌,恶魔总管马上变出张净绢,躬身为他擦拭干净手指的残污。   目前已知,特勤科包括他在内有三个人在这个世界里,分别是他桓修白,一难,和许爱莉。现在出现了监察科科长约萨克那个讨厌的模范omega,但同理,监察科不可能只来了这么一个科长。约萨克是文职,战斗力不强,必有其他成员协旁作伴,那么MOC至少向这里输送了超过6名成员,其中两个还是科长级!   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需要劳费比其他世界多一倍的战力用于推进?   系统突然失灵,接任务出现bug,藤蔓莫名消失……桓修白有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还有一系列超出预想的事等着他。   地狱第二层的烈焰高地是萨麦尔的老巢。戈里叶三人不过花了五分钟到达,却扑了个空。比戈里叶宫殿还要豪华三倍的居处空无一人,只有地狱热风穿过廊厅呼呼空饷着。   “跑得倒挺快。”他自语着。   约萨克闻风而动,落荒而逃,更加肯定了桓修白的猜测。   他还没忘记,组织上层已经对他上次任务中的表现产生了怀疑。监察科掌握着任务世界所有已归档资料和信息,如果能抓住约萨克,好好“拷问”一番,一定能对完成支点任务大有帮助。   反正这个世界又不存在监控那玩意儿,他就是用了什么手段,约萨克也没有证据。   大恶魔妖魅的黑眼中玩味之色越来越浓。这场游戏,他越来越期待了。   ——————————   席莫回抽出袖子里的法书“阿辛罗”丢在桌子上。   贡多勒皇室阔绰,招待教皇的居室里就含有私人浴池,不用出去和红衣主教们同挤一个脏池。反复洗净身体后,席莫回轻轻用毛巾擦拭着长发,坐到桌前,“阿辛罗”主动哗哗翻开到他想看的那页。   书页左边是一则备忘录,目光跳过上面几行已完成事项,注意到一条遗漏:注意,更换气味贴;定时服用抗过敏药,每6小时一次。   “阿辛罗”本为智慧之书,当然猜得出他所想,殷勤地推着箱子挤出书页,送到主人面前。   席莫回打开沉重的黑皮箱,里面密集塞满了各类抑制药阻隔剂,用小袋子根据每日剂量分装好,整齐码放在箱子上下两层。他在一堆A用气味阻隔剂的下面找到一大罐过敏药,这瓶是新的,还未开封,席莫回一向谨慎,再次阅读起罐子上的药品使用说明。   药品名:A除灵胶囊   分类:抗alpha性素过敏反应药物   适用症:用于改善和治疗omega与beta人群中较为常见的A向过敏症状,对接触产生的呼吸道、皮肤、粘膜过敏反应有较好疗效。   注意事项:请勿在服用前后饮酒,妊娠期omega禁用。   不良反应:头痛,口干,疲倦,严重者会引发恶心和高热,出现上述状况请及时就医。   席莫回确定完服用计量,撕开瓶口塑封,倒了两颗在手心。   距离上次吃过敏药已经过去了8个小时,期间他只和一个alpha近距离接触过,还和对方同乘一匹龙回来,幸而没有产生过敏症状。   会对alpha过敏不是一时半会出现的,早在幼时,他就深受困扰。无法和同龄的alpha共同玩耍,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能碰触。他生在一个全由A组成的家庭里,却因此受到隔离,被迫独自成长。   几乎不存在对alpha过敏的A,这样的病症,只会出现在软弱的omega身上。   它是一个烙印,是家族之耻,是席莫回从出身起就携带的失败者象征。   连接触同类都做不到,何谈站在alpha之巅。   “哼。”席莫回小声哼唧,他握住药瓶,塑料滑腻的手感在肌肤滞留不去,他举起了它,透过窗口的晨光,冷眼注视着标签,一遍又一遍在脑中重复那句话——   用于改善和治疗omega与beta人群中较为常见的A向过敏症状——   他为什么要吃这种药呢?   他是alpha吗?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仰起脖子,吞下药片,艰难等待那两颗异物撑开食道,滑进胃里。胃酸漫浸上来时,胸腔都仿佛在痉挛,他捂着胃部站起来,觉得两颗过敏药在里面化为了锐利的子弹,搅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你是什么alpha?哈,你连个最弱的O都不如!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脚步踉跄走向外间的柜子。   ——喝下去,喝下去你就会好了!就会有救了!哥哥,听我的,喝吧!   “哗啦——”席莫回一拳砸碎了玻璃门,拽出一瓶酒。   ——你去做个omega算了,你根本不配,你不行,我们都对你失望透顶。   “喝下去……喝下去就会好……”他双眼失焦,低声喃喃道,握住瓶颈的指关节绷得发白。   他拔掉塞子,闭上眼睛,抬起手将冰冷的玻璃瓶口抵在唇口,近乎自虐地等待液体冲打进喉咙里。   “咚咚!”   席莫回突然惊醒,他吐出一小口酒,酒精的酸涩味烧灼着舌苔。   “圣父大人,您在吗?”   是戈里叶,那个唯一不会令他过敏的alpha。   席莫回收拾好一地狼籍,恢复了玻璃门,只是他的前襟粘上了猩红色的酒液,来不及换下了。他找了件长衣罩在外面,前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席莫回才想起,自己完全可以装作不在。   这个黑发黑眸的男人长着一副妖异俊挺的面孔,搭配他偏异族的打扮,的确有令一国王子倾倒的资本。   目光落在戈里叶轻微摇曳的红宝石耳坠上,席莫回有点恍惚,不知是不是酒精和过敏药产生了不良反应。   他忘了,自己还湿着长发。   “您还好吗?”戈里叶眼里藏着忧心。   但也许只不过是他的错觉罢了。   由于戈里叶身上存在的那么一点特殊性,席莫回在与他接触时,多少感到安心。   但他对alpha没什么认同感,也不会因此产生多余的情绪。   “我很好,多谢关心。”希莫斯展露得体的笑容。   即使他看起来像刚从浴室出来,全身上下还是无懈可击,要桓修白形容的话,就是一堵密不透风的银墙。   但这是正常的,桓修白很能理解,一个omega的门被alpha敲响,他理应做出防备。   “肩膀的伤怎么样?”   “我用治愈术医好了。”但痛觉暂时还不会消失。   桓修白内心对他好感度上升。特别是刚从地狱回来,知道约萨克也来了之后,再见到教皇希莫斯,桓修白心情一阵舒畅。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他省心的支点omega!   希莫斯一看就是那种会好好按时吃抑制剂的类型。桓修白轻易下了定论。   “请进来说话吧。”   “不用。”随意进出对方房间对omega清誉不好。   桓修白直视对方,忽然发现希莫斯似乎还比他高挑一点点,“我想向您征求一件事。您回程的路,可否由我伴行?”   席莫回欣然答应:“如果陛下方便的话。”   戈里叶,这就上钩了吗?   就这么跳进他的网里,被他利用直到压榨干净,戈里叶,你的人生价值才会由此体现。   这是他赋予戈里叶这个人物的意义。在他安排的剧本里,人人皆有价值,皆有回报。   三日之后,贡多勒国王陛下戈里叶亲行,将护送教皇希莫斯回归冬泉湖——即是中央大湖,教廷所在地,大陆中心的中心。   桓修白身披黑色铠甲,他身材挺拔,身形矫健,紧实的肌肉能将铠甲撑起来,宛如战神殿中比例完美的雕塑。   他的“表妹”爱丽丝公主也脱下蓬蓬裙,换上一身简洁戎装,正拿草棒子逗弄着皮夹克。   “主任,您确定第二个支点会在路途中出现?系统那个提示越来越抽象了,我根本看不懂……”许爱莉靠近桓修白的大飞马,装作闲聊的样子,悄声说。   “你已经问了第四遍了。”   “提示说,支点的碎片会撒在边境白沙之地,碎片?!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怕不是碎尸吧……”   白沙之地是教廷外围神职人员的长眠处,想要进去调查,也要得到教廷允许。桓修白决定送希莫斯回去,一是为了防止其他势力对支点下手,二是顺势可以和希莫斯协商,得到进入任务地的机会。   贡多勒地处大陆西北,要到达教廷所在,需要一路朝东南方向行进。仅过了短短两日,贡多勒已从秋入冬,纷纷扬扬降下大雪。   飞马们的体力有限,飞一个小时就要下来休息,穿越国境最少需要一天时间。国王亲卫队和教廷马车队各成一队,因为红衣主教们晕马车,他们已经停下来修整三次了。   许爱莉远远瞧着教廷雕花镶金的八驾大马车,有点羡慕嫉妒恨。马车镌刻了魔纹,能在寒冬里源源不断提供热量,保证教皇陛下和各位上了年纪患有各种风湿关节炎的主教大人们舒舒服服地不受高空寒气侵扰。   他们这边就不一样了。亲卫队需得时刻放亮眼睛,眼观六路,防止灭世魔花突然从地底崛起。   至于国王陛下本人为什么不坐马车,桓修白的解释是:“是真A就骑马!弱逼omega才坐马车。”   许爱莉为了不给广大A民群众们丢面子,只好哆哆嗦嗦咬牙忍住,嗖嗖冷风吹得她七荤八素,打开系统时手都冻不利索了。   【您有一条新讯息】   【一难:大许救我!!】   ※※※※※※※※※※※※※※※※※※※※   气得不行,桓修白你行不行了,能不能给我搞快点!!!急死我了啊啊啊啊   这要换我以前,这时候就应该让桓主任直接推开门上垒了,唉(抹泪   桓主任冲啊!!!进了下面一个点应该就能大幅度培养感情了,美丽的各种病啊……心疼死我崽   ————————   谢谢今天滴抗过敏药赞助商们!!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卷卷 4个;丸子很快乐、砂弥雅、水月涟漪、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第21章 出去兜风   OBA专业抑制委员会,顾名思义,成立之初的目标是为了帮助大小世界里的意外发情omega们渡过难关,自由地、凭借本身意愿来选择他们的标记人。桓修白入职五年之间,逐步发现一个事实:组织的业务核心并不仅仅在于助omega脱离困境,而在于宣扬OBA思想,扩大影响力。   说白了,就是扩展势力范围。   干员们每次出任务,主脑系统给予的身份必定是小世界当地的权力阶层,比如警察、富商、国王等等,一方面能够最大限度调取世界资源,运筹任务,找到并稳定支点;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为了和小世界上层阶级进行关系绑定,迅速渗透,从上而下逐步将触角爬满每一颗人心的角落。   对于这些,桓修白不置可否,也不关心,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个简单的上班族,冲业绩也是因为看隔壁科室们不顺眼,想当众打他们脸,仅此而已。   他没什么以守护世界秩序为己任的崇高理想,至多,也就是一条:保护好身边的人。   距离一难的求救消息发送过来,刚刚过去二十分钟。许爱莉一直试图用植入系统进行沟通,尝试数次未果。好闺蜜失踪,女alpha急得原地来回转。   她和一难是科里唯二的女性,通过数年一起逃班偷懒打诨的经历,早早建立起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在除了分享小奶O这件事上几乎不分你我。   “爱丽丝公主,稍安勿躁。”桓修白抱剑站在一旁,沉稳道。   “一难没发坐标过来,之前也只语焉不详提到她在小村子里活动,昨天刚给我说碰到个疑似支点的人,怎么今天就——”许爱莉顿住了,她也知道现在评断为时过早,最重要的还是尽快确定一难的安危。   许爱莉频频看向老神在在的桓主任,欲言又止。她性子直,想开口提营救一难的事,但也不傻,明白现在他们不同之前,是各自出单人任务,桓修白即使身为上级,也没有必须对下属负责的的义务在。况且桓主任在世界【二十三】里大方将得点机会让给他们,自己却损失惨重,这次支点1号近在咫尺,要人家再次放掉手边既得利益,许爱莉一时说不出口。   这无关自私与无私,大家同是出来工作的,都是成年人,出任务有危险系统都提前告知过,能干这一行的,谁都不会指望着别人为自己负责。桓主任愿意去救,是情分,不愿意去,也是理所应当。   思及此,许爱莉准备和桓主任打声招呼,自己南下寻找一难。   她一转身,差点撞上了王宫总管。   “爱丽丝公主,陛下要我跟您说,午饭后启程。”   “午饭?我现在就得走!”她一激动起来,头上的金色罗马卷四处晃荡。   桓修白走过来,懒声问:“不想救一难了?”   许爱莉瞪眼:“想,谁说不想了。”   “想救还不乖乖跟着我,还想乱跑,我可没精力捞你们两个出来。”   许爱莉眼中惊讶慢慢化为了狂喜,“哇主任!没想到你这么仗义,你怎么早不说!”   桓修白瞥了眼她,似笑非笑:“我等你开口求我啊。”   许爱莉安下心来,虽然暂时不知一难去踪,但只要有桓修白在,就多了一层坚固的保障。   战力排行榜第一的硬气,可不是刷出来的。   当机立断,桓修白把龙和亲卫队丢给了教廷,自己带着许爱莉和大总管分开行动。   想要得到一难失踪前的信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撬开监察科长约萨克的嘴巴。   他们回到地狱第二层。桓修白已事先通知过奥利弗,让他先来拖住约萨克,不要打扫惊蛇。   兼任地狱财务大臣的奥利弗正在和萨麦尔扯皮。   “萨麦尔大人,您已经欠了一百五十年物业费了,您承包了地狱第二层的土地,每年还应该向我们上交一亿贝索的租金。”   “那个啊,回头再说。”萨麦尔雷打不动,坐在小山一般的宝石堆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各类从人间搜刮来的财宝。   系统的bug果然严重,居然没把约萨克分配到因“贪婪”而堕天的大恶魔玛门身上,而给了“愤怒”之罪萨麦尔的身份。   桓修白踏进大殿内,萨麦尔警觉抬头,褐色皮肤的男人深沉的低音在殿内回响:“萨麦尔,好久不见。听说你想找我叙旧?”   约萨克转身就要瞬移,被一只从虚空中伸出的手揪住头发,拎起来一甩手,脸朝下摔在金灿灿的钱币堆里。   “你跑什么啊?嗯?心虚了?”桓修白逐渐靠近的声音听在约萨克耳中宛如恶魔临世。   不对,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最坏最可恶的大恶魔。   总管和奥利佛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桓、修、白!”约萨克狼狈爬起,他刚做的指甲竟然拗断了!   不修边幅的直O癌!不可原谅!一辈子没A要!   “骂啊,继续骂。”桓修白悠闲站着,俯视钱眼里的omega。   “你怎么——”知道。约萨克适时闭了嘴,差点就承认辱骂同僚了,他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omega,和桓修白这类没素质的粗人可不一样。   “你怎么会来?什么心虚,我不知道啊,你是不是弄错了。”约萨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拍拍身上的灰,无辜问道。   许爱莉已经从看到监察科长的震惊中缓过来了,继续为桓主任粗暴对待高层同事的手法而震惊。   “干员的坐标,你能调到吧?给我查查特勤科一难的位置。”桓修白从衣兜里摸出半根烟,打了个响指,燃着了,慢慢抽了一口,吐出个烟圈。   “桓修白,你有没有搞错?你我同是科长级,我没义务更没责任给你提供服务。”   “萨麦尔啊,”修长的指间夹着烟,幽幽白烟散漫升腾而起,“你有没有搞错,你现在是地狱之主戈里叶的属下。”   桓修白声音隐含恶意的笑:“不管我怎么揍你,只要没死,都在系统允许的设定范围内。”   “你敢!我会给你记过!”   “你觉得我敢不敢呢?”桓修白亮出了系统界面,“真不巧,我的植入系统早就断开链接了,你没法监控我,也没有证据提交主脑,用来控告我恶意失职。”   约萨克听出了他话中意思,眉头紧锁:“你想让我给你维修系统?”   “还有找到一难!”许爱莉插嘴道。   “不行,系统数据在总部,我没权限调用。”约萨克一口回绝。   “那也行。我就履行角色职责,收下你欠的一亿贝索。”桓修白指头微动,烟头打着旋儿落进宝石堆里。   青色的恶魔火焰冲天窜起,倒映在约萨克痛苦的眸子中。“我的宝石!”   火焰迅速散尽,一整堆宝石凭空消失,原样转移到地狱第七层戈里叶魔王殿下的私人宝库里。   桓修白环视一周,意有所指地说:“萨麦尔大人的金币储量也不少啊。”   恶魔!约萨克在心里咒骂道。他还不知道,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将成为恶魔领主戈里叶随意取用的“钱包”。   桓修白和许爱莉回到人间界,夜幕已沉沉降临。约萨克在逼迫下勉强同意联系科里给桓修白调试系统,还把一难最后消失前的坐标发送给他们。但对于绿藤的去向,约萨克始终咬口说不知道。   桓修白不急,约萨克已经和地狱绑定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试着在利用主仆契约呼叫皮夹克,想问问教皇那边的情况,回答他的是一大串呼噜声。   这一边,皮夹克正在城堡温暖的草垛里,头枕着一座金雕塑呼呼大睡。   教皇希莫斯用刺绣帕子轻轻擦拭嘴角沾上的一点酱汁,他仿佛对城堡主人露骨的视线毫不知情,在柔和的烛光下轻声说:“领主大人,你看,税贡的事儿……”   “嘿嘿,那都不是问题,小事小事。”矮胖的beta搓着手说。   “那么雕塑……”   “哦,那个您也别担心!您喜欢可以直接带走,算是我对您的一点心意。”领主色咪/咪地用眼神将教皇的长发舔了一遍。   希莫斯双手交握,放置在桌上,垂目注视着盘子里剩余大半的菜肴,纠正道:“并不是我喜欢,是小龙喜欢。我会替它感谢你无私的馈赠。”   “哦……哦好,谢谢?”那不都一样吗?反正是教皇带来的龙。   领主着迷地盯着希莫斯,跳下高椅子来到他面前,油腻的手搭在桌子上地说:“税贡的事,您别担心,我会如数缴纳。只是,我最近时常做噩梦,教宗大人能否……嘿嘿,能否随我去房中,替我在睡前向神祷告一番呢?”   “也许你需要告解。”希莫斯随他走上楼,环视着整间城堡内饰,微笑道:“这里的陈年污垢才是致使你噩梦的原因。”   “是吗?哈哈我才让仆人做过大清洁诶。”   卧室门关上,不多时,传出了领主荡漾的叫声:“美人~美人你太高了……啊~你下来点,我抱不到你啊~”   房间内,被褥散乱,领主肥胖的身躯在床上不堪扭动着。   沉郁的黑暗中,远处的椅榻里坐着一位美人。他沉默着,手掌托起下颌,斜靠在椅子栏手上,神色嘲讽地盯着那团肮脏丑恶的东西在他编织的梦境中翻滚。   房间里的空气沉重而污浊,他站起来走到对面窗户前,猛得推开它,深不可测的黑夜挟裹着风雪冲了进来,向后拂动着他的银发。   席莫回深深呼吸,碎冰细雪融化在脸上,他却没有丝毫感觉。   并非寒冷,也没有温热,只是一身空乏无感。   又开始了吗……   他倚在窗台上,对下面沉睡的庞然大物轻快地喊了声:“皮夹克。”   “唔?”龙从爪子下探出头,耷拉着眼皮,竖起耳朵。   他趴在窗沿,气质温美,比屋里那个胖伯爵更像城堡的主人,语中含笑:“带我出去兜个风吧。”   ※※※※※※※※※※※※※※※※※※※※   席美丽: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打包吧   各位贵族:为了教宗陛下,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席美丽:不是我要,是龙喜欢。   皮夹克:?不,我唔唔唔唔(魔法封嘴)   席美丽:我是圣洁仁慈的教皇,从来不拿人民一针一线哦   哈哈哈美丽和主任两个简直像喜欢拿无知小孩儿当借口的家长们,还是那种会在饭桌底下掐孩子腰让他闭嘴那种家长   —————————   周六下午六点左右会二更哦~谢谢大家支持!虽然没啥人看,但还是要打鸡血更的哈哈哈,啊,好想跳过剧情快点搞事啊,谢谢还在坚持追更的小天使们!!么么么!   —————————————   感谢今天的赞助商给我们主任赞助今后崽崽的奶粉钱哈哈哈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硫克 10瓶;夜栩Y 1瓶; 第22章 躺下做梦就可以   “圣父大人。”这严肃到干扭的声音在寂静的廊厅骤响。   希莫斯停下脚步,圣职长快步走到他身前行礼。他端方的脸型在地上投下一块斜角四边形的阴影,“您真的执意要去那个不详的村子?”   教皇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悲悯之色,“如果我不去,还有谁能引导那些悲惨的孤魂前往灵魂归乡?”   “可现在护卫长沙彻大人出走,您是教廷仅剩的——”他忽然住了口,讳莫如深地说:“您应该留在圣教,只有您在,摩耶领城才得安宁。”   希莫斯意味深长地问道:“乌克尔,你认为影响教廷不宁的根本是什么?”   “是……”争执的圣职长心中已有答案,却无法诉诸于口。   “摩耶领城,它是整块大陆的心脏,是人们心中洁白的圣地,但它当真如教堂的大理石一般纯洁无垢吗?人们去到那里,去膜拜,去忏悔,他们跪拜在圣城华美的水晶地板上,眼中映入富丽堂皇的神像。他们听着教堂优美的唱诗声,感到宁静,被保护,觉得自己触摸到了神的鞋尖。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摩耶圣城是个朴素的乡间草屋,它的一砖一瓦都不是由贝索堆砌而成的,还会有人对它趋之若鹜吗?”   圣职长陷入长长的沉默。   “守护那个本就固若金汤的白色城市,所要做的就是穿上法衣,每天在凡人触及不到的高岭进行一次布道,他们甚至看不清我的脸,却能获得无上的满足和救赎,这是为什么?”希莫斯接着发问。   乌克尔长叹一声,说出那个现实的答案:“没有人在乎您是谁,他们眼中所见,仅有教皇的法衣和冠冕。”   “对,也不对。”希莫斯柔声说,同时注意到拱形走廊的玻璃外行进着一大块黑色影子,被他吵醒的龙正不耐烦地甩着尾巴,在外面徘徊着等他。   “可以说,在信者心中,我本就不该存在。我是一道光影,是光明之神万千道光芒之一,人们心中有信仰,我便是圣城最强大的守护者,信仰崩塌之刻,我便一文不值。我所要做的,并不是待在教廷里,永久地扮演一个渺渺无声的象征,而是走下去,走到他们中间去,让他们亲耳聆听无上之神智慧的教诲,帮助更多人沐浴在光耀之下。”   他最后总结道:“至于我是谁,我是教皇还是一介草民,这都不重要。”   乌克尔受话语所感,深深自责。他骤然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渺小,在希莫斯的包容和无私面前,他自惭形秽。“您的光辉会照耀大地,圣父大人,请宽恕我的狭隘。”   “神会宽恕你的。”   “那么,修整一夜后,随行七位主教大人将回归教廷,您要独自出行吗?那个受诅咒的村子流传着奇怪的病症,omega一旦感染,将无法救治,您……”   圣职长惊讶地看着希莫斯缓步走到玻璃窗前,黑龙贴在上面正好奇地朝里面张望,他的手轻轻贴在斑斓透明的玻璃上,隔着玻璃抚摸着龙鳞,低笑道:“我并不是独自出行。”   相比人类这种东西,单纯的小动物更值得信赖。   皮夹克拿指甲尖敲敲窗户,一下子戳烂了整块玻璃,它吃了两片玻璃渣,尝了尝吐出来,若无其事地走开。   “喂,蠢主人,我贴上去听了,什么也没听到,都是你的蠢办法害我现在喉咙痒痒。”皮夹克边走边抱怨,他对桓修白的称呼从“蠢人”升级到了“蠢主人”。   桓修白在脑海中下达命令:“继续跟着他,监视他,有什么事情记得向我汇报,有搞不定的敌人一定要呼叫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大陆上还有本龙大爷玩不定的东西?”龙的自尊受到了伤害,坚持和桓修白强调:“我是看你可怜,想拯救一下你这凡人,才屈尊降贵帮你点小忙,别以为你拿契约就能束缚我高贵的灵魂了!”   “皮夹克,回去找希莫斯。”   “哦好的。”   桓修白在心中叹气,原以为龙能做个帮衬,结果如今他要担心的对象反而多了一个。   “主任,我们还要继续向东南前进。监察科的实时数据显示,一难在最后在那边停留了六个小时。”许爱莉挥刀砍下一段碗口粗的藤蔓,在旁边的树皮上擦蹭着刀。   原本的道路四处爬满了藤蔓,它们吸收抢夺了其他植物的精气,试图茁壮成长。但比起皇宫里窜出的那些,这些显得营养不良得多,既没有开出花苞,也没有尖刺,对许爱莉来说很容易清理,只是太过密集,需要耗费时间。   桓修白看了眼天色,灰色的浮云沉甸甸压下来,树木和草叶都纹丝不动,地上残留着雪迹,飞马蹄子在上面踩出一连串脏兮兮的印子。   接下来可能会来一场暴风雪。贡多勒古怪的天气从来不给这片土地的生灵们喘息的机会,不能适应,就是死亡。   桓修白匆忙揭下一张alpha性素贴,换上新的。他在气味浓重的alpha人工信息素与低气压的双重叠加下心情烦闷,召唤来恶魔火焰,一把火将堵塞的藤蔓烧成灰烬。   骑马踏在断裂的藤蔓上,马蹄噗哧噗哧踩爆了焦黑的表皮,黑绿混合,颜色令人作呕。   还有那股子味道,和他吃的CC丸几乎一模一样。   一种微妙的味感忽然沿着神经攀上了舌尖,他下意识吞咽着唾液。一种,他抓不住也探不明的气味,长久地残留在身体的印象中,凛冽、微酸、湿润而强劲,既激烈狂暴,又清爽怡人。   桓修白突然被一道干渴欲绝的念头狠狠攫住了。   ※※※※※※※※※※※※※※※※※※※※   晚上12点整还有一更哦,终于把铺垫都搞完了哈哈哈哈终于能大规模搞事了,下一个副本进村子,开始大幅度培养感情,我好兴奋啊!   桓主任又开始想念美丽儿的信息素了,就是,人工的哪有天然的好,吸他!   ————————————   感谢今天的崽崽亲妈赞助商们!比心心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东锦 17瓶; 第23章 大坏蛋桓主任   这块大陆没有名字,自它诞生起,无数人赋予它不同的称呼,却没有任何一个能深入人心。其中流传最广的,要数五百年前教团战争时闲取的一个,人们都叫它:盾牌大陆。   大陆四面环海,形状肖似一副削了四角的方形盾牌。它构造奇妙,由两条长河——月痕河,树冠河——纵横贯穿,宛如盾牌所装饰的十字标识,将大陆分割成几乎相等的四块。而这十字相交的中心,就是两千年教廷扎根之地:银泉湖。   距离教廷领土最近的一个贡多勒行省名为罗勒,因盛产一种有益增强alpha精力的草药而著名。这罗勒草价格昂贵,产量多供于贵族,法师和剑士阶层,寻常百姓仅能用得起低劣廉价的罗勒根。   现下是冬季,有人将秋末进山采摘来的罗勒草放在房檐下阴干,往往会遭人贼手。   “滚出去,小偷,贼子!脏种omega——”   “抓住他!那小子偷了我们的银叶子,老婆子,你快去追啊!”   许多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帮主人家骂起来,就是没有人施以援手,眼睁睁就要看着那精瘦的小偷泥鳅似的在人群里滑走了,提溜着围裙跑出去追的老太太一脚踏进雪坑里,滑倒了。   小偷捂住胸口,防止风吹开了破烂的斗篷,吹坏他的战利品。他听到一声跌倒时的哀叫,踮起脚,回头张望了眼,转过身再想一口气逃出村子,却怎么也动不了了。   “哎哎哎!”小偷发现自己双脚离地,破斗篷成了要他命的上吊绳,直接勒进了下巴里,圈在脖子上。他憋着一口气,转头就要乱咬,拽着他的人果断松手,让他脸朝下砸进泥地里。   “偷的什么,交出来。”   小泥鳅呸呸吐了一嘴泥巴,抬头看到一双做工精美的黑色靴子落在地上,立马一个纵跃,抱了那位贵族老爷的大腿,扯着嗓子哭嚎开了:“老爷为小的做主啊,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就是个命贱小讨饭的,怎么赖上我了啊!”   他瘦弱不堪,一点没了刚才牟足了劲狂奔的样子,跪都跪不稳,一双眼睛却骨碌碌地转,在这人俊帅的面皮,贵重的链饰,硕大的白金扳指上分别过了一遍,最后盯在了那只水滴形红宝石耳坠上,眼珠都愣直了。   “赖上你?不是你趁我老婆子不在一把拽走了叶子嘛!看来非要割了你的舌头串在树枝上,才能教你承认!”   众人将他按着肩膀拿住,丢东西的老两口仔仔细细将他翻倒摸了一遍,小泥鳅在地上不住扭动,大声叫唤:“老色鬼们别摸我!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上告国王陛下!你们当众侮辱一个无辜omega,你们毁了我一辈子!”   “呸!就你?”一群alpha哄笑起来,“三两肉都没,脱光了丢在路上都没人捡了你去。”   老两口找回了罗勒草,各自在他身上踹了四五脚撒气。围观的人渐渐散去,本来还有人想把他扭送法官,可谈论来讨论去也没决定好上诉的两个银币由谁出,只得作罢。   小泥鳅躺在路中央,腿勾在飞马的蹄子旁,敞着脏兮兮的领口不住哭泣:“大人,我是在您眼皮底下受辱的,您拉住我,害我丢了清白,您得对我负责,至少也得收我做个小妾。”   “土腥味的omega,我哥哥可没兴趣。”许爱莉叉腰说。   “那您呢,小姐?却个役仆吗?别看我个子小,我吃得少,手脚灵快干活多。晚上您要是喜欢,我也能给您暖暖被窝~”小泥鳅满脸污泥,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全身一股泥汁味。   “别了。”许爱莉捏起鼻子。   小泥鳅半点好处没捞着,挨了一顿打不说,还扯坏了两件衣服,触了大霉头。   这两个衣着考究的上层人,一个皮肤略黑,俊美地妖异,是个成熟小麦味的alpha,另一个女人个子虽高,却是个奶油味的omega。他看着他们坐回马上,低声交谈着朝村里面去了。   小泥鳅吹了声口哨,一股脑爬起来,直奔城外,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地才停下来。他摸出口袋里的东西,嘻嘻一笑,摇头晃脑地抛起又接住。   这个黄金靴子绊扣,至少能兑三个贝索金币。他对着阳光,眯起眼睛继续观察,瞬间欣喜若狂。   “是魔纹镌刻!”这下,他半年的口粮都有了!   小泥鳅不敢大意,将它包上草皮,用泥巴裹了起来,塞进胸口的暗兜里。那里面还有两片罗勒干叶,是他跑路途中藏起来的。   他找了个破屋过夜,美美地盘算着怎么把绊扣卖个好价钱,最好能吃上两顿烤鸡,买两串香肠。想着想着,他吞着口水睡过去了。   等他半夜饿醒,缩着肚子迷迷糊糊出去放水时,头顶掠过一环温和的白光。   都要下大雪了,还有月亮?小泥鳅正觉奇怪,抬脖子看了看,差点惊得尿在裤子上。   “天使!”   不日,这个边陲小村里传遍了圣天使降临的传闻。   “天使?这世界还有天使?穿罗马凉鞋那种?还是光屁股那种?”桓修白不禁觉得有趣。   “主任……您还是大恶魔呢。”   桓修白不置可否,“天使也分ABO吗?我以为他们都是双性。”   “就连您现在吃的这条鱼都是alpha鱼,天使肯定……应该也分吧?”   他们在小酒馆吃着当地特色美食,却味同嚼蜡。接连寻找了三日,一路追着一难的行进路线来到这个小村,依旧一无所获。   目前掌握的信息有限,他们只知道一难被系统分配的角色为巫师,活动范围为边境地区。一难是beta,角色的设定也是B,但许爱莉知道一难爱喷某个牌子的omega柑橘味香水,就一路借由性素味询问过来。   桓修白也动了地狱关系网寻找,女beta没有自我气味残留,总是踪迹难寻。   “唉,我还订了墨汁儿的签名版香水给一难做生日礼物,算了算,下个星期本来该到了。”许爱莉着急上火,嘴边起了两个泡。   “回去你们俩通通给我上交点数,补科里赔偿经费亏空。”桓修白吃了两口鱼,丢下了。   他这么一说,许爱莉反而放下心来了,桓主任这是承诺要安稳带她们回去的。她们桓主任虽然脾气差,但关键时刻全靠主任上场,总让她这个真alpha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才是需要强A主任保护的弱O。   许爱莉趁着晚上酒馆人多,准备逐一去打探消息。   隔壁桌四个人正在大声讨论。   “你们知不知道那种怪病?已经传到隔壁村来了。得了病的全是年轻omega,听说脖子肿得高高的,一扭头整个脑袋就会掉下来啦!”   “哪有你说得那么恐怖?顶多就是后脖子发肿发烂,过两天就发烧死了而已。”说话的这个是beta,看热闹不嫌事大。   “喂喂,烂的是O的那里吧?说不定都是些半夜偷摸做了不干不净活计的O,否则好好的怎么会得那样的病?”   “教廷好像派了人过来救治,也许过段时间就会好吧,愿光明神庇佑您的子民!”   他们提到的怪病,桓修白一路上有所耳闻。它出现得突然,让桓修白很容易联想到魔藤。   天使,教廷来人?桓修白忽然想起了希莫斯。   据龙的通报,教皇已经安全回到摩耶领城了。   外面刮起大风,酒馆外的木质招牌噼啪乱响,暴风雪时刻酝酿着扑向大地。   许爱莉回到桌前,眼中闪动着希望:“主任,我问到了,他们说有个像一难的人的确经过了村子,就在前天。她应该往东边村外走了。”   “你们在找那个女巫?”酒店老板娘突然出现,她在裙子上蹭蹭手上的油,给他们一人上了一杯热奶,“你们应该去问问小泥鳅,他跟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村里人都看到了。那个女巫是个好人,她随手治好了我儿子的膝盖。”   桓修白一针见血地问:“村外东边有什么?”   老板娘将奶壶一放,面色不悦地说:“有些烂玩意。” 第24章 桓英雄救美   小泥鳅饱餐一顿,装了满满两大口袋面包,往村东口走。经过一条小溪,他就着冰水漱了漱口,洗净脸和脖子,就怕身上的烤鸡味引来野兽。   出了东口之外,是个倾圮已久的村子。它地势较低,冰雪融化后总会朝这里流淌,逐年汇成了一汪池塘。   村子看似荒废,小泥鳅走近时,房屋墙檐后传来模糊的人声。小泥鳅将袋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一放,手拢在嘴边,大喊一句:“乌糟鬼们,快滚来吃饭了。”   接着,纷然细碎的脚步声从村子的各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小泥鳅硬着腰板,一眼扫过去数了数,眼神暗下去。   又少了一个。   “是谁走了?”小泥鳅问。   二十五个人面面相觑,同时垂下头不说话。   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跑上来,扒拉出两条面包,一条塞进腰带里,一条被她啃了一大口,口齿不清地说:“是科尔,我亲眼看到他走进树林里的。”   “科尔……”那个刚来三天的小子,比他还小一岁。   “反正还会来新人的,不是吗?”小女孩的话让大家脸上的悲色更浓了。   “对不起!小柠檬,快到我这儿来。”年轻的omega母亲连忙呼唤她回去,还不住道歉:“抱歉,是孩子胡乱瞎说,大家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的。”   “你明知道我们都会死在这儿!不是烂在池塘里,就是死在树林里!”他身旁的女人情绪爆发,尖叫道。   “那个巫师会回来的!我,我相信她,只要她回来了,我们就有救了。大家冷静冷静吧。”男O抱紧孩子,缩着身体说。   “带着你的脏A崽子快滚!”女人把石头一样硬的面包砸向他。   “嘿!别糟蹋我的面包,好,你砸吧,回头你得还我十个!”小泥鳅收起了口袋。   圆面包咕噜滚去了雪地里,一只手将它捡起,停下来,对怔愣瞧着他的人们说:“在冬季,浪费粮食可不是好习惯呢。”   他站在融化的雪里,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   小泥鳅第一时间认出他包袋上的封条,问道:“你是教廷的人?”   希莫斯声音柔和,明明声调不高,却能清楚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是,我为了帮助omega而来。”   小泥鳅凑到他身边,拽出一条长面包塞给他,低声道:“不管你是不是真有能耐,尽管骗骗他们,让他们走得快活点。”   希莫斯低头问少年:“你是他们的亲人?”   小泥鳅昂起胸膛,粗着嗓子:“我啊,我是这儿的村长!”   希莫斯暖声道:“你是位负责的村长。”   小泥鳅得了夸奖,偷偷多看了两眼希莫斯,哼哼着扭过头,脸颊到脖子红成一片:“嗯,那可不。”   希莫斯一句话换回了小泥鳅的好感,少年很快和他熟络起来。   确切来说,是单方面的熟络。   据希莫斯说,他是教廷的救治神父。小泥鳅自出生起做了十六年乞丐,在贡多勒的官道上摸爬滚打,什么门阀贵人的钱包没摸过?他小小年纪,眼光毒辣,趁带希莫斯在村里转悠的功夫将这人全身上下仔细琢磨个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希莫斯应该是个假扮神父卖洗发水的富商。   没有哪个神父有闲工夫把头发打理得像丝绸一样顺亮,他们都忙于到处推销赎罪券,好给通往红衣主教的大道上添砖加瓦。   小泥鳅故意落在希莫斯身后,艳羡地盯着微微摆动的银发。他见希莫斯正在询问一个女O的病情,悄悄探出手,伸到发梢下面,想摸一摸,看它是不是如看起来一样滑。   “村长。”   “哎!”小泥鳅猛得缩回手,讪讪应声。   “你能生火吗?”   “生火倒是可以生,但得快点,入了夜火光会招来豺狼。”   “别怕,豺狼不会来的。”希莫斯浅笑,“我所到之处,皆为神佑所在。”   小泥鳅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怪,他嘀咕了声:“哪有什么神,真的有,也不会出现怪病了。”   给希莫斯生了一丛火,小泥鳅看着他展开包袋,从里面拎出个小巧精致的编织篮子。这种篮子一般是大陆居民们用来野餐外带食物的。它晃动了下,小泥鳅想上手掀开盖子看看,被希莫斯按住手。   神父好心提醒:“别打开,里面有猛兽。”   小泥鳅捧腹大笑:“你别骗我,什么猛兽能装进糕点篮里。”   希莫斯目光柔柔望着他:“我从不骗人。”   小泥鳅半点不信,直至徘徊到酒馆门口,还一直想着篮子里装的是小猫还是小狗。   “就是他!快抓住他!”酒馆老板娘洪亮的声音炮仗一样炸响。   小泥鳅反射性拔腿就跑。   他刚迈出一只脚,就被突然出现的石头绊倒了。   坏坏的欺负孤家小O的大恶魔戈里叶上线。   小泥鳅摔破了膝盖,翻身一看,又是那两个人。高挑的女人走上前将他拉拽起来,戴着兜帽的男人缓声问:“你是小泥鳅?”   “不,我不是。”少年嬉笑着,一边狠狠剜了眼酒馆老板娘。胖女人翻了个白眼,砰得摔上门。   “你昨天跟着个女巫走了一路,她往哪儿去了?”   兜帽很深,小泥鳅只能看到他下半张脸。少年想起那枚昂贵的绊扣,假装思考了一会,回答道:“那个有橘子香味的姐姐吗?”他脸上的笑纹快拉扯到耳朵旁,“哦,我知道她,她可真是个大善人!她给了我一块肉干。我当然知道她去哪儿了,只不过……”   许爱莉急了:“只不过什么?”   小乞丐挣开她的手,背手走了一圈,转脸说:“只不过,打听消息得付出代价,这是路上的规矩。你们得给我点咨询费,最少……”他精亮的眼睛转了转,“至少这个数——”   他抬起手,张开五指。   “五个铜币。”许爱莉开始掏钱。   “不,”小泥鳅摇晃着食指,嘲笑这位小姐的天真,“五个贝索。”   “五个金币!”许爱莉上去就要揍他,“你敲诈也要有个限度。”五个金币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两年的开销。   五个金币干脆利落地抛过来,小泥鳅手忙脚乱接住,高兴地用衣角擦了擦,放在鼻子下陶醉地闻起来。   “说,一字不落得给我解释清楚,否则,”alpha幽黑的眼睛在兜帽阴影中盯视着他,语调缓慢,隐含残酷,“你这五个金币,也得有命花。”   小泥鳅从没在人身上感受过这样强烈的压迫。他仿佛被地狱深处的邪恶魔兽盯上,黑暗的恐惧在心底滋长,从脖子根到脚趾尖都凉透了,打着摆子唇齿哆嗦,“是……是大……人。”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想把金币还回去的想法。   小泥鳅一五一十叙述了橘子味的女巫是怎么来到村子,用法术治愈了一些村民的顽疾,又反复打听着一个消失已久的地名,不听劝阻往东方去了。   “看在老爷您出手阔绰的份上,我就好心多告诉您一个消息。”他本来还想卖个关子,桓修白冷冷的视线一扫过来,他立马老实了,倒豆子一般说:“您朋友打听的地方是诅咒之地,那里飘荡着战神的游魂,闯入者必死无疑。为了您的安全,最好还是打道回府为好。”   “那地方就在村东面?”   “您骑马一直往东走,穿进树林就是了。”他瞅了眼膘肥健壮的大飞马,“还有,您最好别骑马飞过去,没有任何生物能飞过那片林子,哪怕一只蚊子。”   桓修白和许爱莉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一难的系统通讯联系不上,连监察科后台也无法定位,一般有两种情况:第一种,监察科的侦查信号出问题了;第二,一难进入的地方屏蔽了系统。   就好比考试时学校开启了大功率信号屏蔽仪,直接阻断了系统讯息,阻止一难向外发送短信。当小泥鳅提起林子的怪处,桓修白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可能。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小泥鳅怯怯问。   桓修白随手抛过去个黑红的东西,小泥鳅以为是凶器,连忙闪开,还是被砸了个正着。少年觉得自己脑门开花了,睁开眼正要掉眼泪,那东西噗通摔进他怀里。   他用力抽着鼻子,不敢相信地嗅了又嗅。那不是什么刀子,而是一大块新鲜的火腿,是连当地领主都只舍得在圣餐节拿出来宴会客人的高级品质。   高大修长的男人翻身上马,纯黑色大氅遮不住精壮有力的躯体,他握住马缰,神色慵懒,仿佛不将世间任何事物放在眼里。   “拿去,让你下次见到我有力气逃跑。”   他待事淡漠,但并非不近人情,他可以言语中杀你,也能翻手救你性命。他不需要说任何一个字表明身份,却能叫你感悟出他的桀骜尊贵。   小泥鳅深鞠一躬,抱着火腿飞速跑了。   这位老爷,应该就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一定是传说中当过教团骑士长的教皇大人吧!   他跑到荒村口,正要唤大家出来,火腿咚得掉进雪地里。   少年双腿发抖,面目惊恐,仰着脖子。   “魔、魔藤!”   ※※※※※※※※※※※※※※※※※※※※   马上就要相遇啦!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啦啦啦,后方持续高能哦   ————————   桓主任心态变化三部曲   桓主任:我不想管,与我无关。做任务不要和支点有牵连,做完就走,听到没?   之后——   桓主任:关爱支点的身心有错吗?这是任务的一部分,我是个负责的主任。   接着——   桓主任:我不管我就要和支点谈恋爱,谁敢拦我我就砸烂你抑制剂罐子。   ——————————   感谢今天的甜甜糕点赞助商们给龙龙甜食吃~还有美丽儿的洗发水也拜托你们了哈哈哈哈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朋友贴膜吗 19个;丸子很快乐 4个;水月涟漪、云绯、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呢度嘅黎明静鸡鸡 30瓶; 第25章 孤A寡O共盖一衣   少年冷静下来,将火腿藏进了岩石缝里,拿石头盖住,连跑带跳地跃下石阶。绿油油的花藤像溜出锅的面条,从池塘水面猝然钻出,三股一起扭成了麻花。   他大声朝周边喊着:“快逃,大家快逃!”   没有人回答他。   那个漂亮的外村omega背对着他淡定站着在池塘边。小泥鳅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去,男人知道他来了,转脸温和声道:“村长,你回来了。”   小泥鳅脸一红,但很快摇摇脑袋,在希莫斯身边急得跺脚:“别站在这儿了,快走!这东西会吃人。”   “嘘~”希莫斯将手指放在唇边,“别说话。”   小泥鳅莫名其妙,还是压低声音,咬着牙问:“你在搞什么鬼?你不走我可走了。”   希莫斯一直凝视着欢快交缠的藤蔓,声音轻到听不清:“我在观察它们。”   “这有什么可观察的!其他人呢?大家在哪儿?”   “在屋子里。”   “为什么没人逃出来?”   “是我让他们待在里面的。”   “啥!?”   自己进个村的功夫,村长的地位怎么就名存实亡了?   希莫斯忽然问:“你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攻击人吗?”   “我怎么知道?怪树怪花生来不就这样嘛。”   “它们既没有耳朵,也没有眼睛,是用什么来辨别人类和其他物种的?”希莫斯沉吟片刻,自问自答道:“也许,是气味。”   “可我们有味道啊。”他不着边际的话叫小泥鳅奇怪。   “那是因为,我们站在下风口。一旦风向改变,事情就不同了。”希莫斯平静解释。   他说完,便往右踏了一步。本来还亲亲密密自己玩自己的魔藤突然警觉,眼镜蛇一般弓起身子,顺着风向敏感地捕捉着信息素味。   它们找准位置,三股藤拧成了个尖头,如锥子一般朝希莫斯所站的地方猛扎过去。   希莫斯面含微笑,安定不动。   小泥鳅又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也许这个洗发水供应商的另一重身份是厉害的五级大法师呢?   他躲在希莫斯身后屏住呼吸,看到男人将手伸进了袖子里——   一股强大的劲力卷裹着旋风从他们身间的缝隙里穿梭而过,劲风吹拂起长发,荡起了水月色的涟漪。   水面陷下去,被风割裂出流线型的波纹。   是一枚从远方飞来的箭矢!   希莫斯淡下神色,抬起手,宽大的袖子落在肘弯,撩起飞乱的长发别在耳后,在银发的映衬下,耳骨恍若透明。   “噗——”带着十成蛮力的箭射入藤蔓的尖头,被彻底激怒的魔法生物发出惊悚的怒号。   是谁?!小泥鳅被强悍的风旋刮倒在地上,慌忙四处乱看。   “啧,真麻烦。”来人不耐的声音伴随着马蹄落地声。   小泥鳅从地上爬起时,站在他身边的白袍轻微震动。   “老弱妇O通通后退。”   他骑着马向前悠闲迈步,气势却像山峦般巍然重压而至。   小泥鳅麻溜地滚到了后面。他扭头一看,那个omega还站在池塘边,正想喊他过来,只听到那个alpha气息浓重的男人轻唤了声:“是你,希莫斯。”   “戈里叶。”希莫斯侧过身,伸出右手。   桓修白怔了下,跳下马背。他面对那只骨骼修丽,肤色柔白的手,脱下自己的皮手套,犹豫了一秒,合拢手指从下面托起它。按照礼节,他应该吻在教皇的戒指上,切不可用嘴唇碰触对方的皮肤。   不巧,教皇陛下今日没戴戒指。   桓修白低下头颅,血色的耳坠击打在脸侧,手心无故冒汗,搭在前方的拇指变得酸痛。他想快速做个样子,双唇即将隔着空气擦过那节手指时,它忽然朝上动了动,桓修白正好啄吻在骨节之上。   他看着那只手抽回去,浅粉色的指甲轻微剐蹭过他的掌心,听到了若有似无的轻笑。   “喔!”小泥鳅躲在柱子后,眼睛闪得发亮。他熟闻大陆各式民间爱情诗歌,早几年还冒充过游吟诗人骗钱,眼前这一幕显然和他脑海中无数个美人骑士邂逅的经典场面高度重合起来。   “主——哥、哥哥哟,看看身后!”   小泥鳅转向许爱莉。   还有这个时而打断主角们谈情,时而又无意间撮合他们的女配,性格张扬嗓门巨大,简直是戏剧里的标配!   而现在,推动剧情发展的重要反派——魔藤再次出场了!   小泥鳅捏着下巴,仔细思考着。   魔藤出现的时机也要很讲究,你瞧,刚刚主角们在关键的重逢时刻,即使花了那么久去亲个手指头,魔藤也很给面子,安安静静在一旁等着,没有打断。   等主角们互唤名字,眉目深情交流一番,魔藤才再度登场,吸引住观众们视线,让他们知道,马上就有一场精彩的大战拉响了。是的,就是这样!骑士仗剑搭救美人,美人投怀送抱,骑士带他——   嗯?嗯嗯?!怎么战斗这么快结束了?   小泥鳅愤恨地拍着柱子,许爱莉莫名其妙地瞄了眼他。   桓修白已经在一路实战中了解这东西怕火,这次没费功夫上去乱砍,直接操起大弓,念了个最低级的火球术,点燃箭矢,将弓拉满,猝然松手,连发三箭,送箭嗖声刺入藤蔓三股中。   这“大反派”呲溜溜地躲进水里,随着一阵水底冒上来的气泡,跑了。   小泥鳅从柱子后跳出来,正要迈步,看到男alpha的嘴张开了,马上缩回脚,凝神倾耳,歪着身子假装在看房檐上的草。   说啊,快说啊!下一句肯定是温柔地:你有没有受伤?   桓修白:“希莫斯,下次不要冒险站在魔藤旁边,我可不是次次都能恰好赶到。”   小泥鳅:?   希莫斯:“是你打扰了我的好兴致呢。”   小泥鳅:???   “啊呜,好困啊。”许爱莉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看来只有女配按照剧本来了。   小泥鳅悻悻放弃,拖着步子,逐一去敲各家的门,通知危机解除。   “嘿我说你们!我泥鳅哥辛辛苦苦给你们每日投粮,怎么来了个新O,你们就只听他的话了。”小泥鳅装出深沉的样子。   “你说希莫斯大人?”带孩子的男O激动地说,“你刚出去了不知道,他治好了茶花。”   “茶花?”那个扔面包的尖嗓门女人啊。   “怎么治得?教廷的治愈术还管这个?”   “嗯……他似乎是,切掉了茶花后脖子一块肉。”男O有点难于启齿。   “他切掉了处!”小泥鳅放低嗓子,“处/子肉?”   “嗯……对。”   “你确定他不是恶魔吗?”   “应该……不是吧?希莫斯大人长得一副天使面孔呢。他比礼拜堂的雕像还好看。”   “那干嘛毁坏我们O的人生幸福!”小泥鳅跳脚。一想起光冷冷的刀子在后脖颈划拉的感觉,他就全身发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命都快没了,就别提幸福啦。”男O慈爱地搂住孩子,摸摸小柠檬的头,叹息道。   桓修白想起系统刚刚响了两下,打开看了看,是两条提示,分隔了两分钟发送的。   【19:35 您好,附近有支点活动 】   【19:37 您好,附近有支点活动】   如果不是系统bug,说明附近除了希莫斯还有一个支点。   没想到,他和许爱莉暂时放弃了支点任务,却阴差阳错碰上了一个。   “老爷,你们要往林子里去吗?”小泥鳅扁着嘴,知道这人救了荒村一命,不怎么热情地提醒道 :“马上要卷起风雪了,森林的路会很难走,你们得放弃马匹,因为草丛高深有刺,马儿跨不过去的。”   他总结道:“最好明天等雪停再去。”   戈里叶点头:“我正有此意。不过魔藤可能会再出现,你在池塘边生一丛火给我,我来守夜。”   小泥鳅虽然表面不在乎,心里还是对这个男A主动扛起一切的态度大加赞赏。   这才是真正的骑士团精神!而不是现在那群油腻alpha吃酒打牌玩omega的劲头。   荒村里几乎都是患了病被其他村子赶出来的O们。这里原先只有小泥鳅居住,渐渐来了一些人,少年都如数接纳,将他们当成自己的村民,试图负起责任来。   除了男O带的那个孩子小柠檬是个alpha外,现在整个村里就只有戈里叶一个成年A。   戈里叶将弓箭放在手边,坐在磨光的石凳上,面对火堆烤火。许爱莉拿下了厚厚的羊毛毯,丢给他一副,自己摊开一副裹起来睡了。   他正望着吞吐的火舌出神,身边传来脚步声。扬起脸,火光照映在蜜色的脸上,给他的脸颊涂抹上一层诱人的光泽。   “你怎么不去睡?”他见希莫斯单独出行,一定不想暴露身份,就用“你”来称呼。   “能挡风的地方不多,我不想让他们睡太挤。”希莫斯坐了下来。   其实是他怕里面有跳蚤。   桓修白把卷成一团的毯子推过去,“去睡吧,在这儿也行,我看着。”   希莫斯接过毯子,放在一旁。“陛下不问我出现在这的原因吗?”   桓修白慢慢擦着佩剑:“我问了你就会说?”   席莫回抿唇:“我一向好给人答疑解难。”   小泥鳅冲上了他们所在的高台,面对两双眼睛,他后退了半步,不确定地问:“我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希莫斯温和一贯如常。   “我就想问问你们吃不吃面包夹火腿。”小泥鳅说话时眼睛不忘观察四周。   篝火,毯子,孤A寡O,要素齐全,哦……倒霉,那个女配也睡在对面。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围炉夜话。爱情往往在火光中诞生——他不记得是哪位大师的箴言了。   “你们有毯子……”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希莫斯马上投过来类似怜悯的目光,问道:“你们缺毯子吗?半夜会落雪,空气寒冷。拿去吧,你们中还有个孩子。”   而那个骑士的脸色则不太好看。好吧,他的脸色从没多好看过。   但他明天一定会感谢我泥鳅哥神来一笔的帮助的!小泥鳅这么想着,忙不迭抱住羊毛毯,嘻嘻哈哈地连声道谢,以仿佛怕戈里叶追上来的速度跑路了。   桓修白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多管闲事。现在不光他没了毯子,连支点也没东西盖了。   “就把毯子让给更需要它的人们吧。”希莫斯轻轻说。   “凭什么?”那还不如他自己盖。   教皇的袍子轻薄,希莫斯身边也没有带可以御寒的厚外套。本着帮护支点的原则,桓修白将大氅丢了过去。   这样柔弱的教皇O应该就不会在风雪夜里出什么事了吧?   席莫回抓住温暖皮毛的一角,对他说:“你可以过来挨近我,两个人的体温足够度过寒夜。”   他从生理上也是alpha,只要不过敏,不介意接触对方。   桓修白转过头,两个人的视线在火光中交汇。   教皇也是omega,他都不介意,自己有什么介意的?   桓修白站起身,朝他走去。   ※※※※※※※※※※※※※※※※※※※※   后方切视角啦,终于进正题了,搞这么多助攻,还不成还像话吗,搞快点搞快点(我好着急)   ———————————   嘿嘿感谢今天的狐皮大氅赞助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4个;丸子很快乐、砂弥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6771738 45瓶;呢度嘅黎明静鸡鸡 30瓶;成活 7瓶; 第26章 勾勾引引进行中   四下万籁俱寂,暗红的天幕后酝酿着一场波难。   裘衣温暖厚实,但要松松包住两个人,还是不够宽大。桓修白站在omega面前,希莫斯坦荡地望过来,他被看得有点心虚。   希莫斯前身是骑士团长不假,在这个小世界里,或许他的实力已经能跻身大陆前列,但和桓修白这个主源世界降维空降,设定又是非人类的比起来,教皇在桓修白眼中和一碰就碎没什么区别。   即便他自己里子是O,外表和性素却是不折不扣的硬汉A。A与O正常活动时的体能智力不存在差别,可一旦突发情潮,omega的劣势就会立即显现。   酸软,高热,发情阵热强度越高,体能和判断力就下降得越快,像世界【二十三】的酸笋O在连续发情后还那么能跑的实在罕见,大众O情热强度6级以上就需要扶着墙走了。   桓修白所在的主源世界是经过ABO人身权利大平衡斗争后的产物,近些年来,在MOC的深度影响下,O的权力和社会地位甚至隐隐高于A,社会上对A的评判和审查也苛刻得多。和现在这个未命名野生小世界比起来,主源世界里O的生活要舒畅好几倍。   将野兽关进笼子里,守护弱者的自由和安稳——MOC是这样宣传的。   可桓修白偶尔也会生出一些古怪的念头。   不顾一切扑向散发气味的O,这行为肖似野兽,但从现代发生的种种事实来看,许多“野兽”在恢复理智后更多的是懊悔,并不是想象中饱餐一顿的满足。而咄咄逼人利用社会舆论将A逼入绝望境地,甚至搞得对方倾家荡产自杀谢罪并从中攫取利益的O们,反而更符合桓修白对当代“野兽”的定义。   AO关系的斗争,仿佛从来没有尽头和结局。   有的大概仅是小家庭内的互相成全。但这种关系太难得了。桓修白在心底自嘲着,他可能一辈子也碰不到合意的人共度一生。   不仅因为他信息素的特殊性,还因为他不可能,也不会为一个alpha妥协。如果要做,他宁可做个alpha,掌控关系,被人依靠,而不是被动受人驱使。   桓修白摸了摸口袋,想起烟包丢在飞马兜囊里了。正要抬腿离开,希莫斯独特的声音出现:“你去哪?”   桓修白才想起在支点面前不能抽烟,这个世界肯定还没发明出卷烟这类东西。   他回去坐下,和希莫斯保持半臂距离。希莫斯持续微笑注视他,桓修白被对方盯紧了,只好朝他挨近了一些。   “陛下不愿意和我亲近吗?”希莫斯视线转向火堆,声线变得飘忽,“还是,你也听到了那些不堪的传言?”   割据混战的魔法世界里,omega的日子不好过。没有工业化生产价格低廉的抑制剂,没有完善的三性医疗部门,就连生理性发情也能被指责为污浊邪恶的象征。   教宗陛下/身为男O,被情势所逼,为在处境中挣扎立足而采取手段,这些桓修白都能理解。   不过,他在回答时还是说:“我没有听到什么传言,即使有,也不会轻信。”   人啊,总需要保留一些尊严的。   希莫斯轻轻问:“那为什么?”   那嗓音又轻又柔,无意间在桓修白广阔的心河上撩起了一道涟漪。   他以为自己感知错了,当他抬眸看过去时,希莫斯迅速扭转脸到另一侧。即使速度很快,还是让桓修白捕捉到那张脸上一丝隐约的悲哀。   样貌邪美的皇帝陛下低叹一声,拽起那件大衣,抖了抖抻开,披在omega身上。他像是要使对方安心下来一样,隔着狐皮缩短了最后的距离,和他身体挨着身体。   “因为我是alpha。”桓修白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却辨别不出具体是哪一种。   这应该是教皇的信息素味,很清淡,和他自己的截然相反。   “性别于我而言并没有差别。”希莫斯说完,停顿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   桓修白马上根据传闻脑补出一些情节。也许和教皇利益交换的并不止A们,大陆上的权贵显赫ABO尽有,对希莫斯来说,碰触他肉/体的手属于谁,的确没有差别。因为无论怎样,都很难出于甘愿。   而教宗陛下接着语调轻快地说了一句:“可也不是每个A都能让我自愿坐在一起的。”   他飞快得瞥了戈里叶一眼,桓修白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垂下目光,自我嘲弄似的说了声:“抱歉,是我失言了。”   他忽然变得不自在起来了,扭过头没有再看戈里叶,仿佛恢复了平静。但桓修白和他靠得太近了,能清楚听到他极力压制却依旧急促的呼吸声。   桓修白在MOC任职五年,穿梭大小世界执行任务无数次,什么惊险刺激场面hold不住?偏偏此刻,他手足无措,脑子里搜寻不出一句正常的话来回答了。   感受到alpha皇帝的动摇,希莫斯攥紧了皮草,作出了温柔的笑,声音还稍微有点生硬:“戈里叶陛下,您就当今晚这番话不存在,”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嗓子些微发颤,“就让它消失在时间的潮流中吧。”   桓修白莫名心口一痛。教皇希莫斯身边必定围绕着各类谎言与欺骗,他主动卸下了坚韧温和的外壳,小心翼翼泄露出一点真心,想换得这个不为他美色所诱的年轻alpha一些纯挚无垢的回应。   无关利益权势,也无关体肌交融,只是最单纯的肯定。   但希莫斯一定清楚,戈里叶不可能娶他。与其在之后让戈里叶为难,不如现在就狠心掐断那点念想,各自重新归位吧。   明明都是身居高位的omega,教皇希莫斯就知情懂事,叫桓修白同情,而某位监察科长就自私得令他厌恶。   桓修白在心里以一个纯正alpha的视角将这二人摆在一起评断来评断去,还制定了项目逐一打分,完全忘记自己也是个纯O。   一段沉寂之后,希莫斯轻推开大氅站起身,“我去外边看看。”   桓修白知道是自己的沉默让他伤了心。如果他真的是戈里叶,现在或许已经动心了。   可他是桓修白,是不属于这个世界,注定要离开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是个omega啊。   他跟着起来了,希莫斯走下了台子。木柴不充分燃烧噼啪作响,许爱莉嘟囔着翻了个身,摊倒在石头上的皮草残留着体温。   桓修白急切地在脑子里寻找一个理由,对了,支点,他想起来了,现在跟希莫斯断绝关系很不利于之后执行支点任务,支点情绪波动也很容易造成情潮不规律,接着就是被恶意标记,世界崩塌。   所以!为了拯救世界,阻止小世界崩塌,维护MOC的利益,为自己挣得点数,他必须——   “希莫斯……”他喊住了omega。   希莫斯的背影明显僵了下,但也只有一瞬,因为他几乎立刻就转过身,对站在高台上的皇帝戈里叶露出笑容。   这笑容和桓修白之前看到的都不同,它不再拘束,除了温润还多了坚定与不屈,让他在桓修白心中一下子脱离了教皇柔弱的印象,和传闻中那个讨伐果断的骑士团长联系起来。   桓修白相信这是属于希莫斯的真挚,而并非教皇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微风吹拂在他的脸颊,引起点点刺痛。桓修白注视着一枚雪花纷落在银发顶上,消失不见,听到希莫斯真切地说道:“你不必担心,戈里叶,我不会让我的污名牵连于你的。”   “我不是——”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希莫斯背过身,白袍在夜色衬托中更显得单薄孤独。   至少在桓修白眼中是这样的。   桓修白抓起裘袍,快步走下去,边说着:“我和你一起去,魔藤可能会再现。”   保护支点才是首要任务,他绝对没忘记任务重点。   席莫回在等他走过来时,百无聊赖地数着倾倒的木栅栏。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这些alpha根本抵抗不住这点手段,就如同,没有人能忽视他的美貌。   戏弄戈里叶的过程他尚且感到愉快,至少对这个人,他不用多吃抗过敏药。   “走吧。”戈里叶和他并排,固执地将皮草搭在他身上。   席莫回随着他的动作稍微含胸,这样能多少削除身高的影响,给戈里叶一种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是相对的被保护者。   没有哪个alpha膨胀的虚荣心能拒绝他的“真情”,哪怕只要露出那么一点点,也足以勾/引得他们上钩。   可席莫回尚未意识到,他的“攻势”阴差阳错在一个omega心中埋下了错误的种子。   他们沿着荒村慢慢走了一圈,相对无言,各怀心思,直到一股逐渐加重的烂苹果味随着愈来愈烈的冷风撞进了他们的鼻腔。   这味道,是有人发情了!   ※※※※※※※※※※※※※※※※※※※※   席美丽:我以为我勾/引了一个A,没想到掰弯了一个O   桓修白:怎么办!???支点爱上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为什么不是个A啊   ——————   美丽演技好好,我被他虐到惹,哇得哭了。虽然明知道美丽是在故意演戏散发魅力,但我还是好吃这套哦   桓主任每个内心戏都是满满的flag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最后真的算是得偿所愿,找到适合自己的恋爱关系了,他们两个都是哇,真好,缺的东西都在对方身上补回来了,圆满了   桓桓,你也能获得绝美爱情的!相信麻麻,你男票可甜可娇可苏了(席美丽冰冷死亡视线射过来)   ——————————   嘿嘿嘿感谢今天的苦情场地租赁提供商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阿辰是偶、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青桐 10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27章 我不想做神明   “应该是那位母亲。”希莫斯判断道。   腐烂苹果的味道算不上愉快,但还在忍受范围内。桓修白和教宗回到村中央,大多数人已经裹着被子和旧衣走出来,聚集在外面小声抱怨着。   “天这样冷,还要分一整间屋子给他吗?”   “拉出来吹一会风就会好了吧?”   “我可没有多余的驱草。”   “我也没有。这会儿都是冬天了,他夏天时居然不知道备着点吗?”   小泥鳅钻出屋门,扫了眼七嘴八舌讨论的人们,径直朝希莫斯跑去。   “您有驱草吗?最普通那种就行。竹竿儿被标记过,虽然不嚼草也行,就是会难熬几天。”他摸着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问。   驱草作为大陆唯一能起到缓解发情症状的草药,一向供不应求。这种草多生长在夏季,有经验的O们会在夏天成群结队去山中采摘,清洗晒干后供秋冬使用。现下这个季节是驱草最紧缺的时候,市场上也很难见到有人出售。   当然,有哪个热心omega能分出来一点就最好了。   小泥鳅期待地望着希莫斯,男人面带歉意说:“对不起,我没带那个出来。”   “这样啊。”小泥鳅嘀咕着,“那只能去隔壁村借点过来了。”   “借点?不花钱的那种借吗?”桓修白寒着脸问。   小泥鳅据理力争:“我下次去肯定会付钱的!”   桓修白手里倒是有药,但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干扰小世界其他人物的生活轨道。   “我去村里讨一些吧。”   周边的患病O们听到希莫斯担下了责任,纷纷松了气,事不关己地找地方休息去了。小泥鳅看着散去的人群,神色复杂:“这也不怪他们……其实,大家都不太熟,如果不是怪病,谁也不会聚到这里来的。”   不管是A还是O,人类自私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怎么?有人发情了?”顶着一头乱糟糟金发的女人加入讨论队伍,她的罗马卷失去定型,一点也没贵族小姐的气质了。许爱莉捏着鼻子,“我睡得好好的,熏醒了。”   小泥鳅看到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满怀希望地问这个凶悍的“女O”小姐:“您有驱草吗?您一定有吧。”   “驱草?O吃的那玩意?”许爱莉果断回答:“没有。”   难道现在上层社会的O们都流行不吃草草,放任发情期了?小泥鳅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希莫斯安慰他道:“别急,我去取包裹,马上进村。”   桓修白指腹在口袋里的药盒盖子上磨了磨,没有说话。   待希莫斯走后,许爱莉把桓主任拉到一边:“哎,主任,咱们不是带的有药丸吗?数量挺多的,随便找一颗给他吃吧。人家带着个孩子,也挺可怜的。”   桓修白神色晦暗不明,他遥望了眼竹竿儿所在的屋子,小女孩正在屋前徘徊,发现桓修白在看她,也一瞬不瞬地瞪了回去。   “许爱莉,你想过没有,给一颗药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之后无穷无尽的麻烦。”   桓修白看待这些人总有种不真实感,仿佛自己是参与剧目演出的过客,其他人都是帷幕下的角色。   他对小世界的人们心肠一向很硬,同情是有,要他无视世界运行规则,恐怕不行。   “你这样做,可能一时半会救了他,长远来看就是在害他。抑制剂药效迅速,和草药不可相比。他好了之后,难保不会出去宣扬,一是会让MOC的行动败露,二来,这人也会被逼着说出药的来源,惹上麻烦。最好让他活在正确的历史洪流中,我们无权干涉。”桓修白缓缓解释道。   “但是——”   “没有但是。许爱莉,”桓修白冷声道,“记住,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作为特勤科主任,即使平日里对员工偷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键时刻也得提点他们,规范行为,免得惹祸出事。   许爱莉撇撇嘴,晃晃手说:“那行,我回去找个鼻塞堵着,继续睡了。”   她走回去的路上忽然踩中了什么硬东西。许爱莉低头一看,“咦”了声,警惕地观察了四周发现没人,就赶紧捡起来装好。   这个主任,怎么连CC丸的罐子都乱丢。还说不要破坏小世界秩序,自己大意丢了药丸,要是被别人捡去就真得出事了。   还好有惊无险。许爱莉转悠回去,随手把外壳掉漆的小铁罐塞进了桓修白的飞马兜囊里。   桓修白在原处稍等,希莫斯踏着薄薄的积雪来了。   “我骑马带你。”戈里叶道。   希莫斯笑了下,算是默许了。   小泥鳅自语道:“但愿村里的大婶们能发发善心。要不然就得进林子找草了。”   席莫回瞳眸轻微移转。   小泥鳅这会才注意到希莫斯身上披着的正是戈里叶来时穿的大斗篷。他在心中给自己记上功劳一件,美滋滋地溜走了。   啊,这对儿可比他看过的任何演出剧里的角色都养眼十倍!   桓修白唤来马,突然想起他本来还有个更炫酷的交通工具托管给了希莫斯,“皮夹克呢?”   “在小篮子里睡觉。要带上它吗?”   “不用。我在的时候,用不着它。”   这话要别人说出口,肯定会被暗诟自大,但由皇帝嘴里说出,反倒是句令人安心的承诺。   他们先后上马,桓修白感到omega靠近过来,他拉紧了缰绳,目视前方说道:“你可以抓住我的袍子。”   马背比龙背地方小多了,飞马盘旋上升,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后坠下去。   希莫斯在他身后低声应了,揪住他黑色内袍的一角。   桓修白低头瞄了眼那只搭在他身侧的手,收紧双腿,蹬了一脚马肚子,飞马高鸣着冲刺上天。半空中风雪更大,冰渣夹杂着雪花击打在头脸上,桓修白勉强认清方向,朝村子前进。   他飞了一会儿,逐渐感觉不对劲。飞马的脚程很快,按他来时的速度,不需要十分钟就能到达。然而他骑着马来回转了半个小时,低头一看,还是那个荒村和一片黑暗密林。   这是……鬼打墙了?   桓修白眉头一锁,低声念了两个五级破除咒语,都没有任何反应。   席莫回怡然坐在他身后,风雪迷眼,他就闭了眼睛养神。玄狐大氅里有宫廷法师加持的保暖咒,他裹在里面像开了小火炉,还有点无名的燥热。   脱离了荒村,被风狠狠一吹,周身围绕的烂苹果味性素消失得干干净净。席莫回吃了三颗阻隔药丸,待在alpha的身边,稍微心情舒适。   飞马正在下降,他明白戈里叶已经意识到问题,明知故问道:“陛下,到了吗?”   “有人在周边施了法术,暂时出不去。我们先回村子。”   小泥鳅还没睡,向他们迎了上去:“怎么样?买到了吗?”   希莫斯苦笑摇头。   “那没办法,只能算了。我去陪陪竹竿儿吧。”   小泥鳅要走,桓修白突然问:“你也是O吧,为什么也没备驱草?”   干瘦的少年僵直住躯体,又松了背脊,重重叹息着说:“唉,不是我不想给,是因为我也不用。我啊,我……没有发情期。”   发情堵塞——是属于omega的一种专有病症。发病的原因多种多样,最常见的就是内外腺体发育不全。   所以小泥鳅才敢混迹在患腺体传染病的Omega们中间,毫无顾虑——桓修白和席莫回同时想到。   “一切厄运都会过去的。愿你安眠。”希莫斯走到他身旁,轻声念着安神祷词。   小泥鳅的眼珠在他俩身上转了转,忽然就获得了满足,恢复了精力,说着:“好啦牧师,谢谢你,明天再见吧。”   他回屋的路上,抓住了一瞬间的灵感,脑中源源不断涌出画面,属于少年人的想象力赋予他无穷的乐趣。他都想以戈里叶与希莫斯为原型,编写一部新的爱情诗篇了。   漏风的屋里单独躺着发情的男O。他还意识不清,不停辗转反侧,在高热中难以入眠。屋子小到一眼能看到尽头,小泥鳅探进头,又出去围着屋子转了一圈,顺着石子路喊道:“小柠檬?小柠檬你跑哪儿去了?雪天会有狼吃小孩的哦,快出来呀。”   他走了一段始终不见孩子,心头越来越慌乱,眼睛四处搜寻,忽然定住了,朝着池塘对岸大喊:“小柠檬!快过来!不要靠近林子!”   那孩子呆愣得抬起头,眼睛无神,身体晃了下。同时,池塘的另一边靠过去一道白影。   桓修白赶到时,正好目睹深幽密林中探出的巨大藤蔓将两人一并卷走,眨眼间消失在漆黑的叶林中。   小泥鳅呆坐在地上,吓得不能动弹。桓修白一言不发,转身回去叫醒了许爱莉,提起装着皮夹克的小篮子,拿下飞马上的兜囊,最后将大弓背在背上。   他重新来到池塘边,龙皮靴子尖轻轻踢了踢小泥鳅,“起来,给我带路。”   桓修白凝视着密林深处的暗黑。在它的深处,目光远远触及不到的地方,席莫回安然无恙地走着。   卷走小女孩的的确是藤蔓,但同时带走他的那根,只不过是他施放的幻术。   他循着方向,朝传说中的战神陨落处行进。脚下的草叶湿滑,他却走得又轻又快,仿佛足迹不沾地。   他停住脚步,只因面前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   “贤者,好久不见,玩得还畅快?”中年男人问道。   席莫回对他粲然一笑:“智使先生,好久不见。您在我给您预定的棺材里睡得还舒服吗?”   他不等对方作答,便稍微倾身,眼前世界随着他的动作迅速变转。他屈起膝盖朝下坐,椅子桌子甚至整个房间像堆聚的马赛克小砖块般纷纷幻化出来,环境瞬间替换成风格古典的小厅。   他稳稳坐在了软椅上,身上的白袍变作西服,长银发改为更加利落清爽的黑短发,抖开面前的餐布,摊开放在腿上。接着端起桌上的白瓷茶壶,在小茶杯里加了些热茶,方才抬起下颌,温雅有礼地朝对面椅子做了个手势:“智使先生,请坐。”   智使冷笑,拉开椅子,重重坐下。   ※※※※※※※※※※※※※※※※※※※※   药盒子掉啦~   ——————————   试问,哪有直男不爱白莲花呢?不过现在主任心态就好比,有个温柔漂亮有能力还知情知趣的神仙小姐姐暗恋你,跟你暗示告白了,就算你不是同,也会嗯.....忍不住怜惜一下对方,不忍心打击的,哈哈哈哈哈   当然他很快就会自我“掰弯”了。   这个美丽,他勾搭别人,就是一个敷衍的催眠术,勾搭主任就亲力亲为啊,这绝对是特殊对待!!!   ——————————   嘿嘿嘿谢谢今天的美丽夜宵赞助商~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阿辰是偶、水月涟漪、砂弥雅、keep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千载弱水寒 2瓶; 第28章 alpha的发情期   “最近还在失眠吗?”席莫回亲切问候同事。   “还没亲手杀了你,我怎么能在夜间安枕?”秃顶男端起茶杯嘬了口。   “这样持续下去可不妙。放松神经,智使先生。您现在工作量减轻了不少,无需日日为工作焦虑了。”   他以一个后辈该有的谦逊语气补充道:“而我很愿意为您分忧。”   “你以为你巴结上了主神就能在ERD只手遮天?”智使发出嘲笑,“你该去问问主神,为什么我还活着。贤者,你连个棋子还不如,身在局中却不自知,可笑可悲。”   “是啊,为什么呢?”席莫回轻声低喃。   他站起来,围绕圆桌踱步,“智使先生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来找我叙旧了呢?”   “贤者,谈个合作,如何?”   “说来听听。”   “你帮我杀了MOC的特勤科主任,我就将ERD多年秘密和盘托出,让你凌驾于主神之上,成为真正的主宰。”   席莫回双手撑在桌面上,故作疑惑:“主任?是一个姓桓的omega吗?”   他突然释出笑容,“是那个人啊,不巧,我已经解决了。他的心脏还在存我这儿,鲜活乱蹦的,你想看吗?”   智使冷嘲道:“别把你那变态本性拿出来显摆。”   “智使先生啊。”席莫回感叹一声,忽然拿出一块方形镜子,绕到了中年男身后,举起镜子,“看看这个。”   “什么?”   镜子照映出智使后颈那块皮肉,“这道缝线,是我的杰作。如何?是不是整齐美观?”贤者问得得意,仿佛是个刚给人做完手术的整容医生。   智使警觉,伸手后摸,手指头只碰触到断裂的脖子截面。硕大的头颅整块断掉,倒在茶杯旁,撞翻茶壶。   “我从不喜欢和人谈合作,智使先生,我还以为您知道。”他责怪地说。   眼前的身体没流一滴血,断面处的血管苍白,肉质松弛,显然是具去世已久的尸体。   究竟是谁在操纵这具尸体说话?   翻倒的茶壶蹭得站立,茶壶盖啪嗒啪嗒自己响起来,晃荡着剩余的水液传出一句话:“这次做干净点。”   “您就是这么对待为您兢兢业业工作几十年的老部下吗?”席莫回拿出箱子,戴上一次性手套。   茶壶主神:“他早有异心,我坐视不管多年,已经给过他很多机会。”   席莫回探进智使脑子里,搜寻了一遍,智使的上一段记忆依旧停留在被他催眠前。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这可奇怪了,到底是谁钻进这具尸体,挑拨我与上司的关系?您怎么看?”   主神陷入沉默。   席莫回敏锐地意识到什么,主动转变话题:“您下次可以遵守诺言,在非工作时段保持离线状态吗?”   主神:“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茶壶盖终于不响了。   席莫回撤去梦境空间,恢复之前装扮。   “阿辛罗~”   破烂古书隐现出来,讨好地飞到他面前。   席莫回勾起嘴角:“赏你个东西吃。”   他抛起智使头颅,阿辛罗拍打着书页,兴奋地飞到下面接住,啊呜一口吞进去,“啪嗒”合上,随之书脊里传来一阵畅快的吸吮咀嚼声。   席莫回脱下手套,指腹轻柔拂过书面,“你也好久没沾过荤/腥了。”   拿智使的脑袋投喂智慧之书,岂不正好各得其所。   逐渐深入密林,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席莫回下意识伸手想拽斗篷,却摸了个空。他才想起黑色大氅落在了前面,原地犹豫了会,觉得衣服上肯定沾了灰,还是不打算回去取了。   幽深密林,战神魂归处。行过针刺林,前方豁然开朗。席莫回昂起头,视线跟随藤蔓盘旋的路径,停下来欣赏着这异世奇观。   巨人化的战神手持长斧,巍然伫立,他远眺天穹面容俊肃,不怒自威中隐有一丝悲悯。而灭世之花就生长在他的四肢躯干上,宛如一绿色条绶带,将他紧紧围抱住。   来到雕塑脚边,仅是靴子鞋底就有半人高。脚后跟的隐蔽处开了一扇石门,隧道昏暗向地底延伸。席莫回心念微动,阿辛罗吐出一条飘荡的光带,充作光源,波荡着向下淌去。   席莫回跟随幽蓝光带,深入地底。   生理性别为alpha的席莫回没有大碍,但踏入密林的omega可就没这么舒坦了。   桓修白越走,越觉得人工信息素味道浓厚。它与直接作用在消化系统里的cc丸还不一样,缺少了各种甜味素食品添加剂做掩盖,张嘴呼吸时,淡淡的刺激性塑胶味灌进来,难受地仿佛被一根手指抠刮了嗓子眼。   小泥鳅腺体发育不良,许爱莉是A,三人之中受影响最重的就是桓修白。桓主任多年依赖cc丸,忙起来经常把抑制剂当饭吃,本来已成了习惯,没想到现在闻到这味道竟然有点反胃。   “嘿!那是不是你的衣服?”小泥鳅的眼睛在黑夜中雪亮。   桓修白捡起它,皮草表面光滑,沾了雪水也不会湿。除了雪水,另外有一股水木花草的幽香淡淡散进鼻腔中。   “咱们快到了,你们看,这里有树枝折断的痕迹,也许是巨藤拖他们时弄得。”   桓修白对小泥鳅的话不置可否。桓主任自从在池塘边被绿藤当面打脸抢了人,就一直保持沉默,除了指路,多余的话半句也不说。   小泥鳅和许爱莉互看一眼,在前面开路。   桓修白落后两步断后。他把大氅搭在肘弯,心头的烦躁与热闷稍微压制下去。   希莫斯的性素残留了点在袍子上,经过镌刻魔咒的温热,像是点了一股香薰,气味持续缠绕在周围,奇妙地驱散了桓修白对森林空气的不适感。   他的手指三次陷进纯黑皮毛里,又三次松开,反复挣扎。最后,他瞟了眼前方,确信其他二人正在专注前进,就抬起胳膊,将脸埋进内衬里,深深吸了一口。   omega清淡的信息素沿着鼻腔流淌进大脑,剥除层层叠加的表象,一种特别的气味即将浮出水面。他喉头滚动,呼吸加深,想再去探寻时,突然惊觉。   他这是在做什么?吸一个O的性素?   “哥哥,走快点!”许爱莉扯着嗓门朝后喊。   幸好夜色深,谁也看不清桓主任的神色和小动作。桓修白神态慌乱,他放下皮草,扭头拿手背蹭了蹭嘴唇,感到有唇峰一丝丝麻痒。   他舔了舔,舌尖带进去一根头发。桓修白像中了魔咒一样,悄悄摘下它绕在指头上,盘成一个银色的小线圈,放进贴身口袋里。   或许是因为希莫斯的花香性素有安神作用,他才会……   给自己找到了充分理由,桓修白顿时觉得手中的大氅都没那么沉重了。   “我也只来过一次。”   小泥鳅的低语在风雪中飘摇,“大家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就会自觉走进来等死。据说战神墓里留有复活宝石,可以起死回生……怎么说呢?对没有指望的人,可能是最后一点希望了……”   “你确信能找到回去的路?我瞧这地方邪门的很,走了半天连声鸟叫都没有。”许爱莉谨慎问。   “我……我也不知道,上次也是误打误撞出去的,哈,哈哈……”小泥鳅拨开一丛枯黄的深草,扭头一看,“哇!这,这是——”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的黑暗探出,捂住他的嘴。   “唔唔!”有鬼啊!   “别出声,小心脚下,注意别弄出动静。”桓修白用眼神示意他们抬头看。魔藤未受惊扰,安静地盘踞在石像之上。   密林里没有鸟兽,却不可能没有低级地精的影子。不论在大陆哪个角落,无孔不入的暗世界居民们都找得到落脚处。   一只隐形地精察觉到属于大恶魔的威压,主动爬过来,哆哆嗦嗦伏在草丛中,用只有桓修白能听到的语言告诉他:“尊贵的恶魔王殿下。您是不是要找一个白色的男人?他往地下去了。就在脚踝之间,骨头之后。”   白色的男人——无疑指的是银发白袍希莫斯。   脚踝之间,骨头之后——桓修白围绕着雕塑走了一圈,走进战神两脚中间的缝隙,发现入口。   墓道黢黑,恶魔在掌心托起了绿色火焰,照亮了他严肃的面目。   小泥鳅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跟在骑士身后,走在墓道里,居然没有半点害怕的感觉。骑士的沉默地背影很可靠,诡怪的火焰更加让他认定了桓修白的隐藏身份不一般。   真的是传说中的人物啊,他想着。   在他们紧步前进的脚下,一道沉郁心痛的嗓音回荡于空旷的墓室里。   “沙彻,收手吧。现在回去忏悔还来得及,我的孩子,不要再向地狱滑落了。”   曾经的教廷护卫队长苦涩地笑道:“你以为我现在在哪儿?希莫斯,我早就下地狱了。从我爱上这个恶魔开始,半个身子就陷进了泥沼中,再也无法自拔了。”   希莫斯坚定地说:“我会拉你出来的。”   “别再骗我了。你是来捉拿我回天堂领赏的,是不是?”   这个和恶魔园丁决然私奔的少年,头一次露出了祈求的神色:“希莫斯,不,裁决圣天使长大人,请您再帮我这一回。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去!您一向最疼我了,是不是?”   希莫斯收敛目光,唇角线条变得冷硬,调子缓慢宛如宣判:“沙彻,你不该杀了治愈天使,放他的血救一个低等恶魔。”   残酷与温柔并存的裁决圣天使长右眼的黑色素退去,澄澈的金色曈眸亮起,“你犯下的罪孽,必将如数赎清。”   ※※※※※※※※※※※※※※※※※※※※   今天接到编编的通知,明天就会入v啦~哈哈我第一次搞这个,业务有点不熟,谢谢大家包容我呀   国际惯例,入v当天有一万字更新,和鱼鱼的红包雨与回复大量掉落~~   欢迎大家加入我们蹲草丛大队,和鱼鱼,皮夹克,小泥鳅一起,偷摸摸围观美丽主任互相掰弯的搞事爱情哈哈哈哈   仙女教母们~举起你们的双手摇晃起来,跟我一起喊:桓修白!搞快点!你是最强的A(不),冲啊啊啊啊啊我们要看谈恋爱要甜甜甜!   超爱来追更的你们!谢谢(鞠躬)   ———————   嘿嘿,其实之前就有暗示过几次,美丽和沙彻是天使哦~圣天使长的大光翼翅膀必须和恶魔领主的大黑翅膀贴在一起摩擦!(鳕鱼开始强硬按头)   后方就持续高能了! 第29章 我们一起睡觉   【提示:附近有支点2名】   植入系统时灵时不灵, 桓修白怀疑自己总是接到滞后消息。   任务资料包里的提示没有提及任何有关战神墓的支点信息, 那么就存在一个可能:目前世界线走向已经较任务发布时发生了偏转,支点因为外部力量推动离开了各自位置, 产生错位。   除去已知支点希莫斯,还有一个支点应该就在墓穴里。   许爱莉心挂闺蜜,墓穴里死气沉沉看起来不像有人眼的样子,她又忐忑又怀有期望, 焦虑相交, 又一次打开系统,想再排查一下和一难的聊天记录,看能不能找出被遗漏的新线索。   【您有新讯息!】   许爱莉狠狠揪了自己一把, 发现不是在做梦。她盯着正在闪烁的一难通讯界面,心情攀升到高峰。拜托了拜托了,一定要是报平安啊!她紧张地直咽口水, 半眯眼睛不敢看, 手指头点了三四次才戳开界面。   许爱莉屏住呼吸上下扫视,喷出一声清脆的:“……草!”   进入战神墓后, 被屏蔽的系统重新在小范围内连接上了, 之前阻拦掉的信息就重新发送过来。   【一难:大许救我!!】这句是没错, 但下面原本接的是什么?!   【一难:我我我我我我不活了!我抽到墨墨的握手会前排门票了, 啊我死了, 我值了!我也要去看墨墨了嘻嘻。】   【一难:快恭喜我啊筋肉女!】   【一难:?干嘛不回我信息?你生气了?生气我也不哄你个A, 等着哈, 等我摸了墨墨的小手, 回来不洗手给你闻闻。】   【一难:?真不回我了,算了,我就当你是嫉妒昏头了,妹妹我能理解嘛(拍肩膀.jpg)】   “……主……哥哥。”许爱莉面部抽搐,做不出表情。   “嗯?有事?”   “……没事,我就,问问。这次回去我和一难要上缴多少点数。能不能,看在工龄的份上,给我打个折……”   桓修白正被魔藤的味道熏得烦得很,板着个脸随口说:“有多少交多少,跟工龄有关系吗?”   许爱莉悲从中来,简直想当场落泪。这把又白干了,她的老婆本何年何月才能攒齐!   她突然好想做O被人包/养啊,啥都不用干,只要躺下等人来接管就好了——许爱莉一想到未来,就灵魂出窍,自动进入自暴自弃模式。   “啊呜,醒了……本大爷饿了。怎么这么黑!哦哦等下——”   “谁?”狭小空间里突然出现第四个人的声音,小泥鳅惊跳起来,一头撞到了天花板。他捂着脑袋上的包呲溜窜到桓修白身边,只见桓修白淡定把手伸进篮子里,捏出了一只——   小泥鳅惊奇道:“篮子里居然是一只黑岩蜥蜴!”   皮夹克:?   小泥鳅:“怪不得希莫斯要把它装进野餐篮里,这东西烤起来的确很好吃,比鸡肉还美味!”   皮夹克扑闪着迷你龙翼要去揍他:“你说什么?臭小鬼!本大爷是龙神,瞎了你的眼!”   桓修白捏着龙脖子上的皮甲,皮夹克动不了,只能隔空拼命往小泥鳅脸上扇风作为攻击。   “龙神?”小泥鳅眉头一皱,正想质问回去,两人窄的墓道地面突然陷落,小泥鳅踩空整个人头朝下摔进了黑暗中。   “去救他,皮夹克。”   “蠢蛋泥臭味小子,还要你龙爷爷来救!”皮夹克收回翅翼,一头扎进黑洞里,赶在少年坠地之前张口咬住他的脚脖子,飞展翅膀将他提了上去。   桓修白和许爱莉先后跳下来,洞不是很深,也有四五米高。大恶魔在指尖搓出小火苗,朝墙壁做了个投掷的动作,嵌在石头缝里的一连串火把点燃火焰,照亮了空间。   “你的头撞到了机关。”桓修白看着小泥鳅拍完屁股上的灰站起来。   “那我们怎么回去?这里好像没路。”小泥鳅昂起脖子,顶上的洞在他看来太过遥远。   “没路吗……”这强大的恶魔低喃一句。女剑士很有眼色地拉着小泥鳅退得远远的。   小泥鳅不明所以,忽然肩上一重,什么东西扎到皮肤上了。他扭头去看,是那只蜥蜴龙。它像只鸟一样收了翅翼,钢铁般的爪子卡在他肩头。   “哒,哒,咔哒。”戈里叶手持宝剑,沿着墙面漫步,剑尖敲击在石墙上。恶魔比人类灵敏三倍的听觉能诚实地反馈出墙面后的情况。他看起来动作肆意,没有规律,快走到另一头时,漆黑的剑面翻转,小泥鳅根本没看清怎么发生的,那把剑像切软奶酪一样轻松割下了成吨的石块,硬生生“造”出一扇门。   石头轰轰倒地,扬起一片烟尘。小泥鳅扇着灰,咳嗽着跑过去,他肩膀上的龙也飞过去,转而停到戈里叶肩头。   男人平静地侧转脑袋,抬起手挠了挠迷你龙的角。   黑蜥蜴待在骑士身边,果然看起来真的有点像传说中的龙了呢!停在他的肩膀就像只奇怪的黑鸟,这难道就是英雄诗篇里常常描述的那种“扑面而来的雄浑气势”?小泥鳅脑中戈里叶的形象瞬间上升到一个新境界。   烟尘散去,他朝门里面张望,脱口而出:“科尔!”   少年跨过石板飞扑进去,边跑边逐一叫出了他那些丢失“村民”们的名字。   “小泥鳅?你也得了怪病?”   十六岁的少年快乐得围着人们转圈,比手画脚给他们解释事情的经过。   桓修白从这一头扫到那一头,又从另一边仔细数到这一边,始终没看到银发的影子。不过,他们至少找回了一个失踪人员——   “许爱莉!你怎么搞成这幅德行,哈哈就算你烫成了泰迪也别骗不过我的眼睛。”   虽然事情始于一难没发出消息,但她被困是事实,许爱莉是alpha心眼大,不打算说出来计较,上去揪着闺蜜的脸肉骂道:“你个害人精,把我老婆本作没了。”   “老婆会有的,小奶O也会有的。”一难说完,两个女人突然抱头痛哭。   但现实就是,社畜啥也不配有。   桓修白懒得打扰她们姐妹相认,观察起周围的地形。此处空间高广,头顶上是天然形成的岩洞,岩石凹凸处爬满了树藤,但绝不是魔藤。向里面深入有哗哗水声,他将剑提在手中走过去查看,居然是个小岩洞形成的小型瀑布。   附近的地上堆放着一些水果和干草,看分量足够村民们生活。但如果他们无法出去,又是谁在往里输送食物?   “戈里叶陛下,贵安。”   桓修白握住剑,回身对上一张疲惫的面容。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魅魔,还是个散发着诱人烤肉味的omega。   怎么同样属于烟味,人家是受欢迎的烤肉味,他就是烤——   唉,算了,这就是命。   “我是您的园丁,您不记得小人了吗?”   所以……他的园丁和教廷的圣护卫队长竟然是不容世俗的OO恋,也不怪当时希莫斯会特意前去劝告。中级魅魔勾引了教廷的重要支柱,地狱的绩效考核又能拿优秀了。   桓修白骤然想起自己经常遗忘的另一层身份,清了清嗓子,决定趁此机会多多鼓励此类事件,促进地狱与人间友好和谐通婚交流,为地狱人口和劳动力紧缺问题作出相应贡献。   “你请了婚假,我知道。你的丈夫在哪?”桓修白默认魅魔是在下那个。   魅魔泛白的嘴唇弯了弯:“小人的妻子正在和朋友叙旧。”   桓修白微一点头,擦身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干得很好,为地狱争光了。”   魅魔屈身行礼,笑道;“小人只是略尽绵力。”   “再接再厉。”   “这个,恐怕不行了。”园丁掀开长发,将红肿的腺体露给他看,“小人命不久矣。”   恶魔竟然也会感染人类的怪病?这个肿腺体病怕不是普通的传染病那么简单。“你试过泡一泡第四层的万恶之池吗?”那是一些恶魔的断肢重生处,池水对人类是剧毒,对恶魔却能高效治疗。   “我……”魅魔欲言又止。   戈里叶审视的目光抓住了他,魅魔别无他法,屈居于大恶魔的淫威之下,垂头摸着腹部诚实道:“小人有了孩子,泡池子会把它泡死。”   桓修白抿唇盯着他的肚子,内心腹诽:地狱,倒扣100分。   “约瑟尔,你在跟谁说话?”沙彻从洞穴的拐角快步走过来,以明显维护的姿态将他护在身后,警惕注视着桓修白。   桓修白压根没注意沙彻,因为他心心念念的支点安然无恙地走来,主动站在了他身边。   桓修白嗓子一时有点发干,他看着那张柔和的笑脸,半晌才挤出三个字:“你没事。”   “是得神庇护。”希莫斯轻声道。“藤蔓将我们甩在了这里,那个孩子没有大碍。”   桓修白才没多余精力管什么孩子,他只需要确认支点的安危。他如愿见到希莫斯,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郁闷顿时消失,放松了心,却忍不住说道:“我不想再次提醒你,希莫斯,我不是每次都能及时拯救你。”   “可你还是来了,不是吗?”席莫回瞥见戈里叶逐渐憋红的耳廓。   要知道,皇帝的肤色深,要发现他的皮肤色温变化须得细心观察。   戈里叶深暗的黑眸望过来:“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   找出所有支点,进行上报后,他的任务使命就要结束了,与这个世界的缘分也会切断。   希莫斯回道:“活在当下。”   桓修白假装听不懂他话中暗示,打了声招呼走开了。   席莫回趣味地瞧着他落荒而逃似的背影。贡多勒的王并没有ERD资料上显示得那样面对各类omega游刃有余,更谈不上风流,如要他来评价,可能会在任务栏上标注:是个老实人,资源不错,容易利用宰割。   他撇下沙彻和约瑟尔,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在袖子里摸索着。这里聚集了过多omega,一个个味道油腻,混合在一起的性素让他每呼一口空气都不舒服。   一个他难以生存的世界,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哪一边他都无法真正融入进去。   他的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   在身体里蠕动的怪念头四溅崩裂,渐渐地,湿淋淋的血管变热发烫,一种紧绷的拉扯感潜入他四肢的肌肉里,诡异地随着神经颤动着。他开始变得迟缓,思维滞涩,连蜷缩手指都会费劲。   药瓶,药瓶呢?药瓶在哪!?   他找不到了。他想不起来了。   像是有人用刺人的金属探针扎进了他的大脑,感官错乱的影响立即显现出来。   席莫回别在岩壁的拐角,手掌贴在岩墙上,努力平缓呼吸。他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症状,只是最近越来越严重了。   假性发情——一般只会出现在腺体摘除的omega和部分beta身上。他对自己的自我诊断很明确,这就是单纯的心理问题。   他强作镇静,低声下令,袖子里的阿辛罗将身份卡片塞进他手里。他用衣料遮挡着,将身份卡片的内容默读了一遍又一遍:席莫回,男,alpha,席莫回,男,alpha……   alpha,alpha,alpha……   他是alpha……他没有发情期,更不可能因此散发性素。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只是心理因素而已,不会有事。   他如此反复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其实,一颗抑制剂就足以安抚焦躁,但无论他怎么让阿辛罗在箱子里翻找,都找不到那个破旧的小铁罐。   “嘿牧师,你藏在这干嘛?快跟我们一起商量商量怎么出去吧?”   席莫回立刻压下情绪波动,告诉小泥鳅:“我在查看风的流向,上面有个风眼,也许是出去的关键。”   “那你看着,我先走了哦。”   “去吧。”他对小泥鳅笑了笑。   这少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为什么呢?是了,因为他是alpha啊,alpha哪会在情潮释放大量性素呢?   没有人会发现的。没人能发现……   他松了气,找了块平整的岩石坐下,想像以前一样慢慢等它平复过去。   “希莫斯哥哥,真的不能再帮帮我和约瑟尔吗?你心肠最好了,以前我们犯错,你总是替我们遮掩的啊。”   这是谁?……啊,是沙彻,是他追踪的那个支点。怎样才能把他和魅魔拆开,让他被A标记呢?沙彻,恒星天的座天使,跟随炽天使希莫斯下界驻守教廷,他还年轻,孩子脾性不受管教,喜欢破戒偷吃烤肉,还有……   席莫回脑子里自动滚动播放着各个人物的设定。   “这件事,之后再商讨吧。”希莫斯慢吞吞地回答。   “您变了!您甚至都不愿意用圣愈术试一试,怎么就知道没用呢?”   希莫斯对这个话题感到疲倦,再次强调:“圣愈术会杀死恶魔,”他声音严厉了起来,“沙彻,你的天使入职考试知识都丢到了月球天之外吗?”   “可是,我听说……”   “当你说出‘听说’二字时,心里应该就有答案了。”   “我只是不愿意放弃,不像你,希莫斯。”沙彻有点气急败坏,“你看起来对谁都一样好,但我就是知道,你什么都不在乎,是不是?”   席莫回最讨厌有人反复逼他做出答案。“你再继续下去,我就不能无视裁决长的职责了。”   沙彻只好作罢,牵了魅魔的手,换了种和希莫斯说话时截然不同的腔调,细声细语地问着约瑟尔:“还在疼吗?今天有没有好一些?再过两天就是日子来了,我都准备好草药了……”   OO小情侣携手而去,席莫回待的这片终于恢复了安静。   他发热的眼球转了转,视网膜上映出远处一群omega们和谐共处的场景。他突然觉得他们很招人厌,手指尖发痒,甚至起了一点恶念,想唤出阿辛罗将他们全部杀光,换得清静。   他坐的这块地方靠近瀑布,地上潮湿,在岩石缝周围生长着一些紫色小叶草。有一根正好矗立在他脚边,他懒懒瞄了眼,抬脚将它踩烂。   这正是omega用的驱草,他吃了没用,也不需要吃的东西。   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席莫回视线在沙彻和约瑟尔身上停留一秒,淡淡撤回了。   但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不那么去想——   如果他真的是omega就好了。至少,不会有人觉得他正在遭受的煎熬很古怪。   至少……没人会指责他对alpha过敏。   他心慌得厉害,心率一直降不下来,手指扣在潮冷的岩石上,皮肤接触面却仿佛被持续烫伤。他存在于畸形想象中的腺体正在散发着性素和热量,但那是属于他自己的想象小世界,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   小黑龙窜飞过来,想要优雅地降落在他身上,席莫回骤然起身,皮夹克扑了个空,直接摔在地上。   “皮夹克,过来我这。”   席莫回转身背对说话人,朝岩洞更深处独自走去。大脑神经每一根都在发酸发热,他于过载的临界点拎出对方的信息:戈里叶,贡多勒的新国王,是个骨子里的老实人,很好利用,也很……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小臂。收握的手指骨节粗/长,是惯用重型武器的手,力劲很大。   但此时此刻,握住他的时候却格外温柔,小心翼翼。   “冒犯了。”除他以外唯一的alpha低语道。   席莫回侧过身,总觉得不存在的情潮烧得他有点迷糊。他马上回到角色中,对戈里叶礼貌微笑:“陛下,有什么事吗?”   那样孤独疏离的眼神,时而缺失焦点,时而又强迫着凝聚起来,眼眶和眼白相交处泛着水粉色,呼吸频率错乱,笑起来的弧度似乎和平时一样,但桓修白就是能清楚明白地知道:他在逞强。   这种状态,桓修白不知道在镜子中看到过多少次,又独自经历过多少次。   他握住对方的胳膊,不掩饰担忧地说:“你发情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席莫回怔住了。   戈里叶继续说:“虽然没有气味,你反应也不强,但肯定是情潮来了。自己没发现吗?”他句尾忽然放轻了声。   “……发现了。”席莫回自语道。   有人发现了……头一次,有人察觉到了。   桓修白以为他是承认自己发现了,便抬起手。席莫回躲了下,没躲开,桓修白不容置疑地把手背贴在他额头上,“你有点发热,快过来。”   这语调和唤龙时那种五分冷漠是不一样的,它更焦急,饱含了说话人的感情,席莫回还想分析些什么,但他被心理紧逼下越发严重的生理反应已经不能容许他做出冷静判断了。   于是,他挣脱了桓修白的手,用角色立场圆稳得打过去:“没关系,其实我没有腺体。”   桓修白声音发紧:“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提早对支点下手了?   席莫回故意揪住自己袖子,痛苦又无奈:“教廷不需要一个会发情的教皇。”   “但你到了日子依旧会难受。”桓修白替他补充完。   “蠢东西们!拉拉扯扯在做什么?给龙大爷的承诺一个也不愿意兑现!下次不要求本龙办事了。”皮夹克在周围盘旋。   “皮夹克,去喊小泥鳅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臭泥小鬼对吧?”   桓修白重新找了块干燥安静的地方按着omega坐下,“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席莫回觉得好笑,但也没阻止。他们应该是要给自己喂驱草,那玩意对他没半点效果。   桓修白走前,看到了他搁在膝盖上攥得发青的手背,忽然说道:“下次要主动告诉我。”   席莫回反问:“陛下不是说,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吗?”   “我会尽量。”桓修白想了想,加了一句,“当O总需要精心照料的。”   虽然没人照料过他,他也不介意偶尔对相同境遇的人施以援手。   席莫回等他走了,才抬头遥望一眼。   当O总需要精心照料的——蠢东西,我是alpha啊。   他想笑,声音却哽在了嗓子眼里,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小世界居民使用驱草的具体方法还需要小泥鳅这个土著来掌控。桓修白回去取了兜囊,被一难叫住了:“主任,忙什么呢?”   “有人发情,我去顾着。”   许爱莉一惊一乍的:“主任,咋回事啊?不是说好了不管的吗?谁发情了?我怎么没闻到。”   “希莫斯。”桓修白摸到了罐子,看也没看揣进口袋。   “教皇啊。”许爱莉语气暧昧起来,朝一难偷偷挤眼睛。   桓修白着急回去,等他一走,两个女人就八卦开了。   “近期重要新闻,给我老实交代。”一难抱臂歪嘴邪笑。   “一难,我问你个问题。”   “小墨汁是我老婆。还有别的么?”   “呸!”许爱莉啐她,“来正经的,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主任特别直,不对,特别A?”   “这还用得着问?他不是一向号称总部第一A哥吗?”   “不是这个,我指……那方面,就性取向。”   “你是说……”一难磨着牙,眼里发光。   “我是说……”许爱莉疯狂挑眉毛,眼神暗示。   “我见着那个教皇了,白头发的,长得还挺慈眉善目的。就是他?啧啧,主任口味刁钻啊。”   “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该可惜主任是O,还是教皇是O了。”   她俩一拍即合,决定去围观一下正直无情桓主任是怎样为一个omega支点反复丧失原则底线的。   小泥鳅采摘了驱草,在水边洗了洗,就要塞到希莫斯手上。桓修白给他拦下了:“就这么嚼的?”   “捣成汁喝了也可以,但我们没工具。”   桓修白不作回答,直接去洗了手,攥了把紫叶草,硬凭手劲榨出了汁,用喝水的容器接住。他在小泥鳅眼皮子底下,不方便拿CC丸药罐出来,就在口袋里抠开盖子,倒了三片藏在手心,趁小泥鳅扭头的功夫快速丢进草汁里,药丸子遇水即溶。   汁水递到希莫斯面前,Omega执着道:“谢谢,但我喝了不会有效的。”   桓修白比他更坚持,他不接,坚决不松手:“绝对有效。”加了正经抑制剂的,肯定比本土药效微弱的草汁强几倍。   席莫回原可以找尽理由推脱,然而alpha笃定的态度给他一种错觉,好似喝了草汁就真的能调节A性素,填补心理问题。他接过容器,一饮而尽,草汁味道辛辣,他忍着没有吐出来,alpha接着倒了清水给他:“多喝点水。”   小泥鳅觉得自己功成身退,和要饭失败的皮夹克一起蹲在墙角。   龙奇怪地问少年:“你为什么这么兴奋?好像见了财宝一样。”   小乞丐压不住嗓子里的激动,也不管龙是不是个正常得谈话对象,自顾自地说:“这可比城里露天戏台搭得剧目好看太多了。不是什么歪眼斜嘴的“俊美”A骑士,也不是什么酒馆老板娘客串的矮胖O“公主”,这是真的啊!真实发生在我眼前的美好故事!”   他们不是什么贴在诗歌字里行间的死板角色,而是能和他触碰说话的活人。   他就要见证一段历史性佳话的诞生了!   皮夹克:“啊?是吗?你们在我眼里都长一个样的。”   小泥鳅像是才发现它在一样,继续激动:“还有,你是龙哇!”   皮夹克拿翅翼拂了下龙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咳咳,终于知道本龙神的尊贵了吗?”   小乞丐眼睛亮晶晶的:“龙是骑士话本三要素之一!”   皮夹克歪头愤愤:“……我就沦为了陪衬?!这可不行,这样吧,我付给你钱,你给我写一部霸气黑炎龙神传,要给我配五个帅气公龙,把大陆每个国王都归到我手下,每天给我上供枫糖,要把我写成占领大陆最邪恶的龙!哈哈哈哈哈哈。”   小乞丐:“那我要这个数!”   皮夹克爽快答应:“好,可以,我主人付钱。”   小泥鳅找了根炭笔在地上写写画画:“那么龙神/的名字是?”   龙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长串。   桓修白看过来:“他们似乎很有话题。”   席莫回笑道:“毕竟同属一个年龄层。”   那点草汁神奇地发挥了作用,没过一会儿,席莫回的症状已经减轻许多。他将其归于自己的心理调节滞后出了效果。   “我所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你想回去吗?”   席莫回:“那也得能回去。”   战神墓的蹊跷还未真正去探索,席莫回甩开教廷就是为了进入禁林,这边有条密道,可以直通白沙之境,只可出去不可回来。   他早在到达世界时就注意到禁林的特殊。能够屏蔽系统的固有结界,听起来似乎没用,还有点碍事。但如果能移植到法书或他的本真异能里,就能突破目前的瓶颈,令梦境结构的强度和紧密度再上一层。   局长那个老头也就不成威胁了。   希莫斯沉吟道:“本该因病去世的村民却活了下来,我认为这里一定有某种东西让他们暂时维持生命。在没解决问题前,贸然出去,结局可能……”   桓修白明白他未说出的话,结局就是患病村民们全灭。但这是未命名野生世界,不在MOC管理范围内,即使是坐视不管造成人员伤亡,也不用扣赔偿经费。   “你有小刀吗?”教皇冷不丁问。   “匕首可以吗?”桓修白从腰间抽出。   “可以。”希莫斯起身,用清水将刀面反复洗净,双指虚虚夹住它,从手柄捋到了刀尖,同时口中唱祝咒文。手指所到处,刀面镀上了一层晶莹的光彩,百合花纹样一闪即逝。   物品附魔,可以增加武器或道具的使用属性。“我附着了愈合术。”   “你要做什么?”将治愈术附加在凶器上?是要在伤害的同时逼迫伤口愈合吗?   希莫斯朝村民们走去,“我要救他们。”   别管是毒药还是解药,药到病除不就可以了?至于人是死了还是活着,就不在席莫回的关心范围内了。   他握着刀站在村民们面前,温声问他们:“大家想出去吗?”   “什么?你有办法出去?”   “可我的病怎么办?”   坐着休息的村民纷纷站起来追问。   席莫回亮出刀子:“我有一办法,不知大家愿不愿意试试?”   “你干什么!”几个村民朝他举起自制的石头武器。   桓修白跨了一步往前面一站,村民们看他装束知道是alpha骑士,不敢继续妄动。小泥鳅尿遁回来,看到场面一时剑拔弩张,他是从小在骗子小偷谎言家那些人精身边打滚的,眼睛来回扫了两遍就明白过来。   希莫斯手持匕首,身体放松,不是攻击姿态,但村民们似乎产生了误会。   “别激动别激动,这是……”他瞧了眼桓修白,灵机一动说:“这是教廷派来的高级神职,专门来为你们治病的,茶花你们还记得吗?一下子就被他治好了。”   村民们将信将疑:“拿刀治人?小泥鳅可别骗我们。”   “要想活命,就必须付出交换代价。我会切下你们肿烂的腺体,施以愈合术,体质好的一晚就能复原。”希莫斯简单解释。   桓修白直觉他说话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现在更直白,更强硬,更果断,和他初见希莫斯时对方温和婉转的态度有了差别。   或许这就是教团圣骑士长原本的样子。   人群中有人迫切想出去看望孩子,抱着必死的决心愿意一试。桓修白抱剑靠在石壁上,防止村民对希莫斯再起冲突。发情的影响会持续三天,难保希莫斯不会一时大意,被村民袭击得手。   那边的治疗已经开始了。“闭上眼睛,不要看,很快就会结束。”教皇嗓音沙哑,有种独特的催眠效果。   此时已近天亮,洞穴顶上条条窄缝透出了淡青色的天光。饶是桓修□□力过人,连续奔波了一整天,也开始疲乏了。   他索性闭目养神,耳边缠绕着希莫斯的低喃。   “不会痛的,很快就会好……就像这样,放松身体。”   桓修白意识逐渐模糊,现实与梦境不断交融,那道声音飘忽在他身前,又仿佛亘古久远,流传于记忆的某一刻。   ——不痛的,不痛了……放松,别怕……到我这儿来,我会处理好一切……   分不清这温柔的嘱咐来自梦里还是现实。   腺体,切除,细致的关心。   盥洗室,矿泉水,纸条,多喝热水。   桓修白遽然睁开眼睛,希莫斯正站在他眼前,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令人安心的花草性素。   他看向希莫斯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拒绝而陌生。   “怎么了?”   桓修白扶了下额头,按住太阳穴,“没事,只是累了。”他又做关于那个男人的梦了。   “我处理了三个,其余留到明天吧。”希莫斯没还他匕首。   周围一片安静,小泥鳅和皮夹克卧缩在角落睡着了,许爱莉和一难互相靠着肩膀打瞌睡,魅魔那对不知去向,小瀑布流水潺潺声音格外清晰。   “已经是明天了。”桓修白想去洗把冷水,清醒清醒,“你抓紧时间去休息。”   希莫斯看到搭在石头上的皮毛宽袍,将它捡了起来,来到水潭旁。“暴风雪还没停。”   桓修白洗完脸,愣愣直起身,他的黑发弄湿了部分,贴服在额头,水珠不断顺着脸庞深峻的轮廓蜿蜒落下,滴进恶魔松开的领口,滑到看不见的胸肌上。   他脑子不太清楚,脱口问:“你想和我睡?”   席莫回知道他是无心,却想故意调弄他,作出一个omega应有的羞耻的样子,吞吐了会,低垂视线好似妥协了:“如果你现在想的话,陛下,那我去准备一下。”   桓修白简直想打自己嘴巴。   席莫回作势要走。   “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桓修白脑袋昏沉,竭力搜寻出几个字解释:“我不想那么对你,只是想问你是不是觉得冷。”   “是啊,陛下不情愿动我……所以发现我日子到了,也要逼我喝药呢。”这语气听起来落寞极了。   桓修白口舌难辨,又不能直接坦白自己是O。他走过去抽过大氅,抓住希莫斯手腕,将他带到了避风干燥处,大氅扔在地上摊开,把缠人的教皇按坐在上面。   席莫回抬头望他,戈里叶沉着脸,红宝石耳坠震荡摇晃,alpha一颗一颗解开外套的黄金扣子,成熟小麦味的信息素似乎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截然不同的气息。它窜进了鼻腔,绕在了舌尖,释放出辛辣与热呛。   正如这个被他挑拨到失去理智的alpha。   席莫回等着对方扑上来的一刻,他袖子里的匕首将抽不抽。   “来,睡吧。”   戈里叶将他强行按倒,把外套裹在他身上。席莫回身体僵硬了下,匕首重新被送回了阿辛罗中。   还真是个蠢笨的老实人,送到嘴边都不要吗?害他都找不到机会和理由清理掉了。   戈里叶背对他盘坐在皮草上,alpha仅剩单衣,曲起背脊时能从背后布料清楚透出肌肉和脊沟的优美线条。   席莫回侧躺着,悄悄从外套下伸出手,碰触到桓修白親衫的一角,一触即回。   他掀开袖子,左手臂上的针孔好了一些,又摸到喉结和脖子,确定没出现任何过敏反应。   或许,他的病正在好转起来……   他闭上眼,并不担心现下的情况。梦境空间悄无声息围绕了洞穴,复制了相同的场景将里面人包围住,充作结界,暂时进行保护。他不会指望疲倦的戈里叶撑起全场,屡屡放任对方出手,不过是想满足一下alpha的争强心而已。   本土alpha有多弱,也许用不着匕首,他一指头就能送戈里叶魂归天堂。   他这么想着,还是说:“陛下也过来睡吧,不会出事的。”   “啊……不用。”   桓修白不敢回头。他看似淡定,其实心里慌得堪比十级海啸。   他苦恼地揪住前额头发,以手覆面,不知所措。   完了,他怎么好像,对一个omega疯狂动心了?!   ※※※※※※※※※※※※※※※※※※※※   桓主任:教皇好弱的,我要保护他,我得看夜。这里就我最强,我不干谁干?   席美丽:老实人皇帝好弱的,他又这么累,回头睡着了出事还不是得我上,现在先开好挂护住好了。   ——————————   席美丽眯眼睛疑惑:这个皇帝为什么总是无动于衷,是不是萎了?   桓主任急得挠墙:我是O我是O我是O啊!!!(开始算点数,看看哪天能去做变性手术   ————————   桓主任嘿笑:我有小奶……不对,我有大鸡腿菇A了嘿嘿嘿   【系统提示:桓修白,理智-1000】   ——————————   哈哈哈哈哈完了,栽了栽了。是不是感情前进迅速??我就说后方高能没骗你们呀。美丽真的好会演哦,迟早有一天入戏太深(flag高高竖起)。还有这个桓桓,仙女教母们都给我把他按住了!坚决不许去变性!听到没崽崽!   啊,终于谈恋爱了,我嗑爽了,不知道你们有木有爽哈哈哈哈   从昨天肝到现在太累了,晚上12点应该还有一更(呕血。超感谢大家愿意订阅的!鱼鱼不要脸地求个评论嘿嘿   ————————   感谢以下皮毛大氅的赞助商为爱情萌发提供温床!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月涟漪、美丽的火车崽、丸子很快乐 2个;没有实义、月光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呢度嘅黎明静鸡鸡 30瓶;困困 4瓶;丸子很快乐、渣渣呐 1瓶; 第30章 真假alpha   桓修白拄剑入睡, 额头抵住剑柄, 姿势别扭,睡得却格外深沉。希莫斯躺在他身后, 偶尔翻两个身,呼吸均匀。   希莫斯的无名花香性素可以安神助眠。如果这位教皇当年没有从军,现在恐怕会被豢养在某个富豪或贵族家中,充当人形熏香剂使用。   地动山摇, 灰尘簌簌落下, 地面剧烈震动得脚底发麻。桓修白从梦中惊醒,眼睛还未来得及睁开,就向后一摸, 希莫斯的位置还暖着,人不见了。   他强撑沉重的眼皮,剑尖“咔”一声插入地面, 借力稳定身形站起。   周围什么也看不见, 除了轰隆的动静,没有哪怕一声慌乱的叫喊。   即便是恶魔的眼睛也穿不透这片黑暗, 他在手心点燃火焰, 仅能照亮拳头大小的地方。或许, 虚空中潜藏着什么能够吞噬光明的东西。   桓修白在心中默默数秒, 很快掌控了震动角度和频率的规律。他丢开火团空出手, 让它飞在空中跟随自己。   摆脱地动影响, 最直接的方法是——飞上天。   桓修白展开恶魔尖翼, 踹地跃起, 薄薄的翅骨扇动两下就难以再支撑他的体重。应用它需要掌握翅膀的角度与风速、扇动频率的关系,并时刻跟随环境因素改变。桓修白试了两次,还暂时不得要领。   眼前骤然出现无数条金光,放射性向外延伸,金光凝聚的中心逆光站着一个人。那人双手掌向上,手臂朝旁张开,宛如拥抱的前奏,做的是光明神治世降临,抚平生灵哀痛的经典手势。   也是初级、中级圣光术施放的固定姿势。   万丈光华驱散了黑暗,和熙的唱咒抚平了焦虑。   桓修白属于恶魔的部分在圣光照耀下烧灼疼痛。翅膀正被烧出一个一个针尖大小的洞,密布的血管里开始沸腾。他吃痛地收起黑翼,坠落在地上。   他手背遮住光,固执地朝着光心走去。银色长发在强光下几近洁白,教皇希莫斯转过身,桓修白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直视他的容颜。   凝成实体一般的圣洁之气撕扯着他的灵魂,恶魔的本能叫嚣着让他后退。桓修白灼痛的瞳眸中映出那张充满了神性的脸,他既高傲漠然,又仁慈悲善,两种孑然不同的性质在他身上合理而完美地融合起来。   “希莫斯!”他咬牙切齿地喊着。   金芒瞬时消失,像是有人关掉了探照灯的开关一样突兀。桓修白感到有人抓住了他的袖子,扯着他到跟前去。   “你睡得好吗?”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桓修白还是如实回答:“很安稳。”   “知道自己在哪吗?”   希莫斯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热切了。可桓修白有种强烈的直觉,他好似知道,这样的态度更接近于希莫斯真正的内心。   一个不论发生什么都只用一种微笑应对的教皇是没有灵魂可言的。但希莫斯绝对不是,他该是有灵魂的,即使藏得深,也会不经意露出小尾巴。   对教廷来说,教宗的使用范围自然是越广越好。   发情会影响出行,拉近教皇和凡人之间的距离,这都是不必要的,所以需要割掉腺体。个性鲜明,有太多思想,更是大忌。弱化他的个性和特征才是正确方法,最好能让他脑子里除了圣经再没有其他有意义的东西。   “战神墓发生了偏移?还是我们进入了异世界?”尽管屡屡发生事端,打乱他的计划,桓修白居然感到心情不错。   至少这次的支点还乖乖待在他身边。   “在你熟睡时,黑幕就已落下。我无法立即施放法术,我被——”席莫回本想说屏蔽二字,话在舌尖一转换成了“与圣神之力割裂了。”   “但这块地板没有变,”桓修白捡起皮毛大衣,“衣服也还在。所以我猜,是空间部分震荡,墓穴中的结构发生改变,总体被分解拆开,局部维持原样。而除了我们以外的人也许现在也处于相同境地。”   “我的圣光术发动艰难,这里光明元素匮乏,几乎无法调动。”希莫斯稍微加快语速道。   “别忧心,这只是暂时的。”   希莫斯在黑暗中停顿了,半晌回他道:“我不忧心。在这之外,没什么值得我忧心的。”   “那个孩子呢?”   “谁?沙彻吗?他早已成年,该自己负起责任来了。”   青色恶魔小火团跳跃到了omega身前,桓修白向他伸出手:“抓住我,以防空间再次变换后走散。”   希莫斯盯着那只手,一开始没有回答。这样目的不明确地去牵一个alpha的手,在之前的任务中从未有过。   可凡事总有第一次。   席莫回犹豫着,试探性将手交了过去。   他可以毫不在乎地接受这世界上所有人亲吻他的手指和鞋尖,觊觎、臆想或捏造他的名声,却对一次简单无害的接触感到踌躇。   碰触alpha的手并没有如想象中潮湿令人不适,实际上,皮肤接触的刹那很平和。   或许正因为席莫回了解手的主人不含觊觎与恶意,才会觉得它干燥而温暖,强韧却有容。   桓修白握住他递过来的手掌,安抚似的紧了下,将他拉过来护在身后。在突变的情况里,教皇能倚靠的人只有他桓修白。   “我看清了附近的环境。我们之前位于洞穴右边,靠近瀑布与潭水,现在直到瀑布边缘的部分都被隔开了。”希莫斯主动解释。   那么是说,他们来时的路都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另寻出路。   【您有10条新消息】   过了两秒——   【您有12条新消息】   应该是许爱莉和一难在联系他。希莫斯在身边,桓修白不便查看通知栏。他知道下属们都还活着,就能专心应对眼前情况,尽早出去救其他人。   桓修白借着一点鬼火幽光,对他说道:“你来指路,我负责探路。”   前方说不定会有暗门机关,桓修白自己挨两下没事,希莫斯作为支点就不一定了。这个墓穴,毕竟是小世界里传说级战神的地盘,不可小觑。   “向前右方走,那是水潭。”希莫斯利落地指示,“还记得流出瀑布那个一人高的洞吗?那边气流涌动,必然通向空间广阔的地方,可以试试走洞里。”   暴力破除自然迅速简单,可席莫回的目的并不是救人。想取得结界的秘法,最好按规矩来。   顺着岩壁行进,地面与头顶的震动逐渐减弱。水洞附近没路,桓修白松开手,让希莫斯后退,用手中剑在墙上开凿出一条石阶。   贡多勒皇室先祖如果知道他的子孙居然会为了不使一个omega弄湿衣服,而拿至尊高贵的王之剑“无色至魔”当斧子用,可能会气得从地狱棺材里直接蹦到天堂。   岩壁湿滑,桓修白拿剑鞘做手杖,一端握在手里,一端交给希莫斯,两人一前一后到达洞口,踩进冰冷的水里。   桓修白的龙皮靴子防水,希莫斯的就不是了。教皇脱下单鞋,拎起长袍将布料摞在一边,打了个结,以防在踏行时吸满了水,袍子会越来越重。   “我背你走?”   “不用。”席莫回拒绝后,想起自己的人设,补充了句:“我以前……走过比这更艰难的路。”   桓修白重新牵回他的手,他的声音在洞穴中反复回荡:“我在尸海中前行过,肉泥和血都沾在脚上,很不舒服。”   桓修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收紧手指说:“以后不会了。”一定是希莫斯年少时的战场经历吧,眼睁睁目睹战友全灭之类的惨痛。   “但愿吧……”席莫回随口说。   踩着脏东西走的确很恶心,死人的各种体液,器官组织,到处都是。但任务来了,他有什么办法?该剿灭还是得杀光啊。   真是让人困扰。   行过半晌,水洞到了尽头,果然如希莫斯所料,另一边开放而宽敞。他们踏上岸,发现个熟人——小柠檬。   “先别过去。”希莫斯拽住戈里叶,匕首悄悄塞进他手心。   桓修白面上不动声色,把刀滑进袖口藏好。   那孩子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小柠檬是被绿藤掳走的,为什么魔花没有吃了她消化掉,而是放了出来?   还有希莫斯……桓修白后知后觉,向男人侧目。希莫斯仿佛感知到他的疑惑,低声解释:“魔藤把我们拖进雕塑里,想要吞噬我们,我和它争斗一番,正巧沙彻赶来,它就如之前一般逃跑了。”   “但它走时,还带着这个孩子。”   席莫回解释得合情合理,桓修白没理由不相信。   这处恍若倾颓神殿的地方铺满青黑色方形石砖,地面光亮平滑,殿中央竖着四根巨型罗马柱,全都样式质朴,没有半点多余雕饰。   它空旷的尽头是一扇流转着金光的拱形门。他们无法绕开孩子,因为小柠檬恰好就站在门口,堵住唯一去路。   桓修白和席莫回来到门边,时刻警惕着小女孩。小柠檬眼中无光,像只被抽光灵魂的傀儡,衣衫破烂,仔细观察并没有粘上魔花的粘液。   席莫回试着将手放在门上,大门纹丝不动。   忽然,隐约流动的金色光芒停住,凝聚成一行字:“此门需要献出alpha的血液,方可通过。”   席莫回与桓修白心中同时:糟糕!   ※※※※※※※※※※※※※※※※※※※※   席美丽深沉:我走过比这更艰难的路   桓主任:心疼!肯定留下了心理阴影吧!抱抱!   席美丽:对,有阴影了,好脏哦,虽然人都是我杀的。   桓主任:………没事,那也抱抱。(伸手)   席美丽:抱!(扑过去,袖子里小刀掉出来)   桓主任:?那是啥?   席美丽把刀踢进床下:没什么   ———————   嘿嘿谢谢今天的场地赞助商们!发射心心!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玉姐姐 2个;美丽的火车崽、甜酒果奶酱、北邙小扇贝、水月涟漪、月光笺、烤肉2号、丸子很快乐、没有实义、Kyl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心冰 20瓶;晨、Kylin 4瓶;夜栩Y、我名斯人 1瓶; 第31章 我后脖子痒痒了?!   席莫回迅速冷静下来。在他看来, 现场有三个alpha:他, 戈里叶,如果没记错的话, 小女孩也是A。不论怎样都轮不到他这个表面omega出血出力。   只需给血就可以开启大门,题设也太过简单了。进入战神墓核心应该不会如此容易,既然这关是验证alpha,或许下一关就是鉴别omega, 到时候……   席莫回眼里的情绪渐冷。   为了不败露身份, 必要时刻,他可能要做掉戈里叶。这个时候动手不在他预期之中,但梦境结构加固的材料他势在必得。   想要到被打乱计划, 席莫回一阵烦躁。   桓修白这边情况更不明。在他的认知里,他和希莫斯都是omega,小女孩属性不明。不论从哪方面看, 他这个“成年强A”都最应该献血。   当然, 他可以提出放弃走大门,另寻出路。   这样做有一个弊端——可能会引起疑心, 变相承认自己不是A。   魔法世界虽然没发展科技文明, 却也和其他大小世界一样, 在abo性别伪装上演变出不同形式的方法。在这里, 就是一个气味混淆术能解决的事。   不过这种术法往往能被高级别的咒语检查出来, 还没有直接贴气味贴来得保障大。   简单来说, 就是如果被希莫斯发现他是O, 他桓修白的面子就没处放了。   “也许我们该找找别的路。”这声音宛如天籁, 从天而降,拯救了纠结至死的桓修白。   “确实。”桓修白深以为然点头,借着台阶顺势下去:“这道门含有强大的魔力,贸然滴血进去,可能会被迫签下契约,成为门主人的奴隶。而且,门的存在就是为了筛选和阻挡进入者。耗费周章弄一个摆设在这里,不太可能。”   “我也这么想。”席莫回说道。让他选,肯定会选小女孩。戈里叶还有用处,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轻易弃置。   他们各有打算,达成一致,正准备离开门寻找其他出口。小女孩清脆嘹亮的歌声忽然在广阔大殿里传响,桓修白和席莫回听清歌词后,同时身躯微震,动了杀心。   她脸上挂着木然的笑容,带着讽刺唱道:   “在某个世界,有这样的人   真真假假,正正逆逆   灰狼灰狼变兔子   黑犬黑犬充雄狮   毒药作解药,狼烟作炊烟   人鱼伪装,歌声诱惑   甲胄虚假,身躯拥护   而你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光与影,强与弱,   颠倒的错误,应永远修正”   在场两个大人内心有鬼,都把自己完全代入童谣中的人,觉得小柠檬在讽刺和揭穿自己。他们观察着彼此的神色,在对方眼中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惊讶,约好一般装出同样不解的样子。   席莫回先发制人,试着撇清关系外加带偏问题:“是在嘲弄我吗?”   他好似不在意地笑了笑,表情恰好能让戈里叶看出他在难过,说道:“我的确很虚伪……身为救世光明圣主的代言人,却无法将光明播撒到每一片土地,放任黑白颠倒,欺骗盛行,看似活在光照下,其实身边充满了苦难和猜疑。这是我的罪责,我无可争辩。”   桓修白:阅读理解做得真好,就是完全走题了。   桓修白不能让希莫斯独自认罪,也跟风曲解着:“灰狼、黑犬、人鱼袭击和甲胄,都和贡多勒历史上几次王室战争有关,我倒觉得这童谣是在隐喻我的登位会重蹈灾难覆辙。”   他给了希莫斯一个安抚的眼神,希莫斯感激地望回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和谐起来。   在背后操纵小女孩的某股势力:……谁让你们心意相通了?是要让你们互相猜忌厮杀起来啊混蛋!   “不是哦,我指的是,你们俩既是AA,也是OO,既是AO,也是OA,这是大人们的玩法吗?”小女孩抛弃模棱两可的说法,这次更为直白。   “她在说谎,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希莫斯悲伤地看着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的灵魂被黑雾笼罩,不能回归本心。”   希莫斯面上同情,手里却多了一把十字圣杖,他遥遥举起,尖头直指小柠檬的脸,“就让我来解脱你那片不幸的灵魂吧。”   那是两千年教廷圣物——澈白熠光之杖!   纯和柔熙的能量源源不断凝聚到十字架顶端,隐隐约约凝成了太阳的形状,轮廓不断清洗,光彩不断增强,幽暗的大殿被照耀得恍如白昼。   光明系法术大多光效华丽,仿佛开了几百瓦的炫光灯,看起来十分费电的样子。大多数咒术第一发制人的原理就是——把你闪瞎。   小女孩尖叫捂住眼睛,沐浴在圣光中的身躯里发出令人惊悚的咯吱声,咔咔扭动着脖子,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头向后仰,脑后勺几乎贴到背上。   稚嫩的喉咙下钻出了一个,两个,三个绿色球型瘤,它们呈现出三角,互相扭转着变换方位,在旋转中膨胀长大,用小柠檬的身躯作为现成养料,结成三朵人头一般大的花苞,挤在孩子的脖子间。   “现出原形了么?”   这次是希莫斯定向发动圣洁力,魔力指向为小柠檬,桓修白没受影响。   小柠檬四肢并用,蜘蛛一样迅速攀爬上大门,倒着挂在天花板上,嘴中有嗡嗡震动声。   “绿藤比之前进化了。”桓修白将大弓握在手中,挑起眉梢,“你看,它想模仿昆虫在房顶上产卵做窝。”   小柠檬头发散乱,倒着贴在天花板上,四肢诡异地扭曲,手掌像粘了胶水,无视重力在顶上随意爬行。她每到一处,就停下一会,把脖子上的花苞“摘”下来,“种”进石头缝里。   “把箭给我。”   桓修白交过箭桶,希莫斯半闭眼睛,拂过每一根箭矢的头与尾,给它们附上洁净力。   “恐怕这次你也得退后了。”桓修白接过他递回的箭桶,挂在腰侧,抽出一支,侧过身,手指搭在弓弦箭扣上。   他腰背力量强劲,扣弦时小臂下沉,将硬绷绷的弓弦拉开时,还在轻松开玩笑:“再不退后,小柠檬的酸汁就要喷下来了。”   弄脏了白袍就不好看了。桓修白没说出后面这句。   头顶上花苞像听懂了他的话,立马翕张出一道口子,喷吐出又酸又粘的臭液,黏糊糊地朝他们斜喷而来。   桓修白松手推弓,箭矢上流动的圣洁力擦过恶魔的手指,造成表面轻微烧伤。离弦之箭速速划破空气,精准插进花苞小口中。洁净力传遍了花苞,刹那间把它烧得焦黑,小孩的尖叫能刺伤耳膜。她急急爬回去想护住其他花苞,下一枚箭矢已至,正中她的脑门。   “太慢了。”桓修白简单评价。   他连发四枚箭,分别正中她头顶四肢,直接把小柠檬钉在了天花板,动弹不了。小怪物痛苦地呕出一大股淡黄色粘液,浓重的酸味充满了整个空间。   希莫斯走回他身边,瞟了眼蜘蛛柠檬,低声说:“打开门的关键应该就在她身上。我进村子比你早,他们说孩子的性素还没发育,但的确是个alpha。”   用打怪获得的血来开门,还比较符合正常逻辑。   桓修白收起弓箭,四根箭矢纷纷自动拔出,飞回到箭桶里。小柠檬啪嗒掉在地上,挣扎着朝他们脚边快速爬去。   “快走!”   桓修白转身抓起席莫回的手就跑。不是没有办法杀了她,而是拖拖延延节外生枝不符合他的价值观。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这个又不会加点数。   桓修白拿箭尖的血蹭在门上,使劲推了推,金色大门依旧没有动静。   “杀了她。”希莫斯竟然抽出了戈里叶腰间的长剑,递到他手里。   桓修白扭头看他,omega从他身后凑过来,近到呼吸撩过他的后颈。   “杀了她,戈里叶,让她解脱,这是你对她的救赎。”嗓子低低震动,那声音仿佛能爬上人的脊椎,像条麻痒的小虫钻进骨头里,持续震荡回响着,蛊惑人心。   “杀了她……”桓修白重复道。   “对,”席莫回握住他的手腕,使他的剑尖朝向小柠檬扭曲的小脸,继续催眠道:“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陛下。”   桓修白的小臂轻微战栗起来,“可她还是个孩子。”   “可她会伤害我。”席莫回轻轻说,仔细品起来,话里略带嗔怪。   话音未落,桓修白的剑动了。小怪物移动速度又上了一个层次,放在寻常剑士眼中肯定看不清她行动轨迹,在桓修白这个级别的大恶魔眼中,就如同慢动作。   “无色至魔”是暗属性名器,掼进怪物身体时,将所有暗能量吸收殆尽,小怪物的身体“枯萎”,变作一具人藤结合的诡怪干尸,孤零零躺在地上。   席莫回戴上手套,取了点怪物血,没有直接接触alpha的体/液。他默默向后后面,注视着桓修白的背影,手掌朝后按在门上,将血抹在上面。低级催眠时间有限,他需要尽快离开。   在他手指碰触的地方,门里伸出一根尖刺,猝不及防扎进手套,穿到手指里。   “嘶……”席莫回猛地缩回去,再去看,尖刺已经伸回去了。   这怎么回事!   大门缓缓开了个小缝,仿佛在眯眼睛偷窥他。   席莫回阴沉着脸唤出宝具。   小怪物的血不管用就算了,还敢擅自扎痛他的手取他的血!   魔书阿辛罗被欢快地滑出来,终于等到出场的机会了。这次一定要大吃特吃,全都吃光光!   “门果然开了。”   这么快就挣脱催眠了?席莫回故意扯了下长袍挡住桓修白视线,衣衫晃动间,阿辛罗借着遮挡不甘不愿地回去了。   “没受伤吧?”alpha问道。   受了,还特别痛。   “没有。”席莫回欣慰说,“还好有你,陛下。”   桓修白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他走到门边,推开它,看似沉重的大门轻而易举滑开了。   桓修白收剑回鞘,摸了摸后颈。被希莫斯气息吹过的地方有点痒。   他又忍不住挠了两下。   不对,怎么越来越痒了?   ※※※※※※※※※※※※※※※※※※※※   小柠檬:都是你们秀恩爱,我酸了!!!   桓修白:想更酸一点吗?   小柠檬:?   桓主任拽过美丽啃了一口,强行把美丽按在肩头:看清楚了吗?   小柠檬喷出酸水柱:恶魔!   桓主任:哎!   小柠檬:你居然还敢答应   桓主任默默:不是我答应……是我老攻在偷偷用力拧我腰啊,痛痛痛!   席美丽:这回就给你个面子   ——————————   哈哈哈美丽说做掉戈里叶,结果真的做了   ————————————   感谢今天的手套赞助商~保护身心,从戴手套开始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五花肉、123456 4个;水月涟漪 3个;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北邙小扇贝、呢度嘅黎明静鸡鸡、美丽的火车崽、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咻咻 10瓶;欠君二三 3瓶;丸子很快乐、夜栩Y 1瓶; 第32章 我是真的想变性   桓修白没来得及思考莫名瘙痒的来源是什么, 新一轮麻烦接踵而来。   看来战神之魂铁定是不想让他们顺利走出去了——他缺乏表情地直视面前“壮观”景色, 内心没有多余的波动。   小柠檬的奇怪举动不是偶发的,至少这个新大殿顶上开满的密密麻麻血红色花朵就证明了这一点。   在小柠檬之前, 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绿藤拖进了这里,当做孵化花苞的养料,逐渐消化,变成魔藤的一部分, 为这魔物的进一步蜕变升级做了无辜的奠基石。   桓修白一眼扫过去, 看得清的花苞瘤头就不下两百个,几乎相当于一个中等村子的人口。每个绿色瘤头都和皇宫后花园惨死的侍从一样,长出了相同颜色的五官轮廓, 像是有人用绿油油的橡皮泥捏出了头型,拿小刀精细雕出一张张脸,却忘了给它们逐一调色上色, 只维持着绿胚的样子。   “哥哥!我们在这儿!”   桓修白视线骤转发声处, 许爱莉嗓门洪亮,强震音波从大厅一角传到这边, 一路上震醒了十多只花苞, 纷纷掉头把花头扭转向许爱莉。   许爱莉被盯上, 吓了一跳。但这大屋里谁也没她胆子更大, 她把袖子一捋, 朝后大吼一句:“都跟着我别掉队!”   瘦弱的o少年被她一嗓子砸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beta女巫抓住手腕, 被连拖带拽跟随许爱莉的奔跑路径,跳越一系列地上大洞,直奔桓修白的保护圈而去。   大洞的位置恰好都在魔花下面,不用多想,一定是粘液逐渐腐蚀造成的。   “你待在这里,我去接他们。”桓修白交代一句,就灵巧越过两米深宽的巨坑,两三下跳到许爱莉身边。   “让他先走!”许爱莉把小泥鳅推出来。   桓修白正要去抓他,少年鼓鼓囊囊的斗篷里扭动了下,钻出个小脸。   这张脸的主人本应该死在无色至魔剑下。   桓修白的表情控制相当到位,没表现出半点惊讶,像往常一样给张不耐烦的黑脸,揪过小泥鳅:“把她放下,我没法一次带两个过去。”   “那行,让小柠檬先走。”   桓修白多瞧了他眼,这小子,虽然偷鸡摸狗不成体统,内里倒是大方,没失了善心。比起那群自私自利连颗草都不愿意贡献给病友的“村民”们,小泥鳅算得上品性优良了。   只是,要刨除他偶尔那些奇怪的举动。比如他别有深意看自己的眼神,偶尔对着自己在破烂小本上涂涂写写,搓下巴深思,特别当希莫斯在场的时候,这种情况尤为多见。   小女孩一脸不情愿,被交到桓修白手里时也没有说话。桓修白带她跳回去的路上,轻轻嗅了嗅,虽然味道非常淡,确实如希莫斯所说,是个小女A。   他把小女孩放在稍微远离希莫斯的地方,对望过来的omega略一点头。   希莫斯眼神在小柠檬身上转了圈,露出了然的微笑,他做了个手势,让桓修白放心去,就慢步走向小女孩。   “小柠檬,你的O父还在家等你,我们一起出去好吗?”席莫回对她没什么刻意提防,这种程度的小怪,也只有戈里叶才会认为他需要回避。   或许是教皇大人身上的和善气息过于充盈,小女孩放松神经,试着开口,“好……”   “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到这里的吗?”席莫回靠近她,慢慢蹲下,和她平视。   “我不记得了!”小女孩的回答显得气急败坏。   “你在焦虑什么?在担心O父吗?”天使长的嗓音诱导着。   小女孩转身想跑。   桓修白在洞的另一边还紧紧盯着这边的动向。   “别害怕,”席莫回站起来,仗着成人身高手长,手臂揽住跑出一步的孩子,手掌收合覆盖在她额头上,“放轻松,想想小草~森林的小鹿,小兔子,你的家~”   席莫回的意识扎进她的脑海,迅速筛选着相关记忆。池塘旁,绿藤,之后是……一片空白?   又是记忆缺失吗?   席莫回微微挑起眉尾。他很确定一件事:死人的大脑是不可能继续存储记忆的。即使小柠檬惊吓过度暂时失忆,深层记忆备份也不可能删除。只有一个可能,这孩子早在被绿藤卷走时就已经死亡。   复活的智使尸体,死后再度出现的小柠檬,他们俩都有些共同的特点:失去记忆,尸体被重新修复,有说话和交流能力。   能做到这三件事的能力者,在席莫回看来,不在少数。但符合当前条件情况。再去掉几个失踪已久的,结合这次主神任务模棱两可的态度,他有了一些猜测。   不出意外的话,这股势力也是冲着“晶石”来的。   杀死支点,得到晶石,扰乱小世界生命线结构,破坏MOC主脑的“美好构想”,这层层递进的目标便是主神给他的任务。   在MOC的刻意干涉下,主源世界和若干小世界的权力无限向omega滑动,越来越多的alpha和beta因此生活痛苦。MOC所谓的abo大和平,只不过是一厢情愿无止境抬高omega地位的荒谬产物。   只不过世人还被蒙在鼓里,将那堆吸血虫当成弱者看待。   不需要努力付出就能占据和享受大部分社会意愿的“O权效应”再发展下去,主源世界的平衡迟早有一天要打破。   到时候,他也就不用苦恼自己的性别问题了。主源世界覆灭,小世界一同倾翻,大家都会死于无形之中,从头至尾消失,不留任何痕迹。   他也不会再留下那样丑陋的记忆了。   “怎么样?”   戈里叶将他从深思中拉出来。   “挺好,比柠檬酸。”席莫回答道。   桓修白听出他的暗示,走过来和他替换了位置,自己站在小柠檬旁边。“我们先歇一会,等会再商量从哪里攻出去。”   席莫回抬头看了看正在蠕动的花包和瘤头,弯唇道:“好。”   桓修白有件亟待解决事需要支开希莫斯。他招来了两个女下属,三人围在一起,分别打开植入系统,低声讨论起来。   “我喊你们来,是想验证一件事。”桓修白漫不经心捣弄着系统界面。各自的界面只有各自能看到,不过在外人看来,凭空动手指乱点有点奇怪,桓修白才不愿在希莫斯身边摆弄。   “是关于支点吗?我也觉得有问题!”一难愤愤说。   她的女巫人设名存实亡,系统分配的身份非但没给她助力,反而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这个世界里,野生女巫是要被抓去烧死的。   她都要怀疑是不是系统故意给她使绊子了?!   “我也不知道系统给我安排公主的身份想干嘛?你们还好,一个恶魔一个女巫,我呢?我许爱莉,一个强A,竟然要做个弱势女O,连个世界附加技能都不给我贴!”   她马上话头一转,嘿声笑道:“不像我们主任,简直就是主脑系统的亲儿子,要啥有啥。”   桓修白眉头一动,许爱莉就讪讪闭紧嘴,不敢再摸老虎尾巴了。   桓修白连嘲带讽,“你见过这么憋屈的亲儿子?我连出来干嘛的都不知道。支点信息一个比一个模糊,剩下三个更是抽象得跟逗小孩玩儿似的,我没那功夫猜,有这时间,不如回去休个年假,松松筋骨,明年再把监察科和执行科按在地上好好摩擦几顿。”   “别啊!主任,想想赔偿经费,想想点数,都快到负了啊。”   桓修白冷笑:“老子不想伺候系统玩了!搞这些花招,不就是故意想不给点数吗?”   谁说主脑系统就一定公平了?   从古至今,公司单位说要更新系统,完善规章制度,都是打着为你好的幌子,一次又一次给你挖坑,让你掉进去还给你头上缠两道枷锁。   主脑藏着掖着不给他们信息提示,等于阻挠他们完成任务,变相克扣点数,说白了就是寻个借口让你奋力干活还扣你工资,你说恶心不恶心?   单人15000点说是奖励丰厚,可桓修白三人跟了任务一个星期,实在一无所获。不仅如此,一难因为持续待在同一个地方,还被系统判定【消极怠工】被惩罚性扣了500点。   还有那个支线任务——传播oba思想达到30万人?到了世界才发现,这可不是什么星际大星球,动辄一百亿人,开个直播就能完成任务的地方。   根据地狱上报的人间界人口统计数据表明,该世界人口至多只有100万。传播人数达30万是什么概念?是他们遇到的每三个人中就得要有一人信奉omega大法好啊。   能想出这种任务条件的,肯定是那个脑子有泡,装作精英人士,其实关着办公室门天天乱搞AO关系的会长干的。   我上了你的大当!——这是特勤科三人的共同心声。   有这时间,其他熟门熟路的小世界任务能完成两个了。   “既然剩下的支点没有头绪,支线也不指望,不如我们打道回府,及时止损,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许爱莉建议道。   他们是出来挣点数的,又不是真的做慈善的。也许刚入职那会,每个人多多少少还有拯救弱者,扛起大任的使命感,但各个世界支点们匪夷所思的作死事件早就消磨了他们的同情和热情。   桓修白想赞同,心底忽然冒出个白蒙蒙的影子,他着魔似的摸了摸胸口,那里的口袋里有一根长银发,热乎乎地暖着他。   他扭过头,希莫斯正在和小泥鳅与皮夹克这对童龄组耐心说着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样安然的场景竟然有点向往。   “主任呢?主任,我们一起回去休个假吧。”一难也被说动了。   【系统提示:您的点数积分排名有变动】   桓修白搁置回答,先点开首页看了下:“…………草!”   ……排名直接掉出50名开外,连平时见到他唯唯诺诺,只会跟在后面捡人头的执行科小子们都踩到他头上来了!   奇耻大辱!   桓修白盯着自己的点数,语气坚定地教育下属:“半途而废不是我们特勤科的优良传统,拯救无辜omega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又忍不住偷瞄了希莫斯。   不行!他还是想攒点数变性啊!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5691314 10瓶;Kyli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夫妻双排开始   桓修白沉浸在微微的迷茫之中, 他的目标很明确, 通往目标的路径却充满迷雾。且不说他对希莫斯的好感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光是任务结束后怎么回到这个世界, 就是个大问题。   支点是不可以带出小世界的,一旦离开后想要再度相聚,只能是桓修白从主源世界下来找希莫斯。而他们穿梭小世界执行任务,都是由系统派发一次性往返通关核验章, 前往的目的地, 使用的次数和原因,都要一一于监察科记录在案,不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真是伤脑筋啊。   这时候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但桓修白习惯做好长远打算,做足心理预期。   一难打断他的思索:“主任,我们跟你们会和前, 地形空间变动了两次, 才出现一道小门。”她朝殿堂的拐角看去,显然那道小门又消失了。   “本来有六个村民跟着我们, 现在只有这两个孩子了。”   “小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桓修白抓住关键。   一难被问住了, “……这个, 我也不清楚, 天突然黑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啊, 我还以为她跟村民一块的?”   桓修白嘴唇微动, 无声向她俩做了口型:小心她。   一难和许爱莉表示知道。   “我的包你们拿了吗?”   “在这儿。”许爱莉递过去。   桓修白掏出两个魔法通讯球, 两个都要交给她们, “地形再变,就用这个联系我,可以反复使用。”   “没必要啊主任。”一难拍拍胸脯,“忘了你的得力干将是什么身份了吗?我也算半个法师呢。”   “没错,我们难难已经会施联络咒法了。”许爱莉竖起大拇指,一胳膊搭在beta肩上,半个身子压过去,一难被她体重坠得踉跄了下。   “你确定管用?”桓修白对他两位下属的靠谱程度存疑。   “绝对管用!我们刚刚都试过了,要不要我们给你现场表演一下?”许爱莉转过身,手指头按在太阳穴上,压低声:“喂喂喂,我是胖土豆,我是胖土豆——”   “好好好,停下。”桓修白开始头痛了。“我就信你们一回。”   “您可以质疑爱莉姐,怎么能质疑我呢!”一难觉得自己受到了感情伤害。   “我去叫希莫斯。”桓修白转身就走。   和omega解释清楚后,希莫斯同意在互相间建立联络咒法。   “别担心,这个可以由受咒者单方面取消,时效也只有12个小时。”女巫道。   “陛下,会有风险吗?”希莫斯笑问。   “不会有大问题的。”桓修白没让他看出来自己底气有点不足。希望这次卖蠢下属们不出乱子。   “那我就开始了哦。请你们交握双手,闭上眼睛,清空杂念。”   “咒语念好一点。”桓修白掀起一边眼皮,念叨着。   “请不要打断施咒者,戈里叶陛下。”许爱莉装模作样提醒。   一难将手悬空放置在他们之上,开始作法:“伟大的真神啊,请您为这二位的灵魂牵线,赐予他们相结的力量,钮科骨碌哈丝碰!”   “嗯?”许爱莉觉得有点不对,“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念的最后一个是音节是‘瓮’?”   “钮科骨碌哈丝瓮!”   交握双手的缝隙处投射出粉红色的光芒,把一难的脸照得通红难看。   “怎么回事?”桓修白看这情势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念成死亡魔咒了?”   一难从身上找出个小本子,封面上写的居然是《见习女巫实习咒法大全》。她哗啦啦翻到基础联络咒那一页,干笑着说:“哈,哈哈,哪有死亡魔咒那么夸张,只是错了一个音节而已,用起来效果都一样的。”   “所以女巫小姐究竟念成了什么咒语呢?”席莫回皮笑肉不笑。   一难心虚地来回看了看他俩,“就……结缘魔咒而已……”她发现上司铁青的脸色,硬着头皮解释道:“结缘魔咒也可以用来通讯联络,甚至比普通联络咒更坚固难断。没事,只要你们别爱上对方,这个很好解除的,12小时后有一次反悔的机会。”   “如果12小时到了,你恰好不在身边,该怎么解除?”席莫回问道。   “那就……我看看哈,”见习女巫手指在咒法大全上滑动,念出来:“在一方死亡的情况下可以解除。”   桓修白:“……”   “这是极端情况。你们放心,12小时后我肯定能帮你们注销魔咒。”   桓修白还是决定找办法自救。   在没有确定关系并规划好未来之前,枉顾意愿,把两个人强行用线穿连在一起,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不论对他还是对希莫斯都不够公平。   他偷偷观察着希莫斯,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示,他稍微松了口气。却完全不知道席莫回正琢磨着最后一句:只要死亡就能解除魔咒,那也不算麻烦。   同一时刻,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到脚下地板嗡嗡作响,地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我们会被挤成肉酱吗?!”小泥鳅惊恐跑过来。   “不,”桓修白指了指天花板,无情地吓唬孩子们,“我们会先被臭花吃掉。”   “开什么玩笑,本大爷才不要做臭花的食物!”皮夹克趾高气扬地用翅尖一指,“蠢主人,那里那么大个洞你没看到吗?你们不走龙爷可走了。”说着它就又拿爪子提溜着嗷嗷乱叫的小泥鳅飞跑了。   “它好像没我想象中那么傻乎乎。”桓修白评价着。   “毕竟还是以远古智慧著称的龙族。”希莫斯补充道。   “你们先走,那个孩子我来带。”桓修白向其他人指示,抄起墙边的小女孩,跟着大部队跑向另一边的洞口。   这个洞口在他们刚进来时就观察到了,只不过它位置靠上,悬空在高墙上,想要爬上去需要费一些手段。大殿地势突然上升,反而给他们行了方便,能借着上浮的地板到达洞口边缘,一个个迅速跳进去。   “好险。”这是一难。   “好刺激!”这是许爱莉。   “这就是传说中的勇者爱情历险记吗?!”这是小泥鳅。   “嚓——”桓修白手心点燃鬼火,照亮黑暗中一群人的脸。他默默数着人头,加龙是7个人没错。   现在就不要想什么点数了,安全带人出去才最重要。   【系统提醒:您已开启支线任务,请点击查看详情】   支线任务,什么鬼?   【支线任务:宣传OBA思想范围达到30万人,任务进度开启,传播指数状态:10%(请点击数字进行实时刷新),离目标任务还剩27万人,请继续努力!】   下面还附了一行小字:【该任务没有完成上限,可以重复轮回,每达30万人次结算一次点数,不达30万将按比例结算,请悉知】   桓修白将任务提示反复看了两遍,得到两个重要讯息:第一,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已经成功在3万人中传播了OBA思想。这个要打上个问号。   第二,这个操蛋的支线任务竟然是没有上限的。和平时只能完成一次的主线支点任务不一样,宣传任务可以重复接,重复完成,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能拿这个反复刷点数。   但这10%的完成进度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桓修白稍加思索,马上联想到那个弄错的结缘魔咒。命运相连,生命相关,所以希莫斯作为教皇在点化omega人生方面的贡献全都能和他共享,教皇智慧的普照之处越广,桓修白获得的点数就越多。   山穷水尽,柳暗花明,没想到在主脑疑似弃他们而不顾之后,误打误撞开启了支线任务。任务条件清晰简单,结算也快速大方,比满世界猜谜乱跑找支点还要贴身保护的工作不知道轻松到哪里去了。   桓修白一转神,身边其他人都附在了墙边,抬头仔细看着什么。他放开火焰,令它沿着墙壁照耀过去,一幅幅亘古的壁画徐徐展开。   “这是……”在场唯一原住民发出惊讶声:“这是战神实录吗?”   吸引来众人视线,小泥鳅顿时觉得使命来了,清清嗓子摆好姿势给他们讲解起来:“这是我们附近村才有的传说,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   “应该是从这幅图开始。据传,战神生于寒冷的极北之巅,天生就长有两幅黑色皮质翅膀,被大家视为不祥之兆。但战神没有自甘自贱,在三千年幻伦世纪时期,勇猛加入了天堂一方,成为猛击地狱的中坚力量!”小泥鳅脸上写满了崇拜。   “这幅图!应该就是描绘战神与地狱之主撒旦激烈作战的宏大场面了!”顺着小泥鳅手指的方向,剩下六双眼睛齐刷刷贴到了对面的墙上。   壁画的实在很抽象,所谓的宏大,就是两个长黑翅膀的小人交相对立盘旋飞舞的图景。要不是小泥鳅解说,恐怕没人能看出来这是战神和恶魔王。   皮夹克站在小泥鳅肩头,歪着头说:“本大爷怎么觉得他们像是在跳交/配舞?”   小泥鳅气红了脸,坚决不许龙这么玷污他的偶像:“怎么可能?尊贵崇高的战神大人绝不可能与恶魔苟/合!你这龙,根本不懂幻伦世纪的史诗恢弘!”   希莫斯借着鬼火的绿光,发现壁画最下面一行蚯蚓似的花体字,“这是传说中天堂会使用的古希伯语,”他手指贴着墙面,逐一念出来,“致吾爱,我的情人,斯波利克。”   桓修白捂住后颈,悄悄退进黑暗中。   ※※※※※※※※※※※※※※※※※※※※   晚上还有一更哦。最近很忙,近三更都是在火车上更的,这两天应该就能恢复0点更新啦,爱你们嘿嘿嘿。主任不可能一直掉分的啦,他还要赚钱充实小家庭的哈哈哈哈哈,我这明明是升级爽文(不)   以后不定时掉落6000更新   ——————   小泥鳅:天大地大不如我cp发糖绑定重要!   ——————————   感谢赞助商念出绑定魔法咒语!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3个;甜酒果奶酱、Kyl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5691314 10瓶;Kylin 2瓶; 第34章 腺体的可爱之处   “这一定是战神纯真善良的情人为了赞美他写下的, ”小泥鳅笃定地补充道, “我是说,搞不好整个洞穴走廊的壁画都是这个痴情人为他作下的, 啊~我都不知道传说史中战神大人还有这样美好的伴侣,让我猜猜,是天堂的战斗天使长兰斯洛尔,还是幻伦世纪的人族之王索思勒?难道是他们两个同时?不!——但仔细一想, 也不无可能啊……”小泥鳅陷入严肃的推理中。   “臭泥巴小鬼, 你的脑子是泥浆子糊的吗?你一个小要饭的,研究这个干嘛?”   小泥鳅鼓起没肉的脸颊,教导着黑龙:“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在历史中留下影子, 这是很有趣的,哎呀,我跟你说不好。”   “这就是你一路上偷偷写丑字的原因?”   少年对龙的嘲讽毫不在意, 显然在他的生活经历中, 这句话根本算不上过分难听。“别看我这样,也许过个十年, 我写的话本和诗歌就会传遍大陆。我现在还弄不懂那些韵脚的规律, 但不管怎样, 只要先排成十四行就行了。到时候, 我赚了大钱, 就有无数贵族请我去宫廷里给他们写赞歌, 我就能壮大村子, 还清我借来那些东西的债务啦!”   龙听得似懂非懂, 对他最后一句嗤之以鼻:“偷来的东西才要还,抢来的不用。你还不如跟着我,做给我擦爪子尖的小使,我要是心情好,抢来东西就分你一点。”   “当然要还,我都记的有账目!”他年轻的小脸绽放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对长发美人和英俊骑士也是。小泥鳅充满企望地想着。   他这辈子是没指望成为传世爱情话本里的主角了。他的信息素味道不好,不会发情,可能连孩子都没法生。但他从没像现在这么高兴又快乐,那些奇妙的、虚幻的景象一个接一个发生在他眼前,方圆十里的村子再没有人能比他运气更好,更有见识了。   他向往美好的爱情,即使自己没有希望得到,但如果能做一个骑士美人身边推动爱情催生的小角色,在故事中留下一些笔墨,该有多么好,多么令人自豪啊!   有什么能比亲手撮合一段完美的佳话更让人获得心灵的巨大满足呢?这些天发生的事,都足够他喋喋不休和别人夸耀到八十岁啦。   我得看着他们走在一起,也许龙的建议不错,充作小使可以更方便观察这对儿的举动——小泥鳅的黑眼睛冒光,他悄声问起了龙:“龙神,你一个月能给我多少赏金,就光是擦这点指甲?”   龙很满意他上道的称呼,一翅膀呼到他头上,颈子上的鳞片蹭过少年额头,它得意地说:“这个你不用担心,看到那个大长白毛和我的傻主人没有,他俩欠了我可多东西,我们到时候找他们要。”   “那他们要是不给呢?”   龙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气愤地缩起爪子,小泥鳅被他抓得哎哎痛呼。   “那我就……”邪恶的黑炎龙压紧了寒冷的竖曈,嘶嘶地宣布:“我就一口火烧烂他的靴子,让他跪着求我做第二双!”   小泥鳅表示赞同,虽然不知道那靴子有什么独到之处,但强大的龙都这么说,肯定是致命威胁武器了。   他俩一拍即合,各怀目的,决定一起踏上“压榨”戈里叶与其白毛情人的不/法道路。   桓修白落在队伍最后,自然不知道他的龙奴隶擅自拉了个人一起拿他当长期饭票。   走廊很长,比之前淌过的水洞要曲折悠远得多。   前面走动的人在微光中影影绰绰,桓修白有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中那些狭长、模糊的影子拉成奇怪而沉默的形状,他纹丝不动地站住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无声撕开一张新的性素贴,抖索着指头,揭掉旧的那张,新的就覆盖在原处,牢固粘在后腰处。   前方的人们渐行渐远,习惯了这个强悍的“alpha”守护他们的后背,谁也没回头多看一眼。桓修白没严重到丧失行走能力,但那种恐惧一下子牢牢抓住了他,让他迈步的脚变得僵硬无比。   他可能被传染了腺体病,那个不治之症。   桓修白记起来了,他拍过患病园丁的肩膀,也许从那时候起,传染病就粘上了他。   他该怎么办?如果切掉腺体是唯一的方法……这件事只能由他自己来做。   他拿出了匕首,它曾经在希莫斯的手中转了一圈,附上了治愈术,又被希莫斯塞回他手中,提醒他防备小柠檬。   希莫斯……希莫斯啊,如果这个人得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omega,会说什么呢?   一定会苦涩笑着对他说:是我自作多情,没想到你对我的关心只是出于对同类的同情。   桓修白艰难运转着大脑。一定不能让希莫斯得知这件事,即使是欺骗也好,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alpha是不为他的美色和地位,真心想和他相处的。   谎言能摧毁一个omega,也能拯救一个omega疲累的心。   被催眠在无痛中割去腺体部分,和自己举起刀,刀刃按在脆弱的后脖颈准备下手,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桓修白忽然有些自暴自弃,或许这是命运的旨意,他留着这块肉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人会喜欢他这种强势到极致的omega,甚至有alpha和beta听到他的身高体重体脂密度就面露惊讶转而嘲讽。   哪有这样的omega?   O要赚那么多点数做什么?不如费费心,减减肌肉弄顺眼点,找个好A标记了,等着继承alpha的家产就好啦?   类似的话他听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做O没意思,做一拳能揍倒两个alpha的强O尤其没意思。这一刀利落下去了,他离A的身份就会近一步。   或许,离希莫斯也能更近一些。   桓修白摸上自己微微发肿的后颈,现在不切掉它,之后会继续高肿发热,出了战神墓更会持续恶化,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撑到找到病源的那一天。行走异世界要面临各种风险,运气不好就要付出代价,这些后果早就写在任务相关细则里,桓修白并不意外。   “你在做什么?陛下。”   桓修白几乎把他优美的音质和远处朦胧的流水声混淆了。   “我想……看看这匕首上的附魔。希望经你治疗的村民能尽快恢复健康。”   “您真是心地善良。”希莫斯由衷地说,“只希望失去腺体不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困阻。”   桓修白随他一起走,不再像之前那样肩膀挨着肩膀,特意隔出了一些距离。   他不想传染希莫斯,哪怕希莫斯没有腺体,这万分之一的风险他也不想冒。   “腺体……为什么人人都将它看做验证omega软弱的标志?不论是alpha、omega还是beta,首先是第一性别,才是第二性别。同样都是男人,有腺体和没腺体就是天差地别了?我看未必。”桓修白想着想着,顺着自己思路说下去了。   “腺体一定程度上的确是脆弱的。”希莫斯放慢脚步,连带着声音也变柔缓了,“它具有标记的唯一性,这唯一性决定了它的脆弱。但在我看来,它也有可爱之处。”   “哪有什么可爱之处?”   希莫斯顿下脚步,转身时银发拂过他的面庞,他感觉一股热血涌上皮肤表层,每一根毛细血管都颤栗起来。   “当然有。”希莫斯身上的幽香蔓延到他的鼻腔里,那里面夹杂些许流动的暴乱,仔细去分辨,又好似没有,“当把这项弱点暴露在所爱之人面前时,它就是甜蜜柔软,惹人怜爱的。不论是怎样的omega,只要有了它,都会在瞬间展现出反差,它是一道脉门,也是给予信任交托身心的标志,这难道不可爱吗?”   桓修白忽然被深深的悲哀击中了。没有腺体的希莫斯尚且如此向往它所带来的美好一面,拥有腺体的他却恨不得割之而后快。   “可也不是谁都能碰到珍惜这份信任的人,”桓修白不禁感慨,“现在太多人在这件事上反悔了,有些人随便标记,有些人随便被标记。明明是应该郑重考虑,严肃对待的事,变得恍如儿戏一般。确实,谁又能确信标记的第一人就是能陪伴终生的那个?这种唯一性的合理性值得商榷。”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碰不到?”   他们已经走到了尽头,磅礴的地底瀑布从头顶的天井倾倒而下。桓修白被一缕天光照得晃眼,希莫斯在无声中靠得更近了。   这美丽惑人的omega几乎贴着墙壁快靠到了他身上。桓修白想推开他,手指却无法动弹。   “陛下喜欢我。”席莫回宛如在逗弄一只病猫,将他堵在墙角,尽情释放魅力,“你爱上了我,是不是,戈里叶?”   桓修白不存在的心脏剧烈鼓动,耳廓充血,连背景的瀑布声都听不到了,脑中只回荡着那道温柔的呼唤。   “戈里叶,回答我。”   “我……”桓修白成熟英俊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慌乱无措,很快变换为了痛苦。   我是omega啊。   我们无法标记对方。   我们甚至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的命运线本不该相交。   桓修白沉默着,慢慢退到崖边。其他人都偷偷将目光投注到他俩身上。   “希莫斯,”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充盈的水分子润泽了他的喉咙,他即将说出来了,那个决定——   “轰隆——”崖洞宽广的圆形顶上坠下一块巨石,桓修白奋力推开席莫回,闪身避让,平台的地面太湿滑了,他脚步不稳向后仰倒,直直坠了下去。   席莫回站在平台边缘,目光沉静,注视着越变越小直到消失的人影。   突然,什么东西从身后重重撞过来,死命抱住他的腰,席莫回猝不及防,转身已来不及了。   他在急速下落中看清了那只扒在自己身上的小手。   是个小alpha!她碰了他!   ※※※※※※※※※※※※※※※※※※※※   不出意外下章就接上垒了,要素齐全,终于开始了,哈哈哈哈哈哈要搞就搞一发大的!   美丽,Omega之友。为你深度剖析o的心理哟~直男主任开始找到人生真谛。   —————————   标记的可爱之处———   桓主任:标记是成为alpha奴隶的象征!我要割了腺体获得解放!   现在的桓主任:我要这腺体有什么用?!莫莫又不能标记我!(抹泪)   席美丽嫌弃脸:没用就割了送给有需要的人   桓主任硬汉强扑:送给你,咬一口吧!   —————————   我知道了,悬崖上推美丽下去的一定是你们这些可爱的赞助商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沐雨安歌、淙潼、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甜酒果奶酱 10瓶;Kylin 2瓶; 第35章 你又不会标记我呢   不论瀑布之上的人如何惊惶叫喊, 砸进水里的两人都听不到了。   水流湍急, 从五十米高下坠形成的水压击打得人抬不起脸。紧紧扣在他身上的手被他用随身小刀精准刺入,小怪物的哀嚎淹没在咕噜噜的水声里, 松开手被水旋带走远离了他。   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席莫回待在戈里叶身边没有出现症状,半天之内都未服过敏药。即使是简单的接触,加以心理的催化,皮肤就起了鸡皮疙瘩。他张开嘴想奋力呼吸, 冰冷的山泉水倒灌进嗓子眼里, 加重了窒息感。   大脑缺氧带来的视觉暂留强行拉出了他记忆中的一片晦暗。   大雨声,轰隆震耳的惊雷,穿过层层扭曲走廊, 说话能力逐渐泯灭。   教养,批评,alpha信息素浓烈而刺激, 一张脸, 两张脸,三张脸, 流着同样的血脉, 张嘴对他控诉。   你是寄予家族期望的长子, 怎么能眼睁睁看我们这么失望?   他喘不过气来, 他无法争辩, 他又一次扑向了无情锁上的铁门, 从铁杆间伸出手。   有谁能来告诉他们?他不是故意要过敏的。   有谁能放他出去啊?   他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的, 是寄予厚望的长子,不是个软弱无力的废物,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啊——   他吞下刺骨的水,口鼻湮没进沉溺的液体里,身体沉沉荡了下去。   一只手刺破水流,抓住他无助的张开的手掌。   “希莫斯!”   对方游过来,将他整个半托进怀里,抵抗着水压的阻力艰难带着他往岸边游。   席莫回睁开潮湿的眼睑,顶上是低矮狭窄的岩石洞,他们应该被水流冲到了下游。耳边是戈里叶粗重的喘息声,他体重不轻,戈里叶带起来很费体力。   桓修白将他推上岸边,自己跟着爬上去。水岸极其狭窄,脚下踩的依旧是水流冲击而成的半圆形平台,只容一人通过。水势在他们脚踝位置激荡浮动,桓修白拉住希莫斯向更里面走,地势逐渐上扬,他们湿淋淋地爬过一道石头槛,进到一个倾圮的小殿中。   殿中的地板破败龟裂,树枝状的地缝形成了天然河道,供流水哗哗涌过。   桓修白脱下潮湿的外套,幸好他的兜囊有防水魔咒,他背对希莫斯迅速换下湿透的性素贴。   掩藏身份什么时候已经成了本能?   席莫回背靠墙壁卧在角落,眼皮沉重,听到身前的脚步声也没有睁开。那人直接在他身边蹲下,声线掩不住起伏的情绪:“为什么跟着我跳下来了?”   席莫回抬起眼,懒懒瞧了他一眼,心里有点发笑的趋势,当看清戈里叶那副痴心又挣扎的表情时,竟然开始觉得对方可怜了。   于是他反问道:“为什么?陛下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桓修白被他噎了一下,自语似的说:“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你的嗓子怎么了?”   席莫回下意识摸了摸喉咙,他偏过头,假装咳嗽两声:“我呛了水。”   过敏症状开始显现,这个时候吃预防性抗过敏药已经不大管用,只能慢慢熬过去。   桓修白冷得发抖,大恶魔的强悍肉/体不至于这么脆弱不堪,他猜测这是腺体病的影响。他忽然想到那根头发,在外套里来回翻找都没有找到。   是被水冲走了吧……他落寞地想。   头发的主人希莫斯就在跟前,他却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和方式去对待这个痴恋他到奋不顾身跟着跳进瀑布的omega。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希莫斯正捋着湿成一团的银发,突然抬头问。   桓修白被他抓了个正着,有点心虚。该怎么说?难道要直接问能不能给我一根头发?听起来好像变态啊。   他寻找着得体的回答:“你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和谁?”   “村里的人,还有任何我见过的其他O们。”   希莫斯自嘲地说:“正如流言所说,正常O是不可能坐到我的位置的。”   桓修白直觉他话中有话,仿佛除了流言那部分,希莫斯还在暗示着什么。   “在意流言会平添烦恼。”桓修白坐到他对面的石块上,拧着親衫和裤子的水,“况且,我觉得你才是正常的那个。”   他这句话说得轻快,席莫回看过去时,戈里叶偏黑的肌肤隐约有面红的痕迹。   “嗯?”席莫回以为自己回答得心不在焉,实际上竖起耳朵听着他下一句回答。   桓修白脱下龙皮靴子,倒出里面的水,在脑中搜刮着词汇:“我……”   他之前实在没什么夸赞omega的经验,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心中完美的omega就是你这样的。”   体贴,大度,态度谦和令人相处舒适,能力强有智谋可以独当一面,从来不拖人后腿,秉持慈爱之心,即便被迫参与世俗污浊,也不屑于和他们为伍。   最后一点:身居大陆顶峰高位还能留存本心,从不因自己是omega就持弱而娇。   桓修白倒是希望他能够娇一娇,抛去教皇的身份,单纯在自己面前做个O。   “那你的眼光可不怎么好。”席莫回真心地笑了。对着个alpha夸赞是完美的omega,马屁拍到了驴腿上。   虽然他不怎么想承认,老实人的话还挺让他受用的。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桓修白坚定道。   席莫回这次没再搭理他。嗓子越来越痛,扁桃体渐渐肿起来,他会逐渐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头挨在冷墙上,不断反射性吞咽着唾液,堵在嗓子口的刺痛感让他烦躁不已。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戈里叶再次打开话头:“我能问问吗?你的腺体……”   席莫回声音比之前更嘶哑:“腺体……你认为,如果我有腺体,被某个人标记之后,教廷该怎么自处呢?教皇成为了他人的所属物,就不再是教廷的公共财产了。”   桓修白的心猛得抽痛了下。   “而且,”他的哑嗓子听起来更含浓浓的忧伤,“陛下也知道我被迫做的那些事。”他轻轻嗤笑一声,“我做那种事的,要是有腺体,大概人人都会上来咬我一口吧。”   席莫回演得浑然忘我,完全把角色和自己混在了一起,右手抚上了脖颈,哀沉地望着对面的空墙:“曾经有个人咬了我一口。”   “很痛。”他呼吸变急,低喃自语。   他被alpha万分怜惜地带入怀中,戈里叶心痛地问:“他逼迫了你,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   席莫回弯了弯嘴角:“我杀了他,掏了他的心。”   “他罪有应得。”   “他确实。”席莫回此刻想起了MOC那个omega,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   桓修白眼里的情绪柔和起来:“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不会再痛了。”   命运待希莫斯如此不公,他命途坎坷,受尽世人污蔑,可他本该有更美好更纯真的生活。   桓修白反复受着道德与原则的折磨。OO恋在当代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他在这种事上一直很保守,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同性恋。   如果他真的是alpha就好了……   不,即使不是alpha,他也——   “陛下呢?和我结成爱情魔咒,陛下一定很想快些解除吧,毕竟我是这样的人。”出于扮演角色的需要,和alpha靠近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席莫回暂时并没有挣脱戈里叶怀抱的想法。   他们湿漉漉地贴在一起,时间稍久了些,体温就从薄薄的衣料间互相传导过去。戈里叶的身体比他的还要烫,他动动鼻翼,空气中的性素很稳定,戈里叶还是浓郁的晒熟小麦味,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我的确想解除。”桓修白顺从心意回答,“魔咒是虚假的,我不想用伪造的感情对待别人。”   “看来陛下对我是真的没有情谊。”席莫回慢慢将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明显感觉戈里叶的身体一僵。   “怎么会呢?”桓修白脑子发热,尝试着把手放在他的背脊,半圈着他。   席莫回沙哑的嗓音近距离传到了他耳廓里,引起桓修白身体的震颤,他含怨似的说:“戈里叶,你在魔咒作用下和之前对我都没有区别。”   “结缘魔咒是契约类魔法,其实对情绪的影响有限。”桓修白努力解释。   席莫回仔细注意着alpha的反应,觉得是时候给他一个猛击。他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戈里叶的表现了。   他松开戈里叶,挣开对方,重新隔开距离靠回墙上。   席莫回把脸转向另一边,干涩的声音忽而变得冷漠,刮擦在桓修白心头,撩起丝丝缕缕的疼,“那又怎样,”下颌的线条绷紧了,突然转过来直视桓修白,对他说:“你又不会标记我。”   标记,标记,还是标记!为什么这东西要阻挡在他们面前呢?   桓修白被他的话勾引得失去理智,骨子里隐藏的那些嗜虐与残暴被完完全全勾了出来。   他一手捏住了希莫斯的下巴,抓住他,咬牙切齿地问:“你一个omega,三番五次来惹我,就不怕我吃了你吗?”   从来都只有他吃人不吐骨头的席莫回微微一笑,“你有本事,尽管试试。”   挑战一个强o的尊严,需要后果自负。   席莫回忘了自己还处于过敏期,手脚酸软,胃里痉挛,当被激怒的戈里叶骑在身上,按倒在地时,已经太晚了。   Alpha吗?他自弃地想着。借此机会来测试一下深入接触会不会过敏好了。   有什么能比亲手撕破这世间至高的圣洁象征更令人血液沸腾呢?   桓修白是个omega,但他首先是个男人,没有男人能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姑息。他有占有欲,有征服欲,有几近疯狂的侵略性,这都是伴随他个性而生的,不会因为一个omega的身份而削弱消失。   他的病症逐渐加深,强迫自己从寒冷和痛苦中挣脱出来,将全身心意志都投入身下的这幅温暖的躯体上。   “是你勾引我的……是你勾引……”桓修白意识狂乱地扯着他的袍子。   席莫回面无表情注视着这一幕,仿佛事不关己。他是天使长,却比地狱最邪恶的恶魔还要坏,他想彻底破坏这个老实人的底线,看他像条狗似的沉沦在肮脏的欲望里,就能顺理成章举起杀刀。   戈里叶焦急拉扯他衣服的样子,和其他alpha们对他的恶心遐想没什么两样。   这个人即使不会让他过敏,也没什么特别的。   席莫回感到久违的安心,他终于找到合适的理由除掉这个alpha。当戈里叶摘下他的腰带,魔书阿辛罗迫不及待地显出,悬浮在戈里叶的头顶从书页里张开巨大的獠牙。   席莫回挑动眉梢,将手掌抵在了桓修白胸口,制止他下一步动作。   桓修白压下身体,阿辛罗口水滴答,只等席莫回一个命令。   男人忽然放慢了动作,托起那只手,牵到唇边珍视一吻,瞳眸里还是一片混乱:“我不会让你痛的……我不会那么对你。”   席莫回瞬间窒住了,他死死盯住这张脸,想找到一些欺骗的痕迹,但戈里叶崩塌的理智下还是一片真诚。戈里叶伏下身,强健有力的双腿夹住了他。即使决心要主动付出,还是在安抚着席莫回:“让我来,我来承受……”   “别害怕,不会像以前那样痛的……”   哈,他有什么可害怕的?   “别乱动,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   愚蠢上钩的alpha罢了,和其他人比起来确实有所不同,更蠢也更……席莫回及时打住想法。   浓郁的小麦味信息素变得辛呛无比,两种气味的混杂令席莫回的嗓子更加难受。他逐渐发现了一点异常,但想一想这是个alpha,席莫回心底冒出了莫名的快意。   这是个alpha!一个强有力的,不会对同类过敏的alpha,可到头来还不是舍弃了自尊心为一个omega做下荒唐事。   他不断在脑中强调着,雀跃着,强烈的暗示以至于让他忽略了太多可疑细节。   戈里叶,你身为alpha,却自甘颠倒奉献,比我还不如。   做一个各方面完美的强A又能怎样,他席莫回就是假扮成omega,都能凌驾在A之上,令alpha甘愿臣服。   做A与做O,或许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希莫斯,希莫斯……”桓修白急切地喊着他的名字,高高扬起的脸沉浸入一阵深远的失神中。   风暴挟裹着冷彻雨水的气味骤然加入战场,草木摇曳散发出的清冽芳香打进桓修白的意志深处,占据了他的身心。   在信息素真正开始交融的刹那,他被教皇的催眠夺去了最后的意识。   桓修白陷入了荒唐又迷乱的情感中,他浑浑噩噩地献出了一切,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以为的兔子是条不折不扣的毒蛇。狂风骤雨的气息浸透到躯体的每个细胞里,他的四肢痉挛起来,omega的本能驱使着他逃离,但对他来说也晚了——颠倒天地之后,他深深喘息却叫不出声来。   他坚守了二十八年的堡垒被凶狠攻破了。   世界在眼前分解,再反复重构,他重重下坠,又被反复抛起,在痛苦和快乐的交织中被挤迫一道抑沉的泣声。   一双手温柔地把他按进胸膛里。他解脱了,他得到了教宗陛下温情的救赎。   错乱的记忆掩盖了一切痕迹,桓修白敞开的心灵让席莫回轻而易举掌控了节奏,等他醒来时,除了一段混乱难解的印象,他将想不起任何有关席莫回身份的细节。   在稍事休息后,桓修白撑起疲累的身体站起。他赤着上身,修美的肌肉纹路走向一览无余。   他捡起了那“无色至魔”之剑,在空中划了个半圈扛在肩头,洒脱地朝他的新情人说:“从今天开始,你的污名,都由我来背负了。”   ※※※※※※※※※※※※※※※※※※※※   席美丽:我有一个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   桓主任:今日蛋白质摄入量达成!多做深蹲,会长腹肌哦   ——————————   因为鱼鱼并不会开车,所以就拉灯啦(dog.jpg。   (7.15又加了点和谐的内容,我真的很健康向上!)   除此之外,我有个鸡腿菇红烧肉的菜谱想要分享给大家,有兴趣的大可爱们可以走微博:双面煎大鳕鱼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瑆星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撒旦给我孵蛋去了   “你后悔吗?”   当席莫回整理好衣服, 撕下一根布条用它束起长发, 戈里叶冷不丁问了句。   还没等他想好说辞,对方又自言自语道:“我不会后悔。”   他知道omega们多多少少会有处/子情结, 会过分依赖于他们的第一个A或B,没想到alpha也有类似的心理?   不过上述这种保守型omega越来越稀少了。在MOC影响力强大的当代,主源世界大多数omega都恨不得全身长满腺体,跑到大街上去碰瓷, 给喜欢的alpha一人来上一口, 就能顺利成章赖上倒霉的A们。   “我也。”席莫回随口说。   “希莫斯。”桓修白欲言又止,他察觉出教皇态度的微妙改变,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我们现在就离开吗?”   席莫回瞄了眼他别扭的站立姿势, 朝他招招手。桓修白过去了,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拉到身前, 他力量很足, 差点拽得桓修白撞在他怀里。   这利落的作风和教皇之前截然相反,桓修白将它归于希莫斯的教团骑士长设定。   “我会一点浅薄的干燥咒。”其实这个咒在本世界并不存在, 是他从阿辛罗的时光智慧宝典上学来的。   “谢谢。”从被希莫斯捏住的地方开始, 布料向四周快干, 很快舒适干燥的感觉就到达了他的裤腿, 连带龙皮靴子里都被烘干了。   席莫回对自己的袍子如法炮制, 继而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来时的下水口是冲击形成的, 不可能是原本的入口, 真正的出口一定还在这里。”   桓修白表示赞同, 他向之前那样在墙面上敲击一圈,没有收获,就转到了地板,在每块地砖上敲探着。   他停在西北角,席莫回恢复清澈的声音响起:“根据水流的方向,那里的确有可能是出口。”   桓修白背对着他,恶魔之眼透视能力开启,却视线受阻,无法穿透这面墙。墙的后面,也许有大恶魔也无法轻易窥探到的东西。   不过桓修白一个降维封级的主世界顶级异能者,还不至于怕这点未知数。   他一剑掼进墙壁中,沿着墙缝隔了半米,就无法再继续了。他用余光瞥了眼,希莫斯走到了对面的拐角,没注意他这边。   桓修白将手掌贴在墙壁上,光滑的大理石块纵面切割完美,他闭上眼睛,细心感受其中的纹理和构造,在脑中迅速勾画出一副完整立体的结构图。   这便是他的“解构”能力中会使用的胚图。但往往他会粗暴简单利用能力,面对熟知的材料,比如水泥、钢筋等等固体,就能眨眼间分解并利用。而对于富含杂质的流水、空气、还有血肉之躯,却无法真正做到构筑图形,逐一分解。   “解构与重制”这项高级异能在实战中能够形成碾压级的战斗力,但万事万物都有缺陷,它也不例外。   分解物体没有限制,可重制时就会徒增种种限制。桓修白所构造的东西,必须在脑中有详细“图纸”,按图铸建才可以,像是平台、围墙、笼子栏杆,形状结构简单的武器等,就能不费工夫,瞬息间纯熟制作。而结构和材质更复杂的东西,则需要足够的时间和脑洞来构筑联想。   除此之外,该能力还有个固定限制——物体的形态不可以跨态改变。流水不能变作寒冰,子弹不能化为钢水。或许这项能力还有精进的空间,桓修白自少时觉醒顶级能力之后就再懒得管它。   反正能用就行了。随便用用就足以在主源世界的顶峰行走,想要升级的动力就小多了。   “找到了么?”   桓修白从回想中惊醒,坚硬的石壁在他掌下化成粉末,整面墙都瞬间消失。   糟了……他应该控制着点的。   “咳,是我们的家传黑暗系魔法。”桓修白苍白解释着。   “陛下还会魔法?我以为陛下是不折不扣的剑士。”希莫斯看起来并没有疑心。   “我也只会一点。”桓修白搪塞过去。   他和希莫斯走进墙后的暗光中,远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个东西在闪光,像是篝火,更像是一盏明灯,光束散发稳定而明亮。   脚下的地面非常平整,被精心打磨抛光过,没有一丝凸起凹陷。进到这里,再也没了魔花那股子酸臭味,气氛低沉但祥和,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下一秒,他们就双双踩空,加速坠落,桓修白紧张中抓稳了希莫斯的手,对方也回握过来,他感到稍许安心。   桓修白在空中翻转,抱住希莫斯准备在降落时充当他的缓冲垫。他的肉/体强度比普通omega强几倍,这种程度只会摔青皮肉,伤不了骨头。银色长发在他眼前舞动,桓修白悄悄换着气。   他的小举动被席莫回发现,席莫回在心里嗤了声,却在下落时默念了缓冲咒语。他们摔在地面上滚了个转,桓修白扶着他站起来,奇怪地没感觉到痛。   好像跌在了棉被上。   他们朝周围望去,惊讶发现,那个发光的东西就在眼前——是个高高的王座。   一道沉缓而蕴藏着无穷力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们一个王级恶魔,一个天使长——”   桓修白和席莫回分别绷紧了神经。   “正好还是一个alpha,一个omega,竟然能搞在一起。”   听到对方判断是一A一O,这两人同时放下心来。   “不知道光明神那个老头听到消息会不会又气得掉光胡子。”   听他如此随意提起光明神,两人心中都有了概念。既然是战神墓,战神一直不出场也说不过去吧。按照常理推断,应该是打败战神,就能顺利出去。桓修白正觉得沿路的小怪太不禁砍,想要松松筋骨放手大干一场,战神就送上了门。   “等等,”席莫回看出戈里叶跃跃欲试的意图,及时阻止他去“送死”,“这是勇猛无畏的救世战神,不是我等凡人能轻易抗衡的。”   桓修白不屑一笑:“他要是能翻起风浪,怎么能窝在这个地方几百年?”   “陛下,”席莫回拽住他的袖子,轻轻摇头,“我们到了别人的地界,最好按照他们的规矩来,即使谈判破裂,也来得及动手。”   最主要的是,他很清楚打败战神会得到宝物,要动手也不能让戈里叶占了便宜,得由他亲自来。还有那个小alpha推他的仇,他也要一并报了!   “你们说话声音能放低点吗?我想不听都听得到。”   席莫回上前一步,优雅行礼:“尊敬的玛伊诺山之主,伟大的救世战神,您永恒的战绩福泽了大陆,您与地狱之主的旷世之战永远流传。”   “你说撒旦?”战神哼哼两声,“你们别是来我这儿找他的吧?我可告诉你们,那家伙去给本神孵蛋了。”   “撒旦?蛋?”桓修白眼前浮现起地狱第七层宫殿里挂画上的恶魔。   战神声音显然得意起来:“对,我的蛋。”   席莫回和桓修白对视一眼,想起壁画上的内容。看来皮夹克无心之语反而道出了事实,战神和撒旦根本就是表面敌人,背地勾搭成/奸。   既然战神会生出蛋来,说明战神原身也是某种厉害的魔兽?这个大陆传说倒是没有提及。   “他为什么要给你孵蛋?”桓修白问。   战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他问题带着走,理所应当地答道:“这蛋有他一半,他凭什么不给我孵!”   这姿态……有点眼熟?桓修白在脑子里翻找了一会儿,一时无法和哪个熟人对上。   战神斯波利克反应过来不对,截住话头,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无边大殿中:“你们来此地到底想要什么?简单说吧。”   要你的命。席莫回抬眸向前看,王座里一片空无,也不知道声音的主人究竟在哪。他直起身,温声说:“我们所求只不过是顺利离开这里,恳请您放行。”   “这么简单?”战神疑惑了下,接着继续用豪迈的嗓音道:“那不行,你们的试炼还没有完全通过。”   脚边忽然出现两排小火盆,烛光般的火焰组成了一条路通向前方,在路的尽头黑暗处亮起光线,照出了魅魔约瑟尔,天使沙彻,和其他二十多名村名的身影。他们皆被捆绑着跪坐在地上,眼中空洞仿佛失了魂灵。   “沙彻!”装模作样还是要喊一喊的。   “你想让我们接受什么试炼?”桓修白抱着无色至魔轻松地问。只要他那两个下属和小泥鳅皮夹克没有被抓到,其他人的生死他都没有责任和义务去管。   “很简单,也很划算,你们一个人的命换他们一群,你俩商量商量谁来换吧。”   席莫回正要说话,桓修白已经在问了:“没有第三种可能吗?如果我不想救,也不想牺牲呢?”   “没有第三种可能!这里本神说了算,你只能选一个。”   “那就是谈判破裂。”他的手指压上了剑柄。   “陛下,我可以去替他们。”席莫回拦在他身前。   “希莫斯,别总把你的性命和奉献放在这些没有价值的人或事上。”桓修白语气变硬。   自从两人的关系加深,他对希莫斯油然而深的责任感就更强了。之前保护希莫斯还能说是为了执行任务,现在希莫斯彻底成了他的人,桓主任对内护短的本性可不是常人能比的。   “拯救苍生是我的圣职责,光明神在上,也不会允许我袖手旁观。”   出于尊重,桓修白选择了妥协,他对不远处的王座说:“我和他一起去。”   “那也不行。”战神说。   “两个换一群,吃亏的是我们,你有什么不行的?”桓修白说话毫不客气。   “你们怎么能和神讨价还价!”战神有点气急败坏,这两个人类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怎么搞得好像他说一句不是,随时就要上来砍他一样。   这自信到底从哪来的?!   “和神讨价还价的事我干多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桓修白自信高声放话,显然没把战神看在眼里。他手中积聚起黑暗魔力,宝剑“无色至魔”被长蛇般的黑色火焰吞噬,盘旋环绕着圈到剑尖。   战神庞大的幻影在宝座后逐渐显现出来,“无知的凡人,我会让你得知挑神威的下场。”   一场人神对决即将触发!   席莫回退到一边,略微蹙眉。戈里叶对他的确耐心极佳,但对外性格执拗喜欢硬碰硬,没有多少圆滑可言。   过刚则易折。   不过又关他什么事呢?等戈里叶被战神揍得奄奄一息,吃了教训,他再出手也不迟。   一道破空之声袭来,席莫回淡定向左移了一步,本该砸在他后脑勺的皮夹克翻滚着摔在地上。   “本大爷的骨头都要断了!愚蠢的白毛,竟然不接住我,我可是你的第一号大债主!小心我半夜去你的地盘把大教堂顶上的宝石一颗一颗抠下来。”   许爱莉和小泥鳅三人接连掉下来。小泥鳅啪嗒啪嗒跑过来,谁知皮夹克不领情,非要换到希莫斯肩膀上站着。   “喂,”黑龙压低声音,歪着身子头偏向希莫斯的脑袋,“你们交/配了吧?别想否认,你可骗不过龙神的鼻子。”   席莫回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怎么?”   龙得意洋洋:“我要拿这个威胁你,听到没?怕了吧!”   席莫回转头笑了下,皮夹克被那笑容里的警告一瞬间惊到扑棱翅膀飞起来了。它自讨了个没趣,唠唠叨叨跑回小泥鳅那里抱怨着:“白毛小子变了,变坏了,都是跟蠢主人学的,没有之前好说话了。”   “黑龙?”战神的幻影中浮现出个人形,不用多看,他和战神墓的主体巨型雕塑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比塑像还要俊美。   “怎么了?没见过这么威武的龙神是吗?咳咳,我名为科威尔皮加朱里埃多霍·克蒂亚芬诺艾斯利歇让,你可以叫我科威尔大人。”   剑拔弩张的气场忽然和缓下来,战神失去了战意,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皮夹克身上。   桓修白扭头看看皮夹克,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顿时意识到战神这股自大自满又显得单纯的个性和谁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   “听你的名字,应该是北方的黑炎龙族?你年纪还小,怎么单独跑出来了,家里的长龙都不好好管管吗?”战神话说得威严,仔细听能发觉对小辈的独特关爱。   “长龙?我没有认识的长龙,我从出生起就是独一颗龙蛋。”   ※※※※※※※※※※※※※※※※※※※※   战神:你们谈情说爱的声音可以放低一点吗?我老公跑了好多年了,我见不得这画面。   桓主任拿出大功率高音喇叭。   ————————————   其实美丽啊,他有点口是心非。   他不断给自己暗示,说这是为了演戏为了演戏,实际上我们大家都知道,又没人敢逼他,他要不是乐在其中,根本不乐意费工夫陪着演。他能越演越入戏,就是因为自己投入好感而不自知,也是一只傻乎乎的可爱美丽哈哈。   美丽也根本不可能碰到个对他好的a就说出“你标记我吧”这种话的。因为行为太过反常,他自己都意识到了,所以心理上一直在找借口作为补偿。   因而不要觉得美丽是故意骗主任利用他的哇,他不是那样道德败坏的渣渣,美丽只是暂时无法直面内心(是个敏感的o,大家理解一下),等过段时间说开了就好啦,他超可爱的相信我!(其实我就是不想让美丽背上渣渣的坏名声)   【最后强调一遍,本文无任何炮灰,不论哪方都没有,炮灰都被两夫夫联手迅速手撕了。从头到尾只有彼此,是纯正1v1甜文,请安心食用,比心心~】   —————————   谢谢今天的甜甜蜜蜜互帮互助赞助商!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2个;水月涟漪、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绯 19瓶;萌萌 13瓶;咻咻 10瓶;海草 5瓶;丸子很快乐 4瓶;夜栩Y 1瓶; 第37章 我是个杂种龙   “那么说, 你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战神嗓音低沉下去, 思索着什么, “或许是我认识的哪个子孙辈的蛋。真是太不小心了,身为龙族居然能把重要的蛋随便丢, 实在是不懂得孕育子嗣的辛苦。”   会流落在世间的龙蛋少之又少,即使长龙不幸身毁,生性护短的龙族内部也会夺回珍贵的龙蛋, 分配给专龙抚养。   毕竟,一颗龙蛋从孕育到破壳, 最少都需要两百年的时间。   皮夹克天性单纯,不代表它就真的蠢。戈里叶希莫斯小泥鳅一行人对它抱有善意, 它都能够感知到。它此时此刻朝前探着身体,长长的龙脖子往前伸,好奇地问:“你也是龙族吗?”   战神,或者说始祖老黑炎龙故作深沉地点头,“告诉我,如今我们的部族有没有占据北方大陆之巅?”   皮夹克骄傲地说:“他们人类都争相来贿赂我们。”   战神:“贿赂?这也不无可能,”他傲慢地扫视一圈其他在场人类,“毕竟人类是那么虚弱的种族,总要祈求我们的施舍。”   皮夹克:“没错, 国王们都以穿上我的皮制成的靴子为荣呢。”   战神的表情有五秒钟的呆滞, 他显然怀疑自己历经四千年时光的耳朵出了问题, 又问了一遍:“什么皮、屑?”   “皮靴, 黑炎龙的腹部皮。”皮夹克好心提醒道。   “蠢货!”从王座那边爆发出一道怒吼, 战神斯波利克简直气到当场心梗,“你!你这个蠢货!你多大了?!连腹皮是黑炎龙最脆弱之处都不知道吗!”   现在不光皮夹克知道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捕捉黑炎龙的方法又多了一个。   “本大爷今年大概有……87岁了?”   战神突然从王座站起来。   独一的龙蛋,没人照看,还是数量稀少的黑炎龙,连时间都差不多!   “等等……你在哪出生的?”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玛伊诺山的第四个山洞。你问这个干嘛?如果你是想去我的窝里掏些宝贝,我可要告诉你,里面屯的果子早被我过冬时吃完了,你一个果也找不见的!哼哼。”   “宝贝!”战神发了疯一般跑下王座朝小泥鳅冲过来。   “骑士救我!”小泥鳅跐溜窜向戈里叶。   人类就是这样,来之前口口声声把战神奉为偶像,真的见到时躲得比谁都快。   “皮夹克。”桓修白一出声,皮夹克受契约约束,被迫飞进了他手里。   桓修白面对气势汹汹的战神,眉毛都没抬一下,把迷你龙搓成一团转手丢了出去,正中战神怀中。   战神愣了愣,连忙抱住下坠的小龙,用脸庞去蹭拳头大小的龙头:“我的宝贝,我的蛋宝贝。”   ……不愧是龙族的粗神经,差点就搞掉了皮夹克,要不是机缘巧合被桓修白带来这里,战神恐怕还一直不知道信誓旦旦说要替他去孵蛋的恶魔情人早八十多年就溜得没影了。   “什么?我是正义一方战神的后代?可我是邪恶的黑炎龙啊!”皮夹克一时无法接受。   等这段父子相聚泪眼汪汪的感人桥段过去,大家已经冰释前嫌坐在了一起喝酒。   战神把他们引到了王座后方,这里几乎是另一番景色了。   六根罗马柱撑起的凉亭装饰精致幻美,以金色和白色为主。帐幔柔和随着魔法微风摇曳,桌椅家具都散发着象牙色的润泽光芒,泉水宛如透明的丝带缠绕在柱梁上,环绕穿过镂空的圆顶,向下倾撒成珠帘似的薄幕。这纯白温和的景致,和龙族粗犷不拘的风格截然相反。   席莫回一眼就看出这是仿照天堂中水晶天的著名圣地建造的。   “别看我,你们也能看出这是撒旦的兴趣。包括洞穴里的壁画,”战神不满地嘀咕着,“他要不是我男人,我能让他在我家画那么丑的画?他还管那个叫艺术。”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这样太不给老情人留面子,于是严肃地强调:“不管怎样,他对我的真情值得我闭着眼睛认真吹了三千年画技。”   皮夹克舔着高脚杯的酒,黑炎龙之间的血缘纽带让它很容易接受了斯波利克,它在圆桌上踱来踱去,爪子在平滑的石头表面划出刺啦声,停下来问:“我一直有个疑问。”   战神慈爱地抚摸它的小角:“问吧,我的孩子。”   “为什么山附近的公龙们从来都不找我交/配?我一度怀疑自己生错了性别。”   战神:“因为你是个混血,傻瓜!你的血统不纯,他们更偏爱纯血龙!”   皮夹克震惊大喊:“我是个杂种!?”   战神的鼻息重重喷出来:“什么杂种!你的血管里淌着这世间最尊贵的血!路西法大人的血!”   皮夹克继续震惊:“我竟然是狡猾的恶魔头头的后代。”   战神怒火中烧:“狡猾恶魔头头,这个倒没错!这个狡猾的坏天使究竟跑去哪里了?死蛋孵不出来不要紧,但他总得好好地回来,有什么不能和我商量呢!”   “死蛋?”好奇心战胜了小泥鳅对神的天然敬畏。   “这事说来话长。我孕育了一千三百年才将蛋生下来,也许是混血的原因,这颗来之不易的龙蛋始终没有破壳的动静。我又守了它100年,直到撒旦说会找道方法孵蛋。”他面色凝重,对撒旦的安危万分担心,“他走时和我说会放光明老头的血给蛋蛋泡澡,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蛋真的活了。”   桓修白心中一动,因为根据设定,在70前年撒旦还在地狱出现过。追溯时间,撒旦在皮夹克出生后至少十年间还在活动,又为什么没有带着自己的亲子回去找情人,反而把地狱一大摊子烂事丢给了七魔王,一了百了?   “你,恶魔。我虽然没见过你,也听说过你的事。路西法把你从混乱黑海中救出来,想要把你这个小恶魔培养成副手,让我想想,那都是他多久之前提到的事了?大概有两百年了吧。”战神陷入了回忆中,他不知道想起怎样美好的画面,坚毅的面孔浮现出一丝与之不符的柔软。   桓修白被他点到名,也没再否认。战神是从幻伦世纪到现在唯几个没有陨落的神之一,又是地狱真正主人的伴侣,在对方真诚以待的情况下,他也会对这个设定上的大前辈给予尊敬。   至于希莫斯那边……看这情况,他俩应该都互相有隐瞒。   “您之前所提到的试炼是怎么回事?”桓修白换了尊称。   “只是一个人和我在打赌。你能猜到,我在这里待得有多无聊。”斯波利克把皮夹克抓了回去,像只小猫似的抱在怀里。   桓修白视线投向希莫斯,席莫回也正好朝他看来,桓修白心里想的是行为叵测的小柠檬,而席莫回却将它和复活的智使联系在一起。   不管是魔藤,智使,还是小柠檬,腺体病,一切看似杂乱无章且毫无关系的事件最终都指向一个目的:尽可能绊住他的脚步,混淆他的视线。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还缺一根能将它们悉数串联起的绳子,令他顺线牵出另一头所隐藏的东西。   “他是谁?”   “严格来说是它,它是一团雾气,没有形体,它唤醒了沉睡五十年的我,告诉我你们要来‘寻宝’。它称自己为主宰世界的新至高,但我肯定它不是光明神那个臭屁的老玩意。”   “植根地下的绿藤是从哪里来的?”   “应该是它带来的,它说过要用那些东西设置些无伤大雅的陷阱。”   “地形变换呢?”   “是我的主意。我总得给游戏出两道题目,才显得有参与感。”   “那道门的机关是谁设定的?”席莫回的重点在于那根扎烂他手指,擅自取血的针。   “门?”战神的表情告诉了他们答案。   “您能具体告诉我们雾气的情况和去向吗?”席莫回忽悠都不带打草稿的,他神情越发真挚:“我此次就是为了追寻它的踪迹而来,那是厄运的符兆,甚至可能损害命运神格,我有理由怀疑它和您伴侣突然抛下龙蛋并长期失踪有关。”   “撒旦?这怎么说?”   “请恕我不能与您细说,您只需知道,这是连光明神上都忌惮的一股力量,”希莫斯为了取信于他,用手指沾了点酒在桌面上画出一个奇特的符号,它像是一个圆圈插/入了一根长矛,“您应该不会忘记这个。我想提醒您的是,这次也有大几率会发生类似的事。”   “神陨!现在还存在那个会吸干神力的怪物吗?”战神不疑有他。   “战神大人,万事皆会轮回翻转,千年前的灾难是否会重演,与我们现在所采取的的措施息息相关。”   席莫回说话向来习惯真假参半,他说的这番话也不无理由。他与主神直接绑定,获得的一手信息量非同一般的庞大。虽然主神没有明说,但结合之前的蛛丝马迹,久远之前行走在各个小世界杀死本土顶级能力者并汲取能量的东西,正是现在统领MOC蒸蒸日上的玩意——主脑。   至于现在作怪的这个究竟和主脑有没有关系,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考虑到主神对这个话题的暧昧回避态度,席莫回更要小心论证。   所以,把这件事和幻伦世纪后大批神陨落联系在一起,也不算牵强。   席莫回想起箱子里那枚心脏。在任务结束后,他会亲自去MOC看一看,应该死亡的特勤科桓修白究竟有没有安然入土。   如果目标宿主未死,他就需要重新调整计划了。   ※※※※※※※※※※※※※※※※※※※※   诶嘿!今天的有话说只有我一个人惹!赞助商们都去快乐度假了哈哈哈   —————————   桓主任:我不仅没有入土为安,还快快乐乐和你吃了一顿新鲜鸡腿菇烧肉。   席美丽:受骗的是我!   ————————   皮夹克:所以老父亲你为什么不和公龙在一起,这样我就是纯血统了啊!   战神:公龙哪有撒旦好看!   皮夹克:我们龙族是这么肤浅的种族吗?   战神挺胸昂首:这是我们的优良传统,选夫君当然要选长得好看实力强的!(拍胸脯)三界之内我老公是长的好看的里面实力最强的,是实力强里面长得最好看的,我不跟着他跟着谁?   皮夹克懵懵懂懂:哦,好像懂了。   ——————   谢谢大家今天来订阅哇!这几天都会量产,让你们一次看到撑嘿嘿 第38章 老黑炎龙的宝藏   对于突然出现的“世界新至高”, 战神也没能给予更多有效细节。   “我看不穿它的实体。就像你说的, 它是无形的, 是一道命符的化身。除此之外,”战神尽力描绘着自己的感受, “我有种缺乏理由的感觉,它似乎和这里格格不入。它的气息不属于任何我所知的力量。”   “您是说,它有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桓修白突然出声。   战神惊讶地看了看恶魔, 随即低了嗓音指点道:“你下次最好别那么直白说出来,小恶魔。知道得越少, 活得越久。”   所以小世界的顶级能力者并非不知道其他世界甚至是主源世界的存在。   这和桓修白的认知存在出入。   自从来到这个未命名世界,桓修白在MOC影响下形成的各种固定认知一直在被打破。   桓修白骤然发觉, 其实自己的思路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就拿会长克罗兹发给他的那叠招聘传单来说。倘若根据世界线变动规则,小世界的居民无权了解其他世界的情况,以避免造成世界错位等混乱,那为什么MOC就有权限在下级世界招人,并把干员转移到主源世界工作和生活?   这么个明显的悖论,桓修白之前一直忽视了。   他再次品读了战神的提醒,从中得到一个明显的隐意:得知这一信息的小世界能力者,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祸端的源头来自于哪里,答案不言而喻。   MOC从一开始就拿世界发展规则作为幌子, 大肆宣传与误导小世界间信息流通的严重性, 目的为的是彻底隔开各个世界之间的交流, 使它们分隔成一个个不透明的“养殖箱”。   给世界加载编号, 定期派人勘察记录, 清扫不利因素,规划社会“秩序”,如此费心费力的人为“驯养”活动,主脑到底想等着养殖箱中长出些什么来?   桓修白对组织的信任度降到了新低。   “外来人们,我已将所知悉数告知。你们擅自闯入,我看在科威尔的面子上不会追究。你们得以苟活性命,也是托于路西法为我施下的时光咒法,要谢就谢他吧。”   “怪不得得了重病的大家都没死!”小泥鳅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有神迹在。”   战神斯波利克哈哈大笑:“要是那家伙在场,听到你称他的手笔为神迹,指不定要高兴地带你下地狱做他的次席马屁官。”   “次席?还有首席吗?”小泥鳅当真了。   “当然有,”战神锤了锤自己的胸肌,骄傲地说:“首席必须永远是我。”   “您真厉害!”小泥鳅由衷赞叹。   “你这小人类倒有几分眼色。”战神高傲地受下了。   “战神大人,请问村民们离开这里后病会不会恶化?我是他们的村长,得帮他们问问清楚。”   “神并不是全知全能的。”战神委婉地表达他也不知道。   又经过了一个昼夜,魔法幻化成的天空泛起了一点透白,夹杂了宛如丝线一般的浅蓝。一颗晨星闪烁着光耀的辉芒,如固定了天幕的钻石钉珠,遥不可及却巍然坚利。   斯波利克站起身,仰望着根生于皎白与深黑交错处的它:“光辉的晨星,我得去找他。”他厚实的大掌温柔地抚摸着小龙的脖子,向这群陌生人吐露着真情:“我已在千年前丢了半条命,窝在这里过了太久无意义的时光,总不能连我最后的宝物都丢掉了。”   说完,他便毅然把皮夹克丢回了桓修白怀里。   显然,斯波利克的宝物并不是他这个死而复生的龙蛋,而是陪伴他日久年华的恶魔情人。   他指着环绕凉亭的精巧水道,对他们说:“向左走,你们会如愿以偿走出森林。”   “至于你们俩,”斯波利克点名桓修白和席莫回,“有趣的是,你俩一个野心勃勃,一个甘于现状,我倒是很想看看赌约的结局是什么。你们俩向右走,沿着水道,命运会指引你们前进,究竟是失去,还是有所收获,都取决于你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怎么会听不出这是战神为了感谢他们带来皮夹克而给予的慷慨馈赠。   桓修白有点心虚,脚底踩的靴子着实烫脚。还好战神没察觉出来那双龙腹皮靴子正穿在他身上。   “科威尔有我一半血脉,龙族的智慧与力量将在成年后觉醒,它现在还是头雏龙,恶魔小子,你得时刻保护好它,我处理完事情就会将它接回去。”   “雏龙!这是什么恶心的称呼。”皮夹克倒钩一样的尖爪子扣住战神的胳膊,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往他的肩头爬。   “科威尔,你是高贵的我们的孩子,不许和普通公龙混在一起。”当孩子在自己的黑色肩甲站稳,战神严厉地教育它。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进行交/配?没有经过这一历程的黑炎龙就不成为真正强大的龙!”   “谁告诉你的?你还小,需等至少两百年才能真正成年。”   “一定有什么方法能快速成年。”   “急功近利可不是我们龙族的传统。”斯波利克带着皮夹克在凉亭的边缘开启一扇银色纵深之门,在分离之前,战神还想再和它单独相处一会儿,“那是恶魔的专利,可别学这个。”   黑炎龙们的交谈声在门关上那一刻戛然而止。小泥鳅、一难和许爱莉去给被俘的村民们松绑,席莫回和桓修白决定顺从战神的建议,向水道尽头一探究竟。   “在这儿等着我,如果两天内我没回到这,也没联系你们,你们可以先回贡多勒王宫。若是一个月,你们就回家去。”桓修白交代着两个女下属。   他所说的“家”,自然暗指主源世界。   “我们肯定等您回来。”许爱莉和一难异口同声。   桓修白笑了,他把腰间的君王饰物摘下来,作为保护她们的信物递过去:“说什么傻话,该回家就要回家。我孤家寡人,没什么可担忧的。”   “总之您注意安全。”一难瞟了眼桓修白身后的希莫斯。   教皇的微笑宛如圣洁白花,眼神中却透露出空冷。   “这话你俩自己也需要铭记在心,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桓修白嘱咐完,就转身和希莫斯踏上行程。   清澈的水道底部飘散着波纹荧光,整个水带呈现出淡湖蓝色朝远处绵延。逐渐加宽的水岸旁陡生出丛丛秋草,枯萎的迹象没有半点显现出来,它们颜色金黄,却比春日的绿植显得更加根深叶挺,条带状的叶子沙沙作响,生机活泛。   “嘿——等等我!”这是属于少年变声期的沙哑嗓音,听起来怪异,里面的真挚却叫人舒服。   小泥鳅连跳带爬,攀上一个陡坡,脚一滑便滑稽地秃噜下来,坐着草窠一路滑到了他们面前。少年揉着屁股拍掉两根草,他瘦削的脸意外得精神奕奕,因睡眠不足而发黑的眼窝里镶嵌着两颗明亮的眼睛,这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正一瞬不瞬盯在骑士与美人的身上。   “你们要开始下一段冒险了吗?啊……可惜,我没资格跟着你们去。”他失落的语调转而上扬起来,“但你们一定需要这个!”   他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驱草,全数塞进希莫斯手中。   “我的任务完成了。”小泥鳅回忆着戏剧中骑士们互相行礼的样子,也把手臂曲在胸前,向地上跺了一脚以示决心与尊重,对桓修白说,“您是有伟大命运,神父重任的人,接下来就由您保护他了,骑士大人。”   桓修白被他逗乐了:“你怎么笃定我就会保护他,而不是行不轨呢?”   小泥鳅崇敬地说:“我有眼睛,我能看到。您是我见过最有力可靠的alpha,您值得这一切!”   “值得什么?”席莫回笑得细致温润。   “值得……值得那个那个……”当然是值得得到美人的芳心啦。小泥鳅不敢抬眼瞥希莫斯,哈哈尬笑着糊弄过去。   在这样高贵的omega面前说这种话肯定会很失礼的。毕竟,omega的心愿不愿意交给alpha们,最好由他们自己决定。   小泥鳅告别他们后,席莫回凝视着少年欢乐的背影,轻启嘴唇:“这孩子像棵小荆棘树苗。”长在污泥布生的地方,叶片残缺,却顽强地活下来了。   “长得歪歪扭扭,但掰不断,打不倒。是他的缺陷,也成了长处。”桓修白评价道。   希莫斯感叹一声:“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豁达,现在必定烦恼大减。”   Omega骨节棱棱的手被桓修白托在掌心,他收起手指,手心对着手心,“你的路还长着。”   “陛下想要陪我走下去吗?”   “嗯。”   “即使我没有寻常omega的可爱之处?”   “你比寻常omega更可爱。”桓修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忍着面部炽烫说出这句话的。   “陛下……”舌尖柔打在上颚,与唇瓣相交时形成的发音震颤,仿佛温情脉脉,蜜似的粘稠地拉出糖丝,“陛下啊……”   桓修白神思恍惚,心跳如擂鼓,讷讷地应着:“怎、怎么?”   席莫回稍稍歪头,对他露笑,那笑容深入了眼底:“陛下真有趣。”   ※※※※※※※※※※※※※※※※※※※※   真好,我好喜欢这种互相理解的爱情。虽然撒旦大人跑路了,但老龙第一反应是担忧他的安危要出去找他,不是责怪他丢了蛋。而撒旦给老龙专门造了窝,让他藏起来养伤。互相照拂真好啊,果然是三千年的老夫老妻哇,可可爱爱!   ——————   ——桓主任的反杀   桓主任:啊,我老攻好甜啊,甜甜大蜜糖,你再多叫两声我就要怀孕了。   席美丽:糖里放了毒哦。   桓主任:?!我不信!   席美丽:嗯?   桓主任壁咚,吧唧亲一口:尝过了,没毒   席美丽脸红,低头手背擦嘴:哼,死直男! 第39章 席老爷貌美如花   徒步走了许久, 一道山岭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潺潺流水超脱了重力, 倒着朝山顶欢流而去。踏过秋草, 攀上灰岩,荒凉的峰顶呈现出凹陷的形态, 被和外面截然不同的纯黑色石料铺陈着,在碗状的内陷区域,一张宛如湖面般阔远的镜子兀然嵌在里面。   席莫回捡起一颗圆石, 投下去,小石子落入镜面消失不见, 落脚处环绕起圈圈涟漪,但波纹缓慢厚重,和水液的质感存在区别。   “陛下做好准备了吗?或者陛下也可以在这里等我。”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是揶揄?桓修白没有多想,以为希莫斯的口吻是无心之举。   “走吧。”桓修白率先走下峰顶, 顺着凸伸出来的金属质感台阶来到“镜子”的边缘。清晰透彻的镜面诚实地照应出他的身形面容, 他屈身观察,镜中人也认真地回望着他,水滴形宝石耳坠轻轻摇摆。   柔和纯净的气息环绕在周边, 一切都昭示着这块区域的和善。   “这里靠近‘白沙之境’,你知道吗?”席莫回透露出一点信息。   “白沙之境, 教廷历代圣职者的长眠之处。”也是天秤植入系统中唯两个提及具体地名的支点分任务之一。   任务提示道:该支点会将他的一部分留在白沙之境。   这种模棱两可,指代不详的提示, 还是留给监察科的废物们自己猜去吧。   桓修白并没有对战神给予的“好处”报以什么希望。小世界中即使获得了厉害的道具, 在其他世界中也不一定能通用, 这是受世界容量限制而决定的。   桓修白忽然想起,自己来了之后一直忘记关注封印的解封程度,新的封印核算模式他没多注意,一路上过来并没有碰到能称得上“棘手”的敌人,随便拿剑砍一砍也就糊弄过去了。   他在迈步前,侧身背对希莫斯查看了眼封印指数:【您的封印(能力)层数为367层。当前世界释放层数为60层,最大解封程度为270层】   在未命名世界里,桓修白的总能力最高能释放出73%,这个阈值在各个小世界中已经相当高了。   这是好事,也有明显的潜在危险。   阈值越高,容量越高,桓修白用以活动的力量就越强。但浅塘从无鲸鲛,深海多有巨兽,一定程度上也说明这个世界本土可能有匹敌主源世界顶级能力者的存在,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桓修白对自己的手腕相当自负,他在MOC的业绩簿上整整横行了三年,还没说怕过哪个。   桓主任情感得利,得意忘形,完全忘了自己的肿脖子病还没好。   为了平稳应对,桓修白多少做了些准备,把封印层数从60开到了100。   “戈里叶。”   桓修白等待omega下一句。   席莫回形容真挚,他问道:“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敢责怪他欺骗就立马送你上天堂哦。   桓主任极有求生欲地回答:“我们迫于形势都有互相隐瞒,不论什么身份,真心最重要。”   真心最重要……席莫回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五个字。可惜,他没有真心。   “我们一起走。”   “好。”席莫回不再去想。   他们携手踏进水银般的“镜面”中,深重的波纹在周身荡漾开去,镜海的尽头涌起一片巨大的波浪,微小的骚动积聚成了恢弘的浪潮,昂起头颅,银色巨浪滚滚而来,投下一大块黑沉沉的阴影,即将降临吞噬他们。   桓修白转身以回护的姿势将人圈在怀中,按下他的头在自己肩上:“别看,很快就会过去。”   “呵。”   在意识沉浸的一刻,那声轻似若无的笑声仿佛是桓修白的错觉。   巨浪扑盖之下,两人的身影消失地无影无踪,镜海渐渐恢复了平静。   【天秤系统提示:您的封印释放已强制关闭,目前367层出于全封印状态。】   而席莫回这边则是——   【主神:受到环境挤压,你的501层封印必须全部封锁。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桓修白或MOC任何干员能倾听到主神的心音,一定会震撼不已。   主脑新换的系统竟然和修正局通用已久的系统采取同样的能力核算方式。   系统规则的雷同,是巧合,还是另有……   而ERD的白金级部长席莫回,能力层数甚至比一会之长克罗兹还多3层,超出MOC排行榜极限位的498层。   除去修正局里那个忝居高位,深浅不知的局长老头,仅用3个月杀上ERD高位的新人部长席莫回,无愧于最强alpha之名。   刚刚陷入爱情的桓主任尚且还不知道,他认为需要保护的优秀omega,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慈面杀神。不仅不弱,简直是强到变态,一人单挑MOC整个委员会不在话下。   时空变换的过程比他们拿通关令牌穿越小世界时更加舒服流畅。几个眨眼间,桓修白就恢复了视线。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视野中的场景相当古怪,像是打散了风格不同的风景拼图,强行粘连在一起的。   建筑风格是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可路上跑的却是中世纪的马车,人们的衣着随意,各具风格,此景此物,有些是桓修白熟悉的,有些则令他觉得陌生。   他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和希莫斯下到镜海里,可能是穿过了幻境。小世界里不可能有高楼大厦这种东西,多半是从他的记忆里映射出来的。   眼前景物,虚虚实实,难辨真伪。   而希莫斯——   希莫……什么?   只是一转眼,他就忘记了自己想的是什么。   “喂,外乡人,滚一边儿去,别挡着我们老爷的道。”   历来单枪匹马进入他乡的外乡人都不好惹,桓修白也不例外。他一指头勾出腰匣里的枪,砰砰砰对着车轱辘连开三枪,每一枪都恰好打爆一车胎,马匹惊得撅起蹄子,撒疯一样飞跑乱撞。   “老爷!救救我们老爷!”车夫惊慌失措,没了刚才的跋扈劲。   外乡人无视群众们的窥探,淡然收枪,扯了扯宽檐帽的帽边,踏着皮靴子深入小巷中。   谁能想到玻璃光亮的大楼边角还能藏着污浊的小旅馆。桓修白跟随着脑中的意识,仿佛有个观看指引箭头在带领着他熟悉新手指南,拿出旧钱包,只犹豫了一秒就抽出面额合适的纸币,交给前台,开了一间有窗户的小房间。   初到这里的种种违和感逐渐消失了,他的身体和意念都融入了环境,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理所应当。   就连空气中信息素味道的消失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这是一个不分abo,只存在男女第一性别的虚幻世界。   桓修白想不起来前因后果,但脑子里还残存着一些散乱的思绪,原有世界根深蒂固的观念是消抹不去的。它们忽然冒上脑海,又会悄无声息沉下去,比如他现在的这个念头——   没有信息素,人们是怎么互相吸引的?   他花了点时间出去转悠了会,发现这个世界的情感主体只有男女搭配。他脑中浮出一个模糊的概念:男人和男人相恋是不被允许的。   只花了一个小时,他就把这个小镇转到了头。镇子外是一片荒芜的戈壁,远处的山顶间伫立着高高的建筑,他眯起眼睛瞭望了半晌,被刺眼的日光照得眼球干涩,就回到了建筑密集的街上。   站在贴片玻璃的高楼脚下一眼望不到楼顶,狭小的天空被分割成一个一个形状不均匀的长方块,块状的长宽要取决于楼与楼之间的距离,但它们往往都紧挨在一起,最宽也只有三米距离。   或许这就是人们需要用马车穿行的原因。桓修白在荒诞的幻境中找到了些许逻辑。   人们行走在彩色鹅卵石铺成的街上,不约而同对这个外乡人投来各种目光,纷纷低头窃窃私语。有女性充满爱慕的视线,也有男性警惕的探究。   外乡人只是安静地靠在街角充满涂鸦的灰墙上,就足以吸引所有过路人的注意力。   他身材颀长而健实,长着一张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的脸,眼中却饱含着一个历经丰富的男人才会有的沧桑和成熟。他神情慵懒,悠闲地含了一根烟,没有点着,但嚼着烟蒂时,形状锋楞的嘴唇却有能让路过年轻姑娘们下意识抿着口水的魔力。   他是个小年轻,也是个看透世事,对外物没有情绪波动的冷血枪客。对这种人而言,抹杀一条人命的过程,和嗑一颗盘子里的花生米没有本质区别。   但凡一个人聚集了长相英俊,气质出众的两种特质,他的危险性在他人眼中就会奇妙地幻化成一种强烈的魅力。   所以当有相貌出众的女人不畏他周身浓重的硝烟味上前攀谈时,看客们一点都不感觉奇怪。   “嘿帅哥,你最好赶紧离开这儿。”   桓修白的黑眼珠转向发声处,是个浓眉大眼的女人,他不认识,却知道对方姓许,热心且爱管闲事。   “你来时的路上没看到大牌子?你要是不想给席家当一辈子奴隶,就得在他们发现并征收你巨额税款之前麻溜跑路。”许爱莉夸张地比划着,“那可是一大笔钱,你一辈子也还不起。”   “你给他们当奴隶了?”桓修白漫不经心问。   “额……也不能这样说。反正我们出生在这的人,都没法离开这个小镇。”许爱莉叹了口气,和他一起并排靠在墙上。   “席家是世代管理小镇的家族?”仿佛有人撬开他的脑袋,抓了把充满信息的沙子塞了进来,桓修白逐渐有了些印象。   “嘘,”姑娘压低了大嗓门,“小声点,他们会听到的。”   桓修白手指在枪匣边缘摩挲:“他们具体指谁们?”   “他们是——”许爱莉机警地听到了一串马蹄声,在桓修白听来和其他并没有不同,高挑的姑娘却惊惶地喊:“是他来了,那个怪物。”   桓修白踏在墙皮上的脚收了回来,他抬起头,锐利的视线从帽檐下射出去,一辆两架马车正沿着街道的中轴线缓缓驶来。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这辆马车格外宽大,暗沉,如果不是前面拉着两匹马,它看起来更像个巨大的黑色方形棺材,连门上的小窗户都装着铁栅栏,可能真如许爱莉所说,里面关着个恐怖的怪物。   “快走!”许爱莉要上前拉他。   马车恰好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马夫侧过身子,在和里面的东西说话,接着桓修白听到了一副天籁般的好嗓子。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哪里传来的优美琴音,直到那声音清晰地吐字:“再转一圈罢,还没到时间。”   ※※※※※※※※※※※※※※※※※※※※   我疯狂为席老爷尖叫。   这个幻境的各种细节是由主任和美丽的各种记忆和意念构成的,甚至美丽主控的程度更大一些(因为他是精bing神jiao系   关于美丽的身世,家里究竟是做啥的,这里都有暗示。但本节内容主体是谈恋爱!!加上几个重要伏笔。对种种细节不要纠结太多,因为梦境就是木有逻辑的。   我打包票这段超甜(对我来说。不甜你把我揍成肿头鱼! 第40章 大家闺秀在线咬人   桓修白因这句话驻足了。   他走过去,绕到靠近马车后方的地方, 仔细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但是二老爷和家主那边……”马夫为难地说。   “无妨, 我会和他们说。”   桓修白从没听过这么悦耳的人声,听这人说话, 不论内容是什么, 光是声腔共鸣的过程就是一种享受。   由于发音听起来亲切温和,又是成年男性的中低音调, 桓修白一时分辨不出说话者的年龄。   许爱莉躲在墙角,惊恐地看着外乡人奇怪的举动。随意靠近那辆车子, 简直就是在拿生命当儿戏。   “我还是送您回地点吧, 大老爷。”马夫结束了话题,车厢里的人也不说话了。   桓修白总觉得自己少听了一句回答, 心里难受得像缺了一块似的。他见马车渐行渐远, 才恍然惊悟,跟了上去。   “帅哥,你不要命了啊!”热情镇民许爱莉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我有分寸。”桓修白眼角余光注意着马车行进方向。   “你这叫什么分寸?那是席家大老爷,你跟上去不是找死吗?你没看到那栅栏, 那东西放出来, 我们镇上人都活不了。”许爱莉嘴快,什么都一股脑说了。   “你家住哪?”桓修白转头说了句。   “我家?……我, 我可是有男人的!”   “帮我个忙, 晚上到你家门口。”   “我家在兰花街, 两层红色小楼就是, 找我帮忙可以, 想动手你就试试瞧。”许爱莉亮出引以为豪的肌肉手臂。   桓修白抛下一句话果断走了:“我对你没兴趣,安心。”   “那就好。”许爱莉心眼大,也没觉得这话伤人。   此时日渐黄昏,桓修白的靴子底快步和卵石地面碰撞,动静却悄无声息。他和那辆马车绕过了复杂的小巷,穿越大楼们的间隙,走过这个小镇唯一一块树林公园,车辙痕迹终于停下了。   桓修白凭借灵敏的身手和反应躲进了硕大堆积的杂物箱之后。他听到前方传来了马车门打开声,心跳莫名随之加速,他很想伸头望一眼那个人的样子,忽然传来的细碎声响分了他的心神。   那像是锁链拖拽在地上的声音。   沉重的钢铁链子,一环扣着一环,滑擦过马车的木质地板,当人的一只脚踏下第一级台阶时,锁链也随着重力滑下去,重重地坠在脚脖子上,因此迈第二步的时候就多用了一会时间,直到完全下到地面,锁链跟随脚步节奏“哗啦”,“哗啦”地前行,停滞了一刻,再响动时,一道厚实的铁门把声音戛然切断了。   马车夫在门上落了把大锁,不放心地拽了几次,确信锁不会自然坏落,才安心地驾马离去。   马蹄声一歇,桓修白的心也落了下来。他从巷子里的杂物堆后站起来,走到前面,目之所及处是高楼的一隅,只不过这里不朝大街,除了一道斑驳的金属门,就只有一道粗糙的水泥楼梯,趴建在墙面上,随意地通向二楼,再高的楼层则没有通道了。   桓修白一眼看出水泥梯子是后来匆忙搭建的,楼里应该有内梯,在外面单独建了这么一个玩意,可能有别的作用。   他脑中没有畏惧两个字,即便许爱莉描述地犹如洪水猛兽,他还是想亲眼看看。   有那样嗓音的人,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子?   夜幕渐沉,最后一缕日辉浓烈地泼洒在楼梯尽头,桓修白的视线在锁头上停留了一秒,转而走上楼梯,因为他看清二楼墙面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窗户。   每个台阶的高宽都不一致,制作者的粗心可见一斑。   怪物……   有着美丽的人声,却要被戴上镣铐的怪物,还是家族中地位尊贵的长子。不知道为什么,桓修白思绪滑过的都是各类童话爱情故事,或许是夕阳的余晖颜色太过温情,他一点也不觉得靠近漆黑的窗口需要绷紧神经。   窄小的四方形窗洞透不进光,柔美的绯红色光线只能攀到窗子的边缘,再深的地方就进不到了。六根钢筋和水泥浇筑在一起,构成了窗口的遮挡栏。桓修白看到它时,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是:如果下了大雨,雨水会倾斜着流进去,地面潮湿,人也没办法靠近窗口朝外看了吧。   那样会弄湿鞋子,一定会不舒服的。   他会有类似的念头,自己还觉得挺奇怪的。他一向不修边幅,在维持清洁的底线上,对生活环境和物质需求没有什么追求。下雨弄湿鞋子的事他几乎每个月都要经历几次,会在意这个的,除非是娇贵的大少爷。   他站在台阶上,脚下有一块水泥已经开裂成粉了。他低下身躯,黑洞洞的窗口犹如巨怪的大嘴,里面一片混黑,什么也看不清。他不由得把手放在窗沿上,尽力低下脑袋凑过去看。   忽然,他猛得向前扑倒,手臂被整根吞噬进黑暗中,有人拽着他的手,似温柔又似哀怜地说了声:“你终于来了啊。”   握住他的手是成年男人温厚的手掌,即使骨节显得有些嶙峋,掌心还是有肉的。   “你来找我了。”那只怪物用幽叹的语调说着。   即便不知道前因后果,这句话穿过耳廓时,还是能带起灵魂深处的颤动。像是一只湿淋淋的,只剩下白骨的手,绝望地攥紧了桓修白的心脏。   “你可能认错人了。”桓修白的手卡在两个钢筋中间,擦破了一点皮。即使他的脸快抵在钢筋上了,也依旧看不太清楚里面人的脸。   他只能模糊地判断出,这是个人影,不是什么八只脚三个头的怪物。   握住他的手逐渐发冷了,它震颤了一下,但也没松开指头。   “抱歉……是我认错了。”怪物恢复了和马夫说话时的调子,没像之前那么低沉。   “没关系,我该向你认罪,随便窥探别人家的窗户不道德。”桓修白试着挣了下,抓握他的手还是纹丝不动。   他渐渐皱起眉头。   “擦破了,疼吗?”男人冷不丁问。   “还好,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好,作为男人这点——你!”桓修白惊讶到口舌打结。   湿软的舌尖正覆在擦碰处轻轻舔舐,绸缎一般光滑的丝线垂坠到他的手臂,他借着一点微光,看清楚那不是什么丝线,而是男人的头发,一头惨白的银发。   血的铁锈味,硝烟气息,和青年人热情跳动的脉搏啊——   怪物品着唇舌间的回忆,在很久之前,在他上一次死亡之前,曾有一个年轻人。   义无反顾,深情执拗地问着他:“你能跟我走吗?”   而他的回答呢?   他没有回答。   桓修白的手终于被放了回去,他讶异地瞄了眼残留在小臂上的湿意,正常人本应该感到恶心或不寒而栗,但陌生人的怪异举动却没给他造成什么不适。   或许对方只是想表达一下歉意,只是手法有点偏差。桓修白觉得自己能理解对方的思路。   “你住在这儿?”桓修白无端放松了警惕。身为枪客,他的手应时刻贴在枪套上,此刻却双双扒在了窗沿,沾了十指头的灰。   “如你所见,外乡人。”声音的温度骤降。“如果我是你,就会马上离开这里。要是你没听说过,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我是个怪物,不折不扣的怪物。”   “怪物?”桓修白肆意笑出来,他又把那根烟草含在嘴边了,“我还没见过说话这么好听的怪物。”   他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趴在窗台上朝里问:“嘿,你叫什么名字?我不喜欢称别人为怪物。”   烟草的焦香迅速渗透到黑暗中,人影动了下,脚链擦碰的清脆金属声响了一下。桓修白直觉对方正看着自己,里面的男人有种深深的无奈,他隔着墙都仿佛能触碰到无奈的实体。   “我姓席,叫席莫回。”   这是桓修白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全称,却不是席莫回第一次这么告诉他了。   席莫回……席莫回……他默念着它,只觉得拼图的一个巨大缺角终于拼补上了。   桓修白有种朦胧的概念,他从前只知道对方姓席,却怎么也不能得知后面的名字。   “你以后别再来了。一直向北方走就是出城的路,随便你怎么干,租一匹还是偷抢一匹马,总之快马加鞭离开这。”   “既然你这么劝服我,看样子我还真得连夜走。”桓修白转身下了两个台阶,眼睛一直盯在后面,他又下了两阶,靴子底故意踩在粉碎的水泥块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再等他回头,窗口果然出现了一只手,它紧紧抓握着螺纹钢筋,光看指节处肌肤绷紧的程度,就知道手的主人心情不安。   直到桓修白放轻脚步走回去,席莫回都没有出一声。   “我骗你的。”桓修白终究不忍心了。   那只手倏然缩回黑暗中,快得仿佛想掩饰什么,“我知道……”   “但你不知道明天我还会来看你。”   这个席莫回也知道。谁能阻止桓修白呢?即便这个他不是那个他,但总归是他桓修白。   ※※※※※※※※※※※※※※※※※※※※   桓主任并么有失忆,也没有辜负美丽。他们是轮回的时间倒错了,现在这个美丽是上辈子被主任狂宠过的,所以态度不一样的,不要觉得ooc哇,你们继续看就知道咋回事啦。我是不会乱搞没有由来的喜欢的。   顺便一说我超喜欢这个梦境的结构,爱情与邂逅真是奇妙的东西哇 第41章 奶味甜甜小墨汁   外乡人躺在旅馆的小床上吞云吐雾。这张床是单人床, 长宽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太窄了, 桓修白半坐在上面, 简陋的床头栏硌到了他的脊椎骨。   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烟草足以麻痹大部分痛觉神经, 而他剩余的所有感觉都聚集在一个男人身上。   他在小床上挨到将近深夜,忽然一跃而起,收拾妥当出门去了。   兰花街, 两层红色小楼,这块地方并不难找, 只是要完全躲过街上警卫们的眼线需要更加机敏的身手。   桓修白悄无声息与一道强手电光束擦身而过,路角的指示牌显示他来对了地方,红色小楼就在视线边角。他毫不迟疑敲响了门,面朝寂静无人的小道等待了一会,门内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那声音消失了一会, 桓修白知道她在通过门上的猫眼观察外面, 没过几秒,门锁就小心翼翼动了下,一张脸出现在门缝中:“你来得太晚了, 快进来。”   桓修白进到屋里,稍稍观察, 就会发现这里并没有男性的生活痕迹,桓修白并没有拆穿她, 而是主动卸下了枪匣, 当着许爱莉的面放在门口柜子上。   “下次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你家。”   许爱莉望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外乡人, 你说这话好像没什么立场。”   “恰恰因为我是外乡人才有立场。我经历的事比你多而全面。你说镇上的人不能出去,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镇外那个大牌子了吗?酒瓶形状的,写着‘无良镇不欢迎你’的那个?”   桓修白根本不记得自己从哪个方向过来,他有记忆时就站在小镇里了,但他还是点头道:“是有那么个牌子。”   许爱莉仿佛怕人窃听似的压低声音:“我们谁也没法越过那个牌子半步。”   “走过去会怎样?”   “我不知道,听说即使你能不触动警卫,走过牌子的瞬间还是会回到镇子中心。真邪门,对不对?这是诅咒!”   “还有其他古怪之处吗?”桓修白面色平静。   许爱莉莫名有点挫败感,想了一会继续道:“还有!希二老爷是个不老的人精儿!”   桓修白并不关心希二老爷怎样,他想知道的是窗栏里被囚的那个人:“席莫回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席莫回?谁?”   “席大老爷。”   许爱莉像吃了一梭子枪子似的,惊得撞到了柜子,“你连怪物的名字都知道了?你胆子真大都不怕受诅咒。”   “为什么叫他怪物?”桓修白想起那片影影绰绰的人形,“他是个人,也没长八只脚三个头。”   许爱莉眼中渐露恐惧:“他……他会吃人,我们都看见过,专吃人心。镇子上所有诅咒都因他而起,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反正离他远远的就好。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快走吧,千万别往南边走,山上住着席氏家族。”   “是席二把他关住的?”桓修白依旧发问。   “也许是吧,我真的不知道。帅哥外乡人,你要是想活命最好连夜走,也不知道你今天追马车过去是怎么走狗屎运活下来的,席大老爷要是看上了你的心,不出半日你就要进了他肚子了!”许爱莉神色慌张,说完这趟话就把桓修白往外赶。   桓修白独自走在巷道里,许爱莉看似疯癫的话在脑中来回萦绕。临近午夜,高耸入云的住宅楼投下成片的阴影,他就借着阴影的庇护,矮身贴墙穿行在镇子里。   他首先向北走,出城的路应该是在这个方向。许爱莉所说的酒瓶子广告牌伫立在黄沙砾石中,高出十米的圆形铁柱撑起了牌子的骨架,经过风蚀的字迹依旧清晰,显然有人每年都会用油漆描涂一遍,以防不长眼的外乡人踏进他们的禁地。   ——无良镇不欢迎你。   出城的水泥路上遍布沙子,上面既没有车辙,也没有马蹄印,唯一留下的是桓修白自己的脚印。   桓修白站在广告牌下,向外踏了一步,又走出了一段距离,回头看去,昏朦月色下的无良镇还是一副死寂,他也没有如传说中被传送回镇子中央。   当然,可能因为他是个外乡人,可以随便进出这里,不受“诅咒”的限制。   四面目之所及处俱是荒凉,戈壁与光秃秃的巨石环绕着小镇,将无良镇变作一座黄沙围绕中的孤岛。在这孤岛之上,高楼如丛林一般密布崛起,像是成簇的尖笋指向暗色天空。   一个孤立的小镇,是从哪里运得材料建造这些高楼?居民无法出城,又不欢迎外人,是怎样自给自足维持生活的?   答案或许就在这座小镇的另一面,南方孤山上的席氏家族里。   桓修白绕着城镇外围在碎石和粗砂中跋涉,无良镇向南之外的景色一点一点跳跃到眼帘中。   奇怪的是,在月色映照之下,山上的建筑群比白日里看起来更为奇异壮观。它们整体呈现梯形,即使遥遥望过去也能欣赏到与小镇现代风建筑截然不同的古典风格。赭红色为主的八角楼阁们拔地而起,中央高耸,以脊角高翘的塔尖为中轴线,高度向两边递进下跌,高低次序,严守规律,每座塔楼都单独成顶,屋檐重重叠叠,整体看去宛如一只翅膀低垂的巨鸟,暂时踞栖在高崖之上。   桓修白花了些时间走近观察,席家楼群的地基就是垂直的山壁,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它地处高位,仿佛一座瞭望塔,能够紧密地监视到无良镇的每一个角落。   桓修白与它对望了一会,稍事休息后,重新踏上路途,回到旅舍。   第二天他没有忘记,如约来到了水泥楼梯口。   他贴在楼下的墙上,墙皮粗糙,没有抚平的水泥疙瘩密密匝匝地压在他的脊背上,他有点发起热汗了。这个角度,窗户里的人是看不到他的,更不知道他捋起了袖子,指腹在昨天擦破的地方抚了又抚。   他明明是个老成的枪客,现在却比头次去相亲的姑娘还青涩紧张,在原地转着圈想着话题。即使看不到脸,但能让那嗓子声音多说几句话也是舒服的。   桓修白还在徘徊,没注意走出了水泥楼梯掩护的范围,被一直守在窗边的人看到了头顶。   “你来了,怎么不上来?”   当那道他心心念念的嗓音说出这句话时,桓修白像被当场抓住了做坏事一样僵住,爬上楼梯时脚步都没那么沉稳了。   “我刚到。”他辩解着。   “我听到你的鞋底在楼下摩擦了半个小时了。”   “……”被戳穿心思,桓修白头一次觉得羞耻,但在这个人面前,他不感觉难堪。   他承认,先是被对方独特的声音吸引了,又对席莫回在黑暗中的低语产生了不可言说的悸动。   他把我认成了别人。那他原先在等谁呢?又等了多久?   曾经也有人像我这样经过楼梯,走到窗口,受声音蛊惑和他搭话吗?   他为什么要帮我舔伤口?世家的老爷即使受了囚禁,也不会随便低下高贵的头颅,屈尊降贵自甘给一个陌生外乡小子做这种下等事吧。   桓修白想到自己可能成为了另一个比他早来很多年的人的影子,心中烦闷,他摸了摸口袋,烟草丢在了旅舍,就想打声招呼走了。   “我等你好久了。”   桓修白硬是止住脚步,转回去了。   “你今天不赶我走了吗?”他故意问道。   “赶。你走吧。”这话很干脆。   桓修白咧嘴邪邪笑起来:“你根本舍不得我走。”话说出口,他才惊觉这话对一个陌生人来说太过逾越了。   里面的人回答地很包容:“舍不舍得又是另一回事。”   “你今天没有出去?”桓修白索性坐在台阶上,他的视线刚好和窗沿平视,能捕捉到窗边的一缕银发。   席莫回背靠着墙站在窗边和他说话。   “我一天只能出去一次,在日落之前。”男人自嘲笑了声,“我这样的不详之兆,到哪里都被避之不及,还是少出去的好。别人没提醒过你吗?少来招惹我。”   桓修白诧异地挑起眉毛。这个人一边向他倾诉感情,一边又想将他推得远远的,两种截然矛盾的态度来回拉扯,让他更感扑朔迷离。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我这条命,又不是别人来帮我活的,管他们做什么?”桓修白不经意地说。   “你说得不错。”席莫回轻声道,“但现实往往做不到。”   锁链哗哗响起,里面的人走开了,桓修白的眼睛追着最后消失那一丝银发,最终失落地移开。   他想赌气说自己不来了,可嘴巴不听使唤地朝里面喊道:“我明天还会来的。”   他走下台阶,没着急离开,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在焦急着什么,等到窗口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嗯,我等着。”   桓修白像是给干涸开裂的土地灌了一大汪泉水,心情舒畅地走了,连带步伐也有底气了许多。   连续一个星期,他每天都会到楼梯前报道,谈话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他发现对方不仅学识渊博,还性情温厚。当桓修白惊觉自己忘记了烟草,每天拿这个当做早起的动力时,已经是第七天了。   他享受着席莫回对自己若有似无的情感依赖,每每回想起那几句饱含深情的话语,内心都沸腾起小小的气泡。但与此同时,他也日渐憎恨起那个他替代的人。   为什么这道声音的主人注入深情的人不是他?   桓修白日日煎熬,甚至起了念头,不想再去窗口。有几次他在那附近转悠,差点就迈开腿直接走了,可那句“我等着你”仿佛是一道坚韧的锁链,死死缠住了他的腿脚,还拖着他往楼梯走。   他想怒骂自己没有骨气,另一边决定就此事做个了断。   整整过了一个星期,他还是没有看到过席莫回的脸,对方有意在避免和他接触,除了头发,他连男人一个手指头也没见到。   这实在让他挫败。   这个人,看似近在眼前,实则却身段高远,触碰不到。   桓修白不懂情爱,他还是个二十岁的小青年,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威胁一个见识渊远的男人,于是只得装作嬉笑说:“你要是再不露脸,我就真的不来了。”   彼时,席莫回还靠在窗子旁,他听到这句话时,呼吸声急促了两分,背身过去,肩膀在无人的地方塌了下来,颤巍巍抬起手在耳朵旁摸了下,摸到了东西,他才找回一点知觉,话说出口时平静地可怕:“我早都说了,你别来了。”   再这样下去,只会重蹈覆辙。   “我不来了,你每天在窗口盼我怎么办?”   青年话语中的自信与不挠让席莫回攥紧了手。   “你还年轻……别陪着我一个老怪物耽误时间。”他不自觉说出口。   “是不是耽误时间,你说了不算。”   席莫回忍不住朝窗口瞥了眼,桓修白看不到他的脸,他却能清楚把那张俊脸映在眼里。   一道车轮滚动声犹如天雷打醒了他!   “你快走!他们来了!”   “谁来了?”桓修白站起来,眯起眼睛向远处遥望。   “你惹不起的人。快走吧。”这几乎是请求了。   桓修白掏出枪,六发子弹够他干掉六个人头,他不慌也不忙,比料峭吹过的戈壁风还冷酷:“来得正是时候,我倒要会会他们。”   “桓修白,你走吧,快走吧——”那道躲在窗口的哀求几乎戳破了桓修白的心。   车轮声越来越近了。   “你不要怕,”桓修白握住了铁杆,坚定地告诉他,“没什么可怕的。”   席莫回的声音颓下去,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诱惑道:“你现在就走,明天再来吧。我等着你,你想看的东西,我给你看,好不好?”   桓修白动摇了,这实在是个巨大的诱惑。   “我不会有事的,你要是还想来找我,就按我说的做。”声音硬气起来。   桓修白转头看了眼开始出现在巷口的马头,转身从另一边跳下楼梯。   席莫回见他走了,稍稍舒了一口气。还没等他从窗口挪到对面墙角,楼下的锁头已经咔嚓落了,一个人脚步轻快地走上来,抓住了二楼内室口的铁栅栏,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这个和他有五分像,样貌年轻华美的男人高兴地冲他说:“我看到了,他来找你了是不是,哥哥?”   席莫回双臂重叠搭在小腹上,厌厌抬起眼睛:“不关你的事,席墨之。”   ※※※※※※※※※※※※※※※※※※※※   您好,您的跨世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顶级流量偶像小墨汁已上线。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是我们美丽家的弟弟哇!   不过论美貌才情能力,美丽>墨汁,为啥呢,因为小墨汁充其量是个偶像,我们美丽是奥斯卡影帝级别啊哈哈哈哈哈!!!   美丽你是最帅最苏最好看的!麻麻和教母们为你疯狂打call   ——————————   谢谢今天晚上的赞助商紧急赶来,我又有牌面啦哈哈哈。感谢无良镇水泥楼梯口观光旅行团成员——   水月涟漪,云绯,Kylin,说爱折花,四位的雷~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瑆星 10瓶; 第42章 席大老爷疼我   “怎么不关我的事?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席墨之态度亲切极了, “我想替哥哥分忧, 盼着哥哥早日好起来。”   “我很好。你有空不如想想怎么扛下家族大任, 接手阿辛罗。”席莫回面对弟弟时全无破绽,语调平和。他虽然被囚, 但高傲屹立,气质稳重,丝毫没有屈就感,要是有旁人在场, 可能会怀疑手握栏杆的席墨之才是狼狈受制的那个。   席墨之听到“阿辛罗”三个字, 愉悦的表情僵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 下一秒他就欢朗地笑出声,对至亲说:“哥哥不吃下外乡人的心,病怎么会好?”   “你要是真心疼我, 怎么不自己掏了心送给哥哥吃?”席莫回对弟弟温柔笑了笑, 不听内容, 还以为是什么兄友弟恭的谈话。   “哥哥真袒护外乡人啊。明知道我的心吃了也没用, 还开这样过分的玩笑。”席墨之嗔怪着。   席莫回见惯他演戏,根本不吃这套。   席墨之那半瓶子伎俩都还是小时候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学来的。以前, 席莫回在大人面前装腔,他就歪歪扭扭学着作势, 多少次闯了□□烦还是靠席莫回圆回来的。   “你也不小了, 该学着安分一些。”席莫回淡淡瞥了一眼。   “哥哥这么老了, 不也不安分吗?还勾搭二十出头的小情人, ”席墨之嘴巴像抹了毒药,偏偏又神态亲昵,投过来的注视都好似饱含亲情,“他知道哥哥变这么老这么丑了吗?一定不知道吧,知道了就会吓得跑掉了,哪还会像上辈子一样把哥哥当宝贝似的。”   他说着,有模有样地哀叹了了声,“我是真的心疼哥哥,死又死不了,活着还是全族的拖累,害得我们大家都得陪着哥哥受罪,一辈子接一辈子的过,这40年我都重复过了多少次了?哥哥也数不清了吧。”   这座孤零零的小镇里隐藏的最大诅咒并不是无法出镇,而是一道强横的时间魔法。它直接牵系在席莫回身上,每隔40年,小镇的时间就会重置一次,席莫回死亡那一刻,也是时间倒转,小镇重回40年前的节点。   这件事,除了席氏家族,镇上没有一个居民能意识到。   轮轮回回,世世代代,他们被困于这个诅咒中太久,以至于厌倦了生命,循环的过往索然无味,再多的时间也是纯粹浪费,席家每个人都想寻求解脱,而这解脱的根源则掌握在席莫回手中。   只要他放手,别人就能安静脱离轮回了。   可没有人知道席莫回的执念究竟在哪,解除诅咒也就成了无稽之谈。直到上一个轮回,一个外乡人的出现,将轮回的规律打破了一部分。   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可惜岁月只薄待了哥哥,只有哥哥会变老。”席墨之同情地打量着他,真诚说道:“哥哥和情人开不了口,要不我去帮哥哥说吧。哥哥也不用谢我,谁让我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呢?”   他几乎把自己给感动着了,象征性地抽噎了两下,然而效果适得其反,席莫回只觉得弟弟更加讨厌了。   席莫回看他的眼神就像一个成熟兄长看顽劣弟弟那么容忍得恰如其分,“席墨之,你尽管去,只是事后别再跪着求我饶你,我实在听够了。”   席墨之抖了一抖,显然是想起了他被亲哥哥收拾的那些倒霉日子,他又气又急,想放点狠话,但席莫回肯定是听不过耳的,没办法,就狠狠踹了一脚铁杆,也不管脚指头肿没肿,气哼哼地下楼摔门走了。   “狗脾气。”席莫回独自站在囚室里,低声说。   车轮匆忙滚动声似乎夹杂着主人的怒气,渐行渐远。席莫回走回窗边,现在日头还早,车夫还不会来接他。   他支起手臂,托着腮趴在窗沿上。洞口是那么得小,即便拆除了钢筋,也仅能伸出个脑袋。他心神不宁,照例摘下了发间的东西握在手心,席墨之无数次拿这个嘲笑过他,他也无数次动了心思想把它丢掉,但犹犹豫豫中,一晃眼就过了四十年。   借着一缕不小心流落到窗口的阳光,席莫回摊开手掌,将它置于灿烂的光下用心观赏。   它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连珍贵都称不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珍珠夹子,样式简单到极致,除了一行并排的四颗海水珍珠个头大些,没什么特别的。   这类东西在寻常人家姑娘的口袋里可能会被捧着护着,在席家这里就和米粒的价值没什么区别。   发饰的夹扣都是镀金的,反复佩戴也不会失去光泽。席莫回稍微动了动手掌,珍珠圆润的表面折射出炫彩的光芒,看起来和他刚得到它时一样温润如新。   那年他才刚满二十岁,送夹子给他的情人与他同岁,他们在最好的年华相遇了。   他每每想起,还觉得历历在目,那一夜的雨,伞下的纠缠,年轻人炽烈燃烧的感情,他费劲多年也忘不了。   谁能想到,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个轮回开始时,十五岁的他在塔楼里醒来,原以为不过是又一个乏味重复的开端。直到他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看到了这枚他原本嫌弃不已的发夹,它竟然跨越了时间的魔法,悄悄陪伴着他走过来了。   或许这一世,也会碰到那个外乡人。   至少当他来的时候,要让他看到这枚发夹原原本本待在头发上,他说过很多次,喜欢这头银发。   席莫回怕那个蠢家伙找不到自己,更怕他再次摔下去,和家族磨磋了许久,才被放进了城里,他又使了一些手段,逼得他们同意给自己每天一个小时放风时间。   马车经过城镇中心时,他总在那一双双畏惧的眼睛里搜寻,企图找到一双沉静颓然的眸子。他思考过各种可能的重逢场面,于是无时无刻不戴着珍珠出门,以便情人第一眼就能认出自己。   今年是最后一年了,要是再不来,就要等下辈子了。   白驹过隙,时光如梭,四十年的光阴也只是弹指一瞬。   时空的错乱给他开了个惊天玩笑。他的情人终究是来了,有着同样年轻俊美的样貌,对他同样地痴迷,可他——   可他再也没有了能供情人亲吻的昳美脸庞。   他们错过了时间,也错过了这辈子。席莫回合拢手指,无法掩盖的细纹攀附在他的皮肤上,他不愿去看,如往常般镇静地将珍珠扣在鬓角,像个二十岁的青年一样,静静望着窗外,等待着情人归来。   黄昏的时候,他坐马车经过一家药房,吩咐车夫下去买了些东西。   他的小情人果然又楞又直,他说了叫他明天再来,果然今天就没有再回来找他。   等到回去时,天色正好将黑。席莫回慢慢走下车子,铁链子实沉,总是坠得脚腕生疼。他早已过了会喊痛的年纪,这会已经能把痛觉当成习惯了。   “老爷,那我就先走了,今天买的东西我还得回去复命。”车夫絮絮叨叨的。   “你去吧。钱找席墨之支就好。”席莫回腿脚不便,车夫上前给他开门锁。   “就怕二老爷那边……”   席莫回不紧不慢动着嘴唇:“他不敢的。”   车夫连声应答。铁门开了,里面黑漆漆,多余的一丝光亮也照不进去,席莫回拎着手中的袋子走进门内,钻进门缝里的光又被合拢的铁块挤了出去,黑暗与压抑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席莫回深呼一口气,等着那道落锁的声音。   “啊!”车夫在门口痛叫一声。   大铁门“哐当”推开,一道身影扑了进来,反脚踢上门,带着青年人滚滚袭来的热气,像是来抢劫的土匪一般,碰到了人,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就猛地往怀里一带。   席莫回比他还高一点,锁链拖住了脚步,他踉跄地往前扑倒,撞在结实的身体上,桓修白气息已经喷到了他的脖颈附近。   “我不想等你给了,我亲自来拿,成吗?”他的小情人急急地问。   席莫回手指松了,勾住的袋子落在地上。他在黑暗中绽开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年轻人……他都忘了,年轻人总是这么迫不及待的。   “成,怎么不成。”年迈的他用不变的嗓音柔和地说,“我有什么,就给你什么。”   但他实际一无所有,什么也给不了。   历经岁月的唯一好处在于,许下欺骗的承诺也能够坦坦荡荡。   席莫回张开双臂拥抱了小情人,他感到怀中像兽类一样健实的躯体紧张地绷住了,接着以更加热情的姿势回拥他,把惬意的温暖尽情在黑暗中传递过来。   桓修白脑中恍恍惚惚的,虽然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他却快乐地像个打破家中橱窗的孩子,终于把觊觎已久的珍宝握在了手心,再也不用隔着玻璃去抚摸他了。   “我想要你。”年轻人炽烈的热爱化作一句话。   他发烫的掌心挪到了席莫回的腰上,有试探、恳求和坚决。席莫回合拢眼睑,任他放肆。   桓修白嗅着他颈窝的频率越来越高,他偷偷用柔软冰凉的发丝蹭着脸颊,席莫回非但没呵斥,反而不动声色偏转脑袋,调整角度好让他陷得更深。   “席莫回……”声音烧得干哑,仿佛随时都能迸裂,溅出火花,年少的情人直白地祈求着:“我要你,我喜欢你。给我……你给了我吧。”   席莫回被他叫得心软了。小情人这个年岁,还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把持不住急急燥燥也是情有可原。   “别急,”席莫回轻声诱哄着,“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是我不够格吗?还是你心里有别人?”他酸溜溜地坦白问。   “我心里确实有别人,你介意吗?”席莫回冷静反问。   桓修白妒火中烧,但他已经把人拿在手心里了,是决计不可能交出去的,他牙齿磨地咯吱吱响,怎么也不肯松一分手,“他都不来找你,算什么男人?你忘了他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   席莫回没有作声。   桓修白没得到回应,底气就不怎么足了,踌躇了半晌气愤地让步道:“你喜欢他也行,就是我俩在一块的时候别提他,他来了你也不许和他走。”   席莫回轻声笑起来,无奈于他莽撞的独占欲,又觉得其中流露的退步有些可爱。他这个坏坏的中年人故意俯身贴耳问:“那我要是真跟那人走了呢?”   桓修白忍耐着声音传导过来时耳孔震动的麻痒,支吾着回答:“那我就……”刚刚还耀武扬威小狼狗一下子焉了脑袋,声音都可怜地沉下去了,“我就跟你一块儿走,跟在你后面,找机会把你抢跑了。”   ※※※※※※※※※※※※※※※※※※※※   我们桓主任从来不会让你失望,直男式直球攻击!!   年上真好磕,我嗑一会,回头就转年下了哈哈哈想嗑啥就嗑啥(大笑叉腰 第43章 健气小狼狗现场护夫   “不觉得委屈吗?”席莫回温声问。   “我追我喜欢的人, 有什么可委屈的?再委屈也值得。”   恐怕也只有性情单纯, 不精于感情算计的人, 才能说出这样勇往直前的宣言。   “好,到时候你给我打个招呼, 我离了那个负心人让你拉着我一块儿跑。”席莫回笑着说,颇有点哄骗的意味。   “你放心,我的枪法很准,能一枪正中他的脑门芯。”他骄傲地自夸着。   “嗯, 我对你有信心。”没有哪个年轻人不爱听这些话。   桓修白果然自信心膨胀,得寸进尺地把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席大老爷的衣服上有种若有若无的松枝香气, 不同于普通的熏香,是隐隐夹杂着大雨淋落草叶透水的冷香。   桓修白闻到那气味, 就仿佛回归了本真心田,沁透肺脾, 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他紧紧搂着面前精瘦的身体,向他不知满足地讨要着:“席莫回,你光说不行, 得给我点定金叫我安心。”   手掌触碰到下颌, 即将抚上席莫回的脸,席莫回却抓住了那只手腕, 不让他继续向前, “别碰我。”   桓修白的身形在黑暗中晃了下。   席莫回不忍继续打击他, 便说:“你别动。”   他将手臂搭在桓修白脖子上, 桓修白睁大眼睛, 却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手肘收紧,将桓修白稍稍勾了过去,这是一个隐蔽的信号。   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疯狂跳动,放在席莫回腰侧的手攥紧了对方的衣角,他不知道席莫回会从什么角度过来,也无法想象会以怎样的方式。嗓子里因为神经太过绷紧而发出了小声哼唧,他颤抖着嘴唇,紧张地抿了又抿,稍微昂起下巴,等柔软湿润的触觉从唇峰处传来,他听到了自己的末梢神经噼啪燃烧、断裂的轰然巨响。   席莫回……他吻我了……   攥紧的拳头指骨发疼,桓修白更加凶狠地深还回去。锁在橱柜里的宝物,他终于占为己有了。   时间在周围停滞了,席莫回离开他时,桓修白依旧无法动弹。酸胀麻痛从每一道绷直的肌肉里蔓延出来,他像是失足掉进了深海里,又被人温柔地拉出了水面,绞紧的肺部急切地寻求着空气,不住深深喘息。   “定金够了吗?”音色优美的嗓音兴味地说。   “不够!”桓修白换着气笑道,“你知道枪客的买卖吗?强买强卖,有了第一次就得有第二次。每天都付一次才够。”   锁链滑动的哗哗声逐渐远离他,席莫回走上楼梯,背对着他说:“你太贪心了啊。”   “这不是贪心,这是追求。”桓修白辩称道。   席莫回以一道轻笑回了他。他也知道自己该走了。   桓修白恋恋不舍地走出去,弄醒了车夫,躲在小巷杂物堆的后面,看着车夫奇怪地摸着后脑,再骂骂咧咧地挂上门锁,赶着最后一道余晖回去了。   他走出杂物堆,站在外楼梯下面,仰望着那道畸形的小窗口,没再上去和他道别。   这扇窗户,这道门,这面墙,他终有一日要将它们粉碎地彻彻底底。   外乡人徜徉在日夜相交的人流中,所有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看一眼他容光焕发的俊脸,上面生机勃勃,洋溢起迷恋的傻笑。   他撞见了许爱莉,对方吃惊地打量着他的变化,大声说了些什么,并塞给他一张纸片,被他随手揣进腰包里。   穿过树林公园,经过干涸的喷泉,他见到了商店里装饰的流苏,想起那个人的丝绸般的长发,闻到太阳烘烤草木枝条的气味,想到席莫回的气息,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汇聚起来也比不上小窗里情人的一枚轻吻。   回到旅馆,他坐回床上,灵魂和意识却还留在那个昏黑的小屋里。他进了浴室,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再回到原处,慢慢、慢慢地抬起手,先是拇指,再是食指,沿着下唇角的轮廓边缘小心翼翼地触过去。他轻轻咬了半点唇边,像是在品尝柔和的奶油蛋糕,细致地舔了舔。   他忽然站起来,在房间里轻快地踱步,如同打了深度迷幻剂一般,实在是静不下心来。   要怎样才能忘记,他和席莫回一个小时前在囚笼中亲吻了。   永远也不可能。   翌日,桓修白才注意到那张卡片。确切来说,它是一张邀请函。   【本月10日21点整,邀请您于大剧院共同观赏无良镇经典剧目——致尊敬的外乡来客,桓修白先生】   桓修白陡然看到自己的名字,记忆突然冒出了一个角。他不记得自己一开始告诉了席莫回名字,席莫回究竟是怎么知道他叫桓修白的?   不仅如此,自从他来到镇上,没有和任何一个人透露过姓名,哪怕旅舍前台登记的也是日常行走的假名。   桓修白带着疑问准备赴约,在那之前,他先去水泥楼梯前看望了席莫回,这是第一次,席莫回的话少到让他心寒。   他看出对方不想继续聊下去,在席莫回第三次提出让他离开时,他真的走了。   夜幕沉沉,无良镇的中央大剧院灯火通明,装饰华丽的马车在门前川流不息。桓修白穿着那身他刚到镇子来的过渡客装扮,将大檐帽卡在了脑袋上,遮住人们窥探的视线。   下陷式的剧院是新古典主义的雕饰风格,处处精致怡人,如果桓修白到过ERD总部,便能一眼认出这地方毫无疑问就是修正局会议厅的翻版。   他出现在台阶最高层时,各种各样的目光蜂拥着朝他投射过来,他看到了许多印象中熟悉的面孔,那些人的名字仿佛就在嘴边,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还有一半是陌生脸庞,大半的恶意探视都是从这些陌生人中来的。   “看来外乡人在你们这儿不怎么受欢迎。”桓修白指尖夹住那张卡片,嘲讽着挥了挥。   一个侍从走过来,僵硬地朝他行礼:“请您跟我来。”   桓修白时刻警惕着,皮外套下的手没有离开过枪匣。观察地形,记住每一个座位的方位的角度,每一张脸的形态,大剧院的台阶,厚重的帷幕,甚至是墙上不明用途的方形洞眼,都一一归于脑中,每一件事物的轮廓都为织补细密的绘图贡献了一条经纬线。   “欢迎~欢迎,贵客来临。”有人鼓掌而立。经过声乐训练过的腔调很容易在人群中分辨出来,桓修白不喜欢这种后天的痕迹,他更青睐席莫回恍如天成的自然音色。   会场主人热情地张开双臂走过来,桓修白冷冷一哼,拔出手枪,对准来人的眉心。现场同时响起无数重叠的上膛声。   席墨之优雅扬起手臂,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看台上持枪的人们都坐了下去。   “我哥哥说得不错,你相貌还行,就是人太耿直,当个玩物凑凑合合。”席墨之抚平额角的碎发,拿眼角瞧着桓修白。   桓修白不怒反笑,抬了抬枪托,吊儿郎当地说:“继续说。”   席墨之轻轻摇头:“你别执迷不悟了,我哥哥给你看过他的脸吗?没有吧。他又老又丑,不能见人,只有你还会上他的当。”   桓修白对话的内容无动于衷:“还有别的吗?”   席墨之苦心规劝道:“一定有人告诉过你传说吧。我哥哥会勾搭每一个经过的外乡人,你早就不是第一个了。他勾引他们,等他们晕乎乎地沉醉在他的温柔嗓音里,”他忽然变换表情,加上肢体语言,为着生动描述惨烈的一幕,“就扒开他们的胸腔,掏出心脏,捧在手里一口一口吃下去。”   “不过,”他轻飘飘地补充道,“他吃了你的心,病就会好了,就缺最后一颗外乡人的心脏了。”   席墨之说完,密切地观察起桓修白的表情。   是愤怒吗?不甘被一个丧失美貌的糟老头儿欺骗,会不会现在就冲出门奔去囚所给哥哥两枪呢?   席墨之迫不及待要看接下来的发展了。   谁知,桓修白深思了一会儿,认真地问道:“他吃了我的心,不管什么病好了,你们就能放他出来了?”   席墨之的笑容僵在脸上。   “啊……对啊,但要自愿奉献的最好,毕竟你是他的解药嘛。”席墨之敷衍地乱找些话搪塞过去。   “他为什么没和我说?”枪客冷漠地问。   席墨之简直要笑他的天真了:“我哥哥才不让我告诉你。”   桓修白缓缓勾起嘴角,直接讽刺道:“席二老爷,你满口谎言,席莫回没教过你,说谎也要一半真一半假吗?”   “我为什么要他教?!”   桓修白玩着枪栓,咔嚓咔嚓声在场内每个人心头震动,“你先说他把我当成玩物,想要吃了我的心。后又说我需要真心奉献,席莫回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   “恐怕,他虚意待我是假,用情对我才是真。他害怕我与你接触见面,根本不是怕你本人,而是怕我知道了这一切会主动奉献救他出来。”   席墨之轻笑出声:“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你还不够了解我哥哥,他是自私起来连家族都毫不犹豫利用的人,哪有什么道德情爱可言。还是……”他的声调刻意暧昧起来,“你执着的就是那道嗓音?”   桓修白握住枪的手指骤然收紧了,他缓缓按下扳机:“席二老爷,你活的时日也久了,怎么还不懂一个道理。真情与假意的确难以分辨,但也是这世上最难掩藏的东西。不管外面的表象有多虚假,我所确认的内核为真,它便是真的。”   “砰——”子弹穿透了席墨之的肩胛骨,近距离产生的巨大推力使他捂着肩膀向后栽倒。   可他下一秒就爬了起来,移开手掌,那枚子弹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席墨之面对桓修白的冷脸,朗声笑着,把子弹丢到他脚下。   “刚刚有被我精湛的演技骗到吗?”他略带得意地背着手说。   桓修白面无表情:“太拙劣了。”   “那可能是你的审美有些缺陷。”席墨之笃定道。他高举手腕,在空中转了半圈,屈身致礼,用矫揉造作的播音腔故意制造着声腔共鸣:“接下来,将由我和在场诸位,为外乡人先生表演一场精彩绝伦的动作喜剧——拯救善良好哥哥。”   他直起身,轻巧地拍拍掌:“第一幕,痴情外乡人自愿献心,绝世好弟弟热情帮忙。”   话音落时,席二老爷的爪牙们已将桓修白团团围住。   子弹还剩五颗,突出重围并非没有可能。   席墨之高声提醒着:“你们都小心着,下刀的位置要准,别伤了心脏,万一哥哥吃起来口感不好了,可是要怪罪我的。”   一半人持枪指着桓修白的脑门,一半人持刀向他逼近。   情急之下,这座宽广剧院的精致版图连带人物站位都完完整整复制在了他的脑中。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杀手们的年龄和反应度,握刀的姿势,逃跑的最佳路径,全部清晰构筑起来,如果再将镜头拉近一些,地板下的构造和墙面板的搭建架构都如数家珍。   就这样,一一拆解,全场除了他的250个人都会——   现在是251个了,有人推开了剧院的天使雕花双向描金门,停驻在剧院最高点,声音虽轻,却能悠扬婉转地传导到每个人的耳朵里,瞬间摄住全场目光。   “席墨之,你是该受些教训了。你对哥哥的人不敬,就是对我不敬。”这声音清澈柔缓,正是桓修白最爱的那一款。   也是席墨之最痛恨听到的藐视腔调。   ※※※※※※※※※※※※※※※※※※※※   一想到这个梦境的主体是美丽构造的,就觉得好甜啊。主任的每一项决策,每一句话,每一份信任,美丽的潜意识都知道。美丽会来救场,恰恰是因为主任前面的那番话将他的正面意识引导过来了。   他们俩的行为之下是存在着强烈的因果关系的。   有趣的是,所有人都说桓桓是自作多情,结果人家坚持不懈,最终搞到真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喜欢真心被践踏的故事,我喜欢真情付出得到回报嘿嘿。甜甜小情侣万岁!   ————————   桓主任:我吃我自己的醋,越吃越上头   墨汁:你审美不行   桓主任:我审美不行???(拉出老公),你睁大眼睛再说一遍?我审美一顶一的好! 第44章 我是你嫂子,咋滴!   造成无良镇轮回悲剧的传说级怪物, 正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他是笼罩在小镇居民头上永久的阴霾, 人们内心最黑暗处的阴影。他们既惧怕他, 又迫于人类的心性,对他产生出无限好奇。   剧院内鸦雀无声, 连男人们手上佩戴的手表滴答声,和女人们的裙摆布料垂坠声都瞬间消失。席莫回缓步走下台阶,宛如哑剧一般的情景在桓修白眼前发生,一颗颗头颅像木偶似的僵硬垂下去, 眼珠乱转,肢体竖直, 绷到极致又松脱了,骨头摩擦吱呀地响起来, 朝着一个方向,席莫回安然行进的方向, 鞠躬作礼。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所感,桓修白都要怀疑这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了。   每一具身体,不管高矮胖瘦, 衣着打扮, 都能以仿佛用仪器精密控制过的角度鞠躬与转身,一眼望过去, 甚至每个人的背脊都能做到与地面完全平行。   剧院里的人们, 忽然从一张张活灵活现的面孔, 变成了衬托唯一主角的呆滞木偶。   “谁放你出来的?是叔叔吗!”席墨之又惊又惧。他骨子里对兄长有种天然的畏惧, 见到脱离了镣铐的席莫回, 仿佛猫见了老虎。   席莫回来到台前。桓修白之前没见他在外走过路,不知道他腿脚不好,走起路一顿一顿。回想起种种细节,席莫回戴着脚链时确也有这样的迟钝,桓修白一直以为是因为镣铐过重,却没想到他这双腿,本来就不好。   席莫回停在席墨之身前,没往桓修白那边看哪怕一眼。桓修白紧盯着他,即便这男人用绷带包了满脸满手,桓修白也不可能认不出他。   倏然,反手夺了两个人的枪,桓修白连开三枪放倒一片人,侧身贴着座椅作掩护,紧步冲到了席莫回面前,挡在他和席墨之中间。   席墨之看到他那副凶狠护食的样子,咧嘴笑了。   席莫回神情淡淡,从后面握住桓修白的小臂,将他拉扯到身后,向左迈了半步,正好挡住席墨之的视线,把小情人牢牢遮住。   “怎么?哥哥还怕我对嫂子不利?”席墨之玩味地问。   桓修白听到“嫂子”二字,活像打了鸡血,整身整脸都红得透彻,热血直往脑干上冲刷。   席莫回余光瞄了眼他的反应。   年轻人,前面有多冲动,后面脸皮就有多薄。   “席墨之,我有时候会产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席家血脉。”他把话抛出去,等着弟弟咬钩。   “我是父亲母亲亲生的,这点毋庸置疑!席莫回,”席墨之终于不再假惺惺称呼哥哥了,“你别以为一次两次伪造亲子鉴定书,就能把我赶出家门,独占族宝。就算我走了,你也得不到承认。”   席莫回不置可否,回答地随意:“因为你说不想做家族的孩子,我只好想法子帮你。你非但不领情,还污蔑兄长,只能说我当年的怀疑的确有根有据,你作为席家二子确实不够聪颖。”   “我那时候才十岁!不想写作业,随口说不当爸妈的孩子了,你就能把我拉去鉴定所做伪造证书?怎么会有亲兄弟对十岁的孩子下此毒手?”席墨之简直觉得他这个哥哥不可理喻。从前是这样,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最擅长黑白颠倒,胡定是非。   “我一向心思浅,别人说什么,我很容易相信,你身为弟弟难道还不了解哥哥吗?”席莫回专注在手上的绷带打个小蝴蝶结,其间分神和他说了句。   心思浅?容易相信人?席墨之差点气笑了。比起心计深沉的程度,席莫回就是那百年榕树的老根,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纵横交错能戳进地心里。   “你要是学得聪明,”席莫回调子深缓,抬眸扫视了一周,包括席墨之在内的人都身体冰凉,一阵恶寒,仿佛瞬间被人拿管子抽空了血液,“就该知道,总惹我不快是什么下场。”   “但你总是学不会。”席莫回略带痛心似的说。   席墨之恨得磨牙,他最讨厌兄长借着长幼之名教育他,偏偏不论什么事,每次最终都是席莫回有理。   席莫回没法久待,他和家族讨要来的时间很短,这次已经是格外破例,再也没下次了。他背对着桓修白,朝后面伸出手掌。桓修白愣了愣,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当那只缠满白色绷带的手做了个招手的手势,他连忙把手递过去,两只手都握了上去,拿手心把他严实包拢起来。   他牵了小情人的手,转身要走,席墨之的嘲讽在后面响起:“哥哥,你难道不想出来?他根本不记得你了,吃了他的心,你就能和我们一块幸福生活了。”   席莫回顿下动作,窒了一下,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   桓修白在他身侧看得分明,转头对席墨之脱口而出:“我记得他,我怎么不记得他了?”   席墨之被他突然一句话冲得哑口无言。实在是桓修白回护的姿态太过凛然,席墨之一时竟然分辨不出来真伪。   “幸福生活……呵,”席莫回笑得肩膀抖动,“你们的确幸福。”   “是你自己选的,哥哥,你把自己——”席墨之紧锁眉头,即将把那个秘密说出口。   “席墨之。”席莫回侧过身,冰寒的视线掠过弟弟的面庞,他那只金色异瞳诡异得转动着,锁定在席墨之的咽喉口,“管好你自己。”   这是最后的警告。   席莫回牵着桓修白迈上台阶,人们躬身的角度反转了过来,他们用巨大的沉默迎送着席莫回,卑微地目送着这位主宰离开。   桓修白一路凝视着那只牵着他的手,隔着绷带触碰不到肌肤,原本是感受不到体温的。可他却觉得席莫回的手十分温暖,可靠而扎实。   这是对他无形中的绝对保护。   不出明天,无良镇的每个角落都会流传着这个消息——他这个卑鄙的外乡人成了镇上怪物的所有物。   桓修白从未感到如此快乐。   头一次跟着席莫回上了马车,桓修白在他对面坐下。里面堪称简陋,座椅连最基本的软垫也没有,只有一层硬邦邦的木头皮,怕是刻意为了折磨人而造出来的。   拳头粗的环形锁链层叠堆放在角落,桓修白视线扫过去时,像是被那锁链跳起来咬了一口,迅速移开了。   他斟酌着要先将哪项疑问摆出来,当席莫回偏转脑袋朝向窗外,一缕长发跟随动作流淌下他的肩膀,桓修白被一股浓烈的心酸的攫住了,嘴唇翕动问:“你的腿怎么了?”   席莫回瞟向他的视线意味深长:“机会有限,不问点其他更有意义的事吗?”例如诅咒,例如欺骗……   马车缓缓行驶,桓修白换到了他身边坐。长椅宽阔,桓修白努力挨近男人,坚持地问:“是他们做的吗?你的‘亲人’。”   桓修白想去碰男人放在身侧的手,席莫回转脸回眸时,他奇怪地感觉到疏离感。   这个男人仿佛被圈养在深宅里,看似知书达理,品性温良儒雅,有大家温润风范,表面上对谁都和蔼亲切,骨子里却是与之相反的寒凉,疑心深重情绪敏感,很难捂热他。   桓修白知道,这都不怪他,如果换别人生在席莫回的处境,可能早就疯掉了。   即使是这样处境艰难的席莫回,依旧过来救他了。   桓修白没有迟疑,在对方略显严厉的审视下抓住了缠着绷带的手,席莫回没有挣扎,桓修白莫名松了口气,仿佛自己刚刚抓的是老虎的尾巴尖尖。   “腿吗……”席莫回陷入思绪中,声音飘忽,“或许是断过,或许早就治好了,我也不记得了。”   “怎么断的?是右边小腿骨吗?”桓修白对他观察地仔细,声音发紧,一针见血指出来。   “不告诉你。”席莫回轻笑。   桓修白一只膝盖抵在椅面上,手扶住晃动的车壁,身体压过去,执着地凝视着他:“不告诉我,我就强亲你了。”   是个会仗着年纪和老情人胡搅蛮缠的年轻人。   席莫回压低嗓音,哑声说:“那我也不说。”   桓修白喉头滚动,视野里唯有那双唇是鲜红透着血色的,视线上移,一只漆黑一只烈金色的眼睛和他对视,其中有无声的提醒。   他想放纵年轻人造次的时候,可以任其造次,这是年长者的纵宠;当他不想的时候,谁也没胆子逼他就范,这是年长者的威严。   桓修白不愿意迫使他不快,讪讪退开,乖乖坐好。   “……我爬上窗沿,摔下来了。”席莫回平静说。   他的解释很简单,桓修白脑中却浮现出一副揪心的场景。能逼迫高挑的席莫回攀爬的窗子必定是高远的天窗,比现在那个触碰到外界的小铁窗还不如。也许在多年之前,席莫回遭受过的虐待比单纯被囚禁在无人的楼角更残忍。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想问,我便告诉你了。”   “不是。我是后悔没早点认识你。”   席莫回嘴唇颤了下,到底没吐出一个字来。   ※※※※※※※※※※※※※※※※※※※※   迟早要让桓嫂子把小墨汁按在地上狠揍一顿解气哈哈哈哈哈哈,当然不能打脸,人家可是要做人气偶像的哈哈哈   我觉得每一章都好甜,我可能是病了。想想这就是两个人记忆组成的梦境,就不虐啦   我总感觉美丽想说的是:弟弟,我弟弟怎么一副不太聪明的亚子,应该不是我们家的血统,抱错孩子了吧?   (切开黑的席老爷太可爱了啦   ————————————   小墨汁:哥哥啊,我替哥哥做了哥哥不能做的事,哥哥和我的距离就更近了。我想救哥哥——   席美丽:我病好了。(啪挂电话)   桓主任提着刀恶狠狠:谁的电话!   席美丽:我弟弟,怎么?   桓主任摸刀刃:啊,哈哈,没事,我就想问问他想不想修眉毛,我给他修修   席美丽挑眉:拿一米长的砍刀?   桓主任:不就是个弟弟。你叫我一声桓哥,就能收获一个温柔可靠的好哥哥了(拍胸肌)   席美丽:???   桓主任:我不是还比你大一岁吗?   席美丽托下巴歪头笑:下次吧   桓主任:?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嘿嘿嘿嘿   下一次——   席美丽俯身贴耳:桓哥啊~   桓主任:弟弟!啊!大弟弟   ————————   超感谢仙女教母们没有抛弃鳕鱼和美丽主任夫夫,呜呜呜爱你们,谢谢你们订阅! 第45章 爱恋始于爱恋   怎么会有一个人, 明明刻意遮住了全身, 用白色绷带缠绕成极其可怖的样子, 即便是沉静地安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都会给人温美慈和的印象。   桓修白看到了他鬓发间的珍珠。   就好像珍珠一样温润,他想到。   发夹戴在别的男人身上会显得女气,不伦不类,安置在席莫回的银发丛中就相得益彰, 自然相称。   桓修白直觉这东西是他人赠与席莫回的。至于是谁的礼物能让他不顾他人视线时刻带在身边,桓修白越想越觉得吃味。   “快到了。”席莫回这句话恍若一道惊雷, 炸响在桓修白心口。   “帮我戴上锁链。”他的口吻平静到让桓修白心头抽痛,“我有点累了。”   “你跟我走吧。”桓修白一下子站起来, 眼中满是决心,“我现在就带你走, 我们跳下马车,我抱着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可以偷一匹马一路跑到城外, 不管去哪都好, 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儿。”   席莫回的脚尖挑起锁链,勾了过来, 罪恶的束缚具滑落到桓修白脚下, 无情地嘲讽着他的天真。   席莫回已经给出了答复。   桓修白别无他法。要他亲手把这个东西栓在席莫回脚上, 无异于叫他亲自把情人推回地狱。   他痛苦不堪地单膝跪下, 弯曲身体的过程仿佛压迫到气管, 喘气都艰难了许多。他的手指头发痛,锁链在手中沉重得像万吨熔岩,接触时似乎能灼掉一层皮肉,他抬不起胳膊,试了几次还是把它拖到了席莫回脚边,颤巍巍的指头捏住裤腿的一角,撩起布料。   那是一截雪白细腻的脚腕,连脚踝摩擦的地方颜色都浅地发粉。   桓修白与他都是身在梦中不知梦。梦境的意识是自由不可控的,席莫回潜意识里的身体已变老,他此刻心神宽松,对桓修白没有防备,也看不到桓修白的视角,因而忘记了细节,无意中显出不合逻辑的疏漏。   可梦境哪有完全符合逻辑的呢?   桓修白鬼使神差地低下头,捧起那环脚腕,轻轻将嘴唇印在上面。   席莫回盯着他过分亲昵的举动,眼神复杂。   这是最后一年了,轮回的最后一段时光。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么久,还能再相处多长时间?   虽然上辈子也是短暂的,却足以他回念一生。   席莫回缩回脚,桓修白握在胫骨边缘的手指固执地不愿松开。   他俩一个年逾岁终,一个年轻气盛,一个适然坐着,一个单膝跪着,一个漠漠俯视,一个专注仰望,交融的视线却能势均力敌地对峙。   最终是桓修白先妥协了。他不舍地撤回手,眸中有光:“你是为我而来的。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戴上吧……”席莫回瞥了眼铁锁,漫不经心地提醒。   他就是故意说这话,看到小情人低下头痛楚的神情,便心里稍微宽慰。他没有白等,几十年,哪怕以后是几辈子,只要对方初心不变,他就算有个盼头。   两声铁齿咔嚓咬合声逐一落进耳朵里,席莫回观察着桓修白脸上的绝望和麻木,对他说:“他没告诉你吗?关于我的事。”   他的衰老,他的善变,和他无法向一个青年提供的……   他从未想过,到头来是岁月流逝毁去了一切美好的可能。如果来的是个同样苍老的桓修白,他也不必如此狼狈地藏起自己。   “他给我看了你的画像。”桓修白巧妙地撒了个谎。   席莫回忽得冷哼了声。   桓修白继续道:“很美,我好喜欢。”   席莫回视线转向一片漆黑的小窗外,那里什么都看不到。   青年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知到男人在无声地闹脾气。桓修白重新坐回他身边,轻声告诉他:“但我看到你,就忘了画像的样子。”   不论是美是丑,他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即使席莫回真的丑陋不堪,他也不会失落。因为戳动他的,根本不是那份虚无的容貌。   席莫回隐约知道他在撒谎,所谓的画像根本不存在,桓修白是想借之告诉自己,他不在乎容颜美丑,只在乎本人。   马车已经停下,车夫打开门锁,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们。桓修白先行下车,席莫回在里面沉默了片刻,缓慢站起来迈开脚步。   锁链拖拽在地面的刺耳声一下,一下,在桓修白心头锤击着,他看着席莫回弯下身探出车门,有什么东西从银发间滑落,清脆地掉在了石子路上,小小反弹到台阶上,再次落下去时碎成了几块,咕噜滚进车底。   席莫回一摸头发,急忙走下台阶,锁链差点绊倒了他,还是桓修白扶了他一下。但他立刻就推开青年,焦虑地蹲下来寻找发卡的碎片,珍珠摔掉了下来,迸落在地上,又是临近午夜,路边的灯光昏暗根本看不真切。他就张开手掌一寸一寸去摸去探,好不容易找到了夹扣,一颗跑进车轮下的珍珠,还有三颗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他是那样爱干净的人,连摸过扶手都会去反复洗手,这会半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地用手触碰着肮脏的地面。桓修白心疼不已,蹲下来帮他一起寻找,许久之后席莫回还是放弃了。   金色的夹扣断裂了,珍珠也只剩一颗,他收紧手掌,边夹的棱角割痛了手,他却感觉不到了。   “可能掉进下水道里了,现在太黑,你先回去,明天一早我来帮你找。”桓修白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猜到发夹是谁送给他的了。   “不用了。”席莫回背对他,昂起头,气息不顺地喘着,“掉了就掉了,早该扔掉的。”   “是他送你的。那个你说会来找你的人?”桓修白还是忍不住问。   “是……情人送我的。”席莫回说到“情人”时,声音轻得宛如呢喃,“他不会来了,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桓修白心里嫉妒极了那个幸运的男人,上前一步想要安慰他:“不晚,不算晚,你忘了他吧,我买个新的给你。”   “不用了。”车夫打开铁门,席莫回走了进去,再也没回头看他一眼,只留下一句话,戳得桓修白的心烂了洞似的疼:“新的比不上旧的。”   你永远也比不上他。   怎样摔碎一个年轻人火热的真心,席莫回远比桓修白想象中擅长这事。   马车夫走后,桓修白依然留在门外。他觉得手脚无处安放,仿佛付出的所有感情都被那句话残酷否决了。   如果换做他人,一定早早愤然离去,再也不会回来。可桓修白冷静下来后,脑中所想却是将席莫回紧紧包裹住的绷带。   昨天,他们在屋里的时候,席莫回明明还没用上绷带的。今天出来特意遮住脸面,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看见他的脸。桓修白反过来一想,这恰恰说明了男人细腻婉转的心思都在自己这儿啊!   遮住容颜,是一种逃避,但这份逃避之下掩盖的是害怕与不安。席莫回怕他见到了真面目会失望,怕他会因此抛下自己,委屈自己遮遮掩掩,不过是为了能多留他一会,哪怕终有一日桓修白会知道真相,在此之前,席莫回也想珍惜短暂相处的时光。   这哪里是无情,根本是万分的在意和不舍。   桓修白想通这一层,也就不在意他故意伤人的话了。   他将手掌贴在冰冷的金属门上,喃喃自语,告诉离去的席莫回,也是为了告诉自己:“我不可能处处比不上他的。至少,他都没带你走,我是一定要带你走的。”   “你赶不走我的。”   桓修白叹息似的说完,再次看了看小铁窗,身影没入了黑夜中。   他并不知道,当他说完那句话时,背贴在门上的席莫回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弓起身子,无声哽咽着。   一连数天,桓修白都没去水泥楼梯那儿。他问了许爱莉,镇子上没有卖珍珠发夹这类精巧玩意的,就用仅剩的钱租了一匹马,快马加鞭跑出城外,去其他地方寻找。那段时间他过得很混沌,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淌,也回忆不起具体的地名和细节,像是行走在扭曲的梦境里,从一个点跳跃到另一个点,中间的过程大致省略了。他只记得自己跋涉了许久,终于在遥远国家的商店里买到了同样款式的发夹,他回到镇子上时,那匹马恰好倒在了酒瓶广告牌旁,悄无声息地累死了。   席莫回又开始了等待,他感觉时间漫长,过去了很久很久,又感觉好似只有眨眼一瞬。他的小情人还是回来了,风尘仆仆,经过黄沙的摧残,太阳的暴晒,在风尘中滚过一遭,变得愈发像个硬朗的男人了。   也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几乎重叠在一起。   回顾两辈子的种种,席莫回霎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他的时间和桓修白的时间是倒置的,他们都在向前走,人生的时间轴却是相反的。上辈子与他邂逅的那个桓修白,正是从这辈子过去的。   原来如此啊……   等他死了之后,这个青年应该会反向进入下一个轮回,和上辈子的他相遇吧。   原来如此。他以为一切都晚了,都结束了,原来才是开始。   因就是果,果即是因,爱恋始于爱恋。   他在这辈子种下因,上辈子收获果,如此轮回,究竟是谁先爱上谁呢?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回忆起年轻的自己一次次的拒绝,苦涩地笑了出来。他推掉了许多次机会,再也找不回来了。   但当这个桓修白再一次锲而不舍地在窗前问:“我想带你走,可以吗?他们在抓我,我只有这一分钟,请给我个回复好吗?”   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前进的时间轴上还会不会碰到桓修白,犹未可知。于是,他第一次朝栏杆外伸出了手,抓住了青年的衣襟,宛如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嘶哑地说:“我跟你走。”   桓修白的目光从那只颤抖的手移向了对方被铁窗阻拦的身影,那里有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你带我走吧。”   ※※※※※※※※※※※※※※※※※※※※   带他走带他走桓主任快带他私奔啊啊啊啊啊!!!麻麻和姨母们赞助你们九块钱,你们快去结婚吧!   美人迟暮,最是虐心。这章应该很明显了吧,其实是这个桓桓先和老美丽相遇,再穿到上一个轮回去追了小美丽。老美丽有小美丽的记忆,所以在美丽视角是主任先动情。在主任视角是美丽先动情。所谓爱恋始于爱恋,就是这么解释的。 第46章 桓修白,莫回头   到了夜晚, 小屋内又阴又冷, 压抑的气氛似乎能凝成实体, 从四面八方向人推挤过来,迫害眼球, 钻进喉咙,挤压肺部,堵得食管气管一起窒住,再难抬腿迈步。   席墨之上了两个台阶, 头昏脑重地停下来。他抬了头,眼前有一盏孤灯, 光晕模模糊糊聚在一处,只为照亮灯下人笔尖流淌出的字。   他的亲哥哥坐在冰凉的小铁凳上。凳子太矮,不衬身高,席莫回得弯曲背部, 半伏在小案上。他的眼角出现些许皱纹,宛如蛛丝一般攀爬在脸上,下颌与脖子的线条清癯,显出一种时光浸染的削瘦。手腕骨支棱地突出, 握笔的姿态很流畅, 看得出他对所写内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灯光昏暗, 席墨之也能看清桌下的铁锁,蛇一样盘桓在席莫回脚边。他眼神波动, 扬高了语调想要引起哥哥的注意:“哥哥又把自己锁起来了吗?”   笔尖停下来, 银色长发簌簌流动, 席莫回慢慢转过来,席墨之在他脸上看到一片恬静。   席墨之瞳仁收缩,不知为何,兄长的神情令他汗毛倒竖。   “你来得挺好。我正要把东西给你。”席莫回温情地望着他。   席墨之后退一步,下了个台阶,“什么东西?”   “你过来。”席莫回收笔,将信纸叠起来,角对着角,一丝不苟。他站起身,拖着脚步一瘸一拐地走到铁栏前,对满脸警惕的弟弟再次重申:“过来。”   席墨之被半逼迫似的上前,接下了那张纸,当场展开,心中默念了一遍,合上信纸惊异地问:“你亲手写的绑票信?哈?被绑对象还是你自己?”   席莫回来到桌前,逆向的柔光将他化作了一道剪影,他轻轻地,恍如呓语般说:“是私奔信。”   “你想玩什么,哥哥?带我一个玩吧!”席墨之斜靠在栏杆上,笑得张扬。   席莫回道:“会有你的戏份。”   席墨之兴奋不已:“我可是迫不及待了。最后的场景我一定要在场,哥哥吃人的美丽样子,我定要亲眼欣赏到。”   灯光滋啦闪烁了一下,席莫回的身影一度消失在黑暗中,再度亮起时,他唇边噙起一抹哀凉。   一场精心策划的私奔,就在一个小时后开幕。   桓修白准点来到小窗前,枪匣里的子弹满满,他自己更是期待满满。   “我们怎么走?”他提前引开了城里的守卫,在车夫回家的路上打晕了对方,抢来开锁的钥匙。他本想在席莫回答应的一刻就强行破门带走男人,但席莫回坚持要他晚些时候再过来。   “把我拉上你的马,义无反顾,直冲镇外,别停别回头。”   桓修白打开门时,席莫回已经站在门后了。他没发现二楼的空间前还有一道铁栅栏,它隔开了所有人与怪物的距离,唯有他来的时候才会消失不见。   桓修白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绷带摩挲在手心,痒痒的。时间不多,他牵着席莫回上了马,男人的体温萦绕在周围,他拽住缰绳的一刻,一双手环住他的腰腹,十指紧扣将身躯贴了过来。   席莫回的脸贴在他宽厚的肩头,声音近在咫尺,轻柔地像一缕烟,却重重撞破桓修白的心房:“不管发生什么,莫回头。到了红酒牌子那里,我就是你的了。”   ——我就是你的了。   马蹄在石子小路上狂奔,小镇古怪的景色在眼中融合成斑驳的色块,一帧一帧卡顿似的在视网膜中变换,与之相比不变的是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躯,风向变转的刹那,发丝温柔抚在桓修白脸颊,他张开嘴唇,悄悄含住一小缕。   他即将拥有席莫回了!   金子与珍珠做成的发夹在他的口袋里灼热地滚烫,他心底燃起希望的大火,美好的图景在眼前徐徐展开。   穿过两栋高楼间的小巷,桓修白攥住缰绳加了一鞭子,他低头看到那双手,幸福就流淌在身体里,顺着血管攀升到舌尖,又热又烫,舌苔发麻,驱使着他畅快地说出口:“我们找个平静的地方生活吧,没人认识我们,我们可以要个孩子,我来教养,不会让你费精力,你能——”   “孩子……”席莫回声带震动。   桓修白突然噎住了。要个孩子?他和席莫回都是男人,谁来生?他为什么莫名其妙说出这种傻话来?   席莫回的手掌按在小情人的腹部,厚实粗糙的防风布料下,那里是硬邦邦的块状腹肌。但终有一日,它们也会变得柔软,为了容纳新生命而逐渐拉抻,承载这份感情的厚重。   “我们的孩子……真的会有吗?”他收紧手臂,小臂勒进桓修白小腹。   桓修白想到席莫回的年岁,听出一丝沧桑与无望。他眼睛发热,在马上颠簸中,声线颤抖不止:“会有的……我还年轻,我可以给你……”生。   如果他真的会生就好了。   他继续道:“一定能有的……你和我的孩子,你想要,我就——”去偷去抢也要弄回个孩子。   “可我不年轻了啊。”席莫回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经营感情了。一个孩子,凝结了他的血,听起来令人向往,但席莫回甚至活不到孩子长大的那一天。   轮回的诅咒将他的时间永远停在了那里。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充满幻想的青年人了啊。现实教会他忍耐痛楚,也教他怎样斩断不切实际的希望。   没有期盼,就没有失落,就不会痛苦。   到此为止了。   马匹奔出了城,一轮圆月被铅灰色云层遮挡,阴测测地睥睨着大地。   桓修白眼眶酸涩,席莫回终究说出了口。他与席莫回终于被迫面对这道深深的鸿沟了。   没有什么东西比岁月更难以逾越,从一开始,它就是横贯在他们之间的深渊,无论哪一方,只要向对面前进一步,都会掉下深渊,万劫不复。   但桓修白情愿万劫不复,粉身碎骨。他就是死了,骨头碎了,尸体也要爬上那天险,爬到席莫回面前。   因为他知道,等待他的是爱人的拥抱。   桓修白低垂着头,胸腔起伏,吞咽着漫灌到喉咙口的悲伤,试着笑了一声,告诉他的情人:“比起年轻的你,我更爱现在的这个你。”   席莫回在他耳边的呼吸声仿佛一瞬间停滞了。   马嗷叫一阵,停下脚蹄,头顶上正是镇子口的酒瓶广告牌,沉默而巨大地盯视着他们。   不论桓修白怎么驱赶,枣红马都不愿意再前进一脚蹄了。   席莫回一言不发跳下马背,在落地时明显踉跄了一下。他像是丢失了灵魂,脚步僵硬地走着,在行进方向的尽头正是突兀生长在沙漠中的无良镇。   桓修白从后面追过来,听到靴子踩在沙地上急促的踏步声,席莫回的背影怔住了。   “为什么走了?”外乡人气喘吁吁地问。   席莫回低低发出短促的音节,或许是轻哼,或许是低笑,桓修白听不真切。   “你喜欢我什么?你不应该喜欢我啊。”席莫回瘦削的身躯颤动,他仿佛在忍笑,又仿佛在恸哭。   当他转过脸来时,眼神却是空洞无波的。   “如果是这样呢?你还会说‘爱’吗?”他自嘲地弯了下嘴唇,当着桓修白的面,撕扯下洁白的绷带。   破损的“面具”一片一片撕裂飞落下来,岁月侵蚀过的风貌被揭破了面罩,他是如此狼狈,还得含着声音,艰难地硬起声调讽笑道:“你迫不及待去吻的嘴唇,长在这么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身上,你不觉得恶心想吐吗?”   桓修白陷入了沉默,他站在原地,良久,直到老男人绝望地抿紧嘴唇,藏在身侧的手指都痉挛起来,脊背不屈地挺得笔直,却随时会跟着一道微小震动,咔嚓脆弱折断。   他抬眼睛,眸色深深,向席莫回问道:“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席莫回多想在情人面前藏起脸,可他原本就是个怪物,怪物才不会好心地给外乡人留下美好怀念。这份情越趋于美好,他就越惶恐,越要亲手撕破美丽的表象,哪怕自己内里鲜血淋漓,也要毁去小情人不切实际的妄想。   年轻人,那么善变,总归会后悔的,是不是?   他不年轻了,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于是他扬起脸庞,皱纹在他身上生长,他呵声笑了出来,用不复青春的容颜作出惯常的温柔笑容,最后告诉小情人:“你看,世间事物多丑陋,我……”他哽了一下,“我和你,已经错过太——唔!”   他倏然睁大眼睛,震荡的瞳孔中映射出年轻人的俊颜。铺散在背后的长发被攥住,他睫毛颤动,陡然错乱的呼吸都被尽情吞噬,他被一团炽热的火拥住,冰冷的手脚中,鲜血已然沸腾起来。   紧致年轻的手轻柔抚摸着情人松弛的脸庞,席莫回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   多年之前,上辈子,他年轻貌美的时候,这个人也是这样捧着他的脸的。   如此珍视,如此小心。   莽撞的亲吻,搂抱的姿势,直白的话语,都没有变啊……   “我又不认识年轻的你,当然最爱的是现在的你。”桓修白把头枕在他肩膀上,将老男人的身躯拥得更紧密了。他侧着脑袋偷瞄席莫回眨动的眼睛,看到了绯红的眼角,又在红肿的嘴唇上凝视了许久,在心底数着那微微张开的唇瓣颤动的频率。   急促的喘气声终于临近平复,桓修白在他背后顺了两下,哄声道:“下次别说伤心话了,你就是老了,也挺好看的。我也会老,是人都会老,喜欢你的人要是连这个都接受不了,过了几十年依旧会抛弃你的。”   越老越执拗,虽然不太懂怎么合理顺毛,桓修白还是积极尝试了。   “至少你现在知道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你。”   这逻辑听着实在有点直得犯傻。席莫回推开他,捂住脸躬起身体笑得浑身战栗,不能自己。   他笑桓修白,更笑自己。   桓修白看他恍如癫狂的样子,心疼地揪紧了。   突如其来的感情无法承受住,之前席莫回的内里恐怕比他更无措无助。   桓修白摸了摸口袋,手指碰到坚硬的金属,他掏出来,放在掌心亮到席莫回面前。“我给你买了一样的卡子,你可能不想要,但这是新的,是我的。”   席莫回平静下来,视线留在了发卡上。   原来那只发卡……上辈子他收到的礼物,一直都是由桓修白送出来的。   年轻的他拥有卡子,年老的他也应该有一只的。   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即使是时光之神,也无法轻易毁坏这枚珍珠发夹。   席莫回向他伸出手。   桓修白一如上辈子说:“我来替你戴上。”   他朝情人走过去,没发觉一滴泪水顺着席莫回眼角的皱纹流落。   珍珠发夹历经轮回,又物将归原主。   “砰——”一声残恶的枪响。   有人倒下了。   珍珠再次落进了尘埃里。   轮回的命运,无法逃脱。   ※※※※※※※※※※※※※※※※※※※※   美丽啊!!!你们会有孩子的!桓桓会生,给你生!!   我好没用,又看别人的爱情流泪。   下一个轮回就甜了,真的!(鱼头已被打肿   ——————————   感谢以下仙女教母们呜呜呜,躺平任你们打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云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水月涟漪 10个;甜酒果奶酱 7个;说爱折花 6个;Kylin 4个;美丽的火车崽 3个;呢度嘅黎明静鸡鸡 2个;瑆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一 19瓶;青桐、风祁 10瓶;水月涟漪 7瓶;呼噜噜 5瓶;哈哈哈 4瓶;夜栩Y 2瓶; 第47章 轮回高塔上的公主   既然他已知道结局, 为何不亲手做个了断?   席莫回原本是这样想的。   枪声响的那一刻, 他后悔了。   “快走……快、往广告牌, 啊……”血倒灌进嗓子里,外乡人不得不咽下去, 再急切地说:“马……你别管我,骑着马快走……”   席墨之带人围了过来,手中的枪管还在发热,毫无疑问, 精准射穿桓修白一个肺的子弹正是从他的枪眼里飞出去的。   桓修白捂着胸口,一手颤巍巍摸到枪匣,试了两次才拔出枪直指席墨之脑门, 咬着牙发出嘶声:“让他走!”   席墨之望着他,嗤笑出来,一席话让桓修白持枪的手再也稳不住了。   “我亲爱的哥哥, 我的出场姿势怎么样?合你的意吗?我按照哥哥的剧本适当做了一些改动, 哥哥喜欢吗?”说着, 席墨之向外乡人致礼, 怜悯地告诉他:“哥哥才不会走。可怜的你,还以为自己是爱情剧的男主角,实际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桓修白视线模糊,他转向席莫回所站的地方, 用仅供对方听到的声量问:“席莫回, 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你不想走了吗?”   “我是怪物啊。”席莫回幽幽回答道, “我告诉过你无数次。”   “你不是怪物!”桓修白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突然,他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不受控制涌出嘴角。   “哥哥,你快告诉他!是你把他骗来,也是你喊我们来见证你怎样吃了他的。”   席莫回对弟弟的催促充耳不闻。他自顾自蹲下来,在黄沙中挖出那枚卡夹,用衣角仔仔细细将它擦干净,吹了吹缝隙里的沙子,指腹蹭去珍珠边缘的一点浮灰,端详着它。   他认得这卡子,这是他的东西。天然海水珍珠温润粉嫩的光泽,最边上那颗不起眼处的小瑕疵,放在手心里的重量,都分毫不差。从始至终,都只有这一枚珍珠发卡。   “为什么……”桓修白微弱地问。   席莫回走到他身边,半蹲下来。他的注视饱含痛惜,“我没有骗你,”他轻柔地擦拭去桓修白嘴边的血迹,“这是我第一次和你私奔。”   他的对待越轻怜,桓修白就越不解。“那你,咳咳……为什么答应我?”   “我没尝试过跟别人离开。”席莫回越发温柔,将失血而发抖的小情人拢在怀中,轻声对他说:“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我要告诉所有人,我跟你走了。而他们,都将成为我们的见证人。”   这是他历经两辈子做出的最终决定。他的第一次私奔之旅,必须具有仪式感。   “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啊?可别像上一次一样耍滑头,欺骗我们哦。”   桓修白呼吸变粗:“你想剜我的心吗?”   席莫回揽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发旋处,用令人安心的语气说:“不会痛的,放松。”   这场景,这道声音,仿佛在梦中反复演绎过,似曾相识。桓修白每一次呼吸,破洞的肺部都疼得他全身痉挛,但什么都比不上胸腔里那颗心的痛。   他揪住席莫回的衣领,手指渐渐没了力气,虚弱喘息着问:“你吃了我的心,就能好了吗?”   到了这种关头,他依旧是带着一份希冀问得。   “我无药可救,永远不会好了。”席莫回贴着他的耳朵呢喃着。   话毕,他在席墨之和其他席家族人殷切的目光中,召唤出宝书阿辛罗。万籁俱寂,破旧书页哗啦翻动声,恍如绝境的呻/吟。   这悲悯的神,为世间纷繁痛苦所缠绕。风与□□的气流在他指尖流转,孤独、疯狂和厌倦碰撞交融,幻化成一柄长剑,剑锋锐利,闪耀着明如月华的光亮。   他抚摸着情人的后背,眼神极尽柔和,找到心脏的方位。   “噗——”   金属刺进身体里的声响很小。   桓修白挣扎了一下,席莫回借着角度遮掩,安抚地将唇印在他额角,这垂死之人便放松了身体,慢慢等着凉意深冷的剑尖戳穿胸膛。   他下手干脆,没有迟疑,身后的族人们纷纷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到底还是选择了家族。”   “席莫回,你得到了我们的认可。”   “哥哥,快趁热掏出他的心,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席墨之是真的关心兄长,真诚给予了建议。   席莫回抱着桓修白,血是热的,温乎乎撒了他一身。他转过脸,沐浴在爱人的血液中,眼中流露出阴郁疯狂的光,宛若地狱邪魔。   视线在一张张或熟悉或模糊的脸上逐个扫过,他轻笑了声,语调漫不经心:“但我现在不想要你们的认可了。”   席家人殷切期盼的结果即将诞生,无良镇轮回的诅咒就要解除。席莫回抱着桓修白站起来,外乡人倒在他的肩头,气若游丝,席莫回想起过去与他共同度过的时光,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光辉,他的苍老似乎都被那神采逼退了不少。   他右手握住剑柄,左手将藏在手心里的发夹塞在桓修白手中,替他拢好手指。   “你会认识年轻的我,并爱上他的。”   话音未落,桓修白心头再次传来一瞬刺骨的寒凉。插在他背后露出一大截的剑全部没入肉中,而剑的另一头,直直刺入了和他相拥的躯体中。   席莫回用剑捅穿了桓修白的心,也杀了他自己。   “你瞧,我就是这么个自私的怪物。”席莫回语中带笑。   “没事……”桓修白伏在他肩头,也低低喘笑着,“我……喜欢就好。”   不能同生,便共死。这也算是圆满的结局。   他若不死,轮回就无法推进。   而轮回不能就此终止,他和桓修白才刚刚开始,他得送情人回去,回到过去,和过去的自己再续前缘。   所以他必须死。   “席莫回,你身为席家长子,要枉顾家族气运了吗?”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你生来就是个错误,我就不该冒险生下你!”   “哥哥……哥哥又要离我们而去了吗?”   “我生来又不是只为你们而活的。”席莫回斜睨了他们一眼,痛快地拔出长剑。他忍着心头的钝痛,咽下两口血,吹了声口哨,枣红马踏着蹄子奔到他身边来。   他把桓修白的身体搬上马背,最后拢起手掌,对情人说着悄悄话:“你不会死。你早就没有心了。”   没有心?那他的心……究竟去哪儿了?桓修白昏沉地想着,他意识不清,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席莫回背过身去,血染红了银色长发,随夜风飘拂,红得鲜艳无比,宛如烈焰,危险夺目。   席莫回胸口开了个洞,面对家人的指责,在倒下之前,释然道:“你们认为我是个错误。可现在有人不这么认为了。足以证明,你们也不是完全的真理。”   心脏停摆,他倒在了黄沙之中。席家人的面目逐渐隐没在无良镇的背景中,席莫回听着马蹄嘚嘚渐行渐远的动静,安心地闭上眼睛。   他走了,他去找我了。   有什么可遗憾的呢?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无法平行的时间,不该相交的两条线,命运在他身上反复作恶,他难道就要生生世世受制于规则,被尽情玩弄吗?   他沉入了大地,和这个邪恶的镇子融为一体。他的躯体,血肉,意志,精神渗透进一砖一瓦,一墙一屋,每颗石子都是他的耳喉,每粒沙子都是他的眼睛。这座沉睡的死镇注入了灵魂的本质,它汹涌,它生动,在虚空无界中倏然睁开贤明的眸子。   审判裁罚,制定规则,掌控平衡,纠正异端——贤者举起手中之杖。   扭曲的时间,他现在就要从一团凌乱中揪出它的尾巴,重新捏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谁让他席莫回,是这空间的无上主宰!   ————————   “嘿,帅哥外乡人,你从哪儿来?”   女人清脆的发音吸引了人们的视线,他们看过去,是个少见的外乡人。他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路人的眼睛,不仅是因为出众的相貌,更因为这个人奇怪的年龄感。   你可以说他很年轻,也能判定他正历经垂死。   外乡人平静如死海,他黯然的眼睛停在姑娘脸上,眸中却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这双眼睛,早就在直视银发染血之后,失去了目力。   他眼中所见,俱是过眼云烟,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入他的眼。   “我从这里来。又回到这里。”外乡人说完便走了。   许爱莉奇怪地望着他的背影,那感觉倒不是郁郁落寞,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执着。   明明对方有血有肉,许爱莉却觉得,走过去的是一副剥肉除血的骨架。   五年之后,兜兜转转他终于找回了这个镇子。   无良镇不欢迎你。   他曾经在沙漠中漂泊,血液似乎流光了,麻木地感觉不到寒冷或炎热。他趴在马背上,眼中晃过的只有石子与黄沙,枯燥地充满整个眼球。   真是奇怪,他怎么也应该死了,就算没死于贯穿胸口的洞,也该死于饥饿和艰渴,死于沙尘暴和暴晒。   每当他以为自己要走到生命尽头时,手心里的发夹就会割破皮肤,让他痛,让他想起经历的一切。   他嘴边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握紧珍珠发夹,活着走过了五年。   ——你会认识年轻的我,并爱上他的。   他早有预感,当来到那个熟悉的巷子角时,还是不禁崩溃地跪倒下来。   没有水泥楼梯,没有小窗,连墙上的铁门都不存在。   席莫回不在这儿。   他没有就此放弃。席氏家族恢宏的角楼群还伫立在山巅上。那里一定有席莫回的踪影!   他徒手爬上高楼,顶着烈日,晒得滚烫的木头渣子扎进手掌中。桓修白咬紧牙关,惊险地飞跃一道道窗栏。楼群威严高耸,它建于山上,自己本也就是一座楼山。桓修白几度以为自己会精疲力尽,就此摔下去,不知是什么样的力量冥冥之中庇佑了他,他几次踩空,随手一扒都能恰好抓住边栏,阻挡下坠趋势。   他摇摇欲坠,一手扒在圆柱上,吊在半空休息了半晌。骨骼和关节酸痛地没有知觉,兴许已经断了几根,他也不清楚。   赶在日落之前,他攀上了楼塔的顶峰。   翻滚的红云卷起层层余晖,塔楼周围萌动着春意暖洋的风。沙漠的日落惊阔壮美,但要是比起窗边人,就瞬间黯然失色。   那镌刻在他心尖上的名字,温柔地浸漫到舌尖,桓修白不禁喊了出来:“席莫回……”   年轻的美人正当风华,支着手臂撑起脸,隔着小窗对他言笑盈盈:“你是来带我出去兜风的吗?”   二十岁的席莫回,长发还是乌黑的。   ※※※※※※※※※※※※※※※※※※※※   终于开始第二轮回了,前面埋的糖都可以挖出来了呜呜呜呜   是的我这是正经升级流文(被暴打),美丽和主任都会在能力上有大突破的   今天努力加更的我配拥有一个大可爱的评论吗?!!(卑微抹泪. jpg   —————————   感谢以下仙女们的赞助!!打结婚证的钱你们出了(不。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Kylin、水月涟漪 1个; 第48章 两个小傻子   此情此景, 我就是摔下高楼, 也值得了。   小窗旁有个抻出的台子, 不足半米宽,它原本的用途可能是放置花草。桓修白估算了一下距离, 两臂青筋突起,抓住橼木的一端,在百米高空中把自己当做了钟摆,前后荡起躯体。松手的时机要掌控好, 需要在越过橼木偏转5度角的瞬间,腰腹绷紧使出劲力。   席莫回饶有兴趣地瞧着陌生人的行为。看他凭借肉身,不惊不惧, 在坠落身死的可能下奋不顾身跃过两米的空档,一只手如钢铁般强硬,死死卡在平台边缘, 就靠着它承重, 一寸一寸将沉重的躯体提了上去, 稳稳落在台子上。   “不错。”席莫回靠在窗边, 轻轻鼓起掌。   感谢陌生人给他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了小小乐趣。   桓修白遥望着窗沿,即便站在小平台上,离席莫回的窗口也有半臂距离。他要是探过去身体,很容易失去重心掉下去。而通向他这个平台的窗户, 被人早早用水泥封上了。   “你还记得我吗?”桓修白凝视着他熟悉而陌生的脸庞, 问道。   他说完这句, 心中顿感, 一切旧尘往事涌回脑海中。仅仅五年,怎么当他回到这里,感觉像是过完了一辈子?   年轻的席莫回,历经岁月摧残的席莫回,不管哪个他,都是桓修白情之所钟。   认识年轻的我,并爱上他吧……桓修白难以想象席莫回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其中饱含绝望,又携有希望,只不过那份希望永远也回不到老席莫回的身边了。   “记得你……”席莫回小臂交错,松松搭在窗沿上,身子前屈,表情真挚而好奇。   桓修白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睛,眸中迸发出欣喜。难道——   “记得你?怎么可能。”   两片薄唇动了动,毫不留情把桓修白推回无望境地。   逐渐降温的山风袭来,从桓修白耳边呼啸而过。他低下头颅,自胸腔压迫出一道笑声:“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当年,在铁窗之前,他心哀老去的情人见到他时,那句“你终于来了”中,浓郁深厚的感情原来是真的……真的是,对他所说,向他倾诉的。   桓修白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   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你认错人了。   席莫回认错人了。   可席莫回怎么会认错人呢?他就是老眼昏花,身体虚弱,拖着病腿和锁链,也不可能认不出等待了两辈子的情人啊。   桓修白在他们“重逢”时,用一句话否定了席莫回爱人的心。   他不敢再去回想那个铁窗里的“怪物”是怎样艰难吞下话语,假装陌生人,仅仅是因为害怕惊吓到他。同时又忍不住和他亲近,向他无形中示好。   那些看似荒谬毫无道理的依恋,仿佛是随口说出的等待和期盼——   全都是真的。   就连那个辜负了老男人的外乡恋人,也是真的。正是他自己,是他桓修白!   心绪激荡惹得桓修视线模糊,贴在墙上悄声用手背蹭着眼睛。小席莫回瞧不见他的脸了,变换了几个角度,凑到了窗子边角转动眼珠子,终于瞥到了男人覆着青色胡渣的下巴。   “你不是认识我吗?都知道我的名字。”   桓修白哽了哽,深深喘出几口气,强行控制住声调,让它听起来没那么抖:“我……我认识你啊,你不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席莫回轻轻笑出声,“这镇上不论来的人,还是去的人,都应该认识我,不为别的,就因为——”   桓修白手指握紧了,以为他接下来要说自己是个怪物,坐起来正想温声反驳,只听到年轻貌美的青年矜傲地说:“因为我比他们长得都美。”   桓修白一脸纵横交错的泪痕,面对窗子,傻傻愣住了。   席莫回转眼看到了他正脸,禁不住欢笑起来,“你哭什么?傻子。”   桓修白赶忙遮住脸胡乱蹭了两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是傻,爬山忘了带护目镜,风沙吹得眼睛过敏了。”   他的确傻,但总没有傻傻舔了情人的伤口,又傻傻守在窗边日日盼他来的那个人傻。   席莫回挑起眉毛,奇异道:“你又流眼泪了。”   桓修白笑着,任泪水滑落脸庞,“这是病,好不了了。”   席莫回低下头,百无聊赖地抠着窗台的木屑,那里已经被他用指甲挖出两个拳头深的大洞,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年头。铁钢筋是整根埋进墙里的,他也知道,除非他把整面墙皮抠开,否则是出不去的。   出去又能怎样?这面墙之后是百丈高崖,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你想从窗户出来?我下次带工具来。”这话承诺得干脆利落。   指甲剐蹭木头的吱吱声停了,席莫回蜷起手指翻开手掌,侧着脑袋看了眼裂开小豁口的食指指甲,用拇指按住,将它包藏在手心,“没用的。”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定没用?铁钳总比手指省力。”   席莫回笑了下,回眸道:“我试过,试了很多年。”   他记忆模糊,不断轮回的生命让他的记忆越发混乱,但隐约能记得,有一阵子,或者说那么几辈子,他试过偷来叉子抠挖水泥,也试过纯拿指甲一点点挖掉墙,经过几十年,浪费了一辈子,他发现这个小窗口露出的钢筋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囚禁他的牢笼,和整个山体,牢牢焊接在了一起。   不过也说不上浪费时间,他一无所有,最多的就是时间,不做这个也没别的新鲜事可做。   “你的头发……”桓修白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漆黑的发色。   他一直以为席莫回是天生银发,上辈子的席莫回与他相遇时还不到六十岁,头发丝从顶到尾没有一根杂色,完全不像是因年老而枯白的样子。   现在看来,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喜欢这头发?”席莫回问得直白。   桓修白脸颊发烫,明知道对方是半开玩笑在问,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了:“我喜欢。”   “我也喜欢。”席莫回将它们捋到前面来,挑起一缕,绕在指尖再松开,打成小卷儿。平常他除了脸面和双手,就数这头长发养护得最精心。   “你……一直都是黑发吗?”   无边夜色朝他们聚拢而来,桓修白渐渐看不清席莫回的脸,只有一道模模糊糊的灰色轮廓,还停驻在窗边。   “也不是……”   桓修白呼吸停滞一秒。   “它经过特定的事,会变化。”他说得好似轻松。   “什么样的事?”桓修白追问。   “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不论时光荏苒,桓修白终究会循着那道声音而去。深沉的天光照不亮关着席莫回的窗口,桓修白扶着墙小心地站起来,尽力压低身体,降低重心,探过去身体,抻长了手臂才堪堪碰到最边上的钢筋,粗糙的螺纹嵌进掌纹里,说道:“你说,我听着。”   “我啊……”席莫回挨靠在窗边,神色晦暗。   桓修白朝下瞥了眼,这里是塔楼顶层,连着这一层光是席家整座楼群就有七层,再往下,楼层三倍高的山崖作为托起建筑的底座存在。如果他不够小心,可能会当场摔得四肢零落,头脑分离。   席莫回一会儿不作声了,桓修白朝窗里看去,柔白细嫩的手宛如一条剧毒的银蛇悄无声息从暗中伸出,他反应过来想要后退时,已经退无可退。   这个时候松手会让重心前移,和小平台错身而过。   桓修白只能眼睁睁看着年轻顽劣的美人用虎口钳住他的小臂,向后一仰,借势将他拽下了平台。桓修白半边身体撞在外墙上,撞得身体痛麻,头晕眼花,他此刻脚下空无一物,被拽着一只手整个身躯吊在窗口下。   “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了吗?你真好骗。”席莫回重新出现在窗口,他朝下俯视着陌生男人,隐隐有几分小得意。   桓修白反倒放松了身体,把生死置之度外,懒懒地评价道:“因为你擅长骗人。”   而我正好擅长被你骗。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偷东西?我都出不去,你肯定也进不来,有什么好偷的?”他说着说着,自言自语起来。   桓修白居然也就随了他恶趣味,吊在半空中和他聊了起来:“我是来偷东西的。”   想起上辈子镇子上的许爱莉说过关于席家的传说,桓修白编造着:“你们席家让我一个外乡人交巨额税金,我没钱交,也不想做你家的奴隶,就准备来偷了你回去要赎金。”   席莫回消化了两秒钟,觉得有些道理,愉悦道:“那你怎么不早来?”   害得他之前那么无聊。   他抓着桓修白的手故意松了松,在引力作用下,桓修白猛得下坠,席莫回一声轻笑,修长的五指从小臂滑到了他的腕口,再次收紧指头,牢牢扣住。   他仿佛是抓住了不经意落在窗口的鹰隼,怀着趣味玩弄着。   “我……”好在桓修白心理素质强,这个时候还能分神搜刮合适的句子回答他,“我是外乡人,到了这里一听说高塔上住着美人,马上就来了。”   “听起来十分不怀好意啊。”席莫回悠闲地撑起下巴。   “你要惩罚我吗?”   “我只要松手,你就得偿所愿了。”席莫回微笑,想看看外乡人惊恐的反应。   但他得到的只有外乡人的轻叹:“你想松手就松手吧。”   席莫回眺望了远方触碰不到的灰云,又回来看了看小命被他捏在手心里的桓修白,喃喃低语:“可我突然不想松手了。”   日子实在太无聊了。   他尚且年轻,脾气转得也快,低垂视线对桓修白有点凶地吩咐道:“我不松手,你抓住我也别松手,听到了没?”   桓修白反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重复着:“我不松手,我死也不会松手的。”   席莫回注视着外乡人的俊脸,忽而笑了,好心提醒道:“你的眼疾又犯了。”   ※※※※※※※※※※※※※※※※※※※※   感觉从第二个轮回开始,再倒回去看第一个轮回,字字是刀,字字又是糖哇呜(嘴里全是血   小美丽也是美丽,坏坏的本性改不了的哈哈哈   ————————   哇今天的仙女教母好多啊!!谢谢大家嘿嘿嘿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11个;美丽的火车崽 5个;黑糖 2个;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夜栩Y、想要吃沙冰呀 1瓶; 第49章 可爱的小指头   在狂风喧嚣的塔顶过夜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桓修白被拉了上去。席莫回的臂力很稳,拽住一个成年男人的全部体重还聊了会天, 依旧没有手臂酸痛。他看起来皮相柔美, 骨头却蕴藏着比常人更强韧的力量,即便遭受了重压也不会脆弱断裂, 顶多就是顺着形势扭曲变形。   这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有效方式。   桓修白重新勾住了边角的钢筋, 身体尽量贴近墙壁,□□抬高, 试着将一只脚搭回平台上,接着是另一只脚, 慢慢倾斜移动重心向后面仰, 两只脚跟终于踏上了实地。   “我要走了。”桓修白缓缓说。   沙漠夜晚的气温下降得很快,他再不下去, 低温就会把身体冻僵, 手脚没那么灵活的时候,攀爬高楼会危险大增。   席莫回的手从窗外撤了回去。   “我明天、后天,今后的每一天都还会来。”   钢筋缝隙里悄悄探出一根雪白的小指头,尾指朝着桓修白勾了勾, 算是对他的承诺做了个不言的肯许。   桓修白捂住心口, 迎着浓郁的夜色站立。手掌下所贴的位置又暖又热,那根可爱的小拇指头点燃了一把火, 调皮地偷走了他的心。   席家楼群外形庄重巍然, 一丝不苟, 从第七层的八角飞檐向两侧层次递减, 每一层的边缘接驳处覆盖着色泽沉厚的琉璃瓦, 用以支撑架构的房椽平行构置,桓修白选了头顶一根靠近小窗的圆椽,把绳索拴在上面系了个死结,等下次来的时候就能借由绳子迅速降落,节省时间。   桓修白知道席莫回正躲在小窗后看着他,他向那边招招手,等全身精力蓄足,就准备一口气下到地面。他来的时候没有在意,下去时发现了高楼处处装饰细巧,每层翘起的飞檐上都设有青蓝色的长尾羽鸟,环绕的木质窗户饰着层层繁复雕花,但每一扇之后都用灰色水泥封起,力求做到密不透风,连只小虫也难飞进去。   席家不知出于怎样的目的,把整个家族向外的窗口和通道都封了起来。   他踩着最后一层的窗台跳到地面上,抬头向上仰望,楼群沉默地睥睨着外乡人,像一道映射在空中的幻影,为悲剧重复提供场所。即使沙漠天气晴朗,夜空无云,桓修白还是觉得它的周围笼罩着阴郁的雾气,云诡波橘,时而面目清晰,时而沉闷模糊。   伏翅大鸾,临镜自悲。   他脑中浮现出这一行字。再去观察楼阁的形态,的确和一只低伏翅膀的大鸟极其相似。   找到席氏楼阁的真正入口,他就离解救席莫回更近了一步。   然而——   “这是我们第一次私奔……”   如果那个席莫回没有说错的话,他在这一世已经注定了失败……   那又怎样?难道他知道了结果,就能放弃不去做了吗?   ——那样才是真的辜负了席莫回的痴等。   桓修白是自我至上的行动派,他可不想管什么外部因素。席家楼阁这道南墙,他就算撞个头破血流,也坚决不回头。   因为,他已经答应了席莫回,绝不会放手。   桓修白像只渴望落脚的鹰隼,在小平台上筑了个“巢”。他把各种可能用得上的工具带上去,在墙面上凿了个坑,钉上粗钉子,挂上他在镇子里买来的麻布兜,方便他把工具和枪藏在外墙。   除此之外,他每次都会带来各种镇子上的食物和小玩意,略带笨拙地向小美人献上好意。   席莫回偶尔会收下,偶尔也会恶意地当着桓修白面把东西从窗口丢出去。他想看看外乡人失落或愤怒的表情,从中取乐,但一直没有如愿。   “你到底想干嘛?我还以为你会很快付出行动把我捞出去。”   他和桓修白正共同分享一盒点心。席莫回下意识吮了手指,舔掉粘在上面的酥皮渣,他一抬头,发现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席莫回立即就有些不高兴了。一方面,家里人对他家教甚严,一向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粗俗的举动。另一方面,他居然不反感这个男人的窥视,这让他对自己有点恼火。   “你还要吗?整盒都拿去吧。”桓修白拽住绳子,稳定身形,这样就能安全把东西送到窗口。   席莫回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摩挲着拇指和食指,表面嫌弃地说:“太甜了,糕点用料也很劣质。我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   “你昨天、前天,都吃了。”桓修白当场拆穿他,手又不懈地朝前伸了伸,“快拿着,我举着手酸。”   “你求我,我才吃。”席莫回勉为其难说。   “求你了,行吗?”桓修白嘴角泛起一缕无奈。   “那我就再——”席莫回在盒子里挑挑拣拣,想找出一块最完整的来,他注意到了藏在拐角的一块,正要把它从包装纸里抠出来,忽然浑身僵住了。   他太过慌乱,打翻了糕点盒子,桓修白手劲一松整盒都掉了下去。桓修白低头望了一眼摔在大约五层楼房檐的盒子,里面的点心摔得粉碎,四分五裂地滚得一房瓦都是。   “快走!”席莫回扑倒在窗前,压低声音急促说。接着,桓修白听到了一连串下楼的脚步声,更远一些的地方传来咔嚓的开锁声。桓修白手指发抖,他一手抓住绳子,一手扒在窗沿上,把耳朵凑了过去,直到钢筋抵在了耳廓上。   席莫回的语调脱离了他和桓修白聊天时那股子张扬自傲,变得恭顺温从:“父亲,叔叔,你们来了。”   “最近反省得怎么样?”   “儿子心情舒畅,没有心结,请父亲放心。”   那声音极具威严,桓修白一个外人听起来都觉得压迫,“那就是还缺乏反省。你母亲日日担忧,殚精竭虑,已经为你找来了医师,你协同治疗就好。”   “我明白的。”   “你的病若是不想好,就把头发剪了吧。弄成这样实在有碍观瞻,一点也不像个……”   像个什么?后面那句话仿佛被刻意消音了,桓修白听不清楚。   “您和我都知道,这些事和我的头发无关。”   “不见得。以前你母亲给你剪过一次,你也乖顺了许多。族里的事还等着你出来接手,你若是对这个家还有感恩,就早日放下那些杂念,别叫我们反复失望。”   “是……父亲。”   桓修白越听越诧异,这哪像是父亲和儿子说话的口吻,分明就是上级对下级公事公办的命令。   “你嘴边粘的是什么?”换了个更年轻的男声,或许是在场那个叔叔。   “啊……没什么。”席莫回有点慌乱。   “别躲。”年轻男声应该是堵住了他,在他脸上抹了一指头,诧异道:“这是糕点屑?镇子中心那家的?”   “怎么回事?你偷跑出去了!”席父震怒。   “儿子没有。”席莫回自嘲地笑笑,“您设下十二道关锁,我就是插翅也难逃啊。”   “有人给你送东西来的?是墨之吗?”   席莫回不敢应下。他如果点头说是,回头长辈问起弟弟,弟弟多半不肯帮他圆谎,还会添油加醋一番害得他更惨。   “我们进去看看。”叔叔提议道。   桓修白赶忙躲回了平台。他贴着墙站好,以防有人上来经过窗口时发现他,却一点也没想着要抛下席莫回走掉。   如果席莫回的家人要以此来责怪,桓修白自己做的事自己当,他定会主动把他们喊过来,主动扛下罪责。   止不过吃一枪子,为情人这点事都不愿意担,还做什么男人?   他这边已经打好主意了,却听到扑通一声闷响,是膝盖骨碰撞到瓷砖地板的声音。   “儿子知错了,是我的错,请您给儿子留下点面子,别往里面进了。”   “席莫回,”席父震惊大过痛心,“你屋里究竟藏了什么?宁愿下跪也不给我们看?如果我们今天非要看呢?”   “你好好跟我们说清楚,如果是墨之偷偷夹带来的,我们不会苛责你。”叔叔说话要平缓地多。   “不是墨之……”席莫回头抵在地上,心乱如麻。怎么办,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来解释了。要说出那个外乡人吗?确实,一条外乡人的命没什么可惜的,但之后可能再也不会有能每日坚持爬楼的蠢人来和他聊天了啊。   他跪伏在地,语气坚决:“是儿子的错,我甘愿受罚,父亲、叔叔,我会剪掉长发配合治疗的。请您……”他咬住嘴唇,指甲扎进了手心里,“别进去了。您站在这儿也能一眼望到头,儿子屋里什么也没有。”   “什么时候剪?”   “下个月……等医生来了之后。”   “糕点的事,我还会继续追查的。如果你继续行为不检,故意反抗家族——”   席莫回想到了什么,禁不住背脊抖索,硬生生把那份恐惧压下去,服从地说:“儿子事事以家族利益为先,一定积极配合医生把病治好,服务家人。”   “知道就好。没有下次了。”   “是……父亲、叔叔慢走。”   十二道门锁逐一落下,席莫回在寒凉的瓷砖上僵跪了一会,撑着手臂站起来,扶着墙走上楼梯,来到小窗前。   他猜想那个男人已经走了,还是扒在窗口朝小平台的方向看,“嗯?你还没走?”   他走的这一会,外乡人仿佛患了重病,抱着长腿坐在平台上一动不动,头埋进了臂弯里,要不是他的胸膛还在起伏,席莫回都要以为他死在这儿了。   “你为什么……要答应剪头发?”桓修白一开口,嗓子哑得像被大火烟熏过。   席莫回不悦地哼哼两下,“你这下欠我的多了,一盒糕点可补不回来。”   他感觉手心有点痛,抬到面前一看,之前没注意,用带豁口的指甲嵌破了皮肉。他一向很怕疼,这会缓过劲来,就觉得整只手都一抽一抽地刺痛,忍不住朝外面的始作俑者抱怨着:“我为了你,手心都弄烂了,好疼啊。”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朝外乡人撒娇。   “你把手伸过来。”   “嗯?干什么?”   桓修白唇边流露着酸涩,认真哄骗道:“给你消消毒。”   ※※※※※※※※※※※※※※※※※※※※   小美丽现实中发生这些事是在15岁,因为梦境世界我之后要搞点事(好事好事别怕),所以把年龄上调到20了。实际是15岁,所以小美丽涉世未深也很好欺负……虽然坏,倒不是坏得彻底,是一只温柔善良的深闺温润大公子美丽啊(呜呜呜呜   他会因为想保留一个聊天的机会而向家人屈服,说明现实中也做过类似的事……他扭曲这么厉害,不是没有缘由的。   不过好在这次主任会陪他度过,把他救出循环的噩梦了。   美丽家的家教很严,你们也能看出来他跑到ERD是愤然离家出走的,他家世比较牛逼,所以,桓主任啊(语重心长拍肩膀),以后现实中就靠你了!!   我们桓桓,每天都在生生死死中周旋,一会被美丽可爱死了,一会心疼美丽心疼死了。   但我还觉得,好甜啊~   —————————   感谢以下仙女给桓主任赞助爱的动力!!!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月涟漪、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夜栩Y 1瓶; 第50章 最致命的对手   他脸色苍白, 高健挺拔的身躯缩在小小的平台上摇摇欲坠, 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心悸而倒下。但当席莫回半信半疑将手掌摊开递过去, 这个活死人的生命之火嗤嗤撩动了一下,于极其危险的境地里, 手掌撑着平台边缘,在百丈高空中探出躯体,对那只属于青年人的手低下头颅。   “你别太过分!”席莫回恼怒地看着他的举动。   “别动。”外乡人固执地沿着伤口舔去浮血,潮湿的暖意蔓延到手心, 席莫回控制不住想缩回去。   现在不痛了,有点痒痒。   席莫回纠结了会,还是没有缩手。桓修白放开他, 安稳回到台子上,他才万分难受地躲到了栏子里面,脚步凌乱地冲到楼下洗手。   桓修白知道他会回来, 他就等在那儿, 等着席莫回嗔怒地骂他几句。   “你怎么敢未经允许就舔我的手!”   “帮你消毒。”   “你是真的心怀不轨!”他明媚的容颜染上一层愠色。   桓修白雷打不动地盯着他, 颇有点无赖的意味:“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席莫回没料到他能大方承认, 愣了一下,忽然绽开笑容:“那你岂不是很悲惨,你碰不着也摸不着我,看得到吃不到, 纯粹受罪。”   桓修白很想告诉他, 他这口醇美的小肉, 自己早就尝过了。   “我乐意受罪。”   “那你就受着吧。我要休息了。”席莫回消失在窗口, 声音从更低矮的地方传出来,桓修白隔着无法逾越的栅栏,窥见了他悄悄藏在下面露出一隅的发顶。   席莫回正背靠着他坐在小窗下面。   桓修白情不自禁地遐想起他此时此刻的姿势。他穿的是宽松的白衣白裤,坐下去时或许会曲起一条腿,小腿的线条崩紧,裤腿的尽头露出一截脚腕,他会用一只手穿过腿弯,揽住它,再轻轻把下巴搭在膝盖上,假装自己已经下楼去了。   可实际上,他还支起耳朵想要捕捉外乡人在平台活动时悉悉索索的动静。   为什么呢?因为危楼上被囚的他实在太寂寞了。   桓修白回味着他细嫩优美的指节,凝视着那尚且乌黑的发顶,隐约捕捉到一些细节,但分析不透其下的深意。   对席氏家长来说,剪掉头发的重要性能大过罔顾长子的意愿?   桓修白没有父母,自幼在福利机构长大,对家庭没有什么具体的观念,只凭直觉认为这样的紧迫的家庭关系太超脱常理。   席莫回的长发,许是和席氏一族封闭观念相悖的,两世以来他所谓的病,更像是虚妄中的产物。   席莫回很正常,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论什么年龄段。反而在这座无良镇上,所有武断指责他是个怪物的人们才行为诡异,怪里怪气。   这种指向性明确的偏见,和恍如洗脑式的误解,让桓修白进一步提起注意。   席莫回到底在席氏家族中处于怎样的地位和作用?席氏雄踞一方管理小镇,其目的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走了。”桓修白强打精神,放暖声音朝窗户口说。他看到那点露出的黑发浮动了一下,又缩了下去,似乎在挣扎要不要出声和他作别。   “下个月之前,我一定会救——”桓修白忽然想到既定的结局,吞下去改了口,“一定会保下你的头发。”   如果随便给予希望,只会让失望来得更惨烈。   一切可能的糟糕结局,他自己担下就好,没有让席莫回承担风险的必要。   之后的日子里,无良镇的气候少见地宜人起来。空气中水分增多,曾经致力于划破行人皮肤的风也仿佛在奶油中滚了一遍,变得湿润而柔和,拂过桓修白成熟深俊的脸颊时,如同情人的轻抚。   开凿墙壁的策略已经被放弃了,他试了两次,还没等锤子砸进两公分深,就有人上门来敲囚塔的门,桓修白都要怀疑墙里安装了报警装置。   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鼎力阻止他在推倒牢笼的路途上前进。但当桓修白去探寻的时候,又奇怪地促生了一种感觉:这世界对他没有恶意。   不是恶念,而是阻碍,它更像是一场……单纯的试炼?   他仰望高阁耸立,塔尖上的人也许正俯瞰着焦灼的大地。   桓修白决定夜探席氏楼群。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抛下点诱饵,等着那群人嗅到腥味,一拥而上。   不出三天,无良镇中人心惶惶,人们躲在小巷的阴影中交头接耳,通过一张张不断闭合的嘴巴,把消息传递扩散出去。大家平时对小镇的诅咒心照不宣,是因为人多有惰性,当发现周围的生活趋于平静时,也会自我安慰,积极从众,粉饰太平照常生活。   一旦出现了某种征兆,告诉他们,这份平静有可能会打破,即便消息的内容是正向的,也有大批人不愿意做出改变,甚至抵制它的产生。   更别说这是个世代生活在席氏掌控下,因循守旧,少与外界来往的小镇,任何一点涉及诅咒的消息都宛如滴水落进油锅里,四处迸溅。   “太可怕了!这是哪来的预言?一个外乡人非得掺和进来吗?我宁愿一辈子活在这,反正我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甚至曾祖们,不论谁都没往广告牌外伸出过半只脚。”   “我听到的版本是,席家大公子吃下外乡人的心,咱们就能自由了。”   “指不定又是席家老爷们编出的幌子,试探我们的忠诚心来了。别信别信。”   “所以……那个外乡人是谁?”   桓修白停在他们面前,目光从檐帽下锐射而出,“是我。”   他语调铿锵有力,仿佛能震碎人心神。   现在,他需要等着留言发酵,让席氏那群加害者们找上门来,他会把空荡荡的旅舍房间留给他们,转而携着重火力霰弹枪,摸进他们的老巢,拆光纵横的椽拱,救下高塔上属于他的美人。   桓修白没能料到的是,他所散布的流言诱惑力太强,席氏家族竟然不惜血本派出了最强有力的人手。   也是对桓修白来说,最致命的对手。   “席莫回……”   他从一阵突如其来的愰神中惊醒,周围的景物宛如触碰到开关的充气囊,从四面朝他拥挤过来,他一瞬间有点晕眩,但很快站稳脚跟,视线重新投向了一边。   穿过重重衣摆,越过层层桌椅,贵宾们华美的衣裙不断后退,吊灯的暖光照亮了前路,什么也阻挡不了他那双沉溺的眼睛,因为在视线的尽头,那里站着他亲爱的小情人。   他的情人啊,尚且年轻。热情洋溢在那张纯美的脸庞,它还没有被岁月的刀锋所削磨,眉眼温和,宛如一块透彻的美玉,情绪活跃有藏不住的骄傲,亲切有礼却也高傲疏离,谁见了他都得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他熟得还不够透,没到那个能游刃有余拿美/色当作利刃的年纪,更不像水泥楼梯口的老男人那样温厚谦雅,他就是这个年纪的小青年,甚至看起来还要比真实年龄更小一些,再多的机智和狡黠都掩盖不住青涩,光从他向四处转动的眼眸中,就能窥见一二。   这都是桓修白所见所想,而在他人眼中,席莫回的气度足够让他在同龄人中凸现出成熟温文。   他是那个集席家全部心血倾力培养的完美继承人,也是令席氏一族失望扼腕的不完美……alpha。   alpha?桓修白还没来得及去琢磨这个词的意思,有人撞开了他,直接向席莫回走去。   这个人年纪更小一些,容貌也同样出众,但有他哥哥在场就要逊色不少。如果硬要评价的话,席墨之的皮相是受到大众喜爱追捧的漂亮,而席莫回则是应该供在神坛上,供人瑟瑟膜拜不敢直视的神性之美。   扒了席墨之这层美貌皮肉,谁也不会认得他。可席莫回即使毁容毁得面目全非,也没有人敢质疑他骨子里流淌出的温美气质。   “哥哥也不等等我!”席墨之走路一瘸一拐,他故意伸开双臂,指望着哥哥能主动过来携自己,显然他的打算落空了。   “你膝盖没好利索,就不要轻易出来了。不如留在家中多替我在祠堂向祖先忏悔。”席莫回说起话来,一会让弟弟身置天堂,一会又如临地狱。   席家二子是母亲所生,不像长子是父亲诞下的,比亲兄长平日里更受宠爱,语气自然更娇纵肆意些:“我才不要,哥哥没点良心,我才替哥哥担了谎话,跪了大半天,哥哥怎么都不心疼我啊?”   桓修白从他话中推测,应该是席墨之帮席莫回圆了糕点的谎,席莫回才没被继续苛责,继而当做诱饵放了出来。   都是他的错,会牵连席莫回,都怪他。   这个诱饵,桓修白就是磕断了牙齿,刮破了嘴,也要结实咬下去。   “就是心疼你才要你多多忏悔,家宝就藏在祠堂里,你寻个机会把它找出来,家主之位就是你的了。”席莫回轻巧说着。   席墨之撇撇嘴,“如果不是我替哥哥跪半天,哥哥肯定又要跪满一天一夜,到时候站不起来,又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断了腿,可别再说是我推你的了!” 第51章 情之所钟,不计较牺牲   桓修白手插在口袋里, 和他们隔了一大波人群, 宴会场里的觥筹交错声丝毫没阻碍声音传播到他这里来, 他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意外清楚。   他握住了口袋里的东西,不记得自己出门前是什么时候把它放进去的了。它长棱形的边缘有些硌手, 圆润的表层们细腻柔滑,摸起来,就像青年人白皙的小指头。   他扫视着周围, 试图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身置于此,这个露天宴会的目的又何在。霎时间, 相关的信息仿佛响应了他的需求,流涌进脑海中。   无良镇一年两度的敬法节, 镇中心的树林公园搭建了台子,灯火透亮处围摆着六张长桌,围成一圈,桌上整齐码列着赤色的小玻璃杯,供人拿取,而席莫回就站在桌子一角,手持杯中酒和弟弟闲聊。   “所以哥哥,别忘了你的任务,母亲专门要我出来提醒你。”   席莫回略一颔首, 唇角噙笑, “也是, 机会只有这一次。”   他第一次被放出囚塔, 竟然是因为那个外乡人。   “不管你有没有事成, 凌晨一点前都要回来,我在镇南出口等你。你逃不出去的,你比谁都清楚,别想着跑。”席墨之再三警告他,走之前,转头望了眼人群中的高大青年,黑发的枪客沉郁的气势仿佛能把人群剥离开来。   “他在等着你呢,快去,哥哥,扒了他的皮,掏出他的心,只要吃上两口,说不定明天早上我们就能脱离诅咒一家子人坐下来喝茶了。”   席莫回对他描述的景象毫无感觉,“那我宁愿独自被诅咒一生。”也不要和家人坐在一起惺惺作态。   “妈妈说得对,你就是缺少亲情。”受宠的二少爷说。   席莫回放下空杯子,换了个新的,面上依旧充满对兄弟的和善之情,“我缺的哪止亲情。”他说完,没等席墨之回话,便端着酒朝今晚的目标走了过去。   当他走过来时,稠密的人群像刀锋劈开了波浪向两边整齐退散,桓修白迎着他款款而来的目光,一时间无法言语。   席家长子穿着祭典用的白色长袍,袍子边缘是金线修成的穗形滚边,底边之上坠有零星的六瓣小花,只有当光彩照射过来时,才能恰好看到一片低调的花海。他的长发少见地用环扣挽起来,清爽地高垂在身后,眉眼舒缓恬静,圣洁地仿佛刚从神坛上走下来。即使有人指出他是小镇所供奉之神的人间化身,也绝不会有人怀疑。   桓修白置身于繁华的宴会场中,缠绕在树木顶端的彩灯倒影在眼中,给瞳孔成像的身影覆上一层柔情的色彩。   仿佛是一场婚礼。一场,明知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另有所图,唯有主角二人置身事外,心怀热意的婚礼。   桓修白恍惚中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白色长袍,宛如嫁衣,唯一缺少的似乎是头上的冠饰。他倏然抓紧了口袋中的发卡。   席莫回来到他身前,瞧着这个男人一瞬间因为自己变得期待又无措的样子,他举起小酒杯,透过玻璃视线落在他紧绷的下颌上。枪客在外的态度有多懒散淡然,在他面前就有多笨拙在意,席莫回自从发现了其中反差所带来的乐趣,就难再停下来了。   席家大公子在酒杯边轻轻呷了半口,含着一汪烈性酒汁,嗓音在酒液烧灼下哑了个声调,眸色暗暗,对他说:“外乡人,我来取你的心了。”   桓修白上前攥住了他的手腕,席莫回松开手指,玻璃酒杯失去依凭,骤然下坠,清脆地摔碎在地上。   那碎声仿佛是一道暗号,等待已久的黑暗汹涌了过来,灯泡炸裂,人群嘶喊,惊恐地从他们身边慌忙逃窜。他们平静地像两颗海啸中的石柱,身体贴近身体,谁也没向四周的混乱多看一眼。远处的桌子纷纷打翻,泼洒的酒液散发出浓郁的酒精味,直窜进鼻腔,麻醉了神经。   桓修白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早就拿走了。”   席莫回怡静地说:“帮我杀了他们。”   一道火光在昏暗中爆起,它不再是那个谨慎克制的左轮手/枪了,时光轮转赋予了它厚重的威力。重火力霰弹枪的枪管炽热,大面积扩散形成的弹幕精准笼罩了所有想逃离的活动物,轮转弹膛“咔咔”作响。桓修白目视周围,神情冰冷宛如机械,他咔嚓一声退膛重新填满弹药,四面寂静无声,唯有席莫回有频率的呼吸声。   他转过头,满身硝烟味,面对席莫回时,又成了那个满眼溺爱的外乡人。   远处残存的一点灯火在席莫回的眸子里闪耀,灯火阑珊处,他们不约而同地仔细端详了对方的样子。   第一次,桓修白的脸没有被粗黑的小栅栏分割开,席莫回打量着他紧绷嘴角中隐藏的坚毅,忽然想故意打破他满脸的郑重。   于是他踮起点脚,羊皮底子的软面鞋贴在绷直的脚后跟上,伸出手在枪客头顶比划了一下,脚跟啪嗒落地时,他说:“我比你还高一点。”   外乡人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一点而已。”   “外乡人,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桓修白。”桓修白回想起一处小细节,上一个轮回中,悲哀的老男人在窗口祈求他躲开席墨之时,明明也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却急促地叫了出来。   原来,他是在这里,在此时此刻告诉了情人。   “怎么会有人姓桓,好奇怪啊……”席莫回呼吸频率变急,酒精开始在胃部挥发,他的手脚身体都不自觉酥软起来。   一阵春季特有的暖风吹来,湿润地拂过黑色长发,波荡起墨色的涟漪。   树叶摇晃,水滴垂坠而下击打出窃窃私语般的“莎莎”声,长久的干旱结束了,沙漠中的无良镇第一次迎来了真正的雨季。   桓修白抓握住眼前人的手,牵着他在一片人群消失后的狼藉中奔跑。一开始只是毛毛细雨,淅淅沥沥地连成了雨幕,不知名的花朵被春风无形的手摘取下来,温情地撒在风雨中,打着旋儿飘落在他们周围。   白色的小花瓣沾湿了,不小心贴在席莫回的颈项,他捏起它,拽了一下桓修白的手,在外乡人回头的瞬间把它按在男人的前额上。   “嗯?”桓修白迷惑地摸到额头。   “别拿下来。”席莫回松开手,后退一步,在温温细雨中凝望着对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忽得噗声笑了,和他以往挂在唇边的微笑完全不同,“看到一个人这么傻的样子!”   酒精流淌进血管里,顺着经络涓涓熨烫着身体的每一处,他不禁觉得迷醉了,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雨水从发间流到了脸庞,他探出舌尖尝了尝湿润的嘴唇,雨是甜的。   桓修白默许了他在外人看起来略显神经质的举动。   他被放出了牢笼,又欣喜又悲哀,欣喜的是终于能亲眼看到外面的世界,悲哀的是回去的马车时刻在镇子外等着他。   桓修白在路边捡起了一把伞,打开将它撑在席莫回头上。他们来到了无人的街道上,越下越大的雨在不平的地面聚集成一个个小水洼,席莫回推开他的伞,在街道边缘徘徊。   桓修白看出了他的意图,但家教深严的公子是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做不合礼数的动作的。   于是他这个粗野的外乡人,拽掉了靴子,丢掉袜子,跳进了水洼里,溅起的雨水湿透了裤腿,但他浑不觉意,对席莫回伸出手:“快来。”   至少在这一晚,挣脱牢笼吧!   席莫回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弯下腰,弓起身,勾着脚尖褪掉鞋子,一手拎着鞋后跟,一手捏着长袍的衣角,试探性地往水边迈了一步。桓修白残留着火/药味的手骨温柔地将他拉了过来,白生生的两只脚踏进了水凹中,席莫回稍稍打了个激灵,水蔓浸到脚掌上。   不是冷的,是暖乎乎的。   “像这样。”他这个卑鄙的外乡人,致力于教坏守礼的世家少爷,他举着伞在水坑中踢起水花,席莫回小声“呀”了一下,忽而奋力地踩起了水,把滴在白袍上的水全数报复了回去。   他留下一串清朗又狡黠的笑声,提着衣摆跑出伞外,桓修白捡起他丢下的鞋子,奋而追了过去。他在每个小水坑中轻巧地踩过一遍,把大地和街道当做了琴键,用脚掌和着雨水愉悦地奏响零碎的乐章。   他们在旷无人烟的街道上忘却烦恼,尽情追逐,桓修白几乎产生了不现实的感觉,以为这是一场曼妙的幻觉。   他可爱的小情人在下一个目标前踉跄了一下,桓修白连忙上前揽住他,不让他整个摔进水中,稀薄的酒气就浮动在他的呼吸前。席莫回头脑有点迷糊地靠在他肩膀上,语调都慢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喝这东西……我还没试过。”   桓修白忧心地抱住他,“你会有更多机会尝试的,我会带你走,一定会。”   席莫回闷声笑了下,似乎在嘲笑他,“你别自不量力了”。   但桓修白垂在一旁的手被“骚扰”了,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拇指和食指间的缝里,趣味地转了转,桓修白情绪震荡,一时间嗓子都哽住了。   那是……   他唯恐对方消失似的,用战栗的手掌合握住那根亲爱的小指头。黑色的大伞倾斜下来,遮住了他和席莫回的脸。他在那伞下,哽咽着说:“你低一下头。”   “不许亲我,听到没?我可不会把重要的吻给一个外乡人。”席莫回挑眉看他,嗓音往上一扬充作强调,还是微微低下脑袋。   桓修白鼻腔酸涩,几欲落泪。   你会给的……你把能给的,仅有的,都给了我。   小巷囚屋中的老男人喃喃自语的真情,他历经时光轮回,才得以痛烂心扉。   狭小的伞下空间中,弥漫着雨水与硝石的气息,充满了他们紧绷到抽痛的呼吸道,嘴唇压在颤动的眼皮上,潮湿,但带有枪客特有的厚重暖意。席莫回禁不住眨动着眼睛,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在这枚珍而重之的吻后萌生了。   骤雨变作了暴雨,长发淋湿,浑身滴水,炽烈的战栗在身体里窜流燃烧,他的血液,他的理智都被硝烟的火辣气息烧得焦干,即便是畅快的大雨浇淋在身上,也无法浇灭喧腾的烟火气。   那味道,极具侵略性地打开他的心房,渗透到了他的躯体里。   硝烟与暴雨,融为一体。   桓修白攥紧了他的手,他们躲进了狭隘的小巷子里,仿佛要躲开上天的眼皮子,偷得一点快乐时光   “拿着伞。”外乡人将伞把塞进他手心里,按着他的肩膀。   他的后背贴在经过雨水冲刷过的冰冷墙壁上,他的情人在他面前沉默着跪下,贴了过来。   席莫回的手指打滑,他尽力忍耐着,把细碎的声音关在嗓子里,握住伞把的手却越缩越紧,随着一道抑制不住的深喘,手指痉挛,几乎快要握不住伞了。   他在桓修白的情热下融化了,融进了漫天大雨中,破碎的意识留存在每一颗在下落的雨滴中,他的眼睛透过晶莹的水幕看到桓修白,也看到了他自己。   睁开眼睛,雨水流进了眼眶,他迷惘地瞧着伞外的天空,那里是一片澄澈与干净。   席莫回转过脸,凝视着甘愿跪在寒冷急流中只为了取悦他的情人,渐渐地,他抬起了手,把手掌放在了对方湿润的发顶,温情地轻揉着。   是软的,比他想象中软多了。   最终,他像是被暴雨淹没后死而复生,失神地靠在墙上喘/息。桓修白站了起来,也把身躯凑到了伞下,无声地和他贴抱在一起。   桓修白全身湿透,冷得发抖。席莫回刚经历过情热,用温暖的躯体默默回搂住他,在这个无人小巷黑暗夜色掩盖中,毫无阻碍地依偎在一起。   席莫回轻轻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桓修白因寒冷而发颤的嗓子,快乐地说:“因为你没试过,我想让你尝试,让你快活。”   雨水寒凉,可两颗人心是热的,因为——   情之所钟,永远不会计较牺牲。   ※※※※※※※※※※※※※※※※※※※※   本来上一章写了作话的,被晋江吞掉了,真气啊。   情之所钟不计较牺牲这句话是欧亨利短篇小说里一个经典的故事,讲的也是情侣夫妻间互相默默奉献关爱的故事,我好喜欢那个故事,所以擅自把这句话用在了这里。   看到小美丽快乐的样子,我真是想像桓主任一样落泪啊。美丽在现实中,虽然受到追捧,但从来没人想着透过他的皮相探究他的内心真正想要什么。而面对社会和家庭指责,美丽自我认知越来越扭曲,但从头到尾只有桓桓一个人坚定地认为,并告诉他,他是正常人,他是最可爱的人。   如果现实中能有一个人像桓修白一样,在你身边排除众议,不偏听不偏信,用心相待,不论是谁都会栽的吧。   当然桓修白想做alpha,说明他自己也觉得融入不进大众omega的身份,他俩都是尘世中被偏见压迫的人,因为各种巧合走到一起,过程是偶然,结合的结局是必然的。   这场戏是我最最喜欢的一段,整个轮回里我最期待的片段。没有信息素吸引,没有性别做推动,他们还是互相吸引走到一起了。   梦境一定程度就是美丽和主任的内心世界。当沙漠的气候开始变得湿润,代表小美丽心情好转;沙漠下了少女心花雨,小美丽的内心dokidoki;沙漠突然骤降暴雨,代表……美丽爱上并受所感而发情了。   这个轮回有很多隐藏糖,可能需要细想一下才能吃到,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虐啦,因为我一向都是一大口糖一小口玻璃渣喂的。这个梦境,总得来说就是一颗巨糖,美丽居然能敞开心灵让主任接触到他的伤疤,就已经说明了根本……   之前在文里也暗示过很多次,所以美丽的信息素是暴雨,桓桓的信息素是硝烟。硝烟燃尽了暴雨,暴雨扑灭了硝烟,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   谢谢为美丽主任在今日的片场努力的仙女教母们,我知道你们肯定一起跟鳕鱼在天上抱着大桶往下面浇糖水哈哈哈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 3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 2个;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丸子很快乐、云绯 1个;   ————————   下面bb两句,木有兴趣的可以关上啦。   昨天没更新是因为心态崩了,最近弃文的太多,我又开始自我怀疑。当然我写的烂这是事实,感谢大家赏脸来看文,真的非常感谢!今天去买早饭,走在路上早饭的汤撒了,把两只手都烫伤了,我一瞬间崩溃了,一路哭着走回来,到现在打字时手还在疼。我一路上想着,我该怎么写下去啊,去年是这样无人问津,今年还是这样,好像努力了也没有什么改变。我经常要上24小时昼夜班,每次都是早上回家洗澡,掐着闹钟睡四个小时,下午赶紧起来构思码字,当然,这是因为我自己手速太慢了,磨来磨去才能写出来。   想了想,还是要把这个雨中定情给写了,要不然外面瓢泼大雨的,美丽肯定要喊雷来劈我。虽然走得人越来越多,可能以后看得人会越来越少,但我还是会坚持写下去,没人嗑我就自己和剩下的仙女教母们一起嗑了哈哈哈哈哈   我就是吐槽一下自己玻璃心,你们千万不用安慰我啊!!要评论就夸我家两个崽崽!他们是最好最可爱滴崽崽!!比我这个垃圾场里来的垃圾鱼好一万倍嘿嘿 第52章 情人的礼物   雨渐渐小了, 漫步到城南的路上, 他们都心照不宣, 不愿打破宁静,默默享受着最后的独处时光。   席莫回停了下来, 背对着他,似乎在查看袍子濡湿的程度。桓修白知道这是一个讯号,它委婉地告诉他,席莫回该回去了。   “你还能待多久?”桓修白嗓子发紧。   席莫回背着手在路沿轻跳两步, 转过身,问他:“多久?你想我待多久?”   “我想你留在我身边。”桓修白说得坦然。   他蹲在席莫回身前,给他穿上鞋子。好在镇上的街道干净, 赤着脚胡闹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碰伤。   席莫回在他头顶上欠着身低笑:“我又不是你的,凭什么留在你身边。”   桓修白站起身, 捋起他的一缕长发, 怜爱地用指腹摩挲着, “你会改主意的。”   席莫回瞟了眼外乡人粗糙的指腹, 上面薄薄的茧子是枪械过度使用的证据。他看着那只手放开他的头发,揣进了口袋里,动作有一瞬间的迟滞,还是迎着席莫回的目光, 伸出手。   这次桓修白没再将它摊开放在手心, 他对久远之前的那一幕还心存余悸, 直接将它别在了席莫回的鬓角。   席莫回偏了下脑袋, 下意识扭头朝左边看,桓修白声音发抖:“等等,马上就好。”   “你把什么东西放上去了?”席莫回决定等他弄完。男人的动作有点迟笨,但绝对是认真仔细的,他应该没什么应付长头发的经验,试了几个角度都没法把卡子正确夹稳,还得时刻小心,关注着席莫回的表情,生怕扯到他的头皮。   席莫回没催促他,等桓修白舒了一口气,放开手宣布道:“好了。”   枪客以一人面对众多仇家时,都没有刚刚十分之一的紧张。   席莫回摸到鬓边,触手暖润,外乡人的体温残余在了上面。他摸出了东西的形状,找到扣子摘下来,对着路灯举起来:“哦?是个……发夹?”   他让它在指尖转了一圈,趣味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适合这种东西?”   这句话充满陷阱,回答稍有不慎,积蓄的好感可能会瞬间溃散。   “我喜欢你的长发。”桓修白回答说。   “我过几天就会剪掉它,所以也不需要这东西了。”   “那还给我。”桓修白作势伸手要拿回来。   席莫回向后一躲,错开一步,站在下水槽的盖子旁,翻下手掌,珍珠发夹在指尖摇摇欲坠。下水口的水流湍急,若是掉下去,瞬间就被会冲得不见踪影。   “你给了我,就是我的了。”他故意晃了下手腕,故作威胁,“丢掉也是我的。”   “你不会丢掉的。”桓修白笃定道。   他话音未落,脾气阴晴不定的席大少爷就松开指头,“噗通”一声,什么东西穿过铁栏盖子砸进水流中。   “你生气吗?”席莫回不经意地问,却紧紧注意着桓修白的表情。   “我在意,但我不生气。”桓修白顿了顿说,“它已经是你的了,你可以随意处置。”   因为你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敞开任性了。   席莫回把手缩进袖子里,背过身垂下头说:“你以后别来找我了。爬那么高,迟早会出事,我是为你好。”   他不安地站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外乡人的回复,就毅然走开了。转过巷角,穿过街道,他凝神静听,放慢脚步,枪客带钉子的靴子跟踏在地上的清脆声始终没有追上来。他垮了肩膀,松了背脊,往出镇大道上走的步伐也无精打采起来。   来到约定的地点,还没靠近,一阵惊厥的马嘶声撕破了夜色。   席莫回心头怦跳,踩着水花奔向前方,细密缠/绵的小雨模糊了他的视线,转过一道高墙,他怔在原地,抬起头仰望着他之后午夜梦回中无法忘怀的一幕。   马蹄高扬,应声嘶吼,不屈的烈马被死死掌控在男人手中的缰绳,他冷静有序,于马夫和席墨之不敢置信的喊叫声中回身扣动扳机,打断了连接马与车之间的绳索,以常人无法想象的臂力单手控住了受惊的马,驱着那匹高大的动物,高高刨起蹄子停在席莫回身边。   “把手给我。”桓修白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朝他伸出去。   席莫回仿佛融入了梦境,惘然地转头看了眼愤怒狂奔而来的席墨之,又抬起眸子高望着那个外乡人。   一切时光、空间、维系世界的架构,都在此刻于他的瞳孔中凝住了。外乡人的脸在空濛的小雨中变得清晰,形状锋棱的双唇正朝他说着什么。   他说:“快把手给我!我们一起走!”   把手给他,把手给他,把手——   “哥哥!你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席莫回用左手抓住了自己伸向骑士摊开掌心的右小臂。在那一瞬间,雨后刺骨的寒凉突然涌回了身体里,他后退一步,握住自己的胳膊,淋湿的长发零落地耷在脸前,遮住了他的表情。   “我不跟你走。”他咬着字,一字一顿,强硬到仿佛说为了说服自己。   他拨开手心的东西,用它的尖端重重戳进马腿中,席墨之已经对外乡人的后背举起了枪,吃痛发疯的马儿暴风般与他擦身而过,长发飘扬,又安静落下。   再扭转僵硬的身体看去,马带着人已经跑远了。   “哥哥是故意放跑他的?”席墨之面远处飞溅的泥水,投来怀疑的目光。   “这与你无关,席墨之。”   马还剩下三匹,车夫重新套好了缰绳,席莫回提着衣摆矜傲地踏上马车的小台阶。   “我是你弟弟,怎么与我无关?”   席莫回说道:“你也仅仅是我弟弟而已。”   席墨之爬上马车,坐在他对面,逼问道:“哥哥想和外乡人走?你喜欢上了男人?父亲和母亲一定不会同意的,你死了心吧。”   他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他怎么还活蹦乱跳的,他的心呢?”   “他的心……”席莫回恍惚地抬起头,面向弟弟,露出一抹隐含妖冶的笑,“我吃了啊。”   席墨之一脸不信。他上下打量了兄长一番,确信没在他身上看到半点疑似血迹的污渍,纯白色的祭典长袍去时是怎样的白,回来时就是怎样的。   但他遗传自家族的缜密心思帮他发现了一些端倪,“你的戒指呢?”   他说的是席家给二代子女人手一只的身份戒指,刻有各自的名字。   “戒指,丢了。”席莫回不以为意。   “丢到哪了?不找回来父亲会生气的!”   “丢到了——”下水道里,代替那枚发夹,可还是没能唬住情人透亮的眼睛啊。   他把珍珠发夹藏在袖子深处,漫不经意地说:“我也不记得丢在哪儿了,雨下得太大,也许掉下去早被水冲走了。”   马车摇摇晃晃,带他们回到了席家楼阁里。外面没有停马车的地方,它直接驶入了隐秘的大门中,沿着宽阔的室内走道行驶了许久才停下来。镂空画柱的走道九曲十八弯,大体围绕着中心而建,被环绕的所在处是一汪冷泉,冷冽水汽常年氤氲在泉潭中,对其中景致看也看不真切。   伏翅大鸾,八轮冷泉,云海穹宫无知处,便是席氏盘桓地。   其中楼塔七层,每层往三面又有二十一种变换,次序下阶,看似有序实则纷繁难辨,每间屋舍,廊房,皆同条共贯,以细密如针眼的镇宅大阵隐隐分割,哪怕席家大门洞开,外来人也会迷失在无边楼海中,寻不得所求,郁郁而死。   对一个外乡人来说,贸然闯入就是死路一条。   席莫回半敛眼眸,回身错望了眼早已看不到的大门,朱红色厚重内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给你这个。”席墨之小声把圆环塞进哥哥手里,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迅速溜走。   “墨之,墨之回来了吗?”女人华贵的声音透过来,席莫回的好嗓子大都遗传自她。   席家二子迎了上去,和母亲尽情撒娇:“妈,我把戒指丢了,您别告诉父亲行吗?我的膝盖好疼,摔了一跤,起来时戒指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席母的回答在席莫回耳中混乱成了一道背景音。他把那枚戒指随意丢在口袋里,独自走向通往牢笼高塔的路。   曾几何时,他也向父母表示过作为幼子的亲昵。   而他得到的是怎样的回答?   并不是柔软的拥抱,更不是亲切的话语,而是一句冰冷到极致的“你是长子,不可以这样。”   他是长子,所以不可以任性,不可以与人真的亲近,不可以把情感寄托在别人身上,外表做得有多亲切温和,遵守礼教,内里就要和人隔开多远距离。   他是长子,他最善解人意,识大体懂大礼了,不是吗?   可他也想任性一回……或者两回,三回,无数回,不论怎样都能获得包容。   他不曾尝试过的,到今日竟然也都尝试了。   席莫回听着十二道门锁在后方依次落下的咔咔震动,拿出了珍珠发夹。在囚笼惨白的灯光下,它居然依旧散发着润泽温暖的光芒,就好似那个男人,无声地用举动温暖了他。   他跑上了台阶,跑到了小窗前,迎着湿润的夜风戴上了情人的礼物,对着铁窗外一隅暗蓝色的天空,默默翕动着嘴唇,说了三个字。   是他情人的名字。   ※※※※※※※※※※※※※※※※※※※※   本章和上一轮回有很多呼应啊。   比如,老美丽在私奔时说的那句“跑到广告牌那,我就是你的了”,和小美丽时期说的“我又不是你的”,相对应。   老美丽的心理活动“他说过好多次喜欢我的长发”,和这里主任强调喜欢他的头发呼应。   小美丽面对主任三番五次要抢他带他走都拒绝了,甚至伸手的瞬间又强硬按住自己,和之后老美丽心心念念在窗口等着主任来找自己,最终冲破心灵障碍隔着窗户主动抓住主任的手让他带自己走,是呼应的……   (因为有仙女教母说我糖比较隐蔽,我就挑明说啦)   所谓的因因果果,主任送发夹给美丽,美丽用它扎了马屁股,反过来救了主任一命,命运真奇妙啊。   束缚美丽的是对家族的责任和亲情教条,其实他现实受到的对待没有梦境中那么那么可怕,因为毕竟他当年还小,又是个【精神系脑洞巨大】的小少年,所以会放大一些细节。就好像你做噩梦会一直梦到最害怕的那一幕,反复循环。   不过还好这次有主任陪伴他走过噩梦了,呜呜呜呜小情侣真好,主任一眼就看穿他是故意想任性让自己在意的,啊……我真的爱死高智商的受崽崽!桓桓你是最棒的!   —————————————   感谢仙女教母们用魔法给长发公主美丽制造了和骑士相遇的机会!话说最后一幕跑上窗台真的有冰雪奇缘let it go的感觉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大家一起制造童话真好鸭!七夕节快落!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3个;卷卷、北邙小扇贝 2个;烤肉2号、殷鉴、月光笺、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黑糖、秋秋秋、水月涟漪、渊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流水清音听 66瓶;张小松 50瓶;秋秋秋 24瓶;殷鉴、渊渊、卷卷 10瓶;乔木以笙 3瓶;夜栩Y 2瓶; 第53章 良药苦口利于病   云海穹宫, 壮伟巍峨。或许在他人眼中, 它云雾缭绕, 宫阙角楼藏于迷雾之中,显得缥缈神秘, 让人心生窥探之情。   但桓修白眼中这个席氏本家大宅,弥漫着一种旧工业时代的灰暗,即便是曙光照耀着楼体,也会暗淡失色, 仿佛被这座沉甸甸的建筑物吸走了生气。   桓修白藏在廊柱的转角,借阴影隐藏着身形。他在身上挂了一把枪,腰上紧绑的包里有攀登用的镐子和绳索, 为了让脚步灵便,他不敢携带太多子弹,接下来的路程中必须省着点用。   这意味着, 一旦他被发现, 就需要以逃跑为上。   除此之外, 他还准备了简易本子和铅笔, 用以随时记录所经过房间的方位和情况。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用一晚上的时间大致勾勒出大宅的结构图。   不能从外面敲开墙壁,就想尽办法从里面突围。   他手中扶着的廊柱是楠木的,外包了石灰和麻料, 用红漆渲染布色, 脚下的青砖材质坚硬, 每隔六块就有一块雕着鸾鸟浴泉图, 图案栩栩如生。长廊一侧为厚沉的砖壁,另一侧则是镂空的双开扇门,随便从哪两个廊柱间都能打开门下到庭院里去。   桓修白贴在门上向外望去,凌晨的夜晚昏黑一片,只能勉强看见白茫茫的水雾浮在冷碧色的泉眼上。   他沿着环形走廊轻巧地前进,外面下过雨,马车把湿润的车辙痕迹也带了进来,顺着它们很容易找到停车处。桓修白走到尽头,马车就停在墙面的凹槽里,在走廊的中央是一扇朱红色大门,门上有两个金色门钉,穿着拉环。   桓修白在它面前站定,胡乱想着:要是现在拉响拉环,告诉席家人他来了,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接待?   对他这个偷偷趁大门未关之前混进后院里,意图抢走大公子的外乡人,估计会被捉起来剖心扒皮,丢出去让沙漠的秃鹫啃食干净。   “哗哗——啾”   什么声音!   桓修白把枪拿在手里,迅速上膛,压低背脊,猫着腰向出声的地方摸去。他悄悄揭开一丝门缝,枪管伸进了庭院里,水雾浓重的中心传来一声微妙的羽毛扑簌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水面,撑开翅膀扶摇上天了。   桓修白抬头望去,穹楼高矗,除了席莫回所在高塔能在雾气边缘露出个尖尖,其他都隐罩在一片水分充沛的白雾中。   他谨慎地走下去,沿着窄窄的水岸向上紧密观察,运气不错,他在二楼看到个半遮半掩的窗户。他栓好物品,戴上手套,把干净的方巾绑在脸上,含进牙齿里,以防发出声音,瞄准了窗户的位置,悄无声息踩着外层柱子的浮雕,手指扒在二层探出的仅有十厘米宽的石砖上,慢慢、慢慢挂着身躯,单纯依靠手臂力量向窗口所在处移动。   窗子里没有灯光,他仰起脸,脑门忽然被个冰冷的小东西砸了个正着,缩了一下,但手依旧很稳,没有掉下去。   是什么?……好像是,冰雹?   经历过一场飘花的大雨,怎么突然下起了雹子雨?   高空垂降的冰块在泉面上砸出噗噗的波响,桓修白屏住呼吸,一些冰雹掉在头顶,另一些斜着打在他的指关节上。他在窗户口下面等待了一会也没有听到类似人声的动静,就荡起下身,借力翻身抓住窗沿,翻进窗口,动作一气呵成,连落地时的脚步声也是经过控制的轻巧。   他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视觉变化一瞬间看不清屋里的陈设,他有经验地退到窗口,目向室内,等待眼睛适应黑暗。   他向右踏了一步,通向另一间屋子的门就在那边,周围陈列简朴却不失华美,他根据方位判断这是偏离楼阁中轴线左边的廊庑。云海穹宫主体类似三面金字塔结构,他所在的这个屋子,顶上应该是恰好没有房间的,要向右过一道门,头顶才有第三层存在。   他站起来经过桌子时,腰上绑着的枪托不小心撞到了小装饰物,他眼疾手快在它落地前捧住,才免于打草惊蛇。   等桓修白站起来,再看房间时,门的位置竟然改变了。饶是他心理素质过硬,也不免惊奇,他此时此刻站的地方根本不是光亮的地板,而是天花板!   ——弄碎手里的东西,不要发出声音。   一道信息莫名其妙出现在脑中。   桓修白无法判断出信息的来源,他从未到过这里,也没听别人说起过席家大宅的结构,会有这个认知简直无根无据。   但他凭借感觉认为信息没有恶意。现在松手让白瓷小鸟装饰品掉下去是不现实的,桓修白将它小心用衣服兜起来,单凭着手劲把它一点一点锤出裂纹,最后使手一掰,小鸟发出轻微的咔嚓响声,他也重重从天花板摔了下来,天旋地转,倒在地板上。   空间又恢复了正常。   “唔……”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用布巾塞住嘴巴,肋骨受到撞击的痛感逼出的呻/吟几乎全被死死捂在嗓子里。他在地板上气息紊乱地喘了几秒钟,撑着胳膊爬起来去开那道门。   门后有光!   他只开了一个指头宽,就慢慢合上了,留下一条细细的缝隙,用眼睛换着不同角度去观察外部,一寸一寸把下面一个屋子的情形在脑中复刻出来。不管是砖纹,桌面木漆的色彩,书架上的书本摆放顺序,厚度,任何东西不论远近,都神奇地幻化出立体的图景,随着视线的扫描逐步完善臻于完美。   他拿出小本子,粗略画出了楼阁内部的结构图,站起来走出去。外面毫无疑问没有人,点着灯光的席家内装修不仅没有外部看起来那么高耸阴沉,甚至还有些温馨,这多托于大量木色调的应用。   屋里没有门,这是条死路。   桓修白有种意识,要破屋里的幻觉阵法必须要有席氏血脉才可以。既然屋内无门,他就走屋外,桓修白果断拔掉窗牗的插销,推开窗户,一阵夹杂着冰碎的旋风擦着他的脖子冲进了屋里。   天井式的庭院放大了风的呼啸,听起来宛如一道缠绵的嗓音,如泣如诉,哀哀在他耳边哭诉着。   桓修白探出头往上寻探,最近的三楼窗户口需要他贴在外沿上走过四个屋子。内院不同于他经常攀爬的外楼,大多数窗子都是敞开的,不像另一面用水泥悉数封住。   桓修白在风雨中辗转,时而爬进屋子里,时而须得翻窗寻找新出路。不断下降的气温消耗了他绝大多数的体力,他逐渐有些不支,但每每他踩中阵法无法出去时,都会在冥冥之中得到提示,恍若有一只纤细的手,指引着他来到所衷处。   他藏在五楼的窗沿下,终于听到了一阵人声,悄悄靠近,他贴着外窗户小心瞟过一只眼睛。   这个内室比之前经过的都要大许多,它位于楼的中轴线上,应该是个厅堂。屋内沉沉飘荡着熏香,味道浓厚,桓修白嗅了一鼻子,总觉得它和记忆中某种药物塑料感的味道重合了。   里面的人站势奇怪,有一男一女从背对窗口的梨花木椅子上站起,另有一人站着,一人跪在他们面前。   桓修白看不到他们的脸,只能看见服侍衣角,而那抹潮湿发暗的白色祭典长袍,正沉重地扑在地砖上。   桓修白下意识咬住嘴里的布巾。   “莫回,你今晚出去做了什么?一五一十交待。”应该是母亲的角色说。   “儿子……儿子受了外乡人的骗,没能拿到他的心。”   “你出去之前是怎么向父母和祠堂列祖发誓的?”   “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席莫回声音低下去。   “你这是在拿整个家族的未来开玩笑。”   “不会,”席莫回自嘲一笑,“你们还有墨之啊,让他继承家主位置,我们皆大欢喜。”   “啪——”响亮的耳光声。   “啊!父亲别打哥哥的脸啊!”   桓修白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孽子!你这是什么话!我当初就不应该冒着危险生下你!”这是席父的声音。   “阅澜,你是怎么教养莫回的?”女人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夫人,是我的错,我教子无方。”杜阅澜声调减缓。   “医师来了吗?让他进来喂药吧。这次喝了兴许就好了。”席悯低头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子,吩咐着。   在这个家里无人不服她,只因为她才是席氏真正的家主,杜阅澜在外势力再滔天,回到这个家依旧得噤声做席悯身下人。   “药?我不喝!”席莫回听到这几个字,头一次在父母面前真正惧怕起来了。   他想要起来,被席墨之按着肩膀压回去,“哥哥,听爸妈的话,把药喝了吧,我们都是为你好。”   “你们才不是为了我好!”席莫回嘶声说,“喝了不会好的,我喝了,喝了很多次,我真的喝过了啊……哈,哈哈,”他突然沮丧,又捂着脸笑出来,自言自语仿佛疯癫,“我喝了没用,我不会好了,你们骗我的,你们又想害我啊,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这时,那个据说身怀秘方,每个轮回都会出现的医师推开门,带着一罐酸冷漆黑的药汁站在了席莫回面前。   ※※※※※※※※※※※※※※※※※※※※   桓主任:为什么你经常穿平底鞋?   席美丽:我为什么穿平底鞋?难道不是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吗?   桓主任:????(突然嘿嘿笑)还是老攻爱我   席美丽:或者你也可以加增高鞋垫   桓主任亮鞋底:不用,我穿的带跟的靴子   席美丽:omega虚荣的劣根性罢了   ————————   桓主任爬楼是为了得到重要道具,得到之后他以后会变成拆迁办主任哈哈哈哈,回到现实就疯狂拆本家大楼报复。   美丽家的关系是这样的,他家主要的四口人都是alpha,小墨汁,美丽,爸爸妈妈都是alpha,所以美丽即使在家也需要不停吃过敏药,这是很难受的……   美丽是父亲生的,墨汁是麻麻生的,父亲是入赘到他家的,麻麻才是一家之主惹。爸爸是做了手术冒险生下美丽的,所以非常恨铁不成钢,痛恨自己没生个完美的孩子给麻麻(?)。因为大家都是alpha,在家上下位是麻麻1,爸爸0,因此麻麻生了墨汁后就比较宠小儿子了。   家长到处寻找方法要给他治疗本质也没错,但方式出了问题,也出现了意外,在小美丽心里留下阴影,就不断循环放大记了一辈子(美丽超记仇!)   ——————————   感谢各位硬核枪、械供应商们为桓桓提供拆楼资金!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云绯 2个;美丽的火车崽、说爱折花、Kylin、丸子很快乐、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惯 10瓶;啦啦啦 3瓶; 第54章 银发的秘密   桓修白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一点一滴凝固。   席莫回的祈求近在他耳畔:“母亲, 我也是你的儿子啊。”   席悯语调过于平静, 显得不近人情:“正因为是我的儿子, 才不能拖着这样有妨碍的病一直活下去。”   “我会按时吃药的,我只要吃了药就没事, 母亲,您知道的。”席莫回声音逐渐低矮下去,似乎清楚得明白,不论这一幕在噩梦中轮回多少次, 挣扎都是徒劳的。   已经注定的结局,必然会发生。   “你总会有忘了吃药的一天。”席悯缓声道。   “这只不过是您行使权力的借口罢了!”席莫回忽然梗着脖子呛声道。   席父大怒:“你难道又要枉顾你的母亲的苦心吗!”   席莫回恍恍摇头:“我没有……”   “阅澜,不需这么疾言厉色, 只管把药喂下去就好。”席悯转动镯子的手停了,抬眸静静看了他一眼。   杜阅澜稍稍侧身,扶着夫人的胳膊请她坐下, 让桓修白借着厅内昏白的光窥到男人的脸。   他看起来不是一般年轻, 和席莫回与席墨之比起来, 更像一位气度沉稳的兄长。虽然嗓子略哑, 听起来像个中年人,面上至多也不过三十岁出头。容貌锋棱俊秀,但明显看得出席莫回温慈和美的容貌更多遗传自母亲。席莫回长得只有三分像他,不说话的时候, 两父子儒雅的气质几乎如出一辙。   席悯端坐在宽大的高椅中间, 四边不着, 只用手轻轻搭在左边扶手, 桓修白仅能看见她一丝不苟的挽发。   席悯略一抬右手,杜阅澜对严阵以待的医生说:“药分几次喝?”   “几次也可,一次灌完更好。”   灌完?!这是医者能说出的话吗?桓修白再也听不下去,在小沿上艰难周转,用绳索把自己挂在窗前,端起枪,不管不顾得朝附近的墙面开了一枪。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弹药反射回来,一瞬间就能将他自己打成筛子。他紧贴在墙面上,却发现根本连一声击中的枪响都没有。   桓修白小声压着气息,探头看了一眼,那声枪响仿佛被浓雾吸了进去,没有任何人因为巨响而向窗口投来哪怕一个疑惑的目光。   他眯着眼睛看向墙面,那里和枪响前一样平整,霰/弹/枪的子弹打进墙壁却了无痕迹,宛如一片雪花融进了湖面里。   应该是席氏大宅的防御结界——   桓修白很快把古怪归结于此。   然而桓修白尚未了解到的是,这场剧目的主人强烈的意识在保证它的剧情能顺利推进上演,不能中途打断。他剖白自我,解开内心,就是无意识想要这个男人在他受苦时旁观,与他陪伴。   桓修白一拳打向敞开空无一物的窗口,拳头陷入了无形的绵软中,再也难进一步。“该死!”他低声怒斥,又急迫又悲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害,他却无能为力,被挡在外面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的那些承诺,在现在看来是多么苍白。   桓修白,你真是不自量力。   他挪腾到窗口,处境岌岌可危,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冷泉葬送性命。可又有什么能比席莫回重要?他无法冲进去阻止,哪怕再痛苦,也要睁大血红的眼睛,站在这窗口,把一切都看进眼中。   席莫回的苦,受的虐,他要一帧一帧看清楚,再在之后一捧一捧爱抚回去;加害者的面目,他要一张一张记真切,再一个一个报复过去!   外乡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睚眦欲裂,他几乎丧失了呼吸的能力,一些他无法从这个角度窥见到的画面也汹涌地冲进脑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激打地他浑身发冷,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   桓修白化作了一座雕塑,僵直地站立在风雪呼啸的窗前。   医师的白袍下摆暗黄,罐子里的药汁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气味,只闻一下就想反胃。背对窗口走到灯光彻亮的地方,行刑者面目不清,大褂的白色翻领愈来愈近。   他想站起来,他舒展柔美的眉头蹙了,嘴角绷直了,曾经被桓修白珍重亲吻的眼睛酸涩得缩紧瞳孔。一只手,两只手,三只手死死按住了他,他摇摇晃晃跪在地上,被抓住了下颌,强迫性地抠开嘴巴,药罐口和记忆中一样,很冷,很粗糙,他的嘴唇仿佛擦破了,又似乎没有,谁知道呢?   谁都不关心这个。   汤汁的味道稀奇古怪,黏稠地粘在他的舌苔,牙龈,喉咙口,它永久得留在记忆中,再也洗不去了。   “我不想喝……”   “我不要喝……”   他已经认不清人脸,六神无主,无助地朝身边每一个人哀求着。他每说一句话,药罐子就倾斜一分,灌进嗓子流进胃里的药就多一份。他来不及吞咽,咳嗽着呛了出来,舌苔好痛,药水流出去,流到前襟上,他漂亮的袍子污染了,不再漂亮了。   “哥哥,喝吧,喝下去你就有救了,你就会好了!”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你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是个有缺陷的孩子,不要辜负我与你母亲的期望。”   席莫回无神地睁着眼睛,天花板在他面前缓缓旋转,他咧了下嘴,更多药汁溢出来,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胸口伏倒在地上,长发挡住了他的脸,他在长发下笑着:“哈……哈哈……喝了就会好了……喝了它……喝下去……为了我好,为了我好!”   那个恐怖的小罐子里装得仿佛是一汪大海,永远没有尽头,他意识模糊,不清楚过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喝下了多少药。   药效猛烈,迅速发挥作用,他一会身在火焰中,一会坠入冰窖,牙尖打颤止也止不住得哆嗦。他听到母亲和父亲欣慰的谈话,听到弟弟舒了一口气,听到药罐子空掉的声音。   就是没听到哪怕一句温情的安抚。   有谁能来……有没有谁,能来救救他啊?   假装也好,欺骗也好,谁能来救他啊?   他的药终于喝尽了,桓修白的血也流尽了。   此时,一声爆裂的枪响迟迟而来。屋里人都警觉地看向窗外,但他们的眼睛里没有桓修白,仿佛这男人根本不在那儿,举着一把枪。   恍如剧院落幕,沉重的天鹅绒幕布倾撒下来,席家人商量着要出去查看情况,几个呼吸间,房间里走得只剩下一人了。   桓修白凝滞的血液再次缓缓开始循环流动。他操持着僵硬的手脚,爬上窗台,摔进了屋里。这次没有那道无形的墙阻拦他,霰/弹/枪太重了,滑落了窗口,噗通和着冰雹砸进冷泉里。   他感觉手脚都不再是自己的。屋子沉寂寂的,桓修白踉跄着走过去,走到席莫回身边。他侧躺在地上,纹丝不动,像一条搁浅的人鱼,黑色长发凌乱地铺满在身上,呼吸轻地几乎察觉不到。   桓修白在他身前跪下来了。男人抱起了他,无措地向四周望了望,张开嘴巴想发出声音,有什么东西死死堵在了喉咙口,气管疼得出血,也只艰难挤出一声无意义的“啊……”   他跪着,把席莫回抱在他的膝头上,这个历经磨难,稳重如山的男人,浑身颤抖了起来,钢铁般的身心像是被机器碾压过,碎得彻彻底底。他看着几个小时前还和他在雨中嬉戏的情人虚弱地打着寒颤,长发还没有来得及干,就在他的手中,一缕一缕,一寸一寸变淡变白。   他的银发,竟然是,这么来的。   曾几何时,年轻的美人倚在夕阳下的窗前轻描淡写地告诉过他——   头发会经历特定的事情变白。   桓修白曾夸赞过,喜爱过的那头银发,是浸泡过血淋淋的现实,褪色后形成的。   桓修白心痛欲死。   一只手从他怀中颤颤地抬起来,摸到他的颧骨,席莫回在他膝头喘了口气,指腹在他脸颊微弱地动了动,一声嘶哑的轻笑从白发下传出:“你怎么……眼病又犯了啊。”   桓修白轻怜地将他眼前长发拨到耳后,席莫回浑浊的目光正定定望着自己。   “我不会死的……咳咳,只是药而已,喝了许多遍了……我每辈子都会喝的,躲不过……”他将脸转向内侧,嘴唇几乎不动。   桓修白握住他下滑的手,将他搂得更紧了。   “我,”男人深深喘息,才能把溢到喉咙的酸涩咽下去再说话,“我来救你了。”   席莫回呼吸急促,心跳过速,他不知道这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新的副作用,以前是从未出现过的。   他把袖子里藏的东西仔细塞进男人粗糙的手掌,对他,温柔笑着说:“你再……替我戴一回吧。”   过了许久,他听到那个男人溃不成声的嗓音:“好……”   他满足了。男人用来持枪的手,曾经那么稳,那么有力,拨弄在他的发间却这么小心,这么抖得可怜,他摆弄枪/械的灵巧手指都化作了笨拙,不知所措,又满怀悲哀与溺爱。   “好了……”桓修白伏下身,搂抱住他的脖颈,埋进他的银发里,哽咽道:“戴好了,很好看,你怎样都好看。”   “头发白了也好看么?”   “好看。”   席莫回咬了咬嘴唇,小臂勾住这个老实男人的脖子,他年轻的背脊因为痛苦而佝偻起来。   “好看是因为我还年轻。”   桓修白急忙否认:“不,你老了也好看。”   “那不见得。”   他们享受了一会短暂的温存,暂时忘记了身在何处。直到窗外惊起一身清亮的鸟鸣,刺破了白雾,桓修白骤然惊醒一般,扶着他站起来,蹲在他面前:“上来,我们离开这里。”   席莫回膝盖酸痛,盯着桓修白低矮的背影,说道:“你背不动我的。”   桓修白回首,眼睛通红:“背不动也要背!”   席莫回蜷起的手指在掌心蹭了蹭,有一种轻轻的痒,“好吧”,他答应道。   桓修白最终背起了他,走出这间屋子。   ※※※※※※※※※※※※※※※※※※※※   哇得哭了,美丽好可怜啊,麻麻心疼死(虽然现实中他并没有遭这么大罪,父母也没这么冷漠,但也留下心理阴影了)   我们桓桓崽,是真男人啊!没有逃避痛苦,而是站在窗口强迫自己看下去了,不论多痛都忍下去,陪着美美一起受虐。   小美丽的头发的确是因为药物变白的,这算医疗事故,现实中事后父母也非常自责,十分心痛孩子,积极补偿了,但小美丽自此之后扭曲严重,无法补救……   不过美丽的过敏症是真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感谢仙女教母们不杀之恩(被追打成肿头鱼。马上就发糖了,给我一个机会啊(抹泪抱大腿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sysy、说爱折花、云绯、酗久、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十一惜 10瓶; 第55章 第二轮回的终结   徒手爬上高山, 殚精竭力登上云海穹宫五层高楼, 不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大幅度下降。即便如此, 桓修白依旧脚步沉稳,心神剧烈动荡无法影响到他矫健的动作, 原因无它,只因他想得到的人,已经趴在了他背上。   了无尽头的回廊,逐渐扭曲的墙壁, 忽然身后远处惊起一身怒喊:“他们在那!”   桓修白没有回头去看,他抓住席莫回的腿弯,往上托了托, 加快脚步往前冲跑。转过第一个转角,没有任何一道门出现,前面还有个回形走道, 桓修白毫不犹豫选择了向右走。地势逐渐上扬, 一道楼梯展现在眼前, 背着一个成年男人攀登楼梯还不能放慢速度, 即使是桓修白的体能也会感到乏力。   他咬紧牙关,不让粗重的呼吸声喘出来,登上最后一个台阶后,转手一拳打穿墙壁, 以陷进墙壁的拳头为中心眨眼间裂开蛛网一般的放射性裂纹, 桓修白干脆得抽出手, 错身向右打跨两步, 墙壁应声而倒,破碎的砖石把楼梯口封了个严严实实。   这下楼下追捕的人一时半会应该上不来了。   他站在飞扬的墙灰后稍稍喘气歇息,却也不敢大意,转身就要背着席莫回继续寻找出路,被背上人在腰间轻轻拧了一小把。   “放我下来。”   这话说得坚决,桓修白还没想劝,席莫回已经自己跳下来了。   “不行,”桓修白扶着墙顺匀了气,拉住他的袖子,“你喝了那药又不舒服,跪在地上那么久腿疼,不成,你别自己走,我背着你走。”   “关键时刻少逞英雄。”席莫回扯掉袖子,在他的手下落的瞬间,改为用手心拢住,“这楼里的楼梯不止一处,他们有别的途径上来,你再跟我争,谁都走不了。”   席莫回不由分说拉着他朝前小跑。这是他本家,他本该比桓修白更熟门熟路,或许是镇宅大阵触动,房间和走道逐渐错位,第三次席莫回来到了一扇空墙面前,他凝重地看着它,原本这里是一扇通往下面的楼梯。   “有人想阻止我们下去。”桓修白不作停留,马上和他离开,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停下做无谓的猜测。   而真正在幕后操纵的故事进展的那抹意识,正用无边无穷的眼睛,通过天花板,透过墙壁,甚至是经过时柜子里白瓷鸾鸟的小眼珠,视线紧密追着这对奔逃的恋人。   故事必须前进,结局必将发生。   没有这一世的意难平,就没有下一世的久别重逢。不在这里种下深痛的种子,哪能在下个轮回开出凄绝的花?   他的小情人,手牵着年幼的自己,这样执着而无畏的样子,再一次重映在他的瞳孔中。   “孽子,你真要和男人私逃,丢下你父母兄弟不认吗?”杜阅澜痛彻心扉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你们先不认我的。”席莫回冷漠转脸,与生父分别置于走廊两头,相对而立。   桓修白转身望去,走廊上的灯暗了,唯有杜阅澜站的那一头光线刺眼,仿佛爆发的光洞,逆光而站的中年男人看不清面目,朝他们蹒跚走来。走道以肉眼可见的角度倾斜,像是被热浪炙烤过,弯曲变形,墙皮卷起来,发黄变旧,簌簌落下,仿佛这栋楼阁的灵魂正在加速死亡,情形堪比噩梦情形再现。   桓修白毅然决然揽过席莫回的身子,带着他离开,席家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前面没有门,是死路。”席莫回低声说。   难道他们就要这么生生被捉住,再次永久分离了?   难道轮回的尽头就是这扇空白发黄的墙吗?   这不可能,也不允许。因为,这里本该有扇门的。   “有门,一定得有门!”桓修白急促说着。   他没有放慢脚步,直冲着狭窄走廊空无一物的尽头冲了过去。或许是噩梦侵蚀了他的理智,还是绝望破碎了他的理念,他坚定认为前方一定是出口。   当他张开的五指撞上坚硬的墙面时,一道无形无影的光芒在意识海中灿光大放!他冲破了规则的墙壁,一切物体的形、态、容、色,都刹那间融入意识,任他驱使,听他掌控,脑海中铸建了庞大的超高速立体打印机,墙面的结构密度体积材质全部如庖丁解牛一般,分毫毕现得展现在他的眼前。   席莫回需要一扇门,他就现场造一扇门!   脱离材料形态的限制,被瞬间扩宽百倍的意识海动力强劲,以光秒速演算和制造出图纸,一息将过,手指下的墙灰化作了金属门把手,固定的墙面凭空“画”出了一扇门,它样式造型古朴,和桓修白途经经过的房门如出一辙。   这是意识重构的具现化大观缩影!   “他要来了,他们在后面!”席莫回嘶声喊道,和桓修白一起奋力锁上门,三道漆黑的影子被将将关在门后。   只差一步,他们就要被抓到了。   但他们还离逃出生天差得很远,不论怎么在楼里兜转,都只有向上的楼梯,那道融入无良镇土地的神念固执地引导着他们走向最终结局。   破除无数道墙壁之后,他们在恍若轮回的走廊迷宫中推开最后一扇门,而这里是——   正是桓修白日日爬上七层高塔,透过小铁窗子仅能看到一角的那间挑高的屋子,囚禁席莫回的房间。   “欢迎来到我的囚笼。”席莫回背着手向楼梯后退两步,轻笑一声,跑上去。   桓修白不动声色擦去额角的冷汗,反复破墙拆除再重建耗费了太多精力,他对自己这种能力有生涩的感觉,好像刚刚突破无法应用得手。他扶着墙面,追着席莫回跑上白色镂空楼梯,边对他说着:“走慢些,慢一点——”   日夜之交的曙光照亮的纯白的屋子,桓修白迈上台阶,沐浴在温柔和熙的晨光中,一整夜的焦虑惶惶都因此驱散了。   他们要逃出去了,只要破开最后这面墙。他记得小平台上栓了绳索,能送他们直接下到地面,谁也追不上他们。   突然,脚底轰然震动,他们进来的那扇门被枪声轰开,席墨之端着桓修白落下的重火力枪出现在门口,身后站着面色沉沉的席家父母。   桓修白意识海掀起滔天巨浪,身后那道曾经阻挡过他们无数次的高墙瞬间化为了齑粉,随着沙漠的狂风飘散。他要去抓席莫回的手,可是枪声响了,席莫回下意识向洞开的墙面后退躲避,桓修白睁大眼睛嘶声喊道:“慢着!别动!”   已经来不及了,席莫回的脚跟抵在了墙与空气交接处,他失去平衡,即将向后倒进温软的晨曦中。   一只强健有力的手掌死死握住了他,使出全身力劲,将席莫回拉回了人间。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所造成的惯性足以让桓修白刹不住脚步,他救了他的小爱人,自己却栽倒下去。   最终,那个不详的箴言实现了。   爬上高塔的外乡人还是躲不过命运,为他的情人摔下了塔楼,送了性命。   席莫回静静伫立在大风呼啸的楼板上。日光驱散了昨夜的大雾,喧嚣的风却没有停,执拗地拂动着银色长发。   在视线的尽头,在整面消失的墙之后,静默地飘起了纷纷大雪,昨夜那场温暖的暴雨,紧迫释放、温情相交的大雨,在眼前凝结成了松散哀漠的白雪,无声祭奠着死去的情人。   原本紧挨着窗口的地方,那个仅供一人站立的小小水泥台子还留在那里,有一根粗厚的绳索从房檐笔直地垂坠下来,水泥台子上落满了厚厚的雪,那个老实直白的外乡人留下的工具包还挂在墙壁上,仿佛是他的一座墓碑。   席莫回向下望去,白茫茫一片世界,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动了动干枯的嘴唇,想起那枚没有落在他唇上的吻。   解下发间的珍珠夹子,握在手心,寒冷缠绵地裹住了他,他低着脑袋,对身后的家人们说:“你们如愿了,这个轮回结束了。”   说罢,他便张开双臂,跃进了无边大雪中,去和他的情人生死作伴了。   在下落最后的一次重重撞击中,桓修白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他站起来,发现自己置于一片黑暗中,面前唯一亮着的是一面电影院式的大银幕,前面放置着一张椅子,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他恍恍惚惚走过去,坐了上去。   他隐约记得自己的死亡,还在茫然中看到了席莫回坠落的身影,他既惊惶,又害怕,怕席莫回犯傻跟自己一起跳了下来。   当他落座时,电影正好开幕了。   第一幕就是第二轮回的终点,以年轻的席莫回跳楼终结,重启轮回为开端。   桓修白不忍地别开眼睛,又强迫自己扭头去看。   接着是十五岁的席莫回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手心里仍旧握着那枚发卡,想起了上一轮回的一切,对着镜子将它别在了黑发上。   一系列轮回事件的重演,再一次于桓修白面前展开。这一世的席莫回在被灌下药剂时意外地顺从,他在荧幕上抹了下嘴角,对父母提出,他要去无良镇住。   哪怕还是囚禁着他,他也要到那个镇上,等着他的情人来寻他。   席父席母出于愧疚答应了。   席莫回住进了巷子角的小楼里。他原想住的更高些,让那个蠢蛋来找他时费一些功夫,但他还是选了二楼,既保全了自尊,也保留了高傲。   他在二楼的小铁窗前张望,还是内心惶然,终日害怕。某日,他叫来了车夫,喊弟弟过来沿着墙面修了一架水泥楼梯。它的扶手是全包的,人走在上面无论如何也掉不下去,虽然席墨之粗糙敷衍了,席莫回看到它建成的那一刻,还是心生欣慰。   这样就好了啊。   这样,等桓修白来找他,就不会摔下去了。   他在屋里给自己栓上了脚链,链子很沉重,一开始磨烂了脚腕,他也没有吭声。他想等着桓修白来了,跟男人好好抱怨一番,把这些苦痛都算在他的头上,再快活地看对方难过心疼的样子。   可是等脚腕上的伤好了又烂,烂了又好,鲜血流了又止,流到长出了疤痕,流不出血,桓修白还是没有来。   他在小窗前日复一日守着,每天醒来以希望开始,每天睡下以失望告终。   但他想着,这次都不一样啦。他给自己栓上了链子,会听桓修白的话,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那么桓修白就不会掉下去摔死了。   他也给那个混球造了楼梯,好让他送糕点给自己吃的时候能轻轻松松上来,再轻轻松松下去,每天多来几趟也不是问题。   可是,一晃眼过去了四十年,四十年后,他都变成了半个老年人,他身体虚弱,带着锁链走路也快走不动了,桓修白还是没有来。   他每天坚持保养着头发,只因为那个外乡人说过很多次,喜欢他的头发。那么不论他老成了什么样子,男人总会认出这头头发,和他说两句话的吧。   当年,他想着:我该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如果我没走那么快,他是不是,就不会掉下去了。   临近四十年轮回结束时,他倒看开了,觉得拴着自己也挺好的,至少除了桓修白,没人能带走他,他就是死了,死在这小屋里,也是一具拴着链子的白骨。   直到一个夕阳漫漫的傍晚,有个年轻人循着他的声音,好奇地跟了过来,走上他为了桓修白修出的水泥梯子,凑到了他的窗前。   他在手里摩挲的珍珠发夹摔落在地上。   他艰难地挪动脚步,朝窗外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了那个迟来几十年的男人,声音都变得不像自己的。   席莫回幽幽地对桓修白说:“你终于来了啊。”   “你来找我了。”   至此,轮回的齿轮全部衔接上了。   ※※※※※※※※※※※※※※※※※※※※   第一轮回埋的线基本全挖出来了。有兴趣的可以回到40章重看一遍,会发现很多你可能之前忽略的细节和糖。   桓主任的flag从一开始就高高竖起,这个应该有人猜得到吧。但是两个轮回里,最虐的是脚链和楼梯呜呜呜呜,小墨汁要在主任面前曝光的那个秘密,就是老美丽栓脚链和造楼梯,都是为了桓桓,啊我死了,我真的死得透透的,美丽在我心上开了一枪。老美丽为什么第二轮回对桓桓那么纵宠,就是因为——(找出一包新纸巾   下一章过渡一下就能回现实了,为啥你们都要吵着回去,我还想再嗑二十章绝美爱情呜呜呜呜呜呜(上瘾了   给你们一人发一杆枪打我泄愤(我真实流泪,边码字边流泪   【对了,那个一直阻止他们下楼的神念就是沉入大地变成梦境之神的老美丽。因为如果桓桓不死,小美丽的人生就没法向前发展,老美丽也就无法邂逅小主任,因果不成立了。主任这把能力突破了,回到现实应该可以浪很长一段时间了哈哈哈】   ——————————————   感谢赞助商没把我揍死!你们绝对对我是真爱了!给你们比心!今天可以继续揍我,就是不要打脸!揍痛了手鳕鱼给你们吹吹揉揉涂上护手霜   (戴上面具为美丽和主任流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3个;黑糖、丸子很快乐、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云绯、月光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惯 10瓶;渊渊 5瓶;云绯 2瓶;jinjinping 1瓶; 第56章 传送魔法启动!   少年席莫回是蓬勃自信的春天, 以万物茂盛开端, 以岌岌之雨结束。   年迈的席莫回是寒冷干枯的冬天, 自己尚无法自保,却用身体仅剩的温血供养了情人。   桓修白从头到尾看尽了两世情缘, 久久无法言语。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身躯不稳地向荧幕反方向走去,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凝望无影的空间,到底哪里才能找到他的爱人?   他惦念着席莫回的病, 更惦念着这个人无法逃脱的命运。于是,他撕开了自己的胸膛,掏出了火热跳动的心, 于梦境之中,时空幂洞真实地跳脱出来,在他身后如影随形。   桓修白随手碎裂了空间, 跨进不知去向的黑洞里。   日久岁深, 当席莫回第三次醒来, 他的时间轴滑向了四十岁。他从床上坐起来, 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这是他原本在席家大宅里卧室,是属于长子的卧室,非那个塔顶囚笼,也更不是巷子角的灰暗小室。   这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摸向鬓发, 那里空无一物, 什么也没有。然后他发觉, 自己竟然是短发造型, 那头及腰长发没了。   他隐隐有了某种感觉,从床上下来,走到浴室里,刚关门转身就在大穿衣镜里清楚看到了自己的头发。   剪得干净利落,看起来经常能得到修饰,也很符合他的气质。   但那颜色竟然是黑的。他的白发,这一世竟然没有出现。   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在吗?”席墨之在门外问道,轻轻敲了两次门。   席莫回换上便衣,不紧不慢去给他开门,门只开了半道,他堵在门口面对同为壮年的席墨之问:“有什么事?”   席墨之偷偷朝门里瞥了眼,被席莫回的眼神劝退,回归安分地说:“是母亲让你过一小时到祠堂去,今年的祭礼你得主持。”   “祭礼?”   “哥哥都做了二十年家主,连这个都忘记了?”   “家主……”席莫回咀嚼着这两个字。   是了,他好像模糊地回想起来一点,他继承了智慧之书阿辛罗,那东西寄托在他的眼睛里,他如果使用能力,有一只眼睛会变成金色。   金色,所谓的智慧之力,可保存它的宝具实际是本邪虐的食人书,真是讽刺啊。   “下周母亲和父亲会去其他国家周游,母亲说放心哥哥处理族中事务,还说——”   “好了我知道了。”   一切都发生了根源性的改变。他桌子上的药瓶没有了,席家人能够出镇子了,他接受了家主之位,也根本没发生过喝下错误药剂头发变白的副作用惨案。   似乎一切都朝着完美正常的方向发展。席莫回却在心底发出了否定的声音,这是不对的,那枚卡子呢?他的卡子去哪儿了?   席莫回对弟弟说:“祭礼推迟,我去一趟镇里。”   他转身回去,从架子上拿起铅灰色的风衣外套。席墨之在门口叹了口气,探着头看了眼,说道:“哥哥又要去看那家伙了吗?”   席莫回打腰带的手僵住了。他立马转身,冲到门边,抓住他弟弟的衣襟粗暴按在门框上,逼问道:“‘’那家伙‘’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席墨之被他吓住了,温文尔雅又慈悲的席大公子从小性情就好,从来就没这么疾言遽色过,更别说对他这个亲弟弟。   “你怎么这么激动?就是那家伙啊,嗯,怎么称呼他呢,上辈子做过我嫂子的那个。”席墨之小心观察着兄长的脸色。   “他怎么了?”席莫回的手没松,反倒把弟弟摁得更紧了。   席墨之有点喘不过气:“他怎么了,哥哥你应该比我清楚啊。不是你说不认得人家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今天之前一直都这么说的。”   席莫回沉默了一下,放开手。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特别是在这个混头弟弟面前,更不能失了仪态。   “你说我经常去看他,为什么又能说不认识他?”席莫回面不带笑问。   “我怎么知道,你应该是去确认他还活着没有?毕竟是他治好了哥哥的病,解除了诅咒,凭白让人家死了也不太好。哥哥人这么爱慈善,肯定会偶尔关注一下的啊。”席墨之无所谓地说。   席莫回心中猜想得到验证,他闭了闭眼,望着天花板深深调整呼吸,反手带上了房门。   在他离开时,挺直高挑的背影对席墨之说了句:“他不是做过你嫂子。他现在也是你嫂子。”   席莫回走院子里牵了匹马,围绕着广阔的庭院跑了半圈,出了大门,期间有仆人向他恭恭敬敬行礼,再也没人语气死板地拦住他,抛一句类似于“我去禀报夫人老爷”的话给他听。   上一世,他的心田干涸了,所以无良镇四十年间再也没下过雨。   这次,席莫回跑马下山,被眼前景象震慑住眼睛。干燥的沙土地上长出了丛丛小草,绿油油的地毯一般铺生到视线的远方,绿茵道一路伴随着他进了镇子,曾经干到发裂的路旁种植着低矮的树木,虽然稀疏,但也长势茂盛。   潮湿的风打着温柔的旋儿掠过他的身侧。席莫回给了马一鞭子,催促它大步跃进,一路走,他一路将无良镇的巨大变化看在眼中。这里多了许多外乡人,本地居民的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的紧张,每个人都步态悠闲,相隔狭窄的摩天大楼玻璃倒映出蓝天白云,天气晴好得完全不像那个受过诅咒的地方。   这个镇子,被注入了生机。   他的世界,被一个人大刀阔斧地修正过了。   席莫回穿过镇子的每一条主干道,又顺着小巷逐一寻找,他经过了树林公园,干枯的中央喷泉池子又灌满了清澈的水,他甚至没有为它停留一眼,径直穿过公园向那个地方奔去。   他们相遇的地方,只剩下那里了。   水泥楼梯还是那么粗糙,凹凸不平,表面些许粉化了,席莫回踏在台阶上,每一阶都高低不同,是这粗制滥造的梯子把桓修白带到他面前的,现在,他又踏着它回到小窗前。   在那个曾经黑到照不进光的小屋,地上投射着方形的阳光,有个人伏倒在上面,日光清楚地照射出他夹杂着灰白的头发,他几乎是衣衫褴褛的,虚弱地蜷缩在地上,宛若死了许久了。   席莫回在那里面住过很久,他知道里面有多阴冷,即使是再温暖的天气,地上依旧是湿冷的,那股子寒气会顺着骨头一直爬进骨髓里,时不时出来敲击一下附着在骨头上的神经,让人痛不欲生。   “桓……桓修白!”   男人低吟一声,连脑袋都抬不起来,他也不过四十出头,看起来却垂垂老矣,像将近六十岁那么苍老。这也不怪,能为他焕活新鲜血液的心脏早就不在了,他还拿什么年轻呢?   桓修白缓缓在一小方太阳下翻了个身,他的衣襟开了,曾经健实饱满的胸膛干瘦下去,衣裳的缝隙间能看清一道伤疤,它正在心口上,粗红而狰狞,突起得像条毒蛇,盘踞在男人胸口。   在阳光延伸不到的地方,锁链正拴在他的脚腕上。这一次,桓修白替他老去,代他受苦,只为了让他活在阳光下,生活在水草丰盈间。   桓修白茫然地睁开眼睛,向呼唤传来的地方转动眼珠,迎着日光他视线恍惚,“桓修白……”直到又一声更加急切的呼声在眼前响起,他才逐渐想起了所发生的的事。   他撕破了空间,踏进那个黑洞中,在无边虚空中寻找着,或许找了一年,或许是一辈子,每到一个地方,他就带着时空幂洞进去,耗费心力撞破梦境的束缚,只为了找到悲剧起始的那一年。   他并不是无能为力的。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献出他自己,都要阻止一切不完美的结局出现。   拥有主人的梦境空间对他极力顽抗,升华为神念的意识不断将他推挤出去,他却含着一口血,一往无前地前进着,在不断把空间墙壁化为固体,暴力拆解后,抵抗的力量逐渐减弱了。   他一头扎进了正确的时间节点中,停留在那里,顶着世界主宰的巨大精神压迫力和排斥力,一点一点重塑了无良镇,一步一步逆行而上,改变了席莫回本该固定的命运。   注定的结局,固有的轮回,竟然被他一个外乡人成功扭转了。他献上了自己的心脏,换得留在无良镇的可能,二十年来和那道管控空间的神念暗中较劲,早就精血空竭了。   他的付出,终于换来了回报。他的席莫回来了,那个属于他自己的席莫回。   桓修白虚虚爬起来,拽着脚链子蹒跚朝窗口扑过去,不顾一切,心无杂念,阻挡他们的墙在心中化为虚幻,也在现实中消失了。他像条被主人抛弃了二十年的疯狗,瘦得太狠,也饿得太厉害,闻到了主人的味道,恶狠狠地扑倒在席莫回身上,张着一口牙猛得咬在男人雪白的脖颈上。   但他终究没有咬下去,只是浅浅印了个牙印,就不舍得舔了舔,给席莫回打上标记,宣誓占有。   “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可太不应该了。”席莫回被他撞倒在地上,就势靠着楼梯壁坐着,揉着男人干枯发白的头发。   桓修白用力过猛,本来就在强弩之末的身躯更加不行了。他这一扑身仿佛用尽了所有生命力,只能靠在席莫回肩头虚弱喘气,间或难忍得呜咽两声,他呼气时断断续续的,有几次喘不上来气,气息像要断了一样。没有心的男人竟然能活到现在,席莫回想到其下的原因,手顺着他的后颈滑到了背上,慢慢给他顺着气。   桓修白骨瘦嶙峋,干枯欲死,含着一口气,有点得意地说:“我……破了你的小把戏。我改了你的世界……”   他仿佛用一根钢棍,强横地撬动了轮回的齿轮,逼迫它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前进了。   “你很厉害。”席莫回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当然厉害……做你男人,不厉害怎么行?”桓修白头埋在他衣服里,闷声笑了。   “那我也让你尝尝你男人的厉害吧。”席莫回捧起他苍白的脸,一手攥出了一本页面黄澄澄的破败书籍,他修长的手指拂过书脊,书本像是受了巨大刺激一般剧烈抖动,吐出了一枚金色怀表。   席莫回一手抓住濒死的桓修白,一边以骨节拨动指针。那不是普通的怀表,而是时间法则在他手中具象化的实体,它不仅有时分秒针,还有年月日针,席莫回拨动的正是掌控年份的红色年针。   世间景物随着他的动作在四面八方不断变换,时光倒流所带来的四季换转几乎每隔两秒就会发生一次,他看着情人脸庞上岁月的痕迹一条一条消失,脸颊逐渐变得红润,皮肤的光泽和弹性也都迅速填补回来。他拨到了二十年前,桓修白胸口的伤疤消失不见了,他松开怀表,时光的年针诡异得偏转了七个小格子,停在了他二十七岁那年。   “这样就好了。”白发的席莫回低声对他说。   时间完全归位,轮回已经破除。   周遭的环境开始波动,变得虚幻浮动,系统重启的声音不适时响起:【天秤植入系统正在启动,您的封印层数正在重新加固中——】   桓修白在梦境崩塌前再次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现实记忆的不断涌入让他产生了混乱。他在这个由自己主导一半的空间中松动了曾经的记忆封印,不久之前的往事悉数展现在他眼前,而这个男人的脸,席莫回的脸,和记忆中的某处完全重合了——   席莫回……   席……美丽?   那个掏了他心的男人,ERD的高级干部,他的致命死敌,怎么会在这?   在他串联起一切的瞬间,撒旦留下的天堂魔法将他们传送了出去。   ※※※※※※※※※※※※※※※※※※※※   关于怎样整治发情期前后不稳定强O的科普知识讲座——   那么我们这次请到的是我们村最专业的心理医生席老师(话筒塞过去):席老师,为什么你会觉得桓主任是老实人呢?他暴躁阴险坑了同事坑上级的样子一点也不老实啊!请你正面回答一下,这是不是你的私人滤镜?   席老师极具专业素养地推了推金边眼镜:阴险?他那种严格来说还称不上。我会这么评价,十分中肯,因为他在感情上是个雏,不是吗?   【完全没见识过高级白莲花手段的直男——桓修白,在风中石化了】   桓修白硬了,拳头硬了,一拳砸碎门板,狞笑:你不也是雏吗?搞我搞得那么爽,现在就要编排我了?   席老师指了下门:这位病人,麻烦照价赔偿。   话筒继续采访席老师:呃……席老师,不觉得这样说会伤害情人的自尊吗?   席老师换了个姿势坐:omega发情期前后是会这样的,偶发性的攻击性变强,理智缺少也是经常性的,经过信息素补充就会恢复正常。   话筒:那么是怎样的信息素补充吗?没听说过吃cc丸还有精神安定效果。   席老师:你们业外人士不懂也很正常,我来给大家示范一下吧。   席老师下了高脚椅子,对暴躁omega勾了勾手指。桓主任绷着一身腱子肉过去了。   席老师:像这样,我只演示一次,记得记下要点。   话筒:哦好的!我已经准备好纸笔和录像了。   席老师按住桓主任肩膀:放松,肌肉放松,深呼吸,数到三,来,试试,从一开始——   桓主任深呼吸:一   话筒:?这么简单的吗?   桓主任:二   席老师:接下来是关键步骤了,信息素注入。   话筒:嗯!(目不转睛抓紧笔!)   桓主任:三……   席老师拉过来,亲了一口。   桓主任:?!?!!(转身回到门边)   话筒:????!!?你??等等,他又在做什么?   席老师坐回椅子上,坦然接受大家啪啪啪啪啪啪的热烈掌声:他去修门了。   话筒:?之前不是木门吗?怎么修了个金门出来?!   席老师专业地解释:这说明这个omega的信息素得到中和,正处于相对放松的心情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幸福得有些飘飘然。   话筒(震惊.jpg):您说得……很有道理!   席老师转向镜头:好的,那么镜头前的大家学会了吗?治理发情期前后激素不稳定的omega高阶版技巧。希望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在家练习练习,如果没有伴侣就算了。有兴趣朋友的可以来我的事务所反馈,欢迎各种ABO关系情感咨询,我们下期再见。(微笑挥手)   (节目结束后的后台)   桓主任:……我吃药了。   席老师低头收拾材料:嗯。   桓主任过去捏他指头:晚上那个吗?   席老师一手撑着办公桌笑:哪个?   桓主任恶声恶气:……解决我的发情期!   席老师抱起文件夹,把西装脱下搭在手肘,变出银发,经过桓主任时撩了下长发,轻描淡写:你不是吃过药了?应该不用了。   桓主任:………(走到门边把金门一拳揍扁了)   席老师抱文件袋侧头无奈看:怎么了?   桓主任:我又暴躁了,需要整治!   席老师勉为其难解扣子:那么出于对病例的关照考量,我就免费——   桓主任恶狼扑食扑过来把西装席老师推倒,文件撒了一地。   (鳕鱼接过话筒:来来来围观群众觉得席老师说的好的,给席老师留下评论吧!有啥疑难杂症的都可以找老席看看,反正不保证看好就是了【分发名片中】)   哈哈哈哈哈这个小剧场是为了帮助你们回忆下又苏又骚又强的席老师哇。   ————————————   轮回结束了啊,但我其实好不舍的,感觉还能再嗑一会……   第三个轮回发卡没了,是因为主任改变了结局,没人逼迫美丽剪头发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发卡”作为一个人生选择肯定的东西来赠与美丽了。   关于珍珠卡子,其实是个映射现实的意象。美丽的家人,包括弟弟,都认为卡子太女气,不让他戴,让他丢掉。其实这个东西就代表着美丽的自我性别认知。   然而送卡子的那个人,一直坚定地认为他适合卡子,夸他漂亮好看。所以是桓主任一直坚持让美丽放开自我,不管他做o还是做a,桓主任都会纵容他放肆做自己。是桓主任给了他一个舒适的心理环境,让他可以在两种性别中自由切换,没有任何不适。这个态度可以理解为:珍珠发卡。   家人的不解,认为他太过看重美貌是一种病,想剪了他的头发。这映射的是美丽在现实得了过敏症。   ————————————   嘿嘿谢谢今天的两大赞助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Kyl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夜栩Y 1瓶; 第57章 肚子大了怎么办   跻身真实的世界后, 桓修白反而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他虽然不记得沉进水银镜子后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总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看到许爱莉和一难时,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这俩姑娘是谁。   “主任?咋了, 战神又放你们出来了?我们才刚走到外面,你咋就突然站在后面了,吓了我一跳。”许爱莉装模作样抚着胸口。   “诶诶,主任好像有点不对劲。”一难拿手肘撞她, 小声说,“你看主任双眼无神,看着像不像被勾走了魂?”   “难道主任失忆了!”   “那我们的工资……是不是不用扣了!”   “没错!!”许爱莉转身要和一难击掌。   桓修白:“工资照扣, 任务百分之五十点数。”   许爱莉和一难:“……哦,知道了。”   桓修白缓过神来,慢慢走到一边找了个大石墩子坐下。他们正处于战神雕像的脚后跟处, 也是当时进去地方, 不远处聚集着那群叽叽喳喳的村民, 他的两个下属正面面相觑时不时偷看过来,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归于了平静。   桓修白此时此刻内心十分不爽。他闷闷不乐,有种浑身透爽后泛上来的酸涩感,像是舒舒服服泡了个暖呼呼的热水澡,突然发现浴缸下面烧的是熊熊柴火, 连浴巾都来不及围上就赤着脚跳出去慌不择路逃跑的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会让他有这么强的危机感?   桓修白绞尽脑汁试图想起, 努力三分钟后只得作罢。他今年到底是犯了什么冲, 怎么屡屡丢失记忆?要不是事情发生在不同的小世界任务里,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跟在自己后面使坏,专门消除记忆了。   除此之外,他在刚清醒过来时,就察觉出一些身体上的变化。他所触摸到的东西,比如坐着的这块石头,脚踩的土地,甚至是呼吸的空气,其中的成分和结构都一一展现在大脑里。他知道坐的这块大石头里面是空心的;踩的这块土地下面有三只蚯蚓,六块破碎的瓦片,乱七八糟的草根;空气里漂浮着花粉和细菌。   这些或许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他之前凝聚精神时也能探查出物体构成。   但他这双眼睛是变成人工扫描仪了吗?!只要放过去一些注意力,面前走来走去的人就会闪现出骨架和内脏的形态,再凝神一看,连血管里血小板的流速都能看清。桓修白并没有为此感到欣喜,他只觉得麻烦,十分万分的麻烦。不管是什么机缘让他觉醒出这样的能力,影响到正常生活就是鸡肋!   他并不想时时刻刻看着对方鼓动的器官内脏和别人打交道。   得找个办法关掉这个透视镜!   桓修白念头刚动,意识就被丢进了一片汪洋大海里。他水性不错,一通潜泳后浮上水面,金灿灿的沙滩就在眼前。甩甩头发走上沙滩,环视一圈,这哪里是什么大海,根本就是个大点的室内游泳池而已。   脚下的沙子的确是真的,二十米开外画着沙滩太阳躺椅的简笔画水泥墙也是真的。不仅如此,这地方怪诞到安置着一架印刷厂才会有的巨大型扫描打印机,幅度超宽超广。它的旁边还配置着一台有着橱窗的机器,桓修白走近一看,这玩意它见过,不就是3d打印机吗?   “咔,咔咔咔,咔咔咔——”两台打印机突然一起运作。桓修白被拖进来时就知道这里是自己的意识世界,不存在危险,于是凑近了去瞧瞧自己的大脑在搞什么把戏。   图纸打印机动作比较快,莎莎吐出一大叠纸。桓修白把它扯了出来,粗略看去长宽超过了五米,他把它铺在沙滩上,手插在口袋里弯腰看,念出了右下角一行字:“云海穹宫建筑图纸。”   他直起腰,诧异:“云海穹宫?什么东西?洗浴会所吗?”   围着四四方方的图纸转了一圈,这幅图纸计划精密,除了一大堆栩栩如生的图例,尺寸和标高,光是平面、立体、剖面、节点与结构图,都各来一套。桓修白粗略看了下,这栋“云海穹宫”主体分为两部分,下半部分,或者说“宫殿”的地基,居然是四十八层的六棱柱形玻璃大楼,“宫殿”屹立于大楼顶上,充作第四十九层。   在这四十九层中,宫殿算作上半部分,又分为金字塔形的七层塔楼,结构紧密复杂令人眼花缭乱。   桓修白放弃看图纸,因为3d打印机那边正在“滴滴”响,提醒他那边弄好了。   抓起一把沙子,朝空中一扬,松散的砂砾像吸了胶水一样紧紧粘合在一块儿,转眼便聚合成了几块板子,自己组合成了个简易格子架。桓修白卷吧卷吧图纸,把它塞进了格子中。   从外面看来,格子架的宽度不过一米,却能毫无阻拦把长达五米的图纸吃进去,小小的格子中暗藏空间玄妙。   打开3d打印机的透明小窗,桓修白捧出云海穹宫的立体模型。它非一般3d打印,只有灰扑扑的通色,而是上好了各式颜色,正正经经的完成品。桓修白把它放在一旁,缩小版穹宫也有两米宽三米长左右,其中假山喷泉庭院,楼阁飞檐无一不精致,比售楼部里粗制滥造的沙盘要漂亮太多。   桓修白在赭红的楼壁找到了开口,将它整面朝一边掀开,切成两半的截面更适合观察内部的结构。   桓修白发现顶楼朝外有半面墙破损了,墙外面有个小平台,台子顶上挂着根绳索,这是整座楼里最格格不入的物件。他将图纸拿出来仔细对照,图纸上的墙面完好,也没有显示那根多余的绳子。   这点小差别应该无关紧要,但他莫名格外在意。他记下了这个细节,准备出去时调查调查。   他正要把小楼合上,一枚金属片叮咚从某层掉了出来。他捡起来,是枚黄铜钥匙,钥匙的一头是大尾巴神鸟的雕刻。转过来,鸟的另一面是空白的,上面写着:   无量世界,入之即死。   桓修白行走小世界五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个叫“无量”的世界。他造了个玻璃柜子,把钥匙和小房子都收进去,再在这个装修敷衍的游泳馆里转了一大圈,发现了四个可疑的用水泥封起来的坑,与一扇开了一半的门。   他朝门里看了眼,一大堆活物的肉/体器官扑面而来,“啪!”冷静关门。   至于那四个坑——他变出把锉子挨个凿了凿,除了第一个最小的那个出现些裂缝,其他都纹丝不动完好无损。   算了,下次弄台钻探机来搞,不信挖不出来下面是什么。   别人都是意识海,他这是“意识游泳馆”。出了意识馆回到真实世界,再看周围的人,果然恢复了正常。脑海里被他关上的门就是关掉透视镜的关键。   “你们出来时战神已经走了吗?”桓修白突然想回去问问战神他的失忆症。   “他把皮夹克丢给我们就变成大黑龙飞走了,就在你和教皇一起离开十分钟后吧。”   教皇!他差点忘了。   “教皇在哪儿?”桓修白忽然想不起教皇的名字和样貌了。   “喏,皮夹克和那孩子守着他,他还没醒,他们在村民站的地方后面,那儿有水源,他们想用水浇醒他。”一难指了指靠近密林的方向。   桓修白赶在“惨剧”发生前到达现场,小泥鳅正用树叶捧着清水摇摇晃晃过来。少年见了魔王戈里叶殿下,手一松,水带着叶子撒了一地,冲过来挥舞着手愤愤不平道:“负心人!”   桓修白随便一手臂把他拨到旁边去,视线中出现了白袍的一角。   小泥鳅跳脚道:“你这样太过分了!他是个omega,还这么依恋你。太过分了!”   皮夹克在他头顶喳喳跳:“过分,真的过分!”   桓修白嘴唇蠕动一下,阴沉沉着脸,到底没说出来:omega怎么了,他也是omega啊。   他从人群里走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心跳加速,奔到那抹白发面前,小心地掰过他的脑袋,当那张脸转过来的瞬间,他脱口而喊:“席莫——”   席莫……希莫……不对,他的名字应该是“——希莫斯。”   那他刚刚是想喊什么来着的?   桓修白把念头抛在脑后,因为他立即就发现了小泥鳅和皮夹克急于给他扣黑锅的根源。   教皇陛下似乎正在受低烧的折磨,浅浅呼吸,低低呻/吟。   “我们得快点把他弄醒,否则他会烧得更厉害的!”小泥鳅当机立断,就要回去重接一捧凉水。   桓修白哪能眼睁睁看着希莫斯被泼冷水?揪住少年,沉声道:“别用你的土方法,他和你那些村民不一样。”   小泥鳅扒掉他的手:“果然alpha就是alpha,连这点O的常识也不愿意去了解。你这个负心骑士,牧师明明是被你标记后产生了结合热!龙神都告诉我了,你们产生了关系!该你安抚他的时候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和龙神守在这儿可是听了好一会他难受梦呓。”   “标记?绝对不不可能。”桓修白矢口否认。   “怎么不可能?”小泥鳅一副失望看错人的样子,“你是不想承担责任吗?”   “不是。我根本就没——”进入他,被进入的是我!“咳,我根本就没标记他,不存在负责不负责一说。”   小泥鳅不想听他解释,心酸地望着席莫回不安静的睡脸,感叹道:“哦,可怜的牧师啊,你还这样年轻,如果被坏心肠的骑士搞大了肚子还被抛弃,该怎么活下去啊。”   桓修白额角青筋毕露:“……肚子真大了我会负责的,行了吧!”   ※※※※※※※※※※※※※※※※※※※※   我给你们剧透一下,桓桓最后一句是flag(没错,这就是我的究极搞事法)。   美丽还在幻境里,他搞到手的时间法则比较牛逼,要消化消化才能出来,木有大碍的。话说,桓主任姓桓huan,这个大家都知道吧哈哈哈哈。   无量世界,入之即死——就是,无良镇不欢迎你。大家应该猜得到美丽家族是干啥的吧。桓主任意识游泳馆里的四个水泥坑里都是他被封的记忆,等他慢慢挖出来,就会恢复记忆啦,乌拉!!!   昨天上最后一个夜班回家太累了,一宿没睡,倒下起不来更新了,抱歉抱歉,这两天会把缺的补上滴!   ————————————   感谢各位仙女教母施了魔法给桓主任开外挂!!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3个;丸子很快乐 2个;水月涟漪、黑糖、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吃鱼 16瓶;治 3瓶;jinjinping 1瓶; 第58章 世间的善与恶   “可惜我没有魔法记录球, 否则一定得把这句话录下来放给牧师听听。”小泥鳅懊恼说。骑士与美人的关系刚有了重大进展, 不能就这么任事态滑坡下去, 是时候教骑士怎么做个合格的alpha了!   “这样,骑士, 等牧师醒了你最好再和他说一遍,千万别像刚刚那么横鼻子竖眼,要温柔一点,知道吗?omega们很好哄的, 就算你搞大了他的肚子,好好待他,我觉得以牧师的为人, 一定会轻易原谅你的。”小泥鳅自觉思维缜密,逻辑严谨,根据他博览骑士话本十六年积攒的经验, 分分钟把戈里叶的追妻计划梳理好了。   许爱莉走到这边时, 刚好听到最后两句话, 震惊喊道:“什么?搞出人命来了?”   附近的村民、oo小情侣沙彻与约瑟尔, 纷纷支着耳朵以大陆居民特有的八卦之心朝桓修白投来灼热的目光。   是他们最爱看的戏码!未婚omega与大家族继承人alpha在野外春风一度后珠胎暗结的韵事。   一难拍拍闺蜜的肩膀,提醒道:“你再大声一点,整个大陆都要知道贡多勒的王搞大了教皇的肚子了。”   桓修白苍白力争:“我没做那种事。”   皮夹克:“我什么时候才能被搞大肚子?”   小泥鳅:“我虽然没腺体,也知道孕育有多辛苦, 最好还是别被搞大肚子。”   许爱莉:“???所以搞大肚子的事是真的??!”   一难:“戈里叶殿下真是勇猛非同常人。”   桓修白被“搞大肚子”四个字吵到头疼, 紧急叫停:“不许再提这个词了。”   剩下三人一龙还想就这一话题展开深入讨论, 从石台那边传来的一声低吟拯救了桓修白。   希莫斯:“……带我走……”   “他说什么梦话?”皮夹克勾着头蹲在石块上瞧他。   桓修白神色迷幻:“他说, ‘带我走’。”   小泥鳅背过身擦起了眼泪,他一手背都是泥巴,一哭起来,身上的泥土腥味信息素更浓厚了,众人仿佛掉进了泥塘里。“天啊,牧师他,他,真的太喜欢你了,这是怎样的绝美爱情,我——哇!我流泪了。”   桓修白看着他那山洪咆哮一般,泥巴眼泪在高削的颧骨唰唰齐下的壮观阵势,干脆背起了希莫斯,一言不发把他撂下走了。   还能怎么样?这么个靠脑补生存的中二爱情观少年,打又打不得,杀又不能杀,只能捂着耳朵当没听见。   战神一走,围绕在密林周围的遮掩秘术也减弱了,出去的路很好找,经过一场暴风雪的洗刷,空气比来时清新了许多。紧贴在桓修白背上的躯体微微发烫,他加快了脚步,希莫斯的呼吸浅浅喷在他颈子上,有点麻,也有点痒痒,桓修白心神摇晃,想摸一摸后颈,忽然想起他的肿脖子病。   这样不行,如果希莫斯的嘴唇不小心蹭到那里受到感染了呢?他又转过念头,想到自己已经与对方亲密接触过,至今也没出现症状,或许真如希莫斯所说,没有腺体就没有感染几率。   如此,他便放下心来。   关于他和希莫斯的未来,是时候长远计划一下了。   回去的路比来时走得更轻快,绕过密林口的小池塘,回到破村里,剩余的十几个村民正在村口的开阔处晒着太阳瑟瑟发抖。小泥鳅一路跑着视察过去,唯几间可以住的大屋也被大雪压垮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残垣断壁之前,不敢上前去面对他的村民们。   他的村子彻底倒了,剩下这些老弱病残的omega村民们,他该拿什么给他们交待?   更别说,他连小柠檬那孩子都没能找回来。   小泥鳅抬起疲惫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突然心慌地问:“竹竿儿呢?他没和你们待在一起?”   留在村中的病o们面面相觑,互相交换视线,就是不肯作声。   “我在问你们呢!他在哪儿?我得告诉他小柠檬的事。”小泥鳅在低层污泥中摸爬滚打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村民们脸上写着的是什么意思。他慌了神,不等村民们回答,跑到下面去屋子里逐个呼唤。   桓修白和许爱莉一行人留在远处,村民们认为他们是陌生人,便不再遮掩,直白得抱怨起来:“那个瘦竹竿死了正好,我早看他和他那个怪里怪气的小孩不顺眼了。”   有人一开头,下面的话就好顺出来了,不断有不同的声音发出附和:“是啊,养在这里还浪费我们的口粮。”   “明明来得最早,病得最厉害,早该自己进林子等死,竟然还没点眼色,留在这里养个没人要的野生子拖累我们所有人。”   “难道不是你们在暴雪来临时抛下了他,才导致他死亡的?”   村民们猛得噤声,四处寻找这道不和谐声音的来源。   桓修白继续道:“村子里的物资来源是村长小泥鳅,他选择怎样分配,与你们无关,这是他身为村长对村民负责的权力。”   “贵族老爷根本不懂我们的苦处。嗬,你们可是拿牛奶泡澡,把羊绒踩在脚下当地毯的高等人,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指点我等小民罢了。   ”   “对对,没错!”   “狗屎贵族滚出村子!”   许爱莉从腰间抽了根大棒子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我要是再听你说话这么尖酸,你剩下那半口黑牙恐怕也保不住了。”   “谁敢他叫们滚出去!”少年的尖嗓音回到他们身边。   桓修白不介意再添一把火:“还有,我的飞马在哪?被你们吃掉了吧。”   刁钻小民们像是互相纠缠着尾巴的阴沟老鼠们被掏了窝,一齐站起来,忿忿不平,反过来叽叽喳喳指责起了桓修白:“谁让你把飞马拴在村口的?”   “你是富裕的贵族,竟然走了连口粮和肉干都不留给我们,我们不吃你的马还怎么活下去?”   “从没见过你这么抠门小气的贵族,呸,还老爷呢,下地狱去吧。”   桓修白:“哦,我还真是从地狱来的。”   他背着希莫斯,不好动作,又不肯把希莫斯放在被这群小人踩过的肮脏地面上。好在他的两位下属虽关键时刻总出岔子,但论及拍马屁看上司眼色的功夫,就堪称化境。   许爱莉和一难俩人大马金刀地往前面一站,她俩虽是妹子,但比起油腻虚弱的omega村民们,显得气势威武冲天,十分有传说中女武神降世的画面感。   小泥鳅从她们二人间的缝隙钻出来,眼中带泪,声音嘶哑着怒吼道:“我见到竹竿儿了,你们这些坏人,竟然把竹竿儿丢在了密林边缘,连床被子都不给他盖!”   “人都死了,就别浪费铺盖了。”还有人在说风凉话。   “耶耶牙齿落尽!”一难开启见习女巫的恐怖咒语攻击。   该咒语的恐怖之处在于,一难对咒音的把握不准,表面看是打掉牙齿的咒语,实际上什么都可能发生,比如——   “啊啊我的鼻子!我的鼻子长在眼睛上,不!是眼睛长在了鼻孔里!”   许爱莉贴心地捂住了小泥鳅的眼睛。   “还有人想试吗?”一难拿出砖头厚的《见习女巫咒法大全》,思量了一下,“这里有二十个人,我正好还有三十个咒语没试过,分别是肠穿肚烂,头脚倒转,串串内脏火辣辣,还有——”   “别说了!呕——”一群人害怕得当场呕吐起来。   “诶!我刚好有个咒语可以止吐!”一难兴奋搓手。   “不不不,尊贵的女巫小姐,您是这样厉害的人物,呕……您可以找村长赔偿飞马!小泥鳅这家伙保准明天就给老爷小姐您们偷来两匹上好的飞马!饶恕小人,饶恕小人吧!”   小泥鳅掰开许爱莉的大手,眼泪像珠子一样砸下来,流得太多反而洗干净了泥巴,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   他面向低层活生生的“恶”们,残忍地宣布道:“我不再是你们的村长了。你们看到这些人了吗?”他朝后一指,是之前那些困于战神殿的村民们,“他们为了给你们省下口粮,自愿赴死,而你们呢?我只是没在两天,你们就放任一个患病的同胞被倒下的木头砸得……”   应该是竹竿儿的死相太凄惨,他蠕动着嘴唇,怎么也难以描述出口,抽噎了好几下,连冷漠旁观的桓修白都险些以为他要抽昏过去了。   但这坚强的孩子撑下来了,用从未有过的强硬口气,最后一次以村长的身份说:“戈里叶老爷的飞马你们必须自己赔偿,我不会再帮你们弄食物和衣物,你们有手有脚,只是患病被人赶出来,难道不会去密林里挖野菜活下去吗?就连洞里的老鼠都知道团结互助,你们比最脏最臭的老鼠还不如!”   村民们群情激奋,跳起来大骂不负责任的村长:“小泥鳅,你不过是个手脚不干净,人人喊打,浑身臭泥味的恶心臭小乞丐,你以为我们给你面子留在这里,你就能对我们大喊大叫作威作福了?要不是看在你天天去城里偷东西供给我们的份上,沉下水塘的早该是你了!”   “沉下水塘?”桓修白抓住关键词,冷声问:“你们还杀了谁?”   ※※※※※※※※※※※※※※※※※※※※   主持:欢迎回到我们的OBA六性科普知识讲座!今天我们请到的还是我们的老朋友,高级心理医师——席莫回席老师!诶席老师人呢?   席莫回姗姗来迟,不紧不慢坐下,骨节分明的手紧了紧领带。   主持很有眼力见:喔!席老师今天的领带很特别呢。   席老师:观察力很仔细。虽然款式有些直男,样式老套,颜色也不好搭配,毕竟是他人认真挑选的礼物,所以就戴上了。   主持:但我看着很和谐很潮啊!席老师和我们分享一下搭配秘诀?   席老师:秘诀就是,为了这条领带,重买了一套衣服。   主持擦汗:啊……还真是真实有效的秘诀,哈,哈哈哈。好的我们言归正传!在节目开始前,先宣读一下节目赞助商名单,这次这个伟大的任务就交给席老师了!自从席老师来了我们节目,我们这个濒临倒闭的电视台收视率节节攀升!大家鼓掌!   现场观众:啪啪啪啪啪啪   席莫回接过名单卡片,推了推金边平光眼镜,嗓音暗哑磁性地念出:那么截止上一期的赞助商为——北邙的小扇贝,甜酒果奶酱,黑糖。前三位听起来都很美味呢。接着是一些老朋友们,之前我在事务所也接到了你们的咨询电话,读起名字感到格外亲切,(席老师对镜头勾唇温柔笑)他们是——美丽的火车崽,水月涟漪,Kylin,卷卷、keep、渊渊 ,铃、烤肉2号、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奚刀、没有实义、譬如朝露、alpha 。   主持人提醒:还有后面一页。   席莫回翻过卡片:还有我们不可或缺的喵喵的友人帐,清纯鹿,和——再一次!丸子很快乐。丸子,祝直播屏幕前的你今日快乐~   主持人渐渐无法呼吸,内心腹诽:读个名单而已有必要像给情人读情诗一样吗???!!   主持人:哈哈,好的,我们继续节目啦。今天的话题是,嗯,当当当(翻过牌子)是由热心观众提出的问题——《怎样提高强O的受孕率?》   席老师:这的确是我的专业领域之一。常看节目的观众都知道,近年来,我在研究AO关系上小有建树,而强O的受孕率一直是业界热门研究课题。我对此有一套读独到心得。   主持人:究竟是怎样的心得!快给我们传授一下吧。   席老师转脸看:首先,你得有一个能和你对打的强O,最好是常年擅长装A的那种。   主持人:这个我尽量……然后呢!   席老师:然后——   啪嗒——电视台断电!   某强O扒开天花板,从黑暗中绑走了席老师。   桓修白:听说你不喜欢我给你买的领带。   席莫回悠哉:是啊。   桓修白突然栽倒:什么东西绑在我手上!   席莫回:领带。   【于是电视台抢修电路,我们下期再见!来自超爱你们滴鳕鱼!】   ————————————————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甜酒果奶酱、黑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20个;水月涟漪 11个;Kylin 3个;卷卷、keep、渊渊 2个;铃、烤肉2号、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奚刀、没有实义、譬如朝露、alph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喵喵的友人帐 15瓶;清纯鹿、丸子很快乐 1瓶; 第59章 戈里叶陛下满载而归   村民们集体陷入沉默。   “不愿意说话?那就是人人都是帮凶。”   桓修白一顶大锅扣在所有人头上, 有胆小怕事的按捺不住了, 刚想说话, 就被周围人凶狠按下去。   他们现在可不是之前那群饥饿到快昏厥的村民。那匹大飞马够二十个人吃上两三天的,他们个个都吃得肚满肠肥, 马血热腾腾地在肚子里打转呢。   于是,说起话做起事来便多了十分的底气。   有个中年男人站起来,大掌嵌着一把钢叉,或许是这铁疙瘩给他壮了胆, 他冲着桓修白叫嚷道:“别说一个骑士,就是来一群人,老子这把钢叉也照样□□们个肚破血流!别管闲事, 滚开!”   “没错!滚出村子!”   只要有一个人起哄,其他人就假装勇猛地站起来,其实是一盘散沙, 一冲就散。桓修白见过太多这种愚民的阵仗, 只需随便抓一个出来开刀, 掰正他们的脑袋强迫他们看清楚, 就会吓得屁滚尿流,个个争着抢着全数交待。   “戈里叶……让我下去,我有个法术,可以得到一些思维信息。”希莫斯的声音低低传过来。他听起来好像没睡醒, 声线还有点黏糊。   桓修白的手反而紧了紧, “安心睡你的吧, 这点事还轮不到你出场。”   席莫回笑了声, 吃下了这句不经意的恭维,说道:“可是我腿麻了。”   桓修白小心松开手,席莫回双脚落地,刚向前走了一步,就被钢铁似的胳膊圈住了,强硬地拉回来,手掌附在他布满银发的后脑,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头。“行了,你乖乖继续睡。”   两方拉扯战在这一过程中骤然静止了,所有人的眼睛不由自主贴在这对情侣身上。   虽然教皇的身高对omega来说略显突出,但依旧没影响到画面的美感。人们只能看到他柔顺光泽的后脑勺,和戈里叶勒在他腰上宛如野兽护食一般镶着软甲的手臂。   等他们把目光转到戈里叶面朝这边的脸上时,每个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噤,哆哆嗦嗦移开了。   虽然戈里叶没说话,但那双危险眼睛的警告分明就是: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踩爆!   “爱丽丝,抓一个人出来,让他试试你的手劲。”   “啊?哦,对,是我,我是爱丽丝。”许爱莉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尴尬打岔过去。   席莫回的确还处于浓浓的困倦中,只过了十几秒,他就把刚睡醒时回忆起的大量梦境细节忘得一干二净。当众依靠一个alpha太不成体统,他平日里必定不会这么做,然而戈里叶身上有某种淡淡的烟气,这味道让他倍感熟悉。他在脑子里搜寻起味道的来源,竟然真的又昏沉睡过去了。   桓修白怕接下来的惨叫声影响到怀中人睡眠质量,终于又捡起了他的初级恶魔魔法,给希莫斯施了个隔音罩,想想这群愚民聒噪的程度,为了保险又叠加了三层。   另一边,是谁这么幸运成为了第一个中奖观众呢?许爱莉挑挑选选,在人群中抓出了个试图朝她吐唾沫的马脸青年,喊道:“就是你了!”   她个子高,衣服下全是肌肉,哪是一个患病的omega能轻易摆脱的,揪出马脸O时满脸带笑,像极了在菜市场的鸡笼里选好鸡后欢欢喜喜去屠宰处宰杀的样子。   “放开我!怪力女!”马脸惊恐大叫。   许爱莉:“怪力女,嗯,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叫我的o,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把不幸被挑中的“会下蛋的公鸡”掼在地上,捏在青年下巴上使的劲看起来能直接捏碎骨头,她嫌弃地看了看,对桓修白要求道:“哥哥,这玩意太脏了,我下不去手。”   桓修白:“百分之三十。”   许爱莉一凛,什么意思,工资只要扣百分之三十吗?她要吹爆他们主任这幅魄力的样子!   许爱莉来了精神,一手下去就掰断了两颗牙齿,马脸惨叫不止,一难看不下去了,于是给他施了个止痛咒:“痛痛飞光光!”   马脸惊悚的脸忽然僵住了,还没停顿两秒,他就浑身抽搐,痛得直接晕了过去。   “搞什么啊姐们!跟我抢人头吗?”许爱莉奇怪问道。   一难:“我本来想给他念个止痛咒的。折磨人也要讲究人道主义。”   许爱莉同情地瞟了眼口冒白沫的马脸,“你最好念的是止痛咒。我下次坚决不要信你的鬼话,让你在我身上乱施咒。”   见习女巫一难:“都不给实践机会,我怎么进步?”   许爱莉:“等着,再给你抓一个耐艹的。”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村民们一个个如鸟兽作散,四散奔逃,还没逃出五米远,就撞上了无形的墙壁,四脚朝天摔进了雪水堆里。   一难:“这次倒是没念错。”   桓修白无情揭破她:“那是因为我也加了个障碍咒。”   许爱莉扭着仿佛杀人如麻的步伐逼了过去,离她最近的那个不堪躲避,下跪求饶道:“小姐,我什么都招了!是马脸,马脸的衣衫被那个小婊/子偷了,马脸就把她推下了池塘,那会小泥鳅和你们在说话,没人注意到。”   许爱莉拳头捏得咯吱响,那人打着摆子差点吓尿出来,连忙撇清关系:“我和其他人都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是马脸炫耀给我们听的,我们……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衣衫,什么衣衫?”小泥鳅问起来。   “就是那个……红的绸子。”   “那明明是竹竿儿的陪嫁衣服!竹竿儿告诉我丢了,原来是马脸偷了去。”小泥鳅在马脸身上狠狠踹了两脚,“你这坏贼!坏贼!”   他不经意踹烂了马脸的衣服,那件红衫子恰恰就穿在里面。小泥鳅见了,眼睛更是如见了血一样红,他不敢相信,自己辛苦努力出去倒腾食物时,这群坏透了的恶狼竟然在自己窝里欺负一对无依无靠的父女!   他这个村长当得实在太失职了。   “不就是淹死了个alpha小婊/子吗?那东西长大了迟早也要祸害人的,呸!”拿钢叉的大汉驳斥道。   “你们怎么知道小柠檬长大了就会害人?她还那么小,只是想保护她的生身父亲,她本来不用跟着竹竿儿来的!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什么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小泥鳅咬牙切齿,看清了这群人的真面目,“她还没有长大,你们就用恶意对待她,故意揣测她,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她生来是alpha,我们是孤苦软弱被社会抛弃的omega。”大汉振振有词。   小泥鳅怒喊:“可我没有抛弃你们啊!”他说着,愤怒的泪水凛然划过脸庞。   村民们被他的话震在了当场。   “好了好了,别为他们生气,不值得。”一难把气到发抖的少年拉过去,手放在他肩上拍着安慰。   桓修白换成双手搂抱希莫斯,把他的躯体托得更紧了些,好让他把体重都压在自己身上。桓修白锐利的视线在小泥鳅委屈又痛苦的脸上转过,极具压迫性的声音逼到了大汉和在场所有帮凶耳中:“生为omega并不是你们自弃软弱的借口,同样,身为alpha更不是原罪。你把自己摆在低下的弱者位置上,就不要怪整个社会如此看待你们!”   这句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在场的村民多多少少面上露出了悔过的神情。但丑恶的种子早就在他们心眼里根深蒂固生长了,在观念形成之后,再多教诲也不过于事无补。   这其中干系,没有人比桓修白更清楚。他在小世界执行任务碰见的各类omega,自私自利自恋自怜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明说好了是来推进OBA性别关系平衡的,怎么越来越往畸形的方向发展了?   事已至此,已然真相大白。小柠檬必定是在他骑马带着希莫斯去镇子寻药无果后被推下池塘的。至于他当时与小泥鳅在池塘边看到的小柠檬究竟是个活物,还是具死尸,还需要等希莫斯醒来后细细商量。   村民已经招供,荒村也已彻底倾圮,希莫斯正在沉睡,所有人都在等着戈里叶做决定。   “把他们丢给镇上的法官,依法惩戒。剩下那半住过战神殿的村民,你们还心存善念,我会安排你们住在新地方,但你们必须向我保证,对战神殿发生的一切守口如瓶,也不再去骚扰那片密林。”桓修白肃声安排着。   “可我们怎么知道您的承诺会不会兑现?”后面的善良村民不安得问。   桓修白侧了侧头,许爱莉得到指示,把皇帝的魔法纹章丢给了他们为首的人。   “这是!!!”   愚民们再无知也了解上面的带帽骷髅徽纹是谁的专属印记。   “您是!!!征伐四地的那位无上英勇的陛下!!”有谁没听过戈里叶手刃亲族篡夺皇位的恐怖传说呢?就连襁褓中的婴儿一生下来耳边听到的第一个恐怖故事必定是他戈里叶的。   愚民们纷纷下跪,向他叩拜。   桓修白重新把希莫斯背在身后,希莫斯醒了一瞬,发出一声小小的鼻音,桓修白听着格外安心。   他带着许爱莉一行人走出瑟瑟发抖愚民们的包围圈,来到村子外面,早有两辆飞马车在那里等候了。   一同站在马车旁的,还有戈里叶魔王的两位得力助手——内务大臣奥利弗伯爵与王宫兼任地狱第七层总管。   毫无疑问,小泥鳅、许爱莉、一难和皮夹克挤在一辆马车里,桓修白带着情人单独坐一辆。而那个小天使与魅魔园丁,早趁他们与村民争执时偷偷溜走了。   飞马拍动有力的翅膀,视线不断上升,从这个车厢里还能隐约听到小泥鳅兴奋的惊呼。   桓修白朝远处的密林遥望。瘟疫村的事端终于告一段落了,他折腾了这么些天,似乎一无所获。   桓修白转回视线,注视着躺在他大腿上的席莫回,轻轻拨开他睡颜上的一丝银发。   不,应该说,他已经满载而归。   ※※※※※※※※※※※※※※※※※※※※   嗨呀,瘟疫村篇终于结束了。小柠檬其实在一开始就死了,所以美丽在战神殿里读她的思想时看到最后的东西是池塘。至于后来是什么东西俯身了小柠檬,召唤来绿藤,又在战神殿使坏想搞死主任和美丽?敬请继续观看《美丽主任恋爱日记》!   我怎么这么能胡扯(不是。按照大纲我后面还有两个世界啊,我感觉这六十万打不住了……剧透一哈,下个世界是废土末日,哈哈哈爽飞。   啊,真好,我感觉主任和美丽回来后心境完全不一样了,越来越默契惹!啊我好爱小情侣们啊,啊啊啊我好喜欢主任的男友力啊,他真的好好,无时不刻不在发自内心肯定美丽(小泥鳅式落泪)   接下来再走几章就要修罗场掉马加混乱标记了!但是在此之前会甜甜甜的!(我好兴奋啊,修罗场好带感,苍蝇搓手.jpg   那么问题来了!努力二更的鳕鱼鱼可以拥有小天使们的评论咩?   ——————————————   谢谢今天的豪华马车赞助商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吞和馄饨 5瓶;夜栩Y 1瓶; 第60章 认错支点了!!!   趁着回程的空闲,桓修白再次回到意识“游泳馆”里查看, 原本空无一物的打印机前多了一大张纸, 他招招手,新出的图纸就乖乖听话飞进他手中。展开一看, 边缘右下角小字写着:【剧院厅的图纸】, 下面有个很小的括号,标注着:优良级。   图纸还分等级, 桓修白之前似乎没注意到。他把架子上的【云海穹宫图】抽出来,仔细寻找, 果然也在最下面的注释里找到这么个标注:精密级。   他摸摸下巴, 稍加思考。既然图纸根据详细程度分成不同的等级,那么有可能朝上与朝下还存在类似于普通、垃圾, 或者神级等等。图纸的详细程度越高, 说明对这个地方的了解越深。他不记得自己去过类似这两处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可能——是他在失忆那段时间里体验到的。   他越来越迫切想知道这四段失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次是【世界二十三号】里的男o厕所,他浑浑噩噩被个陌生人削去一小块腺体组织。   第二次是追击席美丽,他隐约感觉自己应该重伤过, 醒来身体却完好无损。除了被扣了十五万点数, 损失惨重。   第三次是……   桓修白犹豫了,第三次算不算失忆, 他也不能完全确定。或许是自己在第一次深度情潮迭起中过于激动失去意识了呢?虽然他事后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后半段的细节, 也不能直接判定就是希莫斯对他产生了影响。   第三次失忆原因先待定, 至于第四次, 就是撒旦魔法后的幻境。   归门别类, 四次失忆中,前两次都与ERD新任部长席某某有关,后两次似乎教皇希莫斯都在场。   桓修白思绪里闪过一瞬念头,太过迅速,他没能抓住。   再转回去研究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吐出来的剧院厅图纸,桓修白翻到背面,发现了一行字。   【剧院厅:新古典主义装修风格,名为剧院,从来没上演过一幕戏剧,而是充作会议厅使用。如果你喜欢看戏,可以自带酒水饮料坐在后排,记住两点:一、别把饮料撒在红地毯上;二、第一排左数第一位的位置千万别去坐。别问为什么,因为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这个“我”指谁?是这个剧院厅的拟人,还是剧院厅的主人,抑或给予他信息的人?   桓修白没来得及深入去想,意识外世界传来了敲门声。外人看来正在闭目养神的戈里叶缓缓睁开黑眼睛,转向马车的小门,恶魔管家竟然就这么悬浮在几百米的高空中,一本正经在外面敲打玻璃小窗。   先给希莫斯放了个隔音罩,戈里叶点头首肯,恶魔总管打开门转身关上,黑色执事燕尾服上积了一层雪霜。转眸望去,窗外已化作一片茫茫,鹅毛大雪铺天盖地飘洒下来。   “请恕我打扰,戈里叶大人,之前人多眼杂不好与您单独交流,现下有两件要紧事想与您报告。”   “但说无妨。”   “第一件事,”总管意有所指地瞟了下毫无顾忌睡在恶魔王腿上的天使长,“我们快到教廷地界了,您和教皇大人的决定是……我是说,如果您不想在此停留,我们就一路不停飞回皇宫了。”   桓修白噎了下,一时无法作答。这些日子来,希莫斯陪伴在他身边已成自然,他都快忘了对方是命系教廷与万千信徒的教皇陛下了。   希莫斯是教廷的财产,不是他的私有物,他没有足够的借口把他直接带走。   除非……如果战神所言真实,那么捉一只天使囚禁到地狱第七层的魔王殿里,怎么都算给地狱争光吧!   “另一辆马车里有孩子们,连续舟车劳顿可能会不适应,先找个地方安顿休息,等风雪停了再继续上路。”戈里叶回避了与教皇的关系,把理由推脱到小泥鳅和皮夹克身上。   “遵命。另一件事,”恶魔管家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递到戈里叶面前,“您走之后,宫人在清理后花园绿藤与尸体时发现了这个。”   桓修白打开,里面既没有闪出金光,也没有附带魔法效果,看起来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鹅黄色晶石。   “有个打扫的女仆在死去侍从的身下找到的,她以为是块魔法晶石,想偷带出去卖钱,我们才一直没有发现它。直到她两天前由于偷盗水晶碟子入狱,才在她可怜破烂的财物箱中找到了这个。”   戈里叶将它置于拇指和食指之间,举在光下查看,缓缓道:“它既不是魔法晶石,也不是普通的宝石。”   桓修白将解构能力伸探出去,竟然没有半点触动它,除了用肉眼能观察里面淡淡的絮状物,无法像触摸正常石块一样解读出它的成分和构造。   光是这一点,就证明它来历不凡。   恶魔总管情不自禁拍起马屁:“您真是火眼金睛,我和奥利弗费了两天功夫也没查出它是什么晶石,大人您摸到手中就知晓了它的来源!”   桓修白含混糊过去:“嗯,大概吧。”   总管继续述职:“我们如此重视它,还因为一件奇怪的事,虽然看起来和这块石头无关。您还记得那个男omega侍从吗?死在花园里那个?”   “我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东西吐出来的粘液沾了他一靴子都是。   “他买通了管教嬷嬷,装成侍从混进来,实际是奥武德皇帝最小最疼爱的儿子。他身死之后,放置在奥武德的生命水晶碎裂了,奥武德皇帝要求我们给他们个交待。”   桓修白消化过来这条信息,联想到绿藤出现前后自己的植入系统一系列提示操作,大脑顿时宕机。   “等等,你是说……那个侍从出身高贵?”   恶魔总管无意识把恶魔王戈里叶打入地狱:“是的,这个大陆上恐怕没有比他出身更尊贵的omega了。所以您要考虑把他追封为王妃吗?和奥武德联姻对我们有利无害,哪怕只是明面上的。我都帮您计划好了,小王子爱慕您已久,您接受了他,在筹备婚礼公布消息之前小王子患病不幸去世,深情的戈里叶大帝依旧授予他皇妃的称号。这样一来有了这层遮掩,您与您的教廷情人就可以尽情背着世人相处。反正教皇大人不可能嫁过来的。”   桓修白:我知道你句句说得都在理,都是现实,但最后一句未免太扎心了。   “那么您意下如何?”   “这事容后再说,先拖着。”戈里叶皇帝人设不能崩,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他,按照设定是不可能推拒这种联手抗衡教廷的完美良机的。   可桓修白不想答应,也无法直接拒绝,在想出合适解决办法之前,只能祭出“拖”字诀。   恶魔总管告退。桓修白看他一走,立即切出了系统,面色凝重地找出任务栏那一页关于支点信息的描述上。   他看了一眼,便全身脱力,沮丧地靠到后座背上。   第一支点的提示词是:长得好看,出身尊贵,中青年omega,当时位于王座附近。   桓修白昏了脑袋,把“出身尊贵”和“身份高贵”混为了一谈!   希莫斯出身微寒低贱,是不明来历的私生子,还有军奴经历,怎么也称不上“出身”高贵。反而那个侍从,奥武德的小王子,他才是那个本该被确定的支点!   怪不得侍从被绿藤杀死时,系统会提示【支点已损坏】。那根本就不是希莫斯受伤引起的,全程是他会错了意,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两个人的身份。   桓修白头痛地扶额,都怪他先入为主了。教皇出场阵仗那么大,人又漂亮好看,是个人都会下意识认为这是个重要npc吧!   他懊悔的时候,马车在风雪中落在了一处城堡前。城堡的主人,该地的伯爵领主刚在十分钟前接到接驾通知,匆匆忙忙从被窝里爬出来滚到了门口。   他们刚要把马车驶进去,大雪裹卷之后出现了一批不速之客,正挡在戈里叶殿下御驾正前方,分毫不让。   “来者何人!”奥利弗坐在大飞马上,厉声高问。   对面没有回复,而是“唰啦”举起了后方的旗子,那面白底红色周围镶金的十字大旗爬升到旗杆顶点,倨傲地俯瞰着他们。   “是教廷的人。去喊陛下,总管。”奥利弗回头低声说。   总管再次敲响马车门,桓修白收起黄色晶石,总管开了个门的小缝说道:“陛下,教廷来人了,您看怎么办?我们是直接驾马轧过去,还是挖个洞让他们掉下地狱?”   “都不用。”桓修白轻轻放下希莫斯,跳下马车,抽出暗系至尊魔剑“无色至魔”,缓步朝教廷人马走去。   教廷的飞马发出阵阵恐惧嘶鸣,在恶魔的威压下狂躁不安,意图奔逃,坐在上面的圣职长连丢了三个安抚术,飞马才战战兢兢站住了。   圣职长毕竟不是教皇,桓修白站在地上,他总不能坐在马车里不动,于是便下了车,仿佛忘记了行礼,木偶一般僵硬的嘴脸动着:“戈里叶陛下,圣宗陛下与您同游许久,我相信他也知道是时候该回教廷主持大局了,感谢您近日来伴游。”   所以贡多勒的大帝在教廷口中就是个伴游的傻货?   桓修白气定神闲,嘴角勾起一抹蔑视的邪笑:“既然说是伴游,我还没玩够,你们就急着来接人,教廷已经凋零到除了希莫斯找不出一个主教来擦光明神的塑像吗?”   意思是你们这群废物根本不干正事,当主教也只配得上擦塑像!   “圣职长,”一道声音如温温热泉,化开了冰雪,流淌进在场人们的耳中,“神时常教诲我们,尊民爱民,戈里叶陛下是万民之主,亦是我们的信徒,你今日对他,却缺少尊敬。”   桓修白倏然回首,席莫回在踏下马车小梯时,抬头对他微笑。   ※※※※※※※※※※※※※※※※※※※※   桓桓不会封那个侍从为皇妃的,放心啦,正宫位置是我们美美的!(握拳   感觉桓桓一旦脱离了美丽的美貌影响,智商和洞察力就直线上升。接下来先掉哪个马甲呢!!激动,兴奋,前面埋得一大堆东西又可以挖出来了。   桓主任把“出身高贵”记成了“身份高贵”,这件事教育我们,做卷子要反复审题,切记不可看了一遍题目就感觉自己知道了,闷头狂写答案。还好桓桓有附加题得分。   晶石这个东西,美丽在战神殿的时候就提过,是MOC和ERD两个组织跑到这个世界到处搞事的最终目的,也是贯穿全文的重要道具!   冲呀桓桓,咱们离标记不远啦!!!   ————————————   谢谢今天在天上撒雪花的仙女教母们,辛苦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 2个;黑糖、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ylin、丸子很快乐 2瓶; 第61章 我被放置play了   教廷分明是世间公认的洁净之处, 桓修白得知他要回去时, 心中想的却是神圣者堕入尘嚣。   席莫回指了指太阳穴, 眼中情绪柔和:“别忘了见习女巫小姐的小失误。”   他们还有一道结缘魔咒没有解除,分别时当着众人面无法像私下里那样坦言, 还能等回去后通过魔咒联系!   他们都是熟谙世事的成年人,说不出谁为谁留下类似的冲动的话。这样既不成熟,也会给对方的生活轨迹造成困扰。   桓修白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里,最终化为了一句饱含各种复杂情绪的“保重”。   席莫回微微一笑:“你也是。”   桓修白扯住他离去的衣角, 褪下右手的扳指塞给他:“戴上这个。”   席莫回张开手掌,低头看,是枚古老的黑宝石扳指。   旁观的恶魔总管与奥利佛:!那是!陛下您的传族宝戒啊!就这么轻巧送给地下情人真的好吗?   “怎么想起来给我戒指?”席莫回将它套在无名指上, 推到指根,尺寸将将好。   “别让其他人亲你的手指。”桓修白顶着全场注视的巨大压力假装随意说出口。   许爱莉在后面兴奋地吹了声口哨,一难打了她一下, 小泥鳅发出不明意义的嘿笑。   这是教会的传统, 如果圣宗大人戴了戒指, 在行吻手礼时, 出于礼仪就应该吻在教皇的扳指宝石面上,而不是他尊贵圣洁的指节。   席莫回摘下它,收进掌心里,“谢谢陛下。”他停了一下, 桓修白正以为他要转身离开时, 他说了句:“我似乎忘了告诉陛下, 在行弥撒时, 我通常都会戴上手套。”   “不管是公开还是私下。”   桓修白理解了这句话下面的潜藏含义,心潮澎湃不能自己。希莫斯这是在告诉他,除了他,没人能直接用嘴唇接触他的手指。   不管希莫斯的胴体遭受过怎样的对待和折磨,至少这一点,他纯洁的小指头是留给自己的。   “我会尽快处理好事情去找你的。”桓修白低声迅速说。   “我相信,这一次的分别,是下一次聚首的契机。你也保重,戈里叶。”他一一向同行人简单作别。来的时候他们是一大群人,走的时候却是希莫斯独自汇入教廷的车马群中。   这次希莫斯拒绝了戈里叶的好意,没有带上黑龙皮夹克,据他说,皮夹克是撒旦的血脉,教廷的圣光氛围可能对它的生长有碍。   回到贡多勒的王宫,本就对桓修白而言陌生的地方显得更加枯涩。生活看似回到了正轨,只有桓修白自己知道他的灵魂飘去了哪里。   他回到皇宫就立即试着用结缘魔咒的通讯功能联络对方,也许是大陆幅员辽阔,贡多勒王宫离教廷所在地太远,“信号”时强时弱,过了两天,桓修白连个简单的问候都收不到了。   被爱情强行降智的omega严肃地叫来了施咒者:“一难,你的咒法有地域限制,为什么之前没有声明?”   见习女巫掏出大厚书,仔仔细细给桓主任念了一遍咒法全套解释,得出结论道:“爱情魔咒没有地域限制,普通通讯魔咒才有。”   桓主任双手交握靠在桌上作深沉思考状:“你的咒法还不过关,所以施咒成功后会有误差,造成传讯严重延迟。”   “延迟?我用了两次没发现这问题啊。”一难想到了某种可能,小心地退到门边,在关上门之前扯着难看的笑容说:“嗯……也许您该面对一下现实,魔咒并不想背锅。”   言下之意就是:您被教皇放置play了。   总是纠结对方为什么不发信息过来实在浪费时间,桓修白索性放下念头,把精力投入到其他一系列问题的解决上。   当务之急是——   每个都是当务之急!   从仿佛度假一般的战神殿恋爱经历中脱离回来,特勤科桓主任心情一路下跌,气压突突上升,大量工作和问题像一下子从桌子上倾倒下来,乱七八糟躺在他面前,随便捡起来哪个看着都束手无措。   除了任务和希莫斯,桓修白最挂心的还是那四段被封的记忆与两份不知来源的图纸。   现在,他需要万能的互联网进行强力支援!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公共搜索引擎,而是OBA抑制标记委员会长久以来根据干员在各个世界传来信息汇聚而成的庞大内网。   首先,他得有一个网络信息专家,还得是在万恶的监察科信息组有各类消息途径的那种,如果能任劳任怨,就更加完美了!   于是,特勤科的驻守干员利维被大半夜从床上狂call起来。他刚戴好黑框眼镜,桓主任剥削奴隶主的面孔就跳了出来。   “利维,我科工作最努力的成员。有个新活儿要交给你,我相信你能胜任。”   利维欲哭无泪:“我本来还能睡四个小时的。”   桓主任正色:“诶,别这样说嘛,小利啊,这是增加工作经验,磨练精神意志的好机会,别的干员想争取机会还胜任不了的。”   利维:“我知道,这就是劳苦beta的命。还有,主任,我不姓利,利维是我的名……”   桓主任老干部式点头:“我知道,你姓克里斯基夫,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语调一改,变得肃然起来,利维知道从这里就意味着正式开始交待工作了。“重要的是,在天亮前我需要一个系统接口,能把办公室我电脑上的内网连过来。”   利维打着哈气下床,揉揉头发:“这个不难,问题是增加网络接口需要和监察科报备,这个点我也找不到人去啊。”   “不用报备,私下链接就好。”   “不报备,那边不给审批,接口接上了也不会有网。”   “你在监察科应该不止一个beta程序员基友吧。”   “……请你们给我们留点活路好不好?我们beta劳工互助小组这个月已经开第四次讨论会了,讨论的话题是:团购假发哪家强。”   “这样吧,帮我办成这件事,任务回去后我给大家发发福利,怎么样?”桓主任开始利诱。   “什么福利!咱们科居然还有经费吗?”利维信了。   “我们可以放个不带薪的假?或者组织个联谊,小利,主任一直挺关心你的单身情况的。”   利维不冷静地推了下酒瓶盖式眼镜片:“……算了吧,联谊什么的,主任你自己都还没有着落。”   实在太不靠谱了。   桓主任内心反驳:谁说我没着落了,我这不就快有了!你们年纪轻,不懂。   “小利啊,这关乎着我们科室的年底业绩。能不能在三个科室中独占鳌头,甩他们十条街,拿到年终奖,成败在此一举。”桓主任谆谆善诱。   利维打开电脑:“主任走的不是个人任务吗?”   桓修白理直气也壮:“个人荣耀和集体挂钩。”   “好吧,放个假也不错,”   Beta的工作效率一向不用催促,没过两小时,桓主任的通讯器就成功搭上了梯子,连到MOC内网,附赠主源世界光速外网。利维如愿得到了三天假期,桓修白也能正式开始调查了。   谨慎起见,他重设了个匿名账户,以防留下浏览痕迹。在内网里先输入【云海穹宫】,出来了不少相关词条,桓修白逐一看去——   【轩辕云海我的爱,我要为你打周榜!——来自世界十五的支点三号】   【穹顶上有个自宫的alpha,我们该怎么劝他不要为了离婚而跳楼——来自执行科干员S】   …………   诸如此类,都是些没用的信息,根本找不到完全对应的词条。   桓修白没放弃,改换关键词,用【三十层楼上的中式大宅】,【怪异鬼屋】,【七层塔】试了试,依旧一无所获。   他抛下这个,换到下一个【无量世界】。   页面闪了一下,出来的信息仍然庞杂而缺少关联,但他看得仔细,一条一条捋过,竟然真的在内网一篇员工的述职日志里找到了只言片语。   【无良世界,还是无量世界,搞不清楚,反正是个不适合旅游的地方,误入过一次,再也不想去了,那边的界守非常凶,很不好沟通,就这样——来自退休的副会长xx】   xx是系统自带的屏蔽符号,为的是保护员工的个人信息。桓修白将这句话读了两遍,得出一些信息,基本和自己得到的吻合。   无量世界是个封闭的世界,有自己的运转体系,不欢迎主源世界的人过去,哪怕业务广泛一家独大的抑制标记委员会,也无法将触角伸进去,所以才有“误入”一说。   桓修白丢下手机,靠在椅子中,试图想起点什么。他脑子里那四个水泥坑坑堵得严严实实,桓修白进去看了看,最小的那个坑缝隙还是没有扩大,他索性构筑了一根撬棍,插在指头宽的裂缝里,指望它能被撑大点。   随便什么都好,让他想起来吧。   缺失记忆的他,都感觉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了。   如果能找到这个退休的副会长xx,搞清楚无量世界和云海穹宫是什么,或许会唤醒他一部分记忆。想到这,桓修白随手复制了这句话,将它保存在手机便签夹中。   当晚,在用魔咒联系希莫斯无果后,桓修白疲惫地沉入梦乡。   塔顶微风阵阵,太阳刚刚落下戈壁滩崖,残余的日光血红地晕染着靠近大地的天空,他背靠墙壁,无法抻直双腿,就以别扭的姿势曲坐在小平台上。桓修白低下头,惊讶地发现手里有一盒吃了一半的点心,他从来不爱吃这种东西的。   更奇怪的事在后面。   头顶的房檐上绑着一根粗厚的登山绳,拧成了八股,它的尽头向下延伸到很远很远,远到一片昏黑的地步。桓修白小心扶着墙站起来,在绳子后面,还有一扇焊着钢筋的铁窗。暮色昏昏,他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便不由自主抓住绳子,探过去半边身子。   有一只白皙细嫩的手骤然出现,抓住了他的衣角,桓修白正要去看清那人的面目,脚下所依靠的平台“咔嚓”碎裂,衣角撕裂,他随着碎石急速下坠,眼前掠过赭红色重楼的影子,重重地摔在了——   贡多勒大帝戈里叶的鹅绒床垫上。   桓修白从梦中惊醒,呆坐了两秒,突然掀开被子赤脚下床,冲到桌子前抓起纸笔,将还未褪去的梦境记忆详细记下来。   ※※※※※※※※※※※※※※※※※※※※   桓主任:我也没从主源世界自己家带点东西过来送人,怎么办?不想拿别人的东西送了。   席美丽:你可以自己现造一个。   桓主任:对哦!(摸腹肌)   席美丽:?不是说造这个!   ——————————————   哈哈哈桓主任想造人了吧!   美丽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主任这边忙完了和那边一会和,就要共同修罗场了。正好他们分开一会,主任美丽能冷静下来思考对方不正常的地方了。   仔细看来,他俩的破绽其实很多,只不过之前被恋爱蒙了眼睛,眼里只有对方,再不对劲都会强行无视啦。   ——————————   感谢今天的糕点赞助商们!桓桓冲鸭冲鸭快推倒梦境的墙,把你的水泥坑坑撬出大洞!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对不起,大大,我不是 5个;说爱折花、水月涟漪、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对不起,大大,我不是 5瓶;Kylin 2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62章 omega都感动哭了   “主任……”   “嗯。”桓修白刷着手机某宝界面。   “我和一难想问您个事儿。”   桓修白把手机倒放在桌上, 目光投过去:“你们想退出任务, 回主源世界?”   许爱莉和一难对视一眼, 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反倒问:“主任,您会暂时留下吧。您是不是准备在这边办好手续再回去?”   虽然涉及个人私事,桓修白对她们也没什么好保留的。如果手续办的成功,后续进展顺利, 以后在主源世界肯定抬头不见低头见,现下遮遮掩掩实在没有必要。   “没错。我还在整理材料,准备申请上报给克罗兹。”   “不能走干员招募这条路吗?”许爱莉好奇问, “这样手续更简单,流程也短,总部还会派人过来接, 连带工作问题一并解决了。”   桓修白淡然道:“我考虑过。但我不想让他参合进这些事里。”   一难略一沉吟:“走家属随同途径需要填写二十九份申请表格, 还需要提交三代内背景调查。身为家属也不可以在咱们委员会谋任何职务, 只有一个月500点数的家属补助, 主任您是准备……”   “是。我养着他。”桓修白回答得干脆利落。   “酷!主任真男人!”许爱莉为他鼓掌。   想要带小世界的人到主源世界一同生活,根据MOC的规章制度,仅有两条途径可选。   一是,成为MOC的新干员, 和MOC签署五年及以上的劳工合同, 快的七天就能办理入职。   二是, 随同老干员, 以事实婚姻关系申请使用世界间穿越通道,手续繁杂,且总部会派来人开展背景调查。走这个程序,等待时间往往超过半年。   MOC委员会常驻干员超过千人,难免会发生在小世界中寻到亲人、找到伴侣、意图收养孤儿、领养猫狗宠物等等事情,为响应员工需求,MOC也在相关规章条例上不断完善。   不过,要是人人都想着在小世界寻找爱情,不仅工作效率受到影响,小世界的世界线也有可能会变动。为此,MOC官方对二十九份申请材料的解释就显得有理有据:为保证工作完成,维护小世界OBA关系稳定,对家属申请设置障碍是必要的。   此外,要是真爱,就不怕等待,更不因为办理区区手续的过程而磨损感情。   如果在期间分手,那只能说明还不够爱咯。   桓修白不想让希莫斯为了自己和委员会签下五年“奴隶”合同,况且从现实问题考虑,以希莫斯的长相气质出去执行任务具有相当大的外在风险。   说白了,他就是舍不得希莫斯出去被人毛手毛脚!   直男大男子主义的伪alpha思想又开始作怪了——   omega嘛,肯定要在家被人宠着的,有什么事他可以出去为希莫斯遮风挡雨,希莫斯就留在家里种种花,弹弹琴,喝喝茶,梳梳头发,无忧无虑地做omega喜欢做的事。   也许希莫斯认为他自己不需要保护,但桓修白发自内心的感情凝聚成四个字:我!想!养!他!   “所以主任还有在这里留半年吗?那也太久了,您一走,我们科室门口估计就要被人天天上门泼油漆了!”   这些年,在桓主任的英明领导下,成功把整个总部的仇恨都拉到了特勤科,极大促进了其他各科室小组间的团结友爱。   “那没关系,正好我们今年缺钱重新粉刷。”桓修白开玩笑道。   “说真的,主任,”见习女巫难得语气认真,“要不我们留下陪你吧。家属携带申请表,我以前也准备过一次,有一些填写的经验,免得主任你交上去审批不合格再被重打下来,等待程序会越拖越长。”   “而且……”一难忽地语调轻快,挑着眉毛说出重点:“在这里有吃有喝不掏钱,过着皇宫贵族生活,可比回科室里半夜泡康帅傅爽太多了!大陆景色还挺美,我就当出来度假旅游来了。”   她说完,“哎哟”一声,伸个懒腰舒舒服服躺上了毛皮躺椅里,半个人都陷了进去。   “一难!!我的姐们儿,你啥时候在小世界和人勾搭上了?还到了填表的程度了!”许爱莉突然感到了友情的背叛,拼命摇晃一难。   “三年前啦,都过去很久了。现在啊,小墨墨才是我的宝贝男朋友嘿嘿嘿~”   桓修白想了想,对俩姑娘说道:“你们留下也可以。一般来说,小世界任务完成后会强制开启传送。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人完成任务了,MOC其他部门的人耗不下去也会自动退出任务,你们可以在这边多留一会。”   “为什么不会有人完成任务?支点还没找齐呢,不是吗?还有那个支线任务,虽然看起来很屎,说不定有人撞狗屎运就搞上了。”   许爱莉原想叹一句“老婆本”遥遥无期,想想大家这次出来都一样惨,什么都没捞着,也就吞了回去。   “因为……我有其他信息来源。”桓修白总不能承认他认错了人,不小心弄死个支点吧。   那块黄色晶石,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探查。回到皇宫不过七天,他日日做着不同的梦,坚持每天记下梦的内容,白天就利用内网搜索梦中出现过的小细节,并重新研读了委员会制度,着手填写一些基础表格信息。   剩余仅有的空闲时间被他用在了爬主源世界外网上,自然没空管晶石的事。   “主任,虽然我说这话不好,但您确信教皇已经答应跟你走了?可别再重蹈我的覆辙。”一难语重心长,一副过来人的沧桑样子。   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桓主任盲目自信道:“还没有。但等我跟他提出后,他肯定会答应。”   一难:“……”   许爱莉:“……主任任重而道远。”   之后,一难拿了几份桓修白已经填了大概的材料走,准备仔细检查一遍。许爱莉说要去后花园喂龙,顺便晒着太阳刷直播。   她俩走后,桓修白坐在桌前,慢慢把手机从桌面上拿起来,重新点亮。关闭之前的界面跳了出来,一眼看去,是主源世界最大购物网站【买多多】,最上方搜索栏里输入着关键字:男朋友,保守,omega,礼物   两个下属来之前,桓修白正忙里偷闲,偷偷在网上研究正常omega的喜好。   排名第一的是:【照片定制真人玩偶】   桓修白:不行,塑型太丑,毁坏真人形象。   排名第二:【男女皆可用,网红复古珍珠水钻发夹欧美alpha送礼最佳选择,精致omega必备】   是个普通的珍珠发夹,商品缩略图极其夸张,配了个典型柔弱男o流泪捂嘴的照片,用加粗荧光字在空白处写着:【你的o朋友收到都感动哭了!!!】   桓修白感叹:“这也太浮夸了。”一边不由自主点进去。   商品详细信息页五花缭乱,深刻用各种不同字体滤镜和不知道从哪摘抄的浪漫诗句诠释了alpha男友女友们买下它的必要性。   【成功人士的成熟选择,   气质omega的美丽之源,   钳住你的发丝,抓紧你的手,和我一起长长久久,   Omega的心思你别猜,送他/她一只珍珠发夹,他会明白……】   商家的ps技术出神入化,虽然请不起当红偶像代言,但人家照样把珍珠夹子p在了露齿微笑的小墨汁鬓边,且p得浑然天成,还配上了小墨汁的经典语录:想要追我,你得搞清我的喜好。   下面是巨大的一行五彩闪光字——   ↓↓↓↓   请点击立即购买!   现在的年轻小o们都喜欢这玩意了?桓修白感觉自己多少掌握了一点流行的风向。他沉着点了个收藏,再拉到评论区,被赞到最高的热门评论写着:   【前男友送的定情信物,现已分手,照片上是现男友送的,现已订婚】   下面一排溜整齐的回复:【哥们干得漂亮!直男A不配拥有打结权!孤独终老去吧!】   说是哥们,因为配图照片戴着巨大鸽子蛋钻戒的手一看就是男人的。   桓修白随意看了看,也表示赞同:“怎么会有人傻到买这种东西送人,太缺乏诚意了。”   他是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于是直男强o桓主任退出来,在主界面重新刷新,向下翻了两页,有个图片粉嫩字体温馨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神器!新时代omega防身护体防打结套装,七十种口味任您挑选!】   什么玩意?前半句看起来像防狼榔头,后半句怎么又像吃的?   点一下看看。   【商品简介:一盒十只,尺寸可定制。事业型omega必备,让你摆脱内部烦恼,拒绝情热小痛痛。   有效制止alpha成结,成功率达百分之九十七。   使用方法:给自愿跪倒在你甜蜜腺体脚下的愚蠢alpha大狗狗戴上,即可躺下,无忧享用o生活】   桓修白:“………………”   这个世界对alpha的恶意值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情动成结是alpha的天性,居然要拿塑料套勒住,强制不让结出来,违反自然伤害对方身体。可既然这么讨厌alpha,又为什么不找个beta呢?   感觉alpha的待遇还不如个按摩器。好歹按摩器都要在使用后洗干净擦拭,小心护理,而alpha们……应该算是用后自带帮助清理按摩功能,自动替换七节南孚聚能环电池的实惠型按摩器。   桓修白忽然有点恐惧自己变alpha后的生活了。   但如果希莫斯要求他用这个东西,他用还是不用呢?   希莫斯好像很怕痛,还是……用吧……   桓主任经过长远考虑,将它加入购物车里。完全忘记自己是坐在树根上的那个。   遽然,一只魔法传讯光球穿过窗子,飞跃而来,急急停在他面前,皇宫恶魔总管的声音传来:“陛下,您的情人,那位闪耀白色光芒的圣宗陛下,于访问奥武德国首都时失踪了!”   ※※※※※※※※※※※※※※※※※※※※   当A好惨,还好我们家美美是omega,可以随便打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树根,当然就是,树根啊,鸡腿菇啊,对吧,你们懂得   我们桓桓啊,你可长点心吧,还想跑去问美丽愿不愿意跟他回主源世界,自爆马甲吗你???   防打结套你俩都用不着,买了送给小墨汁吧   ————————————   开始给仙女教母们分发家属申请表,来来来一人一张帮桓桓早日梦想破灭认清现实吧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盐好甜 2个;甜酒果奶酱、月光笺、水月涟漪、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藿香 20瓶;你邵爹 6瓶;Kylin 1瓶; 第63章 真假教皇   桓修白行动迅速, 召回许爱莉与一难, 将惯用的魔剑挂在腰间, 抓起一把沉沉大弓,一声不响朝宫殿外走。   还没等他们上飞马车, 总管如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重新报告最新消息:“禀告陛下,您的情人又找着了。”   靴子跟磕在磨光石地板的声音停了:“究竟怎么一回事?”   恶魔总管面露奇色,简略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据三只在现场的中级恶魔说, 在游街时,站在高车上挥手的教皇被人用水柱冲到,掉下车顶, 瞬间消失。教廷手忙脚乱疏散人群寻找教皇,不多时在附近的小巷里找到了他,现已重新回到游行车上。”   许爱莉抚了抚胸口:“虚惊一场。”   一难看向桓修白:“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桓修白更加直接:“有现场影像传讯吗?切过来给我。”   恶魔总管办事效率不需多强调, 三分钟后, 他们每人手里多了面造价昂贵的瞬时魔法影像传讯镜, 巴掌大的小镜子里真实地反映出当场情况。   奥武德首都中央大街人头攒动, 拥挤不堪,在一群黑压压的脑袋之上,教宗专用座驾恢弘无比,宛如一座纯白色的小冰山在黑海波浪上巍然漂浮。希莫斯头戴三层冠冕, 厚重华丽的法衣镶满各色宝石, 成为折射全场阳光的焦点。他拄着圣杖, 态度亲和, 面带微笑,向两旁的人们轻轻挥手示意。   教皇希莫斯看起来依旧魅力非凡,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桓修白放大影像,紧盯着看了会,就断言道:“不对,这不是希莫斯。”   其他人:“啊???”   戈里叶大帝抬起头,面容深峻:“他没有戴我送他的戒指。”   就凭这个?也太武断了。许爱莉试探着问:“或许……教皇他……只是怕丢所以没带出来?”   她已经很注意给自家主任留面子了,毕竟教皇那边可是五天都没回信息啊。   桓修白不置可否,吩咐总管道:“把之前袭击时的影像给我。”   总管如言奉上。   桓修白将它反复看了三遍,在希莫斯被下面人泼到水时点了暂停,再次笃定道:“找回来的那个一定不是希莫斯本人。”   “何以见得?”一难也好奇了。   桓修白指出:“这里,希莫斯是从斜后方被泼水,那么背后和长发肯定透湿,而之后的那个‘教皇’,换了身干燥的衣服,头发在微风吹过时仍旧是沉重的。他没有擦干头发。”   “这也很正常吧?可能因为游行不能中断,需要立即回到车上安抚信徒,就忘了擦?”许爱莉分析着。   桓修白视线转向女alpha:“我们身在魔法世界。”   许爱莉:“……”   桓修白:“一个干燥咒就能连带解决的事,没必要分开做。事出异常必有妖。”   况且,以希莫斯的性格,不会允许自己湿漉漉又狼狈地暴露在众人目光下。他在人前必然是光彩完美的。   桓修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出相关结论,但直觉告诉他就是如此。   许爱莉掰了掰手指头,咯吱咯吱响:“所以我们还去的吧?”   她话音刚落,同一时间,三人同时收到了系统提醒:【目前任务目标已发生变更!】   【新的任务目标:请消灭当前支点,及时上交任务物品。在本月内完成任务者,任务获得点数翻十倍。】   “豁!”许爱莉震惊了,系统第一次对下面这么大方,点数翻十倍,岂不是做完这个任务直接能拿十五万点!   “十五万点……”桓修白想起他那不翼而飞的十五万点数。   一难摸下巴:“听说奥武德有很多好吃的特产,比如深海大黄蟹!”   许爱莉不明所以:“突然提起这个干嘛?”   一难露出符合女巫身份的阴险笑容:“其实,我大致能猜到有个支点在哪。”   “别卖关子了!”   “先上车再说。”一难招呼他们上飞马车。   刚要关门,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炮弹似的打进来,撞在另一边门上,“啪嗒”掉在地上。桓修白拎起龙翼,给它揉了揉,皮夹克用大家听不懂的龙语骂骂咧咧爬到他腿上。   既然皮夹克都来了,自然少不了小泥鳅。   “等等,蠢主人,我的专用修爪子仆人还没到。臭泥小子跑得太慢了,比地上的臭蜥蜴还慢。”龙合拢翅翼坐好。   “等等我!”小泥鳅三两下爬上马车,见到一车人,向他们行了个歪歪扭扭不成样子的礼,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说:“老爷小姐们,我能不能也跟着去?”   他被宫女嬷嬷们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又换上了一身精神合身的衣服,要不是身上的泥巴信息素味,桓修白差点没认出来。   小泥鳅眼巴巴望着戈里叶陛下,桓修白被他可怜兮兮的狗狗眼看得浑身不对劲,只得咳了声,保留威仪地说:“来了就坐下吧。”   五人旅行团重新上路!   在途中,一难和其他人分享起了自己的发现和猜想。她拿出了那本角色设定自带的《见习女巫咒法大全》,翻到其中一页,摊开举着给他俩看,“这里有个奇怪的咒语,叫做‘蟹壳脱尽’,这个咒语强到可以击穿四级防护甲,但发明者的原意是为了撬开一种螃蟹的外壳吃到里面的肉。这个螃蟹,正是深海大黄蟹,是奥武德才有的特产。”   桓修白抱臂坐在马车一角,听她所言,边回忆着系统所给的其他支点提示,边说:“而第四个支点的信息为:吃掉螃蟹硌掉了牙,拗断魔杖变成蛙。能啃掉一个法师的牙齿的螃蟹,必然不是普通螃蟹。”   “那不就得了。”许爱莉对桓主任挤眉弄眼,“主任,你去英雄救美,我俩去吃螃蟹,顺便赚个演唱会内场门票。”   桓主任笑眯眯:“可以,记得回去时上交百分之八十所得。”   “什么时候变成百分之八十的,咱们不是说好减到百分之三十吗!哎哟!”许爱莉猛得站起来,她太高了,一头撞到了车顶。   剥削阶级桓主任摇晃手指:“不,我并没有说是增加还是减少。”   许爱莉正要抗议,桓修白语气一转,严厉地说:“你俩乖乖待在我身边,哪也不许随便去。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里不止我们部门的人,监察科长约萨克都在这里,何况其他普通干员?一难,上次是你运气好,但如果有下一次呢?”   ”你们得到的信息,别人未必就不知道。甚至更可能,对方已经拿到了那个支点,正在守株待兔等着你们去,好干掉你们抢夺其他任务物品。十五万点数是多,比起性命和生命安危,它一文不值。”   “系统突然调整任务,还缩短了时间,背后打的什么主意,你们往静下来往深里想一想,真的想不出来吗?”   系统的目的,无非是想提前结束任务,而相应手段,则是引导他们为了巨额点数相互争夺。   桓修白隐隐之中还有种直觉,系统更换目标,不惜以重要支点全部死亡,【未命名世界】崩塌的代价换取所谓的任务物品,与他得到的那枚黄色晶石息息相关。   还有这个紧迫的时间——离这个月结束不到十天了——主脑系统是想赶在什么事情发生之前吗?   下个月……下个月是不是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信息不足,相关的猜测只能到此为止。   许爱莉叹了口气,酸溜溜地说:“主任当然以生命为先,但我就是命中缺那十五万点呜呜。”   “中彩票谁都想中,踏踏实实才是真。”桓修白最有资格说这话,他早年为了刷点数,不要命似的在各个小世界来回奔波,曾经创下三年没有休息日的神话。这两年,随着年纪大了,他心态多少也放得平和。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之前赚够了点,没必要拼命了。   他瞧着两个小姑娘垂头丧气的样子,嘴角线条松了,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是希莫斯一口答应跟我走,空出了时间,我就带你们去刷点数,干爆执行科那群废物。”   许爱莉精神一凛,一口答应:“主任说话不能反悔!”   桓修白笑道:“不会反悔,有人作证。”   小泥鳅虽没听懂,但反应神速,傻傻举手:“我作证!”   皮夹克盘成了一坨,在桓修白腿上睡着,睁开半眯眼睛,哼唧了声算是响应。   许爱莉摩拳擦掌,又拿胳膊肘捅隔壁姐妹:“那行,一难,咱们看着点,要是他希莫斯敢说一个‘不’字,咱们就各自分工,把他下药打晕直接扛走。你不是有个混淆咒吗?给他套两个,让他点头不带停的给咱们答应。我还不信了,我们主任猛A魅力还搞不定他一个封建社会受压迫成斯德哥尔摩症的小美O。”   “可以。”一难捧着咒法大全,眸中光芒一闪。   此刻,身在大陆另一头的希莫斯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强行绑架在了桓主任身上。   他优雅端坐在流水潺潺的开放式大厅中,火红色大理石构成了曲线的穹顶,另一侧向外就是庭院别景,梯字形的水槽一直向外延伸到视线远方,水上点缀着些许睡莲,奶白色的小花随风摇曳,沾惹上点点水珠。   别院的女主人姗姗来迟,她显然是位有品位的夫人,还不乏金钱和地位,从她鱼尾式裙摆下露出的镶满魔纹的鞋子可见一斑。   香莲夫人注意到希莫斯的视线,特地将脚伸了出来,脚尖点在他身边的黑色地板上,提起半边裙摆露出黑色镂空大腿袜的边缘,脸上洋溢着娇媚的笑容:“教宗陛下喜欢这鞋子吗?你可以等会为我脱下它们,我不介意,至少对你,我挺乐意的。”   希莫斯娴静地坐着,香莲夫人轻浮的姿态更凸显出他精神的圣洁无垢。“你的鞋子足以成为魔纹研究的范本。”   香莲夫人笑了起来,显然很是受用,她一张开嘴,缺少的一颗门牙就露了出来。这个女alpha法师愉悦地说:“我吃过不少小白兔,还没吃过你这种圣坛上的小羊羔,祭品的味道尝起来会不会更好呢?”   她有意无意舔着唇边,暗示意味浓重。   希莫斯温和不改:“夫人为教廷奉献良多,自然是我们的一份子,神会授予你享用祭品的无上权力。”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和外头那个,哪个是赝品,哪个又是珍品。万一教廷说好了却拿个假货来敷衍我,传出去之后,我香莲的名声可就……”她媚艳的双眼逼视过来。   希莫斯站起身,走到安静的水池旁,微风撩起他干燥的发丝,他轻声说:“夫人等会去内室听我一席祝祷,自然就知道谁为真,孰为假。”   ※※※※※※※※※※※※※※※※※※※※   下一章估计我们桓桓要当场捉jian了。太惨了,桓桓崽,麻麻一定会给你后面谋福利的!   关于支点任务问题,其实桓主任以为自己没碰上支点,实际身边很多支点……他以为做不了任务,实际最后中了大□□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想到桓桓要去跟美美告白,就愁得扯头发。咋搞啊,你咋这么傻我的崽!我现在只求美丽不要表现太激烈了,还好他俩是“过过三生三世”了,有坚实的感情基础,要不然铁定要吹了   (现在有没有懂我为啥一定要写轮回了吧!那是挽救修罗场的□□啊!   ——————————————   感谢今日给美丽提供吹风机的仙女教母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2个;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黑糖、水月涟漪、Kyl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丸子很快乐 2瓶; 第64章 情人相见分外热情   香莲夫人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 就像全身骨头被人打碎了似得, 软弱无力地陷进层叠的床铺中。   席莫回估算了下她这种失神状态还会持续半个小时, 便走到门边,恰到好处地解开一颗领子旁的扣子, 让门外的侍女看到他时瞬间红着脸低下头,十分懂事地提议道:“您需要沐浴更衣吗?”   席莫回以半个主人的姿态说:“我需要一盒洛兰花粉。”   侍女面露难色:“可那是——”   这时,正巧香莲夫人的老情人赶了回来。他是奥武德皇宫的侍卫长,为香莲夫人生过两个孩子, 均胎死腹中。但侍卫长是个老好人,也显然见惯了类似的场面,只是在看清希莫斯的脸时不由自主发愣, 动了动嘴唇,说道:“就给他拿一盒,香莲会同意的。”   侍女前去取花粉时, 看得出年纪的侍卫长流露出些许哀伤:“你长得和我年轻时有点像, 她肯定很喜欢你。我以前也爱用洛兰花粉洗头发, omega的长发是另一张脸面, 可我早就不需要了。”   他朝关闭的卧房门投去一枚幽暗的眼光,“早在很多年前,她就不再为我买花粉了。”   席莫回柔和悦耳的声音释放出安神效果,对这个在情感上伤痕累累的omega说:“香莲夫人帮助人们延缓衰老, 而对你, 却放任时光在你身上流淌, 或许对她来说, 她并不担心时光会打败自己对你的爱。”   “不是,”侍卫长痛苦地反驳,“她总找各式各样的情人,一个比一个年轻,她不让我喝青春魔药,是因为根本无所谓。”   侍女回来了,捧着个精致的湖蓝色丝绒刺绣小盒子。席莫回在随她走之前,抛下一句话:“神说,相容痛苦就是自我折磨,寻求解脱应重新开始。”   “圣宗陛下!”侍卫长不由得抬手,叫住了他。   席莫回敛目道:“侍卫长大人如果想悉听更多神的智慧,不如今晚十二点于大教堂一叙。”   “……好!届时我会到的!”他目送希莫斯走向别院深处。   香莲夫人靠帮世间男女保存青春而闻名,私下里也做着物品魔纹镌刻的生意,是大陆上把魔法和商业结合得最好的法师之一。   她生活奢靡,居处比皇宫还要精致讲究,常年通过魔法天赋疯狂敛财使得她欲求膨胀,热衷于四处搜集美人享用。   而教皇希莫斯作为教廷开阔疆土的重要武器和财产,自然要送到香莲夫人这里来,顺便请她慷慨解囊,为教廷神圣大教堂再添一块宝石穹顶。   席莫回乐于“被迫”接下这种活。他对时间法则的理解还不够透彻,有许多地方无法得到实际运用,听闻女法师掌握着延缓衰老的妙门,正好过来取取经验。   席莫回褪下长袍,脚趾尖探了探温度,慢慢坐进宽广的浴池中。侍女已经将洛兰花粉均匀地撒在里面,和温水混在一起,池壁也镶嵌着魔纹,营造出温泉一般波动的效果,十分解乏。   四下无人,他就向后仰着头,把后脑搁在了池沿上,银发如瀑布一般在柔白的瓷砖铺陈着,他直视着勾画有赤身天使图案的房顶。   教廷那群老头子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在游街时派人朝他泼水。贴在后腰上的气温贴立即失效,他不得不假装掉下马车,瞬移到人群外面,趁着气味改变之前迅速从箱子里换上新的。   而教廷的人仿佛精准预测到了他的行为,立马找了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傀儡,送上了车顶,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偷梁换柱。   这一招的确有效,等于公开请所有在场信徒证明换上的傀儡是教皇本人。   一个说话做事神态表情声音样貌都与他分毫不差的傀儡,真是奇妙。据他所知,这个大陆的魔法发展水平还没能达到复制人体的程度。   他舒缓着气息,在泉水的波荡试着放松身体,花粉的淡香浸透到皮肤里,奇妙地发生着滋润作用。他将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经历的事重新梳理了一遍,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忽然,他在水中坐了起来,银发重新垂进了水面。   席莫回抬起右手,以拇指挨个轻轻抚摸指头。他想起来了,在战神殿中,那扇金拱门探出了针刺,刺中了他的手,就是在那时候取走了他的血,于事后制造出傀儡的吗?   他越细想,越觉得符合逻辑。小世界的人不可能知道他贴着性素贴,能针对气味贴的属性,用看似无害的水攻击他,背后必有主源世界的人指使。   而这个人,和他立场对立,从进入战神殿之前就一直隐藏在他身边,操纵了智使、小柠檬的尸体,连他出了幻境的记忆都可能是对方消除的。   到底是谁跟在他身边一直试图谋害?   他手中并没掌握着晶石碎片,若是这份恶意不是冲着主神,那就是……找他本人来寻仇吗?   得罪了他还没死的,除了其他席家人目前也找不出一个符合条件的。   席莫回放任自己沉入池子中,轻柔搓洗着长发,分着心神盘算着: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证明人,最好是势力滔天,立于大陆之顶的权力者。   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选。   如果贡多勒的老实人在这里就好了,能省下不少事。   罢了,还是从奥武德皇宫想办法。   席莫回心安理得地享用着香莲夫人的专用浴池,梳洗得当后,心情稍微舒畅。侍女殷勤地为他编好了四股发辫,他想了想,让侍女解开两股。当他出去时,醒来的女alpha发现他的发型改变,又惊讶又高兴。   “小蜜糖,你可真甜,在床上伺候我一回就心属于我了。去掉两根象征肉身灵魂纯洁的小辫,教廷的老爷爷们会不会气得打你屁股呢?”   席莫回对她的误解不置可否,只是有礼貌地回答:“‘教皇’现在居于皇宫中,我被剥夺了身份,便也不能以同样的装束出现了。”   香莲夫人挥了挥象牙扇子,遮住得意的笑脸:“我知道你这类清高omega都有个小毛病——嘴硬。明天我有点事要出门一趟,大约三天后再相见。这几天我不在你可以随时上门,你喜欢泡澡是不是?”   “放松身心才好以更清明的精神侍奉光明圣神。”席莫回微笑答道。   香莲夫人意犹未尽舔唇:“你今天可真叫我爽得飞上天见了神。”   席莫回一点也不想知道女alpha在催眠中对他臆想了什么场景。他在香莲夫人的卧室里甚至看到了一箱子款式材质大小都不同的鞭子。   他告别女法师,清清爽爽走出门,一时之间却没想好该往哪里去。他和侍卫长约了今晚见,可现在才是傍晚。他没有携带金币的习惯,身上唯一能当做货币使用的就是之前从袍子揪下的鸟眼珠。   他大可以随便找个贵族催眠一下,甚至能转身回去让热情的法师留他过夜。   但他最近都不太想这么做。   从战神殿回来后,他心头总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归属感,好似他属于了某人一样。他下意识抚了下鬓角的发辫,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希莫斯,在吗?你在吗?】   又来了。完全不会换一种问候方式,他都懒得回复。   【我得到你的消息赶过来,现在在奥武德首都,你在哪儿?】   ……竟然只用半天时间就赶到了南方之国,贡多勒的飞马不知道累坏了几匹。   席莫回在原地停驻了一会儿,穿着浅口软鞋的脚轻轻踢着地上的石子。他估摸着快到十分钟,才给戈里叶回了信:【到城北这儿来,香莲夫人的居所,请务必一个人前来】   戈里叶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还快。赶在太阳下山前,两匹膘肥体壮的黑色大飞马就喷着鼻息重重把蹄子刹在他面前。   车门开的动静一响,席莫回就立马后退一步,恰好不让冲下来的男人触碰到他。   “希莫斯,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戈里叶黝黑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皮肤偏黑的恶魔气息紊乱,朝他走了一步。   席莫回避开他,垂下眼睛,自嘲一笑:“先别碰我。”   桓修白焦急问:“你怎么了?哪里痛吗?”   席莫回转头望了眼香莲夫人的别院大门,桓修白果然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席莫回一言不发,转身慢慢向反方向走,他知道桓修白在后面看着,迈步子时刻意显得拖延迟缓,姿势别扭,时不时停下来,难忍似的轻轻嘶一声,并趁着脱离男人视线时,在手腕上捏出一道红痕。   他在心底数着秒,一、二、三,数到四的时候,被从后面强势搂住,拢进怀中。他装模作样地挣扎了两下,控制出一个柔弱omega应有的力度,男人果然将他抱得更紧了。   桓修白嗓音嘶哑,心疼地问:“你是不是又被迫去……”   他察觉到希莫斯低下了头,虽然看不清omega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浓浓的绝望,他听到希莫斯惨笑着说:“我原本不想让你看到的……可你竟然来了,来找我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什么承诺也无法给你,我的身体不属于自己。”   他转过身来,抓住桓修白的小臂,好让对方在不经意中看清自己手腕的“伤痕”,微笑中含着哀伤,告诉桓修白:“陛下,我不想做你无法曝光的地下情人。”   桓修白思维停滞了下,马上沉声说:“好,我可以公开娶——”   席莫回打断他后面的话:“我们做朋友就好。”   第一次恋爱的桓主任,在真情告白之前就惨遭发送“朋友卡”。   ※※※※※※※※※※※※※※※※※※※※   席美丽:我们做朋友吧。   桓主任:做朋友也可以。你做我男朋友。   席美丽:?我发现这个人不再老实了。   桓主任:有你这种男朋友,再老实也被磨练得不老实了。   ——————————   果然他俩碰一块就开始撒糖。哈哈哈美美好喜欢玩这种啊,演戏上瘾,看到桓桓在意他,他还内心舒适。在外面连个小指头都不给人碰,桓桓来了就勾引桓哥抱他,可可爱爱的美丽嘿嘿嘿嘿。   话说,我总觉得美丽那段思路好可怕,桓桓崽好危险……立场对立什么的,就用爱来填补!   ————————————   感谢今天的赞助商为桓主任赞助一箱卫生纸,用来擦眼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水月涟漪、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丸子很快乐 1瓶; 第65章 绝世白莲跟你做朋友   桓修白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 脑子有点不清不楚, 迷惘反问:“朋友?可我们不是已经……”   席莫回无辜地回望着他。在这道目光下, 桓修白努力运转大脑把战神殿掉下山崖后那段时光完整回忆了一遍,他记得自己最后说了要为希莫斯负责, 但似乎……不记得希莫斯有答应过?   “陛下不情愿和我做朋友吗?”席莫回放低声音问。调戏老实人实在让他心情大好,连教廷那档子事都被他暂时抛在了脑后。   “不是。”桓修白捋清逻辑,试图找回理智:“我想以爱人的身份对待你,不是那么普通的朋友关系。”   面对姿容圣洁的希莫斯, 他怎么也说不出那些疑似脏污的话题,尽力找几个不那么露骨的词形容:“我想跟你……保持更深入的关系。比如,我希望你能摆脱教廷, 到我家来,跟我一起生活。”   席莫回不为所动道:“陛下请放心,贡多勒的皇宫我以后会经常拜访, 以您好友的身份。”   “不是那个皇宫, 是——”我家。桓修白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他想对希莫斯毫无保留说出来, 告诉对方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连他自己都看得出来,现下不是什么坦白的好机会。   玫瑰色的云霞犹如一片迷雾,轻轻飘落在银发上, 给它染上一层暧昧迷幻的暖色。桓修白感到自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 它们并不像传统omega的手看起来那么柔弱无骨, 仿佛一捏就坏。而像裹着柔白色丝绸的钢骨, 在指节曲起的时候,骨节棱厉的线条凸显出来,凛凛傲骨,蕴藏力度。   席莫回眼睑微垂,将戈里叶惯用各种重武器的手翻过来,用食指沿着他粗糙的掌纹勾画,温声解释着:“和欲望沾边的关系,不管是哪种欲望,都会造成矛盾波折,很可能达不成一致,或因无法得到回应从而走向了结束。而普通的朋友关系不一样,它更纯净,更简单,随时可以结束,随时可以重新开始,我们彼此都自由无负担,且这种关系往往能持续永久。而我,想跟陛下您永久地做朋友。”   他用词巧妙,成功引导着桓修白的思路,让他误解这种“欲望”指的是肉/体关系。   桓修白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强调道:“但我们也发生关系了,不是吗?你对我有好感,我也喜欢你,我们做了该做的,不可能再回去做朋友的。”   席莫回看到他急迫争辩的样子感到心花怒放。他太明白alpha们的心思了,当他们以为自己得到了,开始飘飘然时,忽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占有,戈里叶的心会在他身上越栓越紧,直到这男人失去自我。   他这么撇除心理负担地想着,完全不觉得自己这场毫无必要的“游戏”中投入了大量感情和精力。   “你不明白,陛下。”席莫回轻声笑了,他突然反客为主,手臂伸到后面揽住了桓修白宽阔的背腰,主动拉进距离,凑在对方耳畔,以温柔宽恕的语气说:“我知道你想占有我的全部,我都理解。然而陛下,和我产生纠葛的人很多,能做我朋友的只有陛下一个。戈里叶,他们占据过这幅躯体,可你拥有的是我的心。”   “我对你是最特别的!”桓修白捕捉到这一信息,快乐地说。   “你当然是特别的,我最特别的——‘朋友’。”席莫回特意在“朋友”二字上咬字强调。   桓修白顿时泄了气。他和希莫斯在观念上一定存在某种误会。如果希莫斯不能承认他们的情人关系,等总部的事实婚姻调查员过来查证时,希莫斯还是照样回答“朋友关系”,他帮希莫斯脱离苦海的计划就要完全告吹了。   席莫回将他神色的变化一一看在眼中,掌握在心里。给一棍子塞颗糖,如此反反复复,戈里叶就再也难以离开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对这个念头感到开心。   于是他最后给桓修白大方塞了颗小糖,还是剥好了糖纸喂进对方嘴里的。   席莫回将下巴抵在桓修白肩膀,轻声说:“如果你想使用我的身体,也请便。因为这是朋友间的互惠,而不是什么讨厌的利益。”   面对如此明显的邀请,桓修白大脑九级地震,他情不自禁地回抱了席莫回,用力到几乎想要把对方勒进自己的身体里,深情地说:“我不会未经你允许动你的。”   您好,您的直男吃下了您喂的小糖,因为太过刺激又吐了出来!   席莫回咬着嘴唇面无表情,心道:这个蠢货!   夜幕沉沉落下,香莲夫人别院门口点起了莹莹魔法灯笼。席莫回有点挫败,他想摆脱老实人热情的拥抱,就假装低吟了一声,把手腕藏到背后。   桓修白眼尖,拽住他的手,看到袖口露出那点暂时性的淤痕,身体震动,正要把袖子捋上去,被席莫回按住了手。   银发的美人难堪地侧过脸,睫羽颤动,“别掀开看。”   其实下面什么也没有。   可桓修白理解成,被衣服遮挡的躯体上有更多伤痕。   他深呼吸两次,想要把心中积蓄的痛楚呼出去,忽然松开手,“锵”一声清响,无色至魔出鞘。他背对席莫回,声音冷酷:“我去去就回来,你在这等我。”   这可就不妙了!席莫回原只想逗弄下他,没想到戈里叶的独占欲已经发展到要手刃“情敌”的程度了。   不对,香莲夫人那种程度根本算不上戈里叶的情敌。   不管怎样,他现在还得留着女alpha,也不想让戈里叶和对方刚上,受了什么伤出了什么事,他这段日子的趣味就要大大减少了。   “陛下!”席莫回紧走两步,“啊。”他小小惊呼一声,假装身体疼痛崴了脚,半曲着身子吃痛。   强健的躯体果然近到他身边,扶住他,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陛下送我回去吧。”快点离开这儿!   “……好。”等会再来也不迟。   上了马车,两匹大黑马腾空而起,用力扇动大翅膀的“呼呼”声在安静的车厢周围盘旋。   桓修白盯着席莫回搭在膝盖上的手,犹豫着关心问:“……你那里,还在痛吗?我可以帮你擦点药膏,会好得快一些。”   反正大家都是omega,擦药膏不算骚扰吧?   席莫回:“……”   他突然有点想做回alpha了是怎么回事?   席莫回拒绝了他的好意,轻轻摇头:“谢谢陛下,我已经习惯了,无妨的。”   桓修白主动坐了过来,过分亲密地捧着他的脸,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席莫回本想敷衍着笑一笑就扯掉他的手,这个男人却万分重视地观察了他一会,得出结论:“你累了。”   席莫回回视他:“我被折腾地有些厉害,当然疲劳了。”   晃动的马车,暗沉的暮色,眼前人专注的面容显得又熟悉又陌生。席莫回的唇边不自觉露出一点讥讽,与教皇那一面截然相反,桓修白却不觉得突兀。似乎这张脸,这个人,这幅场景在某种时刻重演过。他的脑海里闪过零碎的片段和画面,写在本子上的梦境段落复制在眼前——   锁链,雪白的脚腕,年长者唇边的自嘲,无奈与爱恋,想小心翼翼藏起,却不自觉泄露出的熟稔……   那时,他想做而不能做的念头重新涌回了心头,冲击着他的理智,占据了他的意识。   桓修白用一只手臂将他堵在了马车角落,捏住他的下颌,银发间的洛兰花粉淡淡散发出来,但还有一种更强烈的信息素味掩盖住它。颤动的嘴唇分明预测出马上要发生的事,可席莫回没有躲开,他的胸膛紧张起来,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面前这人的名字了。   喉头缩紧,吞下唾液。   宛如热水加热一瞬间达到了沸点,攀升的暧昧气息刹那点燃。   当桓修白凶猛的啃吻落在并不算柔软的唇上,他尝到了一股浓浓的水腥味,夹杂着狂风骤雨喧嚣过的草木破败香气。他为那味道发狂,开始失去理智,疯狂地攫取着眼前人。他听到了一道“咔嚓”声,没有去管,那是席莫回痉挛的手指捏碎了座椅的一角。   一开始,回应是清浅的,再接着,伴随着短促的低喘,不甘的纠缠反击了回来,他们大口呼吸着对方身上外泄的信息素,整个车厢的空气只差一点就要燃爆了。强悍有劲的右臂扯开了白袍的领子,宝石纽扣四处迸溅,男人炽热的气息已经移到了他的肩窝,席莫回在马车的晃荡中找回了零星神智,足够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轻拍了桓修白的后脑勺,接着张开手臂,接住男人软软昏倒的身体。   好险……他的信息素竟然溢出,强到盖过了气味贴的效用。   这不太正常。   他居然会情不自禁和一个小世界的陌生男人在马车里吻在一起。   这更超脱常理!   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桓修白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内里其实心慌又意乱。   这个alpha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他一次又一次为他破例?   席莫回想到这,手掌撇开黑发,慢慢覆到了桓修白额头上。他只需要动动念头,就能知道这家伙真正在想什么了。   ※※※※※※※※※※※※※※※※※※※※   我们美丽,要,探进桓桓的大脑里了——   今天鱼鱼给桓桓发福利了吗?——发了!欧耶!   但是明明美丽给了暗示,桓主任死直男居然没接住啊啊啊啊啊。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美丽才觉得他纯粹吧,桓主任要真的答应好好好,估计美丽又要反过来觉得他和其他“alpha”没什么两样了。   席美丽:我们亲过了搞过了还私定终身三辈子过了,但你对我来说依旧是陌生人   桓主任:这种陌生人我乐意当啊(抹抹嘴   ————————   感谢仙女教母们的爱!!冲鸭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月涟漪、烤肉2号、云绯、黑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绯 3瓶;夜栩Y 1瓶; 第66章 希莫斯催眠我!   “喂, 白毛白毛, 你们在里面做什么?我可都看到了, 在为交/配做准备吗?”龙的黑色翅翼啪嗒啪嗒拍打着窗户,它的爪子能破除这世界上大部分金属, 嵌进钢门里稳稳站住自然不在话下。   席莫回不动声色移开手,放回身旁。皮夹克是戈里叶的契约兽,他现在妄动,难保不会在事后被报告给戈里叶, 引发怀疑。   之后独处的时间还会有,不急在一时半会。他的指腹抚过戈里叶的脖颈,男人的眼睑颤了颤,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教宗大人的大腿上, 眼前就是希莫斯那张没有观赏死角的脸。   桓修白觉得自己刚做了一场梦, 醒来还有点茫然。他应该喊出这人的名字,然而那三个字在喉咙里打转,怎么也脱不出口。   “你醒了。”席莫回低头朝他微笑。   桓修白揉着太阳穴重新坐起来,“我睡着了吗?”   “咚咚!”皮夹克在外面抗议。   桓修白开门让它进来,它随着空中旋扭的气流打了个滚儿, 落在对面的长椅上。   席莫回瞟了它一眼, 回头说道:“也许是舟车劳顿让你不堪疲惫了。”   桓修白回道:“应该吧。”   席莫回诧异地望着他,戈里叶少见有这么敷衍的时候。他不确定戈里叶是否察觉到他的催眠, 想继续解释些什么令对方信服, 戈里叶却端坐在一旁, 闭目养神起来。   车厢里一直持续着沉默直到马车落地,席莫回先行下车,他脸上流露出的不快连情感迟钝的许爱莉都看了出来,还就此小声对见习女巫说:“看来我们得执行B计划了。”   一难拢着手回以小声:“这也说不定,再等等。人都弄来了,应该有百分之五十把握。”   没有过多的商量,也毫无异议,被教廷抛弃的希莫斯于戈里叶一行人的新落脚处住下了。   桓修白取来了远程弓,把正要爬上餐桌的皮夹克抓走,拎着它两只翅翼拐进无人的角落。为防有人偷听,他专门在墙的四面施下了隔音咒。皮夹克奋力抖索着翅根,想摆脱他的钳制:“你对龙神大不敬!我要治你的罪!”   桓修白松手,皮夹克立即倒转了过来,锋利的龙爪子像钩子一样头冲下倒着挂在他小臂上,扑扇翅膀使自己转到正面。它气愤地拿翅尖戳着人类的手臂,然而桓修白戴着金属护臂,感觉不痛不痒。   桓修白抬起手臂,恶魔王的黑眼睛积聚着暗色漩涡∶“皮夹克,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我。”   “你说交/配?蠢主人,你和白毛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应该更清楚,而不是拿卑鄙的契约强迫一个高贵龙神为你重新解释一遍人类奇怪的交/配前奏。”皮夹克为显龙威,吐出一团冰寒气息,在护臂上堆成了一小块雪。   他的主人随意用手指头弹掉雪,揪住龙肌肉发达的前腿问:“奇怪之处在哪里?皮夹克,你是在我醒来之前找到马车的,透过窗户你看到了什么?我到底昏睡了多久?”   皮夹克在护甲上来回走动:“你的问题还真多。”   桓修白:“一吨香梨。”   它高傲地抬起龙爪子,在昂贵的秘银护臂上磨起了指甲尖,百无聊赖地说:“看在你诚心的份上,龙神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   它吹了吹指甲上的灰,“那小子趁你兽性大发扯衣服时,拍了拍你的傻瓜蛋后脑勺,你就噗通一声栽倒了。本大爷在外面敲窗,他懒惰得连站都不愿意站起来,又摸摸你的脖子,喊你起来给本大爷开门。”   虽然皮夹克的描述全程围绕着它自己,桓修白也基本拼凑出原本的事实。他记得希莫斯在瘟疫村说过自己掌握着读取人思维的咒术,光明教廷的魔法本质属于精神类法术,身为教皇,能够催眠他人并不奇怪。   这么看来,他与希莫斯在水洞中结合的那次失忆,连带这一次,都是希莫斯单方面对他施展催眠术的结果。   他心绪混乱,马车上涌出的一小段关于缠着绷带男人的画面和希莫斯的形象高度重合。他的现实记忆里并没有这块内容,根据时间来判断,应该发生在幻境之中。   难道他在幻境丢失大段记忆也是希莫斯所为?!   一时间,种种发生在希莫斯身上的不合理细节浮现了出来。桓修白独自出门,夜色拥挤在他的周围,即使是南方的冬夜,寒冷也能爬进人的骨头里,细细啃噬,慢慢侵蚀。   他经过几次瞬移,来到了城市另一边,香莲夫人的豪宅就坐落在眼前。他的任务资料包里提过这个女人,她贪婪,好色,充满淫念,和大陆各种势力均有勾结,她用合法或非法魔法产品织就的关系网足以覆盖大陆每一个角落。   将手贴在围墙上,围着宅邸缓缓步行,转完一整圈,别院的地上建筑图纸刚好在意识海中完成打印。桓修白没有立即攻进去,而是选择了附近较远的一处小楼,立于楼顶上,眯起眼睛审视着它。   【透视之门】半开半掩,配合着恶魔戈里叶能够看破固体的眼睛,别院里活物走动时心肝脾肺各种器官在身体里晃动的情形都分毫毕现。桓修白一脚踏在突起的屋檐上,左手持弓,右手取了三枚麻醉箭,搭在弓弦上。   不需要等待目标人物暴露在视线里,直接配合他进化之后的结构能力,能直接切中要害。   而做法就是——   脚下地面微微震动,耳边“莎莎”响起粉尘轰塌声,别院里的侍女们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手中的扫帚、锅碗、床单是怎么在顷刻间化成粉末,就被破空飞来的高速箭矢扎进了躯体,应声软倒在地。   桓修白瞬发速度极快,箭矢刚射/出,另外三根就在弦上已拉满,利落转换角度,瞄准发射出去。一时间,他所藏身的这个顶楼“嗖嗖”声接连不停,大批侍卫被连发式剑雨砸中,倒地不起,别院废墟中仅剩下一人站立。   干净漂亮!   桓修白收弓,不禁得意地吹了声口哨。   魔法世界不能用枪,没规定他不能用“狙击弓”横扫对手。   香莲夫人精心修葺的别院化为了一片滚滚烟尘,身为大陆顶尖法师,宅邸里布下的结界竟然在瞬间被人以如此羞辱的方式破除,无异于扒光她的衣服,扔到了大街上出丑。   女法师站在灰尘之中,高跟鞋与裙摆肮脏不堪,她的怒吼足以吵醒小半个城市的人。   “是谁!给我滚出来!”   而桓修白料到了女人会歇斯底里,早沿着围墙周边布下大范围静音咒。   香莲夫人很聪明,她几乎立即就发现了古怪,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贵族府邸们没有半点反应。她目力很好,眼睛转动沿着街道上下扫视,即将扫到桓修白的藏身处时,袭击者主动跃下了楼,迈着潇洒的步伐走到别院门口,进入了静音咒范围内。   自投罗网!   “在你死相惨烈之前,给你个机会报上姓名!”香莲夫人咧出残忍的诡笑。   这时已经临近午夜,幽蓝色的天幕挂着一轮锋利冰冷的残月,冷白的月色很亮,照在男人的侧颜上,为其棱角优美的轮廓增添了沉沉的寒意。   他一半脸在月光下,一半脸在阴影中,高挺如崇山的鼻子成为分界线,宝石耳坠在暗中散发着血一般蒙蒙的光晕。   一半是人类,一半是恶魔,他仅仅站在那里,用明暗中的两只眼睛平静注视着你,一种来自地狱深处的磅礴恐惧就会将你瞬间吞噬。   这样貌邪美不似人类的男人捏了捏后脖子,放松着颈椎,自我介绍道:“我吗?尊我一声‘武器大师’就行。”   “武器大师?”大陆上哪有这号人!   桓修白对自己现编的称号还算满意,抽出“无色至魔”,收握剑柄,拇指按在剑刃轻轻下压,恶魔之血沿着剑上花纹的凹槽流淌到整个剑面,宛如在银亮的剑面上生长出了枝繁叶茂的血树。   吃下了恶魔血的魔剑竟然嗡嗡低嚎着,膨胀变化,在精纯魔血的淬炼下从钢面里穿刺出狰狞的獠牙,滴滴答答从牙上留下熏天的血气。手握之上,一只眼睛生长出来,遽然睁开,眼球大面积的眼白中间是恶魔式的竖瞳,它眨了眨眼睛,随着眼皮开合发出一阵黏腻的声音,逐渐把眼球对准了不远处的香莲夫人。   “还挺可爱的嘛。”桓修白抚了抚獠牙,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那是什么恶心东西!”香莲夫人尖叫。   “总没你恶心。”桓修白抬了点眼皮,懒懒说,“对了,顺便告诉你,我开静音咒是想让你——”   恶魔扬起唇角,勾出邪念的笑容:“死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怪就怪你今天运气不好,撞上我被发“朋友卡”还发现情人疑似欺骗,心情炸裂!   “哈哈哈!!你想让我死?不,你会成为我祭祀永生的粮食!”香莲夫人大笑喊着,几近疯狂。   她朝这边走了两步,徐娘半老的身体里响起“咯吱咯吱”骨头错位似的可怖声音,像是被撅成了几段,两手着地扑在地上。她用来挽长发的簪子“叮咚”掉下来,散开的黑发犹如一团油腻腻的拖把,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拖曳,越来越尖利的笑声变成了脱离人类范畴的“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真是可怜啊,我就给你时间让你准备好了。”桓修白漠然看着她衣衫爆裂,从两边肋骨中伸出了毛茸茸的长腿,迅速放大成几倍粗壮,巨大的身体立起来时,在桓修白身前投下一片灰暗恐怖的怪影。   “嗷!!受死吧!”头发下的头冒了出来,是一张长着蜘蛛绿色复眼的褐色毛脸。   显然,她为了永生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   桓主任心态开始崩了,又回到了以前出任务“浪里个浪”的状态。但是本阿妈觉得这样挺好的(多帅啊,桓桓,别再做恋爱傻直男了,你是omega之皇你要主动出击,疯狂狙击把这个狂妄“欺骗”你的美美给我拿下了!   来来来买定离手了,赌五毛钱的,主任和美美谁先掉马?   ————————————   感谢仙女教母们的热情支持!!!给你们一人发一根美丽的小辫儿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棠溪 5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捡呀捡呀捡菊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捡呀捡呀捡菊花 30个;甜酒果奶酱 2个;丸子很快乐、七果茶、水月涟漪、棠溪、黑糖、月光笺、秋秋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月光笺 13瓶;秋秋秋、奚刀 9瓶;毛球控 2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67章 谎言的揭穿   暴怒的蜘蛛女近在眼前, 根据大陆常规能力等级判断, 香莲夫人的整体实力居于八级左右, 排得上大陆前十。   桓修白右脚后退半步,屈膝蓄力, 对冲到眼前的蜘蛛毛脚说:“抱歉,我对女人一向不怎么温柔。”   话音未落,香莲夫人眼前一闪,桓修白蹬地起跃, 离脚的瞬间粉尘随着力劲扬起小范围风暴。她刚要抬头,镶着钉子的靴子底重重踹在头顶上,蜘蛛向下跄踉, 桓修白就借着反作用力实现二段跳,跃上空中“唰”得一声展开翅膀。   他在皇宫待的那七天里,除了每天填表格、刷【买多多】、等希莫斯信息, 其他时间几乎都用在了探究控制魔翼的方法上。   既然任务设定给了这个方便, 为何不物尽其用?   桓修白瞬间移到了她身后, 举刀下斩, 无色至魔兴奋地咆哮着,滚动的一排獠牙犹如电锯一般,趁蜘蛛女的庞大身躯未转过身来,“滋滋”切断了一条长长的肢节腿。   “啊啊啊啊!卑劣下贱的恶魔!”她抓住断腿, 伤口朝天喷涌着黏稠的绿色汁液, 蜘蛛复眼神经质地快速转动, 锁定了桓修白的腿。   “你也一样, 丑陋发臭的阿姨。”桓修白扬起刀朝后甩掉上面的粘液,揶揄着。   香莲夫人爱美,最忌讳别人提到她的真实年龄,更何况被仇敌喊“阿姨”!桓修白一句话成功激得她进入狂暴状态。   蛛女生生扯下一缕头发,“咯咯咯”得塞进嘴里嚼吞下去,浓郁的魔力在躯体中膨胀激化,竖起的毛爪支棱着原地转圈,浓绿色的魔阵在周身亮起。在魔阵周边六个点,地面软化成泥浆状态,像一汪泉眼噗噗涌动,一只毛腿从里面伸出来,接着是更多只灰毛大蜘蛛,每一个都有成年人高,不断涌出的情形宛如退潮时海滩上螃蟹成群横行。   “杂碎。”桓修白扇动庞大的翅翼,在空中悬停,无情评判道。   毛团巨蛛们聚成了一团,在蛛女的精准控制下向空中发射蛛丝。魔蛛属于最恶心最脏那类魔法生物,它们数量巨大难以消灭,有着坚硬的外壳,用作武器的蛛丝又黏又坚韧,一旦粘上就再难以逃脱,成功被拖入蛛网巢穴成为消化进化的粮食。   “既然你喜欢玩召唤,那我也陪你玩一遭。”桓修白游刃有余地躲开犹如风筝线似的蛛丝,割伤的右手拇指抵到了唇边,恶魔猩红的舌尖在伤口粗糙划过,蕴藏着地狱至尊法则力量的魔力之血在舌苔上蔓延,象征着戈里叶的荆棘魔王标志浮现在舌根。   “深渊之火,恶念欲生,给我烧尽它们!”   轰然大火聆听召唤,冲天爆发,延伸的火圈将巨型蜘蛛们团团围住,强势封锁,蛋白质烧焦的焦糊味混合着骇人的属于虫类的“吱吱”大叫奏响了地狱的欢歌。   精纯的青色火焰中跳脱出四条腿的不明生物,它们像是没有头的马,实际头长在下腹上,用炙烫的大嘴张开成盆一般的巨口,扑到了蜘蛛们身上。每咬下一口,它们的肉就像被高温瞬间蒸发了一样,呈现出恐怖的焦黑孔洞,一时间从烧焦的蜘蛛们身上流下的脂油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又被当做燃料重新加剧了火势。   拿地狱深处撒旦备下用来给天堂那群长毛天使们剃毛的精纯恶魔火焰,来对付一个大陆上连神级的边缘都没摸着的小法师的使魔们,实在是拿核武器打苍蝇。   “不!我的孩子们!恶魔!我要扒开你的胸膛嚼碎你的心吐在最脏的臭水沟里!”香莲夫人损失惨重,声嘶力竭地用蜘蛛腿捶着干瘪的胸口,她的肋骨全都翻了出来,和肢节腿融为一体。   桓修白在掌心托起一小簇绿色小火焰,噗噗响动,立于空中睥睨着她:“这么迫不及待想试试了吗?”他动了动鼻子,趣味地说:“你还是个螃蟹味的alpha。”   香莲夫人长满毛的圆脑袋上张开两排锋锐的尖牙,肉红色的牙龈翻在外面,流淌白色涎液,唯独中间缺少了一块牙,十分明显。手指粗的蛛丝就从门牙缺少的空洞激射而出,以超出杂兵蜘蛛十倍的速度,碰触到恶魔悬在空中的脚腕,立刻紧紧缠住。   “呵呵呵,以为你能轻易逃脱我的掌心吗?”蛛女得意地咬住蛛丝,企图将天上的恶魔拖拽下来。   “年纪不小了,还是这样天真。”桓修白屈身瞧着她,讽刺道。   “什么?”香莲夫人复眼翕动,恶魔漆黑的翼尖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那只狂妄强大的恶魔,竟然反向抓住了蛛丝,依靠强悍的臂力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当成悠悠球一样拉拽着在空中划圈。香莲夫人的蛛丝连在胃里,她吐不干净,也来不及咬断,在高速旋转中头晕眼花,八只爪子不知所措地扭动,被当成了风筝疯狂放飞。   “我该配一小碟醋——”恶魔轻松地自言自语着。   “砰!!”蜘蛛被他面朝上甩在了高高的院墙上,巨大的惯性使蜘蛛陷进了墙面中,她痛地全身痉挛,嘴巴快咧到了耳朵似的发出高亢尖叫,咯吱咯吱掉下两条腿,蛛网状的墙面裂缝成为了捕捉蜘蛛的最后一张“网”。   香莲夫人奋力从墙中挣脱出来,九死一生之际,她拔下了所有头发,把魔力循环调到最高。断掉的支腿重新长了出来,碎掉的骨头重新连接在一起,这就是她永生的绝密,除了这个,她还有一项别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杀死的能力。   那是她在大陆纵横四十年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秘诀。   香莲夫人眼珠转动,看着恶魔百无聊赖地在空中用小火焰点着脚腕的蛛丝,心想着:如果能撑过这一劫,吃掉这个恶魔,她就能成功升上九级,打败魔法师协会的老头真正掌控大陆魔法商业帝国!   “你下来,我们打个商量。你究竟想要什么?嘶嘶,”她咽着血说,“你要是打听过我的名头,就知道我是个多么厚待有求者的人,只要放我一马,你可以从我这拿走任何你想要的!”   她想着用言语诱惑恶魔,毕竟,地狱里那群家伙有哪个是不贪婪的。   果然,她听到恶魔来了兴致地问:“说说你有些什么宝贝?”   香莲夫人为了拼一把,决定豁出去,当面抠着自己的喉咙,从血盆大口中吐出一面镜子,发觉恶魔嫌弃的目光,又施法将上面的唾液去除干净,解释道:“这是我的至宝,是千年前那场大战天堂遗落的宝物,名为‘真理之镜’。”   “还有别的吗?”恶魔不太满意。   也太过贪婪了!这可是神级的宝物,大陆上随时都会有人因它的消息打破头的珍宝!   香莲夫人抚摸着干瘦的肚子,勉为其难说:“还有别的,你可以下来看看。”   桓修白抱臂点头:“嗯。不过,我问你一句,教皇希莫斯被你胁迫过?”   毛茸茸的蜘蛛脸露出了淫/邪的表情:“怎么能说是胁迫,那只小羊羔在床/上真是火辣,一下午就把我榨得干干净净,恶魔大人要是想试试,我现在就去把他捉来献给您尝尝!”   “你用鞭子打他了吗?”桓修白平静问。   “噢,这个啊,银发小羊痛呼的样子实在美味,如果您想听,我可以给您详细讲述一下每种鞭子打在他细嫩皮肉上激起的反应,特别是有一次,他——”   “那就没得商量了。”桓修白给她宣判了死刑。   无色至魔高高举起,剑尖仿佛能刺破天幕,暗血色的光华包裹了整个剑体,獠牙嗡嗡作响,从主人身体里感受到的噬杀极度刺激了它,圆鼓鼓的白眼球溜溜滑动,渴望地眨着眼睛。   要血,要灵魂,要永久的死亡!   恶魔皮质的翅翼席卷起刺骨的风暴,他背后是暗色的天空,银月高悬,照不透他绷直的嘴角。他双手握刀,俯冲下来,蜘蛛女震惊逃窜,正要爬上院墙,獠牙重重掼进了怪物的躯体,喷泉一般滋出狂涌的绿血,伴随着浓浓的螃蟹腥味。   “你,杀不了我的!”香莲夫人四爪并用,扭曲嗷叫着抽出刀柄,她本该放置着心脏的地方破了个大洞,却依旧行动无阻,吐了一大堆腐蚀性蛛丝企图缠住恶魔的脚步,转身要跑。   桓修白抓住她的毛腿,扯过来,一拳掏进了她的左侧边小腹里,在布满肢节骨头的腹部中摸索,抓住了什么扯出来。   蛛女超过一层楼高的躯体砰咚倒地,像是被浇了一盆开水的虫子,八条腿曲在一起耸动,身体扭成了不正常的S形,从嗓子里泄出“嗬嗬”濒死的气音。   “怎么……怎么可能!啊!”她不甘地摆动着腿,但眼中的光已经在散失了。   桓修白把她的心脏丢进灰尘里,拍拍手说:“很惊讶是不是?你的心脏能根据需要随时移位,我也挺惊讶的。只不过,我刚好有那么点小窍门找准位置。”   香莲夫人保命的诀窍就是:她可以让内脏移换到各种部位,躲开致命一击,趁敌人分神时迅速逃命。   然而就像桓修白所说,她今日的确运气不佳。桓主任的新技能正好能看透器官,她的保命技能变成了送命技能。   他看着香莲夫人咽气,心中却没有产生多少快意。刚到别院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女alpha缺失的牙。   螃蟹,硌掉的牙,善于制造咒语的法师,奥武德人——第四个支点。   误打误撞,他似乎开始时来运转了。   桓修白掀开她的尸体,一块黄色晶石从胸口的洞中掉了出来,骨碌碌滚了出去,桓修白追到了那面弧形的落地镜旁,捡起晶石,正准备擦一擦收进口袋里,不经意的一瞥让他抬起头望进镜子。   【真理之镜】,听名字应该是能照出事物本真的一面镜子,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战斗作用。桓修白在镜中看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不是容貌改换过的戈里叶,而是本真的那个自己。   视线下移,在镜子中,他手握晶石的地方浮现出一行优美的花体小字:主神的碎片。   主神!是ERD的那个系统!为什么主脑会让他们找主神的东西?   桓修白还没来得及震惊,身后传来了一阵响动,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响起:“这里发生了什么?香莲夫人受到了袭击?”   桓修白身体一震,反应快过大脑,一拳头打碎了真理之镜。这面万人争抢了上千年的天堂至宝终于如撒旦所愿毁在了恶魔手里。   虽然原因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但当恶魔的,做事哪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够自私就行了。   桓修白转过身。好险,希莫斯再进来一点就会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了,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和对方解释自己来自主源世界,为了任务在性别上撒了点小谎。   然而当他与希莫斯和香莲夫人的老情人侍卫长呈现三角对视时,桓修白的透视眼还未来得及关闭。   所以,这两个对外身份都是omega的男人站在一起形成对比,他一眼望过去,身体器官的差别昭然若揭。   里面有一个人显然没有omega生殖系统。   而这个人是——   他的希莫斯。   ※※※※※※※※※※※※※※※※※※※※   就问你们刺不刺激!昨天买美丽掉马的都赢了哈哈哈哈,买主任的别慌,我们还有下一轮。   啊今天太险了,主任差点就被看到了哈哈哈哈哈哈,桓桓给我继续牛批下去!话说你们为啥会认为桓哥不够酷?他并不是憨憨人设啊,他只是第一次恋爱没经验被美丽全程牵着跑。你看他适应期过了,又回到文章开头的帅帅酷状态了,要不然怎么是总部第一A哥。   桓主任直男的反击就在后面啦!美美你给我小心一点,再乱玩小心你桓哥把你抓去按在床上惩罚(激动鼓掌   晶石这东西是主神的碎片,所以大家在这里混乱寻找疯狂抢夺,主脑到底想拿它干嘛,桓主任又会不会交上去呢?请继续收看!   ————————————   感谢赞助商们帮忙脱掉了美丽的omega马甲哈哈哈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4个;丸子很快乐 2个;甜酒果奶酱、棠溪、黑糖、说爱折花、水月涟漪、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惯 10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68章 原来你是alpha   桓修白大脑当场宕机, 在等待重启的过程中逐渐跳出三个念头——   怪不得他那么大!   是alpha竟然不标记我, 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好像被骗了?   大脑重启完成, 下一秒,他就把“好像”这个用来表达不确定的词改成了“确实”。   因为他眼睛瞟过去又不小心重新确认了一遍:希莫斯没有omega的生殖腔, 哪怕是一个疑似萎缩畸形的都没有,他身体各器官发育都很……好,好到尺寸超出正常范围,并且值得为此骄傲。   “香莲!我的爱, 啊……”侍卫长扑到蜘蛛面前,真情毕露泪如泉涌。   恐怕流连花丛的香莲夫人也没想到,她这个弃如敝履的老情人竟然是唯一一个在死后为她真情落泪的人。   蜘蛛女光秃秃的头皮和毛骨悚然的褐色长毛身躯让席莫回移开了目光, 而侍卫长居然毫不嫌弃地抱住了一条蜘蛛腿,哭着吻上面的毛。   席莫回对这种缺乏美感的生物十分厌恶,甚至当场加重了他的洁癖。他绕开那东西, 来到戈里叶面前, 发现对方身后立着一面破碎的镜子。他将视线停在了戈里叶脸上, 以一个“朋友”该有的口吻问道:“陛下有哪里伤着了吗?我可以为你治愈。”   “不用了。”桓修白简短回答。   他的黑色翅翼还没收起来, 席莫回突发奇想,正要伸手去碰碰看它的表面究竟是滑溜溜还是毛绒绒的,桓修白侧了侧身立刻把它们收进了肩胛骨里。   席莫回的手顿在半空,肩膀忽得松塌, 手垂了下去。   “我是恶魔, 神圣魔法对我不管用。”桓修白强迫自己解释了一句。   “也是。”希莫斯下垂的眼角显出一些落寞。   为什么一个alpha做起纤细敏感的表情能如此自然?桓修白不动声色观察着他。   人的信任一旦发生崩塌, 就会开始下意识否认其他部分, 哪怕那部分是真实的。   桓修白没准备立即戳穿他。虽然不大可能,他还是希望希莫斯能亲口告诉他,或许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他不了解的。   即使这么安慰自己,桓修白无法忽视内心突起的疙瘩。他竟然被骗和一个alpha 搞上了,还傻傻相信希莫斯是因为怕痛才和他调转了位置。   呵呵,这么解释好像也能解释得通,alpha在下肯定比他自我奉献要疼个三四倍。这么一想,更觉得是掉进了陷阱里!   现在回想起来,希莫斯的每句话都模棱两可别有深意,似乎在刻意让他以为他们已经陷入爱河,转过头来却轻巧地拿“朋友”关系来搪塞他,以摆脱情人关系的身体束缚。   他桓修白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醒悟地太晚了,简直就是把灰狼当小白兔护在身边,还傻到割肉去喂它。   他应该穿越回去撬开过去自己的脑壳晃一晃,把里面积水都倒出来!   桓修白越想越气愤,可当席莫回关切的眼神一望过来,他就泄了气。   虽然被打乱计划,杀掉了目标,席莫回还是难得心情雀跃。贡多勒的老实人因为嫉妒和回护为他拼死杀了“施虐者”,这份小小的心意,他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因而,他把戈里叶的臭脸解读为了“善妒者的心理不平衡”,不仅没有提起注意,甚至还因过于愉悦而忽略了在场其他细节。   侍卫长终于哭干了眼泪,跌跌撞撞走过来说:“她死了,我们再也没法拯救她了。教宗大人,帮帮我,帮帮香莲吧。”   白袍轻转,席莫回探出手,侍卫长虔诚地跪倒在他身前,迫切地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   希莫斯修长的手在他头顶隔空抚过,神情安详:“命运给了她应有的结局,我们无权干涉。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帮她赎清罪名,洗涤灵魂,让她沉重的身躯能攀上九重天的台阶。”   桓修白在一旁愤愤想:费那个劲干嘛,蜘蛛怪肯定会下地狱的。   “请您帮她魂归天堂,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侍卫长当了真,膝行两步,就要抱住希莫斯的大腿了。希莫斯身体被拽动,适时向旁错了一步,转过脸去看,戈里叶的手臂讪讪收了回去。   席莫回再面对侍卫长时,唇角都柔和了几分,“你不用为我做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良心与真爱。现在,把你之前在大教堂和我忏悔的内容指出给我。”   桓修白瞟了他们眼,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他觉得没趣,想径直离开,甚至想连夜赶回贡多勒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希莫斯偏偏又靠近过来主动牵起他的手,手掌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回去。”   桓修白盯着那只宛如羊脂白玉的手,大脑拉出红色警报:警告!警告!alpha在摸你的手!   摸就摸呗,还怕你不成!以后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桓修白微微扯动了下嘴角,嘴唇都没动地说:“我等你。”   等你回去一起算账!   席莫回毫无察觉地和侍卫长走了。由于地面建筑被拆个精光,即使走到了较远的地方,桓修白也能对他们的动作一览无余。希莫斯经过侍卫长的指示,召出了手杖,用它在地上描画着什么,不一会儿,他们就下进了陡然出现的洞口里。   桓修白有点好奇,在原地踱步了两圈,想跟过去看看。但希莫斯看到他肯定又会觉得他一步都离不开自己了,这不行,他做o也要做得有点尊严。   突然从oo关系倒转成ao关系,桓修白缺乏感情经验的大脑每分每刻都处于高速运转即将烧断的边缘。   他索性趁着这段时间拿出两块晶石研究一下,给自己分分神。   打死蜘蛛怪掉出的这块和奥武德小王子掉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形状不规则的晶石,看起来有点像主源世界的琥珀,还是最劣质那种,不仅不够澄澈,絮状物还贯穿了整块石头。   将两块石头放置在手掌心,桓修白漫不经心拨弄了一下,突然,两颗石头像黏了胶水,互相吸引粘在了一起。   桓修白心中“咦”了声,捡起来双手用力再想掰开,静止凝固的絮状物积极流动了起来,仿佛滴进水碗里的墨汁不断扩散晕染,陡然爆发出灿烂的光辉。   这是什么!?   桓修白心中的疑问刚浮现,手中的晶石融化成一把光的小刀,兀自劈开了空间,钻进了缝隙里。桓修白又惊又疑,因为小范围撕开空间的能力他也有,但他清楚地知道,一个世界之外的空间必定是一片漆黑的虚无,然而晶石破开的缝隙却流淌出晃眼的白光,这证明,缝隙的后面可能又是一个世界!   他不受控制地伸手过去,裂缝像拉锁一般配合他的身形上下扩宽扩长,他的左脚踏了进去,本以为会窥见传说中“神”的世界,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他无比熟悉的场景——他的“意识游泳馆”。   难道不是什么空间宝物,而是个普通的能把大脑内容具象化的道具?不对,他能感觉到这和用意识探入大海中是不一样的。他现在带着肉身,脚下柔软的沙子,海水的淡淡咸味,甚至是头顶LED灯光源照在脸上的触感都无比真实。   “游泳馆”里所放置的两台打印机,两个置物架的位置和大小都完全一样。他走过去,3d打印机旁放置着那两块晶石,它们无缘无故又分开了,单独躺在两边。   他捡起两块晶石,在掌心盘搓着,略微思考:他决定了,不上交这次的任务品。如果是具象化的宝物,开发能力后,或许对他现在的发展大有益处。   至于那十五万的点数……   唉,一想起点数就想到换身体重置性别,一想到变性就想到那个骗自己为omega的alpha!   还是个漂亮温柔得不像话的alpha!   这才是最气的。   他现在到底算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喜欢上装o的alpha还想为他变性什么的……真是骇人听闻,这素材足够上主源世界社会版新闻火热讨论一个星期。   标题他都想好了,就叫——论性别认知错误给纯良社会青年带来的心灵肉/体巨大伤害   桓修白咯吱吱咬着牙,把晶石丢进了3d打印机里。   不管了,人先放着再说,反正一时半会也跑不了,以后时日还早。他眯着眼睛瞧着打印机嗡嗡开始作业,脑中有个计划逐渐成型。   主脑,你玩我是吧?这次也让你尝尝被耍的滋味。   桓修白摸了摸后颈,有点发痒。回到住处还得继续用地狱池水清洗腺体,压制病痛。   “谢谢教宗大人——”   桓修白意念一动,紧急回到了小世界的别院废墟上。他手里没再握着晶石,【主神的碎片】属于神级道具,已经自动认他为主人,下次开启空间无需“钥匙”。   他展目望去,远处地面里冒出了一些衣不蔽体的少男少女,他们各个姿容貌美,惊惶未定,以一副不敢置信又喜悦的样子环视外面的世界。   从地下楼梯里一连走出了十几名少年,希莫斯和侍卫长最后出来。   希莫斯站在他们身前,饱受摧残的少年们不禁潸然泪下,纷纷下跪伏倒在他脚边,希莫斯蹲下来,张开双臂逐一安慰着他们:“omega的价值不仅于此,你们不必靠alpha活着,也无需因为被她染指而自轻自弃,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别为了一段经历浪费了往后余生。”   他们全是被香莲夫人搜刮而来,恶意标记后丢在地牢里拿来做“青春魔咒”实验的可怜omega们。   桓修白远远听到那段话,总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希莫斯你个alpha,还好意思在omega中传播自强思想?   他这么想着,恶魔的黑眼睛却始终紧盯着希莫斯的怀抱,要是哪个小少年在教宗怀中多蹭了两下脸,他拳头就握得嘎吱响。   凭!什!么!我也是omega也没见你这么抱我安慰过!   “咔嚓”一声脆响,在极端不平之下,插着撬棍的那个记忆水泥坑裂开了三道大缝,紧接着就是四分五裂。   被封锁的记忆纷至沓来。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被桓桓笑死了,完全处于混乱状态,大脑地震乱七八糟。   然后你们有没有发现他的重点在于:alpha好大,alpha不标记我是看不起我,alpha凭什么抱别人不抱我!   一会觉得受骗,一会又心里不平衡吃醋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啦   哈哈哈哈哈桓桓你吃大亏了,赶紧讨回来!直男桓哥的脑回路真的非同寻常,我们美美马上就要吃亏了(发出搞事的声音   【主神的碎片】以后是抗击主脑和主神的重要道具哇,桓桓以后可以尽情把脑洞具现化了(外挂真的过于大   ——————————————   感谢今天的赞助商!明天我又有煎饼果子吃啦哈哈哈哈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5个;小米粥 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奚刀、秋秋秋、黑糖、七果茶、小盐好甜、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云绯、水月涟漪、月光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秋秋秋 10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69章 天使美丽要翻车了   ……   出去找那个小alpha的踪迹, 随你怎么吃了她。   ……   你喜欢我的信息素吗?   ——喜欢。   喜欢你就多吸两口, 反正也只有这一次了。   ……   ——不要拔……求求了, 求你,疼啊……   ……   先不论希莫斯表里不一唤出使魔追杀小柠檬, 这个家伙,竟然……   他想起来了,大致都记起了那场洞穴里情热,在他失去意识到恢复意识的途中发生了什么。   桓修白僵立在原地, 一张脸胀得通红,仿佛被原/子/弹砸中,强烈的羞耻感把他整个人轰了个对穿。   这个混蛋alpha!居然就那么粗暴直接把结拔了出来啊啊啊啊怪不得他事后走路的时候那么痛!   他居然还……还在过程中一直像个娘炮o似的可怜兮兮求他。   那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吗?他拒绝相信!   桓修白原地下蹲, 崩溃地胡乱抓起头发。   天啊,天呐桓修白,你看看你自己, 做o做得多失败, 人家宁愿拔结都不愿意给你播种。   不就是看不起他吗?给别人碰了无数次了, 到自己这就成了“朋友”, 当时弄得他流血都不肯抱抱他安慰一下吗!   “您能再摸摸我的头吗?有您的祝祷,我感觉好多了。”有人在远处说。   “好嗯,过来吧,我的孩子。”希莫斯温柔回应。   桓修白听到了, 鼻腔一阵泛酸。但他马上站起来, 随便捋好头发, 收拾好丢人的情绪, 拄着剑,拿牙齿磨着口腔里的肉,等希莫斯一个一个抚慰完,再毁掉了地下室入口。   他和侍卫长交代了什么,便往这里走。沿途的灰尘在他的脚下自动分开远离,没有沾污到教皇的神圣法衣。   席莫回往这边一站,桓修白扭头看了他一眼。席莫回一时难以形容那是什么眼神,怎么跟个刚失身的omega一样,怨气冲天。   一定是吃醋太严重了。他轻易下了判断。   “陛下,我们回去吧。”席莫回轻声唤他。   不管最近戈里叶态度有多奇怪,他还得把对方留下来,借戈里叶在大陆的势力和人脉将他正大光明引进奥武德皇宫,杀掉那个傀儡,夺回教皇身份。   “哦,你抱完了吗?”桓修白收剑率先走出去,头也没回。   以前出任务为席莫回大打出手的beta和alpha们不在少数,他自然听得出来男人酸溜溜的语气。   他在戈里叶身后悄悄弯起嘴唇,语调平常地回答:“他们大多数都还未成年,愿我主庇佑,今后的人生不要因为这段黑暗过往而灰败下去。能尽我所能给予一些安慰,也能宽慰我看到他们受难的自责之心。”   “哦。”所以你就能拔了结看我受难是吗!桓修白怏怏不乐应了一声。   来到别院外面,蛛女的尸体和满地建筑尘埃清晰可见,再过不到四个小时,天亮之后这里的异常就会被整个大陆知晓。   “陛下,是您拆了香莲夫人的别院吗?其实大可不必费此周章。明早有奥武德官员追查起来,您的处境恐怕不太妙。”   席莫回说完,内心感叹着:能拆得这么碎也挺厉害的,看来他还小觑了戈里叶。   桓修白悄声入城,确实没通传给奥武德皇室。他记得皇宫暗恋他死了的奥武德小王子还等着他追封王妃呢,万万不想主动淌那趟浑水。   “我就是想拆。”桓修白赌气道,“只要我想,现在还能把它复原。”   “我还没见过此类魔法,麻烦陛下展示一下。”   话都放出去了,桓修白不好推脱,只能当场又把别院按照脑中图纸建了起来,没一会功夫,四乱的粉尘唰唰升起回到原位,别院柔和的波浪形建筑特色与暖色调的设计完美回归,就连勾勒连接着大宅不同区域的水池与荷花都恢复原样。   席莫回看完了整个过程,内心有种模糊的感觉,类似的能力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想起,之前死在他面前的那个MOC特勤科主任就会分解和重构物体,只不过MOC“杀人刀”的能力比起戈里叶来说就显得太粗糙,欠缺细致。   “陛下真是能力卓绝啊。”他夸赞道。   桓修白忽然打了个激灵,自己不应该在这人面前露一手的。他含糊敷衍过去:“嗯,都是祖传的魔法。”   回去的路上,席莫回对香莲夫人别院的浴池念念不忘,提议道:“戈里叶,香莲夫人已死在你手下,不如我们就此搬过去假装是她邀请的客人,一旦有人上门也好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他说完,又很有说服力地补充道:“别院也比您现在的临时落脚点更加隐蔽,对您出行活动都有益处。”   桓修白心不在焉回道:“哦好吧。”   回到住处,希莫斯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去楼上休息了。许爱莉和一难还坐在大厅里沉迷一种当地的魔法桌游,她俩打了一晚上,喝了两扎啤酒,皮夹克和小泥鳅都醉倒在旁边的地毯上呼呼大睡,只有她俩精神奕奕,越战越猛,势必要在天亮前掏空对方的老婆本。   “女巫前进三格!大许,你这把完了,快点认输还来得及开两盘新的。”   “你丫休想,我还能活,我能翻盘!”   桓修白找了个软椅重重坐下,又开始垂头丧气揪头发。   一难握着橡木酒杯,后靠椅子扭头问:“主任咋啦?出师不利吗?”   “别怕,等我爱莉姐赢了这盘就去帮你追o仔!骑士给我冲啊冲冲冲吃了她的垃圾游吟诗人!”   桓修白抬起头,有一股强烈的倾诉欲,但想起自己的遭遇还是垂头闭了嘴。不行,告诉了这两人,明天整个委员会都要流传着他的“趣闻”了,他还不知道她俩的大嘴巴?特别是许爱莉……   何况,他这何止是出师不利,是翻车翻进了海沟里!   “对了主任,我正想找你说呢,表格我帮你填了十份,家庭背景我不清楚所以搁置了,你的申请理由要写吗?需要我帮你写煽情一些吗?”   桓修白石化了:“……”   他突然站起来,冲到楼梯前,靴子底砰砰跺在台阶上,走了一半停下来,重重喘了口气,说:“继续写吧,写……惨一些。”   一难放下大木酒杯:“好~嘞~”   桓主任失落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后,许爱莉和一难互看了几眼,还是许爱莉先开了腔:“我怎么瞧着主任今个不太对劲。”   一难趴在棋盘上:“何止是不太对劲,那是太不对劲了。”   许爱莉睁大眼睛:“我们好像忘了告诉他‘借用’了他包里的CC丸还弄掉一瓶。”   她俩今天也没闲着,傍晚出去逛了一圈,拿贡多勒皇宫的金子在高级特色餐厅挥霍了一顿,吃到了传说中的美味大螃蟹,还在路上顺手搭救了个发情的漂亮小O妹妹。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就是许爱莉提议回去偷一颗桓主任的抑制剂时,不小心把其中一瓶掉进了门口的鱼池里。   “你瓶子呢?晒干没有?”   “干了干了。我刚趁主任没回来把新的那瓶倒了一半进去,假装里面本来就剩那些了,嘿嘿。”许爱莉嘿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个斑驳的CC丸普通装小铁罐。   “你说,咱们主任可真节俭,瓶子都用破成这样了还不扔。”一难把罐子拿过来把玩。   “那可不,要不然劳模主任怎么能攒下老婆本的?”许爱莉坏笑挑眉毛。   “回头你再偷偷把它送回去,别让他发现了就行。”   “ok。你快走棋啊,我等你半天了。”   她俩随手把倒入了O用抑制剂的小罐子放在旁边,继续在世界棋盘上“厮杀”起来。   而原本的A用抑制剂,不幸全部喂进了门口的金鱼肚子。   因为时间仓促,恶魔管家来不及找到更适合恶魔王身份的住处,就临时买下了这个偏僻的小院子。他们当然可以去奥武德贵族或恶魔现成的大宅里借住,但桓修白考虑到和希莫斯的关系,拒绝了这一提议。   二层小楼虽然和皇宫与教廷不可相比,却也装饰精致,内部整洁。到了这个点,桓修白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来到了二层露台点了根烟,趴在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抽着。   橘红色的小火点在夜色中或明或暗,他脑子很乱,一会是水洞中纠缠的情景,一会是希莫斯温柔的笑颜。他颓然地支起胳膊,扶着额头,黑发散乱在额角,有些湿冷。   他刚洗过澡,用地狱恶池的水擦洗过脖子上的腺体,或许是今天拖过了凌晨,身体还是开始发热了。   击杀蜘蛛女、重构别院耗费了他不少精力,他差点都忘了自己是一大早从贡多勒赶过来的,感觉恍如隔世一般。   低烧渐渐侵蚀着他的意志,头脑昏沉,四肢酸软都不算什么,想到他和希莫斯的未来才是最痛苦的。   实际上,他也欺骗了希莫斯,没什么立场指责对方。可他在意的是希莫斯的态度,在意alpha到底是不是真的将他视作唯一了。除此之外,他在回来的路上还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希莫斯的确不知道他是omega,上次情热也没有发现,那么有没有可能说明希莫斯本就喜欢的是alpha?   他要是个A性恋,不喜欢omega呢!?   桓修白拿烟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强作镇定抽了一口,烟草味浸透到肺里,反而叫他更加难受。   “陛下在这里欣赏夜景吗?”   桓修白反应神速,一把捏了烟头丢到楼下去,掌心被烫出个泡硬是没有吭声,不动声色转过身望着来人。   希莫斯穿着柔白色睡袍,比他的教皇法衣更显宽松,银发垂坠眉目温美,在月色的映衬下美得发光,仿佛感知到人类悲苦,悄声降落在身后的守护大天使。   不对,这人好像本来就是天使。   “陛下今天好像精神不济,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作为你的朋友,我随时愿意聆听。”   他走了过来,同样扶在栏杆上,稍稍侧头问着,银发从肩头滑落时,桓修白呼吸发紧,喘气频率都不正常了。   “还是因为……”席莫回用余光看他,泡过热水澡的苏哑嗓音极尽诱惑:“你太在意我了。”   桓修白像被夜空中飞来的箭矢击穿了胸膛,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得向前一步拽住alpha的衣襟,重重把他压按在栏杆上,贴身过去在他耳畔喷着炽热的鼻息,恨得磨着牙一字一句说:“银发小羊羔?嗯?我也想尝尝呢。”   ※※※※※※※※※※※※※※※※※※※※   啊我好兴奋啊,我好兴奋啊,桓桓终于反击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美丽,明知道人家吃醋吃得不行,还非要故意去撩,翻车了吧!!!今天的桓桓真的怨气冲天哈哈哈哈哈凭什么不标记我,啊?你不标记就是不给我面子,就是看不起我咯!   (完全直男脑回路   拔鸡腿菇那段,不知道的可以去微博看一哈,因为其实还涉及到剧情的。   哈哈哈我真的不行了笑死我了,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不给结啊,还超级委屈当时搞完没给他抱抱,桓桓好可爱(摸摸我儿子头。以后美丽会经常给你爱的抱抱的,麻麻给你喂糖吃!   ——————————   谢谢秋秋秋姑娘的慷慨解囊!因为她和其他仙女教母们强烈要求所以有了二更哈哈哈,明早起来码字我就可以吃豪华版煎饼果子了耶耶耶!   飞奔感谢倾情赞助CC丸的大家!仙女们快施魔法让他们搞搞搞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 9个;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黑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毛球控、夜栩Y 1瓶; 第70章 我想标记你   Alpha们普遍是被欲念驱使着的动物。   一个alpha宁愿违反生理舒适感, 忍耐着拔出结, 那么他对相伴者的感情可想而知。   不愿意留下液体印记, 不愿意给予标记,意味着不愿意接受自己作为伴侣, 哪怕是一瞬间产生的冲动也没有。   桓修白害怕。或许,希莫斯一直以来都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喜欢他。   他可能在……自作多情。   况且,他自己很清楚,他一向不是什么招alpha喜欢的omega。普通alpha们都对他避之不及, 何况是希莫斯这样的……   强压下心头酸涩,发麻的牙尖沿着耳廓啃噬,舌苔粗糙, 如野兽般宣泄着占有欲,急躁地碾磨过下颚的肌肤,湿热又留下点些微的刺痛。淡淡烟草味紧紧压迫过来, 想要封堵住那张吐出过无情字眼的薄唇, 然而, 失去理智的人被一只微冷的手握住了脖子, 平静地推开距离。   “戈里叶,请你尊重我。”   顷刻间,桓修白的呼吸抽紧,抓握着他脖颈的手明明没有刻意使力, 他却直接察觉到危险的窒息感。   这种直觉曾经无数次在任务中救过他的命。   如果他再靠近一分, 那只手会拧断他的脖子。   可那又能怎样?   一股膨胀发酵的情绪冲到了他的喉咙口, 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他无视希莫斯的警告继续欺身上前,双手撑在栏杆上将alpha整个圈住,让其无处可逃。   “戈里叶……”希莫斯轻轻叹了声,仿佛失望不已。   他钳制住桓修白的手松了,周遭的时间在他控制下停滞两秒,他拨开男人的臂膀走出来,时间恢复原样。   他站在戈里叶身侧,注视着那枚水滴形红宝石坠子摇曳的过程,轻声问:“是我刚才的话无意间戳中了你的心事吗?”   男人僵硬了一会,背对着他,铁栏杆在他的手劲下弯曲变形。过了半晌,他听到颓败的背影传来一道暗哑的嘶声:“是,我是在意你。”   “我很在意你。   我不想和你做什么朋友。   我想跟你亲近。”   他说完,栏杆“咔嚓”断裂,扭曲地坠在一旁摇摇晃晃。   席莫回动了动嘴唇,视线移到了栏杆上,又忍不住转回了男人身上。他脊背微弯,垂着脑袋,像被无形的力量压折了腰,再也没了之前手刃怪物时的意气风发。   最终,席莫回调整回平时的语调,让自己尽量像个心理医师那样去化解他:“戈里叶,我很高兴你能正视自己的内心,也感谢你的真诚和信任对我坦白。你听到我的消息立即赶来,作为朋友我很感激,我也相信你的为人。现在,我希望你能平静下来,好好休息一下,等一觉过去,你会感觉舒服多了。”   但席莫回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人迫切需要的不是什么专业性的医生心理指导,更不是朋友的感谢,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属于情人间的拥抱。   就是这样简单的安抚。   桓修白却得不到。   他觉得自己哪里都出现了错乱,大脑、情绪、行为都纷纷不听控制。   朋友……什么朋友啊,如果脱去了alpha皇帝的外衣,希莫斯还会和他耐心说话吗?他恐怕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他抑制不住翻涌的感情,脱出口的声音都变得古怪变调了:“你觉得蜘蛛女恶心吗?”   “的确令人不快。”   “那你觉得我恶心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席莫回明显听到男人哽了一下,昂着脖子背对他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亲,就允许她动你?”   席莫回:“……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会尊重我,而她只是利益关系。”   桓修白的身体因他的话轻微颤栗起来,他立即止住了,仿佛全身的血都冻结住,连带声音也生硬了:“那行,我尊重你,我们以后保持距离做朋友。”   他抛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回卧房了,也不管他的话是不是“啪嗒”掉在了地上,在希莫斯心底摔出了一地冰渣。   四周寂静无声,只能听见楼下小黑龙细碎的呼噜声,席莫回任凭微风吹拂过脸庞,沉默了良久。他记不清自己吹了多久的风,等清晨的露水凝聚在栏杆上,湿润的睫毛轻轻颤动,他干燥的嗓子传来一阵刺痒,抿了抿嘴唇,在晨光跳脱出地平线之前,回到了屋里。   时间扭转,回到四个小时之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时间法则运用得还不够熟练,会耗费巨大精力,也可能产生错乱,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走向戈里叶卧房的脚步越来越快。他在袖子里拨动怀表的时针,分针,接着是秒针,把时间精确控制在了男人回到屋里关门的瞬间。   桓修白难过地正要合上门,忽然,五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扒在了门沿上,阻止他的动作。   桓修白握在门把手上的指头发烫发热,屏住呼吸等待了一会儿,门后迟疑地发出声音,像是被挤出来的,有点羞赧的意思。   “你可以亲我的……”   没听到桓修白立即的答复,他有些心慌,又加了一句:“我给你亲。”   如铁爪般的大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捞进了门里,雕花木门“砰咚”关上。   桓修白将他死死抵在了门上,膝盖挤进他两腿间,防止他再逃跑。他把希莫斯的手腕紧紧按住,拨开长发,在alpha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天然信息素的气味灌进了鼻腔,一路麻痹到大脑,他像个复吸的瘾君子般浑身颤栗,咬住了alpha翕动的喉结。   “是你自投罗网的……是你自己愿意的……”   “……嗯。”   桓修白得到了他的回应,紧拉到极致的欲求摧枯拉朽般崩裂了。   狂暴又毫无章法的吻吞噬了他,口腔酸痛,津液溢出唇角,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的搜刮完全没有停歇的时候,席莫回第三次被掠夺到喉咙口旁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慌乱得将他推出去一些。   不行,牙根藏着alpha的腺体,虽然很少人知道,一旦被舔破结局和omega被标记一样糟糕。   可戈里叶失去理智的侵占越来越过分,席莫回不得不用回转纠缠的方式将他堵在牙根前面,戈里叶误以为这是回应,贴着他更加兴奋了起来。   银发的小羊羔……是他的小羊羔,只能被他剥皮拆骨吞吃入腹,谁都不能染指!   睡衣的领子宽大,扯下肩头,留下一连串绯红的痕迹,他眸色暗沉,全然失去了神智,眼中仅有一抹白色的皮肉,鲜美可口在眼前晃荡。   “像这样也可以吗?”他的手摸下去,希莫斯身子一绷,溢出一声低吟。   “别这样……”席莫回头抵在门上,挣扎了下。   桓修白啃着他,恶声逼问道:“你不愿意是不是?别人可以对你做的事,我不能做?”   席莫回低下头,垂着眼帘说:“我愿意的。”   桓修白粗鲁的手下动作停滞了,再开始时,变得温柔了许多。他在希莫斯身上打下了自己的印记,即使是暂时的,即使它们过几天后就会消退,但希莫斯软下来的态度还是充分填补了他的恐慌。   最后,他对开启着唇轻喘的席莫回说:“我想标记你。”   席莫回将身体大部分重量放在门板上,以支撑住酸软的小腿,回答道:“你没法标记我,我没有腺体,被割掉了,还记得吗?”   桓修白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可不一定。   信息素在纠缠中慢慢溢出,桓修白低烧的症状更严重了,他的喉咙痛起来,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把沙子,需要不停吞咽才能止住滞涩感。   他想起自己的发情期就在这两天,心中对希莫斯迫切的渴望更浓厚了,不禁低下头,额头搁在他的锁骨上,喃喃要求道:“你抱抱我吧。”   席莫回没反应过来:“嗯?”   桓修白:“抱一下。”   席莫回:“……”   桓修白叹气:“那我抱你。”   席莫回一下子明白过来男人至今以来在纠结什么又在嫉妒什么了。他以为像戈里叶这样强大的alpha不需要omega式的温情关怀,事实证明,强A有时候还真的需要。   简直像误食了毒草晕乎乎倒在地上求人摸厚肉垫的大狮子一样啊。   桓修白正要伸手,就被席莫回抱了个满怀,愣在了当场。银发上淡淡的花香流淌在他脸颊,好像丝绸一样柔滑,他僵硬的躯体慢慢被捂热了。席莫回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在alpha信息素安定的环绕中悄悄红了眼眶。   是雨水的味道,希莫斯真正的味道。   席莫回温柔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却发现触手发烫。没有出声询问,席莫回搂着他在绵软无力的空气中温存了一会,捏着男人的耳垂,搓了会躺在掌心的宝石,低声说:“好了,今天和我闹够了,快回去睡吧。沉沉睡一觉,等我明天来叫你。”   他在话语中种下了暗示,比即发型的催眠术更加和缓,不易发觉。   桓修白拉着他的手,欲言又止,最终说:“明天我会告诉你一件关于我的事。”   关于他的身份,他来这里的原因,还有……他的真实性别。   席莫回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头:“我会仔细倾听的。”   暂别之后,桓修白慢慢走进了浴室。放在台子上的抑制剂瓶子位置被移动过,他居然没有发现。澎湃的欲念还残留在身体里,愈演愈烈,他不敢现在要求希莫斯和他结合,害怕得到的又是一次中止标记。   抠开盖子,他倒出一把,数也没数扔进口中,倒了一杯水想要咽下去,cc丸劣质人工信息素的味道还没进到食道里,他就站起来冲到洗手池前呕出了大半。   没有其他办法,他拉上了浴帘,打开热水靠在墙上,想着那头柔顺的银发自我解决了。   当他陷进柔软的床铺里时,窗外已经泛起了淡淡的奶白色。肌肤一接触到垫子,浓浓的睡意就将他拖进了梦想,他在意识残留之际,蜷缩躯体,无力的手指抓住胸前的衣服,难过地低喘着:“好想被标记……”   或许明天说开之后,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希莫斯也许会高兴地接受他,答应和他一起去主源世界生活也说不定。   他在梦境里纠结着,一会是希莫斯冷漠的拒绝,一会梦的场景又转换到奇怪的小镇,似乎不管在哪里,他喜欢的人都没标记他。   桓修白在梦境折磨下不安地换着姿势熟睡。   这时候,门锁轻轻响动了一下,有人踩着昏昏的晨光走进来,轻声关门,走过来坐在床边。   席莫回召唤出了“阿辛罗”,书页激动地哗哗乱翻,他警告地看了它一眼,阿辛罗讪讪安静下来。   从书中拿出箱子,打开一层翻找着。他出任务通常会备好常用药,和药品说明书捆扎在一起。他找到个透明袋子,拎了出来,起身接了杯水,把退烧散热药拿出两颗溶进水中,放在床头,正要伸手把戈里叶扶起来时,男人在梦中忽然哽咽起来,呓了一句——   “席莫回……标记我……”   搁在膝头的药瓶摔在地上,白色药片撒了一地。   ※※※※※※※※※※※※※※※※※※※※   哈哈(干笑)完蛋了。   真是唏嘘啊,如果美美放桓桓走了,没有回到过去,也没有在意他发烧偷偷给他送药,也就不会意外知道真相……但这就是命运的指示吧!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家崽崽们好可爱啊(原地翻滚.jpg,美美和桓桓都好可爱,幼儿园式吵架:你凭什么跟他玩不跟我玩?你不跟我玩我走了!   美美:我跟你玩跟你玩行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细心的你们会发现,我其实,这文,一直有个设定就是!!!!——你们懂的。有没有很期待啊~   桓桓接下来还会猛烈攻势,他俩会心照不宣生活一段时间,然后“轰”得爆炸   ————————————   谢谢仙女教母们的魔法攻势!让魔法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秋秋、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棠溪、丸子很快乐 2个;奚刀、说爱折花、水月涟漪、黑糖、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嘻嘻 10瓶;夜栩Y、快到我□□里来、丸子很快乐 2瓶; 第71章 新婚夫夫第二天   他脑袋昏昏沉沉, 脑中的血管嗡嗡作响, 有一瞬间甚至感觉心血供应不足, 眼前黑了几秒。   席莫回将之都归因于自己使用能力又被发泄精力后的筋疲力尽上。   一定是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戈里叶喊的是Simos,他的化名, 而不是什么席莫回。   听错也很正常不是吗?读音只差一个音节,他又累得不太清醒,人类的大脑经常会发生此类错乱,偶发的幻听幻觉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到这里, 他觉得算作把事情合理地解释通了。   但站起身时,他还是惶惶不安,催促着自己捡起地上的药片,用纸巾包好准备偷偷扔掉,以防出现破绽。收拾好了箱子, 他重新找出一张性素贴换上, 忽然对胶纸黏在皮肤上的触感无比厌倦。   什么时候能结束这一切?   他将这烦扰的念头抛到脑后,眼角余光时不时瞥着戈里叶的睡颜。对方依旧睡得不安稳,低烧的原因也未可知,席莫回想就这么放任离开,但他是个一旦有了目的就要明确完成的人。   于是他重新回到戈里叶身旁, 调整着呼吸频率, 拿起水杯用一臂稍稍扶起戈里叶,把杯子口抵在戈里叶嘴边, 又耐心又温柔地喂他喝下混着退烧药的水。   他在这么做的时候, 一直提醒自己, 将他当做个普通病人就好,不要去想那件事。可当戈里叶不小心呛了水,闭着眼睛咳嗽了一声,席莫回飞快地放下杯子,走到门外,脚步也不敢停地逃下楼去。   站在一楼的楼梯口,他屏住呼吸,没听到任何类似木门开转,拖鞋移动的声音,便松了口气,抬头环顾了眼大厅。   两个姑娘睡在柔软宽广的罗马式铺垫上,每人都枕着个五彩编织的方形小枕头。最响的呼噜声是从放置着桌游的小方桌下传来的,迷你小黑龙东倒西歪地躺在阴影里,可能在梦中品尝着梦寐以求的美食,口水流进了地毯里。   席莫回经过它的身边,想蹲下来搓一搓龙角,皮夹克打着呼噜翻了个身,肚皮朝天,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下滚了出来。   席莫回认出那样东西,立即捡过来藏进了口袋里。   他太阳穴上的血管开始咚咚跳动,逐渐作痛。他走到了外面,将弄脏的退烧药片倒进鱼池里,看着那些格外兴奋的金鱼一拥而上,几秒钟把浮在水面的白色小片吞吃干净。   墙外的天空浮现出一抹浓蛋黄液似的橘红色,他在墙根下站了一会,头顶上就是昨夜的露台,想要迈动脚步,树枝投照在小楼墙面的影子显得张牙舞爪,仿佛一个陷阱正等他踏入。   要不要回去……   他的抑制剂怎么会在这里……   应该……应该是被龙捡走了吧?从龙肚子下跑出来的,应该是这样的。   他心绪不宁,在口袋里抠开小铁罐的盖子,里面的药量似乎没有减少。想倒两颗出来吃,不为别的,只是单纯想找点东西分散注意力,倒了一粒在掌心。他咬着嘴唇抬头望了眼二楼,伸手忽然把那粒抑制剂丢进了身后的池子。   为什么要逃?有什么值得逃避的吗?   这栋楼里此刻沉睡的这群人,只要他动动念头,就能全数抹杀在梦想里。特别是二楼的那个,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或者任何他见过的ao混合品种,都不值得他吃下哪怕一颗抑制剂来抵御其影响。   ——标记我……   那道声音又浮现在他耳畔了。   没有人比他更擅长收拾好不悦的情绪并整理到大脑的抽屉里锁好。他对此置若罔闻,步调安稳地回到了二楼,“吱呀”一响,未关严实的门重新推开,反手上锁。   没什么值得犹豫的。他来这个小世界是为了工作,为了替主神收拾烂摊子,而不是放任这个男人在他身上肆意宣泄感情。   想要确认身份是否败露,仅需要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步骤——   他像一道白色的影子悄声靠近床边,弯下腰,长发垂下来,一边膝盖压在了被子上,身体前移,左手张开松松握住对方搁在身旁的手腕。   虽然有催眠作为保障,还是要防止戈里叶在搜脑过程中出现痉挛症状,胡乱扭动妨碍到他动作。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离戈里叶的额头越来越近,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转身离开,欺骗自我放弃探寻,然而有一道萦绕不散的思绪坚持让他这么做。   如果……戈里叶真的知道他的身份,之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呢?   不……不会,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戈里叶的言行思想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基本被他牵着鼻子走,这人对他的喜爱表露在各种细节里,根本藏不住,也根本不是轻易能演出来的。   手掌的肌肤触到了对方,他分不清潮湿的汗是自己掌心沁出还是对方低烧造成的。向大脑内深探,再深入,破除层层迷雾般的胡乱,在一团意识错乱的梦境中寻找真正的记忆。   席莫回看到了高塔上坠落的糕点盒子,点心在房檐上四下滚落;枪客的马在沙漠中穿行,兜兜转转直至力竭死在巨大的广告牌下;扭曲的楼梯水泥簌簌,踩了一脚齑粉,却心情愉悦,迫不及待,朝着那扇尽头的小黑窗子轻声呼唤,里面有锁链拖拽的哗啦声,有人从窗口伸出手来,他正要借着戈里叶的眼睛看清窗内人的脸——   黑暗中一双眼睛倏然睁开!   还没等席莫回反应过来,视野一瞬间天旋地转,男人下意识抓住他一滚,两人位置倒换。   席莫回两手被制住,压在枕头上,对方死死锁住了他的动作。   他胸口起伏,在姿势倒转后惊慌地呼喘着,晨光微弱,背着光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知道对方的轮廓离自己越压越低。   席莫回的呼吸声又急促又错乱,他像是偷吃诱饵的狐狸,以为自己看清了所有夹子,却被猎人抓了个正着,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处置,心跳砰砰如擂鼓。   他闭上了眼睛,嘴唇微颤,等着“惩罚”降临。   他却不知道,自己被缚住,躺在人身下心慌意乱闭起眼睛的样子,和一个娇怯索吻的少年没什么区别。   他等待着,直到温热柔软的吻覆在了眼皮上,一具身躯沉沉倒下来。   像被火焰燎了一口似的,粗糙而热烫。   这人迷糊地说着:“希莫斯……是我的……”   说的是希莫斯啊。   席莫回放下心来,更加确定自己之前听错了。他不想承认的是,在情绪放下来后,偏偏有种莫名的失落。   如果你知道我的生理躯体并不是柔弱的omega,还会这样无穷无尽地燃烧保护欲吗?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没有人会愿意保护一个alpha。不知道是谁规定的,仿佛alpha天生就应该站在保护者的位置上。   就像omega天生就应该被无条件呵护宠爱。   席莫回挪动了下枕头,枕得更舒服了些。桓修白腿松松缠着,趴着睡过去了。   席莫回抬起的手停顿了下,还是落在了黑发脑袋上,将其当做舒缓心情的毛绒玩具揉着。   他想着:所以我应该被无条件呵护宠爱。   要是这家伙变了心,他就立马杀了他,把他的尸体丢进河里喂鱼。   戈里叶的躯体热烫,他在体温暖融融的催化下,眼皮沉重,思绪挣扎了两下还是妥协了,和戈里叶一起沉入梦乡中。   直到第二天中午恶魔管家上门送饭,一栋楼里的人才打着哈气昏沉沉地起来。   桓修白被楼下的动静吵醒了,他脸下温暖,睁开眼睛眨了眨,近在咫尺的是透过睡衣若隐若现的一点粉嫩。   他意识到自己正把脸搁在某个人的胸口,半惊半吓地坐起来,摸了摸脸,一根银长发粘在嘴边。   “唔……”床上的人哼着鼻音,似乎要醒了。   桓修白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希莫斯睫羽颤动,慢慢掀开一双雾气朦胧的琥珀色眼睛,他长发压在身下,部分散乱在枕头上,从桓修白的角度闻起来,他满身都是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陛下……”他一开口就是浓浓的鼻音,在软软的羽毛枕上蹭了下,偏着脑袋,扶着额说,“陛下折腾了我一晚,还不够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席莫回一动,原本好好待在锁骨的布料就不听使唤地滑下肩头,让桓修白把他的肩骨优美的线条看了个透。   桓修白两手战战,抖索着松开手,僵硬地爬下来坐在床角。   他无意识搓着手指,忽然烟瘾犯了,极度想抽一根冷静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他明明记得自己和希莫斯各回各屋了啊!   难道自己真就这么禽兽,做梦把人家从屋里抢了过来,行了一通不轨?   桓修白,你!——   干得漂亮!!!!!   管他是alpha还是omega,吃个回本再说。别人能占的便宜凭什么我不能占,我不仅要占,还要每天打卡!什么alpha、omega的,关了灯不都一样吗?况且他这个alpha根本不需要关灯!就应该开三千瓦大排灯把他照得巨细无遗方便全面欣赏!   比o还漂亮好看温柔善解人意实力又强不拖后腿,是alpha又怎样呢,反正他不会吃亏的。   死也不肯吃亏的桓主任顺清楚思路,顿时豁然开朗。   还变什么性啊,直接省了八十万点数,拿去买套别墅加装修费和十年物业费再加养俩孩子都够了!   大家你爽我也爽,还省了润滑剂钱,多好啊,两全其美。   反正希莫斯都是他的人了,就是走也得走,不走也要把他打晕绑走。看来真的有必要和许爱莉她们商量一下具体计划。   他想到这,兴致冲冲转头看了眼希莫斯,热血上涌差点没直接烧坏脑子。   希莫斯单手撑在雪白的被褥上,斜着身躯,另一手慵懒地捋起银发,衣衫不整,大敞的领口锁骨清晰,一双眼睛望过来,低声抱怨着:“你压得我好痛啊。”   桓修白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和希莫斯同睡一张床。   这样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对方的感觉,完全,好像,就是,新婚夫夫起床后的第二天早上啊!!!   ※※※※※※※※※※※※※※※※※※※※   哈哈哈哈哈你们懂的,其实我想写的是“娇怯索吻的少女”,哈哈哈我们美丽就是脾气娇娇但人美心善温柔得体的世家大小姐攻哇   美美:我是omega所以你必须无条件宠我   桓桓:宠你宠你顺便把你吃干抹净打个饱嗝   啊我死了,美美真是娇俏可人啊。虽然他现在开始自己给自己心理催眠,强行无视各种迹象也要和桓桓谈恋爱了。美美有一点考虑的非常理智,他认为桓桓对他没有恶意,反而还充满爱意,这一点是装不出来的,所以他才得以说服自己没有离开吧。   如果桓桓哪怕表现出一丝丝质疑或改变对美美的态度,以席美美的脾气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虽然桓桓知道了美美是alpha,但依旧没有因为性别变换而改变对他的迁就和爱护啊。这是我最爱桓桓的一点呜呜呜呜呜,桓桓崽麻麻们给你加油!你是最好最强的omega!   ——————————   谢谢仙女教母们的支持!你们最近好热情啊我好快落嘿嘿嘿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云绯 2个;月光笺、黑糖、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齿池、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呼噜噜 5瓶;ω、云吞和馄饨 2瓶;夜栩Y、丸子很快乐 1瓶; 第72章 老实人是不存在的   看希莫斯看得过于忘我, 桓修白反应过来时, 昨晚做梦梦到的重要内容已经随着正午的太阳照射而消散了。   希莫斯去浴室洗漱, 他接着这点时间尽快查看了下意识海,最大的那个水泥坑表层已经开裂。他在脑海中多造出三根撬棍, 依样塞进了缝里,帮助裂缝加速扩大。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丢进3d打印机里的主神碎片也投射到了这里,拓形打印的速度还有待提高, 过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也才出来一个成型的复制品。   能不能得到其他支点的消息,成败在此一举。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桓修白意识到希莫斯在做什么时,猛地脸颊滚烫。   他不禁伸头朝开了一半的门缝里张望了下,希莫斯正好开门出来, 对上他慌里慌张的视线。   桓修白心虚地不敢和他对视。床垫震动了一下, 他转过脸, 希莫斯近在眼前。虽然和对方相处已久, 在这种特定场景下身着寝衣独处所面临的巨大情感冲击力不可同日而语。   席莫回自然地坐在他身旁,捻起鬓角偏上的一缕长发,手绕到脑后,分成了三份, 用教廷特定的装饰手法将它们编成草叶边似的的小波浪, 每一个小结左右两边是圆润的小半圆, 中间一小缕发丝清晰地贯穿全程, 灵巧修长的手指翻飞,很快编到了发尾。   “帮我拿着。”捏住发尾的手朝向桓修白。   “啊?”桓修白/精神一凛,像被突然抓包。   “捏住它。”   “……好的。”   他紧张地接过来,紧紧把小辫儿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想到这也是希莫斯身体的一部分,就心荡神迷。   希莫斯依样编好了另一边,各自抚摸了下,确定两边对称,就用空出的手抻开奶白色的细缎带,另一只手在后面张开翘了翘指头:“给我。”   戈里叶长着茧子的指头小心翼翼将发辫递了过去,塞进他手心里,和另一束会和在一起。   缎带轻巧地缠绕在两束小辫儿上,将它们扎紧,保存住上面编好的纹路,最后打了个复杂的四扣蝴蝶结,松开手,垂坠在脑后,和盈盈波转的银发汇合在一起,清新而雅致。   只不过,桓修白注意到一些变化。   “为什么不编四根了?”教皇装束的标配应该是四绺发辫,分别对应四位守护圣天使,象征着肉/体、灵魂、思想与信仰的纯洁。   “你想听对外的说辞,还是对你的解释?”   希莫斯目光停驻过来,眼底多了些厚重与深沉。   “有什么区别吗?”   希莫斯的手臂前移,撑在桓修白身后,上半身前倾,逼得桓修白不得不退让似的向后仰,那张纯净柔美的面庞无形中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还有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他轻巧地说:“对外的说法是,我圣宗身份已丢,不适合用圣装束。”   “对我的呢?”   “对你则是……”眼波流转,隐藏着戏谑,“陛下害我丢了灵魂与肉/体的圣洁,我为陛下改了装束。”   如果是旁人听来,必定会根据语气马上判定席莫回在开玩笑。   桓修白定定望了他两秒钟,肯定道:“我相信你的情谊。”   席莫回闻言一怔,想要澄清,告诉对方不要他说什么都相信,门外不合时宜响起“哐哐”砸门声,伴随着女人的大嗓门:“吃饭咧!”   “诶,怎么没人应?”许爱莉低了下头,额头抵着门,门竟然“咔嚓”自动开了。穿过门进到屋里的阳光诚实地照应出暧昧的一幕:长发美人希莫斯床咚了他们主任!!   “打扰了。”迅速关门。“哐——”   许爱莉咚咚跑下楼,脚步重得整栋楼都要晃起来了。她紧急把正在分倒果汁的一难拽起来,找了间空屋子关门,大难临头一般严肃:“完了,彻底完了。”   一难:“!”   “怎么回事!?你上去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难不成主任抛下我们半夜带小情人走了?”   “比那可怕十倍!”   一难摸下巴深沉状:“那就只有……主任怀孕了!”   许爱莉:“……没有,但是照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快了!我们主任……我们的总部第一’A’主任,竟然是在下那个啊啊——”许爱莉无法控制内心的九级地震,疯狂摇晃beta闺蜜。   这一顿早饭加午饭吃得意料之中不平静。   别说恶魔王和天使长一前一后走下来惹人注目,桓修白一夜过后仿佛枯木逢春得到滋润的神情更耐人寻味。   感情问题似乎得到了暂时解决,桓修白能安心进行下一步动作了。饭后,他和恶魔总管聚在一起。   “您有什么吩咐?”   地狱代理主人戈里叶道:“萨麦尔在哪?我要知道他的行踪。”   恶魔管家诧异直起身子,崇敬之情溢于言表:“至尊无上的您一定是已经预料到属下要和您报告这件事了。”   桓修白满头疑问,面上却赞赏道:“不错。”   恶魔总管激动道:“感谢您的赏识!如您所料,萨麦尔大人也已在前日来到此地,和奥武德皇帝的情妇搭上了关系,正在王宫中做客。属下认为情况不同寻常,正想向您汇报。”   桓修白真没那么神机妙算,不过是最近跌到谷底的运气开始反弹一点了。   既然监察科长约萨克就在城内,计划开展又能少费些功夫。   “那好,你去替我办一件事。”桓修白心生一计,交代了下去。   还没到傍晚时分,奥武德大帝派来的豪华驾座缓缓停在了门口。   女巫一难拿它和奥武德当地宣发的旅游小册子对照了一下,“喔!真的是皇帝座驾,规格很高呢。”   “我看看,”许爱莉扯过宣传册,“的确有点像,就是少了些鲜花彩带装饰。”   “那是‘圣显节’的特色,现在还差三天,肯定不会那么花里胡哨。”   许爱莉意识到一个问题:“教皇不是来主持那个什么圣节的吗?假的希莫斯在红衣主教团里,真的在我们这,到底轮到谁去主持?”   “管谁去主持呢。谁站在花车上撒圣水不是一样的?”一难无所谓地翻了两页册子。   许爱莉难得敏锐了起来,“我只是有种直觉……咱们可能会掺和进这事里。”   没等她们继续讨论出不详的预感究竟出自哪里,戈里叶大帝踏着他标志性的龙皮靴子来了。   比起加冕时厚重华美的装扮,贡多勒皇帝出行简装更加能体现alpha标志性的雄健俊挺。硬挺的领子托起线条坚毅的下颚,瘦腰设计的胸甲勒出他的劲腰,单边的皮毛斗篷适当增加了容貌野性的俊美,最抢眼的应属他的佩剑,漆黑黑,沉寂寂,斜斜挂靠在勇士的蜂腰上,看似不起眼,存在感却让所有人心惊。   他走过来,身后还有个修女打扮的人,高挑程度比戈里叶还要更胜一筹,这都托于修女的大码黑色高跟鞋。   “这……”许爱莉拿眼神询问桓主任。   桓修白包覆着半掌皮手套的手朝后伸,覆面的修女犹犹豫豫,在众人注视下握住那只手。戈里叶肤色是浅蜜色,修女的手是柔白的,十指相扣时,肤色带来的视觉差距营造出隐秘的缠绵来。   这两人,哪怕只是公众牵个小手,也足以让在场所有人浮想联翩。   恶魔总管低眉顺眼等在马车旁,和皇宫的车夫一起。   桓修白先把“修女”送上了车,折回来,私下塞给两眼发光的姑娘们一样东西。   “今晚我不在,如果有其他组织,或自己组织的人来找麻烦,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把这个丢给他们赶紧来找我。记住,千万要给得很勉强。”桓修白嘱咐着。   “这是什么?”许爱莉张开手掌,一块晶石躺在上面。   “任务品。”不过是复制出来的赝品。   桓修白不担心她们会阳奉阴违,偷偷扣下晶石上交系统,两个成员互相监督这种情况会大大降低。   他是想借她们之手将假晶石传递出去,这样一来,等任务结束时,人人手中都有一块主神碎片的赝品,主脑的视线就不会多关注到他这里。   所谓,法不责众。   而剩下这块刚刚新鲜出“炉”还热乎的,他准备当成“礼物”送给约萨克,以敬他们和平友爱的同事友谊。   桓修白计划已成型,准备把除了自家人以外来MOC来出任务的干员全部拉下水,通通坑一遍再走。   老实人?不存在的。   马车行至皇宫大门,侍卫拦下了他们:“尊敬的大人,您身边这位并未受到邀请。”   修女安静坐着,仿佛没听到。   桓修白给了总管一个眼神,恶魔捏了捏领结,鹰钩鼻子都快抵在了侍卫脸上,不悦道:“无知小民,你可知道这位是谁?胆敢拦住戈里叶陛下。”   这时,那位皇宫侍卫长忽然从拐角走出来,他观察了眼车上的人,认出了那双精锐的眼睛,简单吩咐下属:“放他们走。”   “可是名单……”   “这是我们陛下的贵客。”   马车缓缓驶入皇城内,侍卫长在心中默念光明□□号。   虽然他的情人已死,但感谢那位真正圣洁永驻的教宗大人,他的心灵和灵魂得以重获新生。   ※※※※※※※※※※※※※※※※※※※※   修女美丽终于出场啦,我好激动啊   真羡慕主任,还可以被床咚,桓桓真的爽   ————————————   感谢仙女教母们提供南瓜马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2个;水月涟漪、奚刀、丸子很快乐、月光笺、甜酒果奶酱、秋秋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你邵爹 10瓶;ω 9瓶;云吞和馄饨 2瓶; 第73章 想我就好   区别于雄踞北方的贡多勒彪悍大气的风格, 奥武德在南方气候的熏染下, 形成了更加细腻柔和的特性, 从其皇宫装饰上可见一斑。   来往的宫人都身着浅色服侍,和贡多勒惯用浓黑烈红截然相反。桓修白的装束站在皇宫精巧清淡的风格中, 颇有种北方蛮族入侵南方温婉的格格不入感。   再往前面马车就进不去了,蜿蜒的人造小溪穿插着各色花朵,白色玉石作为桥梁连接,在正门前打造出如梦似幻的平景小迷宫。   桓修白视线从那复杂的水道设计上移回来, 吐槽道:“生前活在‘天堂’,是因为知道死后会下地狱吧。”   “这便是神创世时定下的平衡了。”修女出现在马车门口,提起长达脚面的黑色裙摆。   “我相信大多数和小泥鳅一样的穷人宁愿不要这种虚假的平衡。”桓修白说完, 有所感悟。他这句话套用在ABO世界也何尝不是如此?   虚假的平衡。   什么时候世界之间就流传着那几种典型omega或者典型alpha的模板了?   最近甚至连beta也受害了,难道不努力工作想要在家当米虫的beta就配不上他的性别?   MOC所谓的omega大平权,也只有约萨克那种典型的“喜爱在alpha们中间周旋并擅长以此为自己谋利”的omega才会从中享受到大量政策实惠。   于他自己而言, 不仅没有益处, 反而让他束手束脚, 受到那批典型omega的指指点点。   你是omega诶!你要矜持, 不能主动,要让alpha猜你的心思才能懂得你的珍贵,alpha们都不喜欢强势的o,你这么强势, 再好的alpha也被你吓跑了——   类似的话桓修白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他是omega, 这话不错, 但他本质是个男人, 除却器官的那点差别,他怎么就得在alpha面前示弱了?   也不知道给他灌输这些观念的那些老师同学前辈们在婚姻殿堂里走得顺不顺畅,改天有空去“观摩”一下他们的完美婚姻进程,顺便带上希莫斯,让他们见识一下他这个超脱自然规律生长发展的非典型omega是怎样把alpha宠得服服帖帖的。   “啪嗒——”   桓修白正出神,什么东西掉下来滚到他面前,定睛一看,是一只样式古典的黑色高跟鞋。   他弯腰捡起来,希莫斯正在马车的最后一道小台阶上踌躇着。厚重的修女袍盖在脚背上,缺少鞋子的那只脚藏在了后面,桓修白望过去,能从裙底的阴暗处看到若隐若现的脚趾。   温哑的声音在面纱下低低说:“拿过来。”   恶魔总管给他准备的鞋子不太合脚,稍微大了一码,平地上走路还好,没想到下楼梯时不小心滑下脚跟,掉了下去。   连带着他这身衣裳都是鹰钩鼻子的瘦削恶魔为了藏起他标志性的面容和银发而准备的。   席莫回本来对乔装打扮没有什么抵触,但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这个恶魔的准备未免也太过全套了……   戈里叶拿着鞋走过来了,他们可是在皇宫里,四处都是奥武德的眼线,而戈里叶竟然就顶着北方大国之主的威名在他面前毫无所谓地单膝跪下,手伸到了台阶上。   桓修白先碰触到了突出的踝骨,托起脚掌,一种天鹅绒般丝柔的触感粘在了手心,那只脚瑟缩了下,警告随之而来:“起来,鞋子放下就行。”   他越是这样,越惹得桓修白想欺负他,于是装聋作哑扶着他的脚就要往鞋子里塞。   “我说你起来啊。”席莫回不敢去确认周围人的眼光,压低声音重复。   桓修白捉住他的脚腕,拉出了裙摆的阴影,席莫回预料不及,被惯性带得一脚踩上了桓修白胸肌。他简直羞愤地想当场杀人,而始作俑者还对着自然光仔细欣赏起他包覆着黑色丝袜的脚的情态。   桓修白欺负好了,就老老实实给他穿好鞋子,还意外收获了脾气一向温柔顺和的希莫斯一声相当气愤的“哼”。   每当桓修白有了那么一点负罪感时,撒旦大人的教诲就涌灌进脑子里:我们是恶魔,我们要做尽坏事!   桓修白准备将这句话誉为行动圣经。   跟着戈里叶进到宫殿里,席莫回面纱下的脸还是高热不退。在公共场合被如此调戏,从他出生以来还是头一回。这事如果放在十年前,被家里人知道,他现在已经被捉回祠堂下跪忏悔自己行为不端、交往不慎了。   实在太不像话了!   等他把事情处理完,还是杀了这男人算了,免得对方得寸进尺。   他这样盘算着,走路时总感觉左脚底板热乎乎的,似乎某人的体温留在了上面。他尽力强压下古怪的感觉,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从王座走下来欢迎的奥武德大帝——黑鹰穆勒身上。   和刚登位的皇帝戈里叶相比,穆勒的年岁是他的两倍有余。但这位名声震赫的大帝并没有如话本传记中常常描写的那样精神矍铄年轻有余,相反,谁都能看出他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只剩个庞大英武的架子哄弄人。   “欢迎,欢迎。感谢北方的风雪把你送来了这里。戈里叶,想好要做我的儿婿了吗?就像我在传讯中说的,你要是觉得不够,我这里还有九个omega公主王子供你挑选。”   戈里叶性格狂烈,能手刃亲族登上王位,民间关于他的传说无一不是毒辣凶狠。   即使这样,穆勒大帝也迫切想和戈里叶联姻。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膝下的几个beta和alpha儿子们像嗅到了血的狼崽子一样,也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大陆上有了戈里叶做先例,谁不想做掉自己在王位上坐得太久的老废物父王,早点继承王冠坐上宝座呢。   桓修白假装思忖着他的建议,回答道:“我和令子还不熟悉,娶妃事宜还待考量。毕竟北方路途遥远,风土人情大有差别,也怕您的爱子们一时无法适应那边的生活啊。”   他们边走边说,穿过中空的回廊,经过漂浮着花瓣的室内荷花池,戈里叶和穆勒走在前面,六个侍从、恶魔总管与希莫斯在四步之远的后方。   转过一个廊角时,穆特浑浊的眼睛贴在了“修女”身上,仿佛刚刚才发现他在那儿似的。   “你还带了个修女。嗯……闻起来是个不错的omega,是冷郁花的香气,很少见的花儿,一般教廷才有。不错,不错……”宽大的脸上堆砌着褶子,混沌的蓝眼睛里有了一些光。   桓修白不想知道他所说的“不错”在哪儿。年轻的国王朝旁走了一步,刻意挡住老穆勒的视线,言语中带了三分警告:“他是我的人。”   “我知道。”老穆勒耸了耸肩膀,摊开手掌,“他当然是你的东西,否则你也不会把他带来这儿,作为礼物送给我。”   厚颜无耻!桓修白手按在剑鞘上,神色冷下来:“为了两国关系安好,您最好收回这句话,他不是什么礼物——”   “我当然不是礼物,伟大的黑鹰战神——穆勒陛下。”希莫斯独特的音质回荡在这个充满水帘的小小过堂厅里,加深了声音中的魔力,“我是戈里叶陛下的精神疏导者。登临王座后烦恼颇增,我充当着他与光明神阐述苦恼的媒介,是戈里叶陛下与神交流的桥梁。”   穆勒听出了他话中的暗示,气喘吁吁地宣布着:“我正好也缺个新的‘桥梁’飞上天和‘神’交流。你是修士,该为光明神的子民们服务,而我恰好是他最虔诚的信徒之一,你该来为我服务。”   希莫斯从善如流:“愿为您分忧,我主的恩泽会福佑您的身心灵魂。”   “不行!”戈里叶的拒绝掷地有声,“他是我的专属……”他想了一下才想起那个词,“专属精神疏导者,不能交予别人使用,否则会破坏我和与神通过他建立的联系。”   希莫斯和穆勒分别同时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希莫斯的是渐进柔和的,穆勒的则是不赞赏。   “戈里叶,你这小子肯定马上就会改变主意的,等你见到了我的新货,可以随你挑选。”他嘟嘟囔囔说着,蒲扇大的手掌推开一扇拱形门,里面的景象让同行的三人都大吃一惊。   实际上,那是个普通皇家都会配备的虔信厅,它总体被布置地像个小教堂,只不过雕塑和装饰比寻常教堂豪华百倍,仿佛皇宫主体的淡雅是因为所有的浓墨重彩都聚集到了这个房间里。   让戈里叶和希莫斯震惊的不是精细程度堪比教廷大教堂收藏的光明神塑像,而是塑像周围的“天使”们。   “你们瞧,我把这块地方分成了十重天,每一块地方都有可爱的小天使们守护着。他们每个人都代表着一种花香,我正好缺了冷郁花,可以填补上来了。”穆勒笑眯眯地指着他的“杰作”们,一一给他们介绍。   “这是茉莉花,我曾经最喜欢她,她很甜蜜不是吗?我真爱她,比爱我的孩子们还甚,所以我让她站在智天使的位置上,就在光明神的脚下。”   那是一个红发的beta,长发像绯红的波浪一般缠绕着身体,神情呆滞跪于圣坛前。   “他们六个是兰花兄弟,真挺稀有的是不是?六个omgea,生出来还都是一样的信息素,我时常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于是会犯点小错,要不然现在我就不止32个孩子了。”   桓修白听出他轻描淡写的话中含义,身体开始发寒。那六个孪生兄弟omega像牲口一样被挂在一架巨大的枝形吊灯上,每个人都用锁链锁住无法动弹,其中有两个孕肚明显,剩下四个精神萎靡。   而席莫回能看出更多信息。他有医学背景,很容易从他们的身体状态猜测出剩下的omega兄弟都是刚刚流产。显然穆勒大帝在玩弄这些小玩具时根本懒得记他们谁怀了孩子,动作粗暴弄掉几个也是常有的事。   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厅堂里,天花板,桌子上,长椅下,台阶上,不管是你想得到还是想不到的地方,都安置满了各色貌美的年轻人们。他们中甚至不乏alpha,只要是符合穆勒喜好的信息素,都被他搜罗来,像花朵一般收藏在这里,作为贡献给光明神的祭礼。   到处充满呆滞无灵魂的人体,这情景,比地狱还要可怕万分。   “我时常来这儿,和天使们交流能让我感觉离我主更近一步,在过程中我听得到他在给予我教诲。”穆勒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一脸迷幻地说。   “你领我来这儿是想展示你的‘吊灯’?”桓修白对这一切厌恶至极,再次瞥了眼吊灯上的六个人,对穆勒至恶之下的情感麻木感到不可思议。   “戈里叶,我们是同道中人,为何不一起联手呢?我给你看了我的收藏品,你也带来了你的礼物,我们一拍即合,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联合了。”   穆勒因为激动,嗓音洪亮起来,“我还有其他展厅,千年前神损的壮美景色,还有创世纪,戈里叶,只要你把身后的冷郁花交给我,我的收藏永远为你慷慨开门。”   桓修白想立即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但计划迫使他硬着头皮问:“请问晚宴什么时候开始,马上吗?”   “看来你欣赏不来我这满室的‘芬芳’了。”臃肿的老男人遗憾地说。   这地方根本没有什么“芬芳”,过于繁杂的信息素味道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形容不出的诡异香气,闻之欲呕。   桓修白行走大小世界,类似的变态虽然稀少,也不是没见过,所以心理还算稳定。在出去之后,他们被安排进一个“正常”的休息室里,恶魔总管“啪”得消失去探查约萨克的行迹了,留下他和希莫斯独处。   席莫回摘下了面纱和头巾,面色苍白,桓修白转身发现,连忙担忧地询问起来:“你还好吗?”   席莫回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突然,他侧身扶住旁边的椅背,深深弯腰,难受地干呕起来。   那些白花花又失去生气的人体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对omega们的遭遇共感过于强烈,使得他出现了糟糕的身体反应。胃部痉挛,血流加速,视线模糊,混杂的信息素味道又甜又腻,钻进了脑子像电钻似的嗡嗡腐蚀着他的神智。   好恶心……   突起的孕肚浮现在脑海里。   好脏……   好想吐。   忽然,他被拉进了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小麦味的信息素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包围着他。   席莫回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桓修白带着他坐到了长椅上,在他胃部轻抚着:“别去想那些,想想我就好。”   ※※※※※※※※※※※※※※※※※※※※   美美太过代入了啦。虽然他平时下手也狠,但都处理得很高级很干净(催眠致死什么的),碰到真的低俗变态就恶心地想吐。   美美的反差萌有点可爱哈哈哈哈,桓主任继续给我欺负他!!!   ————————————   感谢仙女教母们滴爱意~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3个;秋秋秋、甜酒果奶酱、东锦、云绯、水月涟漪 1个;   月光笺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信口雌黄桓主任   戈里叶的信息素没有半点安神性质, 相反, 闻起来还有些呛辣, 席莫回却从中找回了现实感。   对omega性别的高度认同,与之前穆勒对他不怀好意的意/淫结合起来, 让他产生了过于真实的联想。   如果被串在吊灯上当做装饰品的是他自己……   席莫回胃里一阵翻涌,靠在戈里叶肩膀,深喘着,不断吞咽唾液想把恶心的感觉咽下去。   这并不是恐惧, 而是对眼见事物的极端厌恶引发的生理反应。   “你不用怕,那老头碰不了你一根头发。”戈里叶轻抚他搭在肩头的长发说。   老变态当然碰不到他的头发,他会在那之前拿那具尸体喂阿辛罗。   “有我在, 他不敢。”   这话听起来着实荒唐可笑,席莫回不需要谁来保护,更别说是个小世界里即将用完抛弃的角色。   他看着戈里叶起身倒了杯水, 回来塞到他手里。   “喝一口, 顺一顺就好多了。”   清水在水晶杯中打转, 席莫回注视着水中央的漩涡, 忽得想起自己该吃过敏药了。等会的晚宴人员混杂,不可避免会和其他alpha产生身体接触,要早做防备。   他早先从主神那得到了消息,这一次, 会有MOC的科长级人物出席, 他尚且不确定对方的性别, 如果以过敏状态和那边对上, 吃亏倒是不会,只是会影响他在MOC通缉名单上的顶级评价排名。   和戈里叶说了声,进盥洗室内独自吃下药,他在里面的高脚小椅子上坐着,不断捋着头发想把那股恶心劲关起来,过了许久,久到戈里叶担心地过来敲门了。   “希莫斯,还在难受吗?宴会即将开始,你不想去我们可以立刻离开。”   席莫回打开门,正对上戈里叶的脸。他清浅一笑,说道:“我很好,多谢陛下关心。”   他们二人各揣鬼胎,在描画着炽天使降临人间图景的广阔宴会厅就坐。   从表面来看,穆勒绝对是光明神的忠实信徒。厅中的布置四处展示着他的虔诚和崇敬,各式各样的十字架,圣像,与无处不在的圣徽充斥着整个世界,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个售卖祝祷用品的豪华商店。   穆勒将它们堆砌在屋里的各个角落,既缺乏美感,又显得他十分古怪。   过于张扬,即是在借此掩盖内心的肮脏。   宾客逐渐落座,桓修白对面坐下了约萨克。接触到桓修白目光时,约萨克丝毫没表现出意外。   显然,监察科长的内部信息网比他广的多,早就知道他闻讯前来。   约萨克的右手边是一排红衣主教,他们或高或矮,胖瘦不一,鸡皮一样皱的老手摆在膝盖上,没有表现出拘谨,其中几个反而有些不耐烦。   他们不耐烦的根源在于,不知廉耻的老皇帝正握着“新教皇”的手,怎么也不肯撒手。   桓修白有些意外自己被安排到了下位。不过能带着希莫斯远离恶心的源泉,自然是越远越好。   他透过灿烂的烛光,仔细端详了会那个假教皇。如果不是熟知希莫斯,他也可能会被当场骗过去,这个教皇,不论是长相、举止还是语调,都能以假乱真,甚至连撩头发的细微动作都完全一致,分毫不差。   不过,当对方一眼扫过来时,掠过他脸庞那道空洞无波的眼神就足以让他分辨出真假。   希莫斯永远不会这么无视他。   虽然这个alpha时常在他面前若无其事编造谎言,还偶尔展现出一些事后想起来不符合逻辑的“柔弱”,可桓修白就是知道,希莫斯眼中有他。   再说了,希莫斯身为alpha,竟然也愿意使一些小手段来引起他的注意,这不正说明希莫斯愿意为他费心,对他在意吗?   要是哪天连骗都懒得骗他了,才是真的没戏了。   “戈里叶,你都手握筹码了,还想来和我分一杯羹?太过贪心会招致灾祸。”约萨克皮笑肉不笑道。   桓修白注意力被他引回来,勾起微笑,向他致酒:“许久不见,旅途还愉快吗?”   约萨克嘴角抽动,“愉快?我可不知道什么是愉快。你把这里搅得一团糟,以为其他人不知道吗?上头已经决定处罚你,等你回去就会忙不迭后悔了!”   席莫回看他俩一来一往,言语不详,拽了下戈里叶的披肩,悄声问:“是你的熟人?”   桓修白顺畅答道:“地狱的同事,刚被放出来,怨气有点重。”   席莫回不置可否,对他们的真实关系暂且不论,因为宴会场上的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穆勒陛下,听闻您今年想再于各地修缮二十座教堂,教廷虽人手紧缺,也会尽力助您完成心愿,只不过……”   假教皇适时将手抽了回来,时机掐得正好,因为穆勒正摩挲他的手摸得兴起。   连席莫回也得承认,这的确是符合他日常算计的举动。   “说吧美人儿,你缺多少赎罪券,我就买多少张。我想看你用这双手握住粗笔杆,挤出浓浓墨水,一张一张写下我的名字。”穆勒臃肿的手放置在假教皇的膝头。   席莫回还没来得及动作,桓修白眼疾手快把餐巾凑到了他嘴边。   吐出刚吃下的牛肉,包在餐巾里,即便席莫回压制住了,轻微的作呕声还是在餐桌上过于引人注意。   “嗯?怎么回事?冷郁花,是御膳不合你口味吗?”穆勒喝了点小酒,晕乎乎转过来视线。   席莫回正要回答“是”,戈里叶却朝前坐了一点,使自己处于众人视线交汇的中心点,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劳您费心关切。他没有大碍,只是腹中有了贡多勒的继承人,近日来食欲不振而已。”   席莫回:“……”   约萨克一脸震惊:“你搞什么鬼?”   红衣主教们摇头:“玷污修女,不合礼教,贡多勒好自为之。”   穆勒大帝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怪不得在我面前如此维护他,原来他肚里已经有了你的种,既然如此,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席莫回面纱下的脸色十分难看,要不是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顿饭绝对是戈里叶吃的最后一顿晚餐了。   怎么吃了一顿饭,就平白无故被人占了口头便宜?   戈里叶还得意地对他说:“你看,这样就省去了许多麻烦。”   席莫回在黑色宽袖里捏着阿辛罗的一角,指头在书页里越陷越深。   简直不可理喻!   约萨克的眼睛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趁桓修白没注意,在桌子下偷偷举起手机,拍了一张,但他忘了关成静音,“咔嚓”一声脆响,周边人听得一清二楚。   完了……他是被桓修白的智障操作给传染了吗?   约萨克突然站起来,拿出了娇柔omega的十分演技,朝首位的老变态扬起甜蜜笑容:“不好意思,我的束腰鱼骨断了,为防伤到自己,我得离场调整一下。”   “快去吧,可人儿。”穆勒因他的话联想到什么,高兴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随意离开。   桓修白不悦挑起眉毛,心道:矫揉做作!   约萨克的小动作被他看在眼里,不出意外,这家伙绝对转头要拿照片和会长告发他玩忽职守,利用工作时间大搞私人感情,还不经报备随意“玩出人命”。   桓修白推开椅子站起来,随口道:“酒撒了,我去更衣。”   人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紧追着那个omega的步伐而去的,意味深长又揶揄的视线纷纷落在了落单的席莫回身上。   血气方刚的alpha永远不知餍足,戈里叶果真如传闻般风流成性。   席莫回眸色深深,注视着桓修白身影消失的拐角,又淡淡移开了。   戈里叶去追什么人,关他什么事?   他想到那个长着和自己同一张脸的假货被一副老躯亵玩的样子,卡在食道里的牛肉又开始腥膻翻搅。这一次,没有人坐在一边为他贴心递上餐纸了。   席莫回成了餐桌上第三个离席的人。在他离开后,连红衣主教那群老头们都忍不住开始讨论这三个人间的三角关系了。   总之,这顿晚宴吃得人人心不在焉,最终得到欢乐的,恐怕只有假教皇与穆勒大帝。   桓修白一路紧追到宫殿外,约萨克也是大恶魔,只要出了皇宫结界,就能不受限制转移到地狱的任一角落。   “约萨克,我要是没猜错,你手里连一块任务品都没有。”恶魔王如影随形般突然出现在身后。   “什么任务品,我不知道啊。”约萨克眼见跑不脱了,就大大方方转过来面对他。   “你当然知道。身为监察科长,手下掌管至关重要的信息小组,你比谁都清楚支点提示后的真正身份吧。”   “桓修白,你严重渎职。扰乱小世界秩序,强改世界线。你的愚蠢致使第一个支点死亡,如果不是主脑重新发布指令,修正错误,你我都将永远困在这个逐渐崩塌的世界里。”约萨克搬出了委员会法规。   桓修白半阖眼睛,眸中透出威胁的光,“别给我来那套。约萨克,我来是好心提醒你,你和其他人都被主脑耍了。”   约萨克咯咯笑出声:“桓修白,你先是说自己弄大了个omega的肚子,现在又说至高无上的主脑耍了我们,我看你回去后应该直接被打进疯人院里,疗养个几十年吧。”   “你不相信?”桓修白祭出了杀手锏,他一口气拿出了五块晶石,堆垒在手掌心,展示给约萨克看,“支点一开始就不止五个,任务品也不止这些,为的是什么?”   桓修白微微前屈,俯视着比他矮一个头的约萨克,讽刺道:“你怕是还不知道,主脑的目的是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吧。”   ※※※※※※※※※※※※※※※※※※※※   ——请问桓主任对骑士长出身的硬茬教皇在自己面前表演平地摔有怎样的感受?   桓主任:没啥感受,感觉挺好的,给我送来了搂搂抱抱的机会。   ——请问桓主任不觉得教皇大人的小心思太多,谎言太频繁吗?   桓主任:还好吧?他喜欢我才费心思骗我,你看你们,有被他这么用心勾引过吗?没有吧!他对我超用心的!   ——————————   今天微博更了甜甜滴番外,有主任骑轰轰轰摩托车哦,以后也会继续骑的,是给看文大家的额外福利啦。想看的仙女教母们请移步那边哟   哈哈哈美美吃大亏了,美美别气!努努力,真给他搞个孩子,让他傻乐去吧!   ——————————   谢谢仙女们为主任的摩托车加油!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黑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3个;齿池、水月涟漪、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兔斐 15瓶;三哥的喵 10瓶;喵喵喵?? 6瓶;快到我□□里来 2瓶;丸子很快乐、夜栩Y 1瓶; 第75章 我要跟你分手   约萨克想了一会, 难得真诚建议道:“桓修白, 你还是快点卸任, 争取早日战胜病魔吧。”   桓修白诡谲一笑:“你可以试一试,看看把晶石放进系统里是什么反应。”   约萨克心动了, 正要从他掌心拿一颗,桓修白却突然合上手收回去:“先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约萨克眼中闪过警惕。   恶魔戈里叶长相邪气的脸在宫墙的阴影下晦暗不清:“保守秘密,和我合作。”   “合作?和你?”约萨克差点笑出声。   “为表诚意,我可以给你三块晶石。只要你删掉那张照片, 保守那个修女的秘密。”桓修白不动声色给他下套。   约萨克以为自己真的抓住了他的重要把柄,渐渐露出了然的笑:“桓修白,你也有今天。去年是谁在委员会的年会上当众对AO恋开地图炮的?没想到, 哈,你原来是个同性恋!”   桓修白:“我抨击的是你们拿许爱莉当猴使唤的态度。”   “我知道,”约萨克扭了下单手可握的细腰, 假装在检查指甲, 又将硕大的订婚钻戒显摆出来, “从没有alpha对你表示过好感, 你当然不知道alpha们就爱这口,他们天生喜欢被漂亮omega们使唤。”   桓修白对他的观点不屑一顾:“我不需要那种像哈巴狗一样凑上来只为了给我拧个瓶盖的alpha。”   约萨克随之点头:“对,所以你现在成了那个像哈巴狗一样凑上去给omega拧瓶盖的人。”   说完,他露齿一笑, 保养得当的八颗大白牙赤裸裸地嘲笑着桓修白。   桓修白深感无法和约萨克继续对话下去。   同样是omega, 怎么希莫斯就善解人意又识大体, 约萨克就是尖酸刻薄招人厌?   哦不, 希莫斯是alpha。   所以,约萨克做omega的功力连个alpha都不如!   桓修白轻笑道:“至少我不用为了个钻戒在三个alpha面前轮流哭诉。”   约萨克轻哼了声,昂了昂下颌:“所以你的omega连个钻戒都没有?桓修白,你也就能在小世界骗骗无辜少o了。”   桓修白:“……钻戒是庸人俗者才戴的东西,我们真心相爱,不需要一块石头作证。”   约萨克悠闲转着白金指环,语气黏腻:“这也不需要,那也不需要,明日不被需要的那个总会落到你头上的。这年头,omega怀个孩子出去,多得是alpha打破头想接手。”   “哦,你除外。”约萨克眼皮子抖了抖,瞥了他一眼。   桓修白对他的嘲讽倒没有多在意,反而认真思考起了钻戒的必要性。   要是现在弄一个给希莫斯,回头和他坦白家属申请书的时候会不会成功率大增?   约萨克见他在阴影中沉默了,还以为他生气了在憋什么大招,自己往后退了两步,犹疑地观察了会,还是抵不过内心的贪念,伸手晃了晃:“这次我就跟你合作,晶石拿来。”   照片他已经自动上传到云端了,只要桓修白敢骗他,他就立刻向总部揭发特勤科长在任务中乱搞OO关系。   往小了说,是桓修白利用工作之便行个人私事。   往大了说,那就是严重违反OBA抑制标记委员会的最高宗旨。不仅没有解救苦难的omega,甚至本末倒置,无视omega的生殖自由与事业发展权力,使正处于神职系统事业上升期的年轻修女意外怀孕,失去了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将alpha神父们踩在脚下的机会!   在这个A强O弱的【未命名】世界里可能算不得什么,等回了主源世界,保证桓修白一只脚踏出传送门,脖子上就要被秩序平权警察栓上拷锁,直接押到omega权益保护中心接受审判。   想到这,秉持着一个典型omega善良敏感的本性,约萨克不禁同情起那位修女。   这个桓修白,自己不好好做o就算了,还想拉其他omega同胞和他共沉沦,最坏的是,竟然还搞大人家肚子!   约萨克眼眯成缝,斜着瞟了桓修白下面。   没想到嘛,还挺厉害的。   OO在一起当然也有怀孕几率,毕竟两套生殖器官完整。但概率是远远比不上顺遂自然规律的AO恋。   从发配任务穿越小世界直到现在,才过了一个月,桓修白真是个禽兽啊。   “给你。”一颗晶石抛过来。   约萨克接住,张开手掌,指头捏住在微光下观察。他的确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没有料到重要的任务品长得这么不起眼。   是真是假,放进系统栏里即可知道。   桓修白看他翻到手背,系统纹样亮了一瞬间暗下去。从他的角度看不到约萨克的系统界面,不过从omega目光聚集到一点的神情,桓修白猜到他正在调出任务栏,展开新添加的任务品提交界面,最后再点下确定。   他手中的黄色晶石果真一眨眼消失了。   桓修白无形中松了一口气。   他怕意识海中打印复制的晶石和真的那块不同,贸然用系统尝试会打草惊蛇,所以诱骗了约萨克,拿他当小白鼠,实验一下用假货充真品的可行性。   “……居然是真的。”约萨克喃喃道。   桓修白毫无负罪感地编造道:“约萨克,你是聪明人,现在我手中这些晶石,分别对应五个所谓的支点,根据主脑规定,我已100%完成了任务,应该早被强制传送回主源世界了。可为什么我们俩现在还站在这儿?”   “因为……”约萨克锁起秀气的眉头,“你还没全部上传任务栏?”   桓修白淡然回答:“并不是。你可以查看一下你的任务进度,看看有没有更新。”   约萨克低头捣弄了会,“唔?更新了啊,显示主线任务已完成20%。”   桓修白:“……”   狗系统居然真的分辨不出来假货吗?!   他确定自己没错把真的递给约萨克。   桓修白强作淡定,表面一副“尽在我掌握之中”的自信。   “是的,所以任务进度更新了,”他绞尽脑汁地胡扯着,想把说辞圆回去,“我们之所以还站在这儿,是因为……”   快点开动脑筋想想怎么圆啊!   “你蠢到把一颗晶石给了我,那岂不是不能达成100%成就了。”约萨克意识到这点,简直要捂嘴笑出声。   桓修白似乎一下子没话说了。   他围着约萨克慢慢踱步一圈,又一圈,忽然停下来轻轻摇头道:“我刚对你说过,晶石不止五块,这么快就忘了么?”   他摊开手掌,原本少了一颗的晶石居然又补了回来。   幸好他的打印机运作越来越快了,有了熟练度之后,能在短短一小时内造出一颗。补上的这颗恰好是刚刚造出的,解了燃眉之急。   “你要是乖乖和我合作,其中两颗也归你。”   “我要四颗,大肚omega的事我会守口如瓶。”   桓修白沉吟片刻,答道:“可以,成交。”   “没想到你是真的用情至深啊桓主任。”   “这是自然,我不像约萨克科长天赋异禀,一个人长了三颗心,每颗心都能‘专属’于人。”   约萨克甜甜微笑:“只不过比桓主任多了几样本事,不需要东奔西走刷点数,累到在总部走廊里都能睡着。”   他说的是一年前传遍总部的一件轶事,监察科长桓修白由于过度拼命飚血刷任务,在一个月内第十次回来交账时,倒在走廊电梯口睡得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清洁工上班发现才狼狈地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那段时间是桓修白/精神状态最差的一段日子。因为想迫切用点数换得重换身体改变性别的机会,成天成夜熬费心血,在大小世界里带任务奔走,有一次回来时,连自己下属的脸都认不出来了。   想不顺应潮流,做一个特立独行的omega,所独自面对的压力比想象中大得多。   即便切掉腺体,但只要身份证上的性别是omega,就难免背负上其他omega们的非议。   没有人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拼命。他其实,真的很累啊。   又累,又孤独。   有时候太疲惫了,就停下来一会,嗑一把抑制剂,静静抽一包烟,等着药物和烟草如麻醉剂般的效果在身体上发挥出来,就继续迈开大步,麻木地执行主脑命令。   他一度失去了清醒意识,感觉自己身体仿佛被控制了,浑浑噩噩过了很久,到了今年年中,这种状态才稍微见好。   反倒是进到这个小世界,和希莫斯相遇后,桓修白曾经沉重的心情像被加进了柔顺剂,在不断搓洗下,泛起了轻飘飘的泡沫,身心愉快的时间变久了,依赖已久的烟和cc丸似乎也快戒掉了。   他对生活开始有了期待,对未来的打算也不再是单纯的“变性”加“自闭”那么简单。   希莫斯成了他锈迹斑斑的心灵上唯一一块柔软洁净之处。   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小心翼翼呵护和擦拭,保持它的纯挚呢。   桓修白在夜色中轻轻呼气,舒展着情绪。   他想告诉约萨克,睡在走廊里的日子再也不会发生了。   因为,他即将有一个家了。   一个,能指引着他在疲惫昏沉中找到自己归属的家。   他沉下一口气,说道:“既然支点不止五个,我们应该来交换一下支点信息。主脑想看我们为争夺任务品自相残杀,我们就收集所有的任务品,让它没有可趁之机。”   “我目前还对你的‘主脑有害论’表示存疑。支点信息,这个嘛……除了你身边那个,我还知道地狱有一个,对应着提示那句话——神损遗留下的灰烬。你呢?你还知道谁?”   “奥武德大帝穆勒。”桓修白口吻平静道出。   “好,我今晚就去解决了他。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约萨克稍微对他产生了点信任。   “你说。”   “你为什么留着那个支点在身边,从村子带到了贡多勒,又从贡多勒带到这里。”   桓修白思维停滞了下,接着流畅地回答:“我已经取了他的晶石,用某种方法送他下过地狱。”   “不愧是你,桓修白,还和以前一样不择手段。”约萨克微笑道。   “要不特勤科的业务量怎么能在年终吊打你们呢。”桓修白回以微笑。   一场“叙旧”不欢而散,双方当事人都迫不及待地结束了对话。   “想找我就到恶魔殿去。”约萨克勉强留下这句话,消失了。   在他走后,桓修白即刻动身回去。   他没有想到,自己误打误撞救下的小少年是“支点”之一。仔细想想那句提示——支点把他重要的部分留在了白沙之境。如果套在小泥鳅身上解读,战神殿在白沙之境边界线上,小泥鳅丢失了他的村民们,倒也说得过去。   居处灯火通明,天色已晚,淡淡的啤酒和肉类香味从窗户缝里流淌出来,桓修白在院前停住脚步,稍稍安心下来,因为许爱莉的大嗓门已经穿透了院墙传到这里。   他快步走进去,推开门,三人一龙看到他俱是一愣。   “主任,你回来的有点早?”   “主任是谁?”小泥鳅迷惑了。   桓修白问:“我不在时,没有什么动静发生吧。”   许爱莉挠了挠后背:“没有,就是好像今天晚上蚊子比较多,咬得我痒死了。带驱蚊膏了吗你们?”   一难:“我有个咒语可以驱蚊,正好我还没试过!”   桓修白看她们一个追一个逃起来,耳边忽然闪过一小段嗡嗡声,声音清晰,说明翅膀震动极其有力。   现在才是初春,哪来的蚊子?   “那是什么鬼玩意?”皮夹克歪着头拿翅尖指着窗外一团黑漆漆。   “什么什么啊,什么都没有。”许爱莉奇怪望过去。   桓修白心神一震,看出了它的形态,一脚踏上桌子,抓起啤酒桶,攥了把坚硬的棋子,同时大喊:“都给我趴下!”   他话音未落,玻璃窗“砰!”得炸裂,一团黑云宛如龙卷风过境席卷进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嗡嗡,嗡嗡”声。   ——那是成千上亿只蚊子!   酒桶、酒液和棋子在他手中瞬间幻化形态,变作一把高压喷枪。酒液激射而出,呈现雾状迎面撞上蚊子,这些顽强的虫类毫无感觉,即使翅膀湿了,也能继续嚣张地成团前进。   “加上这个呢!”桓修白将手心东西飞击向蚊群,那东西咔哒在半空中一响,小小的火苗从豆粒接触到酒精雾气,顷刻间暴涨成喷天大火,火龙一般的燎舌烧穿了整个黑云,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尸体簌簌往下掉,蛋白质烧焦的味道充斥整个屋子,仿佛刚进行过一场盛大的烧烤。   桓修白从破掉的窗子一跃而出,反手封上了窗子,保护里面的人。在院墙之上,有个蒙面男人负手而立。   “后生可畏。”说罢,他展开双臂任身体向后翻倒。桓修白追过去,院墙外一片空无,什么也没有。   被他逃了。   桓修白向前踏了一步,忍住了,思虑再三还是退回来。他一跟着走,难保对方不是调虎离山之计。许爱莉和一难能力有限,皮夹克还是幼龙,除了他,谁也护不住小泥鳅。   他转身回去,懒得绕过去走正门,就随手在墙上拆了了个门出来,对惊魂未定的三人一龙说:“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希莫斯昨天说得没错,他们的落脚点没有设结界,也太过暴露,容易招来事端。   恶魔管家受到召唤紧急赶来,院子里的两匹黑色飞马被过境的蚊子眨眼间啃成了两具白骨,许爱莉看着心惊肉跳,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说:“早知道我当年就不应该拒绝那个蚊香味的omega。”   一难还有心思接话:“谁让你当人家面吐槽你更喜欢花露水的?”   恶魔管家牵来了两匹新马,它们长着两只巨大的螺旋角,高大而威猛,每只都有三米高,长长的鬃毛挂在马背上,毛毯似的厚重。   小泥鳅惊奇道:“我在官道上乞讨这么多年,才从没见过这种马。”   桓修白抚摸着鬃毛,微微有了点笑意:“你当然不会见到,这是地狱的烈马,吸血鬼们用来驮棺椁的工具。”   虽然不太吉利,也将就用吧。   当夜,无法入眠的人们从床头的窗口看到了奇特的景象:两匹蹄子上冒火焰的黑马融进夜空中,拉着一架皇室规格的大马车,留下四道火焰的残影。   他们住进了香莲夫人布置着层层防御预警结界的别院里。   桓修白将他们安顿好,用能力将房屋构造得更扛攻击后,突然惊恐地想起,他把希莫斯落在皇宫里了!   他正赶着出门去接他,席莫回用爱情魔咒的功能给他传了句话。   “别来找我了。”   ※※※※※※※※※※※※※※※※※※※※   剧透一下,放蚊子会操纵虫子的是小墨汁的相方。本质上算个好人吧。   哈哈哈哈哈桓桓啊,你惨了,你真的惨了,敢把美丽丢下了,好感度从80掉到了-800   桓桓这次终于内心剖白了一下,呜呜呜桓桓别难过,你以后不会寂寞的,你会和美美一起好好过日子,每天都傻傻吃糖!至于为啥大龄单身社畜桓主任在席老师这里栽了,本章也可见一二。席美美的美貌和声音是一回事,给主任带来的心理安慰和安稳才是重中之重,主任感觉被他依靠了,在给予爱护的过程中,收到了美美的回应,就逐渐找回了自己一个强O存在的价值。   本来就想放3000字的,想着还是把剧情过完吧,就更了快5000。后面又要开始高能了,你们准备好了咩!   ————————————   感谢仙女教母们提供的驱蚊剂!!祝大家每天少被咬几个包包。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盐好甜 5个;于旎旎、海草 3个;齿池、奚刀 2个;甜酒果奶酱、丸子很快乐、ω、水月涟漪、清纯鹿、云绯、说爱折花 1个; 第76章 小马甲没了   桓修白赶回皇宫门口, 期间一直给希莫斯传着各种道歉讯息。   “我来接你了。”   希莫斯:“你别来了。”   “我到门口了!”   希莫斯:“我不回去了。”   “对不起, 我这边出了急事, 爱丽丝和小泥鳅他们受到袭击,我中途拐回去处理。”   希莫斯:“我在皇宫待的很好, 也有些事情要处理,过几天再见。”   过几天……桓修白再没有恋爱经验,也知道这句“过几天”大概相当于“以后相见随缘了”。   他绕开侍卫想翻过十米高墙往里闯,一接触到墙壁, 就被一股洁净圣纯之力弹了回来。   “嘶。”桓修白抬起手掌,手心烧焦了,呲呲冒着烟。   在他走后, 奥武德皇宫拉起一层又厚又结实的圣结界,还是专门用于防御大恶魔的种类。   从结界的强度和上面流转的圣约束力来看,毫无疑问是某个生气闹脾气的天使布下的。   脑海中浮现出一副天使展开翅膀绕墙一周施展圣法术的画面, 桓修白还觉得有点可爱。   他还没见过希莫斯的大白翅膀, 也不知道对方是哪个等级的天使。   在仅有的独处时间里, 他俩都有意无意避开了身份的话题, 不约而同想保留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天使与恶魔,这个小世界里最强烈的身份对立不过于此。   桓修白却没过于在意。即使有光明神过来阻止,他为了希莫斯也愿意承担下神罚,换得希莫斯的自由。   况且, 放自家天使下来受难, 所谓的仁慈渡人光明神主,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加入地狱大家庭会更幸福。就像沙彻和约瑟尔那对, 听恶魔奥利弗报告,他们最近在地狱中行走,还在寻找治愈腺体病的办法。   出去转了圈,捡了根树枝回来,戳到墙面上,打磨得光滑如镜面的大理石高墙这次没有弹出结界。   枯木树枝一端抵在墙上,一端持在手里,桓修白保持着动作,再次向希莫斯投递消息。   “你要是不出来,我就给你展示一下怎样拆除皇宫。”   不能用身体触摸,不代表不能通过介质来感知建筑物结构。桓修白在意识海里捡起打印机咔咔吐出的皇宫图纸,看了一眼,好吧,因为接触面积太小,且无法进入内部查看,图纸的等级是【粗糙级】。   管他的呢,能拆光就行。   目前的桓主任还没悟到的是,情侣吵架,其中一方一旦说出类似威胁的话,情势就会朝反方向急剧下滑。   过了一会,他收到了希莫斯的信息,对方答应出来见他了,就美滋滋地在皇城门口等好。   希莫斯的银发出现在城门内,桓修白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出来的是假教皇。希莫斯重新换上了教宗华贵的装束,牛奶般柔白的绸衣缀满了七级魔鸟的眼珠,于浓浓夜色中璀璨光辉。   而他的身后,站着的是熊一般雄壮的老人,奥武德大帝穆勒。   他们站在一起,完全形成了一副畸形的兽类与美人图。   桓修白直视希莫斯的眼睛,认出他就是真的希莫斯。在他离开的短短两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教廷又愿意将圣宗三位一体权力交还给希莫斯了?   “希莫斯,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或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他昨晚答应了要告诉希莫斯关于自己身份的真相。   “走开,戈里叶!贡多勒与奥武德的友好关系永远破裂了!你竟敢带了个刺客入宫,假借离席想撇清关系,愚蠢!那个修女已经死在了我的重剑之下,劈成了两半,你想要,就从护城河捞去吧!”穆勒桀桀怪笑。   “修女?怎么回事?”桓修白说话时,还是对着希莫斯。他不想听穆勒解释,只希望从希莫斯口中得到答案。   不管希莫斯说什么,他都会选择理解。   希莫斯以一种过分安详的目光凝视着他,视线的焦点在他身上,却又仿佛透过他的身躯望着远方翻卷的夜云。   “戈里叶,你带来的修女袭击了我,是穆勒陛下救了我。作为报答,我会留在这里,为他的信仰厅做祝福礼。”   希莫斯声调轻和,宛如林间寂静流淌的小溪,“很遗憾,那位怀有你子嗣,又被你无情抛下的修女无法魂归天堂,出于怜悯,我为他进行了一番祈祷,希望他来世能够脱离苦难。”   桓修白如遭锤击,磕磕绊绊解释:“我没抛下他,我……就是出去有点事。”   “恕我直言,戈里叶陛下。您对待一位omega的态度不够真诚,随意在宴会上宣布一件他的私事,你是否考虑过他的感受呢?”   原来还是在为他当众宣布修女有孕的事介怀。这也不难理解,alpha们总会感觉伤了自尊。   “你既然无法给他名分,还大张旗鼓宣扬他背叛教义违背我主犯下的错事,又让他如此自处?”希莫斯平静的论调步步紧逼。   桓修白张口结舌,几乎就想承认自己是个玷污神职人员还无视omega意愿的罪人了。   “希莫斯,我会给他名分的。我喜欢他,尊敬他,他是我的唯一。”他紧盯着希莫斯的眼睛,想说服对方。   他听到穆勒庞大的躯体里挤出一声讥讽的呵笑。   桓修白没有管他,走近一步,站在结界的边缘,迫切地说:“希莫斯,跟我走好吗?别勉强自己做那些事。不管是为了教廷,还是为了光明神教的利益,你明明有能力拒绝和保护自己,为什么要屈就呢!我不想看到你难受。”   席莫回垂下眼睛,平稳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摇晃:“戈里叶,我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们都有各自的选择,无法为对方妥协。我不想让地狱之火降临到头上,更不想你的灵魂遭受危险。我已犯下罪孽,无法重回天堂,就让我发挥最后一点价值为世间困苦做一些贡献。至少在你面前,我想干干净净地离去。”   “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连朋友,都不再是了。   席莫回说完,心尖泛上来细微的刺痛。他转身离开,不愿意再对话下去,男人悲哀地在他身后喊着:“可我愿意为你妥协!只要你——啊!”   席莫回脚步顿住了,抬起头,不敢回头。他闻到了肉/体烧焦的味道,监控结界告诉他,男人在最后一刻伸出了手,想抓住他的衣袍,挽留住他。   他咬着嘴唇,心头钝痛,齿尖越陷越深,几乎要渗出血来。   那人在结界外捂着剧痛的手臂,边疼得抽气,边喃喃说:“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会妥协……”   “走吧。”席莫回轻声说。是对穆勒,也是说给桓修白听的。   进了宫殿,穆勒自己走回了寝宫呆坐着。席莫回已经掏空了他的大脑,将他当做木偶操纵。   早些时候,宴会结束后,他就寻到机会和假教皇独处,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对方,给假货换上修女服,自己穿上教皇服饰,再喊出阿辛罗吃掉了假教皇的一张脸皮,这样一来,即便红衣主教们明知他回来,也无法再混淆视听,指认他为赝品。   现在,教皇希莫斯只有一个,死掉的那个必定是赝品。只有这一种答案。   接着,他在闻讯赶来,迈着颤巍巍脚步的一群老头中反复逼问,得知了赝品的来路。   “圣灵升天大街拐角的小教堂里!是在那里,他匿名把人交给了我们,为此我们付出了十框魔法卷轴……”   “私用教廷的公共财产来与人秽媾,希望你们在地狱的羊肠小道上还走得顺畅。”希莫斯神情淡然,似乎并没有震怒。   他不想一个一个费功夫去掏他们脏污的脑子,免得影响明天进餐的心情,让他们交出地址后,就遣散了他们。   之后,花了点时间,强忍着作呕感将穆勒彻底催眠。剩余的这辈子,穆勒都将活在混混沌沌中,直至死亡。   他做完这一切,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斜斜擎着高脚杯,思绪流转到远方,没察觉到酒液几乎快撒了出去。   忽然,门窗响了一下,轻巧的双脚落地声。席莫回放下杯子,站起身,和出现在窗前的约萨克对视。   “竟然是你。有意思,没想到面纱下是这样的脸,怪不得那家伙对你神魂颠倒。”约萨克识人功夫一流,一眼就看出他是那个“修女”,而非之前的“教皇”。   他走过来,丝毫没有闯入别人领地的紧张感,悠闲自在仿佛在闲逛,转到这里瞧瞧挂毯,又走到那边拉开抽屉捡起珠宝,边闲话家常般说着:“我看你也是个omega,只不过脑筋不太转,跟着戈里叶有什么好的,别看他现在光鲜,其实一穷二白,跟着他是没有未来的。”   约萨克转过身,和希莫斯对比起来,他就显得过于娇小,像个少年身段。他动了动手指,一屁股坐上穆勒的大床,翘着腿,喷出道不屑的鼻音,语气倒是苦口婆心的:“别让他绊住了你。怀了孕又不是不能再找,你这样的长相不愁alpha,别浪费资源,在一棵树上吊死。”   席莫回也没拘谨,过来和他亲切地坐在床边,开始一场“omega兄弟间”的闺房交流,而穆勒大帝失去神智的躯体还躺在他们身后。   “那是一场意外。生出了这样的性别,就得身不由己。”希莫斯黯然道。   约萨克看不惯他自弃的样子:“别让老观念绊住你的脚。离开他,你会活得更自由。”   希莫斯惨笑了下,腼腆说道:“我……暂时没法,因为还需要度过发情期。”   说到了omega们人人关心的话题,约萨克调整了下姿势,面对希莫斯,以过来人的口气问:“发情期怎么了?你不规律吗?要是不规律,确实需要绑个alpha在身边解决,要是规律,你每个月自己吃药解决就可以了哦。”   这熟悉的论点,席莫回百分之九十确定面前这人来自主源世界。   “我发情期……有点困难,不方便说。”希莫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绞紧了。   看到“姐妹”如此凄惨,约萨克一万年一次的头脑一热,决心要救“姐妹”于水火中。   “有什么困难你说,是腺体发育不良,还是生殖腔道发炎?你平时得多注意卫生啊,当o的,自己都不关爱自己,还怎么指望别人宠自己?”   虽然他是来杀支点拿晶石的,不过穆勒就在后面,一时半会也跑不掉,空闲时间聊会天也没什么吧?   “困难在于……”希莫斯声音越来越低。   约萨克禁不住凑过去,全无设防。   谁会觉得一个饱受发情病症折磨的omega有威胁?   席莫回在暗处勾起一侧嘴角。   “在于,我没有腺体。”   “嗯?”   约萨克眼睛大睁,温暖的双手附到了颈侧。视线逐渐模糊,眼皮困顿着睁不开,他在一声柔和的“感谢你的提醒,安心睡吧”中,头脑一歪,倒在了床上。   席莫回轻笑了声,站起来拿回那杯酒,悠悠抿了口,将手掌放置在omega脑门。   剥出大部分与各类alpha们的情感纠纷,用针挑出其中的有效信息,MOC,监察科人员调换,主脑系统更新改换,订婚戒指,特勤科的倾轧,特勤科主任桓修白进入世界——   最近的一段是:   “所以你的omega连个钻戒都没有?桓修白,你也就能在小世界骗骗无辜少o了。”   透过这双眼睛,看到的与之对话的那个人,充当耳坠的水滴形红宝石轻轻摇荡。   葡萄酒倾撒在床上,迅速染红一片瑰丽的刺绣。   席莫回退到墙边,贴着墙慢慢坐下。   桓修白……   这个名字……   不是早就被自己杀死了么!   凌乱而慌张地站起来,给整个皇宫布下恶魔无法进入的结界。他找了间空屋子,抱着膝盖缩坐在黑暗里,脸捂在下面,深深喘气也调整不过来呼吸。   过了许久,那人也没有回来找他。他手脚冰凉,想起还有魔法通讯,踌躇了很久,给对方发了一条“别来找我了”。   可对方还是来了,还在宫墙外威胁,要拆了他的藏身处。   他把傀儡大帝叫起来,觉得自己恢复了平静,说了一些话,做了一些事,却没有具体的印象。   最后,他强忍着心底的无措回到宫殿里,监控结界表示,受伤的恶魔的还没有走,拖着伤躯,还在宫墙外逗留。   席莫回闭上眼睛,灌下酒液,让酒精麻痹食道,流进胃里持续烧灼。   不管你是谁,我放你一马,你走吧。   ※※※※※※※※※※※※※※※※※※※※   最终还是美美先知道主任身份了,唉,他又要陷入自我欺骗的漩涡中了。又想谈恋爱,又接受不了,怎么办啊   今天应该还有二更,离第一个标记没几章啦   ——————————————   感谢仙女教母提供的主任美美恋爱资金!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于旎旎、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月涟漪、云绯、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盐好甜 36瓶; 第77章 alpha的标记法   整整一夜, 他默然不语, 在长椅上坐到了天明。   昨天这个时候, 他还在戈里叶的床上熟睡,床铺温暖, 脚趾轻微发麻,体温交融使初春的寒气都被挡在了外面。   今天,他僵硬地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壁炉里魔法火焰烧得很旺,整个屋子暖和地像初夏, 他喝光了两瓶酒,一杯接着一杯,却无法让身子暖和起来, 一种深邃的、刺骨的冷,狠狠扎进了血肉里。   怎么可能。   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反复的否定,肯定, 否定以及再肯定, 酒精迟钝了感官, 他心乱如麻, 逐渐感觉到喉咙肿胀,呼吸不顺。   手指无力地松开,水晶玻璃杯于指尖滑落,在小桌上滚了两转, 岌岌可危地触到边缘, 停住了。   席莫回斜靠着趴倒在扶手上, 桌子轻微晃动, “啪!”玻璃杯终究摔下来,四溅成晶莹的碎片。   当世界于眼中朦胧震荡时,灵魂的枷锁碎裂,他丢失的记忆正慢慢浮现。   他蜷缩在椅子中,不经意泄露出低吟,轮回的记忆信息量太过庞大,反复压迫他当下脆弱的精神线。   那些炽热的呼唤,绝望而柔情的呐喊,伞下轻柔的一吻,大雨磅礴中燃烧着的身躯们,寒冷寂夜高塔上的指尖触碰……   还有,外乡人的热情,外乡人的坚持,外乡人浓厚深郁、刻在骨血里的挚爱。   ……我要你……我喜欢你!   ……快把手给我,我们一起走!   ……我们找个平静的地方生活……要个孩子……我还年轻,一定会有的,你和我的孩子啊……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酒液流淌进血管里,浸透了皮肉/体肤,钻进了骨髓脊椎,带着无法抑制的悸动和震颤,永远融进了他的生命里。   席莫回抿了抿嘴唇,发不出声音。   无人打扰,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他下意识拿手背蹭了蹭脸颊,那里一片干燥。   衣服,鞋子,手指上都是暗红色的酒液,他立即就感觉到黏腻不适,唤来宫人为他准备沐浴。   在浴池中,他再次控制不住地沉沉睡去。就像消化时间法则一样,一时间无法接受大量信息涌入,高速运转处理信息的大脑需要休息。他在小憩中醒来,回忆起了更多更丰富的细节,它们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一秒钟前。   走出浴池,脚踏在布满花朵纹路的瓷砖,披上便衣,有宫侍屈膝过来问:“需要为您挽发吗?”   宫侍捧着个托盘,上面有各式omega用的宝石发扣,席莫回一眼淡淡扫过去,目光停留在最不起眼的一处。   它置于角落,被其他灿烂的宝石抢夺了光辉,却色泽温润,浑然天成。   那是个珍珠发夹,珍珠的颜色和颗数和梦境中有区别,席莫回抬手犹豫了下,还是拿起了它,攥在手心里。   “下去吧。”席莫回吩咐道。   他独自坐在广阔浴室旁的小梳妆台前,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面色红润,皮肤紧致,长发滴答的水珠洇湿了肩头。   他轻轻抚上脸颊,心中念着,他还年轻,还没有老去。   把珍珠发夹扣到左边鬓发,松松夹住,他轻微侧着脸,在镜中端详着自己。   突然,他推开椅子站起来,粗暴拽掉头上的夹子,连着一根银发看也不看地丢进不远处的浴池里,噗通一声,沉到了底。   这不是他的东西,他没必要戴在头上。   到了下午,阳光透过瑰丽的玫瑰彩窗照射在地板上。他神思恍惚,在皇宫里兜兜转转,分不清现实与记忆,眼睛掠过一样再普通不过的东西,都会唤醒相关的梦境。   他无意中走上了皇宫外墙,城墙上的小径只供一人通行,越过两座烽火台,他朝下随意望了眼,桓修白忧郁的黑眼睛正在下面仰望着他。   他马上心头狂跳,躲到了小径另一边,让下面的人看不到他的身影。   “希莫斯。”男人在外面守了一整天,吹了一夜冷风,又晒了一天太阳,嗓子都哑了。   “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行吗?”桓修白调整着声线,听起来稍微好了些,“不下来也行,求你别走,就站在那听我说。”   听到这句话,席莫回悄声往回路迈的脚停下了。   “我对你是真心的。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你。我知道你偶尔会骗我,比如那个末日之花,分明就是你编出来的,但我不在乎,因为你心里有我,是不是?”   席莫回忍不住下意识纠正:“是末世之花。”   “对,末日之花,我发现它根本不是你所说的神罚,而是两个恶魔在地狱弄出的乌龙。”   席莫回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桓修白锲而不舍地剖白着:“我想带你逃离这一切。我之前想告诉你的是,”他深深换气,为下面即将出口的话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许它没有你想象中自由,但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更快活的生活,没有人敢逼迫你做任何事。”   “我只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脱离这个世界,和我一起过全新的生活。哪怕……”桓修白哽了下,有些艰难地决定道:“哪怕不和我结合也行,只要你想,可以随时离开,我不会约束你的自由。”   席莫回一言未发,走下城墙。   桓修白半天没得到动静,也知道告白失败了。   他不能靠在城墙上,就找了块石头坐下,开始反省自己。他也察觉到了希莫斯与其他alpha们的不同,对方似乎不是有意在装omega。希莫斯的言行举止并没有约萨克那类omega的娇柔油腻,他清清爽爽就像一阵雨后的风,同时又是细腻的,不乏敏感的,奇妙地中和了alpha和omega的两种特质。   这也是最先吸引桓修白目光的因素之一。   性别不是问题,性格才是最重要的。不论希莫斯对自己有怎样的认知,他都愿意去了解与包容。   不过问题到底出在哪?以桓修白的理解,希莫斯应该不是那么计较的人,他一向善解人意,很会换位思考,懂得为他人着想。   他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去搞个钻戒,再上交自己的点数卡,以表真诚时,许爱莉和一难带着俩“孩子”来了。   “主任,我们可是大老远给你送饭来了,回去少扣我们点工资吧。”   桓修白接过饭盒,一股凄凉心酸之意油然而生。   他怎么这么像和老婆吵架被关在防盗门外的丈夫,饿了一天等着兄弟来送饭,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两句话,人就跑了,他就差没往门缝里塞道歉信了。   对了,道歉信!   他人是进不去,不代表不能找个人传信进去。   桓修白紧急扒了两口饭,问道:“你们谁平时看AO感情电视剧最多?”   许爱莉:“没有,我不看,问一难。”   一难:“我只看OA剧,比较带感,BA也看。”   皮夹克:“电视剧是什么,能吃吗?”   小泥鳅奋勇举手:“我遍览AO爱情诗与话本,请问可以吗?”   桓修白一阵无语,勉强指了指他:“行吧,就你了。”   他边吃饭边把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属于病急乱投医。“我这还能挽回吗?”   小泥鳅作深沉状:“骑士,你怎么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被标记后的O就是这样性格敏感,一点点小事都会放大,一定是你让他没有安全感了。”   “……我没有标记他。”   “竟然还没有!那更是你的不对了!拖到现在不标记,他内心一定会恐慌又动摇,不清楚你对他的感情是不是到了可以携手定终身程度啊。”   “所以我该怎么办?”   “这还用问?标记他!”小泥鳅兴奋地搓手。   “这个,实施起来恐怕有些困难。”桓修白也想过通过这种方式占有希莫斯,虽然普遍认为alpha没有腺体,那只是相对于omega的功能性腺体而言的。   Alpha当然有腺体,正是靠着腺体,才能在咬合标记时注入信息素。   Alpha通过啃咬omega腺体完成标记的原理是:发情时藏在正常牙齿后的小尖牙突出,特强浓缩信息素从牙中注入。   注意,该过程是天然alpha活性信息素当场注入,和o腺体中的信息蛋白酶发生作用,形成“融合”,而不是简单的腺体出血。   否则,岂不是任何一个omega弄破了腺体,喷上信息素喷雾,就能获得标记同样的效果?   实际上,alpha的性素制造腺体位于牙龈根部,呈现带状分布。   腺体根长在刺破omega后颈腺体的中空小尖牙上,用于传递信息素;腺体头则在后牙槽附近,靠近喉头,用于制造信息素。   从医学理论上来说,alpha被舔破牙根腺体也可以形成信息素混合交融,也就是俗称的“标记”。然而,从实际操作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是,alpha标记omega是自然常识,许多人根本不了解这个alpha身上“无用的小秘密”,标记alpha也没有必要。   二来,想要标记一个alpha,必须具备两项条件:体质能力超强,能控制住被标记途中挣扎的alpha;标记后有本事逃亡,不被alpha乱“棍”打死。   桓修白会得知此类冷知识,是因为某个小世界里将alpha的腺体位置与牙印也纳入了犯罪信息收集档案里,算得上新奇。   桓修白暂时不想枉顾对方的意愿,做出给希莫斯打上自己标记的举动。他思考着让小泥鳅进去传信的可能性,身边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声笑语,又是许爱莉和一难凑在一起看节目直播。   “……当然是因为我比他们长得都好看。”   桓修白忽然转头,腿脚不自觉动了起来,凑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是我家墨汁的新节目,《心动转转转》啦。主任怎么有兴趣过来看?真难得。”   画面上的确是当红偶像小墨汁的笑脸,桓修白只是脑中闪过一道模糊的光,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我总觉得见过他。”他盯着小墨汁的俊脸,自言自语道。   “见过肯定是见过,我们墨汁今年的广告通告一大堆,你想没见过都难。”许爱莉自豪地说,与偶像共荣耀。   “我感觉和他近距离见过,还说过话,他的声音应该比节目里更低一些,没这么做作。”桓修白眉头凝重起来。   “那怎么可能?除非你做梦见过,小墨汁那么忙,不可能像我们一样东跑西跑的。”   “梦里……”桓修白端着饭碗喃喃道,坐回了石头上。   他转过头,突然问:“小墨汁真名叫什么?”   作为铁粉,许爱莉有问必答:“他没公开说过,不过有记者扒过,说他背景深厚,本家应该姓席。”   “席……小墨汁,席墨汁……席墨之!”   ※※※※※※※※※※※※※※※※※※※※   哈哈哈没错,我鳕鱼,从搞设定的初始,设定的就是alpha可以被标记,所以席老师开场一直会有混乱的顾虑。他虽然没有后颈腺体,但其实有牙根腺体。   (突然兴奋的病患.jpg   小墨汁那句话就是少年时期的自恋美美经常会说的。当红偶像小墨汁弟弟就是靠着copy小美丽的娇俏可爱人设才大火的,所以他就是个纯种学人精哈哈哈哈哈哈   有没有很期待后面的事!大声告诉我!   ——————————   感谢仙女教母们给墙外可怜兮兮的桓桓送饭!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黑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齿池 2个;云绯、Kylin、奚刀、甜酒果奶酱、晨、于旎旎、说爱折花、水月涟漪、丸子很快乐、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月光笺 10瓶;Kylin 1瓶; 第78章 我的心没了   “主任,咋了?”一难和许爱莉望过来。   “没什么, 突然感觉这名字很耳熟。席这个姓, 在主源世界里并不多见啊。”桓修白目光飘忽。   许爱莉一拍巴掌:“对耶,ERD那个头牌部长不也姓这个吗?应该还算常见吧。后来调监控发现那人了吗?”   桓修白把饭盒收起来, 站起身伸了伸筋骨, 随声道:“没有。他们因此怀疑我是内鬼。”   “哈?这也太搞笑了吧?业绩第一的内鬼,那天天在总部浑水摸鱼的是什么?”许爱莉气不打一处来。   一难提议着:“要不要找点办法澄清一下?”   桓修白答道:“无所谓, 我可能明年就不干了。”   离职后的遣散费,之前的积蓄, 加上这次挣的点数, 应该够他买个小房子、做点小生意平静过完后辈子了。   “为什么啊!主任再熬两年估计就能顶上面的职了吧?”   桓修白顿了下,解释道:“明年续合同一次性要续十年, 而我不放心希莫斯一个人在家。一旦有了孩子会更难办, 这工作危险性不确定,我不能让家庭替我承担这么大风险。”   “但升上副会长或会长就不用出任务了吧?我从没看克罗兹出去过,他一直关着办公室门搞那些鬼事,当谁不知道啊。”许爱莉翻了个白眼。   一难打了许爱莉胳膊一巴掌, “别劝咱们主任了, 能找到人安定下来多不容易。现在说得信誓旦旦,说不定过两年你就要吵着嚷着回家养老了。”   “我现在就想回家养老, 还要捡一只小野猫, 喂成大胖猫, 神仙生活啊。”   这里靠近皇宫后门, 城墙上的守卫稀稀拉拉没有几个, 桓修白坐在这里看他们换了三趟班。   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桓修白眺望着宫殿主体房顶上飘逸的浅蓝色旗帜,唤来了恶魔总管。   “悉听吩咐,大人。”总管两颊的肉更少了,瘦得像只饿了五百年的蝙蝠。   “事情办得如何?”   总管眉飞色舞地说:“您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在您的英明指挥下,二十只变形魔浩浩荡荡出发,成功迷惑了陆上敌人的视线,将‘魔石’送到他们手中。”   为了在恶魔王面前充分彰显他的能干,总管口述不够,还佐以数据,抻开一张卷轴在桓修白面前放大,指着它解说道:“名字前打勾的都是已完成的,截止目前,已有八份‘魔石’投递成功。”   桓修白将那份之前从约萨克手里弄来的任务人员名单自上而下扫了一遍,目光淡淡,转而问:“他们没有怀疑吗?”   一股恶魔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我向您保证,他们全都不疑有他。这二十只变形魔事先经过小人的调/教,根据您的要求,在五个特定区域内活动时和其他人类相比没有任何破绽。”   桓修白利用地狱之主的力量,和手下恶魔谎称要谋划一个“毁灭人类大陆的极端邪恶计划”,并承诺给他们在地狱提升品阶,充分调动了恶魔们的工作积极性,加入到桓修白实际上的“坑遍MOC除特勤科外所有同事”的行动中。   他根据主脑原本的“抽象”提示,在可能会出现“支点”的地方——比如贡多勒皇宫周围,地狱第三层,瘟疫村附近——安排了变形恶魔,让恶魔们以“一看就知道是与众不同的支点”的装扮引他们上钩,假装被杀,再顺理成章掉出赝品【主神的碎片】。   不出他预料,此番结束任务进行点数结算时,会以为出现了bug,无法分辨出真货在哪,还得照发奖励点数。   桓修白此举,既能得到奖励,顺便“造福”同事们,又能躲开主脑的视线,偷偷扣下【主神的碎片】,据为己有。一举两得,不可谓不狡猾。   有福同享,有难也要同当嘛。主脑不怪罪,他们就各自拿了相应点数逍遥去,主脑一旦彻查,桓修白有二十个人陪伴,也不寂寞啊。   反正这群人平时在背后没少嚼他舌根子。   “做得很好,阿莱。”他赞赏道。   恶魔激动地捂住嘴,结结巴巴道:“您、您记得小人的名字!”   桓修白莫名其妙,这不是写在设定里的吗?他随便记下来了而已。   恶魔对他深深鞠躬:“小人曾前后服侍过三位大恶魔大人,只有您叫出了我的名字。小人今后愿意为您肝脑涂地。”   “好,快去督促他们干活。”桓修白眼角抽抽。   阿莱欢天喜地走后,桓修白心里一块石头落到了实处,能专心来处理眼下事宜了。   他和三人商量了会,决定由最不起眼的小泥鳅出马,从皇宫后门混进去给希莫斯传信。   “爱丽丝小姐和女巫小姐出面都不合道理,她们是骑士老爷的朋友,会引起希莫斯的反感。我就不一样,我是第三方,又是omega,对你俩的事儿也熟,选我最好不过。”   小泥鳅眉开眼笑,和戈里叶消沉的面容形成强烈对比。   他等这一刻等太久了!终于,在他忍辱负重为蜥蜴龙磨了两次指甲后,真正的机会就这么来了!   他不会告诉你们,他的处女作《努门道尔的骑士与牧师之歌》已经构思了大半,他在里面给自己安排了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就像他现在所要做的事那么至关重要!   小泥鳅带着十万分的自豪与自信,趁给飞马马厩送草料的车夫不注意,干瘦矮小的身子像根灰溜溜的泥鳅,一股劲钻进了稻草中,露了一只眼睛对藏在草丛中的众人比了个大拇指。   论混进什么地方,没有人能比小乞丐更擅长。   一个小时后,焦急等待的桓修白和无聊等待的追星二人组眼看着小泥鳅光明正大从皇宫后门走出来了,看守竟然连拦都没有拦他。   不仅如此,他还换了身衣服,肚子圆鼓鼓,兜里装着两串稀有的葡萄,显然经过一顿饱餐。   但他居然是抹着眼泪走出来的。   桓修白心头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压下这种感觉,他架起双臂问道:“他怎么说?”   小泥鳅打了个饱嗝,抬头看着他,扁着嘴擦眼泪:“呜呜呜希莫斯太难了,他太可怜了啦。骑士,虽然我很希望你们在一起,但你还是给牧师自由吧,你不适合他。”   桓修白:“???你被洗脑了还是被收买了?信呢?”   小泥鳅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信封:“我既没有被洗脑,也没有被收买,只是从牧师身上学到了很多从前从未想过的道理。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小泥鳅了。信我拿出来给他,牧师什么也没说,打碎了身边的镜子,然后我就回来了,呜呜呜他真的太苦了,一定是对你太失望了才会打碎镜子。”   桓修白不想管那面镜子,他只知道自己可能成家无望了。   仅仅过了一天而已,他俩的感情究竟因为什么急转直下,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主任别气馁,明天就是‘圣显节’了,按照习俗,教皇需要绕城市一周,向祈求心愿的人们洒圣水。到时候你把他的小车那么一撞,人那么一抢,咱们在巷子里等你,捂着他的嘴塞马车里就跑,你觉得怎么样?”   许爱莉提议道。   一难:“当人贩子吗,我觉得可以。”   桓修白:“还行。”   “那就这么决定了!”许爱莉一拳头锤在掌心,终于也贡献了一条计谋。   他们正要转身往回走,一辆小车驮着面大水晶镜子远远朝这边驶来。   小泥鳅突然摸着肚子大吐特吐起来,他胃小,一下子吃那么多,这会开始难受了。   “呕~完了,我觉得我把胃都吐出来了,啊嘴里好苦,骑士老爷我是不是胆汁破裂了!”   他说完,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桓修白想起自己还有透视能力,将脑海的小门打开一半,朝里面张望,小泥鳅腹中的动静在视线里一清二楚。他虽然看不出什么门道,也知道器官没破裂,东西也没少。   “别杞人忧天,你只是吃多了。”他带着三分冷漠说。   “喂,你们几个,别挡路,没看到魔法师哈维尔的商店标志吗?我们急赶着给皇宫里的大人送镜子,快让开!否则皮鞭就要抽到你们身上了!”   这时,送镜子的小车正好赶到他们面前。   小泥鳅一骨碌爬了起来,桓修白带他们靠边站,锃亮光滑的水晶大镜面横倒着经过他们身前。桓修白漫不经意往镜子上看了一眼,正要移开视线,突然又转了回去,追着镜子走了两步。   其他人看着他奇怪的举动,不明所以。   桓修白紧盯着镜中的自己,透视能力还未关,通过镜子的反射也能看清自己的身体状况。   镜子里,在他的胸腔靠右处,本该是心脏的位置被一团神经网状的组织代替,连接着动脉大血管,正“噗通,噗通”鼓动。   而他本来的心脏,则不翼而飞。   我的心……   我没有心脏?   桓修白不敢置信,倒退一步,差点在路边踩空,倒进草丛中。   他混乱地将手按到胸口,那里还有强力的“心跳”,他想松一口气,其他三人忽然担心地来到他面前。   他视线经过每个人的胸膛,他们饱满强壮的心脏都好好待在原位。   每个人的嘴都一张一合说些什么,桓修白听不懂,也听不到了,他耳中只有轰隆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是谁挖走了我的心?   “啊啊!——”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痛得揪住胸前衣服蹲了下去。一旦有了失去心脏的认知,潜藏在身体记忆已久的巨大痛苦就如黑影般覆灭了他。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一句柔软的低语,又轻又哑,撩进心间,仿佛情人的呢喃。   “我是怪物啊,我会吃了你的心……”   ※※※※※※※※※※※※※※※※※※※※   不出意外下面就要标记了,愤怒的桓哥要狠狠“惩罚”这个alpha,用深蹲的方式把他磨破皮!   我觉得桓桓好惨,他搞不好连孩子去上哪所小学都想好了,结果美丽人根本不出来呜呜呜,快出来啊美美,你马上就有崽崽啦   ————————————   感谢给美美买镜子的赞助商仙女们!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米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于旎旎、丸子很快乐 2个;秋秋秋、甜酒果奶酱、云绯、清纯鹿、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夜栩Y、丸子很快乐 1瓶; 第79章 黑化了   在天际的尽头, 南方首都正从夜色中浮现, 金色光芒辉煌却不刺眼。桓修白倚靠栏杆, 手里松松捏着一叠白纸,最上面一张的抬头写着:MOC内部员工家属携带申请表-13号   他失去了一颗活生生的心脏, 而另一颗曾经蓬勃跳动的“真心”,也被同一个人拿去,用小刀一片片剜下,使温水煮洗, 最后丢进燃情的大火中,焚为灰烬。   楼下传来些许动静,桓修白像个刚从噩梦中惊醒的人, 背后出了冷汗,湿黏黏地附着在肌肤上。右手无意识捏紧了那叠精心填写好的申请表,空茫的意识变得一片空白。   静静点了颗烟, 没有抽, 任它夹在左手指间燃烧, 灰烟缭绕, 明明暗暗,繁乱不清。楼下有人模糊喊了声:“我们回来了”,它相当于一个讯号。   桓修白捻着烟蒂,长指夹着递到唇边, 目望着远方, 喉咙抽气, 烟草的焦香渗透进气管中, 融进了肺里,他感到一丝麻痹的快意,便在大理石栏杆上碾灭烟火,把剩下的一大半揣进口袋。   “嘶啦——”   这骤然突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清晨,桓修白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在他身后,在栏杆之外,白色碎片纷纷扬扬从三楼飘落,逐个落进莲花池中。   小泥鳅在楼下伸出头,接住一张撕碎的纸片。它是某一页的左上角,第一栏的申请人是:桓修白,第二栏写着的家属姓名则是小泥鳅熟知的Simos。   他猜测这是不是婚约一类的东西,在骑士梦想破灭后,被无情撕烂,从楼上丢了下来。   之前感情那么好,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小泥鳅想不通了。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些安慰话时,骑士身着紧肃的黑衣出现在他面前。黑龙挺着胸膛蹲在他肩头,仿佛一件贵重的饰品。   “你们要去找牧师?我能跟着去吗?”他希冀地问,同时不排除心中的愧疚。没有起到正面作用,好好撮合这对璧人,他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你就别去了,小子,好好在家看家吧。诺,你一难姐把饭菜水果都在地下室给你准备好了,我们回来之前就委屈你在里头待会了。”许爱莉扛着大剑说,胸快把胸甲撑爆了。   “难保蚊子怪人不会重来,你自己要当心,有什么不对我们魔咒联系。”一难说完,又补充一句:“运气好我们中午过了饭点就能回来了。”   桓修白伫立不语,仿佛一座冷硬的雕石,小泥鳅忧心忡忡地看了看他,转头对两个女人点点头,一步一回头走回屋里。   乘坐马车,飞马腾空跃起,桓修白一直默默翻着手机,眼珠缓慢转动,在仔细阅读着什么。   他看起来实在状态不好,两夜未眠对平常的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不间断的心痛一直追击着他,无法摆脱,致使精神不振,唇色惨白。   许爱莉试探着坐到他这边,眼睛使劲瞟着,假装不小心看到了,吃惊道:“主任,还没放弃变性吗?怎么一大清早就在研究男alpha身体构造。”   桓修白把手机倒放在腿上,抬眼给了她个暗淡无波的眼神:“不,这是战前准备。”   “战前……”许爱莉不敢说话了。   圣显节为期三天,今日是第一天。   教皇屈尊降贵,远道而来,就是为了主持今年奥武德的圣显节。大陆北方气候严寒,民风彪悍,民众尚武。风俗使然,对光明神教的接受度远没有南方两个大国高。   奥武德几乎人人是虔诚信徒,家家供奉光明神龛,对圣神的普遍狂热达到了无可想象的地步。   虽然希莫斯在民间传说纷纷,但实际很受信徒们推崇。有这样一位光明神的人间代理人在,他出现的场合里,人们购买赎罪券,吟唱赞美诗的热劲都是之前的好几倍。   早上十点五十六分,最灿烂的一束阳光冲破云层,照耀着大地,这是传说中圣神显灵的时刻。   头戴白色花冠的信徒们整齐跪拜在道路两边,他们中有些人为了占得好位置天还没亮就过来了。随着日光普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驱走昨夜残留的黑暗,越来越多的人从巷子里,家中,各个想得到或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加入到跪拜祈祷的行列中。   四处围绕着信徒们自发吟唱圣约书中关于光明神显现断落的声音,有三个人加入了队列,不怎么熟练地跪下,期间还不断抬头观察着周围人的姿势和动作。   “给,我临时买了三本圣约书,打开做做样子。”女巫小姐从大兜囊里掏出三本薄薄的小册子。   许爱莉接过,递给桓修白,桓修白一动不动,恍如魂飞天外。许爱莉心理咯噔了下,把书摊开,小心翼翼放在男人膝盖前面。   她把自己那本打开,翻到第一页:儿童精简插画版圣约书   许爱莉干巴巴说:“行吧。”   一难解释道:“有就行了,别挑剔。正式版有一叠砖头那!么!厚。”   许爱莉挨着她,耳语道:“主任从昨天晚上回来就没什么反应,交代我们去挖陷阱,他中途来了一回在大坑里转了转,也不知道干嘛的。喂,一难,你说我们主任是不是魔障了?”   一难叹了声气,捏死面前一只爬虫,回答道:“他那是严重内伤了,看着表面安静,内里掀起惊涛骇浪,正在和意志搏斗,所以没空分神理我们。”   许爱莉张大嘴:“你怎么这么懂……”   正如她们所说,圣显节热闹非凡的人声没有一分一毫听进桓修白耳中。并非听力受损,而是感官暂时失灵了。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耳畔只有两种声音,思绪暂停时宛如收音机造成的莎莎白噪音,和希莫斯,或者说席莫回的话语。   他的身躯在这个世界里,意识却困于记忆中,被牢牢约束住。他的意识海里一片昏黑,唯一有亮光的地方是电影式的大银幕。   在他脚边,四个封存记忆的水泥坑全数崩裂殆尽。荧幕时不时亮起,跳转出几个片段,又像被风刮走了电视频道信号,人物面部跳动扭曲成色彩的条纹,隐没进“莎莎”响的黑白雪花屏中,如此周而复始。   希莫斯=席莫回=席美丽=对手组织ERD的白金级部长   掏他心的人=他以为能相伴一生的恋人   他爱的人=杀了他的人   桓修白瞳仁涣散,跪在坚硬的石砖上,双膝没有知觉。   心底有道声音越来越大,不停地嘲讽着他。   你被骗了……哈哈,你彻底被骗了。你以为相遇了挚爱,其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骗局……他从没喜欢过你,他耍你,玩弄你,比对待一个乞丐还不如……他不想承认关系,因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他对你呼痛,也不过是为了引诱你个傻子自己献身,再粗暴玩弄……   他把你耍得团团转,你竟然还无知无觉,痴心妄想,想把敌人当家属带回去。   当时席莫回听到那番剖白时,不知道要怎样背地里讽笑了。   傻子……大傻子,桓修白,你真是天地间仅有的大傻子!   怎么……怎么就相信了他,爱上了他呢?   桓修白心口剧痛,咬着牙坚持了一会实在扛不了,厚实的肩膀塌了,挺拔的腰椎狠狠弯下去,不得已手撑在地上,才堪堪阻止自己倒下去。   那声音依旧没有停下,还在一层一层剥开他的皮,血淋淋,痛得发昏。   他根本不喜欢你,柔情和温柔都是为了引你上钩……没有一个真的alpha会喜欢你这种omega……你那些见义勇的“拯救”,在白金级部长看来就是笑话一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在一厢情愿……   他的脑袋,四肢,全身上下直到指尖的神经像被数不清的针一齐刺入般疼。他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只是抓着自己手臂,睁着眼,脑袋一顿一顿地向下点着,害了疯病一样,脑子里咔哒,咔哒,像生锈的齿轮破裂,转不回去了。   “……永恒辉煌的圣灵圣神会庇佑你们来世的福光。”   这道仿佛天外来音的声音将他失去的五感全都勾回了原位。   “主任!主任你怎么了。”有女声焦急地说,“一难,要不咱们带主任回去吧。”   “可是教皇都来了。主任!我们到底A计划还是B计划?”   教皇倾撒祝福圣水的车撵正好行到他们身前,希莫斯周身仿佛笼罩着圣光,如往常般慈爱微笑,普渡世人。   桓修白布满红血色的眼睛抬起来,满目都是那头柔情的银发。   然而,席莫回的微笑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看,他没了你,根本就不在意。   桓修白突然从伏跪的人群中站起,膝盖麻木,他稍微踉跄了下,马上站直身躯,在所有人或惊奇或愤怒或迷惑的视线下,扯掉了带着兜帽的黑色斗篷,露出他饱受折磨的憔悴面容。   许爱莉惊恐低声问:“这是计划几?我怎么不知道?”   车撵上的席莫回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却故意不将头转过来。   被欺骗玩弄的暴怒在心中积蓄动荡,化为了暴风。地狱之主在光明日下一跃而起,全部情绪化为了邦硬的拳头,像一枚炮弹,以摧枯拉朽之势砸中了车撵。这是肉/体力量的倾涌而出,不含一丝水分。   车撵在攻击的劲风中化为了粉末,原本的街道下陷出圆形大坑,袭击者和教皇双双跌落了进去,眨眼间,幽绿色的魔法阵旋转上升,吞吃了两人,除了那个大坑,再无人影。   许爱莉摸不着头脑:“他们去哪儿了?”   女巫负责地解说道:“昨晚主任撒的应该是恶魔血,他画了个阵,带着天使教皇下地狱去了。”   许爱莉吹了声口哨:“酷!那计划算完成了吧。”   一难跳起来和她击掌:“没错!姐们点两个小奶o庆祝去!”   地狱第七层,魔王的宫殿。   寝宫地板上巨大的法阵响应着发光旋转,被传送者的身躯浮现在地狱愁涩的空气中。   席莫回是被动传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铁铸似刚硬的手臂拖着丢到了大床上。   那人的脸出现在头顶的帐幔下,嘴角咧开,目光空洞,带着一脸崩坏的神情压了上来,用仿佛锈死了的嗓音问他:“是你吗?我的身体组织收集狂?”   他说完,诡异地弯起嘴唇,不住发着小颤的手掌怜爱地抚上席莫回脸颊。   席莫回别开头,躲开他的手,微微一笑,又残忍又亲和:“你现在就闭嘴,我会让你死得没有痛苦。”   桓修白固执地掰正他的脸,摩挲着他流淌在一旁的长发,眼中只有这个男人。他烧断的神经滋滋作响,驱使着他伏下身,咬着对方的耳廓将声音传递过去:“别忘了你的人设,alpha。”   听到“alpha”这个词,席莫回身躯震动了下。   “我啊……哈,我已经被你耍够了。”   桓修白,那个曾被他用演技耍的团团转的老实人,彻底黑化了。   ※※※※※※※※※※※※※※※※※※※※   桓桓:我这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啊!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在笑,哇(哭了   下一章他俩吵吵做做吵吵做做吃一顿鸡腿菇又会甜甜甜了   ——————————   这两天太累了没法码二更,我今晚看行不行吧,给你们比心心!   桓桓黑化我真是太可了。他经过这件事后,就永远做不回从前的老实人傻桓桓了,会变成钮祜禄桓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感谢仙女教母们给桓桓提供黑化唇膏哈哈哈哈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于旎旎 2个;甜酒果奶酱、水月涟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2个;秋秋秋、云绯、喵喵喵、黑糖、棠溪、奚刀、水月涟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老王 20瓶;北天长庚星外问宣玑 17瓶;与一 5瓶; 第80章 强制标记alpha!   “如果我是你, 就不会把事情弄得这么难堪。”   席莫回姿态从容, 仿佛在形势中处于下方的不是他。   “难堪……”桓修白扯了下嘴角, 表情像愤怒,又像在笑, “是了,难堪的一直是我,你让我以为我们间有好感——”   席莫回耐心十足打断他,似在居高临下地劝解, 又在陈述事实:   “这世上有很多的‘你以为’,我却不能一一为它们负责。”   “我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为你的思想负责。”从那双薄唇里吐出这样的字眼。   席莫回等着看身上人如遭重击的样子, 然而,这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桓修白做了件奇怪的举动——拽起上衣,从背后撕下一块东西, 丢到了地上。   那是他的信息素贴。   是他最后的伪装。   “你的呢?揭掉。”他沉重地命令道。   席莫回近乎怜悯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反应如此过度可不好。”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嘲讽。   那只铁臂撕开了他的长袍, 顺着一寸一寸上去, 又急躁又粗鲁,在他起伏的小腹上找到了性素贴纸,紧拽着扯出来,掿成一团, 同样丢到身后。   失去“遮罩”, 真实的信息素慢慢浸透了整个房间, 它们在空气中发生碰撞, 分离,又相融在一起,滋生出令人亢奋的气息,倒灌进鼻腔中,开始在神经上发生作用。   “这样就可以了……”桓修白喃喃道。   就算坦诚相待了。   席莫回将心底动荡的一面锁起来,以绝对无懈可击的正面状态应对桓修白。他现在看这个男人,和看一个普通发病的臆想症病患没有区别,甚至比平日里还缺乏同情。   因为,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解决掉这人,推开他的尸体安然离开。   他留下来,只不过是好奇心发作,想近距离观测一个人精神崩塌的奇妙过程。   “为什么。”   听到对方发问,席莫回善意地回答:“一开始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会这么快臣服,我也挺惊讶的。”   他的语气仿佛这仅仅是个为了得到真实数据,恰好“忘了”告诉被实验者真相的小心理实验。   席莫回在心里认可了这一说法。不过是个简单的富兰克林效应,他偶尔找戈里叶帮帮忙,表现出愿意依赖的假象,就令对方轻而易举产生了互有好感的错觉,并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加深,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这声音越发枯涩。   席莫回轻巧道:“你是谁?”   一阵仿佛骨骼扭曲掰碎声从那副躯体传出来,紧握的拳头指骨清白,突出的骨头似乎随时都能刺破皮肤,穿刺出来,割伤他人。桓修白明显换了声气,在断气的边缘,苟延残喘:“我是谁?好问题,好问题。”   他自顾自地点着头,好似有观众在场,为他的遭遇鼓掌。   席莫回突然不想进行下去了。他拿出时间怀表,手指按在分针上停了三秒,一肘顶开压在身上的躯体,整了整衣服走出去。   他打开寝宫的门,脸朝后说了句:“你是戈里叶,贡多勒的王,地狱之主。”   为什么他的手心在出汗?真奇怪啊。   席莫回向前迈步,听到身后有一声极其古怪的音调,像是濒死之人最后关头的病吟。   他心有所感,心跳忽然慌张起来,不知道自己在惧怕什么。   然而,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东西还是降临在他头上,撕破了他用以保护的自我欺骗。   “我姓桓,那个被你在医院掏了心脏,还咬了你一口的人。”   席莫回倏然回头:“住口!!”   他眼中一道身影扑了过来,席莫回下意识躲进了门里,那个男人走进来的一刻,墙上的门竟然消失了。席莫回惊惶地瞟了眼四周,才发现这个房间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危险的毒蛇终于掉进了陷阱。他自投罗网,跑进了桓修白布置的碎片空间里,无法突破空间主人的权限操控这里的时间法则了。   “喜欢吗?我专门为你挖的陷阱。”桓修白张开双臂,凝望着他,慢慢靠近。   “桓修白!你胡闹也有个限度!”席莫回呼吸加快,逼视着他。再这样下去会更糟糕,呼吸频率改变会加速信息素摄入,皮肤表层已经开始发热。   那男人露出了堪称幸福的笑容,在当下看来十分古怪:“你看,你这不是知道吗?”   席莫回仿佛被判了死刑,失去了表情。   他忽然腰脊挺得笔直,莞尔一笑,“没错,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MOC的亡徒,被我掏出心脏还能复活,我很是好奇,所以在你身上付出了点无关紧要的时间,想看看你哪天会不会变成尸体倒地不起。谁知道你如此缺乏判断力,还很擅长在我的举动上添加自己的想象,我出于怜悯,顾及了你的情绪……你该感谢我,我的良心才不会受到谴责……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他人所想,是正确的……这不是我的错……”   他逐渐语无伦次,又慌乱又无措,眼神飘忽,断断续续地说下去:“我没有错……我不知道……我弄错了,到底是哪错了,不对……是你骗了我!你为什么要回应我……你根本不是alpha,我的病,我没有好……你骗我吻我……我还病着呢,我好不了了,我……”   他目光接触到沉默的男人,突然焦虑不安,激动起来,“你为什么要招惹我!你知道你咬了我,我是什么滋味吗!你怎么敢事后出现在我面前,假的,呵,都是假的,你管我是alpha还是omega!你凭什么亲我啊,还送我东西,你把我当o了是不是?”   他气得牙齿打颤,无法承受过于汹涌爆发的感情。   这个人骗了他,怎么能骗他,他等了这男人多少年,小窗里好冷啊,他头发都白了,珍珠碎掉了,人掉下去,摔死了,死了……被他亲手掏出心的人啊!   这个人怎么会是桓修白!   他嘴唇发颤,溢出一声哽咽,腿脚酸软地几乎站不住。   是他自己,亲手杀了情人啊……   炽热的躯体挤压过来,他睁着眼睛被按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无法抑制住胸膛起伏,熟悉的气息厚重迫切得压下来,吞噬了他。   是他梦中的外乡人。   硝烟浓郁的性素冲进他的口腔,他艰难周转,对方却发疯地吞咽着他。绞紧了手指,他被一只手钳住双手手腕按在头顶,幻化的锁链将他拴在了旁边的床脚。   “唔!”他从幻觉中惊醒,顽抗挣扎,却发现自己已无法可逃。   弥漫的信息素使他不得不大口换气来保持清醒,其他官能逐渐丧失,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在他口腔中钻探肆虐的舌尖上。藏在牙后用来标记的小尖牙被固执地舔碾,中空的小牙滴出浓郁的天然信息素。   桓修白痴迷地在上面流连,他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拨弄着毒蛇的小牙,被那人难忍的挣扎刮到,牙尖在舌苔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混合着暴风雨的气味让二人齐齐震动。   “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桓修白稍稍离开,舔着沾血的嘴唇,幽深的眼睛注视着alpha羞窘着不断喘息的脸,身体里升起了一股紧绷到极致的欲求。   “放开我!”他咬着牙威胁。   “太迟了。”桓修白无情宣布。   锁链挣得哗哗响,却无济于事。这是桓修白的领地,是他用来尽情占领猎物的囚笼。   这是他的所有物,占有他,玷污他,让他染上自己的味道,标记他!   Alpha窒息般的鼻音加剧了他的兴奋,桓修白浑身紧绷,怀着一种终于要将迫害自己的对手生吞活剥吃下肚子的巨大快意,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吻下去。   仿佛大雨中的树叶惹人怜爱地莎莎颤抖,狂风愈演愈烈,透不过气来。席莫回意识到他的意图,闭紧了牙关,对方却了解掌控他的窍门,迫使他禁不住昂起脖子,高声吟哦。   就趁着他难忍的间隙,狡猾的男人重新占据了他的唇。对方像是闯进城堡里的强盗,清楚了解藏着宝藏的保险箱在哪,直奔目的地,开始了暴力的破坏。   牙根腺体就在喉咙口附近,他感到桓修白正钻顶着薄薄的牙龈粘膜,那块地方密布神经末梢,毛细血管丰富,敏感异常,根本受不住疾风骤雨一样的粗糙舔舐。   “别……我不要!”   席莫回被折腾得睫毛颤动,被迫张大的嘴角溢流出晶莹粘液,他被锁在omega用身体铸就的囚笼里,一不小心就吞咽下去大口的信息素,他身体滚烫,脊背麻痹,在钻心似的酥痒后骤然泛上来前所未有的畅快感,将他的意志轰了个粉碎。   “唔啊!……”   他的喉咙被舔破了,标记成功。   他终于控制不住,小声呜咽起来。被他人强制标记的概念瞬间席卷了他的身心,硝烟的信息素正通过破裂的伤口凶猛地钻进他的血肉里,信息素急速融合,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他耳畔仿佛能听到血管里沸腾冒泡的声音。   他要被占有了,他会成为这个人的所有物!   席莫回在接踵而来的结合热中失去了最后的理智。被迫暴露,被打上别人的身体印记,他惶恐地扭转着脖子,却怎么也逃脱不了那只手的禁锢。对方冷酷地把他钉在地上,持续给腺体的融合加码,伤口被反复撩过的感觉让他难耐地在地毯上蹬起小腿,脚趾痉挛地发痛。   难逃命运“omega”,他恨啊,恨这个人自私地占有了自己。席莫回在恶魔换气的瞬间,用下巴撞开他的脸,一口咬上晃动的红宝石耳垂,恨恨地将它从耳垂上撕扯下来。   “操!!”桓修白捂着流血的耳朵坐起来。   席莫回“呸”得吐出宝石,被吮肿的嘴唇染上艳丽的血色,他朝床脚倒退着缩进角落,戴着锁链,难过地缩成一团,抱住膝盖,浑身因为结合热而打颤。   抵在膝盖上的脸抬起来,自尊受毁,被标记后的alpha羞耻到发疯,他长发散乱,眼眶发红,控制不住生理泪水滴下,狼狈地擦着眼睛痛骂道:“无耻之徒!”   完全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桓修白松开捂住伤处的手,狂热的目光投射到他身上,亢奋地瞳孔放大,“还有更无耻的事。”   ※※※※※※※※※※※※※※※※※※※※   席美丽:我想怎样就能怎样,比如现在,我想杀你就杀你   桓主任:可是你并不想(按倒标记   ————————   哈哈哈哈哈天呐,我们美美咬人也太辣了吧,又辣又娇又可爱。开局那么稳,中段动摇,结尾一败涂地。他给自己辩解那段我简直了哈哈哈哈,完全就是跟人吵架吵着吵着自己知道理亏就语无伦次又气又急,还自言自语”我还病着呢”,啊我死了,可爱。   反正我是爽了,我死得透透的,被美人含泪辱骂“无耻之徒”也太爽了,桓主任心里美滋滋哈哈哈哈终于扳回一大局。   牙根腺体标记是很爽的,美美绝壁是爽哭了又不肯承认。这下完蛋了吧,美丽是“omega”诶,竟然被标记了,万一怀孕了咋搞捏!桓主任给我负责!   今天我也为桓桓打call!!!冲鸭!!你是最强最帅的o!   ————————————   感谢仙女教母们的焦急等待,把哭哭的美美塞你们怀里安慰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秋秋秋、奚刀、小米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于旎旎、丸子很快乐 2个;ω、晨安、甜酒果奶酱、烤肉2号、齿池、水月涟漪、黑糖、云绯、棠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十一惜 35瓶;丸子很快乐 20瓶;齿池、秋秋秋 10瓶;千载弱水寒 2瓶;毛球控 1瓶; 第81章 标记你的人是我!   席莫回身高体长, 就算躲在角落也像尊大理石雕塑, 修长白皙的小腿无处安放, 被恶魔一把抓住脚腕拖过来。   “你跑什么?”桓修白抬眼瞄了他,不由分说掀开教皇神圣的纯白色祭礼长袍, 低头瞧了眼,咧嘴笑:“怪不得要逃,怕被我看见?”   “桓……修白!你给我住手!”席莫回在他动作下一字一顿,几乎咬碎了牙齿。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席莫回发热的脑子又昏又胀,等那男人欺身上前,他无法控制地牙尖颤栗, 等着体温的热烫一寸一寸包裹住自己。   “唉……”桓修白费力坐好,脸色阴沉地注视着他几秒钟,仿佛他是块无处下口的肉。   席莫回不屈地回视, 目光饱含讥讽, 希望能激怒这恶魔, 致使对方露出破绽。   谁知道男人不屑地呵了声, 在地上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指腹摩擦点出一小簇绿色恶魔火焰,拿它点着了,悠闲含在唇边。   那是他清晨抽剩下的半支烟, 留在这时候享用再好不过。   席莫回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世间怎么会存在这种omega?强横标记了他还不够, 竟然还敢含着他有闲心抽一根事中烟!   匪夷所思!   “看什么?”桓修白压下身, 阴影投在他脸上, 席莫回侧过脸去不想和他对视。   桓修白支起身,维持着蹲姿,两脚牢牢踩在地上,吸了一口烟悠悠吐出个白色烟圈,萦萦绕绕升腾成灰白的雾气,他摘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胳膊架在膝盖上,歪着点头,翘着下巴,活脱脱一个混混流氓,邪里邪气地挑着唇,问他:“还狂吗你?”   “我——啊!”席莫回刚要说话,被他一个猛子重压下来,猝不及防,连忙咬住胳膊堵住声音,水雾朦胧的眼睛恨恨盯着他。   他接着抽了一口,神态迷幻,在烟气缭绕中狠狠动了下:“叫你狂!”   “唔……”   席莫回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面镜子,紧挨着身前放置。那是被桓修白事后收起来修好的“真理之镜”。   Omega捏着他下颌骨,强迫他转向镜子,硝烟烫辣的气息直喷脸上,语调低沉,音尾上扬:“给老子看清楚了,标记你的人是我!”   席莫回瞳仁震荡,这一次,他通过镜子真真切切看到的那张脸,那个人,毫无疑问是死敌组织的当红干部,被他一举掏心的特勤科主任桓修白。   他的嘴唇一下子变得惨白,当真相和事实裸裸摆在面前,再坚固的自我欺骗也顷刻间碎散了。   他轻轻摇着头低声念叨:“不是……这不可能……明明死了的……你,你是谁!”他转过头,仿佛不认识身上人了,“你凭什么标记我!”   桓修白眸色暗暗:“凭你欠我一条命。”   席莫回僵住了,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这个迟来的追债者,将自己当做了套子,紧紧缚住了天使。打碎他的庄重,拉他下圣洁的神坛,用蓬勃刚炽的涌动肆意玷污着他。   他宛如行走在崎岖的森林里,战火肆虐之后发乎生长的草木拥挤着他,在深幽热烫的小道上艰难前行,不过多时,从森林深处涓涓流淌出的小溪湿润了脚下的路,拨开迷雾,他终于回应着感召化作一汪大海。   海上暴雨的腥咸味灌注进来,外乡人逐浪搏海,尽情驰骋在银色与白浪相间的强大波涛之上,企图用坚实有力的身躯征服这片海。他受大浪击打,受海涛喷溅,强烈的征服欲使他奋力扭摆着腰,将弓起的热浪死死压在下面。银色波浪激打在海边的坚硬蜜色巨石上,激起了黏腻的白色泡沫。   暴雨与硝烟在天地间撕扯交融,空海上的乌云迷惑了视线,穿透暴雨中的烟雾,席莫回看清了那个人,也看清了镜中陶醉于欲海无可自拔的自己。   他的骄傲和尊严,就此被这个男人侵占无疑。   风浪放声低吼,岩石摇摇欲倒,海水升温,水底涌出泡泡,桓修白被抛上海浪之巅,海啸最终来临,他全身肌肉紧绷,在快意压坠下紧张地下意识张开了翅膀,攥住白色袍子的布料,低声祈求着:“标记我,给我结,给我!”   然而,直到风浪平息,海水退去,他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战利品。   没有alpha的“帮助”,omega的生殖腔没有那么简单打开。   桓修白伏着身躯,耳垂的血顺着脸颊滴答到脖颈上,和汗水聚集在锁骨窝里,诡异又心惊。   他仿佛有了臆症,捂着心口,肩膀颤得好像骨头随时会散脱,不断重复着:“没有结,再来一次,再一次,下次肯定能有。”   他说着,晃动的视线停留在席莫回脸上,突然弯下腰,握住同样湿热的脖颈,狠狠抓起来。   席莫回有一刹那以为自己会被失去理智的omega掐死。   而随之而来贴在他唇上的,是紧绷的皮肉。这男人,这无助又强悍的omega,居然把他的脑袋强行按在了自己颈窝里,崩溃地挤出生锈的嗓音:“你咬一口,标记我啊……”   桓修白的神经系在细索上,在坠断的边缘,疯狂摇摆。   “想拿到我的标记?禽兽!你不配!”席莫回牙根隐隐作痛。   桓修白使劲挤压着他,席莫回敏感的身躯自觉配合抬起腰。他笑了一声,说不清是讽刺还是生气,捏了捏席莫回的脸颊肉,轻声说道:“你再骂一个我听听?”   “禽兽!!”   桓修白点点头,一下子把烟头摁在地毯上,滋滋烧穿个小洞,摁灭了,“好,我是禽兽。”   他拍拍手上掉的烟灰,拿席莫回的衣服擦了擦,没什么表情,“行,我歇好了,你骂我两声,我就再来两次。你今天要不把结给我交代在这,这辈子都别想跑!”   他像一架运行过度处于过热崩塌临界点的机器,被打开了开关,重新缓慢运作起来。   “你不信是不是?你跑,尽管跑,跑到哪我追到哪。瞧你那样儿,挣扎什么?我害你了吗?还敢朝我笑吗?你笑一个我看看。”   桓修白神经质地摩挲着他的嘴唇,被席莫回一口咬到拇指。   桓修白这次没叫痛,他精神麻痹,也感觉不到什么是痛。   “没看出来性子还挺烈。”他咧嘴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把拇指含进口中吮着,“有我信息素的味道。”   席莫回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眼角通红,“我不会放过你的!”   桓修白无所谓地笑笑:“你可千万别放过我。”   他开始絮絮叨叨,精神失常:“你看不起我,我就知道,耍我还看我笑话,仗着我稀罕你,整天骗我,一米八几的大个穿个平底鞋,大A爷们还能摔地上,你作得你!”   席莫回冷笑:“你不就喜欢这口吗!”他也快丢掉神智了。   桓修白气不打一处来:“我那叫喜欢这口?我那是喜欢你,才由着你作!”   席莫回本来还想跟他呛,一下子哑口无言,喉咙里被他这句话堵得真真切切,脸颊滚烫。   “你放开我……”   桓修白呵得一笑:“你还当我傻啊。”   席莫回在心底念了句:你就是傻。   他把上衣掀开,给桓修白看:“地毯刺人,我要到床上去。”他顿了下,满脸通红地说:“去床上标记你行了吧。”   桓修白:“哎,这才懂事。”   他挥了挥手,锁链变成了粉末落在地毯上。桓修白对他昂了昂下巴,示意他先上去。席莫回期间没有动作,乖乖上了床,坐好等着他。   桓修白倒没有重新坐下,反而拉起他衣角,仔细看了看,嗤道:“就没见过你这么细皮嫩肉的alpha。”席莫回背后的确磨红了一块,应该是刚刚骑太猛,蹭得。   席莫回在心里:我才没见过你这么无法无天的omega。   桓修白侧着身子,伸手给他揉着淤血,还没下手搓热了,突然被身前人环臂抱住了。   席莫回的下巴搭在他颈窝,结合热的效果还没散去,头脑持续发热,连带说话都带着黏糊的鼻音:“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标记。”   他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一样,舔了舔桓修白的腺体边缘,凑近了,牙齿扣在上面。   桓修白不存在的心跳蹦跳鼓动,手脚发麻,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尽管,咬,我……不怕疼。”   席莫回蹭了下他的肩头,银发轻轻蹭过他的锁骨,又酥又痒。   席莫回沙哑的嗓子说:“我怕你疼。”   桓修白一下子有了落泪的冲动,眼眶发酸,心里又委屈又觉得暖,搂上了席莫回的脖子,藏住脸,低声说:“没事……”   他刚说完,就失去了意识。   再一睁眼,发现自己被吊在了半空中,脚下是一片火海。翻滚的岩浆咕咚咕咚冒着泡,硫磺的味道直冲脑仁,他一只手被捆在个水泥小平台上,在火山口的热浪中忍受炙烤,浑身汗透。   “操了!老子信了你的邪!席莫回,给我滚出来!”   平台上方出现了一张温和慈美的脸,银色发丝在火山谷风的喧嚣中飘扬,他俯视着桓修白,整张脸在熔岩照耀下染上一层温暖的橘黄色光彩,看起来更加温柔如神祗。   他向前一步,赤着的脚踩在桓修白手指上,蹲下来,有一分天真,还有九分的恶劣,微笑着问他:“还敢狂吗?”   ※※※※※※※※※※※※※※※※※※※※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觉得好甜啊,明明两个人都有的是办法报复,就非要用幼儿园吵架的方式解决。   还有这个桓桓,完全就是一种,主人回家发现喵喵撕碎了所有卫生纸,气得发疯,但是打又舍不得打,只能拿卫生纸把喵喵绑起来使劲揉他肉垫“惩罚”,一边揉还一边“你这个坏猫!”,完事了还得自己去打扫卫生,猫也气得不理人了哈哈哈哈。   美美这次生气不会给标记,等他俩磨合好了,就会给啦(也快了,过个十章吧。   小情侣吵架太可爱了,扶我起来我还能继续嗑!!   (应该会有鸡腿菇烧肉版,记得关注微博动向就好哦   ——————————————   谢谢仙女教母们给本章洒下纯度9999%的白砂糖!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秋秋秋、齿池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5个;云绯、黑糖、丸子很快乐、于旎旎、水月涟漪、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紫木佐希溪、与一 5瓶;夜栩Y 1瓶; 第82章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一股强劲之风从下面旋转升腾, 白袍衣袂纷飞, 桓修白纵览了一番“裙”底风光。   他拽了下拴在手腕上的绳子, 还算结实,手指攀在平台的边缘, 被踩在脚下的小拇指艰难地勾起来,在赤脚的脚心轻轻搔了下。   指甲划过痒处,席莫回下意识向后一退,恼羞成怒, “你以为我在跟你儿戏?”   翻滚沸腾的熔岩猛得骚动起来,火舌高蹿,几乎舔舐到桓修白的脚尖, 从地底传出的轰隆声震耳欲聋,赤红色的岩浆浓稠可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膨胀上升。   桓修□□神麻木地下视一眼, 说道:“你又跟我来这套。我摔下去会死吗?”   席莫回对“摔下去”和“死”两个词十分敏感, 手指头痉挛似的抽动了会, 展露笑容:“当然, 你会真的魂归地狱。”   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手术小刀,一刀割掉捆在桓修白右手的绳子,脸上带着快意,准备欣赏omega的反应。   这下, 最后一道生命保障也没了, 一旦桓修白的手劲支撑不住体重, 就会瞬间落进岩浆的血盆大口里, 死无葬身之地。   桓修白轻声叹息,“这么想看我死在你面前?席大少爷。”   席莫回牙根泛酸:“我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   桓修白抬了眼皮,淡淡瞧他一眼:“那好,如你所愿。”   他话音未落,扒在平台上的手指一松,遽然消失在席莫回视线中。   “啪”,皮肉相交声唤醒了席莫回。他发现自己竟然扑到了悬崖边,身体快过意识,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桓修白挑着眉毛对他笑:“这不是舍不得吗?”   席莫回冷笑:“你觉得你这次摔下去还能安然无恙吗?”   他说的当然是医院幻境的那次交手。席莫回亲眼看着他随着碎石乱块坠进无尽黑渊,到底因为什么而复生,席莫回心里有了一二猜测。   席莫回趴跪在平台边缘,银发垂到身前,面无表情和他对视,岩浆飞起的火星子星星点点在空中漂浮,宛如萤火,照亮了他的美貌。   桓修白低着头,忽然抬头凝视了他几秒,再次垂着脑袋,笑声低低从疲惫的身躯传出:“你松手吧。你能杀我一次,自然也能杀我第二次。”   即使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想赌一把,赌这个人对自己究竟有没有情,哪怕他所想的是十分,席莫回真实只有三分情,他都……   唉,他都觉得,这事就这么算了,不想追究了。   席莫回掏了他的心,致使他死过一次,是真;对方是ERD部长,开始与他无冤无仇,仅为了执行任务也是真。   他们谁也没料到命运的平行线发生了偏转,让他们在途中纠纠缠缠,身不由己,到了不可转圜的地步。   他不想让“掏心”这件事成为他俩感情上的主要矛盾,前提是席莫回真的对他有感情。比起一味谴责一件已经造成的结果,他更想知道,他们的未来还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可能。   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太过拘泥过去也没有必要,况且他不是还没死吗?   桓修白是这样疏解自己的。   然而剥去表面这层逻辑,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则更为直白:要不是席老爷和席少爷那么可爱,鬼才放下杀身大仇不追究!老子早拉着你下地狱把你狠揍一遍顺带剪成秃毛了!   他磨着牙,在脑子里反复想了三四遍,觉得相当解恨。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论实力,他搞不好还真打不过席莫回,论真心,他……根本下不去手啊。   桓修白思虑了半晌,回过神来,自己还吊在半空。他想问一问席莫回拉着他手酸不酸,抬眼望过去,对方脸上的神色比他更复杂纠结。   桓修白心里顿时释然了一半。他对席莫回说:“你松手吧,我没什么可留恋的。”   席莫回听进耳中,愣了愣,一张脸突然染上怒色:“你该为你做下的事付出代价!”   热风吹拂着脸庞,嘴唇干燥,轻轻张合,“你要审判我吗?天使长。”   席莫回在身份角色的混乱中找不到自己,沉声答道:“对。”   “那你为什么还不松手?”   席莫回瞳孔放大,神态迷惘,不知所以。   为什么不放手……   为什么……   不放手……   这人强行标记了你,把你当成了他的私有物,他骗了你,还妄想你给予标记……   但你不能给标记,你是omega,哪有标记别人的道理……   这是错误的,完全颠倒的,有悖原则的,你要修正它,所以……   在他下一次强迫你,剥夺你的身份认知之前,快,放手!   “放手……我……”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为难,又在和怎样坚固的意识暗中搏斗,当他模糊的视线接触到那双幽深如潭的黑眸时,一瞬间读懂了其中的希冀和深情。   但是,对方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连喜欢的那个自己也是他伪装出来的。   与其给他报复折磨自己的机会,不如就此——   精疲力竭的手不听使唤地张开了,从手腕急速擦过手掌,桓修白的手指在他掌心滑动了一秒,他过于僵硬,抓不住对方,无尽的火海在他眼中扩大、浸染成一片未知的血色。   不是!他没想放手的!   在桓修白瞳孔的倒映中,身着白袍的天使长展开优美的白色羽翼,毅然决然跳下来,六扇洁白的翅翼神圣庄严,辐射出水晶天的熠熠荣光,被光芒勾勒出的天使容貌俊美无铸,神情肃然,于火光炽烈的渲染下,宛如投身地狱的救世天神,追随恶魔而来,自己却堕入了深渊。   桓修白勾起唇角。天使温暖的羽翼包裹住他,那双手臂,是真正属于alpha的手,坚韧、可靠,勒在他腰上带他升起时,是那么强实有力,正如席莫回本人,不论外表有多么柔美善意,骨子里还是那个通缉榜第一位的男人,能力足以毁掉一个小世界的强大alpha。   桓修白爱他的光风霁月,更爱他的温情荒诞。体验过幻境中反复的沉沦与救赎,恰恰在他这种荒诞与崩坏的交织中,像碎裂蛋壳溢出的蛋黄般,发现了一种深邃动人的可爱。   那是桓修白永远无法割舍的东西,是一旦尝过一口,就永生戒不掉的毒。   柔软如轻纱的天光倾倒在身上,桓修白环视望去,眼前的穹楼巍然高矗,远处的山麓光秃起伏,雄壮阔美。   这是席莫回的梦境空间,所有景物随心意动。桓修白伏在情人的怀里,此情此景唤醒了他曾历经的浓重感情,他无声流着泪水,攥紧了天使胸腔的衣衫,无法松手。   梦境环境骤然变换无形中暴露了席莫回的心理,他自己有些恼火,正想重新把炼狱景致召出来,手臂间的躯体忽然软倒了。   昏过去了吗?   还是死了?   席莫回手掌覆在他胸口试探,掌心下的鼓动虽然微弱又缺乏频率,但的确是活着的。   他犹豫了半晌,发现桓修白的心率越来越不正常时,果断收起了梦境结界,回到现实地狱,以裁决天使长之杖凭空在地狱与人间打通了隧道,将翅膀收进肩骨中,抱着omega轻巧落在香莲夫人别院的三层露台上。   他想就这么把人丢下离开,黑着脸想着想着就不自觉脚下动作,走进了桓修白的卧室,将人放在床上。   空气中充溢着omega的信息素,呛辣而浓烈,他已经意识到omega正在进入发情期,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迅速离开。   “席莫回……”   席莫回转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听到身后“咚”得一声仿佛重物落地,有人慌张地爬起来,脚步蹒跚往他这里走。   席莫回觉得有些困倦,就说服自己放慢了点脚步。   一双手穿过他的胳膊下面,瘫软地从身后抱住他,紧紧贴上来。Omega的手指绞紧,呼吸正因为心绞痛和发情的双重折磨而断续。   这个强o见他要走,终究是服了软,颤着声调跟他说:“我错了……你,”omega哽咽了下,贴着银色长发的脸颊痛苦地磨蹭着他的肩头,以求通过肢体接触和信息素摄入来缓解一点疼痛,“你能不能咬我一口,我不用你负责,你就给了我吧……”   温热的体温紧附在背后,席莫回视线慢慢向下,被那双手碰触到的腰部,泛起一种莫可名状的热痒。他听到自己似乎迫切地呼了一声气,恍如叹息,心头像被小虫子一点一点啃咬了似的,微妙,却无法忽视。   他拉开男人的手,转过身面对桓修白,语调轻慢:“你就这么想死在我手下?”   明知这是威胁,桓修白还是上前一步,往他怀里撞,搂住了alpha震动的躯体,轻轻嗅着暴雨浇淋的信息素,低低苦笑道:“你不标记我,就杀了我吧。”   席莫回不敢相信地瞥了他一眼。究竟在什么时候,这个老实人病变成这样了?   他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负那么一些责任,便一根指头捏在omega穴道上,弄昏了他,把沉重的躯体重新拖上床,在自己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还贴心给桓修白掖好了小被角。   席莫回站起身,目光复杂地回头看了看,omega在昏迷中也揪着胸口的衣衫,低吟痛呼,蜷成一摊。   他无意识地咬着嘴唇,打开门下楼去了。   现在不算深夜,许爱莉一行人还在前厅吃宵夜作乐。他们看到骤然出现的教皇陛下本人,俱是一愣。   席莫回很自然地问他们:“有强效抑制剂吗?”   许爱莉与一难迷惑:“啊?”   席莫回理所应当道:“他都告诉我了。”   许爱莉喝多了啤酒的大脑有点昏昏,或许是对方过于理直气壮,她乖乖听话,低头翻找起来:“啊,哦……我找找,包裹里有,在这里。”   她找出未拆封的针剂递给席莫回,教皇大人上前两步接到手里,拿起来,翻到药品袋装的背面,极具专业性地用目光读了一遍正常人根本看不懂的药理性质,又拆开它,对着光查看了液体沉淀状态。   他放下手,说道:“不是这只,这只是紧急用A-3,现在打会加剧心跳过速,给我L-4舒缓型。”   “啊?”   许爱莉犯晕了,迷茫看向一难,对方脸上表情同样一片空白。   好像有哪里不对?   席莫回视线扫过来,虽然对方没说话,但无形中表达出不耐烦,许爱莉讪讪回答:“嗯……我分不清啊,你自己找吧。”   她索性把整个日常任务兜囊都递过去。   席莫回垂着眼帘,在乱七八糟混合放置着药品、抑制剂、地图、特产还有各类食物渣渣的大包里翻找,从角落里抠出枚L-4舒缓型O用特效抑制剂。   他拿着东西径直上楼,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一难迟疑着说:“是我脑子不转了还是咋了,为什么他会那么熟练啊?”   许爱莉转着脑袋皱眉头,端起橡木酒杯:“对啊,为什么呢?”   回到桓修白的房间,席莫回直奔浴室,从阿辛罗中取出皮箱子,拿出他的随身医药箱。喷消毒液,洗手,戴手套,一气呵成。他手法熟练敲掉了小玻璃瓶的端头,将注射器的针头戳进口中,吸满淡黄色药液,对着光压按推管,精准控制,将多余的气泡挤出去,便走到外面。   Omega身下的床单揉皱了一片,席莫回在他身前坐下,抠开他攥着被单的手指,指腹在腕口捋了捋,紧绷的肌肉稍微松弛下来。   他按住桓修白的小臂,仔细找到了血管,用酒精棉擦拭两遍,针管压着肌体刺进去,逐步推进抑制剂。   席莫回的手很稳,手法又快又利落,属于专业医生的精道负责,和桓修白之前给支点胡乱打针的态度天差地别。   肌肉疼痛唤醒了桓修白,睁开眼,他看到近在咫尺的alpha,一嗓子酸涩漫灌上来,就想坐起来和他说话:“席……”   席莫回抽出针管,迅速拿棉签给他按上了止血剂,同时抬头淡淡吩咐:“别乱动。”   桓修白看清他在做什么,第一反应却不是席莫回给他下毒,而是:“你还是对我这么好……”   不管席莫回给他打什么药,用这幅不情不愿的脸,肯定不是在害他的。他想到这,心中又欢畅起来。   席莫回:“我平时对支点比对你现在温柔。”   桓修白又瞬间跌入地狱,他难受地顺着自己心口,像挨了一闷棍,嘀咕着:“你骗我,才不会。”   他可没忘记席莫回在世界【二十三】经手过的支点下场:把那个螺蛳粉臭蛋扔到了人来人往的火车站。   席莫回将纸包的小药袋放在他床头,拿出一粒,让他就着水吞下,继而面无表情道:“你吃的是毒药。”   桓修白一怔,还是没被他唬住,满不在乎地就着水杯多喝了两口,放下去,总觉得身体有种熟悉的潮热:“等等……我是不是发情了?你到底给我打的什么?”   席莫回微笑:“特效抑制剂。”   桓修白咬牙切齿:“你还是不是alpha是不是男人了!还行不行了!omega在你面前发情,竟然打抑制剂,不行,你给我立即上床来搞我!”   席莫回嗓音低哑,扬唇道:“好啊。”   桓修白想伸手捞他,突然发现特效抑制剂开始起作用,浑身瘫软根本动不了了。   美貌的alpha看得到吃不到,还倾身伏低,在他耳畔用性感的嗓子低声道:“你要是想活命,最好乖乖忘了我。”   桓修白在他一掌抚弄之下,重新陷入昏睡。   席莫回守在他床前许久,一直等另外吃下的急性心悸改善药物发挥药效,心率稳定,才缓缓起身,带上了门。   他下到一楼,仪态自然穿过大厅,被许爱莉和一难拦住:“不对啊,主任什么都说了,你一个小世界人怎么会知道抑制剂用法,还比我们都清楚!”   席莫回转过脸,明明神情外貌都没有变化,可一刹那间,接触到那双眼睛,温文柔弱的教皇不再,在她们眼中,这就是个未知强大到超出她们想象的敌人。   许爱莉和一难齐齐被他的气势逼退两步,心惊到后背出冷汗,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席莫回不置可否,视线冷漠不含温度,施施然迈开脚步:“我和他的事,给我守口如瓶。否则,我把你们都杀了。”   ※※※※※※※※※※※※※※※※※※※※   您好,您的专属alpha在发情期拒绝了你的标记请求,并给你打了一针强效抑制剂   桓主任:不!!!!!!!   ——————————————   美美太可爱了,桓桓也好可爱啊,今天也是被小情侣萌到翻滚的一天!   啊啊啊啊!我可太喜欢席美人这种美貌强苏攻了,在外强得天翻地覆,在内娇俏可爱平地摔,呜呜呜呜呜太妙了,妙啊!   很喜欢在主任面前掌控气场的席老师!!!桓桓就问你腿软不软!!你老攻超棒超帅的!   美美再纠结一会会,很快就会想通关节标记啦(不要忘记还有cc丸)他下意识认为自己是o,所以没法根据alpha天性来标记主任。   但是主任会引出他的强A属性,给自己打标记滴!   太刺激了(出门激动狂奔跑圈)   ————————   哈哈哈谢谢仙女教母们给美美提供了强效抑制剂!打一次爽一次,一直打一直爽,桓桓实惨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于旎旎、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米粥、奚刀、说爱折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果茶 7个;于旎旎、keep 3个;甜酒果奶酱、齿池 2个;云绯、丸子很快乐、Kylin、棠溪、渊渊、水月涟漪、秋秋秋、饮杯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渊渊 12瓶;晨 5瓶;夜栩Y 1瓶; 第83章 不要打扰我睡觉   席莫回大步走出庄园, 如出无人之境, 期间没人敢再阻拦。   他在游/行时被当场袭击, 拽入地狱,必定在城中和教廷引起轩然大波, 要怎么把这事揭过去,还得他费心处理。   回到奥武德皇宫,红衣主教团如影随形追上来:“圣宗大人,请您解释一下您的失职!”   光面大理石地板上的脚步声渐停, 席莫回声调低缓:“我何时失职?”   “您作为下派代理人,弃教廷与圣教荣耀而不顾,与一介恶魔厮混, 在下已在夜祷时向我主秉明。”   席莫回背对着他们,稍稍侧颜,逆光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主不会接受低微之言的蛊惑。”   诸位红袍老头发出此起彼伏的笑声, 有人出声道:“老朽们的确言微人情, 可有另一位天使大人代为通传就不同了。”   宫殿阴暗的角落浮现出一道身影, 席莫回意有所感,朝那个方向投去视线。年轻的天使曾经略显稚嫩的神态不再,烛光摇曳,当他面对裁决圣天使长时, 眼中沉郁的黑暗仿佛化作实体, 从足尖蔓延到整个大厅, 沉沉覆盖在人心头。   “别来无恙, 希莫斯。”沙彻嘴角浮现出诡怪的笑容。   席莫回温声道:“你可让我一番好找,沙彻。你违反教义,为一个魅魔叛逃圣教,我应该代你向我主请求嘉奖你的勇敢无畏。”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希莫斯。我已为我做出的事付出代价,你也是时候该向水晶天忏悔你的恶行了。”   席莫回淡然道:“我倒不知自己有什么恶行能比得上与恶魔混生子。”   “你与恶魔勾结,在教廷底下将无辜人类当做魔物豢养,拿他们做惨无人道的实验,这还不够吗?”沙彻眼睛雪亮,透着烛光逼视着对方。   席莫回的手摸进袖中,含笑道:“沙彻,显然你的阅历不足以告诉你,先把底牌露出来是最愚蠢的行为。”   “你要当众对我动手?”   席莫回:“我自然不会当众。”   指腹按在时间怀表的分针上,轻轻拨动三格,倒回到十五分钟之前。控制时间的能力目前还有诸多限制,每24小时只能使用一次,之前桓修白不知使了什么伎俩让他无法溯回时光,恰好将这次机会留到了现在。   身边的景物加速倒回,席莫回追着沙彻急速倒退的脚步而去,跟着对方在夜空中展开翅膀,无声飞过静悄悄的城市上空,降落在一处隐蔽的私人小教堂门口。十五分钟的终点就卡在沙彻从教堂门里出来的那刻。   席莫回闪身躲在对面的屋顶,见少年神色肃穆,目的明确地飞走,才悄声出来打量这个地方。   奥武德首都街道走向四四方方,井字形的中央就是正方形的密集建筑,这座小教堂藏在最不起眼的一面,周围的墙上满是涂鸦,街边还有流浪汉搭建小窝的痕迹,如果不是门头上一块伸出的鹅黄色小牌子上写着:至高神的福音主宰大地,席莫回不会认定这是个宗教场所。   至高神曾在千年前的大陆上风靡一时,教众万千,与光明神势力分庭抗礼。然而至高神已陨落已久,信徒早已散失,现在这个教堂,破败、隐蔽,仿佛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席莫回没有急着进去一探究竟,反而想起了另一件相关的事。   大陆上曾经神明众多,历经幻伦世纪后大神损,所剩寥寥。传说中有一抹人世间最肮脏泥沼生出的邪恶意念,钻进了神明们的躯体内,毁损他们的神格,将他们本该无穷的神力吸收殆尽,据为己有。   皮夹克的生母,战神斯波利克,就是因为路西法设下的时间结界躲过了一劫。   而那缕邪恶至极的神魂,毫无疑问就是MOC的主脑。   上个月之前,席莫回接到主神指示,寻找主脑的最佳寄宿目标,并一举将其击杀。   虽然主神言语不详,席莫回大概猜到主脑因势力急剧扩大,消磨过多,神魂不稳,急需寻找稳定的躯体加固自己,以求继续控制abo大小世界运行。   就好比一架服务器运行多年,端口和流量逐渐增多扩大几十上百倍,必将面临着服务器升级,零件设备更换的要求。   而桓修白,就是它的首选寄宿体。   兜兜转转,问题竟然又绕回到桓修白身上。   席莫回知道MOC的主脑下了命令,为的是在本世界里寻找主神当年留下的碎片,这与桓修白的死而复生是否存在相应的联系?   若是主脑不忍心放弃最佳寄宿体,想用【主神的碎片】固本培元,替换“心脏”,成为寄宿的落脚点,那么很可能……他下次见到“桓修白”时,就已经不再是这个现在桓修白了。   无论怎么看,桓修白最终都难逃一死,而那个蠢家伙还毫无所知,满脑子omega陈腐思想,为一个标记跟他大闹。   席莫回紧急掐断关于omega的联想,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事上。   他给自己施了个障眼法,能使看到他的人在脑中自动替换成一道阴影。这类精神系的小法术他在阿辛罗中学到不少。   教堂的小门没有关,它小到只容一人进入,踏过门槛,里面影影绰绰,一眼望过去,约莫三十个人手持魔法蜡烛跪拜在地,诡异的是,这些人身高一致,行拜的姿态甚至垂下脑袋的角度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每个人都没有头发,看不出是A还是O。   席莫回从干净的气味推断,他们是群beta。   重重幕帘之后隐约可见一尊高至屋顶的黑色塑像,两旁束着蜡烛灯塔,枝形烛台两颗燃烧的树,一直触及到天花板。除此之外,屋里没有其他照明。   席莫回一进来,一股压抑到窒息的力量就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对危险的警觉几乎迫使他退出去。   所谓至高神的殿堂,恐怕只是幌子。   席莫回用幻术将自己隐没在微光中,上前去查看。走到信徒们跟前,恶心的感觉再次翻上来。   原来那些一动不动的“人”并不是活人,他们面部僵硬,裸露在外的部分都包裹着厚厚的蜡层,不易保护的眼珠之前就被抠下来,塞进了假珠子充数。而手中的所捧的蜡烛实际是一根尖锐的木楔子,穿在肉里,将交叠的手掌串在一起,保持“蜡烛”的稳固。   每一排五个,共跪着六排蜡尸,他们是这间小教堂里永久的信徒,虔诚地仰望着幕帘后的神。   仰望!!席莫回警惕后退到门边,他刚进来时,“信徒”明明是垂首姿态!   忽然,一道虚无缥缈不成调子的声音从纱帘后飘过来,它听起来很像人在梦中接收到的噪音,模糊又刺耳,说不清具体是哪种声音,因为它没有形态,可以变为各种你所听过的声音。   “他所衷于你,不过因为那颗心……”   什么心?   “他的心,你所持的那颗,它才是造成吸引的根源……”   那颗……心,在他箱子里安放的心!   席莫回冲上了神坛,一把拉开幕帘钻进去,那后面竟然什么也没有,烛台、黑色神像,都眨眼间消失了。他再回头一看,身后哪还有什么三十个蜡尸信徒,他站在的这块地方变成了露天废墟,倾圮已久,四处是腐朽倒塌的木料石块。   萦绕在心头的阴影洇洇扩大,席莫回环视一周,展开翅膀飞上了屋顶,怒砸三个七级魔法下去,把这地方轰出个平整的大洞。   该死,竟敢戏耍他!   转了一圈,除了一句似真若假的话,一无所获。席莫回转道回了皇宫,这次他没有走正门,直接降落在宫殿的金色梁顶,迎着猎猎春风,微阖眼睛,魔书阿辛罗在张开的手心显现,莎莎翻到某一页,捧到面前,逐字念出:“沉睡,回归混沌的真理。”   说罢,修长秀美的手指将书页向上抛起,阿辛罗飞到高空,席莫回仰面向天空伸出右手,作虚虚握合状,本该是深琥珀色的瞳仁,虹膜的颜色发生了微小的剧变,澄澈的金光在瞳仁呈现出美丽的放射图案。天空中悬滞的魔书受到主人感召催使,漫散出点点蓝光,以自己为中心,向这片广阔的土地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等在门廊准备问罪的红衣主教们倒地不起,站岗的士兵,大街上嚎叫的土狗,再远一些是一百公里外的森林,整个南方大陆在一个咒术的施放下瞬间陷入深深梦乡,没有施咒者的允许,谁也无法挣脱梦境。   阿辛罗破败的书页哗啦掉下来,掉进席莫回手中。席莫回收好它,下到地面,圣天使长的浅口小红鞋踩着老头们的躯体走进宫殿里。   他找了间远离门口的寝殿,关上门,踏上地毯时差点被地毯边缘绊倒。   一下子对超过三十万人施展瞬时催眠术,饶是席莫回自己也感觉身体力乏,精力被全部掏空。他全身又酸又软,踢了鞋扑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凝视着天花板,把这些痛楚通通算在桓修白头上。   不过,这样就能睡个好觉了。   席莫回一点也没觉得滥用灭国级咒术换得一夜无人打扰是种任性地不能再任性的行为。   ※※※※※※※※※※※※※※※※※※※※   任性的魔法少女美美,生气开大,把整个国家弄沉睡,就为了躺在床上好好冷静想老婆(不是   哈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啦   ————————————————   谢谢今天的仙女教母们给美美买小红鞋~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Kylin 2个;云绯、丸子很快乐、奚刀、于旎旎、说爱折花、水月涟漪、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啵兔 39瓶;惯 10瓶;夜栩Y 1瓶; 第84章 介绍个对象   “这个点了, 能是谁?”修正事业局ERD的医疗组长斯洛麦尔接到了上层内部通讯请求。   他把孩子放进摇篮里, 给伴侣比了个手势, 走到卧室外面顺手关门,在厨房的角落接通它。   “斯洛麦尔, 最近过得如何?工作还顺利吗?”   斯洛麦尔乍一听到那声音,头皮发麻,下意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仅因为这低沉华丽的声线在夜晚寂静环境中回响时效果倍增,还由于这声音的主人不好对付。   “席部长?您不是在执行秘密任务吗?”斯洛麦尔狐疑道。   “有一件要紧事要交予你。”   “您说, 说好了我还得回去奶孩子。”斯洛麦尔搓着寸头,边说边打开冰箱,拿出果汁。   “我大概下周回去, 你准备好除标记手术,时刻预备好,我一到局里就要立刻实施手术。”   肌肉大汉不小心捏烂了果汁盒子。   ……怎么又来了?   斯洛麦尔一边拿肩膀夹着通讯器, 一边歪着头擦地上的果汁, 绞尽脑汁找着词想劝服席部长放弃该想法, “你脖子上没有腺体, 不管是擦碰、刀割,只要信息素没相互融合,什么都不可能发生,快安心睡吧。”   那边沉默了几秒, 维持平稳语调:“斯洛麦尔医生, 你对求助者不负责的态度让我对你的年终考核评级有所——”   “哦!好好好, 除标手术是吗, 我会考虑准备的!一切等您回来再说。”开玩笑,要是评级给他打个C,年终奖就没了,他们家就靠这个明年给大儿子报重点小学beta冲刺班。   “不要对我的话产生质疑,我在认真请你帮助,也请你以绝对认真的态度接收任务。”   斯洛麦尔偷偷叹气,随口说了句:“难道你又被上次那个人咬了?”   他本想开个玩笑,谁知对方凝重地回答:“是。并且,我合理认为自己已经被标记,必须切除牙根腺体。”   “牙根腺体?!你被破的是牙根腺体?是谁?”斯洛麦尔迫切想结识这位勇士。   席莫回声音明显不悦,“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人身自由权力已受到极大威胁。任何我不期待的标记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斯洛麦尔仍旧沉浸在震惊中。这可算得上是十年以来的最大新闻,竟然有人能强迫“贤者”完成标记,明天早上去上班发现ERD被一锅端都不奇怪了。   到底是怎样恐怖的实力,才能做下这种危险程度十级的活?   而且,他想说,有哪个顶级能力者大佬会闲到去标记一个alpha啊?这有什么用?纯粹闲的。   “咳咳,据您所说,的确情况危急。但你也学医,应该比我清楚,牙根腺体长在整块下牙龈里,要是切光了,下辈子就只能戴牙套啃水果。”   对面陷入了缄默,显然是在考虑带牙套啃水果和忍受标记哪个比较划得来。   斯洛麦尔出于好心继续解释道:“况且,那个标记并不是永久的。”   “什么?”这声音终于出现了一点情绪。   “没错,牙根腺体标记不是永久的。”斯洛麦尔伸头朝卧室看了眼,里面灯还亮着,就加快了解说的速度:“alpha能被标记本来就是个伪命题。确实,A可以被融合信息素,但效用是暂时的,相关的研究资料很少,不过我恰好知道,等过了大约一个月,那个标记就会消散。”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所以就说是闲的。”   “你刚说什么?”   斯洛麦尔扬高声调:“啊,我说,所以你没必要担心。除了这个月要小心,别让标记你的人引发了发情期。”   “引发会怎样?”   斯洛麦尔耸着肩膀:“你我都知道的答案咯。”   当他看到自己的伴侣第三次假装路过厨房门口,忍不住主动结束话题:“席部长,你什么事都不会有,也不需要任何药物或手术治疗。Alpha不是omega那类容易损坏的生物,正常生活就好,我先挂了,回见。”   席莫回听到他匆匆忙忙挂断,握着手机,眼神冰冷地停在发出阵阵忙音的扬声器上。   一种浓厚的焦虑笼罩在他心头,经过这通电话,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桓修白给他的标记是暂时的。   听到并确认这个消息后,他认为自己稍微能舒会心,可莫名的失落感悄悄缠绕上他。   原来不是永久的……   桓修白也知道吗?要是他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样多余的事?   为了激怒和逼迫他给予标记?还是单纯的报复性羞辱?   席莫回坐在高椅上,他小腿修长,能够得到地面,正神魂飘忽地用脚尖点地,一下一下把椅子前腿撑起来轻微摇晃。   “桓修白……”他望着天花板上的油画,喃喃念着。   为什么会是你?   戈里叶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你!   你喜欢的是omega吧。从一开始,就对omega身份的我多加关照,施以各种有用无用的亲近。对身为omega的我,容忍到了那样的程度,而对生理是alpha的我,就暴躁粗鲁,枉顾我的意愿占有我,以此获得快意吗?   你生气暴怒的原因,除了我摘了你的心,更多是身份的改变吧……   无法容忍一个alpha欺骗你,无法忍耐一个意义上的强A得到了你更多关怀,你想从我这里拿走东西,填补你的亏损。原来之前我作弱势时,你所表现出的“真情”,通通都是性别红利带来的虚假。   斯洛麦尔说得对,alpha天生就不是omega那类容易损坏的生物。   所以对待alpha不需要精心,也不需要多加关爱,反正我的功能只有给予那个彰显你作为omega吸引力的标记而已。   可我……我也是omega啊。   你都没有问过我,被舔破腺体的我痛不痛。   因为我没有生殖腔,你就不关心了,明明以前都会问我的。   那么粗暴地摆弄我,我的后背现在还在疼,你揉了两下就丢下不管了吗?就因为我是alpha?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是那个人……怎么会对情人那么坏?我不可能。   可那是情人的心脏啊!亲手掏出了情人的心!就用这双手,亲自,杀了桓修白一次。   皮箱子掉到了地上,席莫回将装着那颗心脏的保存袋抱进怀中。他既怨恨桓修白,又悔恨自己,压抑的情绪全都泡胀出来,撑得他满心酸涩,几乎喘不过气来。   指尖颤抖,拆开了塑封袋,用咒术保存的心脏和它刚被掏出胸膛时一样鲜活,甚至隐约还有温热的体温。   将它拎出来,握在手中,残存的血液流进掌纹里,很快染红了一片。小腿肌肉绷紧,斜斜向后坐,情人的心被他轻轻按在自己胸前,和自己跳动的心贴在一起,引起了轻微的共鸣。   席莫回满手是血,一手捂住了眼睛,仰坐在椅子里,无法抑制地从这具身躯里传出沙哑的笑声。   “桓修白……怎么能是你……哈哈”   你就是因为这颗心才喜欢我的?   那我便吃了它,让你永生永世万劫不复,再也无法摆脱我。   让你记住,是谁杀了你,又是谁让你痛苦如斯!   他捏住柔韧的动脉血管,仿佛入了魔一般,将它提到了面前,优美修长的颈项昂起,喉头翕动,宛若濒临死亡。血一滴一滴从锁骨、脖颈,到了下颌,与嘴唇,暗红色的血滴顺着脖颈白皙的线条蜿蜒流下,比热泪还要凄绝。   浓浓的血腥味混合着信息素冲撞进人的鼻腔,死亡的腥甜与生者的痛楚交织融化,在清醒与癫狂之间,他探出猩红的舌尖,微微一笑,舔上了情人的心尖尖。   血的味道在舌尖慢慢洇开,席莫回昳美的脸庞浮上了或陶醉或挣扎的神态。   这血,是甜丝丝的……   但他不是轮回里的席少爷,也没有人自愿奉出心脏为他治病。桓修白不是alpha,他错了,大错特错了,他的过敏症,永远都不会好了,他是个有瑕疵的alpha,辜负了所有人期待的alpha。   这样的人,还不如去做个omega,反正也不会有人对他有期待。   席莫回一会发笑,一会僵硬沉默,复杂纠缠的情绪在本就混乱的认知里作怪,他既彷徨,又无措,举目望去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将心脏小心装回了袋子,好好找了块地方将它放好,关上皮箱,手指头在箱子上抚了又抚,突然又催生出一种强烈的念头,想把心脏拽出来,丢到外面喂狗,一了百了。   但他终究是满身血迹,一脸迷惘地爬上床,将小箱子放在枕头边,侧身睡着,睁眼看着床对面的魔法灯,久久也不知道眨一下眼。   “滴,滴滴——”   这声音似乎响了许久,席莫回才恍然从梦中惊醒,慢慢坐起来找出东西。他在箱子深处摸出一枚戒指,旁边恰好还放着戈里叶送他的那枚,他一眼也不想多看,径直取了席氏的身份戒指,拇指在内环的名字上抚了抚,算作指纹认证,一副画面骤然跳脱出来。   “哥,嗯?你怎么一脸血?”席墨之摘下墨镜,凑近了看。   席莫回眨眼间恢复情绪,调整好表情,拿出日常应对弟弟那副又不耐又讽刺的温柔笑容:“刚杀了一个人,血还热着,尸体就在床下,你想看吗?”   “我才不要看,等会要吃不下午饭了,我在本家,父亲今天亲自下厨做了糍糕,可好吃了。”席墨之的俊脸心花怒放,显然很满意家庭气氛。   他忽然注意到哥哥的脸色,小声加了句:“也给你留了的。”   “我不吃。”   “为什么不吃?你在哪个世界浪呢?我叫家里的使魔给你打包送一份过去。”   “不用了。我吃了,好被你们下药毒晕,重蹈覆辙吗?”席莫回冷笑。   “都多少年的事,哥你能不能放下那么几秒钟?对了,妈好像要跟你说什么重要的事,她往这边来了,你这次可别跟她犯呛了,态度记得好点。”席墨之眼瞟着斜后方,低声嘟囔。   “那我挂了。”   “席莫回。”一道威严的女声叫住他,席莫回听到了,反射性一震,不情不愿回到镜头前。   席母驻颜有术,看着不过三十多岁,但她积威多年,眉眼间沉淀的气势不是三十多岁的女性能拥有的。   “母亲……”席莫回侧开视线,动了动嘴唇,瞄着镜头拐角的空白处,就是不去看席悯。   “你什么时候回来?离家半年,也该闹够了。”   “我说过很多次,不会回去。你们还有个爱子,让他继承家业。”席莫回嗓音生硬。   席悯注视着她的长子,席莫回长得和她很像,甚至脾性也像她年轻时候,她想到这,目光不禁稍稍柔软了些,说道:“回来吧。你不是想当omega?我和你父亲商量了,给你找了个alpha,对方和我们门当户对,家世人品都好,容貌配你也算过得去,最重要的是愿意为了你打反过敏药。你娶了他,生一个孩子,家主之位就不由你继承。”   ※※※※※※※※※※※※※※※※※※※※   美美才不会娶来历不明的alpha!!!美美的老婆只能是桓桓!!哼!   桓哥,立马生个崽崽扔给他们,然后带着美美远走高飞,快!   放心,炮灰出场就会被他俩联手搞死了。   本章的病娇美美,真是又病又娇,哈哈哈哈明明是你自己在桓桓给你揉背的时候把他弄晕的,事后还在怨气桓桓没顾忌你。   唉,omega就是敏感啊,他再这么混乱病下去,真怕会出事   ————————————   桓主任日常:在吗?老公在吗?在不在?能不能给个结?结在吗?可以标记我吗?   席老师:不在,不是你老公,不是alpha,没有结   桓主任:你发请期快到了,我去给你送抑制剂好不咯   席老师:行吧   桓主任去了,掀开上衣躺床上   席老师:?????   桓主任坦然:咬我一口,你就不会发情了,我就是你的抑制剂!   ————————————   感谢仙女教母施魔法保鲜了桓桓的小心心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3个;齿池 2个;秋秋秋、甜酒果奶酱、于旎旎、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晨安 9瓶; 第85章 桓主任偷偷吃糖   席悯见儿子一副听不进耳的样子, 继而道:“你说想学医自救, 我准你去了。又言在家里待不下, 我也许你出去散心。你弟弟年岁还小,也没学你那身本事, 到底还是……”   她说到这,言语间有些滞涩,半敛着一双美目拢了拢碧色天目釉茶盏的小盖,语调似不经意, 叮嘱着:“下月底便是迎春,有一场家宴,已经着请了那边。你见了人, 便把婚定下。”   席莫回转过脸,似笑非笑:“您这么喜欢,索性娶了做小不是更好?”   “孽子!你出去半年, 便把二十来年教养吃进狗肚子了吗?跟你母亲越发放肆了!”杜阅澜出来, 恰好听到这么一句, 本来心情尚好, 瞬间被大儿子弄得气不打一处来。   席悯隐约动气,不怒自威,“说出这话,向你父亲道歉。”   席莫回自然是知道她二人伉俪情深, 恩爱多年, 才故意这么说的。   席墨之在旁躲着, 一边刷着粉丝表白留言, 一边眼睛乱瞟,围观一场大戏。   放在往常,席莫回这会已经低头认错。可他现在不知是怎么了,或许是经历过幻境的荒谬,又许是心中隐隐有了其他依赖,面对大家长的威势,潜意识里的惧怕居然消失殆尽。   “今时不同往日,我这儿不是席家本宅,更没有祠堂与戒条。”言下之意是,他对他的犯上妄言决计不可能道歉。   杜阅澜正要训斥,被席悯轻轻抬手阻止。   席悯慢悠悠抿了口茶,茶水甘甜,滋润了嗓子,她才开口:“莫回,我不管你现下身在何处,也不管你进入那个组织做个二流管理想证明什么,下月除夕之前,你必须回到家中。如若过了那日,我没瞧见你的影子,”席悯放下茶盏,茶杯底“咔”地磕在木色小茶几上,连带着听到的人心头颤了一颤,她抬了眼,说道:“我便亲自去捉你回来。”   画面一闪,席莫回那边归于了黑暗。   大儿子会切断通讯,实在席悯意料之中,这反而说明,他是真的因这句话害怕了。   一只骨骼清凌的手伸过来,轻轻搭在席悯脖颈,安慰似的给她捏着肩膀,杜阅澜在她身后屈身道:“别气,是我不好,没教养好儿子。”   席悯轻声笑了下,抬了手覆在他的手上,轻拍两下:“知道就好。”   杜阅澜眼盯着他太太白皙的手,心里既忐忑又酸疼,席悯言语中虽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自己却时常自责,不知教育方式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将长子原本一个好好的乖顺端方公子变作了现在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   “哥哥是不是青春期迟来了?太叛逆了他。我记得他以前不这样啊。”席墨之捣弄着手机,将画面投射出来给父母看,“爸妈,你们看,哥哥好像把我们家屏蔽了,血缘链接都定位不到他在哪儿。”   席悯和杜阅澜对视一眼,神色逐渐凝重。脱离席氏血缘链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从小了看,不过是暂时联系不到儿子,往大了说,若是席莫回受害无辜身亡,他们都不知道尸首流失于哪个世界。   “这个逆子!”杜阅澜俊美的脸上布满愠色。   席悯坐着瞟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本来是场难得的家庭内部团聚,少了一个人,这顿饭吃起来便越发难受。席墨之尽心尽力扮演着甜心小儿子的角色,在席间时不时说些娱乐圈的趣事缓和气氛。席悯跟着笑了几次,眼睛却一直在杜阅澜身上。   一晃过了这么多年,这头野兽居然在她身边磨掉了爪子尖牙,变成一匹尾毛泛白的老狼。   都多少年了啊,莫回都这么大了。   杜阅澜寥寥吃了几口,神色倦怠,眼里盯着桌上的酒杯,也不知在想什么。   席悯看在眼里,等仆人轻手轻脚过来撤席,她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寂静无声,柔白无骨似的手攀上男人的肩膀,贴在他脖子侧摩挲了下,“跟我过来。”   杜阅澜有一瞬间的怔忡,刚想转头,妻子已悄然离开。他立即跟了过去,没在意小儿子暧昧的视线。   登上一层楼,席悯前脚进了书房端腿坐下,杜阅澜后脚就跟进来,反手把门锁好。   席悯幽漠的眼睛望过去,老男人攥紧了手指,紧走两步,撩起长衫的下摆,跪在她面前,低着头捋不顺气儿。   席悯问他:“怎么又想着跪了?”   杜阅澜嗓音暗哑:“给你认错。”   席悯勾着脚尖,高细的鞋跟一晃一晃,悠悠道:“你何错之有?”   “我……”杜阅澜弓起的背脊嶙峋突出,席悯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杜阅澜呼吸一滞,忍着脸皮滚烫,凑近了慢慢将脑袋枕在温软的腿上。   “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杜阅澜堵在喉咙里的气顺了出来,话也逐渐吐露,“要不是我当年为了逼你要我,也不会难产,不打那个针,莫回就不会一生下来就有病。”   席悯静静听着,顺手揉着他的黑发。   “你娶了我,还许诺让这个孩子继任家主,本来是这么美满的事,可我……我没教养好孩子,是我辜负了你的爱和期望。”   席悯轻叹一声:“说什么辜负不辜负的,孩子只是一时赌气,肯定会回来的。”   杜阅澜满心自责,悄悄圈住了席悯的细腰。   席悯之前喝了点小酒,正有些微醺,掌下抚着男人锋利俊秀的侧脸,指腹在他的下颌轻轻抚弄,忽然压下身子,低声含着一嗓子怡情,说道:“不如我们再要个孩子。”   高跟鞋褪下,细跟互相挨挤着倒在地上。   男人手臂撑在墙上,背后有两处柔软顶上,他感到一只手停在小腹肌肉上,顺着剖腹的伤疤细细碾压过,席悯的声音回荡在身后:“你这人工生殖腔,还能用吗?”   “能……能用。”   女人垂下目光,挑着眉,“放松,都这么多年了还改不掉吗?”   杜阅澜脊椎微微战栗,趴在墙上,咬着自己的手腕,默默承受。Alpha的身体构造本就和omega不同,即便过了许多年,他还是逐渐忍耐不住,发出细小的低吟,仿佛雄狼掉进了陷阱,被人抓住尾巴一通拽弄。   “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喜欢咬手,搞得我欺负了你一样。”席悯揶揄着。   “你轻一点就好,我能受住……啊,席悯,悯!”男人的腰深深弯下去。   席悯的白牙扣上他的肩肉,冷声吩咐着:“叫我家主。”   “家主……”   另一边,未命名小世界的南方大陆终于在圣纯无上庇护教皇的大慈大恩下解除了沉睡诅咒。   桓修白一觉醒来,坐在床上半天没回过神来。特效抑制剂还在持续发生作用,除了些微的潮热和酸软,他还有种迫切的饥饿感。   他朝四下望了望,发现床头桌上有个小纸包,心中突得一跳,想起些什么,便小心地将它拿起来,正面一片空白,翻到背面,居然是一片的秀美小字。   ——β受体拮抗剂,稳定心率的药,每日三次服用,建议回主源世界做全套心功能检查,绕开那个监视你的东西,知道了么?   ——知道了。   桓修白不禁在心底回应道。   他对这份体贴高兴地不知所以,连对方拒绝他的求爱,还过分到给他打抑制剂这件事都不在乎了。   这么看来,他还是有机会的,是不是?   好O怕缠A,不对,好A怕缠O。   他不相信自己把肉送到了席莫回嘴边,席莫回能一直抵挡住alpha的本性连一口都不咬。   昨日圣显节的主要程序被桓修白打断,今日一早,皇宫处传来消息,将于下午三时重新举行典礼,而根据传统,这场宗教盛会将一直持续到后天早上。   桓修白下楼吃了早饭,就迫不及待地等待下午来临。期间,他将医用小纸包拿出来,小心翼翼抻开折住的边角,倒了一颗白色药粒,郑重其事、面带幸福地送进口中,迟迟不愿意吞进嗓子里,非要含着一口水,在口腔舌苔上等着那巨苦无比的味道慢慢化开。   “蠢主人,你在偷吃糖!本大爷也要吃!”皮夹克扑扇着黑色翅翼落在他肩头,伸着脖子要“糖”吃。   眼看龙嘴就要叼到纸包了,桓修白眼疾手快夺了过来,仔细叠好塞进口袋深处,一本正经道:“不是糖,是人类的药,龙吃了会死。”   “嗤,本龙神才不信你的鬼话,吃药你会笑成那副德行?一定是糖!”   许爱莉和一难在对面窃窃私语,平日里桓修白警醒的视线早就扫过去了,这次他居然毫无所觉。   “嗯……主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比如那个那个教皇……再比如希莫斯是谁?”一难在许爱莉撺掇下顶着压力开腔。   桓修白吞了药,如沐春风,想了想道:“就是我的姘头。”   一难和许爱莉:“……”   皮夹克愤怒抗议:“你的白毛是个坏东西,坏东西!他昨天威胁我们,说不守口如瓶就杀掉我们,太狂妄了,竟然敢这么和龙神说话,他必须赔本大爷两箱水果道歉!”   桓修白看向下属们,问道:“他真这么说的?”   一难和许爱莉疯狂点头,“没错,那家伙以为自己是谁,敢这么狂!主任搞他!”   桓修白:“哦,那你们最好听他的话,因为,我干不过他。”   “…………”   ※※※※※※※※※※※※※※※※※※※※   嘿嘿嘿嘿,席爹当年可是很牛逼的,带孩子强行逼婚,自带嫁妆嫁给席妈,不要以为他是个弱A啊。   不过爹妈的确做的太过分,安排什么相亲对象啊,等着桓桓带美美回去出气!   桓桓最后一句根本就是在炫耀老公实力强,我看穿你了桓桓!!!   这次的伏笔很明显吧,大过年去本家老宅拆楼顺便秀恩爱见家长,桓桓给我安排上!   ——————————   请问桓哥,你说你打不过席老师,为什么强迫他的时候就打得过了?   桓哥:那不叫强迫,那叫合x。这不是正说明他喜欢我不肯对我下手吗?(拍胸脯安心心   ——————————   谢谢亲爱滴仙女们给桓桓买糖糖吃!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 10个;齿池、甜酒果奶酱、于旎旎、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三哥的喵 12瓶;ω 10瓶;夜栩Y 1瓶; 第86章 吃桓哥喜糖   【恭喜:烟花.jpg, 烟花.jpg】   死寂沉沉已久的系统突然给出反应。   桓修白正等在科文泽大教堂门口, 背过身去查看随身系统。   【支线任务:宣传OBA思想范围达30万人, 任务进度已完成,传播指数状态100%】   【请问是否进行下一阶段传播任务, 请点击:确定 or 算了不想做了】   “算了不想做了”,这选项真的很符合桓修白的懒散价值观了。   所以,桓修白果断点击:确定   主教堂恢弘的拱形大门前人头攒动,离教皇希莫斯到达还有些时间。桓修白过滤掉背景嘈杂的人声, 皱眉思考。   席莫回装成omega在这世界里究竟执行的什么任务?他自己并没有把传播OBA歪曲思想放在心上,整条路上除了拯救希莫斯一个“omega”,也不曾对其他o散播过好意。毫无疑问, 这事是洗脑功夫登峰造极的教宗大人干的。   30万人的传播量,相当于大陆四分之一的人口,席莫回跟他从瘟疫村回来后或许在教廷举办过大型的布道, 但也不可能一次性召集那么多教众。   托于那道贯系着二人命运的结缘魔咒, 这渐进又迅速增长的传教数字真实反应在桓修白面前。   真是优秀啊……当之无愧的ERD头牌部长级人物。   Omega的性情, alpha的身子, beta的工作能力,再完美不过如此。   可惜落到了他手里,嘿嘿。   桓修白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思考路径又悄悄发生了偏转。恋爱中的人,想要绕开任何与恋爱对象切身有关的话题进行独立思考, 几乎是不可能了。   他放弃思考, 想着一会见到席莫回, 寻个机会问问对方就是。   虽然一个alpha在小世界传播“omega天生应该被人守护”的思想听起来很怪异, 但想了想,放在希莫斯身上,就一点也不觉得荒谬了。   席莫回其人,行为举止经常偏离正常范畴,不能以常人思维去判断。而且这人有个神奇的地方,不论做出多奇怪的反应,都能让桓修白感到理所应当。   “陛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包下了圣显节全城的洛兰花,大教堂里的献祭花也全数为您备好。”恶魔管家眼中闪动着得意,强调着:“我向您保证,没有任何一朵不写着您名字的花混入其中。”   “做得不错。”桓修白抛给他一枚钥匙。   恶魔捧手接住,看清之后,震惊地结结巴巴:“这,这是——”   “地狱第七层传音石碑的钥匙,由你来保管了,下次如有恶魔召集需要,直接使用它即可。”   恶魔斗志昂扬地退下,带着桓修白给的新一批【主神的碎片·赝品】继续去各地“钓鱼”。   摸了摸后颈,昨天标记了席莫回,情绪太过激动忘记了涂地狱池水,今天居然没有肿胀发炎。他想起自己处于发情期中,身体还是黏腻腻的,有些不舒服,便在口袋里抠开CC丸盒盖,倒了两粒,迅速趁无人朝这边看时丢进口中,尝也不尝地吞下去。   尝过高级天然alpha信息素的味道,再吃低级人工信息素,简直难吃到无法下咽。   等会一定要抓住机会吸两口缓缓。   下午三时正当头的太阳照射过来,桓修白闭上眼睛,等待低效抑制剂的药效通过胃吸收渗透进血液里。他近日来总感觉疲乏,吃了席莫回给的药,心悸的症状虽然得到减轻,劳累无力却如附骨之疽,持续地攀附在身体肌肉上。   应该是在意识海中连天加夜复制晶石,导致的精力耗损吧。   晒着异世界下午暖暖的阳光,他隐约有了点困意。   两个守门的士兵隔着一条走廊大声聊天:“喂哥们!今天晚上去爬‘杆杆’不?”   “我不去,家里坏婆娘不让。”   “你就不能偷溜出来,向神祈求给你换个婆娘?”   “别傻了,我婆娘就是我两年前去‘冢地’求来的。光明神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我不满意,妄想贪得无厌,估计会拔下胡子丢进我的蔬菜浓汤里噎死我。”   “嗨呀,你才别犯傻。‘十字冢地’每年那么多人祈愿,他老人家哪会记得你是谁,在九十九个大十字架里随便找个你没爬过的,爬到横梁,写好小纸片,求就得了。”   “我们一家都是虔信教徒,我得提醒你,大教堂门口千万不可妄言。”   “我知道,他老人家听着呢。诶,你说,在教廷祈愿和‘十字冢’哪个更灵验?”   十字冢地?桓修白掀起眼皮,脑中下意识搜索着相关资料。   据传,“十字冢地”是三千年前光明神莅临神位时破碎重组的躯干血肉幻化成的,它们从天空坠落,化作流星,重重扎进了南方大陆的一片海湾,落地之时,九十九尊巨型十字架在海边拔地而起,“生长”出纯白色的十字架丛林,是史前众神文明的辉煌象征,巍然壮观。   ——以上来自任务资料包:南方大陆奥武德·世界遗产篇   “当然是十字冢更灵验,你想啊,那可是我主的躯干肢体,要是有人爬到你脑门上贴张纸条,你能忍住不撕下来看吗?”   “这肯定不能。”   “现在是圣显节,光明之主降临人间,俯瞰大地,为虔诚者带来福祉。传说只要你能爬上十字架顶端,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桓修白下意识在心里否定该说法。   要是他真的爬上去,在愿望纸条上写着:光明神,下地狱去吧!   他不信光明神也能爽快实现。   “喂,别说话了,教皇车撵往这边来了!”第三个士兵气喘吁吁跑过来提醒他们。   桓修白/精神一凛,站直了身躯。许爱莉和一难带着小泥鳅与皮夹克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四处搜罗富商贵族免费发放的零食饮料花朵小糖。   当然,这条街上,乃至全城,最夸张的“赞助商”还属贡多勒之王戈里叶陛下。   不仅砸巨资买了上百个魔法卷轴,在每个街角拐弯处放一个,真纯圣洁的天使撒花魔法特效全程在教皇必经之路萦绕,奏响天堂梵音为神圣教宗开道。甚至搜罗了整个奥武德的洛兰花,用研磨的淡粉色花粉铺路,以纯鲜花朵装饰大教堂前宏伟的广场,就连教堂内部的各类献祭品,也一一镌刻着戈里叶的名字,不容许任何其他人的名字混杂进去,只为了显示戈里叶的绝对真诚。   真正的氪金大手笔!   在那之后的十年间,提起这位北方大陆的帝王,所有人都会心照不宣地感叹一句:“他可真是个虔信徒啊!”   至于这虔诚的对象是谁?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教皇华丽的车撵缠绕装饰着轻盈的飘带,八匹白色独角飞马乌黑的脚蹄踏着花瓣前来,空气中充盈着糖果与花蜜的淡淡甜香。桓修白凝望着台阶下的马车,看它的描金小门打开,朝思暮想的人优雅走下来,放下提着的袍子一角,缓缓抬头,视线正与他在空中交汇。   撒花瓣小天使的魔法特效在半空中施放,教堂的钟嗡嗡响了一声。   “这场面就缺个婚礼摄像了。”   仿佛一道天外之音劈中了桓修白,他全身过电一般,从脊椎尾骨蹿升出强烈的羞耻,重重击打到脑仁。   “婚、礼?”   一难啃着免费的果干,指指头顶,又指指下面,含混不清地说:“对啊,难道不像吗?你看,红毯飘花,白袍黑服,教堂梵音与万人观礼,四舍五入不就是场婚礼。主任你满面红光等在门口的样子和新郎官等迎亲队伍时一样一样的。不过鉴于你俩还没注册,我是不会给份子钱的。”   桓修白在下面嘎吱捏紧拳头,皮笑肉不笑:“我争取今年让全部门吃上喜糖。”   一难:“还有三天就是主源世界元旦,今年快结束咯。”   桓修白:“……你不要小看我的速度。”   一难无奈脸:“主任,别的都不说了,你加油吧。”她一掌按在桓修白背后,轻轻朝前一推,桓修白被惯性带着朝前紧走两步,停在了台阶中央。   教皇的浅口红软底鞋踏上雪白的大理石台阶,在他面前站定。桓修白脑子里回荡着两个字:婚礼!婚礼!   “戈里叶陛下。”声音既轻柔又和缓,和教皇庇护十四世在加冕礼初见时并无区别。   但自带席莫回嗓音滤镜的桓修白就是感觉自己听出了一丝丝柔情。   席莫回又作回了四根发辫的打扮。这也无可分辩,毕竟在全大陆人眼皮子底下,身为教皇怎么能承认自己灵魂肉/体不洁?   戈里叶大帝按照屈身行吻手礼,从袖子中伸出的手交到了桓修白掌中,他一下子激动地握紧,郑重其事,充满虔诚地吻下去,嘴唇印在那枚宝石戒指宽大的戒面上。   那是他们上次分离之前桓修白送给他的戒指。   独一无二,只为你而戴,仅供你亲吻我手指的专属戒指。   两位围观群众手里的芒果干砸在了地上。“不是吧?要素这么齐全?戒指都整上了,太牛批了!”   一难艰难点头:“主任批发喜糖指日可待。”   ※※※※※※※※※※※※※※※※※※※※   别以为美丽想通了,下章他就要搞事了   omega心,海底针   哈哈哈桓桓太可爱了,帮美美造足了势,幻想自己在结婚现场。桓桓努力加油!我们都要吃你的喜糖!   ————————————-   谢谢仙女教母们赞助烟花小天使撒花特效和美丽的婚服哈哈哈哈哈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齿池、棠溪、茶特 2个;丸子很快乐、没有实义、秋秋秋、于旎旎、说爱折花、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eep 20瓶;棠溪 14瓶;紫木佐希溪 5瓶; 第87章 天使受难日   商贾贵族和光明法师、教廷人员组成的庞大队伍安静肃穆地跟在他们身后, 进到大教堂里。砖石建筑自带的阴凉扑面而来, 桓修白怔怔在席莫回身后, 大脑里咕嘟咕嘟响,处于持续沸腾中。   教宗走上圣坛, 面容慈蔼,温柔的目光环视过整片人群,当他开口布道时,略带沙哑的男音于教堂空旷的穹顶回响, 润物无声,洗涤着听众们的灵魂。   依照传统,在场的教众可以排队亲吻教宗的手, 然而这次不知有哪股势力在作怪,硬是强逼着教廷取消了这项传统,改为希莫斯绕场一周, 聆听信徒心声。   桓修白松了口气, 砸钱砸得值当!   酷爱收受贿赂的红衣主教团们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现在想来, 席莫回是不是真的受到教廷压迫, 被迫用身体勾结陷落大陆各大势力,这点实在存疑。   一个将催眠幻术玩到登峰造极的精神系能力者,没必要奉献自身。   桓修白坐在最前排,高傲地朝红衣老头们昂起下巴, 妄图传达出讯息:希莫斯是我的人了。   可惜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们很容易心神不宁, 时不时低声交谈, 神情紧张, 根本没人在意皇帝戈里叶的宣威。   到了仪式的最后关头,教宗陛下在装点着洁白花环的圣像下宣读一份赞助人名单。   当席莫回神色淡淡抻开那张卷起的羊皮纸,看到一片空白的顶端唯一的名字时,表情有一秒钟的僵硬。   ……这个蠢货!   围观群众并没有捕捉到教皇的情绪变化,只见他神色如常,轻轻咬字念出最大也是唯一赞助人的名字:“戈里叶·阿斯诺德·贡多勒。”   桓修白享受着一束束目光钉打在身上的快意,起身走上神坛,在神的脚边单膝跪下。   席莫回得体微笑:“请说出你的祈愿,贡多勒的王。”   桓修白一丝不苟道:“我的愿望是……”   他背对着五百名观众,跪在席莫回脚下,在五百双眼皮子底下,做了个口型:我,要,你。   席莫回屈身装作聆听的样子,复而直起身,笑里藏针:“主神会助你实现美好心愿。”   接着,他笑眯眯轻启双唇,无声回道:你,休,想。   教皇将花环亲授予戈里叶大帝,以彰显他对主教廷的无私奉献。桓修白接下花环,盘算着怎么将教皇骗进后堂,进行一番比狗屁典礼重要十倍的“信息素授予”,坐在第一排的红衣老头们约定好了似的站起来。   席莫回温柔一笑。   圆形的大礼拜堂爆发出人群的呼嗬声,此起彼伏,在短短几秒钟内一声高过一声。人们瘫软在长椅上,有的摔倒在地,瑟瑟发抖,有的原地向半空中的发光物跪拜。所有人都看清了光中的物体,那是个天使,长着黑色翅膀,纯挚的容貌,正是天使沙彻!   “受死吧!”   天使的脸扭曲变形,憎恶加剧了他的丑陋,拍动着强壮的翅翼,裹卷出强烈劲风,椅子倾倒,圣经书页翻飞,堕天使手中的长矛疾飞而来,俯冲而下。   桓修白猛然回身,抬起手臂五指张开,暗沉的波纹从他指尖泛漫而去:“解——”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挡在他面前,桓修白眼前一黑,声带卡在嗓子里瞬间死去,展开的臂膀恰好供那具从紧绷到渐软的躯体嵌入他的怀抱。   视野在黑暗中挣扎了两秒,桓修白手臂圈住他的腰,恢复明亮的视线中一片混乱,天使不知所踪,人群惊恐大叫着奔向门外,其中夹杂着男人破碎的嘶吼:“许爱莉,断后!”   大教堂在地狱之主的狂怒下地动山摇,一群光明法师冲上祭坛想要夺下教皇。铺散着银发的后背洇满了血色,血迹正不断向外扩大。   两位女性一举跃上神坛边缘,脚踏台阶,一左一右挡在法师们前面,许爱莉亮出了小臂肌肉:“我看谁敢上前一步。”   见习女巫捧着咒法大全:“阿拉砰——”   “雕虫小技!”人均七级的法师怎么可能惧怕一个见习女巫的低级咒术。他们盯着希莫斯的眼神像苍蝇盯着一块甜美多汁的肉,手中法杖一一亮起,口中喊着:“交出神圣教宗,饶你们不死!”   谁不想趁乱挟持重伤的希莫斯以威胁教廷?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桓修白打横抱起失血而昏迷的席莫回,以从未有过的冷酷语调下令:“‘清扫’全场。”   “‘清扫’哦吼!终于——”许爱莉激动地大喊。   “得令。”   她二人双双将封印层数解除到最大限度。面对即将发射而来的大规模束缚法咒,一难从容不迫,随身包里拽出个硕大刚硬的铁疙瘩,扛在肩上,“不好意思,魔咒太慢了,用这个比较快呢。”   肩扛式火箭筒转过来,黑洞洞的大口对准了光明法师和红衣主教们,一难欢快地说:“看镜头哦,茄子——”   “轰隆!!”   不会玩RPG的机械师怎么称得上合格的见习女巫。   近距离扔弹的效果就是,从未见过机械文明杀伤力武器的人们被一炮轰得人仰马翻,大教堂蛋白石地面深深陷进去,即使这般,附着着魔力的精致砖块也没有粉碎,而是向下陷入地底,形成了瑰丽的同心裂纹,宛如一朵蔷薇,盛开在染血的大地。   “豁,哈利路亚。”许爱莉不断攀升的肾上腺素使她的兴奋到达顶端,全身肌肉暴涨成三倍,体态夸张,她犹如一枚炮弹,发达的腿肌像装了弹簧,高越而起,重重落下,一脚踹中了个拿别人当挡箭牌企图逃跑的红衣老头。   “圣、圣护罩!”长胡子老头倒在地上回头喊道。   “圣什么也不管用,老娘的拳头可是抗魔神器!”沙包大的拳头不由分说,轰然砸中干瘪的脸颊。   解开封印束缚的两人时隔多年再次体验了把热血沸腾的畅快感。   想当年,她们都是执行科各自小组的扛把子,要不是因为破坏力太强,疯狂透支小组赔偿预算,完全不符合执行科“点到为止”的部门宗旨,也不会被丢进人员稀少的特勤科,和“毁坏狂魔”桓主任一同共事。   突然间,大教堂的神坛粉碎倒塌,神像面容慈悲,化为了无数块细小的碎石唰唰落下,神坛后的整面墙如暴雨般倾圮。   悲凄心死的恶魔踩在神像的遗址上,抱着他毫无知觉的爱人,向通往外界的光晕中走去,一眨眼,消失在了光中。   ※※※※※※※※※※※※※※※※※※※※   不要方,是美丽的计谋,做给外人看的   这几天鱼鱼要出去读研,跑路换地方待了,本来想断更的,想想还是不要了,就准备每日一更2000先发着,等我下周三安顿好了再多补一些回来哦,多谢大家包涵!   明天凌晨四点我就要赶长途火车去魔都坐灰机,希望我在火车和灰机上能码点字呜呜呜呜   ————————————   希望今天的仙女教母们不要拿菜叶丢我,美美真的没事的!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茶特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齿池 2个;秋秋秋、奚刀、Kylin、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懒出天际 17瓶;茶特 10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88章 娇蛮不讲理   繁数众多的嗓音似乎围绕在他身边窃窃私语, 声波传导过意识模糊的屏障, 不可避免要历经失真和扭曲, 即便如此,席莫回还是辨认出了那道声音。   他焦急万分, 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一下,好似随时会绷断一根看不见的弦,陷入疯狂。   “拿剪刀过来,快点!血还没开始凝结, 这样不行,要剪掉衣服,止血剂呢!?”   席莫回趴在柔软的床垫里, 显然负责料理他伤口的这群人把谁的卧室当成了手术室。他模模糊糊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温柔托着腰抱起来,有冰凉的器物在身上活动,应该是那把迟来的剪刀,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女人的声音叫了一嗓子:“我的天诶!这是什么梦寐以求的完美芭蕾舞演员身材!”   “对吧, 嘿嘿, 我也没想到,这家伙脱衣有肉。”另一个女声说。   “主任,下次有这种活麻烦多喊我,我可以加班不用给加班费。”   “止血剂给我。”男o压抑着情绪咬牙道。   席莫回沉浸在温暖中, 跟随意志, 显现出翅膀。他的目的达到了, 男人给他上药的手不断颤栗, 仅从抖动的肩头,就能知道这人有多伤心。   一难道:“这怎么办?原来伤到的是翅膀,怪不得会流这么多血。”   许爱莉:“少得是两扇,还有四扇,惨了,六翼跌成四翼,不过好在还对称。”   桓修白两次试着开腔,都失败了,心疼地说不出话来。他在两个姑娘帮助下给席莫回肩胛骨的伤处缠上绷带,往上抱了抱席莫回,给他拉上软被,盖住光洁的后背,低声说:“谢谢你们。”   毕竟,帮忙救席莫回并不是她们职责内的工作。   其他两人俱是一愣,复而绽开笑颜:“谢什么,下次有这种好事再叫我们!”说着,她俩推推搡搡出门,顺带随手关上门。   人走了,桓修白低下头,小心翼翼亲在席莫回额头,哽咽着:“怎么会这样,你这么强,怎么能伤着……”   怀中人轻轻动了下,睫羽颤动了会,因过度失血而发白的双唇中流淌出虚弱的声音:“我不小心……”   “你那是不小心吗!”桓修白又气又恨,“你凭什么替我挡?觉得我拦不下?”言语从急到缓,最后哑着嗓子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不会有下次。”   不管这话下面藏着怎样的含义,桓修白都不想去深究,只是喃喃道:“那就好。”   “你送我回去罢。”   “不可能。”桓修白一口否决。   “你当众抢我回来,太引人瞩目了……可能会有人找上门来。而且,”席莫回深深换着气,呼吸不顺畅,“而且……我们是仇敌,你忘了么?”   他抬眸望了桓修白一眼,眸色幽沉,当桓修白看过来时,又垂眸闭眼,回避过去。   桓修白最见不得他这幅脆弱无依的样子,再一想到席莫回是因自己受伤,愧疚之情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将他湮没殆尽。   轻捋着他后脑的发丝,桓修白说:“别担心这个,一切有我挡着。”他刻意避开“仇敌”的问题,转而岔开话题道:“至少要等你的翅膀重新长好,我们再去捉回那小子,把他的翅膀毛一根一根拔下来。”   席莫回哀婉地说:“长不好了……”   桓修白呼吸一紧,急促地问:“可你不是会治愈术吗?你的角色是天使,天堂那边会有相应治疗手段的吧!”   席莫回口吻无奈,短促笑了下,说道:“你又忘了,我的灵魂躯体被你玷污,早就成为天堂弃子了。就算我死了,他们再派一个代理天使下来就是。”   “那修正局呢?”桓修白透凉的手战战搭在他腰上,“你这样伤筋动骨,那边都不派人来接应吗?你是部长,肯定可以提前退世界回去疗伤的。”   “桓修白……”席莫回叹息似的说,气息若有似无,“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一身伤痛回去,会怎么样?”   “我——”   “修正局遍地豺狼虎豹,我受伤的事如果被他们知道,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一拥而上杀了我,拆骨剥筋,再为谁有资格登上我这个位置大打出手?”   桓修白不作声,只是紧紧拥着他,脸颊贴在他额角。   “做这个部长,处境并不简单……我不能回去,想取我命的人排队能从这里排到主源世界,你为我包扎,我很感激,不过,到此为止。”   席莫回嗅到了发情omega身上特有的淡淡腥潮味,那正是唤起alpha渴望的重要气味因素之一。他虚软地推开桓修白,扯到了伤口,一手撑在被褥上,寒着脸对omega说:“所以,快滚吧,我不想跟你扯上半点关系。”   “呜……”他说完,不经意溢出小声的痛吟,退到了床边,抓住被子一角裹住自己,背对着桓修白躺下去,长腿在被子下蜷起来。   他知道男人在他身后坐了半晌都不肯走,对方一开口,声调都不对劲了:“你是不想我受害,才要赶我走,是不是?”   席莫回见他如此入情,不由得心里窝了股无名火,硬着嗓音说:“不是,是我不喜欢omega。”   “你竟然真的喜欢alpha。那我回去变性。”桓修白注视着他从枕头流下来的银发,眼睛酸涩,咬着牙根粗着嗓子说。   “不许去!”席莫回脱口而出,脸上表情变换了一阵子,好不容易调整回原来的语调:“你不用想太多,我就是不喜欢你那……”   不喜欢他什么!快想想啊!   随便……随便找个什么借口……   桓修白先他一步:“我懂了,你就是死活不想喜欢我。”   席莫回强行把冒到嗓子眼里的“我没有”吞下去,换成一句弱弱的:“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桓修白忽得冷笑一声:“你没办法?我看你有的是办法。那行,我滚了。”   席莫回被子下的双腿夹紧了,一股子陌生的情绪冲上他的嗓门,逼得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桓修白居然在他面前把门关上走了。   他考虑了一秒钟,突然那扇门愤愤打开,桓修白站在门外气愤道:“等我明天再回来治你!”   席莫回脑子一热,咬着嘴唇喊了句:“滚!”   “砰——”门又关上了。   桓修白紧走几步下楼,每走一步,一时上脑的热怒就消散一分,他越走越慢,走到二楼时,心里居然只剩下对方娇蛮不讲理的样子了。   手插在口袋里,他特意跑到露台转了一圈,冷风吹散了他脸上的热度,却怎么也吹不走唇边的笑意。   与此同时,在他头顶上自己的卧室里,那扇门内,席莫回正在床上焦虑地来回侧身翻滚。他逼着自己冷漠地盯了一会天花板,想说服自己刚才不端庄的举动都是“破伤”咒术的副作用,逐渐逐渐,他的表情就控制不住了。   他一个翻身埋进omega的枕头里,藏住自己上扬的唇角。   ※※※※※※※※※※※※※※※※※※※※   啊,小情侣太可爱了,表面上吵架,背地里根本秒和好嘛。拌嘴生气才是爱你爱到骨子里,不在乎你的根本懒得搭腔的!   桓哥真把我笑死了,直男桓太可爱了哈哈哈。   桓哥:感觉哪里不对劲,也不知道你要干啥,但只要你投怀送抱,我就照单全收。   然后,被美美气得,走着走着不动了:卧槽,我感觉刚刚有一丝丝的可爱?   席美丽对内:我好柔弱啊,他们外面的人都想杀我,我活得好难,别看我当个部长,ERD里阶级压迫好大   席老师对外:(微笑)今天准备好接受我的压迫了吗?还有人想坟头长草吗?   所以他才是ERD不太平的根本原因哈哈哈哈哈   哎呀,果然他俩一碰上,我就觉得好甜啊   ————————————   感谢仙女教母们对我滴祝福和爱!!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云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 2个;小米粥、齿池 1个; 第89章 一个好心人   圣显节的祝福夜无声无息拉开帷幕, 强烈的疲倦像浓雾裹卷在身上, 坠得人越来越重。   席莫回躺到了深夜, 醒来时,对周遭环境的陌生有些迷愣。   暖橘色的灯火透过木窗雕花缝隙照进来, 在床单洒下一道一道规则而温软的光影,布料的皱褶和淡光重叠在一起,模糊了边界。   绷带从胸口到背后缠了一整圈,他下意识去触摸伤口, 虽然调节了痛感,摸到边缘时,还是会触发轻微的痛。他拽着被单拉到胸口, 遮住绷带,膝盖微屈,水月色的长发铺散下来, 松松抱住腿弯, 脑袋侧着搁在膝盖上, 陷入长久的意识空白中。   被子里, 床单上,枕头中,都是桓修白的味道……   他恍惚地沿着牙龈舔了一遍。   连他自己也是……   在床上睡了几个小时,那个人独占欲极强的气味就仿佛渗透进来了。   当然, 这是由于标记尚且新鲜。虽然它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衰败, 至少在这几日, 它还保持在结合度的高峰。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或许是因为没有皇宫里恼人的鸟鸣,也没有教廷喋喋不休的圣职长,可能某个人偷偷来了几次,他都完全没有察觉。   “笃笃——”有人敲了两声门,席莫回立即躺下,闭上眼睛。   “我不敢进门,就把夜宵放在门口小桌上了哦。”   这明显是个稚嫩的少年音。是小泥鳅。   席莫回诧异了一秒:怎么是他送饭?   他马上纠正自己:是小泥鳅怎么了?送个饭又不用指定谁来。   心底另一个声音发出强烈反驳:这证明他缺乏诚意。   他强压下那个念头,警告道:闭嘴,你不该想太多。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你能对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自己还恰好是对方实质上仇人的“陌生人”有什么具体期待?   他睡够了,恢复了精神,就重新将事情梳理了一遍。昨天他使用了一次能力,避免和沙彻背后的势力正面冲突。果然,在今天下午的大祭礼上,他料到红衣主教团会借此当众对他发难,索性将计就计,提前在大教堂中设置各种暗示,给在场所有人同时催眠。   圣像悲悯的嘴角弧度,花朵凋败的迹象,奏响的圣乐,甚至是桌椅摆放的密度,都经过严格计算调整,力求达到事半功倍,全场共感的效果。   观众们随着环境起伏变换的情绪在他施放出“邪恶堕天使沙彻”时达到顶峰,它像一把小尖刀,彻底戳破了膨胀如气球的人类感官,于观者的感官世界引发聚爆,接下来,不论发生再荒谬的事,全场人的感知与反省都将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如果把人们的精神比做一根线,席莫回就是手握无数根精神线的操偶师。   他用一双灵巧修长的手,编织了出神入化的感官幻梦,而当五百人同时做着同一场梦时,幻境轮廓已由梳理一致的线构成。   在这场“剧目”中,唯一可能的变数是桓修白。一旦桓修白对所发生的事存疑,他的计划可能受到阻碍。   不过……现在看来,桓修白急火攻心,并没有发现端倪。   那个家伙,明明有能力勘破他的幻术,还是不假思索选择了相信。   这份不分青红皂白的信任之后所隐含的情谊,让席莫回在不安与愉悦中反复颠簸。   而于他而言,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天堂方的反应。想要污蔑他与恶魔苟合,不如他先发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担下受害者的“苦难”,瞬间将局势扭转,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慈爱众生,甘愿用身躯为虔信徒挡下邪恶攻击的圣天使长希莫斯,看起来怎么也比与低等魅魔结合,还妄图孕育肮脏混血的沙彻来得清白十倍。   席莫回完全不觉得这是一次谋划好的栽赃。   相反,他还有点开始享受其中的过程了。   “饭再不吃就会凉透了呢。”小泥鳅咚咚跑上楼,看到那份过了半晌无人问津的菜肴,在门口可惜地提醒了一句。   席莫回静静躺在床上,不愿吱声。   怎么还是没人推门进来?   他怀着这样的念头,睁着眼睛一直等到了凌晨三四点。圣显节的祝福夜即将过去,“十字冢地”此刻应该烛火通明,席莫回恐怕自己放过了蛛丝马迹,连窗户前的动静也不放过。   约莫凌晨四点半,窗沿“咔嚓”响了一声,席莫回突然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下惊觉,在被子下偷偷攥紧了床单。   应该是来给他换绷带的……假装不知道就好。   但当那不同寻常的陌生脚步声朝着床边靠近,席莫回马上意识到不对,肌肉神经绷拉到顶点,左手是时间怀表,右手紧捏住书页一角,蓄势待发,只等那个陌生人近前,他就一招取其性命——   “吾儿。”   这个关头出现的肯定不是杜阅澜,且这个酸腐的口吻,只会是——   “圣父大人。您必定是悉知了我的遭遇,前来主持公道的。”席莫回乖乖下床,伏在他脚边,一脸受了莫大委屈,努力隐忍的样子。这副神情配上他独一无二的圣纯容貌,简直多看一眼都会悲伤心碎。   竟然真的把光明神老头招来了。   只是……确切来说,他现在的形象不能称之为老头。   大波浪美女撩开酒红色大卷,别管外表多不符合设定,神态依旧保持着端庄严肃:“是,也不是。”   本着圣天使的职业素养,席莫回目不斜视,处之不变:“请您给予圣喻。”   光明神化身飞快嘀咕了句什么,席莫回没有听清,只听到后面那句:“你知道我在度假吧。”   “是,所以为了不打扰您千年一次的假期,我并没有及时上报沙彻的事,请您降罪……”希莫斯以退为进,说这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拿连根割断的翅膀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动。   年轻红发女郎脸上仿佛没看到,被打断休假的怨气兀自溢出来:“这是附加的工作量……那仅仅是个传说,我当年没阻止它传播,不代表默许,更不代表条件达成就真的会予以予求。事已至此,如果置之不理,反而对我的诚信有损。所以——”   她结束一系列让席莫回摸不着头脑的陈述,在模糊的柔光中划下一笔,双手合拢,做了个简单的生长发展手势,圣天使长缺失的两扇翅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回来,它们完美无缺,比之前美丽更甚,连一片羽毛齿子也没缺。   “您这是……”席莫回感觉到一丝古怪。   光明神有这么好心?   红发大姐展开一捆纸,再次确认了下,神色古怪得说:“也有我实现不了的事。”   席莫回心道:下地狱吗?   ※※※※※※※※※※※※※※※※※※※※   鳕鱼累到神志不清中——   根据前面的剧情,很容易猜到某个“负心汉”跑去干啥了吧。   这两个小傻子,怎么互相这么好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   嘿嘿谢谢亲爱滴仙女教母们给美美装回了大翅膀   等等这是深水鱼雷吗?   啊啊啊啊啊啊我托马斯回旋噗通跪地感谢仙女们!!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懒出天际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Kylin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于旎旎、云绯、黑糖、Kylin 2个;秋秋秋、棠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丸子很快乐 1瓶; 第90章 成什么样子   “当然不是下地狱。”光明神平淡地看着他。   席莫回听到这话, 反而站起来了。他脸上的恭敬温顺消失全无, 双腿交叠坐在床边, 面带微笑注视着对方。   仿佛在等犯错的下属自己认错。   光明神被他搞得反而心虚起来,提高了声调道:“无礼!”   席莫回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托起下巴:“你不是想告诉我, 你听得到我的心声吗?”   红发女郎面色不改:“既然如此, 你更应该谨言慎行。”   “你在哪个世界度假?”席莫回没有正面回答,反倒将目光投向了光明神化身所着的文化衫,它看起来是某处的旅游副产品。   “圣天使长, 这是你该向我提问的态度吗?”   席莫回:“你不是已经知道我非这世界的人吗?”   光明神:“就连表面作伪也不愿意了?吾本想给你一次机会——”   席莫回轻笑了声,离开床边, 在小桌台前倒了杯清水慢慢品着:“不用给我机会,我倒是有个机会提供给你,看你愿不愿意珍惜。”   “你究竟是谁?”女郎沉声问道。   席莫回勾唇一笑:“无量世界风景如何?”   “你怎么知道?”   席莫回悠悠转着杯中水, 看着它逐渐变作小漩涡,“界守有对你热烈欢迎吗?”   光明神终于放下架子, 将他摆在同一阶层说话:“这正是我作此装束的缘由。”在席莫回视线转过来时, 光明神加了句,“这样更容易躲开他们的监视。”   席莫回点头:“你很聪明, 选的时机也好,不得不说你有成为世界管理者的机运和能力。”   “这话怎么说?”涉及到自己完全不明白的领域,即使是一界神明也由不得被牵着鼻子走。   见对方轻而易举吃下诱饵, 席莫回故作为难, “此事涉及主世界当前势力结构与发展, 不可轻易透露。”   光明神更摸不着头脑了:“此事不是与我相关吗?为何还牵扯到了主世界?”   席莫回压低声音,制造出神秘气氛:“幻伦世纪后的大批神陨还记忆犹新吧。那个东西韬光养晦,在主世界势力急剧膨胀,只不过最近碰到了些‘小麻烦’,正准备回来找个新的替死鬼。”   席莫回一下子恢复了正常语调,显示出他对光明神命运的漠不关心:“这事本也与我无关,你今日恰好来了,我也就不妨说与你听,仅此而已。听完就忘了吧。”   “你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   “渠道你无需关心。我仅作善意提醒,毕竟你可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神明,信众遍布大陆,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席莫回言毕,向他举起水晶杯,以示“祝贺”,“祝你的假期能帮你逃过一劫。”   “我接受你的祝福,但对你的观点存疑。”光明神在长久岁月中积累的智慧和经验阻止他立即相信席莫回。   席莫回不置可否:“你不是能读取我的心思吗?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光明神心动了。不管怎样,他是这个世界最强的神,对掌控世界环境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实力差别使他的自负被勾引了出来。   过于自负却使他忽略了一个事实:明显没有他强的席莫回为什么能轻易以上位者姿态和他对话。   虽然席莫回尚未接管无量世界及其附属小世界,但席氏对大小世界的掌控力和实际范围与光明神这个小世界的野生神相比,根本不是一个体量级。   一个是国家元首,一个是宇宙扇区管理者,实力差距不可同日而语。   别说光明神,就算是主源世界的主神,席莫回也从未真正放在眼里过。   更何况,光明神的真身不在此处,眼前这个红发女郎只不过是他的化身之一。   光明神凝神静思,企图堪破席莫回的思想。席莫回表面上问心无愧,大方向他敞开思维,实际早就做好准备,当那抹微妙的意识探出来时,他顺利引导对方进入编制好的“模块”中,拿虚假思想把光明神骗了个彻底。   “现在对我的印象有所改观了吗?”   光明神颔首:“你所言的确非虚。现在我相信你了,请将所知道的告诉我。”   能迫使大陆三千年主宰说出“请”这个词,已经是光明神相当大的让步了。   席莫回:“但其实,我没有取得你信任的必要,更没有告知你的义务。”   光明神噎了一下。   等等,难道不是对方先神神秘秘告诉他这些东西的吗?为什么挑起他的胃口又开始连番拒绝了?   不知为何,席莫回这番态度反而更让光明神对他背后深邃的势力深信不疑。   “你也可以提出条件,我会看情况满足,太贪婪的愿望当然另当别论。”   席莫回略带怜悯地微笑:“我不需要你来替我实现愿望。”   他想得到的,目前还没有拿不到手的。   除了他的病……   光明神话已说到这份上,席莫回估摸着他的警惕松懈,便顺理成章提出:“我向你证明了诚意,你却一直遮遮掩掩,不过我并不在乎这点。从你的角度出发,最好待在无量世界过一段时间。”   他仿佛刚想起来什么,急速问了句:“你的跨世界通道封闭了吗?”   光明神一愣,回答道:“没有。我将它设置在某个常人想象不到的地方,确定不会被那东西发现。”   席莫回面色凝重:“这也难说。过去上千年,那个东西的实力早就不是你可以预估到的。它想找到你,就和在篮子里摸到一只鸡蛋那么简单。你必须从里面把它封堵上。”   光明神也顺着他的话加入了思考:“但如果我回到自己的世界,也会立即被它发现。”   “最好找个人替你做。”   光明神果然把目光投转向席莫回。   席莫回第一次推拒:“不,不用看我,我是不会揽下这种事端的。”   光明神:“或许我可以实现剩下的愿望。”   席莫回故意不去问他话中的含义,第二次坚持道:“这事与我无关。”   光明神:“沙彻那孩子劣迹斑斑,需要从天使阵列除名,我赋予你最高执行权力,对他降下惩罚。”   席莫回低眉阖眼,充满温情道:“我想通了,沙彻还是个孩子,我们不应该责怪他,最好的方法是替他重新洗涤灵魂,再造重生,摆脱罪孽。而我,也就能得到安宁。”   光明神:“我把十重天的代理权交给你,直到那东西离开。但我还是真正意义上的神。”   席莫回:“现在就下达通知吧。”   他坐到了椅子里,双手覆在腿上,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光明神马上就犹豫了。   席莫回继续道:“如若你被界守发现并抓到,不用担心,可以报我的名号。”   光明神问道:“你的名号是……”   席莫回右眼中掠过一抹暗金色:“无量席氏,席莫回。”   光明神不免惊讶,无量世界的主人家居然就是面前这个伪装成天使的男人。   他应声下来,暗暗记在脑中,不疑有他,准备当做最后的底牌以保证假期顺利开展。他却不知道,被界守当成混进世界的外来神抓起来只会遣返,要是真报了叛家出逃的席大少爷的名头,估计会被直接押进大牢里,直到审出席莫回所在。   而那时候,席莫回早就从本世界撤离。   席莫回看着光明神使用挂在化身中的神力将裁决圣天使长希莫斯升级为十重天代理者的讯息传达到整个天堂,再将跨世界通道的位置仔细告诉席莫回,反复再三要求对方将通道口封严实。   光明神:“务必保证那个东西无法进来剥夺我的神格。”   席莫回:“我会尽力。”保证让主脑进不去,光明神也回不来。   而他,将在这一个星期内成为这个世界的真正主宰。   红发女郎松了一口气,准备隐身撤回化身,忽然听到席莫回说了一句话。   他说:“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替他实现愿望。”   光明神:“?”   席莫回面上明明笑着,语气却是冷的:“畏头畏尾,寻求第二途径,而不来找我这个正主,像什么样子。”   有什么愿望不知道过来求他吗?   求一个小世界的野神有什么用。   虽然尚且不清楚桓修白用了什么手段,许了什么愿望,但光明神找上门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实在令席莫回烦躁。   简直就像接到调解任务的居委会大妈上门一样烦人。   等了大半夜,就等出这么个结果,席莫回开始重新考虑对omega的评价。   或许是时候把他从【熟人】退到【可以随便杀掉的陌生人】了。   凌晨六点,门“嘎吱”响了一下,席莫回隐约借着模糊的天光瞄到有人偷偷摸摸进屋。   桓修白在门口就脱下了鞋子,光脚踩着地板垫着脚尖走进来,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他摸到床边,停下来思考了一秒:这是我的屋子,我的床,床上躺着我的人,为什么我要像做贼一样?   于是豁然开朗,正大光明地——悄摸摸爬上床,睡到alpha旁边,手指头勾在人睡衣边上,从背后掀起来看,还低声嘀咕着:“到底好了没有?别是骗我的吧。”   ※※※※※※※※※※※※※※※※※※※※   美丽之神勾勾小指头:有什么愿望不会主动点来找我啊?我俩的事,你求别人算什么?   桓信徒:那我现在可以许愿了吗   美丽之神:许吧,看你能许出什么为难神的愿   桓信徒高兴道:那你狠狠标记我!   美丽之神:……我要开除你出教!   ————————   累倒的鳕鱼强行爬起来码字,给满身贴满膏药全身酸痛的残障人士一个掌声吧呜呜呜   哈哈哈哈美美简直了,表面吵架,躺在床上一晚上不合眼,就等着桓哥来给他认错哄一哄就好,结果没想到“居委会大妈”上门调解,美美要气爆了哈哈哈。席老师心思的弯弯绕实在太多了,敌不过敌不过(但是又莫名可爱~~~~完全就是一副:我家的事内部解决就好,谁都不许干预!   美丽家的背景即是——美丽家算是一个主世界加诸多小世界的世袭管理家族,美美回去继承的可不是简单一个家主,他从小被培养的各种本事都是为了当世界管理人的。   席爹席妈那么生气他跑路,也是因为自己家的“神”不当,跑到主源世界去当个二流管理,还在主神手下干活,简直就是跨国大财团的大公子跑去给海底捞当大区经理……(没有说海底捞不好的意思哈哈哈哈哈   所以说美美是真的白富美哈哈哈,家大业大,桓哥嫁过去可太爽了(并不   下章又是糖糖啦   ——————————   感谢仙女教母们滴等待!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2个;甜酒果奶酱、秋秋秋、茶特、于旎旎、奚刀、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月光笺、keep 10瓶;说爱折花 5瓶;丸子很快乐 2瓶; 第91章 虔诚者的愿望   omega肆无忌惮地把手探进织物和背脊之间, 想摸一摸伤口有没有愈合。   席莫回感到个粗糙的东西在背上游移, 那绝对不是人类肌肤能有的糙度, 刺毛毛蹭了过去,像熊掌一样浮肿。   他想转过去看看, 又不愿意暴露自己在装睡,只得闭着眼忍耐下来。   “好像真的好了,这么快的嘛。”omega贴在后面自言自语。   躯体寒冷,刚从深重的夜露浸泡中回到室内, 发情期的潮热气息直裸裸地扑打过来,带了点辛辣的烟味,却不令人讨厌。   而那个胆大包天的omega在轮番试探后, 松了口气,竟然放松地把脸贴在他背上。   桓修白满足地沉浸在alpha的信息素安抚中,身体中被压迫的性素动荡渐趋平缓。果然, 品质再好的人工信息素也比不上一个真正的alpha。他把这当成自己验收“任务”成果后得到的小奖励,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段时光。   席莫回听到他那满足的喟叹, 心中不免起了点微妙的感觉, 就想翻个身让他希望落空,而omega掩藏不住疲倦的低语却莫名其妙挡住了这道念头。   Omega手臂搭过来,脸颊轻微蹭了蹭,舒服地埋进他的背部与枕头交界间, 床铺和体温的温暖催化出浓浓的睡意, “这样就好了……好累……”后面那两个字几乎轻到听不见了。   席莫回倏然转过身, 趁桓修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一把揪住他,拽回来。   “你跑去哪了?”   桓修白结结巴巴,“我、我哪也没去,一直在楼、楼下。”   “我之前下去过。你跟我撒谎?”   “没有。”桓修白矢口否认,“我出去了一下,一定是那时候……你没看到我而已。”   “为什么做贼似的爬到我床上?”   桓修白心虚地提高了音调:“什么做贼!这本来就是我的床,我凭什么不能睡?”   “你出尔反尔。”席莫回评断道。   桓修白一愣,继而说:“我没有!”   “你说要滚,现在回来做什么?”   “我……”桓修白真正尝到什么是百口莫辩,硬是挤出声音说:“我回来看看你,不行吗?”   “不行,你是男人,必须说到做到。”   桓修白完全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索性破罐子破摔,无赖道:“我还是omega呢,我生性言而无信,说要滚,就要回来找你,你奈我何。”   席莫回突然翻身从床上坐起,下床从柜子里随便掏了件桓修白的衣服套上,趿着拖鞋就直直往外走。   桓修白从被子上翻下来,喊着:“你怎么了?怎么又一声不吭往外闯。这才凌晨五点,你走哪去?外面好冷的。”   席莫回开门时停下来说了句,调子又干又冷:“我给过你机会了。”   桓修白更不明所以:“啊?”   这次轮到席莫回摔门走了。桓修白鞋都没穿,追出去急忙喊:“我到底错哪了!你回来告诉我啊!”   席莫回一个转身,瞬移走了,彻底消失在他眼前。   桓修白:“……”   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生气了啊。   桓修白叹了声气,包满纱布的手扶在门框上,慢慢滑下来,背靠在门边重新被清晨的冷风吹打:“唉……唉。”   天色亮了两分,夜云遮罩下的天空还是灰茫茫一片,街道上灯火通明,直到凌晨时分,祈福归来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成群成块分布在道路两旁,朝着回家的方向缓慢流淌。   席莫回逆人流而上。戈里叶包下的花朵们点缀在路两边,信众们手中的萤火灯一闪一闪照过去,七片小花瓣苍白可怜,在微光中一明一暗。   走了一会,才发现地面上是湿的,似乎在他熟睡的时候下过一场绒绒细雨。席莫回瞄了眼逐渐濡湿的鞋头,给鞋底加了层凡人看不见的避水法阵。   他穿梭在人群里,脑子里对所去的终点没有任何概念。出众的容貌即使在灰蒙蒙的晨光中也能熠熠生辉,吸引住路过人惊讶的目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怄气,仿佛未来的道路也是大雾弥漫,在里面摸索着前行或后退。   然而,逐渐有现实中的声音穿透思想的迷雾,到达他的耳廓:“……光明神老爷看到那样的壮举,会不会立刻从天上飞下来?”   “要飞也是派天使,他老人家怎么会屈尊降贵亲自显灵。”   “我和阿柑本来想爬上去看看那位勇士许了什么牛逼的愿望,好偷偷跟过去,看他是不是真的一夜之间愿望实现,飞黄腾达。但这场雨实在太烦,我爬了十分之一就摔破了屁股墩,还好我阿妈给我送药来了。”   “那应该至少是七级以上的剑士!人人都知道,靠魔法可爬不上‘巨十字’,除了剑士那种蠢头蠢脑四肢发达的东西,谁能咬着牙一晚上爬九十九个大杆子?”   席莫回心里下意识反驳:他才不蠢。   但后面那句“九十九个大杆子”像一道惊雷,击中了他。   九十九……   蠢货!大蠢货!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朝人流的上游走去——终点无疑是“圣地·十字冢”。   沿途不断有各种关于今晚所发生的神奇壮举的流言传播,奥武德首都举城轰动。席莫回逐渐用路人们零零散散的话语拼凑出一副他错过的现实。   “人对自己都是自私的,反而会对他人无私。唉,能不顾生命危险冒雨爬那么高,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说不定是为了病重的家人。”有个老奶奶拄着拐杖和儿子叨念。   “老妈,我也爬到十字横梁写纸条求神保佑您了。”儿子半哀怨半玩笑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老太太的笑声远了。   席莫回脚步滞涩,停在小坡的石阶前,一时间无法迈步。   十字冢地就在眼前的山头上,浓烈的海水气味吹拂而来,撩拨起银色长发,缠缠绵绵,与风共舞。   压在心头上点点滴滴的酸与甜共同融化成厚重的汁液,淌进了嗓子眼里,流满了微冷的身躯。牙齿扣在唇上,咬出了清浅的印子,他试着深深呼吸了几次,才重新向上攀登。   九十九座十字架犹如远古时期巨人的骸骨化身,面朝大海矗立在松软的砂石上。它们密集如丛林,纯白色的石构体紧紧扎入地底,遥遥望去,仿佛是神放置法器的门廊。   十字架每一个错形状略有不同,高低错落有致,但均超过百米,竖杆直冲云霄,隐约看去,几乎是浮在云端上的顶端有些微的火光明明暗暗,不仅是一个,九十九座巨杆无一缺少。   席莫回默默走在十字架底端,宛如穿梭于白石森林中。它们“脚下”围满了各式花环蜡烛,一张张写满祈愿的小纸条压在蜡烛下面,边角随风飒飒飘动。   不远处的海上灰云萦绕,牢牢遮挡住太阳。席莫回随便找了一座十字架,从底层到横梁的中段,尚有人工开凿的痕迹,黑色锁链缠绕着柱体,险险供人攀登。   到了横梁,花环和蜡烛已寥寥无几,加上下过一场小雨,石柱上光滑危险,能攀登到这里已经是极致。   再往上的路,则是穷路天险。没有铁锁,仅松散分布着浅浅的坑洼,除非是不死之身,没人会用血肉之躯在和地面垂直九十度的石柱——抗魔属性的“神之躯”上飞檐行走,只为换得光明神一道瞩目。   不仅是不要命,简直就是疯到发指。   这股执念……这幅强作无畏的背后,为什么弥漫着一种惧怕……如此迫切,如此激勇,连天亮也不敢等,赶着夜色气不带多喘地做下这些荒唐事,甚至根本不确定光明神会不会现身……拿自己的命孤注一掷,就只是因为怕他受伤,为了……为了让他好起来,而已吗?   席莫回手掌贴在湿漉漉的柱体上,触手温凉。他强行将涌上来的情绪按捺下去,展开新生的白色翅翼,围着柱子环绕扇动羽翅,最后在窄小只容两人站立的十字架顶端轻轻落脚。   别人点的都是蜡烛,只有这里,烧得是个熊熊火热的火盆,为了引起神的注意力,还真是不余遗力。   席莫回蹲下来,从火盆下抽出一张防水纸条,展开它时,心脏砰砰乱跳。   他以为会看到什么诸如“把天使的翅膀换个新的”之类的话,当凌乱的字迹完全展露出来时,席莫回几乎把嘴唇咬出血。   那个omega简单地写着:“愿席莫回一生平安幸福。”   他脚步轻微踉跄了下,有些不敢置信,又有纷繁的情绪从喉间激打上来。天使于清晨的薄雾中纷飞辗转于各个十字架顶,他发现了更多纸条,更多痕迹,每一道都真实地反映出当时的情形,在他脑中融汇成一幅画面,叫他忍不住窝心。   身为恶魔的躯体,妄图在光明神的“圣躯”上攀爬,本就是逆天而行。所有接触的部位都会被石柱中流转的圣魔法腐蚀,一开始会蹭破皮,接着就是刮掉一层皮,血和肉模糊在一起,从手套中渗出来,于雪白的石面上留下混乱的血手印。   九十九座十字架,就是从头到尾爬九十九次。使用魔法攀登会被视为大不敬,即便登顶也是无效的。最虔诚的人必须克服种种考验,才能得到光明神的垂怜,实现愿望。   可这个人……   席莫回屏住呼吸,注视着脚下血色越来越深的手印和脚印。   这个人根本不虔诚……他虔诚的对象是……   是我。   纸条上的字迹越来越模糊,混合着手上的血和未干的雨水,逐渐洇开,还因为握笔的人手指使不上力,整个手掌都腐蚀烂了,指头夹不住笔。   即使这样,还是看得出写下这些字句时有多么认真仔细。   他每到一个顶点,就展开一张纸。   “愿席莫回一生平安幸福。”   “愿席莫回一辈子平安幸福。”   “希望他一生平安健康。”   “希望希莫斯余生平安快乐。”   ……   唯一一张的内容有些不同,写着:   “我想和他一起幸福生活。”   这是最朴实简单的愿望,的确也是最难实现的愿望。即使是神,也无法强迫他的意志。   席莫回坐在十字架顶,视线停在一处,光亮活跃的小火盆下藏着一根烟头。或许在几个小时前,那个怀着汲汲渴望的人,也曾这么坐在这里,平静地用血肉模糊的手点一根烟,歇了一会,决定用最后一次机会,为自己求一些东西。   席莫回将九十九张纸条攥在手里,在他眼前,海上跳跃出一轮炽烈的红日,灼灼耀眼,融融暖意刺破薄雾传递到大地。   他怔然凝视着初生的太阳,忽而低下头,笑了下,喃喃道:   “我来替你实现愿望吧。”   ※※※※※※※※※※※※※※※※※※※※   呜呜呜我们桓桓,太好了啦,他真好,流泪   啊啊啊小情侣怎么这么可爱,别人家告白都是“我喜欢你”   我家小情侣是,“我许愿和你一起过日子”“我替你实现愿望”,怎么又可爱又暖心啊!!!可爱得我满床打滚   这段剧情很重要,因为处于小美丽的心理动摇期。桓哥做下一系列事,美美看在眼里,才会改变想法突破自我决定标记桓桓啊   下章继续是甜甜甜!   ————————————   谢谢仙女教母们在下面拉了网接住我们桓桓!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秋秋 2个;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3个;云绯 2个;黑糖、渊渊、甜酒果奶酱、于旎旎、丸子很快乐、小米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丸子很快乐 1瓶; 第92章 上交抑制剂   九十九张纸条不多也不少, 刚好够一叠。席莫回挑出那些濡湿的, 用咒术逐一烘干, 捋平它们发皱的边角,找出纸袋子装好。他塞好后, 又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确定那张最特殊的好好放在最上面,没有折叠的痕迹,便一起放进了箱子最下层的格子里, 和那颗心脏安置在一起。   往回走的路上,沿途的注视只增不减。然而这群愚民谁也不会将他和教廷里的教宗陛下联想起来,一个穿着睡衣拖鞋, 敷衍地套着外套的长发“omega”在街上游荡,人们只会认为他是哪家半夜跑出来的贵族小少爷。   席莫回没空理会那些或好奇或不怀好意的注视,他觉得自己在茫茫迷雾中寻找到了类似答案的东西, 虽然尚不明确, 却能窥见轮廓。   “嘿哟, 大美人儿, 怎么,受气跑出来了?你家alpha对你不好,不如来哥哥这里爽爽。”   是个渣滓小喽啰。   席莫回无视他走过去,可这人今日不知触了什么大霉, 坚持跟在席莫回后面耍嘴皮子。   靠近城市边缘, 陡然上升的道路另一端站着一个人。席莫回抬头看过去, 也停下了脚步。   “你去哪了?”那人气喘吁吁地说, 不知是从哪里经过一番寻找奔到这里来的。仔细一看,他手里还提着一双鞋子,正是席莫回那双。   他没等alpha回答,就一瘸一拐快步朝这边走,边走边说:“我去皇宫找你,教堂也去了,你都没穿鞋子,脚不冷吗——”   桓修白忽然顿住了,因为他看到对面人身后跟着的流氓不怀好意的笑,反应迅速拔出了佩剑。   小喽啰摸着壮硕的光头,踏着豪迈的八字步走出来,朝桓修白叫嚣:“这omega归爷了,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蠢货,让你吃吃老爷我的硬——”   “砰砰!!”两声闷响过去,上一秒还站在席莫回身前的壮汉,下一秒就整个人“粘”在了路边的墙上。类似海底软体动物的肉色肢条将他按进了墙中,拽出来,又“哐”得砸进去,仿佛报复性的反复折磨,再迅速收缩触手,将一米八长的大汉吞吃进口中,嘎吱嘎吱嚼了个彻底,缩回书页中。   席莫回朝旁张开手掌,魔书阿辛罗乖顺落在他掌中,安逸地打了个饱嗝。   “……那是什么?”桓修白震惊地问。   “和你无关。”   “为什么又和我无关?”   席莫回视线从他包得像熊掌一样的双手,移到抱在靴子里也遮不住肿的双脚。他动了动嘴唇,说道:“你不和我说实话。你做什么去了?”   桓修白别过脸,垂着眼睛:“没什么。”   席莫回抱臂冷冷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桓修白犹豫了会,讪讪举起一只包满纱布的手:“需要席医生治疗。”   席莫回神色稍霁,昂起下颌:“鞋子拿过来。”   桓修白脸上挂着笑容靠过去,想要单膝跪下给他穿鞋,席莫回却一把夺过来,丢在地上囫囵穿好。   回城路途遥远,以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等级可以随便在城市里瞬移,知道目的地在哪,也就没必要慢慢挪腾回去。   瞬移回香莲夫人的别院,安静的水院里空无一人,其他人还在房中熟睡。席莫回随他回到房里,默不作声坐在桌子旁。   桓修白一回来就躲进了浴室,他既怕席莫回发现事实,又隐约有点期待,想了半天决定先出去主动认错。他前脚出了浴室门,就听到桌子旁的人沉声吩咐了句:“给我过来。”   桓修白:“我错了!”   席莫回强调:“过来!”   桓修白摸不准他之前和现在情绪变化的原因,保险起见,还是按他说的做。   他一坐下,席莫回就当着他的面从书中拽出了酒红色小牛皮手提箱,在桌上摊开,取出药箱。   “这是神圣魔法被动攻击,基于你的恶魔设定,我治不好。”他没好气说。   桓修白无所谓道:“过两天应该就好了,上次摸到结界,三个小时就恢复了。”   席莫回手上功夫没停,直接剪开包得乱七八糟的纱布,揭开最后两层浸满了血,疑似粘着肌肉组织的纱,忽然放了句狠话:“命不想要了可以成全我。”   桓修白轻轻嘶声,忍着痛楚道:“我倒是想给,你又不要。”   席莫回一时语塞,下手故意重了点,弄得桓修白嗷嗷叫,他自己却笑得越发温柔。   这是何等贪婪的祈愿者,竟然向一个能力有限的野路神祈求一生的愿事。   既贪婪、嚣张,又意外地实际。   他毫不顾忌地握上那只充满血污的手,第一次没有觉得别人的血是种脏东西,感到手中的躯体微微颤栗,面对着omega灼热的目光,敛了一半眼眸,右眼隐有金色光芒映出。   “你……”   “别说话。”席莫回放低语调,“放松肌肉,不要反抗,会有些痛。”   “有多痛?”   “很痛。”这声音轻柔地撩过人心间,羽毛般飘飘落下。   席莫回轻声念出咒语,不知名语言的音阶低幽沙哑,仿佛来自亘古,古老而悠远,唇齿擦碰间引起了微小声带共鸣,随着音色逐渐加深,咬字更加坚决,眼眸的金色倏然绽放璀璨之芒,两人的衣衫无风自鼓,猎猎旋风以交握的双手为中心向外飞旋,银发如河川向后湍急流淌。   “啊——呜!”桓修白死死咬住牙尖,锥心般的疼痛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但这凶猛的治疗咒语效果肉眼可见,他的手正在以超脱生物恢复的可怕速度迅速长出新鲜的皮肉。   直到咒语停下,桓修白也无法控制住肌肉绞痛带来的抖动,脱力般靠在椅子上,胸膛不住起伏。   新生的皮肉细嫩,为防止这个举止粗糙的omega再随意弄破他做好的“成品”,席莫回又找出干净纱布,小心地一圈一圈缠回去。   他松开手,下达医嘱:“一周内不许喝酒、抽烟,忌荤腥。鉴于你还在发情期内——”他停顿了下,接着问道,“平时吃的什么药?”   桓修白颤巍巍的手伸进裤子,掏出个小瓶子,放到他手心上。   他俩同时抬起眼睛,视线交汇的一刻,不由得双双一怔。   Omega上交给alpha抑制剂瓶子这种事……一般只有婚后的夫妻才会这么做。   上交抑制剂,无异于将药品的使用权亲手交给伴侣。omega把“控制发情”或“请求安抚”的选择权全权交给alpha,意味着身心的依靠和信赖。   除非关系极度稳固,双方充满信任,否则没人会愿意将生理大事的决定权交出去。   因为,在这之下,还隐含着AO双方对伴侣身体的托付、责任,甚至有关自由生育权。在主源世界OBA思想大行其道的今天,会私下这么约定的伴侣们更是少之又少。   桓修白明显看出对方也联想到了这一点,瞄了眼瓶子,迅速提出:“你帮我拿着。”   这种明目张胆想“占便宜”的举动让席莫回多看了他两眼,桓修白紧张地直咽口水,席莫回故意磨蹭了一会,才合上掌心,拖长了调子道:“那我就收下了。”   桓修白松了口气,止不住心底快乐得冒泡泡。只要遇到机会,他从不会错过。即便席莫回拒绝了一次、两次、三次,只要他抓住机会放出攻势,总有一天会成功。   虽然还没有标记……但他觉得,自己离得到它不远了。   席莫回无情打破他的希冀:“在你伤势完全愈合前,我替你保存,指导你按时按量服药。”   桓修白:“你要这么说,我就偷偷把伤弄破,让它永远都好不了。”   席医生的医术受到挑战,危险地眯起眼睛微笑:“你威胁我?”   桓修白理直气也壮:“就是威胁,等你用alpha的方式来惩罚我。”   席莫回“啪”得把小铁罐往桌上一放,推开,笑里含刀:“好啊。”   桓修白看过去,那表情分明是“不好,非常不好”。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落,桓修白站起来,低声说了句:“我去倒杯水。”他看也没看,胡乱从桌上抓了一只杯子,走到席莫回背后,那边有水晶罐子,常备饮用水。   席莫回眼盯着桌角的抑制剂小罐,总感觉它生出了眼睛,也在紧盯着自己。   “席莫回。”   他下意识转头,一片阴影覆下来,结实的双臂按在椅背上,整个圈住了他,带着淡淡烟气的厚唇压下来。席莫回耳边响起自己噗通乱撞的心跳声。omega轻轻啄吻,小心翼翼,气息急促,怕席莫回拒绝,尝到了甜头就撤开,改换到他耳边,略带不好意思,却又十分真诚地说了声:“谢谢你。”   席莫回拿手背蹭了下嘴唇,两耳发热,面上冷笑道:“omega用来表达感谢的方式就是这样?”   桓修白忍下羞恼:“你明知道我对你才这样。”他说完,粗声粗气地强调:“这次我真的去倒水了。”   席莫回僵坐在椅子里,等着身体升温的趋势散去。眼睛扫到了摊开的小箱子,视线仿佛能穿透暗格到达底端的纸袋,最上面放置的一张写的是:我想和你一起幸福生活。   席莫回听到水流进杯子里的声音,右手搭在桌上,撑住前额,眼神朝四周飘忽地望了几次,还是悄悄把左手从桌下拿出来,看了看时间怀表的指针,闭上眼睛,往回拨了两分钟。   “席莫回。”   这一次,他是有所准备的。   Omega的轻吻凑了过来,席莫回在唇齿相交的瞬间,忍不住去想,为什么这个o能如此无法无天,光明正大,他这么想着,一边放任自我回应了对方。桓修白欣喜地加深了吻,在牙根标记处流连不舍,奋力地舔舐着alpha的标记,席莫回被他伺候地在刺痛和酥爽间来回倒转,不禁小声哼唧出来。   末了,桓修白专注抿了抿,品尝仔细后说:“嗯,我的信息素味道还在。”   仿佛是什么野兽在通过气味确定领地所属一样。   席莫回攥住左手心里的怀表,什么也没说。   桓修白长臂一伸,抓过桌边自己的抑制剂,强行塞进了alpha口袋里,自信无比地说:“拿着。”   说罢,他为防席莫回故技重施,赶紧溜去了一边。   席莫回对比着前后两次omega完全不同的反应,不禁嘴角扬起弧度。转而自信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我给的那一点点回应吗?   Omega,有趣的生物。   他的手放在口袋里,触碰到温热的小铁罐,握住它,手指张合两次,终究没有再拿出来。   让它留下吧。   ※※※※※※※※※※※※※※※※※※※※   上交抑制剂这个也是我私设,应该不会跟别人撞吧。交药真是太可爱啦,让你决定我的发情期所属什么的,啧啧,感觉有种隐秘的身体连接感。   桓桓真是太可爱啦,抓住一切机会迅猛攻击,药瓶不要是吗,不要也得强塞给你!还有我们家小美丽呜呜呜呜,他是世界上最好的alpha!!!!说了不给治,到底还是给治了。说了不给亲,还让你亲两次(感觉桓桓每次都是占了好处而不知道,他好惨哈哈哈哈哈   ————————————   谢谢秋秋秋大仙女和其他仙女教母激情赞助我吃月饼!!!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秋秋秋 5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 6个;说爱折花 3个;兔斯基斯斯基 2个;奚刀、月光笺、云绯、烤肉2号、丸子很快乐、只会水的海草、茶特、于旎旎、黑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想吃西瓜 35瓶;惯、空里流霜 10瓶;丸子很快乐、夜栩Y、与一 1瓶; 第93章 你把我带走吧   当骑士与佳人一同从楼上姗姗而下, 小泥鳅黑溜溜的眼睛就黏在他俩身上移不开了。   “龙神, 我敢跟你打赌三个铜币, 他俩绝对发生过什么。”小泥鳅把皮夹克当成了倾诉对象,迫不及待地对它倾倒出自己的发现。   皮夹克困倦地掀开眼皮,摇晃了两下猛得站稳脚跟, “本大爷怎么没发现?除了白毛的辫子又变成两根, 哪有什么区别?准是你这臭泥巴小子又打错主意了。”   “那个不叫打错主意,叫堪破现实。”小泥鳅赶紧用上了最近学到的新词。   “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皮夹克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龙语。   小泥鳅:“你为什么骂我!”   皮夹克:“嗬, 你竟然偷学了龙语!”   “你前半句骂我了。”   “本大爷才没骂你,臭泥巴小鬼, 要不是龙神爷爷救你,你早就被面包噎死啦!”   小泥鳅的脸腾得通红,狼吞虎咽啃食三个面包差点把自己噎死这件事最近成为了黑龙调笑他的重点。   “那是因为我老了, 不中用了。我年轻那会,从杂货店的柜子里摸五个发霉的硬面包, 不是我吹, 我十分钟就能把它们解决,一口水都不用沾。”小泥鳅把自己的“光荣事迹”扯出来, 拍拍胸脯,证明他只是撞到了成长的绊脚石。   皮夹克听够了小乞丐的陈词滥调,一头扎进了摆满各色美食水果的餐桌。高个儿有肌肉的女骑士气得挥舞手臂, 像驱赶一只贪婪的大麻雀一样驱赶它, “走开走开, 还没摆好盘子。”   龙爬到自己的位置上,许爱莉在它的盘子里放了一整只柠檬烤鸡,龙兴奋地摇晃着长脖子,还学着人类的样子用爪子抓起椒盐罐子,倒过来,在烤鸡上上下下撒了一通,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动叉子前,它已经暴风式吸入一整只鸡,喝光一壶橙汁果酒,胀着大肚子仰面躺在红丝绒座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苹果。   桓修白头一次关心起他的魔宠:“宠物可以吃椒盐?”   “龙不属于宠物的范畴吧,主任。”   “我在思考一件事。”   “什么事?”   “下周我们撤离回去,这头龙怎么办?”他咀嚼着鸡肉,磨着牙继续道:“就这么带回去,还需要对内报关,提供疫苗证明。”   “建议您申报日用品,装进篮子里带回去。”一难建议道。   桓修白立即否决:“不行,龙是活物,我们回去都要过三道安检,他们连携带病菌都能检查出来,机器必定扫描得出龙的存在。”   “要不就把它留在这儿?”许爱莉握着鸡腿说。   桓修白接着否定:“这也不行。战神将它托付给我,总不能将没有自理能力的雏龙抛下,否则,等下次再来,我们只会看见一张黑龙皮褥子。”   “那个……”有个声音夹在中间弱弱发出,“请问老爷小姐们是要回贡多勒吗?”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内心同时:怎么把他给忘了。   小泥鳅一提起来,桓修白也开始犯难了。这个支点近在身边,按理说,将他杀了取出晶石就是,然而一路过来,多多少少培养出了点感情,虽然不足以让桓修白对他多看两眼,要说下杀手,也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小泥鳅“死”过一次,再马上复活他。桓修白对这个异世界小少年有怜悯之意,却没有共情之心,在他看来,小泥鳅至多比数据多了那么些人格与感情,本质还属于异世界NPC,他可以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帮他一把,却不会像对待希莫斯一样倾尽全力,放弃利益。   该拿到手的晶石还是要拿。否则就算放小泥鳅离开,如果被他人发现,少年也难逃一死。   小泥鳅在泥水道上摸爬滚打十几年,别的没学稳,察言观色绝对出神入化。他从锃亮的银制酒杯反射中偷窥了每个人的表情,得出一个结论:这群人准要丢下他,回到一个他这种小乞丐混不进的地方去。   嘛,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这些天吃到的熏肉、香肠和各种各样名字都叫不出的美味,已经足够在后大半辈子的梦里咂咂嘴回味的了。   只有一件事他暂且放心不下:骑士与牧师的结局还不知道呢。   “嗯……那个……哈哈,暂时还不知道。”许爱莉见没人出声,就干巴巴回了他一句。   “放心,之后会安排好你的归宿。”桓修白放了话。   席莫回在用餐中一直保持安静。桓修白与ERD下属的决定他不会当面干涉,有需要,也只会私下沟通。   他们有默契地散步到水流潺潺的东苑里,停下脚步,互相面对准备开腔。   “皮夹——”   “天使的——”   桓修白猛得住了口,复而道:“你先说。”   席莫回言简意赅:“你不好带着龙,我可以带它回去。”   “你走特殊通道?”   “是。没人敢查我。”   桓修白一下子想起横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最大障碍:组织身份对立。他朝前站了一些,挨近席莫回,装作不经意提到:“那你把我也带回去吧。”   席莫回淡淡一眼扫过来,桓修白脸都不带红的。   “该你了。”   桓修白只得谈回正事:“我想带你回地狱一趟。那个天使,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伤了你,你会盯上他肯定有原因。正好我也接到个消息,和支点有关,可以顺带卖你个人情。”   席莫回挑眉:“卖我人情?你认为我需要吗?”   桓修白包扎着绷带的手牵上他的,肆意地说:“好了,人情还了。”   “桓主任。”   “啊?”   “你真的如资料所写有二十八岁吗?”   桓修白噎了下,口吻轻松道:“恋爱使人年轻。”   当天晚上,他们就整备行装——主要是许爱莉和一难购置的各类零食特产——一站打到了地狱。   时隔大半个月,皮夹克又得以化成真身。这一次,它明显看着比之前“胖”上了一大圈。小泥鳅吃惊地仰望着它,皮夹克得意地呼扇着黑色皮质翅翼,将众人的头发扇得胡乱飞舞,“看到没有,臭小子,还不快跪下膜拜龙神本大爷!”   “你比战神大人小了整整五号!”小泥鳅掩饰不住兴奋。   被过度打击的皮夹克喷着鼻息环绕着他们飞行,怒骂:“时间!我需要时间来长大,该死的时间之神限制了我的能力!”   “皮夹克,你一次能载几个人?”桓修白问着,完全没有安抚宠物情绪的意图。   “我一个也不想载,臭人类!”   桓修白回头对他们说:“那好,一起上去吧。”   他打了个响指,受到契约约束的龙仿佛在半空中石化了,砰咚摔在地上。桓修白踏上宽阔的龙背,给他们一人用鳞片造出了个拉环。   席莫回:“我坐最后,断后。”   桓修白在最前面喊:“快过来,我都给你留好位置了。”   小泥鳅眼快地在他脚边坐下,占掉了最后一块可能落脚的位置。   最终,桓修白如愿以偿,席莫回坐在他身后,而最后的位置换成了体质更强的许爱莉。   皮夹克晕晕乎乎撑着前爪站起来,想要扭头咬人,迫于身体结构做不到。“我们去哪?坏主人!”   “第二层,血池。”   皮夹克骂骂咧咧地飞起来,从魔王的第七层宫殿台阶跳转而下。   “小伙子们,坐稳了!地狱列车即将启动。”桓修白朗声宣布。   黑龙宛如云霄飞车,拼命加快速度,不要命似的疯扇翅膀,势必要把背上的人类们晃个七荤八素。   耳边热风呼啸而过,桓修白隐约听到后排传来晕车作呕声,没有理会,对身后人说:“抱紧我,又要加速了!”   “……”   “说得就是你。”   席莫回不敢想象激动得意的omega还能说出什么丢人的话来,为了全“车”人的身心健康,只能委屈自我,搂上了这人的腰。   一难在后面:“我似乎闻到了一股酸臭味。”   桓修白耳朵尖,听到了,“什么酸臭味?恶魔虫吗?整个第五层都是巢穴,是挺臭的。”   女beta:“不是。”偷瞄了眼席莫回身姿优美的背影。   许爱莉在最后嘀咕:“是恋爱的酸臭味。”   小泥鳅羞愧举手:“不好意思,是我刚刚晕吐了。”   “啊啊啊啊啊臭泥巴烂小鬼吐在我背上了啊啊啊啊——”整个地狱瞬间回荡起黑龙悠长愤怒的咆哮。   好在这段“列车”的旅途不长,否则发疯的黑龙没准会冒着被契约勒死的风险把他们甩进地狱空虚里。   “那就是地狱血池吗?话本里的玩意竟然真的存在。”小泥鳅下了龙车,就好奇朝绯红的海面靠近。   可他们此番来并不是来旅游的,地狱也从来不是个适合开发成旅游度假村的地方。   小泥鳅在海岸边转过身,正对他们,高兴地挥舞手臂:“这里会有魔王和长得像山一样的地精吗?”   话音未落,身后的血海卷起了巨大的漩涡,谁能没来得及赶过去,因为小泥鳅站得的确离海边太近了。少年脸上的快乐的傻笑慢慢退去,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绿色藤蔓扭动着钻出来,沾着他的血,欢快地游动起来。   ※※※※※※※※※※※※※※※※※※※※   过渡一下,就快标记啦   马上就要从这个世界走了,我还有点不舍,呜呜呜   ————————————   感谢仙女们给龙龙投喂苹果,让龙飞得更快些!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懒出天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于旎旎、秋秋秋 3个;说爱折花、云绯 2个;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2774466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丸子很快乐 1瓶; 第94章 娇作有人爱   “我……我要死了吗?”黄豆粒大的眼泪珠子挤出眼角。   他视线越来越模糊, 隐约能看清勇猛的剑士飞跃而上, 踩着龙背朝他身后一个大跳劈砍, 与此同时,牧师手中的圣光魔法绽放出辉煌光芒, 是小泥鳅从未见过的美妙场景,换做平时,他早就要惊叹鼓掌了。   希莫斯经过他身边,戳进少年胸膛中的那端魔藤突然活泛起来, 狂舞着朝银发白袍的背影飞去,想要钻破下一个人的躯体。   “不行——”濒死的少年不知从哪里涌出了力量,用尽毕生勇气抓住黏腻的藤条, 将它死死抱在怀里,破损的躯体鲜血四流,他呕出一大口血, 竟然把害他至死的藤蔓塞回了身体, 只为了阻止它去迫害爱情篇章的主角。   削瘦的少年像根灰扑扑的筷子, 倒在地上时都没有多余的动静。黑龙扑棱棱围在他身边飞, 破口怒骂:“该死,该死的破草!这下好了,胸口烂了个大洞,龙神也救不了你。”   魔藤滑溜溜地潜入水中, 血海咕噜噜泛起一连串泡泡, 恢复了平静。   一群人默默围到了少年身边。   小泥鳅渐渐失去神光的眼睛望着上空, 那里连无垠的天空也没有, 有的只是地狱的第三层的基土。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保留着孩童的天真,知道自己没办法成为主角,却也想做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重要小角色。而他的憧憬,那些美好的企望和向往,都在这一刻彻底破碎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骑士美人恋爱冒险剧目里最先死掉的小配角。不过,他在临死前做下的事,让他有了些许安慰。   小泥鳅脏兮兮的手虚软抬起,破洞似的喉咙一边咽着血一边说:“希莫斯……”   席莫回将手递到了他瘦得只有骨头的小手里。   小泥鳅拉住他,竟然有些快乐地宣布:“我……救了你的命。”   周围人一脸愕然,席莫回敛去眸光,低低重复道:“你救了我的命。”   “我,”他一边自豪笑着,一边从嘴角淌下黑血,在场的两个姑娘都不忍地别过了脸,“我阻止了恶势力。”   在弥留之际,小泥鳅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骑士与佳人的不能就此终结。他虽然要死了,却有些高兴,因为他作为一个美好故事中该有的重要配角,已经完成了伟大使命——   他认为的使命。   他最后用手指了指骑士,等对方闷声递过手来,尽力挪腾着身体,转了个身,把两只手叠在了一起,眼中怀着希冀的光,问他们:“你们会,好好的,在一起吧?像那个话本里一样……骑士和,佳人……咳咳”他停下来,吐出堵住喉管的血,继续道,”我啊……我也帮了大忙呢……我,做了一件大事呢……”   可是他……到了临死之前,也没有看到他们俩终成眷属。他既遗憾,又伤心,这件事反而比让他面对死亡还要难过万分。   少年在大量失血的神智迷茫中执念着:“我还没……看到结局……”   桓修白正要说话,就听到席莫回轻柔回答:“会的。结局比话本还美好。”   他们会好好在一起,牧师答应了他!   小泥鳅从他口中得到了答案,安详地闭上了眼。   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获得完美的爱情,可能会在旁观别人的爱情里寻找慰藉,是可悲,但同样也是一种活着的自我取悦的方式,无可指摘。也许小泥鳅自己的爱情并不圆满,但他想象了一出美好爱情,而且这爱情居然最后真的成真了,那么对他来说,人生就是圆满的。   桓修白从少年的遗体旁站起。如此近距离旁观生死并不是第一次,却从没有一次像今日这样颇生感慨。   他头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任务中并不是个感情缺乏的过客。即便他拿小世界中的支点们当数据看待,但在小世界人们的心中,或许他已在他们的人生中留下各种各样难以磨灭的痕迹。   “送他走吧。”席莫回轻柔的声音穿透众人耳廓。   他悲怜而悯然的神情感染了周遭人,其他三人默不作声退开,注视着天使站在少年的躯体前方,幽幽念唱起悼词。   地狱泛红的光化作透明的轻纱,附着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绵延无际的绯红色海洋波浪平静,为歌声的传递留足了空白。唱祷的声音融融揉进了人们心间,沙哑、空灵,静静透彻了灵魂,复而婉转浓烈,从凄清的溪水化作了雄浑的大海,深邃邈远,凛冽忧怅,宛如低沉的海水在整个地狱间倾洒而下。   “……通过我,进入无痛无苦之城;通过我,进入良善优美的人群;圣灵的威力、最高的智慧与无上的慈爱,与你一同,万古不朽,与世长存,从那罪恶的渊薮里永生永世脱身吧……啊~”   音尾忽然上扬变调,充满绵绵情热。席莫回紧急捂住嘴,已然来不及了。   蕴含魔力的嗓音像星屑落下,传导到漏斗形地狱的各个角落。“喔喔喔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兴奋的咆哮声从地狱各层轰然骤响!   刹那间,一整个地狱都被他那声意外的娇吟勾引得发情了!   席莫回又羞又窘,完全没料到自己的情潮来得如此突然。他手足无措,低垂着头肩膀微颤,气得发抖,头一次不敢直视身边人的眼睛。   各层大小恶魔们的激情嚎叫愈演愈烈,各类信息素气味冲天而起,恶魔王在事态发展更严重之前,一剑刺入地面,右脚重重在地上踏了两次,阴沉沉的命令贯穿全地狱:“给我安静。”   地狱居民饥渴的怪叫强制压迫下去。桓修白唤来奥利弗和总管,指着小泥鳅吩咐下去:“把这孩子带去恶池浸泡转生。”   席莫回不禁望过去,他原先也想救这孩子一命,奈何本日唯一一次回溯时间的机会被他用在了……罢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就好。   他这念头还未完全消弭,恶魔已经大步走过来,将怔愣的他拉过去。   “过来啊你。”桓修白语气亲切,边叹边说。   席莫回想起他们在战神墓地下大殿的情形,那个时候,戈里叶也是这般关切他……只不过那时候他在对方眼中还是个饱受折磨、无法自顾的omega。   桓修白不由分说勾住他的腰,单手半抱住,另一边自然而然吩咐两个世界的下属们:“管家,你带她们两个在地狱逛逛,太危险的地方不用去。”   “我们懂我们懂,这就撤退。”一难和许爱莉挤眉弄眼走了。   等无干人等一走,席莫回反倒莫名心慌起来。他硬是掰掉了桓修白的手,颤着嘴唇往反方向走。   桓修白马上追上来,硬要牵着他的手指头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挲,问道:“怎么了?觉得羞啊。发情期谁都有,没什么可羞耻的。小泥鳅能复活,我一开始没跟你说,就是想听你唱完歌。我们回上面去好好吃个药,谁也不会记得这事的。”   席莫回骤然停下来,转身讽笑反问:“alpha哪有发情期?”   桓修白一下子被他问住了。确实,alpha虽然有牙根腺体,发情期这个……着实没听说过,只有alpha被O影响,出现伪发情的情况。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从早上交了抑制剂后到现在都没吃CC丸。他自己闻不到太大区别,不代表一直在他身边的席莫回没受影响。如果对方没有日常服用A用阻断剂的习惯……那么十成十就是被他影响了。   桓修白本想就此定论,但他对席莫回有份非同一般的仔细,立刻回忆起上次战神墓里希莫斯发情的情形。从那会到现在,刚好一个月。   席莫回见他暂时没回答,瞳眸开始动荡。他每个月到了这种时候,心绪总是不宁,若是一个人待着还好,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会让他感官更加混乱。   “别难过啊,”omega坚实的躯体靠过来,包着绷带的手托着他脸庞,“你不一样,我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alpha还是omega。   席莫回被那双暖意关切的眼睛凝视着,心底涌出了一股倾诉的欲/望。他想告诉这个人,甚至想无助地向对方寻求答案   “我没难过。”他强逼着自己这么说。   “你又在逞强。”   席莫回听了这句,声调都不对劲了,“我……我没逞强!”   让他……让他一个人待着啊!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感觉也是头一次出现,为什么这个人越是安慰他,他就越觉得委屈难过,居然还产生了依赖的念头。   “你看,都发热了,还不承认。”桓修白强拽过他,和他额头贴着额头试温度。   席莫回禁不住深喘一声,声线发抖,微带苦涩:“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我喜欢你啊。”   席莫回一下子推开他,恨声道:“你喜欢的是omega!”   桓修白:“???”   仗着有人关心有人宠,席莫回放任自己闹上了。关在心头小门的情绪经过日久加压,终于得到了宣泄口。他被那汹涌澎湃的感情轰击地倒退两步,右手紧紧握住左臂,哽在嗓子里的情绪窜上来:“你喜欢omega吧……找我要结不过是想继续占有我的第一次……”   桓修白完全没get到重点,还在状况外,只顾着亢奋:“第一次!”   席莫回满脸写满绝望,用一种“看透了”的悲凉目光望过去,扬唇自嘲笑了下,既温柔又心酸,“好啊,你说要我吃药,不就是不想碰我?那我就吃药。”   他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小铁罐,拔掉盖子,线条优美的颈线暴露在外,昂起头决绝地将半瓶CC丸倒入口中。   桓修白浑身僵硬,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   问题出在他说的那句“我们回去吃药”上啊!!   他欲哭无泪,悔恨地喊:“谁让你吃药谁不想碰你了啊啊啊!!!”   他的标记,又要没了。   ※※※※※※※※※※※※※※※※※※※※   美美就是那种,自己一个人发情心情不好的时候,睡一觉吃点东西就过去了。   如果身边有人,这人还特稀罕自己,那就不得了了!要可劲闹,可劲造作,比平时委屈十倍。桓桓正好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关心又爱他的人,他绝对控制不住啊……其实我觉得这是撒娇的一种形态哈哈哈哈好可爱的   桓桓直□□本玩不转美丽的九曲十八弯心思哈哈哈。桓崽不要担心!cc丸已嗑,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准备备战吧哈哈哈哈,麻麻给你发福利大大滴   ————————————   感谢今天的仙女教母用魔法挽救小泥鳅滴生命~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奚刀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2个;秋秋秋、于旎旎、丸子很快乐、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丸子很快乐 1瓶; 第95章 来干架了   席莫回这边吞了药, 立马觉得情绪稳定多了。至于这其中是不是心理因素大过实际药效, 不得而知。   “……你真吞了。”桓修白干巴巴说。   席莫回把几乎空掉的瓶底亮给他看, omega作出他意料之中的崩溃表情。   觉着自己脑子降下温来,席莫回稍加思考, 态度真诚问道:“你诚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同性恋?”   桓修白这次反应很快,“我不是!”   “你从一开始就是拿我当o喜欢的,是不是?”   “真的不是。”   席莫回点点头:“原来你一开始还没喜欢我。”   桓修白有口难言, “我一开始就喜欢你了!不对,我从头到尾都喜欢你!”   他简直是在洞穴中冒险,两眼一摸黑, 脚下处处陷阱,选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桓修白,请你态度端正一些, 我在认真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好吧, 请说。”   席莫回围着他慢慢踱步, 视线锐利, 仿佛在审查犯人:“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被一个弱势者依赖的虚荣感?”   “我……”桓修白还从未考虑过相关问题。   “诚实回答!”   桓修白打了一激灵,“哦好的!我……两个都喜欢?这不都一样吗?我喜欢被你依赖的感觉,两者密不可分。”   “当然不一样。”席莫回冷静驳回, “这二者本来就存在严重的悖论。我是alpha, 怎么会依靠你。或者说, 当你知道我是alpha后, 是不可能接受我作为性别优势上的强者在情感上处于接收地位的。”   桓修白这次精准抓住了重点,惊讶道:“你是担心,我知道你是alpha后,就不宠着你由着你了?”   Omega的 “直白翻译”正中内心,席莫回立刻否认道:“你这解读不正式也不够精确。”   桓修白简单反问:“我也想问,你是A是O,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关系……”席莫回蠕动着嘴唇。他脑中似乎闪过相关的思绪,却一闪而逝,抓也抓不住,仿若站在一扇开了小缝的门前,从缝里能看到光亮,却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一股燥热从鼠蹊部升腾而起,席莫回直觉不太妙,或许是药效没有完全压下发情的影响。   ——被标记期间最好不要引发A性发情,否则结果,你我都懂的。   斯洛麦尔医生的话从脑海中升上来,震荡回响。   席莫回倒退一步,眼中有警惕:“你最好离我远点。”   桓修白上前一步,态度坚决:“不行,你不能这样乱跑。”   席莫回忍着逐渐攀升的热度,两颊发酸,不禁牙齿碾着嘴唇,口不择言道:“你都说跟我没关系了,还管我做什么。”   桓修白有些生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伸手就要去捞人,想抓过来给他顺顺毛,却忘了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弱质小O。他的脚还没踏出去,脚下轰隆震响,一道万丈沟壑凭空出现他俩中间。   他在这头,席莫回在那边。桓修白眼睁睁看着人一个转身,一脸决绝地瞬移走了。   希莫斯的职阶是堪比魔王级的圣天使长,小世界的空间法则束缚不了他,此刻,就算转移到了天堂,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他回过神,发现自己莫名回到了戈里叶魔王宫殿。恶魔总管正哼着地狱著名谣曲《撒旦大人的眉毛最美貌》,乍一看到天使出现,也吓了一跳。   “希莫斯大人,您不是和戈里叶大人在第二层吗?”   席莫回柔声回答:“地狱的空气太过污浊,我感到不适,所以回来歇息。午饭不用为我准备了,不要打扰我,也不要告诉戈里叶我在哪间屋子里,清楚了吗?”   即便对着别人的下属,也照样发号施令。   恶魔总管瘦削的身体深深弯曲行礼,“我会照做,请您好好休息吧。”   他一路保持微笑,目送着天使进了宫殿深处的房间,一溜烟退回餐厅,躲到拐角马上给Boss通风报信:“戈里叶大人,您的情人回到第七层了。”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恶魔,就算撒旦大人的眉毛倒过来长,他也不会听天使的话!   “很好。看住他,我马上回去。”   戈里叶关掉地狱魔法专线,转过身,站在噗噗沸腾的恶池旁。吸血鬼伯爵奥利弗刚把小泥鳅捞出来,戈里叶朝池水竖掌,张开五指,黄色晶石噗通跃出水面,飞进他手心里。   桓修白在奥利弗虔卑的注视中收好晶石,这已经是第三块了。而第四块,也即将到手。   “恶魔王……咳咳,恶魔王大人,沙彻他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坏……”魅魔约瑟尔横躺在池边的岩地上,虚弱不堪。他的肚子比之前大了不少,恶魔孕育的时间比人类短,不过三个月,就快要临盆了。   桓修白趣味道:“这话从以作恶为本质的恶魔嘴里说出来,还真挺有意思。”   “沙彻原本不是现在这样……”魅魔眼角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空气中的烤肉味信息素也越来越浓,“他很关心我,听了我的谎言,和我私奔……他是个好孩子,只是,用错了方式……”   桓修白非但没有起同情心,甚至还有点想吃烧烤。   “‘他是个好孩子’这种说辞,在我这里不适用于削减刑罚。”伤到席莫回的人,他不会轻易放过。   “您将我绑来,沙彻或许不会来救我……如果您是想泄愤,可以请您把我丢进地狱深渊,永世不得回来。”魅魔在宫缩的阵痛中满面泪水加汗水,形容憔悴,黑色长发粘黏在脖子上,凌乱又破败。   ——被爱人抛弃的下场,就是这样。   “他会不会来救你,等等就知道。”桓修白注意到他高高肿起的后颈,那块肉发亮发胀,难看又恶心。被腺体病困扰的魅魔能坚持活到现在,除了坚强的意志,还有为了生下有天使血脉孩子的执念。   “啊……啊啊好痛——”魅魔无力地扭动身躯,翻滚起来。   第一次目睹omega生产过程,饶是桓修白也不由得心惊。恶魔们过于原始的产子方式和主源世界omega们全套生产陪护服务天差地别,好在魅魔的体质适合生产,过程也比人类快得多,没过几分钟,一个额头长着魅魔短短小尖角,背上有着未长出羽毛的肉翅的小婴儿混着羊水落到布上。   “奥利弗。”桓修白稍稍颔首,吸血鬼得令,这才将魅魔丢下了恶池,重新洗涤他的恶魔血统,洗去腺体病的病灶。   桓修白眼盯着初生的小生命,脑子里胡乱想着:如果他和席莫回在这个世界有孩子,会不会也是天使与恶魔的混血?   不可能……他们只是外表改变,本质基因没有变化,相当于套了个设定的罩子,不代表内芯被替换了。   所以——   桓修白突然联想到一个问题。   他为了验证,现出了自己的黑色翅翼,用尖指甲在翅尖割了一小块,虽然有极其轻微的痛感,但和真正削除自己的身体相比,差别甚异。   这玩意长在他们身上,其实和指甲头发差不多。外力拉拽的确会有痛感,若要拿刀子剪子去削……根本不痛不痒。   席莫回,又骗他!   深谷上空传来一阵翅膀用力拍打声,桓修白憋了一肚子气,正想找撒火,沙彻撞了个正着。   黑色翅翼流光暗转,腾空飞起,犹如一支利箭从谷底穿梭而上。   桓修白在他身前滞空一秒,邪恶勾笑:“来得正好,负心天使。”黑色长指甲刺穿天使的锁骨,勾爪一样卡住,拎着沙彻的肩骨头,借着惯性,将他重重掼进了谷底,正巧摔在魅魔刚刚躺过的地方。   沙彻呕着血站起来,动作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迟滞,仿佛身上没有痛觉。那曾经纯真的下级天使稚嫩不复,混黑的魔气缠绕在周身,慢悠悠擦着唇边的血,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养得挺不错,我的容器。”   他围着戈里叶转了一圈,目光穿透骨骼血肉到达身体内部,惋惜道:“可惜进程还缺点火候,现在还不能用。”   桓修白眯起眼睛:“你不是沙彻,你是谁?”   “我?”沙彻俏皮地前倾着身子,歪着脑袋纯纯笑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记得了吗?也是……唔,你不该记得的。”   这是!!——桓修白内心有了猜测。他死也只死过那一次,救他的,毫无疑问就是“主脑”。   桓修白抽出无色至魔,刮了一指头血,直接把封印解除程度开到100%,剑尖直指沙彻的脸,冷酷道:“还我那15万点数,老子不干了。”   他一直奇怪席莫回为什么会掏了自己的心,又为了什么目的。“主脑”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借着更新系统的机会,想要找到合适的肉身,将数据精神力注入肉身灵魂,成功完成跳跃式的转化。   借壳重生,夺舍寄生。   而这躯壳,就是他桓修白的身体。   “沙彻”笑了笑,“想起来了也好,只是难免会受苦。没有心的人,怎么会心绞痛呢?你一旦认识到这点,就再也回不去了。人的意识能量是种可怕的东西,能直接影响到身体,一个不知道自己患癌的人,往往比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人活得更久。”   “所以,”他嬉笑着压低声音,“你活不久啦。”   若是心智不坚定的人,听了这番话,可能会当场捂着心口倒地不起。   而桓修白半秒都没犹豫,圈了三层束缚魔咒,一剑捅进了沙彻的身体,“敢咒老子活不久了,我看你是想被我砍成豆腐脑!”   “信不信由你。”   少年的眼神暗了暗,忽然亮起来,迷茫地四顾一周:“我在哪儿?”他看到地上的衣物,惊呼,“那是约瑟尔的衣服,他在哪儿,那个孩子是我的吗?”   沙彻握住长剑,居然凭着毅力慢慢后退,染血的剑尖退出他的小腹,他捂着涌血的肚子,缓缓跪坐到婴儿面前,一只手轻轻抱起它,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它的:“噢,我的小宝贝,你的父亲是天使,我会,呜哇——”   他连忙捂住嘴,吐出了点内脏的碎屑,抹抹嘴,将它藏在身后丢到一边,不让孩子看到,快乐笑着说:“我会给你洗礼,为你祈福的……”   桓修白叹了声气:“别想着洗礼了,乖乖给我做地狱居民吧。”   说完,他把孩子从意识模糊的濒死天使手中夺过来,一脚把他踹进了池子,和他的伴侣一起泡着恶魔重生池。   “奥利弗,接着。”小婴儿被他随手抛给了吸血鬼。   他交待完事情,手握两块新【碎片】,昏昏沉沉回到地狱的第七层。   恶魔总管、许爱莉,一难还有皮夹克,纷纷围在一处,远远伸头观看着。   桓修白一进殿内,就有一种夏天发了大水的熟悉味道漫灌了整个空间。   席莫回还在发情期,且愈演愈烈了!这暴雨味的信息素,简直浓到快把人淹死。   “主任啊,我们去敲门了,也没人回声,里面一直有砸东西的声儿。”   “噼里啪啦——”说着,背景音又来了一道,听声儿,碎的不是碟子就是花瓶。   桓修白走过来,围观人群自动朝两边分开,给他让出大道。   他边走边脱了外套丢到一旁的椅子上,只剩一件薄衫,捋起袖子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硬绷绷的肌肉撑着衣服,露出的小臂线条冷硬,面无表情,声音冷峻:“都退十步远。我来解决他。”   众人唰唰后退,眼睛却黏在他身上,都等着看好戏。   “席莫回,给我开门!开开!”桓主任到了门边,一脚飞踹在门锁上,“哐,哐,哐——”连踹三重脚,镶金的沉木门硬是被他踹歪了,嘎吱嘎吱倒下去,信息素的气味直冲脸颊飞扑过来。   这哪是要求欢的态度,根本就是来干架的架势,说要开门,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别人。   桓修白心里憋闷得紧。先是知道自己被骗了,后又得知活不长了,什么乌糟事都聚在一天,倒霉透顶。   反正老子都要死了,死就死,死前也要爽一把!死在席莫回床上也算原地升天了!   众人只见他大马金刀地迈进去,把门踩得吱吱响,反手掀起巨门,一脚踹回原位,不知用什么方法秒秒钟修好,接着里面就是omega一声中气十足的凶狠怒喊,豪迈万丈:“席莫回,滚出来!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出来老子给你生个!”   ※※※※※※※※※※※※※※※※※※※※   桓主任:席莫回,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闹别扭跑路,你有本事开门啊!开门标记我!老子要给你生孩子(疯狂砸门   席美美:……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没有Alpha敢要你了   ——————————   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桓哥这个踹门,就是我想写这个文的初衷哈哈哈,O皇踹门要标记,不带含糊的。   我爽了!   桓桓肯定不会死的,放心啦,他后期很牛逼的   事情都交待好了,下章标记,标记完就换世界了啦啦啦   能不能给设闹钟起床码字的超忙鳕鱼一个小小的爱的评论捏?   ————————————   谢谢仙女教母们!!!疯狂比心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4个;舍瓦 2个;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舟峋吃不吃汤圆 6个;甜酒果奶酱 2个;云绯、渊渊、奚刀、丸子很快乐、Kylin、说爱折花、黑糖、27744668、秋秋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纯鹿 9瓶;哈哈哈 2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96章 普天同庆桓桓被标记   桓修白的理智摇摇欲坠,他一连踹开三扇门, 循着气味来到信息素最浓郁处, 一打开浴室门,湿淋淋、热辣辣的氤氲强势地入侵他的躯体。   拨开升腾的水汽, 在朦胧萦绕的背景后藏着一道身影, 低低吟哦。发情期通过分泌物所释放出的性外激素冲击着观者的嗅觉。   桓修白在神智绷断的前夕看清alpha的举动,顿时怒不可遏:“你就是没把我当回事。”   一个成熟的alpha对发情后期omega的性素引诱, 足以蒸干等待交/配者的血液。而在桓修白身上的表现形式为,冲进水雾, 扑击猎捕对象, 将那只纯洁美丽,又极端狡猾的银色独角兽囚在怀中。   不管怎样厉害的抑制剂, 都在这一刻纷纷失去药效。桓修白残酷地捏上他的下颌, 仅仅深吸了一口脖颈间的空气,就亢奋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抓住alpha的手,桓修白看到他眼中恢复了零星意识,便贴着他的脸颊, 声音嗡嗡通过骨头震动传导:“你有我这个omega, 还敢这样,视我O权何在?别忘了, 你已经属于我了。”   指腹按在牙根腺体上, omega情态迷醉, “这个标记……你是我的……”   多么可爱的印记, 它象征着占有、所属, 还意味着互相妥协与信任。   席莫回抬手将他扯出来,“咳咳……”他咳嗽着,注意到桓修白正认真品尝着那根手指残存的性素,仿佛在舔一根裹满蜂蜜的棒糖,他又羞又恼,故意冷下声道:“这标记是暂时的,我不可能永远属于你。”   桓修白线条深邃的俊脸逼近过来,威胁道:“你跑多少次,我就亲你多少回。它一消失,我就给你补上。只要一直舔破下去,你一辈子都是我的。见你一次,就亲你一次,不论你走到哪,身上都有我的气味!”   席莫回听了这话,不禁牙根泛酸,既麻又痒,上一个标记夜的情形纷纷倒回脑中。Omega炙烫的占有欲加剧了身体干渴的程度,成倍的人工O性素作用在alpha身上,便如在岩浆内投入十倍当量的核弹,他能堪堪保持理智,却已是强弩之末。   “哈……”穷途末路,身陷囹圄,除了穿破面前这座发烫的牢笼,别无他法。   Omega褪去衣物障碍贴过来,对比自己的体温,对方的稍显微凉。他用力睁开眼睛,眼前的水雾仿佛都吸饱了硝烟味,呛辣、干烈、灼热地侵略着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他的鼻子里,口腔里,气管中,热到欲裂的肺叶都充满着烟气,逼迫人迅速因它成瘾。   “席莫回,你敢天天骗我,怎么不敢标记我……”那人在发疯啃吻他的间隙,低喘着说。   席莫回感到他在自己身前跪下去,迫切地抚慰着他。他揪住omega的黑发,纠结不已,从喉管中呼出的热气消散到空中,指头慢慢下滑,无意间摸到了发烫的后颈腺体。他记起了什么,来回摸索着着,真的在边角摸到了一道指头那么宽的伤疤。   那是他亲手缝的。   割掉的那一小块腺体组织,还保存在箱子里。   “这次唔,还能不给标记呜……”桓修白含含糊糊地抱怨着标记的事,表情甚是凶恶,眼睛里却是满满的爱恋。   那种眼神,和所有曾经觊觎过他的人都不一样。   究竟哪里不一样,他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想着,这个无法无天的omega,一天不标记他,就一天不消停。   为了让他消停……为了实现,他的愿望……   席莫回后脑贴在瓷砖上,仰望着天花板,奇妙地,在他眼中,那块空白墙面放映出一副日光与地平线相交的景象。它可以是外乡人来到他窗前那个下午的余晖;或许是小情人爬上高塔,情意拳拳递给他糕点时撒在窗沿的光;更可能是,恶魔在十字冢地许愿后,他伴着淡淡烟味,坐在高处得见的一缕晨光。   他再低下头,看着桓修白虔诚跪在他身前,脖子上青筋暴起,像个信徒那般侍弄他,忽然哽咽住了。   就好像那一晚……外乡人,跪在冰冷湍流的雨水里,不管不顾地要他品尝一次快乐。   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在乎我。   眼睛发热,话语随着心意自然流出:“你下次不要那样了……”   桓修白站起来,看到他的样子,以为弄痛了他,忙说:“怎么了?”   被生理热折磨到情绪脆弱的人,不受控制地哽着嗓音,交待他:“下次不要爬那么高,你,摔下来,我怎么办啊……”   不是“你”怎么办,而是“我”怎么办。   这个人,有时候脾气坏起来让他气得牙痒痒,有时候又可爱得让他整个人都化了。   桓修白愣了愣,突然紧紧拥住他,抚着他背后的银发,一遍又一遍:“别担心啊,那就是个梦,都是假的,我很强,不会摔下去,你别怕啊。”   “桓修白……”   “嗯。”   他把脑袋凑过来,倒在桓修白肩上,对着耳朵轻轻呼气:“去卧室,浴室地太硬,我怕你受不住。”   桓修白听懂他话中的暗示,急急拥着他往外面走。踩着满地的衣服,跌跌撞撞,每一次肌肤碰触都会擦起更烈的火花。掠食者天生写在骨血里的侵略性释放出来,他需要纾解,需要摩擦得到解放,而眼前这头屡屡吞噬他骨肉的猛狼就是最好的发泄和报复对象。   一股深沉的低鸣作为攻击的前奏打响,独角兽优雅的银发铺散下来,他凝视着雌狼肌肉虬起的背部,一种深深的,仿佛是要撕开对方体腔的恨念被从这头兽类沉重而渴望的喘息中引诱出来。   象征着最高圣洁的银色独角兽,他与生俱来的宝贵标记还不曾赋予任何人。他抛弃了一切纯挚,放弃了苦苦挣扎的自我认知,纯心善良地将坚硬锋利的角赐予雌狼。   栖息在密林深处的鸟儿盘旋飞出,伸展翅膀,犹如一枚利箭,坠入无止境的深谷,在冷潭中浅浅溺亡。于濒死的前夕,它得见这神圣的一幕。独角兽的身影倒映在水潭中,肢体优雅颀长,天生的温润融合了烈性,当他美丽的头颅转过来,用那慈怀的眼神眷顾你时,宛如月亮被揭掉了面纱,美得宁静,且永恒。   在死亡的临界点反复颠簸,寻寻觅觅,混乱找寻,独角兽的温柔与刚烈彻底破除了封印的小门,纠缠着野兽已久的心灵病灶,施以救赎。   野狼化作了家犬,他挣扎,呜咽,控制不住地抓挠,扯坏了床单被子,治愈过程是他心心念念的,又是痛颤万分的,他咬紧了被角,逼迫自己放松躯体,让救赎的程度一次一次更加深入猛烈,哪怕是最柔软最脆弱的内芯,也坦坦荡荡,奉献无疑。   他触碰到了独角兽华丽丰美的皮毛,将那缕落在后脊的长发小心翼翼牵进手掌心里。埋在枕头里,过度痉挛使他浑身酸痛,他像是被扔进了沸水里,又像化作了枪膛,坚硬的拉杆在深处一下下抻入,从未感受过的陌生内部在枪械摩擦发射中发麻,治愈的快乐将他整个击溃。   突然间,枪膛卡住了,独角兽锥形的角端死死扣住,他开始小声祈求,既欣喜,又难耐,像寒冬里被人残忍剥去皮毛丢进雪中的狼一样战战颤抖,低声哀嚎,他祈求的却不是停下,而是:“别放开我,求你了……咬我,咬我吧——”   “如你所愿。”那温柔的神祗回应道。   他被按在了柔软的枕头上,独角兽优美的兽躯覆盖上去,洁白而美丽,他牙尖锋锐,刺破皮肉钉打进去,口感柔韧又温暖,鲜血涌进了口中,小尖牙中的自然腺体素第一次打入了它该去的地方。   信息素的彻底交融让两具躯体越发紧密,血液中的泡胀、崩裂、再重合,仿佛在脑中噼啪作响,被标记者拼死反抗着omega的自然意志,咬牙压抑着自己,在整个过程中不敢动弹,只等待这神圣的授予礼激烈震荡而去。   两只修长柔白的手,从后面,覆在了他青筋突起、指节曲紧又汗津津的手指上,和他十指相握。   他迷茫地昂起头,一道影子压下来,轻柔的吻从后面印在他的额头,唇印有血,是他被咬破腺体时的血。   这是,他的神,给予他的眷顾。   当从未有人玷污过的圣洁种子撒在刚开垦的新土上,omega终于停止了战栗,他从枕头中抬起满脸泪痕的脸,翻过来,投进了席莫回怀中,崩溃地抽咽着:“席莫回……我有标记了……我终于,是你的了……席莫回……啊……”   席莫回手足无措起来,进入结合热的omega身上的气味发生了明显变化,是他能嗅出的变化,里面掺杂了他的味道,变得又火烈,又清冷,虽然感觉有点怪,他却意外地不讨厌。   最终结合带来的灵魂震颤热烈激荡,桓修白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对他心爱的标记者又黏又腻,死死不肯松手让他离开:“等一会吧,第一次,我想记更清楚点。”   这样,如果席莫回再次不告而别,他在去茫茫人海中找寻情人的过程中,还有聊以慰藉的记忆。   席莫回放松自己陪伴着他,侧着头好奇地凝视着桓修白神情复杂的脸,看着他一会快乐,一会悲哀,时不时因为身体的余韵而难过地小小扭动,发现席莫回在看他时,还撑起身体,勾着脖子,侧过来小心地亲自己。   标记的过程和结果,真的能给omega带来如此大的愉悦吗?   他朦胧思考着,似乎也有点感同身受。心情的升腾和畅快长久地留在脸上,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作为契合共鸣的主导者,其中的成就感多多少少尝得到。或许他身为Alpha的部分,也有现实的价值。   过了一会儿,桓修白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在床头柜子里摸索着,摸出先前丢进去的半根烟,打着了火,含在嘴边。   他背对席莫回盘坐着,席莫回懒懒抬起一条长腿,曲起膝盖,赤脚踩在他背上,软软踹了他一脚,晃了下:“别在我床上抽烟。”   桓修白在床头栏杆碾灭了烟,回身一把抓住他的脚腕,亲了一口,问道:“你的手机呢?在小箱子里?给我个联系方式。”   席莫回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怪异。刚刚弄完就起来抽事后烟,还跟他要手机号,这什么态度?   “要这个做什么?”   桓修白低头笑了下:“回头孩子生好了,送给你。”   他说得好像洗照片胶卷那么简单。   席莫回干脆地回:“不要。”   “不想要吗……那我找个地方养着。可我担心他落到别人手里,毕竟是你的孩子……”桓修白看着自己的手指,停顿了会,有点自豪,又莫名不知哪来的艰涩,笑着说,“肯定会,很好看的。”   席莫回坐起来,靠在床头,闷声不说话,也懒得看他了。   桓修白看出来他不高兴,爬过去自己坐上,双手把他圈住,放低声音商量着:“我跟你说个事。”   席莫回想反驳他,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但他到底没说出来,只等着桓修白慢慢道来。   “我……没有心,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omega标记的受孕率是70%,我要是有了,拼死也会撑到它出生。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就过来,把它挖出来,科技这么发达,肯定能养大的。”   席莫回转过脸,冷冷说:“你说这些跟我有关系吗?”   桓修白弯下腰,缓缓给他捋着长发,解释道:“那个我们一起做的梦里,你家里人对你不好,逼着你回去继承家业,是不是?有了这个孩子,送他回去,也许你就自由了。我还有八十万点数,回去我就辞职,把点数交给你,当做抚养费。”   席莫回猛掐着自己手心,强迫自己不要变了音调,被对方听出端倪:“为什么给我抚养费?”   “因为也有我一半啊。”omega理所当然地说。   一股酸气直往上冒,席莫回压下去,深深呼吸,平静地陈述:“你在怪我。”   “我不是在怪你,我从来没怪过你,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这件事,除了你没有其他可以相信和商量的人。”他想贴过去靠着席莫回的额头,被席莫回撇开了。   席莫回气息不稳,气愤道:“你为什么要相信我!你最不应该相信我,我三番五次骗你,你为什么要相信!”   “我知道你骗我了,但不论你说出什么话,说出来不就是想我相信的吗?你说了,我就信了。”桓修白去摸他的脸颊,席莫回没来得及躲开,被他摸到,大拇指腹温柔得在他眼睑下蹭着。   “桓主任,你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可以信的人?”席莫回想做出嘲讽的表情,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桓修白凑过去轻轻吻在他颤动的唇角,脸贴着脸,忽然感到心里莫大的满足。他说:“我是孤儿,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他顿了顿,心口一阵钝痛,面上却是笑着的,“从今往后我就有了,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他牵起了席莫回的手,被席莫回甩开,他僵了下。   席莫回眼角掉出泪珠,还是嘴硬,“谁是你的家人,不要……不要自作多情。”   桓修白见他落泪,心疼欲死,将他整个捞进怀中亲切抱住,空出一只手给他拭着泪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背负这些的……我只是……不想我们的孩子也成为孤儿。”   “那你就不要生。生下来却不对他负责,为什么要生!就因为我想要?这么简单的理由吗?他又不是什么器物,被你当成礼物送来送去,你不可以这样……”席莫回别过头去,躲开他的手。   “那我真怀了怎么办……”   “打掉。”干干脆脆两个字。   桓修白低着头,坐在床上,久久没作声。在他跪坐着的那一小块地方,席莫回小腹滴滴答答被打湿了。过了半晌,他嘶哑地答应道:“好。你说不要,我就打掉。”   他拿手背抹了把脸,抬起头对着光用力眨着红肿的眼睛,最后请求道:“我辞职后能不能来找你。我想,最后关头,跟你过一段日子。哪怕你不接受也行,我跟在你后面,不会走的。”   ※※※※※※※※※※※※※※※※※※※※   昨晚上写这章细纲的时候差点哭崩了,哇,太坏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儿子们,我是个坏人呜呜呜呜,作者是垃圾鱼,扔油锅里炸她!   我们家美美和桓桓怎么都这么好,错的不是他们,错的是世界!!!!   美美不是不想要孩子,他赌气说的而已。桓哥现在受打击过大,刚刚知道自己要死了,又看到沙彻和魅魔那对的经历,执意想给美美留个孩子,让他带孩子回家换得自己的自由。唉,我们桓哥,表面傻乎乎的,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早上码字到现在还没吃饭,我饿昏厥了,一边流泪一边去做饭,西湖的水,我的泪啊~~~~   特制版等明天微博通知哈   ——————————————   感谢仙女教母们不杀之恩(躺平进油锅并给自己撒好孜然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秋秋、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2个;小米粥、甜酒果奶酱、于旎旎、说爱折花、棠溪、丸子很快乐、Kylin、茶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喵喵喵、陌陌的猫胡桃 5瓶;丸子很快乐、阿辰是偶 1瓶; 第97章 错的是命运   Omega低垂着头, 手撑在他身旁, 不住地打软。他因为结合热产生了轻微的高热惊厥, 呼吸错乱,痉挛的手指揪住被单, 往手心里抠索着。肩膀塌下来,从这个角度能瞥见一片乌糟的后脖颈,席莫回咬他的时候一分力也没留,牙尖陷进肉里, 留下一排清楚的牙印,从一个个小洞里涓涓冒着血,顺着他的背沟, 一路流到床单上。   他当时既没有喊疼,也没有遵从O的本能反抗。   反倒现在,提到那个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在生殖腔着床的受精卵, 倒是掉着眼泪闹起来了。   席莫回觉得不能放任他这么下去, 艰难换了几次气, 才脱出口:“到此为止了。”   桓修白红着眼睛看过来:“什么意思?”   “就是到此为止的意思, 我不想再继续了,懂吗?你也别跟着我。我后悔了。你已经拿到你想要的,我也可以后悔了。”   席莫回说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了声线颤抖, 他说完, 瞟了眼桓修白整个懵掉的表情, 自己眼眶也变得又酸又涩。   再这样下去, 泪腺就要崩坏了。   为什么要像托孤一样……明明,造成这一切的都是我……   席莫回托着他的腰,把他从身上抱开,自己翻身下床,一件一件捡起之前褪下的衣物。   “你后悔什么,后悔认识我吗?”桓修白布满血丝的眼睛追着他看,仿佛嗓子坏了,嘶嘶地问。   席莫回捡起袍子的手顿了下,下意识攥紧了衣料,剥蚀的内心痛得发慌,“我后悔……”他说不出那个答案,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后悔自己不该以O的假身份接近你,更后悔一开始相信你是alpha。”   他忽而柔柔叹了声,似轻柔,实则厚重地告诉桓修白:“我有病,alpha过敏症。我以为你是唯一不会让我过敏的A,所以对你另眼相看。”   桓修白嗓子里挤出声音:“为什么现在给我说这个?”   席莫回温柔笑了下:“为了让你冷静下来。你以为的爱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无缺。”   就像这样,演下去,让他自动退却,把什么关于孩子的念头尽快抛到脑后吧。   没有心的人……都没有心脏了,还想着怀孕,真是要耗费所有精血尽快送死吗!   会有转圜的余地的……只要还活着,一定会有的。   这个人,他一定要救。   “席莫回……你不是都标记我了吗?”omega望着他,喃喃说道,“我有了你的标记,你承认我是你的O了,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席莫回扣扣子的手停下来。   桓修白缓缓道:“我俩之间,谁是A谁是O,重要吗?   “我喜欢你,难道会因为得知你肚子里少了个生殖腔就抛弃你?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你不存在的腺体和生殖腔。   “你可能害怕我会因为知道你是alpha而改变对你的方式,改变态度,让你有身为alpha压力。但你恰恰弄错了一点。我们相处的方式也是让我对这段感情舒适的原因,我用我喜欢的方式对你,保护你,喜欢让你在外依靠我,哪怕你根本强到不需要我。   “可这是我的诉求,是我表达对你爱护的方式,不会因为我们性别倒转,就一定要根据世俗AO相处的模板来继续生活。   “不论是你对我另眼相看,还是我爱上你,或许开端是谎言,但我只看结局。   “我们互相吸引,和你是一个柔弱omega还是强大alpha都无关。你只需要好好过来,接受我的喜欢就好了。其它一切都不会发生改变。”   席莫回倒退一步,轻声问:“你真这么想的?”   桓修白狼狈地爬下床,腿肚子发软,脚筋酸痛,扶着墙朝他走去:“我当然是这么想的。原本我还填了家属申请表,想带你回MOC,养你一辈子。”   席莫回勾起唇:“呵。”   桓修白发现他的意图,咬牙切齿喊:“席莫回,你今天敢出这个门,以后就都别回来了。”   alpha不说话继续走向门口,时间怀表从袖口掉进他的手心,紧握住,坚决而沉稳。   桓修白迈步时扯到痛处,依旧咬紧牙关,含着淡淡的血味,说出的话既是凶悍的威胁,也是暗默的祈求:“你不来,我就去抓你,不管你跑到哪个世界,也要纠缠你到死为止,让你看到我就烦一辈子。”   席莫回站在门边,慢慢回过头。遭受结合热煎熬的桓修白眼含热泪。   他忽然大步走回去,走到桓修白面前,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咬着点舌尖,轻声逼问他:“痛吗?”   桓修白捂住脸,喃喃着:“痛。”   席莫回猛得抓握住他脖子,狠狠吻上去:“我也痛!这次就算我还你的命。”   身体的羁绊牵从于灵魂的共鸣,重新回到牵绊的律动中,忘却时间的流逝,全身心融入对方的意志。既是不同的两幅灵魂,又互为最契合的载体,当他们合二为一时,人生才会画就一个圆满的圈。   他摩挲着腺体上的牙印,问着这个人:“它会一辈子留在上面吗?”沾了点残血,送进口中吮了吮,性素融合奇妙的化学反应作用在舌苔,于淡淡腥甜中,隐含着浓烈的爱意。   桓修白伏在他胸口,低低喘气:“对,一辈子,永远。”   哪怕他死了,这具身体,也依旧铭刻着席莫回的印记。   永远不会改变。   席莫回忽然卷起身体,边咳嗽着边笑起来:“这次轮到你骗我了。你骗我,拿了我的标记,再想骗我给你养孩子。你做梦,你自己活着,自己养!”   他衣衫不整地站起,分秒转换之间,房间中的景设碎裂成千万片方形小马赛克,虚无空广的梦境空间被他拉扯进了地狱,不仅覆盖了整个漏斗形地狱,还从它的上方无限延展,刺破地表,从大陆中心向四面生长。   所有他所到之处,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被覆盖在广袤无垠的空间内。   桓修白也不例外。   “你想做什么!”桓修白慌忙追过去,他心有所感,联想到席莫回展现过的能力,一种极度的恐慌席卷了他。   “我要修正错误。”席莫回掏出金色怀表,阿辛罗之书在他身旁静静漂浮,梦境范围每增大一百倍,书页就安静翻过一页。翻书的频率越来越慢,代表越接近控制力的极限,最后一次翻页时,书页悬在空中像树叶一样颤抖,艰难地倒在了另一侧。   “哪有错误!我们没错!”   “我们的确没错,错的是命运,是记忆。”席莫回温和慈美的脸上掠过一片温柔的光。   他开始拨动指针,周围的景物簌簌坠落变换,随着他的手指动作急速倒转。   小世界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粗暴的逆转,空间动荡,碎裂声不绝于耳。   桓修白冲过去抓住他的手,哀求道:“不行!!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你想回到上个月之前。不行,坚决不行!!”他几欲落泪,苦苦诉说着:“比起死,这段记忆对我更重要。万一回到从前,我不会再遇见你怎么办?我不想赌。没有你的生活,对我来说比死还可怕!!”   席莫回与他角力,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道:“那你想死?”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和你一起!”时光回溯在周边刮起了飓风,桓修白在一片混乱中嘶声大喊着。   席莫回嘴角溢出一缕细细的血流。发动世界级精神催眠术,洗掉所有人的相关记忆,彻底削除希莫斯的存在,桓修白将找不到任何迹象,以唤醒有关他的回忆。   他对时间法则的理解还不足以支撑他如此快进行高范围的回溯,伤精劳神,损耗大量精神力,几乎临近枯竭之时,他的手软软松开,被一只更加强势,也更粗糙的手掰开,接过怀表,重新将指针拨回了原位。   一切重归原位。   既定的事实不会改变,丢失的心脏也不会回归。   可桓修白已经得到最珍贵的东西了,别说一个心脏,就是生生世世的命,他也愿意用来交换。   一个人,一辈子,邂逅真心所爱的几率有多小,他就有多么珍视这段感情。   席莫回精疲力竭地倒下去,倒进桓修白怀中。他半抱着席莫回,跪在地上,欣慰又感激:“这样我们还在一起。”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和席莫回终于能开始新的生活了。   席莫回抬起酸软的手臂,勾下他的脖子,一下子啃吻上去,他吻得那样深,那么竭尽全力,将它当做了人生的最后一次,倾注了所有感情。   或许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桓修白沉浸在温柔缱绻中,真正感觉到人生进入了下一阶段,他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无一不和自己与席莫回的生活有关。   一吻封缄,忘却所有。   席莫回用仅剩的精神力全数封印了他的记忆,所有关于“希莫斯,席莫回”这两个词的过去,通通隐没在脑海之下,用铁锁捆扎,深深沉下去。   他在失去意识的人耳畔恨恨吩咐着:“以后不许爬超过三米高的地方,这辈子都不许,听到了么?”   没有人回答他。   席莫回难掩心中失落,正要站起来,头皮忽然被扯痛,他转身一看,桓修白手里紧紧握着他那根细细的发辫。   他怔怔在原地坐了许久,在omega的后颈抚了又抚,凝视着他不安的睡颜,悄悄揩去他犹带湿润的泪迹。   最后,席莫回伏下身,悄声说:“是你抛弃了我。”   所以你得来找我。   如果你不来,我就把封锁记忆的钥匙丢掉。   他从箱子里找出小刀,毅然决然割断了头发,爬起身,提着箱子走向虚幻无度之地。   桓修白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   许爱莉和一难在敲门,喊些什么,他听不太真切。   桓修白慢腾腾坐起来,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曾经熟悉的怅然若失感又回到了身体里。   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彻冷的气息,他不禁深深呼吸,余光一瞥,才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根小辫儿。它由四股编成,样式精致,连颜色都是幻美的月白色。   他直觉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将它揣进怀中,又马上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床单上,下去寻到个丝绒小扣袋子,郑重其事地把头发捋顺,卷起来,再收了进去。   是谁的呢?   不知道。或许,今后会有答案。   ※※※※※※※※※※※※※※※※※※※※   本世界就这么结束了呜呜呜,我怎么还有点意犹未尽,啊啊啊啊啊啊意难平!!!!!   美美消除记忆,主要还是不想让桓桓想起自己没有心这件事。但他不知道桓桓有透视眼啊!!随时都可能会发现的!美美虽然嘴硬,但真的好爱桓桓的!要不是桓哥拦住,他差点要牺牲半条命换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了。   但就像桓桓所说,他宁愿在未来死去,也不想丢掉这段爱情。他对美美的爱,可以超脱生死。   美美最后割掉的小辫子是桓桓下一个世界破除记忆封锁的重要道具。可以说,美美嘴硬心软,消除了所有痕迹,还是心底留下了重逢的希冀,给桓桓留下最重要的线索。   美美打了桓哥一巴掌,也是他被逼到发疯,真实想证明:疼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总之美美和桓桓都特别好!!!   因为嗑上头了所以连夜把这个结局写出来了。特制版还是等我睡醒再搞惹!!给你们疯狂比心心   ————————————   哇得哭了,桓桓你努力去找美美吧,孩子尽管生下来,麻麻和仙女教母们砸锅卖铁也帮你们养!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茶特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云绯 3个;于旎旎、舟峋吃不吃汤圆 2个;饮杯无、月光笺、Kylin、惯、甜酒果奶酱、烤肉2号、ω、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白舟行 5瓶;夜栩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你最好是个美人   许爱莉和一难正窝在一旁, 享用地狱特色早餐——也是他们结束任务前的最后一餐饭。   “希望咱们回去时还赶得上总部食堂关门。”   “我看看, 按时差来算, 现在那边是11点。”一难的眼睛转到角落,男人正沉默地坐在那里, 慢慢喝着杯中咖啡。   她转回来,小声说:“这要看咱们头头的动作够不够快,过了1点可就不剩甜点了。”   许爱莉立马掀开嗓门:“主任诶,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那边的桓修白过耳不闻,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顺利拿到了地狱“居民绿卡”的小泥鳅抓着一叠纸走过来,那些纸皱皱巴巴,字迹模糊, 显然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小泥鳅指着其中一小块勉强能看清的地方说:“我发现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你泡了往生池,从O变成B了?”许爱莉嘿嘿笑道。   小泥鳅被她调戏, 也不羞恼, 自顾自坐下指给她们看:“我明明记得写的是骑士颂歌, 怎么变成了骑士与牧师的爱情长诗?”他托着下巴, 面色凝重,“难道有人篡改了我的作品!谁会这么卑劣?地狱有擅长这种作恶的恶魔品种吗?”   恶魔管家走过来,给他们加满火烈马的马奶,一边撇着嘴说:“除非撒旦大人长了胡子, 整个地狱精神错乱, 否则谁也不会有闲工夫改你那狗屁不通的诗。”   小泥鳅举着晾干的草纸对着光看了又看, 老气横秋地长叹一声放下来, “这好像的确是我的手笔没错。”   “肯定是你脑子泡水,记错了。”许爱莉笃定道。   小泥鳅:“这倒是有可能。因为从早上开始,我就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肩膀上有个五指印子了。真是吓人,难道隐形的恶鸟在我肩头待过?”   “恶鸟……”一难重复了句,晃过神说:“我也觉得好像应该有个会飞的东西。是什么呢……”   “对啊,是什么呢?”许爱莉心眼大,没在意,继续抿着马奶,刷新早间娱乐新闻。   她心心念念的春假马上就要开始了。昨天半夜,他们突然接到系统消息,说是有人成功集齐了5个任务品完成了任务,回到主源世界的通道现已向所有人开放。虽然在这个世界没有拿到最终奖励,但系统对参与任务的干员都有保底工资,跟在桓主任后面合法带薪摸了一个月的鱼,不仅不用伺候矫情的支点omega,还有贵族级待遇,免费纵览了一番异世界风情,怎么都不能说吃亏了。   最重要的是,她抽到的那次和小墨汁录节目的机会,就在三天后!   一时间,许爱莉竟然想不出比这更幸福的时刻了。   “许爱莉。”   “在!”   “你俩过来。”   消沉了大半天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许爱莉和一难迫不及待挨近过去,只等着桓主任一声令下,她俩就立马拿令牌卡片提着两箱试图偷渡回去的特产穿回主源世界。   “之前给你俩的晶石还在吗?”桓修白皮笑肉不笑。   “……”完了,玩得太忘我,完全不记得这事了。   一难拿手肘捅许爱莉,戳到一胳膊肘的肌肉:“爱莉姐,你快拿出来给咱们主任看看啊。”   许爱莉震惊后退一步,作着六亲不认的痛心表情,“一难老妹,你这就不厚道了,主任明明给了你,我连摸都没摸着。”   一难沉痛扶额:“啊,我好像失忆了,一定是巫术使用过度的恶劣影响。主任,我回去能报工伤吗?”   桓主任见惯她俩不靠谱时的互相推脱,早已习惯事后做两手准备。他转了个身,再扭身回来,手里平白无故多了个大框子,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晶石。   这二人见了,眼睛都愣直了。   “……敢情任务品是可以批发的?”   桓修白不置可否,开门见山问:“你俩走的都是单人任务吧?”   “对对对。”她俩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过来一人领五个。回去闭紧嘴,跟任何人都别提是我给你们的。”桓修白捏了一个抛起,下落时用掌心接住,合拢手指,掀起眼帘,眼神说不出的淡漠:“拿了十五万点数好好回去休息。”   她俩心里同时起了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主任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但仔细一想,桓主任一直看什么都这么淡淡的,好像并没有区别。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类似于一根木炭燃烧后熄灭了。见过它剧烈燃烧的样子,即使重回原样,也觉得缺少温度。   虽然原本就是没有温度的。   一难不懂就问:“主任,已经有人完成任务回去了,我们拿这个上交,上头还给我们结算吗?”   桓修白把剩下一筐丢给恶魔总管,让他继续在世界散播,扩大“受害”人数。   “你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走着看看吧。”他话里有保留,没有多说。   许爱莉最关心这问题,非要问到底:“要是不给结算怎么办?”   桓修白拿出通关令卡,在掰断它之前,随口答道:“临近年关,不给结算就举报他们拖欠民工工资。”   “……不敢不敢。”开什么玩笑,MOC可是主源世界的隐形统治机构,和各国各世界高层omega政要商贾都有密切联系,有几个胆子敢出去控诉MOC员工待遇不好?是想被当成ERD的奸细当场开除吗?   那可是连一分钱体恤金也拿不到。   桓修白把用于穿回主源世界的通关令卡捏在两指之间,挑了下眉:“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就回去了,还赶得上吃午饭。”   “还是我们主任了解人民的需求!”一难忙不迭拍马屁。   “主任牛逼!”许爱莉言简意赅。   三人同时捏断传送卡片,眨眼间消失在恶魔管家面前。削瘦的老恶魔向魔王戈里叶的消失处深深鞠躬。   喝多了马奶上完厕所回来的小泥鳅愣了愣:“老爷小姐们呢?”   恶魔管家高傲地在小乞丐面前昂起下颌:“戈里叶大人去寻找地狱至尊至贵的撒旦大人了。当那位大人回来时,反攻天堂的计划即刻启动,地狱将占领人间。”   他满眼满脸憧憬,对地狱势力称霸称王的日子迫不及待,把所有宝都压在了淡定离开的戈里叶身上,却忘了一件事。   恶魔的血统越纯,就越自私狡猾。   当年撒旦是怎么翘班消失的,戈里叶就是怎么甩手跑路的。   “那个传说中最大最老的恶魔要回来了吗!?就是就是,战神的情人!”小泥鳅激动搓手。   “战神?小子,你从哪听说这等谣言?尊贵的撒旦大人根本不会向光明派的中坚力量低下头颅!”被亵渎偶像在心中美好形象的鹰钩鼻恶魔怒叱道。   “谣言?不不,”小泥鳅老成地摆着手,故意等了一会,才在恶魔危险的眯眼中打开话腔,“我可是亲耳听到战神说的,战神家门口还有老恶魔亲手画的画儿,最要紧的是,他俩还有个——”   他说到这,戛然而止。   有个……有个,有个什么来着?   恶魔露出一副“看,你果然是在胡编乱造,自己都编不下去”的表情,抓住马奶罐子的把手,挺直腰杆板板正正地走了。   小泥鳅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唉,我果然是老了啊,想当年,我一口气能记五十个路人的脸呢。”他双手叠在脑后,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去,边走边嘀咕,“或许我真的该写个爱情长诗,恶魔和天使是个不错的题材,应该还没人敢写,准能火,对,我泥鳅哥真是个天材!”   不论忠心耿耿的鹰钩鼻恶魔有没有等到两个恶魔的其中一位回归,署名为“尼裘·德·罗勒”的诗人所创造的长篇浪漫爱情诗《地狱情/事——我做恶魔王那些年和圣天使长谈过的恋爱》在三界内获得了巨大轰动,被认为开创了一种新的文本模式,成为传世经典。   不仅因为该文本的语言俏皮流畅,通俗易懂,最重要的是里面为人们津津乐道细细品味的爱情剧情。   当被问到“没有情人的你是如何把天使恶魔间的AO关系描写得淋漓尽致的”,尼裘大师是这样回答的——   “那个……应该是……做梦梦见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爱情故事想那么多干嘛?嗑它,嗑就得了!   小泥鳅的人生得到了圆满。   桓修白的人生却遇到了迄今为止的障碍。   从那天半夜醒来,单身28年未曾拉过alpha手的桓主任就发现一件可怕的事:他脖子上有个血淋淋的牙印!还是热腾腾刚咬的那种,说不定唾液都还留在上面。   不仅如此,他一去上厕所,就觉得肚子里不得劲了……   桓主任摸着腹肌,揉了又揉,总觉得那里又胀又麻,顶里边还点疼,就是那个万千小O都不可说的地方。   他强作冷静,心里似乎有了答案,还是上网搜索了一下,排除运动过度导致生殖腔破裂,那就只有——他被alpha刚了。   …………桓主任拒绝接受现实。   他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一脸嫌弃。看看这个不省人事的牙印,绝对是alpha干的,搞不好就是那条头发的主人。   桓主任一脸木然。他为什么没有反抗?他可是准备回去兑换点数变性做强A的人,怎么可能娘们唧唧地趴alpha身下摇尾乞怜。   ……开什么玩笑!   这腺体他也不想要了,都被人咬过,回去找医生割掉算了,一了百了。   桓主任这么想着,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思路有多么不正常。放在以前,他桓修白一个强O,起床发现自己被刚了,第一件事绝对是暴怒调监控,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死也要捉出犯罪凶手,拉出来当众枪毙。   而现在,桓修白反而冷静地不得了,不仅用干净纸巾在牙印上取了血和唾液混合物样本,还趁着印记新鲜,各种角度拍照取证。   大龄强O意外得知自己被标记后的思路是:   老子很强,强破地表→能按倒我的不是普通人→按倒我搞完还能拍拍屁股顺利走人,顺便把我记忆消除的更是高人中的高人→这种顶级能力者一般没兴趣玩强制爱→搞不好我们是两情相悦   桓修白摸摸后脖子,一阵刺痛传来,他龇着牙,骂了声:“狗alpha,咬你男人咬得还挺狠,干完老子就跑,带劲了是不?”   他回了办公室,又把小绸布包拿出来,四下寻摸着,找了个捆圆珠笔的皮筋,把那捋有点散的小辫儿拿出来,拿皮筋仔细扎好散的那一头,这下就能放在手里肆无忌惮观察不怕它散开了。   “啧,银发,这长得要不是倾城倾国配得上这头发吗?还留长发,一个男人,骚得你。”他脚跟搭在办公桌边,斜坐在椅子里,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发了神经似的自言自语。   不过……他忍不住深深嗅着发辫残留的信息素,一进入肺腔,一股深入的战栗从内部向外蔓延。   他真喜欢这味道。   不是第一次闻见的那种喜欢,而是好像早就闻透了,形成习惯了,每天没吸两口就难受的喜欢。   成瘾了吗他……   管他的呢。如果真是他自愿的,对方一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他对自己的眼光一向有自信。   桓修白小心将辫子装回去,贴着心口放置,情不自禁摸着那里,忽然自己也不知怎的,笑了笑,又满足又高兴,好像他拿了这头发就得到全世界似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嘛,止住笑,硬是撇下嘴角,干巴巴嘀咕了句:“你最好是个美人,否则我一定揍到你屁股开花!”   ※※※※※※※※※※※※※※※※※※※※   96章的标记桓桓章节解锁啦,里面有很可爱的美美桓桓互动,和超级超级重要的剧情,麻烦还没来得及订阅的小仙女们回去看看哦,鱼鱼真的超想邀请你们嗑那段的!超好嗑的相信我!好甜哒   (都怪jj,我改了6遍才放我出来呜呜呜呜,耽误大家看文了。想看原版的可以找双面煎大鳕鱼   ————————   哈哈哈哈哈,我要举手大声告诉桓哥:你不仅摇尾巴了!还摇得非常爽!而且你老公是大大大美人,倾国倾城那种,你见到了就一个指头都不舍得摸了哈哈哈哈哈哈   嗨呀,我真喜欢有智商的受啊。你说,这标记都有了,气味有共鸣,身上又没有反抗痕迹,桓哥又自信自己特别强不会被强迫,就算失忆了,仔细一猜也知道是自己自愿的啊!!不要小看直男的直来直去逻辑思维。   其实本文一直在强调,不论是梦境世界的双方失忆,还是桓桓单方面忘却,他俩之间的吸引力绝对不是消除记忆能削除的。况且还有标记在,他俩之间的性张力,摸个小手都能悸动,见了面能不出事才怪。桓哥可是有野性直觉的男人,又不是傻白甜小O没脑子,下个世界绝壁是要和大骗子美美斗智斗勇揭穿美美真面目(想想我还有点爽哦   哼,我就是要证明我家cp最最最最真!!!!失忆算什么,失忆了还记得爱你的感觉,那才是最甜滴!我,鳕鱼,大甜饼写手(自信拍胸脯,被仙女教母们拿平底锅底拍倒在沙滩上   ——————————————   谢谢仙女教母们支持,别擦眼泪啦,马上又有糖糖吃啦,你家美美马上就要开始自己和自己作了哈哈哈哈,他可是“omega”诶,被标记了还得了!?必须闹起来(小情侣开始隔空互相指责哈哈哈太可爱了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懒出天际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秋秋秋 20个;奚刀、小米粥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秋秋 2个;棠溪、齿池、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3个;云绯、七果茶、舟峋吃不吃汤圆 2个;于旎旎、秋秋秋、丸子很快乐、Kylin、饮杯无、将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黑糖 5瓶; 第99章 养胎大佬出现   【系统正在结算中……请稍候……】   【结算成功!已完成任务:上级世界[未命名6]消除5名变异支点, 重构世界线, 单人奖励:15000点, 特别加倍x10……   【支线任务:宣传OBA思想范围达到30万人。单人奖励:5000点,共完成轮数:6轮,特别加倍x10……   【本次任务获得点数:450000点。当前点数余额:90万点   【!!!提示!!!您的点数排行已更新, 点击[确定]前去查看】   桓修白:“……”   他怎么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个支线任务?!   还做了6轮?   按人数算的话, 就是180万人次。在他出任务的一个月里,见到的人都没超过八千,哪来的180万?   肯定是系统bug——当没有合理解释时, 系统bug成为了万用理由。   桓修白盯着界面上那个庞大数字后一串0看了会,放弃思考。   不管怎样, 上次做任务丢的那15万点数不仅回来了,还赚了30万,这波不亏。   动动手指, 切到总排名界面,下拉, 点数排行, 看到第一个名字,桓修白撇了下嘴, 再到第二个名字,果然是他自己。   他随意往下翻了翻,自己的几个科员也有上榜的, 但排名都略靠后。   接下来是【封印层数榜(能力排名)】   这有什么好看的, 万年老二……等等?!!   桓修白从办公椅里坐直身体, 系统界面凑到眼珠子前。   封印层数——   1、桓修白 502层   2、克罗兹 500层   ……   明明白白,他桓修白,成了MOC第一打手。   他起身离开办公室,特勤科的牌子摇摇摆摆,啪叽一声摔在地上,看也没回头看,径直从逃生通道下了两层楼,推门拐到走廊上。   今天是调休,特勤科众人都在家休息。桓修白也轮了一天假,但任务报告催得紧,他索性也没事,就来了办公区。   最主要的是,他没有家可以回。   住处就在这栋大楼里,坐电梯就能直达,里面有他五年来积攒的生活用品。但它至多只能算个员工宿舍,远远称不上“家”。   提供休息的临时处所,不管“临时”的年头有多久,桓修白总认为自己有朝一日会搬出去。   或许和另一个人住在一起,更或许……孤身一人出去住。   桓修白买了罐咖啡,像之前一样,坐在自动贩卖机旁的长椅上。铝合金罐子暖呼呼地散发热度,桓修白把它捧在双手间,借以获取一些温暖。岔开双腿坐着,手臂搭在大腿上,他表面上凝视着走廊地板的花纹,实际上思绪飞到了别处。   也许是穿越世界的后遗症还没有消除,回来的第一晚,凌晨三点惊醒,桓修白坐在黑暗中茫然四顾,从未有过的寂寞和孤独逼得他全身发冷。   明明屋子里的暖气是开着的。   他摸索着,在枕头下找出手机,打开翻进相册,把之前拍的牙印图一张一张仔细看了遍,想象着那个人痛咬他时候的姿态,下口的角度,合拢牙齿的力度,甚至是——   桓修白收紧双腿,手背贴在脖子上试了几次,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发热。   结合热……是了,这种情况会在标记后持续三天。   他不想独自待在屋子里,便洗漱穿戴好出来,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坐了两个小时,写了份言辞谨慎,滴水不漏的报告,以搪塞克罗兹那群人的审查,接着,就坐在了这里。   之后到底该怎么办?   他隐约记得自己起了辞职的念头,却想不起来是为了什么。   打开咖啡罐子,仰头喝了一口,又涩又苦,发热的液体通过食道进入胃部,也丝毫没有驱散那种令人从骨子里发寒的空虚。   他握着罐子,怔愣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好像被人抽出了灵魂中重要的一块,剩下的部分一开始看似凝聚,却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倾散,崩坏。   他原本究竟想做什么来着……   不是挣得点数,也不是变性,到底是什么……   一件很重要的事,规划已久,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   “桓修白,晚上好。”   一道不适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桓修白抬起头,看到张更不适时的脸。   是克罗兹,OBA抑制标记委员会的现任会长,他唯一的顶头上司。   “是你啊。”他把咖啡罐一放,双手撑在长凳上,放松地向后靠,同时眼睛瞥过去,“我还道是半夜加班工作的清洁工。”   克罗兹板式的脸表情变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原状,“我们协会一向关爱员工,即便是清洁工,也没有半夜加班的道理。”   桓修白“呵”了声,一个字表示了讽刺。   克罗兹顺着话题,继续道:“对你也一样,桓主任。出于人文关怀的考量,和今后O性员工福利的发放,希望你好好解释一下你的标记来源。”   他薄又平的嘴唇像两条蠕虫,随着嘴巴张合,扭动着:“当然,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场误会。”   “不是误会。”桓修白干脆承认,“你想让我怎么解释,说吧。”   “我认为,你应该和我进一趟静闭室,撇除外人打扰,好好和协会交待这次任务的细枝末节,以保证你的名誉。”克罗兹的长手杖轻轻敲击地面。   桓修白差点笑出声,半真半假地看着他问:“克罗兹,是成日鬼混让你脑子被虫蛀空了吗?”   他反而淡定下来,一边趁热喝着咖啡,一边和会长周旋:“克罗兹,我没有义务满足你私人的探究欲。你既然能大半夜急吼吼跑到这里找我,想必是已经去过我的房间和办公室了。至于为什么如此焦急……”   眼睛斜睨过去,语中带讽笑,“别是看到了排行榜,知道我骑在你头上,怕你会长大人的颜面尽失,想趁夜下手吧?”   克罗兹平淡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正要说话,桓修白摆摆手,随意道:“嗨呀,我开个玩笑,不要较真。总部谁不知道你兢兢业业,成日想方设法为群众着想,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说是不是,金泽?”   有人在逃生通道的拐角轻声一笑,也不在意被点名,直接走出来,懒懒说了句:“恭喜啊,桓主任。”   深蓝色的眼珠转向克罗兹,“别来无恙,会长大人。”   桓修白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一幕。金泽和克罗兹之间的仇恨度,根本不用说出来,互相抛过去一个眼神,都是要杀人抽骨的感觉。   当然同事之间,表面的和谐友爱还是要维护一下的。   克罗兹语调缓慢,“金泽,你的保胎假还没用完,不用急着来上班。”   金泽神色诡暗,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说道:“在家养胎着实无趣,还是来MOC消磨时间有意思。”   ※※※※※※※※※※※※※※※※※※※※   今天太忙啦,没办法3000,明天更两章补偿哦~还没看96章的小天使们真滴不去看看嘛?   发射心心给你们!   养胎大佬就是那个放蚊子的怪人,小墨汁的对象哇,哈哈哈哈哈小墨汁搞完把人丢下跑了,要被大佬抓住狠狠惩罚!   ———————————————   感谢仙女教母们给桓桓出养胎营养费!!!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2个;秋秋秋、瘦竹、丸子很快乐、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没有实义、潇湘梦、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00章 我不想当omega   气氛一下子陷入僵局, 好好的“午夜批判会”变成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会”。   桓修白……喜闻乐见。   他仔细打量着金泽, 孕育的过程令他体内omega激素升高, 皮肤光泽,比起三个月之前, 颇有点容光焕发的意味。   不过这家伙塞在口袋里将落不落的孕期舒缓类性素喷雾,暴露了他孤独的事实。   有alpha身边可以随时补充天然信息素的孕O,绝对不会退而求其次,采用药物辅助方法。   “咚。”手杖最后敲了下地面,伴随着阴冷古板的脚步声, 逐渐远去。   克罗兹主动退却,离开了这层楼。   金泽凝视着走廊尽头的黑暗, 说道:“他还会来找你的。”   “找就让他找,总不能怕了他。”   金泽深海般的瞳眸转了转, 顺着桓修白的视线下移,看到自己的口袋,不动声色地把性素喷雾往口袋顶里面收了收。   他挨着桓修白慢慢坐下来,大肚子得小心照料,他扶着自动售货机的一面,岔开腿, 一手托着下腹, 一边眼盯着后面,弯曲膝盖。等完全坐下去, 他舒了口气, 好似又跨过了一道坎。   桓修白全程关注着他的动作, 诧异道:“你快生了吧?现在来总部干嘛。明知这边不太平。”   金泽略高的声调在走廊空旷中回响:“我来看一场好戏。”   “谁的戏?”   “你的。”   桓修白“嘎吱”一声握扁了咖啡罐子。他斟酌了会,问道:“我难道会被提升做副会长?”   金泽右手翻过来,磨着自己肆意生长的指甲,随意道:“去掉‘难道’两个字,就是了。”   桓修白得到答案,呼吸一紧,随即松下来,呵得笑了声,把咖啡一饮而尽,在掌心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他起身越过金泽,走到自动贩卖机前,刷了点数再买一瓶,顺便问道:“你喝吗,我请你。”   金泽:“咖啡不喝,热牛奶可以。你连孕夫不能吃刺激性食物的常识都没有?”   桓修白眼角抽抽了下,语气不太好:“只有热奶茶,凑合喝吧。”   不知怎的,仿佛是付钱那一秒大脑哪根线路接错了,桓修白犹豫了一秒,也把咖啡的选项换成了奶茶,按下大红色按钮。   他给了金泽一瓶,自己拿一瓶,重新坐回去。金泽这才转过头,带有三分认真得问:“你不怕?”   “我怕什么?”桓修白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有点甜,但的确好像舒服多了。   “连死了三届副会长,不怕死?”   桓修白鼻子里嗤了声:“我怕死干嘛?又没人惦念我,死了反倒清静。”   话说出口,反应过来,连他自己也愣了愣。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厌世了……   金泽比他年纪大一些,一听这口气,就觉着他在和某个人赌气,没处发泄才这么自暴自弃。金泽不想做过来人,也没指点后辈的闲心,只是说:“你现在说这话,将来一定会后悔。”   桓修白不置可否:“结局也不一定是死。上一届不是没死,失踪了吗?”   金泽捧着奶茶瓶子,手指缩紧,声音深幽,又空茫地笑出声:“他是没死,可还不如死了好。”   桓修白扭头:“这话怎么说?”   金泽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挺着皮球大的肚子:“就这么说吧。谢谢你的奶茶。从现在开始,多加小心就是。”   他把盖子都未开的塑料瓶子放下,转身慢慢走开,直到桓修白在后面来了句:“你怎么不喝?不给面子?”   金泽觉着他直白得有趣,停下来,解释道:“红茶里也有咖啡/因,会增加胎动,我还不想那么早生。”   桓修白噎了一下,没想到这层,嘀咕了句:“怀个孩子,需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金泽在走廊深处迈着步,声音穿透层层昏暗,传递过来:“我听到了哦。”   人走之后,30层的外沿走廊重新陷入死寂。桓修白坐到了金泽原本的位置上,背靠着售货机嗡嗡作响的机箱,长腿搭在长凳上,脑子混乱不清。   作为特勤科长期神隐的第6人,金泽自去年空降到特勤科以来,桓修白一年到头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节假日发粮油米面的时候出来,就是寒暑期领高温低温补贴时到场。掐指一算,最近也快过节了,金泽出现的时机倒也符合规律。   不过这人的来历,桓修白也不是很清楚。他被强塞进特勤科,似乎不是会长克罗兹的命令。其目的,好像也只是为了安心养胎。   谁会在全协会最忙最危险的特勤科占位养胎啊!去尸位素餐的监察科和执行科,混在一堆废物里面,岂不是更好?   虽然桓修白不否认,特勤科在他的带领下,是全协会效益最好的部门。除了今年的世界破损罚款金有点多,其他没什么可挑剔的。况且特勤科内部自成体系,和其他科室几乎没什么关联,走动也不多,如果不想人多嘴碎,怀着私生子,选择窝在他们科里,确实是个好选择。   从年龄看,金泽应该算一辈老人。三十出头,在MOC里籍籍无名,恐怕不是能力欠缺,而是太过卓绝,以至于要敛藏锋芒,躲避祸端,从克罗兹对上他主动退让的态度可见一斑。   这人的经历和来源神秘程度,桓修白从不否认。   但是……桓修白不想管,也懒得管。金泽拿钱不干事,关他什么事。反正给他发工资的是主脑,又不是他桓修白。   那道消息……桓修白心中隐隐觉得它真实度很高。他在【未命名6】世界里收获主神的碎片,开拓出真实的小空间,又增强了原有的能力,封印层数排行上升一大截也算意料之中。   MOC对待员工一向赏罚分明,毕竟在克罗兹之上,还有主脑系统存在。不管是系统有意,还是仅仅根据逻辑运行给予实际奖励,恐怕这道“升职令”在榜单更新的瞬间就下发给了克罗兹,才使得平板脸会长乱了分寸,在命令向全协会通报之前,大半夜跑出来阻止。   至于“十年内接连猝死三个副会长,失踪一个”的诅咒,桓修白并没有放在心上。   人生左右逃不过一死,管它主脑安的是什么心,遇上就杀,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说不定就转生做强A了。   管你是猪脑还是豆腐脑,都杀给你看!   他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竟然在长凳上睡着了。走廊上冷气充足,他在梦中不安地发抖,到了早上七点半,来打扫的清洁工阿姨发现,才急忙把他叫醒。   桓修白扶着额头坐起来,一边摆摆手:“我没事,没事。”   抬起头,望了一眼,脑子里又冒出一句:我这是在哪儿。   他捏着自己酸痛发硬的肩膀,站起来,三十层楼底下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人声。有情侣相约开房的,第二天一大早准备退房出去玩,在等退房交钥匙的时候追逐打闹,笑声传到了三十层来。   桓修白凑到栏杆边,冒头往下瞄了眼,阴沉沉的脸好似恶鬼。   一大清早鬼叫什么?当别人没有——   ……他的确没有。   桓修白越发觉得那活跃的笑声刺耳,好像一把尖针,在不适的睡眠惊醒后,执意戳进本就疼痛的脑仁里。他慌乱地瞟了眼正在收拾垃圾桶的阿姨,在心口漫上来一股莫名酸痛之前,快步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叮咚!请于八点半到14楼会议室参加科长级会议】   接连又来一条。   【叮咚!鉴于您的出色表现,OBA抑制标记委员会评分系统通知您:您已升任[副会长],请继续努力加油,为传播omega权益思想,维护OBA稳定贡献力量】   桓修白看着镜中的自己,因熬夜而眼眶通红,眼里满是血丝,眼下一片青黑,水珠滴滴答答从额发落下,顺着凌厉俊美的轮廓滑到下颌,混乱又颓废。   他看了一眼消息,眼神陌生而漠然。   这么快就来了吗?   也好,省得为此烦心了。   他掏出CC丸,倒了一把在手心,蔑视着他仇恨的小糖丸,全数塞进嘴里,强迫自己吞下去。   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在那之前……在他找到那个alpha之前,还不能倒下。   桓修白强忍住人工信息素不耐带来的作呕感,无所谓地盖好药盖子,走出卫生间。   或许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标记完成后,立即消失的alpha,对他会抱有怎样的感情呢?   桓修白忽然扶住门框,在开门之前,往后退了一步,呼吸频率错乱了。   他一直都忽略了一个可能的事实。   ——也许是他强迫人家的。   这确确实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如果是他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感情,那么标记后一切不合理的行迹都能得到完整的解释。   因为alpha不喜欢他这么强势的O,所以走了。   他忽然不知道手脚如何安放,更觉得自己不是自己,将罪责主动扛在了自己身上,对自我产生了隐约的厌恶。   ……如果我,不是这样的omega……会不会能得到,那个人,更多一点的怜爱呢?   ……至少不会走,哪怕多留一天,陪他度过结合发热期……   为什么我。   我就,不配。   得到这样的关爱?   我真的……不想当omega了   啊……   ※※※※※※※※※※※※※※※※※※※※   呜呜呜,桓桓,美美爱你的啊!!!你有老公的!比来开房的辣鸡情侣好一万倍!   我们桓桓怎么这么傻,觉得自己强迫了alpha,才被抛弃了。虽然思路清奇,但居然也算是现实。美美没有抛弃你!你们马上就见面了!撑住!!!(声嘶力竭   不行了,我们桓,离了美美,根本没法活,整个人眼看就要散了,急需嗑一发美美糖。麻麻好心疼啊(捂嘴吐血   这是第一更,等我吃完饭再码一更   ————————————   感谢仙女教母们给桓桓买奶茶喝,桓桓喝了暖呼呼,就少茫然伤心一些了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2个;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叶墨、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01章 桓桓在线怼人   早上8:30, MOC总部大楼14层会议室。   协会的常驻正式合同工有上千人, 除了特勤科以外的两个职能部门——监察科与执行科, 不仅内部组织庞杂,人员众多, 涉及的关系与事务也纵横交错,彼此之间相互勾结,又相互倾轧,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沉疴和人员臃肿现象。   比如, 在会议室里小声讨论的十个组长,一个科长,连带各自携带的助理秘书们组成的分裂团体。   执行科长圆墩墩, 胖鼓鼓,长着张弥勒佛似的脸,不知是不是为了完美贴合这一形象, 连头顶的头发都省去了。   他丈夫, 一个家里有矿的alpha, 从公公婆婆到婶婶叔叔都极度迷信, 坚持认为娶这样的omega对家中风水大有裨益,进了门后,就差把执行科长的大脚供起来烧香了。   执行组长怀了三胎,笑眯眯地挺着肚子在各排转了一圈,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能生。   “能生是福, 真的, 你还别不信, 哪家alpha还不跪着求着我们生啊。现在日子好了,不像我老父亲那时候,进产房还要alpha签字。现在,哼,我怀这个孩子,没把他家一层皮扒下来,都算我为爱结婚了。”   说话的是监察科的信息组组长,瘦了吧唧,精得像猴,经常戴大口径美瞳装楚楚可怜,去年在健身房里意外被标记,听说是那天“日子”来了,不知怎的就忘了吃抑制剂,“悲惨”被个帅A咬了。对方愿意赔偿他一百万,瘦猴组长死活不干,直接一纸诉状告到了协会,由协会出面,强行镇压。为了工作和名誉不受威胁,帅A终于“自愿”答应让他风光嫁进门。   关于这件事,私下也有不少嘴碎的小O讨论,“长成那副德行还能勾上帅A,我怎么不信呢?”“什么忘记吃药,鬼话连篇,我看是故意不吃药,好去碰瓷吧”   话是这么说,可羡慕他的也大有人在。   “弥勒佛”溜达到这排,听到瘦猴尖着嗓子给未婚男青年“布道”,心里一阵不快,便瓮声开了腔:“哟,王组长,肚子挺尖的,这胎肯定是A吧。”   王组长翻了个白眼:“唐科长,我早就打通关系问了医生,说我儿子jj小,肯定是O。”   这年头,谁生孩子不盼着生个白白胖胖的omega?国家有补助,社会给优待,高考和考研都能多加10分。生alpha干嘛,造孽啊?还浪费钱养它。   说人肚子尖,是生A相,这不是变着法子骂人嘛!   “弥勒佛”笑呵呵的,脸皮层叠皱了起来,“最好是O,否则……这要是生了A啊,小鸡太小,更没人要,王组长可要操心一辈子了。别辛辛苦苦养大了,碰上哪个不带药乱发情的O,王组长一生积蓄就得交待出去啦。”   “你!!”王组长听出来这是拐弯抹角骂他,气得把桌子一拍,上去就要掐架。   一群围观的人赶紧拉住,“哎哟使不得使不得,都怀着金蛋呢,哪个也不能碎了打了。”   王“瘦猴”一边作势被拦着,一边拉拉扯扯喊道:“唐科长还上什么班啊,回家带孩子不是更好。当了五年科长,连升职机会都被个后生抢了,哈哈!我看你真是天生一副‘安稳’相。”   “瘦猴”是刚晋的组长,没怎么接触过上层,所以不知道“四个副会长的鬼故事”。他这话一出,在场百分之八十看热闹的都瞬间噤声,走的走,散的散,谁也不想沾上半点干系。   胖弥勒眯着眼,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那还真是借你吉言。”   恰好,主持大局的人来了。克罗兹往屋里一进,就是唐科长也得给两分面子,点点头打个招呼,照样挺着看不出是孕肚的大肚子,小步跑回第一排坐着。   “肃静。”克罗兹的西装不见一丝皱褶,灰色头发向后梳成背头,一丝不苟坐下,扫视一眼,少了两个人。   监察科长约萨克,特勤科主任桓修白。   克罗兹的方框黑边眼镜转向正对自己的弥勒佛,和他交换了个只有彼此能懂的眼神,拖延着调子,又慢又乏味地说:“此番召大家前来,有三件事情想宣布。相信第一件,大家已有所耳闻。”   众人不约而同露出暧昧的神情,和邻座的人互相笑了下。   特勤科主任有多不受人待见,开大会的时候就知道了。   桓修白不爱打官腔,不喜欢搞小团体,平时也从不参加私下的omega聚会,和谁都关系冷淡,见人也懒得给好脸。不论来抱大腿的,还是来表达“善意”求组团刷任务的,统统置之不理。久而久之,自然成了这群倡导“团结合群”的人眼中的刺,肉中的钉,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至于那个MOC总部第一A哥的称号,也不过是他们故意扯出来的梗。   “夸”一个omega比A还A,直接等于在否定他身为O的价值。   这样的omega,在婚恋市场里,价值等于负数。   话是这么说,但私下里谁不对桓修白手里那90万点数眼红?MOC的点数兑换主源世界货币,汇率高达1:10,桓修白等于拿命拼了900万出来。   当然,代价也不小。年纪大了,经常外出工作,性格太强势,为人又冷漠,连alpha们看到都要绕道走,别说结婚,连个追求者都没有,实实在在成了MOC总部的一“怪”,omega群体之耻。   弥勒佛出来给克罗兹捧腔:“我们又有新副会长了,这是喜事,应当庆祝。”   知道内情的听者,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是要在桓修白坟头蹦迪啊,不愧是弥勒佛,够阴险。   克罗兹难得开了个玩笑:“这要看桓主任愿不愿意自掏腰包请我们大家吃饭了。”   话音未落,会议室大门粗暴摔在墙面上,吱吱呀呀颤了颤,似乎不敢弹回去。有人站在门口,眼睛扫了一圈,落在谁身上,谁就心虚地打个寒颤,低下头不说话,最后落到克罗兹板正的脸上,鼻子里不屑地哼了声,显然是没把在场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径直走过来,搬了把椅子,拖拽上高台。   人们看着他那一言不发又狠猛的架势,特别是他手臂锢在椅背,肌肉隆起的样子,人人都觉得脖子一紧,仿佛桓修白臂弯里夹的不是椅子,而是他们细嫩脆弱的脖子,谁要是拂了他的意,他就“嘎吱”一声扭断那人的脖颈,把头揪下来当球踢。   克罗兹眼看他搬着椅子朝自己这边来,脑门神经作痛,面上却没显出来,反而“大方”地指着一块地方,说道:“桓副会长,你的位置我们给你留好了,就坐在那边,方便我们大家互相沟通。”   桓修白也不推脱,直接把会议室唯一一把死沉死沉的软面老板椅往台子中央这么一摆,一下子坐进去,在众人的视线中,淡定反问道:“看什么?副会长就是比你们坐得高,没见过?今天就让你们见见。”   ……果然还是那个刺头,一开口就招人厌,一点都不懂什么是谦虚退让。   然而这群愚民从未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口中的“谦虚退让是美德”,不过是拿来要挟弱者,使其归于群众意识的借口。对于像桓修白这样的强者,他们也只敢冷嘲热讽,背地里说说,要是真的正面杠上,保证连一个屁也不敢放。   就比如现在,没人敢吭声了。   谁出头惹“刺头”,谁才是活傻子。   “刚刚不是骂我骂得挺爽吗?现在怎么不知道吱声了?”桓修白拿手支着额头,眼角上挑,漠漠瞄了他们眼。   王组长初生牛犊不怕虎,直觉自己在会长面前表现的时机到了,蹭得站起来,刻意把孕肚挺出来,好给自己增加底气。   “桓修白!”他喊出来。   桓修白左顾右盼,就是不往他这里看,轮了一圈才转到后排,凉凉说了句:“你在那么后排啊。”   他们内部排座是论资排辈,王组长刚上位,肯定坐得靠后一些。   瘦猴似的omega血压攀升,面部酡红,甚至听到几道细微的忍笑声,更是手脚发麻,丢大了面子。他强作镇静,想找回面子,又怕压不住桓修白的气势,就拉出克罗兹,当成己方秤砣,妄图以一打百。“桓修白,你迟到就算了,态度还这么狂妄,是不是没把同僚们和会长大人放在眼里!”   在座其他高层:……臭婊/子瘦O,敢拉他们全场人下水,该死!   桓修白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揉着太阳穴,轻飘飘回了一句:“不然呢?”   王瘦猴好像中了一箭,但马上压着嗓子,代表全体“观众”质问道:“你还窃听了我们在会议室的谈话。”   桓修白含笑:“你说说,我怎么窃听的。”   众人突然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瘦猴的嘴太快了:“你没窃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刚才说什么?你大方承——”他忽然止住嘴,没声了。   弥勒佛在前排清楚说了声:“蠢货。”   桓修白微微后仰,姿态怡然,靠在椅子中,好整以暇:“既然你代表大家大方承认了,不如就由你继续代表他们,给我好好说一说,我来之前你们是怎么编排我的。”   王组长不仅丢尽了脸,还主动送人头,拖别人下水,今后恐怕再难被监察组高层接受了。他这才知道贸然出头的厉害,颤巍巍地扶着肚子坐下,低声说:“我不说,我不说。”   “你不说啊。”桓修白作苦恼状,“那我得找个明白人来说。”   众人齐齐一抖,不知道这祸端要降在谁头上。   他修长的手指在一个一个人头上点着,克罗兹始终一言不发,其他人看懂他的态度,更是后悔。   恐怕现在只能默默祈祷桓修白早日暴毙了。   “就你了。”桓修白的指尖停了。   弥勒佛尴尬笑了笑,“大家是多年同僚,互相都有理解,不用赘述了吧。”   他这话等于间接承认了。给桓修白五分面子,也给其他人留了五分,算是圆滑的说法。   可桓修白是谁?是MOC最“刺”omega啊!他不仅不吃这套,还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非要把那层纸捅开:“哦,意思是说,你们在每天享受特勤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擦屁股的同时,不仅不知道感恩,还泯良道德,恶意在背后诋毁。”   他眼眸低垂,摩挲着指头,问道:“是这样吗?”   下面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是不是!回答我。”   他们抖了一激灵:“……”   这怎么办,说“是”肯定不行,说“不是”,这不是打自己脸,拿把柄往人嘴边递吗?   怎样都不行。   “桓副会长,开会时间有限,有些同事还需要早些回家准备度假,我们应该直接进入正题。”克罗兹终于肯说话了。   其他人纷纷松了一口气,连带看他的眼神都充满感激。   谁知,他又加了一句:“其他个人恩怨,可以会后私下解决,我无权干涉。”   众人:“…………”   桓修白稍稍颔首:“那挺好。你们会后留下来,我再给你们开个小会吧。”他顿了顿,恶质的笑流露出来,“反正你们知道我是孤家寡人,无家可回,大家都体谅一下我孤独的心情,在春假前留下陪我谈谈心啊。”   谈心是假!要命才是真的吧!   桓修白别是想把五年来的新仇旧怨一把解决了吧!   “好了,第一桩事解决,这第二件,大家也都看到了,约萨克科长未到场,是因为他目前还处于失踪状态,尚未回归。而这件事……”镜片后的锐光照到桓修白狂傲的身影上,“桓副会长,你身为协会中流砥柱,应当担起责任,负责将约萨克科长找回来。况且,你也参与过这次任务,对当地地形情况比较了解。”   “可以。”正好他也有个支点的【碎片】没拿回来。   除此之外,他还想回去找找线索,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那么这第三件——因为监察科科长不在,我就代为发布消息。从上月开始,受我方控制的高级稳定世界【六号】频频遭受不明攻击,怀疑与敌方组织有关。当前世界有一位重要支点未得到标记。为保证【六号】世界OBA世界线稳定,防止敌方组织破坏,需要派遣一名组长级以上干部前往保护。”   “只有一名吗?”弥勒佛奇道。   “对,没错,只需要一个人。因为主脑那边已经指定了一个人选。但两人执行目标不同,所以还算单人任务。”最后,他强调道:“这单奖励前所未有的丰厚。”   有人问道:“接了任务,就不能放假了吗?”   克罗兹点头:“原则上来说是这样。”   “那还是算了吧……”   他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点数可以慢慢赚,但一年一度放大假回家过年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   况且,他们本来就是带薪休假,根本不差这点钱。比起点数,还是更想要二十天的休息时间,好和家人或恋人快乐相处一阵子。   克罗兹道:“你们有七天时间考虑,任务待会会在系统里下发,想去的直接点【接收任务】即可。”   “什么时候去?”   克罗兹眼睛盯在桓修白身上:“这个月10号出发。”   “那还有八天。”   “是。”   桓修白从椅子里站起来,松松筋骨,语态随意:“我接了。”   ※※※※※※※※※※※※※※※※※※※※   呜呜呜,我们桓桓,虽然心里苦,对外还是又刚又酷,气场碾压一大堆垃圾omega。   桓桓虽然没有家回,但你接了任务,就能和美美会和了!美美是你滴暖暖好老公,带你回家过年哇!   (小声说我觉得桓桓那个训人的架势越来越像美美了是怎么回事,果然桓桓学老公学坏了哈哈哈哈   这是今天的加更,虽然是这个点发的。等我再吃个饭,看能不能再加一更,直接转场到美美那边,圆了你们要看“独角兽”的心愿哈哈哈,独角兽什么的,太可爱啦   ————————————   谢谢仙女教母们给桓桓养胎营养费哇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丸子很快乐、说爱折花、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丸子很快乐 5瓶;曲躺躺 2瓶;夜栩Y 1瓶; 第102章 我要堕胎   回到西方魔幻设定的【未命名】世界, 恍如隔世。   虽然只隔了短短两天, 经过主源世界高度现代化的生活浸染, 再次回到这里,一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悄悄贴附过来。   寻找约萨克的任务不算困难, 约萨克绑定了系统,最后出现的定位就在奥武德皇宫里,桓修白循着位置找过去,在皇帝寝宫的床上找到了半死不活的omega。   可以说, 再晚来一天,这家伙保准要命丧黄泉了。   从圣显节的前一天,到桓修白离开世界前晚, 他一直被关在屋子里,保持深度催眠状态。桓修白走的那天,他才堪堪苏醒, 因为投下沉睡咒术的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咒法的效果也会逐渐消失。   然而他又虚弱又疲倦, 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靠着床头放的半杯水,勉强撑过了两天,撑到桓修白来。   “……”约萨克蜡黄的小脸看过来,嘴唇动了动。   桓修白:“你想问, 为什么是我过来?要是我说, 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巴不得你死, 再推新人上位;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我, 你必死无疑,你信吗?”   约萨克说不出话,也点不了头,桓修白便说:“你可以动动手指,表示赞同。”   小命捏在别人手里,约萨克只能照做。   桓修白把事先准备好的高效恢复剂给他灌进去,把他拽下了床,稍微远离床上那具皇帝的尸体。他还记得自己受邀请去看过奥武德大帝的“收藏”,过程极其恶心,甚至惹得人呕吐了。   ……好像不是他吐的。是谁呢?会是那个alpha吗?   这么娇弱吗?受到场景冲击就会难受,神经敏感,感觉不太像普世的alpha。   “咳、咳咳。多……多谢。”约萨克到底年轻,底子好,休息一会就恢复了一小半,剩下的还得长期静养。   “地狱的那个支点具体在哪?”   “第……六层,北大门,看守。”约萨克也没藏着掖着,这个时候保留支点信息也没用了。   桓修白把剩下的恢复剂塞他手里,“在这等我。”转眼消失,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块黄色晶石。   “现在能回去了吗?”约萨克想尽早就医,他已经严重营养不良。   “过一个小时。我有个地方要去。”确切来说,是好几个地方。   上头给他的停留时间不多,他得抓紧时间把待过的地方过一遍。他去了香莲夫人的莲花别院,在自己睡过的床上找到两根银发,和他得到的那束应该同属一人。又瞬移到了贡多勒王宫,从大门前走到了后花园,模糊地想起了一副场景,但一闪而逝,抓也抓不住。   贡多勒王宫,他记得自己来的第一天是戈里叶加冕,来了很多人,应该有红衣主教,贵族们,还有为他授权的……教皇。奇怪的是,他几乎想得起来那天所有人的脸,唯独那个应该存在的教皇,好似不存在,也从未来过。他询问了宫人,得到的答案是:光明教现在没有教皇,新教皇还未选出,老教皇逝世已久。   这不太正常。就好像整合的锁链中缺了一环。   他凭着直觉,借用最后一点时间,赶到了教廷里。他从未来过教廷,这里的一砖一瓦,一人一景,都令他陌生。唯独一点——当他走进大教堂里,扑面而来的圣洁禁锢气息,是熟悉而舒适的。   他开启透视能力,发现教廷地下还有块庞大的区域,甚至范围更广阔,形似地下城市。   桓修白悄声摸进去,打开机关门,眼前看到了令他吃惊的一幕。   这是一个活死人村落。这里的村民,日升而生,日落而死,每个人都只有一天的生命。有人刻意制造了这个活死人实验场,将这群不算人的“人”们囚禁在这里,用时间魔法精准控制他们的生命历程。   其目的究竟是什么,无可考证,也没有时间留下来考证。仅从墙上密密麻麻写就的omega行为准则得知,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omega权益倡导者。   桓修白脑中灵光一闪而过,突然将不断复活与重生的活死人和自己的支线任务联系在一起。   难道是他自己之前布下这个局,拿来刷点数用的?   不,不会,他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是那个人吗?   【系统提示:您好,请立即离开该世界,倒计时:15分钟】   桓修白只能带着重要的两根头发和无关紧要的约萨克,失落地和这个世界告别。   回去的路上,约萨克说:“我错看了你……桓修白。你没我想象中,那么讨厌。”   桓修白果断道:“别对我有任何期待,我是公事公办。”他一点也不想和约萨克抱团做“朋友”。   “没有。我看到了你的标记,还挺新鲜的。你快结婚了吗?我明明记得你没男朋友来着。”   “少说两句会增加你的存活几率。”桓修白掰断通关卡片。   “你不会被抛弃了吧?看你这样子就像。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承认,眼神动摇,面色暗沉,情绪暴躁——”   “你说的上述情况在我身上都不存在。”   约萨克本着“你救我一命,我给你指点”的好意,提醒道:“我说啊,桓主任,你不会是被哪个小妖精抢了男人吧。”   桓修白呼吸一僵。这倒是……很有可能。   他在脑中加入这一环,把逻辑推成了:   我太强势,逼alpha标记我→alpha标记了→有更温柔懂事会撒娇的O出现→我的alpha跟小婊砸跑了→我凉凉了   这么一看,似乎更符合突然落跑的逻辑。因为有另一个情人在线接盘,自然就没必要迟疑哪怕一下了。   “不是我说你,桓修白,你这样的直O癌,哦不,直男O,面对经验丰富的纯情婊O,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等于站着把人拱手相让。”   “我不想搞——”   “恋爱大师”约萨克无情打断他:“你不想搞弯弯绕,想直来直去,那也得在摸清敌手底细的情况下。你不想做那种人,总得学会鉴别,拆穿他们,好把你男人抢回来吧。”   桓修白还在犹豫用什么话堵回去,约萨克有感而发道:“你这种直男O,一旦遇到段位手法高明的高级白莲花,就等着被吃死吧。被卖了还倒帮别人带孩子。”   桓修白认真想了想,居然下意识觉得约萨克说得有很道理。   “所以有什么课程可以报名吗?”   约萨克拍拍瘦弱的胸脯,拍得有点猛,忍不住咳嗽几声,顺匀了气,才说:“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就免费给你传授几招关键的,保证让你在鉴婊之路上一路畅通。”   桓修白:“你要把你的人生经历讲给我听吗?”   约萨克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才明白,娇声怒喊:“桓修白,你别不识好歹——”   和约萨克学习鉴定技巧的事就这么囫囵定下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天,MOC总部里的人越发稀少,连低层来开房的情侣也稀稀拉拉,不复从前“盛况”。   桓修白失眠的毛病依旧没有好转。他一静下来,就有种强烈的恐慌,好似心口被人挖掉了一块,又像捆扎着自己的线被人剪断抽空了,浑浑噩噩,松松散散,茫然不知去处。   他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除了特勤科同事寥寥几个人,朋友圈再也刷不出新东西。一难回老家了,柯凡交了新男友,打了新标记,利维接了私活准备假期赶工,金泽分享了三篇《孕期新手麻麻爸爸该注意的十大产前事项》,许爱莉又在发表节前感言。   不过她这个“节”不是春节的“节”,而是上节目的“节”。   【爱莉爱墨墨】:快看老娘新做的指甲,炫不炫,美不美?明天这时候我就要上节目啦啦啦啦啦   配图:青春系娇俏小墨汁比剪刀手   桓修白划过去:“什么鬼。”   但他刷了一会,又默默滑上去,点开照片大图,仔细打量了一会。   这个小墨汁……长得似乎有些眼熟?   同一时间,今冬阵容最强偶像剧的片场——   “小墨汁!”   “啧。”席墨之不耐地转过身,身上披着的皮草擦着马厩的破木桩,“都说了我入戏时不要叫我。”   “哈哈,对不起啊墨汁哥,我忘了,况且您这不是还没开拍呢。”   “我先顺顺剧本,正得味儿,就被你打断了。”席墨之拽了下大衣。   “您真敬业!其他演员都到空调房去了,就墨汁哥还守在这,您简直是偶像的外表,天生演员的灵魂啊。”   “行了行了,没文化就少瞎吹。找我什么事?”   助理忙不迭递上手机:“您刚刚让我替您从车里找手机,您忘了?”   “是有这回事。这次就不扣你奖金了。”席墨之按开手机,四下瞄了眼,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过去。   “嗨,您怎么会扣我工资呢,您这么和善,整个娱乐圈都找不到比您更和蔼的人了。”   席墨之拨动手机号,手机凑到耳边,见空说了句:“那是你没见过我哥。”   “您哥哥?”   “对。”那边似乎接通了,席墨之紧跟着走远了,“喂?哥,你终于接我电话了,那边什么声音,你在医院吗,我怎么听到有人问你要打不要打针?”   席莫回的声音在ERD总部医务室回响:“嗯。在考虑打针。”   “打什么针啊?你生病了?你不是医生吗,不能自己给自己打?”   席莫回语调平和:“打堕胎药。”   “哦,堕胎药啊……什么!?堕、堕胎?堕什么胎,我听错了吗?喂,是信号不好吗?”   席莫回温声解释:“堕胎,堕我的胎。”   席墨之在原地打转,慌得头晕,“等下,我有点搞不懂。你的胎……席莫回,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怀孕了?”   “嗯。我被标记了。”   席墨之差点一头栽进雪地里,头昏眼花,看不清东西,舌尖打颤,说不好话了:“你……你不会像父亲那样,偷偷做了手术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一点没告诉我们!”   “我现在不是正在履行告知义务吗?”   席墨之崩溃地覆住额头,找了颗树,靠上:“孩子是谁的?那个搞大我哥肚子的混蛋是谁!”   席莫回沉默了一秒,回答道:“野男人的。”   ※※※※※※※※※※※※※※※※※※※※   你们觉得桓桓惨惨,然而美丽那边已经直接精神错乱了……哈,哈哈哈   小墨汁:坏野男人搞大我哥肚子,哥,我们去打胎!   美美:容我再想想   桓桓:我一无所知……   ——————————   美美觉得自己是omega啊,他回去之后,没了老婆,精神又不稳定了,加上桓哥是真的标记了他,他的性别认知错乱会更加严重,从而产生了怀孕的各种严重错觉。但这其实是他想念桓桓的一种表现,他超可爱哒,看下去就知道啦   放心,他俩快见面啦。   因为大家想尽快渡过过度章节,所以鳕鱼今天三更,呜呜呜,日万了,可不可以给精疲力尽的鱼鱼一个爱的评论呢?   ————————————   感谢仙女教母们给美丽提供……算了,还是不要提供堕胎药了,提供一只桓桓就好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小米粥 1个; 第103章 孕夫的哀怨   当红偶像、顶级流量席墨之, 开始怀疑人生。   他知道兄长有那些个毛病, 但不知道席莫回这些年表面看起来正正常常, 里子居然越来越不行了。   之前不过是想做omega,现在直接把手术一做, 闷声不吭的,先斩后奏连孩子都揣上了。   “野男人,哪来的野男人?哥哥怀了野男人的孩子,就想丢下我们全家人跑了, 是不是?我不允许!”   席墨之的情绪激动,衬托出电话另一端的平静。席莫回说道:“你不过是个弟弟,轮得到你说不允许?”   席墨之憋屈死了, 愤然威胁:“我要告诉爸妈。”   “去吧,去告状吧。”   “这孩子,你一定要打!马上打掉!”席墨之甚至想顺着电话线爬过去给他哥肚子来两拳, 直接揍死那个“野种”。   席莫回在那边轻轻“啧”了声, “既然你想我打掉, 我还真是要考虑周详, 看看要不要留下来了。”   席墨之:“……我挂了!”   想把孩子生下来带回来抢走爸妈对他的爱是吧?没门!   席墨之这边扣了席墨之的电话,那边就给席悯私人专线打过去。   电话一接通,席悯从事务中抽出空,刚问了一句:“怎么了啊?”她的小儿子就连气带闹地嚎上了:“妈, 我哥被野男人搞大肚子了!”   席家那边瞬间掀起的风波暂且不论, 席莫回果断拿时间结界切断线路, 免得失去理智的爹妈狂call过来质问。   他瞧了眼捋起袖子后的小臂。上个月还密密麻麻布满针眼痕迹, 这个月已经几乎看不清了。不怎么需要压抑发情期,自然就不用频繁打特效药。   斯洛麦尔捏着针管,神色复杂:“所以这针还打不打?”   席莫回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落下去,变得有些温软,又有点哀愁,不自觉手指拂了下平坦的小腹,“今天先不打了。”   他说完,像要证实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反正还不急,早打晚打都一样。”   斯洛麦尔在内心腹诽:怎么不一样?晚点可能会病得更不清醒。   “我先说好,O用的止孕药对alph……对‘你’,也可能会有一些副作用,比如心跳过快,血流加速,身体热痛——”   “不用多言,这些我来时就知晓。”席莫回从医疗椅中坐起,仔细拉下袖子,扣好珍珠袖扣。   斯洛麦尔内心咆哮:这就知晓!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是alpha哪来的子宫怀孕呢!   他瞄着对方平静的面色,小心翼翼问:“为什么非要打这个‘孩子’?”   席莫回起身拿架子上西装外套的手顿了下,嘴唇动了动,犹豫要不要开口,转过脸,笑得温柔而苦涩:“他失忆了,不记得我,将来即便见到我,也不认识了。我是觉得……他都跟我断了,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斯洛麦尔像老妈子附体,苦口婆心劝道:“席部长,我真诚建议你去和心理医生好好谈谈。”   直觉告诉他,才没有“贤者”说得这么简单。   能靠一己之力把ERD半架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人,能这么容易被人骗身骗心?   席莫回穿上外套,剪裁得体的西服勾勒出他纤劲的腰身,斯洛麦尔从后面看着,想象了一下貌美如花的席部长大着肚子笑盈盈杀人的模样,不禁全身发抖,一阵恶寒。   太可怕了!   “我早上和他谈了四个小时。”席莫回对着镜子整整领子。   “结果怎样?有好转吗?”当他没问,下午能跑来找他打胎,肯定没什么用。   席莫回语调轻柔,隐含包容:“好转许多,已经不再为家庭负担而哭诉了。Beta的生活压垮了他,是时候让他休个假,缓和情绪,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斯洛麦尔:“…………”   所以风隼医生给“贤者”做心理问询,反倒被对方做了全套心理辅导吗!?   ……病患本人太强,完全无法靠外部力量来治疗。   席莫回走前照例掏出小铁罐,指头摩挲了会,交给他:“你们上次装错了药,导致严重后果。”   直接使他失去理智,标记了一个omega。   斯洛麦尔接过来,马上反驳:“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上次是……嗯……好像是辛图给你装的药。等等,我去质问这小子。”   他推门进药房之前,还不忘念叨:“你还有没有其他症状,唉,我开点药给你缓缓吧。”   脑子都病成这样了,还能咋样?只要不影响工作能力,凑合吃点药过吧。   反正过两个月,肚子大不起来,自然而然就冷静下来了。   席莫回略微思考,神色暗淡:“呕吐,厌食,精神不济,头晕,失眠,会很疲倦。”   斯洛麦尔震惊:“反应这么全套的嘛。”   席莫回温润带冷的眸子看过来,医生支支吾吾:“哦……那你这症状,出现得,似乎有点早啊……”   永远不要当着精神病人的面揭穿他,会很危险!   席莫回横过小臂,轻轻压上腹部,敛眸道:“我也觉得有些早,可能这孩子……”他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本就不该降生在世上。”   斯洛麦尔也是alpha为爱做手术生子,此情此景,他看了竟然有些感触。席部长这次回来病情严重加深,侧面来说,也是真动了情的缘故。   他没再说什么,开门进了药房,穿过成排成排的药品架子,在仓库深处找到了小徒弟。   辛图正在点数新到的一批O用助情剂,以便在节后交予各个部员,去小世界执行任务时用。   “你小子,是不是想挨揍啊!”斯洛麦尔随手找了找报纸卷起来敲他徒弟脑袋。   “唉哟,别打,我刚数的数都被您打忘了。”辛图躲到一边,抱着记录板,一脸委屈:“师父,屋子里的榴莲味真的不是我吃的。刚有个人来取药,是他的信息素。”   “我不是说这个。”斯洛麦尔丢过CC丸瓶子,“上次让你装药,跟你叮嘱多少遍,怎么还是给人家装错了?还好席部长人善心好,没责怪我们,下次再这样,你有多少份工资都不够扣的。”   辛图举起来看了看,“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认知障碍的Alpha的吗?我确定没装错,粉色大桶左数第三个挖两勺,我记性好得不得了,绝壁不是我干的!”   斯洛麦尔架起胳膊,故意黑下脸:“你要是嘴巴死硬不肯承认,以后犯错,师父也不帮你收拾了。”   辛图只得屈“打”成招:“我、我、好吧,可能真的是我当时开小差装错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千万要注意,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辛图被吓到了:“有人因此死了吗?”   斯洛麦尔严肃脸:“几乎等于搞出了一条‘人命’。行了,我去找点止吐药,你到后面最后一个小柜子里拿一盒[孕期安全型A用特效缓冲片]装到里面,记得拆那个大盒,100片装的,千万别再拿错了,知道没?”   辛图忍不住好奇心,缠在斯洛麦尔身边问:“师父,装那个干嘛,部长也做了人工子宫手术,怀孕了?哇塞谁干的,太刺激了吧。”   斯洛麦尔走到架子后面,眼睛寻摸着合适的药品,一边说:“少问,少知道,可以多活两年。”   “……那我不想知道了。”   斯洛麦尔拿下一盒药,忽然叹了声气:“唉,假性发情就算了,现在又来了假性怀孕,虽然轮不到我们说话,但要是没人管没人问,也挺可怜的。”   辛图接话:“假性怀孕?我记得一般不是只有缺爱的人才会这样吗?和对象吵架,感情不合,又渴求对方关注什么的,生理上就会表现出来。”   “小声一点,人在外面坐着呢。”斯洛麦尔拍他脑袋,踹他一脚,“滚去装药吧,小子,记得封住你的嘴。”   辛图做了个给自己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举起大拇指:“唔唔!”   外面,席莫回一个人在医务室坐了会,心情逐渐紧张起来。他尚且不清楚这种内脏收紧的不适感来源于什么心理因素,只是闻到空气中散播的浓浓消毒水味,看到纯白色的罩子,桌案上的各种器械,就联想到冰冷的镊子伸进自己身体,硬生生和着血拽出……他和情人的孩子。   他有医学背景,早年还站过几年手术台,对相关流程和剪刀镊子的使用方法步骤如数家珍,反倒更容易在脑海中建立生动的情景。他觉得惶恐又不安,已经失去了一部分,不能连这点都丢掉,快步走到门口,抓起箱子把手,就要提起来开门走。   手按在门栓上,又犹豫了,他还想等斯洛麦尔回来,找他讨点安胎药。   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被标记了,回来就不舒服,吐了好几天,饭也吃不下去,一定是怀孕了……   他记得那种感觉,信息素交融,标记占有,生殖腔捅破,种子注入,那样的痛、难忍、痉挛、纠缠、满足与辛酸,渴望与绝望。   他被打上了标记,有一个生命在内部着床,接下来几个月,它会像个怪物似的寄生在躯体上,吸收精血,消化营养,产生种种更严重的副影响,给他的生活造成巨大/麻烦。   应该打掉它,干脆利落地驱逐它。   可这是那个人的孩子啊……我,愿意的……   但是,怎么办?   桓修白,你失忆了,你不记得我了,你抛下了我。   我没人陪伴,怎么度过这段日子?   只好……只好打掉它。   但我不想   所以,你能不能……回来?   ※※※※※※※※※※※※※※※※※※※※   美美这种情况就属于情感混淆,过于代入桓哥的感情,简单来说就是【过度感同身受】,造成了的混乱。   因为他自己和桓桓说过【要打胎】,事后想起来潜意识觉得过分了,就自然而然代入自己,产生了恐慌。   他是因为很爱桓桓才会这样啦!不要怪他啊,他是小可怜小可爱呜呜呜呜,说要来“打胎”的,过了一会就想“保胎”,又慌张又可爱呜呜呜呜。   “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没人宠我爱我,我有了你的种一个人养不好,只能打掉”→这是什么乱七八糟又惹人怜的思维啊   麻麻心疼崽崽们,美美别怕,桓桓正在路上了!   还有二更,不要再拿枪指着鱼鱼了,鱼鱼流泪.jpg   ————————————   感谢仙女教母们给美美赞助【保胎药】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 4个;茶特、云绯、丸子很快乐、读者号 2个;小米粥、天仙叨叨叨叨叨叨叨、奚刀、Kylin、甜酒果奶酱、渊渊、于旎旎、陌陌的猫胡桃、说爱折花、兔耳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流年 21瓶;月光笺、虚年、藿香、ω 10瓶;说爱折花 5瓶;丸子很快乐、陌陌的猫胡桃 2瓶; 第104章 他不要我了   斯洛麦尔进了屋, 发现人在门边站着, 一脸纠结, 想开口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和“贤者”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还是上下级, 没有必要多问。   他家里还有孩子老公要养, 并不想节外生枝,英年早逝。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理医生都没法子的事, 再劝也没用。   “给你药,这是缓解胃痉挛的, 按照说明书吃就好。另外这瓶里给你装了A用抑制剂,是最好的那批,专供A性人工改造孕夫使用, 回头麻烦你在系统里通过下验证,我好上报。”   “可以。”席莫回接过来, 装进小箱子里。   斯洛麦尔看着他那满满一层的药, 忍不住说:“不要胡乱吃,是药三分毒, 吃两颗心里好受点就行了。”   不给药又不行,只能给点效果轻微的,当成心理安慰剂, 吃了或许会有心理作用。   “斯洛麦尔医生——”   斯洛麦尔摆手, “好好, 知道你有行医执照。从明天开始我就休息了,有事直接打我私人电话。”   席莫回莞尔道:“有需要我会给你加班费。”   “不用,只是麻烦下次别晚上打过来。”斯洛麦尔摸着下巴上的胡渣,颇为得意,“家里的beta粘人,我得时刻应付着。”   “嗯,就这么说了。”席莫回不想听下去,冷淡应了声,推门走了。   皮鞋的鞋底踩在游轮地毯上,寂寞无声。席莫回下了电梯,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门的瞬间,厨房里爆发出巨大的“哗啦”声,他警惕了一秒,忽然松懈下来,放好箱子,边解着衬衫扣子边往厨房去。   “皮夹克。”   他喊得又轻又柔,龙听到耳朵里,却有种大难临头的直觉。   没有主人当挡箭牌,面对动动手指就能把它整只龙制住的“白毛”,哦不,现在是短发黑毛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皮夹克难得尝到了“心慌”是什么感觉。   它吃得太撑,圆鼓鼓地像个皮球,连肚子上龙皮的纹路都撑开了,看起来圆得骇人。即使这样,它还在一边吃啃着橱柜里掉下来的干面条,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你太小气了,我饿得不行,没有东西吃,只能靠吃这种人类的垃圾食物填饱肚子。”   席莫回:“你嘴里那个面条,可以戳烂你的胃。”   不管这提醒是真是假,反正单纯的雏龙信了。   “啪嗒”,嘴巴里的面条和口水黏成硬硬的一坨,掉在台子上。在一堆从橱柜里掉下来的粮油米面中,龙开始耍赖打滚,“可是我饿,本大爷还是好饿!”   处于生长期巅峰的雏龙,每天不吃个十吨二十吨,怎么能管饱?   席莫回只得当场联系下面人,吩咐道:“明天多送两吨肉来。”   对面怀疑人生:“两、两吨?”   席莫回:“我养了恶犬。”   对面:“明白。”   他挂了电话,扶着额头按压太阳穴,问龙道:“这样可以了吗?”   龙在一大摊面粉里滑行,叨咕着:“明天才有肉,今天没有肉,不可以,不行。”   台子上的面粉簌簌落下,席莫回低头瞄了眼,有不少飘到了他的鞋子和裤腿上。   桓修白,这是你的错。   席莫回捏着它的翅膀尖,把它从粉堆中拎出来,丢在水槽里冲洗干净,塞到微波炉里转了两分钟烘干。   龙不仅安然无恙,还有点舒坦,伸展着四肢:“啊~刚刚那个小盒子里是什么魔法?黄光照得本大爷好舒服,好像回到了蛋壳里。”   “是加热食物专用的魔法器具。”席莫回施了个小咒,卷走桌面上的残渣,眨眼间收拾地干干净净。   龙四肢僵硬,不敢动了。   但没过几秒钟,它强大的消化系统已经消化完肚里的东西,瘪下去一小半,咕噜噜响起来。“好饿,我真的好饿,这是丑恶人类折磨我的办法吗?你刚刚说的那个面条,本大爷能不能继续吃?”   龙的语气明显弱多了,虽然还改不了“本大爷”的自称,已经有所进步。席莫回转身打开冰箱,里面一片风卷残云,早被皮夹克搜寻多遍。   他在角落里找出个鸡蛋,橱柜里拿出剩下的半包面条,随便扔进锅中。ERD总部有配餐,他几乎不怎么做饭,剩下的食材也是总部给每间屋子配发的,很少使用,但基本的食物还是会做的。   只不过,他的这双手十足金贵,不适合拿来下厨。五年前拿的是手术刀,做的是心外科的活,对手指灵活度要求精密;现在,用它们编织梦境空间,拨动时间法则,更需要保持高度灵敏。   保护好自己的手,是席悯教给他的第一课。   席氏一族在无量世界世代为界守,席莫回从小学的就是筑室刻桷,折冲樽俎,管理诸多小世界,平衡各方势力的道理与手段。   打结界,开虚拟空间,精神力扩充,直到意识能与世界交融,悉知一草一木,一石一砾,包括使用“阿辛罗”的咒法,都是成为席氏继承人的必要条件。   本来,过了这个年,席莫回应当继任家主。   但某一天清晨醒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顺着父母安排的道路这样走下去。   于是,他做了一件事,一件他十五岁那年迫切想要做,却无法,也不敢做的事——拆了席氏楼阁,毅然离家出走。   “这样能吃了吗?还会戳破胃吗?”龙小声嘀咕,提醒他。   席莫回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视线落到沸腾的锅中,打了个鸡蛋进去,看着蛋清慢慢从透明变成纯白,最后把拉面配的佐料倒进去,搅合一会,关火装盘。   龙用爪子勾了一根弯弯曲曲的面条,歪着脖子吸进嘴里,兴奋地拍起翅膀,浑身扭动:“哇!人类还有这么好吃的食物!”   现代化的食物香精和添加剂马上虏获了龙神的心。   加了浓重香精料的鸡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皮夹克整个头埋进锅里,呼啦呼啦吃起来。   席莫回闻到那味道,突然后退一步,捂着嘴冲出厨房。皮夹克好奇地飞起来,跟着他进了浴室,听到断断续续的呕声,飞到里面一瞧,“白毛”正捂着胃部,一手抓住洗手池边缘,深深弯下腰作呕。   但他从早上到现在都吃不下东西,吃了也都吐得差不多了,这会只能倒出点酸水。胃酸倒流进食道,烧得整个胸口到脖子生疼。席莫回怕伤到嗓子,不敢再吐,只能忍着恶心感,再次漱了口,手按在肋下轻轻揉着。   皮夹克在他头顶盘旋,叫唤着:“吐了,又吐了,有崽崽了吗?有了吗?”   席莫回发红的眼睛阴狠抬起来:“住口。”   他嗓子变了调,又嘶又哑,嘴唇被咬得通红,显得脸色更苍白。水龙头没有关紧,滴答滴答流着水,他听在脑子里,宛如被针扎了一样,疲倦中带着刺痛。   皮夹克吓得卷起尾巴,炮弹一般飞速冲到浴室门口,离他远远的,在门边露了个尖尖的龙头,竖瞳眼睛眨了眨,不解地问:“你不是人类雄性吗?怎么会有崽崽?”   席莫回搭在陶瓷洗手池边缘的指节白得发青,神经质地微微颤抖。   是啊……他是alpha,怎么会有孩子呢?   不过是他自欺欺人,臆想出来的而已。   桓修白,这也是你的错!   他觉得沉甸甸的大脑轻了一些,就把龙赶出去,卸掉伪装,把银色长发拨到肩后,快速洗了个澡。从莲蓬头里淋下的温水使他昏昏欲睡,为了不在浴室中晕倒,他把阀门调到了最右边,冷水瓢泼而下,他瞬间清醒了。   在冬天洗冷水澡的后果是身体迅速失温,血管收缩,远端肢体开始变得麻木。席莫回试着动动手指,还能勉强弯曲小指。低温正在体内蔓延,他必须尽快恢复热度。   龙在厨房饱餐了一顿,看到他浑身潮湿包裹着浴巾走出来,热心指点道:“你应该把毛发甩干,想我这样——”   席莫回没作停留,一言不发,径直走向卧室。   “不听本大爷传授龙神秘笈!”龙愤怒地飞过去,想要引起他注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喊了句:“白毛,为什么你不跟蠢主人一起了?蠢主人去哪了?我想吃苹果。”   席莫回把浴巾一直裹到脖子,下颌埋进去,背对着龙站在卧室门口,身体僵硬,连带声音都发起抖:“他不要我了。”   皮夹克发出一声尖促的质疑:“嘎?”   卧室门关上,利落反锁。   龙想了一会,觉得交/配后的世界实在不是它一个没有经验的雏龙能懂的,便放弃思考,回到厨房里,钻进又窄又有安全感的微波炉,咬过自己的尾巴尖,盘成一坨睡在玻璃托盘上。   它抱着一肚子泡面鸡蛋,迅速沉入梦乡,席莫回那边却久久不能入睡。   或许是孕期反应反复异常,洗了澡后,他反倒失去了之前的困劲,开始失眠。   这样一点也不好。浑身疲软,小腿肚子酸痛,连小腹那里也有些钝痛。他神情紧张,在床上慢慢挪腾,时不时抚摸腹部,担心下面的“东西”会因为浸了冷水受到伤害。   ※※※※※※※※※※※※※※※※※※※※   我怎么一边觉得美美好可怜,一边又觉得……哈哈哈哈哈好好笑。他不知道在心里脑补什么苦情大戏哦《美妇O惨遭渣A抛弃,未婚怀孕泪眼流》   下一章应该就换世界啦,换世界就会重逢啦   今天也是二更的勤奋鱼   ——————————————   感谢仙女教母们给龙龙提供泡面和鸡蛋!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2个;云绯、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叶墨 1瓶; 第105章 重逢之刻   空调开到最高, 盖上两层被子, 席莫回缩卧在被窝里, 向左边侧卧。他是医生,知道这样的姿势对受精卵发育比较好,下意识这么做了, 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羽绒被轻飘飘盖在身上, 空调暖风柔和地盘旋在上空,室内温度上升地很快,席莫回却依旧手脚冰冷, 骨子里的寒驱也驱不走。   他多少察觉到这是心理因素影响,但人在情绪波动和体温失衡的双重施压下, 根本无法正常思考,更遑论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羽绒被子太轻了,轻到缺乏真实感, 他想要更实沉的热,沉甸甸, 重重压下来, 半带强硬,半带回护, 不管从前面也好,后面也罢,像那样搂住他。如果能面对面进行更深度的体温交换, 发冷的症状一定会很快缓解。   他想起了那股热辣的气息, 仿佛依然萦绕在鼻尖, 或轻缓,或凶猛地灌进喉咙中。   喉结发紧,嘴唇翕张,呼吸变得既轻又快,心绪恍惚地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想找一种烟味。不是厨房油烟,不是尾气烟,不是炭火烟,更不是烟囱里冒出来未充分燃烧的味道,到底是什么?   那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的信息素,刚烈、深久、不可溃散,它是热络的,强实的,是暴烈之后残存无法飘散的余韵,象征着一场战斗结束,更隐喻着下一次碰撞的开始。   席莫回披上外套,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把手里的东西丢在床头柜,坐在床边。   这个点,游轮上的商店不会开门,好在他住的这块区域有集中的自动贩卖机,循着记忆找过去,果然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要这么急切   他反复质问着自己,还是忍不住朝它伸出手,撕开包装,抽了一根出来。他躺回床上,在凌乱的被褥之间,纠缠着同样凌乱的长发,举起那支烟,仰躺着凝视了它一会,指间夹着凑到了唇边,试着含咬住烟蒂。   在指尖擦着火,这是最简单的小咒术,很多能力者都会。他在做着和那个人同样的动作时,无意中引发了共感,因而眼角发酸。   不过是几天前的事……   不对,之前也有过……   Omega作出凶狠的样子,压住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愤恨说着“我那是喜欢你,才由着你”。   后来,又想在床上点烟,被他制止,转头想和他谈孩子的事,说着说着,伤心得掉眼泪了。   之前爬楼,爬十字架,那么累那么疼,都能随意谈笑,知道自己要死了后,在他面前就脆弱了。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这个人,他发现自己有了牵挂,要他丢下一切放手,他不舍得,他害怕了。   席莫回忽然轻声一笑,裹卷在纸中的烟草嘶嘶燃烧,第一口吸下去呛得他咳嗽不止,尼古丁少量渗透进身体,造成短暂虚幻的满足感。   他屈着腰,坐在床边,低下身子再试了一次,呛辣而苦涩的味道在舌苔缭绕,他一边咳,一边努力笑出声,最后把烟头压灭,丢在地板上,自己埋进被子里磨蹭两下,不动了。   翻过身,银发缭乱半遮住脸,手掌覆在眼睛上,挡住头顶的微光,“啊……”他既微弱,又颓然地哼鸣几声,心绪混乱不堪,焦虑地撩开头发,手指抓进发间,脑袋抵在了床沿上,怔怔看着熄灭的烟头。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一旦尝过他人怀抱的温暖,就再也无法回去了。   桓修白,这全都是你的错。   一夜不安过去,到了早上醒来时,他才发现自己躺在床尾的被子上睡着了。   “现在是你的合法工作时间。”桌上的茶壶盖啪嗒啪嗒响起来。   席莫回不懂对方为什么执意用茶壶传音,带了些起床气,口吻不善:“这不是你扰我清梦的理由。”   茶壶呜呜吹响,“关于这点,我会考虑。然而你并没有找回我的碎片,还放任‘寄生体’活下来,应该怎么办?”   席莫回奇怪地望过去,茶壶:“怎么?”   ERD的新部长说:“作为一个‘神’,询问他人解决办法,是下下策。”   主神:“我是在考验你的回答。”   席莫回:“可以。继续说。”   茶壶盖子啪嗒啪嗒抖动着,过了一会,自己恢复了平静,“我会重新发布悬赏任务。目前有十人次在【世界六号】行动,分别为新白金级‘智使’多尼亚斯,黄金级骑士与预言家,真银级部员七人。”   “倾巢出动,为的是什么?”   茶壶声音清脆:“他们的是【杀死MOC新副会长,修正歪曲世界线】,你的是【找回我的肉身躯壳】。”   席莫回心有所感,敏感地问:“谁是MOC新副会长?”   茶壶晃着肚子里的水,嗡嗡作响:“你丢失的猎物。”   席莫回勾起唇角,露出恍然的神情,眼睛微眯,一字一句念道:“桓修白,是吗?”   主神:“是。”   席莫回摸来一根烟,擦着了,夹在指间慢慢燃烧,点着手指落下些许烟灰。他不抽,只是闻着味道,说话的语气似乎完全没把MOC新副会长放在眼里:“不用多费功夫了。那个桓修白是我的猎物,我来杀。”   他瞧着橘红色的圆点火光,诡秘一笑,“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弱点。”   茶壶盖决定道:“那就由你率队。”   “是,主神。”   八天后——   代码世界编号【六】是MOC长期高度控制的世界之一,抑制标记委员会所倡导的“弱者的O权高于一切”在这里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实践。   在这里,omega享有最先优待权。不管是坐车、购票、购房,还是资源占用,政治倾向,所有的天平都向omega这一“弱势”群体倾倒。   比之三性权利相对平稳的主源世界,这里的阶级构造更加畸形——   Omega:生殖权力、标记权力的支配者,为世界【六】做出巨大人口贡献,有权享有社会顶尖资源。   Beta:社会正常运行的缔造者,为omega服务。   Alpha:天生的渣滓,omega的被支配者,一旦被允许标记,将自动成为omega的家奴,无权占用社会资源,不享有受教育权。   实际上,它不仅是个O层阶级统治的世界,还是个倾圮过半的废土。   时间要追溯到三年前。由于世界【六】中分割盘踞的两个大国发生战争,在发射核武的过程中,操作出现失误,不慎击中世界最大核电站“卡尔玛多纳”。   这座发电量供应了四分之一个世界的超级核电站发生毁灭性爆炸,堆芯瞬间溶解,不仅在一个星期内葬送了超过二十万人的生命,核弹与核电站相碰产生的恐怖能量还造成了整个世界的气候极端异常。   从此,这颗星球上一半是严寒,一半是酷暑,四处飘荡的核灰烬形成了超出人类承受范围五百倍的高辐射,死去的人们基因链断裂重组,在事故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行尸走肉”病症在全世界蔓延。   活下来的人们艰难挣扎,经过三年休养生息,在废土上重新开出了人类文明之花。   只不过,这朵花并不是纯洁友爱之花,而是毒辣阴损之花。   从精神到土地都彻底崩坏的世界,最适合MOC势力在暗处滋长。   ERD修正局此次的目标是:令主脑选定的【支点】被他人标记,整个破坏完善的世界线。   除此之外,主神成神前丢失的【躯壳】在这个世界中出现,怀疑是主脑控制了它,正想方设法把它运送回主源世界,留作己用。   ——以上,都不是席莫回关心的范围。   “乏味。”他慈美的眉目向下瞄视,漫天黄沙席卷飞舞。下面扬起了本月第四起沙尘暴,天色暗沉,狂风呼啸,能见度很低。即使这般,他所乘坐的小型直升飞机还是能在风暴中心稳稳降落。   席莫回提稳箱子,跳下直升机,脚下一片酥软,是层厚厚的沙子。他随手划了个结界,以确保讨厌的沙子不会进到他的风衣与皮鞋中,戴着防风墨镜,逆着风向眼前的建筑物走去。   “前辈——等等我——”   席莫回恍若未闻,脚步轻巧踏上台阶。超过三层楼高的玻璃墙里被人用各种木头、报纸、铁栏,任何一切可以充数的东西封堵了一层。   贴着墙行走,唯一入口的大门紧锁。席莫回可以用咒法瞬间拆掉大门,但这不符合他风格,便根据来时说好的规矩,掏出个小喇叭,打开放在门边。   那喇叭声音洪亮,在风暴呼啸对比中也丝毫不逊色,滋滋啦啦沉声地唱起来:“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   喇叭唱到这里,席莫回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还好里面的人听到喇叭的歌声,有人上了二层,从顶上往下窥视两眼,确定门口的是活人不是丧尸后,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缓冲木块的玻璃门终于打开。   席莫回捡起喇叭,拍拍上面的灰,走进小门缝里。他脚跟刚进去,后面的人就追上来,嘴里不清不楚喊着:“哎呀哎呀灰好大我吃了一嘴灰,快让我进去。”   席莫回向左错开一步,那人扑了个空,摔在地上,马上爬起来,像条掉进泥浆的狗,抖着身上头上的沙子。   相比起来,席莫回全身干干净净,连颗砂砾子都见不着,质地挺括的双排扣白色风衣一尘不染,西裤之下,浅口布洛克皮鞋散发着皮质的细腻光泽。他摘下防风镜,周围人看清他的面目,无一不吃惊地倒吸一口气。   “你们来迟了。”营地的队长笑脸相迎。   新任“智使”多尼亚斯元气十足地抢着回答:“不怪席老师,是我开错了方向。”   队长看向席莫回,席老师温润一笑:“是这样的。”   “麻烦你们赶过来了。所以,那个箱子里是……?”队长视线黏在席莫回手上。   席莫回说出了他想听到的答案:“一些常用药,O用抑制剂,alpha阻断剂,气味贴,回头我会交给你一部分。”   每一样单拎出来都是足以令附近营地头破血流去争的紧俏用品,而这两个联系上他们说要加入迁移大队的人,竟然直接送了个“豪华大礼包”来,营地大队长不喜笑颜开、夹道欢迎才怪。   “跟我来,其他人在里面,风暴一停我们就出发。”年逾四十的壮汉队长满脸胡渣,精神抖擞,边走边向他们介绍着营地,脸庞通红油亮,带着自豪,展示着他和手下人一手搭建起来的“王国”。   “我们是三个月前占领这个机场的,废了老大功夫才把它从沙子里挖出来,里面的东西一样都没坏,连水都是干净的,要不是总营地那边通知我们转移安全地带,这地方我还真舍不得丢下。”   席莫回观察着四周,问道:“之前机场里没人吗?”   队长爽朗道:“害,谁知道,估计早就在三年前跑光了吧。”   都已经住了三个月,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席莫回眼神在光亮洁白的大理石地面扫过,转到头顶高耸的天花板,空调系统正在嗡嗡运作,和着一行人回响在空旷大厅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走了一会,从刚才的地方进到航站楼中,穿过本应布置有海关的通道,下到一个单独的候机区,席莫回抬头看了眼,指示牌上写着:15号登机口。   走下停摆的自动扶梯,人声逐渐传了过来。这里是一层,外面本该是机场摆渡车接送乘客的下站口,此刻能透过玻璃看到黄沙中停着一辆黄色大巴车,应该就是准备送他们去火车站的车。   一进门,屋里乌糟糟的人烟气味就扑面而来,有人在这里吃泡面,油腻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   席莫回下意识捂住口鼻,朝旁站了点。一眼望过去,等待小厅里至少坐了100号人,有老有小,有O有B,alpha们被单独隔离到另一块,和其他人隔着三排铁椅子相望。   “哟,怎么了?不舒服啊。”队长发现了,热心问着。   “没事。”席莫回放下手,改为搭在小腹上,语调温柔:“只是得顾忌些。”   他一句相关的话都没说,队长却完全懂了那微妙的暗示,忙说:“那是该注意,那的确是。你到那边坐会吧,从这里拐过去,那边也通的,人比较少,味道没这么大。”   “谢谢。”席莫回感谢道。   队长潇洒摆手,“别别,我还得谢谢你俩。”   席莫回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另一块被柱子隔开的区域确实人少,每一排椅子至多两三个人,最后三排甚至只有一个人占着。有个男人垂头坐在最后,席莫回只看了一眼,呼吸就停滞了下。   “那是谁?”他问道。   队长看过去,恍然大悟道:“他啊,他是等会的副领队,我回头介绍你们认识。但他脾气好像不太好,喜欢一个人待着,来了几天了,也不跟人说话。”   多尼亚斯仰着混血儿俊秀的脸,热情洋溢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队长如实回答:“说是姓桓,叫桓修白。我也寻思着姓这个的挺少的,少见,哈哈哈。”   “桓修白?”多尼亚斯的眼睛亮了。这不就是任务对象吗?   “桓修白……”席莫回喃喃重复。竟然用本名进任务,到底是太蠢,还是安了别的心?   “你们先歇着,我等会给你们拿表格过来,去的每个人都要填的。”队长打了声招呼,快步朝另一头跑去。   多尼亚斯看着他走了,转头过来,语带揶揄:“前辈太狡猾了啦,竟然骗人家你有孩子了。”   席莫回握在箱子把手的指头轻轻磨搓:“我没有骗他。”   多尼亚斯了然道:“我知道嘛,前辈,你是暗示,说到底的确没骗。前辈真厉害!”他竖起大拇指。   席莫回完全没有和他互动的意思,眼神瞟到空旷的那边,说道:“你在这等着。”   多尼亚斯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前辈要跟我抢人头吗?不可以哦,开局就让让我这个新手嘛。”   他凑过去,甚至想做出些类似撒娇的举动,被席莫回不着痕迹躲开。   “多尼亚斯。”   “请叫我亚斯,家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亚斯笑得灿烂。他长相健气,活跃结实,作为alpha个子挺高,但比起席莫回,还是矮了三厘米。就是借着这三厘米的差距,妄图装乖卖小。   席莫回置之不闻,直接给予警告:“你如果有空,可以去打听一下上一任智使的结局,作为任职的学习模范。”   “好的,前辈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嗯。”席莫回走了。   亚斯凝视着他的背影,痴迷地捧起脸:“莫回,席莫回,你可真是又A又美啊。”   如果席莫回此刻不是急着过去,若是听到他这句话,回头利落给他两刀,往后一系列麻烦就会少上许多。   沙尘暴肆虐下的天色一片昏暗,等待厅内的电力充足,顶上的排灯开了大半,足以席莫回看清最后那排坐着的人。   他穿了一身灰扑扑的防风衣,磨旧的牛仔裤,两腿微微分开,双手交握,小臂架在腿上,低着身看不见表情。周围的空气凝滞、冷酷,这人仿佛也被冻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比死了还沉重,无人敢凑近,也没人愿意凑近。   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唤不醒他的意识,一双深棕色雕花皮鞋出现在低垂的视野里,在他身前停下了。   “桓修白。”   席莫回温声呼唤,宛如呢喃。   他看到这人像触电似的,浑身抖了一瞬,愣愣抬起头,瞬间,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滚烫地流下两道泪迹。   可仔细看,眼底却是一片空暗,这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体,只会凭借本能做出情绪反应。   当眼泪流到嘴角,尝到了酸涩味,桓修白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淌眼泪。他慌忙拿手背去擦,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泪是为什么,平静地站起来,对挡在面前的陌生人冷漠说了声“借过”,根本没注意到陌生人愕然的神情,直接走向洗手间。   军靴底子踩在机场水磨石地,声音闷闷的,转过拐角,皮鞋跟打在地上的清脆声追上来。   桓修白进了男O厕所,打开水龙头,不声不响地洗起脸,抹掉泪水。   他那张脸,缺乏表情,从镜子里看到黑发白衣的陌生人跟过来,冷冷解释了句:“我有眼疾。”   席莫回心头闷痛。曾几何时,这个人爬上高塔,在小窗前与他重逢时,也是这样笨拙解释着落泪原因。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桓修白肩膀,“过来。”   他的催眠术已更上一层楼,在人脆弱的情况下,能轻而易举攻破其心理防线。   桓修白失去表层意识,身体随着他的吩咐移动,跟着他进了隔间里。席莫回刚回身反锁门,沉热的躯体就挨近过来,自顾自地黏上来,双手搂上他的腰,头搭在他肩头,深深换着气。   席莫回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后,有一片柔软,悄悄落在了心河上。他把箱子收回书中,用咒术清洁了下隔间,一手按在桓修白背心,带着他坐在马桶盖上。   他把缠人的omega稍微推开一些,快速解开外套扣子,脱下来,只剩下贴身的高领黑色薄针织衫。桓修白几乎是马上贴了回去,紧紧占据着那块地方,当成自己的领地。席莫回察觉到他正隔着衣领磨蹭自己的颈窝,内心轻叹一声,拉下领子,侧了下,完全露出白皙的脖颈,银色长发同时落下,好让他毫无障碍地汲取自己的信息素。   “真是个麻烦的omega。”他说着,应该是无奈的,却忍不住弯起嘴角。   之前的郁闷和心酸,全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便是失忆,也抹不去他在这人心上所有的印记。   桓修白爱他,出自本能。   席莫回为遮掩alpha身份贴上的性素贴,被他果断撕下来丢开。暴雨冷冽的性素缓缓蔓延在狭小的格子间中,他和桓修白面对面拥抱着,放任对方坐在他腿上,尽情在自己颈边深呼吸。Omega气息急促,仿佛早已不堪忍受,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那双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席莫回渐渐感觉到肩头被压住的那块地方湿润了。   强烈的想念和依恋,冲破意识的障碍,到达身体表层,通过直白的动作反映出来。   不需要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两幅相依的躯体所传达出的情谊,足以使彼此滞涩的血液,重新活转起来。   ※※※※※※※※※※※※※※※※※※※※   没错,那个多尼亚斯就是个美丽痴汉,而且身份特殊(我觉得没人能猜到)。   所以,在阅读本新世界之前,鳕鱼想给予【温馨提示】:谁都不许提换受!想都不要想!换攻更不行!谁拆我cp,我拔光你头发(亮出剪刀   ——————————   以下是废话——   好了,接下来温柔鳕鱼回归,我要继续嗑我家可可爱爱小情侣了。   呜呜呜他们真好,这个重逢的场景算是我第二世界中喜欢的Top3情景了!两个人全程对话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是互相的想念和爱都要满溢出来了啊啊啊啊啊   桓桓虽然被抹除了记忆,潜意识里还是记得美美,以至于浑浑噩噩坐在那里,只是听到美美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还是会情绪波动到流泪,他实在太爱美美了啊(坚决不换受谁提揍死谁,鳕鱼凶残.jpg   还有这个美美,竟然脱外套,拽毛衣高领子,变出长发,让出脖子给桓桓尽情闻,怎么又性感又可爱啊,啊我死了,我真的死了。   (小声说,其实美美本来以为桓哥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想见了人就闹一出“桓修白你害得我好苦”的苦情大戏。结果没想到,桓哥比他惨多了,美美心理平衡了,想着他这么爱我,心里还有点小得意,就开始哐哐哐给桓桓发糖吃哈哈哈哈。   本世界基本都是这个糖度,不会有虐的。那个痴汉,就是个炮灰,会被本亲妈料理掉,美美不会喜欢他的。   因为怕你们又说鱼鱼卡剧情,所以索性一次性把这段内容写完了,足足6000字,算两更啦,有没有内心涌动出对鱼鱼的爱意并且手指不听使唤地给鱼鱼留下可爱的评论呢?   ————————————   感谢仙女教母们施法让可爱的美美和桓桓重逢哇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3个;秋秋秋 2个;棠溪、奚刀、惯、丸子很快乐、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棠溪 10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06章 桓修白抢男人   距离上次分离才不过一个多星期, 再次见面, 紧紧依偎时, 仿佛经过了几年的空漠时光,一切失去的都要在此刻补偿回来。   干燥开裂的嘴唇贴在脖颈肌肤上,动脉血流的加速催化了信息素的流转速度, 再这样下去, 一旦有人进洗手间,一定会闻到气味。   席莫回直觉不妙,但又无论如何狠不下心来推开omega。桓修白死死抱住他, 简直像只树袋熊标本,一动不动手脚并用把他锁住了。   外面传来队长的声音, 经过喇叭的放大加工,听在耳中格外粗糙:“风停了!都给我来集合,十分钟后出发!”   已经来不及了。   席莫回推了推他胸口, 好不容易把他的手掰开。这人险险坐在席莫回膝头,一副灵魂丧失, 悲惨凄切的样子, 仿佛饿了几天好不容易吃到骨头,舔还没舔两口就被夺走大肉骨的家犬, 咬又不舍得上来咬他,只能耷拉个尾巴,眼巴巴看着。   席莫回一手揽住他的腰, 一边没好气似的小声嘀咕:“贪心不足的东西。”   被标记后的omega在一个月内都处于信息素融合期, 其间, 可能会出现各种依赖、难忍、情绪激烈反应,如果能大量补充天然A性素,状况就能得到缓解和改善。   简单来说,就和秋天上火脾气暴躁,需要多补充维生素一样,纯天然的总比人工合成的好。   “算你今天表现不错,给你点小奖励。”   指腹在牙根腺体抹了抹,被omega舔破的地方已经愈合了,按起来手感有点软。席莫回沾了一指头粘液,朝桓修白伸过去,一点一点,细致地在他上下嘴唇涂抹。隔间的温度慢慢上升,稀薄的空气促使人呼吸加快,席莫回眼见干裂苍白的双唇被自己抹得湿润,按出了血色,心中涌出了些许欣慰。   “五分钟后集合!还有没有人没上车的!?”喇叭声越来越近了。   席莫回下意识转头向门口方向,桓修白一口含住他的手指头,恋恋不舍地舔吮着上面的性素,被那热烫的舌尖撩过指腹,席莫回脊骨泛起一阵热麻。   有人推开洗手间的门,喊道:“前辈,你在这里吗?我们要走了哦,会把你丢下的。”   席莫回连忙抽出手指头,在桓修白耳畔低语:“把隔壁打通。”   桓修白立刻抬手,指尖点到隔间的合成板子,眨眼间化为了一片蓝色灰尘,落在脚下。他做出举动时,脑袋还是对着席莫回,手臂抬起来又落下,跟个木偶似的。   席莫回侧身按到了旁边隔间的冲水按钮,水声轰轰,遮盖住他的脚步声。他和桓修白对换姿势,自己站起来,俯身短促在人耳边吩咐:“五秒钟后把门建回去。”   五——   “前辈,你不出来,我就敲门了呢。”   四——   失去意识的桓修白忽然侧转脸,吻在他脸颊上。   三——   席莫回呆了一秒。   二——   席莫回跨到旁边,回头望了omega一眼。   一——   马桶冲水声彻底没了,席莫回贴了新性素贴,栓好风衣腰带,换回黑发。   桓修白坐在隔壁,悄无声息伸展手臂,隔板重回原样,隔开了席莫回的视线。   几乎在同一秒,席莫回推门出去,多尼亚斯蹲在地上正要从门缝里看。   “你在做什么?”席莫回不悦道。   亚斯毫无感觉,站起来理所应当地说:“我来找前辈啊,都怪前辈不应声,害我做这种事。”   “我没有义务应答你。”   “我知道嘛,但我怕前辈晕倒在厕所,我会良心不安的。”   桓修白视野逐渐清晰,他像从打盹中突然惊醒,耳边是两个人清晰的对话声。   ——我怎么坐在马桶上?   ——地上那个白白的是什么?卫生巾?!难道我神志不清进了女厕所?   不对,外面说话的人明明是两个男人。   他安心下来,打开反锁的门出去,两个人同时转头看他,他一个眼神也没给,忽略这两个陌生人朝外面嗡嗡的人声快步走去。   队长的小喇叭闯进来,看到这三个人,生气道:“都干嘛呢?喊这么多遍也不知道吱声,把老子当导游耍呢!快点,最后一分钟了!”   他对三个人说完,又特意转头对桓修白道:“副领队,你怎么回事?你那队就差你一人儿了!”   桓修白淡淡道:“知道了,现在就去。”他第一个出了洗手间。   队长转身也要走,多尼亚斯热切追上去,边走边问:“队长,我和席老师分到哪一队了?我快到日子了,丧尸追我,我怕我跑不动,队长给我俩分到好一点的组嘛。”   胡队长大嗓门咧咧地说:“没有好组坏组,都一样,你俩到晚了,只能哪组缺人塞哪里。”   拐了两个弯,来到集合的空地,三个领队各自带了人站成三竖排,队伍歪歪扭扭的,有站有坐,队长带着他俩一番逡巡,数了数人数,决定道:“你,”他指着多尼亚斯,“你跟着小陈。”   “席老师,你就到……张豪这组。”   张豪是个五大三粗的beta,长着一张国字脸,一见新来的美人儿“omega”要加入进来,眼睛色眯眯地弯成一条蚯蚓似的缝。他带的人最少,也是因为其中大半都是alpha,所以加席莫回一个不算多。   他一肘子拐到胡队长身上,嘿嘿笑:“老胡,谢谢你,来抽根烟。”   “谢什么谢,把人给我带好了,可别出岔子。”胡队拍了他一巴掌,还是接过了烟,两人当着席莫回的面吞云吐雾起来。   趁着等司机的一两分钟功夫,胡队长八卦起来了,夹着烟的手往席莫回这边一点,问道:“诶,席老师啊,你说你之前在那边营地住得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跟我们一块撤到北边去?”   席莫回不着痕迹扇着烟,温声解释:“我去接孩子。”   “接孩子?”胡队长砸吧砸吧嘴,“你除了肚里这个,外面还有个大的啊,真怪辛苦的。你男人呢?”   席莫回抿唇笑笑,在场两个人一看,都知道那笑里有多少委屈心酸,“我男人……不知道,他把我丢下了,可孩子是无辜的,我怎么也得接过来养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往旁边队伍的桓修白那里看。   桓修白被他哀怨的视线黏住,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有点心虚,还有点莫名其妙。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搞大你肚子还丢下两个孩子跑路。   但他随意扫了两眼,一听到席老师是单身带孩子孕夫,队里的不管是beta还是alpha,眼睛都亮了起来,各个跃跃欲试。   他又转回席老师身上,发现omega的手正在下面悄悄扇着风,再看张豪和胡队两个人若无其事在孕夫面前抽烟谈笑的样子,心里自然拧了个大疙瘩。   “胡队。”桓修白开口了。   “咋回事?”   桓修白抬手指了下穿着光鲜的席医生,故作不爽道:“这个新来的穿成这样,这么惹眼,白色在沙漠里又明显,回头撞上尸群,谁管?”   张豪被他说得一愣,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营地里的都习惯穿暗色衣服,一来不显眼,二来弄脏了也好洗,像席老师这种白风衣大皮鞋的穿法,也只有富得流油又安全的高级营地里才有。   “要不这样吧,小席,你把外套脱了,让你张哥借你件外套凑合穿得了。脏就脏了,命重要哈。”   席莫回已经懂了桓修白说这话的意图,配合他说道:“换衣服就不必了。”   “那不行,我们都说过,进来就得对你小命负责。”胡队吐着烟圈,皱起眉头。席老师带来的药品还没拿到手,不能让他这么早死在丧尸群里。   “就随他吧,死了我可不管。”桓修白撂话。   席莫回立马接住,表面佯怒,语气冷下来:“我不需要你们管。既然你都说了不管,我就到你组里去,我死了算我的,不算张哥头上。”   张豪听到这,一口气松懈下来,忙道:“哎哎,别激动,你想换组,你张哥不拦着,这是你自由,对吧?但是有事可千万别忘了我,找我帮忙,保准的!”他想借机拍拍席美人肩膀,对方一转身,走到隔壁队伍去了。   美人虽好,但脾气太犟,回头引了怪,把他们害死了,太不值当。这种活就丢给新来的副领队,反正他本事大,拖着一群老弱病残,也不差这一个两个的。   想到这,张豪和胡队互看一眼,达成一致,把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桓修白。   席莫回来到桓修白跟前,正要说话,多尼亚斯从第一组跑过来,硬是插在他俩中间,嬉皮笑脸:“席哥换组了我也要换。”   “叫席老师就好。”席莫回面带微笑。   桓修白这才正眼看混血儿,冷酷的眼神打量了一番,在脑中做出判断:见面硬要叫“哥”,不是弱智就是绿茶婊。   经过约萨克为期一周的《究极鉴婊速成班》课程,桓修白已经完全掌握了辨别虚伪omega的手段,并在这几天的实践中颇有所得。   胡队长又来插了一嘴:“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吧。这是桓副领队,桓修白,正领队昨天刚‘没了’,今天就由他带第三组。”   “哦~桓修白,以后请多指教。”多尼亚斯热情伸手,被对方无情忽视。   席莫回面向他,温柔念道:“阿桓。”   桓修白大脑停摆,脑海一直回荡着:阿桓……阿桓……桓……   多尼亚斯叉腰:“前辈怎么能这么跟人家故意套近乎呢?才第一次见面就起了昵称,犯规!”   桓修白内心舒畅:“挺好……咳,我是说,无所谓。你怀孕,身子不方便,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桓直男的鉴婊雷达彻底失灵,直接给这位见面就叫昵称的“孕夫”打上了:热情,善良,聪慧,善解人意——等等各种标签。   他刚刚故意挑起事端,想让孕夫换组,找借口离开张豪那个怂包色鬼,没想到对方那么聪明,一眼看出他是在帮忙,和他一唱一和起来。   桓修白不禁多看了席老师两眼,发现对方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跟庙里的白玉观音相一样。   外面的大巴清理好了,司机各就各位,桓修白以“本组人太多,我一个人带不过来”的理由,强行把多尼亚斯踢出去,带着席莫回上了车,专门占了前排座位给他。   安顿好老弱病残O们,桓修白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席老师本来靠着窗观察着外面的景色,忽然转过头,轻声笑了笑,说道:“刚才多谢你,我不能闻烟味。”   桓修白正想掏烟的手顿了顿,还是空着手拿出来了,“没事,是他们心眼粗,顾不上你。”   “你对我很心细。”   “嗯,应该的。”桓修白敷衍过去。   车开了,摇摇晃晃,车轮碾着黄沙驶离废弃机场,准备开往五个小时车程外的火车站。   席莫回手肘撑在窗沿上,视线不经意落在一个人发愣的omega身上。他正无意识地舔着嘴唇,舔了又舔,来来回回,仿佛那里被人涂了蜜汁。   席莫回转过头,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那里的指腹有个清浅的牙印。   鬼使神差地,他也凑到唇边,探出舌尖,舔了一下。   ※※※※※※※※※※※※※※※※※※※※   嗨呀,失忆了又怎么样,该发糖还是继续齁甜齁甜的,我们家小两口这个默契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嘿嘿嘿嘿   桓桓不想让美美闻烟味,美美说不喜欢烟味,桓桓也就不抽了。桓桓就应该不要抽!你都有崽崽了!要多听美美医生的话!   这两天肝作业学习,所以今天发晚了点。今天有没有仙女教母给我爱的评论呢?(扒开你们的嘴往里面塞两大勺蜂蜜   ————————————   谢谢仙女教母们今天给桓桓发糖糖吃!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椰汁钓金枪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 2个;猫不吃鱼、秋秋秋、烤肉2号、黑糖、卷毛、于旎旎、丸子很快乐、藿香、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东锦 10瓶;千载弱水寒 4瓶;丸子很快乐、叶墨、夜栩Y、卷毛 1瓶; 第107章 放心去吧   桓副领队所带的第三撤离组, 人数:36名, 成员组成:女omega 16名, 男omega 18名,beta 2名。其中年龄在60岁以上的有7名,20岁以下有9名, 还有孕夫1名。   不得不说, 第三组是全队最重要的组,也是个实实在在的拖油瓶。   “哇,妈妈你看, 外面的云云好漂亮呐。”   “嘘,别出声。”   桓修白正在闭目养神, 后一排的声音传递过来,他不需要睁眼确认,就知道是那对beta母子:母亲是beta, 女儿是omega。   为了最大限度节省路途燃料,此刻的大巴车里没有开空调。沙漠中的温度正在上升, 更不允许开窗, 时间一久,车内的空气充满各种人肺部换出的空气, 气味交杂,沉闷难闻。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空气一旦稀薄起来,人的血液供氧不足, 自动就会放缓循环, 让人变得昏昏欲睡。   这对桓修白来说, 是件好事。   他睁开眼,看了下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车内有人在低声祈祷,有人呼呼大睡,还有掀起窗帘警惕观察着外面情况的。桓修白不作祈盼,因为他知道,这趟车上一定会出事。   他从第一排座位伸出头,向后看,最后一排正中的座位上坐着个白白净净的omega,样貌不算出众,胜在气质温和,戴着个黑框眼镜,文文弱弱的。   这人叫方如,是这次的任务支点【01】号,也是桓修白的重点看护对象。   但桓修白不怎么想管,也懒得去和支点接触。只想在外围保证支点的性命和贞洁,混到两周结束就行。   “这么多人,你管得过来吗?”   桓修白疑惑转向他,唇红齿白的席老师靠在椅背上,神色亲和。   “管不管得过来是我的事,你好好待着,听从命令不要乱跑就是。”   “桓副领队成家了吗?”席老师不经意似的问。   桓修白反射性讨厌这类提问。他这个年纪,又是omega,在总部时不知被明讽暗刺问了多少回,对方的目的无一不是为了羞辱他。虽然这个孕夫不知道他的过去,也没有这种意图,桓修白还是感觉不适。   “我没有家,我男人不要我了,行了吗?”他快速说出这话,不去看对方的反应,打开安全带,走到前面驾驶区去了。   大巴车的前挡风玻璃视野开阔,车子正在戈壁上行进,前方第二队和他们保持着一百米的车距,以减少车轮扬起的沙尘对视线的影响。走到这块光秃秃土地的尽头,绕开两座土山,就能顺利进入有仙人掌存活的地区。   桓修白一手扒住栏杆,随着车辆行驶左右摇晃。他早上特意没有吃饭,就是为了防止这时候吐出来。晕车这种事本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但最近心理压力大,饮食不规律,偶尔心口莫名绞痛,他也不知道身体还会突发什么状况,还是小心为上。   “桓领队,我不问你了,回来坐吧。”孕夫在后面轻声喊他。   话语中的无奈和真诚,听得桓修白羞愧起来。   这人又不认识他,也没坏心眼,就是问问而已,他跟人家置什么气啊。   但他又不好意思回头正对人家的眼睛,只是低声说了句:“抱歉,我最近心情不好。”   席老师表示理解:“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以前也像你这样,习惯了就好多了。”   桓修白不存在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痛得喘不过气来。   习惯就好……这话不假。可他已经习惯了太多东西,唯独这次,他不想再妥协。   是不喜欢了也好,是嫌弃他了也好,总要抓住那人,好好审问个清楚,给他一个明白,叫他彻底死心。   况且万一……万一还有一线挽回的机会呢?   如果挽回不了,他就把这人和他的新姘头狠揍一顿,揍到泄愤为止,再回去把腺体切了,丢到总部后面小巷子里喂野狗。   “呼……”桓修白舒出一口气,觉得心底那一大堆烦闷好多了。   至少,人生暂时有了个虚无的目标。   “妈妈,那是什么?有人在放烟花吗?”   桓修白/精神一紧,快步走到后排,越过母子俩扯开窗帘。   那不是什么烟花,是一枚信号弹!   小女孩被他的脸色吓得缩在座位里不敢动,还没等女beta问发生了什么,前方传来一声爆响,大巴车突然失去控制,开始左右扭摆,乘客们从梦中惊醒,惊慌失措要站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都给我坐下!”桓修白高声命令。   他转身走回驾驶区,果不其然,车侧窗玻璃碎得四分五裂,司机中弹,趴在方向盘上不知生死。桓修白把人从驾驶座上扯下来,翻过来一看,一颗子弹穿太阳穴而过,肯定没救了。他反而有点安心,因为不用听到伤员在身边痛苦哀嚎,再逐渐死亡。   司机的尸体软趴趴倒在地上,一车老弱妇O惊声尖叫,有承受能力弱的,已经哭声渐起。   桓修白拔出绑在小腿上的枪,利落朝车顶开了一枪,全场顿时噤声。   只听见男人不耐烦的语气,一股嗜血的狠劲从驾驶座荡到后排:“现在我来开车,谁敢再出一声,我就先送你去见阎罗王。”   尖叫的,要下座位的,想打电话和家人联系的,纷纷僵硬止住动作,小女孩的妈妈捂住孩子的嘴,惊恐地望着前方。   席莫回小臂搭在前横栏上,托着腮,好整以暇微笑注视着omega。   桓修白打着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到底,硬是把大巴车开出了F1赛车的猛劲。全车人东倒西歪,车道两旁狼烟四起,摩托车油门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桓修白余光瞟到飞车党的行迹,空出手,左手持枪,一枚子弹带着600米一秒的速度击穿摩托骑手的前心。   这只是第一个,后面接踵而来的有约二十辆摩托,苍蝇一般跟在大巴车屁股后面。桓修白看清他们手里拿的弓弩,磨着牙狞笑:“想拿勾枪堵我,还太嫩。   ”   他抓起前台的手/枪,丢到后面,黑漆漆的手/枪滑行一段,他头也没回地问:“谁会用枪,开窗往头上打。”   一车老弱妇O:“……”   雕花棕色皮鞋的鞋跟“啪嗒”落在走廊上,一只手捡起枪,卸掉弹夹,看了眼,满弹药,便装回去,抬头时正好和桓修白透过后视镜的目光相遇。   “你不行。回去坐着。”桓修白皱了下眉,反手又朝窗外开了一枪,没有击中。   飞车党兴奋的嚎叫近在咫尺,车距从一百米缩短到了五十米,再过一会就要进入勾枪的射程范围了。   那玩意一旦击中大巴车轮胎,整个车都会被带得掀翻掉。   席莫回悠闲站立,拉开枪栓,“你没有其他选择。”   桓修白抿了下干枯的嘴唇,声音枯燥:“你会开车吗?”   “会。”   桓修白二话不说,从车座下面抽出杆大枪,“咔咔”上了弹药,多余的装进口袋,迅速站起来和席莫回交换位置。   他抽出一卷绳子,一端拴在驾驶座上,另一端在自己脚上,走到天窗口下,背着枪,回身掀起眉毛,“前方五公里有个桥。别管二队,直接超过去,甩开他们。”   桓修白恍然听到一声轻笑,驾驶座上的人回答:“放心去吧。”   放心?不过是个怀孩子的漂亮omega,说这话也只有安慰成分吧。   失忆的桓主任还不知道,席老师这句话中的保障有多厚重。   他对席老师的过于自信有些奇怪,同时在心里给这个挺身而出的“孕夫”打了高分,一眼扫过其他人,漠视地看过去,就把弹夹咬在口中,空出手,踩着一边座椅轻微跳起,两手抓住天窗边缘,腰部使力荡起身体,硬凭着手臂力量带动全身翻上了车顶。   车速已经飚到了100码,车顶狂风猎猎,桓修白把替换弹药塞在腰里,伏低下蹲,单膝跪地,降低重心稳定身形。黑发在额前纷飞,却不影响他锐利的视线,左眼微阖,注意力集中到右眼的瞄准镜上,小小的人头固定在十字中心,按动,枪声响的时候,超音速的子弹早已一枪爆头。   飞车党戴有防弹头盔,但这种头盔有个设计缺陷——头盔的前透明挡风并不防弹。桓修白以前在发生过全面战争的小世界待过一整年,早就是老手,瞄准弱点指哪打哪,三分钟就把车附近五十米的敌人扫了个干干净净。   “哐!哐!”车尾连番受到撞击,桓修白转移到另一边,竟然是二车的车头。二车队已经被飞车党占领,前玻璃碎了大半,滋滋露着风,四五个黑头盔架着张豪,逼他开车狂撞这边。   张豪抬眼看到了车顶上的桓修白,面目扭曲,嘶声大喊:“救我!——”   桓修白冷漠下视:“一车alpha,没一个顶用的。”   抬手换弹,瞄准,张豪眼中瞬间萌生出希望的光芒,可下一秒,就恢复了死寂。   “桓修白!臭婊/子,贱人!你想害死我!”   桓修白击中的是二车的前车轮,不等飞车党拿他们做威胁,直接放弃一车人。   席莫回在车里轻微侧头,显然是听到了那声辱骂。   “我没义务救你。”桓修白说完,逆着风转身走开。   车轮损坏,前轮打滑,二车的行进速度迅速下降,瞬间被猛加油门的三车抛开一大段距离。   “砰!!!——”   后方不远处发生了大爆炸,黑烟窜天而起,大火熊熊燃烧,整个二车侧翻撞上大石块,和三辆摩托车一同毁灭。   桓修白漠然的视线回望过去,内心毫无波动。   席莫回调整后视镜,omega持枪的身姿映射出来,他又瞥了眼后方爆炸现场,心情舒畅地松了嘴角。   车辆正在爬坡,已经能看到一队的车尾气。席莫回稍微把注意力放在了前方,降速换挡,没有注意到那位正好坐在天窗下的beta母亲,悄悄掏出一把剪刀,“咔嚓”一声细响,剪断了那根联系着桓修白与车厢的绳子。   ※※※※※※※※※※※※※※※※※※※※   呜呜呜呜我真喜欢强强夫夫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好了太有感觉了,互相服侍,互为后盾,真好哇,完全不会拖泥带水。   鳕鱼最近作业火葬场,每天都有一大堆材料要研究,看材料看到眼睛瞎。今天终于挤出点空更新了,谢谢仙女们还来看我们美美和桓桓啊~   ——————————   感谢以下仙女们倾情赞助美美的骚气小皮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米粥、奚刀、没有实义、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黑糖、月光笺、云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想吃西瓜 70瓶;海往作者的衣领里 39瓶;菀菀 25瓶;南啵兔 20瓶;丸子很快乐 7瓶;没有实义 4瓶;曲躺躺 2瓶;阿辰是偶 1瓶; 第108章 吵架注意孩子   进入山地地形区, 地表千沟万壑, 需要时刻谨慎驾驶, 一不小心就会翻下陡崖,车毁人亡。   车顶上凶猛的枪声不歇,断掉的绳子随着桓修白在上面的移动轨迹而晃动, 席莫回的眼睛从拴着绳子的座位一角看到它的断裂处, 目光锁定在beta母亲身上。   绳子是最常见最廉价的塑料捆扎绳,一两块钱可以买一大卷的那种。桓修白拿它当“保险带”,席莫回一开始就没把它放在心上。因为他比谁都清楚, 放任桓修白出去肆意妄为的保险可不是区区一根一扯就断的绳子,而是他, 席莫回。   只不过,包括桓修白在内的这车人眼中所见事实则是:这条绳子是维系桓修白生命的最后保障。   剪掉绳子,是想让他摔下来吗?摔下车, 被车轮压到,内脏破损, 组织器官破裂……   席莫回心跳加速, 从想象中脱离出来。别人会搞什么小动作,他早有预料, 但从高处摔下——   你不该触了我的逆鳞。   他直接从驾驶座起身,拿烟灰缸抵在油门上,保持前进速度, 自己站在走道最前方, 面对一车人, 笑得无比温柔。   “你干嘛!快回去开车,啊啊啊我艹要死啦!”后排的中年胆小男惊叫起来。   席莫回声音柔沉,以一种宽恕的语气说道:“每个人都会犯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不给予一次机会,则会显得太过无情。”   “说什么屁废话!前面就是山崖啊!!”   “想死不要拖累我们大家!”   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冲过来想要抢夺驾驶座,还没走到跟前,就噗通摔倒在地,黏在了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我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所以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席莫回声调慢慢,不慌不忙,他越是自若,车里其他人就越恐慌,乱糟糟哭成一团。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想死,啊!我不要死!去死吧!”尖利的女声夹杂着哭泣声袭向席莫回。   “怎么回事?”桓修白听到那声“去死吧”,回身走到天窗口,正要低头看看,天窗啪嗒一声在他眼前关上了。   席莫回一手掰断女人握着小刀的手腕,不理会她杀猪般的惨叫,继续道:“谁剪断了这根绳子,谁就得负责把它系回去。”   他悠悠扭头,看了眼前方的悬崖,善意提醒道:“你们还有一分钟。”   话音未落,无数只手扑向了那两根绳子,“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啊,系上,快系上!”他们越慌张,就越不能齐心协力,每只手都握着绳子的一小段,仿佛握着的是自己的小命谁也不愿意先撒手。   “温馨提示,还有四十秒,顺便,注意审题,我说的是‘剪断绳子的人’。”   人群骤停了下,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指责:“就是这个女的!是她干的,我看见了!你装什么装,你想拉全车人陪葬吗!”   “死女人,还敢坐那不动!”   积聚到顶点的矛盾瞬间转移。   Beta母亲被愤怒的人们淹没了,她带的那个孩子被人性之恶吓到,大声哭嚎起来,吵得炸脑子。女Beta声嘶力竭:“他吓到我的孩子了,他该死,我女儿是omega,宝贵的omega,谁敢动她,谁都得死!”   身为beta的omega极权主义者?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捂住这贱人的嘴,抓住她的手,快快快,快快快。”一道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反馈,他们似乎找到了目标,把恐惧和恶念都发泄在女人身上,不顾女人的强烈反抗,生生掰断了她的手指头,每个人捏着一根,好像那只软下去的手是副公用的手套,终于“借”她之手把塑料绳的两端拴在一起。   “啊,我们得救了!”人们互相注视,仿佛完成了一件拯救生命的大事。   席莫回看了眼手表:“还有十秒。”   “什么十秒?!我们已经按你说的做了。”   被拳头揍到奄奄一息的beta发了疯一般,趁周围人松气,突然扑上那根绳子,牙齿咬合,再次拽断了它,“哈,哈哈哈哈,我们一起死,一起死啊。”   “臭女人,没生殖腔的烂货!把她丢下去。”   “扔她下去,连着那个小贱货一起!”   “咚咚咚,咚咚——”桓修白在车顶用力踹着锁死的天窗。   席莫回抬眼瞄了天窗一眼,给怒火中烧失去理智的人们一个眼神,他们好像得到了神的指示,做一切事情都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挡在意识里的道德大门彻底粉碎。有人负责开窗子,有人负责把女人从座位拽下来,有人在后面激动地给他们鼓劲,每个人都像磕了药,打了鸡血,随着砰砰两声闷响,两具重物被“齐心协力”丢出窗外,他们沉浸了团结的滋味和喜悦中,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下了什么事。   席莫回弯起嘴唇,宣布道:“现在,你们都是凶手了。”   天窗哐当破裂,一个紧握的拳头出现在洞口,抻开手指,抓住裂缝边缘,掀起了一整块大铁皮。   “我们在悬崖上开?!”后排的女人趴在车窗上,满脸震惊。   在他们鸡血上头丢人下去之后,这辆车就已经冲下了悬崖,至于为什么车轮下似乎走着实地——   桓修白背着枪跳下来,野战军靴重重砸在走道上。他面色阴沉,大步走过去,席莫回侧身给他让道。他踢掉烟灰缸,踩中刹车,一个急刹,几乎所有人的脑袋都撞上了前排。   桓修白转身,长臂一伸,满是硝石味的手揪住白风衣挺括的领子,狠狠用身躯撞上去,把人直接抵到栏杆上,小腹贴着小腹,炽热又愤怒的气息冲面而来。   席莫回心道:是硝烟的味道。   “你搞什么鬼!”桓修白嘶吼。   席莫回淡淡道:“注意孩子。”   桓修白反应了一秒,还是松开手,倒退一步,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是你关的天窗?”   席莫回:“不是我。”是阿辛罗。   “谁把两个人丢下去了?”桓修白一眼扫到空出的两个座位。   席莫回坦然道:“是他们,没有我。”   桓修白本就心情不佳,此刻更是躁郁,重重踹了一脚座椅,铁椅子脚竟然被他踹弯了。他回了驾驶位,发动车子,车轮下由他造出的“桥”持续向前延伸,已经开到了这里,再回到地面也是欲盖弥彰,只能硬着头皮开下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会功夫没管,车里发生了一场“剧变”,不仅经过了内斗,看起来唯一靠谱的omega还把车开进了悬崖。   要不是他的“重构”能力,现在这车人已经在悬崖底下了。   他把留有弹孔的侧车窗彻底打开,单手驾驶,单手摸了根烟出来,点着了含在嘴边,颓废地抚着额头,心里的烦躁还是驱除不掉。他半是警告,半是威胁地说:“别以为你肚里揣个货就能乱来,下段行程给我安分点。”   席莫回听了这话,沉默了会,眼神暗下来:“收回这句话。”   “收什么收?”他无所谓地捏着烟蒂,手伸到窗外点掉烟灰。   “我肚里的不叫‘货’,它是我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   桓修白被他搞了一通,车还在“悬空”走着,后面还不知如何收场,如何和队长解释,正在气头上,现在也不肯低头跟个“陌生孕夫”好声好气了,“我管你啊,不够矫情的。回去坐好!”   “行,你别管我。”席莫回声音生硬,转身回到座位上去了。   桓修白本来胸口堵着气,又烦又闷,孕夫这么一闹,他现在不仅心情不好,心绞痛的毛病也逐渐泛上来了。   他没有吭声,忍着心口刺麻麻的疼,开过了悬崖重回陆地,准备顺着车辙印追赶一车队,途中却一直忍不住拿眼睛瞟后视镜,悄悄观察着那个席老师。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自己和对方又不熟,也不知道从何下口。半途丢掉了没抽完的烟,眼中是戈壁、砂石,土黄色的山体,一轮接着一轮,重复到好似永远没有尽头。太阳直晒到脸上,他体表却感觉不到热度,全身的热都聚集到了胸膛里,似乎有人在那里开了个小火,不放油,煎他的心,滋滋啦啦,粘在铁板上,半边是熟的,半边还带血。   握着方向盘的手持续出汗,快握不住了,他内里煎熬,大多出自心理因素,却不明白出现了什么具体的问题。   找点药吃,什么药都好……   十指连心,心口绞痛,手指自然也会痉挛,他揣进口袋里慌忙找寻,除了一包烟,什么也没有。   他最后从贴着胸膛的前口袋里掏出个小包,拽开绳子打开,凑到鼻尖下深深嗅了一口。   席莫回眼睛一直朝着窗外,透过窗户反射观察着这人举动,忽然转过脸,眼珠子在那个小包上面转了转。   Omega嗑药似的吸了个够,仔细收回去后,手就稳多了。   席莫回看在眼里,大概猜得到里面是什么和他有关的东西,赌气腹诽道:跟我生气,痛死你得了。   前方已经能看到一车的屁/股了,中途有个收费站,算是有据点看管的安全地点,可以下来稍事休息。   桓修白让车紧跟着一车停靠在收费站停车场里,打开车门,他第一个下车,其他人鱼贯而下。陈队长一边试图和二车的人联系,一边跑过来给他们点人数。   “怎么少了两个?!人呢?”   席莫回张口要说话:“我在途中——”   桓修白横他一眼:“你不要说话。”转向陈队长,omega面无表情,直接扛下了所有过错:“是我没带好人,丢了两个,这星期物资你扣我一半,回头算是补给这孕夫的。”   ※※※※※※※※※※※※※※※※※※※※   哈哈哈小情侣吵架,“注意孩子”,虽然美美说这句也是无意,但居然就是事实诶,孩子在桓哥肚子里哈哈哈有点可爱。   不要怪桓桓啊,从他的视角看,美美不知道在车里面搞什么,还把两个人扔下去了,这是很严重的事。换成别人,桓哥早就把带头闹事的丢下车了。他跟美美呛了一嘴,自己难受得不行,一路上都不开心(虽然不知道为啥难过),唉,小情侣吵吵就过去啦,不会放在心上的。桓桓最后还是怕美美被责怪,一个人担下来了,呜呜呜桓桓他真的很好啊   分别揉揉美美和桓桓   ————————————   感谢仙女们帮忙丢坏beta下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懒出天际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只会水的海草、没有实义、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于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白舟行 5瓶; 第109章 多喝牛奶   带丢了两个人, 领队却完好无损, 这事可大可小。说严重了, 这是不对人家生命负责,毕竟来的各个都是给队里缴过“保险费”的;说轻了,也不过是场日日发生的意外, 装模作样祈祷两下, 掉两颗眼泪,该怎样还怎样,剩下的人还得努力在末世活下去。   所以, 这事要怎么解决,全凭陈队长的态度。   陈队长清了清老烟嗓子, 露出半口黄牙,摆起谱来:“小桓啊,不是我说你, 你才刚来没几天,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我们大家可是看你人靠谱, 才敢把三十多条命交到你手里的。”   桓修白:“二组的张豪跟陈队干了两年, 经验丰富。”   陈队被他噎了下,面上有点不高兴:“小张的事和你的不是一码事, 我这还没联系上人,说不定只是开错路了。”   “那行,我们就在这等着。我那事就这么说了。”桓修白一口决定下来, 踢掉脚下一颗石子, 越过陈队往休息站走了。   陈队扭头看他, 啐了句:“什么狗态度,呸。”   “陈队长。”背后有人叫。   “哎,席老师。你没事吧?”   席莫回站在一众人前,俨然一副群众代表的样子,温温和和地说:“陈队,您别和副领队一般见识。刚才路上来了群飞车党,把我们车两个人拽下去了,桓领队过去救,也没救着。二车的张哥被挟持,开车撞了我们,要不是桓领队,我们这车人就要翻到悬崖下面去了。”   他说着,回头扫视着一脸呆滞的老弱妇O们,“队长如果不信,可以问问我们其他人关于那对可怜母子的事。”他特意在“可怜母子”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这一车人,全是共犯,谁也难逃干系。   陈队眼角皱纹拧在一起:“你们说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全车人异口同声,纷纷点头:“是真的,就是他说的这样。”   还有人为了证实,补充道:“撞我们车的时候,我头还磕到了前面,现在包越肿越大了。”   陈队长没去看那人头上的大包,嘀嘀咕咕走了。他倒不是心疼那一车人命,损失了一张车就算了,能用来驱使做苦工的alpha们都没了,回头不太好和避难所那边交待。   也真是奇怪,要抢怎么不抢一车omega?随便拉两个下来卖到黑市去也比低等的alpha值钱。   在陈队长的坚持下,他们等了一个足足一个小时才上路。   三车的胆小中年男撇着八字步跑过来问陈队:“陈队长啊,你看,我们今晚上能坐上火车不?我老母亲病危,眼看就不行了,病床上熬着不合眼就等着我这个孝子赶到床前尽孝。”   陈队长拧着眉毛:“你早干什么去了?这车要开七天七夜,你又不是不知道。趁早准备后事吧。”   “你看,我这不是坐不起飞机吗?买这个车票都花了我小半辈子积蓄呢。”   废土之上,铁路、公路、飞机等各类公共运输线路均被各大势力垄断,不仅价格飞涨到恐怖的地步,连购票资格都要通过加入不同营地来获得。   陈队他们头上的总营地“复生”算是世界上第四大据点,才有实力辟了一条跨境铁路线给他们转移。   陈队长脑子里还在想那一车alpha,挥挥手不耐烦道:“车什么时候能开我也不确定,要看总部那边怎么说。今天、明天、后天都有可能,凑齐人就开,你快回车上,我要走。”   “诶诶,陈队你交钱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们保证的啊!”   陈队长脚程快,三两下跨上车招呼人关门开走,“孝子”男只能撇着腿重回三车。   一上车,就对上那个又凶又冷的领队不善的目光,“孝子”喏喏说声“对不起我来迟了”,灰溜溜回到自己座位上。   “系好安全带。”   “咔咔咔”响起一片系安全带的回应声。   桓修白扶着方向盘,开出收费站,心道这群人终于学会老实了。   那个支点——方如,倒是安静得跟个人偶似的,一路上也不见他和别人说话,走路做事都是独来独往。   桓修白从后视镜瞄了他两眼,眼珠子控制不住就往右边转,转到了席老师身上。   他摸了摸外套口袋,隔着厚厚一层布料都能摸到里面温乎乎的,开出去十多分钟,他终于掏出来,手指头在瓶盖上面磨锉一会,扭头瞄准了席老师旁边的空座位,一股气丢了过去,咕噜噜滚到席莫回大腿旁。   席莫回拿起来:“热牛奶?”   开车的人嘟囔着:“孕夫喝热牛奶好。”   席莫回诧异扬起眉毛,这人怎么私下还去了解这些东西了?   “想和我道歉?”   “嗯……”   席莫回托起下巴:“我不接受。”   大巴车骤然转向,差点撞上路边的腐尸,“为什么不接受!”   怎么这样暴躁,又沉不住气?席莫回仔细回忆了下omega被标记后的反应,的确有这么一项。   剖析彻底,omega和alpha哪有什么高低贵贱,本质都是被激素影响驱使的动物。   席莫回拿了牛奶下座位,瓶子递到人面前:“帮我拧开。”   桓修白:“?你一个大男人拧不开瓶盖?”   “这是铁瓶盖,可能会割伤我的手。”   桓修白斜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手割伤?”   席莫回理所应当:“你伤了,我还能救,我伤了,你没法救。”   “也不知道哪里的自信……”桓修白小声说着,接过瓶子,一指头抠开了。这种玻璃瓶的小盖子的确有锯齿,需要工具来开。他在收费站买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是鲜牛奶,营养高,就买了。   这么一瓶小小的牛奶也贵到令人咋舌,在到处充满核污染的世界想要找出一片不受污染的土地种植牧草,喂养奶牛,灌装运输,所费的成本比之前高了十倍不止。   男人白皙的手指握在奶白色的瓶子上,贴着玻璃瓶的指腹因为温度变得微微粉红,仰头慢慢抿了一口,席莫回刻意让牛奶在自己牙根腺体荡了一圈,再回到瓶子里。   “唔!”瓶口突然堵在桓修白嘴边。   席莫回:“喝两口。”   桓修白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听了陌生omega的话,主要对方这会看起来意外地强势,大有他不喝,自己就一直站在这里等着的架势。桓修白顺从地灌了两口,握住他的手腕拽下来,从兜里掏了半天掏出张纸巾,胡乱擦了擦瓶口自己的口水,眼睛瞄着前方道路,耳垂却红得滴血:“你继续喝吧,我擦干净了。”   那个瓶口,应该还有对方的口水吧。桓修白是不讲究,但也没随便到能和陌生人共喝一瓶牛奶的程度,只能说空气中残留的核辐射太强,让他的脑回路出现暂时短路状态。   “好喝么?”   牛奶而已,有什么好不好喝……唔……桓修白回味了下,似乎真的比普通牛奶喝起来更舒服,下到了胃里,整个人都精神一松,浮躁被热牛奶驱散了一大半。   席莫回在他身边一饮而尽,牛奶在唇边印下一圈白白的奶渍,指腹蹭过湿润的嘴唇,乳糖分解出的甜蜜在舌尖萦绕。   “原谅你了。”他转身之前,带了一份不易察觉的笑,说道。   大巴车稳定开了两个小时,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附近也开始出现小型的村落,零落的低级丧尸在路边啃噬觅食。他们的车速保持在一定高度,以防一旦爆发尸潮被追上。但随着城镇越来越密集,道路也越发狭窄,桓修白连番踩油门撞飞十几个丧尸,突然踩刹车停下来。   前方路被堵了!   一车不见了!   路上有轮胎拖拽的痕迹,黑乎乎一道通往两扇封锁的大铁门后。桓修白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二话不说,掉头就要往回跑。   虽然多半是跑不掉的。   后面突然多了道围栏,有人在围栏前方撒了碎肉等诱饵,一大群丧尸循着味道围过来。   哗啦,哗啦,哗啦——是沉重的锁链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桓修白与一车人向旁看去,足足有三米高的绿皮怪物从巷道中挤出来,一脚把地上空液化气罐子踩成了铁皮,观者们头皮一麻,不敢想象那双肿胀的脚踩在自己身上是怎样的惨状。   肯定肠子肚子都喷出来了。   “高级变异尸。”桓修白基本确定。   变异怪走出来后,脸皮上的绿肉簌簌往下掉,黏哒哒被他自己踩了一脚,在他身后现出个活人的身影,一双深海蓝色的眼睛深不见底,而拴在变异绿尸脖子上的锁链另一头就握住这人手里。   村镇头的广播喇叭大声喊起来:“交出一个omega,就放你们离开。我们只想要一个生育者,保证会善待他,交出一个育龄omega,你们马上就能走。”   车内嗡嗡讨论了起来。广播说的是育龄omega,去掉不适龄的16人,再去掉beta,包括领队和孕夫在内共有18名符合条件的人选。   这种村镇,其实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搞的私有据点,规模不大,物资情况要看具体,一般都很缺omega。在核辐射的影响下,能够承担生育责任的男女beta,女alpha的生育能力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只有omega们还保持着较高的生育水平。   在这个世界里,omega的生殖腔成了一种另类的稀缺资源。   当然,在环境逼迫下,也早就催生出了一套成熟的人造子宫移植技术,许多被排除在社会之外,又想获得孩子的alpha们都会忍痛接受这种改造。   现在问题来了,谁愿意下去做“奉献”,换得全车人的自由?   大家都是奔着北方营地去的,又缴了数目不菲的“交通费”“保险费”,末日时代,谁不比谁自私,宁愿一起死了也不愿意自己出头去给一个镇子的人当“人形生殖器皿”。   “那个……要不,桓领队,你看看这怎么办?”   “领队想想办法啊。”   “你们要送领队出去啊,那谁开车,我可不会。”   桓修白一言不发拔了车钥匙揣兜里,踢开车门下去了。   席莫回一怔,也跟着下去。   ※※※※※※※※※※※※※※※※※※※※   这个世界是席爹原本的老巢。   ——————————   感谢亲爱的们给美美桓桓买热牛奶喝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打铁小分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2个;没有实义、说爱折花、于的、渊渊、小米粥、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eep、渊渊 20瓶;卷毛 9瓶; 第110章 席莫回,孤儿   众人掀起窗帘, 纷纷趴在车窗上, 眼睛随着桓副领队的脚步移动到牵丧尸的人身上。   这人穿着肥厚的军绿色外套, 里面露出防辐射服的一角,戴着蓝色医用大口罩,牢牢遮住下半张脸。当桓修白靠近时, 已经举起了手里的枪。   桓修白悠闲举起双手, 以示友好,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挑衅:“有高级变异尸做宠物,还用得着枪?”   “对付你用不到‘肥绿’。”   桓修白给了他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都这样了, 还跑来高辐射高污染的世界,该说你勇猛还是不要命呢?”目光下落, 刻意落到宽大衣服藏起的腹部,“或者说,你都不在意了?”   “不要废话, 我们需要一个omega。”男人语调平稳,不为所动。   桓修白话中有话:“辐射世界生下的孩子不会正常。”   深海蓝的眼睛望过来, 口罩下似乎笑了声:“我有全套准备。”   外人听来, 会以为他们谈论的是“征用”omega后生下的孩子不会健康,只有双方当事人知道, 他们说的是金泽肚里那个。   金泽在总部养胎大半年,多少大任务都没见他的身影,这会跑到对孕夫来说高危险的世界, 一定有某个目标强烈吸引着他。   再一联想他那个即将诞生的孩子, 答案昭然若揭——这世界里出现了孩子他爹, 金泽要赶在孩子出生前找人家负责。   另一方面,桓修白想起克罗兹会长在任务发布会上提了那么一嘴,说本次任务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已经主脑选好,不出意外,金泽就是另一人。   至于对方执行的秘密任务为什么需要在大会上隐藏内容,这就耐人寻味了。   “‘肥绿’,是你给它起的小名吗?真可爱啊。”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席莫回走上前,饶有兴趣地“观赏”起变异尸来。   被各类细菌侵蚀的人类躯体附着了青苔,经过高度辐射膨胀成三倍大,骨头融化变长,肌肉组织膨化,眼窝里还长了两只草菇,虽然模样堪比“巨人观”那么可怕,整体还挺生机盎然的嘛。   他正想凑近逗弄一下,闻到人味儿的丧尸喷了下鼻息,锁链晃动,与此同时,席莫回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桓修白的斥声随之而来:“给我回来!”   金泽口吻枯燥:“这可不是动物园里的河马。”   他色泽独特的瞳眸转到席老师身上,瞳孔骤然缩紧。   ——这张脸!   不……虽然不是完全一样,见过那张脸后,仔细一看就知道很像。而且这双眼睛,纹路向外放射的深琥珀色眼瞳也是遗传的证据。   这个人,应该是“他”的亲属。   金泽假装随口问:“你姓什么。”   席莫回:“是看中了我想掳我回去当生育机器吗?”   桓修白反应不悦:“他不行。他肚子有——”本来想说有“货”,话到口边被他硬生生拗成了“孩子。”   村头电线杆上的喇叭又嚷嚷上了:“不要做无谓的反抗,尽快交出omega,我们只需要一个,交易公平。”   金泽对桓修白作出口型:带我走。   桓修白瞥了眼电线杆,这附近必定有人暗中观察,他压低声问:“你在这地位怎样?说得上话吗?”   金泽听到他的提示,马上心生一计,便用枪指着桓修白慢慢靠近,一胳膊勾过他的脖子,枪抵在他太阳穴上,朝右后方大喊:“他们要求放前面那个车一起离开,愿意为此交出两个omega,前提是要等‘边际列车’回来之后。”   电线杆小广播:“那不行!那样太久了,他们会耍诈,你手里那个是什么,留他下来。”   金泽和桓修白的眼角余光对视一眼,喊道:“是个alpha。”   “alpha,那就杀了他。”   那边回得干脆。   金泽和桓修白一时没想出怎么回答。以他二人的实力,在本世界横行霸道:简单,在这里隐藏身份执行任务:憋屈。   “别激动,我是omega,我可以留下当做人质。”席莫回举手高声道。   桓修白横眉竖眼,威胁他道:“你赶紧闭嘴。”   席莫回大无畏一笑:“牺牲我一个,换得全车平安,值得。况且他们并不会杀了我,就当去做个客。”   桓修白冷嗤:“你知道什么!现在是装圣母的时候吗?非要被人搞到肠穿肚烂才知道后悔?”   怎么会有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孕夫。前面后面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金泽忽然问桓修白:“你是什么身份。”   桓修白:“领队。”   金泽:“可以。”他转而朝后方喊:“我判断错误,这人是个omega,他用了A性素香水。他是领队,我们可以把他押下来,派一个人跟着车再带回那三个O。如果他们不信守诺言,我们至少有一个O。”   小广播莎啦啦响了一会,换了个更高昂的女声,说道:“可以,这买卖不吃亏。你跟着他们。”   接下来是交接人质时间。桓修白被后方来的两个人上了拷链,按在一边的墙上。金泽把变异尸的锁链拴在大巴车后保险杠上,用枪指着席莫回,朝车那边摆了下枪口:“快走。”   席莫回双手抱头,边走边回头看。桓修白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从肢体动作来判断,omega还算放松。席莫回不担心桓修白脱不了身,自己这个omega,虽然做事欠缺变通,性格过于耿直,该有的本事还是一样不缺的。   犯不着为这种小事忧心。   席莫回坐到自己的座位,金泽一把拉下口罩,自觉担下了开车的责任。   车上的人大致看懂了怎么回事,知道是敌方派了个人过来监视他们,回头还要再抓三个人来换副领队的,每个人都瑟瑟不敢说话。   只有两个人在后排小声嘀咕。   “这桓副队也真是的,人家本来就要一个,他留下不就得了,非要再拉几个垫背的,一点道德都没有。”   “就是就是。”   金泽耳朵尖,听到了,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大声说:“你有道德,你怎么不下去送。”   “因为我是beta。”   金泽嗤笑一声:“你还有理了?”他这才刚开出百来米,还没出镇子,马上把车一停,“你给我下车。”   车上唯一的beta顿时不敢吱声了。   “没听到吗?让你下车。”   “你开什么玩笑!我交了钱的,凭什么下车?”   金泽在驾驶座上艰难挪腾,差点卡住,也要伸个头出来,万分冷漠地说:“我不想重复第三遍。就凭我不是你那个倒霉副领队。”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后排。   走了个脾气倔的,来了个更犟更狠的。   Beta没有选择,只能为自己的妄言负责,成为第三个被丢下车的。   金泽却不急着发动车子,他枪口晃了晃,指着席莫回:“你过来开车。”   席莫回:“你不是会开吗?”   金泽从座位里撑着手站起来:“我是孕夫。”   席莫回依旧坐着不动:“我也怀孕了。”   “是吗?看你走路姿势不像。”   席莫回一眼看过去,理直气壮解释:“我月头小,不像你。”   金泽一步踏到他跟前,凑得近了,歪头观察他的长相:“你还没回答我你姓什么。”   席莫回抬起眼睛,“席。”   金泽鼻子里嗤了声,“我就知道。你有个弟弟吧。”   席莫回淡定回答:“没有,我是孤儿。”   后方拉响了警报,伴随着一阵爆响,一辆警车哐当撞飞护栏飞驰而来。   车子一个帅气的急刹甩尾停在大巴车前面,上面的人重重关上车门,边走边给枪换弹药,走到大巴车前踹了两下门,门应声而开,这人上来了,眼睛先是在席老师脸上逡巡一圈,好似巡视领地一样,再看向金泽:“就知道靠你不行,开两百米就不开了,闪开我来。”   金泽朝后方看:“没人追你?”   桓修白一腿跨进座位,口气拽得不行:“也不会有人追你。我都炸光了。”   “这损耗算谁头上?”   桓修白一边踩油门一边狂躁地按喇叭,“你特么还想算我头上?自己惹得事,自己担着去吧。”   转过一个拐角,一车也出现在视野里,逐渐跟了上来。向北稳定行驶了一个小时,进了城市,好在这个火车站算是五年前刚建的新站,因为占地原因,选址选在了郊区,意味着尸群没有那么密集,道路也更宽敞,行驶起来的危险要小一些。   一路进入火车站附近区域,黑色铁网搭建的防尸栏就没有停过,最不妙的是,走到了战前广场前,地下停车场入口旁,每一个能进到火车站内部的地方都用水泥墙砌了堪比监狱围墙那么高的“城墙”,每隔五百米的墙头还有哨塔。   金泽左右看着围墙上的镰刀图案喷漆,面色沉沉:“是‘铁镰姐妹会’。”   车上配备的对讲机“滴——”了声,陈队的老烟枪嗓叫起来:“怎么回事?这明明是‘复生’的地盘,什么时候被这群老娘们占领了,操了狗了!”   桓修白瞟了眼镰刀图案尚未干掉的油漆痕迹,“应该也就这两天的事。”   “狗娘养的,总部一点消息也没给,眼瞅着火车就要到了,我怎么给上头交待。”   “这座城里还有别的站吗?”   “就算有,这铁道也不通啊。其他站都被别家占着呢。”   ※※※※※※※※※※※※※※※※※※※※   谢谢今天的仙女们给弟媳赞助防辐射服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奚刀、云绯、丸子很快乐、没有实义、于旎旎、3129171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ylin 3瓶;31291719、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11章 未来大嫂得罪弟媳   是进攻突破, 重夺火车站;   还是退而避让, 另寻出路?   桓修白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陈队, 你下来,不要带武器,我们去入口看一下。”桓修白如此提议道。   陈队长虽然觉得不妥, 到底是条汉子, 还有几分血性,骂了几嘴关闭对讲机,和桓修白在车后会和。   “要不我们就抄家伙冲进去, 反正是群娘们,力气再大也干不过男人。”陈队长放起狠话。   桓修白抬头看了看密密匝匝拉起的电网, “不一定。不要小看女人的智慧。”   “你刚到这块,不懂。这群女人从来不接受和谈,抢了就是抢了, 从来没有撒手的道理。”   桓修白表情颇为玩味:“那不是更好吗?省得我白费口舌。”   不过是个低级的钢筋水泥防御工事,说要拆, 动个手指就是分分钟的事。虽然主脑任务中明确提醒“非到重要关头不得使用能力, 不能暴露身份,不可以引起注意”, 这三道否定命令的具体实施条件还算模糊,想想法子,也是可以绕过去的。   他们围着高墙快步行走, 桓修白贴着墙面, 手掌触及水泥墙表面, 其中的内部构造清晰构筑在脑海中,他忽然停下,低声笑了下,评价道:“还挺厉害。”   陈队摸不着头脑:“什么厉害?”   桓修白后退一步,指着墙说:“有没有闻到这后面一股浓重的腐臭味。”   陈队:“这味道不是哪都有吗?我没啥感觉。”   桓修白轻轻摇头:“在郊外无人清理的路上确实哪都有,但这个火车站被圈定已久,里面早被清理过,怎么会有这么大味道?”   陈队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是想说——”   桓修白:“没错,这面墙之后,密密麻麻挤了六七层丧尸,丧尸之后还有一堵内墙。‘镰刀姐妹会’把丧尸养在了两道墙的夹层之间,充当一层缓冲与‘武器’。   “只要撞开这道墙,立即就会被蜂拥而出的尸潮围住,‘镰刀姐妹会’不费一兵一卒,直接坐看我们丧命,成为她们用来堵门的丧尸一员。”   “那可怎搞!唉,还是换个地方吧。要不我们去铁道上截下火车?”   桓修白:“不行。火车一旦进城肯定要经过有人看守的站点,不论怎样都会被其他人拦下来上车检查,还不如孤注一掷,占了这个点。站里应该有大量物资,足够我们度过七天旅程。而且,‘姐妹会’在这里扎根不久,除了这道‘尸潮墙’,不会有时间建立其他防御工事。   “看似坚不可摧,实则不堪一击。”   陈队目瞪口呆:“没想到你小子年纪轻轻,看得还挺明白。”   “看得多了,也就明白了。”桓修白抛下一句话,继续摸着墙朝前走。   陈队在他后面小声说:“装什么装,再多还能有老子见识的多?”他在途中逐渐发现自己的大队长地位受到威胁,桓副领队又屡屡出头,搞得他烦扰起来。   这要是到了总部,桓小子抻头说功劳都归自己,那他还能不能升职进“复生森林”了!   核辐射的影响是全面而持久的,要是不能趁这个机会得到总部认可,进不了“森林”养老,再过几年,他不是死于辐射病,就是挨了丧尸两口,左右都是一死。   他老了,干不过年轻人了,这几年还有劲,说不定到了明年也就开始腰酸背痛腿抽筋,成了任人拿捏的老头。   想到这里,陈队看桓修白的眼神渐渐变了。   在这末世里,人不为自己着想,只会成为别人往上爬的石头。   “陈队,我们回车队那边。”   陈队忽然惊醒一般,心虚地喏声道:“哦,哦,那就回去。”   桓修白转过头,面上一片平静:“我查看过了,整个外围都没有门,她们的进出口不在这边。”   “那就走吧。”   “不用走。我们直接击破她们的第二道墙,把丧尸反向放进去,逼她们从隐藏的出口出来。可以提前派不同的人守在几个点,一有动静,就把她们一网打尽。”   “嗯……我觉得还是太勉强了。”陈队甚至想直接说他不自量力。   桓修白没再解释,等回了车上,和金泽商量了一下,挺着肚子正在吃健康果干的孕夫说:“放开水进鼠洞,洞口围栏打鼠,是个办法。”   “有一个问题。”桓修白说。   金泽了然地接道:“缺人手。”   “咚咚,咚咚咚——前辈,前辈我来看看你!”样貌年轻又俊秀的混血青年敲着车门。   桓修白转向席莫回,金泽开口问:“你认识?”   席莫回温柔道:“我不熟。”   “你俩不是一起进营地的?”桓修白转身到驾驶座那边按了开门键。   席莫回没来得及阻止,多尼亚斯已如一条蛇般挤进了门里,一下子趴到第一排的围栏上,席莫回马上后仰靠进椅背里,尽量离他远远的。   多尼亚斯一见他,眼睛热得发亮:“前辈,我好想你啊。刚刚服务区休息都没看到你,前辈不会是在躲我吧。”   席莫回面带笑意:“怎么会?我之前去喝牛奶了,所以和你错过了而已。”   多尼亚斯扁着嘴:“前辈竟然瞒着我偷偷喝牛奶,都没给我留一口,太坏了前辈。”   桓修白立即就讨厌这个“热络绿茶”了。   多尼亚斯眼睛从席莫回身上移开,才注意到旁边座位上还有个人,眼中一下子爆发出兴致盎然的光彩:“哇,你是孕夫!好大的肚子啊。”   他伸手要去摸,被金泽的铁掌打到一边。“好痛,你干嘛打我。”亚斯揉着红肿的手背。   金泽不留情面:“你是弱智吗?”一边找了个苹果干,咔嚓咬进嘴里。   多尼亚斯毫无感觉,注意力被新鲜果干引去了:“收费站还有卖果干的?我怎么没看到。”   收费站当然不会有。这是金泽自己从主源世界带来的。   桓修白一个目光瞟过来,金泽不动声色收起了零食。   多尼亚斯依旧不肯停嘴:“你怎么一个人大着肚子坐车,之前好像没看到你这么大年纪的孕夫,你男人呢?不要你了吗?怎么这样啊,要是人人都像我一样喜欢孕夫就好了,真想建个农场,把天下被抛弃的哥哥们都养起来受我照顾啊,前辈也要来哦。”   他发现三个人的视线不对劲,意识到自己多言了,摸着头装单纯:“哈哈,我是小年轻,有点自来熟,经常说胡话,哥哥们不要跟我计较嘛。”   金泽立即就厌恶起这个“自来熟”了。   “桓修白,赶他下去。”金泽抽出张湿纸巾,捂在嘴边,“他身上那股味道,我闻了想吐。”   亚斯抬起胳膊闻自己:“没有哇,我这是最流行的甜蜜草莓香。”   席莫回劝道:“多尼亚斯,出门在外,要多为别人考虑考虑。我也是孕夫,现在没感觉,等过两个月激素变化闻什么吐什么,你也会这么对我吗?”   混血儿的脸皱起来:“我对前辈肯定会万分呵护,不会这样的。”   席莫回:“将心比心。”   亚斯无奈道:“好吧,我这就走。等进了火车站我再来找你啊。”   席莫回点头:“好。”   他蹦跳着下了车,心情甚好,但和他说了几句话的其他三人心情一片糟糕。   门刚关上,一只脚就狠狠踹了上去。走到车尾的多尼亚斯听到那声巨响,一改人前的活泼热情,表情阴鸷,眯起眼睛。   桓修白看都没看铁门上凹进去的脚印,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席莫回朝他说:“怎么?不喜欢他?”   桓修白锋利的眼神转过来,简直要杀人一般。席莫回见他这样,心里愉悦多了,被多尼亚斯纠缠的恶心劲也没了。   金泽拆了一包营养米棒,递给席莫回一个,“你这个姘头不一般。”   “姘头”二字不知道戳了桓司机哪个炸点,这人竟然开车撞了前面的废弃小轿车,喘着粗气,还不解恨,额角青筋毕露,一路压着尸体冲出去。   金泽嚼着米棒,拿咬了半口的棒子朝左前方点了下,低声靠近席莫回:“看起来真像吃醋了。”   席莫回笑了下,没回答,内心则是:不是看起来,就是实打实的吃醋。   “那不是我姘头。”他刻意提高音量,让桓司机听到。   果然,暴躁司机反复刹车油门的频率就降低了。   行到相对安全区域,一群人下车开始制定计划。这座火车站外连着6个地铁出口,从地铁地下入口可以直通火车站,6个中的1个很可能是“镰刀姐妹会”的真实安全入口,其他则是幌子。   “从内墙坍塌到她们做出反应,决定撤退,大概需要15分钟的时间。我负责拆除内墙,一旦事成,我会赶回到2号地铁口——就是这里,”桓修白在电子地图上指出,“这是离外墙最近的出口。我会负责2号地铁口的围堵,其他人,除了孕夫、老人和小孩,都平均分往剩下5个点,向我随时汇报消息。”   “副领队,我有一个问题!”多尼亚斯在人群中举手。   “说。”   他嬉皮笑脸说:“你这么厉害,可以一个人围堵她们一群吧,哈哈哈哈哈。”   他这句嘲讽招来了人群中不少欢笑。   ※※※※※※※※※※※※※※※※※※※※   这个世界就是:席爹、小墨汁、相亲对象、弟媳、桓哥和美美的混合修罗场   ——————————   感谢剩下的小仙女们还在爱鳕鱼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3个;丸子很快乐、饮杯无、说爱折花、饭油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8571646 15瓶;丸子很快乐、Kylin、叶墨、故事片胖人坊 1瓶; 第112章 我还喜欢前夫   混在群众里笑得最厉害的是陈队长。   桓修白脸色刚沉下来, 多尼亚斯又嬉笑说道:“桓副领队, 能者多劳嘛。我们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 一群弱O,没什么经验,副领队多跑几个地铁口应该也来得及。”   此话一出, 得到了大多数omega的共鸣, 特别是要被安排守点的青壮年O,赞同声此起彼伏。   桓副领队是新来的,不爱与人交往, 脾气又不好,在几个领队里最不得人心。一有人在里面煽风点火, 大家总想把事推到个和自己无关的人身上,不仅目光短浅,还缺乏良知。   不过, 这便是普罗大众的本质,桓修白早已看透。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 他想直接开车把这群人送进墙内的尸群里, 任他们鬼哭狼嚎,死个一了百了。   ——但他还有任务在身, 忍……   是不可能的。   “愿意守门的跟我来,不愿意就留下。我会统计名单,不参与的人事后没有乘火车权。”   他话说得强硬, 却没想到造成了反效果, 青年omega们的反抗声更激烈了:“凭什么你拿主意?我们都交了钱的, 你敢不让我们上车!你服务我们,必须给我们解决问题,我们才不会陪你送死!”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交了钱就是顾客至上,服务者必须满足需求”的思想,实在是缺乏末日社会的毒打。   “砰!——”   金泽朝天开了一枪,晒着太阳,懒散伸着腰道:“我不怕浪费子弹,反正打在你们身上和别人身上,没什么区别。”   此间,被枪声震慑的人群听到一道温和低沉的声音,如涓涓细流,婉转流进心间,迅速在他们遭到惊吓出现裂缝的意志里蔓延生长:“大家不用着急,桓领队也是为了我们好。再耽误下去,说不准天一黑车就到了,敌人那边占了火车搭着它走了,我们就彻底失去了这次机会。大家的钱不仅打了水漂,再来一趟回去,路上也可能损失一个车队呢。”   “况且桓领队的意思是说,让我们分成小组藏在地铁口的暗处,等有了动静,就马上向他发消息报告,并不是叫我们冲上去和敌人血拼。”说到这,席莫回出声笑了笑,气氛一下子缓和多了,“这是稳妥的法子,大家意下如何?”   糖果加大棒,不行也得行了。愚民们纷纷表示出理解。   “不愧是文化人,就是会说话,我都被你说服了。”陈队要过来拍席老师的肩膀,席莫回错开一步躲开,往人群外的桓修白那里去了。   席莫回走到他身侧,眼睛注视着柏油路面,轻声说:“别在意,毕竟普通人的平均智力不高,很多时候,换个说法,他们就会愉快接受。”   声音越发低柔,堪比情人间的细声喃喃:“哪怕你要处理掉他们,也得使他们相信,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分解‘垃圾’对环境的益处,你得解释明白。”   桓修白转眼望过来,面上倒对他这番话没有多大抵触,只是说:“你应该很受alpha欢迎吧。”   “alpha吗……”席莫回想起了过往时光,表面上看起来比A还A的人确实对自己神魂颠倒,于是微不可查地动了下嘴角,眸中沉淀着漫漫遐思:“他‘’的确是。”   “‘他’?你前夫吗?”   席莫回半阖眼帘:“算不得前夫。”   桓修白直视乱哄哄正在被陈队和金泽分组的人群:“你还喜欢他?”   席莫回悄悄瞟到他样貌锋棱的侧脸,耳边自己心跳的鼓噪声越来越强,双手紧张地不知道往哪放,就叠搭在小腹上,手指头无意识地捏着另一只小臂的肉,想要多说几个字,到了嘴边,就成了简单的一个字:“嗯。”   他声音不大,应完了声,就去观察omega的反应,发现对方无动于衷,一股强烈的失落占据了心房,指甲陷进手心,末梢神经轻微刺痛。   ——没有回应。   他也早该知道的。这是他的决定,不是吗?   席莫回在内心诘问着自己,想要以此缓解纠缠的情绪,桓修白淡然的嗓音传到耳中:“你有喜欢的人,挺好。我也想有,可惜对方并不怎么喜欢我。”   席莫回震愕抬眸。   “就像你说的,我也知道,我脾性古怪,不是alpha喜欢的类型,否则也不会一标记就被甩。”他重重呼出一轮气,仿佛施放出闷在胸口的浊气。   “不会的,alpha们的口味很庞杂。”席莫回搜刮着词说。   桓修白无所谓地笑笑:“你说得对,或许真有人眼瞎呢。”   那边的队已经在他们说话间分好,桓修白没有耽误,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走之前还叨咕着:“我说这些干嘛……”   他身高腿长,几个呼吸间就走出了挺远,因而没听到席老师在后面低声说:“我才不瞎。”   一场实力悬殊的“围捕”静悄悄拉开大幕。   “各分队就位了吗?”   “就位。”“已就位。”“我到了哦桓副领队。”“尽早开始桓修白,我站得腿痛。”……   桓修白挑了金泽的那个回复:“你身边那个孕夫要顾好。”   “我看他不需要我顾。一上来就自己占了最佳隐藏点。”金泽说话不避讳,席莫回就在他面前三米,对讲机声音又大,听不到才怪。   金泽把对讲机调成静音模式,抬头对回头过来看的人说:“他让我顾着你。”   席莫回背靠墙上,下垂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情:“他对我很好。”   金泽发现了,并没有去探究,而是说:“你能照顾好自己吧?”   “嗯?”   “我不想加个累赘。会影响我胎动。”   “你很看重这个孩子。”   金泽冷漠而阴郁:“毕竟是那个王八羔子的。”   “……”   席莫回没问是哪个“王八羔子”,成年人间的对话,点到为止就好,不是谁都像多尼亚斯那么不会读空气。   另一边,桓修白走回火车站前的街区,不仅没有着急,反而站在路灯下抽了半支烟,等烟慢慢浸透肺部,一种迷幻游离的感觉麻痹了大脑。   这条路直对着火车站中轴线,一抬头就能看到顶上“广鸿站”三个巨型红字。   “镰刀姐妹会”是训练有素的民兵组织,一旦遭受袭击,反应时间当然不会达到15分钟那么长,桓修白那么说,只是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因为他拆掉内墙后所需的撤退时间,只需3分钟。   他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时间,便闭上眼睛,一副精密全面的火车站及其周边区域的图纸迅速展开。   围墙总长783米,内墙高度为3米,结构为混凝土浇灌,内置钢筋,外包铁网,距离所站地垂直1023米。   桓修白睁开眼,蹲下来,手掌触地。   假设他接触的这15平方厘米的面积设为符号A,围绕A的60平方厘米为B,接下来依次按照规则分割为C、D、E……M区。桓修白的“解构”能力一开始只能由A传导到B,经过上一世界的升级改造,已经能从A影响到M。   也就是说,以他手掌接触为中心点,半径1500米内的“非有机”物体,都能任他拆分重构。   当然,这项能力有三个发挥前提。   1、熟悉地形,“扫描”地图   2、接收图纸,理解拆分   3、在区域范围内选定合适着力点   随着能力的增长,这个半径范围还会继续扩大,至于它的极限是多少,桓修白没想着去管。   所以,即使他站在一公里开外的地方,也能透过这条直路,彻底拆除整个火车站。   只拆一个内墙,对他来说,跟玩儿一样的。   “轰轰——”远处高墙内腾起一圈粉尘烟雾,里面的警报声立即触响。桓修白把烟头丢进路边荒废三年的垃圾桶,优哉游哉往2号地铁口走。   倒了开水进洞,就等着老鼠从洞里钻出来了。   “3号ok。”“5号ok。”……   桓修白命他们每隔五分钟报道一次,哪怕没有动静也要主动上报。听了一轮,就缺2号口一个。   他在2号地铁口站定,向下的楼梯昏暗无光,一眼望到底,顶底下似乎有一些光。   核爆危机后,世界上剩余的6座超大型核电站还在运作,但为了降低事发风险,事后控制核电站的四大组织不约而同选择了降低效能。除了公共场合的必要设备,其他照明用电都被削减了四分之三。   下到地底,一片寂静,脚踩在大理石地面,脚步声格外清晰。转过一个拐角,又是一截更陡的长梯。   有一双手从暗中伸出来,屏住呼吸,架起胳膊,悄无声息走到桓修白身后,突然使力推在人后背,邪念的笑肆意挂在脸上,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推不动?   钢筋铁骨般的手掌回身抓住他的小臂,绊腿肩扛,重物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一个倒扣,一声闷响,反身把人整个掼在楼梯上,这一摔,不是半死也得半残。可多尼亚斯居然在桓修白视线中轻巧爬起来,还有空捋捋鬓角:“桓副领队好凶啊,我不过想跟你开个玩笑。”   桓修白从上而下,厌恶鄙视:“你想推我滚下楼梯?”   “怎么会呢?我是想验证一下桓领队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厉害,回头好帮你说话啊。”亚斯拍拍蹭了灰的裤子,一脸的“你不识好人心”。   “你走前面。”桓修白忍住情绪,指示他快点下楼,“为什么刚才没有报告进度?交待清楚。”   “我去上卫生间了嘛。副领队好小气,该不会记仇吧?不大度的O可不招A爱哦。”   拔枪,抵脑门,拉保险栓,动作在一秒内完成,桓修白转动手腕,故意用刚硬的枪口碾磨人的头骨,制造痛感,在枪走火和拉动扳机的可能中,让人的精神紧绷到顶点,“你再说一遍。”   多尼亚斯猩红的嘴唇慢慢蠕动,唇间流淌出一连串笑声,丝毫没有慌张,“你还真是容易被激怒呢。”   同一时间,隧道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带起的震动,两人同时转头看,从楼梯上方借助角度能隐约看到主通道口的人们避开2号口堆垒的石块物体,往3号和5号口方向整齐奔去。   桓修白立即撤枪,转身就往地上跑,多尼亚斯被他丢在远处,过了一会,摇头晃脑哼着小调儿扶着栏杆往死路口走。   【3号口,是我这边,立即过来。】金泽发送过来一条早就编辑好的警示短信。   桓修白一进地铁口,反手就把大门封上,一路奔向地底,第一道枪声已经响起,紧接着是密集的射击声,对方火力充足,人员众多,但都不影响他一网打尽。   前方有人在移动,桓修白躲在墙后,举着枪,向外探了一眼,松了口气:原来是那个漂亮孕夫。   他正想唤对方过来站在自己身后,余光瞟到左方拐角来了一个戴着黑头盔,全身包覆着防弹衣的敌人,枪口直对的方向是——   桓修白瞳孔缩紧,身体快于意识扑了出去,枪响的一瞬间,一道火光已穿进了他的身体。意识在停顿中空白,他紧紧抱着席老师,将人护在身下。   ——别让他受伤。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想法。   ※※※※※※※※※※※※※※※※※※※※   唉,我也不知道评论区打零分喊桓哥没有护美美,天天让美美伤心还刺伤美美的是怎么想的,可能我们理解的不一样吧   况且美丽不是什么【病弱攻】,开篇就秒杀全场的人,不知道哪里病弱了。他是精神与能力双强,比桓哥更会处事,承受力也很强,不是一打击就倒的小白花(。喜欢卖娇不等于性格弱,这是他的乐趣,不是沉沦做弱者的理由。   席莫回给自己定位一直都是强者中的强者,说他病弱,那是侮辱他努力多年培养出的意志。   如果连你都认为他得个过敏症就算严重的病,那和席氏爹妈的错误思想也没什么区别   ————————   感谢以下仙女给多尼亚斯赞助火葬场烧烤炉的资金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云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云绯 2个;丸子很快乐、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你邵爹 4瓶;峦袅 2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13章 不治身亡   当一个人与死亡擦肩而过时, 最常见的情绪是大难不死的惊慌。   在桓修白身上却没出现类似的症状。   周边的背景音消散, 搂抱住他人躯体的动作切分成一帧一帧, 感受不到任何来自外部的影响,唯有视网膜倒映中的那张脸,从失去表情, 到骤然愤怒, 仿佛神龛上威严遭到侵犯的神明,美得惊心动魄,神魂动荡。   桓修白空茫无依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填补。他护住了这个人, 仿佛护住了他的整个世界。   “不要管他们,直接冲出去!”中年女人洪亮的声音将桓修白拉回现实。   桓修白朝旁打了个滚爬起, 动作没有丝毫滞碍,挡在射击视野前,“另外那个大肚男在哪?”   “前方两百米左边, 购票机后。”   “你往上面跑,转角有个升降电梯。躲进去不要开门。”桓修白嘴里起了点血沫, 被他咽下去。   “我不跑。子弹射中你了吗?”不是席莫回观察不仔细, 实在是omega太能扛,根本从动作神态看不出任何端倪。   右边巷道开来一辆清洁车, 这群娘们居然把加特林机枪管装在了车前面,对着地铁里的柱子疯狂输出子弹。枪管连发制造出的噪音吵得震耳欲聋,主要地铁的柱子都承重柱, 这么射下去恐怕会出现坍塌。   桓修白觉得不妙, 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 径直冲了出去,照着开车人的脖子连开两枪,躲进了左半边墙后。   虽然开清洁车扫射是个聪明主意,可这种车到底不比正经钢铁战车,本意又是给扫地大爷大妈们用的,车速根本提不上去,在地形复杂且狭窄的地铁站内显得目标极其大。   遇上了枪法准的枪手,一枪打轮子,一枪打人,结束战斗。   密集的射击声停了一大半,桓修白喘了口气,觉得精神亢奋,感觉不到痛,好像刚被拔了充电器一样,状态全满。   一双眼睛在暗中幽幽发亮,伴随着温吞的咀嚼声,直勾勾盯着桓修白。   桓修白问:“你躲在这里偷懒吃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金泽:“我是孕夫,理应享有优先待遇。”他在一排自动售票机后面坐着,好不悠闲。   两声炮击炸响,桓修白见空伸头出去一看,回来报告:“你的‘肥仔’被射成筛子了。”   “是‘肥绿’。”   “你既然能操控高级变异尸,五百个普通丧尸应该不在话下吧。”   金泽也没有隐藏,解释道:“这要依靠智能来定。五百个脑袋空空如也的骨架嘛……不在话下。只不过,你得过来。”   “干什么?”   “扶我起来。脚缠上电线了,我看不到。”   桓修白俯身拽开电线,把单位的大前辈扶起来,还用胳膊架着他走了两步,等孕夫麻掉的小腿恢复灵活才放开。   外部的撤退声不休,躲在拐角的两个人等待“镰刀姐妹会”彻底离开,就会将这里封死,换成把她们堵在外面。   “桓修白。看不出来,你是同性恋。替别人挡枪子的滋味美妙吗?”金泽兴味道。   “还成。”桓修白自动忽视他前半句话。   “英雄救美,威风凛凛,我以前也爱玩这个。”金泽似乎想起了什么,半真半假地说:“只不过,救也得救对人。”   轰!轰!轰——地下剧烈晃动,碎石砸落声和混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应该是桓修白设在地铁出口的水泥墙被击穿了。   人都有这样的心理——越是看起来不想让你出来,就越要不计代价逃出去,逃得越快越远越好。   桓修白设下那道门的用意也在此。让“镰刀姐妹会”误以为他们的意图是将她们封死在里面,女性相对追求稳妥的思维模式一定会选择保下性命,率先逃离危险。   如此,用她们自己设下的陷阱反过来逼得她们退出巢穴,桓修白一行人顺利占领火车站,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办法看似简单,能让“镰刀姐妹会”反应如此激烈,毫不犹豫抛弃新据点,也是因为桓修白那手无声无息拆内墙的功夫吓到了整个营地,面对未知的力量,英明的决策者会选择先行后退,观察后再前进。   “前辈,我来救你!!”有道声音勇猛一喊,恨不得让涌进来的全地铁站丧尸们都听到。   桓修白听到这声称呼,紧皱眉头,换了子弹贴着墙轻声轻脚摸出去。楼梯的平台上,混血青年挡在孕夫前面,张开双臂,怒目圆睁。   “要杀就杀我!”他喊道。   说实话,听他这么想找死,桓修白都想把枪收起来,抱臂等收尸了。   “咔咔”,子弹卡壳,戴防弹头盔的女人从身后操起一把大砍刀,刀锋凌厉,舞得虎虎生威,和多尼亚斯正面干上了。   桓修白在楼梯下面,席莫回在楼梯上,他俩对视了个眼神,桓修白向左偏头,示意他躲进拐角,席莫回含着笑,摇了摇食指,表示他不要。   席莫回就是想看看,这位新“智使”肚子里到底卖的什么关子。能爬上ERD部长级的人,连一个小世界的普通女民兵都干不掉,其下的目的太明确,反而引他发笑。   “小心!”多尼亚斯惊叫。   银亮的刀光眨眼就到了面前,席莫回根本没有走神,就连一直举枪待发的桓修白也没反应过来,那个女人,突然就缩地成寸,收刀横砍向席莫回的腰。   年轻人的动作更快,挡在席莫回面前,溅出的鲜血细细密密撒了他一身,同时,桓修白的枪响了,女人痉挛了下,摔倒下去,没了声息。   席莫回内心第一个念头是:白风衣彻底毁了。   大男孩捂着飙血的腰腹,委屈地两眼泪汪汪,又虚又弱,气都喘不匀了,小声喊着:“前辈,前辈……救我……”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绵软,跟个猫□□似的——这是桓修白带有滤镜的直接感官。   绿茶婊,手段真的脏,约萨克诚不欺我。   他在下边看着孕夫似乎是吓愣住了,过了一会,还是伸手接住混血青年的躯体,动作温柔地扶着他下楼梯,经过桓修白时,轻声说了句:“我去给他包扎。”   桓修白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他忘了约萨克课程中贯穿全程的提醒:做O的不要随便逞强,逞强完不利用机会获得好感,更是傻子中的傻子。   显然多尼亚斯领先桓修白多年,能把这门技艺玩得炉火纯青——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赢得好感。   桓修白空荡荡的心窝里好似开了个血淋淋的小缝,往里面滋滋流进又酸又苦的硫酸,把他活生生从里到外烧了个不明显的洞。   谁也看不到的洞。   他摸了摸后腰,这会才感觉到疼。   一晃神,这块地方静得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桓修白拖拽着沉重的脚步,踏上楼梯,刚才那会子的兴奋劲全没了,好似那个不经意拥抱给予的肾上腺素在某一处情景腐蚀光了。   他来到镰刀女的面前,踢开她的头盔,女人死不瞑目,脖子上赫然是个深到见骨的伤痕,最诡异的是,伤痕里的肉居然是白花花的,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桓修白把尸体踢到一边,冷哼了声,扶着栏杆有光的地方走。靠在被爆破了一大半的水泥墙前,用对讲机发出指令:“任务完成,现在,都到2号口内部集合,将于十分钟后封闭入口,再重复一遍,过时未到者不予负责。”   他鼓着一口气说完,气息紊乱,背靠着墙壁,后脑抵着冰冷的砖墙支撑身体。解开黑色外套的拉链扭身看了看,桓修白一声低叹。   算了,有什么办法呢?他是一个人,也没人会注意到。   不算什么大事,以前也有过,但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换做以前,不会这么沮丧的。   他强打精神,把衬衣扎紧勒住,不顾正在被血浸湿的裤腿,跨出了墙外。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顺利通过地铁通道进入到火车站内部。桓修白用厚达十米的墙彻底堵死了6个入口,金泽早在他发布命令时就解决了火车站内流窜的丧尸,把它们归于一处,根据高矮整齐码好。   桓修白最后一个进入候车大厅,脚步踉跄,目光自动寻找着某道身影。他转了一圈,失去光芒的眼睛在捕捉到席老师的背影时忽得一亮,快步走过去。   席莫回正在仔细洗去一手血污,偶然一抬头,从镜子反射中看到桓修白苍白的脸。   他迅速冲了一把手,用手帕擦干,迎上去问:“怎么样?”   桓修白目光游离,问道:“你朋友呢?他还好吗?”   席莫回本想微笑,想了想自己的设定,还是作出悲伤的样子,摇摇头:“他不治身亡了。”   桓修白拉扯了下嘴角,想做出点什么表情,但做不到,声音却听不出异样:“席先生,听说你以前是医生。”   “是。”   “你能不能跟我来一下。”桓修白说着,转身走了,示意他跟上。   转了两个角,进了个更清净的区域,omega开了扇门进去,席莫回瞟了眼门上的字:母婴喂养室。   头顶的灯闪了两下,亮了,照得桓修白嘴唇毫无血色。Omega对着他一言不发脱起了衣服,席莫回还道他受刺激恢复记忆了,正要开腔问,桓修白嗓子里嘶嘶地说:“席先生,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席莫回从他敞开的衣襟上看到一大片蔓延的血色,呼吸都要停滞了,忍着发颤的牙尖,恨声问:“我之前问你,你怎么不说?”   桓修白垂着头,侧脸一片空漠,事不关己似的地呼了声气,“我没听到。”   他这态度气得席莫回扬起手掌,又逼着自己放下手。要不是桓修白不记得了,这巴掌少不得要贴在他脸上,让他长长记性。   席莫回硬着声音问:“伤着哪了?”   “小腹。”   话一说完,眼前的人就栽倒下去。   ※※※※※※※※※※※※※※※※※※※※   哈哈哈哈哈美美直接把炮灰弄死了,我好爽啊,啊!美美真酷,打他脸快点!   当然炮灰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美美气到扬巴掌,也代表心里是真的拿他当自家人了,关心则乱,他对炮灰才不会这样动气。   桓桓也要学会和绿茶炮灰竞争啊,奉献完了闷声不响是不行的,凭什么都让炮灰占便宜,要占当然自己占!   本来想让他流掉的,想想还是算了,我人这么好。   下章是糖   ——————————   感谢仙女教母们的魔法长矛解决了炮灰1.0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3个;甜酒果奶酱、卷毛、说爱折花、于旎旎、丸子很快乐、奚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懒出天际 30瓶;31291719、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14章 一起养孩子   无力的双手在身体坠落的一刻堪堪抓住洗手池边缘, 撑着身体重新站直。他向后挪腾, 一边吞咽着苦楚, 一边坐到母婴室的长椅上,因失血而不断流失温度的躯体战栗着。   桓修白抬头发现席老师伸出又收回的手, 突然剧烈痛恨起自己。   他为什么不直接倒下去……   为什么要凭着一口气下意识撑住……   为什么就不能像别人那样……   他心里突然难过地发紧,不受控制地想到,之前他和那个A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也屡屡拒绝对方的好意,才让对方尊严受挫, 投向了别人的怀抱。   他意识模糊,陷入了痛苦的幻觉里,弯腰揪住头发:“我会改的……”   “改什么?”   “改……”孕夫的白色影子浮现在晃动的视网膜中, 明明是个才认识一天的陌生人,一在他面前,桓修白的情感世界就会混乱震动。   好像很熟悉……总想对他说些什么……想要解释, 证明, 得到认可。   连带危机时的一次扑身, 种种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同寻常的迹象最终表明——它们出自于本能。   “胡闹够了没有?”那只骨节修长的手捏住他的下巴, 抬起来对着光,眯眼观察了会。桓修白大脑缺氧,解读不出席莫回的脸色,那或许是戏谑, 又或许是恨得咬牙切齿。   Omega空洞的眼睛望着他, 嘴唇蠕动了两下, 发不出声音。   “衣服彻底掀起来, 背过去。”   每到意识迷惘时,这人就会对他的命令格外温顺。席莫回看着他拽起浸透血的内衫,侧转过身,把伤口露给自己看。   席莫回动作沉稳,用双氧水清洗伤口,轻轻按压伤口,出血量和出血速度都比想象中轻微,看位置应该没有伤及内脏,omega健实的腹横肌挡住了子弹。   ——也挡住了他。   虽然是没有实际必要的“救援”,在席莫回看来更是傻得天真,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喃喃着:有这份心就好了,有心意就行。   在立即取出弹片和换地转移之间取舍了半秒钟,席莫回从小箱子里找出一截纱布,撕扯两块,一块备用,一块要塞进桓修白嘴里,以免他太痛咬到舌头。   桓修白额头抵在墙上,冒着大滴大滴的冷汗,晕乎乎扭头看了眼:“别给我打麻药……晚上车来了,我还得带队。”   席莫回声音冷下去:“你愿意受着,我不拦你。”   桓修白自己咬上纱布,神智不清中还哼笑了下,气息很轻地说:“我总觉得……你应该,狠狠骂我……”   席莫回持镊子的手指不稳了一下,很快镇定住,“你是受虐狂?”   “我不是……我只是——啊啊!!嘶,嘶——”金属镊子在肌肉组织里前进,两只小爪探到了子弹,果断往外拉拽,沿途牵扯到的断裂神经扭曲痉挛,任凭自诩强大的omega怎么咬牙忍耐,都克制不住猛烈痛楚引起的身体反应。   席老师的手忽然覆盖在他湿冷的脑门上,神奇地,折磨到人发疯的疼消失了一大半,虽然还留有痛觉,也轻到不易察觉了。   桓修白丝毫不知这位“孕夫”的拿手好本事是精神系脑控,还以为席老师趁他不注意给他打了麻药,才效果这么好。   “咔哒”,一声脆响,取出来的子弹被丢进了水槽里。   席莫回给他按压止血,包扎紧实。伤口有点深,这边环境不好,要缝合内部肌膜需要其他器材,而且他手边也没有破伤风和消炎针,拖下去很容易感染。   其实这种小伤,他用咒术就可以轻易治好。只不过,他现在不能。   “还能站起来吗?”   桓修白从嘴里拿出纱布,扶着墙慢慢站起,分明就痛得面目扭曲,还死咬着不吭一声。   席莫回抱臂看着他,隐约的不悦流露出来:“装这么坚强是想给谁看?”   偶尔依赖一下我又不会怎么样。   带着伤不吱声料理事情,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好像是在为了我扶着多尼亚斯走那件事暗自怄气。   知道主动回来找我,还有点眼力,失血到暂时昏厥,本想接住你,居然还能自己站起来,事后发现我的意图,脸上的失落和后悔都要溢出来了。   这样的你,这份坚韧,如果不是我,有谁会管你啊。   就等着孤独终老吧,桓修白。   “给我自己看。”桓修白如是说,“要是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弱者,还怎么生活下去?”   席莫回走上前,打开门,左手提着箱子,右手揽过他的腰,替他承担一半体重。   桓修白转过头:“你还怀着孩子,别——”   席莫回答道:“你不是弱者,我更不是。”   桓修白脸转到无人的方向,忍不住嘴角扬起弧度。   两人互相扶持着回到大厅,金泽正四处转悠当做消食,见到他俩,眼神变得暧昧。   “桓副领队受伤,有些严重,这附近有医院,我带他去处理一下,你在这边看好了。”   说话的是席老师,金泽反而有点惊讶。再看桓修白一脸失血过多,神智昏迷的样子,金泽点头道:“行,你们去吧。正门不能走,警备室那边有个小门,跳下去正好通外面,大巴车就停在那条街。”   桓修白半阖的眼睛突然睁开,认真地说了一句:“不能跳下去。”   金泽不明所以:“只有三米不到。”   席莫回想起了什么,神色忽然柔和,说道:“跳下去的确危险,地铁里不是还有直达地面的升降货梯吗?你们把门卡住了,直接去掉东西就能用。”   “随便你们。等会火车要是来了,他们要走,我可拦不住。”   席莫回直接从桓修白身上卸了把枪下来,交到金泽手上,再往入站口一指:“火车到了,你就搬板凳坐在那里。谁敢越黄线一步,就冲谁开枪。我们回来之前,谁也不许走。”   金泽收下枪,“用不着你对我发号施令。”   不顾抗议的陈队长和其他成员,席老师毅然带着人走了。穿过隧道,来到地面,没有碍眼的群众在场,席莫回反而心态轻松多了。   “镰刀姐妹会”可能还在附近徘徊,查探情况,他们动作迅速找上了车,开动车子往三条街之外的医科大附属医院去。   荒废三年的医院里空无一人,可能三年前,这里还聚集过处于腐化状态的半活人,每日在病床上祈盼医学突飞猛进,迅速研制出抗击辐射影响的特效药。三年之后,一片倾圮破败,住院部里能抢能带走的东西都被后来人搜刮一空,剩下满地玻璃渣、药瓶、无人清洗的脏被子。   席莫回对大多数医院的部门结构熟门熟路,根本没往住院部那里去,直接进了手术区。一般病人接触不到的地方,有各种意想不到的小门,有的通往员工食堂,有的通往诊疗大厅,而有的,则藏着医院的医药库。   有桓修白这么个“人形挖掘机”在场,席莫回稍给了点催眠,就带着人一路破墙进到深处。内部走廊阴冷干燥,温度很低,席莫回连开六道门,找到了手术区后深处的配药室。   他直接从隔壁拖了张床进去,拿法术点了盏大灯,迅速高效完成了缝合。火器造成的外伤不可以缝合表皮,他只能止步于此,再外加一个缓效治愈术,一周内就能完全恢复。   “席医生……”   席莫回正往他胳膊上扎针管,给他挂一小瓶消炎药。失血过多应该输血,但医院的血浆他不想用,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没了心脏是拿什么来造血的,不过桓修白年壮身体好,休息几天应该能回血。   如果对方真的是娇滴滴的omega,席莫回也肯定早让他在卫生间“不治身亡”了。   桓修白这会清醒了些,看到他还在身边,心底涌出的感激和温情根本抑制不住:“麻烦你照顾了。”   “嗯哼。”   桓修白枕在枕头上,头靠近床边,目光盯着席莫回平坦的小腹:“席先生,为什么你前夫会离开你……我没见过比你更好的omega……”   穿着白大褂的席医生坐下,落寞地说:“他可能死了,就算没死,也不记得我了。”   桓修白凝视着吊水的点滴,冰冷的水逐渐流进静脉里,他感到一阵寒冷,混合着口渴,在干燥的口腔里分泌出唾液,抿了一点,润润嗓子,问道:“你这个孩子怎么办?”   席莫回在他注视下缓缓抚上腹部,他的表情一瞬间柔化了,显得和蔼又慈爱,“我会养大它的。”   席莫回瞥见了病床上omega怔愣的脸,压抑已久的怨念和心酸忽然对着这个人爆发出来,他呼吸急促,情绪有激化的倾向,但还在抑制中:“我会养它,还能怎么办呢?孕期又没有人顾着我,只能靠吃人工信息素过活,发情期不能吃普通抑制剂,还要‘内嵌’,会很难受。走到哪里都会被问是不是私生子,身边一个人都不在,半夜想吃水果都没有——”   他越说越激烈,攥紧了膝盖上的衣料。   桓修白:“你想吃水果吗?”   “这不是重点。”   桓修白:“我给你养孩子吧。”   “唔?”   “我也没有A,但我有钱,还能护住你,你生下来,我帮你养吧。”   ※※※※※※※※※※※※※※※※※※※※   桓桓,真的准备老实人接盘了哈哈哈哈   还好骗他的是美美,要是别人,估计真的就会利用他接盘,骗光他的钱跟别人跑了,桓哥还得替别人养孩子   这个美美啊,一和男朋友独处就控制不住要埋怨撒娇了,人家说要给你养孩子了,这下开心舒服了吧   ——————————   感谢仙女教母们对小情侣的支持和关爱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云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 9个;丸子很快乐 2个;甜酒果奶酱、饭油油、说爱折花、烤肉2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相知莫问 30瓶;月光笺 20瓶;瑆星、卷毛、丸子很快乐、东锦、茶特 10瓶;快到我□□里来 4瓶; 第115章 三人修!罗!场!   席莫回凝视着他好一会, 复才说:“你认真的?”   桓修白想要撑着另一只坐起来, “我很认真。”   “为什么?”   桓修白被问住了。为什么……他没想过。话到了嘴边, 就说出来,仅此而已。   “是出于同情,还是你又喜欢上了omega?”席莫回缺乏表情地问。   有时候, 他真的怀疑桓修白是不是天生的同性恋, 要不怎么会屡屡喜欢omega身份的他?   转了个念头,回想到幻境里发生的事,那个世界里没有第二性别, 桓修白还是屡屡上钩。   好吧,他相信这人只是对他有执念而已。   “又?”桓修白这次抓住了重点, 反问道。   席莫回说漏了嘴,却不慌张,随便搪塞过去:“因为你看起来不像O, 是O性恋的可能性大。”   “我不是——”   “好了不用和我解释。”席莫回放低声音,投注魔力, “你累了一天, 很疲劳,又受了伤, 需要好好睡一觉。我会叫你起来的。”   “好……”   席莫回等待他入睡后,将房间四周用强力结界封好,踏着清脆的步子走出来, 面向医院幽长灰败的走廊。   浅绿色的墙皮卷曲翘起, 蛛网攀附在房顶, 一阵穿堂风吹来,打着呼哨,卷进来几片焦黄的树叶,风中有淡淡的腐臭味。   席莫回将阿辛罗拿在手上,指腹划过书的脊背,书皮斑驳的线装书抖索,以它为中心,散播出半透明的暖黄色光晕,整个大圈不断扩大,进到墙内,在整个医院区域进行同步排查。   光晕的深橘色边缘还未到达L形走廊尽头,墙皮内挣扎出一道灰影子,静悄悄逃向横向的另一头。   席莫回追了过去!   经过三道敞开的门,第四道门内,站着一个人。   席莫回看到他,理应震惊,但这世间的异能者众繁,有那么一两个能躲避死亡,也不奇怪。   掩藏好情绪,席莫回走入门内,正在窗边观赏外面萧瑟光景的人转过身,朝他露出深深的笑意。   临近傍晚,逐渐减弱变黄的日光照耀在这人出众的容貌上,本该如梦似幻,可席莫回看了,只感觉到一阵不适。   “前辈的心好狠,把我丢在地铁站的厕所里,还从外面锁死了门,害我费了好半天才出来。”   席莫回从容答道:“我怕你带着伤出来乱跑,会被姐妹会的人发现,造成二次伤害。”   “前辈还是这么贴心。为了我不再受伤,就把手从我的伤口伸进去。   “啊~前辈,你知道那时候我的感觉吗?你握住了我的肠子,扯出来,丢进马桶里冲下去,还碰到了我的内脏!”   多尼亚斯捧着脸痴痴笑着,“前辈进到了我的最深处,前辈美丽的手指,在我的肚子里翻搅,我的血把你裹住了,前辈是我的了,咯咯咯。”   席莫回:“下次我会记得戴三层手套。”   “或者前辈也可以换别的东西,”他目光下垂,意有所指,“我不会介意的。”   席莫回忍耐着,重新打量他:“影化,不死,你是‘威隆’的人。”   多尼亚斯脸上绽放出光彩,欣喜若狂地说:“莫回哥哥认出我了吗?我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席莫回这回真的想起来那么一丁点了,厌恶更甚:“你是席墨之的狐朋狗友。”   多尼亚斯扫兴地摆手:“我和席墨之才不是朋友,从他开始借用莫回哥的人设进演艺圈抛头露面,我就跟他决裂了。”   他转过脸来,传达出冲天的愤慨:“我是说,他怎么可以这样?二十岁之前的莫回哥那么好,他怎么可以在几十个世界人面前演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你的可爱!这是不对的,不对的!莫回哥的青春只能是我的!”   席莫回一言不发开始戴手套。   多尼亚斯:“?又要来一次吗?我还没准备好。”   席莫回正在戴第二层。   多尼亚斯:“这次可以掏我的心吗?只要想一想莫回哥白白的手指头掐住我心尖尖的样子,啊啊~~我就,完全控制不了我自己。”他大声吞咽着唾沫,仿佛难耐渴求已久。   席莫回戴好第三层,这才抬眼瞧他,那目光似乎在瞧路边堵塞了下水道的塑料垃圾。   “掏心是我给情人的待遇,你配不上。”   “没关系,前辈。我够努力!一定会感动你,让你了解到我的苦苦痴恋。”   多尼亚斯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全身散发着的狂热让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变得焦热难当,他精神极端亢奋,连眼睛都不敢眨,直盯着这个肖想已久的男人,喃喃说出爱语:“就是这幅表情,又温柔,又残酷,让我一见到你就爱毒了你。”   席莫回与他对立,一手松松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淡笑以对。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着铁器在地板拖曳的划声窸窸窣窣在外走廊响起。   “席莫回~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付出。”   混血儿深邃俊美的脸喷着炽热的气息靠过来,距离缩短到十厘米,席莫回戴着手套的手掌贴上他的腹部,微微颔首,从外部看来,仿佛是应允了他的放肆。   “只要你——”   吊水瓶划出一道冰冷凶猛的抛物线,正正砸中多尼亚斯的头。一瞬间,玻璃迸裂,水液四溅,玻璃刺进头皮的地方涌出大量鲜血,把混血青年转过来的半张脸渲染得更加恐怖。   门外,那个人牙齿碾得咯吱响,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睚眦欲裂,他是赤着脚走出来的,借助着吊瓶架子能勉强站直,不锈钢的杆子却在他手心里扭曲变形,按进了五个深深的手指印。周围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得见这人粗重的喘/息,和扯掉的针管中滴答滴落血液的细小声音。   多尼亚斯捂着破了洞的额头咯咯笑出声,桓修白握着吊瓶杆迈出一步,席莫回撤回贴在多尼亚斯肚子上的手,揭掉手套丢在地上,向omega走过去,用没有任何遮挡的手握住那只冰凉的。   “我不是叫你好好睡一觉吗?”   桓修白一指头指向多尼亚斯,粗着嗓子问:“这怎么回事?”   席莫回一愣:“你在质问我?”   他现在不仅不恶心了,还有点愉悦。   多尼亚斯话接得很快:“我是他余生所爱,自然要陪伴在前辈左右。”   桓修白的死亡视线射过去:“我问你了吗?有你说话的份?”   “……”   多尼亚斯沉默几秒,居然靠在了窗边,捂着头开始小声啜泣:“我只是想求得一个机会,哪怕前辈不理解也好,请不要……不要这么伤害我的真心,头好痛啊,我会不会死……”   桓修白把扯掉的管子塞到席莫回手中,里面已经回了半管子血。他拉了人的手,问也不问里面自怨自艾的小年轻,半扯半拽,牵着席莫回到了病床那屋。   一进屋,他就把门一摔,上了个门栓,架着手臂,一脑门的火蹭蹭往上冒,正要说什么,一见到席医生笑得温和的眼睛,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嗯……他要说什么来着?   不对……他为什么要那么凶地拿瓶子砸个陌生人??   席莫回清了清嗓子,皱着秀气的眉头指责道:“下次不许光脚出来。”   桓修白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又找不到目标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缩了缩脚趾,脚指头上蹭了不少脏灰,好像都是他在一路寻找转悠时粘上的。   他从噩梦中惊醒,梦到自己从高塔上坠下,心慌得砰砰乱跳,却想不起具体细节。床边没有人在,他便浑浑噩噩下了床,拖着吊水架子到处走,这里找找,那里看看,不知道所寻所求,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自己也不是自己了。   直到他看到席医生的手贴在那小子身上,低着头好像要等人亲上去一样!   之后那个吊水瓶子是怎么被他拽下来狠狠抡过去的,他也不记得了。   “坐在那边,按住针头不要动。”   席医生走到窗子旁边的柜子前,准备重新配药。   暮色西沉,窗外时不时传来初冬带着呼哨的风声,屋里没有暖气,其实很冷,但当暖橘色的光束透过小窗伸进来,轻轻落在席医生的白大褂上时,桓修白血管里的血液正在回暖。   空气中弥漫着稀疏的灰尘,在光束投射下慢慢翻转,仿佛将柔光凝成了实体。敲击安培瓶的脆声是唯一的响动,或许是它拨动了干枯的神经,桓修白在光的交融之中,恍惚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头染了橘光的长发。   他朝着光,踉跄走过去,仿佛嗓子里堵了东西,酸涩肿起。他走到那人的身后,放松躯体,曲着身,神情恍惚,额头抵到了席医生的背上。   席莫回震动了下,敲药品的手指颤了颤,差点割到手。   “席医生……”   席莫回咬着唇,轻声应道:“我在。”   他犹豫着,向后探出手,桓修白没有回避,甚至连多余的反应也没有,柔顺地、服从地让他把掌心贴在自己的后颈上。   席莫回背着手轻轻摩挲,摸到了腺体上的牙印。   那是他的牙印。   这是他的omega。   ※※※※※※※※※※※※※※※※※※※※   小情侣一条心,一致对外,真好。   没错,这个炮灰是会复活的,但也有杀死他的办法,这个后面再说啦,反正桓哥肯定要手刃他的。   正宫地位只能是我桓哥的!   今天有糖,所以鳕鱼有仙女们的评论吗?   ————————————   感谢仙女教母们提供消炎水药瓶轰砸炮灰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2个;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ω 39瓶;惯 30瓶;云绯 10瓶;Kylin、丸子很快乐 5瓶; 第116章 人傻钱多   照常打开手机, 切到app, 首页直播封面是偶像小墨汁的青春笑靥。   指腹在屏幕摩挲了两下, 露出微笑,直接点进去,左边是世界“慧眼人”排行榜, 即是传说中的“金老虎”赞助榜, 而他的名字就在——   等等!!   这是谁?【人傻钱多】怎么在第一名?   我的榜一呢?   疯狂刷新,再点进去。   还是没有。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们昨晚还——   一定是系统出了问题,到后台看看, 肯定有消费记录的。   【金虚泽隅】……【金虚泽隅】……【金虚泽隅】,id是在这里, 对,这里有消费记录,点进去会显示的, 我那两百二十万点数砸来的榜一!我的全部积蓄,我的梦想, 小墨汁——   【您好, 用户金虚泽隅,您的消费目前还为0哦, 只需要一朵“蒲公英”即可榜上有名,快来养成你喜欢的idol吧!】   …………这一定是假的。   “席墨之!!!”   金泽从睡梦中惊醒,周围人有意无意的目光聚集过来。他已经习惯了各种探视, 没有任何波动, 只是从座椅旁的随身包里抽出张湿纸巾, 擦去额头沁出的热汗。   怀着孩子,体温比正常人要高,大冬天里又睡在这种密不透风、空气污浊的候车室里,金泽怕自己着凉,手撑着椅背从蓝色塑料座椅中站起来,提着帆布包往卫生间走,准备去仔细擦掉身上的汗。   缓步前进,隆起的腹部挡住了视线,他得对地上散落的各种垃圾物品多加小心。   穿过候车厅的路上,还是想起了那件事。他会如此介怀,还因为事发的那天也是种胎日。   ……多世界顶级流量偶像小墨汁……主动勾搭金主……利用完一脚踹开,醉酒艹粉,为了不留痕迹,不仅吞了钱,连榜一的名字都敢删——   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席墨之!!   玩“养成游戏”玩到倾家荡产,只能靠MOC总部发的柴米油盐过活,不仅被花言巧语骗身骗心,连个最基本的名分都不肯给。   金泽瞟见镜子里自己臃肿的样子。   ——他这三十二年的大米饭都白吃了。论人傻钱多,除了他,谁敢称第一?   不过这笔账,他马上就能讨回来了。   “匡次匡次匡次——”   外面爆发出欢呼声:“是火车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快,我们快点走!”   金泽步态迟钝,尽力快些走出去,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肚子还大,往进站闸道口一站,左右两手一手一只枪,枪管子磕在不锈钢管栏杆上,“喀——喀——”荡起余音。   “我看看是谁想走?”   他声音也不大,却穿透了人群,叫每个人心里都紧了一下。   “那外面是什么?”有个绵软软的声音提醒。   金泽先是瞄了眼说话人,恰好是那个存在感很低的支点:方如,再转到他指的方向,在场所有人都发现大厅外的整面玻璃墙上趴着个人影。   身材苗条、防弹头盔、黑色紧身衣,手里的镐子哐哐敲击在钢化玻璃四角敲击。   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又通过绳索降下来二十个!   “完了,‘镰刀娘们’来杀我们了!快跑啊!”   不知谁在人群里嚎了一嗓子,整堆人就像被扒了草窝的母鸡,扇着翅膀四处乱窜。   前方是刚到站的火车,后方是追击而来的死敌,情势紧迫,不容人多想,金泽稍作思考,准备先抵挡一阵子,超过五分钟那俩人不回来,就只能放人就站里了。   人都堆积在门口,进站的玻璃门被两把大锁锁着,金泽长腿一伸,翻下栏杆,稳稳落地,刚准备控制些丧尸过来恐吓对方,只听到一楼扶梯底下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金泽,放人走!”   金泽松了口气。   他快步走回去,开闸放人,七十多号人像一股黑烟,推推搡搡涌进了站台。   还没完全撤离完,“镰刀姐妹会”的大锤和镐子就已经成功敲碎了四大块玻璃,借着挂在火车站顶上的绳索荡进来,企图在悬空的二层平台上落身。   “桓修白,你人呢!”金泽开枪打落了两个绳索,但不停有更多人通过破碎的玻璃口进来,一边荡绳索一边开枪对二层扫射。   二层扶梯口冒出两个黑色的脑袋。这两个人,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闲心慢悠悠搭电动扶梯上来。   除了脑袋,旁边还挂了个吊水瓶子,随着走动晃晃悠悠,挂瓶的架子被桓修白推着往前走。   金泽:“你跟个唐僧似的。”   他这话,一是嘲笑桓修白持了个“杖”,二是讽刺他走得太慢。   桓修白回得理直气壮:“席老师月份小,那么长的楼梯,跑上来容易流产。我们要关爱孕夫。”   他们在枪林弹雨中淡定对话的行为极其不尊重敌方的劳动成果,成功引起了“姐妹会”的愤怒,十几把镰刀从半空中飞投而下。   桓修白背对她们,抬手接住一把,反手掷出去,三道尖叫声依次响起,飞转的镰刀在桓修白一击下化为了飞镖,连割了三个人的钢索。   席莫回转头问:“钢索能被镰刀割断?”   桓修白:“……那是她们绳子质量差。”   糟糕,耍帅过头了。   “快点把这边解决,我要上车抢位置。”金泽不耐烦地蹭着地。   “你俩先走,我断后。”   紧要关头,没人浪费时间推脱。秉着对互相实力的信任,金泽带着席莫回迅速穿过通道下到站台里,火车汽轮已经发动,正在缓缓转动车轴。   “这群狗娘养的,迟早杀了他们!”金泽臭骂一句,想要赶紧找个车厢爬上,但这是老式铁皮火车,上车的楼梯离地面有半米的距离,饶是他腿长,也没法一边移动一边抵着肚子抬高腿。   “你让开。”   席莫回挤上来,抓住扶手踩上去,金泽追着车厢踉跄走了三四步,一把抓住席莫回伸下来的手,借力爬了上去。   席莫回关上小门,把槽卡好,金泽扶着墙喘气:“唉,你过几个月,也会像我这样惨。”   席莫回:“我不会啊,我有人照顾,帮我养孩子。”   金泽:“……当我没说。”   金泽捂着拔凉的心口,和他往车厢后面走。他们上来的这节靠近车尾,没什么人。   火车正在加速,轮子越转越快,在他俩走到倒数第一节 车厢时,已经被甩在后面的火车站突然像被炮弹击中般,粉末式下沉倒塌,在洋洋洒洒吹过来的灰尘中,一双手扒在铁栏上,利落翻进车尾,穿着越野靴的双脚落在铁板上,一抬头,就瞧见了正往这里走的两个孕夫。   “快把门关上,都是灰。”金泽捂住口鼻。   桓修白走进来随手带上门,恰好这时头顶的条形灯滋滋响了两下,夜色弥漫中,灯光从车尾一路点亮到车头。   他拍打完身上的灰,下意识想去捞席莫回的手,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是乌漆嘛黑的脏,就讪讪缩回去。   “你吊瓶呢?”席莫回发现他的小动作,当做没看见。   “在这儿。”桓修白好像交待任务一样,拉开夹克衫,扯了半扇内衫,给他显摆着,“我塞里面口袋了。”   “不行。拿出来,举着。”席莫回仔细端详了下,确信了他的针头没掉。   “等我洗完手。”   这会天已经近黑了,车厢里的灯也一一点亮。好在他们是在终点站上车的,车上的空位还多,张扬跋扈的桓副领队举着个吊瓶,一个车厢一个车厢走过去,最终从两个豪华独立包厢里扯出两个弱唧唧却嘴臭的青年小O,把他负责的俩个孕夫分别塞进去。   这种豪华包厢里有独立的卫生间,洗手台,枕头被子也都是新的,是以前专门为不能坐飞机的高官领导们准备的,数量稀少,只得三间,有一间已经被陈队长占了。   桓修白安顿好这两个不省心的孕夫,准备就近找个卧铺休息。   火车在铁道上晃晃悠悠,他在窄窄的走廊里也走得不平稳,身后轻微响了一声,有人开了门,桓修白已经走到了车厢另一头,回身一看,是席先生冒了个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早些休息吧。半夜有事打我电话。”桓修白朝他轻轻摇了摇瓶子,连带吊管也莎莎晃起来。   席先生一句话没说躲进了门里,又咔哒锁上了门。   桓修白莫名叹了声气,转身往后走。   Omega心,海底针啊。   经过餐车,这里只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做乘务员,她相貌平平,鼻梁扁扁的,细长的单眼皮破坏了整张脸的平衡,除了年岁带来的嫩皮肤,甚至称得上“丑”。   “复生”大营送来的这辆老式火车上所有的吃喝花费都是外面的三倍价钱。要知道,废土上仅存几块绿地制造出的新鲜食物价格已经是天价,再乘以三,有点家底的估计都要在这段旅途中削下一块肉去。   即使这样,大家还是宁愿转移到遥远的北方去。   不为其他,只因为那里有最后一座没被辐射触及的城市:烈日。   那里有完善的医疗条件,尚未被污染的地下水源,聚集着剩余人类中最高精尖的技术和人才,是人类复生的最后希望。   三年内,这座巨型城市的规模不断扩大,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幸存者纷纷涌向它,人口的快速膨胀与无法跟上的基础设施建设相悖,导致了大量技术科学家也只能住在人称“棺材屋”的胶囊屋里,还有更多平民,只能睡在大街上。   不过居住环境再恶劣,也比流落在外,随时会死于同伴的丧尸变异来得好。   “烈日”城有严格的关卡,负责筛查患病人员,排除在外。围着城市而建的一百米高墙堪称人类奇迹,不仅能大幅度减少辐射风影响,还能有效阻挡尸潮的攻击。   人类在废土上的最后家园,不过如此。   ※※※※※※※※※※※※※※※※※※※※   美美冒头看桓哥有点可爱嘿嘿,美美,快喊你老婆回去跟你一块睡啊!晚上没人陪会着凉的哦   弟媳和小墨汁的事就是,弟弟勾搭了人,花言巧语卖人设,让弟媳以为自己搞到真的了,结果醉酒失身,第二天就把人名字从榜上删了,联系方式拉黑名单,人也跑了,满世界乱窜不让弟媳抓住他。   你们说该不该打!(主要帮美美出气   ————————   感谢仙女们滴评论,爱你们哇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云绯 3个;秋秋秋 2个;甜酒果奶酱、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拔剑四顾心茫然 64瓶;虚年 19瓶;江南岸 10瓶;月光笺 7瓶;Kylin 5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17章 俏丽小寡妇   “你这蛋炒饭也卖得忒贵了点吧?放几个生态鸡蛋啊, 150一份?”   女乘务员的铅笔戳进纸背, “爱吃不吃。五分钟后我们就收摊了。”   “不吃就不吃, 什么态度嘛。”   中年胆小男见她寒着脸走了,忙低声跟同桌其他三个人说:“别信她的, 我早都打听过了,这车中间停好几站,哪都有卖吃的,没必要非在她这儿吃剩饭。”   陈队额头的皱纹稍微舒展:“你知道得比我都多嘛。下一站什么时候停?老子饿死了, 能搞碗泡面就好了。”   “我看看啊,”中年男在手机上划拉着,“我朋友之前给我发了个时刻表,不出意外, 一个小时后有个大站,会停十五分钟,够我们下去买东西了。”   “九点多啊,那还早,我先趴这睡会。”陈队把烟盒掏出来丢在桌上,一脚搭在空座上,靠着窗帘眯盹起来。   “哟,”中年“孝子”看到了桓修白, 忙不颠堆笑打个招呼, “桓领队吃了吗?”   “你们先吃吧。”桓修白不愿多言, 走过吧台时, 乘务员小妹正闷声不响坐在里面刷视频, 外放开得很大,吵得人头疼。   “——本月15日,烈日城慰问特别演唱会‘巨鸾时代’,见证你的一飞冲天!当红偶像歌手兼演员小墨汁倾情奉献,转型大改第一站!”   扁脸乘务员妹妹捧起了脸,因为下面接的就是最新采访。   “Hey~~看看我身边的是谁?是宇宙甜甜可爱教主小墨汁哦,快跟大家打个招呼。”娱乐记者掐起嗓子硬装可爱。   “Hey,大家好,果味透明糖们~”   “其实伦家一直都有个疑问,墨墨家的粉丝为什么叫‘果味透明糖’这么可爱的名字呢?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不是啦。有一次我在机场要赶通告,有个粉丝塞了包糖给我,因为我助理不允许,就只能当粉丝面丢掉。但我有偷偷记住糖的牌子,飞到地方就偷偷跑去便利店买了一袋,还拍照发了微博。”   “噢噢我记得这件事哦。你事后还给那位男粉丝寄了一箱糖是不是?哎呀,怎么这么甜啊,我要是那个粉丝都要爱死你了。”   “那就是不爱我咯?”   “不,你相信我!我一直都很爱你哟,比心!”   小墨汁的声音适时低柔下去,撩拨起人心:“其实没什么的。因为,我觉得吧,我天生是一个挺温柔的人,最不愿意糟蹋别人的心意。不管是一包糖也好,一句温暖的肯定也好,我都会认真记在心里的。”   他说到这,声音忽然起了一丝丝窘迫,又强撑着声调,继续道:“其实我也有很多毛病的,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好意,喜欢回报人家,看到想要的东西也不会说出口,而是默默期盼有人可以买给自己,很容易口是心非。我是家里的小儿子,因为哥哥很优秀,活在哥哥的阴影下一直都挺自卑……不过现在有大家一起宠我,我真的很幸福了!”   乘务员气得拍桌子:“怎么这样!什么烂家庭,害得墨汁这么苦。可怜死了我的墨宝宝,又好可爱,给人送糖是怎样的甜心宝贝啊!”   她忽然抬头,才发现面前站了个人,皱眉头道:“干嘛?早不来,我这打样了,想吃炒饭等明个去吧。”   桓修白往她屏幕瞟了眼,挑着眉尾说:“不吃炒饭。”   “没空理你。”扁脸妹妹又去专注手机了。   桓修白走出去后,小墨汁低柔富有磁性的嗓音还能传过来:“……这次想做出点改变,让大家了解一下我除了‘娇俏可爱’之外的强势一面……”   桓修白叨咕了句:“好娘。”   办公室里的两个小姑娘就喜欢这种O?未免过于矫揉造作了。   真的不想辜负别人心意,一定不会当着对方面丢掉,或许还会趁人不注意抠破糖袋子,藏两个在手心,悄悄塞进口袋里,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拿出来吃,连糖纸都不会丢掉,会叠成小方块收起来。   ……他为什么会这么自然流畅脑补出这种场景?   仿佛他见过这种人似的。   桓修白找了个比较近的空软卧铺,把门一拉,脱了鞋子准备躺一会。   吊瓶的水还有大半,不知道是不是他手掌带有温度,瓶子摸起来总是温乎乎的,液体流进血管里也没觉得冷。他盯着透明瓶子上的医学标签看了会,放弃认读,将它放在小桌板上,躺进窄小的床铺里。   闭上眼睛,沉入意识海。   深及膝盖水淹没了鞋子,桓修白置身于一片颜色暗沉的水中。他环顾四周,没想到两个多星期没管,这里完全变了样,从简陋的游泳馆,变成了……遍布着丛林的阴天小岛?   桓修白向高地走,发现原本的沙滩被死气沉沉的海水全部湮没,直到丛林前,土壤依旧是潮湿的。   莫名其妙发了大水,连光都没了,黑云罩顶,四处暗沉沉的,看起来很有恐怖片的气场——桓修白的直接感观。   “我记得这里本来应该放了什么东西……”他在原地打转,打量着四周。   进到黑漆漆的针叶林里,一股松枝的清香扑面而来,混着大水漫漫的气味,闻起来有些熟悉。   林中有一大块地方寸草不生,桓修白走近一看,地上居然是个光秃秃的水泥大坑,跟矿井洞口那么夸张的大。他一眼就能望到底,底部也是水泥浇灌的,就算里面有什么东西,也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他心底起了点疑惑,但找东西比较要紧,便绕过它往深处去,地势逐渐上扬,他爬上了山崖,踩着突出的石块向远处眺望:四面大海,一望无际,远方灰云席卷,暴风雨正在酝酿中。   恐怕再过不久,他意识海里连能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突然想起了主神碎片组成的空间,那玩意不是正好和他的大脑相通吗?   桓修白睁开眼睛,起身把门上的窗帘拉紧,随便造了个插销把门封死,转身在空间撕了条缝,一脚跨进去。   “哗哗——”还是海水漫灌啊。   水这东西不好分解,最方便的办法还是把它们弄没了——   他朝右探出右手,张开五指,忽然在虚空中一抓,空间在他“力”的作用下泛起涟漪,扭曲变形,转手一扭,一道黑漆漆的裂缝出现。   时空幂洞许久不出场,激动得长大“嘴巴”,裂缝眨眼间扩大到十倍大,吭哧吭哧地四处啃吃起来。   好好吃……嘿嘿……好饿啊……要吃饱才行……   桓修白把它随便丢在这,下了命令:“随便吃,记得把水喝光。”   这玩意是他“撕裂”能力觉醒时萌生的小“宠物”,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才长大了十倍,因为出任务经常伴随的“封印限制”,无法能力全开,平时根本没机会放它出来玩。   桓修白回到废土小世界里,低头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鞋子和裤腿,“……”   他忘了碎片空间算是个真的世界。   没办法,只能忍着潮冷睡一会。   一小时后,火车开始放慢速度,车厢外的走动动静大了起来,桓修白打了个寒战,醒过来。   套上湿乎乎的裤子,他忽然意识到这次出任务自己竟然没有准备包袋,连身换洗衣服都没有,更遑论鞋子。   下次停了站,找家超市搜刮一下吧。   也得搜罗点孕夫用品,毕竟火车上什么都没有。   他忍着潮气穿回鞋子,每走一步都是个湿脚印,鞋缝里还能踩出吱吱水声。操起吊瓶,举在手上,开门出去,循着声音走到门边,一大群人早就围了上去。   “都别急!急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刷手环支付,国际汇率哈,手续费自己承担。”车下是头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个戴帽子的侏儒,十几个光头大汉alpha推着各色各样的箱式推车在每个车厢前站定。   说话的正是那个侏儒。   席莫回打了个盹,被外面声音吵起来,开了门来到走道,推起半边车窗,脑袋探出去往外看,瞧见那个骑着大马的牛仔服侏儒时,差点笑出声。   他往人群聚集的那边扫了眼,看见一只手举着个吊水瓶子,在黑压压的人头里格外突出。   那人拨开人群,用力挤到了前排,朝侏儒喊着:“有水果卖吗?”   席莫回不笑了,又开始咬嘴唇了。   侏儒老板嘎嘎大笑:“水果?你当这是生鲜超市啊!”   周围哄笑起来。   侏儒老板捏着两撇小胡子,哼哼两声:“笑个屁!我这就是本省最大移动超市。水果是吧,阿六,把箱子拖来,给这位老板挑一挑!”   说完,他把手放在了绑在马肚子上的两个大火箭炮上,摸了摸,压低身子跟顾客说:“你知道规矩吧,拿来了不买,小命留下。”   “我看看成色。”桓修白轻巧撂话。   侏儒老板嘴唇片子掀起来,十分不满:“我这都是新鲜货,绿地产的无污染水果,黑市搞来的,就怕你买不起。”   他捻起指头,轻轻捏住盖住货架的软布,揭开的瞬间,周边响起一大片吞咽口水声。   这可是鲜嫩可口的真水果,有多少人自从末日来就没吃过新鲜水果蔬菜了?这会闻见了果香,记忆里的味道全被勾了出来,唾液只能不住分泌。   “我这儿有苹果、葡萄、橘子和草莓,你要哪种?”侏儒老板咬着雪茄,仿佛他身边这四层码放整齐的东西不是水果,而是五公斤黄金。   虽然比作黄金也没错,这世道,水果卖的就是价比黄金。   “就这些吗?”桓修白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好像确实挺新鲜。   “你还要多少?!”   桓修白亮出手环:“刷吧,我都要了。”   “嚯!!!!!!”   侏儒老板喜笑颜开,吩咐着手下把架子送到车上,还顺带送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席莫回这边把窗子重重往下一卡,背过身,绷着脸嗫嚅了句:“蠢货,浪费钱。”   走廊尽头一阵嘈杂,席莫回扭头一看,赶紧躲回了屋子里。   桓修白拉着大推车穿过小道,后面跟着一群好事群众,桓修白走了一半,这群人还跟在后面嘿嘿怪笑,一边想看热闹,一边想蹭两个果子吃。   “你说这小寡妇,人长得好看就是舒服,有人管养管送东西吃。”   “那可不,那张脸蛋,我看了都心痒痒。”   桓修白不走了,寒冷的脸转向他们,最前面两个嘴碎的被他瞪了眼,吓得后退,“哎哟”一声踩了后面人的脚,呼啦啦倒下去一大片。   推车的轱辘停到贵宾室门口,桓修白敲起了门:“开开门,给你送水果了。”   门里硬是没有动静。   桓修白心想,我就看着你进去的,这么大点地方,还想跟我装不在吗?   “怎么回事,这么吵?”金泽揉着头发开门出来瞄了眼,看到一车水果,愣了下。   桓修白继续敲门,金泽反而不走了,抱着臂靠在门口,摸了个青苹果边啃边看,见桓修白始终喊不出来人,忍不住给对方使眼色。   金泽(斜眼):吊瓶,吊瓶   桓修白(迷惑):什么?   金泽(指指他的针管):这玩意   桓修白豁然开朗,竖了个大拇指。   金泽递过去个大兜,示意他装满。桓修白给他装得满满当当,金泽严肃脸点头:后生可畏   他这边门刚关上,桓修白便换了个喊法。   “席医生,我针头掉了,怎么也戳不回去,不打吊水了行不行?”   “咔哒”,门猛得开了,席寡妇又冷又俊俏的脸蛋出现在门后。   桓修白大脑烧坏了一秒,想到:小寡妇个子好像比我高。   ※※※※※※※※※※※※※※※※※※※※   这个算是和美丽寡妇的番外联动了吧(我是官方我就要这么玩!理直气壮叉腰   小美丽的娇俏可人心肠好是真实的,小墨汁你个学人精,学的什么狗屁!同样的事,美美做是可爱,小墨汁演的就很油腻啊……   大家应该猜得到,送糖的男粉丝是悲催的弟媳。   谁都比不上小美丽的真挚可爱啊,桓哥予以予求真的很有道理。   ——————————   感谢还在追的仙女教母们给桓哥赞助资金买水果给怨念的孕夫美美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 3个;云绯 2个;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2542099 10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18章 意外怀孕   明知道对方有百分之九十九在骗自己, 为着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席莫回还是开了门。   “针头呢?”   桓修白眼神躲闪, 一手举着吊瓶,另一只手扒在水果盒子一头, 使力把整四层木头盒子夹在手臂和肋骨间,抱出来。   他刚才趁席小寡妇开门时就一脚伸到门内,卡住门角,这会席莫回按在把手上, 想关门也不成了。   桓修白跨进门里,把水果挨着门边的墙角一放,硬是别过席莫回的手劲,将门框按回了门缝里, 挡住外面探寻的目光。再抬头面向席老师,贴着墙站,笑得颇有点死皮赖脸。   席莫回身上穿的是风衣里打底的黑色高领毛衣,这毛衣有些弹力,贴在人身上十分突显身材,宽肩阔胸细腰长腿,再配上这张脸上的淡然,桓修白不知怎么, 喉咙里突然渴了起来。   席老师就这么直直瞧着他, 桓修白有点心虚, 试着转移话题:“你还自己带了床单被罩来, 真讲究。那个, 你外套脏了,要洗吗?你不方便弯腰,我拿手给你搓搓?”   席莫回:“我的衣服都只能干洗。”   “……这车上没干洗店。”   “那就丢了。”   一阵沉默。席莫回坐回床上,“还有什么事?没事你可以走了。”   突如其来的态度冷淡?不过听说孕夫的情绪就会这样反反复复,桓修白也没放在心上。他水果送到了,好像的确也没什么别的事,“那我走了。”   他挪了一步,总感觉席老师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有……一件事。”   “说。”   “最下面那层是草莓,你要趁早吃,否则会坏掉。”   “……你快走吧。”席莫回已经忍无可忍。   桓修白最后嘱咐一句:“我在2车厢3号床。”   席莫回一下子站起来,向他质问:“这话什么意思?说这个给我听,到底想干什么?”   桓修白摸不着头脑:“我没别的意思。”   孕夫冷笑了声,揭穿他,“你报床号,不就是想让我主动去找你。”   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桓修白的本意的确是让他有事主动来找自己帮忙。   所以直男桓大方承认:“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哼,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温美的脸扭向黑漆漆的窗子,从玻璃窗反射出席老师绷紧的嘴角。   “我没有我不是。”求生欲让失忆桓修白下意识回嘴。   “还否认?这不是你亲口承认的吗?我这么辛苦,凭什么要去找你,我不去。”一想到自己来这个环境恶劣的废土世界是为了保住谁的小命,席莫回此时此刻就觉得不值。   他本来可以待在ERD好好养胎的。   怀了这人的孩子,受的那些罪,心里那些疼,对方一点都不知道。   他是omega,心里想要什么,该体谅什么,怎么非要说出口,对方才能明白呢?   就想要人留下来陪他睡一晚,还得他穿过两个车厢,厚着脸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敲门?   太过分了!   “那你发短信给我,我来找你。”桓修白还是没搞懂对方纠结的点在哪。   席莫回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要睡了。”   “那明天见。”   门真的关上了,人也真的走了。席莫回坐下,趴在小桌板上,眼睛对着门口,愣愣发了一会呆。水果散发出的清新果香在房间里飘散。   他该怎么办?   如果过几个月他还是没有找到局部控制时间回溯的窍门,这人永久失忆了,对他不管不问,会不会真的像隔壁大肚O说的那样凄惨度日?   桓修白说替他养孩子……   怎么可能呢,随便说说而已吧。一个来历不明的omega,死了丈夫,带个孩子四处奔波,因为产生了同情心与强者对弱者的保护欲,就一时嘴快,仅此而已。   这人喜欢在弱者面前逞威风的劣根性,席莫回早就看透了。   “咚咚咚咚咚——”   席莫回希冀地望回门口,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应该是箱子里在响。   他踢了脚地上的箱子,它向两边打开,在各类整齐压放着药品、日用品、衣物、简易食物的夹层下面发生了坍塌式的松动,哗啦作响的食品袋边缘挤出个黑色带有细密鳞片的龙头,它展开肥硕了三倍的翅膀,扒拉着箱子口,整个钻出来,一个打转飞到了桌板上,精神抖擞地伸展着全身。   “憋死本大爷了!”   “来之前我是怎么教你的?”席莫回手指敲击桌面。   “‘不能说本大爷,不能认出蠢主人,不能叫白毛,假装自己是白毛的龙蛋’,这样吗?”龙吮着爪子尖上的碎屑,立即又对窗外快速变换的夜景产生了兴趣。   席莫回观察着迷你龙的变化,这个缩小的龙“模型”还是能完整地展示出它整体的样子。比起将它放入时间结界之前,龙的角更锋利尖锐,爪子和后腿也更粗壮有力,连光秃秃的尾巴尖长出了一撮火焰色的毛,看起来更加威武强悍。   这应该是接近成年的状态了。   为了验证想法,席莫回再次命令道:“变一次身给我看。”   趴在窗沿上的龙不情不愿飞到了地上,随着一声轻微的“砰”,房间里多了个裹着黑袍的少年。   他尚处于十三四岁的年纪,个子在同龄中已经算高,浅蜜色皮肤,黑色短发,后脑勺单独垂下个小辫子,辫子尾巴是亮色的红毛。   他的眼窝很深,高鼻梁厚嘴唇,轮廓一看就是异族。虽然得于两位神级父母优秀的基因,长得漂亮出众,但继承了龙神更多长相的皮夹克天生是一张狂野性感的脸,和精致温柔根本搭不上边。   龙惊讶地对着车窗玻璃晃动身体:“本大爷比上次高了两倍!”   席莫回缓缓道:“说明我的实验方向正确。不出意外,你现在已经是头年龄为180岁的龙。”   长得有点出乎意料的大,拿来充作他设定里的大儿子,勉强能用。   他找了套现代衣服丢给龙换上,自己则陷入思考。   他手握时间法则,想要救桓修白,最好还是从这方面着手。然而开放式回溯时间不仅耗费大量精/血,还会改变所有既定事实,严重的会造成整个世界线的崩溃。   万一操作不当,提前了时间,桓修白改变主意根本没去MOC任职,成百上千的世界里,茫茫人海,他要到哪里去找人?   况且那样会伴随永久性失忆……不能说“失忆”,是“完全没有发生”。   所以,席莫回思虑再三,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时间的使用精准控制在某一个人或某件事上。   看起来理论简单,实际操作起来,难度是“开放式”的百倍不止。早在【未命名】世界里,他就在教廷地下建立了实验场,试着用瘟疫村的患病村民们做关于【扩大精准度】的人类实验,将时间运用的范围缩小,让他们在清晨复生,日落死亡。   现在,有了龙这个弄不坏的魔法生物在手,他的实验对象自然转移到了皮夹克身上。   皮夹克不仅没有抵触,反而就差喷火庆祝自己能早日成年了。   “再过几天就可以找公龙了!”被快速催熟的少年拽着自己的套头衫,嘿嘿露出张狂的笑。   席莫回低头在本子上记下:   实验缺陷:经过观察,智力水平没有上升,还需进一步改善。   经过龙这么一打岔,席莫回心里那点难过劲也磨没了。安安稳稳睡过了一晚上,醒来时,还在迷糊耳边的噪声是从哪来的,翻了个身,闭着眼睛隐约想起自己还在火车上。   他眯着眼睁开,看了看时间,还在早饭供应时间。起身洗漱穿衣,从箱子里抽出件灰格纹薄大衣,松松披在肩上,打醒呼呼大睡中的皮夹克,来到餐车里。   这一大一小刚踏进车厢,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二三十双眼睛齐刷刷黏上去,递到嘴里的是面条还是稀饭都不知道了。   “哟,席老师,这是谁家的小娃儿,外国人啊!”陈队粗犷的大嗓门越过六张桌子朝门口喊。   席莫回像天下所有父母那样,把一百八十岁的“孩子”往前一推,温声道:“快叫叔叔阿姨们好。”   皮夹克装乖巧:“叔叔阿姨们好,我好饿,我要吃饭。”   在场的婶婶大妈们纷纷掩着嘴巴嘀咕起来:“唉哟,怪可怜的,长得挺俊一小孩儿,怎么说话听起来不太对劲。”   “有点像低能儿哈。”   她们并不知道,皮夹克只是“外语”不太流畅,要是飙起龙语来,能用龙族297种辱骂人类的方式连成一个单词口舌灵便气不带喘的把他们骂到DNA链断裂。   席莫回带龙找了个空桌坐下了。陈队和三个四十出头的老爷们围过来,背着手把皮夹克当个稀罕物件瞧。   “这别是你说的你家大孩子吧?昨晚上停站时候接上来的?”   中年“孝子”笑眯眯地要伸手摸皮夹克头顶的小卷毛,龙露出一口白牙,张口就要去咬人家手。   “咳咳。”席莫回在桌下踢了一脚“孩子”。   皮夹克给他比了个口型:本大爷饿饿!   “服务员,麻烦给他上五碗炒饭。”席莫回喊完,面对其他人温和解释:“孩子正在长身体,总会多吃点。”   陈队忙道:“那应该的,那肯定的,哈哈哈哈,能吃是福。”   秃顶男啧啧两声,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小席,没看出来,你还找了个外国老公。听说外国人身上味可重了,信息素都是什么洋葱味,臭奶酪味,哈哈你也受得了啊。”   席莫回喝了口扁脸乘务员端来的茶,并不理会。   秃顶男自讨了个没趣,摸摸下巴,又问:“你肚子这个也是个洋货?”   握着茶杯把手的指头摁得发红,席莫回抬起脸:“不是一个爹。”   “啊?!你前面居然有两个男人,啧啧,真不怪,真不怪啊。”   席莫回心底叹息。这种情况,他早就预料到了。没有生父的孩子,肯定会被问来问去,被人用各种眼光隔着肚皮审视。   四个男人正要散去,从餐车另一头进来个人,肢体僵硬地往前走,目不斜视,压根发现他要找的对象就在旁边坐着。   席莫回看着他从这头走到那头,眼看要走出去了,纠结了一阵,才轻声喊了句:“桓修白。”   一张颜色惨白的脸转过来,席莫回一眼看出对方有多么六神无主,放下茶杯,站起来刚走一步,就被大踏步过来的桓修白抓住手臂,拽着往外走。   走到两节车厢交界的无人处,桓修白身躯随着震动的地板摇摆,他精神也不太稳定,表面一片空白,像三魂丢了七魄。   “找我什么事?”席莫回耐下性子问。   Omega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发不出确切的词句,一直紧紧塞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慢慢抽出来,手里握的东西也露在了席莫回眼皮底下。   席莫回看清那是什么,眼皮一抽,一把夺过来,凑到眼前。   桓修白枯魂一般的声音渗透到席莫回身体里:“席……先生,你帮我……看看,我这是不是,怀孕……了……”   ※※※※※※※※※※※※※※※※※※※※   其实现实中要将近一个月才发现的,桓哥这个是剧情需要,半个月就验出来了。不要奇怪验孕棒是哪里来的,因为本章美丽视角没有写到,下章就会说啦。(小声说其实是买水果送的套装里面的,买水果,送个娃给你哈哈哈   桓哥现在很慌,非常慌,发现自己怀孕,但不知道孩子爹是谁。还好美美在他身边啊,稳住!怎么说桓哥都比弟媳快乐十倍的,我们美美,温柔、强大、靠谱还娇娇,比辣鸡小墨汁好一万倍!   本章评论过40,加更番外【寡妇美丽x水管工桓3】(前面两章都在渣浪那里,有想看的仙女们快快快拿起你们的手机打下爱滴评论吧!   ————————————   感谢仙女教母们赞助粉色验孕仙女棒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做啥事都不留名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做啥事都不留名 2个;丸子很快乐、卷毛、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云绯、秋秋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兔耳影、惯 10瓶;没有实义 5瓶;飒飒深深 3瓶;丸子很快乐、Kylin 1瓶; 第119章 笨蛋夫夫   时间切回二十分钟之前。   桓修白本就睡眠质量不好, 火车上噪音大, 半夜醒醒睡睡好几回, 凌晨天刚亮,他索性坐起来发会呆。   对面的空床上放着个大包,是之前买水果的“赠品”。水果刷了他1230点, 折合货币12300元, 桓修白倒不觉得肉痛,索性他这钱也没有花的去处,花在哪里不是花。   他一把将塑料袋捞到了自己床上, 解开绳子,最上面叠了三条毛巾, 一股脑倒在床上,拨弄了几下,都是些不值钱的肥皂、电池、手电筒、牙膏等日用品, 桓修白挑挑拣拣,分成勉强能用和实在没用的两拨, 最后发现两件废土世界的紧缺货——   Omega防打结套装, “祝您好孕”套盒。   防打结套装这个他听过,拿来给A套上做防结锁子网的。这东西或许可以给支点用。   这个……祝您好孕套盒——桓修白拆开, 三个塑料杯带着粉色小棒棒掉出来。   他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怀过孕, 也见过大把孕夫, 这东西指不定就是广大omega群体验证痛苦开始的源头:验孕棒。   “喂, 桓修白在吗?”   车厢门不能上锁,金泽从小窗口瞄了眼确定人在,就直接开门进来,桓修白在他眼皮子底下手忙脚乱把验孕棒藏进被子底下。   金泽看着留在他腿上的空盒子:“哟,买验孕棒了啊。”   桓修白:“…………”   他怎么会忘记收最要紧的盒子?!   金泽扶着卧铺的小梯子,坐在他对面的下铺,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懒声说:“不用跟我藏。你要是真怀了,回头去医院生孩子时被几十号人围观,那才有你羞耻的。”   桓修白满脸热胀,嘎吱把空盒子捏成一坨,尴尬地压到大腿下面,声调不太正常:“不是买的,就,买水果送的。”   “那你这水果买的值,说不定真验出来个孩子。你不是才被标记吗?中标率应该很高吧。”   桓修白听了这话,宛如晴天霹雳,从尾椎骨到脑干浑浑打了个寒颤。   不、不至于吧……   他这两天和席老师打得火热,完全忘了自己被未知A标记的事。   金泽看他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宛如看到了八个月前的自己。“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突然容易疲劳,胃口不好,体温发热,胸肌胀痛?”   桓修白下意识揉了揉,好像的确有点胀胀的。   但那不是因为他最近缺乏锻炼吗!?   “应该……不会吧,”桓修白尬笑,“你说的这几个症状我几乎都没有,况且也没孕吐,不会那么容易中招的……吧?”   金泽笑道:“你问我也没用,我又不是医生。自己去测一测不是更快。”   桓修白慢慢从被窝底下摸出个小粉棒,想站起来,却好像被栓在了床柱上,怎么都挪不动脚。   他突然怕了,真的怕了。万一测出来有了怎么办?   金泽推了他一把:“不论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   “我去了!”桓修白面容决绝,宛如壮士断腕,手里拿的不是验孕棒,而是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冲出门外一点都不敢停,生怕自己一犹豫就后悔了。   金泽坐在原处,拿出老干部式紫砂保温杯,打开盖子,悠悠喝了口芝麻奶糊。   ……这味道,不管喝多少次还是想吐,忍住!   三分钟后,桓修白风风火火回来了,迷惑地把验孕棒亮给他看:“这玩意怎么塞的?”   金泽也迷惑了:“塞?”   桓修白脸色由红转青,咬牙切齿:“难道不是塞进去用的?”   “你不会傻到塞到屁——”   “我、我没有!”过度慌张已经出卖了他。   金泽扶额,怎么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基本生理常识都没有。他握着保温杯盖子,指了下床上的塑料杯,开始现场指导:“拿那个杯子,接点尿,把验孕棒那头放里面,出来一道杠就是‘恭喜大吉’,两道杠是‘鸿孕当头’。”   “鸿运当头?什么意思。”   金泽又抿了口芝麻糊,忍下窜上来的恶心劲,“‘恭喜大吉’当然恭喜的是你没中标,至于两道杠代表什么,还不知道吗?”   桓修白默默收拾了下,拿好道具换上新的重新出发。他进了厕所,开了一条缝的小窗子嗖嗖刮进冷风,吹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验孕棒捏在手里总感觉滚烫滚烫的,仿佛拿的是个烫手山芋。   要是他现在松手,验孕棒就能从坑里掉出去了。   ……算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早一天知道,还能早一天申请孕夫高额补贴呢。   桓修白勉强说服了自己,不敢继续深想,抖着手接了杯黄澄澄的晨尿,僵硬地站在厕所里等结果。   恭喜大吉,恭喜大吉,一定要是恭喜大吉啊!   桓修白屏住呼吸,倒掉水液,丢了杯子,才敢慢慢把验孕棒检测面转过来,离了老远眯着眼睛斜着脑袋瞄了眼。   是两道深蓝色的可爱小杠杠哦。   桓修白内心发出无声的惨叫!完了,完了完了都完了!!!   新手孕夫跌跌撞撞跑回去找经验值满级的大前辈,谁知道金泽居然跑没了影。神魂错乱的桓主任用发热的大脑思考了一秒,直奔席医生的房间而去。   “所以……席老师,您,您看看我这是不是有了?”   席莫回捏着粉嫩嫩的验孕棒,失去表情,时间在他身上静止了一分钟。   怀孕,怀孕了,omega怀孕了,有孩子了,他的精子着床了,开始生长了——   !!!!可是他还没准备好!!!!   有孩子了要干嘛?对,先买东西准备上!现在就去,赶紧去!   席莫回旁若无人,抢了人家的验孕棒就飞快跑走……跑了,对,很快地溜掉了……   “砰”,门关上了。   桓修白转眼一看没了人影,被席老师的神操作惊得目瞪口呆,反而恢复了点神智。   还能怎么办?回去重尿一根吧……   桓修白继续回去求助老大哥金泽,席莫回已经坐上了“滴滴打龙”,从自己屋的窗口飞了出去。   “喂,白毛我们去哪儿啊,本大爷的胡须要被风吹掉了!”   手机屏幕伸到龙的大眼珠前,上面的红点显示他们正在移动,手指头点了点左上方。   “哈?这什么,本大爷看不懂。”   席莫回索性开了语音导航,找了条绳子绑在龙角上。   “前方三千米,直行后右转。”机械的女声播报着。   皮夹克:“…………”他黑炎龙神的尊严毁于一旦,彻底成为了没有感情的交通工具。   “您已偏离航道,当前路况良好,可以适当提速。”   皮夹克开始变换三百种辱骂人类的龙语叽里咕噜谩骂,一边最大限度展开翅翼,借助风势加速飞行。   “您已超速!您已超速!”   在机械女声的超速警告声中,席莫回降落在“佳宜家”连锁超市停车场。   “在这等我。”席莫回撂了话就走。   皮夹克气呼呼在停车场转了一圈,爬上个大货车的后拖箱,一大条龙窝在里面打了个哈欠,完全不考虑承重,把人家的四个车轱辘压扁了。   席莫回的脑子烧得半焦,仿佛高速运转的磁头卡顿住,只能凭着表面意识在废土黑帮开的高价超市里疯狂血拼。   任何写有“婴儿”、“孕夫”字样的东西被他丢了满满两大车,推到挂满武器枪支的结账台前,正在磨指甲的鸡冠头男人吹了吹灰,不耐烦道:“手环出示一下。”   席莫回沉默了。   他沉默,是因为他——忘了,带,手环。   “没带钱?也行,看你这长相,生俩孩子就放你走。”鸡冠头挑着被染成深蓝色的眉毛,极尽油腻。   总不能再飞一百公里回去拿钱,可他也没有网络账户,席莫回忍辱负重,拨通了弟弟的电话。   “哥?怎么突然主动打给我,是不是孩子做掉了!”   席莫回言简意赅,直接拿他当工具人:“你的通用网络银行账户和三重密码报一下。”   “噢,哥哥要买东西吗,不是!哥你都这么穷了?那个野男人也太不靠谱了吧,呜呜我哥怀孕居然都要找我借钱了,哥你好苦啊。”   “账号,密码。”   “我给你发过去吧,你现在在哪儿?等演出完让我去看看你,好不好嘛哥?”   “不好。”席莫回果断挂掉电话。   三十秒后,他收到了席墨之的账号,成功付款,找了两根钢丝绳把一大堆东西挂在龙翼上。   与此同时,席墨之的智能账户突突突显出了一排消费物品名称。   “孕夫内裤,婴儿尿布,孕夫胸罩???吸、吸奶器??!!”   席墨之从彩排场地紧急退到休息室,惊恐打给席悯:“妈!我哥都被搞出奶了!!”   可怜的皮夹克,早上只吃了五碗炒饭,却被逼来回跑了两百公里,百公里油耗不过2.5碗干饭,还没有尾气排放,节能环保。   黑龙吭哧吭哧喘着粗气顺着铁道追赶火车。为了避免被看到拍下来上午间新闻,席莫回给它丢了个隐身咒。   从窗口顺利降落,一人一龙费了些功夫才把采购品从小窗子里强行塞进来。   席莫回拎着两个巨大无比的塑料袋,在沿途人吃惊的目光中擦擦碰碰跑到2车厢3号床,一膝盖顶开门,烧断的神经使他情不自禁面上泛起柔光,快乐又直白地喊着情人的名字:“桓修白!我回来——”   他看清楚桓修白纠结的脸,突然清醒过来,想起这人压根不记得自己了。   两大包东西噗通掉在了地上,席莫回结结巴巴说着话,一边往后退:“我、我买多了,送你一些……”   桓修白眼疾手快,趁他逃走之前把他一把揪住,拽进屋里。   席莫回一想到他记忆里压根就没自己,心里就止不住难过,连带着牙根开始酸了,眼眶开始热了,呼吸都不顺畅了。   桓修白声音和缓:“你跑这么急,都出汗了,快坐会。”   席莫回恨恨说:“我不坐,这床好脏。”   桓修白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拉他到床边,自己坐下了,就抬头望着他神态悲凄的脸,轻笑了声,纵容了他和自己闹别扭。   “床上脏,那你坐我腿上吧。”   他说着,硬是锢了席莫回的腰,搂着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   我流泪,小美丽实在太可爱了,快乐慌张到烧断神经的小美丽,疯狂反差萌。   这俩笨蛋夫夫简直了,哈哈哈哈爱情使人失去理智   昨天的评论到40啦,信守诺言,应该明天就会有番外啦   ——————————   感谢仙女教母们帮美美刷卡血拼养崽崽!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4个;做啥事都不留名 3个;甜酒果奶酱、茶特、黑糖、于旎旎、七号桃桃乌龙ovo、丸子很快乐、月光笺、没有实义、卷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你是我的awm 6瓶;失望来自于你的奢望 3瓶;曲躺躺 2瓶;没有实义、阿辰是偶、丸子很快乐、饭油油 1瓶; 第120章 无痛人流   不管怎样,席莫回生理上到底是个alpha, 坐在omega腿上这事对他来说实在有些不像话。   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怀孕中的自己, 想多贴近一些伴侣,获得信息素上的安定和抚慰, 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他以此说服自己, 朝桓修白多挨近了点,两手自然而然搂上对方脖子, omega身上的烟味混合了暴雨的性素,气味碰撞中又有着不可言说的和谐。   “你这么为我高兴啊。”   桓修白余光落在那两袋东西上, 因为装得太满, 人手一松,里面多少掉出些纸尿裤、奶粉类的东西, 大半都是孕早期用不上的。   这倒不是问题, 问题是从他早上见了席医生那会到现在,火车一直没停过站,这人究竟在哪买的东西,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高兴, 你都有孩子了。”席莫回喃喃道。   ——回头孩子生好了, 送给你。   ——毕竟是你的孩子……肯定会,很好看的。   ——我没有家人, 没有朋友……从今往后我就有了, 你是我唯一的家人。   明明没过去多久, 那番话留存在心里的印痕, 深刻到仿佛过了几辈子。   他当时不明白, 分明是要死的人,怎么连命也不顾,执着于给他留个孩子呢?   现在他明白了,当那颗小小的种子在身体的温床里着陆,这份感情就得到了存续,纠缠与痴惘开出了结果。在他们之间,有了一样既属于彼此,又需要共同守护的东西。血脉融合的化学反应将凝结成实体,不论发生什么,它将是他们结合的永恒证明。   证明他爱过我……   证明,在最后,他想在我生命里留下那么一点印记。   因为无法说出“不要忘记我”这样自私的话,就用血肉浇灌一个新生命,哪怕我不愿意接受,只要想起它的存在,也会连带回忆起他们的往事。   就,仅仅是这样卑微的请求,可我却……   席莫回缩紧身躯,埋下他的肩窝,颤抖着哽咽道:“对不起……”   我不该那么回答你的。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你忘了我,连想共享喜悦的心情,都变得无能为力。   一只温暖粗糙的手掌抚上他的脸庞,席莫回顿时惊醒,克制住情绪,强行将在嗓子间汹涌四溢的酸胀咽下去,不自在地解释着:“我平时不会这样的,我是——”   “我知道,你见了我才会这样。”   席莫回转过眼,呆呆看他。   桓修白心中涌出无限怜爱,没有原因,也没有道理,全凭意识的自觉,他轻轻捧住近在咫尺的脸,吻了上去。   嘴唇碰触间的试探温柔而缱绻,得到珍视的宝物垂下泪眼。所有想说的与说不出口的话语,都融进了唇齿相依中,汩汩细流,滋润了干涸的两人。   “前辈!你在这——”   多尼亚斯推门看清他们姿势的瞬间,愉悦的腔调尚未转为震怒,搭在席莫回腰上那只手霎时朝他张开五指,一股凶猛的力劲咆哮着拧成实体奔射出去!   凪风狂暴刚烈,旋扭成风钻,撕裂了门板,在走廊车厢上直接捅出个大洞,处在受力中心的多尼亚斯随着木屑、玻璃、铁皮钢筋飞出了高速运行的列车,眨眼间没了影子。   “……………”   一阵尴尬的沉默。各怀鬼胎的两人不知如何收场。   桓修白回头正要解释,发现席医生已经气息微弱,“昏倒”在他肩头。   ???他吻技有这么好吗?直接把人亲晕了?   自我意识过剩的桓主任完全没考虑是不是自己过激的“吃醋行为”吓到了正处于妊娠期的“孕夫”。   至少,席莫回是这么解释自己的“昏厥”的。   闹了这么大阵仗,外面居然没一个人出来看。桓修白正纳闷,沉重缓慢的脚步声挪腾过来,金泽迎着洞口的风,面色青黑:“还愣着干什么!快出来收拾残局,再过一会我就挡不住了。”   桓修白只得抱着人放下,本想直接放在床上,想起席老师嫌弃床脏,就脱了外套垫在下面,做一层格挡。   “行了,快点,人什么时候抱不行?不急这一时半会的。”金泽说起话莫名怨气冲天。   桓修白捋起袖子麻溜干活,三下五除二把洞恢复了原样,顺带将隔间的门换成了没小窗户的样式,防止下次再有人窥探。   金泽跟着他进了屋,原本狭窄到不能站人的空间,这会连落脚的空都没了。金泽扶着下腹坐到床上,朝地上两个大包一昂下巴:“从哪弄来的?”   “席医生送的。”   “他对你倒是挺好,又治伤又送东西,你挨那一子弹不亏。”   桓修白总觉得他话中有话,联想到金泽肚子没人认领的孩子,他想问也不敢问了。   “结果怎样?好孕当头了?”其实金泽进来后看到满地散落的孕夫用品,已经有了答案。   “我……”桓修白下意识回身看了眼“沉睡”中的席老师,重新面向金泽时,挂上了苦笑,“其实我跟你一样。”   “看出来了。”金泽倒不惊讶,“所以你准备怎么办?还没过一个月,要想打掉还是早做打算。”   桓修白犹豫道:“打掉……是个什么流程?”   席莫回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   “你在废土世界申请人工流产应该更简单,毕竟是以极端OBA思想著名的地区,不需要太多手续。所以决定要打了吗?”   桓修白对他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会决定留下它?”   金泽深海蓝的眼睛暗暗沉下去。   当桓修白都要以为他会来一句“关你何事”时,金泽叹了声气,反问道:“留下它的原因,难道你想不到吗?”   ……是啊,在O权主义高度发展的世界里,独身的omega愿意忍受长达九个月无人陪伴的时光,靠人工信息素克制各种糟糕症状,撇除各类其他因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   舍不得。   舍不得一段感情,一簇时光。   但桓修白的记忆里恰恰没有这段时光。   空茫彷徨的负面情绪重新回到他身体里。   他手臂搭在腿上,弯着腰,视线里是滚到脚边的一盒婴儿爽身粉,在火车的晃动中,滚动不定。   桓修白捡起它,放在一边,心里仿佛开了个闸口,对金泽道出了实情:“我知道。但问题是,我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金泽诧异:“什么意思?”   “应该说……我没有相关的记忆。从上个世界回来后,我发现自己被A新鲜标记,对方走得毫无痕迹,唯一可能留下的东西,是一缕头发……”   桓修白忽而笑了笑,声音发紧:“其实我都不确定那是不是他的头发。”   “既然没有感情在,你的选择应该比我明确。”金泽真诚道。   “也不是。”桓修白否认地很快,他组织着语言,“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处于感情的哪一阶段,或许消除我记忆的就是他,或许有其他原因,在找到他之前,我都不得而知。”   金泽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所以你才带了本名进任务,是期盼对方听到你的名号主动联系你?”   他神色复杂,逐步推论:“你有没有想过,这个A会消除你的记忆,原意就是不想见你。即便听到消息,知道你在这里,也不会主动现身联系你。   “很有可能,是他强迫了你,并不想负责。”   桓修白骤然反应激烈:“绝对不会!”   金泽语气缓下来,“我这么说并不是单纯地打击你。只是想你做好最坏的打算。”   桓修白陷入沉思,没有回答。   怀孩子可以是一件小事,也能变成大事。想要养育一个新生命的觉悟,桓修白还未做好准备。   如果那个标记他的alpha知道了这件事,会是怎样的反应?   讨厌?嫌恶?还是漠不关心?   毕竟他是这样一个缺乏O味的omega。   “容我再想想吧……”他靠在床栏上,神思恍惚。   金泽点头,“不用急,日子还长。”   他经过两大包东西,随便瞄了两眼,随口道:“他怎么给你买的都是你用不上的。”   桓修白起身站起来,凑过去看,听从金泽建议,捡出大半能用的,剩下些临近产期才能用上的,就顺势送给了金泽。   “他可能也不太懂吧。”虽然心有狐疑,桓修白还是习惯性帮席莫回说话。   “他是孕夫,早我们十多年就生了个大的,这都二胎了,会不懂?”金泽分析地得一针见血。   “……可能……人家以前有人专门护理,没研究过这些?”桓修白绞尽脑汁找理由。   金泽暼了眼“睡”得昏沉的席老师,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多注意一下。”   这年头,单身孕夫敢拖家带口,单打独斗,不靠依附alpha就能活得潇洒滋润的,金泽压根没见过几个。   最主要的是,这个席老师的精神状态并不像常见的单身孕夫。能在两天之内勾搭上桓修白个钢铁直O,本身就是手段了得。   桓修白随便点了点头,送走金泽,想起席老师睡在他的小床上不妥,就把人背起,穿过两个车厢,回到席老师屋里。   他刚推门的时候,似乎看到个蜥蜴一样的东西钻进了被窝里,害怕给席医生造成危险,正要伸手掀被子,席莫回趴在他背后低吟一声。   “唔……我这是怎么了?桓副领队,麻烦放我下来。”   席莫回落在地上,揉着太阳穴坐到窗边,神色倦怠:“突然好累……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   也不记得自己被他亲了吗?   桓修白松了口气,生怕席医生追究起来,告他一个骚扰猥/亵孕夫。   “没什么,你就是太累,睡过去了。”桓修白解释完,又掀了把被子,确定下面没有坏蜥蜴,就准备走。   “孩子你准备怎么办?”在他身后,席老师忽然沉声问。   桓修白刚走到门口,慢慢转过身,投去询问的目光。   席莫回一点都没觉得这问题由他来问不合适,清清嗓子,直接道:“我是想从医生的角度给你些实质性建议。”   “我还没想好。”   “你想打掉吗?我可以帮你做无痛人流。”席莫回面无表情,眼睛紧紧盯着他。   桓修白认真观察了他一会,从嗓子里咕哝出一声低笑,小臂横在尚未变软的腹肌上,做出保护的姿态,说出答案:“我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除非我自愿,还没哪个alpha敢强迫我。”   “所以,”omega惯常锋利的目光柔软下来,“我相信这个孩子诞生于爱意。”   声调忽然扬了上去,桓修白磨着牙说:“能允许一个A在我身上打标记,我一定爱死他了。”   他这番话,无异于给动荡不安的席莫回塞了一颗包着糖衣的定心丸。   席莫回低下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   桓修白,不愧是你。   ※※※※※※※※※※※※※※※※※※※※   桓哥思路没毛病哈哈哈哈哈   金泽的钱投给了小墨汁,美丽拿弟弟的钱买东西给主任,桓哥又转手送了些给金泽。   取之于金泽,用之于金泽,哈哈哈哈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2个;饮杯无、云绯、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紫木佐希溪 20瓶;甜酒果奶酱 10瓶;31291719、丸子很快乐、24742748、夜栩Y、Kyli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骗子夫夫   桓修白走回去的路上刻意观察了, 他先前在车厢掏的两米大洞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也不知金泽用了什么办法, 总之聚集在餐车的人们嘴里谈论的不是“烈日城”的发展前景,就是拉拉杂杂的婆媳家务。   眼见快到中午饭点了,桓修白回到车厢, 准备收拾收拾赶头一波热饭。   隔间里的窗户开了个小缝, 吹进的风比昨日刚出站时温度低了许多。他们正逐渐向北方大地靠近,窗外的风景也由光秃秃的山峦变成了更加密集的绿植。   走到床边,一股风卷进来, 一张长长的小纸条刮到他腿上。桓修白捡起来一看,是“佳宜家”超市的购物小票。   桓修白拿着它坐下来, 用电子地图搜索起这个地名,结果显示是距这辆移动中的火车150公里的黑帮超市。   手指头移到了最下端捏住。   ——这个打印日期是1月12日10:32分,也就是半小时之前。   半小时, 150公里,也就是将近每小时300公里的速度, 这还是根据垂直距离估算的。   席老师究竟是怎样去150公里外的超市购物并赶回来的?   即使有他人代售, 但中途火车未停站,席老师到底是从哪手忙脚乱接过东西再冲过来的?   总不能是空中投递吧。   桓修白独自静静坐着, 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两天的行为有多不正常。   ……他是那种会对omega一见钟情,一天就想接盘,两天就啃了人家嘴的人吗??   怪不得金泽要提醒他多加小心。他之前身在情境中毫无察觉, 脱离了席老师的影响, 种种不合理的细节才逐一浮上水面。   这个席老师, 到底是什么人?   从他把车开下悬崖那会,桓修白就觉得不对劲。但总是环绕在对方身上的浓郁好感使桓修白选择性无视了这些问题。   甚至连跳出去挡枪子都很不对劲!   他一向习惯对陌生人见死不救,自己也没什么正义抱负,什么时候成了以命相舍的大好人?!   这席老师……难不成……   会迷惑人的妖术?!   桓修白心头存疑,还没等深想下去,火车上的广播哔哔响了:“前方到站‘宜兰’城,停站时间1小时45分钟,请要下车的旅客抓紧时间准备下车。”   他想起自己还缺些衣服鞋子,就出去到门边等着停站。   身边也来了个人,桓修白低头一瞧,是那个支点,方如。   Omega认识他,和他稍微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桓修白也同样颔首,并不打算进一步搭理他,反正他的任务是送支点到烈日城和他的青梅竹马alpha相聚,只要这人途中没有生命危险,不被其他A恶意标记,他都可以全程放置不管。   突然,火车开始哐当哐当降速,方如没扯着栏杆,被一股强力的惯性拽着往前栽倒。   桓修白躲得很快,但还是被方如抓住了胳膊,借以稳住平衡。   方如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啊,抱歉,多亏了领队,差点就摔了。”方如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与此同时,他的脑中打印出一行信息:   【经确认,寄宿体[同步进度]已达53%】   再过一个月,这具经过身体就能被渗透完成,成为它的新“房子”。   ——没有心脏的话,入侵过程就得多花不少时间。   它在脑海感叹着。   桓修白毫无所知:“没事。”   扁脸乘务员从后面冒出来,挤到他们中间:“让开来,我要开门。”   车子逐渐停稳,小门打开,闷在车厢里大半天的人们鱼贯而出,不约而同地伸着懒腰呼吸新鲜空气。   停站时间很长,桓修白走在最前面,随便买了四套换洗衣物和鞋子,盘算着凑合过了这两个星期就成。   虽然身处末日,大型火车站内部的场景却看起来一点都不荒废,往来招呼生意的店家密密麻麻,人群熙攘,占地面积堪比机场,内部装修俨然一个大型商场,和他们昨日上站的地方截然相反。   “这是旧日的联邦首都,所以人多。”   桓修白回头,是金泽。孕夫走得悠闲,手里只提了个装坚果的小袋子,但不代表他什么都没买。   在他身后耸起一个巨大的编织袋子,桓修白原以为是金泽背着,探头一看,原来后面还有个小个子,是个黑头发深色皮肤的少年,正左顾右看满脸兴奋。   金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喊道:“科威尔,走快点。”   皮夹克正向他们,眼睛从金泽的脸挪到了他身边的男人身上,高兴地奔过去:“蠢——唔!”   他突然想起白毛不让他这么喊,紧急叫停,结果不小心咬了舌头。   桓修白见他莫名感觉有些亲切,略带责怪问金泽:“你怎么让他背这么大个包。”   金泽圈起手臂:“我帮他付了二十个冰淇淋的钱,还不能让他做会童工?”   皮夹克背着小山一般的货物,凑到桓修白跟前。他想躺下来在男人脚边打个滚,或者爬到他肩膀上喳喳跳,但他现在是人类形态,白毛也不允许他随便变回去,所以又焦急又快乐,来回变换,就混合成了傻气。   桓修白忍不住伸手揉揉他脑袋上的毛:“看起来怪憨实的。”   “唔饿!他唔给我吃饭,你替本呜呜付钱!”   作为他的契约主人,戈里叶理应当喂饱他的肚子!   可他咬了舌头,口齿不清,桓修白听了个大概,知道这小孩是要拿他当饭票,虽然觉得突兀,却莫名其妙答应了:“行,我陪你们把东西送上去,就下来吃饭。”   皮夹克激动地围着他俩转圈,即便背着几十斤重的东西,也能轻巧跳起来,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桓修白了然道:“是弱智儿啊,有点可怜,不知道他爹是谁,带着估计挺不容易的。”   金泽摊手:“生儿不幸。”   “科威尔!”   人群密集的走道尽头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   桓修白一下子就认出了这道声音,转身确认,果然是席老师。   ……为什么他能辨别出席老师的声音呢?   桓修白思索着,席老师已经朝这里快步走过来,以一个慈父惯用的语气责怪着“孩子”:“你跑哪里去了?让爸爸找了好长时间,怎么这么不乖,差点、差点急得我……”   桓修白大脑宕机,磕磕绊绊问:“这、这是你家那个,大儿子?”   “对,没错。”席老师神态慈爱,硬把龙头按到自己怀中,拍着皮夹克的脑袋。   突然挨这么近,管理不好表情的皮夹克瞬间面目扭曲,惊恐不已。   没办法,魔法生物嘛,对强者有天生的畏惧。   直面这一幕的桓修白&金泽:“…………”   感觉哪里都很诡异,根本不像父子啊!   “你们要回去放东西吗?让科威尔一个去吧,我们先走,他会根据气味找过来的。”   席莫回说着,毫无同理心地把手上一包衣服挂在皮夹克胳膊上。   “会给我买吃的吗?”皮夹克眯眼怀疑。   “买。”   皮夹克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走了。   三人目送着他而去,席莫回歉意地解释着:“孩子还在青春期快速生长期,整天叫着饿,让你们见笑了。”   金泽平淡道:“能吃下二十个冰淇淋还叫饿的孩子还真是‘天赋异禀’。”   席莫回微笑:“谁让我前夫基因好呢。”   桓修白:“?”他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剑拔弩张。   这种气氛一直伴随到他们找到快餐店,坐进餐桌里。   “无污染莎拉,防辐射水煮鱼,安心茄子烧肉盖浇饭……看了菜单名反而更不安心了。”   鉴于本桌名义上的三人都是孕夫,金泽和席莫回不约而同把个遥控器似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桓修白不同就问。   “辐射测量仪,别告诉我你没带。”金泽回答。   桓修白……桓修白他还真没这么细致。   “光看菜单也没有用,叫一份试试好了。”席莫回唤来了服务员。   服务员摇头晃脑地来了,“请亲亲点餐惨惨颤。”   “来一份无污染莎拉,麻烦快一些呢,我们要赶洲际列车。”   “哦哦哦好好好的涅。”服务员抽着筋舌头打结地走了。   他刚一离开这桌,桓修白就站起来,低声道:“快点走。”   其他二人见他神情严肃,肯定不是开玩笑,没有多问,拿了东西和他快速撤到外面。   “那人是病体,一小时之内就会发展成丧尸。”   面对两人愕然的脸,桓修白拽拽道:“怎么,知道带伦琴计数器,不知道丧尸变异的具体阶段吗?”   实际比他预估的发展更快,他们刚走到站台,就听到火车站内部爆发出连番的惊叫,人群的哄闹声简直要掀翻水泥天花板。   “怎么回事?”在外面抽烟的乘客们面面相觑。   桓修白三人上了车,和四个乘务员说明情况,趁着受到惊吓的人群们赶来之前,七个个人联合起来把门一堵,不管是熟脸,还是从这站新上车的人,全部检查车票,测量脉搏体温后才允许登车。   桓修白看了半天,和金泽对视一眼,发现了对方眼中的讯号。   ——没看到那个支点。   “你在这看着,我去里面跑一圈找找。”桓修白和金泽打了声招呼。   没过两分钟,桓修白小口喘着气跑回来,一脸不耐烦:“人不在,我下去找。”   皮夹克从车厢惊惶的人们中间挤出来,满脸怒容:“你们又骗我!”   指明道姓这对骗子夫夫!   桓修白在他说话间已经下车了,金泽正要跟下去,被席莫回一手臂拦下,“你不行,你走得太慢。”   同时回头吩咐:“科威尔留在这帮你叔叔挡着。”   皮夹克叉腰:“哈?叔叔?”   外面的哭喊声太嘈杂,席莫回边挤下台阶边大声和金泽说:“给他一顿喂6个苹果,我屋里有,每隔十分钟给一个,不要一次给完了!”   金泽比了个“ok”的手势。   席莫回个子高,冒着大潮行走,不断四顾探头找着桓修白的身影。   人们惊恐的情绪、僵硬的脸、呼吸的臭味、信息素和食物交杂的气味将他团团围住,席莫回逐渐感到窒息,他的胃部在抽紧,不行,这样会吐出来——   “你怎么把我送你吃的苹果喂了别人啊。”   熟悉的手臂拨开人群,圈过他的身体,拉到了自己这边,贴着他的耳廓说道。   ※※※※※※※※※※※※※※※※※※※※   前几天说的番外已经放在渣浪了哦,想看的仙女们可以去看看。   哈哈哈哈小美丽你干嘛啊,跟你弟媳犯呛什么,你有人宠人家又没人宠,放过弟媳吧,别再给他插刀了哈哈哈   说什么“前夫基因好”,我听着怎么就是变相夸你老婆呢   皮夹克也别跳脚了,反正你以后也是要嫁到他们家的嘿嘿嘿   下章还是走剧情加发糖,最近都会发糖。不用急桓哥什么时候恢复记忆,按时间算进世界第四第五天就恢复了(正在怀疑身份阶段)。至于你们为啥总觉得时间好长,是因为我写双视角,一件事经常要换方向描述两遍啊!!   讲真这文要是纯桓哥视角,字数能少一半吧。   不过双视角容易看出粗粗的双箭头,单视角很容易憋屈的。可能会有人觉得冗长,但我还挺喜欢这么搞的哈哈哈哈   ——————————-   谢谢大家滴爱哇,今天开评论区,所以有评论吗(被铁锅底击打的厚脸皮鱼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齿池、云绯 3个;甜酒果奶酱、奚刀、丸子很快乐、秋秋秋、惯、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快到我□□里来 2瓶;丸子很快乐、夜栩Y 1瓶; 第122章 小美丽杀人   桓修白护着席老师穿出人潮, 整个火车站一片混乱, 人头挤着人头, 时不时还有枪声传出,现在去找人根本无从下手。   “啧,碍事。”桓修白注视着汹涌逃窜的人们。   他找了个拐角, 让席莫回靠在墙上, 自己拿身体罩住对方当作人群里的保护墙。   供以下脚的地方很小,他得和席老师紧贴在一起,小腹挨着小腹, 胸口贴着胸口,情态暧昧, 近到能捕捉到对方的呼吸频率。   桓修白低声安抚席老师:“别怕,过一会等他们都跑光了,我们再进去。”   席莫回轻笑:“我不会怕。”   他将手掌搭在桓修白腰后面, omega正忙着左右观察情况,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 更没产生下意识的排斥。   这是由双方身体熟悉度决定的。   这个男人, 不论躯体还是心灵,都在潜意识中完全向他敞开。席莫回的声音, 碰触,气息,在刚重逢时就被这具身体认了出来, 自然而然对席莫回产生了强烈归属感。   ——他潜意识知道自己属于我。   这种兽性的直觉和本能……   令人安心。   不论丢掉多少次, 总能顺着路循着气味找到家门。   等着我给他开门。   席莫回翻过手掌, 铸建起结界,无声无息挡在omega身后,避免有人撞上桓修白的腰。   他凝视着男人专注的侧脸,胃部的不适渐渐平静下去。   “怎么,被我帅到了吗?”桓修白发现他温热的视线,无赖似的问。   “桓副领队很喜欢保护弱小。”席莫回敛去眸中神色。   “也不是。对别人是工作,对你是自愿。”   桓修白说这话时,注意着席老师面部表情,但这人表面找不出端倪,除了理应有的“感激”,以桓修白的理解力看不出其他感情。   “人流稀疏了,我们走吧。”席莫回没回应他那句话。   逆流而行,冲进火车站内,桓修白四处呼唤方如的名字,辗转到餐饮区域,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具被啃得稀巴烂的尸体,眼珠子内脏肠子流得到处都是。   “我……我在这里!”   有人突然慌声喊。   桓修白转身确定方位,在一片玻璃墙的角落看到了正在拼命摇晃的手。他正要赶过去,被席莫回拽住,一步跨到他前面。   席莫回侧头轻声道:“你知道那是活人的手,还是死人的手?”   桓修白自持实力超出小世界一大层,跑下来时连把刀子都没带。但在弄清席老师身份之前,该装模作样还是得装,于是假装幡然醒悟道:“你说得对,我得找把趁手的武器。”   他在附近敷衍地找了下,扛了把扫帚回来,慢慢向快餐店靠近,喊着:“方如,外面很安全,你站出来给我看看。”   “我没法站出来,因为……”方如声线慌张。   周围一片寂静,既没有丧尸的咀嚼声,也没有活人的尖叫,好似没两分钟火车站就成了空城。   桓修白给席莫回递着眼色,一边问里面:“因为什么?”   后方传来狂躁的大喊:“因为你们被包围了!”   他俩在声音炸响时,几乎是同时反应扑向对方,好在席莫回慢了半秒,先被他的omega扑倒,否则准要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落地的瞬间,四面八方释放出大量催泪瓦斯,转眼模糊了视野。方如被人抓着从快餐店赶出来,桓修白抬头看了眼,对方身上绑满了炸弹,神态麻木好像失了灵魂。   烟雾里走出一群戴着隔离面罩的人们,手持长杆电击枪,各个喜气洋洋,气氛欢乐地宣布:“欢迎加入拜欧大家庭。”   “拜欧,”席莫回在小结界遮挡下流露出兴致,“是个私人教派。”   “不就是邪教。”桓修白忽然想到了什么,竟然转头朝袭击者问道:“你们那边有无污染的新鲜蔬菜水果吗?”   对方被他问得一愣,随即自豪地说:“我们有一块无污染的地下水源,种植了各种果蔬,只要你真心笃信‘真理’,就能被全知神赐予享用圣果的机会。”   另外一人说:“‘全知神’预见到了这次危难,特派我们驱逐‘病体’,挽救了你们的生命,如果你们有意,可以加入我们共同为大家清除障碍,如果无意,我们也不强求,只是需要支付50万的‘营救费’。”   怪不得刚刚那些人疯了似的跑那么快。原来恐怖的不是丧尸咬人,而是有人想借丧尸大发横财啊。   桓修白拉着席莫回站起来,大方道:“可以,那我就加入了。”   二十分钟后,他们被蒙住眼睛装上了车。用“装”这个动词,是因为载着他们的并不是座椅舒适的旅游大巴,而是改装过的厢式货车。一进去,里面有一股闷臭的味道,像是汗液,又像信息素过多溢出的香臭味。   “大家往里面坐一坐,挤一挤,马上我们就到‘家’了。”邪教小头目口吻很亲和。   桓修白和席莫回被逼挤坐到了最里面,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睛被蒙上,看不清周围情况,很容易使人产生精神窒息感。   桓修白握着席莫回的手一直没松开。   席老师挨在他身边浅浅呼吸,他知道那是呼吸不顺的证明,就偷偷趁看守不注意,在货车封闭的车厢里戳了两个手指头大的小洞,让新鲜空气稍微流进来一些。   过了一会,货车驶出城外,路况越发颠簸,车行的不是正经公路,估计是什么乡野小道,防止人追上来跟踪。车里的人被颠得七荤八素,桓修白以前在战地世界待过,对晕车适应良好,可席莫回就遭了罪了,晕晕乎乎怎么都难受。   桓修白侧过身,好让他顺势靠进自己怀里,脑袋抵在自己肩膀上。他抚着席莫回后背,悄声说:“要不你睡会,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空气稀薄,席莫回本来都快昏睡着了,被他这句话提点醒,撑着起来,靠在车厢上呼两下气。   不行,这人肚子里有他的种,脾气对他以外又暴躁,可不能放任男人胡来。   “你陪我说会话。”防止他睡过去。   桓修白的手轻轻揉着他的,“你说。”   席莫回看不见他的脸,但omega的信息素坚定地萦绕在身边,存在感强得无需人担心。   他把这两天的事回忆了一遍,轻笑着问:“桓副领队对我这么好,我万一哪天离不开了怎么办?”   桓修白压低嗓音:“那我就带你一起走。”   “走去哪?”   “不知道。我们会有三个孩子,买个大房子吧。”   席莫回抿了下发干的嘴唇:“桓领队为什么想养我?”   “不想看你受苦。”   席莫回低笑了声:“你又跟我不熟。”   桓修白反问:“你呢?你很熟悉我吗?”   席莫回身体一震,马上回避掉问题:“我不在乎熟不熟。”   “那个混血儿是你前夫吗?”   席莫回听出他声音有点紧绷,便放柔了声调回答:“你放心,他不是。”   旁边很快问出了下一句:“那你前夫是什么样的人?既然你……这么爱他。”   席莫回枕到他肩头,脸颊贴着桓修白的外套布料,带了些温情和想念,说道:“他很固执,有时候踏实可靠,有时又需要被照顾和关心,很黏人,脾气不好,但只对我温柔,我……”   他顿住了,忽然说不出口。   那个词,那个一字概括了他所有感情的词——   “我……”他心口钝痛,明明话在嘴边,人也在身边,却无法顺利向他吐露。   桓修白歪过头,也和他靠在一起,喃喃道:“他一定很爱你。”   因为,此时此刻,他内心也有个模糊的念头——如果是我,也要给你无与伦比的忠爱。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和“前夫”的情感重合了。   席老师的纠结与心痛,席老师的悲苦与快乐,浓烈得仿佛凝成了一道实影,向他述说着那个爱过席老师的男人曾经的深情。   空气沉乱,视野昏黑,他被迫揪紧的心胀痛不已,一种强烈的共鸣从记忆深处震荡而来,他明明什么也看不见,视网膜中却仿佛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背影,柔白、温和,照耀着他囚死的灵魂,引领他去追寻。   车忽然停下来,头目吆喝着让人下车,前面的人纷纷走了下去,只剩下他们后排。   席莫回拉下眼罩,于模糊的视线中找到爱人的脸,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语调越发轻盈,唤着他:   “阿桓……我爱他,是因为他爱我胜过十倍。”   这是一句陈述。   趁桓修白没摘下布条前,席莫回悄悄凑近了他。   桓修白在黑暗中感到柔软与温柔轻轻蹭过自己的嘴唇,一触即分。   现在,加上这枚吻,这句话化作了告白。   桓修白扯下眼罩,席莫回已经从他身边走了出去,在视线尽头,那里是一片洁白的光明。   他轻抚着自己的嘴唇,陷入了甜蜜的醉意中。   即便没有记忆,即便失去感觉,他也知道自己找准了方向。   除却表象事实,我更信任自己的直觉。   席老师,不管你真实身份是谁,你已不经意露出了毛茸茸的尾巴尖。   因为,爱一个人的感情,是永远也藏不住的。   于我,   也一样。   ※※※※※※※※※※※※※※※※※※※※   这章的章节名为什么叫“小美丽杀人”呢,因为小美丽告白完亲一口就跑的举动实在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啦!!!!(在岸边搁浅疯狂拍打鱼鳍   桓哥!干得漂亮!桓哥虽然几乎没想起来什么(小美丽封印真的强),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呜呜呜他怎么这么棒,这么坚定,桓桓太好了啦!!   当然也是小美丽沉不住气了哈哈哈哈。不过换个真的“直男受”可能就感觉,嗯?莫名其妙哦。   虽然我天天调笑说我们家二桓好傻好傻,但说他傻(褒义),形容的是对美丽好而不求回报,才不是真的脑子不好咧。我们二桓这情商智商,吊打一大群迟钝omega好不咯!(开始变身桓吹   接下来桓哥要开始反击了,小美丽逃不掉了嘎嘎嘎嘎终于有一天,美美要彻底翻车了(真庆幸啊,老婆是个老实人,当然如果桓哥不老实,小美丽根本不可能动真情)。   讲真,被敌人掏心骗身,还能疏解自我接受现实向前看不追究的,也就我们桓桓了。所以桓哥追到美美那是理所应当,其他美美的追求者“掏心”那关就卡住了哈哈哈,我们桓桓,以意识形态上的高层次赢在了起跑线上!冲鸭冲鸭   ————————————   谢谢仙女教母们赞助桓桓美美恋爱资金!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云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茶特 2个;秋秋秋、丸子很快乐、于旎旎、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Utopia 10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23章 孕夫勾人记   作为邪教, 第一要义当然是——   与人为善。   他们一下车, 就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高规格礼遇。   捧着果盘饮料汽水的omega们洋溢着过于夸张的热情笑容, 分站在两边,夹道欢迎;主理人身着西装,亲自前来迎接, 还鸣放礼炮, 喷洒彩带,搞得下车的人一时之间以为自己误入了结婚酒席现场。   桓修白抬头一看,面前的大楼非但不破旧, 反而簇然一新,原有的字应该早被抠下来了, 换上了遒劲有力的“拜欧集团”四个大字。再向下一些是豪华宽阔的正门,水晶旋转门前挂着横幅:欢迎回家!   “很周到啊。看起来像五星级酒店改装的,希望能有地方洗澡。”桓修白牵着席老师的手, 迈着阔步,不急不缓走上红毯, 不像被逼加入邪教的, 反倒像带小情人出门旅游的阔绰大佬。   席莫回刚在车上一时冲动告了白,现在正后悔着, 不声不响被桓修白拽着一路进了大堂。前面的人群停下来,他们也被堵在中间,只听到主理人朗声说:“麻烦大家配合一下, 为了大家的共同安全, 进了家门, 总得脱掉外衣,蹭蹭泥巴,丢掉‘不好’的东西再吃饭休息。”   说完,拍了两下掌,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卫贯入他们中间,强行分成三队,逐一进行搜身。   一时间,手机、钱包、打火机、指甲剪全被掏了出来,丢进写有编号的袋子里,让你签上自己的名字,方便之后领取。   乖乖交完东西,便换了另一群穿着浅绿色工作服的女o们,一人给发一套未拆封的睡衣拖鞋,外加洗浴用品和零食包。   “等会我们有人给大家分配房间,一小时后记得到2楼的自助餐厅吃下午茶,晚上‘家’里有演出活动,非常精彩,大家有兴趣的可以来我这里报名参加,觉得累了想休息的呢,也请好好睡一觉。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打房间里的电话,我们前台专门有人负责。”   主理人精神奕奕,说话调子上弹下跳,兴奋程度堪比即将拿到回扣的黑心导游。他宣布完,被抓过来的一百多号人中有大半已经放松了警惕,或许再过不久,他们就真要以为自己是座上宾了。   “也许就是omega慈善团体之类的,我以前也见过类似的。”   已经有人这么嘀咕了。   桓修白他们在最后面,搜身的人才走到这边。   “抬起胳膊,脱掉鞋子。”瘦高的男o命令道。他后面站着个同伴,负责端着枪。   席莫回照做,他便上前摸索起来。   桓修白本来没当回事,可眼见着这人越摸越慢,从小腹到胸口,又从大腿到小腿,正准备上手往席老师袜子里塞,桓修白气上心头,一脚狠踹到他心口踢翻了,提了老拳就连砸三拳下去,拳拳重击,招招致命,几次下去就把人砸得口吐白沫,肿得不成人形。   端枪的人没见过这么迅猛的架势,整一个吓懵了,向后退一步,忘了自己手里有枪,居然慌里慌张大喊起来:“救命啊,打人啦!”   席莫回不慌不忙穿上鞋子,系好牛筋鞋带,皮鞋的鞋尖轻轻戳了情绪激动的桓修白小腿两下,“回来。”   眼珠赤红的男人果然停下手,从半死不活的人上方站起来,退到席莫回身前。   主理人听到骚乱,赶忙跑过来,“怎么回事?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抬下去救。”   一百多双眼睛盯到了桓修白身上。席莫回瞄了omega一眼,见他还在喘粗气,便上前一步,抱紧胳膊,垂下眼睑,音色颤抖解释说:“这事我不怪我朋友,我肚里有孩子,身子敏感,那人来回摸我,还想脱我袜子,我……我朋友看不下去才动手的。”   主理人正愣着,想要说话,被席莫回一把握住胳膊,一双含水的眼睛忧伤地望过来:“主理人,我们是来投奔你们的,我和我朋友都被A抛弃,不想在‘新家’里也受人欺负了去,全知神帮帮我!”   你以为这就完了?   席老师现场教导你打入邪教的第一要门——比邪教份子更系统深刻地理解并背诵邪典语录。   既然和主理人有了身体接触,就能读取对方的思想,等于“照着书念”。   席莫回当即沉痛地闭上眼睛,流畅背诵起“拜欧派”宝典《O神在世预言语录》中关于抨击他人对O身体觊觎的内容。   主理人大吃一惊,顿时看他的眼神变了,拍拍他的手背,心痛道:“亲人,你的伤痛我都懂,谁不是从那一步走来的。这人是‘罪人’,全知神得知后一定会施下惩罚,请你放心!”   席莫回将左手横到胸前:“笃信全知神的意志。”   主理人精神凛然,也做了相同的动作:“笃信全知神的意志!”   之后分发房卡时,席莫回和桓修白一人一张房卡,被分到了单人贵宾房。两个房间挨在一起,603房门口,席莫回在手心玩转着房卡。604房门前,桓修白在旁边插卡开门。   “滴”声门开,桓修白想了又想,忍不住朝他说:“你还站在那干嘛。”   “怎么?”席莫回斜了他一眼。   “门开了。”   “我的门还没开。”   “那我帮你开。”桓修白走过来,夺了他的房卡,往里一插,推开门,又拔下卡放在门边墙上的取电口里,灯光瞬间照亮了走廊。   席莫回内心平静得可怕:直O没救了。   然而,桓修白这边刚插卡取电,那边“砰”得下把门当面带上,房卡直接锁在了里面。他扶着席莫回肩膀,略带得意地往后走:“你钥匙锁了,没办法进去,只能睡我屋咯。”   席莫回:……还真小看了你的厚脸皮。   他表面上顺坡子找了个借口下:“和桓领队住一起也好,免得半夜有人上门骚扰。”   桓修白一听,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进了屋,就要轮流去洗澡。席莫回拿了衣物先进浴室,浴室面积不小,洗手台和马桶、洗浴间分别用门隔开,席莫回进去后本想开着隔间门,但他料到外面那个肯定要做点小动作,索性关了门把淋浴打开,一边洗一边等人进来。   不出他所料,桓修白在外面等了会,还是按捺不住,偷偷摸摸进了卫生间。席莫回换下来的脏衣服整齐叠好放在台子上,他不敢站起来叫里面的人看到影子,只能屏住呼吸,伏在地上,悄摸摸伸出一只手到台子上,把衣服拽下来查看。   什么东西从台子上掉下来套在头上,桓修白扯下来一看,猛得挺起腰撞到了水池台子下面,“嗷~”他赶紧捂住嘴,揉着头顶的包,慌慌张张把那一小片布料放回去。   席莫回在里边听见声儿,无声笑了一阵,存心想要逗弄他,就慢慢把水关小,靠近门边,朝着门缝那里哑着嗓子浅声低吟起来。   是个男人都猜得到他在里面干什么。   桓修白牙齿打颤,僵硬地扭转头朝向小门,脑子里两股思想疯狂撕扯起来。   一边是:赶紧搜一搜席老师身上有没有可疑的身份证物。   另一边是:不行了,我好想冲进去!!   两相胶着的结果就是——他脑袋昏昏地抱着那堆衣服,爬跪到淋浴室门口,对着半透明门里透出的光影硬得实实在在。   脑中小人A:桓修白,你是禽兽吗!?偷摸别人衣服就算了,还敢偷听?会被抓进警察局的。   小人B:不是……不关我的事,实在是席老师不守O道,明知道外面有人怎么在这里偷偷解决!   A:快点搜完衣服出去,不能再听下去了!   B:……我裤子好像潮了,完了,太晚了。   A:耻辱!禽兽!渣滓!   B:我也不想的!是这妖精勾我!   席老师似乎被抛上了巅峰,声音更加黏热起来,又酥又哑,简直捏一把就能碎出糖渣来,间带着几声软乎的鼻音,直把人勾得三魂七魄飞到天边外。   桓修白头埋进衣服堆里,战战发颤,浑身扭蜷起来,热得冒了一身汗。   像从海浪尖突然坠落,里面的声音落了下去,低低沉沉混为模糊的呜咽,桓修白脑中浮现出一副白雪融化的图景,景色的中央,是席老师浸了热水指甲边泛红的手。桓修白虚喘着靠到墙边,满地散落着衣裳,他就坐在这堆衣服里,无意间吸尽了里面的信息素。   嘎吱,水龙头扭了下,水彻底停了。桓修白如大梦惊醒,精神绷到极点,飞速捡起衣服一边瞟门里的影子一边试图把衣服叠成原样。   席莫回拉开门的时候,卫生间的外门刚好关上。   视线落在叠得歪歪扭扭的衣服上,席莫回在心底忍不住笑。   这傻子,估计真以为他在里面怎么样了。   不知道脑子里想了多香艳的画面,慌忙就跑了。   席莫回换了睡衣出去,刻意没扣扣子,在镜子前照了半天,又把布料拉到肩膀下面,拗成仿佛自然掉下的样子,才边擦着头发边神态自若走出去。   “你快进去洗吧,水还热着。”   没人答他的话。   他一抬眼,正坐在沙发上的omega直勾勾看着他,眼珠木然不动,明显已经魂归天外。   席莫回假装没发现,继续闲聊道:“我们明天回去吗?应该叫金泽来享受一下的。”   他把湿漉漉的毛巾搭在小臂上,低下头,水珠顺着一缕黑发落下,掉在胸口蜿蜒而下,流到紧实的腹部时,修长的手温柔抚上六块腹肌,满足地叹息着:“洗了个热水澡就是好,里面都热起来了。”   桓修白联想到他以为对方在浴室里做的事,体表温度再次急速上升,面部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窜红。   ……怎、怎么会有这样的孕夫?里面……是指生殖腔?   或许是“怀孕”的效果,席老师周身散发着光泽,他走到桓修白面前的桌前,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唇边探出点绯红的舌尖,吹了吹,低声抱怨着:“好热……”   桓修白嗓子发紧,脑子里的AB小人已经被打死了,剩下的只有疯狂转着理智链条的本我。   ——断了,要断了,支撑不住了!   额头满是汗的男人强行保持着正直严肃的表情,强迫自己发出声音,证明清白:“嗯,热,你就,多吹两下。”   “放一会再喝吧。”席莫回甚至没多看他一眼,自顾自拿手指勾开了裤边松紧,扯的还是正对桓修白的那边,压到清晰的人鱼沟上,往里面瞄着,自言自语道:“刚刚是不是弄痛了啊……”   桓修白……   桓修白飞扑了过去,饿狼扑食一般把人拽过去按倒。   席莫回内心:终于开始了。   桓修白咬牙切齿:“你到底要干什么?真不怕我办了你?”   席莫回表情惶乱一秒,化作了羞恼:“桓副领队自己心术不正,还怪我勾引你。”   “那你在我面前搔首弄姿做什么的!”   席老师神情有一瞬间空白,忽然咬着嘴唇,倔强又委屈地说:“我怀孕了,性素分泌不正常,散发点魅力怎么了?都两个多月了,靠吃人工信息素,也没人碰我,我忍不住……”   ※※※※※※※※※※※※※※※※※※※※   我嘎嘎大笑,又开始了,白莲花勾人美美,老实直男的克星哈哈哈哈哈哈   我突然好担心桓哥的肾。小美丽就是想看人家把持不住的样子嘿嘿   不过小美丽这人就是,桓哥如果正直,他就一定要去勾引,桓哥如果追着他要标记,他比谁都正经,大道理一套一套拒绝掉,哈哈哈哈哈怎么这样啊,太坏了太坏了   ——————————   感谢仙女教母们提供度假资金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齿池 3个;甜酒果奶酱、云绯、秋秋秋、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齿池 37瓶;藿香 10瓶;31291719、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24章 安抚一只omega   桓修白支起身, 发现他话中漏洞, 愣了愣:“两个多月没人碰你?你前夫不是很早就……”   席莫回迅速补充道:“我前夫刚死。”   “你昨天在医院好像说他有可能还活着, 只是不记得你了。”   席莫回口吻里有淡淡的忧伤:“是,但在我心里和死了没区别,所以是薛定谔的前夫。”   桓修白心中模糊升起一种可能, 开始细细啃噬着他, 不禁脱口问道:“他要是哪天回来了呢?你要他还是要我?”   席莫回平躺在被单上,凝视着上方的男人。只是隔了两三秒没有听到他的答案,omega的瞳眸就开始震荡。   omega占有欲十足的气势收敛回去, 茫然没有目标地左右转着眼珠,以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他有些理亏, 甚至是心虚的。显然连他自己也知道,刚认识没几天的成年人之间逼问这种问题,既不聪明, 也缺乏理智。   “我不知道。”   听到席老师平稳的声线,桓修白退了下去。他匆忙抓起桌上的睡衣, 捏在手心里, 低声说了一句:“我去洗澡”,就迈着既快又沉的步子逃进浴室。   席莫回没有立即起来, 更没有追过去。他在大床上伸展躯体,发间的水珠濡湿了床单,感到久违的放松和舒适。   火车卧铺的窄床真让他难受。这才只是第二天。   浴室里传出了水声, 席莫回转头瞟了眼, 坐起来下了床, 无声无息靠近浴室门。   除了“我不知道”,他还能怎么回答桓修白?   既不能坐实了要和omega走,更不能当面拒绝,除了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席莫回别无他法。   不过,他并不担心,也不着急。以后的日子很长,会发生的事更多,桓修白要是连两句酸心的话都听不得,也没必要跟他继续过下去了。   席莫回光明正大打开浴室,里面只关了一半门的人反应迅速拉严实。   “不好意思,桓副领队,我进来刷个牙,好等会下去吃饭。”   他这理由冠冕堂皇。   “你刷……”里面回答得虚弱无力。   肯定又在懊悔为什么拉上了门吧,席莫回想。   他拆了包一次性牙刷,一边悠闲刷着牙,一边抖开桓修白的外套裤子内衣,一件一件摸过去,在外套的夹层里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藏得这么深,究竟装的是什么呢?   席莫回掏出来,发现是桓修白昨日在车上拿出来吸的小布包。他挑起眉毛,牙根咬住牙刷,空出两手轻巧地掰开暗扣,柔软的触感滑进他的掌心。   席莫回索性将它拎出来,放在眼前。   ——是他割断的那束头发。   怪不得要偷偷摸摸凑在鼻子下猛闻。   过度依恋的后遗症长久地残存在身体记忆里,封住了表层记忆,反而造成强烈的补偿效应,压抑着渴望与痛苦,在表面行动上表现为越发强势暴躁。   如果他没有来,这个男人会变成什么样呢?   突然发现自己怀孕,连孩子的父亲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一无所知,慌乱到手脚无处安放,强撑过一系列孕期反应,连个能信赖并求助的人都没有。   虽然他很清楚,这种事打不倒桓修白。   但出于那么点私心,他倒觉得,别的omega都有的,他家这个若是得不到,回头说出去都要丢了他席莫回的面子。   他想起一句富有医学逻辑的传言:吃人工信息素过活的母体,得抑郁症的几率比摄入天然信息素的要高三倍。   席莫回仔细将头发掖进小包,重新塞好,转身跨了一步,洗浴间的门把手就在他掌中。   而他知道,这门里面是没有锁的。   “桓领队,你有记得包住枪伤再洗澡吗?”   席莫回不会承认,由于今天的正面消息过载,omega又表现地像没事人一样,连他自己也差点忘了桓修白的腰伤。   说话间,骤然拉开磨砂玻璃门,闯进去,席莫回赤着脚走在潮湿温热的马赛克地板上,热水涓涓渗进脚趾缝。灯光之下,男人被热气蒸腾过的俊脸倏然变得窘迫,淋浴间狭小,唯一的出口被席莫回堵死,根本无所遁形。   席莫回向前缓缓迈一步,他就踉跄退一步,直到后背撞上墙面,退无可退。席莫回朝他伸出手,身前人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但那只手并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拧过了水龙头,关上热水。   看到人不着寸缕,席莫回眼中并没有多余的波动。只不过,他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于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观察到对方这幅样子。席莫回脑海闪过几个凌乱的片段,稍微回想,似乎之前三次这家伙都没有完整扒掉过上衣,每次都是急吼吼地扑过来,缠磨了半天才结束。   MOC的杀人刀,在小世界战场绞肉机里血拼五年多,创下无数辉煌战绩,死在他手下的ERD部员不知凡几。其身上的伤疤,自然不会少。   历数自己留在他身上的伤,也不算少。   席莫回视线落到他后腰上,吩咐着:“转过来给我看看。”   他语气平常,仿佛只是日常查看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出去再给你看,行么?”omega侧过身,想尽力藏起自己。   “不用害羞,你我都是男O。”   席老师语调越轻描淡写,靠得越近,桓修白就觉着越喘不过气来。这个男人,有时候让人感觉温柔弱势,可怜无依,有时候又冷静自持,满身控制欲,气场压迫地人几近窒息。   “快转过去,听话。”他轻巧地说。   桓修白浸过热水的红眼眶偷瞄了他一眼,还是慢慢转过身体,额头抵着墙,把后腰露给他看。席老师的手在湿淋淋的纱布上按了按,换得他一声痛呼,席莫回调子这才冷下去:“呵,现在知道疼了。”   桓修白闷不作声,低着头,咬紧牙关挺着。   席莫回一手撕了纱布,可怜皮肉泡了水,发白发肿,边缘狰狞地翻出来,好在他的止血咒很有效,纱布上除了些组织液,没有过多血迹。Omega对自己格外粗糙,不知道护理,从一大早知道自己怀孕到现在,中间恐怕也没时间管伤口,就这么任由它烂下去。   席莫回默默拂过去,给他治了伤,只留下最表皮那一层充作样子。本想说没事,想了想这人整天拿命不当命的势头就不高兴,决定吓一吓他,挫挫他的锐气。   “你这伤口再上蹿下跳挥拳打人,就要烂穿内脏了。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席莫回突然被他抓住手,omega紧张地问:“孩子呢!孩子会不会有事。”   桓修白浑身湿淋,形容狼狈,又逼着自己发问:“席老师……我才想起来,我之前心情不好,一直靠抽烟提神,还喝了咖啡,吃饭睡觉也不规律,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虽然席老师面上表情没有动,桓修白还是明显感到周围的气温冷下去一大截。   “这是你的孩子,你都不珍惜,为什么问我?”   这话像一根钢针,捅穿了桓修白不存在的心脏。他恐慌又难过,后悔伴随着绞痛,话都说不平稳了:“我不知道会有……”   他抓着席莫回,迫切想和对方解释:“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不知道他是谁。”   席莫回轻轻拨开他的手:“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桓修白被问住了,他身体冷得发抖,眼睁睁看着席老师淡然走出去。   “你下车前为什么亲我!”他突然爆发出嘶声的呐喊。   “我们这种单身孕夫都是很随便的人。”   “不,你才不是!你只是对我……”他说到后面,自己都没底气了,因为席莫回在外面暗处中面容,淡漠地可怕。   “我很不喜欢糟践自己身体的人。包括你,桓副领队。”   说毕,他便推门出去了。   走到外面,脱离浴室潮湿闷热的氛围,席莫回深深换着微冷的空气,让那股冬季的寒意浸润到肺泡里。   他听到门里传来笨重慌张的动静,大概猜到这人要冲出来解释,就让到了门侧边,等着他出来。   不爱惜身体,像什么话!   胚胎倒是次要的,这男人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提早“报废”。   他心里又气又恨,恨不得现在出门把桓修白丢下算了,可一想起他俩的情谊,还是硬不下心。   ——不能怪他,不能怪他,他失忆了,精神不稳定,又思念自己成疾,真的不能怪他……   可席莫回一想象起这人不在他身边时是怎样一个状态,心底就像漏了个大洞,情绪哗哗往里流。   “席老师,”桓修白急忙出来了,看到他站在门边,眼中的焦急缓下来一些,“席老师,我认真想过了,等我找到那个alpha,就问问他还要不要这个孩子,要是他不想要,我就打了,跟你在一块,养你的孩子。以后你要是想要,我……我也能给你生。”   席莫回只觉得脑子一麻,脱声质问:“谁说他不想要了!”   “我是说假如。”   “这孩子长在你肚子里,你凭什么让一个alpha给你拿主意?他不想要你就打掉?”席莫回平静的脸庞上燃烧着一双愤怒的眸子,“要是他不喜欢你呢?你是不是还要去死?”   “我……”桓修白垂下脑袋,没有说出口。   但席莫回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忽然,室内陷入一片漆黑,顶灯与卫生间的换气扇声全部骤停,一道广播声插/进矛盾的两人间,将他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请大家不要慌,安静待在房间内不要乱跑,供电在半小时内就会恢复。”主理人在广播中安抚着。   席莫回和桓修白沉默地站在黑暗中,互相对峙。   桓修白想摸着黑去勾席老师的手指,席老师却拍开他的手,始终不肯作声。   打破沉默的是门外的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他俩站在浴室门口,旁边就是房间大门,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主理人在外欣喜地汇报着:“就是这里,全知神大人,我们确认过,门卡插在里面,人肯定在,说不定这会还在洗澡,被停电吓到了,正需要您的‘通力安慰’。”   “嗯,总房卡拿来,吾要亲自‘享受圣餐’。”这声音又深幽又机械,仿佛像个戴着助发声器的老头发出的枯朽嗓音。   桓修白借着外面一点天光,马上搬了两张椅子,斜靠着把门抵死,想栓上链条,才发现正门根本没设类似的内锁。   看来早有预谋。   “他们进隔壁屋应该会耽误三分钟,赶紧套上衣服,我带你从窗口爬出去。”   席莫回在后面冷冷道:“桓修白,不许爬窗子。”   桓修白扯窗帘的动作顿了下,于黑暗中,忽而柔和了嘴角,答应道:“都听你的。”   ※※※※※※※※※※※※※※※※※※※※   唉,小情侣怎么这么可爱,吵着吵着因为一句贴心话就秒和好了   甜甜的爱情,真好,怎么也打不散   ——————————   感谢今天赞助的仙女教母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甜酒果奶酱、秋秋秋、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Janelle 25瓶;秋秋秋 15瓶;失望来自于你的奢望 5瓶;32057510 4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25章 哥嫂秀恩爱   不从窗子出去, 也不能走前门打草惊蛇, 那就只能——   走天花板。   屋里没有照明设备, 桓修白需要摸黑前进。他和席莫回挤进狭小的厕所间,里面只放了一只马桶, 柠檬味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持续从通风管道里散发出来。   桓修白踩上马桶盖,顺着天花板摸到了通风管道的小栅栏,抓住两头将它连着水泥钉子扯下来,丢在地板。   洞口太小, 不足以让两个成年男人通过。桓修白趁席老师看不清东西,无声无息解构了周边的水泥板子,才跳下来对席莫回说:“通风口周围的板材很脆,一掰就碎, 我弄到足够大了,你先爬上去。”   席莫回话不多说,踩着马桶盖,靠手臂力量撑着身体翻上去。   桓修白本想让他踩着自己上去,手一摸,人直接没了。   ……怎么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俩匍匐在低矮密闭的通风管道里,除了空洞的风声,就是彼此平稳的呼吸声。四面封闭且昏暗的空间并没有给他们造成任何心理压力, 毕竟所谓的“逃亡”, 不过是为了符合各自的“人设”。   通过分解能力, 桓修白意识海里早已绘制出这栋大楼的内部结构图。熟知地形, 掌握敌人踪迹, 再不着痕迹使用点能力,这场“逃离诡异邪教”的游戏完全就是为了他量身订做的“狂刷席老师好感,让惊慌失措的美人投怀送抱”剧本。   但是,这个美人似乎看起来比他还淡定……   桓修白决定搞个事。   “前方右转。”他在后面说。   席莫回用了夜视咒,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前面是个三岔道。桓修白就算不提醒他,他也不至于撞上去,冒着被他反问“你怎么知道”的风险来提醒,说到底还是太在乎他。   席莫回刻意停下来,摸索了一会,假装自己目不能视。   身下的铁皮管道骤然震动了一下,突然消失,身体随着重力猛得下坠,席莫回心里嗤了声,果然在落地前被人牢牢接住,公主抱在怀里。   “啊,好险啊席老师!”桓修白故作松了口气。   ……太假了,omega的虚荣心。还能怎么办?只能配合这傻货演出。   于是,席莫回柔柔微笑:“多谢桓领队救我。”同时狠狠捏住桓修白的脸颊肉,痛得他龇牙咧嘴还在尬笑。   一束强手电光打在两人脸上,震惊喊道:“哥?!”   桓修白迷惑:“哥?”   席莫回:“……”晦气,丢人。   他从桓修白怀里下来,握了人小臂拉着走,“我不认识,快走。”   “哥你失忆了?你早上那会不还打电话找我借钱,买了那些什么母婴用品——嗷!好痛,什么鬼东西!”   席墨之摔倒在地,被迫中断“揭短”。   席莫回毛呢外套袖子里捏着“阿辛罗”一角。要是杀弟弟不犯法,席家爹妈就应该带着唢呐班子吹吹打打来给爱子收尸了。   “你为买那些东西还找别人借钱了?”桓修白心痛了,非常极其地感动并心痛。   席莫回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反正不是我的钱。”   席墨之:“?”   那是他的钱!你们感动个什么劲啊!   席墨之竭力保持着顶级流量的风度,即为——连滚带爬起来也要从怀里掏出小梳子一秒钟整理好刘海——并操着一口腻到能刮下三斤油做油焖鸡翅的播音腔,朗声质问道:“这人是谁?是不是搞大你肚子那个野男人!”   席莫回厌厌抬起眼:“你怎么在这?”   席墨之昂首抬胸:“我是你最亲的人,专门来解救你于水火之中。”   席莫回一句话戳穿他:“你已经糊到要靠接邪教走穴商演来维持热度了吗?”   席墨之脑门青筋跳动,“首先,我不糊……其次,我不知道他们是邪教,只是他们出手最大方……”   商演?   桓修白眉头一锁,这才想起来端详拿手电筒的人,越看越觉得……“你是那个小墨汁?就是做‘安而优’O用内嵌抑制棒广告的那个小墨汁?”   席墨之轻咳一声,一副宽饶大度的样子,“那个广告我早就不做了,当然粉丝们总会提起它,没办法,国民度太高。”   桓修白冷漠:“不,我是想说那个抑制棒很难用,你的广告词‘轻柔无痕好棒棒’完全是虚假宣传。”   席莫回:“下次不要乱塞东西,会致病。”   桓修白一脸正直:“好的,你让我塞什么我就塞什么。”   席墨之:“???”   旁若无人在性情单纯的单身弟弟面前打情骂俏???   席莫回,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看见鳝鱼扭动都会脸红的温柔公子哥哥了!是生活在你这张纯纯的黑纸上喷满了肮脏的白色浓稠污点!   “哥,你必须跟我回去。逃家半年,你知道爸妈多想你吗?”席墨之哽咽起来,打起了亲情牌,“你留在这里和男人鬼混做什么?一家老小还等着你回去呢。”   席莫回内心:做什么?谈恋爱,被宠,玩老实人。   他本想放两句话把弟弟赶走,想起老实人还在身边,这场戏又不能不顺着演下去,便揪紧了桓修白衣角,侧过身,捂着脸轻轻摇了摇头,先是一声抑制不住的啜咽,接着娓娓道出:“我这半年过得苦,好歹有人顾着护着,要是回了家,首先这孩子就保不住。你要真是我弟弟,就别逼着我,我想通了,自然会回家。反正我在母亲父亲心里是个什么破落样子,我早就不在乎了……”   老实人果然上钩,一个温暖的大抱将他拢在怀里,转过来,抚着他的后背心慢慢安抚:“别担心啊,你不想回去就跟着我过,有我在,没人敢强迫你的。”   席墨之目瞪口呆,嘴巴张大得能吃下两个手电筒。   他哥,无量世界的法定继承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害人精一个,人称剥皮拆骨黑暗圣父,这么个瞪别人一眼都得死的大坏人,居然在个壮汉怀里小鸟依人装乖卖娇扮可怜?   席墨之的世界观受到了毁灭性冲击,震惊地倒退一步。   是他因为新专辑月销量不好而产生了抑郁性幻觉,还是单纯在做梦?   “你怎么能这么堕落?!”席墨之这次含的泪是真的。   “哗啦”,席家弟弟五彩玻璃水晶心碎成了渣渣。   说话这会耽误了不少功夫,外面重重的脚步声穿过走廊,伴随着轮子嘎吱嘎吱的滚动声,突然停到他们屋房门前。   “席先生,您在吗?晚上的演出照旧,希望您提早做准备。全知神大人想要慰问您,麻烦您开一下门。”主理人在席莫回那边扑了个空,到了这边,语气显然没那么好了。   席墨之看向席莫回,席莫回朝门偏了下头,简单吩咐:“你去开门,让他们进到里面,再拖住他们。”   有弟弟不使唤,弟弟还有什么实际用处吗?   三人各自分工,席莫回和桓修白躲进了门口的浴室,席墨之负责引他们进来。   席墨之一边开门一边抱怨:“怎么这么麻烦,哥你都杀光不就好了嘛……”   席莫回在门里听到了,握紧拳头。他都听到了,那桓修白必定也听得清清楚楚。   桓修白实在忍不住想开口问,席莫回先发制人,主动牵了男人的手,“桓领队,其实我之前是做杀手的。”   为了留弟弟一条命,只能这么圆。   桓修白:“啊?哦……其实我也差不多。”   “桓领队会介意吗?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柔弱。”   “不介意,我喜欢强O。”   席莫回内心默默把“O”给去掉,当成一句夸赞,欣然接受。   等一下……他为什么要这么想?他难道,原本不就是omega吗?   Omega与alpha的自我认知混乱地搅合在一起,想要挣脱,却难以轻易脱离。   ——你是A是O,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想起了身前人曾经说过的话,心里安泰了许多。   至少在这段感情里,没有人逼迫他去纠结这个问题。只要找到了心理舒适点,不论是怎样的他,桓修白都会坦然接受,认清这一点就足够了。   回过神,外面的席墨之居然推销起了自己的专辑。   “全知神大人喜欢,我也很高兴你的赏识。这张签名专辑送给您,希望它可以代替我永远陪伴在你身边呢……您想多要几张?这个,我这次出来没有带太多,不如您去网上订购吧,我来替您下单,您的教众遍布大陆,就随便买个三百万张好了。”   席莫回耳语道:“你解决主理人,我解决神棍。”   席墨之正按着全知神的手指头准备支付,他的哥嫂掐准时机冲出来,三下五除二干倒在场的保镖等一干人等,特别是他哥,从桌上摸了支圆珠笔从老头顶心刺进去,一指头按到底,席墨之的大金主顿时气绝身亡。   席墨之连忙拿回手机,界面上硕大的四个字:支付成功!   有救了,他这个月榜单终于能进前十了。   趁人不注意,席墨之偷偷切下了全知神的手指头,揣进口袋里。   这个月过了,还有下个月呢,得做长远打算。   唉……要是他的大粉头还在就好了,随便发两句好话就有人包场,何至于他为了完成目标到处拉关系走穴。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刷新榜单,旁边的轮椅上是全知神的尸体,其他二人忙着毁尸灭迹,分别把尸体塞到床下、浴室里,啪嗒,供电重新恢复了,席墨之高兴道:“终于又有WiFi了。”   解决掉了头目,可整栋楼里还有几百名教众。桓修白惦念着席莫回还没吃上饭,坚持要到餐厅去看看。   三个人推着戴了面具的教主,轮椅的小轮子嘎吱嘎吱轧进电梯里。   电梯有使用权限,席莫回观察了下有按指纹的地方,就转向了弟弟,张开手:“拿来。”   席墨之心虚道:“什么拿来啊。”   席莫回对待弟弟一向缺乏耐心:“我数一二三,一。”   席墨之看看桓修白,又转回来看看他哥,不敢置信道:“你当别人面拿我当三岁小孩威胁啊?”   一点亲情都没有,完全不给人留面子!   “三。”   二呢???怎么直接到三了??!   席墨之头皮发麻,听出他哥那种不耐烦,猛得吞了口唾沫,赶紧掏出来:“给你给你。”   席莫回用手指启动电梯,按下层数,电梯却越过了2层,往下一直开到了地下1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桓修白自觉挡在前面,蓄势待发。   门口有两个持枪的警卫,伸头看到全知神,立马收枪挺直了腰板:“笃信全知神的意志。”   其中一个热情地站出来要给他们开门:“全知神大人很久没来视察‘养殖场’了。最近的牲口都很乖,有几个产奶了,大人要看看吗?”   席莫回温声道:“大人刚午睡了六个小时,有些疲累,麻烦‘亲人’说话小声一些。”   警卫立马点头哈腰:“是是,我会注意。”他听到这句话,也就不奇怪全知神为什么不说话了。   打开纯白色走廊尽头的大门,警卫脸上洋溢着自豪,站在门边,用警棍敲击着最边上的栅栏,命令道:“牲口们,都小声点,敢吵到全知神大人,就拿你们去做汉堡的肉饼。”   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屋子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一时间,浓重的消毒水味,粪便味,还有奶汁或液体的腥味直冲人鼻腔。一个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们如同牲口一般关在分割的栅栏里,铁链和断掉的腿骨是保证他们无法出逃的关键。   他们大多腹部隆起,神态惊恐,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有些胸口一片乌糟,流出黄澄澄的奶汁,却毫无知觉。   这是一个人类养殖场。   席莫回转身冲到水槽边,深深弯腰,扶着脖颈呕吐得昏天黑地。   他闻到了,这些人浓烈的信息素。   这一屋子的“牲畜”,全是alpha。   ※※※※※※※※※※※※※※※※※※※※   小墨汁对哥哥的幻想破灭了哈哈哈哈笑死我。那个不是野男人,那是你正儿八经的嫂子。再敢揭你哥短,就放金泽出来咬人了!   ——————————   感谢仙女教母们还在支持鱼鱼,最近都没啥人看文,好想哭哭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云绯、奚刀、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米粥 34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26章 父母的真爱   仅仅是轻微共情造成的感官代入就使席莫回难受不已, 可想而知, 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又是怎样的感受。   他委婉拒绝了桓修白的关切,接过递来的纸巾,沉默着擦拭嘴唇。   这个世界, 远比他想象中更肮脏错乱。或许另一扇门里是更可怕的事, 总不能放任自己吐下去。   蟑螂爬在身上足够让人恶心,但也不能忽略人比蟑螂强大百倍的事实。   “麻烦你报告一下‘养殖场’的情况。”这话平稳到根本不像是从一个刚大吐特吐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警卫迟疑道:“‘亲人’不喜欢养殖场?”   席莫回释放笑意:“怎么会。我只是有些妊娠反应,一时受了气味刺激。”   警卫恍然大悟:“您是大人高贵的‘圣餐’!怪不得我没有见过您。您之前都在高层居住吧。”   “是的, ”说着,席莫回的手虚虚拂过全知神的顶发, 面容温慈,“我最近是他最爱的那个。”   席墨之眼皮抽抽,眼见着他哥的指头又把那支圆珠笔往老头的脑干里头摁了摁, 后脊背窜过一阵寒凉。   警卫显然相信了他的说辞,看待这群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敬畏了, 连说起话时, 都不免带有狂热的劲头:“您是‘O神之母’!请您跟我来,看看我们的努力成果。”   四个人与一架轮椅缓缓穿过成排的饲养笼。每一个“牲口”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浮肿, 打断腿骨后,血液流通不畅,和畸形的肌肉挤在一起, 形成难看发紫的肿包。他们大多或跪或躺在地上, 笼子角落里有肮脏的布料, 供他们盖在裸身上。   其中大着肚子的几个待遇稍好,食槽里除了干净米饭,还有零星的肉片。他们的脖颈都被奇怪地打通了,塞了根纤细的塑料管子进去,不仅如此,连侧腰上都被开了个拳头大的圆洞,洞口有个荒谬的塑料扭盖,奇怪地生长在人类身体上。   警卫发现他们复杂的目光,主动走到笼边,当着他们的面把手伸进去。Alpha孕夫温顺地像只母羊,挣扎着凑过来,将苍白的脸放进他手里。   警卫在他下巴上抓挠了两下,忽然撤开手,狠狠打了alpha一巴掌。   “真脏。”他带着些嫌恶与快意,用手帕擦着手。   “他身上的装置不会引发感染吗?”桓修白忍不住问。   “这个吗?”警卫拨弄了下连进脖颈的管子,热切地解释道:“这是用来喂水的。”   “喂水……”席莫回重复道。   “毕竟是有了崽的牲口,托全知神大人的恩典,他们每日可以喝一次净水。净水那么高级的东西哪能让他们随便喝?像这样,把管子插在食道里,每五分钟滴一滴就可以了。”   原来把人的食管切开,只为了省下无污染的水,将更多水供给给高层。   席墨之饶有兴趣地指了指:“肚子上又是什么?”   “那个啊。因为一个一个拉出去做胎检很麻烦,脐带缠在崽子身上容易出事,要是死了一个,不就浪费了几个月粮食嘛!像这样打开肚皮上的盖子,把手伸进去摸一摸,就知道崽种长得怎么样了,不花检查费,也不用专业的医生,我和几个兄弟自己就能做。”警卫高调宣扬着他的工作成绩。   “会感染的。”席莫回喃喃道。   “不会!我们都有戴手套/弄,alpha的脏血不会污染我们的灵魂。”   警卫指了下每个笼子前挂的红色塑料小桶,桶里有铲子,剪刀和一双布满血污的手套。   席墨之勾着头瞟了几眼,忽然问:“我能拍个照吗?”   警卫当着全知神的面肯定不会拒绝,大方道:“拍吧,只是不要发到外面,‘亲人’肯定知道这点的。”   席墨之当即咔咔拍了几张,收起手机,绽放出笑容:“真是有趣的观赏,我们继续走吧。”   一路走过去,除了模糊的痛呼,他们居然没在养殖场里听到除他们以外的任何词句。   对此,警卫是如此愤愤解释的:“这些牲口从来不懂什么是知恩图报,长了一副口舌,不知道好好服务‘亲人’们,居然半夜密谋要造反,跟当年那个什么‘獠面鬼’学闹事。   “从那之后,全知神大人英明决断,会说话的老牲口一律剪掉舌头,新产的小牲口养大时也不用教他们说话识字。我也觉得,就是嘛,牲口就应该安安静静的,怎么能说话?要是哪天我早上起来开门听到说话声,吓都吓死了呢,哈哈哈哈哈。”   警卫觉得自己说了个好笑的笑话,跟着他们嘎嘎笑了一路。   席墨之仰脸摸下巴作沉思状:“獠面鬼,好像在哪里听过。”   警卫来了兴致,接口道:“就是那个獠面鬼啊,三十多年前搞A权叛乱的,噢哟,我听爹妈说都差点吓死,那个恶棍差点就带一群脏血颠覆世界了。那时候人人怕得要死,omega们躲在家里都不敢出来,就怕被那恶鬼拖出来扔进汤里煮。当年联邦中央广场那口大铁锅还在呢,现在倒成了纪念碑,你们有空可以去看看,虽然我也没见过,只听说过,里边还有omega的骨头呢,太恐怖了。”   一个将粗放饲养alpha当做日常的人,在提起当年作恶遭到的反抗时,反而感同身受,气愤至极并怕得瑟瑟发抖。   殊不知,自己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   这种对事实理论的极端歪曲理解,才是长久根植于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东西。不是邪教,不是核爆危机,不是辐射、丧尸甚至食物短缺,而是人心。   桓修白沉沉问:“之后呢?獠面鬼被审判了吗?”   警卫痛快回答道:“之后的O权委员会接管了垃圾政府,我们omega大获全胜。那群宵小肯定被MOC秘密处决了。”   “MOC……”桓修白胃开始不舒服了。   在他工作的这五年间,也有没有过助纣为虐的时候?   答案是肯定的。只不过分派任务时主脑会让他们避开相关地点,只充作主脑手里的刀,而不知道一刀斩下去会对一个世界里无数条生命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推开尽头的门,进一步来到养殖场中部。这里的灯光更昏暗,两排不再是单独的笼子,而是集体监狱式的栅栏。   光线不足的栅栏深处有一张张年轻地惊人的脸,大多数长相清秀却瘦弱,肚子上不约而同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那是植入人造子宫留下的痕迹。   “这些都是给楼上‘亲人’们使用的小牲口,喏,你们看这群还嫩着,但下个月也要拉出去做造育手术了。要是哪个走了运,怀上个崽子,就会拉到前面那屋里养着。生了脏A就留下来养着做小牲口,生了好O就抱到楼上去给‘亲人’们养。”   “那beta呢?”   “beta?我们不许beta出生。”   桓修白呼吸着污浊的空气,面对人性至恶,质问道:“你们也是omega,为什么要强行把生育的痛苦加诸到同类身上?”   警卫慢慢转过身,玩着手里的警棍,笑得邪气:“omega怎么了?‘亲人’这话说得真奇怪。做O前面后面都能爽,况且脏A生来不就是给我们当畜生的吗?”   “如果是你自己的孩子呢!”   警卫想起刚才摸过的那只怀孕A畜,无所谓地说:“我自己的孩子也要遵守规则。我是不会浪费钱养一个alpha长大的。”   “叮咚”,状况外的席墨之掏出手机,哀喊道:“老妈说要扣我两年零花钱。”   警卫后退一步,再次看了看悄无声息的全知神,从腰间拔出枪指着他们,眯起眼睛:“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亲人’绝对不会问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   “是取你性命的人。”   席莫回淡然说完,轻轻挥手,一道幽深的幻影从他袖口飞突而出,淡黄色的墙上掠过一张血盆大口的巨大影子,咯吱咯吱的咬合声,眨眼间溅起三米高热血,失去头颅的脖颈动脉犹如高压水枪,向上喷涌出血泉一般恐怖的效果。   栅栏里的“牲口”们先是惊惶地退到深处,突然成群冲到了栅栏前,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脸上贯穿着麻木僵硬的兴奋,伸出手来,在掌心接着淋下的血雨,凑到嘴边疯狂舔吮着。   席墨之趣味道:“他们还知道高兴啊。”   席莫回垂下眼帘,轻声道:“不,他们渴了。”   席墨之打了个冷颤,不敢说话了。   桓修白默默在下面握住席老师微冷的手,不动声色靠过去,和他并肩而行。   接下来打开一扇又一扇门,一次次刷新他们对人性的认知。这不仅仅是个alpha人类养殖场,还是一个集培育、加工、处理为一体的“人类工厂”。新生的omega和alpha分别被放置在环境天差地别的婴儿室内,从一出生,就决定了他们截然不同的社会地位。   Alpha们是低级的牲口,每一个加入“拜欧教”的成员都有权利随意使用,不管在性需求,还是生殖需求方面。   Omega是世间至高的种族,双套生殖器是“神”偏爱的证明。   只有全知神才有权力使用omega做“圣餐”,其他任何人都只能用“牲口”解决食欲。   如此,在邪教内部产生出畸形并稳固的金字塔形结构。   全知神压迫并有权使用所有omega成员的躯体,omega成员为得心里补偿会更加报复性蹂/躏alpha“牲口”。   甚至不惜堕掉beta们,也要适度增加alpha的数量,饲养出足够的牲口,满足上层需求。   所以,杜阅澜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终于挣脱了恐怖泥沼,却又为了席悯自愿植入子宫,成为席悯的“牲畜”,从而生下了他席莫回吗?   “老妈说我不该发照片给她看,呜呜她生气了。”   席莫回深深叹了一声。   时至今日,他自己也将成为父亲,亲眼目睹这一切,他多少能体会到杜阅澜的偏执与独断了。   赌上一切自尊与血痛生下的孩子,寄托了所有希望,却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完美。   最讽刺的是,他根本不愿意认同alpha的身份,想做一个omega。   杜阅澜不崩溃才怪。   席墨之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老妈说獠面鬼是父亲?!”   席莫回沉闷地靠进桓修白怀中,语带严厉道:“席墨之,你发照片的确该打了。”   ※※※※※※※※※※※※※※※※※※※※   席爹当年也被当做小畜生养,但是十几岁时在被植入生殖腔前就带一群alpha反抗跑了,经过十年抗争,差点颠覆了这个小世界的AO关系,后来被主脑插手,功亏一篑。席爹为了让白富美席麻麻接受他,重回了噩梦,自己自愿做了植入手术生下美美。   所以席爹这么偏执不仅仅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啦,他精神上也做了很大的觉悟,几乎等于推翻了自己抗争的意志,为爱妥协了。本来终于不用做奴隶,还是为了席麻麻做了“奴隶”。   就像美美说的,席爹是被O迫害已久的,自己给予厚望的孩子居然不愿意做A,想要当O,这……肯定对席爹是毁灭性打击。   当然席爹的对待孩子专断的做法是错误的,爱孩子的心也是真的。希望他俩能坐下来好好聊清楚,方便我们家桓哥嫁入豪门啊(不是。   ————————————   感谢仙女教母们的支持!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云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米粥、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Utopia 10瓶;阿辰是偶 2瓶;31291719 1瓶; 第127章 婆婆来了!!   席墨之叉腰站在“养殖场”正中间大道上:“所以我们要开栅栏把他们放生吗?”   “还不如杀了他们。”桓修白忽然出声, 接收到其他两人的视线, 他补充说:“他们从小就被这么豢养, 毫无生存交流能力,现在外面是末日环境,出去与其被丧尸咬死, 还不如安静死在这里。”   “说得有道理。这样的alpha, 即便活下来也没有生存价值吧。”席墨之摊手感叹着,下一秒就结结实实挨了席莫回一记铁拳,正中正脸。   “嗷!你怎么打人, 还打我的脸!”   “我打你,是替你收收这不通情理的烂性子。”席莫回揍完了人, 拳头摊开伸到桓修白那边,桓修白怔了一下,反应过来, 高高兴兴替他揉起了指头。   席墨之就靠这张脸吃饭,顾不上控诉哥哥, 慌忙四处寻摸冰块消肿, 找到了存放“饲料”的冰箱,打开看了一眼, 手一抖,猛得关上了。   血淋淋的,全是一盘一盘发黑的肉。   他打着颤转过来, 问剩下两个人:“我刚刚看到的……一定是……猪肉吧?”   桓修白冷漠抱臂:“你觉得呢?”   席莫回继续陈述道:“我们无权决定他人的生存价值, 是生是死, 让他们自己决定。”   “你是说……”席墨之想到了什么。   “你告诉父亲这件事,问问他还有没有势力在这里。这栋大楼资源丰富,一定有组织愿意过来接手。”   席墨之闻言,一边捣弄着手机一边叹着气说:“我觉得这事根本无解,不是今天你杀我,就是明天我杀你,还真不如把这个世界彻底毁灭了,否则AO的深仇大恨永远无法消除。”   他把手机揣进深紫色西装外套里,最后总结道:“所以,不解决根源,做这些都只是白工。你今天能救两百个,明天说不定这两百号人就感染而死了。”   “况且,”他咧嘴笑了笑,推起了全知神的轮椅,“哥哥说无权决定他人生死,刚才却利落杀了个人呢。”   席莫回答得问心无愧:“在我的原则标准里,我杀的都不算‘人’。”   “哥哥还是这么妄自尊大。”   “你还是这么幼稚无知。”   他们回到楼上大厅,正好碰见了惊慌失措四处乱跑的人群,并在里面揪出了方如。   凭借对大楼结构的熟悉,桓修白带他们摸进了厨房与仓库,撇下一切形似可疑的肉类,打包了十大箱冷冻鸡肉、瓜果蔬菜,连献给全知神的各种坚果零嘴都没放过,有什么能吃能用的,通通搜刮一空,装上了“拜欧教”的小货车。   一辆车留着载今天被绑来的人,另一辆装满物资的由桓修白开着。这会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离他们“被绑”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桓修白找回了手机,联系到金泽,得知火车还没走,便招呼席莫回快点上车。   席莫回还在和弟弟交待事情:“联系到A权组织了吗?最迟不能拖到明天中午。找到你经纪人后就立即离开这里。”   席墨之乖巧道:“知道了,还是哥哥关心我啊。”   “我走了。”他说得毫无留恋。   席墨之保持乖笑,死死攥住哥哥的手腕,关心道:“哥哥今天吃过敏药了吗?”   席莫回甩开他的手,眸色冷下来,“你以为凭你拦得住我?”   “叭叭——叭叭叭——”桓修白在货车那边等不及按着喇叭,他伸头出来向后看,喊道:“席老师,什么时候上车,前面车已经走了十五分钟了。”   席莫回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朝他挥了挥手,再转过来时,眼中忽然有了温度。   席墨之发现他的神态变化,玩味道:“噢?是哥哥的新姘头啊,居然搞了个omega玩,哥哥出去一趟真是转性了,明明十年前发毒誓说不娶omega呢。”   席莫回淡然道:“人总是会变的。我曾发誓二十岁之前推你下楼,也不是让你活到了现在?”   “……像这样威胁弟弟真的好吗?”   “叭叭——叭叭叭叭叭——”有人在狂砸方向盘上的喇叭。   “哥你怎么找了个躁郁狂?两分钟话都不让人说嘛。”   席莫回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席墨之正常避他不及,怎么会缠着他在寒风里聊天?   “你想拖住我?”他蹙起眉头,“母亲让你拖住我?”   席莫回后退两步,转身大步走向货车,越走越快,最后紧跑了两步,身后传来席墨之无辜的喊声:“别跑啦,是父亲,他打‘快车’来的,再有两分钟就到了——”   怎么会这么快!   席莫回退到空地上,向无边黑夜眺望,不需要任何远望咒术也能看清西北方急速前来的一团亮光,犹如一道拖着长尾巴的火焰流星,烈烈壮丽划开了黑幕。   它确实长着尾巴,因为那是他们家的镇宅神兽大鸾!   桓修白见席老师朝自己奔来,打开车门正想跳下去接他上来,席莫回近到车前却一把按住了车门,不让他打开。   桓修白迷惑低头看了看车门,稍稍昂头问他:“怎么回事?”   “你先走,我空下来就来找你。”席莫回说得急促。   桓修白发现他一直往身后瞟,也跟着抬头往那边看,肉眼能看到个拳头大的红光在空中移动,“那是什么鬼?”他说着就想推门下车。   席莫回内心:是你不好惹的未来婆婆!   他趴在车门上硬是挡住,仰脸认真对omega说:“你听我说,我不会有事,那是我家里人来找我,你现在马上开车走,我到火车下一站上车找你。”   眼见天上的红点越来越大,笃信唯物主义的直男桓诧异道:“你家里人从天上下来找你?……你还真是个仙女?”   “……这不是重点!”天啊怎么才能劝走死脑筋直男。   “他们来干嘛的?要抓你回去?不行,你上来躲着,我下去跟他们说。”桓修白犟病犯了,从座位底下摸了杆枪开始装子弹。   席莫回迅速回头确认一眼,这个距离,桓修白再不走,一分钟后就要成为杜阅澜刀下亡魂了。   还是两条亡魂。算上他肚子里那条。   席莫回忽然后退一步,从外面打开门爬上驾驶座。空间很窄,时间很紧,他把人锁在怀里,趁这傻子还没反应过来上去啃了一口厚唇,塞了一本书在人手里,在桓修白耳边施下催眠:“收好这本书,立即开车去火车站,路上不要停。”   说完,他没给自己留恋的时间,跳下车摔上车门,背对着货车决然向席墨之走去。   一月中旬的寒风仿佛夹了细细密密的尖刀子,席莫回深深换气,把那冰冷彻骨的冷意吞下腹中。他身后传来了车轱辘碾压地面的行车声,满载的货车终于肯离开此地。   迎着一阵冷风,席莫回的黑色短发向后肆意生长,浓色逐渐漂淡,含着生冷味的风拂过他的面庞,黑发变作了淡月色的银丝,在发丝所指处,亮着暖灯的驾驶室一片寂静,厢式货车笨重沉默地驶向了远方。   纠缠湮灭的二人,再次背道而驰。   展翅大鸾披着深沉的夜色急扑而下,一道人影从上面稳稳降落在地上,万籁俱寂,除了踩在沙地上的“簌簌”声再无其他。   席莫回挡在他视线前,面向他默然下跪。   杜阅澜走到了身前,长衫的下摆随风扶摇,“席莫回,你可知错?”   这会,已经听不到车的引擎声了,席莫回含了一丝欣慰,垂着头回答道:“不知错。”   他以为厚重的一巴掌会落在他脸上,但杜阅澜竟然压着嗓音说:“你起来。”   席家长子缓缓站起来,依旧没有抬眼直视他的生父。   “你……”那声音居然有一丝不稳,“掀起衣服给我看看。”   杜阅澜眼中,他的长子僵硬了一会,才慢慢解开大衣外套,卷起里面的毛衣露出腹部。   “伤疤在哪?”   “我修复了。”   “几……”杜阅澜堵着一口气,话都说不顺畅了,”几个月了?”   “一个月不到。”说着,席莫回竟还弯唇笑了笑,有些苦涩,更是嘲讽。   席父果断道:“打掉它。”   席莫回答得坚决:“不可能。”   杜阅澜热血直冲脑门,晕得他踉跄了一下,手掌握起来又松开,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狂怒:“席莫回,你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席莫回整理好衣服,手臂横在小腹前,强调道:“孩子我肯定不会打的,即便母亲来也没用。”   他说这话,无异于挑战生父的权威。   杜阅澜扶住额头,藏在手心的小拇指战栗着,问他儿子:“照片上的事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看到了你为什么还——对方是男是女?他把你丢在这,人呢!?你怎么穷得都要找你弟弟借钱了啊!”   杜阅澜生他养他,起初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现在亲生儿子跑了大半年还不够,肚里还拖了个回来,害了席莫回的人竟连孕夫营养费用品钱都不给掏,杜阅澜气上心头,本准备到了地方狠狠训斥一顿,可见了离家半年的儿子,到底还是心疼了。   这可是他身上生生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杜阅澜眼眶微酸,逆着光看,总觉得儿子瘦了。   他清楚alpha怀孩子有多辛苦,人造子宫又不是个天然玩意儿,要切掉几截肠子才能塞进去,刚开始总是难受,不适应的话走路都会隐隐疼。要是缺乏营养,受精卵会跟自己争精血,逐渐逐渐虚弱无力起来。   他当年遭的那些罪,怎么又得在儿子身上重演一遍!   杜阅澜本身是个挫骨剜肉都不吭声的alpha,比起席悯,他还是个男人,更没有omega或女人天生的母性,这些话也只是心里想想,说出口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要知道你在外面受这些罪,还不如当时就打断你这逆子的腿骨!”   “那您打吧。”席莫回说得平静,直把杜阅澜气到发昏。   说是打,可怎么能下得了手?大儿子又不是当年才十几岁叛逆那会,肚子里还有了种,他就是嘴上说说,怎么也忍不下心去打。   对这个孩子,他总觉着亏欠良多。但孩子大了,长得又好又懂事,他也拉不下脸去说通,渐渐地,莫回就再也不和他亲近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这孩子是他一手带到十来岁的,四五岁要糖吃,七八岁送上学的时候,还会叫他爸爸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声陌生冷漠的“父亲”……   到底,错得最厉害的还是他。如果不是当年难产,没有打那针保胎药,孩子就不会得病,后来也不会因为他们找错了医生,吃坏了药,逐渐白了头发。   都是他的错。   “你和我回去。以往我……不追究了,你是alpha,自己也是医生,养孩子对身体损耗多大应该知道,”杜阅澜强逼着自己好好把话给孩子说清楚,“这胎不能留,人工子宫也不能留,摘掉,我给你找好了人家,重新来过。”   席莫回银发飘拂,音色空寂:“父亲,您为什么总要干涉我的决定?您和母亲还不是——”   杜阅澜转过脸,怒声斥道:“你母亲从来没让我受过委屈!”   “我不委屈。”   “你这还不叫委屈!怀孕这么大的事都把你丢在这里,这人心里根本没有你,你,你这——”傻孩子啊,怎么倔得这么像我,“逆子!”   席莫回仿佛刀枪不入,又似乎已经千疮百孔,无所畏惧,平淡地说:“您当年为了进门,也在大宅下面跪了三天三夜,何谈不委屈?”   杜阅澜像被冰水浸透了全身,几次差点喘不过气来。那段时日的隐忍与痛苦他今生难以磨灭,过了这么些年,早该长好了疤,却被孩子一朝狠狠揭开了。   他嘴唇无声动了动,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看似年轻的脸却有一双不相符的沧桑眼睛。这双眼睛心痛地凝视着他仿佛眨眼间长大的孩子,垂下了眼帘,深吸一口气,以满不在乎的语调提起来:   “是,我跪过。我出身不好,席老太爷不让我进门,我不求他,你就只能做私生子,我没办法,只能跪了。   “那几天……正好下着大雪,我有你六个月了,在雪里跪着,要不是你母亲半夜翻墙出来拿热水袋给我焐肚子,”杜阅澜忽然自嘲笑了下,“你现在也没法站在这跟我呛声。”   ※※※※※※※※※※※※※※※※※※※※   哇塞,其实我这个后面好想接着转到席家爹妈的剧情回忆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带感啊。   但是想想好像你们并不感兴趣,还是算惹,以后再说吧。   你们看美美比小墨汁可爱这么多,侧面也反应爹妈养美美更精心啊,养小儿子就是放养了(偷偷说一句,遗嘱上所有家产都是留给美美的,虽然美美并不想要   爹妈并不是坏人,只是暂时无法理解美美吧。小儿子又显得比较黏人,所以表面上会宠小儿子一点。但你要问他俩更喜欢哪个儿子,肯定是美美哈哈哈哈(因为好看聪明又善良,聚集了两人所有优点   总之家庭这个确实挺复杂,他们家关系本来就复杂,美美又有过敏症和性别障碍,会产生矛盾是很正常的。   顺便一说,我肯定舍不得让我们家桓哥在外面跪三天三夜的,桓哥必须给我从头顶拆楼!才不要这么憋屈咧!   等美美回去找桓桓,就会进入恢复记忆流程了   ——————————   感谢仙女教母们对美美桓桓的爱~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云绯、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1291719、夜栩Y 1瓶; 第128章 过敏症   最后, 席莫回果然被揪回了家。   严格来说, 连家门都没让他进, 直接一炮打进了医院。   在无量世界,席家的标志性“大鸟”降落在某某钻天大楼的楼顶,早已不是什么奇观。   别家势力再悍, 止不过开个直升飞机, 再厉害就骑个仙鹤白隼。能拿别人家碰见要战战兢兢三叩九拜供在祠堂里的上古神兽做日常交通工具的,独席氏一家。   从顶楼进到医院里,走的是敞亮宁静的超级贵宾通道。这栋大楼连带医院的经营权百分之百属于席家, 沿路碰到几个主任院长级的,无一不躬身行礼, 比清明节给自家老人的坟磕头还真挚肃穆。   当然,这其中百分之五十的小心谨慎取决于杜阅澜彻冷的脸。   杜阅澜大步走在前面,席墨之举着手机在后面偷拍, 席莫回被他俩夹在中间,像潜逃多年终于抓捕归案的犯人, 垂着头不带表情。   席莫回在想法子逃跑。   杜阅澜在科室指示牌前停了一会, 目光锁定在“A产科”上。   席莫回低低出声:“父亲……”   “都到这了,就别再想着逃避”, 杜阅澜话说得严厉,瞟见了大儿子灰败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软下声劝道:“留这个孩子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是……墨之来的时候摸了我手腕, 我想起自己没吃过敏药。”   杜阅澜锋利的目光顿时割到了席墨之身上。   席家弟弟:“哈?”完了,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不是又要背黑锅了?   “席墨之,你回家去吧。”杜阅澜发了话。   就这么简单?席墨之转身就要溜走,席父抛出了后半句话:“这个月就好好待在家里反省,不要再出去惹事。”   ?????   那他的巡回演唱会怎么办!!!!   席墨之如晴天霹雳,内心怒骂害人精哥哥。   席莫回轻轻摇了摇头,抚着脖颈,嗓音哑下去:“父亲,现在责怪弟弟做什么,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还是算了吧。”   他这一句话,等于一箭双雕,以退为进,同时在杜阅澜和席墨之两个人身上扎了一刀。   表面上宽容大度爱弟弟,浅层意思是席墨之以前经常拿过敏症欺负哥哥,再往深一层想,那就是杜阅澜和席悯坐视不理,对小儿子教育不周,才屡屡伤了长子的心。   放在半年前,席莫回说这话不一定有效。可今时不同往日,杜阅澜夫妇俩担惊受怕了大半年,怒火早就熬成了心痛和自责,席莫回这番肯回来,已经受了“情伤”,怎么能让他受半点家里的压迫?   情感的天平不知不觉从席墨之身上偏向了席莫回。   “席墨之啊席墨之,我和你母亲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你哥身体不好,就不能少些胡闹!”   席墨之嘟囔:“他哪里身体不好了……明明比我还健实……”   “还敢狡辩。”杜阅澜满脑子都是他和席悯不在时,二子仗着宠爱欺负哥哥的情形,特别现在席莫回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好像心酸到麻木都不知道反抗了,杜阅澜更觉得亏欠大儿子太多,势必要狠狠惩戒小儿子一顿。   “现在立刻回去到祠堂跪一夜,木板子,你母亲问起来,就说我说的,让你长长记性,一分一秒都不得少跪。”   “别啊!爸,我的亲爸爸!木头板子是人跪的吗?你儿子还要在全世界人面前潇洒唱跳给您长脸的,跪下去我怎么还起得来呜呜呜呜。”席墨之展开百试百灵缠人大法,就要往杜阅澜身上抱。   席莫回淡淡插了一嘴:“父亲仁慈,木板子跪一夜不会有事的,顶多膝盖肿一点。上次我跪铁板,弟弟还来给我送烧鹅,我疼得吃不下,弟弟还记得吗?”   席墨之傻了,彻底傻了。   在祠堂吃荤腥是大忌,带烧鹅进去更是天字一等混账事。那时是他年纪小,受了哥哥言语刺激,从家里厨房偷了一只去气气席莫回,没想到过了十年席莫回还这么记仇啊啊啊!!!   杜阅澜血压飙升:“席墨之!铁板跪一夜,立刻执行。”   席墨之哭哭啼啼和席悯打着电话走了。   席莫回沉默跟在杜阅澜身后,心里不是一般的舒坦。不仅支走了弟弟,少了一个告状精,席父席母暂时也不会对他严加苛责。   进了A产科,今天当值的恰好是席家叔叔,席恪。杜阅澜在外面等着,席莫回自己进了诊疗室。   席恪没有继承无量世界,自然不像姐姐席悯驻颜有术,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四十岁中年人。他从镜片底下瞄了瞄侄子,话说得并没有多热络:“知道回来了啊。你爸说你怀上了,我怎么不信呢?你这脾气能允许别人扒你耻骨?”   席莫回含笑以对:“我情根深种。”   席恪面无表情咧了下嘴巴,表示不信。他扶了扶眼镜,找出席莫回沉积多年的一大摞病历,翻到最新那页,开始问道:“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怀孕的啊?”   “一个月前。”   “有没有什么症状?”   “剧烈呕吐,恶心,不想回家。”   席叔叔瞟了他一眼,哼道:“不想回家跟我说也没用,跟你爹妈抱怨去。”他停了一下,继续问道,“最近有没有服药?吃的是什么药,拿给我看看。”   席莫回从箱子里掏出夸张的一大包胶囊丸子口服液,逐一摆在桌上。   席恪看他摆了一行,还准备摆第二行,连忙摆手:“行了行了,剩下的不用拿了,你这是心病,我真治不好。”   即便这么说,还是对大侄子负起责任。他挨个拿起来比较,忽然皱紧了眼角皱纹,“你最近有没有严重过敏?”   “好像……没有。”他从进了废土世界后,皮肤接触过的alpha只有多尼亚斯和席墨之两个人。   席恪将两瓶药挑出来放在他面前:“这个牌子的抗过敏药和这个止吐药放在一起吃会严重抵消你的过敏药药效。止吐药,你吃了吗?我看少了挺多粒。”   “吃了……”   席恪严肃地望着他一会儿,站起来收起病历:“你跟我过来抽个血验验。”   十分钟后,席恪拿着检验报告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询味。   席莫回本来做好了被对方质问怀孕真假的准备,却没想到席叔叔上来问的第一句是:“你是不是被omega标记了?”   席莫回没回答,席恪从他脸上读到了答案,转到办公桌后,一掌把检验报告拍到桌上:“从结果看,你的对A性过敏症痊愈了。”   “什么?痊愈!”席莫回抢过那张纸。纸上是一大堆数据和指标,从头到尾仔细读一遍,的的确确表示的是他的血液已经不会对alpha过敏了。   席恪嘴角掩藏不住兴奋,不停按着圆珠笔头缓解躁动:“原来我的研究反向一直没有出错。很早以前我了解到你父亲生你时的情况,就做出了假设,或许是他打的那针人工催产O性药剂影响到了你,让你在十岁后突发过敏症。事实证明,果不其然。”   他站起来,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步,边理思路边说:“实际上,从医学角度来说,人的信息素并不能根据气味的种类来分,更精确的描述应该是‘浓与淡’。对A过敏症恰好常见于气味较淡的omega群体中,比如‘茉莉花味种’,‘牛奶味种’,而你,你的信息素描述为‘暴雨’,也恰好属于alpha群体中烈度较低的。所以,我曾经大胆揣测,是不是那针催产保胎剂削弱了你的‘性素烈度’,让你变得和弱O一样,对alpha的烈性信息素‘不耐受’。”   他转过身,一掌按在席莫回肩膀上,言语中掩饰不住激动:“后来我试过对你注射人工O性素进行辅助治疗,却毫无反应,从而放弃了这种设想,但我恰恰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席莫回略一沉吟,接口道:“alpha与omega在对人标记时,身体中的蛋白酶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融合与变化。叔叔是想说,这种‘标记变化’改变了我的性素浓淡度,从而让我的过敏症不治而愈?”   “没错!‘标记酶’是天然信息素区别于人工信息素又永远领先于人工的美妙产物!诸多omega吃下CC丸并不会引发标记,正是因为其中不含此类活性酶。而你缺的,正好是这种蛋白酶。不,不能单纯这么解释,我从实验报告中发现你的性素‘浓淡度’提高了三个档次,这说明标记你的人一定是omega信息素极强极烈性的种类。”   席恪不由自主捏紧了席莫回的肩膀,全身燃烧着发现新大陆的熊熊激情:“omega,超强烈性素,有实力通过自然方式舔破牙根,给alpha注入鲜活的蛋白酶进行融合,三种条件缺一不可!怪不得,怪不得啊!A对A过敏症被医学界称为‘不治之症’,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患病alpha被强O标记过!患病A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能碰上烈性O标记更是亿分之一的几率!这是怎样的巧合!!太美妙了!我要拿这个当研究的新方向!天啊!奇迹!”   席莫回托着下巴,轻轻笑出来:“不是巧合,是命中注定。”   ※※※※※※※※※※※※※※※※※※※※   这下知道我为啥一直强调美美的病会好,他俩是天生一对了吧。哈哈哈哈哈,不论在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是高度互补的一对小情侣!!!(真正可爱的cp就是遇到对方后,自己也会越变越好,才不是相爱后反而整天互相折磨各自崩裂的那种呢。希望桓哥哥也能多听听美美的劝告,少想些死不死的,多和你老公出去玩啊。   聪明的你们会发现,桓哥这个标记每个月会失效一次,意味着美美如果要想保持不过敏,就需要每个月被桓哥强吻一次惹。(嘿嘿嘿嘿我真是桓哥的好亲妈,天天给桓哥谋大福利!。过敏症好了之后,席家的家庭关系就会缓和很多了(毕竟以前是主要矛盾来着。   美美马上就回去找桓桓啦,不要担心,他会借机跑路滴   ——————————   感谢仙女教母们施法治好了美美哇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七号桃桃乌龙ovo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3个;烤肉2号、猫咪控233、丸子很快乐、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eep 25瓶;瑆星 20瓶;Lucien 18瓶; 第129章 带人回家   席莫回与席叔叔成功达成了一致:席恪使用他当做研究案例, 他会提供相关数据, 同时席恪也要帮忙隐瞒他的“妊娠”情况, 至少在他下一次带人回来之前,务必瞒住。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O对A标记时效通常只有一个月左右,如果你想彻底摆脱药物, 依靠天然信息素, 就得每个月按时被标记一次。假如你要换人标记,也得事先了解清楚,对方的信息素是不是‘强烈’型, 若非烈性信息素,实际效果恐怕会相差较大。”   面对席恪的提醒, 席莫回不在意道:“不会换人的。”   席恪点头赞同:“那更好,我不想这么快改变实验样本。”   “叔叔的工作间可以借我使用一下吗?”   “禁止制造危险品。”   席莫回笑道:“那就是可以了。”   二十分钟后,席莫回将装满自己腺□□提纯物的小玻璃瓶塞在箱子角落, 关上诊疗室的门,走廊里并没有看见杜阅澜的身影。   他往楼梯口走了几步, 脚步慢慢放浅, 前方隐隐约约有说话的人声。   “不要担心……孩子没事……确实瘦了,嗯, 回去好好给他补补……我?我没事……真的,你不用来,我等会就带他回去了……”   楼梯口的男声忽然停住了, 应该是在聆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 男人微不可查地哽咽一声,席莫回悄悄走过去,探了个头,杜阅澜正背对他靠在楼梯上,脊背弯曲,像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   “席悯……我知道,但我就是觉得亏待了他……他在外面跟别人过得不好,衣服破了还照样穿,他本来那么爱讲究……”   席莫回上下左右把自己检查了一遍,在内衬的毛衣上找到了个指甲盖大的小洞。   应该只是无意中刮到哪里了。   原来,杜阅澜一见到他,就偷偷把儿子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身为男A的杜杜阅澜,心思或许并没有那么粗糙。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他的父亲躲在楼梯间捂住脸,悄悄流起泪,深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没想到会这样,他一上来就给我跪下,我真心疼……是我……我生了他,却没养好他,是我的责任啊席悯……”   这道声音里,有着无法忽视的苍老。杜阅澜十九岁那年生了他,到了今年,席莫回都快步入中年了。他第一次发现,除去不变的外貌,这个男人早已经老了啊。   席莫回心有触动,多年以来砌在他与家庭间的那堵墙似乎掉下了簌簌的渣屑。他站在灯光充足的走廊尽头,凝视着昏暗逃生梯里无助自责的父亲,脑中一时浮现出很多不着边际的想法。   父母和孩子的思维方式一定会融洽吗?   多年之后,等他的孩子长大,做出在他看来叛逆无道的事,他会怎么做?   在医院楼梯间里哽咽的人,会变成桓修白吗?   他没有答案,也找不到答案。   怀着这些问题,席莫回默默突破医院的结界,从无量世界再次逃走。和半年前那次不同,这一次,他有了目标的终点。   箱子里的小玻璃瓶被他小心包裹好,装进盒子里,穿过世界与世界的间隔,掠尽无知深邃的虚空,到达陆地,被加上了三层泡沫纸,打上快递公司的标签,送进车厢里,它欢快地颠簸着,车厢缝隙里透进来雨水的气息,车轮轧过包容强大的水滴,在一场深冬的冰雹雨中,送到了洲际列车的下一个停靠站点。   桓修白于雨中静默浇淋,他抬起头,睁开眼,才恍惚发现击打在头上的不是水滴,而是圆润坚实的珍珠,他张开双手想要接住一个,它们却通通从指间滑走,坠落在地上,滚进了一处迷宫中。他追逐着珍珠拼命奔跑,地上的荆棘划伤了赤脚,感觉不到痛,越走越沉,越走越慢,回过头,无边的黑暗已经吞噬了后面的路。他别无选择,只能满身鲜血被困于迷宫中心,转过最后一个拐角,一片刺眼的光明扑照而来,在那束光的中心,他看到了大着肚子的席老师。席老师站在平台上,外面下起了大雪,映照到头发仿佛都是雪白的,桓修白想要大喊,想让他马上从危险的边缘回来,可那个人只是笨重地转过身,在那一瞬间,瞳孔映射中的人变成了他自己——桓修白,他亲眼看着怀孕的自己,跳下了高塔的悬崖——   噗通,噗通噗通……   于坠落之中,心音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漫天大雪融化成了暴雨,刺痛了他的筋骨肉身,侵蚀溶解,直到他也融化了成了一滩血水,和那场雨彻底结合在一起……   “咚、咚咚!”   桓修白猛得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他下意识看向窗户,外面天色灰沉,铅灰色的云层泼洒着钢珠似的冰雹,敲打着玻璃。   但很快,他发现声音的来源不是冰雹,而是门口。   “桓修白,还在睡吗?”   桓修白撑着酸软的手脚起来给金泽开门。   大肚孕夫扶着门框,声调不温不冷:“你错过了午饭。”   桓修白扶着额头,食指使劲按压着太阳穴,神态倦怠:“我昨晚也没吃,不过无所谓了。”   金泽目光复杂地望了他一会,出声道:“你至于吗?”   “什么至于?”   “不就是走了个男人,至于这样折磨自己?你才认识他几天?”   桓修白抿了下干裂的嘴唇,“……我不是因为他。”   “这话只能骗骗你自己。”   桓修白沉吟片刻,岔开话题:“支点还好吗?他昨天似乎受了惊吓。”   “不用担心方如,他能吃能跳,昨天回来还和车厢里的人打了一夜扑克,吵得我半宿没睡好。倒是你,茶不思饭不想。”金泽似乎想叹气,但生生忍住了,化为了一句:“你别忘了,他那个傻儿子还在车上,跑就跑了,总有一天要回来找孩子的,你要真想要人家,把这小孩扣下拿住了,还怕席老师不听你的话?”   “等等吧,我隐约记得他说会回来,等到了终点站再看。你来找我什么事?”桓修白从不觉得金泽是那种专门上门给后辈做情感指导的热心大哥。   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是。   “外面为了物资分配打起来三回了,我懒得管,你去看看。顺便,我们现在停站了,有人刚刚上来喊你名字,说有东西交给你。就这些,我走了。”   桓修白稍事整理了一下,才出门下车。车站的水泥地一片湿滑,一团人围在棚子下面抽烟,不停抖着腿脚取暖。靴子踩在还未融化的冰渣上,嘎吱嘎吱响,桓修白向四周张望两眼,目光在别人手指夹的香烟上逗留了几秒,飞快移开,朝四面喊道:“我是桓修白。”   穿黄外套的人从烟民群里扭过头,把手里烟一叼,从怀里掏出个小纸箱子,离了老远丢过来:“接着,你的东西。”   桓修白前踏一步,接到了箱子,转到写有地址那一面。抬头是一家快递公司的名字,也是烈日城黑帮负责运营的,光是寄送这么小个东西,资费就要500元,不过考虑到快递员在丧尸群中穿梭的风险,倒是可以理解。   桓修白不敢逗留,空气中的烟味引得他肺部发痒,几次想伸手摸烟。回到车厢隔间,找了把钥匙割开封条,剥开层层泡沫纸,最后得到一个拇指长度的透明玻璃瓶,外加一张卡片。   卡片上只有四个字:谨慎使用。   桓修白抬起酸胀的眼皮,将玻璃瓶对着车窗透过来的光晃了晃,里面的液体很澄澈,没有杂质,除了有些许黏性之外,看起来更像清水。   他打开瓶塞,谨慎地闻了闻。   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味道?   在瓶口沾一点点,试着尝了尝,以微升计算的液体沾在舌尖的刹那,粘膜上密布的神经触电一般激起,血流加速,瞳孔放大,肺部呼吸加快,泡胀的渴望在血管里发酵升腾,标记后潜藏在身体里属于另一个人的信息素沸腾式共鸣,连控制手指的神经都变得不听使唤,捏着瓶子,微微颤抖。   这是……   是那个人,那个标记他的alpha寄来的信息素。   桓修白塞好瓶子,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车厢时乘务员已经准备关门了,可他拨开了姑娘,义无反顾跳下车去,举目望去却没有一个人,快递员已经走了。   “喂!你不上来我们就开车了!”   桓修白失魂落魄爬上去,走回门口,突然想起那张快递单上或许还有信息!他从头到尾把箱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简陋的单子上除了一串号码和他的名字地址,并没有寄件人的任何信息。   但寄件公司一定会有信息的!他没有放弃,拨通了黑帮快递公司“生死时速”的电话,在一番饶舌威胁加恳求后,接电话的小妹嚼着口香糖勉强答应:“行,那我就告诉你,这个快递是从别的快递点转过来代寄的,转过来的地方嘛……我看看,应该是‘大鹅核电站’。”   大鹅核电站是废土世界剩下的三座核电站中最小的一个,尚且有人居住和工作在那里,废土世界里十分之一的发电量由该核电站提供。   虽说核电站爆炸危机使得人人自危,可谈到现实,又有谁能拍板彻底停掉正常运作的核电站,重新投资开发新能源呢?所谓的抗议,仅仅停留在嘴皮子上。既然大家都没动作,也就可以忽视潜在的危险,继续欺骗自我生活下去——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而这个核电站,恰好就在这辆洲际列车的停靠站点上,是烈日城之前的倒数第三站。   也就是说,再过两天,他就有可能见到那个alpha了。   桓修白摩挲着瓶子,一会自嘲笑笑,一会又收敛表情,僵硬地望着窗口。突然,他打开塞子,浅浅抿了一口,等待alpha信息素的补充作用在孕体中生效,精力代替困倦席卷过躯体,他破开了空间,走进自己那个靠着海的小岛空间。   狂风咆哮,怒雨倾倒,他的世界倾圮为废墟。岛上的树林损毁了大片,光秃秃的水泥大坑前放置着一张失踪已久的桌子,他的脑海打印机再次投射进了空间中。   古典楼阁的模型,一枚鸟尾形状的钥匙,一幅图纸,和掉在沙土里的珍珠发夹。   桓修白捡起了发夹,用衣角小心擦拭去上面的污泥,直觉这是一样珍贵的东西,鬼使神差地,将它放进了装头发的小包里。   嗷呜嗷呜嗷呜真好吃啊——   桓修白尚未抬起头,天空瞬间拉下夜幕,眼前的景物笼罩在暗影之中,而遮挡住光的东西覆盖了半边天,贪婪地游走在云端。   是他丢进来的时空幂洞!这个鬼东西,居然一两天时间就长了一百倍大?到底吃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桓修白吹了声口哨,时空大洞洞打了个卷,像一纯黑色的毛巾裹卷缩小到他手里,又Q又弹地在他手心满足地荡漾起来。   好吃,超好吃,吃了又吐出来——   吐出来?等等……他好像的确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空间扩张了。   桓修白随手把它丢进了水泥大坑里让它继续磨磨牙,自己蹲下来,张开手掌覆在潮湿的地表上,无需闭上眼睛,意识从指尖接触处如一张漫天大网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向极致延伸,不断探索拉伸,越过海洋,跨过高山,踩过平原,攀上高峰,正在生长中的世界将它旺盛疯长的生机完全展现在眼前,而他的头顶上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天洞”,不断从里面掉落出成堆的空间碎片。   显然,他“没用”的小宠物牙尖嘴利,因为不满足于他的世界太小,竟然胆大包天啃了个洞不知道爬到哪去吃了个饱,再躲回他这个小窝里,撑得直往外吐。   时空小幂洞——不做空间的生产者,是大自然的搬运工哦。   拆别人的东墙,补他们家西墙。   桓修白想起了什么,打开系统进到他的副会长职务界面逐一查看,居然真的让他找到了类似的信息。   【系统提示:警告!世界[二十三]东北方向出现空间漏洞,消失三座山脉,现下派任务如下:修补小世界编号[二十三],保护相关支点远离空间破裂处】   桓修白笑了下:“豁!”   ※※※※※※※※※※※※※※※※※※※※   美美都想到桓哥站在爹爹的位置都怎样了,已经计划起未来了啊~   腺体性素液,就是那种东西,你们懂的   ——————————————   感谢美美桓桓的干妈们的爱~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惯、水月涟漪、云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惯、奚刀、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瑆星 10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30章 美美不在第一天,想他   桓修白本打算在小岛世界里逡巡一圈, 审视一下这块正在成长中的领地, 却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交通工具。   他的意识的确能延伸到远方, 但单靠身体游过这片大海是不可能的。即使他有【构造】能力,可以复制一艘快艇, 也得面前有参照物才行得通。   他隐隐认识到一个问题——他似乎拥有了这个独立空间,却无法使用和掌控它,可以探查它的每个角落,却不了解渗透于空间的法则。   他在岛上转了一会, 受够了风吹雨打,回到突兀的水泥坑前看了看,时空幂洞终于碰上了硬茬,豁着牙啃了大半天不过啃出脸盆大那么点地方。   坑底的东西, 或许和他丢失的记忆有关。   他站起来,向后退了几步,环视这片茂盛的针叶林,清淡的松香沁透心脾,缓解了压迫着他的焦躁感。   甚至这片树林,都有可能是为了掩盖水泥坑而出现的。   小岛世界是他的意识投影,现实中受到的影响,都会一一在这里以隐秘的表象呈现出来。他可以欺骗金泽, 却无法欺骗自己, 小岛上恶劣的自然天气已经揭露了他惶然无措的内心。   他独自站在这座灰败毁坏的孤岛上, 莫名其妙想到:如果有一天有人误入这座岛, 他一定要围着小岛造个结实的笼子, 把人拴起来,给岛上增添点生气。   桓修白静静待了一会,披着满身湿淋回到废土世界,换了身干净衣服,再看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下午五点了。   一天这么快就过去了啊……   席老师不在,感觉都没有事做。   桓修白想着出去吃晚饭,走着走着腿脚不由自主把他带到了席老师的隔间前,门半掩着,里面有一些细碎的动静,桓修白手脚回暖,以为是席老师回来了,猛得推开门,正对上一张年轻立体的脸。   是那个混血,多尼亚斯。   他手里捧着一盒紫苏糕点,津津有味地吮着指头,“你也想来一块吗?可惜你来晚了,席老师咬过的部分都被我好好吃进肚子了呢。”   桓修白平静地可怕:“出来。”   “哦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我吗?可我啊,我是席老师的未婚夫,和他有婚约在身,你又拿得出什么资格来命令我?”多尼亚斯轻巧盖好糕点盒子,转过脸,歪着脑袋嬉笑道:“席老师很好吃是不是?亲他的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比含着糕点还软,嗯?”   他指头摩挲着嘴唇,舌尖在唇缝中一闪而过,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桓修白反讽道:“作为他的未婚夫,他连这点甜头都没让你尝到,你也够可怜了。”   多尼亚斯一愣,马上恢复了游刃有余的神态,“你不懂,席老师那样的人通常喜欢把好吃的留在最后,他会每个都尝一点,最后选择最适合他的那个,就像这盒糕点,每个都轻轻咬上一口~可最终的选择,还是我。”   他说着,又打开盒子,捏起最后一块完好无缺的。   门口传来第三人的脚步声,黑发少年从桓修白架在门框的胳膊下面钻进来,竖瞳眼睛激射出光芒,直指多尼亚斯手里的莲蓉团团酥,暴怒咆哮道:“谁让你吃本大爷的东西!”   龙嘴里夺食,最为可恶。   “什么?你的?这不是席老师吃的吗!”多尼亚斯大脑宕机。   皮夹克冲过去掀翻了盒子,往下倒了倒,除了点碎渣渣一块不留。   这可是他帮隔壁大肚婆大叔做了半天体力活换来的零食!!!“臭人类!臭虫,去死——!!”   失去理智的幼龙上嘴就咬,多尼亚斯根本没料到他还有这招,躲闪不及,被他一下子叼在耳朵上,胜过精钢的龙齿奋力咬合,脆弱的耳骨嘎嘣断了,掉在幼龙嘴里,皮夹克咯吱咯吱了两下,不顾多尼亚斯高亢的尖叫,吐在了地上,嫌弃道:“难吃死了。”   “啊啊啊我的耳朵!还没有被席老师舔过!没了哇——”多尼亚斯不知从哪里操出一把枪,抓住少年肩膀,对着身前的皮夹克连开三枪,愤恨喊着:“你为什么每块糕点都要咬一口!为什么!为什么啊!”   皮夹克气得更厉害了,一拳揍歪了他下巴,多尼亚斯顿时五官移位,“本大爷每个小时吃一口要吃到后天的,吐出来,给我吐出来!”   “呕~~~”   多尼亚斯一想到吃的是陌生人的口水,恶心到不行,不用皮夹克的龙龙掏心重拳,顺顺利利吐个彻底。   这下桓修白不高兴了。席老师还没回来,把地方弄这么脏,回头还怎么睡觉?   他直起腰,枪口抵着皮夹克饱满的额头,嘴边还滴滴答答流着黏糊糊的糕点渣,正要按动扳机,突然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抓住胳膊别过去,缴了他的枪,丢在地上。   桓修白一手揽住皮夹克,带着他后悔两步,远离那摊呕吐物,眼睛斜斜瞄到多尼亚斯:“他还是个孩子,你未经允许偷吃了他的东西,应该对他道歉。”   多尼亚斯讽刺道:“孩子?什么孩子用枪都打不死?”   桓修白淡淡笑:“那你又是个什么玩意?摔下火车都不死。”   多尼亚斯一跺脚,生气道:“你这人真没趣。”   他直冲冲越过桓修白要走出去,到了门边,原本幼稚的口气忽然扭曲起来,咯咯暗笑着,撕扯着人的耳膜:“桓修白,我是来杀你的,席老师是我这边的人,他也是来杀你的,你当真不知道吗?”   桓修白转身,面不带笑,“我知道——”他捕捉到多尼亚斯嘴边的狞笑,继续道,“会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与你有关吗?那你知道自己会被车轮压烂吗?”   多尼亚斯:“车轮?”他警惕倒退一步,双脚踩得那块地面瞬间消失,人还没来得及嚎一句,就掉进了滚滚前进的钢铁车轮下。   滚滚红尘,血花飘~   桓修白快步走过去,脚掌在洞上悬空蹭了两下,地面恢复如常,连之前铺的毯子边缘的磨损都一一复原。他回去掀开少年肚皮上的衣服,确定没有哪里伤了烂了,就摸了拖把扫帚消毒剂过来,和郁郁寡欢的小龙一起把隔间清扫了一遍,从外面加了把锁,锁上门。   他洗完手,拍拍皮夹克的肩膀,豪气地说:“走,叔叔带你吃大肉面去,敞开肚皮吃。”   餐车里靠窗的小桌上,没一会就堆叠起了大瓷碗,并以每五分钟一盆的速度持续增加。   桓修白一天没吃饭,本来没什么胃口,看到少年呼噜呼噜暴风式吸入的满足样子,也不知不觉两碗下肚。   “啊~好饱啊,还是蠢主人好。”皮夹克捧着鼓鼓囊囊的小肚皮瘫倒在座位上,吃饱喝足就想打个盹。   “蠢主人好,谁不好?”桓修白不动声色问。   皮夹克眼皮打架,蜷缩在塑料椅子上,可他早不是手掌大的小龙了,这么窝着很难受,换了几个姿势才迷迷糊糊回答:“白毛不好,白毛骑我,还不让本大爷吃饱。”   “怎么骑你的?”   “骑我……跑了好远,驮好重的东西,窗子卡我的头……”   了解到少年是非人类后,桓修白非但没觉得诧异,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席老师究竟是怎么在非停站时间跑到一百五十公里以外的超市购物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正值晚饭时间,餐车的位置逐渐不够坐了,乘务员小妹拿着抹布过来赶人,桓修白带了少年回到自己车厢,把熟睡的孩子安置在对面的下铺。   本以为今晚也是个无聊的安眠夜,桓修白睡到半夜,却被混乱的争吵声吵醒。   他套上鞋子,出去之前摸了摸枕头下面,确认席老师给的破书还在,便走出去查看。走廊灯火通明,火车随着震荡晃动,羊肠似的走道也歪歪扭扭,从这节车厢看不到另一节的情况。桓修白想起金泽白天提起的事,决定去一探究竟。   他第一个辨认出的是之前车队里的胆小中年人,其他三个人都比较眼生。   “大老爷们跟我们装什么蒜?要不是我们出去卖命,你个孙子今天能有鸡腿吃?”   “呸,臭娘们,你那叫卖命吗?那车东西又不是你抢回来的。”   “那也是我帮着搬上搬下的!要不是我动作快,早被邪教魔头杀了,还轮得到你吃老娘用命换来的鸡腿?”   “好啦好啦,大家别吵,白天不是都说好了么,就按市价出钱,大家皆大欢喜。”   桓修白斜着靠在车厢中段,那一段没有灯,看过去就是个黑沉沉的高大影子,在虚晃的黑暗中冷不丁来了句:“怎么没和我说。”   “中年孝子”闻声转头,一眼看过去没见到人,吓得大喝一声“谁在说话!”   火车行进中有规律的咔哒咔哒声无形中加速了人的心跳,空间狭小,隔壁的公用厕所里散发出阵阵恶臭,小门一开一合,灯光闪烁不明。放置在洗手台旁的垃圾桶酸馊难闻,一股老坛酸菜的发酵味渗透进人的嗅觉系统中,如附骨之疽,驱之不散。   “啪”,在深夜一片死寂中,这声脆响格外清晰,像一根钉子,刺进了人的神经。   昏暗之处隐隐亮起了诡异的小红点,一明一暗,彷如鬼怪窥伺的独眼,一张一合,淡淡烟雾缥缈无形,从暗处飘到光线中,投射出奇形怪状的烟网。   站在明处的五个人同时被一股沉抑的心理压迫攫住了,明明知道暗处的人是谁,甚至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是对方,ERD五位黄金级、真银级干部不约而同发起了冷汗。   MOC的杀人刀。   “不说话了?”燃烧的小红点轻轻抖了下,掉下些火星子,落在地上,被硬底靴子碾得稀碎。   其他人给中年孝子使眼色,中年人不好意思地摸着秃顶说:“嘿嘿,吵醒桓副领队了吗?我们在这商量会事,等会也去睡觉了。桓领队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喝杯茶?”   自从进了这个世界,他们一直在找机会下手。“中年孝子”原本想用恶念操控车上的beta母子换得桓修白“意外身亡”,没想到“贤者”居然护得那么紧。这两三天里,席部长简直比看窝的头狼还凶狠,一直在窝边守着,除了他不准任何人下手,“骑士”不听指挥,想在饭里下毒,被席莫回悄无声息处理掉,尸体都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贤者”不在,终于能抢一波人头,得到主神重用。   他们仗着人数多,借口在桓修白门口争吵,把他引出来,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杀了他回去交任务过年了。   可惜……   浓烈的烟呛味随着过廊风袭过来,闻起来似乎是烟丝燃烧的焦味,但又似乎不是。   高挺的阴影轻轻哼笑,这声音被风一吹,显得飘忽不定,好似地狱底层传上来的回响,听到耳朵里毛骨悚然:“喝茶可以,就怕你们付不起四条人命。”   ※※※※※※※※※※※※※※※※※※※※   皮夹克干得漂亮!   按废土时间算,第二天一早美美就回去了,就是下章。   你们相信我啊美美真的不是跑到桓哥身边只会撒娇闹事的,他到底因为听到什么来的,你们忘了咩!   没有他坐镇,桓哥这趟旅途绝对艰辛五倍。美美之前说的那句“你放心去吧”,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只不过美美是法爷,杀人经常不见血,没有桓哥一打架阵仗那么大而已,不代表他就什么也不做等着桓哥宠他啊!   我认为席美美作为强A的魅力就体现在,从来都是动作快过口头,说一不二,干净利落。别人还在那叭叭爱啊奉献什么的,席美人已经解决好事情窝回去撒娇了。美美做了很多事,但他从来不会出去宣扬,也不会刻意和桓哥挑明让他感激涕零,比起满嘴“亲亲宝贝我的小乖乖”那种攻,我更喜欢不说只做,做完撒娇的美美。   而且我们家“大男O主义”者直男桓根本就很享受被人撒娇和依靠……   (今天我也是桓桓和美美的忠实舔鱼   ————————————   感谢仙女教母们请皮夹克吃面条嘿嘿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2个;甜酒果奶酱、黑糖、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于旎旎、卷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烟雨平生 26瓶;惊鸿 10瓶;饭油油 9瓶;兔斯基斯斯基 2瓶;丸子很快乐、夜栩Y、邪邪歌半、Kylin 1瓶; 第131章 美美请你吃草莓   若有似无的音乐随着风贯穿走廊, 女人的歌声温婉缠绵, 若即若离, 情感丰沛地哼吟着一首老调情歌,如痴如醉。蓦地, 那声音钻进了大脑里,萦绕着它打转……   沉醉吧……困倦吧……和我一同,躺进温暖的泥沼中……   这是真银级女干部的拿手好戏——精神干扰。   桓修白抖着烟灰,不经意道:“又是精神系……”   他为什么要说“又”?   意识中模模糊糊有了些许概念, 当下却未能抓住。他稍稍有点不耐烦,瞄了眼深沉的夜色,语调松懒,说出口的话却盛气凌人:“只有这点本事吗?有什么招一起放过来,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话音未落,两个人顿时消失,桓修白一手附在铁皮墙上,火车的构造脉络清晰反应在意识海中——   原来跑去了头顶上。   “既然留下你们两个,想必已经做好了觉悟。”燃了一半的烟被搭在小铁架上,MOC的“亡徒”不疾不徐走出来,随手操起一根用来开门的铁棍,在手心把弄着,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 顶多对折磨人有点心得。”   中年孝子, 不, 现在应该叫他的代号“骑士”, 露出了一口被茶渍浸染的黄牙,讥讽道:“桓主任的本事,我们未曾领教过。”   桓修白轻描淡写回他:“那是你命好。”   说罢,铁棍从他手掌凌厉划过一道弧线,飞向那二人,“骑士”与歌女不敢大意,向两边的硬座区飞扑躲闪。   “呵。”一声轻蔑溢出,狭窄的车厢走道眨眼间筑起了铜墙铁壁,将两人死死挡在后面。   桓修白一个起跃,接触车顶,分解铁皮,踏过墙面借力跳上车顶重重落地,他环视了一周,呼啸而来的寒风吹打着黑发,四面一片死寂,另外两个人似乎不知所踪。   靴子稳稳踩在铁皮车顶上,带起微微震动,走到边上,急速川流的景物化为一片模糊的色块。桓修白勾起嘴唇,双手插在外套兜里,微微曲起腰,眼睛向下语带嘲笑:“为了躲我,挂在那里舒服吗?”   紧紧贴趴在车窗上的男人惊恐地抬起头,正对上桓修白低伏微笑的脸。   被发现了!   原本计划的偷袭临时改换为正面交锋,瘦脸黑皮男向他扔去信息素炮/弹,桓修白淡定躲开,那玩意却在空中转了个弯,追踪他的身形贴身爆炸!一个呼吸间,浓度高达正常指标十倍的omega人造信息素像砸进水中的墨汁急速扩散,污染整片空气。   人造O性素过量摄入会迅速引起发情期症状,能迅速有效削弱一个omega的实力,使其陷入生/理焦灼中。他们原准备在从窗子外向空间密闭的车厢投放性素炸/弹,却迫于对手不按常理出牌,改为了外部环境攻击,效力大降。   “再来一个!吃我大弹!”瘦脸男立即抛出下一个炮/弹,以补充狂风吹鼓削弱的影响。   他满心期待等着omega痛苦地捂着小腹跪倒在地,等来的却是一只蛮横的铁手,无情地将他像拽壁虎一样揪住头发拉上去,一拳打碎了他半口牙齿。   “我要是你,就不会在发大招的时候喊那么可笑的口号。”   桓修白一脚踩着他脖子,一手拔开小瓶塞子,仰头竖了一口alpha腺液精华。劣质人工O性素的影响在天然A性素作用下全然抵消,标记带来的融合度甚至去除了信息素发挥效用的“冷却”时间,遭遇“魔法”攻击的omega瞬间“回蓝”!   踢了一个下火车,解决掉第一个,接下来便是那个“孝子”。   一根头发丝悄无声息缠上他的脚腕,桓修白向前一步,忽然发现两脚被固定住,动不了了。   “桓主任请留步,等我给您拜个早年。”孝子哼哧哼哧爬上来,头顶“地中海”旁边仅剩的几根头发都延长生长,绕在桓修白腿上。   “不用客气。”桓修白从兜里拿出枚1元硬币,随手抛过去,“龟儿子,拿去花。”   “你!”骑士勃然大怒,钢丝一般的头发骤然缩紧几圈,势必要勒断桓修白的腿骨。   “咚——”硬币掉在他脚下,高高弹起,桓修白悠闲打了个响指,银白色的金属呲呲绽放出火焰,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从骑士的裤腿流窜到衣领,烧着了仅剩的几根头毛。   “救命!水,水!我的头发,我刚种的毛囊啊!冰女!快来救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中年胖子咕咚掉下顶坑,头皮疼得四处打滚。   桓修白扯掉那根变弱变软的金贵头发,迎风随手扔掉。   突然,一柄冰冷的钢叉凭空悬浮,骤然袭向他的腰侧!桓修白下意识避开腰腹,却不料一直隐身的歌女手持钢针扑向了他,两方夹击,车顶空闲狭小,桓修白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扎进肩头,鲜血直流——   一束柔白纯光以他周身为范围漫天散去,发生时只有一息,歌女被光芒刺瞎也只有一秒,页面泛黄的旧书啪嗒从桓修白怀中掉出,在他弯腰捡起时,瑟瑟发抖的冰女腿软到猛然跪下。   在这个男人的身后,有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瞳,于近旁的黑夜中缓缓张开,冰冷,残酷,无情无绪。   是贤者的裁罚之眼。   贤者根本没有走,代替主神,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们。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冰女发了臆病似的转身疯逃,跳下火车,随着一声落地的闷响,不知生死。   ERD四人组,一死三伤,注定过不了好年了。   桓修白带着那本书迷惑走回隔间,坐到床上,又重新摸了摸枕头下面,“难道我记错了?明明没有带它出来……”   这一晚,桓修白枕着它难得睡了个沉稳觉,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日常去席老师房门前查看时都困意不减。他看左右没人,便悄悄打开了房门锁,掩上门,趴进席老师的被褥里,盖上小被子,心虚地享受了一会。   但起床的人逐渐多起来,走廊上也有了更多嘈杂声,万一席老师回来了,看到他躺在被子里总归不太妥当。   桓修白怀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坐起来靠到了床边,但还保留着十分之一的渴望,将小被子软软的一角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捏住的是那个人的小辫子,只要紧抓住它,梦里的席老师就再也跑不了了。   贴着墙面,放松躯体斜坐着,火车有规律的震荡加深了倦意,他又耐不住眼皮沉重,守在隔间里沉沉睡过去,甚至连火车停站也毫无所觉。   初早的阳光经过一夜冰雪的洗礼变得清晰透彻,温软地洒进车窗里,有一些落在了男人膝头。淡淡的绒光似乎给他镶上了一层薄薄光圈,连凌厉邪俊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了一些。他蜷在床脚,脑袋抵着墙,皮肤和墙面接触的地方有一块瘀出的红印,微皱的眉头间有着疲倦,因为身材高大,不得不在睡梦中低下身躯,姿势别扭,却始终不肯放开左手心里的被角。   席莫回推开门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他轻轻关上门,轻放脚步,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变轻了,心底有些捉摸不透的东西轻飘飘飞起来,融进了晨光里。   皮夹克重重跑过来,伸了个头正要说话,席莫回给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在水果箱子里找了一筐草莓给他,打发他去吃。   小龙欣喜若狂接过去,居然也知道放慢脚步好好走路了。过了几分钟,门口探出半只竖瞳眼睛,接着是一只沾着水的小手伸进来,朝席莫回摇了摇。   席莫回张开手,皮夹克在他手心放了两个大草莓,是最大的两个,水灵灵红嫩嫩,小龙洗的时候专门挑出来的。席莫回忍不住揉了揉他火红色的尾巴毛,掏出一些钱,低声嘱咐他去吃早饭。   皮夹克走之前做着夸张的口型:白毛大好人!   见桓修白睡得香,席莫回不忍弄醒他,便坐在他旁边静静吃完了两颗草莓。大棚种植的水果并不十分香甜,席莫回吃进嘴里时,滋味却非同一般。   甚至自那之后人生的几百上千年里,再没有一颗草莓比得上那天在沉睡的桓修白身边吃过的那般甜蜜安稳。   “唔……”眼皮动了动,桓修白敏锐察觉到身边有人,身体立即做出应激反应,怀中拔枪,推倒按住,枪口抵下巴,当他尚且混乱的视线定焦在席莫回平静的脸上时,有一瞬间,眼中来不及掩藏的情绪彻底崩塌了。   席莫回平躺在床榻上,感到男人手中的枪越压越紧,他稍微昂起下巴,露出雪白不设防的颈项,对精神崩溃边缘游走的人轻声说道:“我刚吃了你买的草莓,你想尝尝吗?”   轻轻一句话,破除了桓修白苦苦建立的所有心防。   那把执拗的枪移开了,塞进了席莫回手里。   不论这个人是谁,又是不是来杀他的,他都放纵自己放弃了探究。   因为,此时此刻,他只想尝尝草莓的味道。   不管是蜜糖也好,毒药也好,吃下肚子能止痛就好。   桓修白低下脸,哽咽着吻了上去。   ※※※※※※※※※※※※※※※※※※※※   鱼鱼流泪,只有我们美美在的时候才会发糖惹。   一句话稳住精神崩溃的老婆,这是怎样可爱又苏的小美丽啊啊啊啊啊麻麻好放心你们在一起哇!!!!   ———————   皮夹克的小剧场——   席大老爷:你屡屡揭我老底,不听我话,不许你进门了。   龙龙:哦!(转头偷偷从窗口叼了孩子就跑)   十五年后龙大着肚子回来了,嘴里居然还叼了个小的,丢给席老爷桓夫人:喏,还你们的。   桓夫人:???这个也不是我们那个啊!   龙很有道理:偷你一个五岁的,还你一个五岁的,有问题吗?   桓夫人:??我儿子呢!   龙:怎么可能还你二十岁那个,我养了那么久呢!!   席老爷拍板:不行!抓回来。   龙龙慌了,拍打着大肉翅膀:那我肚子里这个也给你,两个换一个行不行?!   桓夫人和席老爷对视一眼,把坏龙捉起来还债了。   ———————   感谢仙女教母们赞助甜甜的草莓糖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云绯、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32章 给你盖上小被被   桓修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想从牙间唇缝的回味里进行信息素比照, 却发现是徒劳的。   草莓的果香味很浓郁, 浓到冲散了席老师本来的味道,想再来一次, 席老师已经侧身推开他坐起来了。   “昨晚睡得不好吗?”   桓修白猛然抬起头,想从席老师脸上找出一些痕迹,但对方表情安稳,似乎这的确只是一句日常问候而已。   发现他的木然, 席莫回故意挨近到他耳边,哑声说:“还没醒吗?我回来了。”   桓修白像被踩着了尾巴,突然站起来——“嗷!”结果不出意外,撞到了脑袋。他嘶嘶揉着头顶, 靠站到一旁,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人,“我来看看你房间脏不脏,想帮你打扫,不小心睡着了。”   “过来。”   “嗯?”   席莫回勾勾手掌,桓修白疑惑靠过去,被一把拽住按坐在旁边,上手替他揉起了脑袋。   也许因为席老师是医生的缘故, 脑袋上的胀痛没几秒钟就消除了。席老师不仅替他揉了痛楚, 还光明正大掀起他的衣服, 仔细查看了下枪伤的愈合情况, 一言不发从小箱子里翻出个全是蚯蚓字母的药膏, 挤了一大坨,细致抹在正在结痂的创口周围。   像这样低着头时,席老师细密的睫毛就会低垂着,睫羽缝隙间能窥见专注的眼神,在高挺的鼻子尖下,嘴唇之上,有一道浅浅的小涡,滑下去,是略微湿润的唇片,血色丰润,不禁啃咬就会泛肿。   怎么会有一个人拥有如此温柔安和的相貌,不论谁见了他,都会有倾诉的欲/望。   他不该坐在陈旧沉闷的车厢里给一个笨手笨脚的omega处理伤口,而该端立于圣坛上,接受他人的膜拜与忏悔。   可是,这个人……   “你要再婚了吗?”桓修白终究问出了口。   睫毛眨动一下,席莫回稍稍抬眼,话说出口仍是一片平静:“你想听我的话,还是听事实?”   “……事实。”   “父母安排了这桩婚事,我可能年后就要订婚。”   桓修白咬着牙吞下胃里那股上窜的痛胀,“你的意思呢?”   “我不会和陌生人结婚。”他咬字清楚,语意坚决。   “……认识几天的不算陌生人?”   席莫回略加思索,斩钉截铁地说:“三辈子。”   他原以为omega听到这话会沮丧,甚至都准备好怎么安抚了,却听到这人用被磨得粗粝的声音说了句:“我会努力的。”   努力?   席莫回下意识道:“你不需要努力。”   桓修白浑浑噩噩站起来,退到门口,“我知道,努力不总是有回报的……但我还没走到头,或许……可能会有一点结果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席莫回刚要说什么,戛然而止。   又不能告诉他事实,时间魔法也没有实验成功,解决的办法还未完全找到,贸然解开记忆封印,让他记起自己没有心,情况只会更糟糕。   况且,这才是重逢的第四天啊。   席莫回追出门,人已经摇摇晃晃跨到另一节车厢去了。   进这个世界之前,席莫回以为他跟在桓修白身边,至少能争取大半个月的时间,却没想到,纠缠过深的命运早就把他俩紧密绑在一起,重逢的结果若不是复生,就是彻底毁灭。   即便失去记忆,还是容不下一星半点的暧昧迟疑,迫切想要得到结果。   ……这也没有错。   桓修白还是那个桓修白,听到他说要做朋友就会闹起来的桓修白。   等不得天亮就要爬十字塔祈愿的桓修白。   一标记就想好托付孩子的桓修白。   这样性急,直白,不愿意等待,撞得头破血流也只不过求一个结果。太过执拗,却又充满韧性,屡屡受挫也学不会放弃。   如果我不是那个有能力回应你美好结果的人,你该怎么办?奔向毁灭吗?   席莫回手扶在门框上,静静站着。隔壁的门响了一声,金泽的脸从门后冒出来,他显然之前听到了动静,眼睛转到席莫回身上,不咸不淡地说:“都是孕期,互相担待着吧。情绪不稳定吵架是正常的,好歹你俩还有人陪着吵……”   金泽本不想多嘴,但他直觉席老师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就多劝了两句:“你走的这两天,这人茶不思饭不想,一停站就在出口蹲着,一天到晚不知道在你门口逛了多少回,失了魂一样。我算认识他两年,他脾气的确不算好,和别人关系也冷,有什么他做错的,你就提出来让他改改,改过了就别放在心上了。”   席莫回扯了下嘴角,柔和笑了笑:“他没有做错,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   “我放心什么……与我无关。”金泽没好气地说,撂下话,急匆匆挺着肚子走了。   倒也是个热心人……席莫回瞧着他的背影,想到。   洲际列车的旅途跑了一半,每一站都有人上车,下站的人却很少,几乎所有人都奔着北方的终点而去——人类最后的希望“烈日城”。   窗外山峦叠起,行迹荒凉,大雪覆盖了沿途的尸体,整个世界看起来纯洁无垢。天上挂着一轮冰冷的太阳,霜花细细密密沿着窗框织在四周,车厢内开了暖气,内外温差使得窗户上覆盖着薄薄的水雾。   乘务员逐个车厢走动,按着小喇叭提醒众人关好门窗,节省能源。空气中的氧气逐渐被呼出的二氧化碳替代,使人昏昏欲睡,即便是没有云层遮盖的明亮下午,大多数人还是躺在硬座的位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桓修白喝光了那一小瓶性素液,又往里面冲了三次温水,喝下肚子,第四次时实在不剩半点味道,他才最后一次舔了舔瓶塞,塞回小包里,窝回小床上。   外面静悄悄的,阳光照得刺眼,他把折叠窗帘扯过来挡住,在阴影里翻了个身,又一次叹气了。   睡不着。   他说不清自己哪里出了毛病,心情郁闷,好似有人给他空落落的心窝里塞了一团稻草,掏也掏不出来,强劲的动脉血冲打进去,黏糊糊湿成一团,难受地塞在心口,不让他好好呼吸。   席老师的大儿子中途来了一回,支支吾吾说有人给他寄了东西,把一个大箱子放在地上,就坐在了对面,手扒撑在床边,两颗黑眼珠忧心忡忡地瞧着他。   桓修白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捞过挂在床脚的外套,在大口袋里掏了好一会,从一大把子弹、钥匙、折叠刀里筛出一捧小糖,唤少年过去,塞在他手里,又缓又低地说:“去吃糖吧。”   这糖还是从邪教顺来的,随手塞的,一直没有吃过。   “我不是想吃糖!”幼龙扁起嘴,愤愤把糖揣进自己口袋。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怎么不去找白毛了?”   桓修白躺下,面对着墙,呼吸不畅:“白毛是谁啊……”   “白毛就是白毛啊。”龙叉腰说得理所当然。   “我不认识白毛。”桓修白喃喃道。   “哦呀!白毛不让我跟你说白毛是白毛,可白毛是好人,你也是好人,好人要和好人在一起交/配,你们最近都不交/配,只互喝口水,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谁教你的这些。”   皮夹克得意洋洋:“本大爷继承了祖先的智慧,可以从传承记忆里学习。”   “智慧……”这个词由少年说出来,总觉得怪里怪气。   皮夹克睁大眼睛好奇问:“你和白毛是不是有崽崽了,我能闻出来哦。”   桓修白在被子下的手覆上小腹,蜷起腿,盯着满是划痕的墙面问:“白毛派你来的吗?东西是不是白毛的。”   皮夹克苦恼地说:“白毛不让我说。”但他戳了戳男人,等桓修白回过眼睛时,猛得朝他点头。   白毛只说不许他说出来,没有说不能做动作哇。   皮夹克深深为自己龙族的亘古智慧折服。   “白毛……是不是alpha?”桓修白心头狂跳。   皮夹克回答地果断:“当然,他是公的啊。”   是公的,那就是alpha。白毛=银长发的主人=标记他的人,给他寄了性素液和这箱不明物,人身在大鹅核电站。   席老师是黑短发,怀孕两个月的omega,身上总有他熟悉的气味……   席老师究竟是谁?   为什么他能通过与席老师的密切接触中获得短暂安慰?   桓修白想到了什么,突然坐起来,攥紧了被单。   如果是标记怀孕,席老师身体会融合标记者的信息素,和他身体里的A性素产生共鸣就不奇怪了。   所以……难道席老师的前夫也是白毛!   他和席老师都是白毛的受害者,席老师被迫带着黑发少年听从白毛指示监视他,白毛是个绿茶吊,同时吊着他们两个?!   不对……好像这样也说不通?   桓修白混乱地捋着头发,白毛是谁,席老师是谁,这两个问题拧成一股纷乱的麻花,扯也扯不开,无法解释的逻辑性问题将他逼进了死路。   他把脸埋进大掌中,呼吸混沌,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双腿发麻,天幕落下,屋里暗到看不清轮廓,他像从深海捞上来的濒死者一样,紧缩的肺部骤然灌入空气,在黑暗中大口大口换气。   少年应该早就走了。   他举目四望,沉重的空气凝成实体朝他堆挤过来,他在被子里抖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车厢里的暖气没了。   被大脑屏蔽已久的背景音回到耳中,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不停,四处是人的叫喊、嚷嚷、嗡嗡吵闹,通知广播咔咔响了一声,列车长音调苍老,仿佛一碰就会腐朽脆烂:“旅客朋友们,列车供暖系统出现问题,只有明早7点进站后才可换零件维修,请今晚,注意保暖,为保证生命安全,建议熟人互相搭伴取暖。”   卧铺床上的被子被疯抢一空,连床单枕头也被扒了下来,热水倒空,热饭吃空,人类像蝗虫过境一般,从车厢的这头冲到那头,把所有一切能保住体温的东西锁在手里,还不惜为此爆发了十几次大小规模的抢夺战,等各个鼻青脸肿,各自散去,又开始打量起人体的主意。   青壮年、孩子、孕夫体温都较高,成为了重点争夺对象。   席莫回意识到暖气停了,还没等他开门出去找桓修白,一开门,蜂拥的人在走廊里堵得严严实实。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甚至还有大批见过他容貌,暗暗琢磨许久的人,全都聚集到了他门前,一个个挂着甚是关切的笑脸,热情地邀请他去自己那里睡觉。   “席老师,外面零下十几度呢,我有四床被子,来俺这里。”   “席老师!我灌了三大瓶热水,你怀孕,晚上得多喝热的,可不能受冻。”   …………   席莫回面无表情……   荒谬!   人一直从他门口排到了车厢口,挤得密不透风。席莫回一个一个冷着脸拒绝掉,走了一批居然又来了一批,比菜市场还热闹。   这么闹了大半个小时,听到消息的不再来了,想碰碰运气的也走了,人群垂头丧气散去,黑压压的人后露出个默默的身影,也不知道被挡在那里多久,往前走的时候腿都一瘸一拐的,应该是站得僵了。   席莫回关门的手停住,心脏停摆了一秒。   所有人来他这里,不论许下了多么诱人的条件,都是空着手来的。   只有这个人,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一步一顿走向他。   席莫回调笑道:“你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他说话间,已经侧开身,在门与自己之间留足了可供通过的地方。   桓修白在门口站定,愣了一下,摇头说:“不是,我来给你送被子的。”   “被子,哪来的?”应该是抢来的吧。   “我的被子。”桓修白往他怀里塞,空心棉被温温软软撞进席莫回怀中,“我不怕冷,也用不着,我还有外套盖,这个厚被子给你,你怀孕了,不能失温。别去和他们睡,他们不怀好意,你会吃亏。”   席莫回听着听着,呼吸越喘越急,“那你自己呢?你不是也怀孕了?”   桓修白平淡地陈述:“我不一样。”   席莫回瞬间眼睛红了,反驳着:“怎么不一样了!”   “我这个孩子没人挂念,你有人挂念的。”桓修白说了这句,咽下去一些情绪,笑了笑,“我挂念你。”   ……没人挂念我……我挂念你……   怎么这么傻!   桓修白,你自己也怀孕,却一句话都不提,听到消息就来给我送被子。所有来我这里探口风的都空着手,只有真心爱我的你,抱着被子想着给予,却没想过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席莫回视线一片模糊,眼眶酸涩,止不住快要落下泪来,强撑着声调说:   “你枕头也给我。”   桓修白一并塞到他怀里。   席莫回把东西丢进屋里,转身捉住了桓修白的小臂,将他拽进屋里,反锁上门。   ※※※※※※※※※※※※※※※※※※※※   这章我就不逼逼了,前两个月大纲写到这段的时候哭了整整三个小时,爱意什么的,真的没必要说出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一目了然。   今天的我也是水龙头精鱼   ————————————   天冷了,可爱的仙女教母们也要多盖被子多穿衣哦~(冻到瑟瑟发抖的鳕鱼如是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云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Kylin、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七号桃桃乌龙ovo 10瓶;茗叶影 5瓶; 第133章 小美丽又翻车   北方大地平整而荒凉, 枯黄的野草之上逐渐覆上了一层雪盖, 等气温随着夜色深邃下降到零下二十度, 连丧尸的活动行迹都几乎消失,低温保证了人类的安全, 却也会轻易夺去生命。   在寂寥的雪原上,绿色铁皮的洲际列车沉默地跋涉着,雪花包裹住它的躯身,将车内人仅有的视野遮住大半。桓修白望了眼红铜色的天, 呼啸而起的风暴将窗外的铁皮吹得哗哗响,但比起那个,临近卫生间里的动静更让他心跳加速。   他无意识将左手环到右手手腕上,轻轻摩挲着, 搓得越来越热乎,皮肤上激起了短暂的热痒,那种感觉,很像席老师刚刚握住这里时的触感。   里边水声停了,发黄的塑料门响了一下,席莫回湿漉漉地走出来。他和坐在床边的男人对视上,轻声说:“不早了,该睡觉了。”   桓修白突然变得局促, 瞟了眼上铺, 那里还有一床多余的小薄被。他和席老师亲是亲了, 再进一步的接触是没有的, 如果对方抵触, 他也愿意睡在上面替席老师守夜。   席莫回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又幽幽转回到他脸上,心里估摸清了几分,暗暗念道:想都别想!   “席老师——”   席莫回坐到他身边,裹着浴巾轻轻发抖着搓手,截断了他的话头,“洗澡出来好冷,没了暖气,半夜我一个人睡肯定会冻醒,怎么办啊……”   老实人立马接了他抛出的话,“那你这样。”说着,撩开自己毛衣下摆,抓了席莫回两只手就往肚子底下塞。   触碰到男人温热的小腹,席莫回愣了愣,想到手掌下的血肉里正生长着的嫩芽,就要往回抽,“不行,我手太冷,会影响——”   桓修白固执地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抽离,“多捂一会就不冷了。”   席莫回怔怔看了他一会,垂下目光,低声应道:“好……”   他掌下的皮肉持续散发着热度,穿过这层坚实有力的保护,里面应该有一个温暖的生殖腔,它曾经受过暴力的破除,变得柔软韧性,捉住了他的种子,种在灌满热血的密布血网上,每一次呼吸,延续他们生命的小芽都会悄悄发生一些生长的变化,既脆弱,又娇嫩,被那个九个月之后会成为父亲的男人牢牢用躯体守护着。   席莫回曾经对孕育这件事的过程和目的态度冷漠,剖析开来,不过是人类为了繁衍而进行的基因交换,并不值得动容。但多年之后,当他亲自参与并经历这一过程时,他才发现,人类为之动容的不是那一小块寄生体似的肉是怎样吸收营养成长的,而是这段经历中融入了浓重感情色彩的部分。   这是被爱意期待而诞生的生命。   与冰冷的生物发展概念,截然不同。   这个未诞生的生命不止一个父亲,保护它的力量也不该只有一份。席莫回放缓了气息,食指的指腹按在上面,悄悄画出了一道温暖咒术。   桓修白没一会就感觉肚子底下热乎乎的,好像灌了一肚子热茶,他随口说道:“你手心好热。”   席莫回含着笑意:“是你太暖了。”   咆哮的风声似乎减弱了一些。他俩铺好被子,将一床垫在下面,两床铺在上面,席莫回走到门边关了灯,回去睡上小榻,往里面退了退,贴到墙面留足一块地方,再掀起被角,昏暗中明亮温柔的眼睛注视着桓修白,轻声唤他上来:“快脱了外衣进来。”   经过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omega矫健的躯体钻进了被窝里,主动贴了过来。   床铺很窄,连脚都伸不直,他俩都身宽个高,非得紧紧贴挨在一起才能睡得下。桓修白不动声色把被子往里面推了推,被一只骨骼清棱的大手抓了个正着,强硬按回去,又拿被角垫在他后背身下,裹得严严实实才罢休。   桓修白忍不住说话了:“席老师,你身子比我弱,你这样不行。”   席莫回磨着牙尖,哼哼一句:“我怎么不行了,我可行着呢。”   他说着,在被窝里头一抬膝盖,直接上腿搭了过去。桓修白在上面反而伸手搂住了他,拉近了点,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寂寞了?”   席莫回脸色僵了一下,想呵斥他,却又想笑,最后哼唧着被迫“承认”道:“我是寡妇,寂寞难耐想男人了不行吗?”   “行行行。”桓修白抱得更紧了。过了会,他又问:“你是真的难受吗?”   席莫回哪里是寂寞难耐了,他就是想骗这傻子把腿伸过来,自己好给人捂热了。   “嗯,难受。”他敷衍道。   “那我给你弄弄。”老实人又当了真,当即探下去,席小寡妇惊喘一声,连忙制住他:“不成,现在不能搞。”   “你是后边难受?我也能帮你。”   席莫回额头抵着他肩膀,热热喘出一道鼻息,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胆大包天了。”   “我胆子一直都挺大的。”桓修白说完,顿了下,带了几分真情切意问:“席老师,要不我们俩丢掉那人,我俩在一块过吧。”   席莫回没听明白,“那人?谁?”   “就是……搞大我俩肚子的alpha。”   “……?哪来的alpha?”   “前两天你不在,我收到个包裹,有人给我寄了一瓶性素液,我确定是那个A的……”   席莫回问道:“性素液呢?”   “我喝光了。”   “这么快?”糟糕……那可是算好了四天的量,他没想到桓修白这么能“喝”,“……味道怎么样?”   桓修白奇怪道:“味道?没什么特殊味道,我也讲不好,就是有点上头。”   席莫回提醒自己,要保持一个医生的客观态度来看待这件事:“上头?咳,怎么回事。”   “心情不好,抿两口会舒服一点。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金泽说让我最好从现在开始习惯吃人工的,因为喝多了天然的,一旦断掉,会……很难戒断。”   “别听他的,要听医嘱。人工信息素虽然对胎儿发育足够,但长期服用对母体的效用远不如天然的好。”   桓修白苦笑了下:“早知道我就省着点喝了……最后剩那点,我拿热水冲了好几遍,现在瓶子里都没味道了。”   席莫回脱口而出:“你省它做什么,又不是没有了。”   “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寄来。”   席莫回悄悄舔起了自己注满腺液的小尖牙,一头埋进omega胸膛,闷声道:“肯定会寄来的。”   明天就给你弄!   “主要是,我查到了包裹寄发地,是大鹅核电站下的住宅区……明天下午六点应该就到那儿了。”   席莫回在他怀中轻微震动了下。大鹅核电站?……他好像之前传送东西过来时没有注意寄发地,只是网上刷了席墨之的卡,直接付钱给了快递站。   为了躲避席家的追踪,他在一天半的时间内辗转了十九个世界,设下无数陷阱,抛下一拨烟雾/弹,拖住了席家人的脚步,兜兜转转回到了这里。   除了途中停下来买了些孕夫应吃的保健品,没多做停留。那瓶他拿棉签戳了小牙半天攒出来的腺液,也是包装好直接投递到废土世界快递站再转运的。   “我明天会下车看看,如果没有结果,我再和你做打算。”   席莫回问他:“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桓修白安安静静躺着,渐渐道出心事:“我总感觉……我很喜欢他。有时候,做梦会梦到他,我记不起来细节,但我熟悉那种感觉。一想到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他才离开我,我就……有些失落。也不是想要什么结果,就是想见见他,这个标记我的人,一定很优秀,或许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或者很有人格魅力。他身上肯定有我割舍不掉的东西,我想认识他,哪怕不是作为恋人,也想搞清楚……”他低低笑了,“搞清楚我依恋的来源是什么。”   席莫回脑中自动把这段话中的“他”替换成第二人称“你”,听得心头无比舒畅。   “那他必然是你见过最优秀的人。”席莫回藏起雀跃的小心情,如此自傲总结道。   “但我更喜欢对我温柔的席老师……”omega低声告白着。   席莫回的手掌贴在桓修白后心,持续传递着温暖。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轻拍着厚背,用他那充满磁性的低哑嗓音在人耳边喁喁细语:“你也累了,睡吧,夜还长。”   不论车厢里的寒意怎样肆虐,在他们这个又小又拥挤的被窝里,始终暖得令人发困。席莫回等着对方呼吸平稳下来,闭上眼睛准备入睡,omega的信息素和他缠绕在一起,他想了想这趟列车的终点,又想到了席家大宅里自己的卧室该做些怎样的改变,来容纳另一个人的居住,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   当他刚有一点困意的时候,呼吸可触及处的人睁开黑亮的眼睛,试探着,慢慢将脑袋嵌进了他颈间,深深抽着气。   席莫回闭着眼睛装睡,内心道:又开始了。   他们俩忘了拉窗帘,第二天一早,风雪夜后的太阳刺进屋子照在床铺上时,熟睡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往被窝里埋了埋,焐燥地喘了口气,眯起眼睛瞄了眼,发现对方似乎没醒,又理所当然地缠地更紧,继续睡了。   等日头快接近中午,广播声一下子将小窝里的气氛打散了。   列车长老爷爷陈朽的声音落在人耳中:“旅客朋友们,由于接到消息,下一站停站点‘大鹅核电站’已于昨夜受到不明组织攻击,核电城爆炸毁灭,为保证旅客安全,本次列车决定改道前进,尽情谅解。”   桓修白拉开被窝猛得坐起来。   席莫回侧身面对墙角,手臂遮住脸,嘴角挂起苦笑。   完了!世事难料。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美丽会翻车的!!!好了,这下传说中的“白毛”嗝屁了,现在请桓哥进行他的表演哈哈哈哈,小美丽要接不住招,自我招认了哈哈哈   不是下章就是下下章恢复记忆,不要方不要急,稳住!   ——————————   感谢仙女教母们给桓桓美美开私家暖气嘻嘻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云绯 2个;甜酒果奶酱、奚刀、Lucien、惯、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张小松 118瓶;流年 33瓶;懒出天际 10瓶;24742748 5瓶;丸子很快乐 2瓶;夜栩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恢复记忆了哇   桓修白觉得透不过气来。   一整夜的热暖从他身体里消散殆尽, 湿冷的空气渗进骨头里, 不仅是腿骨、腰椎、肋骨, 连头骨都遭到了侵蚀,脑皮层下的那块骨头似乎被什么东西钻出了大大小小的孔。一度,他痛到以为后脑勺在淌血, 反复摸了几次, 手凑到前面想看一看有没有血迹,眼前却一片混乱模糊,睁大眼睛也聚焦不清, 于是,他转身问了席老师:“席老师, 我脑袋破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   桓修白茫然地歪着头,瞧了又瞧,才发现他眼中的“席老师”只是挂在走廊上的一块白布。   他在哪里?为什么风声这么大?   他甚至怀疑自己处于梦境之中。人在梦里总是会有这样那样奇怪的症状, 比如莫名其妙看不清东西,不管眼睛睁多大都读不出书上的字, 认得出人的脸却叫不出名字, 就好像席老师,席老师到底叫什么?应该有名字, 他也应该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不清楚,想不明白, 但他的确是知道的, 那个名字, 就在嘴边了,稍微动一动嘴唇那三个字就会滑出来。   是什么呢?   脚下的地面似乎在软化扭曲,他快陷下去了,怎么会这样,那不是铁皮吗?踩的明明是实地。不对,好像是腿脚软了,现在连喘气都很费劲,风一个劲儿往嗓子眼里灌,像两把铁钳,勾住了两边嘴角,使劲往旁边扯,搞得他连那个名字都说不出来了。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壳里做了窝,潜伏已久,到了如今,终于找到机会脱离。他像一座即将倾圮的大坝,四处漏水,砂石水泥沙沙倒进汹涌咆哮的洪流中,他正在坍塌、压碾、损坏、溶解,向着孤妄无人之地,倾倒而去。   “桓修白?!你坐在栏杆上干什么。”   金泽视线中的男人缓缓转过头,动作机械地简直不像个活人。   “我喘不过来气,出来透透气。”他说。   “下来。总部给买的保险不赔偿自杀。”   桓修白惨笑了下:“赔不赔偿有什么关系,连个处理后事的受益人都没有。”   金泽面无表情:“你要是高兴,可以写我的名字,行不?现在立马下来。”   他们身处最后一节车厢的末尾,这里有一截探出去的铁梯,梯子上围了一圈栏杆,桓修白最开始就是从这里爬上火车,现在,他又坐回了这里。   他不敢上前,桓修白明显精神状态不太对,如果贸然拉他过来,不排除对方会因挣扎而将他也直接拖下火车。   车上广播凄厉地惨叫一声,应该是有人拍了拍话筒,接着发布通知:“旅客朋友们,由于前方需要排队进站,列车将放缓运行速度,请务必待在车厢里不要走动,关好前后门窗,以免发生意外。”   这个意外,当然是指半途被个别手脚灵活的变异尸体爬了窗户。   “你坐着不要动,我去找个人来劝你。”金泽本来要走,眼看火车已经进了郊区,附近丧尸的密度肯定大增,便从后腰卸下一把枪塞到桓修白手里,“拿着,万一掉下去还能救你一回。”   桓修白看着手里的枪,有点迷惑:“我有异能,为什么要靠枪救命。”   金泽:“还知道自己有异能,看来病得还不算太严重。”   “算了。”桓修白发热的脑子暂时冷却下来,他跳到地上,在外套的大口袋里哗啦哗啦掏了一会,抓出一大把通用子弹,一个一个扣进枪管里。   “怎么不继续坐了?”   “我要是死了,那九十万点还不得被总部吞了,不值当。”   “赚了不少嘛,准备买房吗?”金泽与他闲聊,想尽量分散他的注意力。   桓修白的声音很平静:“嗯,准备买个房子,写席老师名字。”   金泽不敢置信:“桓修白,你是真的病得不清!坚决不能这么做!你知道把金钱全部交出去意味着什么吗?你会丧失主动权!我不知道这个姓席的跟我认识的那个是不是真有关系,如果真有,我只能说,这家人很会蛊惑人心,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不会……席老师不一样的,他对我很好。”桓修白仿佛筋疲力尽地低喃了一句,抬手反射性朝外开了一枪,伺机接近的丧尸应声倒地。   “桓修白,你清醒一点!别再重蹈我的覆辙了。对你好,什么叫对你好?帮你治伤?让你没事亲两口?曾经也有个人这样对我,嘘寒问暖,体贴用心,然而结果是什么?”金泽气愤指着自己的肚子,“骗光我的钱,标记的第二天就把我拉黑,消失得无影无踪。没错,我是比你好一些,我还记得这人长什么样,记得美好的过程,那又如何?只会徒增痛苦。”   “他死了。”桓修白干枯地陈述。   金泽重重吁出一口恶气,皱着眉头问:“谁?”   “那个标记我的人。他在那个核电站里,应该已经死了。”   “死了就死了,反正你也不记得他,方便重新再来。不是还有席老师吗?”   桓修白连开四枪,抚着滚热的枪/管,低头换弹时说:“席老师可能会顺从家里意思找对象再婚。”   “那你就把他抢了走。”   “我告白了,也提了很多次,他……一直没给我回复。”   金泽思索道:“下劲追一下,omega肯定没那么容易松口,况且他还带两个孩子,应该更想找个稳定的归宿。”   “前辈。”   金泽望过去,这还是桓修白第一次用敬语这么叫他。他看到后辈若有所思地动了一会嘴唇,拿出一根烟,犹豫着又塞回去,掏了一根棒棒糖出来,剥开糖纸塞到嘴里,好似这样做才能多少化开嗓子眼里的苦味,让话语顺着舌尖流出来。   “……我好像在一个人身上烧光了整条命,如果这人不在了,我也没有剩余的命烧下去了。”   他倏然转过脸,脸上有金泽熟悉的痛苦:“可我不知道这个值得我付出所有的人是谁。我还没有找到答案,线索就彻底断了。”   金泽在寒风中收拢双臂,苦笑着:“我也无法给你答案,更无法劝服你。如果我有办法,早就打掉了这个孩子,也不会留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   火车末尾的空气沉默了几分钟,第三个人离老远发现他们的身影,迈着急促的步伐走过来,开口第一句便是不悦:“怎么又抽烟?”   他伸手去夺那个咬在桓修白牙间的白棒子,拽了一下,没拽出来,桓修白顺从他的意思松开齿间,席莫回对着掏出的紫色棒糖愣住了。   “我先走了。”既然能劝住的人来了,金泽也没必要待下去吹冷风。   金泽走前给席莫回使了个眼色,席莫回挑起眉毛。   把糖重新塞回人嘴里,席莫回陪着他站了一会,看他又换了一次弹,拿奔袭而来的丧尸当活靶子发泄情绪。   “十一点半了,回去吃饭吧。”   “你先去。”桓修白咯吱咯吱嚼着硬糖,小棒子在他唇间一上一下转动。   “我在这等着你。”席莫回将外套扣子扣到了下巴。   桓修白瞄见他被风吹得发红的耳垂,空着的那只手半圈过他,在他脸颊轻轻贴了一下,放开手,将他推向后面的车厢,“这边太冷,进去等我。”   席莫回没有动,反而握住了他的手,将温度留在他的皮肤上。   他眼中恢复了一些光,视野重新看得清东西了,过度透支的心绪忽然就从他身上消失无踪。“进去等我两分钟,马上就好。”他放低声音,重复道。   席莫回犹豫着后退了,他进到镶着玻璃窗的门里,暖气一下子将他围了起来,他却没感到什么变化,只是盯着小窗外的人寂寥的背影,想等桓修白走进温暖的房间,接受自己一枚不沾风雪的拥抱。   这会的风又扯紧了,他在小窗前摩挲着手指,看着omega嚼完了糖,丢掉纸棒子,迎着北风解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小布包,银发在口袋边缘露出来半缕,打开了扣子,悲剧就是那一瞬间发生的——   强风一股劲将它吹出了赖以保护的小包,眨眼间卷到了桓修白的长臂也够不着的地方。   桓修白爬上了栏杆——   席莫回猛得打开门冲出去。   桓修白曲腿跳跃——   席莫回抓住他的衣角,可又生生被从指间抽出,他抓到了一团空气。   桓修白跳下去了,席莫回也跳了下去——   Omega在雪地里打了个滚站起来跑向远方,Alpha眼见着他冲进丧尸堆中,不要命似的跪在地上扒拉起雪块,嘴里念叨着:“头发,头发,我的头发——”   枪声混乱地在雪地里回响,男人着急地踏着丧尸腐烂的身体,一具一具翻过去寻找,火车走得很快,银发掉进了雪里,根本找不见了,他是那样发疯地搜寻着,跑得又快又急,席莫回根本追不上他。   突然,他停顿了一下,朝着一群正在啃噬同类的丧尸们跑去,席莫回肝胆欲裂,嘶声痛喊着:“回来!桓修白,桓修白——”   桓修白扑了过去,瞬息间被丧尸淹没了,就在同一秒,地面无声无息陷下无底大坑,铁道、碎石、草木与雪水全都被吞噬殆尽,席莫回扑倒过去,就像他曾在高塔上的铁窗前抓住外乡人那样,也如他在标记夜的岩浆崖上抓住戈里叶那样,他抓住了这个人,再一次,于无尽深渊的边缘握住了情人的手。   桓修白虚虚吊在洞壁上,他的左手里紧紧攥着一束银发,他的右手被银发的主人紧紧攥住。   他精神混乱,不小心发动了能力,造出了大坑,差点害自己掉下去。   “我绝不会,再允许,”他听到了拉他上去的这个人粗重的喘声,话语在这人口中咬得破碎清晰,“不允许,你再掉下去。”   桓修白恍惚间抬头仰望着他,阳光从他的侧颜倾撒而下,模糊了面容,他只看到了一团光,将他从黢黑幽深的洞口拯救出来。   他是谁呢?   这个他深爱的人啊,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用光普照他的人啊,究竟是谁?   他想不太起来,但他的嘴唇轻轻张合,顺从身体的记忆,无声念出了三个字。   席莫回……   据说,名字是束缚一个人最有效的魔咒。   而更多时候,它是解开一切的钥匙。   他被拉上了地面,扑跪在地上,还没等他回过神,一个紧到窒息的拥抱将他狠狠罩住了。   “下次坚决不许这样……真的不许了……”席莫回哑着嗓子说。   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人,还有谁会这样急迫地拯救他呢?   那些痛到发冷的话语,厉声斥责,眼中藏也藏不住的温情,不正是证据吗?除了真心爱你的人,谁会关心你抽的是不是烟呢?   他是孤儿,他没有家人,但他有爱人的。   从来就没有什么无情的alpha。   有的只有这个人,这个抱着他还在因惊惶的余韵而发颤的人。   桓修白试探着回搂住男人的腰,雨水的信息素哀婉地渗透过来,他越搂越紧,将脑袋埋进这人胸膛,生平头一次,像个走失流浪了许多年后终于找到家的孩子般,在家人怀抱里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再也不会这样了……”   一场暴风过去,天气逐渐放晴,他们互相搀扶着,踩过来时留下的慌乱脚印,沿着铁道走向城市中心的火车站。   好在金泽发现他们下车了,和列车乘务员通了消息,火车停站等着他们回来。   “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金泽没好气说。   桓修白顶着红肿的眼睛嘟囔了句:“说得跟这里有警察一样。”   “好了,快去洗洗脸。”席莫回催着他走了,转身和金泽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我,谢你自己的良心。”金泽这话说得耐人寻味,没等席莫回反应过来,大肚孕夫就一摇一摆走去餐厅了。   出去闹了一通,沾了一身雪和脏污,席莫回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收拾完毕后出去,远远看到桓修白蹲在两节车厢前,使劲在手里嗅着什么。   他走过去看,果不其然,手里拿的那是那束头发。   “怎么了?”   桓修白还没缓过来劲,眼眶依旧红得出血,转过脸一看就有那么几分哀怨的意思,“洗干净了,没味道了。”   他怕车上水不干净,就拿饮用水洗了又洗,一头有点散了,他就细致地重新编好小辫,再去闻的时候,信息素几乎闻不到了。   席莫回轻叹一声,咬着嘴唇说:“你洗的方法不对,我来帮你洗。”   “味道还能洗回来?”   席莫回硬着头皮答:“可以。等我一会。”   他接过那条银发,快步走回屋里。他钻进卫生间锁上门,面对镜子放出了银发,一边口中恨恨念着“傻子”,一边挑了一束出来,手指翻飞迅速编成辫子,张开手掌比划了一下长度,利落剪断它,还没忘记沾了些水,假装是刚洗出来的。   拿回来的那束被他藏在了枕头下面。   他把新剪的头发直接拿给了桓修白,说道:“闻闻,是不是弄好了。”   桓修白捧起来,凑到鼻尖下面,比之前浓郁得多的信息素散发出来。   果然还是这个味道。   但头发却不是之前那一束了。   也许外人看不出来,但他就是能感觉出差别。席莫回大概不会想到,他败在了这个“傻子”野性的直觉上。   桓修白攥着宝贝头发躲进了角落,护食似的贪婪吸取上面的信息素,眼睛却紧紧盯住席莫回往餐厅去的背影。   席莫回在餐厅落座的同时,尚且不知道,某个胆大包天的omega从火车顶上翻下了他的窗子,偷偷钻进他屋里,掀开他的被子和枕头,找到了那束旧头发。   身份确认,基本完毕。   桓修白将两束头发捂在胸口,汹涌的记忆倒灌进脑海,又酸又甜,他泪流满面,又哭又笑。   他恋爱了,真好。   他有喜欢的人了,真好。   ※※※※※※※※※※※※※※※※※※※※   啊!我真是太喜欢这章了,无意识用了很多特殊的表现手法,希望能写出我想表达的东西。   大半夜嗑昏迷上头,一来发文,发现上一章锁了,我哭得像个没吃过肉的狗子哈哈哈   小美丽剪头发这个是我废土世界第一喜欢的剧情呜呜呜呜呜,我永远爱他(开始起誓   剩下的都是糖啦,所以被桓哥揍到满头包的鱼鱼有没有一个可可爱爱的评论呢?   ——————————   感谢仙女教母们不杀之恩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奚刀 10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35章 老实人的反击   席莫回的速度很快, 还没等桓修白偷偷摸回自己房间藏好两根小辫, 黑帮快递又上门了。   桓修白在门口接了东西, 这次面单上刻意留下了寄件人的信息地址,地址是烈日城,姓名是“另一个父亲”, 从匿名里间接承认了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并愿意接受它。   如果桓修白还在混混沌沌,可能会因此感到莫大的安慰。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他除了冲出去把那个alpha啃到哭出声, 不作它想。   麻利地拆开包装,把装有腺液的小玻璃瓶揣进大衣口袋里, 它和子弹、零钱叮叮咚咚撞在一起,桓修白听着有些不忍,又单独拿出来放进贴身的衬衫前兜里。   饭点即将过去, 从餐车里散出三三两两的人,桓修白快走到餐车的时候, 忽然后退一步, 拐进小小的茶水间里,对着玻璃镜子收起脸上的傻笑。   现在还不是露馅的时候。   席莫回坐在窗前等了十几分钟, 正准备派皮夹克去催一催,就看到人从门口迈了进来。他心里舒了一口气,想着或许是那瓶性素液起了作用, omega看起来没那么沉抑了。   桓修白在他身旁落座, 点了份排骨饭, 等上饭的时间里,两人各怀鬼胎,又忍不住互相眉来眼去好一阵,气氛暧昧到迟钝的龙族都从汤碗里伸出脑袋,含着一嘴肉嚼着问道:“你们要交/配了么?”   “好好吃饭,科威尔。”席老师硬起声。   桓修白笑道:“孩子真懂事啊。”   说话间,热腾腾的排骨饭上来了。自从桓修白走“拜欧教”拉来了大批新鲜无污染食材,火车上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   他一边将下面的米饭翻到酱汁上来,一边状似不经意问:“说到这个,席老师的‘日子’是哪几天?”   席莫回恰到好处表现出一个“omega”谈论发情期时的窘迫:“那个……我日子不固定,之前在吃药调整,查出怀了就停药了。”   桓修白内心忍不住笑:装,再给我装!   表面上恍然大悟:“哦~那就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我这两天快到‘日子’了,不会‘传染’席老师吧?”   席莫回眉头一皱,下意识说:“你不是二十三号吗?”   桓修白筷子都快握不住了。要了老命了……竟然记得他发情期是几号,太可爱了吧!桓修白,你这心被掏得值,绝对值!   席莫回不知道他心理活动,发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掩饰道:“啊……记错了,应该不是桓领队跟我说的,可能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   他说完,余光偷瞄了桓修白几次,没发现异样,才端起水杯,再喝两大口。   桓修白注意到,问他:“怎么从刚刚一直在喝水?”   为什么喝水?还敢反问他。要不是这个麻烦的O,他也不至于拿棉签戳得自己又酸又痛,耗费了好些口液。   想到这,席莫回语气里忍不住委屈起来了,声音低下去:“我渴了,缺水,想喝水不行吗?”   桓修白摸到了口袋里的性素液,马上联想起是怎么回事。他看四下无人,火车的椅背又高过头顶,便一手捂住幼龙的眼睛,一手勾过席老师脖子,狠狠亲了一口。   席莫回堵在角落吻了个猝不及防,睫毛眨动两下,眼看有人站起来端着盘子要经过这里,在下面踢了omega一下,这人才遗憾地退开,意犹未尽地拿手背蹭了蹭厚唇。   席莫回压低声音质问:“你搞什么!”这是公共场合。   桓修白回答得死皮赖脸:“你说口渴缺水,我就给席老师加点‘水’啊。”   席莫回脸别向窗外,小声念道:“不成体统。”   桓修白把他整块绯红的耳廓看在眼里,心里感叹,没有比这再下饭的东西了。   排骨饭名字带“排骨”二字,实际充其量也只有两三块肉,废土世界蔬菜比肉还贵,更不可能放许多配菜,桓修白吃了一半就只剩白米饭了。他存心想逗一下席莫回,就拿出宝贝的性素液,拔掉塞子一股脑倒在米饭上。   席莫回从玻璃反光里看到这一幕,转头时整个人僵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超脱常理存在的omega用他的性素液——拌!饭!吃!   那、那可是他、他的腺液啊!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omega?公共场合吞下他的……那个,一点羞耻心也没有!   他脸上起了一片热辣,烫得发昏,私下给omega挤性素液,或被对方主动索取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对方大咧咧当饭吃下去又是另一回事!   不仅如此,这个O还觉得味道不够,舀了一勺老干妈拌进去,一勺一口,吃得津津有味,满面春光,不断发出“啊~好吃,真爽”的声音。   席莫回支持不住,断断续续出声道:“你,这样吃,会不会太浪费?”   Omega回答地极端欠揍:“像我这种有人爱的omega就是要这么奢侈。”   席莫回背对他,恨恨捏起了桌布一角。怎么有种大庭广众下被狠狠占了便宜的感觉?   下次再也不给他弄了,再求都不给了。   他以为这就是omega胡闹的极限了,没曾想到,吃了饭,还没来得及消食,桓修白又找上了门。   没有一刻让他消停。   席莫回想归想,还是好好给人开了门。早上那会被桓修白闹了一通,差点吓得他心脏骤停,面对精神不正常的病人,还是不要多加刺激的好。   况且这憨子肚里还有他的种。   他说服了自己,就架起双臂,面色不悦等着omega开口。   “席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   “知道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出来了,我还要午睡。”席莫回佯装要关门,果然被omega一爪子扒住,强行推门进来反锁住。   席莫回一瞧见他的小动作,就知道“不妙”了。   “席老师,”桓修白俊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羞窘,“我那里痛痒得难受,你是医生,能不能帮我塞个药栓,我塞不进去。”   席莫回:“…………”   这又是什么新招?   他拼命说服自己,孕夫就是这样的,今天精神不稳,明天身体燥热,没有轻重,脸皮不知天高地厚,化为原始野兽,为了能和他亲近,再奇怪的事都做得出来。   “到底是痛还是痒?”他冷着脸,蠕动嘴唇问。   “……痒,寂寞了。”桓修白强逼着自己说出口。他怕席莫回不接招,也像当年的“席小寡妇”一样装起了落寞:“唉,我没alpha管,只能塞个药栓缓缓。”   “……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药栓那么细,怎么会塞不进去?”   桓修白面露难色:“我也不记得种胎的‘枪’通进来是粗是细,搞不好还没栓剂粗,所以才——”   席莫回的脸色犹如暴风雨袭来,暗沉沉冷得吓人,“东西给我。”   质疑一个alpha的能力,就是在抨击他的自尊。   不知“深浅粗细”的东西——席莫回如是评价。   桓修白一击得手,死死按捺住欢呼的内心,面上充满了老实人的感激:“谢谢席医生,我水多,怕等会弄脏你手,你要不要戴个手套?”   “……对你不用戴tao,咳咳!我是说手套。”   不妙!思路已经开始被对方影响并带偏了。   席莫回想着尽快把他打发走,就从箱子里找出消毒过的手套,拉上窗户帘子,打开顶灯。另一边,桓修白已经主动在铺上趴好,也不知道那姿势是有意还是无意,后腰正对着席医生,拽皮带的动作还慢慢腾腾,自己扒开,非要给席医生全方位无死角“展示”清楚。   席莫回低头拆着药栓包装,抬头一看,内心默默吐槽一句:不知廉耻。   他走到床边,一手搭在人腰上,另一只手的大拇指腹按进去栓剂,手下的躯体剧烈颤抖着,桓修白脸贴在他被子上,喉咙里模糊地哽了一声,悲哀地问:“席老师,我是不是以后都要这样了?”   然而桓修白内心世界正在疯狂咆哮:席莫回——!你到底是不是alpha,是不是男人!都这样了!快把我按倒狠狠对我这样那样惩罚我这个坏O啊!   席医生不仅无动于衷,还拿酒精给他消消毒,“好了,可以了。”   桓修白怏怏拉回衣服,郁闷地想抽根烟。眼看事情黄了,他也不做指望,心情真的沉闷下来,叹了口气问:“是不是我真的在那事上不讨喜,才被抛弃的。”   席莫回瞳孔收缩,看了看窗外,又转过来看了看这个人,心底沉甸甸地压下去,神情恍惚了几秒,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一指头弄催眠了omega。   他默默解开衣襟,主动躺上小铺,撕掉性素贴。Omega闻见他的信息素,循着气味爬上去,他在催眠状态下意识混沌,只会遵循最根本最原始的欲求。将近一个月没有过深入接触,结合的时候,欲/望拉扯到极致一样紧绷地泛出疼,气都喘不匀了。压抑太久的渴/望化作了高吟,却被alpha捂住嘴,温柔地拉下来,细声嘱咐他不要出声。   身心的双重解脱让他临近崩塌点,omega眼神空洞,扭摆着身体,突然低下身抱住席莫回的脑地,嘶哑地诉说着:“我好爱你,我爱你……”   他压抑又克制着,不让情绪倾倒出来,可打颤的肢体却出卖了他。   席莫回用指腹给他蹭着湿润的眼角,眼下的余肿还没消。席莫回换了更轻柔的声调,告诉他:“没事,哭出来也没关系。”   “我……怀了你的孩子……我想不太起来,帮帮我。”omega无意识道出了沉疴已久的心虚。   席莫回温情地捧住他难过而茫然的脸,“我可帮不了你……你得自己想起来。”   那具躯体沉静了好一会,久到席莫回以为对方垂着头淌眼泪时,他突然发现男人下垂的嘴角邪肆地上扬了。   桓修白瞬间抓住他的双手,把陡然仓皇的人按住,伏下身,像品尝什么稀世甜品似的,缓慢细致地舔过他红热的耳垂,舌苔的粗糙激起尾椎骨触电似的激流。   他纵使再冷静自持,也为情所困,自投罗网,跌进了野兽的窝里,被抓了个现行。   炽热的气息喷在他耳畔:“席莫回,玩我玩得高兴吗?”   好在,这头野兽的骨头上刻着他的名字。   再看去,那张面容哪还有什么悲苦,它焕发出神采,自信、狂傲、过度嚣张通通重聚于眼中。   席莫回心跳如擂鼓,眼神动荡。这个人,竟然中途突破了他的催眠术,醒来了!   ※※※※※※※※※※※※※※※※※※※※   桓哥中途的确被催眠了,但因为他现在精神稳定了,所以能破除小美丽的法术了哈哈哈哈。当场被抓现行的美美!桓桓干得漂亮!   下章还是加码糖哦,爱不爱我,爱我就嘿嘿嘿嘿你懂得(给鱼鱼看个评论吧呜呜呜呜   ————————————   感谢仙女教母们赞助排骨饭!!码完字的我终于能去吃午饭惹!(虽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 3个;甜酒果奶酱、流年、阿辰是偶、幽幽酱+、卷毛、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塘沽king、小米粥、唧唧复叽叽、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唐影轩 23瓶;唧唧复叽叽 20瓶;虚年 9瓶;丸子很快乐 6瓶;夜栩Y、3129171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坏O欺负人!!   席莫回, 玩我玩得高兴吗……   席莫回陷入了短暂的恍惚中。什么时候告诉过他名字……玩?什么玩……   桓修白……桓修白他记起来了!   心口一阵发紧, 仿佛被人紧紧攥住。他恍乱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掠过, 发现自己的确被人攥在了手心里,逃也逃不了,挣也挣不脱。   他将自己像祭品似的送上这张陈旧肮脏的小塌, 这个人却把他如猎物一般捕获了。   高兴……哪里高兴了, 这几日,他明明就担心得——   温柔的眼睛里一下子噙满了湿意,即便如此, 他很擅长控制自己的神情,以一种轻蔑讽刺的口吻说着反话:“高兴!我高兴得不得了, 哪有比耍你更有趣的事!”   他勾起完美的无关紧要的笑容,可从桓修白的视角看去,这个人根本明显是快哭出来了。   席莫回说完了, 发现桓修白居然还是那副邪笑审视的样子,一股委屈与苦涩混合着冲破了喉咙口, 他强压着声线颤抖, 厉声命令道:“桓……桓修白,从我身上滚下去!”   桓修白捏着他的下巴尖, 带了三分轻佻,“你说让我滚,我就得滚, 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席莫回怒极反笑, 呼吸急促, 威胁道:“只要我手指动一动,把你废在这里,比杀了你还痛。”   桓修白一副浑然不怕的混头样子,“那你倒是动一动啊?动不了啊,那我来动。”   说着,这混人就像捉住了一匹发犟的烈马,狠命驰骋起来。席莫回气喘吁吁,挣扎痉挛,几次弓起上身都被残忍地按了回去,低声娇吟骤然变作高声喘叫,桓修白捂住了他的嘴,兴奋地压低声音:“别出声,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席莫回恨得一口咬到他手指,桓修白哎哟一声,拿起来一看,清晰的一道牙印,还渗着血。   他不仅没生气,还当着席莫回面,把留在上面的唾液混着自己的血吃进嘴里,最后舐过唇角,突然压下来,越发过分地“惩罚”起alpha,“席莫回啊席莫回,你外面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在我身上就死命犟,你还别说,我就爱你这口烈性子,真带劲!”   席莫回一脸屈辱,别过脸不肯理他,连牙齿嘴唇都闭得紧紧的,不愿意泄露声音取悦他。   桓修白在他脖颈种下一颗“巨型草莓”,得意地说:“你瞧你,会个催眠术把你能耐的,下次别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打个招呼我搞到你腿软,三个小时不带下垒——”   席莫回气得操起枕头就砸他:“混账!混账东西!”   “哎哎哎别打,你拿枕头又打不疼我,来,我伸脖子让你咬两口泄愤。”说着桓修白就把枕头抱住,后脖子凑到他嘴边,死皮赖脸要他咬腺体。   席莫回差点没憋住被他的混样笑出来,但还是忍住了,强行冷着脸:“你想得倒美。”   “我想的当然美,要不然怎么把你搞到手的。”桓修白答得无比自豪。   席莫回胸膛一起一伏,又羞又窘,“你再说一句,我就敲碎你的脊梁骨!”   “那你下次就别指望我把你按在墙上亲了。”   他不敢置信地转过眼,“我为什么要指望这个!”   桓修白邪邪一笑:“你挺喜欢惹我生气让我对你这么做的,不是吗?”   “我、我没有!你,信口雌黄!”   桓修白一听他嘴硬,顿时化身为肌肉大钢炮,把席莫回“轰炸”得滚烫爆炸。   席莫回蠕动着嘴唇,只觉着这混人实在不讲理,说也说不通。他浑身热得出汗,一会被情潮抛起一会落下,逼到最紧的时候,迷惘地小声说着:“慢点……别,别那么快,会伤到孩子……啊……”   身上人的动作果然缓慢了下来,从暴风骤雨式的猛烈转为了温情脉脉的春水。   桓修白一边觉得他可爱极了——除了可爱根本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概括这人的种种举动,一边仔细端详着他,细细看,慢慢品。第一次这么清醒又心态平稳地弄,桓修白回味了一遍他失忆那会的相处细节,再转回来瞧见席莫回通红难忍的眼眶,越看越觉得喜欢。   于是他这个坏O主动趴下了,搂着alpha的脖子,满足地喟叹着:“席莫回,你说我怎么这么有福气,有你这么一个……”他停下来,想找个合适的称呼。   席莫回愤恨道:“敌人!”   桓修白淡定接:“好老公。”   席莫回:“?????厚颜无耻!!”   “那好老婆?”   席莫回拽回小枕头就打。这枕头砸在身上不痛不痒的,桓修白权当情趣,一边躲一边说:“得了得了我做你的好老婆行不?”   席莫回喘着气放下枕头,脸扭过去不看他,侧颜的表情还是生气的,却轻声挤了个字出来:“行……”   桓修白没料到他真松口了,愣了一愣,喜笑颜开道:“嗯?不行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席莫回故意柔笑一声,“那你凑近过来,我说给你听。”   桓修白想起这人种种“前科”,十分感觉有诈,但他敌不过心里痒痒,还是靠过去了,眼珠子注意盯紧席莫回的动作。   席莫回被压在凌乱被单上的手刚要抬起来,桓修白眼疾手快,如临大敌,一爪子攥住他手腕。   席莫回眯起眼睛:“我若想催眠你,不一定非要用手。”   桓修白不敢大意,一边不肯松手,一边笑问:“那你给我演示一遍怎么不用手。”   身下人不说话了,自顾自啃了一会嘴唇,很是纠结,抬眸偷瞄了桓修白几回,被眼神抓到后又别扭不过劲。桓修白叹息了声,垂下眼睛的瞬间,就被温软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   这下可好,他自己捅了兽窝,怪不得别人了。   桓修白哪肯放过机会,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逮住他就一股劲亲得人喘不过气来,被拼命推挤胸口也不放手。   Omega想起标记打了快一个月,也该失效了,趁此机会加深了吻,舔得alpha牙根战战,直打颤,那地方敏感,几次就惹得人忍不住蹬起小腿,踩着被子绷紧脚背,嘴里呜呜哼唧不止。突然,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本该愈合的牙根腺体再次磨破了,omega的烈性信息素直钻进他的血管里,进行再一次的生物融合。   席莫回感到身体里暖意融融,长久以来的焦虑和不安都安泰了许多,omega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喂了“药”,他的淡味信息素浓度得到了提高,又可以免于过敏一个月了。   加强完标记,桓修白尝了尝味道,觉得自己的浓度正好,就抹了抹嘴唇,流氓似的一个字总结:“爽!”   他低头一看,席莫回眼里泪水打转,看着就像被欺负狠了。   席莫回拿手臂挡住眼睛,嗫嚅着:“一来就折腾我……”   桓修白故意弄了几下,“我这么‘折腾’你的时日还早呢。”   席莫回咬着牙肉,就是不说话。   这混人趁着机会,把这大半个月落下的便宜,能占的都占了个透彻,吃得彻彻底底,有些过分的,席莫回也忍着没出声呵斥,被这人啃咬得胸膛一阵痛痒,几处都磨红了。   桓修白心满意足地把他重新搂怀里,问道:“想我了没?”   “不想。”   “你下巴都尖了,是不是想我想的?”   “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作多情?”   “到底想不想我?嗯?”这人不停不休。   “……”   “我好想你,每天都想,做梦也想,你都不想我的吗?”   喉咙间一股酸胀冲上来,席莫回一下子爆发了,忍在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你都知道我想你,还敢忘记我!”   桓修白非但没觉得他无理取闹,甚至还有点可爱,故意调笑他说:“不是你把我弄失忆的吗?”   席莫回哽咽着:“那不是理由。”   “那什么是理由?”桓修白轻轻拭去他的泪水,还不忘亲自尝了尝,嗯,甜的。   席莫回埋进枕头里,藏起脸,又恨又闷地说:“我喜欢你就是全部理由!”   喜欢……喜欢你,喜欢你???!!桓修白的意识被这句话炸飞上了天,开始不由自主傻笑。   “我想起来了,你上次在车上是不是还亲我说‘阿桓我爱你’来着?嘿嘿嘿——”   席莫回蜷进被子里,恨不得破开空间找个黑洞钻进去。   这憨子非但不识眼色,居然还变本加厉起来了,继续道:“你杀那个多尼什么不会是为了给我报仇吧!还喂牛奶给我喝,装小寡妇勾/引我,勾我尝你的草莓,哎呀,你是不是还趁我睡着了偷亲过我?给我老实交代,催眠我这事发生过几回了?”   席莫回脸烫得发烧,语无伦次:“我没有……没有,别说了……怪你,都怪你!”   现在消除记忆还来得及吗?哪怕是让他忘记这段丢人的事也好啊!   “怪我怪我,就当怪我好了。”桓修白反应过来,给自己喂了一吨巨糖,吃得他齁甜齁甜的,不管对方怎么闹他都甘之如饴了。   “唉,我太迟钝了,早该想到的。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急吼吼的每天对我好……”桓修白亲着他的额头安慰。   席莫回两颊发酸,忍不住说:“我对你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他悄悄将手掌贴在了omega小腹上,喃喃道:“你会怪我吧。”   ※※※※※※※※※※※※※※※※※※※※   嘿嘿嘿嘿嘿我全程姨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欺负”小美丽可太爽了,二桓爽我也好爽哈哈哈,让你狂,让你催眠啊!   如果给桓桓美美的评论多就考虑搞个鸡腿菇版哦(贪婪鳕鱼被狂揍踢打   ————————————   桓修白:我有白富美纯情娇男票了!!   席莫回:白富美男票?   桓修白:哦,白富美老公   席莫回:重点不是这个!!   桓修白: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得趁早订酒席才好,以前散出去的份子钱终于能收回来了(开始搜索酒店信息   席莫回:???你根本不爱我,你就是想收回你的份子钱!我看透你了,桓修白!(捂胸口,心里好苦   桓修白:??我不是我没有!(开始用强吻解决问题   ————————————   感谢仙女教母们滴爱~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浅浅浅浅红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惯 3个;甜酒果奶酱、丸子很快乐、云绯、幽幽酱+、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云绯 20瓶;31291719 1瓶; 第137章 偷走小寡妇   两个人的目光相遇了。桓修白热情直白的黑眼睛溢满了愉快, 席莫回深琥珀色的眸子迷离恍然。   “我不怪你。”桓修白给了让他安心的答案, 男人又俯身贴耳, 嗓音的震动传导到他的耳骨上:“把头发放出来,我想看。”   席莫回稍微撑起上半身,手指不自然地在耳后拂了一下, 犹如寒冬冷潭中倒映的水月色银发倾撒而下。   桓修白从中挑出了断裂的一缕, 在手指间磨了磨发根,忽然情绪激烈地撞进alpha怀里,环抱住他的瘦腰, 说道:“我本来想怪你的。不考虑我心情,把我弄失忆, 我不知道被谁标记,也不知道被谁弄大了肚子,本想抓到那个A狠狠揍他一顿, 但我见了你……”他收紧双臂,锢紧他的珍宝, “我见了你就不忍心, 也不舍得了。”   席莫回身子微微震动,犹豫了一下, 手掌贴放在omega背后,温柔地抚了抚。   “还为我剪了头发。你很喜欢这长发吧,怎么舍得剪的啊?”他声音像是被堵在了嗓子里, 又滞涩, 又自责。   席莫回轻轻笑了:“有什么不舍得的, 你都舍得,我怎么就不能……”   桓修白重重往下坐了坐:“不行!你是我男人,怎么能委屈你,你只能被我宠!明天就去给它接上!”   “别发神经,还会长的。”   “你还跟我说了‘对不起’,别这样啊,我都不在意的。”他闷声说。   “哼。”   桓修白揉了揉他的长发,爱意满溢出男人的脸:“我都知道,你就是嘴硬,除了嘴硬哪哪都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这么好看又厚道的。”   “嗯哼。”   “你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年前跑到这鬼地方一路陪着受罪。所以咱俩别闹了吧,”桓修白拿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孩子都有了,赶紧挑个日子把婚结了,我看年初六就挺不错的。”   席莫回被他捋顺了毛,居然顺着他的话认真思考起来了:“年初六恐怕不行,只有十几天了,我还没跟家里说,总不能让你名不正言不顺——”   他瞄到了omega愕然的表情,心头蹭地燃起小火,恼羞成怒:“怎么?不是你提的吗?”   要是这混人敢随口编出来哄他,他就……立马提起箱子出走!   话音刚落,他就被按在床头亲到临近窒息。Omega快乐地灵魂升天,在他胸口滚着脸,“你还想带我回家,你居然要带我回家!我本来都准备好带你私奔被公公婆婆小叔子追杀一辈子了!”   “…………蠢货!”   “是真的!”桓修白止不住得意洋洋,神气活现,“我把他们家大少爷勾搭走了,还搞大了肚子,他们不找我麻烦才怪。”   席莫回假笑道:“那好,回头你来对付他们。”   桓修白豪气万丈地拍拍胸脯:“包在你老婆身上了。”   席莫回听到那个称谓,心底痒痒的,瞟了他两眼,面无表情地说:“让你出面肯定会搞砸,还是我来吧。”   桓修白顺从地亲了下他的脸颊,宣布道:“我们一起去。”   席莫回被窗外逐渐暗淡的天光照着,眼帘低垂,轻声答应:“好。”   一个半月之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一个敌对组织的omega在拥挤老旧的车厢里私定终身。   也不会想到,他会在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决定和席家摊牌,组建自的小家庭。   一切都发生得那样迅速,燃烧得那么剧烈,却又理所当然。   他们好似被神撕裂的两片灵魂重新归位在一起,融合地迅速而彻底,几乎没有排斥反应。   牵扯的世界线真的会将两个合适的人凑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或许没有答案,但他俩共同认定的是,这场不期而至的邂逅,冥冥之中,必有天意。   他们又厮磨了好一会,解决掉残局,桓修白穿好衣服坐在小塌边,把垂坠的银发勾在手指上,有一搭没一搭玩着,席莫回被“饿得发慌”的孕夫一次性使用过度,累得发虚,夹着小被子,背过身去不理人了。   粗糙的手掌温柔抚到他肩头,桓修白想起来什么,忽然问:“你最近还在过敏吗?如果过敏一定要跟我说。”   “没有过敏……”   “是还在吃药吗?”桓修白探进被窝里,捏了捏他热乎乎的手,非要和他十指交缠,“以后都不让alpha碰你了。”   席莫回握了回去,喃喃道:“刚吃过药。”还是被这混蛋强“喂”的。   桓修白一路顺着摸上他腹肌,揉得爱不释手,被席莫回一掌拍开:“你自己也有,摸你自己的。”   “我摸自己没意思,要你摸才有劲儿。”完全不知道害臊二字如何写的omega如是说。   席莫回又想气又想笑,可反过来一想,桓修白终于从极度消沉中走了出来,他心里,多少是欣慰的。   这颗临近枯死的树,又得以伸条发芽,志得意满地晃动起枝叶,招引他来停驻,保护他的安危。虽然他们彼此都清楚,停在枝干上的鸟儿是凶猛强劲的大隼,张开硕长的翅膀飞离树就能远离暴风雨,不需要守护。但这颗树心甘情愿装傻,把他当做脆弱的鸟雀护在枝叶之间,树洞深处;他也情愿收起翅膀,挤进温暖的小洞,蜷缩在他的心尖上,陪他砥砺风雨。   他停在这颗树上,从来不是因为树干能承担得起他的重量。他相信的,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翅膀。即便大树倾倒,他也能翱翔至远方,为它衔来生命的活水,让它起死回生,再看一场雨,再渡一场雷,直至时间荒老,羽叶凋零,共同葬入大地,融为一体。   “席莫回,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们真的要一起过日子了……我感觉好快,但又好像等了很久。我总觉得,这辈子过得不顺,应该是把所有运气都拿来遇见你了。”   “你若是觉得快,我可以让你再追两年。”席莫回挑眉道。   “那不行。”桓修白一猛子扎下去,把他连被子带人抱得严严实实,“你这么可爱,又会勾人,我一定得看紧了,免得你再装俏丽小寡妇出去害人。你这辈子只能害我一个,听到没?”   “看你后续表现。”   “还要看我表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敢装怀孕骗我!说你前夫死了,你看我死了吗?我来摸摸你这孩子在哪呢,你要给我生的小二仔——”   席莫回下意识反驳:“不是小二子,这个是大的。”   桓修白扑倒下去,笑得毫无形象,“哈哈哈你太可爱了……”   他多少察觉出席莫回有潜意识的性别混淆,但他不准备说破,也并不觉得有问题。最开始能被希莫斯的omega伪装骗过,也是因为这人骨子里透出的温润柔和与大众alpha截然相反。   那又如何?他就是深爱着这份矛盾存在着的可爱。不管是强大的席部长,还是柔弱的席老师,他对这个人的纵宠,早已超脱了“愿意”,化为了生命的自然本能。   在别人眼中不被承认的席莫回,和被同性排斥的他自己,何其相似。   他爱席莫回,是以另一种方式爱着他自己。何谈什么愿意不愿意,付出与回报呢?   桓修白注意到他敏感别扭的神色,怜爱地捏了下他的脸肉,既没有嘲笑,也没有任何奇怪和反问他的性别,而是大大方方,义正言辞地承诺:“挺好,以后大的小的都是我负责了。既然你都怀了我的种,作为‘抛弃’你的前夫,必须要每日满足你对信息素的需求!”   他强行拽开席莫回压得紧紧的被角,又钻了回去,从后面搂着alpha的腰在他耳边吹风,笑得荡漾:“小寡妇,跟你前夫哥哥再好一次呗。”   桓修白没质问他,反而给了台阶下,席莫回本来心里正感动着,被这人一弄,差点笑场,转回身说:“不成,被我现夫知道了不得了。”   桓修白脸贴在他颈窝里,装模作样悄声说:“你不说,我不说,他个憨批怎么知道。”   席莫回声带震动,轻笑出声,也压低声音:“那你搞快点。”他说着,还把长腿一跷,搭了过去磨着人的腰,主动地不得了。   “前夫”开始蠢蠢欲动:“竟敢让我‘快’,你到底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我没信心?”   席小寡妇声音软得像化在水里的酥糖:“对你。别废话了,快来偷我。”   结局自然是被流氓吃干抹净渣渣都不剩。   晚上九点多,席莫回从塌上坐起来,头昏脑胀浑身酸痛。火车卧铺地方小,不比家里的床,自然动作哪里都受限,他身材又高大,蜷着身体陪那个混球O胡闹那么长时间,到头来受罪的反而成了他。   他捂住额头,揉着自己太阳穴,后悔得不得了。   真是被傻子传染,昏了脑袋才做出那种丑事!   偏偏桓修白不在屋里,他心里越发不高兴,穿了鞋子下床换衣服,昏昏沉沉卷了一身惰懒走出去,完全没注意走廊尽头往这里探寻的人。   那人目光一凛,看清席莫回的表情和装束,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哥,这完全是刚被人玩透了的样子啊啊啊啊!!!   奸夫就在附近!!   找寻不到哥哥,想来废土火车上碰碰运气的席墨之成功发现目标,换上一副悲愤神情,狂奔而去。   席莫回抬起眼睛,还没看清人影,就被扑过来抱住,一声哀怨到堪比叫魂的“哥哥,我找得你好苦哇!”炸裂在耳旁。   实际上他也只象征性找了四个小时而已。   席哥哥浑身僵硬,因为他的视线越过弟弟肩头,看到了后面不远处站着的端着餐盘的桓嫂子。   “哗啦——”鸡腿饭命中注定恶狠狠摔在地上,席墨之“唔?”了声,转头要看,被沙包大的厚拳头一招轰到不省人事,重重在车窗上,捂着脸怒喊:“原来你就是奸夫!”   外边这么大动静,总会有人听到。隔壁屋的大肚孕夫抱怨了句:“谁又闹事?”说着,打开门,视线正对捂着肿脸义愤填膺的席墨之。   金泽失去表情。   席墨之逐渐惊恐。   席莫回左右审视:“哦?”   桓修白咯吱咯吱拧着指骨:“我可不是奸夫,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嫂子。”   ※※※※※※※※※※※※※※※※※※※※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开始了,小墨汁啊小墨汁,你的报应来了,让你抱你哥!让你学人精(帮桓桓踹两脚   ——————————   鸡腿菇可能明天才会炖出来,关注渣浪我的鱼窝消息就好啦   感谢亲爱哒们的留言和喜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折花君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七号桃桃乌龙ovo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兔斯基斯斯基、惯、藿香、子喵、小米粥、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丸子很快乐、人间逃避行、云绯、卷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子喵 19瓶;你是我的awm 10瓶;Lucien 9瓶;3884177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五人修罗场   席墨之二十三年的人生里, 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丧钟在头顶轰鸣的声音。   他往左踏了一步, 左边是扬起拳头的“奸夫”, 往右看了一眼,右边他哥正等着看戏, 抬头紧张地朝前飞速瞄了一眼,他曾经的姘头活像个原子弹,分分钟就要爆炸。   三面包围,背后是墙, 不论走哪边都是死路一条。   席墨之胸闷气堵,冷汗唰得下来了,空气凝重地不敢呼吸。   突然,空中无端传来一声热喊:“莫回哥哥~”   有人爬上了车尾, 第一眼就瞧见了席莫回背影,欣喜若狂。第五个人的加入,让场面一度失控!   千钧一发之际,席墨之急不择途朝发小大喊:“多尼亚斯,快救我啊!!”   “多尼亚斯?”桓修白嘶声一字一句念道,怨妒的视线顿时转向席莫回。   席莫回接收到视线,扯了下嘴角,转身面对混血儿释放出温文笑容:“后辈, 跑得这么急吗?”   多尼亚斯对席墨之疯狂使眼色的举动视而不见, 心心念念都在席莫回身上, 期期艾艾地说:“前辈, 抱歉我来迟了。昨天我被桓副领队推下了车, 摔得好痛,曾经被你牵过的那只手都断了……”   他哀怨痛苦,俊帅深邃的脸隐忍又心酸,”但你千万不要怪桓领队,可能是我嘴太笨,说错了话,让桓副领队误会了。我觉得做一个有O德的好O,就是要尊重伴侣的选择,宽容大度。莫回哥哥,不论你怎么伤我的心,我都甘之如饴,你在外头有了别人,我也不在乎,只要能成为莫回哥的人,哪怕只有一晚上,我也会铭记——嗯?这窗户原本就是弯的吗?”   窗户当然不是弯的,车厢的顶也不是空荡荡的,目之所及的整片空间沉入了浓重的黑暗中,除了头顶一盏明灯,所有构成物体的成分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成细小的颗粒,簌簌沉入空间的缝隙中。   这个车厢被拉进了空间裂缝中,只要一个念头,四下撕扯的自然空间力量就会将目标撕个粉碎。   桓修白的呼吸声在一片寂静中尤为粗重,控制住自己,硬是将车厢扭回了现实。   多尼亚斯眼底一片狡暗,面上却装作害怕的样子,躲在席莫回身边:“前辈,我不会有事吧?席悯阿姨明天还请了我母亲吃饭,说要谈我俩订婚的事,问起我了怎么办啊?”   席家和他家有多年交情,搬出了席家家主,再不给面子也不会任由一个外人造次的……吧?   金泽架起胳膊,从被看戏那方瞬间扭转成看官:“哦豁。”   桓修白想起了席莫回那厉害的家世,本想呛声反驳,但那是席莫回父母的选择,他再混头也不能当场下席莫回的面子,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血肉模糊地吞了一嗓子。   全场的视线集中在席莫回身上,旧爱“新欢”谁输谁赢,只看他一句话。   席莫回含着笑,温柔又有礼:“确实,伯母和母亲的好意,我不好推拒。”   多尼亚斯神态安定,低眉顺眼,就等着席莫回在自己额头打个席家大少奶奶的戳记了。   桓修白转过身,擦了一下脸,面无表情看起了窗外。   席莫回接着缓缓道来:“我母亲为席家传承用心良苦,先前也和我商量过子嗣的事,只不过选来选去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他漾起温温笑容,水面之下尽是讽刺,“伯母和我家私交甚好,为人热心,一向不辞辛苦为席家的家务事操心,便提出建议让我们两家结亲。”   多尼亚斯脸色瞬间青白,不仅因为席莫回轻描淡写两句话把他家和席家天差地别的地位关系提点出来,言语中还隐隐道出了他母亲对席悯的谄媚依附。   “家母心地仁慈,不忍拂了伯母的心意,和我简单提起过一次这事。我这半年在外,和家里通讯不畅,加上原本就有了合意的人选,正奇怪是伯母家的哪个小弟如此迫切,急着要席家答应这门婚事——”   席莫回恰到好处地顿了一顿,叫多尼亚斯难堪地牙齿打颤,最后才淡淡瞟了他一眼,丝毫不在意地陈述道:“原来,是你啊。”   他这一番话,看似轻飘飘的,内里掀开却是斩钉截铁表示自己毫不知情,既安慰了桓修白,又顺带狠狠打了多尼亚斯与其家族的脸。   想攀附席氏,是这么容易的吗?   你多尼亚斯是谁,他席大少爷根本不记得。   选了多年都选不到,席家大儿媳的条件可想而知有多严苛,你只不过是个勉强拉来凑数的,根本不够格。   现在席大少爷在外头找到了更好的,原本的替代品自然要被刷下去了。   多尼亚斯恨得真切,他恨的不仅是席莫回无视他的态度,更是他这番话的口吻。若是他拿回去说给家里和席家主听,席莫回的话根本半点也挑不出错来。表面上一口一个伯母,热心,小弟,话听起来也好像只是陈述事实,但当面砸在多尼亚斯耳朵里,还有那个姘头在场,就是劈头盖脸打得他体无完肤。   多尼亚斯从小在大家族长大,鱼龙混争摸爬滚打多年,怎么会听不出席莫回的言外之意?   ——娶亲是席氏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别谈在席少爷面前说得上话,踏进大宅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莫回哥说这话让我好伤心啊。”多尼亚斯歪歪晃晃后退半步,捂面泫然欲泣。   席墨之忘记自己同样身在台风中心,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建议:“哥,你纠结什么,娶两个不也行吗?”   “娶两个!”金泽胸膛里的火轰轰炸起来,一脚踹到他膝盖,拧着他的耳朵拽过去,“你娶了几个?给我说说?除了我你还骗了谁!”   席墨之膝盖又痛又软,站都站不直,狼狈地哎哟叫起来:“我没骗你!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给我打榜的!”   “到底是谁私联我要联系方式,整天装小白花抱怨你一个小偶像被娱乐公司欺压的?我从你出道追了你三年啊。好啊,席家少爷是吧,带我去见你家长!我倒要看看我肚里这个长孙你们要花几个钱来换!”   席墨之慌了,真的慌了:“我妈还不知道,她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泽哥,你叫什么来着,对了,金、金泽哥哥!你不是说会疼我吗,别去说了好不好嘛?”   金泽冷笑出声:“你还记得我疼你?我真是瞎了眼,恨不得把这双眼睛挖出来,这双手都砍下来丢出去!你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就知道利用完了一脚踹开是不是?”   “不是!”席墨之被金泽揪着耳朵,明眼人看得出来是跑得了的,但他多少顾着金泽的肚子,乖乖被拿捏住,只是心虚地眼神乱飘,不敢看对方,“我也有苦衷的,被经纪人发现了,威胁要减少我的资源。合同期间艺人不能和粉丝谈恋爱,况且那次是喝醉了酒,我没料到你会一发击中啊!”   金泽气极反笑:“你没料到,没错,那你怎么还第一次见面就缠着我要标记?”他拉下领子,侧过身,撕下黏在后颈的肉色贴纸,一道陈年牙印深入皮肤,“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狗牙印?!”   “……是的……”他怕他说个“不”字,金泽当场活吃了他。   席莫回本着家族长兄的责任,出来说句“公道话”,“墨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让弟媳流落在外呢?被他人知道了,外面议论你家教不严,不就辜负了母亲父亲对你的栽培喜爱吗?”   席墨之耳垂肿了,泪眼汪汪呛他哥:“席莫回,你自己破事一堆,凭什么说我不对!”   他话未完全脱口,就被站在后面的桓嫂子一脚踹到后腿弯子,他一个踉跄扑到金泽身上,慌里慌张站起来,胡乱摸着气得热滚滚的肚子:“有没有事?没事吧!”   金泽沉默了一秒,神色有瞬间的变动。   席墨之回头责问起来桓修白来了:“泽哥踹我就算了,你凭什么踢我!”   桓修白雷打不动,脸皮甚厚:“长嫂如母。你敢和你哥那么说话,我怎么不敢踹你两脚替你哥教育教育你?”   “你还没进门,算不得我嫂子!”   席莫回:“他就是你嫂子。”   席墨之噎了一下,悲愤交加,自觉上了贼车,“……你们联手欺负我!”   金泽拽着他进屋,门没关,席墨之在里边嗷呜挣扎了几下,说什么“不要不要”的,出来的时候脖子上就栓了根大粗链子,链子另一头握在孕夫手里。   桓修白仔细一瞧,哈哈笑出声:“这不是你之前栓丧尸那个狗链吗?”   金泽把链子往门里一挂,上了把大锁,把人关死在里面。桓修白搓着手走过去帮忙,“你这不行,他有点小本事就挣开了,我来帮你。”   说着,热心忠厚的桓嫂子用能力帮弟媳封死了整个隔间,确保做到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人美心善的席哥哥再加了十层时间结界,保证席弟弟乖乖在内反省,三人便亲如一家,其乐融融,抛下被冷风吹打的前·相亲对象,前去餐车共进晚餐。   落座之后,桓修白小声问道:“以后怎么办?真的心死了?”   金泽嗤了声,“我吓吓他而已。别的不谈,他那张脸皮我还是受用的,宇宙明星,不使用他个够本就放他走,对得起我受的这些罪吗?”   “……你还真是心宽。”   金泽瞟了他眼,挑着眉头反问:“你不也是吗?ERD的高层也敢拿下手,不怕回去捅出去直接被灭口?”   桓修白一愣,索性坦然道:“确实。不过你怎么确定席老师是他?”   金泽定定看了他一会,手指沾了点盘子里的酱汁,在白色桌面上写画出来:秘密任务,击杀ERD“贤者”席莫回。   桓修白心脏一紧。怪不得,当时接任务时,克罗兹就提到主脑另外安排了人同进世界执行秘密任务。   期间,他也问过金泽任务内容,金泽一直含糊其辞。   原来,主脑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男人身上。   桓修白趁着席莫回去卫生间的时间,低声和大前辈道谢:“之前麻烦你了,多谢。”   “谢我没对‘贤者’下手?大可不必。”金泽俯身和他对视,“桓修白,以后我俩互相帮衬的日子还长着呢。”   ※※※※※※※※※※※※※※※※※※※※   小墨汁真的欠揍,但说完全良心泯灭,也算不上。等着看弟媳好好□□一段时间吧。不过弟弟和弟媳的感情并不重要,弟媳的作用主要是之后帮桓哥进无量世界拆楼啦。   今天Weibo有寡妇x水管工的番外,没看的盆友可以去看看啦   ————————————   感谢仙女们帮忙揍弟弟,还是我们美美好哇,看了看弟媳,桓哥简直泡在蜜罐子里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饮杯无、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Kylin、蜂蜜水、拔剑四顾心茫然、云绯、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拔剑四顾心茫然 15瓶;洛落 10瓶;℃ 6瓶;七七 3瓶;丸子很快乐 1瓶; 第139章 席寡妇没人要   现在已是晚上九点, 人们互相谈论的热情依旧没有散去, 逗留在餐车里, 聊聊闲话,拉拉家常, 以度过无聊的夜晚。   明天一早,他们将抵达目的终点“烈日城”,不少人浮现出兴奋和期待的神情,为着想象中的新生活, 连平日不怎么说话的人也加入了讨论的队伍。   “俺跑完这趟车也不干了,”扁脸女乘务员也跟着坐下,“日子不太平,找个能干听话的结婚算了。”   嗑着瓜子的大妈赶忙搓掉手心粘的葵瓜子皮, 热情地说:“哎呀小徐,大婶这几天都看在眼里,你是真能干,谁娶了你,还不得回家烧香去。”   “婶子甭夸俺,俺脸都红了。”乘务员抿嘴不好意思地笑。   “你婶子这双招子亮着呢,年前得了白内障,儿子才花钱给我开刀开好的。我儿子啊, 那叫一个孝顺, 跟你一样能干, 就是生得不好, 是个alpha, 哎呀但这不碍事。他是研究员,在城里也能挣个百八十万的,姑娘你要不跟我儿见见面?”   “alpha啊,这年头不兴嫁alpha了。他长啥样?婶子有照片不?”   “有有有。”大婶一听有戏,忙不颠找出老人机,翻了半天翻出张还算清楚的照片。旁边正在打牌的陈队长好奇瞄了眼,“哟,小伙儿长得挺俊,啧啧,可惜了。”   胖大婶拍着大腿,“哪不讲嘛,可惜坏了。怪我当年怀孕时贪嘴,多吃了二三十斤酸梅,否则生出来的肯定是个大胖白O,真倒了霉了。”   扁脸妹妹捧着手机翻过来倒过去看,笑得嘴角一排痘痘都冒出尖来了,看了半天不舍得撒手,就这,还得让自身端着,收了脸上的喜欢,紧要地问了句:“婶子,这哥信息素什么味?味道不好我可不要啊。”   大婶拍拍肉颠颠的胸脯,一阵波涛晃浪,“你可尽情放心吧,我儿子味道特招人喜欢,他们都说像咱们爱吃的那面。”   女乘务员皱起塌塌的鼻头,“面,什么面?”   大婶:“康帅傅红烧牛肉面。”   “什么?那不行!那味儿我闻着都要吐!”   扁脸妹妹说话间就要起身走,被大婶急哄哄捞住腰,“别啊闺女,你说说咋个出问题了?这味道不挺好的吗?”   陈队长插了一嘴:“何姐你怎么给人家小姑娘介绍的?人家是乘务员,一年到头都被迫闻泡面味,闻都闻够了,要是下班回家还闻,这不是活找罪受吗?”   胖大婶依依不舍松了手,一大摊肉赘在座椅上,好像扎破了的气球,呲呲叹着气,“你说我怎么命这么苦,生个A还不够倒霉,养大了儿子还找不着对象,连孙子也抱不上。这年头,alpha学历越高工作越好,越难找对象。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家里连个主事的omega都没有,出去都要被人一辈子看不起。”   她从旅行包里拽出一大卷卫生纸,擦着鼻子眼睛,挤出两滴老泪:“我还不如当年把他三百块钱卖给那什么拜欧教,省得操心这么多年。”   陈队长也跟着叹气了,拍着大婶的肥肩安慰道:“何姐心善,好人肯定有好报。这车上这么多O呢,挨个问问,肯定有愿意下嫁的。要不你去问问桓领队?我记得他没对象。”   胖大婶是后两天上车的,对不上号,“哪个是桓领队啊?”   “就是运鸡腿救人上车那个。”   “哦,他啊。”胖大婶眼珠子转了转,琢磨了两下,又捏起了瓜子开始嗑,边嗑边摇头,“不行不行,我儿再不讲究也不能要他那样的。也太悍了不是?娶进门到底是个A还是O啊?omega家家的就要温温柔柔,细声细语,怎么能跑出去抛头露面打架,这种媳妇被人家看到了要说的好不啦。而且他一看就不好生养。”   正坐在他们背后的桓主任捏断了筷子。   席莫回放下勺子,拍拍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你挺好生养的。”   桓修白不动声色往他那边靠了靠,心里舒坦了。   前边的陈队长又出了馊主意:“那你看席老师怎么样?他都带俩娃了,肯定好生养,人也乖巧漂亮,前面做医生,后来又去教书,知识分子,配你儿子不是正好?”   胖大婶吧唧吧唧吃起了梅子干,还没吐出来又塞进去一颗,含混不清地说:“他倒是能考虑。但老陈啊,我总觉着他不稳妥。这么年轻漂亮,怎么就死了两任老公?而且,我跟你说,我看人可准了。”   何大婶压低声音,嘴叭叭的:”他外表看着斯斯文文的,指不定内里有多……哼,你知道吧?今个我离老远就瞅见个男人进了他屋,没过一会再从那过,里边就有做那事的声音。你看看,这寡妇肚子里还有个,这就耐不住寂寞了。我儿才不去给他接盘,不守O德,再漂亮温柔又怎样,不行,我儿子制不住这样暗骚的。”   席莫回在桌下面拧了把桓修白大腿肉,“都说了让你别叫出声。”   桓修白一手臂揽过他腰,拉过来,哼哼笑道:“对,都是我叫的,说得跟你没出声一样。我要不叫,怎么给你接盘,是吧?”   在场年纪最大的金泽指节扣了扣桌子,脸色阴阴:“好好吃饭。”   这时,睡饱了的雏龙闻到饭香,出来觅食,经过前面桌子时居然也被拿来评头论足嚼舌根。   “这小娃怎么样?傻是傻了点,但傻人有傻福,娶O要什么标准,听话会生孩子不就得了。”陈队长指着皮夹克说。   胖大婶点点头:“这小娃不错,就是年龄小点,智商弱点,不过我儿也没法嫌弃了,再长几年说不定能成。”   皮夹克是八岁智商,十三四岁的身体,但人族语言表达不好,不代表真的智商低。龙族远古智慧与另一半恶魔血统的加持让他足以听懂这段话,并泼辣洒脱朝他们地“呸!——”了一大声。   “诶诶诶你怎么吐唾沫啊!什么玩意?家长怎么教的?”几个成年人嚷嚷起来。   席莫回从后排站起来了,桓修白坐得靠走廊,先走出去,两位授权代理家长往龙龙身后一站,像两座大山,砸得胖大婶与陈队长头晕眼花,气都喘不顺了。   席莫回把龙拉过来,强制按在怀里,低眸恍若要垂泪:“陈队长,我们孤儿寡母,有什么得罪的,还请多担待。”   陈队长说人坏话被抓个当场,哆哆嗦嗦,心虚得话都说不明白:“那个,你,别往心里去哈,我们这闲聊,哈哈闲聊。”   胖大婶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装什么啊,狐媚子。”   席老师的脑袋更低了,搂得“孩子”更紧,皮夹克在他怀里被勒得全身僵硬不敢动。   桓修白往前一站,挡在席老师面前,低下身,神情凶恶:“给我道歉。”   胖大婶往后嗖得一缩,先是支支吾吾,后来觉得输人不能输阵势,开始骂骂咧咧:“我就要骂,怎么滴了?啊?我说的有一句是错话吗?做了丑事还不给人说,你那肚里是谁的野种,自己心里清楚,要是清清白白的omega,能没有人家要?”   面对社会底层无良中年妇女,最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   桓修白将她从座位上拽了下来,扯着一大摊肥肉往外走。陈队长和其他几个打扑克的男人目瞪口呆,席老师带着孩子跟上去,只有金泽安稳坐在原位,吃下第三份蛋羹。   席莫回在后边悠然说:“桓领队,算了吧,大婶都六七十了,禁不住这么折腾。”   胖婶张牙舞爪:“呸!老娘才四十八!杀人啦,还有没有王法,杀人了救命啊!”   她这一喊,躲在隔间里的人陆陆续续冒出了头。   桓修白拖着两百斤巨肉,丝毫不费力气,走到中段问她:“哪个是你房间?拿了东西立刻给我下车。”   胖婶凭借体重优势,一听要赶她下车,扒拉住了门栏,桓修白手没捞住,松开了。她慌不择路,随便找了个屋子开门挤进去,关门反锁一气呵成,气喘吁吁地堵在门边,正待喘口气,一抬头,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差点精神分裂。   这屋子!——   狭窄不透气的火车隔间看起来极为拥挤,拥挤的原因在于:从挨着地面的墙角密密麻麻分布排列到天花板每一处角落的手。   是的,只有手,僵硬青白的手,有女人涂着指甲油的,男人指节粗大的,小孩娇嫩小巧的,老人皱皱巴巴的,从手腕的三分之一处砍下,整整齐齐像瓷砖一样贴在了墙面上。   每只手捏着不同的手诀,从腕骨到掌心被人工开凿出一条“肉槽”,旺盛生长的白色蘑菇从槽中拥挤着绽放在手心。它们被种在手里,生得颜色白皙,表面细嫩,展开半圆形的伞面,伞下是一道一道的条纹,健硕的根以腐烂的肉/体为养分,尽情长大。   正是大众居民都爱买的那类廉价平菇。   这些手的排列遵循了一定规律,以肤色和手指长度的细微差别拼凑出一圈一圈的同心圆。   圆的中心,贴着一张灰白的遗像。   遗像前,背对胖婶站着一个男人,正歪着脑袋,轻轻哼着歌,手指温情擦抚着照片上的人。   房间里昏昏暗暗,只在桌上点了一根蜡烛,烛光摇曳,照出男人扭曲疯魔的影子。   胖大婶跪倒在地,嗯嗯啊啊发不出声音,肥肉抖索得像肉猪进了屠宰场。   “啊,真是扫兴,好不容易为你唱首歌,我亲爱的另一半。”男人语调轻柔,似乎痴狂。   他在跳动的血色烛光中转过脸,当胖女人看清那张脸时,从嗓子里爆发出尖利不似人形的尖叫。   那张脸,和遗像上的人,如出一辙。   “你该闭嘴了。”方如口吻淡淡。   一把钳子从床底飞出,直冲女人大张的嘴巴去,夹住舌头,一钳子拽掉了她的舌根。   ※※※※※※※※※※※※※※※※※※※※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乱嚼主角舌根会被他们亲妈报复(不是。   这个大婶,如果和桓哥他们道歉,本来啥事没有。就算不道歉,被扔下车,也能活下来。偏偏作死无门,跑进了boss房间,啧啧,就当帮美美桓桓报仇啦。   ————————————   偶像小墨汁与大粉曾经的日常——   小墨汁:在吗?可以来接机吗,没钱打车去宾馆   金泽:ok手势   小墨汁:在吗?宾馆可以帮我续两天吗?公司不发工资,想留下玩两天   金泽:ok手势,宾馆名字发我   小墨汁:在吗?想找你聊聊心事。同辈的专辑卖得比我好,我有点难过,我是不是不该做明星?今天哥哥还说我不务正业了……   金泽:发送截图【专辑购买10000份订单】   小墨汁:我一个人在圈里好孤独。今天你送我花,我不是故意丢掉的。我怕自己太在意你,哪天你离开我怎么办?   金泽:【转账20万】不会离开你的   小墨汁:我们可以见面吗?明天下午,你飞过来找我吧   金泽:我在别的地方工作   小墨汁:圈内有个制片人大佬想潜我……   金泽:明天下午几点在哪?发给我   小墨汁:你最好了!   于是金泽依依不舍放下手机,重新加入战局,混乱厮杀到眼睛红,提前一个星期结束任务拿到点数回去订见面的总统套房。   ——————————————   感谢仙女教母们的爱哇!!!我每次写小墨汁的戏,都会反向吹爆美美。我们美美是怎样的可爱A啊,又靠谱又苏又漂亮,还会勾引他老婆,流泪了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折花君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绯、茶特 2个;说爱折花、30036340、甜酒果奶酱、艾、丸子很快乐、人、Kyl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人 10瓶;丸子很快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是撒旦的孩子   房间里的每一只左手都原本属于一个小世界的神明。神的左手, 连通心脏, 是血脉和神力的共融体。方如, 或者说主脑清空过多少个小世界,这里就有多少只左手。   除了“成品”,还有一只亟待宰杀的半成品。   火车卧铺的床下本是一团漆黑, 突然亮起了灿烂的血光, 锁链擦碰纠缠的铿锵声急速传来,两根手臂般粗圆的铁锁窜了出来,从床底拉拽出一具躯体, 缠扭着将那不知生死的人正着竖立起来,脚不着地, 悬在半空,姿势彷如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他上半身光裸,长及腰部的黑发盖不住背后斑驳的刀痕, 发尾凌乱地和伤口渗出的血粘黏在一起,尽管如此, 由创世第一束光凝成的身体依旧俊美无铸。   垂着头的男人低低呻唤一声, 抬起头,幽暗枯竭的眼睛环视了一周, 在捕捉到主脑的身影时,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出声, 仿佛是太过麻木, 已经无所谓了。   “你醒了, 撒旦。”主脑边说,边平静地掏出胖婶的心脏,用削水果的小刀,一片一片削下心肉,喂给蘑菇们。   他用手指磨蹭着蘑菇平滑的表面,继续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撒旦咧了下嘴,他的嘴角全是干涸的血,因此做表情时有些艰难。   “坏……消息。”   “坏消息是——”主脑反身将一根中空管子的尖端插在他心口,直入心脏,血涌出来的一刻,主脑举起一只莹莹泛着青光的大碗用来接血。   除了肌肉反射性的痉挛,撒旦甚至没有多哼一声。   等涌出的热血和碗口几乎持平,主脑拔下管子,径直走到了小桌旁放下海碗,再仔细擦干净手,小心翼翼摘下那枚遗像,连带后面粘着的东西,放入大碗浸泡。   平静的碗中忽然咕噜咕噜冒起气泡,水平面迅速下降,显然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吸血。血中的照片翻倒过来,在它之后,黏着一根粉红充血的手指,从长度看,属于男性的可能性大。   转眼间,碗里的血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主脑万分小心地将它捧起来,用羽毛裹着,保存进白色的小盒子里。   盒子取自于某位神的胯骨,羽毛是撒旦珍贵的翅膀绒毛。   随即,主脑站起来,如样再接了一碗血。这次,他拿出了五个盒子,打开来,分别是心肝脾肺肾。   魔幻世界的五个支点身体里分别生长着这五具内脏,对应主神的五个碎片。   亲爱的,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怎么可以将重要的肢体碎片乱丢,藏在粗鄙之人的身体里?   它们应该长在我的肚子里,和着我的血肉,一起紧密得生长在一起,共同震动,共同跳动,啊~我将终于重回你的身体,你也将再次属于我。   主脑亲昵地抚摸着它们,逐一将它们捧出来,嘴唇贴上去吻了又吻,再不舍地放入大碗中,等着血被吸干。   大碗里没有任何动静。   主脑又等了一会,血面还是纹丝不动。   他似乎没有惊讶,也没有太多失望,冷静地将内脏从血碗里捞出,擦干净后放回去。   为什么会没有反应?   上一个世界结束任务,干员回到主源世界,上交了大量任务碎片,主脑曾怀疑其中有诡,但它们的的确确散发着主神的气味,可以说每一个都是真的,每一个又都是假的。   主神会为了防止他找到碎片,制造出大量复制品混淆他的视线,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才会第一次派遣人数如此多的队伍。   在上交的二十套碎片里,哪一套是真的?   他会一一试出来。   主神给盒子标上编号,记录下反应失败。   列车照样行使,没有人因为胖婶的小插曲注意到房间内的异常,门口徘徊的“寄生容器”和无量世界那小子也走了,主脑专注写着蘑菇的生长观察记录,一切都平静而和谐。   突然,有个小脑袋倒着从窗口露出来:“抓住你了!”   主脑转头微笑:“你的好消息来了。”   撒旦转眼看到了他,一瞬间,他就认出那个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脉。一念之间,悲喜交加,一边感叹命运给他送来了那个龙蛋,一边对天意痛恨至死。   他和斯波利克孵了三百年的蛋,一见面,他的小龙仔就要被杀了。   主脑饶有兴趣地抬起头,和皮夹克对视,说了一个数字:“两百零一。”   撒旦疯狂挣着锁链,对怡然坐在小桌旁的男人狂吼:“魔鬼!不要杀他,你可以切下我的左手!我会帮你捉来光明神,只要你别杀这个孩子,放他走!”   主脑趣味地评价:“地狱的恶魔称我为魔鬼,这还是第一次。恶魔居然会无私奉献自我,狡猾的恶魔,你怎么不再狡猾了?”   撒旦声嘶力竭朝那个孩子喊:“孩子,快跑!快——”   皮夹克一溜烟嗖得消失在窗口。幼龙跑了,方如甚至没有动一根手指,床下深渊里跑一条锁链,钻出窗子,锁链越来越长,撒旦的心也越跳越快,突然,链条顿住,挣了一挣,开始往回拉。   撒旦的心死了。   他的小龙被生拉硬拽回来,粗暴地甩进窗口,打了个滚在他脚下哀嚎。   “本大爷痛死了!@#$%*(龙语粗口),本龙神咬死你!”   主脑拽着他的胳膊,用堪称亲切的态度拉过来端详了一会:“你还小,不够格贴在墙上。”   撒旦松了一口气。   主脑瞄了他一眼,转过来对皮夹克说:“不过你可以帮你慈蔼的恶魔父亲分担血,让你的好爸爸多活点时日。”   撒旦悲哀又痛苦,为什么自己的孩子要以这样的方法帮自己延续生命,他宁愿死去。   皮夹克皱起小眉头,站起来叉腰,不明所以:“哈?你在说什么屁话。”   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狂躁的敲门声,三人的视线同时投向门上。   “开门,孩子丢了,我找孩子。”   皮夹克眼睛一亮:“是蠢主人!”   ※※※※※※※※※※※※※※※※※※※※   今天赶时间更新,是因为这周榜单没完成   非常对不起大家,最近遭受了无妄之灾,被一位长佩太太的粉丝缠上,三番五次举报我炸号,私信骂我是糊逼□□,辱骂美美桓桓,还威胁来要晋江给我打负分。   我不认识那位太太,也没有说过她一句坏话,只是因为我的文在她的排雷贴下面被好心的读者小天使提到了,可能她的粉丝很生气吧。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躲在这个最后的小窝里大哭,不知道对面会不会举报我锁文,我真的很怕,麻烦大家不要走好吗?   我这几天精神状态很不好,希望大家能理解,我调整好马上就会回来的(毕竟我手贱上周申请了榜单,不更新会被关小黑屋   一直爱你们的鳕鱼   【大号第二次炸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救回来,想看私信看鸡腿菇的麻烦到我新号[重生之大鳕鱼],谢谢大家的关心】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折花君、阿妆、人淡如菊1234 1个;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唧唧复叽叽、北邙小扇贝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秋秋秋、北邙小扇贝、小米粥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秋秋秋 3个;水月涟漪 2个;棠溪、茶特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做啥事都不留名、31291719 3个;惯 2个;甜酒果奶酱、殇零落、熊仔无敌、喵喵的友人帐、Kylin、棠溪、秋秋秋、学医让人头秃、将离、拔剑四顾心茫然、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熊仔无敌 30瓶;31431259 20瓶;爱吃鱼、秋秋秋、将离 10瓶;子喵 9瓶;裴渺渺 5瓶;欧洲首席绯 3瓶;丸子很快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不爽就狂发糖   “嘘——”方如向他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脸色平静如湖面, 开门出去。   隔了一道门, 外面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方如在接受席莫回与桓修白的盘问,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利用这点时间, 撒旦垂下头颅, 尽力去看那孩子,欣慰地说:“你和他还是头小龙时长得一模一样,红色的小尾巴也一样。还记得我吗?有那么两百多年, 我每天都抱着你,给你的蛋壳洗澡。”   皮夹克抬起好奇的眼睛:“你闻起来像个恶魔, 最坏最邪恶那种。”   撒旦嘴边流露出一丝与“邪恶”设定不相符合的柔软,“我是你另一个父亲,你过来, 让我摸摸你的头发。”   皮夹克试着踏了一步,拴在脚上的链子没有动, 又小跳到撒旦身边, 安安静静仰视着他。   “你的恶魔血还未觉醒……”撒旦喃喃道,试着伏低上半身, 视线落在一旁,“孩子,拽一下我左手的链条, 拉到我腹前。”   皮夹克依样照做, 撒旦抻直的左臂得以移动到小腹前。好在, 他的手指还能动。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撒旦边不经意地问,边将五指陷进肉里,面不改色地刨开自己的腹腔。   雏龙惊叫:“父亲!”   撒旦面色沉静,神情威严:“名字。”   “科威尔,我叫科威尔。别再掏了,你会受伤!我,我喊白毛来给你治疗——”   撒旦敛去眸光,命令孩子:“科威尔,张开嘴。”   雏龙直觉不会发生好事,摇着小脑袋又急又慌地拒绝,还想上手去帮撒旦捂住溢血的伤口。   “张嘴,乖孩子。”   即便被封锁了几乎所有神力,父系血缘魔法的力量依旧有效。皮夹克被迫张大嘴巴,撒旦僵硬的手指从腹腔的血洞里拽出一颗肾,塞到孩子口中,在龙的喉咙做出吞咽反应时迅速按进他的食道。   那味道犹如无数枚魔力爆弹轰穿了幼龙的意识,黑色血液腥咸,大恶魔的内脏重重砸进了坚硬的胃底,胃酸冒泡翻腾,魔法界最精纯至臻的黑暗力量如同无数水泊里的小虫子顺着毛细血管爬遍身体,震颤、脉动、无法立即吸收魔力导致的恐怖痛楚将幼龙碾压到满地打滚。   科威尔掐紧了自己的脖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圆睁,他想吐出来,但父亲的内脏几乎瞬间就溶解在龙消化力顶级的胃酸里,浸漫到身体的每一颗细胞里。   “呕,呕——不要,我不要吃这个!”科威尔砰砰大力撞着床柱。   撒旦以堪称冷漠的态度直视这一幕。   少年的躯体痉挛震动,肢体扭曲成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幅度,晃动的眼珠几乎脱眶而出,两扇骨刺穿破他隆起的后背肉,咔哒咔哒,雪白的骨头像白桦树枝般伸展长大,勾画出优美的翅骨轮廓,在少年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吟中,青色的神经缠绕上翅骨,血肉覆盖其上,丰润的羽毛如漆黑的潮水漫过整片翅膀。   吞噬父亲的骨与血,肉与筋,获得新生。   直接食用恶魔内脏的结果为,雏龙身体里另一半恶魔血提前两百年得到解锁!   “渴,好渴,水水水水水,给我水,我要喝水水水水啊啊——”科威尔嗓子里喷出一团漆黑的龙炎,整只龙的五脏六腑都在大恶魔的魔力改造中融化、滚烫、持续发热。   “现在,咬断腿上的链子,飞出去找一个强大的庇护者!”撒旦厉声命令。   “水!!!嗷!!”失去神智的小龙双眼赤红,抓起身边一切能缓解的东西往嘴里塞,吃下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消化的速度,生长期的幼龙可怖的食量使他将屋里的家具床单啃噬一空。   “科威尔,冷静下来,立刻离开!”撒旦预估错了直接吞下器官对一个雏龙的影响,紧声呼唤也得不到回应,眼睁睁看着小龙最后将目标瞄准了——墙上两百只左手上的蘑菇。   “吃,我要吃吃吃吃吃——”龙的上下两幅牙齿一张一合,咔嚓咔嚓以园艺大剪刀式的利索疯狂收割着主脑辛辛苦苦种植的“源力菇”。蘑菇水分含量大,汁水淋漓,容易咀嚼,吃进口里柔嫩又爽滑,龙嚼起来根本不费劲,没两分钟就如龙卷风过境般将两百丛蘑菇扫荡一空,连天花板上的都没放过。   把最后一口吞下肚子,蘑菇里蕴含的力量恰好中和了恶魔之血,皮夹克的肚子终于安泰下来,他清醒过来,迷惑地“唔?”了声,嘴巴里还含了一根手指。他不作他想,“咕咚”吞下肚子,低头才发现手指原本是放在床上的小盒子里的。   他不知道,自己囫囵吞下的是主神的手指。   有一刹那,科威尔感到身体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仔细去辨别,好像又没有。   少年往后一退,不小心踩碎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诶?”竟然是之前那根把他抓来厉害得要死的锁链。   这时,门外传来谈话的结束语,“好,就这么说了,看到那孩子我会通知桓领队的,慢走。”   方如目送他的“预备容器”离去,对近旁的人们笑了笑,转身回到屋里。   一月的寒风吹卷着他额前碎发,他放过去视线,原本是车窗的地方被撞开了三米宽的巨洞。   北方大地急速行使的列车破损的一隅,男人面对空洞放肆狂笑,在他视线不可及的远方,一头同时长着皮翼和羽翼的古怪巨龙叼着嘴里的恶魔拼命力拍打翅膀,发疯狂逃。   方如克制住躯体的颤抖,转回身,笑得乖戾:“我明天就会抓到你,一根一根拆掉你的骨头。”   三天后——   烈日城,“复生”大营外200公里,和平港口。   “你的咒术定位在湖里?确定吗?”全身被防辐射服包裹着的男人推开目镜,露出一双深黑坚毅的眼睛。   “你不相信我?”和他一同立于栈桥尽头的alpha正在检查潜水装置。   “我无条件相信你,只是不希望你冒险。”   席莫回觉得好笑,“这算什么冒险。”   Alpha小腹精瘦结实,腰臀力度十足,他将黑色防水紧身衣穿在里面,穿的时候还把长发尽数捞出来,拨到身后,想要扎起来。   桓修白褪下手套殷切地接过长发:“我来我来。”   席莫回往后递了一根头绳,omega两指撑开它,套在银发上转了三圈,紧紧打了个扣,顺带将长发盘在了脑后。   席莫回摸了摸松软的发包,说:“你弄得不够紧,下水会散开。”   “太紧会扯到头皮。”   席莫回稍稍转脸,近处的湖面波光粼粼,他的侧颜在正午的金色光辉下娴静而圣洁,映衬得湖面美景都失色了,“给我自己来。”   桓修白屏住呼吸,看他看呆了。   席莫回以为他是不想松手,又说:“下次再给你机会练手。”   桓修白回过神,顺从心意轻啄了下他脸颊,退到一旁开始忍不住笑。   席莫回拆下头发,重新扎紧,眼珠斜到一边瞧他:“傻笑什么?”   “你都不躲。”   “啊?”   “我亲你,你都不躲了。”   “……你想让我躲?”   “不是!”   席莫回盘好头发后向他勾勾小拇指:“过来,omega。”   桓修白乐颠颠地凑过去。   席莫回双臂分别松松搭在他两肩,手指在他脖颈后交握,视线自他的笑容移向了omega被厚重衣物包裹的小腹,再转回他脸上,作出面无表情的样子质问他:“非要这么黏我吗?”   桓修白一怔,神态小心地问:“那你想黏我?我更欢迎啊。”   席莫回笑了,没有立即说话。他靠近omega,和对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凑着鼻尖,唯有嘴唇的距离停在五厘米处。Omega的呼吸逐渐加重,蠢蠢欲动,他却从后面揪住了O的后颈,让人又急又动弹不得,彼此交融的信息素在口鼻间轻轻浮动。   热息喷洒在肌肤表面,激起神经末梢的触鸣。席莫回在陡然烧热的气氛中自若而安稳,静静观察着被他拿捏在掌中的男人。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眼神慵懒而温热,在对方视线中探出丁点猩红的舌尖,轻舔过指腹,当那双纯黑色的眼眸控制不住紧缩时,将手指涂抹在omega厚唇上。   接着松开手,后退两步,怡然自得欣赏着omega满脸胀红,旁若无人手指无措摩挲嘴唇的样子。   等桓修白从alpha迷/药似的勾引里挣脱出来,席莫回已穿好潜水装备,还唤出“阿辛罗”,加了多层防护咒语。   核爆危机后的废土世界里,公开水源受到大量污染。虽然北方受影响较小,这处也属于冰雪融水湖,不和污染最严重的海水接触,还是存在微量的辐射。   桓修白最后一次抓住他的小臂,讪笑着:“要不还是我去吧。”   头发弄湿了肯定要难受的。   席莫回反手握住他的肘关节,轻轻一按,桓修白神经性反应松手。席莫回向前助跑两步,像一尾轻盈优雅的人鱼,用高挑的身体划出紧绷的流线型线条,跃入水中,水花轻溅,强大的爆发力让他一下子贴着水底冲出二十米。   桓修白跟着跑到栈桥断裂处,注视着入水的alpha化作一枚劲猛的鱼/雷,隐秘、迅猛地穿拨浅蓝色的水浪,打入深邃海底。   湖面归于平静,阳光普照,北风带起点点金色的涟漪。桓修白摘下目镜,眼睛盯着秒表精准计时,脚边的大包里放好了干衣服和大浴巾。虽然知道席莫回有类似干燥咒的能力,他更想趁alpha湿漉漉爬上来时亲切地用厚暖的毯子裹着抱住。   因为自己的alpha有能力做某件事,就放弃关怀,从来不是桓修白的作风。   席莫回需不需要,和他想不想给予,这是两回事。   况且,席莫回是担心他受到核污染才执意代替他下水寻找皮夹克的踪迹。   ——是的,自从三天前发现皮夹克失去踪影,他和席莫回一直在寻找雏龙。既然被战神托付要带好孩子,就不能弃之不顾,哪怕是强横到足以横扫世界的龙族,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若被有心人利用,结果会难以估料。   因而,他们找到了皮夹克吃剩的半颗苹果,用上面残留的唾液作引子,使用追踪魔咒一路追到了这里。   龙的行迹很复杂,似乎在躲避追逃,经常在一块区域反复打转躲藏。随着时间推移,唾液的作用越来越弱,追踪咒的效力也越低,他们急需找到和龙相关的新线索来重新确定方位。   最后一次追踪咒指向这个湖的中心。   至于支点,由于方如途中表现平稳,被交予了金泽。只要护送他到未婚夫那里,支点任务就算结束了。   桓修白再次瞟向湖面,忽然,水面浮动起波纹,他的alpha彷如一只披着美人鱼外表的鲨鱼,推波白浪,逆风而游,耸动的腰腿不断破开水面,形成坚稳高速的助推力,最后一手扒在栈桥边缘,强制刹住,纯美温和的容颜绽放出水面,散落的长发水淋淋披在腰背,于水面之光的反射中灿烂闪耀。   桓修白单膝跪下,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将他拉上岸,立刻拿搭在肘弯的浴巾盖过去,替他温柔细致地擦起长发。   “到底还是散了。”席莫回低喃一句,将手里的东西亮给他看,那是半只断裂的龙牙,“拿袋子来。”   桓修白低身找了个袋子,将龙牙封装起来。拉开包的另一面,抽出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杯,倒了一杯热茶塞进alpha手里,再重新接过浴巾,边擦边调笑道:“美人鱼回家了。”   席莫回抿了口热水,温温暖暖一路下肚,湖水的刺骨顿时驱散不少。   他轻笑一声,“你知道美人鱼是肉食动物,有利齿的吗?”   桓修白侧头问:“利齿?鲨鱼那种吗?”   席莫回转过身面对他:“这种。”alpha忽然龇起小尖牙,试图装凶。   桓修白非但没被吓到,还快乐地揉起他的长发,笑得心花怒放:“啊好可爱啊。”   “嗯哼。”   席莫回让他过足了瘾,才用咒术烘干全身,不过身体沾了湖水,回去肯定还是要重新洗的。换上omega递过来的衣服,席莫回想拎起氧气瓶,被他抢先拽过去,气势轰轰地扛在肩上。   “比我强的alpha拎大包,我是孕夫,扛小瓶子。”桓修白竖起的拇指朝后指了指更轻的包。   席莫回攥住包带,紧走两步和他并行,心情愉悦。   ——还挺会给alpha面子。   桓修白空着的左手抓住他被冷水浸泡过的右手,牵着牵着,牵进了自己的大口袋里,捂在里面替他搓手指。   ——高傲的你愿意拉下面子惹我开心,我有什么理由能不爱你至死?   ※※※※※※※※※※※※※※※※※※※※   我已经带了巨网去海边站着等着捕捉美人鱼小美丽了。啊啊啊啊啊我嗑到昏厥,这是怎样的小美丽(捂嘴流泪   甚至想搞美人鱼番外惹(是不可能的   龙龙会变成超进化龙龙,绝对是居家外出的好童养媳,放心啦   ————————   这周我又有新榜单了,所以肯定还是要更新的。鱼鱼从来都是负责的糖糖制造者,从来不会抛下坑跑路。我虽然烂,可我努力啊(开始说服自己。   渣浪那边我彻底不管了,爱咋地咋地去吧,一群可怜的人,连cp爱都嗑不到,出门就乱咬人。   【不用管傻逼们啦,快来夸夸这个可爱的小美丽】   你们的日更鳕鱼回来啦(叉腰。今天多更了一千,补点之前缺的。昨天收藏掉了不少,我还挺高兴的,不愉快的人自动走了,留下的都是我们可可爱爱的仙女教母们嘿嘿嘿嘿   ——————————   感谢仙女教母们给人鱼美美买鱼粮(不是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七号桃桃乌龙ovo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水月涟漪 2个;齿池、唧唧复叽叽、秋秋秋、mujing、可乐不加冰块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7个;云绯、Lucien、熊仔无敌、问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暮色游鱼 10个;齿池 6个;鹅鹅鹅 5个;人间逃避行、做啥事都不留名、拔剑四顾心茫然 2个;喵喵的友人帐、奚刀、青声、将离、甜酒果奶酱、十三鱼突刺、卷毛、Kylin、31291719、说爱折花、吱吱川、问卿、麦恩莉FiFteen、26259444、丸子很快乐、藿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唐影轩 50瓶;青声 36瓶;水月涟漪 26瓶;栗子酱 21瓶;十三鱼突刺 20瓶;nana 19瓶;蜂蜜水、你邵爹、马桶里有个蛋、么麻达、老七家的猫、艾、阿颜颜颜 10瓶;爱吃鱼 9瓶;哈哈哈 8瓶;31291719 6瓶;糖葫芦不甜、程竫、说爱折花 5瓶;丸子很快乐、邪邪歌半、棋绿沼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主脑的亲儿子   喷漆斑驳的重型卡车在筑起荆棘铁网的高墙前停下, 驾驶室先后跳下两个人, 高举双手, 接受“复生”营地的例行检查。   桓修白在警备扫描时,向营地内扫视。大门口被遮住的门牌一隅证明它之前曾是个政府办公机构,占地广阔, 视野开阔, 楼层结构复杂,易守难攻,是适合长期驻扎的最佳地之一。   能占据这么好的地界, 侧面也反应出“复生”人类拯救营地的实力。   蓝色职阶的警卫朝他的同伴做了个手势:“33号,你带他们进去, B栋1204房。”   “明白。”   桓修白与席莫回对视一眼,没有多问,随持枪警卫进入营地, 通过长长的绿化带,从一个隐蔽的地下停车场入口进到B栋。   “你俩走前面。”搭乘电梯前, 警卫指示道。   桓修白回身瞄了他一眼, 语态轻松地问:“兄弟,我俩是来找朋友的, 就是那个临产的大肚O,你肯定见过吧?”   席莫回余光瞄到周围的设施,走进电梯, 意有所指道:“这里好像不是生活区呢。”   “不要说话, 保持安静, 到了你们就知道。”   电梯直达12楼,出门右转第四个房间,刚转过弯,走廊里已经稀稀落落排了五六个人。   “在这等着采血,不许乱跑,”警卫指了指头顶,“你们正被监控中。”   说完,他要回去,被桓修白右伸一脚挡住去路,“兄弟,解释一下,采血要做什么?”   警卫显然还年轻,桓修白在前,席莫回堵在后边,他抱着枪前后看看也不敢贸然动手,稍微软了语调道:“采血是为你们好。这是营地的责任,定期排查是否存在潜伏感染体。”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桓修白把人放走了,也排在队伍最后面。   有抽过血的走出来,嘶嘶喊着疼,按住胳膊拐去了走廊左边。席莫回移开视线,转向身边人:“不像是普通的验血。”   “没事,情况不对就走。我带你爬窗户。”桓修白不怎么担心。   “不许爬窗户。”   “那就踹正门?当然我更习惯走正门。”   席莫回轻笑了声:“没看出来。”   桓修白忽然想起什么,凑过来耳语:“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躲开性别检测?验血能验出你是alpha吧。”   “小问题。”   桓修白见他神态悠然,便不再担心。验血可以两人一组,排到他们时,正好两人同时进去。   出乎意料,里面的设备不仅和简陋不相干,甚至是堪比三甲医院级别的齐全。微流控快速DNA分析仪,染色体采集器,基因荧光识别仪……席莫回一眼扫过去,全是和身份信息采集与认定有关的仪器。   “请到这边来。”女性医师唤席莫回过去。   席莫回故作腼腆笑笑:“抱歉,我有点晕血,想和伴侣一起。”   桓修白配合地解释:“他身体不好,可能会晕倒,我负责接着他。”   两个采血员点点头默许了。   桓修白撸起袖子,戴口罩的男白大褂在他胳膊肘戳了几针都找不到血管。席莫回眼盯着,抬头问他:“你的《基础护理学》是怎么过的?”   白大褂一听,更慌了,一针头差点狠狠扎进桓修白肉里,被席莫回稳稳按住手,推开了,他自己上手拿镊子夹住酒精棉给渗血的针口压住。   “我、我,不好意思啊,我以前是学兽医学的,才大二……”   席莫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道:“重拆一包导管来。”   “啊?哦哦好。”兽医慌慌张张找出包新的,递过去。只见这人的手提包里居然自带全套简易用具,动作精准,干脆利落,整个过程堪比实习指导课的大牛演示,让肄业小兽医发出了“哦~”的恍然大悟、学习传道的声音。   收集好半管血液,本着心虚的态度,当席莫回跟着他到仪器旁监控时,小兽医也不敢说半个“不”字,甚至还战战兢兢问起了席莫回:“放这里,对吧?”   “嗯,放正一点。”   小兽医喏喏说着好,开启了分离检测仪,再一步一步将结果转到其他机器上。由于后面没有排队的人,那位女医生先行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三人在室内等待最终结果。   期间,席莫回不经意问道:“你在这里干了多久的活?手还这么生,不行啊。”   小兽医:“这个这个,老师,我也没来多久,就一个多月。干这个活每天都多领一个鸡腿,我就来了。”   “活应该不多吧?有没有想过继续回去学习?”席莫回趁着说话的功夫,把他界面上的流动数据看了个遍。   “活不多,一天就十几个,我也没什么‘实习’经验。回去学习……我倒是想,但这不是世界末日了吗?我学兽医本来想救猫猫狗狗,这下可好,哪还有人关心猫狗,连人都救不过来了,唉。”   “‘复生’营地这么大,居然连个正经的医生都招揽不到?”席莫回引导着。   “有哇,当然有厉害的医生,我还见过世界顶级病毒学教授呢,就在A栋住着。”   席莫回接着问:“这么近,怎么不找机会向他们请教一下,兽医转临床也不是毫无门道。”   小兽医抱怨道:“谁说近了,A栋要走地下通道坐车才能去的。那些大佬一个个牛气冲天,带着一群研究员,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   席莫回心里念着,A栋,废土世界的科研人员和医学专家聚集处吗?是个值得探寻的地方。   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席莫回面上赞赏道:“有学习进步的想法,已经站在当下世界许多人的前列了。”   得到肯定,小兽医声音激动:“是吗!我还觉得自己太——”   “滴,滴滴滴——”仪器响了下,数据自动传导到电脑上。   小兽医话未说完,先跑到了另一边电脑旁,自言自语着:“让我们导入基因库,是否比照?是。唔……嗯?比照结果1。”他从电脑前抬起头,对席莫回说:“老师,您家属也是北方人啊。”   北方人?比照结果?桓修白满头问号。   席莫回走到后边,低下身去看结果,慢慢读出废土世界基因库比照搜索结论:“姓名:AF3407,性别:男性omega,吻合程度100%。点一下后面的相关信息我看看。”   小兽医听话点开折叠栏,跳出了仅有的一条讯息:该新生儿于28年前在烈日城中心医院被领走,领养人签名:方未兴。   “查一下方未兴。”   小兽医为难:“这个,老师,这不符合规定。”   席莫回在声音中注入了混淆力,越发轻柔道:“就当帮老师一个忙。”   小兽医不仅对他的声音没有抵抗力,在这张脸的逼视下,仿佛不答应就是忤逆神明,浑浑噩噩听从命令调出了“复生”大营内部的信息网,通过搜索,找出将近二十个名叫“方未兴”的。   席莫回接过鼠标下拉,随便扫了两眼,视线凝沉下来,锁定在一个人脸上。这张脸会出现在这里,毫无疑问和他有关。   点开这个“方未兴”的信息栏,只有寥寥几行字简介:中央自治大学神秘学,宗教学,神学教授,国家一级研究员。   照片是黑的,表示他已去世,却没有标出去世年份。   席莫回清空搜索记录,把一头雾水的omega牵到一边,神色凝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能反应过激。”   桓修白手塞在口袋里,笑道:“除了你现在宣布和别人的婚讯,我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席莫回勾了下唇,很快收敛回去,注视着他的眼睛道:“首先,你的基因和这个世界一个二十八年前出生的婴儿完全吻合。”   “嗯,然后呢?”   “假设这个婴儿就是你——因为你告诉过我,你是孤儿,是吗?”   “是。”   “有个人在你出生后一周领养了你,那个人叫——”   “方未兴,我刚刚也听到了。所以这人有问题?”   席莫回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在主源世界长大的,是吗?”   “是,虽然没回那个孤儿院看过,但我去年还看到它出现在虐童新闻里。”   “虐童?”席莫回心一揪。   桓修白赶紧顺毛安抚:“别激动,不是你想的那种。只是院长和几家大的制药公司勾结,偶尔送一些小孩去公司那边试药,我们以前还为了去试药打破头呢。毕竟公司的儿童娱乐设施很齐全,随便吃两颗丸子就能换来三顿大餐,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   席莫回脸黑了:“别告诉我你是去的最勤那个。”   “……你知道的,拳头决胜负的话,一般没人打得过我……”桓修白尬笑,方才后知后觉,有点后怕。他小时候有这么不怕死?   确切来说,似乎在喜欢上这人之前,他好像从没怕过死。   “果然……”席莫回叹了口气,“看来我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你的基因对我后代传承的影响。”   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还能好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那不行,你已经没得选择了,是好是孬都只能是我!”   Omega着急又想缠过来,被席莫回一指头戳开,冷冷斥道:“是带你去产检,现在不要闹。”   他前后仔细琢磨了下,又把人拉到跟前,重拾话题:“我在搜索‘方未兴’时,搜出一个人,这人的脸和火车上的‘方如’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说……”   “方未兴二十八年前把你领养走,二十八年后容颜不改,化名‘方如’出现在火车上,作为MOC主脑指定的支点被护送到‘烈日城’。”席莫回想起上个魔幻世界种种主脑活动的迹象,突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桓修白,你不会是主脑亲儿子吧。”   ※※※※※※※※※※※※※※※※※※※※   所以当年许爱莉说:哇塞主任为什么主脑对你这么好,你是主脑亲儿子吗?   ——————是真的哈哈哈哈   当然主脑肯定不止培养了一个人,只是桓哥这颗大白菜长得最好而已。   ——————————   谢谢仙女教母们给二桓提供产检费哈哈哈(顺便一说,今天发现原来的号又找回来了,淘宝卖家诚不欺我,就是搞一次太贵惹。有画手太太画了四条小辫的教皇美美,超级超级好看!我转啦,想看的仙女们可以去看看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1291719、北邙小扇贝、子喵、小盐好甜、小米粥、奚刀、烤肉2号、爱吃鱼、茶特、秋秋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流年 75瓶;贝壳没吃药╮(╯_╰) 18瓶;北邙小扇贝、July 10瓶;欧洲首席绯 6瓶;说爱折花 5瓶;沉溺在凌河里、3129171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桓哥哥最帅   是不是主脑的亲儿子, 桓修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这二十八年并未体会过什么类似的关照。除了出大学后应招进MOC, 解决了住宿饭碗问题,他能走到今天,百分之九十九靠得是自己, 而不是这个虚无缥缈的主脑。   在走向生活区的路上, 桓修白沉吟许久,忽然问道:“如果‘方如’真的是主脑,也是他一直在暗中监控我成长, 我是他培养的……试验品,你会介意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席莫回和他并排走在明亮的地道里, 声音渐渐回响着,“如果假设成立,主脑一定不会将宝押在你一个人身上, 像你一样被从各个世界挑选出来寄送到主源世界培养,等待成长为他下一个完美寄宿体的人不知凡几。”   “而你恰好不过是其中长得最好的一个。其他备选品或许陨落, 或许早夭, 更可能长大后碌碌无为,不入他眼。”   “主脑的这种行为, 就好比,一个人从不同的地方捡来了种子,带回去, 随意撒在地上。没有费心浇水施肥, 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任其风吹雨打,让自然代替他挑选出最合适的良种。多年之后,他发现其中一些长成了大树,便挑选出最粗最状的那根,准备砍了它给自己做新家——”   席莫回迷离望着仿佛了无尽头的隧道,代入了那个人的思维,喃喃着:“他觉得对你有知遇之恩,因而不存在任何负罪感。所以,主脑认为占据你的躯体理所应当,也会给予帮助,让你在重伤后活下来。但你是汲取雨露,吸收阳光活下来的,与把你丢在那里的人没有任何关系,更没理由成为他的宿体。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神’单方面的自私罢了。”   桓修白听他一番分析,放下心来,换了副轻松的调子说:“我这颗树早就连根带土跑进你家院子里,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好了。”   席莫回被他描述的画面逗笑了:“还占了我家唯一的空地,连根杂草也不许长。”   “席莫回。”   “嗯?”   “谢谢你相信我……没有怀疑我和主脑有关系,是刻意接近你。”   席莫回微微敛眸:“是真情还是假意,一旦确定了的东西,没有反复质疑的必要。”   Omega在他身边喘着粗气。   “你干什么?”席莫回皱眉。   桓修白抬起一张感动不已的脸:“我太幸福了。”说着,他就朝alpha扑了过去。   约莫半小时后,生活2区的小侧门溜进去两个人,一个趾高气扬神采奕奕,仿佛吸饱了二斤精神毒/品,一个满面寒霜嘴唇微肿,悄悄舔着发麻的牙根。   席莫回第一次对omega发出严正警告:“下次在公共场合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前不准这样。”   Omega正爽得神魂缥缈,在暴雨信息素中徜徉完,反复回味并厚颜无耻地说:“我都为了你家娃艰难戒烟,还不许我找个替代品吸?”   “……你理由很多嘛。”   “还好,发情期的时候理由会更多。”   本来就是,自己的alpha,有便宜凭什么不占?自然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想什么时候拿就什么时候拿。   桓修白人生头一次找到了做O的爽感。   好在他的alpha性格温柔,脾气也……勉强算挺好的,这次放过了他,并没有多加计较。桓修白领了小被子,在室内篮球场改成的生活区找了小空地铺好,正在心里猛夸席莫回,扭头一看却发现对方找了个离他百八十米远的地方放下了东西。   ……要不要这么快报复他。   桓修白不作二想,抱着东西跑过去。他环视一圈,强行给自己和alpha找台阶下:“这边远离大门,不容易受到袭击,的确是个好地方。”   席莫回脸色淡淡,倒也没什么表示,甚至还指指隔壁的地上,让他挨着自己的床褥铺下。   “这一块是监控死角。”   桓修白松了口气,原来是他想多了,不是alpha不高兴,而是战略部署。   “所以我晚上催眠你,也没人会发现。”   ……果然还是生气了。   “催眠我干嘛?”   “自然是丢下你去和营地高层幽会。”   席莫回戏谑道,悄悄往他手里塞了张小纸条。   “刚刚发东西那人给你的?”桓修白展开它,上面大意写着,“复生”营地副营长诚邀席老师于晚11点共进宵夜,想和席老师合作,聘用席莫回在营地就职。   说是谈合作,实际打的什么主意,成年人都知道。   桓修白将那纸条在手心攥了又攥,憋出一句:“你去吧。”   席莫回没料到他竟然这么大方,反问道:“愿意放我走了?”   Omega真诚道:“你不是回来路上一直嘀咕要洗热水澡吗?底层生活区没有,副营长那肯定有,你吃好饭舒舒服服洗了再回来。”   “不怕我一去不复返?”   “怎么会?整个营地都找不出比你老婆更帅的男人,你能往哪跑?”桓修白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那个副营长肯定是个老头,你嫌弃还来不及呢。安心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会金泽。”   于是,在omega假装大度的劝说下,席莫回到点被人带进了C栋深处。   一推开门,若有似无的香薰飘散过来。房间里放着一张方桌,点心宵夜已布好。围绕着桌子放置着柔软的纯色布艺沙发,体现出主人闲适的性格。当那位副营长从里屋出来时,席莫回着实小小讶异了下。   和桓修白猜测的中年秃顶老头不同,这个男人年轻俊美,一开口就谈吐得当,显然有几分素养。   “您好,请问怎么称呼?”即便已经拿到了资料,副营长还是礼貌询问。   席莫回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一触即分,缓笑道:“叫我席老师就好。”   在他们头顶的通风管道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刚分开的手。在副营长稍稍抬头时,桓修白看清了他的长相,内心卧槽了声,赶紧拼命说服自己:桓修白,你在席莫回眼里肯定是最帅的!   席莫回在下面寒暄道:“副营长真是青年才俊。”   桓修白一颗心哐当凉了,通风管道的冷风嗖嗖地吹。   ……席莫回好像从来没夸过他类似的话,一般都用“蠢货”,“傻子”等爱称指代。   他一边趴在通风口眯眼睛窥视,一边给自己找理由:席莫回看上我,肯定在意的不是外表……是吧?   ※※※※※※※※※※※※※※※※※※※※   这两天课有点多,今天就先码这些,明天有空我会补回来哒   桓哥不要方!鉴于你家美美是个人精,他就不喜欢精的,喜欢你这样直的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是二桓亲妈   ——————————   感谢仙女教母们给桓桓发甜甜的亲吻糖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ylin、甜酒果奶酱、云绯 2个;说爱折花、开除猫籍、猫咪控23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后 37瓶;程竫 19瓶;小盐好甜、猫咪控233、茶特 10瓶;说爱折花、一壶涉世 5瓶;一罐饭卷儿 3瓶; 第144章 仙人跳夫夫   “席老师过誉了, 您才是真的逸群之才, 淑人君子。请坐。”   “????”桓修白在上面搜索起了成语大全。   席莫回和副营长依次就坐, 男人依次介绍起桌上的菜色,每一道都以无污染无辐射为特色,连使用的水都是前政府储藏的冰水, 不接触半点辐射威胁。   席莫回端起红酒又放下了, 改为喝清水。   副营长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扫视过去:“席老师不方便喝酒吗?”   席莫回答得自然流畅:“我有孕在身。”还要奶omega,牙根腺液里最好不含酒精。   “是我招待不周。”副营长摇了下桌上的小铃铛,有穿戴正装的服务员进来送上了鲜榨果汁。   “宇文公子的提议, 可以详细说一下吗?”   见席老师慢慢喝了一口果汁,宇文负才开口问:“你知道我?”   “前联邦议长的大公子, 无人不知。”其实是通过接触读取了思想。对桓修白那种硬疙瘩,接触就需要深入而长久,对这种无名小卒, 他碰碰手指头即可探知所有信息。   就比如,这杯果汁里下了迷药。   宇文负等着他喝把整杯喝下去, 一边极有绅士风度地请他先动叉子, 一边真诚地说:“我们营地正缺您这样的人才。帮助人类重建家园,修复缺陷的致病基因, 相信席老师这样的有志之士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桓修白内心:错,你大错特错!席老师只对我一个人负责,其他人受难他只会积极捐丧葬费。   席莫回:“我来烈日城正有此意, 看来我与宇文公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桓修白:……不要这样无情地打你老婆的帅脸好吗?   “听陈队长说, 席老师以前是医学专家, 请问具体是哪方面的专家?”副营长停了一下,含着笑,颇有点阀门权贵的风度,“因为我想聘请您做我的专属医学顾问。”   “是脑外科。”席莫回不经意抬头往扇形的通风口看了眼,那里的怨气都要凝成实体哐当掉下来了。   他怕某个麻烦的omega一时冲动从上面跳下来,便揉着太阳穴,眼神迷离,作出迷药发作,意识开始不清的样子,指了指门外说:“宇文公子,我有些头痛,能让我家属过来接吗?”   宇文负干脆地答应:“放心,席老师,我马上亲自送你回去。”   席莫回又扬起脸,脑袋朝门口的方向偏了一偏。   副营长已经从座位中站起来,走过来关切地蹲在他面前问:“怎么了?头痛得很厉害吗?要不要叫营医?”   席老师扶住额头,仿佛不甚柔弱,左手捂着小腹轻轻低吟,紧咬的红唇惹人痛怜。   谁能想到这人手下捂得根本不是胎,而是六块腹肌鸡腿菇。   副营长脸上荡起阵阵桃花波,边安慰席老师,边想上手把他安置在沙发上,突然门口炸裂一声巨响,要不是门没倒,副营长还以为营地被炸了。   他掀开沙发垫,端起枪朝门连发二十枪,活活把门打成了筛子,才慢条斯理问:“是谁啊?”   却没料到,有人影重新站到了枪洞前,昏昏黑黑,门把手吱吱转动了一下,啪嗒掉在地上,那人敲了两下门,声音沉得像埋在深海里:“开门,捉奸——”   “胡言乱语,什么捉奸,我和席——”   副营长正要按动扳机,门整个飞了进来,混乱的视线中一只44码越野靴大脚带了一股杀人诛心的狠劲飞踹在他心口,把他当个滑板似的平踩在脚下,夺了他的枪,踹了他的鸡儿,冰凉凉的枪口按在他脖颈大动脉上,又绝又狞:“还特么跟我装,敢动老子的人,活腻了。”   男人一张俊脸被他故意踩得乌漆嘛黑。副营长不气反笑,心理素质十分过硬:“你身在大营里,尽管开枪,只要你开了这一枪,以后在大陆再无容身之地。”   席莫回手掌撑着下巴,懒懒捏了一颗樱桃,含在口中,脑袋转向地面上的人,“我若是你,就不会在这时候挑衅他。”   他话音未落,桓修白利落地朝他两肩两腿各开一枪,枪枪中的都是骨头关节,神经密布的地方,一时半会死不了,疼起来却最要命。   “啊啊啊啊——警卫!听到了么警卫,C栋袭击,立即,立即就位!”副营长扭曲地身体,痛到满脸狰狞,还在朝领口的麦克风喊。   桓修白一把拽掉它捏碎,举枪上膛。   席莫回切了一块牛肉,叉起来,款款走过来温柔塞进omega嘴里,扶着桓修白的肩膀低声说:“阿桓,他给我下迷药。”   “唔唔!”桓修白吞嚼着肉,死亡视线射在了宇文公子脸上,枪口对着他移转,开始挑选合适的位置开枪。   英明俊朗的宇文公子这才意识到怎么回事,恍然大悟,继而愤慨:“你们俩合伙给我玩仙人跳!中迷药根本是装得!”   “宇文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身先士卒在核爆炸救援现场中逝世的议长父亲一定教过你这个道理。等会警卫来了,还得劳烦你自己解释清楚。”席莫回端来了那杯有“料”果汁,交给桓修白。   桓修白掐着副营长脖子,悉数灌进他嗓子里。   席莫回走回餐桌前,在数十把餐刀里挑挑拣拣,捏出两把切肉菜的刀,在副营长脑门跟前比划了两下。   宇文公子想起漂亮男人刚说自己是脑外科专家,冷汗都吓出来了。   “没有麻醉,只能委屈宇文公子用自己的迷药扛过去。”席莫回说话语气中似有两分歉意。   “等一下!你们想要什么?物资吗?还是烈日城公民权?我都可以给你们搞到!你们杀了我没有任何益处。”   “也好。”席莫回双腿交叠,坐在软沙发上,姿态闲逸,“反正夜还长。”   桓修白把他拽起来,找了张椅子丢过去,松了松筋骨,“不杀你可以,但是——”   宇文公子惊惶的视网膜里冲过来一记黑拳。   两分钟后,他顶着宛如红油卤猪头一样的脑袋出现在修好的门口,给匆忙赶来的警卫打了招呼,转过来关门,举起双手面对枪口惨兮兮地说:“这样行了吗?”   哪还有出场时风度翩翩,道貌岸然的精英样子。   花了点时间,仙人跳夫夫在共进宵夜的同时,听着被绑在椅子上流血又流泪的宇文公子给他们讲解烈日城和营地的概要。   面对如此凄苦的讲解,他二人不仅没有认真听,还当场给“受害者”喂起了狗粮——   “原本没指望你能看懂我暗示。”   “你家属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不是说放心我过来?”   “我对你有自信,但对别人见到你时的自控力水平缺乏基本信任。”   席莫回轻哼一声,“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都是你惯得好。”   席莫回转眼看他,眼里含了笑,显然很是受用:“很有自知之明。”   宇文公子微弱抗议:“我可以停下喝口水吗?吃了迷药好渴,血也快流光了。”   桓修白推开椅子:“本着人道主义,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治疗一下。”   宇文公子:“?”   桓修白进储藏室翻找了一会,扯了一卷胶带回来,四张贴在枪伤处,一张贴在宇文公子嘴上,拍拍手坐回去:“好了。”   简单粗暴止血,顺便消除噪音,一举两得,便宜方便。   桓修白等着席莫回解决掉宵夜,才谈起正经话题:“这人在营地里没有实权,顶多是个挂名二世祖。”   “是的。所以留着也没有大用处。”   连椅子带人惊恐地倒在地上,想奋力蠕动逃跑。   “可以把他挂在外面,一晚上冻干了。”桓修白提议道。   “呜呜呜呜呜呜!!”救命啊!   “先等两天。”席莫回看了眼信息,席墨之突然给他发了个定位,也没有附其他话,有些奇怪。   按理说,席墨之应该和金泽捆绑在一起。虽然金泽今天去交任务,席墨之被他栓在了演唱会排练场舞台的柱子上,链条够长,足够他在整个舞台唱唱跳跳,就等晚上金泽交任务回来牵链子把他带走。   怎么这会发了个不在演唱会场馆的定位过来?   “恐怕席墨之和金泽那边出了点事。”席莫回抬起眼眸,“得去看看。”   “皮夹克那边怎么办?”   “分头行动。你先跟我的咒术指引去找龙,我得到消息马上和你会和。”他见桓修白张口欲说,缓了声调道:“早点结束,我好早些带你回去置办事情。”   如果暂时的分离能换得更长久的相处,桓修白愿意选择短暂的煎熬。   他俩在走之前,搜刮了一遍宇文负的屋子,除了发现一整面墙的同一牌子不同香型的香水,仅仅找出了六把枪,两盒子弹。   待他们走后,装死的宇文公子一个鲤鱼打滚翻起来,带着椅子扭动到桌角,拿额头顶到了桌子下面的按钮,整个客厅地面如电梯一般迅速下降,时间超过三分钟,到底远离地表的地下深洞里。   “大老板,是您吗大老板?您怎么肿成这样,差点没认出您!”有人扑上来殷切地给他摘掉封条。   宇文吐出一口血,阴冷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即请方教授过来给我医治。他给我换的这个身体快不行了。”   “方教授不在,他好像去看什么……演唱会?”   “什么演唱会?”   “就是当红偶像小什么墨墨的吧。我扶您起来大老板。”   …………   烈日城,红日体育场,“巨鸾时代”特别慰问演唱会彩排场。   方如撑了一把黑色大伞,夹带着核灰烬的骤雨瓢泼而下,天色灰沉,铅灰色的云层如翻涌的洪流,沉甸甸压过人头顶。   光彩明亮的舞台上空无一人,独留一条断裂的锁链。   方如的视线渐渐移向舞台下方,扬起唇,向前踏了一步,水花四溅。   ※※※※※※※※※※※※※※※※※※※※   哈哈哈哈哈小美丽说要奶omega,我第一反应是奶孩子,对不起啊美美哈哈哈哈哈哈   以后美美负责出去白莲,对方上钩后,桓哥就出来狂揍人,一唱一和仙人跳哈哈哈笑死,这什么狗夫夫   ————————   感谢仙女教母们给桓哥二胎出奶粉钱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秋秋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224498 10瓶;说爱折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19-11-11 21:36:27~2019-11-12 23:0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秋秋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224498 10瓶;说爱折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签署名字   桓修白跟着席莫回的追踪咒来到目的地, 转了一圈, 发现这里好像是烈日城的中心体育馆。   只不过墙面和广告牌上都密密麻麻贴满了席墨之的演唱会宣传海报, 其规模和架势堪称铺天盖地,眼花缭乱。   皮夹克会躲在这里?   这也不无可能,毕竟以龙的视角来看, 体育馆是它能从半空中迅速判断出地形的地方, 占地空旷,平时没有人烟,方便藏匿和起降。   追踪咒在空气中留下若隐若现的牵引线, 循着它,桓修白进到场馆里面, 于能容纳五万人的体育馆里迅速穿梭,在迷宫一般的环形走道里确定了最终方位,下到地下二层, 推开仓库角落里的小门——   门里的灯是亮着的。黑发蜜色皮肤的少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仰面躺在洗手台面盆里,水龙头大开, 里面流出的净水却稀稀落落, 一股一股冲到雏龙嘴里。   除此之外,里面还站着个貌美如神的长发男人。   桓修白从镜子的倒映中看到他的那一刻, 就想起了这张只要见过一次,就无法令人忘怀的脸。   光耀之星,创世之光凝成的伟大创造物, 却因傲慢而自甘堕落, 于地狱称王。   “撒旦大人。”   听到熟悉的称呼, 撒旦转过来,看到一张陌生的脸,依旧保持着敌意。   “唔?唔咕噜噜噜噜——啊!”雏龙瞥见了桓修白,差点呛了水,赶紧从水龙头下撤出来,使劲嗅了嗅空气中对方飘散的味道,惊喜地得出结论:“真的是蠢主人!”   撒旦稍微放松警惕。   桓修白眼尖瞟到了龙门牙上的豁口,有点想笑,唤他过去问:“门牙怎么磕掉了?”   皮夹克愤怒地告状:“是邪恶的坏男人,火车上的那个母男人类,他想杀掉本龙神和恶魔父亲,龙跑了很久很久,被他追过来远远打掉了牙,但是他不能飞,所以我又飞走了。”   少年忽然泄了气,嘟嘟囔囔着:“可我好累,没有东西吃,你不在,白毛也不在,我找不到吃的,难受喝了好多水。”   桓修白从身后拿出那包断掉的龙牙,交给撒旦,又对小龙保证道:“等会出去就带你吃个饱。牙断了不要紧,白毛肯定有办法装。”   对龙来说,这个人类来了,就是“解决办法”来了。   撒旦忽然出声:“科威尔,你为什么叫他主人?”   皮夹克正要解释来龙去脉,顺便大肆炫耀一番自己腹皮做的靴子有多耐穿,被桓修白眼疾手快从后面捂住嘴。   桓修白神态自若:“是这样的,我们人类有个职称,和初级恶魔、大恶魔那种差不多,叫做‘主任’。皮……科威尔被贡多勒王宫抓住,是我将他带了出来,还遇到了战神大人,被他托付暂时抚养科威尔。”   撒旦半信半疑,转而问雏龙:“孩子,他说的是事实吗?”   皮夹克想到即将吃到的大餐,不惜跳反,拼命点头向他亲生老父撒谎。   桓修白松了口气,他并不想在要紧时候搞坏内部团结。他建议道:“我们先出去,我能找到这,代表对方也能。还有三个人,我们去汇合后再做打算。”   “等一下。”撒旦掏出那颗龙牙,磨下一些粉末,均匀地撒在门边,再扎破手指挤出一滴黑血,向地面虚画六芒星,反复吟唱地狱茫音。   虽是最简单的恶魔诱捕术,但往往最简单的最容易得手,况且由地狱之王做来效果天差地别。   他们关上那扇小门,留下一盏明灯,不着痕迹地离开现场。   五分钟后,方如走下台阶,来到放满了杂物的仓库间,追循着越来越浓烈的气息,推开小门。   “嗯?”他低头发现了那个隐藏的恶魔阵法。荧绿色的光影骤然亮起,以他脚踏之处为中心点,六芒星急速旋转膨大,皮肤腐蚀,骨肉溶解,仅在一瞬之间,方如的下半身就成为了一摊臭烂腐肉。   方如平静地爬出那块区域,缺失溃烂的骨肉以可见的速度长回了身上。   “恶魔,缺乏奴役。”   他站起来,如是评价道。   损坏肉体于他而言没有任何伤害程度,只要灵魂不死,神格不损,他能吸收MOC所控制的两百个ABO世界中的源能量不断复活。   而所谓的源能量,则是——混乱,矛盾,AO之间尖锐对立制造出的负面情绪。   MOC所统领的小世界越混乱,omega势力越极端,被压迫的alpha群体迟早有一天会站起来反抗,报复性屠杀omega,接着再由MOC插手压制下A群势力,重新让omega吸光、榨干所有社会剩余价值,再被修生养息后的A势力推翻——   如此反复,宛如车轮般滚滚向前螺旋式发展,永远逃离不出性别仇恨的圈子。   他就能从中获得这世间最强悍的力量,永远统治所有世界。   男人与女人,omega与alpha,极端者与庸碌者,多么无知啊。   自以为是的信仰与仇恨,只不过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中的骰子。   方教授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厌恶。   他厌恶这群无知而不自知的人类,讨厌他们为了自私而催生的一切自我理由,又以利用他们为仅存的乐趣。   无趣而又漫长的生命,怎么可以浪费在这些生物身上?   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催化癌症的毒瘤,再让它们自相残杀。而这个世界属于“神明”的,他会重构他的“神”,进入它,成为它,再次与它融为一体。   就像三十年前的方教授与神共融一样。   “滴滴滴——”方如躲开街道上飞驰而来的夜车党,被骑手回身打中两枪。他淡淡瞄了眼心口涌出的血,等绿灯亮后,走过人行道。   路上只有他一人遵循交通规则。   手中的伞破了一个洞,悄悄渗着雨。他抬眼看向前方,三十年前宽阔的大道被大灾难后拥挤而来的人群不断加建的房屋建筑们挤成一条深幽肮脏的小缝。   烈日城,根本不是人类的希望诞生之地。   它拥挤、狭窄、恶臭熏天,从八亿人类占据它开始吸血的那天开始,就只能见得到一块逼仄晦暗的天空。人类腺体餐厅,制作信息素香水,器官买卖,alpha人造子宫植入,变性手术,军/火买卖,它像一块蜂窝煤,被人类钻出无数孔洞以藏污纳垢,满足欲求,每一个孔洞燃烧着光火,如同眼前这一扇扇亮起的窗户,光怪陆离,奇形怪状,崎岖诡怪,却被称为人类复生之光。   何其讽刺。   方如收起伞,站在墙沿之下,注视着对面一家24小时商店。   那里曾经是一家书店,他去过很多次。   “喔哦!是白毛!快进来哇。”   “他在里面?”   “主人在的。白毛,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必须请我吃关东煮。我要吃这么多,两盆!”雏龙露出凶恶的“你怕不怕”的表情。   席莫回在他头顶摸了一下走进去,接着是大肚子金泽的大手,轮到席墨之时,席家弟弟犹豫了一下伸出手,龙却跑了不给摸。   “啊~小孩真是不可爱。”席墨之作势感叹。   金泽回眸望了他一眼。   席墨之汗毛倒竖,赶忙道:“我自己的孩子肯定可爱的!”   方如在马路对面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进入便利店,宛如鱼类钻进了渔网里。   便利店地方很小,但光是荷枪实弹的保安就有五个,再来一群人,把店里挤得严严实实。桓修白正和撒旦在柜台前付账,龙要的两盆速冻关东煮生产日期还是五年前的,但皮夹克说“两百年前的风干犀牛肉我都吃过呢”,孩子不介意,家长只得顺从付钱。   席莫回和桓修白言简意赅解释:“金泽送方如到研究所找那个所谓的alpha男友,却被方如甩开,打晕丢在车里。席墨之偷偷在他身上施了血缘魔法,挣开链子去找他,打不开车门上的封印才知道叫我过去救人。”   桓修白的视线远远和金泽的对上,对方稍稍点了下头,桓修白叹道:“还好人没事。但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等会你和我去研究所看一下。”席莫回看着懒散的收银员把第二大袋丸子一股脑倒进黑漆漆的锅里。   “好,先把他们安顿好。”   桓修白无聊地守在收银台,看起了桌面上摆的各种小玩意。他拿起一包贴纸似的东西,收银员马上发出警告:“不买别碰,那是限量版牙印贴。”   “牙印贴?什么玩意?”桓修白翻过来,看了眼商品说明:想要隐藏你丑陋不堪的标记牙印,又囊中羞涩无法做修复手术?牙印贴解决你的小烦恼!联邦周年版贴纸,限定签名框版,集满二十种可以换取本公司气味贴一箱哦~   席莫回凑过来,笑道:“联邦都解散三年了,所以是绝版吗?”   桓修白放回小架子,又忍不住从第一个到第二十个摸了一圈,转头说:“你挑一个。”   “嗯?买这个做什么?”   Omega回答地坦坦荡荡:“可以写名字。”   席莫回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图,又想感叹,又觉得他这种无时无刻不外露的依恋……很可爱。   “……好吧,你随便选一个。”   桓修白在彩虹小马和独角兽之间犹豫不决,最终抓起了独角兽放在桌上,“这个我要了。”   他正要刷手环,被席莫回挡下,接过密码器迅速输了一连串的银行账号,利索付款。   席墨之同时大喊:“哥!你怎么还在刷我的卡!”   席莫回淡然回答:“你没有继承权,家里的钱以后我都有使用权。包括你的。”   席家弟弟:“……”   “……刷我的就好啊。”桓修白笑了笑。   席莫回俯身贴耳:“他欠我的。”   Alpha拆开贴纸包装,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十张纸片而已,却贵得咋舌,和皮夹克要的那两盆肉丸子一个价。   贴纸是彩印的,表面是银色独角兽Q版图案,接触肌肤那一面是亲肤的纳米材料,可以反复清洗使用。   独角兽肚子下面有个方形的框框,应该是留作写字的。不过买这东西一般都是为了遮盖alpha的牙印,应该不会有人再多此一举让alpha签名,也只有桓修白能干出这种事。   “有笔吗?借用一下。”桓修白找收银员要来了圆珠笔,递给席莫回。   小小的贴纸被粘黏在皮肤上,接触时有点凉,桓修白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圆珠笔透过贴纸写在皮肤上的触感又麻又痒,他偷偷转头,只瞥见了那只白皙的手,就被按了回去,嘱咐道:“别乱动。”   他的alpha,正在他的腺体标记上签署自己的名字。   圆珠笔的鼻尖离开后颈,席莫回定定注视着自己的名字,它被一笔一划写上去,既保留了他字迹的风格,又显得格外认真清晰。   “写好了吗?”桓修白小心翼翼摸到后颈,害怕手指触碰到未干的墨迹,手掌也不敢覆上去。   “写好了。”   Omega把手机相机打开交给他:“拍个照给我看看。”   “拍照?”   “对,留存美好记忆啊。”   席莫回嗓子莫名堵了下,他想说,这算什么美好的记忆,也太过容易满足了,但他没有说出口,还多拍了几张,递还给他的omega时,对方脸上冒着傻气,快乐地说:“你的字真好看。”   ※※※※※※※※※※※※※※※※※※※※   是不是很甜哇?大家最近吃糖过瘾了吧,哈哈哈哈,准备好了咩?   ——————————   今天也是么得评论的鳕鱼   感谢剩下的仙女教母们帮美美刷卡嘿嘿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谁家的麦子 2个;甜酒果奶酱、小可爱攻才是王道、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峦袅 10瓶;   感谢在2019-11-12 23:06:49~2019-11-13 22:0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谁家的麦子 2个;甜酒果奶酱、小可爱攻才是王道、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峦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嫁入豪门了   席莫回默默把剩下的贴纸收进小箱子里。   “呼噜呼噜呼噜呲溜——啊~”雏龙发出满足的喟叹, 连丸子带汤底囫囵吞下大半盆, 抹抹嘴,把剩下的端到撒旦面前, 小声问:“你要尝尝吗?人类的东西很好吃。”   撒旦以父亲的威严说:“切勿因俗物迷恋,科威尔。”   少年有些挫败,还未长出型的包子脸气鼓鼓的,转身坐回了落地玻璃墙前的小桌上。   撒旦侧过视线, 那两个人类从柜台走过来, 并在附近设下了防偷听的结界。   一个实力和他神力未丧失时接近,另一个……撒旦目光转向温柔慈美的男人……这个人的深浅连他都看不出,显然更甚他之上。   “你伤得很重。”席莫回打量着套着不知从哪捡来的蓝色连帽衫的大恶魔。   “撒旦大人,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撒旦瞥了眼中场休息正在摸肚子的孩子,暂时放下敌意,解释道:   “这段故事很长, 如果你们去过我那个世界, 应该知道千年前发生的那场神陨。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自称为‘万神之神’, 将当时存在的二十个远古神杀死, 把他们的力量据为己有。多年之后, 我在大陆各处寻求挽救龙蛋的方法, 某个玄而妙之的声音找上我, 提出做个交易——他会激活龙蛋, 我则需要帮他抓住光明神。”   他停了一下, 等面前两人消化完信息, 继续道:“地狱与天堂缺一不可,两方平衡不可打破,这是我们内部的共识。我佯装答应,实际将龙蛋藏在了宝地,自己藏匿于深海中,没想到妄自托大,被对方识破抓住,成为阶下囚。”   说到这,以邪恶狡猾著称的大恶魔不禁苦笑。   “实际上,我被囚的时间不长,而按照魔法大陆的时间推算,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我逐渐发现,这股‘力量’可以穿梭时间,虽然每次穿梭之后,它都会极度虚弱,比普通人类还不如。”   桓修白突然将它和自己的任务内容联系起来,恍然大悟:“所以!我这次的任务是保护‘方如’,而且他一路上安安静静,连被邪教抓走也没有反手之力,就是因为刚经历过时间穿梭?”   主脑居然把他和金泽拉来给自己当免费保镖?!   “是的。他去一个世界挑起战火,之后杀死了战争之神,剁下他的左手,制造混乱。”   “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席莫回抓住重点问。   “最终目的……”撒旦略微沉吟,组织语言,“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神明,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说来听听?”桓修白靠在货架上,跃跃欲听。   撒旦转向席莫回,笃定道:“你一定知道。”   席莫回略略颔首,转而向桓修白解释:“你所见到的神,比如光明神,战神,都是小世界的野神。简单来说,就是达到了世界容量顶峰的势力,受大众膜拜,自封为神。而另一种神,比如主脑、主神和——   “我母亲。”   他注意到omega震惊的表情,轻叹了声,“他们手下掌管着数个世界,有自然法则赋予的‘神格’,你可以理解为管理世界的‘资格证’,所拥有的力量和权力都数百倍于光明神等。小世界野神参透法则,借用法则;他们就是法则本身,制定法则。”   桓修白骤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对决时席莫回说的话。   ——你意识到了梦境的本质,却未想到,既然梦境属于空间,就必须遵守法则。   ——而我,就是绝对法则。   撒旦看得更透彻,直截了当问:“你母亲是神,你至少也有半神的实力,你们是世袭神格?”   席莫回坦然回答:“是。”   桓修白内心七上八下,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家alpha的家世很厉害,但以为顶多就是哪个世界的顶级世家,万万没想到,他勾搭的是“神”的继承人。   怪不得这么优秀,按照下届管理神培养的,能不优秀吗?   桓修白,你眼光真高!好!妙!   “所以……你继承家族,其实是……”   “继承神格,成为无量世界与其下七十九个小世界的管理神。”   “…………我真是搞到豪门了。”桓修白小声嘀咕。怪不得空降ERD三个月杀上部长级,完全就是将近满级的大号去人都走光的老服虐菜。   撒旦奇怪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没有接下管理权?”   席莫回:“从出生起就注定拥有的东西,再好也没有趣味。”   席家弟弟弱弱:“……哥,不要可以给我,真的。”   大恶魔也不由自主感叹:“真是命运眷怜的人。”说完,他忽然语调一转,重新说起了正事,“既然了解了这两种神的差别,接下来我要说的就不难理解。”   众人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   “这股力量,或者说‘主脑’,它的神格并不是自己的。没人清楚它用了什么方法,夺取了其他神的神格,并使用它不断壮大自己。但现在,它的神格似乎不太稳定,就好比恶魔血不能融于天使的血,他人的东西怎么也无法完全和自己的灵魂相融。它失去了作为人的躯体,意识流窜于不同的身体中,又即将和神格剥离分开,必定会寻求方法补救。”   席莫回顺着他的思路接道:“补救的方法有两个方向,一是获得稳定强大的肉/体,二是栓紧神格。”   桓修白跟上:“而他两手都要抓,两方面都采取了行动。‘强大的肉/体’是我,‘稳定神格’则是……”   席莫回眸光闪烁,转脸和桓修白视线对上:“那是‘他’的神格。怪不得,衰落成那个样子,原来是被骗夺了神格。”   主脑夺取了主神的神格,主脑发展壮大,主神苟延残喘,原来这才是ABO世界平衡在短短三十年内急剧变化的根本原因。   最可怕的是,主脑居然在至少二十八年前就预见到今日的“神格不稳”,早早采取了措施,选取桓修白等基因优良的“种子”种下,早做准备。   这个“东西”不紧不慢,平稳自信的态度,令人悉知恐惧。   就连桓修白被寄生失败,“它”也没有急迫地立即取他性命,而是慢慢磨,一步一步来,给予充足的耐心和时间逐步蚕食。   这是上位者的轻视与凌驾。   你跑,你又能跑去哪呢?早一日杀你,晚一日杀你,又有什么区别?   桓修白遍体生凉。   席莫回捂住他冰冷的手,面容淡淡:“别怕,记得膜拜我就好。”   桓修白一下子抱住他,在他颈窝里笑出声:“我不怕,我的神。”   这话是假的。   他怎么能不怕?从前他不怕,是因为自己孤身一人,没有牵挂。可现在不一样了啊,他牵挂这个人,牵挂他们的孩子,他开始真的怕了。   费尽心血才咬到嘴里的肉,又要打碎他的牙齿强行夺走吗?   坚决不行!   皮夹克在他们说话的间隙突然开始猛打嗝,撒旦和席莫回没有在意,反而是桓修白先过去给孩子揉背顺气。   “嗷——呕~~~”龙哗啦哗啦把一大摊丸子碎渣吐了出来,淌着眼泪,从盆里捞出个黏糊糊裹满胃液的手指,气愤道:“就是这东西,害得本大爷每天难受。”   连黑龙的胃酸都消化不掉的肉块——   桓修白想找纸巾把它接过来,席莫回轻轻一挥手,一小撮旋风围着它清洗了一遍,落在桓修白手心。   便利店外,马路对面,阴影中的方如抬起眼睛。   桓修白问:“什么时候吃下去的?”   “在火车上,怪人的房间里,他放在小盒子里的。我还吃了好多蘑菇,长在手上的蘑菇。”   撒旦想起这事,补充道:“他还有一整副内脏,心肝脾肺肾,每次会用某种黄色晶石变出来,再换我的血浸泡。”   “黄色晶石!”是那五个支点换成的任务品。那玩意不是主神的碎片吗?主神的五个碎块变成五个主要内脏,那么这根手指……不论属于谁,都是重要的道具。   主脑追踪皮夹克,为的百分之九十是这根指头。   桓修白把指头揣进口袋里,转身贴近席莫回低声说:“等会我和你说件事。”他动作很快,没等席莫回反应,避过所有人视线,悄悄将手指头塞到席莫回手中。   席莫回不动声色收下,“我先把席墨之送出去。”   桓修白转而问金泽:“你怎么办?和他先过去吗?”   金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预产期在下个月五号。”   席墨之左右为难,求助席哥哥:“哥,要不你陪我回去解释。我还没做好准备跪一个星期祠堂……况且爸妈不一定会同意。”   席莫回神色严肃,教训起弟弟:“父亲母亲同不同意,取决于你的态度。你是弟媳在家里的遮罩,你以这种软弱暧昧态度回去面对爸妈,让他如何自处?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如果你连跪穿祠堂决心都没有,现在就带他去引产,给足补偿,放他走。”   席墨之态度坚决了许多:“引产不可能!”   席莫回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递给金泽:“这是席墨之的世界通用银行账户,我改了密码,他不知道。”   席家弟弟:“啊???”   “他骗了你的钱,是吗?用这个补贴。不够我再从他的信托基金里扣。”   席家弟弟:“…………喂,那是我仅有的……”   席莫回神情转温和,“锁链确实锁不住他,但他也愿意跟在你身边了,偷偷给孩子拴血缘咒,说明还是割舍不下你。不过选择权全在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和阿桓。”   “好。”金泽接过纸条,没有多余的表情。   席莫回把焉了的席弟弟拎走,连着弟媳一并送回了无量世界,转个头在家族监察网发现自己前赶紧回到废土的小便利店。   桓修白看了眼时间,问他:“现在走吗?去研究所?”   席莫回认真望着他:“你想回去吗?”   “嗯?”   “回我家。”   “现在吗?”   “对。”   桓修白扬起笑容:“明天一早就去。顺便,那个血缘魔法是什么?给我也搞一个。”   席莫回受他感染,也忍不住放松心身,轻快道:“那个要三个月后才能施展,你月份还不够。”   皮夹克凑过来:“我们要去哪?”   桓修白从便利店买了把长斧头,扛在肩上,直指烈日城中心区:“去捅烂敌人的老巢!”   ※※※※※※※※※※※※※※※※※※※※   明早回家……好大一个flag。   啊!!我太喜欢有担当的小美丽了,桓桓你看你老公这个态度,你进门后肯定不会被婆婆欺负的放心啦。   我这两天复吸了,嗑到昏迷,居然还get到好多我之前没察觉的小美丽的苏点,完全停不下来(我窒息了,戴上氧气面罩   从进废土开始就齁甜齁甜的,啊,甜甜的爱情啊,太可爱了吧,发疯尖叫,我cp最可爱!!!(小声说我超喜欢桓哥挡子弹战损,席美美洗手出来淡淡说“不治身亡了”那里嗷嗷嗷嗷嗷我尖叫半小时。   果然还是我写的cp我自己嗑起来最爽(叉腰,疯狂踩自己萌点   ————————   今天渣浪那里有画手太太画的寡妇番外se图哦   ——————————————   么么么给我亲爱的留言的仙女教母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 2个;说爱折花、Kylin、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想吃方便面 10瓶;懒鱼? 5瓶; 第147章 犯规可爱席美美   话是这么说, 到地方之前, 桓修白还是被席莫回拉到一旁细细嘱咐。   “答应我, 不要逞强妄为。如果主脑出现,先行撤离。还有一件事——”席莫回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将牙尖印下去, 同时拿出时间怀表, 拇指轻轻往秒针回拨了一点,皮肤上的牙印消失了。   桓修白第一反应摸向后颈,摸到标记还在后, 稍微松了气。   “我们又回到过去了吗?”他似笑非笑问。   席莫回指腹压过他手腕皮肤,“回到过去的只有这一块, 明白么?”   “你的……掌控范围更精确了?”   “改变整体时间流速太过费精力,且牵扯其他因素过多。将时间和状态的改变局限于一点,既能节省精力, 又可以精准运用,撇除其他因素影响。”   一项能力法则的运用, 从小范围发展为大范围是顺势而为的增强, 从大范围精缩到小范围,是逆势而行的突破, 比之前者更是难上加难。   从席莫回于无良镇幻境中领悟时间法则,再到灵活掌握,因地制宜转化并使用,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   所谓的老天赏饭吃, 即是如此。   “所以你下次再回溯时间, 可以只让我的心脏回来,而不用流失我的记忆。”桓修白自言自语着,忽然问到重点:“这办法对你有没有负面影响?”   席莫回并未隐瞒,直言道:“可能会让我丧失大量精力,暂时陷入昏睡,和出幻境时的状态差不多。”   “那还是等过几天吧。”omega仔细盘算起来,“等我造个牢笼把我俩安全地锁起来。”   “……牢笼?”这只O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有个绝佳的藏匿地。”桓修白也决定对他全盘托出,凑到他耳边低语,“上个世界的主神碎片全在我这,他们交上去的都是我造出的复制品,包括主脑手里的。我把他们都耍了。”   席莫回轻微侧转脸,有点惊讶。他以为桓修白上个世界沉迷追求希莫斯,心无旁鹫,没想到闲时还真干了点实事。   “五块碎片开启了一个小空间,起初很小,只有游泳馆那么大,现在……我这两天还没去看,不过应该有几座山头几片海了。”   他话说得有所保留,实际按照“时空幂洞”吞噬的速度,他已经拥有了半个小世界那么大的地盘。   席莫回注意到他的说辞:“你要具体查看才能知晓空间范围?说明你还未真正拥有它。你有‘创造’和‘毁灭’的能力,它们构成一个世界生长发展的内核,却没有掌握‘时间’与‘空间’的法则,因而缺乏至关重要的‘基础’。”   桓修白琢磨了下,“简而言之,就是想包个饺子,我有饺子肉馅,却没有最基本的饺子皮,是这么理解的吗?”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你不是有饺子皮吗?”   “……不是饺子皮,是法则!”   “那我把饺子馅送你,你来包。”   “……?”   桓修白说得好像那是什么大街上买的可以随便送人的东西,“送给你当我的聘礼了。”   席莫回冷脸纠正:“是嫁妆。”   常人得到了这种机遇,哪个不是藏着掖着,只有这个桓修白,上赶着把好东西送出来。   席莫回领了这份心意,继续道:“空间不是说送就送的,况且我不缺你那一个。”   桓修白转眼焉了下去。他差点忘了,这位可是即将成为80个世界继承人的豪门贵公子。   席莫回看穿他的神情,又补了一句:“你留着的益处比送给我大。而且‘法则’是可以在环境中参悟的,如果你实在愚钝,我也会不吝惜教你。”   参悟“法则”的精妙和技巧是席氏世世代代死守的秘密,唯有继承神格的嫡长子才有机会学习。要是被席氏列祖列宗知道席大少爷轻易承诺给一个未过门的omega透露家族秘辛,估计要气到推倒牌位纷纷爬出来教训不肖子孙。   桓修白心头一片暖意融融。想也知道席莫回这番轻飘飘的话背后是多大的决心。肯将自己能力的秘密透露给他,就是将全然的信任交在他手上。他既感动,又幸福地冒泡泡,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倾尽一生回报这份厚重的爱意。   似乎一转眼,面临的困境都即将得到解决,挡在前方人生道路的阻碍也将离他远去。   他会脱离MOC,找回心脏,脱离主脑,带上自己和席莫回过上新生活。   二十八年来迷离混沌后的曙光,好像触手可及。   桓修白怜爱地捏了捏alpha的脸颊,踌躇满志地说:“说什么愚钝,也对你男人太不自信了,就不能找点好话夸夸我。法则是吗,婚礼前必然给你搞定。”   席莫回揪住他放肆的手,“你最好是。”   Alpha转身欲走,突然又转回来,稍稍踮脚,既快又轻地在omega额头亲了下,“夸你。”   桓修白整个石化在当场,席莫回踩着小巷的水轻笑着离去。   “席莫回!你个妖孽,太犯规了!”   烈日城肮脏崎岖的小道上布满雨后的小水坑,胡乱搭建的楼层里投下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倒映在水面,畅快的脚步踩过它向前奔去,一人畅意追,一人缓缓逃,最终在小巷深处融为一道紧紧相拥、无法分离的影子,遮挡住光怪陆离的彩灯,笼罩在昏暗的白炽灯下,水中映出的是情人们的脸庞。   一如当年那个雨夜。   情之所向,不论牺牲与奉献。   方如绕开那些小水潭,在暗处停驻了一会,等情人们再次启程,他才走到了光下。   他朝着闪烁的白炽灯光张开手掌,光线透过皮肤,里面并没有血管。   肢体接触的快乐吗……他也有三十年没有经历了。   欺骗神明,自愿奉献躯体,与之融合,再夺走神的资格——他也为之付出了代价。   代价就是:无趣。   ————————   烈日城,中心大学研究所。   席莫回之前就是在门口的货车里救出金泽的。   一行两人一恶魔一龙直入大门,奇怪的是,一直走到楼前都没有安保出来阻止。   他们怕主脑突然出现,逐个击破,便保持团体行动。桓修白勘察地形,解构研究所内外结构,席莫回设下防御结界,提前设好撤离路线。   撒旦召唤了一群死灵,堵在门口,充作警报。皮夹克这里嗅嗅,那里嗅嗅,用顶级魔法生物超凡的嗅觉告诉他们:“我好像闻到了和手指头一样的味道。”   桓修白将手掌从地面撤开,拍拍掌心的灰,也说道:“下面还有四层,有些房间有活人,地下四层最严密,可能藏着什么东西。”   他们稍一合计,决定由撒旦和席莫回下去查看,桓修白带小龙在原地放哨。   这么做,也是从四人的能力综合考虑。席莫回有家族戒指,可以随时带撒旦传送到无量世界避祸。龙有翅膀,桓修白不会逃逸术法,正好方便撤退。   研究所封锁严密,但人类的电子锁从来就锁不住席莫回。他和撒旦一路向下,悄无声息进到第四层,一开电梯门,扑面而来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信息素味。   这股感觉对席莫回来说有些熟悉。在“拜欧教”的地下室里,似乎也有类似的情形。   果然,当他使唤阿辛罗破开密门,展现在眼前的还是人类养殖工厂一般的景象。   只不过这次养殖者所需要的不是孩子与母乳,而是——   “宇文香水有限公司,”撒旦读出正大光明贴在墙上的广告,神情冷漠,“你们人类内部的恶行比之恶魔更下作。”   席莫回平淡答:“谁告诉你人类是比恶魔更善的生物种。”   宇文……是之前的副营长。   他的确应该听从omega的建议,杀了他,挂在窗外晾一晚。   “席老师,想来参观我的工厂,需要先行预约才行。”头顶的广播响了。   “不过也没有下次了。这次就带席老师好好参观一下。请往前方走,看到左手边的A1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很完美?我们的基因技术改造让他全身长满了腺体,利用好每一块肉,每一份腺体都能源源不断产出腺液,为我的香水帝国添砖加瓦。”   “有趣。”撒旦漠然得看了眼那个不能称之为人类的东西,他整面后背上密密麻麻鼓起的是红肿腺体包。   “席老师,我本想诚意邀请你参与我的伟大事业,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可惜……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席莫回失去耐心,从怀中拿出阿辛罗。   前方天花板骤然坍塌,一脸愕然的宇文公子连着办公椅砸在地上。   他的属下们纷纷从大洞中露出头,关切得问:“大老板,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桓修白和皮夹克坐在墙垛上,向远处的灯火张望。   周围并不是寂静无声,有一些找不到住处的居民生活在附近的车子里,凌晨一点还将车载音响开到最大,混乱摇晃车身,车轮嘎吱嘎吱响,干扰着龙的听力。   皮夹克揉揉耳朵,抱怨道:“人类交/配时太吵了。”   沉甸甸的灰云再次压下来,云与云的缝隙间透出血红色的天空,大气压低地人喘不过气来,滴滴答答又下起了小雨。   桓修白看了好几次时间,终于忍不住给席莫回打过去,对方立即就接了,听到alpha的声音,他心里安稳了许多。   “怎么了?不放心我?”   他扬起调子:“我关心自己alpha,天经地义。”   席莫回没接他话,只描述了当场情况:“我这边解决了点小麻烦,发现了地下第五层,刚进来,里面有具尸体,缺手指和内脏,脸是方未兴的。”   桓修白还没来得及消化其中的信息,面前的路上出现了一个撑着黑色大伞的人,伞角破了个洞,没人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怎样靠近的。   席莫回的声音持续通过电流传导过来:“现在有一个疑问,内脏和手指是主神的,为什么线索又指向主脑。这具身体到底属于谁?”   黑伞慢慢抬高,露出下面那张扬起的脸,桓修白看到的一瞬,血液冻结。   他望着坐在高墙上的omega,问着:“桓副会长,你的支点任务提交了吗?”   口吻平静而坦然,仿佛他不是来收其性命,只是来慰问协会干部的。   一柄通天打锤凭空显出,凶猛狠砸向黑伞,桓修白屏住呼吸,拉扯着黑龙急速跳下墙沿,不存在于胸腔的心脏疯狂鼓动。   “席莫回——快走!”他朝电话那头大吼。   “无用的。”一道缺少感情的声音陈述。   桓修白刹在楼前,本该遭受锤击的方如毫发无损,静静在房檐下收起伞,以一种责怪的目光平视着他。   “你安静跟我走,我就不杀席莫回。”   手机“啪嗒”掉进肮脏的水坑里。   ※※※※※※※※※※※※※※※※※※※※   唉,我是真的舍不得啊啊啊啊啊,但这是剧情杀,躲又躲不掉,我的小情侣呜呜呜呜呜呜我已经开始心痛了   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发甜甜小剧场给大家调剂,别怕,其实这段主要是为了桓哥升级并解决掉心脏的问题。美美回溯时间是行不通的,这个之后会解释。桓哥这个躯体已经被污染百分之八十了,不止是心脏的问题……   相信我,这段过去后面真的齁甜齁甜,甜上新高度,比坐火车那段还甜的!(求求惹,不要跑路   ——————————   小剧场———   某天席莫回到家,遍寻omega不得,在洗衣房找到了人。   席莫回:你在干嘛?   桓修白:帮你洗衣服。好好的为什么要扔掉,不过沾了点酱汁   席莫回:我的衣服不能洗涤。   桓修白:??怎么会有不能洗的衬衫,我搓两下就好,你看——(大力揉搓   席莫回扶额:更不能搓!那是手染真丝   桓修白:…………为什么掉色了   自此之后,桓主任才发现一项事实:平民穿的衣服才需要洗,豪门贵公子的衣服大多是洗一次会报废的高定   桓主任沮丧蹲在墙角,拿着存折:我还说要养你一辈子,结果感情出一趟任务就够给你买条裤子的。   席老师喝茶:没事,我娶你也不是为了买裤子   桓主任眼睛亮了:所以是我有其他优点吗!   席老师品茶:嗯,你省润滑剂   桓主任:…………   【看完甜甜滴小剧场有没有想给鱼鱼留个评论呢】   ——————————   感谢在2019-11-15 21:18:29~2019-11-16 23:4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茶特、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罐饭卷儿 5瓶;斯贝利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席麻麻出现   方未兴, 男, beta。   神秘学、宗教学教授, 主要研究课题《灵知论在躯体与意识取舍间的体现》   著作:《世界时间巨链》   简介:从不可知论的角度来分析,世界具有无穷性。大自然在每一生态圈中设置的“规则”有着不可否认的理性规律。那么以此来假设,在物种、时间、空间与成长与消弭中, 无穷的世界也会催生出有限的发展规律。而规则由谁制定?无穷世界又是否存在着类似于“神”的意识形态?其与ABO性别矛盾与争执存在怎样的平衡与关联?笔者将从以下十五个方面展开论述……   席莫回搜索这本书, 在信息库中的条款少得可怜,唯有几条显示这本书的刊印量很少,销路不畅, 连寥寥几个看过它的人都给出了:无聊,浪费钱, 不知所云,乱七八糟看不懂的狗屁研究——这种评价。   更多的相关信息无从查找,席莫回暂时搁置它, 转而把注意力投向面前冰棺里的尸体。   对此,他有了一些猜测。   这次来废土世界, 主神发下的任务是【找回肉身躯壳】, 面前这幅显然符合条件。但尸体的人类世界身份信息指向主脑,再加上主神谈及主脑时暧昧不清的态度和方未兴教授的研究方向, 席莫回大胆猜测——   主脑曾是人类,用了某种方法(不管是召唤还是什么邪教祭祀),接触到了主神, 通过献祭肉身的方式与主神产生了密切联系(可能是一种合体), 取得主神的信任, 再经过剥离,从主神中带着神格抽离出来,另立门户。   简而言之,就是——   方未兴+主神=得到肉身的主神(一具躯体,两个意识)→   剥离出→方未兴灵魂+主神神格(MOC)   →方未兴肉身+主神灵魂(ERD)   至于主神是怎么丢掉了肉身,缩回ERD休养生息等待夺回神格,尚且不得而知。   席莫回越想越心惊。   从现有信息来看,方未兴根本不是异能者,完完全全是个普通人类,却凭着理论知识参悟出了世界“法则”,在短短三十年内统领MOC旗下两百个小世界。   完全是应运了“自然法则”而生的旷世天才。   敌方的可怕,超出他的想象。   “轰——”即便在地下五层,也感受到了震动。   席莫回想起桓修白刚刚匆忙挂断的电话,心头一紧,立刻决定道:“撒旦,你带着我的传送戒指和棺材走。”   恶魔并未多言,只是提醒道:“主脑已经从虚弱状态中恢复,他夺取了两百个‘野神’的神力,即便你有半神的实力,也最好不要和他正面交锋。”   席莫回将家纹戒指递给他,“我有分寸。”   撒旦接过,一手放在冰棺上,最后沉声道:“将科威尔带回来,否则这具尸体——”他刻意威胁,在话未说完前就发动了传送,离开席莫回的攻击范围。   席莫回在意的根本不是尸体。他争分夺秒回到地面,刚出大楼,纷扬的灰尘冲波而来。   阴雨天的夜空一片血红,他抬起头,在尘雾之上,两百只神的左手构成一堵彷如精神幻裂的墙,墙前悬空伫立着的男人低垂眼睛的形象倒映在席莫回瞳孔里。   烟雾眨眼被一股旋风吸去,在离他不远的地面,有人单手撑地半跪着,嘴角溢血,发现他的那一刻悲凄地朝他喊:“你为什么没走!”   席莫回将阿辛罗持在手中,向桓修白一步一步走去:“我为什么要走。”   他稳稳站定,站在了战损的omega之前,温慈的面容淡然而平和,直面众神之神。   方如缺乏情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你和你母亲很像。”   席莫回抑制住内心所有波动,平淡答道:“我和她不同。”   说话间,阿辛罗之书在他摊开的掌心虚虚悬浮,快速翻动的书页中绽放出灿黄色光晕,持书者半阖的琥珀色眼底流转出金子般的光泽,在瞳眸中凝成渺小而不可忽视的双蛇缠杖之象。   “桓修白,站起来。”   桓修白撑起作痛的躯体,要紧牙关站起。   霎时,乌云翻滚,一缕细缈的微风穿过末日废土,拂过alpha耳畔,带起银色悠长的细缕,以他为中心倏然亮起光辉灿烂的法阵,复杂难懂的符文与图案犹如流淌于河川中的月辉,灌注渗透进大地,将桓修白圈在了保护地内。   “站到我身边来。”   这声音安定,宁静,隐隐之中蕴藏着坚定强悍的魔力,将桓修白的意志力重新推上了巅峰。   手臂粗的重型枪炮在手中幻化成型,桓修白将它扛在肩上,立于alpha身旁,他克制不住将视线全部投掷到席莫回于咒术催熟中如梦似幻的侧颜上。   这是一场神与人的对决,真正的神悬在半空,可桓修白眼中,担当得起神明一词的,只有他的alpha。   研究所大院里的空气狂躁涌动。方如文秀的脸映衬在血色天光下,缓慢蠕动嘴唇:“席家小子,这原本不关你的事。你掏了他的心,我不会计较。你现在走,还能全身而退。”   “为何不关我事。”席莫回抿出轻笑,手腕没入阿辛罗中,骤然抽出一柄光华溢转的古杖,材质白皙温和,似骨非骨,他翻过掌心,曲膝压身轻轻小跃,鞋尖点过之处亮起同样的环形符文,虚空踩着它们跃上半空,与方如对峙而立。   骨杖乘风疾驰而去,与“左手之墙”轰隆碰撞,来个硬碰硬,几乎是同一秒,桓修白用“解构力”凝成的炮弹从低空冲飞而上,轰在同一处。   席莫回飞舞的长发在烈烈狂风中雪白得冷峻,他的声音穿破喧嚣,到达方如耳中:“那是我选定成神时的‘祭品’,如何不关我事。”   两百只手混乱碎落了一小半,掉入泥土,瞬间消失。   方如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狂吼,他的半张脸置于阴影中,笑了笑。“谢谢你们送的小礼物。”   失去神智被控制的黑龙急掠而过,锋利硕大的利爪冲着席莫回刺过去。席莫回反身躲避,黑龙不休不饶,拍打着阔翅,随着一声惊惧心脾的龙吼,纯黑带红的龙焰将除了保护圈之外的地块化为一片凶猛的火海。   “皮夹克!!”桓修白愤怒至极,手中的枪炮化为一柄巨斧,半空中,在方如身后浮现出一团昏黑大如冥日的影子。   “我不想让结局太难看。”方如稍稍侧头,吞吃了数个小世界实力扩张百倍的时空幂洞张开大嘴,无尽虚空中能绞碎一切物体的波纹在它口中拉抻。   “你放什么狗屁!”桓修白在龙再次袭来时,跳到龙背上,一个借力高高跃起,斧头的利刃划过一道冷光,携卷了千钧之力,咆哮着劈开男人的肩膀,一分两块。   时空幂洞一口吞下一半,阿辛罗冲扑而上,嘎吱嘎吱嚼碎了另一半。   剩下的一百多只手痉挛扭曲地颤动着,手指头痛苦地扭成麻花,不知所措,无端蠕动。   桓修白不敢大意,“他死了吗?”   席莫回:“你先回圈里来。”   其中一只手悄悄浮现在他背后,点了点他的脖子,桓修白下意识转身,被那只手一把握住致命的咽喉。   从手腕断裂的地方逐渐长出了一具男人的躯体,像是碎裂的马赛克拼图重聚,方如的半张脸迅速重构在他眼前十厘米处。   方如浮现出微笑:“我没有躯体,怎么能杀得死我呢?”   桓修白正要动作,方如口中传出机械的声音:“系统开启,封印封锁程度【100%】。”   他骤然睁大双眼。   他忘了,这个人是主脑,是MOC所有干员植入系统的操控者,他们所有人都自愿签署了接受能力封锁的条约!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胜算。   席莫回的心冷到发颤,用力掰动了时间怀表的指针——   “不需要做无用功。你的时间法则运用再醇熟,也无法改变我制造的‘事实’。”   方如刚说完,三枚指针已经按不动了。不论席莫回的指头如何下劲,用力到几近指骨断裂,也只有秒针微微动了一点点。   可以的,应该可以!他看到了希望,倾其所有力量投注到时间法则之上,主脑的影现开始倒退,桓修白的声音模糊不清,他置身于时间回溯的洪流之中,强迫自己吞下满口涌上来的鲜血——   “迸——”   是细小的一声,却在席莫回脑中震动轰鸣。   指针断了。怀表碎裂了。   他呕出一大口鲜血,坠落地面。   但他爬起来了,踉踉跄跄走出保护圈,紧抓着阿辛罗,想向主脑发起最后一波攻击。   主脑拎着omega的后颈,在转身前朝他张开两指。   席莫回和着血,强提气息,高声唱咒——   在主脑割裂空间的凝聚一击撕破他的躯体前,一只手从后面将席莫回捞了回去,拂袖挡下一波。   主脑趣味道:“哼,是你。”   席悯面色冷肃,将儿子护在身后,右手背过身去,拇指一按,在席莫回口中强塞了颗治愈药丸。   席莫回哽咽吞下药丸,抓住女人的胳膊,嗓音嘶哑:“母亲,救他——”   席悯没有回头,也没有出一声,而是发动了大范围绞杀咒术。   席莫回心口寒凉,视线模糊晃动,他的情人,没有人能救下来,连他的母亲也不愿意。   主脑吃痛挡下,两百只摇摇晃晃的手只剩下八十只。他揪住意识昏迷的桓修白,召唤了黑龙,拿到东西准备撤离。   席莫回抓住席悯的手,勉力站起来,却被他母亲紧紧钳住,不让他踏出圈子半步。他懊悔,揪心,痛到神智发麻,在主脑离开前绝望又饱含一丝期望地呼唤着:“桓修白,桓修白!为了我,活下去!”   桓修白动了动手指,即将睁开眼睛,下一秒,时空转移的压迫力就损毁了他的神智。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躺在湿冷的水泥地面上,从手指到全身都仿佛失去了基本的知觉。   “休息好了吗?”主脑轻巧问道。   桓修白睁开眼睛,面前却是一片漆黑。他感到眼前紧绑着布带,遮住了视线。   逐渐,感觉、知觉、听觉重回这具身体。他捕捉到了周围窸窸窣窣的动静,周围有人,不止一个,有很多人,信息素庞杂混乱,交错地宛如盘成大球的毛线团。   “不用费力去扯布带,我直接剥夺了你的视力。在你周围,有除你之外的999个人。你可以选择杀光他们,或者被他们杀死。”   “温馨提醒,你的能力被系统封锁,而他们的没有。”   桓修白摸索着站起来,控制住呼吸倒退。在他看不见的周围,密密麻麻被从各个世界绑架而来的顶级异能者也随之苏醒,并接受同样的游戏规则。   养蛊吗?   哈,真是老套。   桓修白布满血的手掌颤着按上自己的小腹,对自己说:   活下来,为了家人。   ※※※※※※※※※※※※※※※※※※※※   这章写的我心里火烧火燎的,啊啊啊我不行,我心疼啊!!!!我滴美美桓啊,老母亲受不住(自动躺进油锅流泪   ——————————   小剧场——   一起逛街街中。   席莫回:口渴了,买瓶水。   桓修白怒视:买什么水?浪费钱,你看不起本omega吗?(拖进商场母婴室中解开扣子按头喝nainai)   孩子:口渴,想喝奶   桓修白冷漠:我去买瓶水   皮夹克:我有(举手手   ——————————   果然昨天跑了一群人,都取消收藏了……我太难了,这年头还是写小甜饼的保险呜呜呜呜呜   感谢留言的仙女教母们,给你们送上红烧鳕鱼餐   感谢在2019-11-16 23:40:22~2019-11-18 00:4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卷毛、30036340、惯、31291719、说爱折花、藿香、商啊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实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成神的祭品   主脑走了, 留下一地狼藉。   席莫回失去血色的嘴唇动了动, 似呢喃, 又似怨叹:“母亲,为什么不救他……”   席悯用右手拽了下左手的手套边缘,似乎有意想遮住什么。她面如冷霜, 好似漠不关心, 问道:“他是谁?”   任性出走了六个多月的孩子,开口便是质问。   席悯从小儿子那里得知了消息,亲自来捉长子回去。却未料到, 她若是未能及时赶到,方未兴一击落在亲骨肉身上, 席莫回差点就要身损形消,再无母子相聚可能。   “他是……”席莫回掩藏住情绪,背对着母亲, “是我的……”   席悯静静等着他说,席莫回看似平稳的声调戛然止住, 像被斩断的弦, 持续震动,却发不出声响。   他虽未说出口, 席悯心中已了然。   席莫回恍惚凝视着地面,自言自语:“……我该带他走的。”   他弯下腰,很慢很慢, 仿佛仅仅是一个动作就耗费了仅剩的生命力。手指浸到冰冷的水坑里, 捡起桓修白丢下的手机, 直起腰,低着头,默默擦拭着它。   屏幕闪烁了一下,亮了。   席悯移过去目光,屏保是一张席莫回熟睡的照片,神态安然,毫不设防。   席莫回看到它的瞬间,像被手机咬了一口,手指无力地松开,手机从指间掉下去。   ——什么时候偷拍的,他都不知道。   席悯微微皱眉,在它重新砸进水坑前接住了它。上面残留着泥水,而她那个从小就有洁癖的孩子,之前居然肯抓在手里,她略有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   北方大地的寒气凶猛地扑张过来,她的目光落在孩子与自己有七分肖似侧颜,发现他颤着睫毛,眼底藏着少见的无助。   某种共情慢慢浸透她的心底。   曾几何时,在这同一块大陆上,她也曾面临同样的困境。   自以为坚不可摧,在经历一段刻骨铭心之后,才知晓慌张无措的紧迫,意识到这世上也有以己之力不可为之事。   拥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方才感受到责任的重担。   这些思绪短暂滚过心头,席悯声调不变,威严不减,“和我回去,往事既往不咎,好好继承家业,才能承担你应有的责任。”   席莫回身躯震动了下,转过身,抬眼时竟是愤恨,眼尾通红,直视着他母亲:“责任,家族!如果在这里的是席墨之,母亲还会这么说吗!”他惨笑了声,“如果是席墨之求您,您肯定会答应,对我呢?您永远这么狠心。”   席悯无动于衷,琥珀色的美目冷硬如玉石,声音铿锵作响:“席莫回,你可知,换做是席墨之犯下毁坏本家三层楼,偷盗重宝,连夜逃家,投入敌方组织做一介打手,枉顾性命植入子宫未婚怀子,我身为家主会怎么惩戒?”   席莫回溢出一声无所谓的讽笑,“打入七层楼顶,囚禁一生直到悔过。”   “而我告诉你,既往不咎。”   “我不在乎。”席莫回轻声道,“您的惩戒,您的家族责任,我都不在乎。”   “你错了。我作为人/妻,人母,该担下的责任早已完成。摆在你面前的责任,是对你自己负责,席莫回。”   “借口。”   席悯声线肃冷:“你可以不为家族,却不能不顾小家。你肯开口求我救‘他’,自然早做好了觉悟。你是席氏嫡长,八十个世界的未来管理者,被敌手当面夺去所有物,无能为力失了小家,甘心吗?情愿吗?”   甘心吗,情愿吗?   这六个字如千吨重铁,捶打在席莫回心头,震得他心神动荡,喉间泛上一阵血的腥甜。   当然不能甘心,不能情愿!   “席莫回,你该感谢命运给了你反击的机会。如果你不是我席悯的儿子,而是一介普通人,你连哀叹的资格都没有。”   席莫回抿紧唇不出声。   席悯用咒术风干手机,塞进儿子大衣口袋里,淡淡问:“是和我回去,重振旗鼓,还是安于现状,就此放弃?”   席莫回扬起苍白的脸,深吸一口气,夜晚湿冷的空气灌进嗓子里,刺痛地哑了声音:“我回去。”   时隔六个月,再次踏入席氏七层塔,心境大有不同。   他出走之时,满怀恨意,觉得天道不公,世道苍凉,没有一个世界能留他驻足;回来时,踏进朱红色的楼阁,想的是梦境中的外乡人怎样日日冒险爬到他窗前,以后的以后,他们又会在这里留下怎样的生活痕迹。   这个长久被他视为囚笼的地方,第一次褪离了灰败的颜色,在他眼中重现辉煌的色泽。   既然无法脱离囚笼,就成为它的主人,利用它,凌驾它之上。   席悯站在他身前,同他一起共同仰望这座传承数千年的庞然大物。她似乎看透了席莫回的想法,说道:“曾经,我也不愿回到这座楼里。”   但在那之后就不同了。她有了小家,需要一个安全的港湾,保证她的爱人与孩子不受侵害,她才发现,这世上没有比云海穹宫更合适的地方。   她经历了思想的改变,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认识到这一现实。   往往,厌倦的一样东西,最终会是你最不可或缺的。情感与现实需求相悖时,就要学会妥协和变通。   如同云海穹宫,如同席氏的势力。   席莫回或有所感,在回廊穿梭时一直在出神。   进到楼里,已经快凌晨四点,杜阅澜穿戴整齐在堂厅等他们,见到两人时,眼睛亮了亮。   “回来了。”   “嗯。”席悯脱下外套,杜阅澜自然地接过去,正要帮她摘下手套,忽然瞄见了左手手腕处焦黑的皮肤。   “怎么回事!”杜阅澜声音一紧,捋起她的袖子,不仅是手腕,侵蚀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肘弯,表皮细嫩的地方已经呈现焦炭化,触目惊心。   席莫回站在门边,也将他母亲为了救他受的伤看在眼里。   席悯口吻平和,仿佛事不关己,“无妨。我对上了方未兴,没做准备,挡了一招。”   当时情况危急,主脑打定主意要处理掉席莫回,下的是七分力的杀招,席悯赶到时根本来不及做多余的反应,废了半只手,挽回儿子一命。   “方未兴!”杜阅澜念着这三个字,其中含着有多少恨多少血泪,只有他和席悯知道。“那已经变成他的世界,不是你主场,你贸然去挡……是不是为了……”   杜阅澜转向席莫回,席莫回垂下视线。   他以为是母亲不愿意去救,原来席悯出场就为他受了伤。带伤和强敌硬战,确实不明智。   席悯发话道:“明早十点,到我书房来。”她这话自然是对儿子说的。   “拿些伤药来,随我进屋。”这话是吩咐杜阅澜的。   席莫回一个人回到房间,在六个小时里难以入眠。席悯猜到他会如此,早让厨房备好了清茶,等长子进到书房,佣人就送上了茶,给他聚精提神用。   “想好了吗,有什么打算?”   席莫回悄悄瞄了眼母亲的左手,那里包上了纱布。   席悯抿了口茶,杯底轻轻磕在杯座上。这是一个讯号。   席莫回在身侧缩紧手指,语气坚决:“我暂时不会举行仪式。”   “不举行仪式,天道就无法授予你神格。”   “我知道……拥有神格会实力大增。但是,”席莫回注视着漂浮在杯中的茶叶,“仪式中必须和‘祭品’发生关系。我的祭品只能是他。”   “可以使用替代品,这不是问题。”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原则问题。”   席悯掀开眼帘,仿佛不近人情,反问他:“原则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性命……”   “所以你该清楚自己的选择。”   席莫回将膝盖上的布料攥成一团,轻轻摇了摇头,抬起的眼眸里仿佛有一片灰烬,“母亲……我不能。”   性命重要,但失去了原则,他将不再是自己。   席悯重新端起茶杯,嘴唇贴上白瓷,在水入口前忽然停住,似有若无地叹了声。   “也有两全的办法。”她说道。   ※※※※※※※※※※※※※※※※※※※※   不虐呀这章   本来这章写了个温情版,后来想想不符合席麻麻人设,删光了又重写了现在的版本。   席麻麻很爱美美的,不是故意不救,是当时情形不适合打架,打的话也有可能再波及受伤的小美丽。况且麻麻根本不知道那是儿媳……   —————————   感谢小仙女们可爱的留言!感谢在2019-11-18 00:43:25~2019-11-19 09:5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舟峋 3个;Kylin 2个;说爱折花、北邙小扇贝、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颜颜颜 10瓶;兔斯基斯斯基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 灵魂拷问   灵魂是什么?   这个拷问看起来似乎很神秘, 没有寻求解决的途径。   但如果将实在的躯体和捉摸不透的灵魂比作铁屑和磁场, 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途径。   灵魂驱动躯体, 就如同磁场吸引铁屑。灵魂不发生作用,躯体也会静止不动。   曾有研究表明,精神是真空能量的虚拟震荡作用, 灵魂则是“震荡”在时间和世界上的反应。   方未兴支持并发展了该理论, 将其引申到“分离灵魂与躯体”的领域。   不论三十年前有多少同行和业界质疑他看似胡言乱语的研究,他最终成功了,拿自己当了第一个实验品, 并得到了完美的实验成果。   方未兴,或者说方如, 立于伸出的看台之上,向下藐然俯视。   让肉/体不断受损,灵魂受到肉/体影响产生震荡, 逐渐和契合的躯体间出现缝隙,失去粘连, 最终损坏脱离, 留下纯质的躯体。   它的过程看似与“死亡”相同,但又存在着巨大差别。   差别在于, 死亡后的灵魂和躯体还有着微妙而不可切分的联系,“震荡分剥”后得到的是干干净净、不含杂质的躯体。   方如对“死亡”抱有同怜心,对“震荡剥离”却持有绝对理性观点。   这是他的第二场实验, 于世界, 于人类, 于ABO世界观有着长远重要的意义。   他是如此笃信着的。   悬挂在露天竞技场上的铜制大钟敲响三声,咚——咚——咚。   炎热的天气将下面浓重的血腥味逼了上来,直冲天外。听到钟声的人们犹如被死亡的丧钟炸裂,掀起了新一轮的厮杀。   空气沸腾,胀热,干涩得腐朽着皮肤,汗水流到枯竭,血液泼洒冷却,踩着他人的尸体,没有人敢放松大意,因为,下一秒被桓修白拧断脊椎的可能就是你。   离结束只剩下十五分钟,场上还剩下五十二人。   之所以能如此精确报出人数,是因为他一直在心中计数。   五十……四十七……三十六……   二十二……十五……八,七……   四……二……   他麻木地捏断最后一人的脖颈,随手丢在地上。   一。   最后一道钟声响起,他作为场上一千人中最后一人,再次于今天活下来。   他曾经大汗淋漓,在热气的烘烤下全部蒸发,突然放松的肺部急剧抽入空气,他像个破了个风箱,呼,呼,哈,哈,地喘气。   ——你很棒,阿桓,夸你。   桓修白恍惚中听到了这句真诚的夸赞,溅满了别人干掉的血的脸浮现出一丝柔情。   我活下了,今天。   他扶着墙走向门口,每走一步,断裂的腿骨都发出嘈杂的声响,咔咔嚓嚓,听得他心烦不已。   那扇一天只会打开两次的门为他开启,他已经习惯在黑暗中行走,而不用摸索。他刚来的第一天,因为四处摸索确定环境吃了不少苦头,到现在脚跟上刮掉的肉还没长好。   如果被席莫回知道,一定又会生气了吧。   他回想着他们那次在浴室里的争吵,感到一股久违的生机注入破烂的躯体。   断断续续地喘着息,他走到了走廊尽头,裸着的脚趾触到一块织物,他心中涌出一股悲哀的安心——他的休息地到了,今天结束了。   墙壁上粘着一块洗手台,他摸到它冰冷光滑的外表,打开水龙头,先将双手冲洗干净,再用毯子擦干指腹,为了确保感觉不出错,他一般会擦三遍,再等五分钟。   等双手恢复洁净和干燥,他才窝进墙角,面对角落跪下,曲着腰,将手指按在大腿根上。   没有流血,是干净的。   再往深处确定一下,还好,也没有迹象。   他松了口气,额头抵在墙壁上,缓缓舒着气息。   这番奇怪的举动也是逼不得已,在没有医疗条件的情况下,每日经历大量剧烈运动,肌体创伤,唯一能用来确定受精卵状态的方法,只有这个。   是最笨的方法,也是最直观的。如果出血,那就代表……   不会的。   他马上在心里否定道。   今天他的胯骨被打中两次,还不慎被某个异能者自爆时的冲击波撞上,飞撞到墙上,摔下来,他打了个滚还是站起来了,不动声色,持续伏击直到游戏厮杀结束。   这可是他和席莫回的孩子,一定有最优良的基因,不会轻易因为它母亲一些“小”动作受伤。   “该进食了。”   他听到这四个字,痉挛似的震颤了一下,连带全身损坏的骨头都哗啦作响起来。   桓修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向了桌子,按倒在椅子上,他看不见东西,尚未损坏的嗅觉告诉他,面前放着一盆“食物”。   “吃下去。”主脑的声音漂浮在空间里。   桓修白慢慢向前伸出手,碰到了盆的边缘,即便全身所有意识都在尖叫着抗拒,他依旧抗击着本能,用手掌当做勺子,在盆里挖了一手心,凑到嘴边,囫囵塞进去,大口嚼咽起来。   主脑像是火葬场宣读吊唁词的人,用正经而严肃的口吻念出“食物”的生平:“你今天吃的,是最后一个击杀的猎物,你拽出了他的咽喉,掐断大动脉,喷溅血流速达50cm每秒,比你三天前用同样的招数攻击快了0.3秒。”   桓修白的肠胃搅动扭曲,新鲜死人尸块滑进胃里,滑/腻腥臭,人类蚕食同类的罪恶感和恶心即将摧毁他的意志。   “这人名叫科尔,他是在场除了你以外的强者,所以你把他留到最后对付。他的求生意识很强,生活于世界【四十五】,是个beta,有三个孩子,小女儿很可爱,所以我把她也加进了你今天的菜色里。”   桓修白站起来推开桌子冲到水池前大声呕吐。   “怎么?冷冻内脏不太好吃?”   桓修白用水反复冲洗着手,仿佛这样能洗去那个女孩冤屈的灵魂。   “是你杀了她的父亲,不是吗?”   桓修白沉默坐回桌前,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抽离,主脑的声音离他远去,飘忽不清,像缠在一起的磁带,声带扭曲变形。   “还记得你吃下的‘食物’吗?报数给我。还是老规矩,错一个名字,多杀一只。”   桓修白捏住了自己碎断的腿骨,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被蒙住的眼睛漫无目的地转向灰墙,仿佛将它当做了放映板,脑海中映出一张张人脸,每张脸旁都写着名字和死法。   “徐杨,男A,双眼。”   “乌蒙斯基,男O,肺部。”   “阿道夫,女B,大腿动脉。”   ……   “科尔,男B,咽喉。”   整整七天,七个人,他在竞技场杀了他们,他们的致命伤处被切下来重新喂给了他。   可他必须吃。不管是尸体也好,活人也好,杀人也罢,他需要活下去,他和孩子需要获得蛋白质和养分,以应对明天新一轮的屠杀,他别无选择。   桓修白吃完了盆中剩下的东西,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强行将它们压在胃里,消化转化,融入他的血液里,为他提供继续战斗的能量。   他转过身,昏暗的视野中,他背负的七条人命齐刷刷站在他身后,无法瞑目的眼中流下血泪。   “对不起。”他惨惨扯了下嘴角,对幻觉说。   人类自私又丑恶。   你们不该死,但如果只有一人能活下去——   只能是我。   ※※※※※※※※※※※※※※※※※※※※   感谢在2019-11-19 09:58:00~2019-11-20 00:2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1291719、唧唧复叽叽、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杜佑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都是狠人   墙壁投下男人蹲踞的剪影, 垂下的手臂贴住墙角, 指甲碎裂, 指缝间是混着石灰的浑浊物,他忽然转过脸,抠挖墙皮的动作停下, 偏过脑袋, 倾听不存在的音符。   歌声的调子很熟悉,婉转,清幽, 复而转向沙哑,暖融融地流淌穿过心涧, 他很喜欢这声音,不禁跟着调子哼唱起来。   可他的嗓子坏了,自己也不擅长唱歌, 哼得总不像个调子,和他当年在高塔的小平台上听到人哼的完全不一样。   但他却乐在其中。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他走之前, 在木头桌面上划了一条深深的线, 和前面的十一条并排挨在一起。   这是第十二天。   他仍旧活着。   桓修白像头困兽,被放出笼子, 进到斗兽场中。这里有九百九十九头和他一样渴望活下去的野兽,他们很多是新人,比他更有精力, 身上的伤也更少, 甚至能力全开, 比他更强。   而他呢?他满身疲倦,像被车轮反复碾压过,不停歇的厮杀狂夺持续了十二天,几乎耗尽他的体力和意志力,每走一步,就有肌肉作痛,骨肉撕扯,强悍的身体素质作为优势正在慢慢被消磨,如果走快两步,还会产生一种奇怪又玄妙的感觉——   好像他的灵魂会因为惯性冲出这具躯体,赤/裸透凉地暴露在外面一样。   冲波而来的热浪一下子蒸干了口中仅存的唾液。他摸了摸绑在眼睛上的布带子,因为浸过太多人的血,再经太阳暴晒,它已经变得硬邦邦。   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摸到后颈,贴纸还在。他用手指在独角兽贴纸的小肚子上轻轻蹭了又蹭,好似这样做,用圆珠笔写就的名字就能镌刻进皮肉里。   钟声敲响,混战开始。   经过十一天战斗的桓修白处于各项劣势中,唯有一项,是他得以活下去的支柱——   经验。   千人厮杀会持续十个小时,在前九个小时内,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用感官、嗅觉、听觉,掌握在场所有活着的人的信息和弱点,按兵不动,保存体力,在他们互相消磨后,最后一小时出击,逐个击破。   他蒙着眼睛,其他人也是。他们彼此之间看不到,反而给了失去异能的桓修白越级击杀的可能。   没有武器,就杀一个人,摘出他的胯骨,在墙上磨出尖刃,锋利地割破其他人的喉咙。   没有水,就喝血,自己的和他人的都可以。   没有视力,就靠听觉和感觉,袭击时踏步的力度,信息素浓度通过风传导的方向,呼吸的频率,汗液滴落的声音,血管的鼓动,血小板的流速,内脏细胞分化发展的细变——   他都会知晓。   只需要接触到一个人,一个即将成为尸体的人,其骨架、肌肉分布、内脏位置都会清晰地打印在脑海中,脱离“人”的意义,成为一张简单平整的图纸。   他不知道能力被封印住的自己是怎样做到的,在经过了十几天浑浑噩噩又高度紧张的击杀躲闪后,他似乎恢复了一些视野,红的、白的、黄色的斑块在黑暗中晃动,他用力睁开眼睛去看,费了好几天才发现,那好像是人类的血液、脑干和脂肪。   “嗷嗷嗷——”场中不远处持续爆发出亢奋的大喊。   经常有人因此得到杀戮的快/感,这会让肾上腺素飙升,让你有一种流失的体力瞬间恢复的错觉。   桓修白也有过,多年前,他发现自己能于战场立于不败之地时,也会对这种征服欲不可自拔。但之后无数次磨砺的经验告诉他,依靠精神亢奋,只会昙花一现,迅速颓败,比一直勉力强撑还不如。   可惜,许多人死到临头,才会顿悟这个道理。   转眼间,约有上百人被情绪感染激怒,围堵了大肆虐杀的硬体小巨人。桓修白默默远离纷乱沉重的脚步声,找到一块真空地带,机械地用墙壁磨锉起骨头。   “桓……副会长?是你吗?”   桓修白手中动作一顿,将锋利的胯骨死死握在掌心,“是我。”   “太好了,终于有认识的人了。我来这边出任务,一觉醒来突然被抓,我用系统联系了会长寻求救援,但系统好像被屏蔽了。”   似乎是MOC的同事。看到桓修白还很欣慰。   桓修白简短问:“这里是哪?”   “战争世界。大总统的女儿被反抗军抓住,即将公开强制标记,会长临时把我从老家叫回来,制止悲剧发生。副会长,你呢?”   “我?”桓修白反应平淡,“与你无关吧。”   人在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刻,很容易将情感投射到别人身上。同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劝说:“我们一起逃出去,留在这里会死。我老婆年初才生了儿子,要不是奶粉太贵,我也不会丢下她跑出来接活。她还在家等着我,怎么办,我不能死啊!”   “我不会死。”   “你有办法?!”   桓修白没有回答,反而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身上有烟味,很特别,我鼻子很灵,能记住和分辨每个人的味道。”   烟味……怎么会有烟味。桓修白沉重的脑子开始运转。他明明很久没有抽烟了,席莫回不让他抽,烟味……十二天……今天是几号?   二十三号。他的发情日。   方圆几百米内,找不到哪怕一颗抑制剂。而这种情况会持续至少三天。   桓修白沿着墙慢慢后退,面前这个是alpha。   “桓……桓修白,我们一起努力逃出去吧,这里——”他突然向桓修白扑了过去。   “呲!——”   眨眼间,桓修白压低身体,落在了他身后,手中的骨刀以直白的轨迹割断了人的喉咙,心肌收缩造成的血压突破狰狞的创口,溅起三米高的血柱。   血雨倾砸在脸上,桓修白舔了舔嘴唇,张开手接了一些在手心,用于解渴。   他转过身,没有多余的感情波动,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远处的纷争结束了,掠食者们闻见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循着气味朝这里靠近。   呵。   桓修白冷笑一声。   他拽过尚且温热的尸体,用他的衣服擦干净骨刀沾着的血,低下脖子,小心摘下后颈的贴纸,将它暂时安放在一处墙上。然后,捏住腺体,手起刀落,他没有手术医的细致和耐性,更没有温柔的安抚,只是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彻底割下了他作为omega的标志之一。   没什么。这有什么。反正他本来就不想做omega。   席莫回也不会介意的,即便他没有第二性别,alpha也会爱他。   他把那一小团肉当做诱饵丢进了□□的人群中,立即引起了感官混乱的哄抢。他趁此机会,在每个忙着蹲在地上抢夺的人脖子后面抹了一刀,一个一个抽出他们的脊椎,挂在他们各自的脖颈上。   今天的战斗结束地格外早。   在极端亢奋状态下感觉不到疼痛。他摸回竞技场墙边,沿着墙一路摸索,终于找回了贴纸,将它贴在手背上,平静地跨越无数具冷却的身躯,作为今天活下来的最后一人,走出去。   “该进食了。今天的‘食物’是你监察科的同事,还记得吗?你去约萨克办公室时,他还热心给你倒过水。”   桓修白洗干净手,从墙角抓了一把墙灰,堵塞住脖子后流血的伤口,再仔仔细细把贴纸重新封在上面。   他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件重要的大事,松了气,又忍不住拿手掌按了按,以防贴纸贴不牢,掉下来。   “吃下去。”   他缺乏感情地回道:“好。”   这有什么。   他该作为席莫回等待的情人活下去。   而不是,一个固守所谓性别尊严被□□至死的蠢货。   他相信,换做席莫回,也会对他报以同样的忠诚。   ————————   第十二天。   一轮暗淡的白月悬于半空,它是形状锋利的新月,形态庞大,仿佛一把即将割破夜幕的镰刀,悬挂在人头顶。   映衬它暗淡的原因在瞭望塔的尖拱上。   错落有致的拱顶式建筑簇拥着世界最高塔,围着它排开锯齿状的黑影。在这冷色调的中心,塔顶的顶尖,有一人倨傲屹立,一身峻冷戎装。他上半身包覆着盔甲,肩甲是猎齿似突伸的花纹,超过两千层咒文细细密密镌刻在其上,胸甲之下是紧裹的内衫,以系带的方式在腰后抽紧,防止衣料对盔甲的贴身度产生影响。   为配合战斗情况,他必须身着贴合弹性的下装,冷白色的织物勾勒出线条有力而优美的腿肌,从腿侧到脚跟延伸着缠蛇之杖的徽纹,蛇头在股骨,蛇尾没入了膝盖下的长靴中。他此刻正顺着拱顶的倾斜曲起一条小腿,以全身紧绷的状态握持纤长的手杖,银色材质的尖跟靴和铠甲给他周身蒙上了一层凌厉昼白的光辉。   当他转过脸,用以盘起水月色发辫的宝石扣轻微闪耀,轻易夺走月辉的容颜高高在上,一种彷如古老而深远的威胁从蕴藏着力量的躯体里散发出来,庄重而威严。   许爱莉即便两腿战战,也没法控制自己不把眼珠子往那边瞟。   总感觉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美景。   就是好像缺一双大白翅膀。   “报告进度。”这声音好似刚从万年寒冰上敲下来。   许爱莉吹着冷风,提高声音:“你带来的军队已经扫荡了百分之八十,还是没发现主任踪迹。”   “准备转移下一个世界。”   “什么?会不会太快啊!能不能休息一下,一天刷两个世界很多人已经撑不住了。唔……虽然不是我手下。”   席莫回琥珀色的眼珠透过光,“我不会等。撑不住就丢下。明天开始以四个世界为单位清理。”   他不能等,他的omega等不了。   许爱莉神色复杂:“MOC控制的两百个世界被你端了23个,剩下那么多你不会真要一一蹚平去吧。”   “不会。”他清淡地说,“找到人就放了他们。”   许爱莉不敢吭声了。   她大过年的被金泽联系,半逼着揪出来当MOC的叛徒带路党,顺着编号一个世界一个世界找桓主任。   她也不知道桓主任怎么丢了,问也不敢问,想更是不敢想,反正她现在已经被挂在系统通缉红名单里,主任的姘头承诺重新给她找个工作,她也无所谓MOC了。   当然,最要紧的是,主任丢了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做A,可以没有小奶O,但道义不能丢。   只不过……许爱莉脊背掠过一阵寒凉,激得她忍不住抖了抖。只不过,美人姘头的手段也太狠了,过一个世界灭一个,她眼睁睁看着二十多个世界陷入了永久沉睡,彻底变为活死人大观。   浮空飞来一只白鹤,在拱顶飞了一阵,许爱莉看到他略微颔首,应该是白鹤传递了什么她无权听到的消息。   席莫回戴上覆面,“转移下个世界。”   在他坚决拒绝了使用替代品举行仪式后,席悯终于松口,将族中重宝悉数交给他。包括这身“蚀实”护甲在内的九件神级宝物,还有无量世界“界守”的四分之一守界军。   不仅如此,他还用那根“神”的手指做筹码,逼得主神将他升为修正局局长,将修正局异能者全部归为己用。   他尚未成神,却已能与神抗衡。   折断世界通行卡进行转移前,一座落地钟被留在拱顶,席莫回转过眼眸,它沉重有力的钟摆在匣子中咔哒咔哒摇晃起来。   这个世界时间永远停留在十点零三分。   在时间怀表碎裂,能力重创之后,席莫回反而机缘巧合从另一角度领悟时间法则的其中奥义:暂停。   他将这项能力越练越纯熟,在二十三个世界里放置了时间座钟,锁住所有活物的行动轨迹,A与O之间的矛盾暂停,无法产生混乱,主脑的实力自然也在无形中削弱。   不过,席莫回控制住这些世界,另有打算。   他睥睨着新的世界,无数守界军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它。   如果找到的是尸体,他不介意用MOC两百个小世界给桓修白陪葬。   ※※※※※※※※※※※※※※※※※※※※   忠诚这件事当然要互相的。至少我觉得桓哥的付出是值得的。   不要方,桓桓这身体马上要换新的更强的,不可能让他这样过下去的。   —————————感谢在2019-11-20 00:28:30~2019-11-20 21:3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 3个;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舟行 2瓶;夜栩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我要吃肉肉   桓修白把整个身子靠在墙上, 水泥墙潮湿粗糙, 或许长满了青苔, 但他对此没有确切的感受。他的脚掌、小腿肚、膝盖、胯骨、胸腔,直到头骨都失去了应有的感知能力。大地贪婪地吸引着他, 仿佛要将他吞噬,一道本来模糊的声音在耳畔越发清晰,它在呼唤他:躺下吧,休息一会, 死去吧,一切都会解脱……   他置若罔闻,操纵着这幅血肉粘黏的骨架来到桌子旁,摸索起刻下的痕迹。   一道, 两道……十五道……无数道!怎么会?为什么有这么多!究竟过去了几天,忘了,多长时间……我不记得了……我活着吗……不确定……在做梦吗?是吗?可为什么梦里没有高塔上的美人?……乱七八糟的划痕,一天一条……我活了多久,又死了多久?……我怕,怕什么呢?……怕他记得我……更怕他忘记我……   为什么我要保护肚子,里面有什么?   为什么我要触探腿根,下面有什么?   为什么我要念一个名字, 他是谁?   为什么……我是谁?我在哪?   为什么我能看到自己满身伤痕站在桌前, 现在这个发出诘问的是谁?这具躯体又是谁?究竟哪个才是真我?   桓修白陷入可怕的焦虑中。他刚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似乎和自己的躯体不在一起了。他像一片肥皂泡, 轻飘飘溜出了沉重疼痛的躯体, 为了逃避诸多苦难和折磨,下意识挣脱了悲苦的肉/体,这是一种奇怪的状况,因为连他自己也确定不了,所见到的诡异现象是梦还是现实。   “咚——咚”   那是开始的钟声。   他的灵魂开始砰砰震动,他想尖叫,但早已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神经拉扯,撕裂,剥离切除,他与渐渐失温的躯体越来越远,他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醒来!活下去!   自己的身体在视野中昏厥下去,他看到自己的头撞到了桌子,发出闷闷一声重响,像抽掉骨头的破布玩偶,失去灵魂的血肉瘫在地上,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睁着血红色的眼睛和他自己对视。   你是谁?我是谁?   你我,都是桓修白。   突然,他感到一股令人惊恐的吸力将他收回了小桌旁,他从昏沉的晕眩中撑开眼皮,浑身被汗水浸透,手脚冷得发抖,像刚从医院的停尸间走了一遭,荒唐孤寂,惶然不安,湿冷的汗水沉甸甸地坠在眼睛上,他眨了又眨,挤出一些,流淌下尖削的下巴,摇摇晃晃朝走廊尽头的门走去,直到打开门,被战争世界无穷无尽的热浪包裹住,他才发现自己还是看不见——   才发现,那不是汗水,是想念过去美好的泪水。   灵魂麻木无知,行走在竞技场的边缘,脚掌踩下去,趾缝里渗上来腐烂的肉泥,不知踩中了谁的骨头,脊椎骨的尖刺刮破了小腿,脚腕骨似乎暴露在皮肤外面,扭曲地陷进泥地里。他如同在沙漠中负重前行寻不到尽头的人,撑着破破烂烂的身体,在炎热中寒冷地颤悚着。   好冷,好渴,好饿,好热……   必须喝点什么东西……走不动了……吃,吃下去!全都吃光!为了生长在他身体里的它,为了铁窗里等他的人,他朝无数团晃动的光影冲过去,吃下他们!——   方未兴饶有兴致地微微屈身,观察着场下的情形。他稍微调快了这个世界的时间,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已然过去了两年,他的寄宿品还完完整整地活着,虽然魂体分离的情况已经开始了。   不愧是甄选出来的优秀躯体。以最接近神的□□强度,承接住他的灵魂与神格,这将是最完美合适的结合。   MOC下属的世界正在发生原因不明的崩塌,已经有超过五个小世界被无际深渊吞噬,主脑却并未放在心上。这并不是疏忽大意,神格不稳定的情况下,所掌控的小世界因为“矛盾突出”导致世界线相互挤压,发生陷落,也是预料中的情况。   他不着急,也没有花费心力在这件事上,只要拿到了“干净”的躯体,就可以彻底舍弃旧的储存地,再次焕发新生,并开始为下一次神格动荡做准备。   “主脑大人,这边检测到超过一百三十个小世界的支点活动暂停,不仅如此,所有OBA系统下的人类都陷入了沉睡。麻烦您给予决策。”   方未兴收到了MOC会长克罗兹通过系统传来的讯息。   “报告他们的坐标。”   “目前应该在科幻世界【一百七十九】,他们的转移速度很快,随时可能跳跃到下个世界。”   “找到他们,处理掉叛徒和入侵者。”   “谨遵命令。”   方未兴转过神,再次往下探了眼,在看清场中景象后,连他也不禁趣味地“诶?”了声。   只过了五分钟,场中的异能者就死了大半。他们倒在地上的尸体呈现极端干枯状,好似被人抽光了全身的水分,连内脏和细胞里的也没有放过,又黄又黑的皮肤干巴巴硬邦邦地绑在失去水分的肉块上,像被人弃置的腐坏老腊肉。   而一个人,迈着混乱而神志不清的步子,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穿梭在人们中间,铁臂般的右手穿透人体,拽出心脏上的血管,塞进口中,大口痛快嘬饮,他把每一个人都当做了水源储存箱,一个个拉出他们的“水管”,浇灌自己焦渴至死的胃。   可这样是不足以将新鲜尸体瞬间变成干尸状的。   方未兴对此十分感兴趣,他猜想,应该是持续的折磨让寄宿品在被封住所有当前能力后觉醒了其他能力。   而他本人并没有知觉。一切都是渐进的,潜在的,无意识的行为。   战斗结束后,主脑亲自下到了寄宿品的小窝里。   他惊讶于桓修白的变化。在战争世界过了两年时间,他居然能反过来利用主脑在他失去心脏时投进去的“蛛丝”,即便受了再重的伤,“蛛丝”也会慢慢替他修补躯体,让他得以支撑到现在。   方未兴反倒为此高兴。“蛛丝”修补的进度越快,范围越多,就能更大限度和桓修白的躯体融合,寄宿的同步进度会急剧增快。他走过去,碰触了这个人没有知觉的骨头,系统自动跳出信息:【同步进度 97%】   在靠近他时,方未兴久违地用灵体直观感受到气场的沉重。包覆在这个灵魂即将从世界上消失的可怜男人身上的阴郁化为了实质,甚至在他僵硬转动身体时,空间都会因为他所承担的“恶”而微微扭曲破洞,宛如一面被人用枪打碎的镜子,四处破裂,充满空洞的弹痕。   ——是时候收获了。   方未兴满意于他的这种变化。当下,桓修白躯体的一切进化都将为他的灵魂入住铺路。桓修白所有的,以后都将成为他的。他在茫茫众人间将这孩子挑选出来,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产生价值。   桓修白从没让他失望。除了和一个alpha产生关系这点。   不过那个受精卵早已被他的“蛛丝”污染,成为他的囊中物了。   “前天的食物是什么,吃出来了吗?龙肉的滋味与人类不同吧。”   桓修白艰难地扭动脖子,朝一旁歪下去,空间在他头顶扭曲成涟漪似的波纹。   皮、夹、克。   他无声地抿动嘴唇,咧嘴笑了笑。   “这只龙吃了我精心饲养的‘蘑菇’,我把它蕴含小世界各个神的神力肉躯切给你吃,你该感到荣幸,桓副会长。”   肉——肉,肉肉。   “今天吃的是你自己的肉,还记得吗?你被削下来,掉在地上的小腿肉,我将它洗洗干净,片成了片,放在你的食盆里。”   肉……肉……吃肉……好吃的肉,解饿的肉,我的肉……   方未兴收到一则讯息,他进入系统,发现会长克罗兹的头像彻底灭了,他感到一阵无趣,在克罗兹的名字旁打下【已死亡】。   “明天再用更好的肉喂你吧。是你想吃的。”方未兴笑着说。   桓修白麻痹的大脑被他的话触动了一下,又恢复了死寂。   ——————   第三十天,科幻世界。   “还没找到吗?过了这个月就回来吧。”   “父亲,您不用劝说我。”   对面沉默了一下,以和缓的口吻说道:“你只是没有尝过失去的滋味,才会如此焦迫。总有一天,你得学会平静看待它。”   “至少在我看来,那一天还没有到。”   “如果——”   席莫回疲倦地打断他:“母亲当年去救您了吧。若她没有坚持,您也不会有机会活着生下我。”   “情况不一样。当时我们已经有了你。如果不是这样,我更宁愿死去而不是让她受难。”   席莫回笑了,很轻却又很悲切:“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我只想做让我不会后悔的事,母亲也一样。况且,您怎么知道情况不一样……”   杜阅澜听出他的语气,转而问道:“你有什么隐瞒我们的?”   “怀孕的不是我。是他。”他指挥手下把克罗兹的尸体搬走,声调严肃而嘶哑,“我向您说出实情,是因为等我回去之后,希望您和母亲不要插手我和他的任何决定,并且——”   “接纳他,像对我一样。”他郑重说出了请求,也是对另一个人默然无声的承诺和负责。   杜阅澜没有立即答复孩子,只是说:“我会与你母亲商量。”   “好。”   席莫回等父亲挂断,重新转向面前景色。MOC会长克罗兹突然出现,企图偷袭刺杀他,被他抓住反杀,丢在了路旁。附近的房屋草木满目疮痍,全是战斗后留下的痕迹。   第三十天,还是没有桓修白的踪迹。   不过会长接到授意前来,说明主脑也是真的沉不住气了,也许下一个世界,就会碰到主脑。他查看了下许爱莉给的小世界列表,下一个是:战争世界。   骤然,席莫回抬起下颌,望向远方之地。庞大的黑色幻影从天空中冲破出来,浅灰色的天像一副被从背面捅破的画,黑漆漆的破洞口不断增大,张开形似大嘴的部分,狂肆吞噬着整片空间。   “那是——”席莫回疲劳又漠然的脸上浮现出震惊。   “很有趣,不是吗?我也是刚刚发现。”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席莫回转身的瞬间掷出短矛,银色铠甲如生长的藤蔓般覆盖全身,他向后纵跃,足尖点在空中,依靠咒能悬空而立,俯视着地上的人。   方未兴接下短矛,在手心玩弄了一会,折断它,随手丢在地上。   “别紧张。”他抬了头,朝席莫回释出笑容,“我只是来取你的肉喂狗。”   ※※※※※※※※※※※※※※※※※※※※   下一章就接桓哥回家啦。美美提前打好预防针。   给辛苦追文的仙女教母们烧了甜甜的校花大小姐美美x小混混桓的au番外,戳我领取就好啦   ————————————   感谢在2019-11-20 21:30:04~2019-11-23 22:3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于旎旎 3个;秋秋秋、说爱折花、烤肉2号、叶叶、只会水的海草、nan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年 38瓶;折花君 19瓶;瓷言好香一女的 10瓶;今天想吃方便面 2瓶;说爱折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找到阿桓了   “真有意思啊, 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方未兴的脸年轻而俊秀, 或许是出于本职,说起话时颇有一种教书育人的文质感。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能手握几百亿人的生杀大权, 将两百多个小世界捏在指尖,玩得团团转?   “你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时光。你母亲第一次见到我, 比你还慌乱。她也更年轻, 我想想, 应该只有十九二十岁吧, 和我那时候带的学生差不多大, ”方未兴感叹着,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起来,“时间过得真快啊。   周围的风声被撕裂了, 数不清的寒光挟裹着细密的刀刃朝主脑飞去,在他说话间,四面浮现起澈亮的光芒, 旋转的法阵将他包围起来, 犹如一张围闭的大网,向内突射出攻击。   方未兴处于包围圈内, 却毫无危机感。他甚至蹲身下来, 摘取房顶上水泥缝的摇曳的小花, 凑在鼻尖下闻了闻,评价道:“恶臭的世界, 连花儿闻起来都是臭的。”   “这就是你挑起世界风波的理由?”席莫回凛冽质问。   “你想知道理由?”方未兴在手里揉碎了那朵花, 放任它被咒术攻击产生的旋风刮走, “那你想用什么来换呢?”   席莫回并不应答。他合十的双掌向两边移动,元白色的骨头从手心释放处显生出来,它闪耀着莹莹冷光,仿佛能冻结一切事物,将罪孽者的身骨冻为齑粉。   骨杖的一端镶嵌着白金色蛇头雕饰,被两手相持,置于身前,它的这一届持有者面容端肃,温慈华美,琥珀色双眸空冷威严,呓声念道:“万象空境,镜涳向卍!”   手指静静收拢,凝聚了先代骨血的手杖尖端生长出皎白的骨刺。   方未兴眼中透出兴致高涨的光,紧盯住alpha的被光芒映照成雪白的双手,“你母亲教会了你这招,很不错。”   “无关我母亲。”席莫回反指抛起骨杖,它在身前急速旋绕,制造出万千幻影,以足以绞烂空间的速率制造出空间最大扭曲,“即将审判你的,是我。”   他眸色生冷,将半个世界拉进了自己的梦境空间。   ——————   当一个人有了死亡的感觉时,他的灵魂往往在游离。   桓修白靠在角落,静静注视着自己破败的躯体。过去了十分钟,他渐渐发现肉/体起伏的胸膛平缓了,错乱的呼吸节奏也弱了下去,听不到那破烂风箱似的呼气声,他自己都觉得安静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今天吃下了自己的小腿肉,他心情格外平静,甚至感觉再没有什么事能引起内心的波澜。所有的精力都耗尽了,骨头松软,有不少碎成了渣,刺破并穿插在血肉里。他想试着呼吸一下,却突然发现自己并不需要呼吸。   他的灵魂和肉/体,好像分开了——   这是他观察了近一个月的结果。   这具躯体现在对他来说就好像一件破烂的衣服,穿上它,他衣不蔽体,脱下它,他反而赤诚轻松。他的灵魂和意识站在这里,四处发痛的躯体躺在那里,似乎一切苦痛都与他无关了。   桓修白觉得轻松、自在,长久以来拴在脚上的累赘没了,他在幽黑的走道里来回走动,炽热的风从门缝里穿进来,他蹲下来,向门缝伸出手,眼睁睁看着手指穿透了门,探到了门里面。   他猛地站起来,想要跑出去,丢下他的肉/体,丢下外面无数具尸体,去找一个……   一个人。   找谁?他忘了……但他记得那种感觉。那个人,是他要掏出胸膛,用柔软的小垫子塞进去,再将其安置在里面,永远搂进心怀里的人。   是谁呢?他喜欢的……   ——明天再用更好的肉喂你吧。是你喜欢吃的。   我喜欢吃的?   我喜欢的,为什么要吃他?我可以吃自己,怎么能吃喜欢的东西?   为什么?因为我在这个世上,除了他,不存在其他执着的喜爱,更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桓修白惊恐地来回踱步,想要冲出这里,却下意识认为那个一直窥探监视与折磨他的东西就在外面。可他不能不去,那个玩意,那个可怕的东西会夺走他最重要的爱物,比他的躯体和灵魂还要重要,是一无所有的他仅存的所有物!   他惊惶、慌乱,突然,像是一头撞进了舞台上沉沉的幕帘,穿过层层天鹅绒似的隔层,他踉跄着栽倒在一片沙滩上,溅了一身水,茫然地抬起脑袋,无边的暴雨倾砸在眼皮上。   这里是哪儿……   他被血腥杀戮充斥的大脑下翻起一点点尘封的记忆,有一种极端熟悉的感觉入侵了内心。   他向覆盖着铅灰色云层的天边张望,那里一片黑沉,半个天空都处于黑洞之中,不断有空间的碎块从黑洞中掉下来,充作这里的一部分。他恍惚间想起了这个东西的名字:时空幂洞。   桓修白向它跑去,空间在他脚下缓缓流动,顺遂他的心意将他送到了天边,他靠近那个庞大无比的洞口前,忽然听到了洞的另一边传来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继承了神格。原来并没有。自取灭亡。”主脑失笑道,带着侮辱的口吻。   席莫回难以支撑住不断破碎的梦境空间,只有在他的领域里,才有囚禁住方未兴灵魂,彻底杀死他的可能。但从刚刚开始,他们所立足的科幻世界就在怪洞的不断吞噬中崩塌,他用以作为梦境支撑的地区也即将粉碎。   他撑着法杖站起来,摇晃了一下躯体,碎裂的银色胸甲掉在脚边,曾经婉转的声音破碎成了暗哑的嘶声:“我是他的神,我必须,必须要拯救他——”   再不下决定,主脑又将获得胜利,他好不容易削弱MOC实力换来的一次对决机会也将彻底失败。   席莫回不作二想,决定倾尽一切。   于梦境世界的终焉处,席莫回摘下了金色的右眼。于席氏一族每一代家主来说,这才是真正的“重宝”,它是最后种下神格的地方,是席氏每个人魔力的凝聚点。   席莫回将它嵌进了宝书“阿辛罗”的封面凹槽,曾经破烂不堪的纸页暴涨出灿烂的光圈,陈旧的外表褪变出厚重华丽的棕色封皮,围绕着金色的眼球,镶满了菱形宝石。   阿辛罗终于现出真实模样。   与此同时,无量世界,云海穹宫,祭祀祠堂内——   席悯端跪于无数祖宗牌位之前,赤红色烛光映照在她肃穆昳美的脸上。她薄唇紧抿,眸眼闭合,无声默念:葬破千华路,万境自如如。   倏然睁眼,如出一辙的金色右眼绽放出万千光华!血缘传承咒法的作用启动,她将作为“神”的力量悉数支持给了孩子。   阿辛罗化入席莫回体内,融为一体,他化骨杖为利枪,怒睁独眼,以天神严视相倾力一掷,骨刺瞬间绞碎了方未兴的躯体,直指他的“神格”。   方未兴半颗头颅摇了摇,“你和你母亲都不长记性。”   骨刺碰触到金色硬牌的同时,重重弹了回去,席莫回一击不成,反被侵蚀,抬头去看,神格上只有轻微一道刮痕。   “以两百个世界为底基,你就算伤我,我也能眨眼恢复。”方未兴张手在虚空一握,空间破裂的“噗噗”声不绝于耳,他讽刺笑了笑,扭曲了附近的空间,将置于半空的席莫回拽下云端。   “你不是神吗?连个信徒也没有,怎么称之为神?”   席莫回已然听不清他的讽笑,他耗尽了魔力,又被反弹回来的攻击打中自身,无法承受的精神痛苦让他全身震颤,他脚下的悬空法阵暗淡消失,整个人失去依凭,打着颤掉下半空。   “信徒在这!”   一双铁臂将他稳稳接在怀中。   席莫回用仅剩的视线看去,接住他的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它全身漆黑,包裹着各种恶孽,笼罩在浓黑的火焰中,看不清,探不明,唯有一双血红凶戾的眼睛,向他投来独有的温柔。   席莫回颤动着嘴唇,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他被放在安全的地方,眼看着那个似鬼非人的东西咆哮着化为封天之黑,灵魂震荡,神魂飞天,连着土地、空间、梦境、神格,吞噬了整个世界,与方未兴和科幻小世界一同化为了虚无。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有破碎的水声在他面前滴响。   席莫回再次睁开眼睛,阿辛罗已从身体中退出,右眼回到了眼眶中。   他脚下踩的是新生的青草,听到了近旁的浪花拍打声,发现自己置身于小岛之上,不远处的针叶林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昏黑,滴滴答答发出声音的正是从树干上滴下来的犹如黑色沥青的恐怖物质。   席莫回心有所感,毫不犹豫向树林奔去,阳光在他脚尖前停滞,以阴影作为分割线的地方再也没了绿草,只有一片焦土。   他嗅到了硝烟的辛辣味,尝到了自己舌尖残存的酸苦,向着那片黑暗,探出了自己的手。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下,想往回缩。   席莫回颤抖的心向它扑了过去。他坚决地拽住了对方,拽出黑暗中,拽到了阳光下,盔甲掉落,覆面松散,银色长发垂坠下来,他看到了那个人的全貌,心痛到呼吸静止。   桓修白破烂不堪的躯体跪在他身前,浑身赤/裸,无所遁形,唯一用以遮挡的是绑在眼睛上浸透过不知多少次血的黑色布条。   Omega闻到了他的气味,蒙着眼睛,肌肤上浮现盘转着古怪的黑色符文,慢慢,慢慢将脑袋搭在了他身上,虔诚地将充满血痂的嘴唇送上,亲吻了他的“权杖”。   席莫回低下身,垂下的长发遮住了他悲痛的侧脸。因为他看到了这个人的脖子,在后颈上,那个独角兽贴纸还破破烂烂,又执念深重地贴在上面。   小岛骤然下起了一场大雨,雨水洗刷去男人身上的脏污,现出所有的伤痕。席莫回小心翼翼揭掉了贴纸,下面是一大块早已凝固的血痂,他趁着雨水,轻轻在上面抚了又抚,可是搓下来的只有血块。   牙印呢?皮肤呢?……腺体,腺体呢……没有……   三十天了……他脑中突然浮现出日期……发情期……标记去除……   他的omega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那个标记。写有他名字的贴纸还固执地掩盖着巨大的伤口,那只可能是——   桓修白为了保留对他全然的忠诚,剜掉了自己腺体。没有了标记,唯一能证明他们爱意的东西,被桓修白贴在了伤疤上。   他心绪激荡,跪下来,将这个人用力勒进怀中,三十天的等待与焦迫在这一刻突然崩塌——   “阿桓……我的阿桓——”   他泣不成声,哽咽颤抖的躯体被无力搂住,桓修白虚弱而茫然地叙述:“我来膜拜你了。”   无量世界中,席悯手腕上的珠串尽数碎裂。她凝视着祖宗牌位,站起来时抑制不住晕眩,脚步错乱了一声。即便是这样细微的动静,祠堂的大门还是打开了,杜阅澜快步走进来扶住她,席悯推了他胸口一下,却被男人固执地带到一边,按在胸膛里。   “怎么样?”   席悯面色雪白,眉间凝重:“失败了。它还活着。联系莫回,让他务必马上回来。”   ※※※※※※※※※※※※※※※※※※※※   我怎么写出了大结局的感觉。你们说,我要是在这里标个end,会不会被你们打死?嘿嘿嘿嘿   顺便求你们奔走相告,虐剧情走完惹,快喊你们的小伙伴回来吃糖啊!!(都木有人看啦呜呜呜哭哭   权杖这个东西是个隐喻,你们,就,懂就好了嘿嘿   ————————   感谢仙女教母的不离不弃   感谢在2019-11-23 22:35:46~2019-11-25 01:3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 3个;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栗子酱 15瓶;挽月 6瓶;欧洲首席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张罗进门   桓修白仿佛从一场长久又血腥淋漓的梦里挣脱出来。   他用仅存的力气站着, 注视着正细致给他扣好衣服扣子的情人。席莫回低着头, 下眼睑红肿,面色因为小幅度的窒息而呈现出病态的红, 睫毛湿漉漉得纠缠在一起,随着呼吸轻微颤动, 一脸圣洁相全因为他而碎得四分五裂。   “……别再哭了, 你哭我更心疼……”桓修白嘶哑地说。   “我没哭。那是雨水。”席莫回口吻生硬, 死不承认。   “……你找了我多久?累不累?”   席莫回牙尖印在唇上, 声线控制不住地颤:“我不累。”   “你的衣服, 我穿还挺合身啊……”   席莫回埋进他热乎乎的颈项,“是你瘦了,本来比我胖的……”   桓修白忍不住哑着嗓子笑了声:“那不叫胖, 那叫精壮能干。”   席莫回稍稍离开,告诉他:“我们现在回去。”   “都听你的……”   席莫回侧转脸,环视了一圈, “这里是什么世界?”   桓修白偎在他身边, 脑袋枕在他肩头,同他一起看向风平浪静后的海面:“是我的世界, 以后也会是你的。”   他们进入无量世界时, 正值当天中午。席莫回提前通知了父母, 席家大宅安稳如常,除了多加了十层镇宅结界。   饭菜准备妥当, 就等席家长子带人到家。佣人给席悯端来了饭前茶点, 顺便附上一份文件, 迎着席悯的目光解释道:“是先生给的。”   席悯没有翻开那厚厚一叠资料,而是直接晃铃叫来了杜阅澜。   “有什么不可当面说的?”席悯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资料封面。   杜阅澜走到她桌前,“夫人看过了吗?”   “既然你已经代我看了,也无甚区别。”席悯将它放在一旁,看样子是打算不再翻了。   杜阅澜欲言又止,终是换了称呼,眉头凝重:“席悯。你知道莫回要带回来那人的底细吗?被主脑挑选,又在其监控下长大,为主脑卖命超过五年。此人如果别有用心,听从主脑指挥,想通过莫回光明正大入住我家,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十分之九。”   席悯无动于衷:“席莫回应该知道。他有自己的考量。”   杜阅澜走近一步:“悯!莫回他还单纯,或许我们该……”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该有的措施我早已设下。”席悯将披肩搭在手臂上,遮住之前未愈的黑疤,踏过书房柔软的地毯走向外面,“他心术正不正,从他能不能踏过这道门,即可知晓。”   到了无量世界,席家大宅楼下,仰头一望,高耸入云的现代化摩天大楼呈现六角形状伫立在大陆中央。在高达一百九十九层的危楼之上,隐隐约约可见朱红色的楼阁漂浮在云间。   第一次来见公公婆婆,还是这幅破落样子,桓修白说不紧张是假的。   席莫回发现他握着的手在出汗,便说:“不用紧张,反正他们都不是好相处的人。”   “……啊?”   “所以不要相处便是。你在这个家,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唯一要对其负责的人——是我。”   桓修白和他交握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虚喘着笑道:“……我第一次上门,是不是应该买点礼物送公婆?”   “不需要。他们肯定看不上。”   “……”   席莫回拍拍他的手背,“买给我就好,我看得上。”   桓修白安心多了。要按照他以前的打算,公婆看不上自己他也压根不会在意,找个机会把席莫回偷了就跑,快马加鞭不带回头找地方把人藏好,反正这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可现在不同了……   他每走一步,都感觉魂魄要从嘴里呕出来,脚步沉重得像背了二十吨沙包,眼前的景物时不时模糊一下,有时回头看着席莫回,视线都难以聚焦,全凭着一口气,才在战争世界找回了发冷的躯体,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和席莫回相聚。   他逃出来了,好像还把主脑给吃了,但自己这样下去也活不了太久。他有清晰的预感,却无法告诉席莫回,因为……刚刚找回自己,就要得知会失去的,对席莫回来说太残忍了……   他得想个万全的办法,不管用怎样的方法,让席莫回平静接受……接受他,即将死去的现实。   “我们从这里上去。”席莫回带他走进大楼,一路上无数人见到他的脸,无一不恭敬躬身。席莫回目不斜视,上了直达电梯。   桓修白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黑发间夹杂了许多灰色的发丝,面色茫然,毫无生气,穿着席莫回的衣服显得风格不搭,仿佛一具行走的套着华贵寿衣的尸体。   “席莫回……”   “嗯?”   “你,摸摸我,看我还热吗?”   “你热了吗?”席莫回将手掌贴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又怕不准,跟他额头贴着额头试了试,结论道:“体温正常。”   “还热着就行。”桓修白勉强笑道。   席莫回眸中闪动,认真盯了他三秒钟,忽然抓住了他骨节突出的手腕。桓修白不知是怎么了,敏感地一瞬间察觉出他要做什么,往后猛得一退,甩脱了他。   但omega反应过来,马上贴了回来,主动把手骨送进他掌心,还拽着他的手掌包在自己腕上包好,低声说:“你随便捏。就是别看我记忆,行吗?唯独这件事不行。”   那样肮脏的记忆,留着他自己慢慢消化就好,没有必要玷污席莫回。   桓修白说完,抑制不住地重重喘了两声,好似刚才那句话耗尽了力气。他半晌得不到席莫回应声,恍恍惚惚地仰起脸,却被拢到了近旁,被人耳鬓厮磨着告知:“等会再好好收拾你。”   桓修白知觉混乱的耳朵里流淌入这句话,空荡荡的胸膛里似乎骤然点燃了一簇火。虽然火苗很小,还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但他终于是又有可供燃烧下去的东西了。   他对alpha修长的手指爱不释手,即便电梯到了顶层,刻有浮雕的镜门朝两边滑去,他也不想松开。   “我们就打个招呼,几分钟就好,别担心。等会我带你去医院,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席莫回任他紧握着,同他一起踏出门,走过那道铺有碧色玉石砖的弧形回廊,曾经紧闭的正门大敞着。在沉木色的门槛之后,席氏家主与其伴侣瞩目而立。席墨之站在他们身后,弱弱地叫了一声:“哥……”   席莫回没有多余的表情,拉着桓修白的手,对他们说:“我回来了。”   他先跨过了门槛,看不见的防御结界微微闪动了下,身份确定。桓修白正要抬腿,他先被alpha拉进门内的手却猛遭到电击般的疼痛,一股无形之中的推力将他弹了出去。他愕然地站在门外,捂着那只痛麻的手,席莫回置身门内,回首时同样是惊愕。   席莫回骤然转头看向席悯,言语中带了厉色:“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席悯的美眸缓缓转向门外,在桓修白现出死相的脸上掠过,说道:“并不是我们刻意难为。这道结界是为了防恶念入侵设下的,三十年前我对它进行过改造,在防御系统中加入了主脑鉴别术。而他身上,也确实存在主脑的气息。”   结界这关不过,桓修白永远也进不了席家的门,得不到承认。   席莫回闭了闭眼,绝望道:“可是他有了我们的孩子,是席氏的血脉,您不能不顾。”   席悯口吻漠然:“祖宗之法不可破。况且我已纵容你为救他屡屡破例。”   席莫回不忍去回头看桓修白的面色,他带人来家,路上次次许诺,到了家门口却被现实重重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不仅是他,还是桓修白之前的深情付出。   他身为alpha,连自己伴侣的自尊都无法保全,怎能容忍?   “母亲。”当着家里众人的面,席莫回毅然曲起膝盖,垂首跪下,在席悯脚边恳求,“求您撤了结界,让他进门。”   席家楼阁的大理石地板很冷,桓修白在梦里知道的。他的小情人,跪在那么冷的地面,回头痛了会和他嗔声抱怨的。   “母亲,我很少求过您什么事,只有这件,求您答应。”   他的小情人,那么高傲自尊,为了反抗家里跑出来,宁死也不愿妥协,却为了他,再次和家里人低头了,双膝抵在地上,在所有人的视线下,卑微请求。   桓修白血液逆流,浑身发冷,酝酿在胸腔里的酸涩直往鼻腔上冲,他看着席莫回深深伏下身,曾经挺拔的脊椎弯了,他的灵魂也随之绞烂,痛得神魂欲裂,骨肉碎离。   那两年来无数个难忍的日夜,都比不上席莫回为了他委曲求全一跪来得疼。   “咚。”   这是膝盖骨重重敲击在砖石上的闷响。   席家人的视线同时投向了门槛外,每个人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震动。   “桓——”   席莫回正要出声,桓修白两手伏地,咚咚咚向席母席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他直起身,额头红肿一片,表情却是苍茫,强撑着昂头挺腰道:“我与他同心同身,他跪我不能站着。”   他随即又低下脸,恍惚了一下,流露出苦笑,对席母席父尊敬地说:“叔叔阿姨,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叫你们一声爸妈。你们对席莫回有养育之恩,而我是他的爱人……这三个头,是为了报答您们将他养大,让我有机会和他相爱。”   他又咚咚磕了两个,声声砸在席莫回心尖,钻心的苦涩从心头一直麻痹到了舌根。   杜阅澜愣愣看着,下意识要躲,被席悯拽住,生生受了那两个头。杜阅澜向她投去目光,席悯轻轻颔首。   席莫回没看到父母的小动作,站起来冲过去要扶桓修白,他却坚持伏在地上,哽着嗓子硬声说:“叔叔阿姨,烦请你们不要责怪莫回。是我追求他的……有什么事我来担着。我不会让你们为难,也请……你们以后好好照顾莫回,我这就——”   桓修白踉跄要站起来,“走”字还未脱口,突然捂住嘴,舌根一酸,喉咙里涌上一大滩夹着血的碎肉,吞也吞不下去,滴滴答答顺着指头缝溢出来。他难受地大声咳嗽着,仿佛要把破烂的肺咳出来,血压上升,眼前看不清东西,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漫无方向地走了两步,撞进席莫回的怀抱里,剧烈咳着大喘气。   “啊……”   桓修白听到身前人溢出一声揪心的呜咽,自己也揪起了心,在恍然发白的视线里摸索到席莫回的脸,轻轻摩挲软软的脸肉,凭着本能哄他道:“别哭啊……”   席莫回抱着他往回走,喃喃重复:“我们不受这委屈,阿桓,我们走,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   不论去地狱还是天堂,相握的手总不能分开。   席悯在门内静默了一会,似乎有所触动。实际在桓修白下跪之时,她心里已经了然,自己的儿子在对方心中地位大过一切。   替夫跪拜,这份果敢和倔性难得。他敢扣头,她便以长辈身份接下了。   她忽然叹了一声气,面对同样动容的杜阅澜吩咐道:“阅澜,去把人家安顿好。那孩子也不容易。”   等事情了结,挑个好日子张罗进门吧。   ※※※※※※※※※※※※※※※※※※※※   席麻麻:【防火墙开启】杀毒软件扫描到可疑人物一只。   席爹爹:不阔以进门!   席美美哭哭:麻麻快把防火墙关上!   二桓:我是病毒?嘿嘿   席麻麻正准备关防火墙,席美美把病毒搓成一团,抱着走了:我们一起做病毒!不受这委屈   席麻麻对席爹爹:快把俩傻孩子捉回来   —————————   我好喜欢桓桓呜呜呜呜,美美也好好呜呜呜呜两个苦命小傻瓜。   其实原本的剧情比这个虐,这已经是我改过的糖了……所以,有没有人吃【红烧鳕鱼】啊(自动给自己淋上酱油加开水)   ———————   感谢在2019-11-25 01:33:18~2019-11-26 04:3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 2个;折花君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说爱折花、拔剑四顾心茫然、甜酒果奶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独角兽贴纸   围观了这一切的席墨之绞紧了双手, 轻声在背后说了句:“妈, 爸,我先走了。”   直到现在, 他才真正意义上明白了他哥说的那番话——你妻子在家中的地位,取决于你的决心和态度。   在这句话之下, 支撑着的是一份坚如磐石的责任心。   不过席墨之怎么也没想到, 打断脊梁都不肯低头的席莫回居然会为了一个外人当场下跪求人, 就为了给他老婆找回场子面子, 表决心给父母看。   席墨之扪心自问……遇到这种场景, 他更可能的是带着人走,直接逃避冲突,像席莫回一样当机立断, 他……自问没有这份勇气。   杜阅澜也是心如乱麻,他做好了各种设想,甚至以为儿子会当场赌气离开, 却被这二人接连一跪砸得半懵。   “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跨不过结界。”   席悯转着手腕上的赤红色珠串, 轻声应道:“他是跨不过结界,但也跨过了门槛。”   杜阅澜与她相知相伴多年, 席悯话说一半, 他已明白了意思。席悯一开始就猜到, 即使人找回来,只要主脑没死, 多半不会放过机会, 怎么也会借助他人躯体留下复生的可能。这孩子是无辜, 也是个纯然的牺牲品,这点席氏大家长早就明白。   而席悯所说的“跨过门槛”,从来就不是结界,而是席悯与杜阅澜的两道心门。   “你想借这机会看清那孩子的态度。”杜阅澜道。   “是,也不是。我要看的是他们俩的态度,不是单纯任何一方。”席悯踱步回内厅,来到窗口,院内水汽氤氲,迷雾浓郁处似有鸟雀啾唧声,“席氏家大业大,家主和掌家主母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关系到整片八十个世界的稳定存亡。如果两个人不能心意相通,你我一体,保持关系长久和睦,不仅每年一度的‘祭祀’无法完成,连维持界守的责任,也会难以为继。”   杜阅澜略微思索,坦言道:“所以你之前答应莫回,许他可以不继承家业,也只是要求他娶个无关的人传续子嗣。但若要继承家族,掌家主母的选择断不可能如此轻率。可是……”   杜阅澜又忍不住朝回廊那边瞄了眼,人早就走了,但那几声惊心动魄的扣首声,似乎还在廊中回响。   “可是,他既然连自己的名分都不求,只求我们以后善待莫回……怕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是,这孩子能第一时间反应,不计较自己得失,本能把莫回放在自己前面,这点……确实很难得,但席悯,你难道要让儿子做冥婚吗?那分明是魂魄离体,勉力支撑……”   “他都求我了。”   杜阅澜抬眸,有些错愕,“只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席悯美眸流转,淡如烟波地掠了他一眼,“你我都知道,席莫回大可径直离开,就算他发了脾气再当我面拆一次楼,也在情理之中。因为我不让他的人进门,伤得是他的面子,他若是发脾气,那是为了私欲,但他跪下求我,这性质便不同了。”   杜阅澜感叹接道:“他成长了,有了担当,这次跪你是为了妻儿,更为了给他的人平等和尊重。”   席悯静静听着,也在内心赞同。她行走各大世界多年,和诸多小世界顶层势力斡旋角力,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儿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想法。这一跪的性质有多重,席悯当然知道。席莫回这是将自己的骄傲自尊押上,想在她这里换得伴侣的尊严。   这份责任,直面问题当即处理的决心,让席悯也觉得把家族交到长子手里——放心。   一个alpha,如果没有担当与牵挂,就容易做事冲突,不顾后果,缺少一根理智的绳子拉住他。但它不是束缚的绳子,而是牵引着人回归本心,守护自我的连心线。   席悯二十啷当岁时,也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时常无法无天,做过的混事比之席莫回有过之而无不及,抱怨席家老太爷太苛责,为什么不能早早将权柄交在她手里,于是便离家出走企图证明自我。   席老太爷没有刻意拦她,正如她没有刻意去追捕席莫回。   直到她历经生死,学会了取舍,退让,遇事之前多加思考,最后是牺牲与奉献,她才接过了传家权杖,得到了承认。   比之席老太爷对她,她自己对长子实在是过分纵容了。   席悯略略欣慰道:“他到底没辜负我的期望。”   杜阅澜轻叹着:“墨之就不行。”   给老婆偷偷发完短信的席墨之走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帅脸扭曲了下,撇嘴嘀咕:“用不用这么偏心……”   另一边,席莫回带着桓修白直奔医院,把人推进诊疗室做了全身检查,一个电话叫来了无量世界所有顶级医学专家联合会诊。   一群老头围在会议室里对着胸透B超各种部位的彩超指指点点啧啧称奇,席家小叔子A产科专家席恪眉头皱了皱,白大褂一抻,走出去。   他走的是内部通道,直达检查室,病人桓修白正在这里接受缝合手术。   病人看起来精神状态还行,身上的烂处已经缝好,碎掉的骨头也都得到一定程度修复,参与救治的医师都是治疗系的异能者,对付这类创伤很有一套。   却也是无用的……没有心,怎么能活下来的?那群专家唇枪舌剑地讨论个不停,席恪想着这是家里事,无心跟他们争论,早早来关怀病人了。   席恪掀开透明帘子走进去,心里嘀咕着,挺帅一小伙,配我家侄子那个阴柔相正好,对方也看到了他,正要开口喊人,席恪摆摆手说:“叫我小叔就好。”   “小叔。”这还是第一个表面释出善意的席家人,桓修白抑制住紧张,露出和他脾性完全相反的腼腆笑容。   席恪伸头看了看,护士侧身让开一些,让他看清正在贴纱布包扎的后颈,席恪随口问到:“疼吗?我不我喊莫回进来陪你。”   “不疼,他一路陪我过来,太累了,让他在外面多歇会吧。”   席恪快言快语道:“我估计他也没歇着,找人去给你看会诊结果去了。”   他话刚说完,诊疗室门上的小玻璃窗户口就露出个白乎乎的脑袋,席莫回冒了一双眼睛左右搜寻着,桓修白看到他忍不住含了笑,也不顾手腕上是不是还打着针,急忙给alpha挥手。   席莫回径直开门进来,看到他精神还好,也松了眉头,恢复了往日高冷的样子。正巧一记营养针已打完,桓修白得了空,就站起来过去迎他。   “这是我小叔,他人比较好,你见过了吧。”席莫回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回去坐着。   席恪嘴角抽了下:“我听你这句‘比较好’,就知道你对你爹妈是什么评价了。”   “小叔,我有点事要跟您商量。”   “巧了,我也想抱怨来着,大过年把我年假销了。”   桓修白见他俩要走,下意识拉住了席莫回大衣一角,“等……”   席莫回马上停住,从衣角上捡起他的手握住,指腹磨蹭着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我就在门口,不走远。”   桓修白讪讪笑了下,他这么大个人了,当着席莫回叔叔的面还这么黏人,凭白让人家家长看了笑话。但他这人向来脸皮厚,于是乎厚着脸皮问:“之前你买的贴纸还剩吗?再给我贴一个,后脖子包住太难看了。”   席莫回从阿辛罗中拎出小箱子,找出隔层里好好放置的贴纸,因为怕刺激到伤口,这次是写好了名字再贴到纱布上,弄完了才故意问:“贴这么个东西就能好看了?”   Omega果然不负他期望地回答:“你的签名好看,我脸上有光,回头护士给我换药看到了都要嫉妒的。”   “让她们嫉妒。”席莫回心情好转,捏着他下巴轻轻抿了一口厚唇。   席恪在旁边看着,神色复杂,在席莫回亲上去时差点伸手去挡。他不动声色从旁边捏了些酒精棉,把侄子拉到门外就往人嘴上擦。   “叔叔你做什么?”席莫回莫名其妙,制住他的手。   席恪往门里瞟了眼,又把他拉到楼梯拐角处,“给你消消毒,免得被感染。”   门里,桓修白喜不自禁地摸着后脖子的贴纸,忽然发现有一角掖进去,独角兽的角那块没了,他想撕下来重贴,手指控制不住力道,不小心弄破了一小块。   啊……糟糕。   他本想惋惜,后来一想,自己都是有alpha的人了,重要个贴纸算个什么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外面去找人。门口却没有两人的身影,他拐了个弯,听到楼道那边有声音,是席莫回一声压抑的怒喊:“这不可能!”   桓修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放轻了脚步。   “……大侄子,你自己也干过医生,我还能骗你吗?切下来的样本还在我办公室里,需要现在拿来给你看吗?各种检查也做了,他身体里到处布满不明纤维物,四处生长,修复肌体的同时也占领了细胞,说难听点,和癌症晚期癌细胞全身扩散差不多,况且这种纤维还有向体外扩散的可能……”   桓修白的指甲陷进了掌心里,刺出了血珠,他却感觉不到。   “不会的。他求生欲很强,一定有办法,全身器官移植不行吗?不论花多少代价,只要能把人救回来……”   “他连心都没有,到底是靠什么活着,你还能猜不到?移植器官,可以是可以,你消灭了那些纤维物,他可能会死得更快。我现在不是作为你的叔叔跟你对话,是作为一个医生劝道病人家属,你明白吗?”   “明白……”席莫回的声音低落下去。   “还有你让我看的B超结果,唉……”连席恪说起来都有些不忍了,“你跟叔叔说他是上个月初发现怀孕的,我这边检查结果……那胚胎在他肚子里起码有两年,胎芽胎心早就没动静,都萎缩了,应该是饮食和运动方面没顾好,妊娠停滞了。”   “什么……”席莫回发不出声音。   席恪硬下心说:“总之,孩子的事别想了,晚上你就劝人动手术把死胎掏出来吧。你自己也少跟他接触,体/液接触更要禁止,回头你要是感染成了别人的傀儡,我和你爹妈不好交代。”   桓修白胳膊抱住小腹,摇摇晃晃走回去,穿上外套漫无目的地走了。   ※※※※※※※※※※※※※※※※※※※※   鳕鱼已经裹上了面包糠,被人绑了起来   不要方,桓哥不是跑路了,他就溜达到门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   今天还有一更,爱不爱我(估计是不爱惹呜呜呜呜呜,有木有想吃清蒸鳕鱼的给鳕鱼留一个愤恨的评论啊?   感谢在2019-11-26 04:34:13~2019-11-27 00:0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说爱折花、小米粥、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天会有猫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礼物   对桓修白来说, 无量世界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记得自己曾得到过进入它的钥匙, 上面写着:无量世界, 入之即死。   这句话于他而言,居然冥冥之中以另一种方式应验了。   他慢吞吞走出医院, 没发现自己身后的空间逐渐扭曲,经过的地方像被一只大手狠心揪住,扯出了虚无的破洞。医院门口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吹乱了他一头灰发, 二月的寒风刺凌凌打在脸上,让他猛然惊觉,现在还是寒冬。   他在战争世界里度过了七百多个腥臭的热夜,早已忘了风雪吹打是什么感觉。他来的时候和席莫回一起, 靠在对方身边一直很暖和,使他忽略了季节。独自走出来时,寒日的萧索才凶猛地扑过来,瞬间穿透了他的肉与骨,几乎将他的脚步钉打在原地。   桓修白想打个冷颤,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只是放松躯体,任凭冷风摧残走下台阶。走出医院大门时, 他瞥见一辆轿车驶进去, 车后座上坐着席莫回的父亲, 他下意识向旁躲了躲, 背过身去, 以最快的步速离开。   估计过不久,席莫回的所有家人就会发现他的孩子是个……   他不愿意用那个词称呼它。他想叫它小可爱,小漂亮,席莫回的小宝宝,只有那个词,他不想说出口。   死胎。   他嘴唇无声动了动,扯了下嘴角,眼周隐约有了皱纹,显得沧桑而难堪。   像一缕孤魂游走在坟地里,桓修白迈着飘忽的步伐行走在街道上,偶然抬起眼睛,发现医院所在地就在市中心。他身边围绕着繁华的商铺,铺天盖地的大红色营造出浓郁的新年气氛,每个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喜气洋洋,携家带口,时不时停下来对商店橱窗年味十足的装饰驻足观望。   桓修白也停下来了,橱窗锃亮的玻璃反射出他的脸,他慌忙低下头,假装在看红绒布上摆的珠宝首饰。   “先生您好!外面冷,您进来看看吧!今天年初六有9.8折活动,您想选购点什么?给爱人买钻戒还是孩子买足金啊?”   门内的销售员梳着紧绷绷的马尾,大冷天还穿着短裙制服,一只手撑开门热情招呼他进去。   桓修白慢慢转过去,梦呓似的重复了句:“年初六……”   似乎很久之前,他问过席莫回,要不要年初六把婚礼办了。怎么他还没准备好,就到年初六了啊……   桓修白向着玻璃门走过去,踏上铺着红色地毯的台阶,门内一股空调的热风扑面而来,他依旧浑身冷得麻木,迟钝地问道:“钻戒,在哪边?”   “这边这边,先生,我带您去看。您爱人是什么性别,我们这里有分区定制。”   桓修白神情恍惚,忽而笑了一下,想起了故意栽倒在他怀里的教皇,说道:“买omega会喜欢的。”   “啊,是omega吗,您真是有福气啊。这边都是今年流行的款式,您看您有多少预算,我给您推荐个合适的。”   “越简单越好……买最大的,最好的。”   销售员逮到了爽快的直男大客户,心情激动,立即拿钥匙开锁端出镇店鸽子蛋,送到桓修白面前,热切地问:“您爱人的手指有多粗?要不要带他来试一试?不过本店支持换码,您买了不合适也可以事后带来换,都没关系的!”   桓修白捏起一只,套在自己无名指上,轻声道:“他应该比我细一些……也不对,他说我瘦了,或许差不多了。”   五分钟后,他揣着丝绒小盒子,被店员鞠躬送出门。   音像店的音响里老远传出了电台节目的声音:“那么,在新春佳节里,不如听一曲新生代偶像小墨汁的专辑主打歌《你》——”   太阳低沉,夜幕渐渐坠下,路上点起了各色灯光,却没有任何一盏属于他。   ——他本来想着,过了今年,往后的日子,每一个新年都会有家人陪伴了。   ——结果,还是一场空。   小墨汁愉悦轻快的歌声顺着风飘来,“……我想的都是你~我梦里记得你~想对你每天~寸步不离……”   桓修白停住脚步,握紧了口袋里的盒子,方形边角硌得手心生疼,他不存在于胸膛中的心脏似乎被骤然攥紧了,揉烂了,丢进寒风中被撕扯成碎片。   他无知无觉地跟着哼起来:“我想的……都是你……”……席莫回……   “我梦里……梦里记得你……”莫回……   歌中调子升高,欢快地唱道:“就将我的心,装一装,送进你的口袋里啊~”   他脚步蹒跚,混乱行走在人群中,一些人对他避之不及,他便擦着墙边挪腾着,一会笑出来,一会又满脸悲戚,几欲落泪,恍如疯癫,沙哑重复着不成调子的歌词:“……我想,寸步不离……对你寸步不离……”   另一边,席莫回心情沉重地拿到席恪批的重病营养剂,正要回去找桓修白,被杜阅澜堵在了门口。   “情况怎么样?”杜阅澜问着,一看到儿子抬起下颌时露出的血红眼角,就明白了结果。   “您不用来打探他的情况并劝服我了。”席莫回轻轻摇头,“我不可能抛下他。”   杜阅澜没有就此话题深入下去,他犹豫了一下,摘下自己的围巾,围在儿子光洁的脖颈上。面对席莫回愕然的反应,想说些什么,可多年为人父的矜持挡住了他,他终究只是说了句:“别想再跑走。”   席莫回手指触到围巾,没有说话。他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父爱与来自长辈的关心,也不知道如何作答,还是杜阅澜打破了沉默——   “去吧。”父亲将儿子轻轻一推,站在原地。   席莫回背过身,挺直背脊向走廊尽头走去。但他一打开房门,迎接他的不是桓修白热情的拥抱,而是一团吞噬了病房所有器械的空间黑洞。   他后退一步,第一反应是主脑复活把人带走了,呼吸不畅地转身,杜阅澜在门边蹙眉对他说:“应该不是主脑,你母亲没有监控到动向。”   席莫回抱着一丝可能在走廊里来回找了一圈,还是不见人影。他联想到吞噬了科幻世界的大黑洞——那是桓修白的幂洞——再回到病房中,用时间回溯了圈定的空间,椅子小床桌子重新安置回来,一道人形幻影一闪而过,席莫回追着那道幻影来到了楼梯口。   杜阅澜在他身后不远处说:“我着人去找了,你不要慌忙,在这里等着就——”   他话还未说完,席莫回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楼梯下。   “……还年轻啊。”杜阅澜自语似的说。   席莫回一路拨动指针,跟随飘渺的幻影走到门口,眼看它出了大门,席莫回闭了闭眼,平复不住心情,焦急地跑下楼梯。   大风吹散了水月色长发,外面星星点点飘起了雪,路上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好似糖霜。席莫回视线纷乱,四处扫视,错乱的呼吸混杂着砰砰心跳声越来越大。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桓修白会走到哪?   万一他找不到了该怎么……他的视线忽然落在门口的小花坛一角。他要找的人正愣愣坐在那里,落了满头的雪,头发看起来更灰白了,这人冷得发抖,一直在搓着手心,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门口让人一眼就能望见的地方。   他身后的一颗绿松枯萎了,被分解了水分,垂头丧气搭在一旁。席莫回记得他们刚进来那会,这颗树明明还好好的。   可这颗树是死是活,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朝桓修白快步走过去,脚步越走越慢,呼吸声越喘越重,他生气,又惶恐,想把这人按起来教训一顿,又心里欣慰,幸好人没有走远。   他本想说地严重点,一开口却是:“我以为你走远了……”   桓修白好似一尊活过来的雕塑,被他的嗓音一点,就转而复活了,站起来去拉他的手,眼神躲闪:“我不敢走远……”   他笑了笑,有点苦涩,继续道:“我怕走远了,你就不来找我了。”   所以他回到门口等着。他想不起来自己是从几层楼的哪扇门走出来的,就回来医院大门口,想着席莫回能一眼看到他,不至于焦急不安。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会来找你!”席莫回被他无意间一句话激得眼眶红了,他压着嗓音,应该是气得,甩开了桓修白的手。   桓修白知道他这是难过,又犯了脾气,正要哄他,却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暖了个正着。席莫回靠在他肩头恨恨问:“你是不是不想听我话了。”   他这话问得有点幼稚,在桓修白来看更多的是一种赌气式的撒娇。桓修白慢慢捋着他背后的长发,像在安抚一只冬天里炸毛的猫,万分情愿地回答:“怎么可能不听你话,我都听你的。”   “你身上好冷。”   “花坛边上太凉了,我站一会就好。”   席莫回松开他,把脖子上的围巾拽下来,仔细在他脖子上围了三大圈。围巾宽幅很大,能罩住整个脑袋,席莫回拨掉他额发的雪,呼出一口白气,总结道:“这样才暖和。”   “我不用,我不怕冷——”桓修白心疼他裸着脖子,就要摘下来重新给他戴上。   席莫回按住他的手,强硬道:“戴上,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   他念了个温暖咒,正要将手心附上去,抬起视线,却看到面前的男人怔愣茫然的脸上缓缓流下两道泪痕。   宛如大雨倾盆下,破碎倒地的雕像,躺在碾成粉末的肢干上,头颅僵硬又悲恸。   “席莫回……”桓修白念叨着他的名字,到了“回”字时,音尾几乎听不见了。omega将围巾迅速缠在他脖子上,捧住他的脸,借着毛绒绒的大围巾遮挡,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凑近过去。   那本该是情人间的吻,无奈而绝望地变成了脸颊的碰蹭。   ——不可以有液体接触,会感染。   “席莫回……你带我去吃饭吧,我们吃点甜的。”他仿佛不给alpha拒绝的机会,请求地说着。   “嗯。”   最后,围巾还是被系在了桓修白脖颈,但席莫回的手稳稳地被捂在他口袋里。   见惯了悲欢离合的医院大楼风雪依旧,并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改变。杜阅澜置身于玻璃门内,久久注视着两道并立而行,又仿佛融为一体的身影直到逐渐消失在新年的人海里。   席莫回带桓修白来的是一家老牌酒楼,晚上只招待常客。店老板看到了他的脸,未报名号直接送上雅座。落座之后,他对桓修白知会了句:“这边我熟。”便点好了他家特色菜,吩咐快些上菜。   酒店在闹市区楼顶,装饰古旧,不是仿古,是真有一派上世纪的遗风。桓修白坐在窗前,眼前是旧楼红椅中的翩翩公子,往下一望则是高度现代化的社会,颇有种时间穿行错乱之感。   按席莫回的吩咐,先上来的是招牌甜品桂花酒酿圆子。桓修白含了一勺子在口中,甜软绵糯的口感让他找回了一点属于人类的食欲,他听着席莫回沉静地说:“这是我儿时常来的地方。”   桓修白嚼咽下食道,笑着说:“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的事。”   如果现在不知道,以后可能都没机会知道了吧。   席莫回指着酒酿圆子说:“我以前很爱吃这个,十三岁之前。”   桓修白碗里的勺子越动越慢,渐渐拿不动了。可他想听,想一直这么听情人说下去。   那个我未及认识的人,又是怎样的可爱呢?   “为什么后来……不来了?”   “因为我上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或许现在看来很没理由,但在那个年纪对我来说是不可容忍的污点。”席莫回认真地说。   桓修白捂住眼睛快乐地笑了。   为什么……没能早点认识你。   非要赶在生命的尽头,命运才肯施舍给我一点东西……   又即将要夺走它,我的宝物。   “你把手伸过来。”他轻轻说。   “又想牵我的手吗?”席莫回在桌子下探去手,被桓修白的左手握住,从手腕滑到了指头上。omega另一只藏在口袋里的手悄悄掀开小盒子的盖子,把东西攥在手心,偷偷地,小心翼翼地将它环进了爱人的指头上,推过去扣在指根前,尺寸刚刚好。   席莫回的声音一下子中断了。   他拿出手,心里已有了预感,亲眼看到那枚戒指从桌子下闪现时,还是怦然心跳。   在他混乱的大脑中,有一道背景音,略带愧疚地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了最大的。真的很对不起,本来应该弄得更浪漫一些,有仪式感一点,不该这么仓促的——”   席莫回脑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概念:今天似乎是大年初六。   桓修白继续道:“可是我怕……”怕我明天就不在了,“来不及送给你。”   席莫回珍重地摘下它,置于手心,嘴角止不住弧度,他端详着它,忽然抬头问:“为什么里面没刻你的名字?”只刻了他的。   桓修白扯着嘴唇笑,声音却逐渐勉强了:“我的名字……以后被,其他人发现,你不好解释……可能会被丢掉。只写你的就好,这是你的东西。”   而我也永远是你的。   就算席莫回多年之后忘记了,他也希望,对方能没有心理负担地戴上这枚戒指。因为只写了席莫回的名字,不会因为看到他留下的印记而难过,不快乐,觉得沉重。   他想的,只是让席莫回拥有一份爱人的礼物。无所谓送它的人是谁。   席莫回将它深深握进指节间,“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桓修白垂眸:“我本来想给你更多。”   席莫回哽咽呼声道:“那你就给啊!活下去,我们一起想办法!”   桓修白说不出答案,他们明明都知道的答案。他想坐过去安抚席莫回的情绪,席莫回却避开了,低着头快步走向盥洗室,桓修白本要追过去,可他吃下的那两颗丸子在胃里翻江倒海起来,痛得他难以支撑。   他已经不能适应吃熟食了……   席莫回跑进盥洗室,拧开水龙头给自己洗了脸,他注视着镜中狼狈的自己,一侧目,却在镜中看到了杜阅澜的身影。   “父亲,您一直跟着我们。”他转头,眸色更沉。   杜阅澜指腹相擦,咒术幻境覆盖了整个盥洗室。杜阅澜指了指地上出现的垫子,命令道:“你跪下。”   “我不跪。”   “跪下,我不会害你。”杜阅澜口吻稍微没那么硬了。   席莫回握紧拳头,手臂垂在两侧,僵直下跪。   杜阅澜走过来,头一次摸了摸他的顶发,席莫回不愿吭声。杜阅澜知道他气性,也不多说,直接将手上的红宝石古戒退下来,塞到儿子手里,叹息道:“拿去吧,送给他。”   那是掌家主母的戒指,一代传一代的宝物。   ※※※※※※※※※※※※※※※※※※※※   码了一夜我真的不行了,再过三小时还要起床上课。   我哭到眼瞎呜呜呜呜呜我的小情侣   ———————感谢在2019-11-27 00:01:33~2019-11-27 13:0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甜酒果奶酱、于旎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马桶里有个蛋 5瓶;夜栩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幸福生活   席莫回指节泛白, 紧紧捏住兜里的戒指, 几次想拿出来都被打断了。夜幕沉沉,他们无法回席家大宅, 就由他驾车在城区转了一会,停在一处小区楼下。   桓修白从窗内冒头看了眼, 还有些奇怪:“怎么停在这?”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地方, 看起来和席莫回辟除喧嚣的性子格格不入。   “下车。”席莫回说着开门出去。他走到另一边, 想搀扶一下, 桓修白已经稳稳跳到地面, 看起来精神抖擞,仿佛那一碗甜甜的汤圆给他充满了电,又能继续使用了。   席莫回多瞟了他两眼, 打开后备箱搬出两箱医用营养液,人血蛋白制品,和各类贵得咋舌的重症病人才会用上的“续命□□”药, 锁了车, 叠着搬起来往楼里走。   “我来我来。”omega热切地凑上去,被席莫回冷冷的视线警告了一眼, 手讪讪缩回去。   “贵重药品要轻拿轻放, 你没轻没重的, 不能让你拿。”席莫回好歹给了个解释。   桓修白仗着人高骨架大,挡住过路人一个劲往席莫回脸上瞅的视线, 只留着自己吃独食。他跟席莫回进了电梯, 听席莫回命令按了5层, 盯着那两个纸箱子还是手指痒痒。   这种小事本不必席莫回亲自做的。   席莫回的手就应该时刻保持白嫩整洁,不管是施法的时候,还是抚弄他腰窝的时候。而不应该被纸箱的棱角压出红痕。   “你靠近过来。”   “来了,手疼了么?就说让我抱着的——”   席莫回侧过身,让箱子避开他伸出的手,一额头抵到他脑门上,读取他短暂思绪的瞬间,omega呼吸错乱了两秒,席莫回在心里对他沉不住气的表现失笑,分开时,故意沉下脸色说:“你又胡思乱想。”   桓修白猜他又来合法“偷看”自己思想了,叫屈道:“我想你,怎么能叫胡思乱想。”   “你看上我手指头了?”   “??……我看上你全身每一处了。”   席莫回膝盖顶了下箱子底面,朝上抱了抱,走出电梯门,语调不改:“你看上的是我,怎么我专心对你好,你却想着我的手指头,不想着等会怎么好好报答我?”   桓修白被他说得一窒,复又感叹,这个人的心思真是太妥帖了……专门给他造了台阶下。   桓修白顺着他话溜下坡:“你想要什么样的报答?我必定涌泉相报。”   “你的‘涌泉’我可受不住。”   桓修白嘿嘿笑:“那你帮我通通‘泉眼’?”他话一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正要反悔,席莫回那边一句干脆的“可以”就回了他。   ……如果是以前,收到这样果断的许肯,桓修白一定会雀跃不已。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就好像一个癌症晚期病人,还患着艾滋,连唯一陪伴在身边的爱人都有被污染的可能。   “滴——。”席莫回站到走廊中段的门前,摄像头确认了人脸,防盗门咔嚓开了。他没急着进去,而是让开位置,唤过桓修白:“你站到我这里来。”   桓修白依样照做,只见席莫回在门上的小键盘里一通操作,门内电子声提示:“面部识别已录入。”   桓修白诧异:“这是——”   席莫回重新拉开门,按亮了门边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从玄幻亮到了客厅。席莫回在门里放下东西,扭头朝他扬起温温笑意:“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桓修白低下头,默不作声走进去带上门,一直到脱鞋子换上拖鞋,被牵着手腕在房子里转悠。   席莫回间或给他介绍:“这是厨房。”“这是外面的浴室,我们的卧室里还有一间。   ”   “这边是三个空房,可以改造成儿童房。”   “那边是小型健身房。实际上下三层都是我的,因为不喜欢有邻居打扰。这套房是我之前在附近医院工作时为了午休买的,除了备置了生活必备品,还缺少些人烟气。这两天我可以陪你回主源世界搬来你的东西,放在我们家里,其他缺什么,你尽管告诉我。”   我们的卧室……   我们家……   桓修白反复咀嚼着这些词句,湿热的眼眶又酸又胀。   好幸福……因为一下子太幸福,反而承受不住。   他被推进主卧室,视线被灯光点亮,床边的落地窗外亮如繁星,城市的灯光化为点点星光,暖色朦胧。   “这是我的床,”席莫回捏了捏他的掌心,“现在也是你的了。”   桓修白除了用力把他勒进怀中,不做它想。   当晚,席莫回和他在床上平静入睡。他闭着眼睛慢慢挨到了半夜,等身边人呼吸平稳,陷入深度睡眠,才静悄悄起来。   他赤着脚,游魂似的在家中行走。正如席莫回所说,房间里没有很多生活的痕迹,但一间屋子一间屋子走过去,还是能从小细节中捕捉到席莫回的过去。   厨房里的厨具很新,除了咖啡壶和水壶,其他都光洁锃亮。冰箱里塞满了从医院带来的药剂,分门别类理好,用贴纸写了每日注射次数,含量和时间。冷冻层基本被清空了,只有一格留下了满满的牛奶葡萄干雪糕,整齐地按块状码放好,看日期还很新鲜,应该是有专人打扫时按要求替换的。   ——即便离家出走在外,也想任性地在回到这里时,第一时间吃上喜欢的零食。   真是……   桓修白对着整格的雪糕感慨——怎么好像芝麻桂花汤圆一样,表面上漂亮圆整,咬开就是甜糯软口。他不否认最先是被希莫斯的外表和声音吸引,可当他对这个人与外表存在差异的另一面了解逐渐深入,非但没有落差的失落,反而更被其深深吸引,泥足深陷,爱得无法自拔。   他从里面偷了一根,撕掉包装,披上外套的同时含进嘴里。即便屋内开着暖气,冬日里吃冰饮对味蕾的刺激还是非同一般。甜滋滋的奶油味在唇齿间流转,他吮了两大口,猫着腰悄声摸回去,朝卧室门开的一线小缝瞄了眼,席莫回发丝铺散在枕头上,揪着被子睡得深沉。   桓修白就隔着一道门缝,静静凝视了好长时间,仿佛他是不小心误入神域的一介凡人,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被打回人间,于是争分夺秒地想将神酣睡的姿态印入脑海里。   “啊。”他低头看了眼,雪糕都化在手上了,赶紧舔干净。他走进厨房里,洗了手,咬着雪糕棍子不住吸溜着奶味冰汁,扯了扯外套,再回头往深处的卧室看了眼,悄悄在玄关穿了鞋出门。   小区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桓修白站在它门口,在鹅毛大雪里吃光了雪糕,仔细地舔了三次光秃秃的棒子,再不舍地将小木棍收进口袋里。他推开店门,寻觅了一会,结账时又在柜台停留了半晌,东西拿起来又放下,终于还是付了账,强装镇定地揣进口袋里。   回到新家里,桓修白不敢弄出动静,就开了客厅沙发旁的落地小灯,从大口袋里拿出三样东西。他抱着新买的笔和本子,借着一点微光,满怀感激地写下开头:   “2月24日,你带我回家了。你没有食言,其实食言我也不会介意,我是没有归宿的人,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家。”   “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你喜欢吃牛奶葡萄雪糕,不仅如此,我还偷了一根,等会再去偷第二根。你记录工作的簿子,我悄悄翻开看了,里面有许多我看不懂的名词,但我能看出你有多认真,特别是一年前15号床那个病人,你还在他病愈后去探访,连我看了都要嫉妒了。”   “我发现你书房的椅子有一脚磨损很重,你一定喜欢趁人不在的时候翘椅子吧。我还打开了你的衣橱间,在里面坐了一会,信息素都很淡了,但还是能闻出你被我标记之前的味道,很清冽。如果被你知道,会不会又骂我混账,变态呢?这种‘爱的辱骂’我倒是不介意听一辈子。”   “我记下了你时常用的牌子,明天,如果我精神还好的话,就整理成清单,供我自己了解。”   “每天都有新发现,每天都会更爱你一点。”   桓修白写到这里,扶着额头已不能继续动笔。他看着一行一行的字,总觉得里面凝结着点点滴滴的小幸福,珍贵到不忍去碰触。   他沉默着撕下这页纸,走到窗前,伸出去,纸页在手中碎裂成粉末,随着呼啸的寒风卷进了夜空里,不知去处。经过桌前时,他操起那一小盒东西,撕开包装倒了两小片出来,捏着他躬身回了卧室。   一躺在床上,床垫无声陷下去,他小心贴近席莫回,对方突然转了过来,手肘搭在他脖颈上,鼻音浓重地抱怨:“你去哪了……身上好凉。”   桓修白发现他还没完全醒来,眼睛都未睁开,便用牙齿撕开包装,摸索着套下去,自己也钻到了被窝下面,他听到了alpha在梦中难耐的低喃,贴在被单上的小腿轻轻磨蹭着蜷起。   他想更进一步时,被子突然被掀开,席莫回冷静清醒的呵斥敲在他脑门上:“给我松开嘴。”   ※※※※※※※※※※※※※※※※※※※※   咬字要分开念哈哈哈。   还有两章应该就能换身体了。我冷静下来回去尝了尝,反而觉得这几章超好吃诶,患难见真情,压榨出糖精来,小情侣真是太可爱了啊   桓桓撕掉日记当然是不想让美美有任何看到的可能,以防给美美加心理负担。   ——————————   感谢在2019-11-27 13:01:00~2019-11-30 02:0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茶特 2个;小米粥、烤肉2号、秋秋秋、31291719、七号桃桃乌龙ovo、兔斯基斯斯基、卷毛、说爱折花、云绯、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安 23瓶;丸子很快乐 20瓶;流年 14瓶;紫木佐希溪 10瓶;秋秋秋 8瓶;明天会有猫 6瓶;马桶里有个蛋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小美丽的告白   淡米色的床头小灯按亮了。席莫回面无表情注视着伏蛰于自己被窝里的兽类。他把脸藏在阴影中, 眼睛却雪亮, 叼住口中的食物不肯松口, 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和半夜偷腥弄出太大动静而被主人抓到的家养病狼有如出一辙的委屈。   席莫回掀开一点被角, 趁着光往下瞄了眼,磨着牙质问:“你给我戴了什么?”   桓修白缩在里面,吐出来,手背抹了把湿淋淋的嘴唇, 咕哝着:“二十年老菇增大防护套。”   “……”忍无可忍,“你给我出来。”   “不行。我还没吞吐完日月精华。”   席莫回深色凝重,颇为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打完针半夜起副作用烧糊涂了。”   “不是。”   “不是你为什么要拿塑料勒我?”   桓修白张大了嘴,迟疑了一下:“额, 勒……你还觉得紧吗?我买的可是特大号。”   “……你!唉……拿掉。”   “那我口测一下,丈量清楚再去重买?”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战斗”了。   果不其然,席莫回一把掀了被子,桓修白非但没躲还反迎其上,轻松吃了alpha两枕头“攻击”,一脚把他绊倒,连枕头带人压在了垫子上。幸好这床尺寸大, 否则两个人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肯定要滚下去一个。   桓修白合拢腿捕获了它, 席莫回握了他的脖子拉过去, 眯着眼睛问他:“什么老菇防护罩。”   桓修白哼哼哈哈:“嫩菇嫩菇, 不老。”   席莫回低声嘀咕了句:“避重就轻的东西。”   他把人推开, 自己摘了那玩意丢进垃圾桶,抱着一双长腿坐在床上,不悦地问身边人:“之前给你机会你不要,现在凌晨三点又过来闹我?”   桓修白缩紧眉头,万分迷惑地问:“我是什么时候丢失的重要机会?”   席莫回往下扯了扯睡衣,免得它从膝头滑下来,简单说了两个字:“毛巾。”   桓修白诧异:“你让我递毛巾是在邀请我?那你为啥关门那么快?”   “我又没锁门!”   “……是我失策了。”桓修白懊恼了一会,马上问:“所以现在能补救吗?”   “不能。”   桓修白正要胡搅蛮缠,突然被alpha按住,换了副十分严肃的面孔俯视他:“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如果你不诚实,我就自己去看。”   桓修白慢慢收回脸上的戏谑,回归踌躇,勉强答应道:“你问。”   “第一,为什么躲着不和我共浴?”换做平时,肯定早就高高兴兴扑上来了,有些奇怪。   桓修白眼神躲闪,边组织语言边回答:“我怕我把持不住,绷裂伤口,再少活几分钟。”   解释的逻辑正确,但总感觉没这么简单。桓修白是这么惜命的人吗?不管不顾大张旗鼓做一些混账事,就为了吸引他的目光,这种事还少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席莫回无情宣布。   “……为什么你能这么敏感啊!”一下子就察觉出他在说谎,桓修白作势感叹,“我家alpha的心思比我这个做O的还细腻,我真是惭愧啊。”   席莫回不理会他,神情依旧端肃,口中吐出的一句简简单单的质问却把桓修白钉在了原地,剥了伪装的皮丢进热水里灌得他满心窝子里鲜甜。   “我是心思细腻,还是对你上心,你看不出来吗?”   席莫回眼睁睁看着这头病狼的表情起了巨大变化,压下耳朵,缩起爪牙,灰败的发色在光下显得惨然。他想做出点合适的反应,掩饰过去,但第一次这样正式的告白在庞大的欣喜之后,反刍上来的是无法承受的遗憾。   这句话既是温柔刀,也是蜜糖冢,彻彻底底划开了omega努力遮掩的内心,将他那赤色诚裸的胸膛剖了出来,放在这张大床上,供席莫回审视。   桓修白头一次无法面对alpha透彻的注视,用手臂遮住眼睛,既无所遁形,又无地自容。   “我当然看得出来……”声音像锈蚀的铁刃,而后随着话语逐渐喘不过来气了,“你对我太好了,我怎么报答你……”   孩子没了,他也快没了,难道席莫回的深情就要这样枉顾了吗?   席莫回指着垃圾桶,平静的表象下酝酿着风暴:“你那样做是为了报答我?”   “不……是我自己想和你亲近,又怕你受害。”   席莫回低下头,在昏黄的夜灯下逼视着他:“你是不是还要说,后悔使我爱上你,让我把你忘了丢在一边不要为你伤心最好。”   他以那样平淡的口吻剖析出了桓修白最隐蔽的想法。omega胸口的酸胀沉闷地堵住喉咙,挣扎着爬起来,拼命环住他的腰,颤着手抓了他一只手掌,掀开衣角按在自己小腹上,仿佛这是最后挽留他的仪式。   “我不会说……”   席莫回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小片影子,半阖眸缓缓道:“两个月前,在战神墓的水下洞穴里,戈里叶曾经问我:后悔吗。当时我还对你持有保留态度,没有直接回答,而你果断向我强调说,你不后悔。”   “席莫回,我爱你……啊……我……”他撕心裂肺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哽咽到破碎,仿佛席莫回每说一个字,就是在他即将死去的躯体上印下甜蜜又绝望的烙印。   席莫回从怀中掏出他的脸,神情温慈,合掌托起因呜咽而颤抖的脸,温柔地击破了omega所有倾圮的防线:“现在我能告诉你,我不后悔。”   席莫回用指腹蹭过他潮湿的脸庞,不顾omega在巨大的感动中强压着胸腔起伏,嗔怪似的附到他耳边说:“陛下可以和我说实话了吗?”   桓修白默默点头,垂下狼狈不堪的脸,跪坐在席莫回面前,两手抓住上衣下摆,脱下了它。   之前刚找到桓修白时,虽然也是裸身的状态,但未经包扎又苍白失血的伤口不怎么明显。现在看来,这具躯体四处布满了缝补的痕迹,几乎没有一处完好,除了一个地方——   席莫回孩子的孕育处。   那些丑陋狰狞的疤痕如同浅褐色的藤蔓爬满了他全身,唯独下腹部那一块地方完好无损,在他躯体上形成古怪又强烈的对比。仿佛那里被施下了圣光魔法,使丑恶的伤痕不敢也无法前进一步,伤害他悉心守护的东西。   席莫回张开五指,慢慢,慢慢地将手掌覆盖到上面,用尽了他初为人父的柔情怜意。   桓修白双手捂住他那只手,深深屈下身体,额头抵在他伸出的小臂弯处,虔诚地替那个永远无法降世的孩子祈求道:“给它施一个血缘魔法吧……圣宗大人。”   ※※※※※※※※※※※※※※※※※※※※   我突然有点羡慕桓哥是怎么回事???   小美丽大杀器一只,一句话把你心窝戳烂,呜呜呜呜呜,他怎么这么通透又清爽   嗑cp嗑到昏厥,啊,糖混玻璃渣真好吃啊(一边流泪一边如是说   ——————————   教皇柔弱美:啊~我要摔倒了,要亲亲抱抱才可以起来   直男大帝桓:我来了!!!我接住你了!你没摔!!   教皇美:……放手!(走了   直男桓在后面喊:没摔也可以亲亲抱抱吗?   教皇美停下来,拨了下长发,背对他小声说:可以哦   ————————   感谢在2019-11-30 02:08:47~2019-11-30 23:2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铃、甜酒果奶酱、流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落、32542099 10瓶;茶特、铃 5瓶;失望来自于你的奢望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起床气   血缘魔法……   血缘, 与他联系的纽带。   也是这个男人怀揣的与他最紧密的链接所在。   席莫回凝视着omega暴露在外的伤痕, 从这个角度, 能清楚借着夜灯看到后颈包着的厚厚纱布,他恍然惊觉,桓修白除了他, 竟然已经一无所有。   “好。”席莫回轻声答应道。不论结果如何, 他已做出了决定。   手指微动,指腹沿着皮肤下血管分布的纹理画出纹样复杂的徽记,浅金色的符文逐渐浮现,宛如流动的金粉, 顺着徽纹流淌游走。   桓修白有些紧张, 带了一点希冀,假装玩笑地问:“如果成功, 我是不是会肚子一热,像经脉打通了一样?”   席莫回的指头移动轨迹变慢了,顺着他的话说:“会的。”   他最后张开手掌,手心缓缓按压在肚皮上, 即便知道了结局也丝毫没有敷衍,将其当做一场重要仪式, 严格而谨慎地执行着应有的步骤。   他闭上眼睛, 意识深入掌下的躯体内,生长于温暖宫腔里的小生命应该会感知到他作为血缘至亲的气息, 好奇地探出刚刚萌芽的意识, 从而被他抓住脆嫩的小芽, 结上牢不可破的血缘纽带。   席氏一族向来血脉稀少,制造出这样的咒术,也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母体和继承子的安全。   他专心搜索着,每过一秒,心里便沉了一分。桓修白悄悄观察着他,席莫回神情一丝不漏,可他越是外表坚固,桓修白就越能确定结果。   “其实,没关……”桓修白实在不忍心他这样,正要开口安慰,突然,一道源于小腹深处的颤热席卷着充满了全身。   桓修白看向那只按在自己身上的手,不敢置信,而席莫回只是将双臂围抱在他腰后,低声对他说:“你看,有了的。”   “怎么……”会。桓修白呆呆反应了两秒,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席莫回或许在最后施了个温暖咒,为了给他留存一点希望。   “可以好好睡觉了吗?明早还要带你去换药。”席莫回靠在他肩膀上,侧着脸瞧他。   桓修白转过脸,面上一片和熙,轻吻在alpha脸颊上,“谢谢。”   ——桓修白知道我在骗他。   席莫回环在他身后的手指猛得缩紧了。但他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捅破窗户纸。   正如桓修白猜想的,血缘魔咒起效时根本不会有发热反应,使omega感到温暖的,是他自己另施展的咒术。   而他没有告诉桓修白的是,当一片沉寂之后,暖意流转在宫腔的时刻,他若有似无地捕捉到一丝丝微弱的意识。但那样弱的生命即便用精血温养也难以成型,它已经偏离了“人”的范畴,仅仅作为一团血肉寄生在omega身体里。   ——没有必要让他知道。就让它悄悄消亡吧。   席莫回如此想着,昏昏睡着了。长久以来紧绷神经、不分昼夜的寻找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再经过一场大战,他也需要适当的休息。   Omega不动声色将他揽进怀中,手臂穿过他脑袋下,形成和抱保护的姿态,他也安心地贴近了,在朦胧的睡意中挣扎时,下意识想到:烟的味道……淡了……   他并不知道,他的omega不舍得闭眼,满含爱意凝视了他一整夜。   桓修白想着,过一秒就少一秒的人生,如果用来睡觉,不是太浪费了吗?   反正他死后即是长眠了。   他想看,想把这个人的每一个瞬间记在脑海里,刻在骨头上,蘸了糖水,写在他光秃秃的心窝里,这样,他这缕孤魂不论到了哪,哪怕失去了记忆,只要低头一看写着席莫回名字的心口,就能立刻想起一件让他欣慰的事实——   我曾经属于一个人,他也属于我。   我很爱席莫回,他也爱我。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幸运,得到这样珍贵的喜爱。   桓修白枕着湿润的枕头,在昏暗中无声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某处咖啡馆中,两个omega相对而坐。   “打扰待产孕夫的清梦可是大罪一条。”金泽小心地把自己塞进卡座里,嘴上这么说,望到对面的视线还是关切的。   桓修白盯着他的肚子,剧烈的胎动甚至让肚皮的形状发生了明显变化,一会歪向左,一会扭到右,桓修白吃惊地问:“你居然这么淡定?不难受吗?”   “习惯就好,你过几个月也会这样。”   桓修白心头被刺了下,没有表现出来,转而问:“吃点什么?我请。”   金泽从包中掏出早饭和牛奶:“不用,我带了。外面的东西都有添加剂,你自己也得少吃。”   桓修白眼睁睁看着他满汉全席似的每样拿一点铺了一桌,“你食量好像又增加了?”   “过预产期两天了,孩子长大,有点吃不消。”金泽深海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怎么不去医院?”   “本来今天要去的。”他把一包未拆封的坚果递给桓修白,桓修白愣了下,接过去。   “本来……你做检查应该是早上吧。”桓修白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放下了人身安全赶着来见自己的。   金泽不置可否,只是问他:“你什么时候搬进来?”   “我……可能不会去大宅里住了。其实,我想问你一件事,当时席墨之给你施血缘魔法的时候,你是什么症状?”   “什么症状?”金泽稍微回想了下,没想太多,随口说道:“好像有根触手探进你肚子里打了个结,冷得发抖。席墨之功夫不到家,试了好几次才接上。怎么,你家那位也给你施了?”   “对。”桓修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攥紧了膝头的布料,对他扬起得意的笑脸:“我家alpha很厉害,一次就成功了。”   金泽喝着牛奶说:“确实,席莫回是个好人,你之前付出的不亏。不像我家这个,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嗯……有时候还是有点可爱的。”他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出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相处的细节,满面透着光泽。   桓修白面对妯娌不甘示弱,夸起席莫回就两眼放光,滔滔不绝:“我家A也很可爱,长得好看性格温柔,施咒法的时候很帅,做事果断说一不二特别可靠,观察入微心思细致很顾及我,我有时候‘欺负’他,他明明有实力揍我,却从来都不还手,任我高兴。他也很尊重我俩的感情,尊重到……”为了他下跪。   桓修白忽然说不下去了。   这么好的席莫回,他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   不想还回去,被别人轻易领走。   “桓修白……”金泽瞧着他,神色复杂,“我才发现,你头发怎么白了。”   桓修白不在意地摸了摸脑袋,说道:“我染的奶奶灰。”   “……你以为我是你部门那些小孩,会信这个?”金泽往前坐了一点,肚子卡在桌沿上,凝重道:“你刚被找回来,不陪着你家A在家腻歪,一大清早叫我出来,是不是要找我帮忙还怕席莫回他们家知道?”   桓修白陷入缄默,良久才道:“我怕。”   “你终于也有怕的事了。”金泽叹了声气,“我这几年在会里执行秘密任务,明面上的职员能拼命到和我较上劲的,只有你一个。不管多危险的任务都敢接。两年前,你一个月连刷六个任务回来昏倒在办公室里,送去医务室,你都不记得吧,我就在你隔壁病床,看你坐在病床上抽了颗烟当麻药,自己操了瓶酒精洗洗伤口就走,护士回来发现你人不见都傻眼了。从那之后,我就决定不再跟自己拼命了,因为人只有一辈子,经不起这么消耗。”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决定找点事做,在网上认识了某自称被公司压榨无法出道的小偶像,开始走上为小骗子打投拉票做数据当大粉头的不归路。   “你有私事,愿意找我帮忙,我也挺欣慰,毕竟明面上来说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金泽话锋一转,身为单位前辈的口吻压下来,“但如果你遮遮掩掩,不说实话,我也没有义务帮你。”   桓修白手掌撑起额头,眼神飘忽看着窗外,开口问道:“我记得以前柯凡被怪物吓到失了魂,是上面喊你过来把他弄好的,是吗?你会操控尸体,是不是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金泽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方面?”   “我是想问,如果一个人的灵魂经常脱离□□,”桓修白惨笑了下,“还能活多久?”   金泽定定望着他,突然问,“这事你跟席莫回说了吗?”   “没有。”   “你知道这有多严重吗?”   “大概猜得到。”   金泽的牛奶喝不下去了。他揉着太阳穴,不知道如何开口,却也不得不承认,桓修白找他问的确是找对了人。   “你还记得上一届失踪的副会长吗?”金泽直言坦白,“是我。只不过我很少出现在协会,出任务用的也是化名,你们并不认识我。”   桓修白诧异抬起眼,消化完这个消息,脑中忽然跳出了某条信息,“——你是那个在协会网络上留下‘无量世界’描述的人?”   “当然。我在和席墨之接触后,主脑突然给我下了言语不详的潜入任务,我正好要来见他,就接下任务权当顺势旅游。然而,”金泽声音沉下去,“某一天,我觉得有东西占据了我的脑子,总想影响我的情绪,几次三番差点跳楼跳海,你说的魂魄离体,我也曾经有过轻微状况。或许前面几任副会长都是这么死的。”   桓修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焦急问:“你用了什么办法活下来的!”   “就像你说的,我会操控尸体,当然也有保命的招数,关于这个我无法细说,即便说了,现在你用也太迟。”他顿了顿,解释道,“那是我本源救命法术,出生时由上一辈种下的。”   桓修白靠回椅背上,声音枯竭,“所以我必死无疑。”   金泽看着后辈,忍痛告诉他:“其实有个法子,可以续命,强行将魂魄绑在躯体上,但会痛不欲生。”   “续……多久?”   “最多三个星期。”   桓修白喃喃道:“二十天啊……”   对于体验死亡太长了。   但用于宠爱他的小情人,又太短太短了。   他转过声音来问金泽:“现在就可以施展吗?”   “这么快就决定了?”   “嗯。快点吧,”他眼里含着温情,嗓音低柔,“早点回去,还能看到我家A起床气的样子。”   ※※※※※※※※※※※※※※※※※※※※   这两天肝作业肝加降温不太舒服,今天正好半天每课赶紧码了一更上来,比心心   ————————   感谢在2019-11-30 23:21:36~2019-12-03 22:1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齿池 24个;秋秋秋 11个;北邙小扇贝 2个;甜酒果奶酱、流年、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齿池 30瓶;一念相思、塘沽king、欧洲首席绯 10瓶;说爱折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0章 贤妻良母桓二白   桓修白在金泽那里耽搁了一会, 施法的过程比他想象中简单快速。可他隐约知道一个事实:越是简单的过程, 说明越没有限制,造成的影响和后果也会无法想象得大。   这种影响可能是正面的, 更可能直接导向无法挽回的负面结果。   他在无量世界里没有身份信息,开车回去一路上都避着繁华路段, 怕被交警查到无证驾驶。转了一个弯, 进到某个刚开发好的楼盘小区附近, 视线内, 远处的红绿灯突然扭了一百八十度弯, 咔嚓断裂,朝前挡风玻璃飞撞过来。   桓修白朝旁猛打方向盘,避开绿化带停在一边, 下车的时候,中午11点的天犹如被厚厚的帘子遮罩住,云端昏黑泛红, 食人鸟桀桀怪叫着盘旋在四周, 随着鸟群旋转,中心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撒旦大人。”桓修白靠在车门前, 点头示意。   撒旦话不多说, 严声质问:“吾儿在哪?”   桓修白面对质问无法回答。   ……皮夹克……已经被他……“科威尔他……”   “我的血缘追踪确定他还活着, 你回来时为什么没有带上它?我已经将主脑的尸体交还你们,根据约定, 你们应该完整带回科威尔。”   活着?还活着!这可能是桓修白最近得到的最好消息了。他不露声色, 向撒旦保证道:“我们会接它回来的。”   “什么时候?”   “今天。”   但愿恶魔的血缘追踪没有出错。   ————————————   席莫回眼皮微动, 眼珠在薄薄的皮肤下转动,在彻底睁开眼睛之前,先往被子里的另半边一探:空的,冷了。   他倏然睁开眼睛,坐起来。伴随着精力的恢复,躯体上的酸痛过了一夜反馈上来,皮肉骨头酸软难当。或许之前也有类似的症状,只不过被他焦急寻人的心情强行忽视了。   以尚未成神的躯体强行使用神级器物,这种副作用算轻的。严重者,本来会躯体爆裂而死。   席莫回手肘撑在羽毛被上,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半夜的记忆纷纷倒流回来。他立刻掀被子下床,胡乱趿着拖鞋走出卧室,走廊里弥漫着食物的焦香味,他扶着墙慌忙转过角,一头撞进健实的胸怀里,被人恰好抱了个满怀。   “刚起床就迫不及待对我投怀送抱啊。”这人颇为得意地说。   席莫回前跨一步,他下意识跟着后退,背后贴到墙上,被席莫回一手撑在墙壁拦在身前,一手掀起衣服看伤口愈合情况。   “一大早就玩这么刺激?”桓修白配合地拽起毛衣边角给他检查。   “不早了。”席莫回检查好放下来,这才抬眸质问:“早上跑去哪了?都不给我报备。”   “随便出去转了转。碰到了撒旦,要我们给他找孩子。”桓修白拉着他走到餐厅,席莫回那张空荡荡的湖烧琉璃桌子上居然备了满满的菜。   “那个先不急。”席莫回坦然落座,颇有小家之主的姿态。   席莫回捏起勺子尝了口云腿粥,奇妙地挑起了眉毛。   桓修白明明眼盯着他反应,还非要死装成无所谓的样子,不经意似的说:“都是口味清淡的,你多吃点,下午我们出去。”   席莫回的勺子在小瓷碗里“喀”得一放,审视的视线中夹杂了点不易察觉的诧异:“你做的?”   桓修白摸起下巴:“当然是你的好老婆。”   席莫回听他说得肉麻,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捏了筷子尝了几样小炒,居然味道都不错,和他常年吃的本家厨师水平差不到哪去。   桓修白把菜里的肉单挑出来捡到他碗里,不禁洋洋自夸起来:“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觉得自己捡到了大便宜?这年头,又能打又肯在家做饭的O不多了,”他竖起大拇指,表情认真地赞赏,“席莫回,你眼光真好。”   席莫回自傲地接口:“我眼光自然是高的。”   桓修白从他嘴里得到了“官方”盖章验证,顿时合不拢嘴,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朝着他傻笑。   “怎么想起来学做饭的?”   怎么看桓修白这类强O都像是在出租房里每日靠泡面和外卖勉强度日的,和洗手精致做羹汤的场景根本格格不入。   甚至可以联想到对方围着围裙,胳膊肌肉紧绷,表情沉肃和炒锅铲子英勇“搏斗”后,在等待烧熟的间隙,不忘从兜里掏出烟拿燃气灶点着,悠闲抽了一口,流里流气吐出两个烟圈,结果触发了烟雾报警器,和找上门要罚金的公寓管理员暴躁地大吵一架,挥舞着木铲子当做威胁——   ……不对,怎么越想越歪?   席莫回想到这,莫名其妙补了一句:“我们家有自动油烟机。”   “啊?”桓修白不明所以,嗅了嗅,“烟味重吗?”   “没有……”席莫回咳嗽一声,掩饰过去,“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哦。这个啊,”桓修白诚实回答,“我本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又怕MOC不给发养老金,没钱请人烧饭,如果六七十岁下雪天出去拿外卖摔没了还好,要是摔个半身不遂岂不是更惨,所以还是自己学会做饭比较好。”   “……你的考虑未免过多。”   “你说的是,所以我后来想通了,把存起来的结婚资金换成了棺材本,能活几年是几年。”   ……这到底算哪门子的想通了?!   席莫回正要开腔开导他,桓修白话锋一转,对他说道:“可现在不同了。我得顾着你,不能胡来。”   席莫回心间熨烫,感到十分欣慰,这个人终于转性,认识到自己之前有多胡天胡地,“你能这么想就好。”   桓修白笑了笑:“我也会改变的。”   他是变了。他会对席莫回说谎了。   席莫回情绪大好,先吃完饭,便站起来进到屋里,没一会提了医疗箱出来。桓修白看到他要起来,被他按住肩膀按回靠背椅上,“坐着别动。”   Alpha小心拆开桓修白后颈的纱布,再次看到剜开的伤处,还是不免心痛——下手太狠,太干脆了。   桓修白扭头提醒:“要戴手套。”否则会碰到他的血。   “不用你提醒。”席莫回紧裹着塑胶手套的指头轻轻戳中他的脸颊,叫他乖乖转回去。   他细心剪掉缝合边缘腐坏的肉,默默用了组织再生的咒术,仔细观察着伤口,却发现毫无作用。   ……明明,那时候在废土世界,还是有用的。   这具躯体,内部已经被他人毁坏,产生了巨大且无法修复的变化。   席莫回再次看了眼伤口边缘的一点点痕迹,那是他的牙印标记仅存的一小部分,此时此刻也因为皮□□合而变形扭曲,沾上了黄褐色的药水,变得丑陋不已。   可这个傻子,还喜欢美滋滋地秀他的牙印,简直比十六七岁刚被标记的小年轻还不沉稳。   但席莫回喜欢他面对自己时笨拙的样子。直白,慌乱,手脚无措,呼吸错乱,瞳孔放大心跳加速,跌跌撞撞却又步履坚定。   不爱你的人,游刃有余,面面俱到,处处完美无瑕,应对得当,不会有错处。   只因为喜欢你,才会笨拙傻气,才会将这样不经雕饰的一面毫无顾忌又毫不自觉地展现给你看。   席莫回倾下身,将吻轻轻印在缺失的腺体上。Omega敏锐地察觉到,仰起头倒着看他,被席莫回揪住头发,呼吸深重地压下来,在厚唇上啃咬了一下,恨恨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他说完松开手,又咕哝着加了一句:“为了我也不行。”   桓修白靠在椅背上,倒仰着抓住席莫回的小臂,将他拉下来,“席莫回,我们走吧。”   “去哪?”   “逃离无良镇。”这个外乡人漾出了笑意。   “你得留下来接受治疗。”   桓修白充满信任地说:“你会治好我的,不是吗?不论在哪里。”   面对这样的信任,席莫回沉默了。纠缠过多的情绪冲出了枷锁,幻境与现实交织中抖落出许多遗憾,他眼前逐渐浮现出不同的光景,映衬着眼下这张俊脸,压塌了他好不容易建立的理智。   于是,他无形中回到了那个小铁窗前,握着将死情人粗糙的手,喉咙酸涩,哽咽着答应:“好,我跟你走。”   一小时后,席莫回坐在车轮飞驰的大卡车中,撑着脸向外眺望。   车行到千沟万壑的高原地带,桓修白打开了车载音响,激烈跳动的音符从小铁盒子里钻出来,于耳膜里轰然震动。他情绪高涨,血脉沸腾,驾驶着庞然大物,载了他的小情人驶向世界边缘。   眼前是一道悬崖。   席莫回瞟了一眼omega狂踩油门的动作,什么也没说。他开了一道车窗缝,冷风挤钻进来,纷乱地拂动了他的银发。   心脏鼓动怦跳,抛开一切紧绷的神经,只留下你和我。   疯了,他和桓修白,两个人都彻底疯了。   “坐稳了!”桓修白一声快活大喊,卡车应声飞出了陆地,重重划出一道弧线,向沟壑的崖底飞撞下去。   在下落的过程中,不顾重力丧失视线颠倒,这男人稳稳点起了一根烟,夹在指间,搭在车窗边,嗅着随着寒风裹卷进来的烟草燃烧味,转眸瞧见了正淡定挽起发丝的alpha,混球似的悠悠感叹了一句:“神仙日子啊~”   崖底突然翻腾泡胀出巨型时空幂洞洞,像流淌的黑泥般滋滋吞噬了卡车和两人,将他们传送到另一个世界。   ※※※※※※※※※※※※※※※※※※※※   最近太忙啦,有时间就赶紧码了一更甜甜的。   想看更甜的可以去渣浪鳕鱼窝里,这两天刚弄了几千字小寡妇美美x桓二白的甜甜纯糖番外,没有看的仙女教母可以去吃啦~   ————————   感谢仙女们的不离不弃~   感谢在2019-12-03 22:12:23~2019-12-06 22:2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七号桃桃乌龙ovo、齿池、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马桶里有个蛋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少女式撒娇美   谈恋爱是要谈, 救龙还是得救。   桓修白开车穿进了战争世界, 焦土的燥热依旧。再次回到这里,他心绪意外平静, 仿佛那两年的日子只是一场噩梦。   竞技场冲天的尸骨腐烂味恶臭难当,还没靠到最近, 就必须屏住呼吸, 关上车窗, 打开换气系统。   桓修白停车, 把钥匙交给席莫回, 嘱咐道:“你别跟着我下去,我把皮夹克捞出来就马上回来。”   席莫回隐隐猜到什么,紧着声问道:“这里是哪?”   桓修白没作声。   席莫回紧逼着追问:“是你受难的地方?”   桓修白扬起笑容, 安抚似的捏了捏他的手腕,豪迈地说:“是我历尽千辛万苦等到心上人的地方。”   说罢,桓修白利落跳下车, 关上车门, 迎着骄阳烈土行走,他不敢回头, 害怕席莫回瞧见在车里瞧见他的表情, 会忍不住跟着下来。   才走了十步不到, 身后响起重重的关门上,急促的脚步追上来。桓修白停下, 仰起脖颈深深呼吸, 那轮曾经令他极其憎恶的太阳在眼中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光晕, 当他回过头时,光晕落在席莫回因奔跑而流淌的银发上,让他看到了一副宛如梦境的幻景。   桓修白调笑着说:“里面很乱,会弄脏你的鞋子。”   席莫回微微含腰屈身,勾起小腿向后瞟了一眼,修美的手指戳进了鞋后跟的空隙。   松松束起的长发因姿势垂到身前,侧转脸时,发圈从发梢滑下来,水月色的发丝轻轻贴在脸颊摇晃,遮住了半张脸,让人只能看清他秀挺的鼻梁和血色浓郁的嘴唇。   指头勾住鞋子,将它从脚上轻巧卸掉,因为曲着膝盖,量身剪裁的淡条纹灰色西装裤紧紧绑在大腿上,勾勒出那处腿肌优美的形状。可桓修白的眼睛最后落在了他的右足上。   他穿的是黑色的小腿袜,袜口的边缘勒在裤腿深处,脚趾和脚踝的地方被撑开,微微透出里面的颜色,踏在这片土地上,趾头缩了缩,像是有些不满,却使焦土变得更为灼热。   明明已经是二十七岁的男人,身高和体型也和娇弱毫不相干,桓修白却从他动作精致的小细节里品出一种禁涩的妍态。   ——好像童话书中的贵族少女在无人监视的野外放下矜持的样子。   纯真,感性,能轻而易举点燃人心底最深处的野望。   想要和情人一起走,却无法直接说出口,就任性地脱下鞋子,用来反驳阻挡他的理由。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会毫无理由地包容他的小性子,不论怎样,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难堪。   这份藏在下面的信任和小心思……   桓修白内心:……糟糕,这该死的甜美的A,也太可人了!!!   为了强O仅存的面子,桓修白强作镇静,问道:“你脱皮鞋干嘛?”   “这样就不会弄脏。”   你就没有理由阻挡我和你一起去了。   果然!他就是这种可爱婉转的想法。桓修白仿佛被粉红爱心箭射中红心,捂住胸口:“快,快穿上,弄脏脚底我更舍不得。”   “我不穿。”   “为什么又不穿?”   席莫回咬了点下唇,眼睛看向别处,似嗔又娇,又含了点恰到好处的恼,说道:“你骑龙带我啊。”   桓修白心血澎湃疯狂爆炸,原地倒地不起。   ——您好,您的情人开启了对直男先天必杀华丽宝具,您已死亡+999次。   怎么会有这种A???!!这谁能顶得住??   ——桓修白,你坚决不能轻易死!你要是死了,这么大便宜被别人占到,你死都不能瞑目!   他含着一口老血,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冲过去给人穿上鞋子。席莫回拉着他站起来,眉头皱了皱:“你这什么反应?”   桓修白笑得一脸荡漾:“想强抱你的反应。”   席莫回见他又不正经,给了他一个“爆栗”。桓修白嘿嘿笑着揉脑袋,听到alpha不高兴地问:“你都不感动?”   桓修白自信地锤了下自己胸口:“敢动敢动,回去就动!”   “什么?”   “咳咳咳咳——”乐极生悲,捶得有点猛,忘了自己身体不比从前了。桓修白咽下喉头涌上来的血块,赶紧搂了席莫回的腰,向巍峨高耸的竞技场一指,豪气万丈道:“骑士和美人来救龙了!”   席莫回侧转眼睛,状似不经意地抹去omega嘴角一点血迹,在指腹间蹭了蹭,戏谑地说道:“还真是头‘争气’的龙。”   最终,他们在竞技场深邃的地底发现了被打穿翅膀锁在结界里的龙。   他们开门时,皮夹克正百无聊赖地啃着自己翅膀上的剩肉。他先是闻见了桓修白的气息,吓得往角落里一缩,气若游丝地抱怨:“龙没有肉了,不要吃龙,龙自己都不够吃了……”   “皮夹克。”桓修白喊了它一嗓子。   “?”皮夹克小心翼翼从只剩骨头的翅翼下抬起尖尖的黑脑袋,看到白毛和蠢主人的身影后,又使劲往空气里嗅了嗅,确定了身份,这才激动地扑扇起翅膀:“是蠢主人和白毛!快来救龙!龙饿死了!”   桓修白见它还活着,马上着席莫回联系撒旦,让那边负责传送接引。他一手拽到锁链上,想要解构它,奇怪的是,那锁链却仿佛能听从他的意志,乖乖从龙的翅骨里退出来,还勾画出个人形,朝他鞠躬。   桓修白正奇怪着,皮夹克凑过来闻了闻,以魔法生物的直觉说出感观:“蠢主人,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个坏蛋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   席莫回骤然转眸看向桓修白。   桓修白垂头不语。   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如果形势的发展真的超出桓修白预料,可能他连这仅剩的二十天光景都要舍弃,需要早早离开席莫回,免得连累了爱人。   “主人……吃了不好的东西。”他揉了一下龙布满棱角的脑袋,“但之后吐出来就会好了。”   龙舒服地眯上眼皮,“那你可要早点吐出来啊。”   桓修白把缩小的迷你龙单手抱在怀里,席莫回去牵他的手,被男人粗糙的大掌紧紧握住。他们一路上极有默契,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在竞技场转了一圈,席莫回发现了角落里上锁的小门。桓修白第一次真正用眼睛去审视它,发现它和自己通过常年累月的摸索构建出来的形象有些差距。它被阳光照耀,偏安一隅,上锁的锁头是新的,但桓修白知道,只要席莫回再走进两步,就能看清它上面自己的血手印。   “要进去吗?”席莫回想找点主脑可能留下的信息,看能不能解开桓修白的困境。   “不用。”桓修白语调轻巧地说,拉着他毅然转身,朝出口走去,“没什么好看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事到如今,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对那个地方的恐惧已经散失了。   因为比起重经历一次噩梦,他更怕席莫回知道真相的细节。   莫名其妙地,他想起了绿茶导师约萨克当年的一句话:当O的必须要会利用自身优势,把你会引起对方同情的地方展现给A看,藏着掖着只会让他们看不到你的优点,投奔其他小O的怀抱!   桓修白不以为然。   或许这句话对天下千千万万的AO关系都能模板式套用,但唯独对他和席莫回,完全不适用。   ——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别说故意说出来让他伤心,连表情都不会轻易泄露。   能一个人承担的痛苦,为什么要扩散到两个人呢?   那不是为了引起同情怜爱,只是自私罢了。   送回了喋喋不休的皮夹克,将魔法生物安顿在医院里养伤,桓修白和席莫回重新踏上了旅途。   卡车的拖厢里装了满满的食物与用品,量多到足够他们在外游荡大半年。桓修白甚至在里面装了个冰箱,有一格塞满奶油葡萄小雪糕,以哄骗他小情人的吻。   夜晚,他们行车在大湖旁的公路上。桓修白时不时瞟一眼舔着指尖奶油的人,心里美滋滋的,“一天吃一只的话,数量正好。”   “只有十八根。”   “因为我还偷吃了两根。”   “……说什么‘偷’吃。”   “你不懂,明给的没有偷的香。”   “是么。”席莫回不置可否。   他们不知道旅途的终点在哪,也没有选定的去处,只是开到哪就走到哪,燃烧着缸里的汽油,也尽情燃烧着剩余的生命。   席莫回脑袋抵在车窗上,路灯随着车行的速度一闪一闪,照不亮他眼底的茫茫。   “一个月了……”   桓修白随口答:“哪来的一个月,我们才出来两天。”   席莫回无意识地舔了舔牙根腺体,那里的伤口早就愈合,连他自己也尝不出唾液中的硝烟信息素了。   他忽然坐起来,唤出魔书,从箱子里抓住一大包药,找出其中最大的瓶子,赌气似的拧开,倒了一把就要往嘴里吞。   “喂!!你吃的什么!”桓修白一眼看出他情绪不对,一手打方向盘靠边踩刹车,一手攥了他手腕不让吞。   席莫回松开手,药片噼噼啪啪掉在腿上,滑下座位。   桓修白夺了他另一只手里的药瓶,把车闸一放,伸了腿就气势汹汹地坐过去了——   “嗷!我艹!”   他估算错高度,撞到了头。   但这也不妨碍他边揉脑袋边捏着药瓶“凶恶”逼问:“这是啥?你可以闹脾气,但不能乱吃药!”   “你自己看。”   “我看不懂,这是哪国字?”   席莫回容色凄清,吞吞咽咽地吐出三个字:“……过敏药。”   “你又过敏了?”omega慌慌忙忙扯他衣服看有没有症状。   席莫回拨开他的手,被omega压在车座上,扭过头去看外面,不肯说话。   “到底怎么啦?”桓修白实在困惑。   席莫回被他逼得瞳眸动荡,哑了嗓子,委屈似的终于说出口:“……你都不标记我,一个月了……”   ※※※※※※※※※※※※※※※※※※※※   小剧场——   某席姓alpha每个月都要玩“激怒omega并假装不情不愿被强迫标记”的游戏。然而,omega桓很早就知道这样能让他不过敏,却一直十分并极其愿意配合他演出。   直到有一次,桓二白说:这个月先标记你吧。过两天可能要出差,怕耽误了。   席美美:?   桓主任强行搂住亲,席美美拼命挣扎。   亲完一轮,席美美:你早知道了?!   桓二白得意洋洋: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你喜欢被我强迫,我就陪你啊   Alpha席非常生气(傲娇)地不理了,坚决拒绝不肯被亲,桓二白无奈,这下真的变成强迫标记了。   完事之后,桓二白摸着脑袋的肿包面对采访镜头一脸正经地回答:那肯定还是半推半就的,真不愿意谁能强迫得了他?你们说是吧。   ——————————   今天发糖的鳕鱼有木有仙女们的评论捏?   ————————   感谢在2019-12-06 22:21:59~2019-12-08 23:2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4个;说爱折花、七号桃桃乌龙ovo、秋秋秋、藿香、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出天际 60瓶;一罐饭卷儿、今天想吃方便面 5瓶;丸子很快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2章 激怒omega并——   标记。   这个词像一块永远也好不了的血痂, 梗在桓修白喉咙口。   他丢了席莫回给的标记, 现在,连给予情人临时标记也做不到。   桓修白沉默了。   他的alpha从他脸上看懂了答案, 难堪地别过去视线,颤着声调说:“你不标记我……我过敏, 可能会发热, 难受, 身体很痛, 无法呼吸, 嗓子发炎说不出话,被别的A和O捉住,你都不管吗?”   你都不管吗?   桓修白猛得揪住他的衣襟, 逼视过去:“我什么时候不管了!”   席莫回目光涣散落在车窗上,外面噼噼啪啪下起了冰雹雨,敲打车窗的声响在宁静的车内显得格外躁大。过了半晌, 席莫回才找回声线, 冷笑出声:“我看你是不想管了。”   桓修白压着情绪,“你到底怎么——”   席莫回的手攥到了门把手, 往外一拉, 人就要动作。冷风打着旋儿灌进来, 又被桓修白满含怒气地重重拽住门“砰”得堵上,扯回alpha按回车座上, 连带着车震了一震。   桓修白心里绷着一根弦, 死死拽着他不肯松手, 闭了闭眼,面上失了表情,显有几分冷酷,可还是弯了腰,抵着alpha的额头说:“我们不闹,好不好?”   席莫回呼着气,声音发紧到变了点诡异的调子,凑到男人耳骨旁,像是嘲讽,又像是悲怨地说:“你不亲我,我就找别人亲。”   他这声酥沙沉哑,咬字中有点病态的意味,痒得直直钻进人骨头里,吸髓噬血,把桓修白的理智彻底吞吃殆尽。   不远处的路灯透进来昏黄的光晕,冰雹雨簌簌落在车周围,外面很冷,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白衬衫的扣子飞溅,扯了领口被粗鲁拉下肩膀,发泄怒火似的啃噬引起细碎的哼吟,反而使占有欲更加发狂。彼此的熟悉度让施暴的过程更为顺畅,有人发了疯,有人失了魂,苦苦垒砌的警戒线土崩瓦解,在急躁而迫切的序曲之后,一双手拥住了他,无声地纵许了这桩恶行,助纣为虐。   感官开始混乱,分不清彼此的呼吸,桓修白从中艰难挣脱出来,烧红了眼睛,捞过后排的包大喘着急急翻找起来。被他压在座椅上的男人附身过来,埋进他的赤胸中,桓修白咬着牙抑制住颤热,呼噜噜倒出所有东西,抓到了那个小包装,急迫地拿牙尖撕开,抖着手倒出来,手指头哆嗦着动作,可偏偏这人还在耳边催促:“别套了,快点上来……”妖精似的喘了一声,呢喃着,“快点啊。”   桓修白真恨不得一口把他嚼碎了咽到肚子里,上去了终于舒了口气,热滚滚地嘀咕:“行了行了。”   Alpha不满道:“你还怕怀孕吗?”   Omega义正言辞:“我是怕你怀上。”   席莫回轻哼了声,在绵绵续续的小喘中低低哼唧:“早就……怀上了……啊……”   货车在小世界无人的荒野轻微震动起来,空气混浊,空调换气的速度跟不上信息素溢出的浓度。空间狭小使得躯体无法分离,紧紧挤迫在一起,慌然混乱宛如一场私奔后的偷情,车窗结了一层雾气,晦暗不明地透着光,撑在窗上的手掌背青筋突起,指节痉挛,座椅下的缓冲弹簧咯吱咯吱剧烈晃动,夹杂着破碎的低语,下流而炙烫。   冰雹雨渐渐停了,乌云后现出一轮白月,皎皎如深雪,隐约透照出车内的光景。银色的独角兽被禁锢在车中,于月色的照耀下显出一种神堕似的肃穆之美,压抑的叫声,挤撞出低喘,不知是从谁的身体里发出来的。   残破与完美,临终与新生,冷与暖,痴与狂——   硝烟与暴雨,相互缠绕,扑向毁灭的终焉。   桓修白趁人不注意把东西揣到后排的包里,自己盘腿坐在软座上,扯下了稀烂的背心,嘶嘶痛呼着往后抓了抓背,隆起的背肌上全是人激动的抓痕。他扭头往后看,捏了两下腰上的皮肉,腰那里也被捏出了五个红红的指头印子。他往后视镜里一瞟,脖子上的牙印还热乎着,嘴下唇被咬肿了还没消,可见这alpha狠起来要多辣有多辣。   但席莫回那边也没讨着干净。他的衬衫还松松挂在身上,胸口敞开,下摆湿了一小块,人正捏着扣子一颗一颗往上扣,从小腹到胸口再到脖子,只要能看得见的地方,没有一处不覆盖着吻痕。   他留了三颗扣子,敞着的领口往右边肩膀滑下去,也不在意,只是将夹在衬衣里的头发捞出来,一缕缕拿手指梳理。   桓修白松开腿,拍拍自己腿根,快活地说:“坐我这。”   席莫回瞟了他眼,不知道是外面的光照不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桓修白面色有点苍白。Alpha嘀咕了句“下不为例”,分腿坐过去,面对着他,半跪坐在车座上。   到头来,他们还是没打破限制,没有牙根标记,没有深吻。   桓修白仰着脖子,后脑勺抵在靠背上,看着席莫回抽了一打纸巾收拾一片狼藉。月色是直接从他身后的挡风玻璃窗照进来的,席莫回松松拢着长发的时候,耳廓露出来,被那冷光一照,显得耳骨削薄好似透明一样。   本来板板正正没有一丝皱褶的衬衣在胡闹一通后揉皱不堪,潮热与黏腻还没完全干掉。这样的场景配上席莫回那张极端圣洁的脸,从桓修白视角来看,总有种过度亵渎的刺激感。   席莫回衣衫不整,手指梳拢着银发,想要编起来扎住,忽然眼前咔嚓一响,他抬起头的瞬间正好面对镜头。屏幕里是从下向上看的倾斜视角,光影半明半暗,和凡人纵情的神明在低矮的车顶下,神情妩媚中带了点错愕,在这混乱的构图中,却能嗅出一股邪热的风情。   “拿来给我。”席莫回伸手要夺。   桓修白往后一扔,把手机抛得远远的,转而将人囚在怀里,“不给。”   席莫回隐约动气,“删掉,听到么?”   “……明天再删,让我回味一天。”   桓修白凝视着他的侧颜,快乐地想:他把神囚在了怀中。   席莫回贴着他,轻哼了声,纠正道:“是神眷怜了你。”   “你又读我思想!”   “谁让你的大脑过度开放。根本不需要费力。”   “那你也了解一下我的进一步思想?”   席莫回退开一些,恢复认真地说:“今天不能继续了。细水长流。”   “细水长流……”桓修白喃喃念着。   可他这水,也流不了几天了。   ※※※※※※※※※※※※※※※※※※※※   不是跑路了,实在是作业火葬场。等18号后应该我就能回来日6000了呜呜呜呜呜   感觉最近都很甜呢。下章也应该是糖   ——————————   感谢在2019-12-08 23:28:25~2019-12-12 09:4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米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19个;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惯、31291719、是你的小甜西、Kylin、于的、秋秋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瓶;丸子很快乐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3章 变态的是我   烈日城——   差点踩进水坑里, 他往后退了一步, 在水窝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脸。面色青白,黑眼圈浓重, 他对着影子稍微捋顺了下翘起的头发,大步走进隔壁的书店。   小店灯光昏黄, 狭窄的书架间弥漫着一种纸质品潮湿腐朽的气味, 他在里面逗留了许久, 直到自己也沾上了同样的味道, 抱着一叠书到门口付钱时, 老板抽了抽鼻子,嘀咕道:“beta。”   这句念叨似乎并不带其他含义, 但放在当时的背景来看, 他出书店时,总觉得身体沉了一倍。   Beta……   他们生活在A与O的夹缝之中, 需要他们时,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不需要他们时, 就要夹起尾巴, 充当阴沟里踩着水轮的老鼠,一边维持社会运转, 一边受到各种语调的质问——beta?beta。   他本对这些漠不关心,回到研究所时, 大厅里的电视紧急播放着alpha叛权组织的新闻, 他也仅仅是随意瞄了眼, 径直走进幽深的走廊。   “……据悉,反O权极端武装分子头目,代号‘AC79048’,率领暴徒占领了联邦首都中央广场,以极其反人类,反社会,反道德的方式烹煮了包括O权委员会议长在内十一人,现场惨绝人寰,号召全体omega站起来……”   他脚步未停,用钥匙转开木门的门锁,低着头进去。   “方教授。”   听到这声戏谑,他骤然抬起头,面前烟雾缭绕,来的四个人在他办公室里肆无忌惮地抽着烟。   科研组长坐在他的椅子上,翘起一条腿,“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在办公室内进行不正当研究,怀疑和支持A权的暴徒组织有关,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些都是什么吗?”   “哗啦”一声,桌面上堆成小山的材料被一股气推到了地下,砸在他身前。   “还有这些图。”副组长指着贴满了各种神秘符号的墙,“都必须一一交代。”   他平静地陈述:“那些是我的研究对象。”   “研究对象?你来这里干了五年,出过成果吗?在研究所和大学占了两个坑,除了尸位素餐,还干过什么?”   “我发了12篇国际级文刊。”   组长嗤之以鼻,“那些讲什么神神鬼鬼的,一点经济效益都不能给组里带。”组长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瞧了一圈,走到他面前,绷着张五十岁中年人皮肉松弛的脸,“这次群众举报,组里决定对你实行以下惩罚——”   他将公文包放在门口的小桌上,轻描淡写地说:“不用了,我现在辞职。”   连举证审查的过程都跳过了,直接对他下发惩罚措施,其心昭昭可见一斑。   二十分钟后,他抱着一小箱私人物品,坐上回家的车。烈日城人口密集,即便有副教授的职称,也只能分到一套25平米的小宿舍。研究组长放话要将事情捅到学校,再过不久,他连这个狭窄的落脚地也要没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办公室,住宅,床,裹在身上的衣服,都是为意识形态的载体——“肉身骨骼”——这一外物准备的。只要意识不死,其他视野中可见的东西在他眼中都一样低等,脆弱,可以抛弃。   连他这幅身躯也是。   他放下东西,走进隔间卧室里,床被抬起靠在了墙上,让出的大块区域用鲜血与晶盐构筑了复杂缭乱的巨大图案。他站在最中间,用弹簧小刀割开手心的疤痕,让热血顺着指头流到地板,与难懂的神秘学符号交织在一起。脑海中出现了一道虚无的声音,似远似近,却铿锵有力,“又是你……”   他敛去眸光,回答道:“是我,敬仰您,畏惧您,爱戴您的我。”   “这次有什么愿望……”   “不是愿望,而是请求。”他口吻真挚,即使面对的是洪荒浩古的世界主神,也丝毫不见慌张。   “说来听听。”主神意识的声音微微上扬。   “我想与您合为一体。将这幅身躯献给您,作为奖励,希望您能接纳我,成为您渺小的一份子。”   “你想邀请吾进驻你的肉身?”   “于我而言,它没有存在的价值。如果能换得与您的共生,我甘愿付出代价。”他看似真诚,唇边却含了一丝除他以外无人能堪透的笑。   从探寻意识,尝试方法,再到建立链接,与“神”沟通,获得信任,他耗费了足足五年之久。   以已为代价,诱惑神明,欺骗天道,获得意识的永生——   方未兴最终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在仪式实时之前,他最后一次独自操控这具躯体走进常去的小饭店。   “想吃点什么?”   他思考着说:“吃点……喜欢的。”   “好嘞,等会就上菜。”   他点的那锅烩菜眨眼间端上了桌,奇怪的是,肉还是血呼呼的,生得硌牙,可他没有介意,掰开一次性筷子平静品尝起来,直到一整盆吃进肚子,发现盆底的血洼里躺着一枚戒指。   他捏起戒指,放在手心,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猛得站起来,打翻了桌子,惊慌失措地扭看着周围的环境,胃部恐惧地烧灼着,他冲进了厕所,扶着斑驳的水泥墙在洗手池前大声呕吐,抬起头时,镜中人的脸从温润秀致变作了棱角分明。   ……吃点……喜欢的……   ……喜欢的……   ……席莫回,我喜欢你……   “呼……哈啊……”桓修白被一阵剧痛的痉挛从梦中拽醒。他努力睁大眼睛,视线中是黑乎乎的车顶,后排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传进耳中,让痛苦的症状稍微减轻。   他怎么会梦到自己变成了方未兴?   还……吃下了……   桓修白从前排小心坐起来,趴在椅背上,向后面的小塌看去。Alpha的右手搭在毯子上,那枚戒指还好好地戴在指节上。   席莫回身材修长,货车驾驶室的空间小,即便睡在后面也得蜷起膝盖,暖气充足,烘得他脸颊泛红。桓修白趴在前排温柔凝视着他的睡颜,过了好一会,悄声穿起鞋子下车。   行走在寒风里应该是刺骨的,他却没有太多知觉。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他强行驱动着腿脚想走快一些,跑远一点,借着一颗叶片零落的树遮挡,松开捂住嘴的手,深深佝偻起身子,扶着树干猛然呕出一喉咙碎血烂肉。   周围寂静无声,除了他压抑的咳嗽,就只能听到风掠过湖面的低声呼啸。   内脏应该都烂完了……   金泽给他下了蛊,蛊在血管里钻动,能暂时保证他肢体活动灵便,代价是根根血脉痛如刀割。面对席莫回时,他却奇迹般地忍受下来,没在对方面前露出半点端倪引起怀疑。   桓修白咳出堵在食道口的血块,艰难地直起腰,背靠着树干缓着气,欣慰地弯了下嘴角,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桓……修白,干得……漂亮……”骗过了爱撒娇的alpha人精,他也很不错嘛。   他抽出塞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捏住塑料透明套的口子,拎起来瞧了瞧。上面沾了些血迹,这会已经变黑了,应该是肠道开始脆烂,不禁玩弄导致的。他怕席莫回看见,回头后悔又自责,趁人没注意,悄悄摘了塞进口袋里。   玩就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被这些破事打扰心情,有必要吗?   只不过——   桓修白叹了声,“唉,下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做了。”   他说着,眼神不由自主飘向了货车的方向。   捏在指间的塑料扎口黏糊糊的,之前流出来了一些,还剩下一小半,桓修白苦笑了下,想着剩下的机会不多,就仰头把它干了,在舌苔唇齿间琢磨着,总觉得凉下来味道比热乎的还腥气,一边和着血往下咽,一边又嘀咕起来:“什么时候能吃上口热的……”   他本想把东西丢了,但想了想,内里还挂着点白液,万一被人家捡去了,不就等于席莫回被人占了便宜?虽然知道这种想法很荒谬,这世上的变态也没这么多,他还是把塑料套折了两下,拿手帕纸包着揣回口袋。   他咂摸着嘴里的味道……   ——不对,变态的好像是我?   回味好了,桓修白便随手从空间里取出日记本,咔嚓按了两下圆珠笔尾端,正要动笔,突然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能这么熟练空间取物了?   之后,他在本子上写道:   “2月27日,时隔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又做了。虽然一开始闹了脾气,但最终得利的还是我,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惹我生气,放任我动手的。他被我弄出了汗,应该是想洗澡,让他去睡觉,他总是翻来覆去哪都难受。有点对不起他,还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今天的发现:他喜欢舔雪糕棍,虽然他自己好像没发现。我已经偷偷藏了两根小棍了,过两天要记得提前烧给自己。”   他在最后一句话旁打了个潦草的五角星,用作提醒,便把纸笔送还回去。再仔细往他那个空间里探去意识,发现即使隔着世界之墙,那里的轮廓他似乎茫茫然有了概念。   有空一定要问问席莫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空间转移到他名下。   从树后慢腾腾挪出来,一转身,桓修白差点吓掉了魂。   席莫回脸冷得像三尺寒冰:“好好交待,我就从轻处理。”   ※※※※※※※※※※※※※※※※※※※※   准备倒计时啦,我的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我变强了,成为了金刚煮不烂鳕鱼   ————————————   感谢在2019-12-12 09:48:43~2019-12-16 03:4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懒出天际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颜颜颜 2个;北邙小扇贝、流年、小米粥、丸子很快乐、秋秋秋、说爱折花、做啥事都不留名、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4章 与我有关   桓修白僵硬地站住, 下意识藏起沾了血的右手, 顺着席莫回冷冷的审视,看向身后。树根的白霜上覆盖着一滩黑红的痕迹,桓修白尴尬地笑了下, 慢慢挪过去用脚把它踩进泥里, 挡在席莫回视线前, 搓着僵直的指头说:“没事……就是,吐……吐了。”   席莫回没有说话, 只是平静注视着他。   桓修白悄悄抬起眼,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隐藏的动荡, 又发现被焐得红润的脸转为了透明似的冷白, 他不忍心让alpha陪着他在冷风中受冻, 便主动挨过去, 好声说道:“回车里吧, 外面太冷。”   席莫回依旧沉默。   桓修白在他面前垂下头,知道他在等自己解释。但那个答案,说出来对双方都是一种煎熬。想给席莫回认个错, 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被两人间的沉默压得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桓修白尝试打破僵局:“我吐, 是因为……”   “是妊娠反应大吗?”   桓修白呆呆抬起头。   “下次要告诉我。不论我是不是睡着了。”   这样热切的, 体贴的, 包容式的关心, 明白你不想说出口, 就婉转揭过去,贴心地给了台阶下。但桓修白知道下面的意思:不管你是生病,还是难受,我都有责任知道,并要共同承担。   “对……”桓修白抑制住眼眶湿热,哽着声音笑道,“是孩子,我孕吐而已……以后会告诉你的,你别担心……”   他们共同维护住了这个谎言,苦涩,心酸,却弥漫着无法言说的甜蜜。   “我们都有孩子了,”席莫回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往回走,“你不能再这么任性。”   颠倒事实的说法让桓修白笑出声,想说明明任性的是你,说出口时,就变成了:“都听你的。”   “要好好听我的话。”   “好。”   “不可以偷偷跑出来不报备。”   “嗯!”   “有烦心事要来找我诉说。”   “下次一定。”   席莫回关上车门,和他面对面而视,“我不管下一次。这一次,好好说清楚。”   席莫回从不是放任爱人敷衍的人。   桓修白在这份责任心的围抱温暖下,试图轻松地说出口:“只是做了个噩梦,梦到了可怕的东西。”   “能让你说出‘可怕’二字的,”席莫回掰正他的脸,直视着他,“一定与我有关,是不是?”   被他轻易看穿,桓修白没觉得不堪,反倒涌出无限爱意和感激。   除了席莫回,还有谁能在他身上这么用心思呢?   除了他,席莫回还肯把心思花在谁身上呢?   “梦到了什么?说出来。”   面对这样半强硬的命令语气,桓修白却甘之如饴,开始神游天外胡思乱想——如果死后能被席莫回控制,成为他手下的傀儡,整天被呼来喝去这样那样使用,倒也是大美事一桩。   “你不说,我就自己看。”   “等等等等,我说!”桓修白怕他一个不高兴把自己老底掏个干净,赶忙从实交待,“我梦到自己吃了你。”   “吃了我?哪种吃?”   桓修白摸着下巴,仿佛在回味那场事,意有所指,“吃干抹净吞下肚的吃。”   席莫回压根不把他那点误导看在眼里,直言点出:“你梦到自己神智丧失生吞了我,吓醒了,是吗?”   “……要不要这么敏感。”   席莫回静静和他对视了一会,脸上看不出表情。忽然,他将薄薄的栗色羊绒衫的低领拉下肩头,锁骨与肌肤整片暴露在桓修白眼中,神色安宁,口吻平静,告诉他:“你咬吧。”   桓修白僵住,“啊?”   “咬了,吃到了我,实现了愿望,梦里就不会再发生,你就能好好睡觉了。”   这仿佛是神的慈悲善举。   却也是他小情人爱的牺牲。   桓修白崩溃地捂住发热的眼睛,替他拉回了毛衣,脸枕在他的肩头,“这才不是我的愿望。”   席莫回刻意凑近,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吃了我吗?为什么不吃?”   桓修白将他锢紧了,笑着威胁道:“别再勾我了,再勾就把你骑坏!”   席莫回轻微侧头,神态酥懒,“你又不舍得弄坏我。”   桓修白爆发出一句:“草!还让不让人活了!”   ————————   从此之后,桓修白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如果不考虑现实结果只谈精神世界的话,确实如此。   他用构筑能力在附近的山腰搭了个小木屋,围着红泥小火炉吃起了洒满葡萄干的奶油甜滋小雪糕。   神奇的是,他的脸色一日接一日好起来,身体也似乎在自动修复,吐血的症状好了许多。席莫回给他打满满一大袋的营养剂,他也闲不住,把医疗袋子装进包里背在背上,手腕上还戳着针头,就跑出去掏兔子窝打野鸡,回来给席莫回秀他的战利品,再拔毛下锅,做了一道好菜,喂进小情人腹中。   席莫回为了监控他,在半个世界圈了结界空间,时刻掌控他行踪。   晚上,他们就互相依偎着窝在木床上,听着火炉里噼啪作响的燃烧木炭声,找一个话题,从记事起一直聊到相遇前,又从现在聊到了未来,在对今后生活的期待中,被融融火光照映着,满足地沉入好梦。   幸福的生活总是走得飞快。   桓修白拉开冰箱门,数了数剩下的雪糕,怔愣了一会。   只有五根了。   怎么这么快?   好像刚吃到嘴里,尝到了甜味,接踵而来的就是肝肠寸断。   最近两天,离魂的症状又开始在他身上出现,多发自半夜时分。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站在床前,看着“自己”和席莫回相拥而眠,紧紧相依,呼吸交融,嵌合地不分你我,一股巨大的悲恸击穿了他的灵魂。   这么幸福。   可他为什么,站在床外。   突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掀开眼皮,勾起嘴唇,诡异地朝他一笑。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的躯壳被占,而是近旁的席莫回会受害,强烈的意愿使他将那股意识挤出了身体,重新占据主位,再睁开眼时,面前又是席莫回的睡颜了。   对方颤了下睫毛,迷糊地掀开一缕缝,“……唔?”   桓修白连忙将他的脑袋往自己怀中轻轻按了按,席莫回被淡淡的信息素环绕着,重新沉入梦境。   而桓修白,已经不敢阖眼了。   倒数第四天,席莫回告诉桓修白,他终于从家族秘典中研究出了方法,可以将生命和伴侣的共通,被桓修白一口回绝。   席莫回陷入静默,半晌,呼吸错乱地问:“你不是说了想给我生两个孩子,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咒法?”   桓修白坐在火炉旁,抬起眼睛时,语气甚至是冷酷的:“我想和你组建家庭,更想你好好活着。”而不是和我分享生命,被我拖累,成为主脑的傀儡,毁掉一生。   席莫回摔门走了。   桓修白血液倒流,即便坐在暖炉前,也冷得像血管冻裂,昏沉地站起来,奋力拉开门跑出去找他。   他转了一圈找不到人,几近绝望,一回过头,却发现席莫回站在小屋后面的墙沿下,气质生冷,用石块尖端在墙上恨恨刻着:桓修白,蠢货。   因为“蠢”字笔画太多,石头总不如刻刀好用,他又划掉,在旁边补上:混账!   席莫回瞥见了桓修白,手背到后面悄悄甩掉石头,后退了一步,重重抽了下鼻子,低喃道:“混账东西,惹我生气。”   桓修白扑过去,又是好声又是强硬将他哄进屋里,锁了门,把他折腾得出了一身热汗,蜷在被子里背对着桓修白不理了。   桓修白在炉子前坐了一整夜,席莫回在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撕扯纸页又丢进炉子焚烧的细碎声音。   倒数第三天一早,席莫回醒来,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沉笑着和他说:“我听你的,过两天我们就回去。”   桓修白忽然想起来要他教授自己空间法则的理论,席莫回认真教了,桓修白听得却有点心不在焉。席莫回并不知道,当时,有一道固执的声音游荡在桓修白身体里:吃了他,吃掉他,他就永远都属于你了……   晚间,桓修白接着火光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席莫回拿过来看,发现是个奇怪的机械,一端口大,一端口小,像个工地上会用的水泥搅拌输出机。草图潦乱,看不真切,桓修白也只解释是尝试用来凝聚自己解构能力的东西,席莫回心有存疑,将它记在脑中,想着明后天回无量世界后问个清楚。   倒数第二天,桓修白将一柄钥匙交在席莫回手中。   “这是……”席莫回投去探究视线。   桓修白忍住咳嗽,得意自夸道:“你的厉害老婆初步掌握了空间的用法,做了把钥匙给你,以后你用它开个任意门就能随意去那边了。”   他话说得轻飘飘,但实际上,拥有这把钥匙无异于给持有它的人增添了一份强大的助力。不论今后席莫回碰到怎样的敌人和艰险,只要他想,使用桓修白的钥匙,就能瞬间躲进安全无忧的空间。   和其他边境公开的大小世界不同,这是桓修白的私人领域,除了他和他认可的人,任何人,即使是主脑,也没有进入的权限。   他将意识空间世界化为了保护圈,它将在他死后代替他,成为守护席莫回的最后一道屏障。   席莫回坦然收下它,转而问:“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晚间吧……”桓修白见他想出去到车上取东西,或许是出于浓烈的不舍,或许是潜意识的依恋,突然,动作快过意识拉住了他。   “嗯?”   桓修白讪讪本想松开手,却忽然攥得更紧,恳求道:“能不能再多告诉我一些你的事。你小时候的,少年期的,还有以前做医生时候的事,我还想知道——”   “以后有的是时间呢。”   “也是……”   “不过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再仔细回忆一下有什么没说的。”alpha慷慨地答应了。   于是,他俩坐在床上,面对面聊了大半夜,桓修白难得满足地睡着了,前半夜,他做了个记不清细节的美梦,后半夜,他却惶然惊醒,从噩梦中挣脱时全身冷汗,呼吸停滞。   ——你也知道,结局已经注定了,不是吗?你的灵魂在躯壳里驻扎不久了,如果你愿意平静接受,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不动这小子。   主脑在他脑海里如是说。   “如果我不愿意呢?”桓修白低喃着。   ——我不介意多吞噬一枚神格。   桓修白发出了讽笑。能欺骗主神的人,就会对他做下保证吗?只要这具身躯跟着席莫回回去,席莫回继承了神格,和他共享生命,藏在他身躯里的主脑就会顺着灵魂链接彻底毁掉席莫回。   至于承诺?   他都死了,主脑有必要遵守吗?   只有一件事,主脑说得没错。结局已经注定。   但主动权在谁手里,还是未必。   ※※※※※※※※※※※※※※※※※※※※   虽然流泪泪但还是要大喊一声:美美可爱!   ————————   感谢在2019-12-16 03:47:38~2019-12-18 00:0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谁家的麦子 2个;秋秋秋、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各人下雪、Kylin、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恩莉FiFteen 20瓶;流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5章 私定终身   最后一天。   桓修白起了个大早, 来到外面。一夜过去, 白雪皑皑,他往小树林去的路上留下一串行迹, 找了个能晒到阳光的地方,停下来, 踏了两脚靴子上沾的雪, 低头在围巾里深深呼气。   好冷啊。   他面朝着温和的太阳, 微微眯起眼睛。   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他和席莫回是深秋认识的, 他还没有见过春天和夏天的席莫回。   夏天……   他想着那副情景,仿佛凛凛白雪成了一块幕布,美好的想象在眼前上演:席莫回吃着雪糕, 席莫回被汗透湿,席莫回编起了鱼骨辫, 席莫回懒散地牵住他的手,低声抱怨一句, 好热。   桓修白对着一片空白的雪地痴痴笑出声。   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抓紧时间, 完成必要的事。   他联系上了金泽, 提出请求:“你在席家大宅吗?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席阿姨?”   金泽没有直接应下,而是陈述着:“今天是第二十天,料到你会联系我。找她做什么?她很忙,席墨之也很少见她。”   “有个……重要的忙, 想请她帮一下。”   “有多重要?”   “比我被剥魂还重要。”   “……那你是为谁求帮忙?”   “你知道的。”   金泽重重叹了口气, “我宁可不知道。”他犹豫了几秒, 勉强答应下来, “我去帮你试试能不能联系上,毕竟她不一定回你。”   “你告诉她,和席莫回的未来有关,她会和我联系的。”   桓修白所料不错,天下几乎所有父母都不会轻易枉顾和孩子有关的信息。   哪怕是他这个先被拒进门,后又带人私奔的提出来的。   “她想和你视频,电话三分钟后打来。”金泽告知了结果,便下线去奶孩子了。   桓修白紧张地踩着雪,等到手机“嘟——”得响了一声,他抑制住紧绷的神经,点了接通键,一张和席莫回有七分相似的脸出现在另一头。   “早上好。”席悯合上文件,抬起眼睛。   桓修白在手心掐了一把,喊道:“席阿姨好。”   她没有问起席莫回,而是说:“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桓修白强逼着自己吐出盘旋已久的念头:“我想……想请您帮忙,帮我消除莫回的记忆。他以前对我做过类似的事,您应该也会这门咒法。”   席悯视线和他平稳相对,“我不能帮你。”   桓修白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想和他分手,我是……”他忽而哽住了,眼底失去了光,在一个陌生长辈面前展露出痛苦神情,“不得不走……”   “我走了,他一定会伤心,我不想让他伤心难过,如果他能忘了我,就最好了。”他说到最后,语调看似轻松,落下的字眼,却很重。   席悯态度仍然不变:“我还是不能帮你。”   “您难道要看您的儿子难过吗?”他急急问,想说服她。   席悯回答得淡然:“这世间的苦与乐,都是人必经的历程。席莫回既然选择了你,从他知晓你身份的时,想必就已经做好了觉悟。你和他的结局,不论是怎样的,他都有责任独自承担。”   “况且,我不认为席家的长子会用失去记忆来逃避痛苦。”   明明阳光温和,桓修白却仿佛不堪照射,眼前一阵晕眩,差点站不住。   “……我不想让他伤心。”他低喃着,面有悲色,眼神飘忽已是绝望,“他不该伤心的……我想看他笑。”   席悯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他圈在脖子上的围巾,认出了它。那曾经是她的旧物,被她套在了杜阅澜身上,又被席父塞给了席家长子,最后由席莫回送给了情人。   她将叹息含在嗓子里,告诉他:“失忆并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我明白了,打扰您了。”桓修白失魂落魄地说。   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了吗?   席悯攥住手中的钢笔,忽然说:“只有一次。”   桓修白转过眼睛,眸中闪烁了一点光,“您答应了吗?”   “我会封住他一次记忆,如果他自己想起来,便顺其自然。”   愿意被忘记的人难得,能够回忆起来的情意也难得。席悯如此想到,终于首肯帮他善后。   桓修白回去时,心情都轻松了几分。他好似没了后顾之忧,热切地准备着收拾东西。席莫回见他在忙活回去的事,神色稍霁。   到了下午,东西都收得差不多了,席莫回照例给桓修白打了吊针,亲自看在旁边,不许他再出去踏雪。   一切都看起来都和往日没有区别。   桓修白摸了摸后脖子,那里的头发有点长了,稍稍盖住了狰狞的疤痕。拆了纱布,反倒更难看了。桓修白摸着那处凹陷,觉得心底缺了一大块,补也补不上,好似少了那么个牙印,他人都不算完整了。   “还有贴纸吗?”桓修白转头笑问,“我走之前,再给我贴一张吧。”   席莫回正在琢磨秘法的事,没有注意他说的“我”,而不是“我们”。   他站起身,从阿辛罗中拉出皮箱,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好像放在外套里了。”   而他之前的外套都收回了车厢里。席莫回走向门口,桓修白对他背影喊道:“冰箱里还有雪糕,拿出来吃了吧。”   “还有多少?”   “一根。回去再买两箱,放在我们家冰箱里。”桓修白流畅地说出谎话。   “吃到今天,倒是刚刚好。”席莫回说着,带上了门。   桓修白转过脸,才发现他的箱子摊开放在旁边的桌上,忘记关上。   鬼使神差地,他抱着吊水瓶子悄悄凑了过去。一大包常用应急药,里面有给他吃过的;速记的小本子,写满了咒法;下面还有一层,身份证,照片有点严肃啊;旁边有个大格子,里面放着——   他的一小块腺体组织,他的抑制剂罐子,他用来许愿的字条,他的戒指,还有,一颗不会腐烂的真心。   他奉献的一切,席莫回都照单全收,珍惜藏好,从来不愿辜负他的爱。   还有那些字条……   原来那一晚,席莫回跑出去,竟然走遍了九十九座大十字架,揭下了九十九份心愿,并最终帮他实现了最贪婪的一条——我想和你一起幸福生活。   他的祈愿,他的神看到了,接受了,亲自实现了它。   一起幸福生活。   桓修白放下曾经被血迹模糊的纸片,现在,它们又被滴下来的水洇湿,紧紧贴在一块。   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日子了。   “我找到了贴纸。”席莫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桓修白回到座位里,在席莫回拎着雪糕袋子打开门时,快乐地朝他说:“给我也舔两口。”   “等一下,先贴贴纸。”席莫回扬起手中的包装袋。   桓修白配合地凑过去脖子。   就这样,给我的躯体签上你的名字吧。不完整的我,才会变得完整。   晚间,风雪渐起,桓修白执意要吃了晚饭才上路。他熬了一锅浓浓的热汤,一人盛了一碗,围着炉子里玫瑰色的火焰,一小口一小口嘬饮着,暖汤下肚,仿佛连毛孔也舒适地张开了,隐约就有了困意。   桓修白很快喝光了他那碗,撑着头欣赏起了席莫回,挑起他一缕头发,可惜地问:“什么时候才能长好?”   “过两个月罢。”   “剪掉了一块,看着心疼。”   “只是头发而已,还会再长。”   桓修白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指,发丝的柔滑残留在触觉感官上。   他盯着炉中跳动的火焰,想起了地狱里的那片海,和海边伫立而歌的大天使长。   “你再唱一下那个歌吧,我想听。”   席莫回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灿烂的火光,美好如神祗,“什么歌?”   “就是你在地狱唱的那个。”还不小心引起全地狱发情。真是久远的记忆,明明才过去三个月,想起来,却仿佛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席莫回动了动嘴唇,“那是悼亡歌。”   桓修白垂下眼眸:“我知道,你上次为小泥鳅唱的。但我想听……你为了我唱一个吧。”   席莫回突然情绪激烈站起来,“我不唱!”   “好好好,不唱就不唱,”桓修白接过他的碗,又盛了一碗,塞在他手里,溺爱地笑了笑,“再喝半碗,我们就走了。”   席莫回被他后半句话安抚到,坐下来,顺了口气,继续慢慢品着晚饭。   他刚刚情绪混乱,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老实人在转身盛汤时,在碗底丢了一小片从他箱子里摸出来的安眠药。   席莫回喝完汤,坐在他们的小木床边,有些昏昏欲睡。他看着桓修白在旁收拾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幅场景可以持续到很久很远,超越时间,它应该在自己今后的记忆中反复出现,每一天,每一晚,每一顿饭,都应该有这个人的陪伴。   这一瞬间的触动,让他改变了主意。   “阿桓……”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还软还轻。   男人听到呼唤,立即走过来。席莫回握住他的大手,手是半湿的,沾了些水,却依旧很暖热。   席莫回左手勾下桓修白的脖子,右手将东西按贴在他掌心,附在他耳畔,轻轻地:“留下来,陪我一辈子。”   桓修白翻开手掌,看到了一枚古旧的戒指。   席莫回本是想等祭礼时给的。   在突如其来的困倦之间,席莫回隐约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哽咽,当他强撑着精神抬头去看,却看不真切对方的脸。   “谢谢你,席莫回,谢谢……”omega紧搂着他,不断重复道谢着。   席莫回伏在他肩头,睁不开眼睛,“说什么谢谢,你应该说……”   “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啊,我……”他嗓音模糊,泣不成声。   “我也是……”席莫回悄声说。   Omega无法单纯用言语表达爱意,小心翼翼又珍重无比地吻着他的脸颊。席莫回收拢手臂,被他抱在怀中,迷糊着:“好困……我睡会,你等会叫我起来回去。”   “……好,”这声音有些颤抖,“我们一起回去。”   “你要记得喊我……别骗我……”   “我……不骗你。”   “嗯……”席莫回在失去意识前,只隐约记得,贴着他的那张脸潮湿滚热,尝起来,有股淡淡的烟味。   ※※※※※※※※※※※※※※※※※※※※   凌晨四点还在码二更的鳕鱼可以收获一个评论咩?   ————————————   感谢在2019-12-18 00:06:37~2019-12-18 11:5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2个;流年、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恩莉FiFteen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6章 我所害怕的事   桓修白将椅子拖回火炉边, 重重坐下。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堆放在腿上。一小包偷偷收集起来的冰棒棍,以前拍的标记照片, 两条银色小辫,席莫回给过的纸药袋, 还有那册撕了大半的笔记本。   这些都是他宝贵的财产,他准备提前烧给自己,让它们在死后相伴。   他将前面几样东西投入火炉,火焰呲呲高燃,灿烈烧灼的过程照亮了他神情空洞的脸。   轮到银发时, 他实在是不舍得。在手心里抚了又抚, 又将它捧到面前,贴在脸颊上,暴雨的信息素残留不多了,他使劲呼吸, 想将那股味道印刻在灵魂上。   最后,他的手移动到火炉上方, 艰难地松开手指, 火苗快活地吞噬了他小情人的发辫,在充分燃烧中, 映出焦黑的影子。   做完这些,桓修白躺进椅子里, 呼吸微弱地喘着, 仿佛耗尽了所有生命。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躺在小木床的人身上。害怕他走后, 后半夜席莫回没有人暖被窝,会被寒冷逼醒,他多加了一床软被,炉里的炭火也添足了。   不知道又过去了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他的眼睛因为过久的凝视而酸涩。他捡起那本空白笔记,最后一次,用笔记录起了内心纷乱的话语。他写的时候,几次不经意瞥见席莫回,都攥着笔,抱着本子,头埋在臂弯里,停下来无声痛哭。   不想走。   不想离开你身边。   他撕下满满三大页纸,揉成一团,丢进火中烧成了灰烬。门缝中一缕风钻进来,摇动了炉火,一小块未尽燃烧的纸片吹落在地上。   桓修白得走了。   他走向了床前,用尽了毕生的意志力,才没有去碰触席莫回。他不想惊醒对方,只是隔着一层空气,凑近了,用指头描摹着alpha的面部轮廓,想着即便他去了死后世界,不管喝了多少碗孟婆汤,也能立刻想起这个人的样子。   这么好看……我得一直记着啊。   等到了下辈子,我要认出你,追到你,早点和你在一起。   席莫回忽然翻了个身,桓修白停僵在原处,但alpha并没有醒来,他松了口气,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甚至希望席莫回醒来,发现他的恶行,阻止他,惩罚他。   最后,他伏下身,虚虚握住了小情人温暖的小指头。   打开门时,手脚是没有知觉的。他踩着深过脚踝的雪,轻轻带上门,站在小窗前,再一次凝视着里面的灯光许久许久,直到雪积满了肩头,他好似一尊破损的石像,拖着破败的灵魂与躯体,缓缓,缓缓向远处踽踽而行。   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回头,走了一半,他忽然发现那枚红宝石戒指还戴在手上,摘下来,合拢在掌心揉了又揉,吻了又吻,还是转过身,顺着来时的脚印走回去,轻轻打开门,放在屋里的小桌上。   他的小情人,睡得安然。希望他能做个好梦。   桓修白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巾,想用它替代戒指,陪同自己离开。宝石戒指静静沉放在桌上,沉淀出岁月的光泽。   那是席家的东西吧……   他不能这么自私,让席家传承的宝物毁在自己手上。   况且,万一……席莫回以后还有用得上它的……时候呢?   回来了一次,再想走,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生活了十几天的小屋温馨依旧,每一处都留下了他和席莫回的回忆,要他断掉舍弃,无异于割开他的灵魂。他发颤的牙尖突然狠狠咬下去,嘴唇上的痛楚提醒着他,强行逼着他离开。   他第二次关上门,在离开前绕到了屋子后面,找到了席莫回刻下的那几个字,一笔一划摩挲着刻痕,直到最后一划,他自己低声念出来:“混账蠢人。”   不论看了多少次,还是觉得太可爱了。   他很想笑,刚张开嘴唇,传上来的却是剧烈的咳嗽。他捂住嘴,血从指头缝里滴滴渗出。   虚晃的躯体支离破碎,这一次,他走的时候是面朝着小屋倒着行走的。在摇晃模糊的视线里,暖黄色的灯光一点一点变小,一点一点消失,直到了山下,快走到湖边,他实在迈不动脚了。   忽然,他的腿脚不受控制地动起来,朝小屋的方向尽力狂奔,他察觉出自己正在被“挤”出身体,操控着身体的灵魂不是他,桓修白用仅存的毅力在奔跑中摸到了腰上的弹簧/刀,毫不犹豫,一刀刺进自己腹中。   他栽倒在雪里,还有点欣慰,主脑的意识被他暂时逼退了。   人在最后时刻展现出的坚毅,总是能突破肉身的底线。   桓修白捂着流血的伤口,再次爬起来。这一次,没有温柔的席老师在终点等着救治他。肚子或许是疼的,他感觉不到了,每离小屋远一步,他就死了一分。   终于,他来到了湖边。湖面结了一层薄冰,撒下薄薄的雪屑,仿佛一块沉寂的墓地。他掏出怀中的图纸,费了点时间,用它造出了搅拌机。它的核心动力是解构能力,之前已经背着席莫回在意识世界中试验了无数次,可以一次成功,彻底毁去这具躯体的存在。   就算是要自我毁灭,也要消失地干干净净。如果留下躯壳,再被主脑拿去利用,接近并伤害席莫回,那他死不瞑目。   庞大的机械投下晦暗的阴影。只要爬上楼梯,跳进去,一切就结束了。   桓修白站在湖边,想起那一夜他们在车中胡闹的情状,转过身,山间的小屋早已看不到了。他面对着搅拌机,后退了两步,忽然失去了所有表层的坚强,在最后的时间里,不堪地涌出眼泪,胸膛起伏气息断续,像个走失了的孩子,害怕又无措,流着泪喃喃祈求着:“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席莫回,我想回家……”   也许是因为他的意志开始动摇,主脑重新开始和他在躯体里争夺起控制权。   主脑引诱道:为什么要死?和我一起共生,作为神活下去,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桓修白摘下围巾,小心地叠放整齐塞进怀中,抱着它与自己不灭的念想,不再犹豫跳进了搅拌机里。   ——————————   致我的小情人:   有一些我无法对你说的话,想写在这里。   想一想,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怕死的?从爱上你那天开始吧。遇到你之后,我再没感觉孤独过。每过一天,都想再多活一天。遇到你之前的每一天,都好像白活了。要是早点遇见你该有多好,才过了三个月,感觉好像过了几辈子。我这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快乐,真好,我有爱人了,还有家了。   我以前不怕死,从来没有过。我没有人挂念,也没人挂念我。但后来有了。你在小屋里等我的这段日子,我每次走到门口,都舍不得进门。我看到窗户里有光,有个人在家里等我,我和他马上就有孩子了,每次想到,我都……(泪水模糊了字迹)于是我站在外面,站了很久,想努力记住幸福的感觉。你从窗子看到了我,打开门,假装不高兴地数落我,可我心里别提有多暖和了。你把我拖到暖炉旁,抱住我,温暖我。我看着你,突然就觉得很怕死。   我死了,你怎么办?万一下一个人对你不好怎么办?你耍小脾气,使小性子,他不知道让你,给你难堪,他也不知道你洗完澡要梳头,不知道你喜欢吃葡萄小雪糕,不知道你怕疼,喉咙浅,只喝温水,怎么办?他要是不会宠你,让你难过,你受委屈哭了,没人给你出气怎么办?我一想到,就一点也忍不了,一点也放心不下。   但我也清楚,你能吸引比我更优秀的人,或许你会碰到更好的人。你们也会有孩子,一个孩子,或许多孩子,这样你就不会再为我们的孩子伤心了。   可我们的孩子,应该本来也会很可爱吧。他有这么好的父亲,没道理不长得漂漂亮亮,性情善良,会有和你颜色一样的好看眼睛,你这么好,肯定会喜欢这孩子的。如果是女孩,你就帮她编小辫,我来教她搏斗。如果是男孩,我就带他去穿梭小世界捉魔兽,你来教他束缚咒。孩子犯了错,我管教他的时候,你一定会心软,会在事后提醒我注意脾气,可我还是那么乐意,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用爱养出的结果。   周末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带上小龙,一起去游乐园,换我请你吃甜点,好不好?等到我们老了,把碍事的孩子丢去继承家业,我俩就像现在这样,搭个小屋住在里面。你成了坏脾气的漂亮小老头,我就拄着拐杖跟在你后面,一边捡你生气丟的鞋子,一边劝你回家吃饭……   对不起,我忘了。   我已经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我在想,要是你能偶尔想起我,我就不算真正死去了。如果我们的孩子能生下来就好了,你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想起这个蠢人吧。   说到底,我们也只认识了三个月。三个月,说快是真快。可能以后,过了三四年,你都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   所以,我不想让你背负我的感情过一辈子,把我当个露水情缘,就好。   (之后又续了一段)   我很想这么说,但我是个自私的人。或许我怕的不是死,而是被你忘记。也可能不是忘记,是不在意了,放下了。   我不在了,你是应该放下的。可我很自私,无时无刻不想在你心里生命里留下痕迹。你会记得我送你的发夹,记得我怎么欺负你,记得草莓的味道,还有这些天我们一起睡过的被窝,甚至当你闻到烟味,会想起我。   我的路走到了头,我得到了结果,可你的路还有很长。或许你转眼就忘记这个傻子了,会碰到更多更好的人,从中间找一个共度一生。   可我想自豪地说,绝对不会有人能比我爱你爱得更深。   昨天晚上,我半夜离魂,惊醒了。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到你忘记了我,我去找你时,孩子死在了我肚子里,我求你摸摸我的肚子,你拒绝了,和别人走了。我吃了药,产下孩子,很多血,很痛,比我割腺体的时候疼百倍千倍。但也没有用,它已经不会长大了。   我把孩子埋在了无良镇,藏在那个楼梯的水泥缝里,希望你经过的时候,它能看到你,认出你是它的父亲。我埋的时候,你已经来了,你很好,虽然认不出我,却帮我一起把塑料袋里的孩子埋下去,你很温柔,还提醒我,让我给孩子买个墓地,藏在这里,尸体会被野狗挖出来吃掉(这段被横线划掉了)。   但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为什么连野狗都要吃它。   我们的孩子,它都没有名字。你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   我好希望他的父亲能给他取个名字。如果有人能对他赋予深深期待和爱,给了他有意义的姓名,该多好啊。   我努力追上你的脚步,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你是那么的好,那么可爱,可为什么,我就是无法最终拥有你?   我和你过的每一天,都让我更痛恨命运。日子越快乐,越幸福,我就越痛苦,越懊悔。我真爱你啊,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值得的。如果能以金钱来衡量你的好,我可能是这世上最富有的人。我一想到,今后我再也过不上这样的生活,或许有一个人,会代替我的位置,享受你的美好,替你梳头发,亲吻你的脸颊,听你亲昵的呼唤,占据你的心和怀抱,我就痛到无法呼吸。   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除了你,已经一无所有。   这二十天,我过得无比幸福。   谢谢你,席莫回。你如此爱我,我如此感激。   这封信不会交到你手上,我写完就会烧掉,你永远不会看到它。   希望你……能记住我。不是作为桓修白,而是作为,爱你至死的外乡人。   骗你的。   你还是忘了我,放下我,快乐过一生吧。   ——————   一夜风雪过去,早上醒来,天气格外晴好。   席莫回从床铺里坐起来,昏昏沉沉地抱着膝盖,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推门进来。   连早饭也没准备。   他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忽然想起昨夜他们本该启程回到无量世界。他立刻下床,第一脚踩到了地板上的什么东西,退了一步,捡起来,是张指甲盖大的小纸片,边缘有焚烧过的痕迹,没烧焦的那一面仅能辨认出两个字:幸福。   他捏着它,呼吸开始急促,可怕的事实即将展现在眼前,他本该丢下纸片,无视它,可一股力量推着他使用了时间法则,纸片的形状在他指尖生长蔓延,焦黄色褪去,现出一张纸被丢进炉子前的原态。   他无声地蠕动嘴唇,读出上面的内容,又奔向了炉子,从灰烬中复原出剩下的两张纸。它们湿哒哒地洇开,许多字都看不清楚,看着看着,有更多的字被泪水沾湿,席莫回过了好一会才发现,那泪水是从他眼眶里滴下来的。   “骗子……骗子!!”席莫回冲出门,落雪阻拦了他。   他明明可以用咒术清除一条路,却忘记了使用,只是凭着本能,一边在雪中行走,一边沙哑地朝四处喊着:“阿桓……阿桓……你现在出来,我就不生气了,你出来,我原谅你……”   他一路寻找到湖边,冬日后的第一股暖风撩拨起他的银发。春天,好像要来了。   湖边放置着一台古怪的机器,席莫回记得原先没有它。他不知道机械的用处,在湖边的小树林的逡巡,想找到那么一点omega的行迹,以便抓住这个坏人,施以惩戒。   这时,恰巧一只饥饿无力的鸟雀经过,翅膀失去动力,栽进了机械的大口里,从另一道口出来时,化作了粉末,飘进了湖中,和水融为一体。   席莫回明白了。   从哽咽,到无意识啜泣,再到突然失声痛哭。   他攥着那三张写满告白的纸,几乎无法站立:“你怎么敢抛下我……你丢下我走了……凭什么……你走了,谁来宠我……没有人了……”   他走到了湖边,用手掌接起一捧水,泪水滴落在水面,和着他情人的骨灰,和着他的泪冰冷地饮下肚子。   苍茫的雪原上,一人茕茕独行,来时是两个人,回去时,只剩他一人了。   空灵悲茫的歌声回响着,断断续续,如泣如诉,为他的情人,唱一曲悼亡歌……   “……通过我,进入无痛无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良善优美的人群;   “圣灵的威力、最高的智慧与无上的慈爱,与你一同,万古不朽,与世长存,从那罪恶的渊薮里永生永世脱身吧……”   最后,他低低自语:“我唱了你想听的歌……你怎么不出来?是不听我的话了吗?”   说完,他终于心血力竭,面朝着晴天,倒下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片悲恸的灵魂伸出手,想要拥抱他的躯体,虚无的双手却穿过了他,停在一片空茫处。   桓修白看着自己的手,无能为力,在他身旁跪下来。   再也抱不了席莫回了。   雪地前浮现出席悯的身形。女人看到儿子昏倒的情景,也没有过度焦急,平静地走过去带走了他。   在破开空间进行转移之前,席悯转头望了一眼原处。   孤独已死的桓修白站在那里。   “都放下吧。”她对那片空地说。   ※※※※※※※※※※※※※※※※※※※※   鳕鱼走了,走得很安详,裹了整整三层面包糠,切成了无数份,被仙女教母们一人叉了一块   其实这段很早之前就写得差不多了,本来想删掉不放的,但是反复看了还是觉得,嗯,好嗑!!美美桓也太可爱了,坏的是鳕鱼(捂住嘴里的血说)不说了,我已经哭崩无数次了,我的小情侣呜呜呜呜呜呜   过了这段后面就全是婚后生活糖啦。下一章直接换身体。   ——————   席美美:爱说谎的男人不能要。自己活了也要分手!   桓二白:分手可以。分多少次追你多少次。追到你报警都不停止   席美美:你是谁啊?我失忆了   桓二白:!!!!太好了!!!那我岂不是可以重新嗑一遍你被我标记时候的样子!!我好兴奋啊!   席美美用枕头怒砸:混账!大混账!!!不许标记我!   桓二白抓住他,按头按到自己脖子上:那你标记我?   席美美冷笑:下辈子吧   桓二白:嗯,对我来说已经算是下辈子了   随被混账omega按倒,吃干抹净   ————————   已经不敢感谢仙女教母不杀之恩了,我觉得你们已经自备好厨具了   感谢在2019-12-18 11:52:07~2019-12-18 21:5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海不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7章 您的外挂已充值   席墨之从古装电视剧片场《我与失忆太上皇的日日夜夜》里出来, 准备乘飞机赶往慈善晚会。他虽然是个流量明星, 但在圈里交往甚广,各门各业都有所谓的“至交好友”, 被邀请来参加老牌大腕云集的晚会,也在情理之中。   席墨之正在机场VIP间补妆, 忽然一个电话打来,助理急匆匆抱着他手机跑过来奉上, “墨哥,是您父上。”   席墨之揭掉两片精华眼膜, 坐起来接过,顺便挥退了屋里的人。   助理和化妆师一干人等退到外面, 终于能偷闲喘口气了。小墨汁这两个月无故旷工十几次,放鸽子的频率堪比养鸽场日常作业, 这两天才舍得回来捡起剩下的活,于是拉着身边所有人疯狂赶工, 到了今日,众人实在疲惫不堪。   还没等他们坐下唠会小嗑喝点小茶,席墨之一脸凝重地打开门, 顶着做了半边的发型, 吩咐助理:“去,和经纪人说我要请假, 至少三天不能来了。”   助理蹭蹭跑过去, “墨哥, 又怎么啦?怎么又请假?再请活动商那边都要按合同赔钱了。”   席墨之此刻的气氛和表情, 完美演绎他之前在片场被导演NG无数次也达不到的“太上皇病危,太子朝中无人可用,边关危机四伏”的复杂神情。   他沉重地说:“我嫂子驾崩了。”   助理:“啊??”   “哦不,去世了。串词了。总之就是这样,我先回家一趟。”   席墨之在呆若木鸡的众人视线中迅速溜走,通过家族指环穿回无量世界,回家的第一句话就是喜气洋洋的:“妈,我哥病了,我什么时候能开始学习接管世界,今天晚上吗?”   杜阅澜正好从侧厅出来,听到这句话,手刃亲儿子的心都有了。   他这小儿子天生缺心眼,他和席悯从席墨之小时候就看得清清楚楚。   席悯坐在中堂,淡淡在小儿子面上扫了一眼。席墨之头顶的天线蹭得竖起来,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是想给病中的哥哥分忧。”   杜阅澜走到席悯身后,抬起威严的眼睛:“那正好,你把演戏的工作辞了,专心回来辅佐莫回。”   席墨之:“……这、这不是一回事。”   席悯对他的事一言未发,转而问起了杜阅澜:“莫回如何了?”   “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席悯的指尖在沉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又问:“怎么愿意吃药的?”   “起先不愿意吃,吐了三回,后来在屋里熏了香,弄昏了灌下去的。家主……”杜阅澜面有难色。   席悯纤手一挥,“墨之,你先走。”   “噢。”席墨之闷闷不乐上楼了。   他躲在楼梯口,贴在墙上听着厅堂里的动静,隐隐约约听到杜阅澜说:“……他好像又犯了癔症,以为我们给他的是堕胎药,所以才不愿意喝……”   席悯静了一会,听不出语调地交待:“随他吧。”   席墨之轻手轻脚走上楼,在他哥住的那一层溜达了一圈,卧室的门竟然开着,他进去看了,里面没人。想起他父亲当年给他们俩抠下巴塞药的狠厉手段,嘀咕了两句,自动往第七层塔顶走。   不在卧室,肯定就在小黑屋了。   他踮起脚,从门上栅栏的小窗户里瞄见了远处一抹白毛,背对着他,颓颓丧丧地抱着膝盖松松靠在白墙上,显然杜阅澜说的走之前睡下了是演出来的。   席墨之不禁脑补,他哥的演技要是能借他三分,自己也不至于发个片花都要被黑粉拎出来逐帧截图骂演技差。   席家弟弟扒在门缝前喊:“哥,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被关小黑屋?”   里边一片死寂。   席墨之自讨了个没趣。他走之前又瞧了两眼席莫回的背影,只觉得有点可怜,旁的感情是没有了。   就好像他对金泽,觉得对方大着肚子追过来可怜,要说感情有多么深,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   不过他从不认为自己感情缺失是种遗憾。   反而,对比席莫回的反应,他在情感上的处境应该更安全。   有时候,过度共情,只会伤身伤己。   席莫回怀抱真空袋里的心脏,空洞地注视着二层伸出去的小窗。仿佛他看久了,那里的小平台就会长出一个外乡人,殷切地攀着身子探过来,小声地,温柔地叫他的名字。   杜阅澜给他喂的药,被他悉数吐掉。药的苦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嗓子口。手指发软,按在腹部轻轻摩挲,他陷入了认知混乱,柔情地呢喃着:“孩子还在,还在的……我和你另一个父亲都会保护你……他在这儿,被我抱着呢……”   门外传来窸窣的动静,席莫回收起心脏,蜷缩在小床上,等到门沉重地打开,他的视线才从小窗口移开,闭上眼睛。   “莫回。”席悯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席莫回毫无所动。   席悯走到深处,俯视着儿子,“你没有睡,起来罢。我有话要与你说。”   席莫回眼皮下的眸子轻微转了转,睁开眼睛,只是直视着小窗透进来的天光,没有转脸去看席悯,更不愿转身。   “他死前找过我,恳切求我催眠你,消除你关于他的记忆。”席悯说着,口吻仿佛无关紧要。   席莫回身躯轻微震动。   “我答应了。”   席莫回倏然坐起,一道锐利的目光融了警惕与悲恨,与席悯的视线正面撞上。   他压抑着涌上来的愤恨,刚想说什么,忽而泄了气,声音绷紧地笑了一声:“您不打算这么做。您只是给了将死之人一个希望。”   因为若是席悯想做,他的记忆早被神不知鬼不觉替换了。既然直言告诉了他,那就是不打算下手。   席悯平稳陈述着:“我也给你选择的权利。是忘掉他重新开始,还是——”   “我不会忘记他!”席莫回深深喘着,指骨修长,攥进凌乱的床单。   “你倒下时,他的魂就守在你身边。”作为母亲,对刚失去爱人的长子说出这样的事实,堪称残忍。   但席悯来的目的就在于此。席莫回现在无法面对,今后一生都会留下伤痕。与其让他浑浑噩噩过下半生,不如给他一些希望,激励他站起来,握着希望走下去。   “魂!他在这儿吗?母亲,告诉我。”他慌乱地扫视四周,手脚无措地整了整头发,好似生怕被桓修白的魂魄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样子。   “他穿不过无量边境。”自然不可能跟着他们来到这里。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看到他?”席莫回近乎祈求。   “有。”   席莫回的眸光亮了一瞬。   “你完成祭典,继承神格。”   那点光骤然熄灭了。   为了见一个人,而选择背叛他,从一开始就是极端矛盾的。   如果桓修白得知他为了见自己,和另一个人在祠堂下滚了三天三夜,他们做过的那些事,他和另一个人都亲密进行了,桓修白要如何自处?   坚决不行。   桓修白会痛苦,他更不想随意交出躯体。   “一定会有其他方法……”他背对着席悯,喃喃自语着坐下,又沉入了自我意识中,连席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发觉。   药碗突然摔落在地上,陶瓷碎得四分五裂,有一片敲击着地板,发出了模糊的声音:“你想见MOC的亡徒,可以与我做个交易。”   “……主神,好久不见。拿回了‘你’的躯体,即将重回ABO世界巅峰了吗?”席莫回即便身处困境,面对主神依旧高傲自如,语带嘲讽。   “我的五脏化为了碎片,开启和使用它们的钥匙就在你手中。上交钥匙,我即刻教你视见世间无形无体之存在的方法。”   席莫回分出心神,略一沉吟,决定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桓修白的小世界对我来说也是一重护命锁,你先告诉我,唤魂的步骤是什么,值不值得我与你交易。”   陶片咔嚓咔嚓响动,“重要的不是步骤,是你与他的执念。当你可以用意识触碰到他残存的灵魂,就能抓住他,将他当做器物奴隶永远捆在身边。当然,他永世无法脱离你,或许会因此痛恨你,与你反目成仇。”   席莫回轻笑了声,似乎在讽刺他的无知。   “不会的。”他呼出一口浊气,平静望着天窗,“他能跟在我身边,高兴还来不及。”   一个小时后,席家弟弟不情不愿上来送饭,凑在门前使劲扭转着眼睛搜寻了一遍,冲下楼兴奋大喊:“妈!我哥又逃家了!”   席家长子第二次离家出走,不如第一次那么轰轰烈烈,这次走得悄无声息。   事后金泽随口问:“关禁闭的塔顶可以随意出入?”   席墨之嘴角抽搐:“我不可以,席莫回可以。我哥十五岁就琢磨出来怎么开那门了,之后愿意进去蹲着,纯粹是为了做给爹妈看。他是不是超有心机!”   金泽:“他有心机,好歹有心。”   “……你这话意思是我没心没肺咯?”   “还算有自知之明,有的救。”   ————————   【魔幻世界】,十字冢地。   兜兜转转,一个多月后又回到了这里。   对席莫回来说,它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桓修白深入骨血的执念,他赋予的回应,都从这片白色十字架丛林开始。   所谓触碰灵魂的方法,和席氏研究出的分支血缘魔法有同宗同脉之效。其本质,都是用灵魂接触灵魂,借助共鸣,栓上永久的联系。   但他和桓修白之间并不存在血肉上的联系,有的,只是这段情,比之血缘魔法,操作起来就要艰难千百倍。   再具体的流程,主神也说不真切了。对此,他是这么解释的:“我是自然法则选择成神,当时抛弃了肉身,对于灵魂捕捉,并不比你了解的透彻。这方面的专家,应该是……”   席莫回知道那个名字——方未兴。   提起失去神格的过去,主神沉默片刻,跳过话题转而道:“我会帮你聚魂,后面全靠你自己。事成之后,将碎片物归原我。”   “好。”席莫回答应的爽快,早就准备好逃逸咒法,到时候事成,就捆着魂魄一头扎回无量世界,拒不执行承诺。   当一个人,成为一个符号,在别人心中得到人格化时,他就能借由思想的意识获得力量。   这么做的人越多,或者说信徒的群体越庞大,他的力量就越强,凝聚了所有人的意念,最终化身为“神”的概念。   这也是多年来民间传说中凡人成神的理论基础。   桓修白没有信徒,他只有他的神,所能凝聚的,也只有席莫回的一道“执念”。   “你在听吗?”   席莫回将银发挽到耳后,迎风而立,已经进入春季的南方大海上涌动着和熙的风。前来做晨祷的光明神信徒们从十字架脚下窥见他一隅身影,惊若天人,以为是哪位天使下凡,纷纷闭眼阖眸,虔诚跪拜。   “如果你在听,我想告诉你,那封信,我看到了。”   晨光熹微,金子似的倾撒在他淡然温美的脸庞,宛如一尊救世神像。   “我对你很失望。两个人的抉择,你一个人做了。这种背叛,我不可能原谅。”   他褪下了戒指,握在手心。   “就像你说的,三个月很短,我过几年可能就放下了。我现在告诉你,没有人有义务承担一个死者的感情,即便你说得再动情,我之后多年偶尔想起,也会觉得困扰:明明什么都给不了我,怎么还敢奢求在我心底留下痕迹?”   他扬起手,抛下了手心的戒指,近乎冷漠地看着它从百米高的十字架顶急速下落,眨眼间便看不到了。   “我对你付出的回应,从来都是建立在你活着的基础上。你既然已死,无水之源,无本之木,一切皆是虚妄。”   他召唤出箱子,打开它,将装有九十九张许愿条的信封打开,一松手,脆弱的白纸纷纷扬扬沿着风的轨迹飘落而下。   远处看来,竟如同未亡人怀抱一捧纸钱,撒在坟冢上。   他面色一片清明,不见有泪,眼底的光却是灭的,不论初生的太阳如何金芒万丈,也没有任何一缕能照进囹圄的心。   “我会丢掉你所有的东西,重新开始。”   扔掉你的独角兽贴纸……   丢掉你的腺体……   抛掉你的戒指……   最后,他脱掉了鞋子,赤脚站在钢金属的横梁上,冰冷的触感冻红了双脚。他抱着那颗心脏,以从未有过的平静,向前迈了一步,半只脚掌踏出了横梁,“你不来,我都扔掉了。”   周围仅有呼呼的风声,海平面趋于平静,金光粼粼。   他在春风中,逐渐开始颤抖,肩膀不受控制地耸动,平静的假象簌簌剥离掉落,“……今后,我半夜做噩梦,叫你的名字,你不来,不会心疼我吗?”   “骗子……混蛋……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   “都丢掉吧。”他沙哑地吐出这句话,向前迈出最后一步,扑进了春日波涌的风中。   连曾经属于你的我,也被我无情扔掉了。   他在下落中合上眼睛,等待着哪怕一丝丝迹象出现。   没有……   他快坠到地上了……   周围能听到人类惊恐的呼喊……   他要死了吗——   席莫回放松躯体,松松软软落进了一片漆黑中,在十字冢地上百人的视线里骤然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黏稠黑洞吞噬。   “……那是什么?”有人不敢置信问。   他的同伴回过神,朝那个方向朝拜,“是神!”   什么是神?是呼应一个人愿望的意念,没有形体,没有状态。如果这股愿望足够强烈,比几千几万人加在一起还要强,那么仅仅靠一个人的执念,也能使“神”出现吗?   意识的力量是强大的。   席莫回作为半神,无意识中散发出的呼力更是惊天动地。   桓修白昏昏沉沉从地上爬起来,虚弱的魂体似乎被谁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身边围绕悬浮着成大片的黑云,脚踩着的是马赛克一样的小方块斑点,图像胡乱,不断组合,努力组织成有规律的图。   忽然,他感到一种急迫的危机,促使着他向前奔跑。跟在他身后的黑云渗透进他的躯体,吞噬的力量和魂魄融为了一体,象征着【解开】【构筑】的法则马赛克像海边的沙土般拖住他的腿脚,桓修白跌跌撞撞摆脱他们,朝着黑漆漆的天边跑去,那里有一道小窗,窗口是一道剪影。   时空移转,他发现自己身处于十字冢地,纯白的身影寂然从高处坠落。   不行……   他伸手去接,接不到。   再飘下去抱住,抱空了。   无能为力。   不可以!做点什么啊,桓修白!!   他扑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躯体垫在席莫回的落地处,可席莫回还是穿过了魂体,重重砸在地上,没有了生机。   …………他的小情人,死了。   桓修白跪在他身边,骨髓迸裂,神魂撕扯,发了疯似的恸哭。十字冢地的信徒们凑了过来,一张张脸上只有好奇和惋惜。   桓修白一个一个想拉住他们,喊着,谁来救救席莫回,快叫医生,但没有人能听到。有人想要拖走席莫回,桓修白尽力阻止,但他已经死了,谁也碰不到,只能任凭别人把席莫回带走。   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一行陌生的字出现在他意识中。   不是,席莫回不应该死,他们都不应该死!   死亡不是结局,他必须扭转一切。面前的场景像碎裂的镜子,化为了千万个碎片,扎进他的身体里,痛穿灵魂,他流着血,拖拽着碎裂的骨肉,撕开空间不断寻找着什么。突然,他脚下一空,跌进了时间的巷道中,无数扇标着时间齿轮的门出现在面前。   他一扇一扇打开,找了一天,两天,一个月,两年,十年,百年,直到触摸到时间洪流的尽头,最后一扇门里,安静的睡美人抱着他的心脏,躺在一片白光中。   他早已在时间淬炼中脱胎换骨,归于宁静,返璞归真,连走过去时,也在空间和时间里留不下半点痕迹。   他跪下来,跪在他的神身边,抱起那颗心,将它重重按进了胸腔里,血肉交融,骨骼再生,突破时间与空间法则的限制,穿破意识的纯粹执念将他引领到了自然法则面前。   “席莫回”坐了起来,将手放在他额头上。   桓修白意识到这并不是席莫回,只是自然法则根据他念想幻化出的最美好形象。   你是谁?   “我是……桓修白。”   你为谁而来?   “我为改变结局。”   你有什么?   “我有……”他回忆起久远的前一生,那些记忆历经岁月,依旧温暖如新,于是他回答:“我有‘创造’,‘毁灭’,掌握了‘时间’与‘空间’,更有一个人,等着我回家。”   自然法则的智慧印在他脑海中:你有了承载的小世界,也有了控制世间万物的法则,抛弃肉身,回归真我,自然赋予你应有的权力,你回去罢。   “席莫回”用一根针刺破了他的耳垂,挂上了红宝石耳坠,将他推出了时空之门。   桓修白触摸到耳坠,发现它竟然和自己长为了一体。一种全新的认知将他带回了现实世界中,仿佛失聪的人第一次听见鸟鸣,如同色盲症第一次看见彩虹,桓修白对这世间有了颠覆观念的认识。   他的小世界,早已扩张为大世界。   他的精神融入了草木泥土中,成为了掌握这个世界的“真神”。   剩余的未被污染的心脏淬炼生长出新的肉身。   桓修白站在那片海滩前,张开双臂,风浪在他控制下凝聚成流动的阶梯,载着他穿过天空的巨洞。   ——他的世界,尽在一掌之中。   与此同时,席悯于无量边际界遽然回头,深深凝视着天空中波诡的异动。   “时隔多年,这是第三位真神被给予了神格。”   究竟是谁?   席悯即将得知。   ※※※※※※※※※※※※※※※※※※※※   说一章换身体我们就一章换哈哈哈哈,不管3000还是6000,都是一章。   桓二白这个成神是有很多前提的,首先他拿到了主神碎片,开了自己的空间,不像美美是需要继承已有的世界。第二,他天生就有【解构】和撕裂空间的能力,属于天赋异禀,所以才会被主脑盯上。   但就像小美丽之前说的,他是属于“有包子馅,没有包子皮”,别人是“有包子皮,借一个包子馅(比如席家和主脑)”,有点本末倒置。但多亏了小美丽带他进了一次梦境,他自己在试炼场受了折磨,最后被小美丽跳楼刺激到有了“成神”改变结局的强烈意愿,多方因素加起来才促成了结局(终于顿悟了时间法则,不容易啊)。   当然最重要的是小美丽的执念把他引出来了(呜呜呜这是怎样的小情侣   总之也不用细想太多,就是爱意拯救世界的道理啦。   本亲妈,亲自给二桓买了外挂,以后可以快乐搞美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二桓这把真的要爽了,小美丽制不住他了哈哈哈哈哈放肆狂笑   从下一章到结局都是糖啦~   ——————————   感谢在2019-12-18 21:59:53~2019-12-21 23:5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米粥 2个;流年、丸子很快乐、Lucien、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拔剑四顾心茫然 51瓶;冬谣 20瓶;顾熙 11瓶;秋秋秋、郗櫞 10瓶;夜栩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 席哥哥嫁我   席莫回从睡梦中突然惊醒。   他酸涩的双眼正对着房顶的白墙, 身上没有盖被子, 毫无防备地睡在小床上。   他马上蜷缩起身体,扶着床板坐起来, 太阳穴隐隐作痛,揉了两下也不见好。   这是……在哪?   反应了一会,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席家大宅的顶楼小屋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完全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抱着心脏从十字塔跳了下去, 在落地之前, 就陷入了昏迷。   心脏……对了心脏呢?!   他慌里慌张拿出小箱子, 翻到第二层,专门用来存放桓修白东西的地方一片空白, 什么也没有。   没了……都没有了!他扔掉了,哈, 哈哈……桓修白, 我——   “该吃药了。”杜阅澜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席莫回坐在床上, 看着他的亲生父亲打开门走进来,以一种奇妙的,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神态和姿势端着汤药,连走到近旁叹的那声气的语调, 都如出一辙。   席莫回在心里默念:放下过去吧,只不过是个omega, 你会碰到更喜欢的。   杜阅澜神色复杂,开口道:“放下过去吧, 只不过是个omega, 你会碰到更喜欢的。”   果然, 一字不差。   席莫回忽然走下床,确认了眼时间。现在是前一天的中午十一点。   他不觉得是自己的记忆出来问题,一定有人篡改了时间轴。   会是他母亲吗?   还是……   席莫回脑中恍然浮现出熟悉感,似乎类似的场景,也曾发生在他身上过。   曾经,那个外乡人,撬起了梦境中轮回转世的齿轮,给了他一个好结局。   现在……   席莫回冲向洞开的门,被杜阅澜一把抓住手臂,厉声呵斥:“冷静下来!你这样还像席家的继承人吗?”   席莫回盯住抓住他的那只大手,呼吸愈来愈重,瞳眸涣散,急促喃喃着:“我没吃……过敏药……”   杜阅澜急忙松手,放下药汤,转过身要伸手安抚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席莫回贴在墙根,垂下头颅,纷乱的银发遮挡住面容,呼吸声越发错乱。   “我去叫你母亲过来。”杜阅澜凝重说完,就要出门。还没走到门边,突然,伫立千年的沉木大楼轰隆震动,摆在小桌上的药碗倒下来,撒了一地。   席莫回第一个念头是:他不用喝药了。   杜阅澜控制着身形摇摆,奔上二楼窗前,透过小窗,他看到了惊愕的一幕——   层层包裹了十九层结界的席家大宅所依靠的地基——百丈摩天高楼——正被一股力量轻巧地拉扯着,一层一层像骨牌一样往外抽离。   每抽一层,楼基就晃动一次。   最先赶到楼顶外的席墨之认出半空中悠闲给自己弄了把椅子坐的人,大吃一惊,遥指着天边舌头打结:“你、你是……不对!你应该是主脑!”   他一句话给人定了性,间接造成之后一系列误会。   “我是主脑?”桓修白指着自己。   席墨之一听,这还得了?竟然直接承认了!立马拉响了人形警报:“妈——!!!”   他能力有限,根本没想着要上前去和“主脑”过招,转身果断就要逃命,被脚下骤然升起的一堵墙挡住,差点把吃饭用的俊脸砸贴上去。   “你跑什么?”桓修白老神在在,从天边搭了个自动云梯下来,边走边游览观光塔顶云海翻涌的美景,把席墨之堵在墙角,长臂一伸,拎着他的后衣领拽出来,狰狞微笑:“早就想教训你小子了!”   “你究竟怎么进来的?把破除镇宅大阵撕烂了?!”席墨之心里完了完了,这下完了,结界毁了,他家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桓修白一听,面色忽然也凝重下来,认真地问:“那个阵……是不是很贵很难弄?”   坚持认为他是主脑“借壳上身”的席家弟弟僵硬点头。   桓修白别过头嘀咕一句:“草,完了。”他嫌一层一层揭结界不方便,图省事就掏了个通穿大洞……   还没进门就把人家门踹烂了。   “什么?我们完了!?”席墨之隐约听了半句,也不禁怒上心头,“你这个嚣张恶徒,就算你抽空我们家地基,我哥也不会嫁给你的!”   不嫁了?休想。他今个就是来抢人的!   桓修白面无表情:“你说个数字。”   “啊?”   “说。”手握紧了,威胁。   “等等等我说,嗯……58?”席弟弟眼睛乱瞟。   “五十八是吧。”桓修白描画了下手指,席墨之面前出现个席家大宅的清晰模型缩影,桓修白点点指头,影图还自动标上了底下大楼的层数。桓修白捏住它那层两个拐角,慢悠悠往外抽。   与此同时,现实中他们脚踩的大楼轰轰摇晃,先往左边倒,因为桓修白是往右边抽的,再撞了回去,七层朱红古楼咔嚓咔嚓掉下些装饰,抽出来的58层就那么凭空浮在半空中,里面的人趴在窗户上和57与59层楼的办公人员遥遥对望,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失常出现幻觉。   席墨之惊恐大叫:“谁让你抽地基了你究竟听不听得懂人话你有病啊!”   桓修白振振有词:“本家弟弟有所求,做嫂子的听到就一定要积极满足,还要事后通报家长。”   “你还想找我妈告状?!”   桓修白冷笑,“你之前告你哥的状也没少干吧。”他昂了昂下巴,态度十分张狂,“再报个数字,再来两层,倒了算你头上。”   席墨之欲哭无泪。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主脑只玩顶级能力者的呢?   不管有没有引起席麻麻的注意,反正席爹爹是闻讯赶来了。来的当场就是穿墙一炮,桓修白闪得飞快,席墨之就被倒下去的墙灰砸了一头一脸,眼睛睁不开,想往回跑都奔错了方向,直直往桓修白那边逃去。   杜阅澜眼瞳骤缩,以为小儿子中了主脑的洗脑术,已经六亲不认,当下立断,往席墨之小腿开了一枪阻止他前进,席家弟弟“嗷哟”一嗓子应声倒地,泪水冲洗掉眼睛缝里的墙灰,趴在地上扭着脖子质问亲生老父亲:“父亲……你为什么朝我开枪?你打错人了!”   围观的桓修白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哈哈——”   ——被杜阅澜理解为“主脑”讽刺性的示威。   黑洞洞的聚能枪口顿时转向了桓修白的脸。这是席悯为了提升他的战力特意制造出来的器具,拨动转盘按钮,就能以席氏宅邸源能力为库,源源不断提供超聚能炮弹,三枪威力足以轰烂一个半神的肉身。   前提是要能打中才行。   桓修白对“公公”手中的粗管大枪很感兴趣,伸着脖子使劲瞄了两眼,随口得出结论:“单纯用那个好像没办法对现在的我造成伤害。”   ——这是“主脑”赤/裸裸的嘲讽!   托于当年在“养殖场”的经历,杜阅澜,或者说“AC79048号生育备用alpha”对冲毁他革命成果的“方教授”深恶痛绝。甚至他难产和孩子患上基因性过敏症,追根究底,都是主脑在外围作怪造成的。   见到死敌,分外眼红。杜阅澜人狠话不多,连放三枪,差点燎掉桓修白的头发。他自十二岁学会摸枪,十三岁挑起反O权旗帜,十五岁沉尸五千名极端omega份子,直到十九岁入席家的门,担起当家主母大梁,46年来没有一刻敢松弛懈怠,即便没有天生强大的异能,也能凭借丰富的战斗和谋略经验,立于任何一个小世界之巅。   就算桓修白经常自诩为战场老鸟,碰上了杜阅澜,也不过是个缺乏经验的愣头小年轻。   当然,桓修白并不是打不过……   这是未来公公,打又打不得,不打吧……总感觉再来两招那个火炮就要气势汹汹烧到他脸上来了。   为了未来公媳关系和谐,桓修白只能尽力躲闪,在楼顶不断制造出的大坑和空间波动间灵活跳跃,试图解释:“别动手,我只是来见席莫回的!”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还得了?“主脑”竟然回头来报复伤痕累累的亲儿子,杜阅澜怎能不怒火中烧?他直接把枪炮强度调到了最高档,红色火炮瞬间升级为蓝紫色,窜出的火舌顺着桓修白的行动轨迹喷出一条壮观的天龙。   桓修白:“……”怎么提都不能提?   他一退再退,忍无可忍,正要造个围栏把自以为护短的“公公”困起来,忽然平台楼梯口出现了一抹银色。桓修白一手挥开攻击,跳出去往那边冲,杜阅澜也看到了大儿子,拼了命要独挡住“主脑”施以伤害,一道清冷冷的声音从旁传来,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这是在做什么?”席悯快步走来,身着西装的手臂探出,一臂揽住了杜阅澜的腰腹,往回控了控,贴着自己,对他不悦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身子。”   杜阅澜当着孩子们的面被戳穿,羞愧得老脸通红,低头喏声道:“是,家主。”   席悯这才将视线放在有点尴尬的桓修白身上,简单吐出四个字:“原来是你。”   这四个字可以有很多含义,能理解为“第三个真神原来是你”,也能是“拆楼来我家搞破坏的原来是你”。   不管是哪一层,好像都对桓修白在公婆心目中的地位没啥加分影响。   于是桓修白眼瞟着远处漠然对立的席莫回,对席麻麻恳切地说:“席阿姨,我理解您生养莫回辛苦,不肯轻易将他交给我,但我是真的——”   席悯抬手打断他:“不是我生的。”   桓修白:“啊?”   “莫回是阅澜生养的,墨之才是我孕育的。”   桓修白当场石化:“…………”   在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遭遇了此生最大人际关系危机——   他,不仅第二次上门,就敲坏了人家的镇宅大阵;   还,和未来婆婆,一个根据刚才对话,疑似怀了家里三胎的大龄alpha婆婆,打了一架,关系直接冰点化……   他对自己说:桓修白,你彻底没指望了,还是别浪了,好好哄好老公,以后在家里乖乖伏低做小吧。   桓修白又忍不住偷瞄了两眼婆婆看起来腹肌满满的小腹,分了一秒钟神,转过眼,一道白银冲扑而来,挟裹着恨意,一拳头砸在他身上。他往后踉跄一步,还没抬眼,便被人扑在身上咬在肩膀上,狠狠啃了一大口,深入骨肉,恨之入骨。   “啊啊——痛痛痛啊!”桓修白嘶嘶喊着,嘴上却挂着笑,收拢双手,把唯一认出他的人拢在怀中,给披散在背后的白发顺顺毛。   炽热的鲜血疯狂涌动,流淌进席莫回唇间,浓烈的硝烟气味强实侵占了味蕾,他啖其肉,食其血,忍着眼眶烫热,恨恨咬合着牙尖,磕到了肩骨也不停下,尽情发泄着胀溢的情绪,直到这男人忍下痛呼,温柔地抚着他的后脑,纵宠地说:“啃吧啃吧,你也就愿意啃我一个了,换了别人,你还嫌血脏呢。”   席莫回咕咚咽下一口血,猛得推开他,自己后退一步,狼狈地擦着嘴边一抹血迹,染了血的唇颜色艳丽,衬着雪白的面色更美得颓然魂丧,惊心动魄。他盯着那个男人熟悉的脸,遭受过敏症的嗓子肿得疼,沙哑地发出声音:“……我失忆了。”   桓修白愣了一秒,忽然反应过来,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扬起自信的笑,竖了个拇指,“没问题,追你到天荒地老。”   这一次,他这个升级版直男没有再get错重点了吧?   ※※※※※※※※※※※※※※※※※※※※   说发糖那肯定是要发糖的。先发一点,明天继续嘿嘿。评论多有加更哟~ 今天也是日万滴勤奋鱼诶   ——————————   感谢在2019-12-21 23:56:47~2019-12-22 09: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白舟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壶涉世、麦恩莉FiFteen、爱吃鱼 10瓶;白舟行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9章 大小姐洗香香送上门   桓修白得到了界守一家的默许, 迅速在无量世界扎下了根——顺带承诺要每日去席家大宅帮助修补捅破的结界。   当席悯提出这一要求时, 桓修白立即明白过来其下的含义。   修结界这事,说修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他捅了娄子, 席悯大可在其他方面要求他补偿,偏偏选择最费时又最得不到好处的。况且镇宅大阵的结构本就是家族秘辛,席麻麻要他尝试去修补, 前后捋清下来,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居然有三层深意:   ——闯了祸, 一码事归一码事,以子侄的标准待你, 不会仗着身份地位故意敲打。   ——席家防御结界的奥秘,你需要自行领悟并掌握。今后若有他人攻击, 你也要协旁修补。   ——允许你融入这个家, 就如同允许修补过的地方融入了原本的结界。   桓修白相通这递进的三层, 心情舒畅,虽然席悯没明说,但这就等于间接承认接纳他,连今后辅助席莫回的事宜如何上手都在安排中了, 把他一颗心,安安稳稳锁在了这里。   不过细想之下, 席悯断然决策何尝不是一种拉拢的手段。   桓修白刚成“神”,手下世界虽然只有一个, 但来日可期。他是自然选择成神, 万千年间也只出了第三个, 和席氏通过契约传承神格还大有不同,管理世界的“权限”要大得多。   说明白了,就是桓神的未来发展前途更宽更广,不受自然契约条条框框约束,不仅神魂登临广袤之巅,最bug的还是,居然自带强悍肉身,让他不需要借助任何器物任何方式就能在世界间来去自如,彻底打破了拴在席氏、主神和主脑三方的限制。   桓修白掌握的第一个世界可以视为他“世界宇宙”的“主世界”,和主源世界与无量世界一样。随时实力扩张,能量吞噬,会从主世界旗下不断“生长”出其他小世界,呈现树形结构增长,从而达到源源不断,力至往生,神魂躯体和世界融为一体。   世界是永恒的,他桓修白就能活到天荒地老。   所以说他放言要追席家大少爷到天荒地老,可不是随口乱吹的。   席悯有意拉拢他为家族助力不假,欣赏他也是真。自然成神的条件极其苛刻,不管是席家先祖,还是主神本体,都是经过了无数苦难锤炼,心智坚韧,才最终得到承认。   最重要的是,席莫回的下半生,她可以少些担忧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当席麻麻不动声色,礼貌的一句“酒店安排好了,你明日按时来修补就是”哐当砸在桓修白脑门上,他才意识到,席麻麻,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他和婆婆干架这事……   到头来,还是没能把人掳走。   被打发到席氏产业豪华酒店里的桓·未来大儿媳,打开了二儿媳的通讯界面,开始第一次妯娌间秘密会谈。   【你业绩第一的桓主任】:金泽,在不在,有空吗?出来喝两杯啊我请。   【珍爱生命远离追星】:……?桓修白?你不是死了吗?   【你业绩第一的桓主任】:本来死了,后来又活了。这不是重点。   【珍爱生命远离追星】:不出去,不喝,专注奶孩子。   【你业绩第一的桓主任】:奶什么孩子啊,给他喝奶粉不行吗?   【珍爱生命远离追星】:你怎么一点omega的母性都没有?   【你业绩第一的桓主任】:我,管生管养不管奶。你出不来,那我去找你?你在哪?   【珍爱生命远离追星】:你又在哪?   【你业绩第一的桓主任】:席氏财团的七星级酒店。   桓修白左手打字,右手掏房卡,他背后的门咔嚓响了一下,金泽阴沉的脸出现在门里:“我在你对门。”   桓修白:“……你这也……未免待遇太惨了?”   他边随着金泽进门,边内心有点小安慰:原来他不是最惨的那个。但表面上还是要充分表达出对今后长期革命战线同盟的同情:“这也太过分吧?他们不让你去大宅住?”   金泽抬起深海蓝的眼睛,沉静无波:“是我自己要出来住,公公不太好相处。等我歇一个月,再带孩子杀回去。”   桓修白在脑子里绕口令似的转了一圈:我的公公是席麻麻,金泽的公公是我婆婆。   “席莫回呢?你居然没跟着他。”   桓修白摸着肩膀上还没好的牙印,痴乐着:“他咬了我一口。”   “……然后呢?”   “然后就,”桓修白笑容僵在脸上,神色无比苦逼,“就被你公公,我婆婆,强行拉走了。我被打发过来,只能先假装住下,等两分钟我就摸回去,看能不能把人偷偷捞出来。”   “太难了。”   “唉,怎么这么难。”   妯娌二人不约而同叹气。   桓修白站起来,“那行,知道你住我对面就方便了。”其实他本来联系金泽,是想来个里应外合,顺利把席莫回偷出去,万万没想到对方的攻略进度比他还慢。   席家云海穹宫,简直就是关锁着公主的堡垒,还有恶龙常年把守——他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席爹手持喷火炮枪的狠辣样。   对了!恶龙!   桓修白心生一计。   忽然,不远处的摇篮里传出小婴儿的哼唧,桓修白好奇走过去,看着襁褓中小小的脸,惊奇道:“金泽,你的基因挺强啊,小宝宝是蓝色眼睛。”   “应该说是席墨之基因影响太弱。”   “还挺可爱。”桓修白忍不住想伸手捏捏肥嘟嘟的脸蛋,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伤了孩子,讪讪又缩回来。   金泽看在眼里,冷不丁说了句:“你也会再有的。”   桓修白眉飞色舞,自信满满:“那是肯定的,我可是以高生育率著称的omega体质。”   实际上,他在重塑身体时,面临过一个选项:自然法则允许他改变形象,性别,甚至抛弃原有体貌。   意味着他可以重新选择当O还是变A。   他没想到,自己执着追求了小半辈子的“梦想”,居然在这里给予机会实现。桓修白十分高兴,并毫不犹豫选择了——   做omega。   他明白,席莫回不介意他是哪种第二性别,但桓修白自己介意。   他要是做了A,席莫回和他在一起就得一辈子吃过敏药。这样坚决不行。   他当O,会让这段关系的各方面相处都更和谐,不仅指感情磨合,还有躯体嵌合。   况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了alpha,席莫回绝对不会允许他这样那样“欺负”了。   一个月标记一次自家alpha的美妙特权,哪能说丢就丢?!开什么玩笑啊!   既然对现在的他来说,做A做O都没什么区别,为什么不成全一下双方呢?   席家肯定需要下一代继承人,他和席莫回总得有一个有生殖腔,长在谁身上都是长,不如长在他身上。席莫回少操心,他也多享受,顶多生崽时痛两下,要是能骗到小美人两个吻,那绝对算值了。   桓修白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出门勘察地形实行偷人大计,刚要开门,门铃急匆匆响了三声。   打开门,他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门外,眼角泛红,呼吸急促,身上有股刚沐浴过的淡香,长发用绳子拢在身后,鬓角还有水滴顺着脸颊落下来,弄湿了单薄的衬衣,透出锁骨温婉的形态。   显然是匆忙整理后,避开杜阅澜监视,偷偷跑出来的。   席莫回瞳眸涣散,转到他脸上时,才凝聚起一点光。   桓修白别过脸去,深深呼吸一口气,但酸涌到喉咙口的苦涩与心疼还是压不下去。他什么也没说,搂着人腰半抱进屋,反手关门,按在床上,进浴室拿毛巾和吹风机,回来解开发绳,含着酸涩为席莫回打理吹干长发。他擦得很仔细,很慢,像用毛巾小心擦拭着白瓷小茶杯。   席莫回安安静静坐着,任他伺候。   桓修白弄好后,用一张大毛巾将他脑袋裹住,空调开到最高,坐回他身边,手掌半托着他的脸颊,拇指轻柔摩挲过他眼下,心疼又愧疚,“下次别跑出来了。在家等我,我想尽办法也会去找你的。”   席莫回眼珠转向他,嘴唇轻轻动了动:“……他们要我喝药,我不想喝。”   “好好的怎么要吃药?”桓修白把他往怀里带了带,握住他发冷的手,又想到他不正常的嗓音,急得问:“过敏了吗?是不是过敏了?”   “嗯……”   桓修白听他小声哼哼,也知道他跑来多半不是为了一发“解药”,而是心情不好,想让他多顾着自己。他当即把人按倒,给席莫回脖子下垫了个枕头,防止等会挣扎不舒服。没耽误工夫,注意着力道,捏住alpha下颌,柔情地贴上去。   他亲上去的时候,才恍然想起,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深吻了。   席莫回精神略微恍惚,被他突如其来入侵,开始抗拒。他抓着omega的厚背,指甲在背肌上抓挠出几道难耐的红印。他被桓修白压住腿,无法挣脱,只能被迫张着唇,被omega一遍又一遍狠舔在牙根处,舔破了喉咙边上隐藏的腺体,痉挛着,屈伸着躯体,模糊地溢出几声呜咽,等待硝烟的烈性信息素通过唾液与腺体接触,传输至全身血管。   一种久违的泡胀与升腾咕嘟咕嘟地发生效用,他背上起了点热汗,强势的omega依旧不肯放开他,借着机会将他里里外外细细品尝了一遍,回味了个够,才松开来,低声哄唆着他:“标记好了,歇一会吧。”   席莫回在枕头上微微歪头,手掌探下去,贴在omega紧实的小腹上,恍惚地问:“孩子回来了吗?”   ※※※※※※※※※※※※※※※※※※※※   桓二白,进门木有那么简单滴,还是赶紧哄好你老公吧哈哈哈哈   美美受刺激了,可能要精神敏感几章,放心不会吵架啦,都是黏黏糊糊的糖。   桓二白你给我稳住啊!!!男友力给我造起来!精神恍惚美太太太太好吃了,桓二白,赶紧,抓紧机会趁乱搞大肚子!(???怎么突然有种骗j的感觉   桓哥成神时可以选择当A,结果还是回来做O了,真是令人唏嘘啊。他要是没遇见美美一定会果断跳到A方。不过,没遇见美美也就不可能经历磨难成神。所以这个结果其实是意料之中的。   ————————   谢谢仙女教母们滴可爱评论!!!请大家继续夸我们美美桓可爱(鞠躬   感谢在2019-12-22 09:57:57~2019-12-22 23:5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秋秋 3个;小盐好甜、流年 2个;31291719、藿香、小米粥、于的、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于的 30瓶;洛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0章 究极alpha顺毛法   “孩子……”桓修白视线低下去, 放慢语调, “还会有的。”   席莫回茫然地看着他:“没了?”   “别伤心——”   席莫回视线越过他,怔怔望着墙面,贴在omega腹部的手掉落在自己身上, 揪紧了腰腹部的衣料, 痛苦地往后缩了缩, 蜷起身体,额头抵进枕头里, 仿佛正有一只大手,无情地伸进了他的肚子, 生拉硬扯出那个不存在于他腹中的孩子。   桓修白手臂穿到他腰下, 强硬捞起来抱住, 不断在他耳边重复:“马上就重怀一个, 明天就能有!现在马上, 我们来怀孕。”   说着就上手要解他衬衣扣子。   席莫回眼眶蓄泪,硬是撑着手臂推开他,“我不要了!”   桓修白讪讪收回手, 无辜地哄问:“怎么又不想要了?”   他的过敏影响还在, 连带声线都沙哑了, 丝丝连连, 断断续续, 憔悴又可怜, “你都不爱这孩子, 光我伤心, 你都不在乎。”   桓修白被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躲都没处躲,只能硬生生扛下,试图狡辩:“我当然在乎又伤心,要不然为什么第一时间来找你。”   “你这是伤心该有的样子吗?”   “……我……”桓修白努力跟上他的思路,找出理由,“我有你,要多少孩子都会有的,总该放下以前的伤心事,好好把心思放回你身上才是。”   席莫回一脸惨然,表情好像在说“看吧,你承认你不在乎了。”   他突然下床,套了鞋子,一张普世慈悲容瞬间黑化成阴狠绝杀脸,左手阿辛罗,右手祭出骨杖,操了神器就要出去报仇。   桓修白眼疾手快把人拦住。他现在点了全技能,胆子肥了,竟然敢直接上手夺席莫回的东西,拽了那本小破书往旁一丢,好声好气拢着他回去:“别生气了啊,没了孩子我们再生,你说要几个就生几个。”   他要是到现在都看不出来席莫回闹这一出是为了发泄情绪,得从头到尾顺着毛撸,就枉为小寡妇前夫了。   ……等等,他死了一次,又换了身体,好像真的坐实了前夫?   “桓修白啊。”席莫回捏着骨杖,嗓音微颤。   “在呢,你说,我都依你。”   “你拿我当生育机器吗?”   “…………不、不会。”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席莫回忽然丢掉骨杖,失魂落魄地喃喃:“再生一个也和以前不一样……你不是那个阿桓了。”   桓修白:“????等一下!我货真价实,不信你随便验货!”   他扶着高脚椅背,指节苍白,轻轻摇头:“我累了。”   桓修白心揪紧了一下,“席莫回,你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高兴?”   席莫回沉默不语。   “莫回?”   莫回不说话。   “小……莫回?”   小莫回攀在椅背上的指甲陷进去。   “那席美丽?”   席美丽开始缓缓呼气,调节上涌的血压。   “嗯……小美丽?”   “咔嚓”,椅背横梁拗断了。小美丽,哦不,席莫回收回那只貌似柔弱无骨的手,随意把木块丢到地上,迤迤然在高脚椅上落座,长腿交叠,双手抱臂横于胸前,将他的奶油色丝质衬衣压出一些暧昧的皱褶。   桓修白嗓子有些发紧。一方面是美色当前,另一方面是……虽然自持实力干的过对方,怎么看到断了根木头,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呢?   自席莫回坐下,就转瞬换了副怡然自若的神态,先发制人:“桓修白,你坐下,我们来谈谈。”   桓修白偷瞄了眼他向前探出的鞋子尖,又落在他脚腕上。由于翘腿的姿势,裤管稍微提上去一些,能清楚看到他穿的是深蓝色的织花暗纹袜,织纹密集的脚背不明显,但鼓起的踝骨微微撑开那点料子,衬着下面的皮肉颜色,能现出精致繁美的纹路。   桓修白像被施了魔咒,恍恍惚惚坐下。   “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好。”   “你是不是换了身体?”   “对。”   “你现在是人还是神?”   “应该是神?”   “你这具身体还是不是和我一起使用的那具?”   ……说什么一起使用……听起来也太怪了?桓修白支支吾吾,直到对方一个眼神瞄过来,他脊背窜起一激灵,诚实回答:“不是。”   席莫回手肘撑在膝盖上,白俊修长的指节顶着自己下颌,眸色深深凝视了他几秒,忽然挺腰靠回椅背,视线下垂,不经意似得捋了下西裤上的褶子,口吻平淡:“这样吧,我们来走程序。”   “走程序?什么程序?”桓修白野性的直觉告诉他,不、太、妙。   “既然换了身体,身为‘人’的桓修白为了打动我而做的事,自然不能算在你身上。”   “……不要告诉我——”   “你重来一遍就好。”   你重来一遍……重来……一遍……就好……好……好……   这句话在桓修白脑中无限回音,犹如晴天霹雳,一道劈烂了他的小算盘。   他现在心情,讲实话,非常复杂,堪比寒窗苦读十余载,辛辛苦苦巴结导师,终于搞到了免试机会,就因为换了个二代身份证,导师就点起了烟,夹了烟淡淡说:你走程序吧。   “能……”能不能不要闹了!?桓修白想这么怒叱,于是他带着沉重的愤怒据理力争:“能不能给我放点水!?”   席莫回明明和他平视,偏偏看人时就能看出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含了一口温文尔雅的腔调,完全一个斯德哥尔摩患者梦中情绑票犯形象:“你想让我放水?”他压低嗓音,幽深的视线和对方纠缠在一起,质问着,“你有水吗?”   桓修白彻底疯了。   他跳起来拿人的瞬间,席莫回反应比他还快,执起骨杖横在他俩之间。他被桓修白逼到了墙角,对方隔着手杖压迫上来。Omega喘着粗气,牙尖痒痒,深吸着他的暴雨信息素,周身的热度持续上升,热欲膨胀满溢无处可去,就差露出獠牙把眼前勾人的猎物嚼碎了吞咽下去。   席莫回压着唇角的讽笑:“你敢动我,尽管试试。”   桓修白抬起手——   席莫回警惕地握到了手杖端头。   但桓修白只是取下了耳坠。   席莫回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了红宝石坠子。以前,他催眠戈里叶的时候,曾数次忍不住摸弄这个坠子……   桓修白抬眸,眼中恢复一片清明,“你之前调转时间,只为让我多亲过你两次,是不是?”   领悟时间法则后,时间行进与后退的轴承就如同实物,清晰展露在眼前。有哪几个时间节点发生过重叠,也能一眼便知。   ——在阳台上站到了天明,后悔地拨动时间怀表,跑回来答应给他亲,未免也……   太可爱了!!!   骤然被戳穿往事,席莫回正要恼羞成怒,握着法杖的手心里被塞进了水滴坠子。   “给我这个做……”他疑惑地张开手,桓修白唇边噙笑。   忽然,一种贯彻古今,通达时空的力量沿着接触的皮肤一路钻进到他脑海,席莫回震惊地瞳仁缩紧,“这是你的神格!”   Omega趁机拉下法杖,手撑在墙壁上俯身贴耳,嗓音磁性,纵容而宠溺:“送你了。”   席莫回胸腔情绪激荡,低声自语:“什么东西也敢乱送我……”手上却把东西紧紧握住,仿佛要穿透皮肉,让这家伙的爱,渗透进骨血里。   他忽然叹息了声,勉勉强强地说:“我来替你保管吧。”   不是收下,而是保管。关系再亲密,他也不会想着去贪对方系命的东西。   桓修白轻笑了声,低头枕在他肩头,小声说:“席老师,也给我点甜头尝尝吧。”   席莫回听了那声称呼,右手不自觉搭在他后腰,声音倒是还硬着:“还想要甜头?要什么甜头?”   “你看,我这身体刚换,没想到换完后,缺了一部分重要的东西。”   席莫回下意识往下一摸。   “不是那里!”   “那是哪里?”   “这里。”桓修白抓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后颈,笑道:“这里缺了个牙印。”   “要走程序的。”席莫回别过绷着的脸,使劲控制住嘴角上扬的趋势。   “可以,那我们走程序。之前的躯体虽然破烂,但留下我太多回忆了。”桓修白感叹完,宣布道,“程序第一步,我们来重造一下身体回忆吧!”   “怎么造?”   桓修白嘿嘿笑:“就从四根小辫的教皇怎么变成两根开始。”   席莫回亮出了雪亮的手术刀,微笑:“我看先从男O厕所切割腺体开始吧。”   桓修白浑然不怕:“那也行。”   “哼。”   等桓修白洗完澡擦着黑发出来,抬起头,一眼看到了背对他坐在床边的教宗大人。   趁着桓修白进浴室准备的时间,席莫回竟然编好了发辫,换上圣洁的长袍。四缕发辫温柔地垂顺在脑后,和流水般的月色长发在宝石扣处汇集。他放在身旁的手指紧张地攥起丝质床单,长袍下的浅口红鞋露出,软软的鞋跟一下一下磕在高床底部,声音和幅度都很轻,却让桓修白几乎停驻呼吸,捂了一下眼睛,无声而快乐地咧开嘴。   怎么会……说好不答应的呢?   好可爱……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可爱的alpha了。   席莫回转过脑袋,银发流转,既忧郁,又娇美地让人心颤,问着他;“今天做了,明天一定能有吗?”   桓修白爬上去,从后面围抱住他的腰,尽情呼吸他的性素,清冽的雨水味里纠缠着炽辣的烟味,“我多来几次,保证几率。”   “一定得有啊……”   桓修白给予他信心:“放心,我可是omega,只是要劳烦你努力耕耘了。”   席莫回忍不住笑,拧了他一把腰。   桓修白贴上他的背,小心而珍视:“教皇陛下,别怕,我会温柔待你的。”   教皇陛下侧转圣纯的脸颊,揪住他后脑湿漉漉的黑发,拽过来狠狠啃了一口他的嘴唇,声音诱惑:“我可不想温柔待你。”   ※※※※※※※※※※※※※※※※※※※※   席美美发病时这个古怪的脾气我真是太爱了。我好喜欢反差的美人哇啊啊啊,他为什么可以一会娇娇一会苏苏,一会病娇,毫无障碍跳转又超级可爱!!沉迷嗑美。   不过他这个脾性,除了桓二白,也很少有人吃得消吧……所以这就是桓二白能得到席美美绝美爱情滴原因!   ——————————   二更纯糖啦,仙女教母们,你们看,这个这个(眼神暗示   感谢在2019-12-22 23:59:52~2019-12-23 06:5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年 2个;甜酒果奶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1章 哪有这样的alpha?   途中——   桓修白扯烂了三层床单, 忍着呻唤, 咬牙切齿扭头暴躁:“你怎么光捅不咬?快特么咬我啊!还想我按着你头咬吗?”   “我牙根被你舔得好痛,不想咬。”   别看他回答地轻轻软软, 贴在下边使劲的狠戾可一点没少。   “……意思是都是我的错咯!”   席莫回冷冷说:“不然呢。”   “……好,都是我的错。你给我个明白话,什么时候肯标记, 还是这玩意又要随你心情?”   “程序未到。”   桓修白认真提问:“可不可以开个加速?”   席莫回低下身,面无表情,看得桓修白心里直发毛,薄唇轻动:“可以。”   三分钟后——   桓修白后悔万分:“嗷嗷嗷啊我不是让你开这个加速!!是要走程序加速!”   “你要求的加速,我满足你了。”   桓修白诧异:“你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又好看地不讲道理?”   “对……我不讲道理……”席莫回突然把他整个翻过来, 俯视着他, 胸膛剧烈起伏, 压抑着颤声,竟然还反朝桓修白弯出个勾魂摄魄的笑,温柔地杀人:“对……是我不讲道理。”   桓修白不敢随便接话, 总感觉下面说什么都很要命, 索性不吭声, 转而伸手要抱抱他。   omega一不吱声, 席莫回也沉默了, 双方僵持了几秒钟, 席莫回突然退身出去, 低喃一句:“骗子。”   桓修白脑中闪过一道智慧的白光:原来是这会回过神, 准备清算总账, 但又不能下手揍自己,于是越想越气,把自己气走了?   席莫回分腿跪坐着,纠扯着上衣,突然转过头,恨得眼底发热舌尖打颤:“桓修白,你怎么胆敢骗我?你居然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我——”他哽住,低垂着头,手背捂住眼睛深深啜咽,“我当时就不该掏你的心……把我自己……也搭进去了……”   桓修白还是头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外露的样子,委屈单纯地像十八岁的席少爷,omega被他可爱得忍不住要笑,坐起来把他一个熊抱搂过来,扶着他的后脑,从后脖颈一下一下顺到后背心,“哎呀,怎么哭起来了,再哭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席莫回鼻音重重在他怀里:“我好看。”   “你最好看,我最帅。”   “……混蛋,你不帅。”   “O不混蛋,A不爱,是不是?”   “不是……”alpha小声哼了下。   桓修白差点把席莫回的白毛撸起了静电,才停下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对不起,让你委屈了。”   席莫回在他胸口蹭掉一滴眼泪,“我看了那封信。”说到这,他磨起了牙尖,一字一句咬着,“桓修白,你真狠,我没想到你能这么——”   “这么狠?”   席莫回猛然抬起头,眼角湿热地朝他喊:“这么蠢!”   桓修白从床头抽了两张纸,无奈地给他仔细擦着划到下颌尖的泪水,“下次别从灰烬里捡东西,弄脏手指头怎么办?”   Alpha红软着眼眶瞪他一眼:“你给我洗。”   桓修白一愣,仿佛有人掰开他的嘴,往里面灌了高纯度浓缩液体糖。他控制不住,一把将alpha的脑袋重新按进胸肌里,快乐揉着白毛:“啊~你怎么回事?明明是个alpha……”剖开坚硬美丽的外表,里面竟然是这么让他心软的撒娇精。   “我是alpha怎么了……还不是被你标记。你标记了我,不想负责,只想着丢下我去死。”   席莫回在抽咽的间隙深呼吸,想要平复情绪,却将更多信息素吸进鼻腔。加上今天刚重新和omega的性素融合,尚未完全适应,他的感官又开始混乱,紧抓着两人空隙间的被角,弓起背脊,低垂着腰,突出的脊骨锋棱得让人心碎,断续着说:“阿桓死了啊……尸体也没有。我唱了他想听的歌,他也不来……我跳下去了……他也不来接我,我在塔顶的窗口等他……他也不出现……我怎么办?”   “我要是没要他的心就好了……他就不会骗我,让我这么……这么伤心!桓修白,都是你的——唔唔……”   桓修白温柔舔去他唇上咸湿的泪迹,和他脸颊贴着脸颊:“我活着呢,我在这,正抱着你呢。”   他犹豫着问:“你跳进那个机器里,疼不疼?”   桓修白马上拍胸脯保证:“不疼,一点都不疼!什么感觉都没有,唰得一声我就变成魂了。”   “可是我疼。”   桓修白实在爱他爱得无法言语,只能收紧手臂。   “我心疼。我还摔倒在雪地里,膝盖也疼。”   “摔着哪了!?”桓修白连忙要查看。   席莫回撩开盖在袍子下摆,露出一截细腻柔白的小腿,膝盖上的确有一点淤青,但马上被火热的大掌包裹住,心怜地揉着。   席莫回盯着情人专注的动作,忽然侧了身,将长发和发辫撩到前面来,当着桓修白的面解开象征着灵魂与躯体至纯至洁的两缕,只剩下两束。他伸手握住桓修白的脖子,硬扯到跟前,即便面上还有脆弱的泪痕,神情却是一片温慈平静,稍稍昂起下颌,几近耳语:“这是第一夜,你自己来。”   桓修白差点脱口而出:现在是下午三点。   但神的坚强意志把话硬从嘴边拉回来,换为了放肆而疯狂的索取。   完事后,他还是没捞着标记。不过桓修白并不在意,反正人在身边,兴许明天心情好就给他盖了戳呢?   不急这一会……吧?   桓修白眼睁睁看着席莫回坐在床上,表情从刚完事的陶醉,到迷惘,逐渐变为疑惑,凝重,最后在火彻底烧起来之前,桓主任凭借多年历经生死的直觉,果断溜进了浴室。   他一边刷牙洗漱,一边对着镜子前前后后数有多少牙印指痕,胸肌和肩膀都是重灾区,甚至腿上背上都有,但!就是完全避开了后颈!   太过分了!   桓修白重重推拉牙刷,搞了一嘴泡泡。   过分啊,这什么alpha?有这样的——   席莫回从浴室门边探了半个白脑袋。   ——这样……可爱又漂亮的alpha吗!哈?   “桓修白,我跟你商量个事。”席莫回看起来情绪还算稳定。   桓修白嘴里都是牙膏泡泡:“唔唔泥嗦。”   “你把今天从我进门开始记忆删了吧。”   “唔?”   席莫回头痛地揉着太阳穴,赤着脚,晕乎乎走进来,一把揪住挂在他脖子上的毛巾,似笑非笑:“你是不是给我下迷/幻药迷j我了?”   “????唔么有!”桓修白拼命后仰。   “肯定是什么‘神’的招数吧,故意让我在你面前出丑,好拿这个做威胁我原谅你,是不是?”冷脸逼近了。   “????”桓修白急着说话,咕嘟一口咽下泡沫,喘了口气:“有这种招数吗?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用。”   席莫回忽然抽离一秒:“牙膏不能吃!快吐出来。”   “啊?喔!”他吐了个泡泡。   桓修白漱完了嗓子,把脖子上毛巾一端递给席莫回:“拿着吧。”   “拿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要拽着质问我吗?我们重来一遍。”   “……不要。”   桓修白偷笑着从镜子里瞟他难得窘迫的脸色,“怎么就出丑了,不丑,没有比我家alpha更漂亮勾人的了。”   “……你忘了吧。”太丢人了,不敢相信,怎么能在床上当着一个omega面爆哭?还、还说出那种求怜的话!   席氏祖宗三十九代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不可能哦。”桓修白嚣张摇了摇食指。   席莫回上前一步,桓修白眼底闪过警惕,浴室狭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居然没有躲开,被席莫回拽住亲了个正着。为了保证催眠的效用够牢固,席莫回特意加深的吻,多亲了好一会,让记忆消除的影响扩大。可这omega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失去意识也能凶猛回应,把他啃得嘴唇发肿才放开。   席莫回抿着肿烫的嘴唇,气息混乱,退开一步观察桓修白的反应。   桓修白迷惑地摸着后脑:“嗯?为什么我会在浴室,屁股还有点痛?”   席莫回松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Omega的声音在后面混懒响起:“要我给你洗手指头吗?大少爷?”   席莫回转眸,冲回去拿人,“桓修白,你找死!”   “哈哈哈哈——”桓修白嚣张畅快的大笑传到外面。   ————————   当天傍晚,席莫回避开侦查网回到大宅,堂厅里空无一人,他轻手轻脚上楼,刚转过楼梯,背后传来一句“回来了。”   他虽然心虚,但不像席墨之那么缺心眼又缺胆子,被发现之后,反而堂堂正正转过身,朝廊中站着的席悯说:“母亲,我回来了。”   席悯抬眸在他微湿的发梢扫了眼,能看出回来前已经处理过,还是留有各种小痕迹。她对此并不评价,只是颔首应下,视线重新转回窗外,“仪式的日子定了,十日后,按照惯例,你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专心在祠堂静思。”   席莫回低眉垂眼:“儿子谨遵母亲安排。”   席悯别有深意地说:“规矩你也知道,不能沾‘荤腥’。”   “儿子明白。”   “现在就去吧。”   “是。”   席莫回刚走,杜阅澜神色复杂从侧室里走出来,站在席悯身边:“就这么决定了?”   席悯微微一笑:“当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我怕莫回陷得太深,今后恐怕会……”   席悯接道:“恐怕当年老太爷也是这么想我俩的。”   杜阅澜低声笑了下,“也是。”   “有一件事,麻烦你去交待莫回。”正好,也能改善一下父子关系。   “什么事?”   席悯扬起唇,勾勾手指,“你附身过来,我说与你听。”   杜阅澜凑过去,席悯偶偶细语,杜阅澜越听脸上越胀,末了,艰难问一句:“真得……我去吗?”   “把它当做最后的教育吧。”   ※※※※※※※※※※※※※※※※※※※※   发糖鳕鱼从不骗人,大家圣诞快乐哇   ——————   小剧场,圣诞特辑———   记者:请问桓主任是怎么从钢铁直男升级到现在轻松跟上席老师思路的呢?有什么诀窍吗?   桓主任叼烟:有经验了呗   记者:请问是怎样的经验可以让你猜出席老师九曲十八弯的心思?   桓主任略微思虑了下,认真回答道:猜人心思哪有那么难,他喜欢你,你也真的对他上心,他想要什么,你要是还能看不出来,那铁定是你装不知道呗。   记者:请问如果对感情迟钝怎么办呢?   桓主任忽然笑得温柔:这世上哪有真正迟钝的爱啊,不过是为了自私保全自尊找出的借口。(换了种吊儿郎当的腔调)如果真是亲到脸上还问为什么的那种迟钝,建议挂个专家门诊,找席老师看一看是不是大脑结构出现了病变(慢悠悠抬手点了点太阳穴),提早治疗早日出院   席老师来了,戴着口罩穿白大褂,挑起眉毛瞄了眼镜头,再对桓主任:病人桓修白进来吃药了   桓修白:好嘞!   席医生:你又抽烟了?   桓主任慌张:没有没有,刚刚记者递给我的,不好意思不接   席医生大步走过来。   记者:啊啊啊我想起来还有事我先走了谢谢配合哈!   (记者扛着摄像机,劫后余生和桓主任在医院食堂后门碰面)   两个人蹲在角落里——   记者:呼——吓死我了,席老师好凶啊   桓主任:怎么说话呢,一看你就没结过婚   记者:有啥说法吗?   桓主任:那是明摆着的关心,你看他管过别人吗?   记者:?席医生不是救死扶伤好医生,每天都战斗在拯救生命第一线吗?   桓主任:……嗯……就……两种管法不一样!   记者:?有什么不一样?   桓主任义正言辞:我被他数落一句后有糖吃,其他任何人都没有   记者:糖?什么糖?葡萄糖吗?   小门“哐当”打开,两人同时转头,席老师的标志性尖头雕花皮鞋出现在眼前。   席医生:病人桓修白,站起来。   桓主任嘿嘿笑:来了。   席医生面无表情: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这么穿,以后天天穿一件病号服蹲冰天雪地里,你贷款买的那房子也别要了,我把钱拿出来给你买块墓地,太平间床位也给你留好,你看怎么样?   记者目瞪口呆…………   桓修白痛心疾首发誓:我错了,向家庭组织头目保证,坚决不再犯错!   席老师简简单单“嗯”了一个字,脱下大衣外套暖呼呼地给桓病人披上,强势把人往屋里的暖气里一推,往后退了一步,朝外扔了一把圣诞小糖,反手把食堂小门关上。   记者瑟瑟发抖,蹲在地上捡起小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不禁发出感叹:啊!~这糖真好嗑!我要给鳕鱼留评论!   (试图用小剧场套路仙女教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送大家滴额外小糖糖,请笑纳哇)   ————————   感谢在2019-12-23 06:54:49~2019-12-25 03:1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4个;北邙小扇贝 2个;甜酒果奶酱、烤肉2号、茶特、于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喵 40瓶;麦恩莉FiFteen、齿池 10瓶;欧洲首席绯 5瓶;丸子很快乐 4瓶;枫原夏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2章 耐不住的桓修白   第二天一早, 桓修白按照约定, 准时来到云海穹宫——他捅的结界大洞前。   修补结界这种事,桓修白也是一窍不通。如果说主脑偏向灵魂控制, 他偏向创造毁灭,席氏一族的能力就围绕着防御守护。   桓修白已经做好了无从下手,从零开始顿悟的准备, 来到塔顶时,席氏大当家却在这里等着他。   桓修白有点受宠若惊。   席悯应下他那一声“席阿姨”,轻轻捏了个指决, 隐形的结界群犹如十多张带着细密孔洞的大网,现出了原型。他们身前的结界网明显有一处空缺,粗看长宽超过四米, 层层加叠共计十九层,桓修白要做的,就是将它修补如新。   “你不会制作结界。”席悯一眼看穿。   桓修白大方承认:“麻烦阿姨指点。”   “会织毛衣吗?”   “……不会。”他看起来像会做那种活的omega吗?   “你先回去, 织一条围巾给莫回,宽幅0.5米x2米。什么时候织好,什么时候再来。”   桓修白欲言又止, 转头瞟了眼嚣张着大口的破洞,忍不住问道:“这样耽误时间会不会让人趁洞而入?”   席悯:“不会。”席家主在空中柔柔收拢手指,做了个抓拢的动作,十八层结界的缺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线绳束起来, 扎紧了口子, 重回密不透风的状态。   桓修白:“……阿姨高招。”反正这洞, 不论是席悯还是席莫回,随便来了谁都是分分钟补上。放在这里不修,就是要留给他补救,不论时间长短,都是他桓修白该做的活。   席悯点头,“你可以走了。”   怎么感觉有点像放假回小学拿成绩单,被老师告知推迟,可以回去了,心里还有点小失落?   桓修白磨磨蹭蹭眼神飘忽,“那个……席阿姨,走之前,我能不能……”   席悯像是料到他会说什么,回答得果断:“莫回进祠堂静修,十日内不能见客。”   “远远看一眼行吗?”   席悯忽然抿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味深长地说:“祠堂重地,水肆寒深,不方便探视。”   桓修白琢磨了两秒,领会到下面的暗示,高兴地鞠躬感谢:“谢谢阿姨。”他一抬头,哪里还有席悯的身影,只有一道清音,渺渺随风而来,“去吧……”   既然席家家主都暗示了,桓修白必定是要夜探祠堂的。在这之前,有个问题先要解决——怎么合理又悄无声息重新摸回来?   为了发挥和恶势力铿锵一气的精神,坚决贯彻偷人私奔不留头发的目标,桓修白严肃认真地端坐在粉红装修的甜点店里,磅礴大气地告诉店员:“从菜单第一项到最后一项,给我每样来十份。”   坐在他对面的科威尔同样深沉,不似人类的竖瞳骤然收缩,还未变声的嗓子强行挤出一连串假装沧桑的讽笑:“愚蠢的人类,想用这些来收买本龙神吗?”   “是又如何?”   科威尔眯起眼睛,低声咆哮:“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些出卖白——”   桓修白扭头对店员小姐姐:“依样再加五份打包等会给他。”   科威尔:“成交!”   店员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表情僵硬了一秒,忽然笑得眼睛弯起来,伸手揉起了龙的顶毛:“你们是玩cos的父子党吗?小弟弟你那样说话嗓子不会痛吗?”   皮夹克捂着头顶乱躲:“啊,别揉本大爷尊贵的龙毛,狡猾的人类女人!”他一低身,钻到了桌子下面,跑到桓修白卡座那边,蹲在下面露出一双闪亮亮的眼睛,拽了拽桓修白的袖子,“蠢主人,帮我摆脱她。”   他还以为自己是迷你龙那么大呢,实际上躲在下面已经顶起了半边桌子。   桓修白依样摸摸他的头毛,不好意思地和店员道歉:“抱歉,孩子心智不太成熟。”   店员小姐姐立即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啊,那好可怜啊,明明长得这么可爱。您是单亲爸爸吗?”   桓修白忽然灿烂:“不是哦,我有老公的。”   “这样吗!我还以为您是alpha。”   “不,我老公比我A多了。”   店员:“真的吗!好想看!”   桓修白今天莫名心情很好,于是乎点亮了手机锁屏,屏幕上那位传说中A中之A的alpha正在甜睡。   店员抱着菜单激动凑过去看,成功爆发出一声嗷叫:“我的天好美!……等,嗯……嗯?等等这不是席医生吗?”   桓氏天线“噌”得危险竖起。   他面上不动声色,收起手机,“嗯,席医生以前还挺出名的。”   店员突然拽过旁边来收盘子的小妹,把菜单塞给对方,指示道:“去,备餐。”她自己则坐在了对面,眼睛冒出的光让伸出头的皮夹克看到都吓得缩回了桌下。   “那当然,席医生的门诊号太难抢,一度被黄牛炒上了十万,我也就去看过两回而已。后来他不堪其扰,转到了急救科,一般只救半死不活的,居然还有人雇人把自己撞到半死,就为了躺在手术台上听他温温柔柔说一句‘等会就不痛了’。”   这种野闻桓修白还从没听过,开始旁敲侧击:“嗯,确实,还有呢?”   店员托着腮,遗憾地回忆着:“那时候我也差点这么做了。可惜当时太多omega去闹事,指责席医生勾引他们的alpha和beta老公。闹得最狠那次,有O跑进急救科泼了硫酸,听说还是他们医院哪个医生家属,还好席医生没事。可是自那之后,他就辞职了。”   桓修白从旁揭了张粉绿色便签,圆珠笔拿在手里:“知道泼硫酸的叫什么吗?”   “您别冲动。”店员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快意,“那人已经被我和其他人联手处理掉了。”   桓修白:“…………你到底是……”   “我只是个普通开甜点店的,有两个臭钱而已。”   店员,或者说店主忽然感叹起来,“我把店开在这里,也是希望某天席医生下班能来光顾。”她指向窗外,那里有个消防栓,“看到那个红色消防栓了吗?五年前,有个人坐在那里想自杀,想要站到路中间被撞死。那时候的席医生很年轻,很细心,发现了他,在上班途中停住,陪着他坐下,在冷风中聊了整整四个小时,那人最终放弃了自杀。”   桓修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它是个普普通通的消防栓,红漆有些剥落,和路上其他任何消防栓都没有区别。却有一个善心的alpha,曾在那里耐心挽救了一条生命。   桓修白心头涌上暖意,仿佛透过了这段描述,新鲜地触摸到席莫回的过去。他不经意流露出笑,温声说:“我也是。他也是这样救了我。”   这样,执着又耐心地抓住了那个奔向深渊的阿桓。   店主突然气呼呼:“啊?!怎么这样!感觉我错失了一百亿!”   桓修白:“啊?”   “那个要自杀的人是我啦,怎么我就没交这份好运,和席医生发展出……”她瞟了眼桓修白的脸色,连忙补充,“哈哈开玩笑的,我是感激大于喜爱的,您别生气。”   “况且——”她突然朝窗外高兴摇了摇手,桓修白转头去看,一个大学生样子的大男孩站在消防栓旁,看到了她,拎着双肩包跑向这边。   甜点店老板娘站起来,赶紧摘下围裙,“我小男友来了,先不奉陪了。席医生再好那是天边的明月,我摸不着,还是暖乎乎的小奶狗可爱。”   老板娘眯着弯月笑眼迎上去,桓修白回身侧着脑袋看了看,回头不甘地嘀咕了句:“天上的明月也很可爱!”   等皮夹克消灭完成吨的糖和热量,打了个饱嗝,并自愿拎着五大包外带,桓修白才去前台付账。   桓修白等算账的途中,看到了柜台上的招贴画:新品·酸奶红提冰淇淋!严选新鲜红提干,满满的甜意,满满的幸福。   桓修白:“这个再给我来两份,用冰袋装好,麻烦了。”   老板娘搂着小男友心满意足地从后面出来,听到他的话,朝前台小妹喊:“这两份算送他的。”   桓修白出离愤怒,把支付手环往柜台上一放:“不行,我要付钱!”   怎么可以让席莫回把别的爱慕者送的东西吃下肚子?   想都不要想!   和皮夹克达成交易(诱骗)后,等到接近午夜,夜色黑到足以遮盖住皮夹克展翅的身形,桓修白背着一包东西坐上了龙背。   皮夹克:“蠢主人,我们真的要从那个鸟洞里进去吗?那只大鸟好凶,会啄本大爷的!”   桓修白:“人类的甜食好吃吗?”   “好吃。”   “还想吃吗?”   “可是我会被啄,很痛很痛的。”   “你厉害还是大鸟厉害?”   “那当然是汇聚了世间智慧的本龙神大人最厉害。”   “去啄它。”   “好!”   套路皮夹克的间隙,他们已经到了地方。席家的结界并不是完全密不透风,至少,在院子中央处就有一个孔,专供镇宅神兽大鸾进出。只不过缺口旁就是大鸾的巨型鸟巢,想要经过它口下过,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能耐。   桓修白在旁藏起,大鸟栖息庭院中心水雾袅袅处,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两根鸟翅膀毛。   “皮夹克,它睡着了吗?”   龙的视力更好,能穿透云雾:“睡着了,口水流了一翅膀,真难看。”   桓修白表示怀疑,听起来像是小朋友为了抹黑自己不喜欢的同学而编造的。   “我们小心一点,注意别发出声音。”   桓修白嘱咐之后,重新骑着龙穿过结界的小洞。结果洞太小,皮夹克为了钻过去,下意识收束了翅膀,过了十九层结界后,就干脆带着桓修白一头栽掉下去,“砰咚!!!”砸进院子的水塘里,激起了十米高的水花。   桓修白从水塘里游到岸边,趴在水台,向后捋起透湿的黑发,重重叹了声气,先把怀里变小的龙丢上去,自己再撑着手臂一气爬上去。   鸟窝里隐约有了爪子握缩的动静。   塔楼之上,席家主卧里,杜阅澜听到了那道震天响的炸水声,要从床上坐起来下去看,被一只柔软的玉臂勾住脖子捞了回去,凑到耳旁:“别管,由着他们去。”   大鸾发出警告的鸣叫,一声大过一声,席悯坐起来,把杜阅澜按回去,披了小衫来到窗前,默念了句什么,大鸾的鸣叫戛然而止。   桓修白在迷雾里循着路,正犹豫要不要回去拴住大鸟的嘴,那边忽然就没了声儿。他隐约想到是不是席阿姨知道了,觉得脸上有点臊,脚下加紧步伐,跑了一段时间才到祠堂正门。   看来席家老宅的地皮根本不止看起来那么大,应该是用了空间法术。因为光是这个庭院的深度,就有十个摩天大楼的楼顶那么宽广。   他之前于梦境中来过云海天宫很多回,但从来没涉及过这块区域。一边记着路,一边小心绕到后面,确定进入无忧后,才跨过高高的门槛,踏进肃穆沉静的祠堂。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水印就消失一个,走到前厅时,身上挂着的水分已经被分解干净,衣服鞋子恢复干燥。   桓修白屏住呼吸,往里伸进脑袋,以为会看到一个慈眉静目,专注沉思的席美人。   而实际上是——   突然出现,一把揪过去,“桓修白,就知道你耐不住。”   ※※※※※※※※※※※※※※※※※※※※   今天的糖份到账哇~ 等我吃个夜宵(晚饭)继续码糖糖给可爱的仙女教母们吃   下一章超甜,让我看到你们快乐的双手!   桓哥最近快乐得有点嘚瑟,哈哈哈哈哈在外面一定要给自己家A面子的   ————————   皮夹克:婆婆我想吃芒果班戟   桓夫人:吃,吃一吨,一吨够吗   皮夹克:谢谢婆婆,婆婆真好,还想再吃   桓夫人:这里有一张新的卖身契,按一下爪子   席老爷:怎么可以这样趁龙之危?他还小,他懂什么?   桓夫人:那……   席老爷把卖身契拿过来,划掉100年的年限,改为:到死为止   席老爷按着龙爪签字画押   桓夫人鼓掌:不愧是我家A   ————————   感谢在2019-12-25 03:13:38~2019-12-26 06: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秋秋秋、北邙小扇贝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8个;不渣何以为攻 2个;流年、丸子很快乐、做啥事都不留名、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秋秋 20瓶;做啥事都不留名 10瓶;说爱折花、丸子很快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3章 大小姐美美出来约会   桓修白还没来得及看清远处一片点着长明烛的供堂, 就被席莫回攥住小臂,拉着他穿过幽回曲着的外廊小道, 钻进一则静室。   这处静修室一半挖空, 荷塘的活水从天然穿凿的石壁涓涓流下,屋墙贴合景致修造, 小小一片方地,细看之下大有乾坤,竟是三川水活的浓缩一景。   桓修白看不出个所以然,视线从屋子里一半活水移到席莫回脸上, 问:“你在这屋子里住?不会受寒腿疼吗?”   席莫回找出个软垫, 让他席地而坐, 有点好笑地回答:“你还是第一个来静水室这么问的。”   桓修白放下防水背包,还好他早有准备要下水,但也不知道从上面摔下来, 包里的冰淇淋有没有翻车。他一边朝外掏出皮夹克丢在一边, 任龙昏昏呼呼栽倒在地上, 眼冒金花地叽里咕噜说龙语,一边皱起眉头, 仔细端详着席莫回身上的衣服,“你就穿这个?太单薄了。”   席莫回穿的是丝质绸衣,通体宽松,用一根简单的素带系在腰间, 勾勒出漂亮的腰身。下摆飘逸是够飘逸, 在爱心膨胀的桓修白眼里就是没必要。   “这是规矩。”   “规矩还说我不能进来探视呢。”他“呿”了声, 行动快过嘴巴,脱下外套强行裹在席莫回肩头,看着席莫回一瞬间愕然的样子,满意地说:“这样我才放心。”   接着,omega又从大包里掏出一大堆毫无必要的东西,“我怕你要跪在祠堂里,给你带了膝盖软枕,你可以绑在腿弯那。这个是消肿药,梳子,给你,知道你爱美。煲了点汤,在保温盒里,拿着勺子。”   席莫回藏不住眼里的快乐,嘴上还要吐槽:“你是来春游的小朋友吗?”   “我是来找关在家里不能去春游的小朋友的。”   他最后从底部拎出个保鲜袋,手探进去一抹,嘀咕一句:“坏了。怎么这么多水,好像化了。”   “什么东西?”席莫回凑过去看。   桓修白拿出来给他,两个大纸碗的外壁挂满了细小的水珠,捏了捏,里面稀乎乎的,确实不如刚买那会的冷硬了。   “对了,等下。我会这个,差点忘了。”桓修白调动意识,横向的时间轴浮现在眼前,他一手握住冰淇淋,一手往回拨了三个小时,手里的纸杯内容物明显变硬变冷。他松了口气,“还好能挽救。”   席莫回不禁笑出来,“你费那么大功夫掌握时间法则,就用在给我冷冰淇淋?”   桓修白理直气壮:“你拨动时间齿轮,不也就为了多亲我两口。”   席莫回拿小塑料勺子轻轻敲了下他的鼻梁,“不许再提这件事。”   “不提可以再来几次吗?”   “走完程序可以考虑。”   席莫回打开盖子,铺了满满三层的葡萄干一直撑到纸碗边缘,只听到omega得意地解释:“多给你加了两份料,怎么样?”   “给你的年度考核多加两分。”   “只有两分吗?至少也要二十分。”   “满分十分。”席莫回舀了一勺子,含在口中,纯手工奶油与酸奶混合的醇厚,加上嚼咬红提干时渗透出来的果糖甜,细细软软融化在口腔中。   Omega高兴了,询问他:“好吃吗?”   “唔,好甜。”   桓修白盯着他托着小碗骨骼修棱的手指,忽然有些失落,“你以前上班医院旁边的甜点店,你还记得吗?”   席莫回放下小碗,指尖搭在下巴思索状:“好像的确有那么家店。”   桓修白突然靠近,和他挨在一起,神色认真又急迫:“我们快点造人,生了孩子一家三口一起去吃。”   “为什么?”   Omega酸溜溜地说:“我要去刺激那家店的老板娘,她说她喜欢你,开店是为了你能去吃。”   席莫回失笑:“你幼稚不幼稚?”   桓修白格外严肃:“你就说答不答应我。”   席莫回面带揶揄:“我去了,她对我重燃爱火怎么办?”   “…………这的确是。”   席莫回挑高眉梢,“这都吃醋。那你恐怕要拿着我的病人名单一个一个去消灭了。”   桓修白冒着酸气,咯吱吱磨牙,“以后只能我做你的病人。”   席莫回反问:“你又有什么病?”   “二十一三体欠席莫回标记综合征。”   “我看你是欠——”   桓修白干干脆脆:“干。”   席莫回眼底藏笑:“这话我可不负责。   Omega假装整理包,小声嘀咕,“不负责算了。”   席莫回又吃了两口冰淇淋,挖了一大勺,塞进桓修白嘴里,边看着对方猝不及防呜呜吞咽的样子,边悠悠说:“我说你啊,桓修白,何必。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吗?”   桓修白声音模模糊糊:“也不是……我就是……”   “感觉错过了我的年华?”   “对。”他有些沮丧。   席莫回撑起下颌,稍稍歪头,瞧着他:“真是贪心不足啊,明明已经要独占我今后所有人生了。”   桓修白听到后半句,好像被电磁炮击中,电量秒秒钟恢复满格,“我现在有自信了!   他们靠在一起闲聊了会,这样悠闲又不紧迫的时光似乎从未有过。之前的相处时间里,不是背负着巨大的痛楚,就是被任务赶着不断行动。   不过,换取这样日子的代价也很大。   席莫回吃了一小碗,把另一包藏在静水室的空心瓷砖下,施了咒法保存。回来继续和omega坐在流水潺潺的石缘前,没有说话的几分钟里,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席莫回脑袋靠在他胸前,细心聆听着胸腔里稳定强劲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直到不知不觉,自己的心跳频率也和他的同步在一起。   他手里的那颗心,终于原原本本回到了这具躯体里。   只要形体不灭,灵魂就有机会构筑重生,重新铸造一副新的血肉,除非桓修白本人,无人能做到。   他原本只是想引出桓修白的魂,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让他跨过了成神的最后一道门槛,以全新的方式回到自己身边。   席莫回不禁叹然……   他曾为自己掏了桓修白心的事自责,现在想来,世事难料,命运翻转竟然将一件未及预料的错事变为了拯救爱人的最后一线生机。   “咚~~~咚~~”   席莫回突然坐起来,拉起了桓修白,迅速将他往外推:“到12点了,我父亲可能会来夜查,虽然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样,但你之后肯定没那么容易进来,快走。”   桓修白委屈:“为什么到如今还要我偷摸摸逃跑。”   席莫回主动在他脸颊印下一吻,当做打发他的小糖,低声匆忙交待着:“后天下午六点过来,大楼地下二层车库B区等我。”   “等一下。”   “怎么?”   “龙没拿。”   席莫回转身从地上捡了龙随便塞他怀里,“好了。”   关门的时候,桓修白还在恋恋不舍嘱咐:“汤要记得喝啊,我在家煲了好长时间的。”   席莫回背靠着门,意识到他口中所说的“家”是他们深藏居民楼里的小家,弯起嘴角,轻轻喏一声:“好。”   桓修白走了,他才发觉,男人的外套在披在他身上,持续散发着体温的热度。   第二天,桓修白在家研究了一天怎么织围巾,并通过不懈的努力,拆拆分分无数回,扯烂了买的最后一卷毛线。   他带着粗粗的毛线针无奈去找对门的大前辈。   金泽:“你觉得我是会打毛线的omega吗?”   ……也是。   “这种事情去问你家alpha不就好了。”   “有道理。”   接受完“指点”,桓修白边再次尝试,边焦急等待着下一次见面时间到来。   第三天下午六点,一辆磨砂黑色的街机摩托车,穿梭着正在拉下的夜幕,低低咆哮着,在街道上留下一串悍猛的发动机回响。市井居民们转身投去好奇的目光,隐约只捕捉到骑手低伏在车身的身影,和野性粗暴的钢管骨架。   车子放慢速度驶进地下车库,停在B区,骑手摘下头盔挂在手柄上,随意捋了两下凌乱的黑发,露出一张俊美锋棱的脸。   他停好车子,靠在旁边的裸灰色水泥柱上,一腿曲起踩在上面,神态悠远地刷新起消息。   正值下班大潮,有好几辆驶过的车子都故意慢下来,在车后镜里偷偷瞄他。   可惜这人毫无所觉,如果能放大他的心音,想围观帅帅哈雷酷哥骑手的路人一定会听到这样的碎碎念:怎么还不下来还不下来放我鸽子吗要不要去找迟到一分钟了两分钟了五分钟了——   直到背后传来一小串略显急促的足音,他才猛得回过身,看到面前不远处的人时,震惊地睁大眼睛。   席莫回舍弃了一贯的儒雅西装,穿了条完全不符合他之前气质的牛仔裤,脚踏马丁靴,紧身灰毛衣上套的的是设计简洁的黑色短皮衣,衬得他更是身高腿长,肩宽腰细。   他的长发松松在脑后变成一道银色鱼骨辫,看不到大墨镜下的眼睛,只看到扬起的红唇。明明是个温润大家公子,现在却沾了些雅痞的味道,反差带来的效果随性又热辣得致命。   桓修白脑子里冒出一行字:是大少爷和平民小子约会的装束。   “……太犯规了。”桓修白简直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   这个人……这个alpha,怎么可以……怎么这么招人爱!   “今天没骑龙来?”席莫回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个大纸袋。   “没有,成年人的聚会,干嘛带小朋友来。”   “我看你是别有用心。给,接着。”alpha把袋子丢过去。   桓修白合掌接住,掏出一件装饰着链子的皮夹克,比他身上那件潮酷多了。   !!!!情侣装吗????!!!   桓修白乐滋滋当场换上,席莫回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备用头盔,拿在手上,长腿伸跨,两人前后坐上车。   桓修白对着摩托车镜子左右摇摆查看效果,又使劲往中心拉了拉,奇怪道:“这外套拉链怎么拉不上,你买小了。”   “是你凶大。”   突然慌张:“那怎么办?”   “这衣服本来就是要敞开穿的。”   “……哦。”桓修白揉了揉肌肉,往下看了一会,嘀咕着:“我怎么觉得自己这几天变大了?”   席莫回从他肩膀上投下视线,“什么大了?”   “就是你说的啊,凶。”桓修白开始迷惑,“怎么会大,难道我最近又缺乏锻炼?”omega摸到小腹,“没有啊,肉没松,腹肌八块一块没少。”   席莫回从他背后探出手,借着外套遮挡,塞进他的贴身内衫里,到前面抓住胸肌,桓修白嘴里“嘶嘶”打了个冷颤,“你手好凉。”说是这么说,还是把alpha的手按在胸膛暖着,不让他掏出去。   席莫回下巴搭在他肩膀,“你可能二次发育了。”   “?你当我是十八岁少女吗?”   席莫回解释着:“你最近和我接触多,加上心情好了,会大量分泌催产素,其中可能的影响就有这个。”   桓修白更加茫然:“催产素?那是什么?怎么触发的?”   席莫回歪着脑袋枕在他宽肩,凑近轻轻亲了他一小下。桓修白蹭得脸红了。Alpha抓揉着指头,桓修白弯腰含胸,忍不住低头喘了声:“回,回去再玩,这边好像有监控。”   席莫回的双手改为交叉搂住他的腰,贴在他背上,对着omega红热的耳垂说:“有感到指尖发麻,产生对我的依恋吗?”   “已经快灵魂升天了。”   Alpha极具专业性地解释:“这就是催产素的作用。你的生殖腔会在小腹里轻微收缩,产生愉悦感,不断想靠近我,和我保持亲密关系。”   他一本正经的话反而更让桓修白浑身发烫。   “可我是男人,不该催产。”   “你是omega。不,也不对,理论上来说催产素作用无分性别,不要被激素的名字迷惑。只不过你相对会敏感一些。”   桓修白get到了重点:“!!!!那我摸你,你也有感觉吗?”   alpha迅速否认:“?我没有!”   “你绝对有!今天晚上我就要实践一下。”开始撸袖子。   “你敢!”   “我敢。”   席莫回咬着嘴唇,“不许啃我胸口。”   桓修白恍然大悟,“懂了,你想被我啃胸口。”   席莫回呼出一口气,结语道:“不跟你胡闹了。”   他想了一会,又说:“其实你喜欢我,也不过是大脑和性素激素作用。人不可能永远保持热恋,激素分泌过多会‘烧坏脑子’,所谓的恋爱中的人会失去理智就是激素影响。等过两三年,就会产生‘抗体’,感情就是这么淡化的。”   桓修白果断回答:“不会的。我从台阶下见到教皇到现在一直是烧坏状态,并肯定这种糟糕的情况会持续到永久。而且这些乱七八糟的激素,是因为有你,我才会产生。说实话,之前的二十多年里我从没有过类似的感觉。”   席莫回得到了令人舒适的答案,也补充道:“但如果喜欢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无关激素了。”   因为,爱的习惯,比之激素,更难被撼动。   于我,于你,都一样。   ※※※※※※※※※※※※※※※※※※※※   你们为啥都这么惶恐我天天发糖啊,我,白糖鳕鱼,不甜吗?我不是一直很甜咩?   今天是鳕鱼的诞生日~哇,想来已经一年过去了,去年我在龙马的时候,过生日,日更一万蹲等评论,结果只有三个,当时真的超级沮丧又抑郁,真心对待却没有人理的感觉。想了想今年换到这边好多了,可爱的评论也不会被网站删掉,还多了这么多超宠美美桓的仙女教母,真好啊。   所以今天也是日万发糖,当做请大家吃的甜甜小蛋糕。希望大家阔以给鳕鱼看可可爱爱的评论   【夸我儿子就好,真的不用祝我生日快乐的!(我cp的爱情被夸比我被夸还高兴嘿嘿嘿嘿,我是希望大家给我吃糖的反馈啦!生日不重要,我家的小糖好不好吃才重要哦】   谢谢大家!比一万个小心心!下一更还是糖哦   ——————————   感谢在2019-12-26 07:00:16~2019-12-28 02:0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流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譬如朝露、麦恩莉FiFteen、喵喵的友人帐 10瓶;丸子很快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4章 压榨你的alpha   摩托车的油门刚踩动, 车灯在偏暗的地下停车库一亮,照亮了对面区域车旁阴影里站着的男人。   桓修白坐在前面, 率先瞧见婆婆的脸, 顿时血液冻结,整个人僵硬石化动也不敢动了。   ……他们俩刚才胡闹, 不会被,从头看到尾了吧?   ……看这个复杂凝重的面色,应该是……看到了……   尴、尴尬了。   “怎么不走?”席莫回问着,抬起眼睛朝前看, 正巧和杜阅澜严厉的审视撞上。   他当机立断下车, 摘了头盔随手塞给桓修白, 低声嘱咐一句:“你别乱说话。”他走到车前,挡住杜阅澜的视线,明显是种回护的姿态, 说话时不轻不重, 不卑不亢, “父亲,您也出去吗?”   席莫回这话是明知故问。杜阅澜的豪车就在他身旁, 显然是刚下来,准备出去时不经意发现他俩在对面,才一直忍着默默站到了现在。   杜阅澜神色几变,眸光在摩托车和大儿子的装束上转了几转, 看得桓修白忍不住下来, 走到席莫回身前主动承认错误:“叔叔, 是我的错,您别责怪他。”   席莫回转眸一个眼神给他,示意他别再开腔。   杜阅澜将他俩之间的眼神互动看在眼里,低下眼帘轻咳一声,作为提醒,缓声道:“莫回,你跟我过来。”他说完,便往停车场深处走。   席莫回和桓修白在原地无声打闹两下,最终alpha挣脱了omega,跑上前去,跟着杜阅澜拐进了楼梯间。   杜阅澜停住脚步,席莫回见他不是立即揪自己回去,心里已经了然,必然是席悯交待了什么。   两个alpha,一老一少,相对无言。   杜阅澜欲言又止,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缩了又缩。他之前想了许久,怎么自然而然和孩子提出那番话,甚至连用词,神态和席莫回的各种反应都揣摩好了,到了跟前,看到这副已经从天真小脸变得成熟的容颜,想感叹一下时光荏苒,他的孩子都快有孩子了,再之后的话,便卡在了嗓子里,闷在心里,难以吐出来。   杜阅澜内心波动,面上还是一片严肃,纠结了半天,最终数着字吐出口:“你母亲那天交代的,你,不可以犯戒。”   席莫回从善如流:“是。”   “不能沾‘荤腥’,少接触。”   “儿子明白。”   “今天的事……我会当没看见。”杜阅澜瞟了眼儿子的反应,不出意料,席莫回神情一怔,显然没料到他父亲会有背着母亲包庇他劣行的一日。   席莫回与他隔着两米的距离,无形中,居然觉得父子之间那道亘古贯深的鸿沟填平了一点,距离拉近了一点。他心里有某处悄悄释然,话语也能自然地流淌出口:“谢谢您,父亲。”   杜阅澜走上前,动作既快又不容置疑,将手里攥了许久的东西揣进席莫回的皮外套口袋里,眉心微皱,再次嘱咐:“一定要用,做好保护措施,这是规矩。”   席莫回恭恭敬敬应了,杜阅澜走之前再次瞧了眼儿子,这时又觉得,他和当年那个任性负气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席莫回慢慢往回走,兜里的是什么东西,他大概能猜到,杜阅澜的再三交待,不过是暗示他如何绕过“规矩”和情人接触。   他走到一半,忽然想到,或许当年……不,不是或许,是肯定,他的父母在仪式前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光。   席悯和杜阅澜成婚的年岁更小,双双不到二十岁,那样的小年轻,应该比他们现在更为热切急躁吧。   这样的事,再过二十年,是不是就要交由桓修白去办了呢?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想象,追上来的桓修白已经奔过来给了他个熊抱。席莫回把他从身上揭下去,omega露出一张浑然灿烂的笑脸,问道:“婆婆准许你和我出去了吗?”   席莫回斜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说:“你倒是胆子大,刚才怎么不敢当面叫婆婆?”   “……我当着长辈面跟你胡闹,还引诱他儿子犯戒,他没当场驱逐我已经很给面子了,叫婆婆我是不敢。”   席莫回随口说:“那算什么胡闹,他见过的比你多多了。”   桓修白想想也是,他婆婆四十六岁高龄还能怀三胎,他俩这种小打小闹人家根本不会记在心里。   他舒了一口气,骑车时踩油门也嚣张了不少,直到席莫回在后边漫不经心地说:“今天要做,得带点防护措施。”   摩托车油箱轰鸣,连带桓修白反问也得大着声来:“啊?为什么?不是说好要造人吗?”   “是程序的一步。”一句话解释所有。   “我怀疑你在报复我!”车轮急速抓地摩擦,迅猛穿过灯光璀璨的跨海大桥,向城市中心疾飞而去。   席莫回鬓角的银发松散了一缕,随风向后飞舞,他紧紧搂住omega的腰,朝他耳边坏心地喊:“不用怀疑——”   过了大桥,摩托车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来,桓修白轻叹了声,车钥匙也没拔,跨腿下车。   “干什么去?”   桓修白给他做了个口型:t,a,o   “去吧。”席莫回准了。   桓修白走了两步,又回来了:“你到底什么尺码?我上次买的你说紧。”   “上次买的什么码?”   “XL,据说最大。”   “反正最大的都紧,你找大的买就行。”   桓修白站在原地,磨着牙:“非要用这个,活给自己找罪受,不勒着你吗?你自己去。”   席莫回扯了下敞开的外套,手指捏在墨镜框上,拉下来一点,眼睛从上方投视他,故意软了语气:“你想让我穿这样摘墨镜和那个店员说话?”   正中桓修白死穴!   桓修白死死盯了眼他低领毛衣露出的锁骨,上前去拽了他外套前襟,一把拉上拉链,直接裹到脖子根下,保证露不出半点白肉,黑着脸说:“我去。”   外面突来一阵大风,席莫回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还没等他抬眼,omega的外套已经脱了,从前面给他裹了一层挡风用。   席莫回很想说,他会施温暖咒,这点小风不算什么,但桓修白已经左手插着裤兜,三两步跑进了便利店里。   这个人,即便成为了神,还是在用人类最简单直白的方式给予关爱,一点也没想过用能力偷懒。   遇到了风,第一反应是脱外套给爱人,这份本能,才是得以支撑感情长久燃烧的强劲燃料。   桓修白只穿个黑色短袖t,如他所说,衣服有点紧绑,大臂的肌肉鼓鼓撑起弹性布料。他宽肩窄腰,从后面看肌群收束,是个漂亮的倒三角,身上肉料紧实经干,神色不近人情,从外人的眼里看,就是个纯种酷哥alpha的样子。   从便利店的透明橱窗能看到omega在店里走了一圈,犹豫着回到柜台,和店员比划着什么,眼神躲闪地指了两下柜台上的小盒子。店员拿了几盒下来给他看,他分明也是羞耻的,却忍住了,偏要装作冷酷A的样子,两个指头捏起来研究尺码。   店门开了一半,席莫回隐约能听到对话内容。   “真的要加大码吗?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哈哈,只是真的很少有人要特大的,台子上还没有,我得去仓库给你找。”   桓修白敷衍着:“嗯嗯,麻烦了。”   店员不休不饶,保持顾客至上的精神,又回来问:“您要什么口味的?”   “随便!”   店员看他一身肌肉,俊眉冷脸,可能不太好惹,就喏喏跑到后面去拿东西。   席莫回在外面听着,都快笑裂开了。   店员走后,omega开始在柜台前踱步,紧张地摸鼻梁,还时不时往外瞟他的alpha。   店员回来了,桓修白为了掩饰尴尬,假装咳嗽两声,又多要了一包烟。   便利店里的灯光暖暖渗透到外面,漆黑的夜幕中,它是附近唯一的光源。偷偷跑出家门约会的小情侣急不可耐,一个厚着脸皮去买计生用品,一个乖乖耐心在外等待。内心慌乱到不敢直视店员的眼睛,因为那个小小的盒子,意喻着不久后一场身心的交融。   席莫回坐在摩托车后座,裹着男人的外套,撑着下巴注视着橱窗,眼里有跃动的光。看到他的男人穿着短袖露出胳膊肌肉和店员笨拙回话的样子,无端觉得暖心,安定,又可爱,转而偷偷笑起来。   明明很强悍,却又很柔软,明明很粗糙,却又很细心。   强悍和粗糙都是桓修白自己的,柔软和细心都是对席莫回的。   桓修白讨到个黑塑料袋把东西装好,店员收了钱,一回头,看到了外面车上坐着的美人,惊叹了一下,压低声音和桓修白嘿笑:“你还真是艳福不浅,怪不得要买最大号。”   桓修白拆了烟,抽出一根咬在牙间,“把你眼珠子给我收回去。”   “……哦。欢迎下次光临。”   拎着黑塑料袋,桓修白大步回到车前,不出意料被自家alpha皱眉数落:“你又抽烟了?”   桓修白穿好外套,“我又没点着,让我过会干瘾。”   “回家之前先去趟甜点店吧。”   桓修白突然警惕,“哪里的?”   席莫回柔柔笑:“你上次买冰淇淋那家。”   命途难逃,街车轰隆隆停在医院的拐角处,锁了车,牵了人,桓修白酝酿好气势推开装饰温馨的小粉店门。老板娘正在前台忙活,一抬头,看到了他们俩,愣了。   严格来说,是看到席医生,愣了。   席莫回握住omega被冷风吹得发冷的手,很自然地释出淡笑,对老板娘说:“你好,这是我太太。”   桓修白当场爆炸脑热,从头顶一直红到脚后跟。这还是席莫回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坦然盖章他俩的关系。   老板娘和店员小妹瞠目结舌,接着揶揄挑眉,猜到肯定是桓修白回去吃醋了,正主才专门跑来宣布关系。   桓修白简直想现场挖个时空洞跳进去。   他干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吃味啊!   但是他的alpha这么做也太……过分宠爱了吧。   于是omega绷着表情,无情挑动嘴角,狂肆地宣布:“对,我就是席太太。麻烦你告诉小圈里席医生的粉丝们,席医生名花有主了。”   当晚,桓修白运动地格外卖力,脑子里回荡着“我太太”三个字,一不留神整夜过去,中午醒来时,被几乎压榨干的alpha严厉警告了他,并“温柔”下了通牒:“下周三之前不用来找我了。”   ※※※※※※※※※※※※※※※※※※※※   本章我觉得超甜啊,桓哥先丢掉脸皮去买【】,然后是美美带人宣布正宫地位嘿嘿。   席爹爹:我养的水晶大白菜居然已经被人吃掉了   二更啦~评论多的话,明天还有一更寡妇番外喔   ——————————   感谢在2019-12-28 02:04:45~2019-12-28 12:4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于的、流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恩莉FiFteen、南山大道有我 10瓶;于的 9瓶;郗櫞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5章 口是心非第一美   席莫回是谁?alpha界口是心非第一人。   桓修白深谙这点, 压根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席莫回要求了你别去, 你要是真傻傻信了, 乖乖没去, 在家等了一个星期再去见他,打开祠堂门可能会被当场——   状况过于惨烈, 不予描述。   所以桓修白第二天照样通过鸟洞摸进云海天宫找小情人约会,就算被数落一两句“不是说了不用来找我”,到底还是高高兴兴和他坐在一起。   除了日常黏糊,桓修白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请教席大少爷, 为此,他专门背了一坨毛线过来, 严肃认真地问:“你会织围巾吗?”   席莫回没现出惊讶,显然早就料到,甚至嘴唇一勾详细问道:“是不是宽幅2米x0.5米的?”   “料事如神!”   “毛线拿来给我。”席莫回朝他摊开手。   “你怎么知道我带了?”桓修白边说边把毛衣针和线团往外掏。   “你的心思, 我不需要贴近催眠就看得清清楚楚。”其实, 主要是他相信omega一定会有备而来。   桓修白将新线团给他,又拿出了自己的半成品。经过数次实验,他找到了一些方门, 能歪歪扭扭打出一小段了, 虽然表面远不够平整,空隙的粗细也掌握地不够好。   席莫回改为面朝他坐着,低头揪起毛线头, 忽然被omega按住, 将打了半掌长的“围巾”贴到他脖子上, “你别动,我要看看这颜色衬不衬你。”   静室灯光昏暗,桓修白选的是暖暖的栗子色,在光线不充足的条件下,看起来一团漆黑。   “看不到么?”席莫回轻声问的时候,已经打了个响指,在指尖点燃熠熠白光。   桓修白借着他的光仔细端详,得出结论:“我发现了。”   “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颜色衬你都好看。”   席莫回不动声色吃下这句夸赞,收回咒光,摆正态度,开始现场教学——   “我母亲让你织围巾的意图,想必你也明白。不论是结界,还是构成世界的无形关系,都是由最小最简单的单位——‘线’编织而成的。你知道为什么主脑要在各个世界设置支点吗?”   桓修白略微沉思:“为了……控制世界?”   “没错。”席莫回用手头的线头打了四个松松的结,又将它们和其他未打结的线摆在一起,“告诉我,和松散的线比起来,打结的线有什么优点?”   桓修白灵光一闪:“更好抓拿!”   席莫回轻微点头,“假设我们将所有分离的线都系在一起,它们中间必然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结’,这个结,就是世界与命运线的相交点,主脑将其称为‘支点’。”   他放下毛线,抬起幽暗的眼睛,“但无量世界并没有设置支点。像主脑那样促进生成‘毛线结’,一方面当然可以帮他更好更快掌握世界,另一方会带来极大的隐患——”   “剪掉线头,世界线就会动荡。”   “你理解得不错。”接下来,席莫回做了个简单的对比,将无量世界的基本运行策略毫无保留透给了桓修白,“如你所知,无量世界和其下小世界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圈子,没有界守允许,顶级能力者根本无法进入。这里没有‘支点’,世界线运行平稳,是因为制造‘支点’就等于将整个世界的矛盾冲突激化,并将矛盾纠结点系在一些人身上。这么做的风险很大,也不符合席氏绵延发展的观念。“   “主脑从接过神格那刻开始,为了尽快扩张势力,一直在铤而走险。‘支点’原本就不稳定,需要不断维护,抑制标记委员会应运而生,你们表面上是帮助‘支点’度过难关,实际上,只不过在反复替主脑修补维护他投放在每个世界的‘炸弹’而已。”   桓修白之前在任务中就察觉出主脑的真实意图,现在一经席莫回剖析,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清清楚楚看了个透彻。   席莫回神色淡然,平静陈述着:“任何能迅速发展又号称为人类谋福祉的机构和组织,揭开表皮,都不过是满足私欲的巨大机器而已。”   他话锋一转,略带自嘲:“当然,席氏也不是福利机构。维护世界线,给主世界和大小世界构筑空间防御层,费了这么多功夫,其目的也是为了合理并持续地牢牢掌控住权力,不让任何外来势力打破席氏治权的平衡罢了。”   桓修白以他的话作为延伸,继续说:“所以我现在面临两条道路。一条是‘主脑’式快速发展道路,以牺牲未来的平稳来满足现状,获得膨胀的实力,大小世界边境都是开放的;另一种是‘席氏’源远传续道路,相对闭锁,发展速度慢,但内部安全,适合休养生息。”   “……其实我还没打算提到这一步。既然你理解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这两种方法都不适合你。”席莫回说得直白。   Alpha越是直白果断,桓修白就越感激。这份“直言”的背后,是席家在千年成神路上摸索出来的经验教训,席莫回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让桓修白少走几十年弯路。不仅能借鉴席家秘传手段,还有个随时随地给予指点和纠正的席少爷。   把自己卖给席莫回,可是太值了。   但桓修白又不是那种干坐着只等alpha想好策略一概接收的人。他反而主动打住了话题,说道:“我已经徘徊在入门口了,就给我点时间让我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因地制宜根据我那个世界的情况来制定维护和发展策略。回头我再将想法说给你听,麻烦你给些意见,怎么样?”   席莫回稍稍昂起下颌,有点小骄傲地说:“孺子可教。”   “那我们回到怎么打围巾吧——”   席莫回讲解细致,步骤和重点都详细清晰,很快让桓修白从“毛线困惑”中解脱出来,逐渐上手,现场打了三行顺溜又漂亮的纹路。   “至于结界怎样操作,你将围巾拿到她面前,她自然会教你。”   “那我先打好一条偷偷送你。”   席莫回挑起眉毛,故意反问:“为什么?”   桓修白抱着毛衣针,这种过于居家的东西和他的形象气质格格不入,看起来有点滑稽,细品之后却是认真对待。他装回东西,嘀咕道:“总觉得席阿姨不会那么容易让我过关,搞不好会故意烧个洞,让我补上。我拿来送你的东西总不能是破的,还是单独打一条漂亮的给你。”   席莫回撑着脑袋,“桓修白,总觉得你也沾染了智慧的光芒。”   桓修白凑过来亲亲他的额头,“都是教宗大人教得好。”   第二天一早,桓小朋友带着自己的“家庭作业”来到云海天宫顶楼,胸有成竹地等待着另一位小朋友家长的认可。   结果是——   果不其然,席悯当场在他的两米长围巾上掏了个大洞,再淡淡吩咐:“回去补好了再来。”   这么一来,才能亲身体会到结界被毁后的心情。   却不料,桓修白根本站着没动,直接从口袋里潇洒抽出一截毛线,掐断了,右手虚空一探,藏在他的世界的毛线针实化出来,只见他两手腕翻飞,神情稳重,以十倍的手速一分钟内完成了修补,重新抻开亮在席悯面前,自信溢于言表:“席阿姨请看。”   席悯轻轻扯了下嘴唇,点头道:“不错。”她说话算话,当即用咒现出十九层结界原型,“你破的这十九层防御大阵,每一层都相当于你手上的围巾,且‘织法’,‘厚度’,‘线的韧性’都相去甚远。你已经掌握了最基本的概念,现在,你用能力将这些结界的形态复制回去,什么时候将复制品修好了,什么时候再来。”   桓修白:“…………”姜还是老的辣,终究逃不脱被赶回家的结局。   ※※※※※※※※※※※※※※※※※※※※   今天也是勤奋更新鱼,唉,都不虐了,还有点小失落   昨天在渣浪那边发了两更甜甜的寡妇番外哦,想吃的尽快去哟   ————————————   感谢在2019-12-28 12:46:18~2019-12-30 08:4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葡萄子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ylin、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2个;nana、做啥事都不留名、藿香、齿池、15855755、于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年 29瓶;明天会有猫 6瓶;26938217 5瓶;说爱折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6章 家主与祭品   重获新生之后, 桓修白来自己的世界看过几次,天空边上的大洞越长越宽广, 与此同时,天际线也在潜默地向四周延伸,这代表, 桓修白第一个世界,也就是他将来的主世界, 还处于不断健康成长中。   托于席莫回的传授, 他对世界细节掌控可精确到砂砾的千分之一。闭上眼睛,一股意念向广袤大地扩散开去,“真神”开阔而强大的灵魂意识轻而易举踏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简单理解, 就是成神前的桓修白用的是普通人类低效处理器,成神后的桓修白直接用灵魂力探测, 是高效超能且每时每刻还能自动下载安装更新的超级计算机, 最可怕的是,他这台计算机自带“病毒”——幂洞,能放出去吃掉别人家的世界壮大自己,以获得无穷无尽的世界力量, 得到持续发展。   但想要世界活起来,有个重要问题需要解决——活体生物。   不管是飞鸟鱼类, 还是人类猿猴,他的世界虽然绿意盎然, 却缺少生命的迹象。而如果引入低等生命, 从头开始发展文明, 又不知道要等过多少年。   所以,桓修白盘算着结了婚后,找两个主脑的小世界,悄无声息连人带版图吞掉,反正“愚蠢”的abo人类一觉醒来也不会发现自己身在另一个大世界里。   他漫步在小沙滩上,随手放出复制的席氏结界样品。十九层破洞一个叠一个,薄如蝉翼,近乎透明,其上的“线”可不像羊毛毛线那么粗,各个比头发丝还细,这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结界的韧性和密度。   桓修白……桓神准备做个弊!   他的本源能力是创造和解构,既可以正着运用,也可以反向使用。仔细抽出一根“线”,将其分解为最小单位,在意识中构筑出结构图纸,再依样制作出同样的“线”,一根一根按照排列秩序栓回去,不就可以达到“修补”的作用吗?   第一层结界,一根线有二十股,每股上都刻有咒文。   咒文应该是看不懂的,但桓修白视线扫过时,他脑海中竟然也能当场翻译出意思。追根究底,席氏的咒法也是托于自然法则创造的,到了“真神”的高度,各类法典规则能够融会贯通,他能够看懂,并不奇怪。   第二层结界,一线三十九股……   第三层……   第四层……   到了第十九层,抽出一根“线”,细密的程度已经到达每根七百八十六股。   从粗韧到密硬依次递进,拆分下来,每一层与前后两层的密度都有着玄妙的关系。桓修白在沙滩上搭了个小桌子,投入进研究,每过一层,就制作出层层递进的分解模型,置于一边,当做参照。分解完最后一层时,他终于从一团乱线中抬起模糊的视线,眺望海面,舒了口气坐下。   同时,他的意识海中辟出了一块紧密的范围,像机械梭机一样,自动开始编制起结界。   脑中所想,便能具现化到眼中所见。抚摸过无数次的烂洞,经过他的手掌重新织起坚韧不催的密网,一线一头,浑然天成,丝毫没有拼接的痕迹,甚至看起来比原来更结实扛打。   桓修白把复制的结界网架起来,往上面揍了两神拳,结界纹丝不动。   他满意点点头,准备拿去交作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弄这么厉害,回头他要是和席莫回吵架被赶出家,自己撕也撕不开结界,不就是挖坑给自己跳吗?   防微杜渐,未雨绸缪。   于是机智的桓神重新拆了线中线,在每一道防御咒文的最后复制般用括号写上:   ——席氏重地,闯入者立受反噬(桓修白除外)   趁着脑中还有“学习印象”,桓修白趁热打铁,干脆依样画瓢给自己的世界也来了一套结界。   由于他宛如bug一般的创造能力,直接省去相关步骤,先造了个宽幅2米x0.5的结界,再丢进他的意识印刷机里,开足马力,丢到后台,轰轰轰开始不间断复制。粗略估算一下,这么印下去,好像只需要……20年才能铺满整个世界?   太慢了!   他索性安安稳稳坐下来,开始上网现场学习大功能印刷机的结构,倒腾了半天,造出个x10号版本,又将台数复制到2000,把世界每个边角摆一个,全方位全天候不间断输出结界“墙纸”。   学符咒是学不会,照葫芦画瓢他最行。   现在,世界的“围墙”有了,“大门”幂洞开着,就等绑架人类进来,开始建设“新家园”了。   桓修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瞄了眼时间——   已、经、过、去、了、四、天!   完了,他忘了跟席莫回打个招呼。   在倒回时间和回去认错之间考虑了三秒钟,桓修白决定立刻回去。   回到无量世界,席莫回却在塔顶等着他。   从alpha的脸上看不出具体表情,他穿了一身简单到极致的白衣白裤,纯然素色反而逼得人将目光聚焦在他一抹艳唇上,纯洁无垢下是早已被桓修白的欲浸润的躯体,这占有他的人屏住呼吸,和他遥遥对望,仿佛在山间夜色里窥见一抹天颜,不敢侵扰靠近。   直到席莫回流露出不悦,压低声音:“还愣着?就等你了。”   “等我?”桓修白赶忙跑去他身边。   席莫回带着他穿过塔楼,来到面朝水院的一边,这里有个精致小巧的露台,台上中央有一截玉石台阶,远远伸进空中,悬浮在七层高塔上。   “手背过去。”席莫回吩咐。   桓修白照做。却被alpha一个咒术捆上了双手。   “要玩什么新花样吗?”   “你先过去。”席莫回昂了昂下巴。   桓修白不明所以,脱了鞋子走上玉石条。他本来不恐高,快走到边缘时,往下随便一望,才发现云雾缭绕之中,每层楼的窗户都开着,一张张沉稳肃穆的脸,或苍白透明,或红润实体,眼睛都在望着他。   席莫回在族人瞩目下走上象征仪式开始的跳台。他眼眸半阖,银发高束在脑后,姿态的高傲飒爽与面容的慈蔼柔美融合在一起,微风渐起,纯色衣袂翻飞,静谧的气氛以他为中心向下散发出去,重重落在人心间,使人不由自主呼吸加紧,手心出汗,藏在新一代家主身躯的强悍能力不需动作,只要一个眼神望过去,足以震人心魄。   他抬起手臂,臂肘与跳台的角度平行,手心呈现抓握状,向前怡然迈步,握住了男人的脖子将他推下高塔。   成神的仪式,从“神的祭品”被捕开始——   这种原始而野蛮的举动,从席氏得以立于巅峰时,就以这种形式保存至今。当年的先祖喋血食肉,从骨头堆里爬到神上之神的狠戾,可见一斑。不过是之后的岁月涤荡了这份凶戾残暴,让当代的席家家风,呈现出刚柔并济的风格。   捕捉祭品,丢入池塘清洗,烹饪祭品,大快朵颐,获得胃部和灵魂的至高愉悦,最后一次体味“人”之欲的乐趣,再抛弃“身份”,获得新的生命,吃下了祭品的“神”,会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接过手杖,成为守护族人的新象征。   这一过程,既是奖赏,也是放浪。   桓修白猝不及防,重重从台上掉下,被束缚的双手其实很容易能挣开绳子,他却选择了相信席莫回,没有这么做。   周围爆发出族人们的欢呼。   一个温顺的祭品,必须也是极其精悍的祭品,能够承受并回应家主的“暴虐”。如果从第一步摔进水塘就化为了软弱的浮尸,不仅祭典会当场结束,选择祭品的新家主,也会受到极大质疑。   所以,席氏历代掌家主母,omega的数量不多。   在呼喊服从与占有的声声热浪之下,席莫回纵身跃下深潭,随着一道清越的水花,准确捕捉到祭品的身影,抓住他身上的绳子,将他从水底捕捞上来,像一尾长着利齿尖牙的人鱼,将猎物捕掼到了岸边,大半个身子浸在冷水中,白衣湿到可以透视,沾着水腥味的狠咬直对祭品的脖子,凶猛,残忍,肆意嚣张释放人的天性。   桓修白顺从地昂高下巴,露出脆弱的脖颈,供他啃咬。   猎物被“咬中致命处”,完成洗涤,开始吞吃,观看的呼浪一声高过一声,周边隐约鼓声渐起,悠远神秘,为仪式进行祝祷。   桓修白的腿在水下勾住alpha的,仰视着云海天宫穹顶的一抹朱红,止不住笑意,问他:“我们是不是要结婚了?”   Alpha在他脖子上留下象征性的牙印,转而将他强硬抵在水池边,湿冷的银发缠绕在他颈窝,声线震动的低响激起了桓修白尾椎一瞬酥麻,“洗好了祭品,该开吃了。”   ※※※※※※※※※※※※※※※※※※※※   终于开始了嘿嘿   讲真我有点想去看现场直播——   ————————   感谢在2019-12-30 08:43:36~2020-01-01 23:5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年、做啥事都不留名、白舟行、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117764 10瓶;说爱折花 8瓶;一罐饭卷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7章 红烧桓二白   席悯站在二层正堂的廊窗前, 和众人一起观礼。   鸾鸟和鸣, 其声喈喈;如鼓琴瑟,夫妻好合。鸟声澈响之下, 水雾浸漫之处,两道年轻有力的身影跃上水岸。   杜阅澜和现任家主并立, 看着那两条如胶似漆的影子,一时间眼神迷茫,显然是陷入了回忆。   “二十六年,转瞬即逝。”席悯不经意似的点破他的心事。   “是啊。总感觉我被你推下云水塘抵在池塘边的日子, 好像还在昨天。”他触景生情,言语间不禁柔软了许多。   席悯手臂自然搭在他腰侧,带过来。女alpha与他身高相差五厘米, 足够高挑,却一直喜欢压低他的脖子,附到耳旁说话:“你若是怀念,今晚入夜后,我们可以再来一遍。”   杜阅澜从耳廓红到脖子根, 即便如此, 还是问:“怎样的再来?”   “自然是走完全部流程。”不满三天三夜, 不谈结束。   窗牅外鸾咛由清澈转为高亢,五彩大鸟羽毛丰满, 飞转升腾, 撒下无数华丽彩羽。一时间, 空中水中纷繁灿烂, 临水氤氲,如梦幻境。旧羽已去,新羽待生,是为祥和旺盛之兆。   新一代家主将变换出的锁链扣在“祭品”脖子上,姿态孤傲,缓缓穿行过袅袅水汽,沿着弯曲回肠的栈桥走向水雾深处的祠堂。   “那鸟掉那么多毛不会秃吗?”桓修白回身再望了眼这副此生难忘的画面,忍不住问。   “会。不过还会再长。它只有在祭典时才会换一次毛,下一次,就是你的孩子成婚时。”   “我的孩子……”桓修白念着这四个字,品出不一般的甜蜜。他紧赶着追上去,不顾锁链在自己湿淋淋的胸前晃荡,就将手掌往席莫回的手心塞。   席莫回把他安安稳稳握住了。   冷潭宁静的水面映出一副倒影,身着白衣的美人,容骨楚楚,牵着沉淀了岁月皮毛丰满的兽类,将他的铰链紧紧攥在手中。   是约束,也是保护。   他们走到了终点,祠堂就在眼前,跨过这道门槛,就算礼成。   桓修白站在巍峨庄严的大殿前,反而有种近乡情怯的紧张感。那些他在成长中想要拥有却被迫放弃追寻的东西,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他面前。   一个小家,一个爱人,一个历经辛苦后可以随时靠岸的暖窝,席莫回都为他实现了。   “以后你就要被我全权负责了。”席莫回牵着锁链,向门内跨入,回眸时眼中泛起柔光。   “你已经够负责了。”桓修白停顿了下,屏住呼吸,跨过高高的门槛,踏在光滑地砖上的一刻,漂泊已久的心,终于沉稳地落下,有了归处。   他感叹着:“换了别的alpha,别说来救我,可能已经骗光我的财产去找大家喜欢的O了。”他忽然扬起笑容,“只有我的小莫回,说什么都要把我娶回家,他嘴上骗我,心里从来都没食言过。”   席莫回带着他往深处走,周围光线渐暗,厅堂的高远让声音空旷回响,宛如梦呓,“桓修白,你的假设永远也不会成立。你这辈子不碰到我,是不会深陷感情的。如果对象不是我,你更不可能付出一切。”   他顿了顿,忽然捏紧了骨节粗糙的手,声音渐渐低婉,“我一直认为你有种直觉,虽然毫无道理,却很准确。从来都不是我不会食言,而是你深信我,我不舍得辜负。换了一个人,我连诺言都不会许下。”   因为你的直觉令你相信我,我才会回应你的信任。   席莫回转身面对他,“让我信守诺言的,是你的行动,也是你自己。”   人不向神祈愿,不直白说出愿望,更不主动奉上贡品,神要怎么接收并实现?   席莫回对其他“神”的做法不作评论,但桓修白的牺牲与奉献,他不会辜负。   如果专注付出的人得不到回报,其他心存杂念三心二意的人却有求必应,这个世界就没有希望可言了。   虽然世间道理是非黑白早已颠倒,至少在席莫回掌控范围内,他有自己的原则。   这是做神应有的善心,也是做人该有的准则。   桓修白心绪起伏,气息热烈,“别人都以为我拿自己做赌注,参加了一场豪赌,会赔得倾家荡产。但只有我知道,你不该是赌赢的奖品,你是发牌的荷官,牌局之上你看得比谁都清楚。从我押上所有开始,赌局的输赢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注意到我有多认真,这就够了。”   席莫回拉着他跪在祖宗排位前,阖眸闭眼,在参拜之前最后低语:“感情的事,如果一味去计较输赢,就失去了意义。互相争斗想让对方输掉,结局只会有两个输家。而你想让我赢,我也不会放任你输,我们两个,都是赢家。”   席氏传承千年,世代先祖的牌位需要一一祭拜,桓修白跟着席莫回从老太爷跪到了太/祖,虽然一时间记不住所有人的名字称号,也是态度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一毫怠慢。   这样,就算和先祖打过招呼。   结束祭拜,席莫回带着他下到了地底,地下别有洞天,宛如一方胜境。流水婉转穿过屋堂,曲折贯通东西,水汽蒸腾,冷泉从地底涌出,殿内明柱高壮,空间进深很广。桓修白一眼望过去,远处隐隐约约有一处光,再走近观察,光束下正对个祭台似的东西,上面设有纯色的精钢架子,一高一地,挨近放置,钢架上挂着环扣,样式正好和拴在他脖子上的如出一辙。   桓修白看到这里,大概猜到他要被怎么对待了。   吞吃祭品,还真是野蛮……又刺激!   席莫回在祭台前站定,盯视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我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   “跑什么啊?”桓修白从他手中拽了链子一端,不仅没有身为“祭品”的自觉,还想借机反向吞掉猎食者。他把玩着链条将一头甩得哗哗作响,走上台时气定神闲,泰然自若,自己把锁链挂进了扣槽中,还相当狂妄地拽了两下,“就这吗?”   席莫回在旁点起炉中香,浅笑道:“你恐怕是史上第一个自愿把自己拴在刑台的人。”   “我都自己跳进锅里了,快来给我‘施刑’。”   “不急。”   席莫回话音未落,刑台两个一高一矮的横栏突然震动,一个升得更高,另一个瞬间移动到桓修白身前,逼着他下半身不断后退,挡在他腿前,脚下地面窜出另外两根铰链攀上他的脚踝“啪嗒”扣上,强迫他保持着一手被栓,腰背曲伸,两腿分开弯腰站立的姿势。   “怎么还有这出?!”桓修白一旦被制,就想挣扎脱开,被席莫回清淡的一句“别动”止住。   “为什么不能动?接下来有攻击吗?”桓修白低着腰,试着抬了抬脚。   “这幅东西,对别人可能是约束,对你这种蛮力O可能会反受毁坏。不想出去被我母亲详细责问,就不要乱动。”   “……”桓修白正在酝酿语言,只见席莫回手心飞出一条柔软光泽的绸布,飞过来遮挡住桓修白的视线,并在脑后自动打了个紧紧的结。   “这又是干嘛?”视线忽然被阻,桓修白还是凭借感觉转向席莫回的方向。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烹杀祭品要遮住眼睛。”   桓修白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一是减少你的紧张不安,二是为了……”席莫回的声音悄悄近了。   失去视力,听觉和触觉就会更为敏感。猝不及防,漫天的凉液泼洒过来,滴砸在身体上,宛如大雨浇淋,透彻狂烈,桓修白凭着本能下意识躲避,更为猛烈的倾洒披头照面而来,他大口呼吸,用力喘气,尝到了从额头流进嘴唇的酒味——   是烈酒!   “为了施以佐料,彻底腌制。”年轻狂热的躯体毛孔舒张,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热度,冰冷的酒液和肌肤接触,冷与热交替蒸腾出刺激浓烈的酒香,淌进毛孔里,钻进鼻腔里,在最后——   桓修白被倏然勾住下巴,热吻渡过了热酒,顺着不断吞咽的喉咙涌进祭品的肚子。他急切地想寻求更多接触,却被塞了酒瓶在手里,被平静吩咐:“把这个塞进口中。”   瓶口的酒液滑腻而下,沾在指缝里,桓修白听懂了他的意思,在极度窘迫中小声祈求:“能不能……你来?”   他们虽然在地下,毕竟也是空间广阔的祭祀堂,算半个公共场合。桓修白私下里完全放得开,但处于陌生公开的场景,还是羞耻难忍。   他感到席莫回就在身旁,热息围绕着他,轻声叙说,几近诱哄:“瓶口我已经反复消毒了,这是低度酒精,不会灼伤,按照程序冲洗一遍就好,不会难受的。”   桓修白一咬牙,想着从前别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他要是打破规定,不就是给席莫回丢面子吗?当即狠下心,摸索着抓住细瓶就往口中硬塞,玻璃瓶寒凉,霎一进去,激得他一个没注意咕嘟嘟吞了几大口凉液,烧得他头脑昏炸,热辣辣一路烧进了心肠里,痉挛似的剧烈弓起身子,大声呜咽起来:“席莫回!你今天要是不把我搞透,以后这辈子都别想在上了!”   alpha微冷的指腹捏上他的脸颊肉,语调玩味:“怎么?你要骑压我一辈子?”   “我……”他哆嗦了下,收缩着小腹肌肉,又想往席莫回那边凑,“能拿出来了吗?”   席莫回的手掌替换了他的,酒瓶划过一道抛物线,在台下应声而碎。桓修白形态狼狈,趴在架子上,宛如一块刚被腌好的大肉,等着人煎烤拿捏。   听了那声碎响,桓修白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以为这次终于要开始打响战役了,敌方却搬了把高椅,找了个最好的观赏角度,好整以暇坐下,边欣赏兽类躯体烧红的情态,边托着腮,懒懒淡淡地说:“祭品腌好了,还要静置半天。”   桓修白不出他意料一声惨叫:“什么!!!”   ※※※※※※※※※※※※※※※※※※※※   论文没有肝完的我斗胆跑来偷偷更新了   本章,请,自行理解与想象,你们懂得   ————————   感谢在2020-01-01 23:51:12~2020-01-08 01:5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4个;一罐饭卷儿、流年、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落、阿颜颜颜 10瓶;一罐饭卷儿 5瓶;麦恩莉FiFteen、丸子很快乐 4瓶;浅色故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8章 我放水了   分立四角的香炉烟气袅袅, 融融幽香浸漫全室。桓修白大喘气时不经意吸进了许多, 等察觉出身体不对劲, 已经太迟了。   Omega像被剥了毛皮放进温水中, 一小捧一小捧从头浇到脚,一会汗毛倒竖, 一会钻心发痒,全身血液呲呲窜流着,心跳一声大过一声。可他不仅受绑, 还被蒙了眼睛, 看不到更摸不着,只能凭着一张嘴诉求——   “席莫回, 你点的什么鬼香?熏得我脑袋疼……啊……架子好烫……我好热,热疯了, 席莫回……席莫回!来管管我!好渴,那里也渴,”他咕咚猛吞两下口水, 嗓子干得冒烟, 扭摆着身躯把锁链晃得哗啦啦响, 勉力挣扎,“给我喂点水……拿你的水枪来狠命滋我!啊呜呜——”   一道闪电似的快活鞭打在他尾椎处,他软了腰窝,精猛的腰杆塌下去, 在眼罩下的眼睛倏然睁大, 收拢双腿, 也止不住趋势,他站的那一小块地方滴滴答答滑下水液,烧心勾魂的酒香和炉香缠缠绵绵扭在一处,羞得他面红耳赤,脖颈通红,抖颤着小腿,将脑袋深深低下去。   “还记得今天几号吗?”   “……不记得。”   席莫回悠然自得,食指轻轻点在高背椅的丝绒扶手上,又轻又慢地说:“今天是23号,你的‘日子’。桓修白,你不是最诟病那些忘记自己‘日子’的O了吗,怎么轮到自己,也忘了呢?”   “……我不是忘记日子,我是……忘记自己是O了……完了,”桓修白战斗力直降百分之七十!”你是不是早就预谋要拿这天报复我!”   “我想报复你,需要挑日子吗?”   “说得也是。”桓修白迷惑了。   “所以择日不如撞日。”   “那你倒是日啊!搬个小椅子老神在在看你男人受罪!我都听到了,你偷偷笑我,啊!好丢脸。你快过来吧,坐过来一点也行……我都闻不到你信息素味了……席莫回,小莫回……”   不管他是好言恳求,还是突然暴脾气威胁,席莫回一概无视,无动于衷。按照祖宗传统,是要把他单独丢在这里,好好晾他八个小时,等祭品神志不清奄奄一息,再突猛攻进,方能畅快淋漓,但席莫回到底还是偷偷放水了,这才搬了小椅子守在这里。   香炉里的药只对omega有效,对alpha不产生影响。席莫回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桓修白从暴怒,到抗议,再到认命恳请的样子,心里别有一番畅爽。以前都是他纵着桓修白,允许他在自己身上乱来,现在也得轮到这混头O栽一次跟头,让他收收这幅放浪肆意的脾性。   桓修白不叫唤了,只是趴在栏架上,虚虚喘着。他现在明白过来这两根棍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一是给他身下做个支撑,防止他撑不住跪下,二……二就是为了防止他跪下省力气!   发情期的焦热烤得他寸寸酸痛。他现在还不比以前,从前就算吃不到抑制剂,咬着牙找个洞窝堵上,自己藏进去,扛过去就是了。现在不同了,他的alpha近在咫尺,让他舍弃佛跳墙再去啃压缩饼干,这不是要他发疯吗?   他想来想去,硬的席莫回肯定不吃,只能来软的。   席莫回在后边看着,台上一会儿没声了,他反而有点担忧,等了几个间息,散着光的刑台上传来一声融合了复杂快乐的叹息:“我是不是在做梦……这就结婚了。”   同时,桓修白没被绑的那只手悄悄抠了个空间小洞,从里边摸出他存的葡萄味CC丸。   席莫回抬起眼睛,戏谑之色褪去,手指缩成拳头,显然有几分动摇。   “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的味道勾得发情了,那时候在学校的卫生间里,我还想着,哪有这么奇怪的人,明明要害我,还……给我留热水喝,嘱咐我好好善待自己……”   “……后来我在战神墓的洞里,发现你发情,你当时嘴上拒绝帮助,可能你不知道,自己满脸写的都是’快来抱抱安抚我’……我现在很后悔啊……”   “后悔什么?”席莫回的声音近了。   桓修白内心:计划通!   “后悔我太克制了,没不顾你的冷脸抱你。”桓修白偷偷把一颗药丸子压在舌苔下。   席莫回从后面覆上他曲起的后背,贴上去,“你当时要是抱了,现在连骨灰都不剩了。”一定会被他随手处理掉。   他小臂低垂,绕到前面握住桓修白的手,气息低柔,“我抱你就好……”   桓修白假装惊慌,缩回手。席莫回一把将他拽住,死死抠开他的掌心,捏出一颗药丸,拿出来眯着眼睛看:“omega抑制剂?”   “……我忍不住。”桓修白低下声,歉意地说。   “你忍不住?”席莫回将重重药丢在地上,不禁反声问,“你为什么忍不住,桓修白,你让我给你放水,我也放了,八个小时还没到,按道理我更是不能陪你在这的。我又没有走,你好声劝我,我肯定会——”他忽然换气,吞下那两个字,随之而来的怒气涌上来,”你怎么能这么辜负——呜!”   他被忽然转过头找准方位的omega亲了个结结实实,刚准备就此算了,什么东西顺着舌苔子抵进了他嗓子眼里,他反射性一吞缩,吞了下去,连忙推开omega,捂着脖子不敢置信:“你给我吃了什么!”   桓修白没被蒙住的下半张脸张狂大笑,感叹摇头,“席莫回,你还是不够相信我。我怎么会当着你面吃抑制剂嘛!要吃也是喂你吃。”   “你!——”   即便遮住眼睛,omega的气势依旧逼人:“嗯?就许你大少爷点香撩我,不许我给你喂药?”   席莫回气得发昏,这个混头O,竟敢跟他玩声东击西,让他放松紧惕骗他吃了O用抑制剂,那个东西会!!——   他声音压抑,也压不住下面的颤声:“桓修白,你长进了是吗?你怎么敢!”   桓修白拍拍屁股,以示邀请:“还不是我老公教的好。”   ※※※※※※※※※※※※※※※※※※※※   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桓二白,学聪明了:要翻车一起翻,他才不吃抑制剂嘿嘿,把小美丽骗过来塞c药给他吃,大家一起爽啊   还有放水这个词,你们,自行理解就好   这是加更啦~   ————————   感谢在2020-01-08 01:51:35~2020-01-08 22:1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年 2个;甜酒果奶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9章 婚礼仪式进行时   桓修白怎么也没有料到, 回应他的是一记狠咬——   咬在他的后颈上。   牙齿咬合的力度强猛, 又快又狠,alpha尖锐的小牙深深扎进脆弱的肉里, 他仿佛被猝然扑食, 一声痛呼闷在嗓子里还未叫出来,就在接踵而来的残酷开凿中全身痉挛,破碎了声调,胀痛又煎熬地大声呻唤起来。   他的内脏仿佛被压迫, 推挤,胸腔骤然搅乱, 浇了一桶热油似的轰轰烈烈燃烧着,烧尽了肺部所剩无几的空气。他在挤迫和窒息中逐渐喘不上来气,腹部碰撞在铁横栏上, 一次, 一次次,砰, 砰砰, 砰砰砰,肉与铁激烈擦碰, 几乎扬起火花。双脚被锁,无法逃跑,一旦开始过度使用, 被毁坏的结局是注定的, 这就是祭品的命运。   他绑在眼睛上的绸布透湿, 没上锁的右手渐渐抓不住被汗液浸湿的横栏,视力剥夺,被固定于这样不堪的姿态,成为爱人成神前野蛮填腹的血肉——桓修白甘之如饴。   他混乱抖动的指头向后摸上后颈,却被滚热的口腔含进去,抵在牙尖,用凶猛的小牙细细啃噬,恶意调弄。   “啊~”他不禁快乐发出短叹,后仰时,脖子根抵住alpha的额头。   ——他的标记,又有了。   标记融合带来的血液沸腾快乐地让人指尖发麻,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和残烈的暴雨摧枯拉朽般碰撞在一起,透彻淋漓,极尽紧密。   他仿佛贴行在悬崖峭壁上,受暴风狂雨抽打,脚下没有道路,腿脚酸软难忍,一不小心,就会一头栽下去,粉身碎骨不复生命,但他还是张开双臂,义无反顾地投进了暴雨的怀抱中,任他折磨□□,禁锢索取。直到暴风雨无情撕破了他的内腔,他剧烈挣扎下意识想要逃避,被揪住抓回来按压在怀中,不论怎样哀求,怎样怒号,深知他身体底线的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桓修白,你自找的。”   桓修白不堪忍受,手下用力竟然捏碎了锁链。   “还有力气搞破坏?”随着话语而来的是更严酷的对待。   桓修白终于承受不住,叫到沙哑的嗓子扭扭曲曲变了声调:“啊,停一下,我!受不住了,喘不过气了停一下啊——”   他这才明白过来alpha这次如此慷慨给了标记的原因。发情期中,在开始前就打下标记,比最后再打标更是十倍百倍要人命。发情和标记的双重身体反应极度削弱了他的体力精力,加上alpha那种从未有过的冷酷劲头,他逐渐跟不上席莫回的步调,不得不出声求饶。   席莫回脸颊贴在他汗透的肩膀上,蹭了蹭,出声带了三分意懒,“阿桓不能满足我,还给我喂药,我好难过,怎么办?”   桓修白内心混乱地震:说话越软,干人越狠。   “满足满足肯定满足,尽管来啊啊!”他音尾突然变调,重重弯下腰深喘,还要顾着面子嘴巴硬:“只有累坏的牛,从来就没犁坏的田,你,啊,你有本事,就把我,犁坏,我就唔,就不缠着你了。”   Alpha根本不搭他话,桓修白在心里絮絮叨叨,想着不理我算了,反正你想对我怎样就怎样,结婚现场要是还不能玩尽兴,说出去都要怀疑我能力。   想法是好的,可现实也很“残酷”。   桓修白挨了两个小时,居然第一轮还没结束,他才察觉出不对味来。席莫回一直不出声和他说话,他体力逐渐流失,也不能换姿势,脚跟腱发麻到没有知觉,在一直看不到周围景物仅靠身体接触的情况下,桓修白渐渐冒了冷汗,莫名有些心慌。   祠堂的地下阴冷,身上的汗透出一层再冷一层,如此反复,周边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就只有单调的胶着水声,室内又空旷,声音便一圈圈传递出去,再一轮轮反射回他耳朵里,让他羞耻得发抖。   上一次被蒙住眼睛这么久,还是在斗兽场里。   那里也很空旷,陌生,到处一片黑暗。   桓修白呼吸一窒,猛得朝后抓住席莫回衣角,紧迫地开口:“席莫回……你,你出个声。”   他被咬着耳垂平淡告知:“祭品不该说话。”   桓修白头脑昏重地垂下去,间或低吟一声,他被弄得狠了,咬不住牙根泄出声音,被alpha一巴掌拍在屁股上。他瑟瑟发抖趴下腰,呜呜咽咽,还被席莫回捂着嘴俯身贴耳,轻轻“嘘——”了声。   不能出声。   桓修白不敢发出声音,只觉得自己好像在炭火里打滚,一会又被丢进冰海中,浑身都是黏哒哒的汗,下半身都没了知觉,里边的内腔好像炉膛,不断被丢进热炭,却不用水冷却降温,积蓄得热量烧炸了他的脑子,他随着动作摇摇欲坠,头晕得想吐。   他还是说话了,低着头,声音也低了:“你搂我搂紧点。”   那种报复式的开垦突然停下来,一只手解开了蒙眼布,退出来,从前面捏起他的下颌仔细观察,得出结论:“你害怕了。”   桓修白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睁开看见熟悉的脸,心头的沉重一下子释然了,连忙否认:“我不是害怕……”   他接触到alpha“给我说实话”的视线,只好不好意思地承认:“……好吧,我第一次被蒙眼做,还摸不到你,有点……慌。”   席莫回抓住了重点——蒙眼。   他想起了桓修白度过的那暗无天日的两年,一时心里酸苦参半,觉得自己之前考虑的不够周到。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就算放下了,还是会存在深层心理阴影的。   桓修白看他逐渐沉下来的神色,大概猜到席莫回在想什么,赶忙挨在他身边,语调轻松地解释:“我没事,就是祠堂我第一次来,环境太陌生我有点放不开……下次你在家这么玩肯定可以,不信你再试试——”   “在这等我。”席莫回捏下他的手心,走下刑台。   桓修白的目光追着他,从台下绕到拐角靠近香炉处的假山,他倾身弯腰摸了包什么出来,再回来时就站在离台前不远的高背椅子前,朝桓修白勾勾手。   鉴于锁链已经被捏碎,桓修白稍微整理,迈腿慢吞吞走过去,不是他不想走快,实在是下腹又酸又软,残存的余韵还在持续发麻,要是换个体质弱的,早就瘫在地上等着alpha料理了。   席莫回在椅中坐下,轻拍大腿:“过来坐会。”   桓修白过度理解了他的意思,没做犹豫,分腿慢慢坐上去。   席莫回眉头蹙了下,视线上移,看到omega眉眼低垂,虚虚喘着气,还是自然地将胳膊环在他脖颈时,心里紧了一紧。   虽然行为乖张,时常暴躁不听他话,但过度使用造成损坏后表现出的温顺一面,又很得他心意。   但如果只有温顺面,席莫回是不稀罕的。   这样通过锤凿后得到的柔软流心,和覆盖在表面的软绵绵,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前者难得可见,让人意犹未尽,后者就四处都是,毫无价值。   他舒展眉心,拆开手中的包装,掰了一块,含在口中,接着撬开omega的唇舌,将融化的醇液渡过去。   桓修白还有点恍惚,这边比较暗,也没注意席莫回手里拿的什么,被喂到嘴里,抿着唇仔细嚼着尝着,舌根泛上来一股浓郁的甜。   “唔嗯……巧克力?”他清醒了,抓住席莫回的手,“嗷呜!”被对方顺势喂了另一大块。   席莫回勒住他的腰,按死了,不让他再乱扭,“别动了,休息一会。”   桓修白边品着嗓子里暖暖的味道,边笑道:“怎么把巧克力藏在那里?”   “祠堂这边不可以用阿辛罗取东西,但可以提前就地藏一点。”   桓修白想象了下席莫回拎着长袍一角,轻手轻脚跑下来寻找合适的地方藏糖果的样子,恨不得倒回时光去偷窥那一幕。   紧绷沉重的神经,也在巧克力和席莫回的双重作用中渐渐松弛下来。   “这是我们的喜糖吗?”   “你说是就是吧。”   “剩下半块不吃了,给我吧。”   席莫回一眼看透:“给你拿回去供起来是吗?”   “…………你不是读不了我心了吗?”   “现在读懂你不需要咒术。”   “也是!”   席莫回抬手抚上他的脸,指腹在他脸颊擦了擦,轻声问:“好一点了吗?”   本来不问还好,桓修白就当心照不宣揭过去了,这么一问,捅出来,他反而有种受宠若惊感。好似恍然惊觉,自己早就有人关心了,没必要藏着掖着捂着痛处扛过去,个中滋味甜酸,对比强烈,让他瞬间眼底发热,模糊了本就嘶哑的嗓音,“我好多了……”   席莫回轻哼一声,“下次还敢造次吗?”   桓修白语中带笑,“下次还敢。”   “?”席莫回刚要斥他,想了想还是放下,改为平稳解释道:“你这次给我喂药就算了,反正后果你得自己受着。仪式要进行三天三夜,要是我都失了神智,还有谁来管你?”   他说着,一指头轻轻戳在桓修白脑门上。   “???三天三夜?席莫回,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事?怪不得你们家规要求禁欲十天!”   “不提前告知祭品是规矩。”当然一般新任家主还是会私下知会的。但他不是一般的家主,桓修白更不是一般的主母,想怎么玩,还是他说了算。   桓修白满脸怀疑:“三天?你扛得过来吗?你不是经常跟我说累,让我自己来?”   席莫回答得理所应当:“我是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   “…………我怀疑你平时根本没认真好好出力。”   “不用怀疑,呜……”他被报复性绞紧,咬唇小喘了会,又不能报复回去,只能不情不愿地解释:“你亲我,亲多少次都可以,这个过头了不行。之前你身体状态不好,我当然要顾着,怎么能放任你乱来?现在,以后都要控制,适度就好,否则会影响你精神力……”   他眼神飘转,抬起来瞟了桓修白一眼,又硬着声音强调了一遍:“但是可以亲我。”   听到这话,桓修白要是不把他亲肿,他还是桓神吗?!   被抓到不愿满足omega额外的贪欲,嘴上虽硬,心里还是会愧疚,反复提醒会拿亲吻当补偿给他,这样的alpha……   桓修白:‘好可爱’三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二十分钟后,席莫回抿着红肿的嘴唇,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过分。”   桓修白咂摸着巧克力混暴雨信息素的余味,“彼此彼此。”   席莫回再看去,这人刚被解开眼罩时的惶乱已经不再,情绪也稳定多了,他安下心,为了缓解omega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多陪他说了会话。   “我小时候也很怕这里。我隐约记得自己三四岁之前不住大宅。后来老太爷去世,我和父母来了这里。我一个人误入祠堂,虽然没有迷路,被父亲找到后也生了一场小病。以前我受罚,总是住在这边,现在做噩梦也会梦见……以后,我们的孩子可能也会害怕,阿桓,那时候你要负责牵着他过来,告诉他规矩,教他不要害怕。”   “所以——”席莫回从上衣边缘撕下一块布条。   桓修白还道他要重新蒙眼,正要低头凑过去配合,却被那根软布绑在手腕上,和席莫回自己的手,紧紧绑在一起,打了个结。   “这是我的手,这样就不怕了吧。”   桓修白深深换气,才能压得下去涌进嗓子与眼眶的滚烫的爱。   有你,我怎么能害怕?   “席莫回。”   “嗯?”   “我们再来‘过分’一次吧。”   ※※※※※※※※※※※※※※※※※※※※   啧啧啧,这个美美啊(摇头.jpg)   话说我突然想起来,这只美美,嘴上说要禁欲,但是好像有百分之五十也是他主动勾引的?????他不坐怀桓二白怎么会随便乱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评论过40就出鸡腿菇版(我觉得不太可能哈哈哈哈因为最近人都跑光了啦,所以我狗鱼,可以偷懒不烧鸡腿菇嘿嘿   ——————   感谢在2020-01-08 22:14:50~2020-01-11 06:4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2个;白舟行、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年 70瓶;丸子很快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0章 我是你的弱点   席莫回第一次开始深入思考, 撇去桓修白对他的爱这一大部分,这个人剩余的部分, 又是怎样的呢?   他对桓修白的过去知之甚少,对方也鲜少提到,就算偶尔提起,也是相当无所谓的态度。一个自出生起就被甄选成为主脑容器的孩子,丢到孤儿院里, 任其野蛮生长,怎么会长出桓修白这样的性格?   多年前, 由于医院组织的活动, 席莫回曾经和同事去过各大福利机构提供免费医疗诊治。福利院里出来的孩子,他见过不少, 大多数情况下会有两种性格分化可能:自私敏感, 或,麻木不仁。   桓修白……应该曾经属于后者。只不过席莫回见到他时,他已经是一颗茂盛成熟的大树了。   “我歇好了,继续吗?早知道要‘欺负’你三天三夜,我就不在世界里搭结界了, 耗费精力。”   在经历过两年非人的折磨,又被迫面对死亡和失去,连他这个旁观者都会崩溃, 桓修白现在居然反应平淡?如果不是蒙眼这个契机, 根本难以发现他有什么创伤应激障碍。   这个人, 恐怕不是真的放下了, 是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迫使自己忽略从前的事。拿白糖撒在伤口上,厚厚盖了几大层,表面看起来甜蜜快乐,实际里子还是烂的。   “席莫回?”桓修白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奇怪。   况且,席莫回想了想,他前几天情绪波动也大,omega更无暇顾及自己吧。   “小莫回?你不动我动了。”   席莫回按住蠢蠢欲动的人,抬眸问他:“标记疼吗?”   桓修白摸了把后颈,下意识回答:“不疼。”   席莫回舔了舔牙根,还有点残存的血味。   怎么可能不疼,多少omega被标记时要哄着宠着,咬一口腺体都要虚软病三天,去医院止血包扎的屡见不鲜,主源世界里更是提供专门的“腺体标记假”,为期至少一周。   只有他家这个omega,不仅每天上赶着把脖子伸过来要他咬,还——   “怎么了?牙疼了吗?硌着你牙了?张嘴我看看。”   席莫回:“…………”真是够了。   “桓修白,你可能是第一个被标记后还关心alpha有没有硌着牙的omega。”   “那不然呢?我还指望你多啃两口呢。”桓修白嘿声笑。   但席莫回直视他的目光却无比认真:“最近有没有做噩梦?”   桓修白端端正正坐好,做出等待问诊的样子,眉飞色舞道:“席医生要给我治疗吗?我可是出了名的无药可救O,需要席医生满满发胀的‘爱’才能填满。”   “也好,如果你想玩这个游戏。”席莫回神色一淡,立即归位到治愈者的角色。哪怕身体相连,也……尽量不受坏o干扰。   “重新来回答,做噩梦的频率是多少,有半夜惊醒吗?”   “……没有。”   “嗯?”席医生发出质疑。   “……没有……睡觉……”   没有睡觉?……从神的躯体强度来说睡觉的确没必要,但他们一般都会保持人类的生活习性,以打发时间。   席医生不动声色,假装随口说:“最近鸾鸟总有异动,或许我该调一下结界天眼。”   他俩挨得近,桓修白有什么反应能瞒过他?omega慌得筋肉一紧,席莫回轻轻“嘶”了声,咧了咧嘴角。   果然。席莫回心里有底了。   桓修白眼神躲闪,面对他时又不习惯撒谎,支吾着准备找个借口推过去。   席莫回一举戳穿他:“你前几天送我回来后,晚上就一直在大楼外面守着,是吗?”   桓修白正要说什么,听到这话,蜷了指头松松握进手心,低下头小声承认:“……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席莫回心口仿佛被揪住,一阵一阵酸扭。   “怎么这么粘我啊……”他轻叹着。   桓修白连忙说:“我下次一定控制。”   席莫回盯视着他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的惶然,“是控制不让我知道吧。”   “……”桓修白嘴唇张合,终究说不出话,只是苦笑。   “怕了也不说出来,疼了也要装不疼。以前你一个人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是这样呢?”   桓修白有点混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试图解释:“可我是男人啊,怎么能怕黑喊痛?”   “你是男人,也是我的人,你在所有世界前都应该坚强,在我面前必须示弱。你出去受挫了,一滴眼泪也不许流,要流只能过来找我流。”   桓修白嘀咕:“……虽然听起来没道理,但莫名有点舒服。”   “像你刚刚,如果是因为联想到那段经历而难受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说:席莫回,我害怕了,想摘掉眼罩。”   桓修白艰难地说:“……我……不能那么说。”   “为什么?”   “我那么说了,不就和那些我讨厌的o一样了吗?你对我做那些没有恶意,我又不是承受不住,没有必要……”   席莫回这才意识到症结所在,“你认为在我跟前服软,有故意邀宠的嫌疑?你为了不让我这么觉得,所以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事,你都咬牙忍着?”   “也没有到咬牙的程度,我很乐意你使用我。”   席莫回轻轻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桓修白,你的问题在于,在你心中有一条线,用于区分你和其他omega。你认为‘受伤呼救’,‘情爱中服软’,会让你越过这条线,和他们成为一样的人。为什么要这么简单粗暴地隔离区分自己?就像你说的,你不在乎我是A还是O,我当然也不在乎。你从之前开始就反复强调你是男人,就是想拒绝omega的身份,以至于矫枉过正,不敢流露哪怕一点点脆弱来打破你苦苦建立的心理堡垒。你……怎么会被这种观念绑住?”   桓修白在他的陈述下握紧了拳头,垂在两边,深深呼吸,“席莫回……我不想做那样的人,一点都不想。我需要努力很久才能得到的东西,他们……撒娇装软就可以抢走。这样真的,很卑鄙。”   席莫回和他拴在一起的那只手,指头戳进他紧闭的拳窝,撑开了,和他十指相扣。   “告诉我。”   “而且,”桓修白头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说出他不敢说出口的事实,“你是因为我和其他o不同,才被我吸引的。”   席莫回微微诧异:“你在怕什么?怕展现出弱点而被我抛弃?你现在最大的弱点难道不是我吗?”   桓修白为他的思路深深震惊了……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一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席莫回想着,决定试探一下,便收起了表情,垂着眼眸解开布条,不经意似的说了句:“如果我以后厌倦你了,你会怎么办?”   桓修白僵愣住,只要想一想那个可能,就心肝颤抖,血液逆流,五脏六腑仿佛都扭绞在一起,痛得仿佛有人血淋淋地撕开了他的皮,扯断了经络,再掏空他的胸腔,重新把他丢进寒冷的黑屋里。   不是斗兽场那个满是血腥气的地方……而是,在他记忆深处,不愿碰触的孤儿院静闭室。   “不行……不能!”   他磨着牙根挤出四个字,已是哽咽,却被alpha托抱起来,推下了膝头。他失去了声音,怔怔站着,看着alpha站起来从他身前走过去,背对着他,什么也没和他说。紧密的连接没了,对方的体温也消失了,连席莫回的表情都看不到,他理应是该剧烈崩溃的——   席莫回迈了两步,身后抽咽的趋势硬生生停住,仿佛是被omega自己强行掐断了。   他回过头,桓修白朝他紧走一步,硬是压住伤心,居然又挤出笑容,开始凭借本能安慰起席莫回:“我说笑的,你别生气啊……就像你说的,激素烧光了就会厌倦,没关系,你不喜欢我了,我还会继续追你回来的,你别担心,我和其他o不一样,没关系的……”   嘴上说着没关系,可实际上小腿都在不自觉发抖。   “你就老老实实承认,很害怕被我丢下。”   桓修白恍惚注视着他衣袍一角:“我……我害怕,再被你丢下。”   席莫回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墙边,手掌贴在上面,整个人陷进墙面隐没不见。   桓修白呼吸更重了,他不顾自己是怎样光裸狼狈的状态,紧追过去,眼看就要撞上墙面,被墙里伸出的一条荷藕似的手臂牢牢揽在腰上,接着,银发的美人整个从里面浮现出来,右臂还挂着一大条皮毛毯子。   席莫回把人连拖带抱拽到了之前的位置,在地上铺好长毯,按着omega的肩将他压下去,还没等他低下身,桓修白已经手臂圈过后膝,抱起双腿,摆好姿势。   席莫回……   席莫回当然没有和他客气的道理,照单使用。不使用,对方反而会更不安。   桓修白神经稍微松懈,以为alpha的脾气过去了,却不料席莫回将他死死钉住,稍微支起身,俯视他时眉目傲远,同时手中变出三张皱巴巴的纸,桓修白看清了那是什么纸,差点心脏骤停。   完了……他现在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吭叽了,不吭叽,挨一顿爽完了不就行了吗?!现在可好,撒娇精变饮血病娇,开始清算总账,他逃不掉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清算总账顺便审问你?”   “……”   “你猜错了。”三张纸轻飘飘落在桓修白胸口,alpha压下来,银发坠落在他脸上,阴影模糊了席莫回唇边的深意,“这三张纸,是用来审问我自己的。”   ※※※※※※※※※※※※※※※※※※※※   感谢大家支持,鸡腿菇等我忙完就炖啦!炖好会通知你们滴   其实结婚段是桓二白翻车,美美胜利主场嘿嘿嘿嘿。   很想说,桓二白说的omega群体现实其实很真实啊,努力半天结果被弱者一个撒娇夺走一切这种事真的很常见。很多时候努力是没有回报的,你越努力,可能得到的越少。虽然现实无法改变,但我希望努力的桓二白可以得到最好的美美,否则就像美美神说的一样,付出没有回报,这世界也太没希望了。   希望努力的大家都能获得应有的回应啊,总会有一只属于你的“美美神”听到你的心声回应你的付出的。   ——————   感谢在2020-01-11 06:46:42~2020-01-14 05:4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折花君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6219997 2个;流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6个;小盐好甜、秋秋秋 2个;流年、甜酒果奶酱、喵喵喵、白舟行、于的、丸子很快乐、Kyl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曰 10瓶;折花君 9瓶;懒鱼?、丸子很快乐 5瓶;白舟行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1章 公开处刑   “审问你自己?你又没有错。”桓修白说着就要去抢那三张纸, 刚撑起腰,就被一个狠劲冲倒下了。   皮毛褥子柔软厚实, 容易生热,他的后背前前后后大力摩擦在上面,不一会就磨起了薄汗,鼻腔里呼呼喷着气,一张俊脸在麻爽和扭曲间反复变换, 最后不得不抓了把白毛,揪下来,破碎不成声地说:“不行,不, 把信纸给我, 我, 啊~你就是——”   “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欺负你, 怎么了?”alpha理直气壮。   “没……那你再欺负狠点?”   “好啊。”席莫回摇了摇手中的纸片。   桓修白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他真是赶着挖坑给自己跳。   席莫回找出第一张, 面上依旧神色如烟,淡薄高远,两片薄唇轻启:“致我的小情人, 有一些我无法对你说的话, 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念了!”桓修白发出一声惨叫,从额头一直红到脚趾头,抱头藏起脸。   公, 开, 处, 刑。   “既然你打断了我,那就从这句开始。唔……‘无法对我说的话’,我要自省,为什么让阿桓连话都不敢和我说呢?”   “……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省,是我的……问题。”为了不让席莫回承担责任,感情开始催着他主动担下责任。   席莫回继续读:“‘你假装不高兴数落我,我心里很高兴’,知道了,下次我会多数落你的。”   桓修白本来羞耻得发抖,不经意被他这句话逗得咧开嘴。席莫回才不会无缘无故数落他,会说他,也是因为关心,而他最缺的就是这种挂心。   Alpha声音忽然一低,沉了下去,“还有这里,‘我死了,万一下一个人对你不好怎么办’。”他念完这句,沉默了一会,深深凝视着桓修白:“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我没给你安全感。 ”   最后半句是陈述句。   这也难怪。经历过刚标记完就被他消除记忆后抛下,孕中被他催眠丢在火车上几天,再到两次生离死别,这个人居然还能心甘情愿毫无怨念地跟着他,从正常人角度来说——   已经进入抖m的范畴了。   担心被丢下,却不敢说出口;害怕被替代,却不愿用死亡绑架他,让他做出承诺;因为失去孩子做可怕的噩梦,第二天却装作无事发生,该宠他哄他包容他,还是一如既往。   如果不是真真切切触碰到这个人的内心,席莫回都要怀疑,藏在这幅肉躯里的核心是不是钢金属齿轮。   前半生,是一架冷冰冰的战争机械,不停削除自己作为人的人性弱点,哪怕磨损到几近溃散,也是一句“无所谓”。   后半生,是一架热烘烘的炉膛,不停克制自己作为人的情感需求,燃烧自己只为温暖他,即便烧到过热,徘徊在融化爆炸边缘,也不过轻巧一声“没关系”。   席莫回甚至开始理解为什么自然法则会选择桓修白成为新的神。   “使用我,就会让我安心”——这样病态的,看似炽热,实际麻木的心态,确实是为法则奉献的最好材料。   就算放在一般的alpha那里,也会被使用殆尽,榨干价值,丢在一边。   所以桓修白怕了。   虽然很残酷,但这段感情被血淋淋撕开之后,不过是简单的两个因果——桓修白奉献,席莫回接受。   桓修白很聪明,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席莫回认为他的“价值”丧失,他就逃脱不了被丢弃的命运。   但席莫回并不是一般的alpha,刨去生理,多重自我认知让他更注重理解桓修白的心理。   “不会有下一个人,知道么?你是我的必需品。假如我失去必需品,是不会寻找替代品的,因为伴侣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本来就没有必要。”   “你还怕我会忘记你。”席莫回忽然趋向温柔,动作都缓慢了起来,“我记性很好,不可能忘记你,如果你走了,我会被回忆折磨一辈子,这样的答案你喜欢吗?”   桓修白正要说话,又被他打断,“不,你一定会说,宁愿我不要记得你。”   Omega表情愕然,显然被他完全意料中。   “阿桓,你可能意识不到一个问题,在你成神之前,你实力一直不如我。我要的也根本不是一个强到无需帮助的‘alpha’。我给你糖吃,愿意爱你,是因为你虽然是强者,却肯弱点送到我嘴边,我喜欢的是你的坦诚与信任。如果换一个弱者,毫无顾忌地在我面前示弱,想以此来要挟我,绑架我,他的下场你应该想得到。”   “你对我示弱,根本不会改变任何事,也不是你认为的故意邀宠求怜利用我同情心。首先,你不会恃宠而骄,其次,这只是我对你身心状况掌控了解的需要。或者……”席莫回低头啃了一口他发颤的下唇,软了嗓音,带了两分娇蛮,“你就当是满足我alpha的虚荣心,我也想被强者依靠啊。”   “……好,只要你想要……”桓修白在他的剖析下湿了眼眶。即便被刺破了内心世界,在灵魂的赤诚中,任他剖出最柔软的地方,被温柔妥帖的话语抚摸到心头酸软。   席莫回理所应当提出:“所以你要从现在开始满足我。”   “满足,我可以的,”omega热情地缠上去,凑到他耳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还带着哭腔,“小莫回……我不行了,快来拯救我。”   席莫回:“……你是真的没救了。”   没办法,只能手把手给直男教学。席莫回一本正经:“要这样说:先生,求你疼我。”   “???????这什么?我……我说不出口啊!”   席莫回不说话,看着他,就是等着他开口。   桓修白在他视线逼迫下,困难地挤出两个字:“先生……”   叫先生什么的,也太正式了,放在这种情景下,就太过……银乱。   席莫回淡淡答应:“嗯。”   “……”桓修白眼神动摇,拼命朝他求救。   “你真有趣,平时不管多羞耻的话都能大摇大摆说出来,让你来点认真的,软一软,反而耻得张不开嘴。”   桓修白听他轻笑一声,自己头脑一热,硬着头皮闷声喊出口:“先生,求你疼,疼我。”   席莫回定定注视着他一会,抿着唇笑道:“算了,你还是不适合这种路线。”   但是偶尔玩一玩也别有趣味。   但凡人都有劣根性,席莫回也不除外。主动说出来的邀怜不香,要被自己亲手榨干逼出来,颤颤巍巍,满面通红,牙根战栗,一米八七的壮汉突破下限,仿佛夹住尾巴的狼狗,这种滋味才经得住品尝。   席莫回心情大好,抚弄他的时候也越发温柔,比起之前的缺乏接触,过于温情的啃噬让桓修白窝心不已。   “怎么突然这么……”   席莫回趴在他颈窝,轻轻舔了口他脖颈,双臂将他搂紧,“我揉揉你,你就会产生快乐激素了啊。”   桓修白被他拢在怀中,像只受伤动物似的呜呜哽咽,将他裹得更深更软烂,“我已经够快乐了……”   席莫回被一片大火裹卷着燃烧起来,烧断了神经。其间他恢复过几次意识,全都被发情的omega再次扑倒,陷入昏乱中不可自拔。   过去了一天一夜,他逐渐开始身体发冷,肢体痉挛,继承神格的仪式在他体内进行,用于承载神格的右眼早就淬炼好,等待自然法则的智慧在意识中响应的瞬间,右眼胀痛,身躯颤抖,冷,只有冷,咒法无用,只有人的体温才能稍微控制住仿佛血液冻结的恐怖感官。   “席莫回,你在发抖,过来,”他在意识混乱中被男人急迫地拥抱住,死死贴在一起,“别动……我来动……是仪式的后遗症吗?”   omega企图安抚他肢体肌肉的痉挛,但无济于事。祭品的最大作用就是在此刻体现的。他在感官混沌中咬牙切齿,发着抖,将自己凶狠地埋进热处,疯狂汲取热量。   因为漫天寒冷,只有omega的生殖腔,是热的。   即便遭受到各种狂乱的对待,不管被粗鲁使用多少次,桓修白依旧会爬回他的身边,静静依偎在他身旁,等待他发泄出狂躁与不适。   他听从着自然法则的召唤,右眼中的神格凝聚成型,视力模糊,只有桓修白忧心的影子在前面晃动。   “痛就咬紧我,”omega毫不犹豫将肩膀送到他嘴边,怜爱地顺着他脖颈抚下去,“还冷吗?出了好多汗,头发都湿了。”   席莫回恢复了些神志,轻轻摇头。   赋予神格过程比席莫回想象中平静许多,听闻以前还有先祖痛到扯坏了皮肤,撞坏了柱子,休养至少一个月。或许是他本身实力已经临近神,真正跨过这道门槛时,反而返璞归真,元本归一,没受太多痛苦。   桓修白嚼着他湿漉漉的长发,把精疲力尽的alpha锢在怀抱里,“席莫回……这把真要被你犁坏了,红土地变黑土地。浇灌太多,够肥沃了,应该能长出小芽了吧?”   “唔我不知道……起开,啊……我头疼。”   “起来干嘛?才刚开始。”桓修白摸了摸尾椎骨,感觉好像没知觉了,“话说我们这程序是不是走完了?别闹了,你给我的程序放个水,就好好过日子吧。”   席莫回面无表情:“你想让我给你放水?”   发情期中自己也昏了头的omega忽然听懂了,捏着捏美人的下巴尖,混蛋流氓地说:“放啊!有种你就放在我这!”   席莫回差点气笑了,“行,我有种,你别后悔。”   桓修白嗷叫起来:“艹!你还真敢放!席莫回,你还我一肚子种子,辛辛苦苦攒的全污染了,你给我重灌一遍!”   互相打闹了半天,他俩虚虚瘫在地上喘气,殿堂的烛光摇曳,映晃在两具紧密相连的躯体上。   热息漫漫中,席莫回披着轻衫款款走过来,低身扑灭了烛光。   ※※※※※※※※※※※※※※※※※※※※   下一章终于能出去了。桓二白,反正你是真的悍。你老公,手把手教你撒娇你都不会,没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这样反而别样的可爱!!!   ————————   感谢在2020-01-14 05:44:31~2020-01-15 00:1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年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2章 是你的婚后美?   桓修白再次醒来, 已是清晨。   他反应了两秒, 才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间里, 陌生的大床上, 当把脑袋捂进枕头里,深吸并确认到那股熟悉到足以印刻在灵魂中的性素气味,他的神经又放松下来, 仰着面,模模糊糊地注视着天花板,悠长地呼出气息。   “新媳妇还不起床吗?”人未到,话声已穿过了门。   桓修白一骨碌从床上坐起, 想从恍如做梦的感觉中挣脱到现实里, 但当大房间里的门响动一下,一只手出现在视野里,扶在深红木色的门框上,门后的人现出身影,桓修白心如擂鼓, 做梦的感觉又将他紧紧攥住了。   他看着席莫回走进来,姿态, 神色, 都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人与他的距离感彻底消失了。   或许是因为席莫回的装束, 加深了这种感觉。   Alpha身上穿的既不是优雅的西装, 也不是祭祀典礼上的强调端庄的白服, 而是宽松柔软的奶白色睡衣。   长发松松编成了麻花, 搭在胸前,发尾用素色缎带系住,随意打了个蝴蝶结。被晨光一照,像是在奶油绒糖里走了一遭,整个人散发出温柔化暖的气息。   他端着一只金丝小碗坐到床边,发现omega瞳孔放大,映出他和蔼可亲的面容,忽然就收起嘴角,轻轻“啧”了声。   “梦该醒了,桓修白。”   桓修白仿佛突然惊醒,往后一仰,及时被席莫回捞住,才没磕到后脑勺。   “我、我……”   明明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却觉得恍如隔世?   纷乱的记忆流淌回脑中……他们真的结婚了?!!!合法的那种?!!!得到父母家人承认的那种??!   他冷静下来,向对方提出要求:“你咬我一口。”   席莫回对他此类怪异要求毫不奇怪,有求必应,上口就咬。   “嗷——”   alpha咬得还是脸颊肉,留下一口红红的牙印,朝龇牙咧嘴的omega问:“够疼了吗?”   桓修白捂着脸,满足地笑了:“疼,不是做梦。”   做梦……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席莫回注意到他的状态,忽然之前一切麻木的状态都有了合理解释——这个人,在经历那一切之后,笨拙又粗暴地掩盖精神伤害的方法就是:给自己洗脑在做梦?   “我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你把我捞回来的?这是你屋里吗?我这么重,辛苦你带我过来了,谢——”   “谢”字还没说完,席莫回打断了他,“今天算婚后第一天,我给你立个规矩。”   “?”   “以后不准和我说‘谢谢’。”   桓修白一愣,紧接着想到了他这么要求的原因,抓住了被角,含着笑低下头承诺:“好。”   家人之间不用将感谢宣之于口,那样太见外了。   “说‘谢谢’不够,你作为掌家主母,要学会夸赞家主的恩惠。”席莫回正色庄容,却藏不住眼底那点小傲娇劲儿,“听到了没?夸我。”   “夸你夸你!我家alpha好厉害,被我压榨三天三夜居然还站得起来。”   “你还敢说!”alpha瞬间炸毛。   他从医多年是没见过桓修白这种omega,标记后消磨了三天,居然能顶着生理性低烧和他反复的折腾,直到最后半天才昏厥过去,再也爬不动了。   席莫回一手稳稳端着小碗,一手伸过去,自然地拉过omega,侧着脸贴到他额头上试了试,又拿手背在他颈窝抚了抚,自语似的:“还在低烧……”   桓修白也跟着摸摸自己脑门。   “没办法,omega的身体就是这么烦人。有药吗?给我来两颗就好。”   “有。”   “来吧。”   席莫回舔着自己牙根腺体,忽然凑上去啃了口omega的嘴唇,喂进去一点腺液,退开来问:“有用吗?”   omega抿着残留的信息素,不知餍足地抱怨:“不行啊,席医生,这点不够,我烧得更厉害了,再给我来一颗大的。”   席莫回咬着唇,藏不住好笑,“这药金贵,不能任由你吃,以后一天吃三次就好。等着下午吧。”   “能多讨一次不?”   “看你表现。”席莫回捏着小勺子搅了搅小碗里的东西,桓修白伸头去看,被他一勺子堵在嘴里。   “唔这是什么汤,怎么这么苦?”桓修白皱着眉头品着,不管多难吃,还是吞了下去。   席莫回半阖着眼,舀了一勺晶莹透明的红色汤液,安安宁宁地说:“毒药。”   “是毒药我就多喝两口。”桓修白当然知道他在开玩笑,说着就要接过小碗,被席莫回躲开。   “不要动,好好张嘴喝汤。”   “你端着不累吗?我自己喝。”   “不成。”   “怎么不成了?”   “这是……规矩。”   “规矩这种东西,遵守了才是规矩,别遵守不就好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桓修白的手和席莫回的手覆在同一只小碗上,相持不下。   Alpha磨牙的声音逐渐大起来。   Omega马上机灵松手。   Alpha稍微满意,把第二勺子喂过去,“桓修白,以后不要质疑家主的任何决定。”   他放下勺子,勺柄清脆磕在瓷碗边,有些局促,但还是低了声音,说出来:“怎么不会有人知道,我心里知道的。别人不想守规矩是别人的事,我想守规矩,你就得被我喂。”   桓修白尝着嘴里苦得发涩的汤,心里甜得发指。扶着额头,内心狂喊:要,命,了!   他要是知道婚后的小寡妇,哦不,小莫回有这么甜,早就拖着家当来无量世界蹲到alpha成年那天就抢回家去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汤?”   “是鸾鸟的头顶细羽根熬出的汤药,能帮助恢复精力。”席莫回发觉桓修白投过来的视线,连忙加了句,“我已经喝过了。”   清早起来,要由家主亲手喂一碗鸟羽汤给主母,也是传统之一。象征着“祭品”的义务终结,身份得以变换,从一方压榨使用的关系转为平等共享,互相尊重。   也是对持续三天三夜躯体“折磨”的小小补偿。   就算席莫回不提,桓修白也大概猜得出这一小碗浓浓的苦汤有多珍贵。几口喝了下肚,临近枯竭的精神力逐渐回升,不仅是这三天的损耗,连带着之前在小世界里织造结界的精力也补充了大半,足以见得神效。   “我们等会去见母亲。”   桓修白被他领着进到更衣室,席莫回刚要换下睡衣,被他叫住:“等下。”   席莫回在镜子里的倒影朝他投去询问目光。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居家的样子,”之前虽然也有过,但感觉完全不同,“让我再看几秒。”   席莫回解开缎带,麻花辫子一点一点被松扯开,将有点微卷的银发整理到脑后,手指在发间梳了下,挑着眉梢斜睨了他一眼,“快看,我们赶时间。”   桓修白站在他侧边,目不转睛瞧着他,想将这一幕长久地刻在生命里。   这个人,今后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即便会有后代,也不可能有谁会像这个alpha一样贴近自己的灵魂。   转过迷宫似的回廊,下楼来到大厅,席家前任家主席悯早就到了。   桓修白都做好准备被刁难了,也猜到肯定要向长辈行礼,却没想到,席悯放下茶盏,嘱咐他一句:“坐下吧。”   在场的席墨之:“???”   包括席莫回都未想到。   席墨之不满道:“妈!为什么嫂子不用跪两小时!”   席悯抬起眼睛,目光在小儿子身上扫了一圈,又在长子夫夫身边掠过,说道:“他先前给我们跪过了。”   席墨之震惊:“那也算的吗!?”   “当然算。”杜阅澜面无表情道。   这时候,佣人端来新茶,桓修白下意识看向席莫回,席莫回给他悄悄使眼色,桓修白接了茶,递到席悯面前,大大方方地喊:“席阿姨,请您喝茶。”   “咳。”席莫回轻声提醒。   桓修白:“?”   席悯却也不下小辈面子,将早就准备好的门卡当面放进红包,轻轻拍在桌上。   杜阅澜接着告诉桓修白:“这是改口费。”   桓修白整个人突然胀热,差点没撬一条时空裂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他硬着头皮,克制住上涌的热血造成的精神紧绷,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结婚,阿——母亲。”   差点又喊错了。   席莫回在他身后轻轻笑出声。   席悯接过茶,默不作声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轮到了杜阅澜那边,桓修白更是紧张。按照金泽说的,这位“婆婆”是出了名的脾气差不好相处,自己又和他阴差阳错对上一回,现在还把他辛苦生出来的孩子“拐”到了手——   总之就是处境很不妙啊!   桓修白低眉顺眼,万年一次假装乖乖O,“父亲,请喝茶。”很好,声音没有抖,手也不要抖,就这么递过去,好!接过去了!如果有茶盏砸回来千万不要躲!千万,千万——   杜阅澜瞄了他一眼,停顿了两秒,终于还是喝了儿媳敬的茶,将一本厚厚的笔记连带那封装了万能/钥匙的红包,一并交给桓修白。   桓修白沉稳接过去。   末了,杜阅澜梗着嗓音,说了声:“你,挺好。”   席悯瞬间转头,目光中掩不住讶异。   桓修白反应迅速,接下这句看似不情愿的称赞,“我会继续努力守护莫回的。”   席莫回在他一步之后小声嘀咕:“我才不用你守护。”   ※※※※※※※※※※※※※※※※※※※※   我从作业火葬场的灰烬中爬出来给大家更新   以后都是这个甜度,不知道你们可不可,如果不可,我们可以来点刀刀,嘿嘿   小声说我好想看人()妻美呜呜呜呜呜。桓二白最近过于滋润。   美美最后一句说“才不用你守护”实在太娇太可爱了!!就是,如果别人说出这句话,肯定只是撒娇说反话要你宠,但是你美,说这句话,那是底气十足啊啊啊啊啊,又强又娇的美美啊!   桓二白每天嗑美嗑到昏迷:啊,我老命没了   ————————   感谢在2020-01-15 00:10:07~2020-01-20 03:1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藿香、于我何伤、丸子很快乐 2个;甜酒果奶酱、kira、Kylin、于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10瓶;阿颜颜颜 5瓶;黑莓柑橘 2瓶;kir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3章 夜探兽窝?   简单用过一餐, 见家长的过场就算走过了。   餐后还有一件要紧事——修复结界。   新任席氏家主与夫人来到云海穹宫七层塔顶,每人各执一铜铃, 刻上自己的名字,用一根红线穿在一起,挂在角檐上,换下了之前那对饱经风霜的。   杜阅澜从桓修白手中接过它们,抱在怀中, 低头时目光触及铜铃上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 顿了下,转到席悯两个工整的字上时, 眼底溢出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   “你们任何一方出事, 两座铜铃都会同时碎裂。”   杜阅澜说完,似乎觉得说这些不太吉利,便加了一句:“近十代没有碎过了。”   “不会碎的。”席莫回看向桓修白,仿佛意有所指,问道:“是不是, 阿桓?”   桓修白想起之前那场生死离别, 向他郑重承诺:“再也不会了。”   杜阅澜轻微颔首。处理完事情后来一步的席悯走到他身边站定, 对长子说:“撤换结界。”   席莫回应声,转身朝向塔外。高穹悠远,大地黝黑, 无量世界繁华无尽, 仅在他一掌一指之间。他咬破一点舌尖, 用指腹沾了些鲜血, 凭空画下七十九副八百六十转浮图,从阿辛罗中摘出神器骨杖,用它引导着,将层层覆叠的浮图沿着广袤的天空延展拉伸出去,像一张编织精致的大网,逐渐将整个世界罩在保护层下。   与此同时,桓修白扯经续纬,织补成结,十九层镇宅大阵层层递进,片片相连,经过他熟练的手法修补地天衣无缝。不仅如此,他还加了点私货,将原本“线”里写着的席氏咒法改成了自己作为自然真神的“诅咒”:越过此线,伤我后代者,虽死灵魂必灭。   席莫回所掌控的大世界结界轮转回来,桓修白所织的镇宅大界接近尾声,最后,两幅结界的边缘合在一起,紧密联结,天穹中骤起一道贯通东西的云带,宛如缎带,颜色绯红,形态锋利地置于无量世界与其七十九的小世界的天空之上。   至此,大小世界的无数居民与生灵抬起头颅,看到那抹宛如蛇形的红云,无人不心头大震,即便是再无知的人,也心有所感:这个世界,迎来了新的主人。   桓修白与席莫回手牵手站在塔顶边缘。浮云的光彩映照在席莫回脸上,给他的银发染上淡淡柔软的粉红色。   他察觉到omega的视线,转过头,轻眨一下睫毛。这简简单单的一幕却让桓修白恍如活在梦境,因为外乡人爬上高塔的那个傍晚,在小窗前窥见的情人侧脸,也是这般昳美的。   席莫回从他手里拿过笔记,轻轻敲在他头顶:“还没醒吗?”   “这辈子都醒不了了。”   席莫回听到意料中的答案,抿了抿上扬的唇角,展开笔记,迎着塔顶的微风翻开。桓修白凑了过去,问他:“这写的是什么?成神秘笈吗?”   “是家主日记。这本应该是副本,原迹应该由我母亲保存着。”   “为什么交给我?”   “应该是想要你学习一下怎么写序言。”席莫回停了一下,认真地说,“以后我的日记,序言就要由你来写。”   “夸你吗?可以,这个我最擅长!”   “不要胡写!这可是要交到后代手上的。”   “让我来学习一下婆婆怎么写的——”   于是他们翻到序言,由于日记全是手写,看到宛如还在习字的小学生一样的字迹时,桓修白以为自己拿到了盗版。   一个个方块字规整但生硬,虽然没有错误,但明显能看出笔画间的不流畅,仿佛是照着标准一笔一划描下来的。读起内容,用词和语句也很简单,甚至有些地方句子不通顺,逻辑也不太对,根本不像是现在这个沉淀成熟的杜阅澜写出来的东西。   “……席悯,我的家主,她救了我的生命,我愿意为你而活,在之后的生命里,我想成为你的手臂……”   严格来说,它根本不能算作学习的范本。但既然席悯坚持将它放在这里,之后的许多年也没有要求重写一份,一定是有更深厚的情感支撑在纸墨书页下。   在这篇笨拙的,努力书写的序言后,接的是席悯浑厚大气的字体。   席莫回和桓修白对视一眼,决定回到卧房去,坐下来好好读一读这份日记。   ————————   4月14日   我把楼拆了,离家出走了,老头子没有派人追我,应该是想我自生自灭。   4月18日   经过了十二个世界,都不太有趣,今天到的这个稍微有趣一些,他们发生了AO革命,我决定去看看。   还有,我不明白写这个日记有什么用,所谓传统都是糟粕。   4月20日   Alpha阵营的革命军很好混进去,这里的alpha们都很弱,不仅是身体,连心灵也是。他们很多人觉得自己不应该做omega的奴隶,提起来时也是义愤填膺。但这太奇怪了,omega的奴隶?谁给omega的胆子拿A做奴隶用?   我还发现,他们很多人肚子上都有一条横着的疤,问起来时没人愿意说。我用了点小咒术才得知,这是植入人工生殖腔留下的痕迹。   人工生殖腔?我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4月25日   我跟随大部队来到总营地,他们轻易接纳了我,因为我为他们搞到了大批资源,这对破破烂烂的革命军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他们告诉我,首领堪称这个世界上的最强A,我很好奇他能强到什么地步。在物资匮乏,四处漏风,连老鼠都不会选作躲藏地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A率领着一批老弱病残alpha们,占领了四分之一个国家?   接近深夜,首领回来了,我远远看了一眼,他套着厚衣服,只能看出身形挺高,脸上戴了个青面獠牙面具,不恐怖,像是小朋友会买的那种鬼面具。   但我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包括媒体和惶惶不安的政府高层,都厌恶又恐惧地叫他——“獠面恶魔”。   我看得出来他很疲惫,背着枪和同伴走进营地深处,也没有接见我这个“富有潜力”的新骨干。   忽视我,这样可不太明智。   4月26日   “獠面鬼”的住处深藏地下,这地方虽然破旧,防御措施却一点没省下。   我花了两分钟找到他的屋子,出乎意料,比外面普通营员的帐篷还要简单,缺乏物品。   这会是深夜,他躺在小弹簧床上,侧身蜷缩着,呼吸频率稳定但略显急促。我在黑暗中用指尖点了一缕白光,悄悄朝床照过去,床上躺着的人轻微翻身,脸上的面具还牢牢挂扣着。   竟然连睡觉也不摘下来。   这个世界上,最勾引人的就是好奇心,我也不幸栽倒在诱惑里,靠近了他,伸手想去揭开面具,看看下面是怎样一张狰狞的脸。   当我的手接触到面具边缘时,耳边传来一声细小的金属摩擦声。这几天的日子里,我无数次听到过这道声音——子弹滑进枪膛声。   我躲闪地很快,对方的速度也很快,但显然快不过我,也没想到我会躲开他一击。他像深夜被掏了老窝的野生动物,警惕而愤怒,面具后的眼睛亮得发光,不乏凶猛与狠辣。   他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我的目光盯在他怀里抱的枪上。   竟然真的有人会抱着枪睡觉。考虑到安全因素,这样也很不明智。   “是叶尼鄂派你来的。”   我当然回答:“我身后的实力比叶尼鄂强大百倍。”   他沉默了两秒,应该在消化和分析信息,然后出乎我意料地问我:“你来这里,是想知道什么?”   我有很多感兴趣的问题想问,但当时萦绕在我脑中的只有一个念头,由于我有恃无恐,便堂堂正正问出来:“你肚子上也有疤吗?”   我没想到,这个alpha居然真的能凭借肉身攻击到我,还是用他的拳头。   是我大意了。   他在狂怒,站在我身前拳头握得咯吱响,却没再近一步,只是用绳子将我捆在椅子上,手触到我胸口时,突然惊慌地缩手,反问我:“你是女人?”   “如你所见。”   “你走吧。”   “为什么?”   “我不杀弱者。”   “我是alpha。”   “女a也一样。”   我从未被这样轻视过,除了老头子。所以我也理所应当愤怒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指尖切断那两根脆弱不堪的绳子,抓住了这个胆大妄为的alpha,将他贯在身后的弹簧床上,腿压在他小腹,抓住他的双手制在头顶。他挣扎地很厉害,几乎是不要命地,头几次撞在铁床柱上,绝望又悲愤。   我转了转手掌,发现他的手腕虽然骨节粗厚,却没什么肉,被我拿住时也使不上太大力气(当然就普通人类而言还是佼佼者),刚刚能凶狠地揍我一拳,可能全凭当时骤然雄起的怒气。   他好像很怕身体接触,即使我只碰了他那么一小会,他已经难过地全身痉挛,甚至侧过脑袋牙齿打颤。我感受得到他尽力抑制的颤抖,过了那么几秒钟,我察觉到问题出在我压在他小腹的膝盖上。   我松开腿,刚要掀起他的衣角,就被一击狠踢差点踹中。他灵活地从床上翻起来,跳到地上,在我的视野中,系在脑后的绳子断了,塑料面具“啪嗒”掉在水泥地。   我看清了他的脸,很年轻的脸。   还挺好看的,就是有些营养不良。养胖一些,或许会更养眼。   虽然我对alpha没兴趣,但今天,的确对首领产生了持续的探究欲。   明日再来。   ※※※※※※※※※※※※※※※※※※※※   爹妈这一段小故事很快就会过去的,入爹妈股的可以吃了嘿嘿   中间也会有小小美出场,可爱啊!!!   我很喜欢这种故事中看故事的结构啊   ———————感谢在2020-01-20 03:14:37~2020-01-22 09:3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流年、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年 35瓶;居雪 20瓶;洛落、麦恩莉FiFteen、瓷言好香一女的 5瓶;黑莓柑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4章 文盲alpha   4月30日   这四天我没再见到首领, 他消失了。奇怪的是, 他也没有通传下层, 把我这个可疑人员赶走。   我留在总部,继续在周边观察。   什么是人间地狱?这就是人间地狱。这里的每一天里都有被救助的alpha感染死亡。讽刺的是, 新生命也在不断诞生。   有时候, 一具还未收殓的尸体旁就睡着刚生产完的alpha孕夫。   我经过医疗区, 看到孕夫咬断脐带, 给自己粗略涂上消毒水,躺在新生儿身边粗粗喘气, 瘪下去的腹部赘余着,犹如一团怪异的肿瘤,长在他不相称的瘦弱四肢之间。   诡异的错位感。   四个组织高层过来看了两眼, 讨论起新生儿的去留。婴儿是女性omega, 留下她与革命/军的宗旨不符,也养不起多余的孩子,扔掉她又不符合道义。   所以四个人站在奄奄一息的孕夫身边, 三言两语决定了婴儿的命运:拿衣服把她包起来, 尽早丢到三百公里外的omega方收容所去。   他们把任务交给了我,因为我是女性, 虽然留着短发, 也依旧是“相对柔软”的女性。   大错特错。我和“柔软”一词毫不搭边。   我想了想, 还是没有指出他们的错误, 因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女alpha糟糕的境遇造成了他们的无知。   抱着出生不足一天的婴儿, 穿过整片沙漠焦土, 我使了点小法术,让收容所的omega们以为我是个受A迫害无家可归的O,热情接待了我。   看起来挺顺利的,是不是?   他们带我去参观“花园”保育室,还骄傲地保证,每一个omega都会在这里健康茁壮成长,因为收容所有大量后备资源。   后备资源?我大概猜到那是什么。   果然,他们带我去“参观”了资源库,印证了我的猜想。   ——五个仓库的alpha。   从外面的铁窗能瞧见,他们有老有少,也有年轻人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多数抖抖索索挤在一起,比市场里待宰杀的牲畜还卑贱不堪。   同样都是婴儿,同人不同命。   “所以,要怎么具体使用呢?”我问负责人。   “‘花园’保育院里的老人,孩子或孕妇患病,我们可以随时取用符合配对的alpha进行换血或移植。完全能实现自给自足,所以您不用担心。”   我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这又不是我家族名下的世界,腐臭成什么样子都与我无关。   我这种心态曾被老头子严斥为“冷漠不仁”。   回到营地,我得知那位孕夫突然大出血死亡,现在被装上了运尸车,拉去垃圾场掩埋了。   是一桩我错过的死亡。   乏味。   5月2日   今天,我得知首领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所以消失了很久。   不过我也没多关注过他,比起他,观察营地alpha们的痛苦百态更有意思。   晚上,他带着先驱小队踏着风尘回来。高至天花板的仓库大门打开,死气沉沉的地方响起了一些呼声,所有人,不论是坐着还是瘫着的,全都尽力站起来,将目光送往首领走来的方向。   第一次,我在这些alpha眼中看到了光。   或许在绝望中,拥有信仰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惜,没人在乎獠面鬼的面具下是谁,只要这个人给予承诺,尽力实现,追随者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也是我乏味的原因。   我想在成年时继承无量世界,只有一个要求,让世界众生宣告我的名号。但老爷子却因此评断我不适合管理世界,还威胁要剥夺我的继承权。   席氏子嗣单薄,成神后孕育更加艰难,几十年才得我一子,剥夺我的继承权,不过是放烟/雾/弹,质疑我能力才是真。   作为神,却要掩藏身份,化为象征符号活着,对我来说实在没什么意思。   在alpha革命军内部,充当“神”的首领也得遵守这项“规矩”。我虽然不意外,但隐约有点不悦。   只是个叛军首领,和“神”的概念未免相差太远。   我想当众揭掉他的面具,看看他的反应。   这么想时,首领恰好从我身边经过,视线在这边停留了一秒,再转去慰问其他低层人员。   我差点笑出声。   不用读他的心,我也知道,首领在克制我对他的吸引力。   仔细观察,他说话时的腔调稍紧,嗓音比之前嘶哑了两度,握住别人的手时,小拇指尖抖了一下,接着,迈步的趋势迟滞了滞,随即恢复正常,迈开长腿大步,朝营地秘密内部走去。   我拨开密集的人群,追着他的身影没入墙中,悄无声息跟在他后面下到地底。   为了不被发现,我捏了个隐身咒,先他一步进到卧房中,拉了唯一的椅子直接坐下,好整以暇等着他。   首领谨慎地开门,确定房间里没有异样后,小心锁上多层密码锁。   灯亮的瞬间,一声沉重的闷响声砸在地上。男人在我面前昏昏倒下,面具摔在我脚边,他暂时失去了意识。   我饶有兴趣捡起了面具,翻到里面,挨着嘴唇的地方有一团凝固的血。显然,他已经偷偷在面具下咽了很久的血,却因为当着众人面,不敢吐出来,造成恐慌。   我稳稳坐着,注视着他在水泥地上艰难喘气,好像一架破掉的风箱,四处呼呼漏风。   他试着扶住行军床爬起来,慢慢将自己挪到床上,弯腰想从床下捞医药箱时,那张我评价为俊秀的脸痛得几近扭曲。   但很奇怪,他像被人剪掉了舌头,即使知道周围“没人”,也不肯发出一丁点痛呼。   老头子时常教训我,批评我没有“神”的仁慈之心,不识人间疾苦。   我倒也不是“不识”,只是不在乎。   如此,我便将首领作为对象,好好——   观察。   5月3日   现在已过凌晨,出于严谨,就将这件事分为两天来讲。   首领揭开军大衣,里面只有一件薄背心,背心下的躯体裹着厚厚的绷带。前胸看着还好,转过来时,背后一片狼藉。   不知道多大多深的伤口才能将整片背染红。透过多层纱布,血依旧止不住,多到沿着纱布边缘滴出来。   可我的关注点不在伤口,而在他腹部的陈年旧疤。   横贯腹部,弯弯曲曲,边缘不规整,可能是缺乏照料,当年被切割的地方长出了难看的增生。粗线缝补的痕迹很重,隐约能看出,这道伤口是两次切割叠加的。   我产生了一些想法,亟待验证。   关于首领的过去,我耳濡目染。作为第三批alpha生育备用资源,从出生起就活在养殖场里。从小性情凶野,不甘命运,十岁出头就干了几十岁alpha们做梦都不敢干的事,三次策划逃出养殖中心,虽然均告失败。   最后一次,这个小alpha偷偷摘出了食道里的管子,趁管理员不注意,日复一日磨尖它。某天,一位大人物来视察“成果”时,被他一举戳穿了眼球。首领因此趁乱带着养殖场所有小A们逃出生天。   可惜的是,当年那场壮举的结果不尽人意。最终,只有他一个活了下来。   之后,他便辗转流浪于各处,逐渐集结了一群alpha,四处解救被圈养迫害的A们,算到今日,也有六年了。   如果传言为真,那么首领今年,不过十□□岁。   和我同岁。   鉴于同怜心在我身上基本不存在,单纯出于好奇,我站起来走到床边。他看不到我,所以不知道我是以怎样的姿态俯视着他。   营地物资短缺,在omega势力的四面围剿下很难获得医疗药品。他手里这瓶酒精,可能也是首领才有的特供品。   绷带珍贵,他不舍得丢掉浪费,就咬着牙,一圈一圈揭下它,把沾了血肉废掉的那段捋在一旁,把还能用的另一段留下。揭到最后一层时,皮肉粘连地太紧,痛得他浑身打颤,额头上出了豆大的汗珠,连着腹部的疤痕也蜿蜒痉挛起来。   太鲁莽了。   他咬开酒精瓶塞,用纱布沾了一些就往背后贴。从我站的方向看不到伤口,想必是严重的,搞不好会致命。特别在这样粗莽的自救下,比起失血,更容易死于感染。   但我的任务是观察,我只需要站在这里,用眼睛注视一个小世界男A正在经历的苦痛,而不不是插手拨乱他的生命轨迹。   出乎我的意料,他处理伤口的速度很快,重新包扎的手法也很稳。   仔细一想,这样的娴熟一定是上百次经验积累出来的。或许是在他人身上经历,更可能在自己身上。   他做这一切时,表情木然好像事不关己。周围的血腥气很浓,密闭的地下散不出去,让人呼吸更加困难。他也开始呼吸不畅了。   首领挨在床边,喘一口气,低一次身,断断续续在药箱里找着止痛药。   他找出一瓶药,睁大眼睛,凑近了看上面单独贴着的标签。我也好奇地凑过去,那是一张歪歪扭扭的简笔画,大意画的是药的用途。   药瓶上明明写满了文字说明,首领却视而不见,捧着图画标签,皱着眉头研究。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男A,不识字。   我本该觉得好笑,能统领一只反革/命/军的人竟然是个文盲。但我笑不出来,反而,觉得他悲哀又可怜。   是了,养殖场里注定要终身被使用开发的牲畜,没有任何受教育的必要。   他们不需要看懂贴在他们栅栏前的标签,也不必知道自己的姓名,最好是大脑空空,听得懂生养奉献挤奶进食的简单命令,这么就足够了。   “好像是这个……”还是个少年的alpha低喃了一句,好似要说服自己。   我看得懂药品说明,知道那的确是止痛药,便放任他吞了两颗下去。   吃了药,他面对墙侧躺着,不作声了。   我也回到了椅子上,百无聊赖坐着。一场演出结束,我有点莫名的失落。   熬过了大出血,伤病最可怕的在于并发症,首领没能躲得过,意料之中,他开始发抖,受寒,冷热交替,四肢失温。   我以为他多少会哼唧两声,等了半天,除了越来越重的呼吸,依旧没有声音。   这也难怪,伤痛对他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应该是习惯了。   就算今天死了,明早他的手下来收尸,捡起塑料面具戴上,獠面鬼依然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他这个死掉的“内核”却无人关心,也许会像那个孕夫一样,被装进黑色塑料袋丢上运尸车,在沙漠中随便找个地方埋掉。   首领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痛苦地抓过小桌台上的水,狠狠灌了一口。他喝得太猛,自己也呛到了,吭吭咳嗽两声,胡乱用手背擦着嘴,捂着肚子重新躺下去,缩成了一团骨骼精瘦的虾米。   他的呼吸声很重。   我在昏暗中注视着他,他不知道。   再过了一会,止痛药也压不住精神和躯体的双重痛苦。   他像犯了癔症,发着高烧,惊慌失措地从噩梦中惊醒,缩退到床脚,不顾背后的伤口,死死抵在墙上,只为最大限度抱住双腿,挡住腹部。   他的脑袋埋进膝盖间,无法呼吸似的发出嘶哑的低喃:“神啊……救救我……”   我忽然改了主意,打了个响指撤掉隐身咒,从椅子里站起来。   ※※※※※※※※※※※※※※※※※※※※   我好喜欢飒飒的席麻麻哈哈哈哈。麻麻你自己都是18岁少女,干嘛吐槽人家,哈哈哈   ————————   大家新年快乐呀,多谢陪伴鳕鱼度过新年。最近也要多注意身体噢!席医生提醒您多戴口罩勤洗手。   渣浪那边有席寡妇162章的事后配图,有兴趣滴仙女教母欢迎去嗑。   ——————   感谢在2020-01-22 09:30:32~2020-01-26 00:4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晨雪流连、丸子很快乐、做啥事都不留名、烤肉2号、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35瓶;于的 14瓶;郗櫞 5瓶;黑莓柑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5章 愉悦犯   我不是一个会呼应人祈求的“神”, 我现出自己, 只为看看他的反应。   受伤脆弱, 无能为力,再发现一个疑似敌方的女人突然出现, 无疑是雪上加霜, 顿入绝望。   我就是很想看看那样的表情。   没有料到的是, 他抬起头, 直接忽视了我的存在,让我一瞬间以为现身咒出了问题。   “又来了……”   又?我听到这句耐人寻味的低语, 结合他的状态, 得出了结论:他恐怕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这是有趣的。为什么他会理所应当地觉得梦中会出现我?我和他的接触明明很少。   “过来。”我命令他。   少年摇头, 被冷汗浸透的黑发贴在额角,凌乱无知。   “你害怕我?”我诧异了。我引以为傲的信息素天生有安抚作用, 鲜少有人排斥我。   “……我不认识你。”   “你说谎。你紧张的时候, 左手小拇指头就会抖。”我一针见血指出。   少年慌忙藏起手指。   “你不是想要被救吗?还不快过来。”我开始失去耐心。   “……你会看到。”   “看到什么?”   “伤疤。”   我得意地反问他:“不是说不记得我吗?”还不是在意我会看到伤疤这件事。   他说完“伤疤”两个字, 似乎耗费了所有精力,再难开口。只是抱膝紧紧靠在墙上,虽然醒着,也意识混乱。   我又问他:“你肚子痛?是怀孕了吗?”   他突然抬起脸,看我的眼神极尽凶险, 嘶声朝我喊:“滚出去, 滚出我的梦。”眼看他从枕头下摸出了枪, 我一个响指, 如他所愿消失在他的“梦”中。   少年握着那只枪, 久久对着空无一人的椅子,因为他除了这把枪,即便在梦中,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   我在暗处看着他紧绷的四肢逐渐松开,慢慢软倒,重新躺回床上。   他靠过的那面墙留下深红色的血印,很大一片。   少年留着背上的墙灰,迷迷糊糊咳了一整夜。   我也观察了一整夜。   5月7日   一位组织三把手被联邦政府飞弹袭击死亡,营地陷入恐慌。首领上台演讲四次,安抚人心,并下达统战决议,决定向联邦政府报复。   轻率的举动。   我并不看好这次部署。   紧接着,他们召开了一个内部小会,我当然通过手段进去旁听了。戴着面具的男人拿出了另一张面具,说:“你们都知道规矩。”   什么规矩?   有人接口:“我们明白,首领。你要是牺牲了,面具就传给下一个人。”即是组织的二把手。   二把手是个彪形大汉,身材壮硕,性格粗犷,在组织里很吃得开。   我跟在他后面,轻而易举发现了他和联邦omega管理委员会勾结的证据,找到了三把手被害与组织行动频频暴露的原因。   我将证据放在獠面鬼卧室的桌上,没署名我是谁。十分钟后,我被叫出来,带到了首领面前。   四处封闭气氛沉重的办公室里,獠面鬼的指头压在信封上,严肃到近乎恐吓:“老实交代,是你吗?”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我还以为他在试探内鬼。   我盯着他的指头,无端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在高烧下,满脸潮红藏起手指的样子。   外强中干的脆弱鬼。   做梦梦到我都不敢承认。   我笑了一声,周围唰唰响起枪支上膛声,警卫队严阵以待,高度紧张,却不知道我早就将他们的首领按在行军床上,拿捏了一番。   “别紧张。”我抬手示意,继而转向首领,“老实交代,是我。”   “你明天和我一起走。”   他吩咐完,就低头从桌子下揣了一轮子弹,端着小型冲/锋/枪走出去。   我听到不远处干部宿舍区狂猛的踹门声,砰砰咚咚,一阵混乱轰鸣的交火,他和二把手在地下互轰起来。   我在走廊上抱着手臂悠闲观看。一些高层文职惊叫着逃向地面,我绊倒了两个,看他们爬起来转过恐惧的面孔,伴随着房顶墙灰簌簌掉下,密集如爆炸似的子弹穿体声,我难得愉悦。   最后,獠面鬼揪住二把手尸体的后颈,沉默着拖行到我身边,停下来,说了两个字:“谢谢”。   我不知道他是谢我揭穿了内鬼,还是谢我迁就他不识字,用图画代替文字,在传递信息的信纸上详尽画了三整页小人。   也许两者皆有。   二把手的尸体拖出又长又宽的血迹,我顺着这道血路,跟着前方戴面具的alpha,来到营地的演讲高台上。   獠面鬼将千疮百孔的尸体丢在地上,脚踩着二把手肥硕的脑袋,拿下话筒,对下面乌泱泱的人群问:“还有谁?”   声音嗡嗡回荡。   “没有了吗?”   无人应声,甚至连呼吸声也抑制住了。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他反手从腰后摸出一把弯刀,手起刀落,血花四溅,二把手的肚皮像破掉的气球,他从中撕扯出一团血肉,将它展开给众人看。它两端细窄,中间坠宽,是一副联邦医药制标准人工生殖腔。   尖叫声此起彼伏,承受能力弱的,已经捂住了眼睛,低声啜泣起来。   獠面鬼冷漠转向发出哭声的方向:“为什么要哭?我摘掉了他当奴隶的标志,难道不该庆祝吗?”   哭声戛然而止,能容纳一千人的大礼堂里一片死寂。   “你们也一样。肚里装了个东西,就要终生做奴隶吗?他们换掉的是你们的肠子,不是脑子!”   十八岁少年的呼声振聋发聩。   生殖排斥。   我喜欢。   5月15日   潜入联邦境内的第七天。   跟随五十人小队辗转于各地,我窥见到了革命军庞大组织的一隅。   原来营地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个组织真正的主体散落在民间。他们如同雨水流进每个小巷隐蔽的下水道,最终汇聚成大陆地底的底下暗河,时刻为撬起地表冲毁陆上结构积蓄力量。   这张大网延伸的中心是獠面鬼。   獠面鬼的本事让我惊奇。他小小年纪,连点像样的异能也没有,在我看来就是个弱得发指的普通人,居然能记住每个组织成员的姓名,说出他们的情况,哪怕他之前根本没见过他们。   所以我问他:“你是怎么记住上万成员信息的?”   他回答:“我没有记住。我只是猜到今天要见谁,提前做好了准备。”   “你为了成为‘神’还真努力啊。”   他马上反驳:“我并不想成为神。我只想做好自己。”   然后,他看着我补了一句:“况且,‘神’也不是‘成为’的。‘神’是被人选择出来的。”   神是被人选择出来的。   所以就该被符号化吗?并不尽然。   5月16日   运气不好,我们被当局发现了。为了安全,五十人活动小队当场打散,分别嵌入各处躲藏地。   我依旧和獠面鬼分在一组。   经过多日接触,他和我的距离近了一些,但仍然排斥碰触。我几次“偶然”撞见他躲在小角落里换药疗伤,他伏蛰在暗处,手握着绷带,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仿佛我会随时扑上去一样。   我还是想问他那个问题:你也有生殖腔吗?是什么感觉?   ※※※※※※※※※※※※※※※※※※※※   麻麻:愉♂悦   哈哈哈哈没想到麻麻年轻时候是这样的麻麻吧。她是大坏坏,比美美还坏。   她逃家不是因为不想继承家业,而是强烈要求继承,却因为追求个人崇拜(就是老子天下第一那种)而被老头判定缺乏神明之心,要剥夺她继承权,她才负气出走的。   她这个人没什么道德感,完全是后来因为有了家庭才收敛掩藏住坏坏的内心。   ———————— 第186章 父母爱情   5月20日   ……我的脑子很乱。   ……我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真的没想到。   事情要从昨天说起。   我们的据点被发现, 死去了六个同伴, 我照例没有出手相救。首领很愤怒,因为死去的六个人中有两个和他是过命的交情。   入了夜, 他不顾我阻拦, 一个人扛着自制炸/弹和火器, 开着破烂的吉普车潜入了联邦政府西南警备区。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alpha。   我赶到时,他正身陷囹圄, 被三百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包围,头顶,脖子, 身上, 四处都是干掉的血迹,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他杀红了眼, 已经认不得人了, 只知道凭着直觉装弹,瞄准, 开枪, 子弹没了就拔刀, 割肉, 放血。   我趴在警备区所长的办公室窗口, 观察着他一次次陷入绝境, 又一次次突破人类底线,被逼出新的攻击方式,造成一大片血肉模糊的杀伤。   我看着他,头一次感到胸腔里的血热了起来。   他野蛮,血性,富有野外动物般挣扎不死的生命力,是脱离雕饰的,血淋淋又活生生的物种。他游走在血肉四溅中,无限逼近死亡,却也恐吓着死神,即使脸上的面具破碎掉落,也没人敢直视他的脸,他的眼睛。   除了我。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属于人类范畴的东西。可以是冷漠,嗜血,疯狂,也可以是自我意识丧失,几近崩坏。   这个人,从来没有跟着正常人类的生长轨迹而成长,从一开始,他的命运就是崩塌的。   一个脱离正常人类世界的人。   我的心脏狂跳。   这太有意思了。   我从窗口跳下去,加入战局。骨骼在我手中碎裂,脆弱的生命转瞬即逝,我逐渐靠近到他身边,他的狂热感染了我,让我的肾上腺素飙升,一种久违的,不断膨胀升腾的愉快充满了我的意识。   是的!是这种感觉,成为主宰吧!   将这些蝼蚁踩在脚下,席悯。   当时,那样的念头不可控制地掌管了我的身体。我根本无法挣脱,更没法拒绝。直到我们杀光了两千个o权警/察,才开着车混乱地回到驻地。   即使回来,我身体里熊熊燃烧的侵占欲也得不到扼制。我焦虑,躁乱,摔碎了一堆东西,想要发泄却无济于事。   我很清楚我这种可怕的侵略欲。这也是老爷子经常给我强调的“恶习”。但我改不了,也不想改。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去“得到”,“占有”,越难得到越好,越强越困难越好,我的自尊心会满足,焦灼的情况就会好转——   我冲出小房间,闯进仓库的另一头,他就在货物箱子环绕的阴暗角落里舔舐伤口。他抬起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我,捏住绷带的手指紧了紧。   这里没有人,方圆十里都不会有人听见。   我朝他狂扑了过去,和他扭打在一起。箱子翻倒,陈年的灰尘扬起来,可我不管,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是个真正的alpha,狠狠踹了我很多脚,弄得我很痛。他想要爬走,却被狂怒的我拖着腿拽回去,按在他的小破毯子上面,面朝下,用刀扯烂他的衣服。他察觉到我的真正意图,第一次开始哀嚎了,但也只是惊惶的气音,不是任何求饶。   我不管他,死死将他钉在地上,突破了紧闭的门关。Alpha被我拽着头发,脸按在毯子上,身躯剧烈向上弓起,好像死亡前最后的惊厥。他引以为豪的自由被我的暴行一记击穿,一声沉抑的,悲痛的哀叫从他身体里挤出来,在无人的仓库里,沉默回荡。   渐渐的,艰涩难垦的路径被血液润泽,我恢复了一点意识,怔愣着放开了他。   他趴在地上,气息浓烈,喘气声重到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病了。   我忘了,他身上还有很多伤,大大小小的,火器或刀子造成的伤口都在渗血。他疼啊,身上疼,小腹里面也疼,被侵略的灵魂更疼。   我后悔不已,想要伸出手去消除他的记忆,再替他善后,却听到他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地忍着痛说:“继续啊……”   Alpha从来不会拒绝,我也有这种劣根性。   再次宣泄占有欲,他没有挣扎地像之前那么厉害。而我,除了解决那段时间的爆炸烧灼的欲求,没有其他想法。   这种感觉很新鲜,又让人着迷,从里到外侵占同类的躯体有种禁/忌又紧绷的快乐。我沉迷了,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满足,杀人获得的快/感还不足它的百分之一。   Alpha似乎认命了,除了偶尔猛烈时痉挛两下,多数只是低低小声哼唧。我从后面咬他的脖子,第一次问他:“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名字?”   獠面鬼是代号,当然不是名字。   他把小毯子的边缘揪得破破烂烂,指头里都缠绕着碎断的丝线,断断续续回答:“我……啊啊我叫,AC……呜……79,048号……”   “AC79048号?这算什么名字?”   “……”他沉默了,脸埋进毯子里,任我欺辱。   “怎么不说话?”   “我没有……名字,那种东西……”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艰难。   养殖场里的alpha只有实验代号。毕竟不会有人会浪费时间给一个牲畜起名字。   我把手探下去,从毯子和他的肚子间强行挤进去,揉了揉那道凸起丑陋的疤,又问他:“你有生殖腔吗?”   我又在里面试着找了找,“嗯?我怎么没感觉到?”   他突然双手撑起来,转过身,“啪”得一声,巴掌甩在了我脸上。   我捂着脸,愣住了。我席悯,从小到大,生平头一次被人打了巴掌。   就算是老头子整日教训我,也从来不舍得扇我。   AC79048狼狈地拽起毯子蒙住脸,双手抱着头,崩溃似的抖了好一阵子。   我很生气,我气疯了,用他的身体尽情发泄,也不管alpha的腹腔适不适合这种活动,只是埋头一味惩罚他,索取他,占有他。   毕竟这是alpha,不是什么娇弱易碎的omega。   最后,我想要退出去,竟然被他垂在一边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掌有很多茧子,没怎么摸过笔杆子,而是被枪杆磨出来的。   少年碎不成声,带着哭腔承认道:“没有,没有……生殖腔。你不要出去……”   没有生殖腔,就不会怀孕。虽然很恶劣,但我承认,心头的某一部分忽然松了口气。   接着我才发现,他早就哭湿了那张小破毯子。   ——他往常出任务会随身携带,唯一用来裹身的可怜小毯子。   5月21日   我想了一天,究竟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而且直到现在都不怎么后悔呢?   我席悯,真的要照家里老头子的预言,堕入“邪神”的道路了吗?   为了验证假设,我又去找了AC79048。   他正在修检剩下的武器枪/支。仓库高高悬在上面的窗户灰蒙蒙的,光透过灰尘与玻璃透进来,照在他抿直的嘴角上。   他穿了件简单的黑背心,肩膀边缘露出点绷带的形状,脖子上贴了两个创可贴,遮盖掉我的“犯罪成果”。   严格来说,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充满着我的犯罪痕迹,如果拿去做伤情检验,我也是会被判刑的。   但这个世界不会有人管alpha的死活。我大可以一走了之,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当事人端着枪都没有攻击我,我又为什么要走?   我靠近他,他听到了,想以一声威胁式的“咔嚓”上膛声止住我的脚步。   我径直走过去,完全不顾他即将露出的爪牙,伸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背上。   他惊慌失措地丢下枪,呼吸错乱,像炸了毛的猫,对过度接触不适应,浑身不舒坦,手抬起来好几次想要扒掉我的手,还是放下来了。   我叹息了声,“啊~好可惜。我还以为会有小宝宝呢。”   他沉默着,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没有阻止我描摹他疤痕的过分举动,只是弯下腰,捡起枪,继续开始拆装擦拭。   为什么不反抗呢?   我很好奇,也也有了其他的想法。   我喜欢看他哭,还想再看一次。   所以我决定再留一个月。   5月29日   这一个多星期来,我每天都不放过他。新鲜感在我脑中持续发生作用,我从他身上找到了新的趣味。   AO战争时期的alpha们互相抚慰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对他没有其他想法,他或许知道这点,也避而不谈。   我向他索取,他就敞开身体。偶尔的偶尔,也会凑过来,给我一点暗示,最常见的行为就是:抱着他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毯子过来,抻开铺在我身边。   ——好像那毯子是在给我提供合法犯罪的温床似的。   我开始试着抱着他睡。他太瘦了,骨头硌得我有点不舒服,为了让接下去二十多天舒服些,我决定喂胖他。   5月30日   我发现了另一个世界“真神”活动的痕迹。   老爷子也监测到了,传讯来让我立刻回去。   这事有点奇怪。因为这个野生世界不属于任何神,它是自然生长的。主源世界的主神想来掺和,也应该找一个alpha势力更强的世界,而不是这里。   我还发现,这里的beta数目越来越少。由于獠面鬼的革命之火烧到了周边国家,越来越多的alpha团结起来,omega无法消除愤懑,就将beta打成了不作为者,逼他们站在omega一方。   这也太荒谬了。   我决定留下观测一会再回去。   ※※※※※※※※※※※※※※※※※※※※   我就告诉过你们!!美美是他们家最善良最爱的alpha!你们还不信吼。不靠谱崩坏爹妈二人组能养出小美丽也真是难得了(虽然他也病娇了。   席麻麻坏蛋多了。小声说爹爹好可爱嘿嘿嘿嘿嘿嘿   都莫得人看爹妈故事。只能鳕鱼自己嗑了呜呜呜呜   ————————   感谢在2020-01-26 09:04:06~2020-01-27 00:5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服。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7个;甜酒果奶酱 2个;不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莓柑橘 2瓶;夜栩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7章 坏坏席麻麻   6月15日   这些天我跟随“神”的能量活动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到“烈日”城, 还是一无所获。   我还未继承神格, 现在和对面的主神碰上只会吃亏, 但从老爷子一贯的教育中我了解到,这位神性情淡薄,不问俗事, 几千年来也没有向其他世界扩张的意愿,一直和我们划界而分, 平静相处。   不过, 有机会正面接触的话, 我还是想见一见他。   根据咒术所指, 我在烈日城展开搜寻, 其中,一处研究所里的痕迹最重。我伪造上级身份潜入探查时,一位研究员被派来接待了我,他叫方未兴,不到三十岁, 没有戴眼镜但明显看得出有些近视。因为咒术的定位不够明确,我在地面的办公室逐一搜寻一番, 没有找到类似的“人”或“物”, 当我提出要去地下看看时,研究所的所长回来, 发现我这个“上级”并不在访问名单上, 随即严厉训斥了那位研究员。   所长是传统的omega, 研究员是beta,或许是这个原因,方研究员不论被多难堪的话斥责,都没有出声反驳。   我懒得再看下去,用了点小方法脱身,接着在中央大学,城市公园后山等地方寻找,几乎踏遍了烈日城公共区域的每一片角落。   我在公园的草皮上,大学废旧的仓库里找到了一些粉笔的痕迹。通过复原,地上现出一副圆形图阵,粗略判断,是几种古文明召唤神的法阵融合的产物。以我对结界阵法多年的研究来看,这些东西不仅错漏百出,连启动阵法核心的“牺牲品”也没有,想要依靠它们召唤出主神,简直是天方夜谭。   调查到今日,还是没有实际收获。我走在街上,几乎每个店家每份报纸都在报道反o权革命组织的消息,獠面鬼他们已经通过渗透逐步控制了联邦四分之一的土地。   这速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我联系上了獠面鬼,他那边反应有点奇怪,我才想起自己似乎是不告而别。   不过在这种不安定的世界里,生生死死都是日常,不告而别也不少见。我不带任何心理负担,前去和他们汇合。   6月16日   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獠面鬼似乎和他的核心团队产生了分歧。   二把手和四把手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几乎是鄙夷的。   我不清楚走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内部权力结构变动,也没想着去探究,只是重新在AC79048身上找回乐趣,以挥霍掉剩下的“假期”。   我刚回来时,AC79048正在前线作战。他不知疲惫,捣毁了六个o方据点,把omega们的孩子,孕夫,老人,牢牢控制在手里,强逼着对面停手。   或许是因为他经历过更可怕的事,执行这些任务时,毫无怜悯之心。哪怕有小女孩在他脚下哭成泪人,为了胁迫她军方的父母,他也能毫无表情朝她开枪。   这样冷血的生物,回到我身边时,就变作了滚烫的暖炉。   说是“暖炉”,也有字面上的意义。   我抱着他持续高烧的身躯,看他被病痛中酩酊低吟。想掀开他的衣服瞧一瞧,却被死死挡住。他误会了我的意图,挣扎着坐起来,慢慢脱掉裤子,背对着挨到我身边。我经过思考,还是替他裹好衣服,他说了今天见面后第一句话:“怎么还会回来……”   我仔细品了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居然尝出点埋怨的意味。   我说:“事情办好了,当然就回来了。”   “……下次还会有别的事吗?”   “唔……说不定。”   他的声音变得迟疑:“……你喜欢孩子吗?”   我随口说:“喜欢啊,谁能不喜欢呢。”只要不是我生,有一个继承了我优秀基因的人类幼崽也不错。   他闷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像是刚喘上一口气,又急促又虚弱地说:“我身上有伤,过两天就会好,到时候就行了。”   我认为他说的“到时候就行了”意思是又可以肆无忌惮对他“犯罪”,尽情粗暴使用,就答应道:“好,那我忍两天。”   6月19日   两天到了,我按照约定来找他,他带我来到隐蔽无人的武器库,我们挤在又小又昏暗的地方,周边的架子上全是搜缴来的武器,身下是他那张小毯子。本来它整整齐齐散发着一股清洁肥皂味,很快就被我弄得皱皱巴巴,乱七八糟,腥膻夹杂着血腥气浸透了它。   这次感觉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他似乎更加柔软了,深入时反应也更激烈,即便我知道他在克制,也克制不住。   我不确定,他不说话,我也不会问,毕竟我们不是什么深入的关系,在这个世界我充其量只是个过客,不,恐怕连过客都算不上。   做完后,我朝前摸了摸他的脸,一片湿润。   ……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哭了。   我没安慰过人,更不擅长安慰,只能尽力找着话题,于是我问他:“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   “……我不知道。”他悄悄抹抹脸,把眼泪蹭在毯子上,还是止不住哽咽。   这也难怪。信息素的种类是很抽象的概念,只能说某种信息素像什么,拿自然界已存在的气味去对比,得出结论。而且这样的“比照”也需要运气。有人的味道像常见的水果,就能迅速得到认定。有人的气味很小众,就会被判定未知。   当然大多数医院是配备有信息素种类鉴定仪的,只不过……养殖场的牲畜一定不需要,况且,也没人会关心alpha的信息素。   “那我来尝一口,再告诉你吧。”   我这么宣布着,将嘴唇贴在他后颈,轻轻舔了一小口。那里虽然没有腺体,却也连接着密布的脊椎神经,让他浑身战栗,下意识弓起后背。   我仔细尝了尝,他的味道很淡,有点说不上来的涩,再舔一口,我逐渐琢磨出点概念,对他说:“你的味道很像杜梨。”   “杜梨?……是什么?”   “这里没有这种树吗?”   “或许有,只是我没听过。”   我负责地解释道:“杜梨会开出白色的小花朵,结的果实苦涩,但能用来治病,树干也可以砍掉做家具。”   “……是很实用的树啊。”   “对啊,就像——”你。我话到了嘴边,突然吞了回去。   这样说似乎不太好,他的命运已经够悲哀了。   但他却传来欣慰的声音:“是杜梨……杜梨,原来我的信息素是有意义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是模模糊糊应了声:“嗯,是很有用的树。”   6月25日   莫名其妙,我最近AC79048过于关注了。   因为他不识字,战时给他传递信息就延续了画图的方式。之后,我在他藏在身边的背囊里发现了整整一叠的小人图,还有一些药,都是抗生素。   他偶尔会半夜惊醒,跑到隔壁屋子来找我。这种从抗拒到黏人的转变,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自尊心。   他爱上我了。   我也觉得,他这只卸掉了脚镣的鹰隼,展开翅膀时英勇又有魅力,实在难得,想把他带回去,和家里的大鸾拴在一起玩赏。   所以我问他:“你为什么当时没拿我当叛徒处理?”   他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做了一个梦……我祈求神来救我,你就来了。”   我差点笑出来。想告诉他,那不是梦,是现实。   我又盯着他的眼睛,直白地问:“你是不是很爱我?”   他没什么表情,反问着:“爱?什么是爱?”   我感到十分受挫,很不高兴自己得到这样的答案。   当天晚上我没去他那里。反而是他,抱着小毯子在我帐篷前徘徊,脚步声紧张,过了好久,才掀起帐篷门一角,低着头进来了。   我没有理他,他就默不作声铺好毯子,窝在我身边,想拽我的手去摸他肚子。   但那里面分明什么也没有。他是个alpha,又没有生殖腔,有什么好摸的。   我不想摸,收回了手,依旧没有管他。   有那么几分钟,我觉得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他在我背后爬起来,怔怔看着我,又默不作声叠起小毯子,抱着它走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过了一会就出去看看。他的帐篷灯灭了,里面有零星的声音,很沉闷,我仔细听,发现那是压抑的哭声。   他年纪也不大。我忽然想到。   这个人,受那些罪的时候,被同伴的尸体环绕的时候,一滴眼泪也不掉。今天却因为我冷落了一下,难过地掉眼泪。   怎么能这么脆弱呢?这还是alpha吗?   我直接走了,回到帐篷,无端因为他生了大气。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件事必须了结。   我还没睡着,他又来了。以为我看不出他红肿的眼睛,猫着腰凑过来,将一个信封强行塞进我手里,又走了。   我爬起来,眯着眼睛朝门口看了会,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借着灯光打开信封,掏出那张纸。   纸的有些地方洇湿了一点。我看了看,纸上画的是两个小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跪在地上,女人用绳子栓住他,给他的心口按上烙铁。   说实话,我没看懂。   这是什么意思?指责我伤了他的心?   没有必要这样。   大家都是alpha,又不会怀孕,那么做也是互相取悦,如果感到难受,就分开好了。   第二天,我告诉他,信我看过了。   他脸上萌发出光彩,羞涩地笑了笑,我觉得有点奇怪,就继续说:“我们不要互相折磨了,我去其他营地,不会阻碍你发展。”   我很难形容他当时的表情。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变成了石像,风一吹,就簌簌成灰了。   他绝望地几乎发不出声音:“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我说:“我不喜欢被桎梏。”   他迷惑了一下。   我嘴巴一快,就说:“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桎梏”这词是什么意思。”   他咬着嘴唇,如遭雷击,第一次,在不是被我恶意欺负的情况下,控制不住地淌下眼泪。他一边胡乱擦着眼睛,一边想抓我的手,和我保证:“我很聪明的……我会学。”   我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他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反应过来,他没有过过一天“普通小孩”的生活,不懂任性是什么,也不知道学习能力会随着年龄退化。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踏进野生动物的生命轨迹。   (下面一段字迹略有不同:现在想来,当时任性的是我。说出那种话,也太过分了。是我对不住他。)   ※※※※※※※※※※※※※※※※※※※※   小美丽的嘴硬绝对传承自麻麻。但是小美丽的善良就遗传于爹爹。   还好这是闪回,既然知道爹妈已经幸福过了超多年了,就,不会,觉得,虐了吧?(鳕鱼不接受油锅!   ————————   感谢在2020-01-27 00:55:41~2020-01-29 21:4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服。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服。、丸子很快乐 3个;浅色故、26259444、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11瓶;不服。 10瓶;麦恩莉FiFteen 4瓶;浅色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8章 起名字   6月26日   老头子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我回无量世界了。   …………   1月28日   快到新年,我要操持族内迎春家宴。近日很忙, 老爷子还要拿事情烦我, 言里言外意指我该尽快找个人家定亲。   因此, 我毫不怀疑家宴后的几日都是我的大型相亲会。   我对主母的人选没什么要求,只一条,乖顺就行。老爷子却有很多。要考量家世, 人品,对方父母, 家庭关系, 学识德行, 简直像在选妃。   其实说是选妃也大概没错。   席家掌管无量与其下属七十九个小世界, 和世袭皇族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我们不称王, 在普通民众中间也尽量减少存在感,作为“无形的监视之眼”,守护和保卫一片安宁。   老爷子给了我一叠主母人选的信息,让我回去好好思量。我回到书房,随手丢在桌上, 翻开第一页时,却无端想起了一个人。   半年过去, 獠面鬼在那个野生小世界里的革命应该早就成功了吧。   或许他已经当了新政府总统, 受万人拥戴了。   我按捺住心里那点痒痒,漫无目的在书库里搜寻, “意外”发现了一本无聊人士自费编写的AO大陆风情书。所描述的大陆, 正是獠面鬼挣扎的那片。   我翻开书, 假装不经意翻了几页,里面全是主观性很强的私货,且错字连篇,看得我十分恼火。我翻回目录,找到了一条“alpha风俗”下面的“人工生殖腔介入”,直奔那章。   【人工生殖腔介入】——   在联邦纪年201年,人工生殖腔被发明出来,用于治疗omega的不孕症。   239年,一群未毕业的医学生出于玩笑的心态,将它装进一只公山羊的体内,并成功受孕,误打误撞获得了那一年的世界医学成就奖,从此开始研发alpha用·人工子宫。   279年,经过四十年发展,人工生殖腔一度泛滥大街,公立医院和黑市诊所都有普及,甚至有人给自己安装了两个,结局自然是排异性死亡。   280年,第二次AO矛盾大战始于上层。当时联邦议会里存在三分之二的omega,他们决定发起从上至下的改革,削弱alpha的政治军事影响力。   289年,据称有大批贫民alpha被当局带走,植入生殖腔,充当上层omega的备用生育资源。   一位军方少将级官员曾私下宣称,他在养殖场至少拥有二十只alpha产崽牲畜,每年为他产下大批基因优秀的omega婴儿,其中,再通过筛选,选择最好的一个送到他身边抚养。如此,他既不用承担生育责任,影响工作,又能为联邦的生育事业做出巨大贡献,可谓一举两得。   这样的行为不仅得到了当局的默许,还在私下大力推广。   拥有alpha产夫成为了一种贵族阶级潮流,且数量越多越能彰显身份。   291年,有部分商业大亨和政府开展了合作,经营起养殖,加工,贩卖未成年alpha的生意。   Alpha代产俨然已经成为了一条成熟的产业链。   ——以下系编者本人观点,如与现实雷同,纯属巧合。   实际上,通过我的了解,这类贩卖人口的营生不仅涉及到生育,还为上层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小奴隶。   虽然,联邦与其他国家已通过立法确认了alpha代孕的合法性,使得参与罪行的人能高枕无忧。   但这类活动本质是反人类的。   试想,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饲养场里散养到六岁,如果长相好看,就会被选为一级牲畜,送进单独的饲养栏;长得不好看,会被分派为二级三级牲畜,用于服务中低层商贾官员。   被选为一级牲畜的那群往往拥有较高的智商水平,较好的容貌,能最大限度满足高层人士对于后代基因的需求。   (当然,我得说,这群“优秀”的alpha很大程度上来自于280年清洗的那批上层alpha后代,所以具有较高的水平。然而,该认知反而使这批一级牲畜遭到更加残忍的对待,毕竟侮辱和折磨仇敌的子孙,会让omega上层集体脑内兴奋)   一级牲畜的命运恐怕还不如二级和三级。   为了最大限度筛选出优秀的“后备生育资源”,他们从10岁起就要接受植入手术,以让身体尽早适应人工生殖腔的存在。   植入的过程也相当直接。先将腹中一段肠子切掉,留出空位,再将生殖腔放进去,和腹膜连接到一起,同时还要打通生殖腔与大肠之间的通道,尽力仿造omega生殖系统。   这样一来,失去一段肠道的alpha们的吸收能力会下降,其身形会保持在苗条的形态,更加满足了上层对外形的需求,可谓“一举两得”。   …………   我越看越触目惊心。之前的那段日子里,我对人工子宫植入的了解停留在知道结果,不了解过程。像这样血淋淋地把过程摊开在我眼前,再联想起当时獠面鬼一系列举动,我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怎么也吃不胖。   怪不得他被我问到伤疤,会悲痛到打我巴掌。   他就属于那批“一级生育牲畜”,生来就要给人做奴隶,却反抗了命运。   我想到这里,开始心神不宁,胡乱翻着那本百科全书,突然,我瞄见了一张图,令我心脏砰砰狂跳。   虽然印刷的图更加精美,但结构上比起我半年前收到的那张,的确是高度相似的。   我抑制住呼吸,视线转到文字说明上。   小标题【婚礼嫁娶】   如图所示,贫民窟里的alpha自愿成为其他人的“生育者”,就会被以这样的方式带走:打上铁烙,栓上绳子,象征着交出主动权和alpha与生俱来的野性。   现在已经演化成养殖场里奴隶领养的象征。   因为没人会对alpha负责了。   …………   短短几行字,却仿佛字字泣血,刀刀割肉。   我做了什么啊?!   我想起他那句回答:爱?什么是爱?   我以为那是嘲讽。可它其实只是单纯的问句。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因为没人教过他。   他只知道,要成为我的奴隶,自愿牺牲做生育者。这就是他受到的“教育”。   那封信,根本不是指责我伤害他,而是最后的孤注一掷,想用自己的灵魂和躯体求得我一点点垂怜。   那种柔软的改变,捂着腹部不让我再看的古怪行径,恐怕是将我那句玩笑话当了真,又……   怪不得他会哭。   他好不容易挣脱命运的宝贵灵魂,又系在了我身上,我却剪断了那根连着血脉的线,让他所有挣扎与妥协付诸东流。   为了自己,不做奴隶。为了我,成为奴隶。   我丢下书,冲出云海穹宫。   1月30日   我回去后,打听到就在一个月之前,他残忍地烹煮了联邦的副总统,在广场上。   那个时候,我们的孩子应该有6个月大。   但短短一个月中,一支新出现的o权委员会以恐怖的速度和力量抓出了他们的中坚力量,他们一败涂地,逐一被收监。   现在我监狱里,他被关在这里,等待死刑。   等待的这段时间也是痛苦的,他受到了持续的精神折磨。每一天,都会有委员会成员过来,对他进行长时间的审问,要他当着所有人面承认自己低人一等,自己是奴隶,是肮脏的狗,是公狗怀孕。   还要他低头承认,最好的洗涤他灵魂的方式,就是拿东西伸进去把孩子搅碎。   不断通过各种方式打磨,绞碎,撕裂他的尊严。   就像当时的我一样坏。   如果他回答得让委员会满意,他们就会施舍给他一顿馊饭。   AC79048就是靠着这顿饭,护着我的孩子,活到了我来弥补错误的这一刻。   我听到狱警在讨论他的处置办法。他们准备明天拉他出去做检查,如果肚里是o,就放任他活到生产日。如果是a,就先捅掉孩子,再给他吃一顿枪子。   我去的时候,他除了肚子,其他地方都瘦脱了形。他神志恍惚,已经快疯了。可我只是喊了他一声,因为他没有名字,所以我就喊:“喂,你……”   他听到了声音,居然踉踉跄跄,歪歪倒倒站起来,朝着我笨重地奔过来。又抓起我的手,摸他的肚子。   里面正好经过一次胎动。第一次,我触碰到了生命的脉搏。   我搂着他颤抖的身躯,给他施了血缘魔法。   是个alpha,男A。   幸好我来的及时,否则明天就是他们俩的祭日。   1月31日   我不由分说,将他救出来,带他回去了。   我不能跟老头子介绍,说这是我男人,他叫AC79048。老头子铁定会把我打出家门。   我琢磨着给他起个名字。因为他是杜梨味的,就姓杜好了。   至于名字,他这十九年,已经看遍众生,阅尽沧澜,不如就叫阅澜。   我和他说了想法,他点点头,只说:“你把字写在纸上,写大一些。”   晚上,我看到他在旅馆房间里捏了笔,皱着眉头,满脸严肃,一笔一划描摹着那三个字。握笔的姿势,力度,都不对,却很认真,很努力。   他看到我来了,扶着腰站起来,有点腼腆地要求道:“你叫我一声。”   我:“AC79048。”   他低声说:“不是,用我的名字。”   也是,AC79048只是实验室代号。   我:“阅澜?”   杜阅澜眼眶里盈出泪花,低下头,重重应了声:“嗯!”   我走过去,把他围抱在怀里,踮起脚尖第一次吻了他。   ※※※※※※※※※※※※※※※※※※※※   爹妈爱情应该再有两章就没了,就可以回去继续美美桓了哈哈哈   希望你们已经看好了看够了   我觉得麻麻还是比小墨汁好的。弟弟是真的没心没肺,麻麻还是有的。   ————————   感谢在2020-01-29 21:43:22~2020-01-30 22:2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2个;晨雪流连、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尽 12瓶;欧洲首席绯、Kylin 5瓶;丸子很快乐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9章 我的小莫回   2月1日   不出我所料, 老爷子知道我没打招呼就带人回来后勃然大怒。我任他发了一通脾气, 跪在堂下等他发问。   “我还道你是看不上那些人, 没想到, 席悯啊席悯,你给我找了个什么人回来?!他大字都不识一个,你娶了他, 主母的位子他也担不起!”   我脾气也上来了:“他担不起我替他担着!”   老爷摇摇头:“你还年轻,这是一时脑热。等过几年你接了位子,被俗事缠身,却找不到人与你分担, 休要后悔!”   我不觉意道:“到时候后悔再说。”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我不管你外头情人有多少, 主母只能有一个, 娶了就不能退, 除非去世,不能换人,你可曾想过?”   “不曾。”   “什么?!”   “不曾想过换人。孬好就是他了。反正换谁对我都一样。”   老爷子被我噎了下, 没想到我态度如此坚决,拂了拂手, 赶我走:“去吧去吧, 把他安顿好, 孩子生下来再行打算。”   我熟知他一贯套路, 这么说就是打发我走, 再过几个月, 可以直接来个翻脸不认人,那就是活活打我的脸。   我压根不准备在这事上让步,继续追问:“怎样的打算?”   老头子坐在红梨木太师椅上,眉心打了个疙瘩,一双精于算计的老眼紧紧盯着我,对我说:“把那孩子接过来养。”   “名分呢?”   “不入族谱。”   我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那不行!”   “跪下!”   我只得退回去端端正正跪好,同时也据理力争:“他还年轻,主母的事务不多,他可以从头学起。”   老头子气得拿手杖敲地:“我席家儿女,怎么能娶一个专门用来给人产崽的奴隶?”   我低着头,知道怎么也说不通这个老顽固,准备给他下个套,就顺着他的意思,假装动摇了:“您说的也是……仔细想想他确实配不上我,家世学识都差太多,我再想想吧……但您得给我个合适理由,好让我回去拒绝他。毕竟……他怀着孩子,也不容易。”   老爷子叹了口气,也松口了,“你就回去给他说,席氏有个老规矩,新人进门得在门外跪三天。他要是跪得了,就算作老祖宗亲自同意,我也不会再阻拦。”   他说完,又信心十足地补了一句:“现下寒冬腊月,他又顾及孩子,听完一定会打退堂鼓,事情便迎刃而解。”   不愧是老狐狸一只。   可惜蜗居在家太久,低估了我的决心。   我把话传给杜阅澜,给他出了主意:“老头子说是这么说,到时候你象征性在外面跪十几分钟,我去将他引下来,你说两句软话,他看在孙子的面上不会不答应的。”   杜阅澜说:“没关系,让我跪三天也可以。”   我沉了脸:“坚决不行,你根本受不住。要是他不答应,我就带你走,这么多世界总有容身处。”   他感激地说:“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和他商量好,便回到大宅做一些准备。房间要收拾好,孕夫通常用的东西也布置上。   老爷子却从我的举动中察觉到苗头,直接釜底抽薪,封了屋子把我锁在卧房里,让我寸步无法离开。   我人生中头一次感到什么是恐慌。   我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怎么办?他不是异能者,面对席家毫无抗争之力。要是老太爷趁此机会将他送走,那岂不是——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但也说不定,那个老狐狸,为了所谓的家族传承,血脉高贵,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急得在房间里乱走,不论试了多少种方法,都没法开门。   晚间,家里的佣人过来送饭,手伸进门洞里,被我抓住读了思想——杜阅澜等不到我回去,已经来到了楼下安安静静跪着了。   我放开佣人,急忙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夜色已深,灰茫茫一片,鹅毛大雪纷飞,根本看不清杜阅澜的身影。   我翻出多年不用的热水袋,灌满水,用咒术加热后持续保温,又找了两件貂衣,裹住热水袋,便抱着热水吃食和一大包衣物,顶着风雪翻出了窗外。   好在楼阁是横梁结构,有地方下手脚,我找了块没人的地方悄悄落了地,再翻到墙外,顺着墙沿找人。离老远看到一抹灰影,我心口滋滋一痛,脚下不停,朝他奔过去。   现下是冬季,大宅墙外的雪已经落了半米深,他就跪在正门前,漆红色台阶上,膝盖下面除了两块砖头,什么也没垫。即便这样,他上半身还是挺得笔直,他的脊椎,不曾弯曲。   我看着这一幕,忽然眼眶发热,好似跪在雪里的是我。   “阅澜,阅澜!”我根本不顾宅子内的守门人会不会听到向老头子报告,冲到他身前,想要托起他。   他用瘦骨嶙峋的大手拽住了我,缓缓抬起没有血色的脸,轻轻地摇摇头,嘴唇几乎发不出声音:“不行……不能走……”   我的声音又急又气愤:“为什么不能走?”   他的视线垂向地面,沉默了一会。我突然意识到,我能想得到的法子,老头子一定比我更清楚,甚至早就料到我的举动……   我才是那个中套的人。   “他来过了,是不是?他跟你说什么了?”   杜阅澜一手托着腹部突起的轮廓,一边慢慢说:“说……我随时可以走……但是走了就……就……”   他忽然抬起一双哀伤的眼睛来看我,“这个孩子,就只能做你的私生子。我可以不要命……但我们的孩子不能再受这种——”   我用拥抱打断他艰难的话,告诉他:“不可能。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名正言顺入族谱。我向你承诺,不论他以后多么庸碌多么顽劣,我都会让他做继承家主。”   他冻得嘴唇哆嗦,却很高兴地问:“真的么?真的可以吗?”   “真的!我可以给你画图立字据。”   “不用……”他宽慰地笑了笑,“悯,我相信你。”   即便被我任性抛弃一次,还是愿意相信我吗?   也是。除我之外,他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明明身为叛军首领,却违抗组织纪律,重新装回了生殖腔,他所背负的指责与唾骂不可想象。   “其实……我的基因不差的。”他拉住我,絮絮说起来,好像是想说服我,“我通过了最高级的基因筛选,是那几年中最好的一个。我也是……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的。”   “别再说了。”我抑制不住哽咽的趋势,抽出他膝盖下两块砖头,那是防止雪浸湿衣服用的。   我将带来的暖裘垫在他腿下面,用袖子打了个结,系好,再把热水袋塞进他怀里,拉开拉链摸到肚子的时候,啊,裹在腰上用来御寒的,是那张我们翻滚过许多次的小毯子。   如果没有我,他也只有这张毯子了。   如果不是命运眷顾我,破破烂烂的可怜小毯子会成为他最后的裹尸布。   他被我触碰到时,打了个哆嗦,忍着难受悄悄把重心移到后腿上。没有办法,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坠得他骨盆疼痛。   我给他施了温暖咒,围着他布了一小圈结界,让经过的寒风都能绕道而行,最后,我也跪在他面前,从前面抱住他,互相搂在一起,守护好那只已经因母体营养不良而发育迟缓的小生命。   “悯……”   “嗯?”   他紧张了一会,最后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哽着声音开口:“我……我很爱你。”   我有些诧异,脑袋从他肩头抬起来,捧起他的脸,看到他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羞涩,继而低着头解释:   “你走之后,我去问了其他人,问那些有过家室的……对不起,我那时候没懂你的意思,让你误会了,你一定很难过吧……我这半年来都很痛恨自己……”   “你痛恨什么!你该痛恨的人是我啊!”我实在无法将悔恨与悲伤压下去,任凭它们从眼眶涌出去,“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该认错的也是我。我从一开始就想着逃避责任,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造成这样的结果,所有的苦果都应该我来承担。”   他轻轻说:“没关系的……”   我说着说着,自己居然崩溃地哭了起来:“我对你这么坏……第一次还强了你,你都没有责怪我……你和我同岁,却过得这么苦,还受我欺负,我实在太坏了呜……”   他笨拙地拍着我的背,试图说些什么来安慰我,吐出来的却是些奇奇怪怪的话:“……不会。欺负我,挺好的。我愿意的。很愿意被你欺负。如果能一辈子被欺负就好了……”   真是奇怪的人。   可我却很喜欢,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   我们依偎着,相互陪伴着过了一整夜。似乎经过了这样的日子,再看到早晨的曙光时,觉得今后也没有什么困难能阻挡我们了。   我轻轻抚着他暖融融的肚子,孩子在里面活动了一会,搅得他从半梦半醒间苏醒。他往我身前挨得更近,汲取着我的信息素,问我:“什么时候给他取个名字呢?”   我说:“就今天吧。”   “今天?现在吗?”   “对。”   “叫什么好呢?还是悯来取吧。”   我望着大宅外金辉熠熠色的晨光,想了想,说道:“前路昭昭,一去莫回头……不如就叫莫回。希望他做事果决,不曾后悔。”   “莫回……莫回。”他神情柔软,大掌覆在我的手背上,一同隔着薄薄的血肉,触碰着小莫回。   “真是好听的名字啊。”他由衷喜欢地说。   小莫回,会长成什么样的莫回呢?或许多年之后,这本日记交在他的手上,他自己也能有明确的答案。   ——————   桓修白放下日记本,转过头,准确亲在席莫回发烫的脸颊上。   这位新任主母宣布道:“长成了温柔可爱的小莫回,是我的小莫回。”   ※※※※※※※※※※※※※※※※※※※※   哈哈哈细心你的你们会发现,日记写的是2月1日,我们现实也是2月1日呢。仿佛有种正在进行发生的感觉。   几日不见我居然很怀念桓二白和美美呢!!!!(被仙女教母暴揍   ——————   感谢在2020-01-30 22:27:38~2020-02-01 10:3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2个;不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棉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0章 娇气包小小美   “还要继续看吗?”席莫回从更衣室走出来, 小臂搭着件浅米色外套。   “你要出门?”桓修白放下日记本。   “嗯,母亲那里还有不少事等我交接。”说话间, 他已走到了卧房门口。   桓修白忽然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席莫回意味深长地望回来,omega讪讪摸了下鼻子,说:“不会打扰你, 我就在外面等着。”   “今天不行,下次吧。”席莫回假装没看到他的失落。   “那我送你到门口。”桓修白说着已经走到他身边。   席莫回仔细打量着他,他也坦然面对着席莫回。Alpha忽然嘱咐道:“等会我走了, 席墨之你可以随便对付, 如果是父亲来为难你, 不要和他冲突,一切等我回来处理。”   桓修白看过日记,对杜阅澜印象大为改观, 乐观道:“不会吧?婆婆人还挺好的。”   席莫回说:“以前应该是好的,被我母亲教养了这么多年, 就不好了。”   “……”虽然这么评价自己父母不好,但……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席莫回笑道:“我父亲能亲自烧水扒皮烹煮一锅omega, 你就不怕他把你也煮了?”   桓修白相当自信:“不会,婆婆打不过我。”   “你这话可别被他听去了,他手段很脏的。”   “怎样的脏?”   “挟持我威胁你, 算不算?”   “……算, 够狠!”   他俩一路并行走到楼下, 半路没碰见家里人。佣人早早把席莫回出门要穿的鞋摆好放在门厅。   席莫回穿上外套, 从后领子里拨出长发。穿鞋时,一手自然地搭在桓修白肩膀上,借力扶住,一边微微屈身,长发零散地铺在浅米色西装料的纹理上。他勾着脚背弯起小腿,指头在后跟扣了下,抬起脸时,发现桓修白正低头瞧他瞧得出神。   “怎么了?”席莫回明知故问。   桓修白持续神魂出窍。这幅情景简直就像……新婚妻子出门前搭着男人的肩膀穿起小红鞋?   桓修白往下瞄了眼。   可惜。   今天不是教皇的浅口红鞋。   明明没说什么话,身边这个人却随时随地散发出一种“我是你的我是你的”的气息,引得他怔怔开口陈述:“我们结婚了啊。”   “没有,你在做梦。”   “啊?”他突然清醒过来,力争道:“我才没有做梦。”   席莫回微微侧头:“怎么证明呢?”   桓修白听出他话中的引诱,蓄势待发。席莫回看出他的动作趋势,勾起嘴角。   omega朝前一步将他扑压在门厅前的墙上,正要埋进他发间深深吸一口——   “咳。”   桓修白浑身炸毛,两人迅速分开。杜阅澜从他二人面前经过,停下来问:“这么晚了,去哪?”   两人默契地回头往外望了一眼,外边天色正好,刚过下午三点。   哪里晚了?!   桓修白知道席父是为缓解尴尬,临时找话,就主动表现说道:“我送莫回下来。”   杜阅澜:“我看得出来。”   “……”虽然气氛更尴尬了,但婆婆过了这么多年不会转弯的脾性好像还是没有变。   “我先走了,父亲。”席莫回这边和杜阅澜打完招呼,那边抓了桓修白胳膊,捂住他脑袋往自己肩头一按。   桓修白猝不及防,一连大喘气,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推开,席莫回手指梳理了下长发,回眸道:“真的走了。”   那眼神分明是看杜阅澜的。   杜阅澜眼里暗了暗,有种莫名的失落。   席莫回走后,杜阅澜转向桓修白,问道:“你的戒指呢?”   “戒指?”桓修白反应了两秒,突然想起来,他,的,戒,指!主,母,戒,指!——被他当时放在小屋的桌上了……   东西无疑是被席莫回收起来了,至于为什么还没给他……肯定是还在生气他擅自把重要的信物丢下了啊。   “……在屋里,太贵重,没带出来。”桓修白面对杜阅澜只能这么答。   杜阅澜叮嘱着:“以后出门都要戴着。”说完,他看桓修白脸上冒出疑问,又加了一句,“是身份的象征。”   彼时,桓修白还没切身体会到这句“身份的象征”下的深意。   他无精打采回到屋里,倒在席莫回的大床上,alpha一走,屋里的温度仿佛降了几度,连环境都无端陌生了起来。   他这会子才察觉出一点身体上的难受来,低烧让他冷热交替。他颓废地坐起来,摸了摸后脖子,刻着牙印的地方一片滚烫。   算起来,从重逢那天到现在也有十多天了,按第一次来算,如果受孕的话现在应该能验出来了吧?   桓修白想起这件事,立即从空间里拖出一箱验孕棒,随便摸了一根揣起来,紧张兮兮进了浴室——   又垂头丧气回来了。   没有……不,应该说有可能是这两天有了,日子还不够,检查不出来。腺体标记时受孕率最高,其实是前两天才开始受孕也说不定。   ……毕竟都被灌了一肚子。别人是零星种子撒在土里,他家alpha是努力用种子把地淹冒泡了,这要是还不中,他生育力标杆omega的脸还往哪放?   他胡思乱想的途中,撞到了小茶几,日记本掉下来,他正弯腰去捡,一行字映入眼帘——   “……莫回丢了,他很着急……”   丢了?桓修白捡起来,忍不住继续读下去。虽然不曾认识席莫回的青春,但能通过这种方式弥补回来,也是种安慰。   他往前翻了几页,发现这段事是席莫回六岁时发生的,原日记中写道——   ——————————   9月17日   今天,我带着墨之去医院做例行检查,阅澜突然联系我,说莫回没有去学校,老师打电话过来问了。   我让他不要慌张,阅澜却很紧张。近年来方未兴的势力越来越大,即使我们已经关闭了所有进出小世界的通道,也难防他会附在普通人身上潜进来。   如果方未兴想寻找宿主培养,作为我后代的莫回毫无疑问是最优的选择。   “不用过于紧张,莫回身上有血缘连接,我找到后马上通知你。”   “悯,可是他才六岁,很可能会遇见危——”   “相信你自己生出来的儿子。常人可绑不走他。”况且,这小子很可能是自己出走的。   我心里有了几分猜想,即刻用咒术定位到孩子的位置,发给阅澜。   莫回一路生来长来,出落得乖巧又懂事,比正常孩子开蒙开智早几年。但自从我有了墨之,阅澜一门心思扑在我这里,对他疏于关爱,逐渐地……这孩子就不爱说话了,看见我也会躲,偶尔会偷偷趴在我房门前看,发现我们在哄他弟弟,就撇一下嘴巴,跑走了。   过了一会,阅澜如释重负地给我来电,说孩子找到了,离学校有两百公里远,正在一户人家里吃雪糕。   雪糕?我们家一向不会给莫回吃那种东西,即便有冷饮,也是家里厨房现做的。   我将墨之托付给席恪,决定赶过去看看。   我到的时候,他们爹俩正在争执。   这户人家的家境很普通,甚至说得上差,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虽然眼珠还在动,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老人家视力不行,已经半失明了。   我家的大少爷就坐在她家唯一的好椅子上,手里捏着根舔了一半的雪糕,看桌上的包装纸,是提子味的。   但也是很平民廉价的那类雪糕,和家里厨房做的不可相比。   孩子坐得端端正正,脊背挺得笔直,受他父亲的训。   阅澜绷着脸:“你是alpha,不可以再像刚才那样和婆婆撒娇要东西吃。”   老太太连忙说:“没事没事,我爱给他吃,只要你们不嫌弃。”   阅澜一听这话,更是愧疚,忙得要掏钱出来补偿。我把他按住了,摇摇头,他懂了我的意思,再怒视向莫回。   孩子气呼呼的:“为什么呢?可他们都很喜欢我。”   “他们是谁?”   他伸出指头算了起来:“放我出来的徐老师,开车送我的叔叔,车站帮我买票的阿姨,还有带我回来的婆婆。”   “徐老师和喜欢的人分开了,我送了她纸叠花,叔叔的女儿不见了,开车去坟地,什么是坟地?和祠堂一样吗?车站的阿姨躺在铁道中间,我跳下去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听大地里的声音,我也躺下和她一起听了,作为答谢,她就帮我买了进站的儿童票哦。婆婆也是,钱包掉在地上找不到,我帮她捡起来了。”   阅澜越听越心惊肉跳,不敢想象这么小个孩子是怎么穿过200公里的路程,避开所有恶意,平静坐在这里的。   老太太过来想摸孩子的头顶,莫回居然没有躲开。   阅澜也呆住了。这一两年,莫回很抗拒被他摸脑袋,还有理有据,拿出了合适的理由:“老师说了alpha的头被摸多了会长不高的。”   阅澜低低自喃:“……所以是编来骗我的。只是不想给我摸。”   我拍了拍阅澜的肩膀,捏了两下,让他不要在意。   老太太看不太清楚,就眯着眼睛朝着光,对我俩的影子说:“其实是我听见这孩子在路边哭,也没有人敢去问他,就带来家了。我老眼昏花,也看不清楚,还怕他丢了没人管,还好你们来得快啊。”   孩子昂起脑袋,委屈地问:“啊?婆婆看不到吗?不是因为我好看才请我吃东西的吗?”   “不是哦,是因为你对婆婆心善。”   莫回忽然含了眼泪,忍着不流出来,小声嘀咕:“我才不善良,我讨厌弟弟,想杀掉他,丢进池塘里喂鸟。”   这样的话由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出来很可怕。   特别是我们知道,他是认真的,并且再长两年,完全有能力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不留痕迹。   阅澜骤然转向我,一脸惊惶,我知道他又要责怪自己没教好孩子了。   我们回去了,阅澜生了很大的气,他气孩子,更气自己,后悔到在自己手背上刻了道血淋淋的日期,就为了惩罚自己,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弄丢莫回。   为他自残这事,我带他进房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他一天没和我说话。   或许是我那句承诺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唉。   10月8日   莫回又丢了。阅澜发了疯地去找,还没找到,家里的佣人说他已经背着书包自己回去了。   这孩子,如果不是生在我们家,长大后一定是难得的劲敌。   我们回去时,他乖乖坐在堂厅,手里捏着的雪糕,仿佛是对我们明目张胆的挑衅。   我差点就笑出来了。太有趣了,这孩子。   阅澜忍下脾气问他:“雪糕是你自己的买的吗?”   莫回:“有人帮我买的哦。”   阅澜训斥他:“以后不可以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为什么呢?”   阅澜搬出他百年不变的理论:“因为你是alpha,不可以依靠别人。”   这时候,佣人正好抱着墨之过来,要递给我。   莫回看到了,抓起书包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回头眼泪汪汪好委屈地喊了句:“我没有依靠别人,我跑出去,都有自己跑回来,我哭了都不用人抱!”   阅澜望着他蹬蹬跑向大宅深处的背影,担忧地,犹豫地问我:“悯……我们的孩子,怎么不像个alpha?”   我说:“六七岁正是任性的时候,过几年就会好了。”   管教孩子是主母的责任,我不打算过多插手。而且,自从老太爷四年前去世,太多事情压在我身上,阅澜多数时候也帮不上忙,我一周里鲜有时间关心家庭。   说到底,都是给我自己找理由罢了。   11月29日   我听到了一段有趣的对话,所以记下来。   莫回上完这学期的小学生/理课,内容是教大家认识abo六种性别。   回来后,莫回抱着书一本正经地问阅澜:“爸爸也是alpha吗?”   阅澜:“是。”   “为什么爸爸可以生下我?alpha男孩子不是不可以生小朋友吗?爸爸是我的麻麻吗?”   阅澜解释不清,涉及这个问题,也对孩子难以启齿,就强调说:“……就是可以。”   孩子眼睛亮了:“那我也是alpha,我以后也可以生小宝宝吗?”   阅澜:“不可以!”   ——再翻过两年时间线。   4月9日   之前莫回总去探望的那位婆婆今天去世了。   这位婆婆,我们事后也有照顾。带婆婆去医院治好了眼睛,莫回也很高兴,逢年过节都会由阅澜带着莫回去探望她。   她无儿无女,无人收殓,就由我们家出面帮忙。   但莫回还小,老太爷去世的时候他才两岁,没有记忆,这次是头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的面目。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挂在嘴边的“杀死弟弟”,并不是让弟弟消失那么简单,还要经历一系列的过程,比如失去意识,身体变冷,放进黑盒子里,这些在孩子看来很肃穆恐怖的行为。   莫回不懂生老病死,哭着问:“为什么会死?婆婆为什么要死?”   阅澜回答道:“是人都会变老,会死,我和你母亲也一样。”   孩子从小声抽噎变成了爆哭:“我不要!不要你们死!我也不要变成老爷爷,不要死,我不要呜呜……”   阅澜牵着他的手,蹲下来给他擦眼泪,喃喃着:“太任性了啊……”   “不可以吗?”莫回使劲蹭着眼泪,两颊的小肉都气得鼓起来,还因为哭得缺氧,越来越红。   阅澜完全不会哄孩子,直接坦诚告诉他现实:“不可以。”   不过,要做席家的继承人,以后从他手中经过的死亡只多不少。   虽然残忍,但不告诉莫回真相,他这样的娇气包是难挑大梁的。   ——————   娇气包,可爱任性又会委屈的娇气包啊……   桓修白翻滚了半天,蒙在枕头里抱着日记本偷笑。   这么委屈,都没人哄,不知道私底下偷偷流了多少泪珠子。   好想违背自然法则拨动时间回去偷窥啊!   门把手响动一声,桓修白倏然坐起来,席莫回的视线正好对过来,清淡地说了声:“我回来了。”   桓修白磨搓着下巴,盯着他,想着怎么把这家伙的精英外表皮扒掉,逼出里面那层撒娇精。   “你还在看?这么有趣吗?”席莫回走过来拿过日记本,看到那一页时,愣了下。   桓修白趁此机会把他捞下来,翻了个身压住,正准备逼问,却被席莫回亲密地贴上额头,皱眉道:“怎么更烫了?”   桓修白:“我没吃药。”又捏了捏长大成人的“娇气包”的漂亮脸蛋,宣布道:“我要吃你。”   “别胡闹。”席莫回想下床去找点对策。   桓修白死死把他骑住,含了笑,把日记本翻到那一页,凑到面前给他看,指着那段说:“给我来段这个,‘我不要’这个。”   席莫回扭过头不去看,绷紧脸:“无聊。”   “来一段这个,我今天就好好听话,不折腾你了。”   席莫回似笑非笑:“还敢威胁我了?不看看你在谁的地盘?”   桓修白亲他一大口,偷了点腺液,有滋有味地说:“在你的妖精洞里。”   “……桓修白!”   “好了好了,你也满足一下我,就说两句。”桓修白调子软了。   他态度一软,席莫回也软了,松口了,勉强答应:“那好吧……”   席莫回清清嗓子,注视着omega说:“我不想变成老爷爷,也不想死,不要死。”   桓修白搂住他的脖子,贴上去,轻声问他:“还有呢?”   席莫回被他略高的体温覆盖着,话语不自觉流淌出来:“还有……老了会变丑,也不想要……”   说了两句,他忽然真挚了起来,“说起来,如果死的话,也是我比阿桓早去世,你是自然法则成神,青春永驻……我把神格传给下一代,就会慢慢变老……被你看见容颜老去,我也会,害怕。你握着的这只手会长满皱纹,你喜欢听的声音会破落,我会牙齿脱落,身形佝偻,像那个婆婆一样躺在床上,再也没法满足你的需求……如果时间……可以停在当下就好了……”   桓修白啃咬着他的脖子,忽而叹息一声:“真是任性啊。”   席莫回:“不可以吗?”   “可以。”   “嗯?”   桓修白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和我当然可以。”   席莫回笑了,却有点落寞,“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桓修白把发烫的额头贴在他温暖的颈窝中,闷闷说:“才不是说说而已。”   下周是席莫回的生日,这份信息也是从日记中得来的。   而桓修白,已经悄悄决定好了送他的礼物。   ※※※※※※※※※※※※※※※※※※※※   桓哥哥太可爱了啦!!!逼美美和他再撒娇一次然后拿实际行动哄他什么的,呜呜呜呜呜可爱爱。美美也好爱桓哥,出门前还眼神示威爹爹。   我疯狂嗑!!!   ————————   这章长吧,看到这么可爱的娇气包美,还不给鱼留一个可爱爱的评论咩?   顺便一说,答应你们的结婚篇鸡腿菇已经好了,有兴趣可以去找我要哦   ——————   感谢在2020-02-01 10:39:00~2020-02-04 03:5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齿池 6个;小盐好甜 2个;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萝 21瓶;大家都好可怕呀 9瓶;马桶里有个蛋、桃花笑笑生 5瓶;黑莓柑橘 2瓶;浅色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1章 突敏期的omega桓   从医学角度来说, 相当一部分的omega被咬破腺体后, 由于身份变化的心理落差, 在三到三十天内都可能伴随着敏感,易怒,排斥等心理症状。同时, 因标记引起的激素变化又使他们在身体上渴望接触,获得A性素安慰。   ——这就造成了矛盾。   究竟是靠近alpha,接受安慰, 还是排斥他的标记者, 离得越远越好?   主源世界大部分O的选择是“用完就扔”。摄取完A性素再把alpha推下床赶出门,上锁拉黑一气呵成。   这一系列矛盾又古怪的生理时期被大众普遍称之为“突敏期”。   “突敏期”的桓修白,作为omega中异于常人的个体,表现出和大众截然相反的属性。   ——黏糊, 极其黏糊,时时刻刻都想黏在alpha身边。   席莫回在婚后第三天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   他半夜醒来,迷迷糊糊下床去盥洗室, 放完水, 正要撩下袍子,转头从斜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一双幽深的眼睛,视线的终点就凝固在他身上。   这人趴在门框边上,正悄悄窥视他。   席莫回一下子清醒了。   他心态平稳, 脉搏正常, 因为这既不是午夜猛鬼, 也不是半夜杀神, 充其量只能算个……过度缺爱的可怜凶鬼。   说桓修白可怜,是因为这三天来,他每一天都要出门和席悯交接大量事宜,家族事务体系庞杂,容量繁广,这种忙碌的情况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他和新婚O的相处时间也就大大缩短了。   可也不该这么黏他,究竟是为什么……   席莫回还在思考,omega就走过来,撩开他的睡袍,熟练跪下张嘴并——被席莫回一把握住脖子,强行制止。   席莫回修长的手指从脖颈缓缓向上,抚到了下巴,抬起桓修白的下颌,自己则低下身,眯起眼睛瞧他:“想干什么?”   干燥的厚唇里吐出两个字:“想要。”   席莫回松开指头,“不给。”   桓修白跪着,伸手环住他的腰,一头睡得凌乱的黑发alpha小腹上蹭了蹭,声带轻轻震动:“给点儿吧。”   ……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可怜兮兮的?   席莫回揉了揉那撮黑毛,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   在桓修白又开始朝着“目标”蠢蠢欲动之前,席莫回拉他起来,面无表情吩咐:“回去睡觉。”   回去床上——   “象征性给一点吧……”   席莫回指着床头夜光时钟:“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剧烈运动会使休息调整中的器官持续疲惫,尤其对心脏不好。”   他一躺倒,桓修白就迅速贴近过去,“不剧烈,行吗?就放进来,不动。”   Omega的嘴,骗人的鬼,说不动就不动?真进去了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所以席莫回态度坚决:“不行。你才出祠堂几天?不能饿得这么快。”   桓修白苦恼地说:“我控制不住……席老师,通融一下啊。”   “此路不通。而且你还在低烧……”席莫回咬着唇,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体温高,会弄得我睡不好。”   “那好吧。”omega果然放弃了。   过了一会,大床轻微震动了两下,席莫回掀开眼皮,男人居然跑到床边缘睡着去了。   席莫回磨着牙,忍了又忍,才没抬起腿一脚将他踹下去。   谁料背对着他睡的桓修白突然闷闷出声:“……我离你远点,免得你被我袭击。你是不是想揍我。”   “……”   “你来揍我吧,这样我就有理由强抱你了。”   席莫回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他的肌肉背上,下脚选的是肉多的地方,力道也轻,衬托得语调都轻了两分:“你找什么理由?!想强就强啊!”   “不是你说你会睡不好吗!”   “那你不会做到我筋疲力尽让我尽快入睡吗!”   “不是你……?!我来了!”   桓修白美滋滋地扑过去。席莫回张开身体让他扑个满怀。   Omega在席莫回身上忙活,alpha边扯紧被子,盖住身体交叠的两人,边在他侍弄下绞紧长腿,小声嘀咕:“说好了别太激烈的啊。”   桓修白嵌进去,满足地倒在他胸口,鼻腔里萦绕着长发清新的沐浴液味,又舔了舔alpha的喉结,轻轻咬了一口:“啊,好香。”   Alpha瞬间炸毛:“桓修白,你有病吗?”   “有啊。”   “……没救了。”   第二天,席大少爷果然比原定时间晚起了两个小时。   直到佣人过来敲门提醒,席莫回才迷糊睁开眼,把缠抱在自己身上,满身肌肉的omega拨开,迅速起床洗漱穿衣。   他从更衣室出来,果然,本来熟睡的omega又抱着臂靠在门口,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又要走了吗?”   席莫回意外听出点别的意思来……仿佛和记忆中某部分重合了。   “大少爷,夫人在堂厅等您。”门外的阿姨再次出声提醒。   席莫回视线从门转向桓修白,对方本想做头拦路虎,最终还是妥协了,低着头打开门把手,门开了半扇,让出一步,声音也低下去:“路上小心。”   席莫回心软了,经过他时伸出了手,瞬间就被omega拽住领带,凶渴地反扑过去,“哐当”压到了门上,又缠又急切地深吻过来。胸肌透过白色皱乱的背心,紧紧压在他一丝不苟的西装外套上,绷得突起的小腿肌勾在alpha膝盖弯,磨磨蹭蹭,越缠越紧。牙根里残存的腺液被急迫鲁莽地舔舐殆尽,还想挤出更多,不够,完全不够——   “蹬蹬,蹬——”鞋跟擦碰地毯声停在一片胶灼火热的卧房门口。   席莫回余光看了眼,立即推开痴迷的omega,朝门口清淡喊了声:“母亲。”   桓修白还在暴雨信息素的轰炸中晕头:“母亲?”   当抬起头,看见席悯不苟言笑的美人脸,桓修白顿时魂魄四散,舌头打结地跟着喊了句:“母亲早。”   席悯看了眼手表,“不早了。”她转向席莫回,意有所指,“不过你这几日精力还足,不错。”   桓修白脸烧得滚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亲热被长辈看见了。算上婚前那次,已经是第三次。   明知道席莫回外出工作辛苦,还要痴缠,席悯这话未必不是提醒他克制。   席莫回在后面偷偷捏了捏桓修白的掌心,示意他别介意,并跟他说:“我走了。”   “等一下。”桓修白和席悯尬笑了声,算是取得同意,就拉着席莫回到门后,窸窸窣窣做些什么。   席悯悄悄探了点头,看到她大儿媳正扯起皱巴巴的背心布料,傻乎乎地给她儿子擦着嘴角的口水。   “好了。”桓修白又给他捋平领带,看着条顺亮丽的小情人,止不住的不舍,“快去吧。”   席莫回也压着嗓子悄声说:“回来再收拾你。”   席悯假装自己耳力不好,什么也没听见,等儿子出来和她并行时也未表露出什么。   反倒是席莫回先开口:“母亲,有一件事想要知会您。这周忙完后,我想搬出去住几天。”   他只说了他想,没提桓修白半个字,但席悯马上意会,平静问道:“是他刚被标记,住家里不方便吗?”   席莫回也不绕弯子,简单承认:“是。”   席悯只说:“你已经是一家之主了。”   席莫回一顿,理解了这句话下的两层意思:他是一家之主,可以决定任何事,也因为是家主,做事要有考量。   至于要不要出去住,席悯这个前家主不管,全在他自己。   ————   席莫回走了,桓修白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什么是深宅怨妇。他在大宅里无所事事,佣人们见了他都恭敬低头,婆婆和弟弟经常没个人影,他就和外面那只大鸟大眼瞪小眼。   期间,他去自己的小世界转了一圈,发现边界结界已经铺设好。区域草木繁茂,逐渐有了鸟兽的迹象。   再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就从MOC那边找个AO关系平衡的小世界吞噬一下,直接把人类现代文明引到小世界里,省下一大把发展时间。   桓修白找出当年的信息世界列表,删掉十几个矛盾深刻的,还把他与席莫回定情的魔幻小世界打了个星号,作为最佳备选项之一。   如果将魔幻世界移植过来,皮夹克和撒旦也能归于他属下,受他庇护。   他做好了初步规划,就下到正厅里,坐在门口的长廊里等席莫回。   等着等着,他实在忍不住,就试着循了席莫回的信息素味,分解出空气中残留的性素因子,顺着轨迹跟出去找人。   与此同时,席莫回正和威隆家族,也正是多尼亚斯的本家谈判。   身为界守的席家掌控着八十个世界里百分之七十五的资源,剩余百分之二十五,由六大家族瓜分,威隆就是其中一家。但六大家族每年还需和席家缴纳“安保费”,以保证势力权力平衡,边界安全不受侵害。   权力更替,制度也会适度进行调整。威隆想要趁席莫回接手家族,讨价还价一番,最好能借着“席大少爷玩弄了多尼少爷感情,始乱终弃伤人心”的借口,削掉三层“赋税”。   席莫回对此淡笑不语。   突然,场内警铃大作,威龙家族如临大敌,底下人直接来报:“族长,是最高等级警报!入侵者至少是小神级!”   席莫回悠悠呷了口酒,在牙根舔了一圈,让酒香四溢,放下高脚杯时懒懒说:“无需慌张,不是小神级。”   “难道是防御咒法报错?”   席莫回从旁探手,凭空撕破了空间,从里面拽出一个人,目光含笑望向对方窘迫又强装镇定的脸。   Alpha口吻平淡:“不是小神,只是‘真’神而已。”   真神!??而已……??而已!!?   在场诸多异能者望向那个人,威压恐怖,气质峻冷,身上弥漫着一股令人透不过气的黑暗气息,仿佛在地狱深层历久经年,和恶意融为了一体,凝固,冰冷,沉重强横,如果常人带来的恐惧最高等级是“死亡”,那么这个“人”,就会给人一种触碰即会化为灰色齑粉,越级高到不可窥探的恐惧程度。   ——这是在正常人眼里。   那么在不正常的alpha眼里,桓神的形象是:   “阿桓又来缠我了啊。”   冷酷的桓神一脸肃杀,附身过去低声说:“老公,我寂寞空虚冷。”   ※※※※※※※※※※※※※※※※※※※※   再日常黏糊一章就回去走剧情了。啊,可我还想看黏糊糊秀恩爱,怎么感觉他俩还没恩爱几章啊(明明都快200章了……果然我这cp脑没救了,每章都在黏糊但还是嗑不够呜呜呜。   ——————   桓二白:请问情感顾问席老师,怎样才可以把自己的alpha绑在家里呢?   席老师:一条绳子,一块墓地   桓二白:可以不要墓地吗   席老师:要看你绑的是谁   桓二白:绑席老师可以吗   席老师:不可以!不要问我可不可以!问就是不可以!   桓二白:懂了。那就是随时都可以。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被这对笨蛋情侣笑死了,美美这个死傲娇劲,绝了   席美美式愤怒:你想强就强我,问我干嘛!啊?还要我同意吗?!   直男桓:噢,那我就不客气了   ——————   感谢在2020-02-04 03:55:59~2020-02-05 21:5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颜颜颜、甜酒果奶酱、34078288、流年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2章 神级秀恩爱   在场人群噤若寒蝉, 能力弱点的已经瑟瑟发抖, 眼神飘转, 开始确定逃生路线。   “真神”……开玩笑吗?无量世界从古至今也只有一位真神。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和之前那场世界级异变有关?……   多尼亚斯在花窗前低呼一声:“是他。”   他的声音招来了周围几个人的询问:“多尼少爷,你认识?”“他是谁?怎么跟在席大少,哦不对, 现在是席家主后面?”   多尼亚斯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他暗恋席莫回多年,明里暗里不知道给族长吹了多少风,送了多少好处, 力求促成这桩婚事,却被半路杀出的一个无名氏截了道。   论实力,他不比MOC“杀人刀”差;论家世, 威隆直系第十五代长孙能把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踩在脚下碾压;论长相,他自持是无量世界第二美,第一当然是席大少爷;论身材……   多尼亚斯剜了眼桓主任的宽肩厚背雄腰翘臀, 又低头瞄了眼自己平坦的前胸,咯吱吱磨起了牙。   也就这点稍微比得过他了。   但也无济于事,这年头谁还看重身材?   席哥哥根本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多尼亚斯?”   多尼亚斯反应过来, 转向身边一伙旁系的兄弟姐妹, 矜傲微笑:“那是之前和席哥哥在一起时碰到的纠缠他的omega。”   “omega?!”周围的惊呼此起彼伏,“席大少居然会被omega纠缠?还没杀了他?”   “多尼少爷,你不会就是被这种人抢走了席大少吧?明明都要订婚了的……”   “哼。”多尼亚斯讽笑一声,不置可否。   “肯定手段下作啦。你看他那胸和屁股, 垫得也太夸张了吧?里面估计全是硅胶。啧, 现在的omega们为了赖上alpha什么做不出来?腺体都能重做一个装处。”   多尼亚斯闻言, 心情稍微愉悦,也跟着说:“整形是别人的自由,不过用这个吸引异性,只能说层次不高。”   他们正说着,就听到那边的新任席家主淡笑宣布道:“这是我家属。”   多尼亚斯及其伙伴:“…………”   仿佛好大一记耳光打在脸上,一伙人皮肉火辣辣地烧起来。   马上就有人小声愤慨:“席大少也太不挑嘴了吧。”   多尼亚斯扯了点笑容,在别人看来那就是“被始乱终弃”的寂凉,“看来我和席哥哥缘分已尽。”   “别啊!我看他手上还没戴主母戒指呢,说不定这事还没成。”   “主母戒指?”多尼亚斯倏然抬头,接着人群遮挡,转换视角,仔仔细细把桓修白两只手看了个遍,确确实实没有戴戒指。   席家的规矩他略知一二。举行过了仪式,要是祭品合格,那是一定要传下主母戒指的。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也有为了尽快举行继承仪式,选了个祭品进祠堂,事后又换了人当主母的席家先祖。   多尼亚斯越想心跳越快,越觉得还有一丝可能,正心情澎湃,想上前争取一下,就听到那边族长意味深长地说:“席家主,家属若是omega还是不要轻易带出门的好。威隆的结界咒攻击性强,恐怕会受伤。”   这话看似是关心提醒,实则在暗指omega软弱。   多尼亚斯精神一凛,顿时更有底气了——这是叔叔在给他这个alpha抬面子呢。   “结界咒?什么结界咒?”桓修白饶有兴趣问。   族长以为他不懂,笑意更深:“是守护我族的百年屏障。”   席莫回忽然笑了一声。   桓修白故作恍然大悟,指了指天花板:“是那个吗?”   “嗯?”所有人同时向上看。   空间波纹骤起,平面突爆,天花板仿佛一张画纸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捏碎,无声化为肉眼难见的小颗粒,露出外面天空下的屏障。   一个家族的实力往往反映在防御能力上,威隆也不例外。不仅将看家异能“影化”融入进结界咒中,还用每代先祖的骨血进行重叠加持。   所以不同于席家的隐形大阵,威隆家的结界咒像个影子似的大泡泡,把地面建筑罩在其中,活像块透明球里的手办。   正处于“泡泡球”中心的桓修白摇了摇食指,调子又懒又狂妄:“百年屏障,是一百年换一次的意思吗?择日不如撞日,今年也换一换吧。”   他话音未落,在全族人耳朵里听到了令人惊恐的细小声音——   “咔,咔咔,咔咔咔咔——”   集全族心血,聚百年大成的屏障噼里啪啦四下龟裂,号称能防住“真神”一击的防御网脆弱得仿佛摔在地上的蛋壳。还没到瞠目结舌的族长一眨眼的时间,就哗啦啦碎了个干干净净,连渣也没留下。   桓omega理所当然地拍拍手掌,说:“毕竟我是柔弱的omega,不卸掉‘危险’的屏障,出来要是伤到了,我先生可是要心疼的。”   不仅当场损毁了至交家族百年基业,还放出这种肆意妄言,如此不知轻重,席家主的反应是——   席莫回:“嗯,为了不让我心疼,太太还是多拆几处吧。”   族长内心淌血:你们心疼个屁!我才应该心疼啊啊啊啊!   族长敢怒不敢言,但当着全族人面,必须得讨个说法,否则以后他在族中还怎么立足?   “席家主,屏障已毁,我族需倾尽人力物力重建,这十年的税费恐怕无力交给席家了!”   这是要名正言顺赖掉十年“物业费”啊。   桓修白一听,直觉这样不行——席家亏损就是席莫回做白工,席莫回吃亏就是欺负他男人桓修白。   这还得了?!   他和席莫回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深意。   席莫回开口道:“族长太谦虚了,重构屏障何须十年?十秒钟足矣。”   说完,他朝桓修白略一抬下颌,新任席太太走到一旁,轻轻巧巧打了个响指,影子般浓郁的颜色从地上窜起,无数道墨色条带纵横交错,瞬间织成弧形的半透明巨网。   威隆的屏障,又回来了。   族长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不用被族人戳脊梁骨了。   但是,说出去依旧很丢全家人的脸面。   “席哥哥……”   多尼亚斯趁桓修白走开,挡在了席莫回身前,深情地望着他。   席莫回:“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的确只有席墨之一个弟弟。”   多尼亚斯:“……你还是对我这么无情。我还记得你进到我肚子里的感觉,很胀,很粗暴,搅得我很痛,但我好喜欢,因为那是你。”   “有这么痛吗?”冷不丁后面阴森森传来一句。   “突敏期”移动醋厂要炸了!   席莫回巧妙接道:“自然是痛的。毕竟我掏了他的肠子,打了个结冲进下水道,又急着去找阿桓,都忘了给他缝上肚子。现在想来,作为医者的确太粗糙。”   桓修白秒秒钟被安抚,越过多尼亚斯,一把挎住了席莫回的胳膊,板着脸:“下次掏肠子这么脏的活不要自己干,让我来干。”   说着,视线转向了多尼亚斯的肚子。   多尼亚斯汗毛倒竖,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你……你算什么!你才和席哥哥认识半年不到,我……我喜欢了他十年!”   桓修白挑眉反问,好不嚣张:“十年?这十年你都干什么去了?”   “我——”   “我问你,席莫回的鞋码是几号?”   “……”   “再问你,席莫回喜欢的水果是什么?”   “这……这类隐私我无权探究!”   “呵。最后问你,席莫回以前为什么不喜欢o?”   “……他没有告诉我……”   “你在等着他告诉你。你是不是还等着他来追求你,体贴你这十年来从未被他得知的爱恋,并感动到娶你?”   多尼亚斯激烈反驳:“我没有!我有努力促成婚事!如果不是你,桓修白,席莫回已经娶我了!”   桓修白冷笑一声:“你错了。没有我桓修白,还会有桓修黑,桓修各种,总不可能是你,多尼亚斯。你口口声声说你苦恋十年,如何如何爱他,居然连这些稍微靠近就能了解的事都不知道。我半年就做了你十年都做不到的事,得到了你做梦都得不到的人。而你呢,非但没有反省,还想不劳而获得到席莫回的爱,你有资格吗?”   你有资格吗?   这五个字震聋发聩,力带千钧狠狠砸在多尼亚斯心头,震得他喉头腥咸,几乎气到吐血。   多尼亚斯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正经小少爷,哪曾受过这种委屈。偏偏族人们惧于桓修白实力,根本无人敢妄动,更别提替他出头说一两句了。   桓修黑摸着下巴,继续补刀:“这么一说你比我领跑十年,起跑线上就是赢家。怎么十年苦工输给我半年’闲赋’了呢,输得也未免太不值了。”   多尼亚斯双目充血,嘶声痛喊:“桓修白,我未必输了你!只要戒指一天没戴在你手上,我就一天还有翻盘的机会,席哥哥……席莫回一定会知道,我,只我有才是那个最爱他的人!”   桓修白转头:“你怎么看?”   席莫回一脸慈悲:“还挺可怜的。”   多尼亚斯一听,顿觉有戏,抬起头准备再接再厉,正看到眼前温情一幕——   席莫回将主母戒指推进桓修白的手指,桓修白另一只手勾起一缕银发,缠在指尖,细细摩挲着。   其间暧昧情状,眉眼情意流转,看得多尼亚斯捂住心口,终于气血攻心,被秀恩爱秀到昏倒过去。   席莫回对桓修白附身贴耳:“我怀疑你和他串通好了来骗我戒指。”   桓修白抿着笑:“那也得你愿意才成。”   ※※※※※※※※※※※※※※※※※※※※   哈哈哈哈哈桓二白变桓修黑,太可爱了。   桓二白说得对:十年,你好意思说,早干嘛去了?小美丽这么好追你都追不到???我一下子就搞到手还整天吃鸡腿菇红烧肉   (其实并不好追也并没有每天都有鸡腿菇吃哈哈,但是对情敌就要这么横!)   席美美:负责疯狂打脸中   ———————感谢在2020-02-05 21:53:47~2020-02-07 13:4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 2个;卷毛、一罐饭卷儿、小米粥、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拔剑四顾心茫然 50瓶;清尽 10瓶;一罐饭卷儿、朱小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3章 妥帖温柔小美丽   这边刚出了威隆家的门,席莫回就笑吟吟把人挡住:“现在可以还回来了。”   桓修白装听不懂:“还什么?不还。”   “桓修白, 我数到三声。”   桓修白脾气上来了:“怎么着!你以为我是你弟弟, 这套能对我管用?”他上去就揪着alpha领带, 凶狠地——   亲了一大口。   并把主母戒指退下来,乖乖塞到席莫回手心里。   “我是你老婆,那自然是管用的。”   席莫回将戒指收回箱子里, 也不管他老婆是如何眼巴巴看着他关上箱子,扣好密码锁, 再眼盯着他, 愁苦地问:“给了怎么还要收回去?”   席莫回:“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错了。”   “错哪了?”   “错……错在我把你给的东西不经你允许还回去了。”   席莫回点头,“嗯,还没还到我手上, 放在桌子上就走了呢。”   他看桓修白百口莫辩,心头有点小得意, 觉得戏弄够了, 就说:“以后这戒指, 你只有租借权, 没有所属权。你跟我出来时我会叫你戴上,私下里你得还回来。”   桓修白还听不出他意思吗?   外人面前肯定给足你面子, 半分不会让别人质疑你,私下就得慢慢哄求,什么时候alpha心软了, 什么时候就变“租借权”为“所有权”了。   反正以后时日悠长, 桓修白也不急着一时半会, 反而忍不住笑了:“莫回,你对我真好。”   席莫回:“……”   要不是深知他家omega的脾性和脑回路,这话听起来简直像反讽。但席莫回知道,他话出真心。   他俩肩并肩,走到外面的停车场,鸾鸟晃动着刚长出的绒毛伸了个头,“啾啾”朝他们鸣叫。   “你骑鸟来的?”   “是大鸾。”   “还放停车场里?”   “对,占了四个车位。你怎么来的?”   桓修白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坨昏睡的龙。   来时目的不同,但论起剥削魔法生物的本事,就半斤八两,如出一辙。   席莫回牵他登上大鸾的后背。大鸟被陌生气息踩在背上,叽叽喳喳抗议了一阵,还凶得想回头啄人,被席莫回“嘘”了一声,抖抖羽毛,再不敢吭叽了。   即便拉着人上来了,席莫回还是故意问:“你怎么不继续骑龙回去?”   桓修白戳戳龙肚子,皮夹克在他臂弯里翻了个身,继续打起呼噜来,“皮夹克没电了,”理直气壮地接着说,“所以强大的小莫回得负责带‘柔弱’的omega回家。”   席莫回哼哼不语,给鸾鸟下了指示,载着他们盘旋上天。桓修白这才发现,坐席家的镇宅神兽和骑龙是天差地别的两种体验——   大概是骑三轮车被龙卷风卷上天,和豪华航空的VVIP头等舱的区别。   鸾鸟的背羽毛不仅松软厚如垫子,挥动翅膀时造成的气旋也几乎传不到这里,转弯俯冲都自带减震平衡功能,最重要的是,节能减排,喂点草草能稳定续航一整天,和满背勾刺无从下脚又时常因为耗能太大而半路“抛锚”的幼龙相比,的确是居家旅行之必备交通工具。   而且比起黑漆漆的,不开口还算吓人,一开口就是“我要吃肉肉”,“给我找公龙”的蠢龙,五彩斑斓七彩流光的大鸾就又华贵又拉风,十分符合席家的地位尊荣。   既然龙不适合拿来做交通工具,还能培养来干嘛呢?……   桓修白陷入了深思。   席莫回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过两天,我们出去住。”   桓修白坐近过去,和他前胸贴后背,“怎么想着出去?”   “我家里没有omega,他们可能不会理解你为什么要每天粘着我。如果让你不自在,一定要告诉我。”   这熨烫的,妥帖的话,被alpha用平淡温柔的调子叙说出来,却在桓修白心间荡起万吨波涛。   怎么能这样……这样温柔啊……   “只是一点性别差异,生理因素,我克服一下就好。要是和普通o一样,那多烦人?所以你别操心了……我忍过这个月就好。”桓修白信心满满说。   “你想这样也可以。”席莫回说完,便不吭声了。   桓修白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回到大宅,越想越纠结,总觉得自己不管是在席家大宅缠着alpha被父母撞见,还是贸然跑出去,都多多少少让席莫回为难了。现在还想为了他搬出大宅,不知道在席母席父那里被怎样训斥。   他又愧疚,又心疼席莫回,关了门,突然蹲下来窝在墙角里抓头发:“啊啊啊我后悔了,早知道重生时我就选做A了。我这样还像个男人吗,整天粘着你好像小姑娘啊。”   席莫回小声快乐嘀咕:“也没什么不好的。”   “做A就会少很多问题了。”   席莫回冷漠:“人工生殖腔使用起来不够顺滑,日常需要费力维护,也会影响寿命。况且,你这种样子就算做了A也会一样‘过分’缠我。”   “……这倒也是。但你还得负责我每个月发情,很麻烦啊。”   “那我多发情两次,让你补偿回来?”   桓修白噌得站起来,两眼发光:“可以,我来负责!”   果然,omega的本性暴露。   席莫回目光复杂,忽然问:“你上次也是这样吗?”   “上次?哪一次?”桓修白毫无所觉,不明所以。   “被我……标记完,丢下了……那次。你说你那段日子睡不着,靠抽烟和咖啡度日,我……我很生气的那次。”席莫回的喉咙仿佛一下子塞住了,断续说了一会才说完。   桓修白怔怔看着他。   强烈的共情让alpha脸上内疚之色愈来愈浓,站在那里,握紧了手指,喉结不停滚动,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想起之前的桓修白在标记后的“突敏期”是怎样无助难受又强忍的状态,就委屈到心口酸疼,连带说话声也酸哑了:“你这么喜欢我,半夜去个卫生间都要跟着我,以前没有我,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桓修白赶紧把他捞住抱抱,顺顺毛:“别伤心别伤心,我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我就是有点小毛病,你忍得住就忍,忍不住就打我两下。”   席莫回硬着声音:“那不是小毛病。”   “好,大毛病。”   他哽噎了:“不是毛病,是你太爱我了。”   桓修白一呆,感觉自己所有异常都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还被当事人盖了个“正确”的戳。   “是我太爱你了。我喜欢你。席莫回,我好爱你。”omega越说越激动,越觉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所以不要觉得自己烦。你喜欢我的事,我怎么会认为烦呢?”   至此,桓修白那些忧虑和烦恼一扫而光。   因为这份逻辑实在是既强势,又有说服力。   “所以今天也可以吗?”omega趁热打铁,开始暗示。   席莫回耳语着:“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开放权限给你。”   “?什么权限?”   席莫回握着他的肩膀,拉开一些距离,用红红的眼眶强作出严肃漠然的神情,直视他的新任主母:“桓修白。”   “到!”   “现在授予你最高权限,允许你自由使用我的身体。”   “!!!!!我在做梦吗!有使用年限吗?!快告诉我没有。”   alpha“残酷”告诉他:“有,权限开放仅限三周。”   桓修白厚着脸皮蹭过去:“可以充值续权限吗?”   席莫回没有说话,只是温婉一笑,勾起指头抠开了男人的皮带,抽出来甩到后面的大床上。   是放浪的邀请,更是夫妻间才有的无所顾忌的勾引。   桓修白把人按住做了个爽。靠在床头,旁边是背对着他生气不理的白毛,总觉得这样的时刻要是能抽上一根烟,就更美滋滋了。   但他在戒烟备孕,要是敢这么干,第二天alpha就能赶他出家门。   于是桓修白把人扳过来,准备找点“代餐”吃吃。席莫回上牙咬着红肿的下唇,恨恨瞪过来。   桓修白全然不怕,吊儿郎当问他家alpha:“怎么了?牙龈被我舔肿了?疼不疼?疼我再给你消消毒?”   “你混蛋!”   “啪”得一声,他胸口挨了一巴掌。   桓修白揉着同样肿的胸肌,嘿嘿笑退回去了,“够辣,就是这个味儿!”   “桓修白,你还是人吗?”弄得他浑身酸痛。   桓修白:“不是哦。”   这混头omega还变本加厉,撩起背心给他看后背,“别委屈了,你看看,这么多血痕指头印都是你激动时候挠的。”   “……哼。”   席莫回面上不高兴,还是撩起来,仔仔细细看看伤势,发现都是些皮肉伤,便安下心,从床头柜里摸了抗生素软膏,坐起来给他涂上。   桓修白乖乖趴着,享受着alpha的手指在背上温柔游弋的感觉,忽然问:“诶,席莫回,我这是神的躯体,是不是很容易自愈?”   席莫回停下手,扭好盖子,“你想就可以。”   “想?”桓修白心念刚一动,浑身上下的辣疼劲就消失了,他爬起来一看,席莫回留下的痕迹全没了,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后悔不迭,“想想就没了?这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席莫回难得认真答道:“你才意识到做‘神’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当强到无敌,失去痛感,掌控一切,生活的枯燥就会随之而来。再等到父母亲友去世,独留你在世上,你就会……”   他顿了一下,垂了眸,说道:“席家第一代先祖活了六百年,最后十年研究出传承神格的办法,随后便自杀了。”   无人陪伴,再悠久的岁月都是单纯的折磨。   桓修白松了口气,脱口而出:“还好我有你。”   “嗯?这怎么说?”   “秘密。”   “你居然敢对我有秘密?”   桓修白刚想说话,手机突然震动,收到一条意料之外的信息。按理说他在法律上已经死亡,之前的人应该不会联系他才对,怎么会有消息?   他打开,是约萨克发来的请柬——   【谨定于 3月14日(星期五)   为约萨克—伍廉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宴   恭请抑制标记委员会副会长兼特勤科主任桓修白光临   席设:主源世界,利威坦宇宙宴会厅 】   应该是群发消息吧。   桓修白正要无视,却被席莫回抢走手机,挑着眉毛看了一遍,转头说:“桓修白,你对外公布我身份了吗?”   “……没有,没来得及,也没朋友。”   “给你一个机会。”   “要去吗?你是想借机去确定一下主脑是否真的消失了?”   “不错。”席莫回搁置已久的想法重新回到水面,“桓修白,我们联手灭干净主神和主脑,将主源世界纳入版图吧。”   桓修白咯吱吱掰着指骨,笑意渐深:“好,也该出去松松筋骨了。”   大千世界,近在眼前,若不争鳌首,就要被动挨打。   为了他与席莫回世代安然,桓修白将重回主源世界。   不是以桓主任的身份,而是以受尽磨难终成“神”的碾压性实力,彻底削掉MOC这颗遍布于小世界的吸血毒瘤。   ※※※※※※※※※※※※※※※※※※※※   终于要回去走剧情了,受不了这两人的黏糊了。放任他俩估计能黏糊个五百章,   ——————   昨天更了个寡妇美x水管工滴番外,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喔   ————————   感谢在2020-02-07 13:41:31~2020-02-09 00:5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美丽的火车崽、人间逃避行 2个;甜酒果奶酱、沉溺在凌河里、我一、清尽、小盐好甜、不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服。、31431259 10瓶;麦恩莉FiFteen 5瓶;沉溺在凌河里 4瓶;黑莓柑橘、3160490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4章 无价之宝   时隔三个月再回到主源世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桓修白站在抑制标记委员会的高楼脚下, 抬头仰望, 穿入云层的大楼标志牌MOC灰暗一片, 但正门口用来掩人耳目的【舒适畅心假日酒店】牌匾依旧亮着灯。   大隐隐于市,谁也想不到这家酒店的五到三十六层就是真正控制主源世界与其小世界上层资源的MOC办事处。   新年假期早就结束,现在正值委员会上班时间,桓修白找出以前的身份牌,给席莫回比了个手势, 就大摇大摆走进去。   踩过拼凑成天秤图案的大理石地面, 在前台服务人员的密切注视下, 桓修白径直走向左侧小道藏着的电梯, 背后来了保安,警惕问他:“有什么事吗?”   不是以前的保安,是张生面孔。   桓修白充耳不闻, 直接刷卡想进电梯,突然,周围警铃大作, “警告, 警告,系统信息识别错误,怀疑入侵,怀疑入侵!”   嘛……意料之中。   果然他在主源世界的合法信息已经随着原身体的死亡自动删除了。   “喂, 先生, 请不要妄动!”保安抽出警棍。   桓修白淡定问:“你不认识我?”   保安迷惑了:“我该认识你吗?你是谁?”   “那你认识他吗?”   保安顺着他手指方向转身, 毫无防备地对上一双温和的深琥珀色眼睛。   “……呃……”保安使劲眨了几下眼睛,连自己大脑被入侵都完全察觉不到,扶着额头甩了甩,挤出笑容:“噢,是您,经理交待过,您请,抱歉啊一场误会。”   保安被下了混淆咒语,自言自语走开了。   桓修白走到席莫回身边,“我身份被消除,进不去了。”   席莫回昂起下颌,回廊式的内部结构能使人站在一层纵览整三十六层。其上层层叠叠,分割成一个一个的房间仿佛蜂窝,最后一层顶上向心悬挂的瀑布型水晶灯无风自动,和地面的天秤图案互相呼应。   “想进去也简单。”   “确实简单。”桓修白反手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图纸,指给他看:“服务台后就是逃生通道,我去拆了这面墙,就能上去了。”   席莫回挑了下眉,转步走向服务台,“我可不想陪你爬楼梯。”   Omega追上去,提议道:“那在大厅给你造个三十层高的自动扶梯?”   席莫回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实在缺乏美感。   “桓修白,你已经是神了,不能换一种思维解决问题吗?”   “换一种……我们科在三十四层,这样吧,我拆了前面三十三层,直接把那层放下来,省得你回头又抱怨走路多了出汗。”   桓修白语调轻松地好像在拆积木。   席莫回抿嘴含笑,转头对前台说:“麻烦开一间情侣套房,要五层,风景好的。”   “好的先生。请出示证件。”   “……”就这样?桓修白没料到他按常理出牌了。   席莫回要掏身份证,桓修白先行按住,低声说:“你被登记了姓名,会有麻烦。”   席莫回挣脱他,将黑卡和身份证按在大理石桌子上,神情自若:“我还怕麻烦不来找我。倒是你,怎么回事,束手束脚的。”   桓修白一挺胸,二抬头,理直又气壮:“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不可以像以前一样乱来。”   这话说到了席莫回心坎里,“知道怕了就好。”   玩笑是这么开,但桓修白的小心不无道理。MOC毕竟是主脑的老巢,谁知道他会不会切下一块灵魂藏在这里,等来日东山再起。   两人从直达电梯光明正大上了五楼,再由桓修白拆掉隔离墙,从六楼上到三十四层。门开之后,外面一片寂静,桓修白低头蹙眉,因为他踩的这块区域明显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已是许久无人打扫。   清洁人员不在岗,地上也没有其他脚印,难道MOC机制运作已经停摆了?   桓修白推开特勤科的门,打开室内灯,几个下属的桌子还是堆得满满当当,并没有清空。他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又打开仓库门看了看,满满四大箱A用防控剂没有缺少,一切都和他最后一次出任务前一样。   “奇怪……”   席莫回看了眼正在思索的桓修白,扫了扫面前一张椅子的灰,安然坐下,接着从面前一张文件上缭乱的字迹发现这是桓修白的办公桌。   桌上既没有像普通omega那样摆放植物,照片,镜子或零食,也没有个性化的装饰——可能桌角被烟烧出的洞勉强算一个。   显然这家伙以前心情不好骂人的时候,会习惯性把烟头按在这里。   席莫回拿指腹蹭了蹭那个小洞。   六七份上面下发的纪律通知胡乱堆在一起,显示出拿到它们时有多不耐烦。   “我能打开看看吗?”席莫回指的是抽屉。   “嗯?”桓修白正在资料柜里筛选以后完善小世界能用上的信息,回了头,“噢,我的桌子啊。”   他快步走过来,从席莫回斜后方压下来。席莫回明显感到omega的气息擦着自己经过。桓修白帮他悉数拉开三个抽屉,大方地说:“随便看,都给你看,有看上的直接拿走我更高兴。”   他站直了,又对着席莫回笑,“不过我最值钱的东西已经在这张椅子上了。”   席莫回不但不否认,还矜傲地补充:“我可是无价之宝。”   桓修白见他得意的小样子,心里止不住随之快乐。连在上百份文件里找起沉放多年的小世界目录都快哼出歌来了。   从前,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除了每到月底拿全部门第一绩效时会满意几秒钟,从未有过这么放松快乐的时候。   办公室有人,他就买了咖啡去楼道里抽烟。办公室没人,他就带回罐子在桌子前咬着烟梗加班。   那是他曾经唯一的消遣。   “让我来看看曾经的大龄单身omega抽屉里藏着什么……”席莫回在那边懒懒说,“一包烟盒,空的。外卖单子,断掉的圆珠笔,又一包烟,冲泡咖啡……”   他抽出一个本子,抖了抖,噼啪掉下两颗小药丸,被他捏起来端详,“CC丸,看批次还是两年前产的。”   桓修白本来正享受着他的碎碎念,突然听到他说:“这里面是什么?”   Omega的笑容僵在脸上,迅速回身慌乱阻止:“不要开柜子!”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来不及了。席莫回已经握上了落地柜的把手,往外一拽——   没拽开。   桓修白松了口气。柜子有锁,他差点忘了。   席莫回抬眸瞄了他一眼,低头在三位密码上转了几圈,“咔嚓”,锁开了。   桓修白:“……你……未免也太懂我。”   席莫回:“密码是三位数字,一般人会设为生日。你就我一个家人,所以没生日,唯一固定的日期是发情期。所以密码不是023就是230。”   “不愧是你……是023。”   席莫回拉开柜门,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倾倒在他鞋子上。   成堆未拆封的cc丸,用空的特效抑制针剂盒,酒精,纱布,止痛药和提神药,在这堆如今再也不需要的东西里,席莫回捡出一份皱巴巴的证明。他快速扫了一眼,是孤儿院出具的证明桓修白从1到13岁,14岁到16岁居住在福利院的材料。   中间怎么少了一年?   桓修白拿到小世界百科目录,夹着砖头大的书,眼神躲躲闪闪:“我找好了,我们走吧。”   席莫回当着他的面把那份发黄的文件卷起来,塞进长外套口袋里。   桓修白一时语塞,想要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带着席莫回走上一层楼梯,到了MOC的员工宿舍区,进了他原本那间屋子。出乎席莫回意料,里面相当整洁……不,应该说是东西很少,所以看起来一点都不乱。   桓修白不是什么自律的人,房间会呈现出这样的状态,多少能看出他以前是怎样一种麻木无视生活的状态。因为不把宿舍当家,随时都会离开,所以不购置任何不必要的物品。   和现在每天准时起床就为了跟他一起吃早饭,走到哪里只要看见他就神采奕奕相比,之前的桓修白一号,简直是对生活失去希望和热情的反社会自闭症患者——而且是最危险的那类,杀伤力大执行能力又强,缺乏道德观还感知麻痹,带去做精神测试都需要立即收监。   能把抑制剂当饭吃的人,你能指望他正常吗?!   虽然现在也不大正常。   不过好歹是他可控可防可治愈又喜欢的不正常。   “你随便坐。我拿两件衣服就好。”   桓直男唰得拉开衣柜,坐在床前的席莫回顿觉不忍直视——清一色的黑t白t长袖短袖牛仔裤,冬季厚的就是防风衣,唯两套正装一看就是从普通店里买的,样式质感都远远扒不上席莫回审美的一个小指甲盖。   他看到omega伸向西装的手,忍不住叫停:“你明天就准备穿这个带我去参加婚礼?”   桓直男:“啊?不行吗?”   席莫回面若寒霜:“坚决不行。”   经过席莫回的坚持,桓修白舍弃了所有衣物,关门之前,被问到“真的没有其他要带走的东西了吗”时,桓修白抓住了alpha的手,向外后退一步,打了个响指,指尖冒出一簇绿色的小火苗。   “没有。我都有无价之宝了。”omega侧脸,眼中映出蓬勃的火光,指尖火焰簇然窜高,宛如一条火龙冲飞进房间,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吞噬了他的过去。   ※※※※※※※※※※※※※※※※※※※※   莫名其妙,说好出来干正事,怎么又开始秀恩爱????   还能不能行了!!!   我总感觉这两个人在阻止我完结。   ——————   感谢在2020-02-09 00:53:11~2020-02-11 03:3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服。、藿香、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年 32瓶;唧唧复叽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5章 砸场子   经过新婚·神·夫夫的排查, 确定了整个委员会组织已经停运。   桓修白故意压低声音:“怎么样?身为前敌营干部, 现在有没有种深入敌方总部的刺激感?”   席莫回淡淡瞥他一眼:“刺不刺激另说, 深入敌方不是早就深入了吗?”   桓修白嘿然一笑, 摸着下巴,“按你这么说,我也算身怀大义以身饲敌,一次性解决掉两个社会公害。”   “哪来的两个?”   “你和我啊。”   他们下到7层, 一出楼梯间, 走廊上的冷气扑面而来。   “这边是监察科的机房, 占据三个楼层, MOC系统任务一般是从这边监控的。”   桓修白说完,自己一愣, 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系统任务。   主脑没有身体, 全靠灵魂力支撑,却能实时通过系统操控和监管两百多个大小世界。   当他跳进绞肉机, 躯体毁灭, 植入系统跟着失效, 残存在旧身体中的方未兴意识也销声匿迹了。   他顿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方未兴的一部分灵魂就附着在庞大的机房数据里, 才能随时随地同时将触手伸向那么多世界?   “我过去看看。”桓修白沉气稳步,踏着光可鉴人的地板向机房走去。   席莫回虽然站在原地, 却无声无息织就了防御结界,围罩在他与桓修白身上。   桓修白踹开门, 门里的灯闪烁了两下, 亮得惨白, 把空空一片的机房照得巨细无靡。他将意识探进去,确信里面没有危险,才唤了席莫回过去,凝重地告诉alpha:“我好像犯了个大错误。”   席莫回看到空荡荡的机房,已经猜到了八分。但他接着瞄了眼腕表,语调轻巧,“不急,来日方长,足够你弥补错误。当务之急是——   “把你那身缺乏品味的衣服给我换掉。”   二十分钟后,席莫回冷漠地站在知名快销品牌专卖店“优二库”里。   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僵硬。   当某直男信誓旦旦说要带他去买合身衣服的好地方,他就应该有所警惕!   “哇~~这是店家的假模特吗?什么时候摆在这里的?”   ”呀还会眨眼,是真人啊!这是什么梦幻颜值!”   “快快快我要拍一张。”   席莫回被这类窃窃私语包围,在一只只手机偷偷从货架后举起来时,他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吭。”   桓修白立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瞬间出现,往举手机的几个omega方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配合席太太狰狞的表情,吓得人家仓皇而逃,差点报警。   席先生耐心大丧失中,“什么时候能走?”   席太太拽人进更衣室中,“来来来,你帮我掌掌眼。”   桓修白把帘子一拉,席莫回悠然落座,硬是把一个狭小封闭平民试衣间的长凳,坐出了皇家璀璨宝座的感觉。   席莫回轻昂下颌,示意他开始表演。   桓修白脱了上衣,周围三面都是镜子,试衣间光亮很足,再加上一个近在咫尺,玩味审视的alpha,饶是桓直男的厚脸皮也有点融化的迹象。   特别是这位alpha先生容貌昳丽,一头银发被小灯泡照得熠熠生辉,翘着腿,抱着臂,皮鞋尖头抵在镜子上,还抬着头,光明正大瞄着omega胸口几道抓痕。   外面不停有试衣服的顾客走动的声音。桓修白顶着热辣辣的脸皮,换了一件绿色薄毛衣,“这件怎么样?穿里面。”   席莫回微笑:“毫无剪裁和质感可言。”   桓修白又换了几件弹力衫,穿上一对镜子,又马上脱掉,试到第四件的时候,被席莫回叫了停。   “这件可以?”   席莫回勾勾手指,让他低身过来。   Omega照做了,却被他一指头摁在胸肌上,桓修白嗷呜一声,“噌”得耳朵红了。   “还有一件。”是随手拿的折价款运动透气拉链衫。   桓修白不抱希望,随便把淡黄色的短衫穿上,感觉普普通通,不穿背心肯定会很透,就准备脱了。   “等等。”他家alpha发话了。   桓修白诧异,“这个居然入了你的眼?”   “你把拉链拉开我看看。”   “?我里边没穿。”说着还是拉开了,拨到两边。   席莫回就着他那八块腹肌,蹙了眉,勉强点头:“只有这样能凑合看,但只能在家穿给我看。”   “那买了!!”   席太太当即拍腹肌决定,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各来一件,每天轮换着穿。说不定哪天席先生看了心情好,就能延长开放“权限”给他了呢?   付钱的时候,桓修白被告知“先生您的卡注销了,麻烦换一张呢。”   晴天霹雳!   ……这可是他绑定点数系统的工资卡。   九十万点数,等于九百万通用货币,就这么没了?!好歹也是工伤“死了”,怎么连点抚恤金都没发,还吞了劳动人民的工资?   “刷我的卡。”席莫回递过去。   桓修白紧挨着他,低声说:“我回去还你。”   席莫回脸一绷:“你欠我的多着呢,还不起。”   “那不行,亲兄弟还明算账。”   “那我们今晚做兄弟。”   “……我错了,不敢了。”   陪席太太闹了一圈,席莫回转头带他正儿八经进了要去的地方。   “家里那边养着几个设计师,但现在来不及回去了。之前出来半年,看了看这家店还算符合我要求,你凑合订两身吧。”   说是凑合,等桓修白偷看了报价单,差点没把装回去没几天的小心脏吓出来。   普普通通一条领带,等于工薪阶级桓主任三次任务的工资。   桓修白:“……那个,其实我有领带。”   席莫回那边正在指挥柜员把黄金领带夹拿出来看,听了这话,直接对柜员淡淡说:“把他脖子上那条领带换了,换成这条森林绿的。”   桓修白:“不都一样吗?”   席先生哼了声,“不一样,那条颜色不衬我。”   桓修白刚想问为什么要衬他,突然反应过来,席莫回这是上了心,早就想好了明天他俩出场服装的颜色搭配,势必要给他长脸了。   席莫回还不知道omega桓的脑回路已经顺利突破极限,能根据他一句话猜出后面大半深意,走出去时发现桓修白还处于一种满脸幸福的迷幻状态,便敲了敲他的脑门:“醒醒,灰姑娘。”   桓修白配合道:“仙女老公!”   “店家需要一个月定制。这是单子,你去拿。”   “这个好办。”桓修白拉开时间进度条,往前拨了一个月,进了店里转眼回来,再在席莫回面前拨到一个月前。   定制衣服鞋子这件事所涉及因素很小,影响范围很局限,所以即使滥用时间法则,也不会牵动世界线,产生不良后果。   若是自然法则得知,一个真神居然把能毁天灭地的力量挥霍在这种小事上,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这样肆意的挥霍,也只有他和席莫回两个超脱时间空间存在的“神”能办得到。   第二天,一行车队缓缓驶入婚宴举办地——利维坦国际酒店。   MOC的一众老同事正在门口装模作样寒暄,有人喊了一句:“婚车好像来了。”   人送外号“弥勒佛”的唐科长伸着粗短的脖子,看了两眼,回头和其他人阴阳怪气感叹:“这小约萨克,结婚选那么漆黑的车,连鲜花都没装饰,还弄了二十多辆,果然是年轻人啊,时髦时髦。”   “瘦猴”王组长隶属监察科,也是约萨克手下的人,自然要出来反驳:“唐科长年纪大了不懂也正常,约萨克科长的婚车,随便哪辆拎出来都够在买市中心三套房的。尾头那辆我夫家年前正巧想买,所以比唐科长懂的多点。”   弥勒佛笑眯眯,“所以买了吗?”   “没,还在看呢。”   弥勒佛象征性往门口站了站,就等着调整好表情,适时展示一下同事友谊。又巴拉张开嘴,嘀咕了句:“租这么些车,约萨克也下了血本了。”   打头的越野车下来一群黑衣人,乍一看居然是保镖,气势汹汹在酒店宽敞的门口拉起人墙,有人负责铺红毯,有人神情肃穆发布指令,把门口看热闹的人赶到小角落里,整个阵仗堪比一国元首莅临。   红毯的尽头滚到了第二张车门下。司机先行下车,为里面的贵客开门。落在红毯上的先是一只漆皮小牛皮布洛克鞋,再是一尘不染,褶子熨烫锋利的西裤,身量挺拔修长,剪裁贴合的西装完美勾勒出宽肩厚胸和倒三角腰。   他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向人群方向淡然扫了一眼,即便什么也没说,却气势深重,无形中叫人喘不过气来。   但众人马上见证了混沌邪恶是如何当场融化的——   男人向车门内低身伸手,作出邀请的姿态,一只手牵进他掌心,另一个人下来时,MOC众人喘不上来的那口气直接惊叹到吞了下去。   居然会有这么美丽的男人!?   形容说像明星已经远远不够了……那种隔着二十米都能清晰感受到的贵气与淡泊,不是世代传承的大家族,是难以温养出来的。   不仅是容貌,这人散发出的气质,让人凭白有种多看一样都是亵渎神灵的罪恶感,仿佛是蝼蚁窥见白鹤,米粒触碰明月,巨大的反差感使人不禁萌生出一种自卑——   对方是人,我也是人,为什么我这么丑陋?   王瘦猴稍微恢复了一点说话能力,“呃……你们看,戴墨镜那男的是不是有点像……桓……”   众人随着他说的看去,桓修白挎了席莫回的小臂走上红毯,从他们身边经过,唐科长这才反应过来,惊诧地喊了声:“桓修白?”   桓修白摘下墨镜,好似才发现他们一样:“大家怎么挤在那么小块地方?你们都没有带保镖佣人过来吗?”   “……你玩什么把戏,桓修白?你不是早死了吗?”   桓修白温和假笑:“大家作为同事也太不关心我了,连我回老家结婚这件事都不知道吗?   ”   “结婚?”众人齐齐咽了一口唾沫,把目光激射到旁边人身上。   “介绍一下,这是我先生,姓席,叫什么你们没必要知道,反正你们没资格喊他名字。”   席莫回开始头痛,这个家伙,怎么还没装两秒就装不下去,暴露本性了。   王瘦猴偏生不信,直接越过桓修白笑吟吟来问席莫回:“席先生尊姓大名啊?”   席先生微笑:“你们不需要知道,因为用不上。”   在场各个都是部门人精,一听这句话都明白了——   这两夫夫今天是专门来打他们脸砸场子的。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美丽前脚吐槽桓二白太横,后脚就和桓二白一起不给面子了哈哈哈哈也过于可爱了。   这场婚礼会乱,大乱,成为噼里啪啦打脸圣地   顺便一说,非酋桓二白目前为止还没中标。但是这几天桓二白会准备一份大礼给小美丽,嘿嘿嘿是好甜好甜的“礼物”。   我真的好喜欢这种婚后齐心的日常啊呜呜呜呜呜   如果你们觉得腻了,可以告诉我,我这里还有备用刀子,随时可以上架   (还是吃刀刺激——发出鳕鱼的声音   ————————   感谢在2020-02-11 03:32:32~2020-02-12 10:5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颜颜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长安酒、阿颜颜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季 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6章 过来宠我!   桓修白这边一落座, 那边一群老少o们都忍不住了, 一会眼睛往他男人身上瞟, 一会又盯着他手上的宝石戒指猛瞧。   桓修白居然能找到人结婚?   不是, 他这种o居然都有人要,对象还是这么顶级的男人?   这不是铁树开花,就是日月颠倒了。   “桓主任也太见外了,结婚怎么都不知会一声?”   桓修白笑呵呵:“你倒提醒了我。正好大家都在场, 往年诸位家里办事我都有随礼, 相信大家肯定迫不及待还份子钱了。”   “………”   唐科长抽了下眼皮:“哦, 那是应该的。”   桓修白站起来, 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大钱小钱来者不拒, 收得理直气壮。   他这几年散出去的远远不止这个数, 今天执意要也不是为了回本。反而,能逐一看到这群人吃瘪的嘴脸, 比拿多少钱都痛快!   弥勒佛趁着桓修白拐去旁边同事桌打招呼, 和席莫回套起近乎, “小席啊, 今年几岁了?你是beta吧,没闻到你身上味儿。怎么这么快结婚了, 孩子有了吧?”   明里暗里指桓修白是靠孩子逼婚的。   席莫回温和有礼:“叫席先生就好。我是alpha,孩子在计划中。”   “那就是还没有?”弥勒佛和同科室两个组长互相交换眼神, 同时看到了疑惑。   没有孩子?那桓修白是怎么勾搭上珍品alpha的?   “给。”桓修白回来了, 要把搜罗来的红包给alpha。   席莫回侧身躲开, 皱眉:“脏,拿开。”   “不要啊?那好吧。”桓修白拉住来倒水的服务员小妹,随手把厚厚一叠钞票放在她盘子上,“送你了。”   小妹差点把托盘摔了。但这是高级酒楼,服务人员素质过硬,多少见过各种奇怪场面,连声道谢后喜滋滋走了。   在场的人脸色顿时很难看。   “桓主任,这是干什么,处我们难看的吗?”   桓修白十分有理:“我家alpha有洁癖。”   唐科长:“哦,这也应该。”   同桌人暗自啐他:什么好人都让你做尽了。   经过这段小插曲,桌上的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不是谈论谁的发情期长短,就是聊怎么从alpha那里榨油水,甚至当着席莫回的面,故意问桓修白:“现在结婚没有财产安全感可不行。桓主任,你家alpha婚后给你划了多少家产?”   “我?我的就是他的,家产对我没意义。”   “什么?哈哈桓主任在开玩笑吗?这年头哪家o结婚连这点保障都不给?那结婚和拿一张废纸有什么区别?”   “阿桓是我的,我的也是他的。至于多少家产,我这个月初刚全权接手家中事务,还在清算中,有兴趣知道的可以等等下季度财团财报。先失陪一下。”   席莫回说完起身,桓修白后仰脑袋看他,alpha低声告诉他:“我去楼上的卫生间。”   王瘦猴坐得近听到了,嘴快:“这层楼就有。”   桓修白:“没事,我们来时开好套房了。公用卫生间人来人往不卫生。”   Alpha走后,桌上的同事们开始酸溜溜轮番往外喷气:“桓主任,这么快闪婚,家里公婆肯定满意吧?”   桓修白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那自然是满意的。结婚快也是因为合适。”   “进门没为难吗?”   “适当为难肯定有,毕竟家大业大,我当主母,也得矜矜业业,拿出能力。”   “这话说得,桓主任不准备等委员会整改后回来上班了?”唐科长笑皱了脸,“不是一向倡导强o要经济独立吗?果然结了婚思想都会变,终于想依靠夫家了,挺好。”   委员会在整改,并不是解散,还有重组的可能——桓修白抓住信息。   桓修白皮笑肉不笑哼哼:“那也得夫家有权不是?”   “桓主任,你觉着你家A怎样?还驯服不?你这么强势,肯定得找个脾气软的才能容你吧,哈哈。”   以前在组织里面对面都不打招呼的人,现在居然也来插一嘴。   桓修白抿茶,“哪能呢?我家A小脾气也多,但没办法,我就爱他跟我发脾气。”   王瘦猴得意出声:“嗨,alpha真的不能惯着,越惯越作,整天要这要那要睡床。那天我Alpha还跟说:能不能给他点a权?我差点报警。肯让他标记就不错了,还想要a权?把我们弱势群体往哪里搁?桓修白也是,你家a太能作了,你都不管管?还是管不了啊哈?”   桓修白忽然冷笑:“没本事的当然不敢惯着alpha。我就乐意让他作,喜欢惯着他。”   “桓主任果然和我们不一样。”   这话一出,引发了全桌哄笑。   哪有omega宠着alpha的道理,这不是本末倒置吗?怪不得桓修白也能嫁入超级豪门,原来竟然是进门受气当免费生殖腔的。   这么一想,在坐的o们心理顿时平衡了许多。   “新人快入场了。”席莫回悄然就坐。   一队服务生鱼贯入场,分散到各个桌,逐个劝阻:“您好,麻烦您熄掉烟。”   转到桓修白这桌时,烟民唐科长不太乐意:“你们酒店怎么回事?以前来也没不让抽。”   “刚改的规定,希望您谅解。”   “什么时候改的?”   席莫回无聊摩挲着指头:“我刚改的。我和阿桓都不想吸二手烟。”   “你……”唐科长一口大气没憋上来。婚宴还没开始,酒店老板就换人了?   桓修白看了眼手机,“约萨克找我,我去看看。”   “去吧,这里有我。”席莫回转回视线,朝向剩下的人,这句话不知就怎么多了点兴味。   众人面面相觑,决定仗着自己认识桓修白早,拿出点老同事的派头来,趁桓刺头不在,调理调理他这个矫情小老公。   唐科长先开腔:“小席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众望所归,桓主任终于出嫁,刚听小桓说,你缺少点A气,不太照顾他,我们大家都看不下去啦。”   “确实,可不能仗着桓主任性子直欺负O,他就是一装了子宫的alpha,对不对?”   “哈哈王组长,这形容,等会桓主任回来听见可要夸你呢,他最爱别人说他像A了。”   阴阳怪气,歪造事实,挑拨离间,意图破坏夫夫感情——   被桓修白听到绝对是死路一条。   幸好在这里的是心善人美的席先生。于是“好欺负”的席先生浅浅微笑:“是看不下去,还是嫉妒阿桓?他像A也好,是O也罢,总比一无是处只会卖弱的人好个百十万倍。”   几个人被内涵到,恼羞成怒正要开口,被他一句话掺着刀子磨着血,硬是堵了回去:“欸,诸位都是阿桓的老同事了,关系这么好,不能开个玩笑吗?”   诸位同事有气无力搭着腔,“嗯嗯……”   关系好是他们故意装的,被借由关系好吃了亏,也是咎由自取。   “打扰了,您的餐具送来了,麻烦您起身,加盖的餐布和椅套都要换。”浩浩荡荡一群服务生围在这里,把席莫回和桓修白的座位重新铺上绣线的餐布,再换了两套席先生自己带的白玉用具。不用说,等会开席也是要分开上菜了。   王瘦猴嫉妒得嗓子里酸气直倒。他一直拿钓到的富二代夫家在同事面前炫耀,现在和席莫回一比,他家alpha那点家产还不够席先生一天挥霍的。   顿时气得想离婚的心思都有了。   “虚伪,夸张。”瘦猴大声嘀咕。   唐科长也说:“小席,你这是何必?不喜欢和我们坐,去包厢里坐好了。”   席莫回温婉一笑:“没办法,我作啊。”   “…………”众人尴尬地看手机的看手机,喝茶的喝茶。   这两夫夫怎么都有知道他们在背后说坏话的本事?   席莫回非但没收手,还当场打电话给桓修白:“喂?在哪?快回来惯我。”   王瘦猴实在听不下去,踹了椅子就走了,其他几个往日和桓修白不对盘的也走了,零零散散剩下来的只有弥勒佛几个人。   桓修白在电话那头含含糊糊:“嗯,我马上回去,有人欺负你要记得他长什么样,等我回去弄死他。”   桓修白抬了冷漠的眼,两个中年人对他喜笑颜开:“小桓,让儿婿也来见见我们啊。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都成家了。”   “我不是你们儿子,约萨克才是。”   约萨克对这场“认亲”也是出乎意料,未免尴尬,把屋子让给了他们。   约萨克一走,中年男女能放开表演了。   女人佯装擦着眼泪,“小桓,算了算,我们都分别十四年了。妈刚进场就认出你了,这才喊了小约帮我们找你来。也不怕被你笑话,我们这些年都很想你,想关心你,找你来聚聚,但听说你得了躁郁症,怕你拒绝,这才没联系你……”   男人也叹着气,“我们好歹算收养你一年,一日父母,终生父母。你没爹没妈,我们也情愿让你叫两声。”   席莫回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出来找席太太,正巧停在半开的门边,听到这番话。   从侧面看,桓修白的表现很奇怪。既不是愤慨,也没有感动悲伤,面对曾经收养过自己的夫妇,反而神情麻木又空洞,好像在看木偶戏表演,又像是两个人在给他这个木偶演戏。   桓修白突然出声:“并没有。”   养母神情诚恳,迈了一步想去拉他,被他躲开。“我们的的确确是,不信你问孤儿院,我们之后两年都有远远去看你,给你送东西。”   “是因为做贼心虚吧。”   养父震惊,大声呵斥:“怎么能说出这样不知感恩的话!”复又扭头小声,“果然没爹妈的孩子就是缺教养。”   桓修白听到了,却只是漠然扯了下嘴角,“真的关心我就会来找我,不论闹过怎样的矛盾,都舍不得把我丢在那样的境地,不论情况多艰难,也不会真的丢下我。”   席莫回一下子明白他在说自己。   即便是这种时候,第一反应想的还是席莫回,拿出来反驳别人的也是席莫回的做法。   他是真的从没怪过我……席莫回心跳乱了。   养父据理力争:“你当时不懂事,现在还不懂事吗?那时候我们也没办法,家里那么穷,我俩一起失业,还要养个孩子——”   桓修白声音很轻,“是啊,所以我13岁就跑出去打工,以为你们会和我共患难。你们却开着车子把我丢在郊外公园,我追着车跑了那么久,被交警看到,带我上去问,你们却咬死口说不认识我。”   “你们怎么说的?我记得,是‘警察师傅,你看哪家圈养的小O能有力气跑这么远的?这就是个小要饭碰瓷的,再说了,和我们长得哪里像,我们可养不出这种孩子’。”   虽然平淡由桓修白口中复述出来,言语中的嫌恶让人心惊。   席莫回从小箱子里掏出那张孤儿院的居住证明。   从1岁到13岁,14岁到16岁,中间少掉的那一年,是被领养,也是被残忍遗弃的一年。   理由居然是:你,桓修白,不像个正常人家的omega。你不是我们想要的柔软O孩子。   怪不得……   席莫回深深换气。   只有社会大环境因素,很难塑造出桓修白那种极端的性子。他之前就察觉出蛛丝马迹,却被感情冲昏头脑,忘了去深究。   原来真的有家庭因素在。   养父母互相使眼色,接着为难叹气:“后来不是把你带回去养了嘛,我们也是没办法。”   来来回回,还是一句“没办法”。   “是,过了一个月,你们就连夜搬走,给我喂了安眠药,把我丢在孤儿院门口。”桓修白自嘲笑笑,“还好我命硬,没被冻死。我是唯一一个被弃养的omega。”   最后这句话,说来轻,砸在人心间却很重。   主源世界是MOC影响的O权倾向世界,大家对omega的关爱和呵护每日剧增,孤儿院里就算有残疾O,也会被热情善良的夫妇申养,更遑论一个健康聪明的桓修白。   可这样不够柔软,不够“omega”的他,却被当做异类,好像丢垃圾一样仓惶弃养了。   一切一切的反常都有了最合理最根本的解释,在性别中挣扎数十年,迫切和社会大众唱反调,坚持要做A的病态心理找到了源头。   养母作出自责的样子,“因为你很能干,我们觉得你就算回了孤儿院,也还能好好活下去。但小约萨克不一样,他当时那么小,那么柔弱,我们第一次见到他就决定要领养保护他。他需要我们的保护。但你相信,我们还是你的家人,只要你回来。”   席莫回推开门,仪态雍容,走进去站在桓修白身边,“不要随便以别人的家人自居。”alpha面对养父母含了笑,眼底却是寒霜,“特别是没有我准许的情况下。”   ※※※※※※※※※※※※※※※※※※※※   不过仔细一想,桓二白要是没扭曲,也不可能和同样病娇的小美丽贴合得这么好。   所以这都是命运啊(摊手   ————-   非正常omega的宠爱法则——   同事:你家alpha怎么这么矫情?还洁癖?   桓主任得意:我乐意,我喜欢。   同事:他一点都不宠你爱你,家产都不分给你,想拿你当免费子宫,傻子才嫁给这种A。   桓主任:说归说,可以不要嫉妒得眼睛发红吗?   同事:这样的alpha有什么好的?迟早要离婚的。(背地里偷偷给席先生塞纸条:我身娇体柔爱撒娇,嗓音甜蜜塞蜜桔,还是流行的草莓奶油味O,考虑一下踹了桓主任要我吧?   席先生非常坦诚又正直地将纸条交给了桓主任。   席太太掏出磨得吹发可断的四十米大砍刀,冲出去收割一群狗头。   回去了,桓主任语重心长地告诉席先生:小莫回啊,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席美美:?   桓主任:今天太委屈你了,作得不够。下次继续作,使劲作,不要留情面,知道不?砸了场子有你男人给你兜着。   ————————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美美,对撒娇精O过敏啊。他就喜欢A里A气的桓二白。   ————————   感谢在2020-02-12 10:58:34~2020-02-12 23:5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阿颜颜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郗櫞、玹沂 10瓶;长安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7章 哪怕能有一天   是他的小情人。   不知道为什么, 桓修白看到alpha,紧绷石化的心就松动了, 再难堪的过去也能弃之一旁。   “我们走吧。”   席莫回一把拽住他的小臂,不让他转过身,继而俯视着个头低矮的养父母,话却是对着桓修白说的:“不用走, 你也留在这里听清楚。”   养父母不知他意图,谨慎地没有说话。   “你们想认识我?确实,我家世代传承,关系纵广, 资产不计其数, 解决你们公司的危机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   养父母眼睛亮了, 没曾想这个“大儿婿”如此上道, 到底是掌权的, 比约萨克嫁的那个不管事的二代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养父咳嗽一声,掩盖不住宽解神色,嘴上还要拉起架势:“儿婿, 这就不必了,我们老两口早想退休,除了把家里一个更小的拉扯大, 没有其他想法。”   养母也接腔:“对, 小桓你还没见过弟弟吧?不是小约, 是真的亲弟弟。”   她话说得委婉, 但也能听出这个“亲弟弟”的意思是他俩亲生的。   养母提起自己的孩子, 快活地捂起嘴直笑:“你弟弟也快有你这么高了,马上就快毕业了,我见他也没事,今年小桓要是怀上,就打发他到你们家帮忙,也算替我们俩还一还这么些年对小桓的亏欠。”   桓修白还不知道他俩打得什么主意?胆敢肖想把年轻O送到他家A身边?吃了熊心豹子胆!   席莫回一句话说愣了两人:“不用,我们家不缺佣人伺候。”   养父高亢激动地反驳,“怎么能叫佣人,那可是我们的——”   席莫回娓娓叙说:“但我还是感谢你们,毕竟你们收养过阿桓——”他露出堪称善意的笑,又不乏同怜,“感谢你们抛弃了阿桓,让他没了累赘,能轻轻松松到我身边来。毕竟我家风甚严,看重门第人品,你们二位养出的孩子……实在高攀不上我家。”   养父母从目瞪口呆到失去表情,又从表情全无降到全脸胀红窘得发疯。亏得他们专门来认亲,一腔真情就这么被糟蹋了,不禁既恼怒又庆幸,幸好没把桓修白这个白眼狼养大。   养母摇头:“还是小约好,他爸,我俩当时真没看错,人扔得好。”   话音刚落,约萨克穿着礼服气喘吁吁一脚踹开门,拎着一个少年的领子,恶狠狠把他掼在养母脚下,砸了“咚隆”好大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打你弟!”养母气得拍腿,赶忙蹲下来扶起小儿子,揉着那如出一辙的圆脸。   “还敢问怎么回事?”约萨克冲上前来一把拽开了少年的后领子,露出个好了大半的牙印,气得声音发抖,“这是什么?我alpha的牙印,怎么印在你身上!”   看戏模式桓主任:“豁!”   万草丛中过的,天下遍撒网的古早O风约萨克居然也被人撬墙角的一天。   迫切关心同僚的桓主任附声耳语:“席先生,给他们加点码。”   席先生小小声:“席太太要什么程度?”   “越撕越响亮那种。”   “我倒觉得少点观众。”   席莫回蠕动了下嘴唇,身后格挡开大厅与包厢的墙顿时发生内部变化,成了从里面看正常,从外面围观就是透明的全方位无死角还自带音量扩散效果的墙。   大厅里的人们逐渐停下了筷子,好奇地往婚礼台旁的屋子张望,里面的声音仿佛经过扬声器加强,诚实地将高保真音效现场传递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还有没有点道德底线?!你求我教你拿捏alpha的本事,结果用到了你哥夫床上?!”   “那我总得找人练练手嘛,谁想到他那么容易上钩,约萨克你也没多有本事。”   听到动静的新郎官慌张地跑过去,先去抓的居然是弟弟的肩膀,惶乱地斥责:“我不是早让你走了吗!现在来闹什么?”   弟弟撇着嘴,给哥夫现场表演娇憨:“哪里是我闹啊,你看看你的O,把我腺体抓出两道血印。早让你标记他你不愿意,现在好了吧,嫉妒我嫉妒成这样,都得你负责,哼。”   席莫回在后场感叹:“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席墨之除了没人性,其他方面还是好拐带的。”   跟在场这位比起来,没人性都算是优点了。   养母哀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辛辛苦苦养大别人的孩子,结果招来了狼,反而害了自己的宝贝啊。”   新郎官头皮都快炸了:“我不是给了你五百万让你去做除标记手术吗!”   弟弟委委屈屈地说:“我不想要五百万,就想找个人陪我去医院。容哥你和约萨克结婚就算了,我想趁着标记还在的时候最后看你两眼不成吗?”   新郎明显被感动了,比起约萨克的欲拒还迎,他更喜欢弟弟的“直白深情”。   桓修白差点笑出声——你装什么狗屁痴情,要钱就直说。那牙印有点时间了,是真爱还能等到结婚来闹?早该抢了人走掉。   “幸好我没有这种情敌。”席太太慢悠悠的。   席莫回刚想说这种人根本入不了他眼,就听到桓修白轻飘飘说了句:“要不然我屋里的晾衣杆都串不下那么多人的生殖腔。”   席莫回想象了一下桓修白咬着烟梗,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在阳台上晾晒从情敌肚子里掏出的子宫的情景——   不仅有点温馨可爱,甚至还想亲眼看看。   约萨克脸色越来越白,一气之下扯了胸口的花,拽了那枚炫耀了大半年的鸽子蛋戒指,重重砸在新郎身上。   弱美的omega深深喘了一口气,表情几近狰狞:“这个婚,谁想结谁结去!”   他冲出包厢,迎面是乌压压几百号来观礼的宾客。约萨克忍住眼泪,拨开人群跑进盥洗室。   包厢里的养父母已经端起了架子,按捺住欣喜,板着脸要求新郎官负责,最好借机当场把婚礼办了。   却没有一个人去看看约萨克。   桓修白拽了席莫回的手,“我要去找约萨克,还没问他MOC的事。”   另一边,盥洗室里的约萨克听到门响动一声,以为是新郎官良心发现追来了,忙背过身去,捂着脸楚楚可怜地抽噎:“你要是现在跪下发誓,我还能原谅你一次。”   “我这儿没人给你跪。”   又是那副熟悉的欠揍语气。   “倒是你,这么不硬气?看起来完全没搞定alpha。”   约萨克猛得转身,眼泪愤恨又不争气地冲出眼眶:“连你都能耻笑我了!”   “我怎么不能耻笑你?你看到我家A的时候心里没点数吗?”   “桓,修,白!”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亏他嘲笑桓修白没人要那么多年,临到头,却被对方轻松反超。   这么多年,他掩藏内心只为做外人眼中的完美O是为了什么啊!   “……呜,呜呜……凭什么……凭什么你桓修白能嫁给那样的alpha,我费了多少心思……谨小慎微……演到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还是这样啊……”   桓修白倒认真回答了:“凭真情付出。”   约萨克惨笑了声,“真情是什么……alpha和omega结合,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也付出了很多,花心思去设计……”   “你付出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用心计去获得感情,只会招来蠢笨无知的人。他们连你想什么都看不透,何谈用心对待你?如果出现下一个更有心机的人,你苦苦拿到手的‘战利品’也会很快丢失。”   “为什么……”   “因为你在他眼里不是特殊的。说来残忍,但现实是,你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需要保护的柔弱漂亮O’。刨除这个壳子,你也没有独特性。对他来说,你的‘替代性’很强。”   “我……”约萨克噎住了。   “你都不能坚持做自己,还怎么能指望其他人真心待‘你’?”   约萨克崩溃地扶住洗手台,垂下头,眼泪啪嗒啪嗒砸下去,“不是的……我是完美的O,是大家都喜欢的omega……”   “大家喜欢的才不代表完美,喂,你大学可是学设计的,普罗大众的审美是什么水平你难道不知道吗?况且,什么是所谓的‘完美’omega啊?按照模板一样,一个一个套设定似的生产出来的O,投入社会后获得‘真可爱’,‘不愧是omega’的评价,这就叫完美了?”   桓修白面带嘲讽,“哼,都不过是蠢货约束自己的刻板印象。哪有什么omega的标准,又哪存在omega或alpha可做和不能做的事?我们都是人类,是人就具有个体多样性,大家都是男人,只不过多长了个子宫,能立即给自己贴上如出一辙的‘被保护’标签,那不是生殖腔的错,是脑子出了问题!”   “你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就别怪别人不把你当回事了。”   “桓修白……”约萨克打开水龙头,给脸泼水,渐渐怔住了,“我现在觉得,你这些歪理,好像还挺有道理……”   桓修白故作深沉地点头:“回头是岸。你看我的alpha,我拿真情待他,认识不到三个月就闪婚了。”   说着,桓主任有意无意秀了秀他的主母大宝石戒指。   约萨克嘴角抽搐,总觉得这一幕好像是历史重演了。曾几何时,他也给桓修白秀过戒指。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约萨克干巴巴:“三个月,那还真是快,你的alpha真好搞定。”   席太太开始吹牛不打草稿:“那当然,我家alpha人美心善,超好追的,带我见家长超利落,结婚当天还没给我说,就为了给我个大惊喜。”   他正说着,耳边忽然飘来一句咒语传来的声音,沙哑缠柔:“我听到了哦。”   桓修白打了个激灵。   就知道这个傲娇精在外面偷听。本来,为了不让他跟着进男O厕所还费了点功夫劝说。   咒语传来的声音接着响起:“是你声音太大。”   ……虽然很确定席莫回没偷看他脑子,但这种时时刻刻隔着墙都能被对方看透的感觉……   有点爽!   还很安心!   桓修白看约萨克情绪平复了,才言归正传:“我来其实是想问问你,MOC为什么停运了?”   约萨克奇怪着,“桓修白,你自己不是有系统吗?没收到消息?”   “系统烧坏了。”   “……系统怎么可能烧坏?我上周才和监察科的组员更新过系统!不过确实接到消息说要搬迁机房,会长也失踪了,欸桓修白,你知道会长去哪了吗?”   会长?克罗兹啊。   好像被席莫回杀了。   于是桓修白标准微笑:“应该跟我一样,死了吧。”   约萨克翻了个白眼,权当他开玩笑。   “系统上周最后给我们发了条消息,说暂时停业整顿。不过,好像还有个任务没人接,一直在上面挂着。”   桓修白心跳稍稍加快,追问道:“具体什么任务?在哪个小世界?”   约萨克切出系统,给他看——   【任务代码90432】前往下级世界[1号]帮助推进娱乐圈[禁A令]   世界背景:娱乐影视产业高度发达的现代世界   潜入身份:未知   支点信息:未知   完成奖励:未知   特殊要求:女性干员,熟知娱乐圈规则   【相关信息请接收任务后在系统中确认,目前不予公示】   席莫回的声音通过咒语传来:“MOC下的1号世界是最早分化的小世界,也是唯一一个能自由进出其他小世界的区域。席墨之签的娱乐公司就在那里。”   怪不得顶流偶像小墨汁能火到废土世界去,原来是MOC给了1号世界的演艺明星们穿越世界的特权。   这么一看……这个1号世界和主源世界的关系很密切,十分可疑啊。   消失的机房,会不会搬迁到了那里?   桓修白下拉了系统,确定榜单上自己部门的人都还在,本着退休主任帮助原企业员工脱离经济窘境的“好意”,桓修白拨通了许爱莉的线路。   “许爱莉,想近距离接触小墨汁吗?过来给我卖命。”   “主任?……主任您还活着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赌赢了!!”   桓修白眼皮一抽,下意识骂道:“扣这个月点数!”   他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MOC的干部了。   可许爱莉还是傻呵呵地答应:“扣!往死里扣!只要主任还活着就行,哈哈哈哈我要去看墨汁老婆了真的吗真的吗?对了主任你姘头呢?那个好好看的白毛,你俩还在谈恋爱吗?”   桓主任的嘴唇残忍吐出七个字:“现在是我老公了。”   ※※※※※※※※※※※※※※※※※※※※   席美美想象桓二白在阳台晾晒生殖腔那个场景,我脑子里全是水管工二白去镇子上灌了香肠买了咸肉,放在寡妇家院子里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毫无违和感甚至还有点温馨!!!!!   我觉得今天肯定有人内心:卧槽这个鳕鱼疯了?怎么还有一个副本?   苦笑,现在的目标是十万字内完结呜呜呜呜呜   么得办法,你们可能体会不到——想一章写完剧情结果三章全是这两人在你侬我侬互相黏糊,根!本!停不下来!我无法控制啊啊啊啊啊!!   他俩好像车轴,你甜我一下,我就回应你一下,如此反复车轮滚动。以前小美丽没结婚那会,还会偶尔介入并停止该过程。现在完了,婚后美跟着一起滚动滚动,搞得桓二白整天肆无忌惮完全停不下来吸美……   灵魂伴侣,到了这种境地,就只剩黏糊了嘿嘿   ——————————   还有今天要表扬桓桓的那番话!哪有什么A必须做,O不能做的事啊?这都是刻板印象。   A就不可以撒娇吗?O就不可以男友力吗?谁规定的?   我很喜欢桓二白,因为他虽然偶尔很丧,但有一个认知特别清楚——他认为自己首先是个男人,其次才是omega。   但普罗大众O的认知是:先是被保护的omega,然后【似乎】是个男人(且大多数情况下忘记自己具有男性基因这回事)   正因为桓二白这种[反潮流]认知,他才能一开始毫无芥蒂地以保护者姿态来宠爱教皇美。即使到现在,他结了婚,也是一直把自己摆在男性【包容,容忍,坚强,自立】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并没有坠入【我是omega所以我婚后很吃亏要alpha补偿我】什么什么的逻辑怪圈。   他对席美美,从来都是: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可以占有你,你也可以占有我;因为你有小脾气,我是你男朋友,所以包容你是应该的。   当然从宏观角度上去思考,桓二白能如此开放性地包容席美美,也是因为小美丽给他的绝对忠诚,信任,安全感。   本来我写这文的初衷,目的是想探究——ABO世界观下的两个跨性别者是如何相互理解,共情,并在逆大潮流的情况下产生共鸣的。   那么事实也证明他们俩的属性非常嵌合。   本文的主旨也是:希望大家抛开abo性别的刻板印象,多接收一点个体的多样性体验   此外,桓二白和小美丽两个人身上所附着的【双重感性】也是好嗑的原因之一!可以说,他们俩是生理AO,心理OA或AO配对(具体根据情况而变,所以桓二白和小美丽的表现都是时A时O)。   这种心理性别上的最大灵活性保证了他俩在面对伴侣时能毫无顾忌地选择自己的位置,而不用去想“我这样一点都不O或一点都不A”,全无性别心理负担(小声说席美美最喜欢的就是这一点了,他在这种关系下超舒适的)。   而且这种性别【二元性】可以促进他们在发生矛盾时换位思考,从而更加容易理解对方(就是好嗑!!!)   虽然我写这篇文的确是有社会人文性目的在的,就好像我去年多花了三十万字来论述【雌虫在虫族社会的真实地位和平权的可能性】(不用多说,鳕鱼承认自己脑子有病)。   但最重要的还是:我家美美桓是真的!!!!!   ————————   桓主任教你“拿捏”alpha的宝典——   第一步,选定你喜欢的alpha   第二步,把他按在墙角,不管他骂你变态也好,混蛋也好,把他牙根腺体舔破就成。   第三步,把愤怒流泪的alpha抱在怀里顺毛,并用表白直球砸他   第四步,被他揍一顿,如果没死,那就恭喜你,成功了!如果死了,请按重启键,并重复第二步。   ——————————   大家情人节快落呀!   感谢在2020-02-12 23:50:11~2020-02-14 09:3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盐好甜、甜酒果奶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8章 金主是老婆粉   徐若掀开帘子, 朝车外看了一眼, 他所坐的这辆保姆车正开过吊桥, 进到摩天巨楼林立如森林的庄园岛上。   所谓庄园岛,岛上却没有庄园。早在三十年前,它的第四代所有者就将老宅推翻殆尽, 在原址上建成了七座大楼,按照楼层高低,以七星规格排序。最矮的面朝大海,最高的临靠大陆,若从海上远远看去, 七座百层大楼的楼顶形成微微的坡面, 迎海风而立, 实为刀劈山断还海潮的大风水格局。   是大凶之势,但更聚财聚气。   徐若并不信这些风水学说,要是真有神神鬼鬼的,娱乐世界几个大佬还不被冤魂缠得永世不得翻身?   不管是庄园岛, 天堂岛,还是自杀岛,哪个别称对他都不重要。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从这次内部电影节里找到下家,搭上跳板, 摆脱现在的困境。   “徐先生,我们停在哪?停在‘大老爷’门口吗?”司机转头问他。   “大老爷”是天字一号大楼最高的那栋, 也是他今天要去的地方。   徐若抿了会嘴唇, 眼看已经开过去一段距离, 就快到了,他才咬了咬牙,吩咐司机:“停在靠门边一点的地方,注意别进正门口。”   他这个二流咖位,门边蹭蹭流量还行,要正儿八经停在“大老爷”门口,没有“岛主”同意给他十万个胆子也不敢。   徐若整整衣襟,正准备下车,一开门被一辆飞驰而过的重型机车擦边而过,带起的旋风差点刮到了他,顺便刮乱了他做了两个小时的发型。徐若定睛一看,那辆漆黑色的巨型摩托轰轰咆哮,裸在外面热管排线粗暴而冷酷,直冲进了“大老爷”正门口,甚至停都没停,跩破天地开上了门厅的水晶地板。   这人究竟是谁?   骑手一停车,大小记者蜂拥而上,闪光灯照得门厅宛如爆炸现场,亮瞎人眼。骑手落在地上,挺起高俊的身体,摘下头盔时,放浪不羁的黑发掩盖不住凌厉邪俊的长相。   是张生面孔。   但这人脸上偏偏有一种漠然,不是不屑,也不是蔑视,是比那些晦暗得多的东西,仿佛看一眼就会被拖进十九层地狱。被他的眼神扫过去,记者们按快门的指头都打弯了,落在徐若身上,徐若后背一阵发凉,打了个寒颤。   应该是天气太冷,穿得过少了吧。徐若安慰自己。   轮到徐若走红毯,恰好身边停下另一辆车,是个最近演网络电视剧急速蹿火的小明星,叫许大莉。徐若虽然跟对方没交情,但娱乐圈内,打过照面都是情,就有意无意放慢脚步,等着许大莉和他打招呼。   许大莉看着他的方向,眼睛“ding—”得一亮,朝他热切地招起手。   徐若眼角瞟见有镜头转过来了,立即调整好角度,对许大莉施以微笑。   “欸~~等等我,主——”许大莉走了两步,戛然而止,尴尬地对镜头笑笑,“主,主要是我来晚了。”   “无妨,现在还没开始。”徐若不摆架子,和她热情攀谈起来。   许大莉好像很紧张,甚至被突如其来的快门声吓了一跳,“啊,哈,哈哈现场看到还真是不一样啊。”跟在外场追星完全不是一个体验!   “你第一次来?”   “对,我小明星嘛,没见过世面。你呢?”   徐若露出经过角度计算的笑:“我来过很多次。”   “那你是圈内前辈哇。”   “不是呢。”   但很快就是了。   大约一个月前,他被【娱乐圈二流成神系统】选中附身,成为了娱乐世界天选之子,在系统帮助下挤掉了诸多竞争对手,拿到了大导演洪客的冲奖级电影男二角色。   再有一步!只要他做掉原来的男一号,就有机会逼导演临时换他上场。   徐若在脑中呼叫系统,那边却是一片死寂。   他见怪不怪,这个系统时灵不灵,好像动物在休眠,关键时刻才会出来帮他。   有了这层依仗,徐若迈进会场的脚步也自信了许多。   他和许大莉到的算晚,场内已经黑压压站满了人,陈若扫视一圈,奇怪地发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有意无意扫向圈内大佬坐得那块水幕帘隔断亭里。   没错,这座大厅的左侧是一条人工河,河上环绕一座小岛,岛上有凉亭数座,用细密的水幕隔开视线。   庄园岛上岛,汪洋海中海,环环相扣,生生不息——不用说,这又是岛主的“兴趣爱好”。   周围有断断续续的讨论声。   “……那位影帝息影几年了?要不是今天看到,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号人了。”   “他十七岁拿了三个影帝息影,算到今年,正好十年吧。”   “那也不算老,才二十七。”   “十年,娱乐圈能有几个十年?他这次回来,也是物是人非了。”   十年……徐若想,他刚进圈那会应该正好是这位影帝息影的时候。   但是,娱乐圈年年出影帝,这又是哪个影帝?徐若一时半会没印象,直到旁边人提了一嘴,他脑中突然出现了清晰的形象,好像被人抠开了脑壳,呼噜噜倒进去资料一样。   “这个席影帝恐怕也是被金主抛弃了,为了生计,重新回来圈钱。”   “想回来,也得找得到人捧才行。”徐若说了这么一句,成功介入了话局,笑开了,“我说你们都在看什么,原来是席漠来了。一部电影,三项大奖,这可是当年的娱乐世界天花板。”   “他应该有人捧,要不怎么能这么高调?小徐,等会他出来你看他头上的卡子,璨蓝的整钻啊,有那么大。”曾经的电视剧一姐陈兰夸张地给他比划。   “有那么大?胡扯的吧。”徐若愣了,陈姐比划的可是鸡蛋那么大。   “他出来了,快看。”   徐若转过头去,不需要特意去看,就算在俊男美女云集的顶级娱乐场,席影帝的美貌都能使他在一片众人中锋芒醒目。哪怕抛开演技和成就,但论这张脸和周身气度,席漠都担当得起五十年巅峰的誉名。   当然,徐若也一样看到了那块大到夸张的钻石。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因为他认出了那块颜色极其特殊的宝石。   “看到了吧,前天拍卖会上两个顶流一哥差点为这块‘海蓝之心’打破头,俩人对着死扛,叫价太高,连双方金主都不肯买账,最后被神秘富豪加价到2亿拍走的,现在居然跑到了席影帝头上。”   徐若喃喃说:“可那本来是块鸡蛋大的原石啊。”   陈姨撇撇嘴,心直口快:“那可不,鸡蛋大圆滚滚的石头,为了贴合席影帝的脑壳形状,削成了一薄片树叶的形状,闪得我眼睛疼。”   徐若眼神复杂:“应该是赞助商给的吧。如果不是,也太浪费了点。”   “不是啦,那是他老婆——”许大莉加入聊天,又咬了自己舌头,嘿嘿笑着继续说,“是他老婆粉给买的。人金主,倍儿有钱。”   陈姨来了兴致,拿胳膊撞了撞许大莉:“你认识他后面那位?那大佬是哪个行业的?”   许大莉略一沉吟,这个设定好像主任没告诉她,但主任大把钱哪来的她还是略知一二。   于是她诚实交待:“他金主,可以印钞票,想印多少印多少。”   说话间,场内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内部电影节正式开始。   徐若坐到第四排座位,正前方的第一排正巧对的是席影帝的后脑勺。嫉妒和羡慕在胃里翻涌,他手心渐渐出了汗。   不甘心啊。   凭什么这个人一出道即是巅峰?他在圈内攀附关系,出卖身体,做出了各种牺牲,把自己搞得A不像A,混了十年才堪堪混了个二线?   就因为席影帝是omega,多长了个子宫吗?!   还有现在莫名其妙开始推进的娱乐圈“禁止alpha参与核心价值观演出令”,如果不是他下狠心早早给自己做了三级变性手术,有了一半O身份,现在估计也要被大洗牌洗下去了。   一切都是omega的错!   仇恨在心里生根发芽,一瞬间,A与O的阶级对立又悄然蔓延了。   直到徐若即将参演男二的那部电影预热片开始播放,他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放过一段深沉优雅的音乐,缠绕着几十个概念性的镜头,片尾的曲调逐渐高亢,演员表的字样出现了。   徐若调整好坐姿,期待地望着大屏幕。   导演:洪客。   编剧:木苏耳   主演:席漠,何东生,徐若。   徐若猛得从软椅上站起来。   陈姨见惯了市面,知道这铁定又是演员临场换人了,忙拽了拽徐若的衣角,好心提醒他场合。   徐若呆愣坐下了。   怎么会……他陪了那四个老头整整一个星期啊!被玩到差点进医院,好不容易拿到的男二,因为席漠突然空降就成了男三!?   现场也一片哗然,知道内情的人都小声交头接耳起来,说得最多的,还是一句:“席影帝这次有备而来。”   息影十年,高调重出,一来就踹掉了宣传了四个月的男一号,开机前临场换人。且不说那个男一是当前炙手可热的票房柱子,干爹还是庄园岛主,能硬气到和娱乐世界第二大投资财团正面刚的后台,到底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徐若离座去了僻静的休息区,经过侧门楼梯口时,听到了一番窃窃私语。他是圈里的老手了,自然知道这是不可错过的机会,就开了早就备好的录音笔,悄悄凑过去。   “……怎么了?发夹戴头上不舒服?”   “太重了。”   “重就摘下来丢掉吧,反正家里还有。”   “你到底弄了几个?”   “你不是说好看吗?我搞了一箱。”   “拿回去铺浴室地板吧。”   “也行,只要你回头别硌了脚又来骂我。”   徐若敏感地察觉到话中信息,屏住呼吸朝前探了点头,瞄到一身黑色骑装的黑发男人正用戴着手套的手摩挲席影帝的脸颊。   是那个开车闯进“大老爷”正厅的阴冷男人!   “你是不是坐在里面无聊了。”男人口气愉悦,和面对陌生人时截然相反,“也难怪,我都不坐在你身边。出去转转?”   席影帝笑了:“就这么出去?”   男人晃了晃钢金属钥匙,宠溺地说:“当然是骑车带我小情儿兜风。”   说着,他们俩顺着楼梯下去地下停车场了。   徐若脱掉了鞋子,悄无声息跟下去,关了手机声音藏在停车场柱子后面,在野兽般的黑车发动机轰隆爆鸣,经过柱子前时,徐若按下了快门。   过了一分钟后,他吁出一声气,慢慢往楼上走,边走边查看照片:席影帝“小鸟依人”地抱住金主的腰,两人亲密地状似情侣。   徐若冷哼一声。   席影帝真是演技惊人,能把金主哄到这种程度,勾搭上的还是年轻帅气男A。他那个金主,放在娱乐圈里颜值都能打倒一片人。   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尽了,席漠。否则你让我们这些努力挣扎的人怎么办?   徐若穿好鞋子,躲在阴影里,呼叫起【二流成神系统】   “系统,我改主意了,这次的目标不是何东生,是席漠。”   系统的男声温和地回复他,却能听出来断断续续,仿佛有点中气不足:“徐若……你想怎么做?”   徐若咬牙切齿:“杀了他,抢他的金主,夺他的资源。”   系统言简意赅:“杀。我会尽全力帮你。”   ※※※※※※※※※※※※※※※※※※※※   介绍一下背景,然后准备开搞了。这个世界应该会走挺快的,走完就完结啦。   摩拳擦掌,我们二白翻身做金主啦哈哈哈哈哈,会印钞票的金主哦!(开始滥用重构能力   本副本的小美丽还是O身份,他又要开始畅快做O,各种打脸了嘿嘿。后面也没有刀子,就是蜜月期出来玩顺便把事情解决一下这样。   ————————   感谢在2020-02-14 09:33:16~2020-02-16 07:3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颜颜颜、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颜颜颜 6瓶;黑莓柑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9章 桓总与寡妇   【编号1】娱乐世界的名号, 桓主任早有耳闻。主源世界的摇钱树, 百分之九十的产业是娱乐业, 还带动了整容,培训,服装, 美妆等等行业的高度发展,完全是主源世界及一些现代背景小世界里的潮流与文化风向标。   ——也是MOC用来传播意识形态,输出O弱思想的利器。   试问,有什么能比看一部AO婚姻婆媳狗血电视剧,更能引起广大O共鸣, 并激化家庭矛盾的呢?   桓修白换了两个台, 看来看去, 居然也只有席墨之代言的“安而优”抑制剂内嵌棒广告勉强正常一点。   其他都是些什么???   [经典重温:没有信息素溢出的beta怀孕后被渣男A家暴后流产, 多年后渣男幡然醒悟,追B火葬场]   桓修白:“怀孕为啥要闷着不说?家暴你, 你不会揍他吗?什么逻辑, 换台。”   [大热剧推荐:前男友O惨遭抛弃后产下一子,给孩子找了七个爹,轮番打脸渣A]   桓修白:“……上辈子怕不是葫芦娃藤精, 一人腰上栓七个A。换台。”   [洪客指导, 名编加成, “神之手”二人组再次合作——《月宫娇》香冷曲屏罗帐掩, 一春风雨夜厌厌, 席漠十年回归首作!他是乱世中的黑帮遗孀, 身怀六甲,肩扛起帮派大任,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却在酒醉月圆夜邂逅了另一个他,一夜孟浪,醒来时,却发现怀抱着自己的是敌方猎手!他为了他,潜入组织,不为颠覆黑帮,只为,带~他~走~旷世绝恋,禁忌虐心!敬请期待!]   桓修白:“……不得不说,这个寂寞狠心寡妇角色真挺适合席莫回。”   席莫回从浴室出来,对他的新任“金主”拉下脸色:“桓修白,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过分?”   桓修白转过身,不明所以,绞尽脑汁试探回答:“嗯……我不该整天压榨你?把你骑肿了?”   席莫回轻轻叹了声:“那个另说。”再抬眼,注视着他,“我是说你验孕频率太高的事,就算你拿一大堆卫生纸包起来藏着,当我看不见一早上垃圾桶多了三个验孕棒吗?”   “……失策了,我应该拿纸包好丢到空间里去。”   再次平静叫大名:“桓修白。”   最后通牒警告!警告!桓修白脑中亮起红灯,赶紧从床上爬下来哄人:“别激动,我没毛病,就是验证一下往日‘努力’成果。”   席美人脸上局部小雪:“有你这样一个小时验一次的吗?”   桓修白面色艳阳高照:“谁知道‘成绩’什么时候出来,万一跟你说话这会我就中榜了呢?”   席莫回开始普遍大雪加冰雹:“什么中榜,你当备孕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桓主任晴转阴,语气失落:“标记那天受孕率百分之七十都没中,后面一连做了十几天,眼看你都被我折腾瘦了,我心疼又急啊。就是往土里撒把种子都能发几颗芽,你都那么卖力犁地播种了,我怎么就怀不上?我是假的omega。”   席莫回阴转多云,因他交代了实话,面色稍霁,“就算是犁地播种也有出芽率,全军覆没也是可能的,要考虑当时土壤的温度湿度和环境。况且,祠堂那三日叫着要犁坏了的人是你,需要我带你回去看看走马灯吗?”   “……不用。”   “下次再被我抓到,就取消你权限,改成每月四天发情日限期执行。”   “不行!”他一把捞住席莫回,小声恳求,“别这样,我想怀上啊。”   席莫回瞧他好像狂摇着尾巴的狼犬,急得都快吭叽出来了,顿时心情转晴,“算着日子备孕效率更高,比我现在乱给你投种子的质量更好。”   直男席太太:“?还有这种讲究?”   “当然有!你备孕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吗?”   席太太呆住:“……不知道。这种事不是像抽奖一样,随到随买,等两个星期看摇奖有没有中吗?”   “鉴于你这张奖卷已经中过一次了,下次的几率肯定会下降啊。”席莫回说着,坐在他身边,把浴巾递给他。   桓修白无知无觉接过,双手自己动了起来,轻轻擦拭银发,突然握紧拳头,激愤地磨牙:“我会中的!我是O,我可以!”   席莫回打开手机,“不要心急,反正我……”哪也不会去。   “嗯?”   席莫回清了清嗓子,重新说:“反正还有几十年时间,你总会有的。”   桓修白注意到他的用词,张嘴想说些什么,又硬是憋了回去。   再忍忍,过三天就是席莫回生日了。   席莫回看到了消息,转头朝着桓修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那个二流明星动作很快,昨天拍了我俩,今天一早娱乐新闻就爆了。”   “让我看看。《回归影帝性情不改,傍上金主心机依旧》,还挺对仗。”桓修白仔细端详了一会配图照片,越看越觉得甜蜜,索性存了图,拿席莫回账号发到自己手机上。   “许爱莉接了任务,有什么关于主脑活动的新信息吗?”   “没有。这次主脑极其谨慎,连支点的提示信息都没有,许爱莉也只接到要求让她来会场维持秩序,至于下一步,还要等主脑通知。”   “这样太被动了。我昨天拿了一份入场全部人的名单。等下次许爱莉接到通知,再把两场人进行比对,应该能筛选出主脑寄生人选。”   桓修白赞赏道:“好主意。”   当天下午电影开机,因为要在庄园岛后面的影视基地拍摄,按照圈内规矩得去拜拜海神,祈求一路顺利。   在场的还有另一个剧组,不过不是来拍电影,而是来拍歌曲MV的。   徐若视线在水岸旁边暂停了下,平淡移回来,仿佛没发现那边的当红小生尚枫泊热切的眼神。   尚枫泊那边结束得早,就和经纪人打了个招呼,悄悄过去看他们开机第一场戏。   本来这场应该是席影帝所演的【黑道寡妇】与男二【敌方猎手】的酒会后场第一次邂逅。   寡妇得知自己有了遗腹子,虽然还在替夫带孝,却难忍寂寞和悲伤,在帮会斗争的紧绷一天后扮成普通O出来买醉。   正派猎手和朋友出来玩,早早注意到了寡妇酒醉后的温柔情态,心猿意马,跟着醉醺醺的寡妇走进了后台,一转弯,猝不及防被寡妇撞进了怀中,顿时心也颤,手也颤,情不自禁把香软的寡妇壁咚在墙上,亲了个够。   “停——”   场务和摄像都停下来。   导演愣了一下,拍着剧本大喊:“谁喊的停?不是我喊的,没让你们停,继续!”   “我喊的。”场边坐着的桓大爷说。   导演眼皮子一抽,拿出点架势来:“桓总,就算您给了我们剧组大力支持,也麻烦不要干扰拍摄。”   桓总懒懒举起一个手指头。   小胡子导演试探问:“加一千万?”   桓总哼笑,“一个亿。”   导演立马改口:“我们就需要您这样的业内人士进行热情指导!”   桓总站起来,走到场边,指指男二号何东生:“你,状态完全不对。首先,手不能扒在席漠腰上,脚尖更不能碰到他。”   何东生是个好好先生,干什么都说好,于是也说:“好好好。”   桓总眯着眼睛盯他看了一会。   何东生莫名其妙起了层鸡皮疙瘩,擦着额头冷汗说:“要不,桓总给我们示范一下?”   桓总干干脆脆,清清白白:“好。既然你都请求了。”   他跨进场内,大步走向仿佛不在状态的席影帝,对旁边何东生做了个手势,何东生退到场外,那股心脏挤压似的压迫感忽然就消失了。   众人开始心不在焉,权当是金主大佬下场玩票,正准备刷刷手机,突然,场内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变了。   明明气温没有变,光照角度也一样,布景里暖粉色的灯光忽然变得粘稠暧昧,空气密度上升,每个人都提起小心眼,屏住呼吸,注视着英俊的猎手。   猎手俊美的侧脸蒙上趣味,一步步靠近危险未知的猎物,放低呼吸,小心翼翼,迈过一个转角时,身量很高的寡妇小腿一软,扑倒在他怀中。这时,寡妇柔白的手做了个不易察觉的小动作,让观看的每个人都下意识喉咙发紧。   寡妇撞上去时,指头按在男人后腰上,小小掐了一把。   他是故意的——所有人内心出现这句话。   猎手瞳孔骤缩,正是因为这个欲拒还迎的小举动,他内心的渴望暴涨,仿佛得到了许可,粗糙的,只会摩挲枪杆的大手蛮横抓住寡妇不经揉搓的腕骨,随着寡妇鼻腔里轻轻一声闷哼,欺身上前,将寡妇狠狠压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半强迫似的,凶野焦渴地啃吻上去。   灯光角度恰好,猎手轮廓分明的脸颊投下一片阴影,他就是在这一小片模糊的阴影中舐吻寡妇。场外人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见寡妇被按在墙上的手指,从挣扎,到痉挛,再到柔软垂下,无意识地和猎手骨节分明的指骨纠缠在一起,越缠越紧,直到指节用力到泛红,寡妇深深溢出低喘,踹了猎手小腿一脚。猎手松开手,却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寡妇侧身遮过身体,低着头默默抹着被咬肿的嘴。   这两个人,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深有含义。   在场人不约而同“咕咚”咽了下口水,过了好一会,回过神时,在旁边人眼中看到自己涨得通红的脸。   这也太……真了!   桓总玩好了,退出场外和导演说:“这场难度太大了,减掉,直接假装撞一下就好,要借位,不能真的碰到,知道了吗?”   不能碰还出来拍个什么戏?在家当金丝雀养着不就好了,又不缺那两口饭钱。洪客导演想是这么想,面上依旧要装作思考状,再点点头:“确实,进展这么快不符合角色人设。编剧,改剧本!”   编剧:“收到!”   导演:“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早上八点再来。”   桓总:“八点不行,我还没吃早饭。”主要是他家席先生这几天累了,要让他多睡会。   其他人内心吐槽,你又不是参演者,敢情全剧组还要等你来?   桓总:“听说这边影视基地伙食一般,要不我把剧组餐费报销了,你们在楼那边自助餐厅吃好了再过来。”   其他人:“好好好谢谢桓总,桓总好好休息啊。”   一散场,桓总美滋滋地带着低气压的席影帝走了。   尚枫泊也过去找了徐若,一见面,却发现徐若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徐若拍开他的伸过来的手,“不是。”   尚枫泊不在意,他和徐若都是alpha,也不计较那么多,就直接邀约道:“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久没见了,我写歌的时候给你发信息你都不怎么回我,最近真的想我吗?”   徐若忍下不耐烦,随口回他道:“想你,当然想你,还想听你跟我弹吉他。”   “我今天带了吉他,要不我去你那边?”   “再说吧。”徐若当着他面看了眼手机,眼中忽然发出欣喜之色,“我晚上有应酬,不能陪你了。”   尚枫泊沉默了一会,问他:“是林少的场子吗?”   徐若惯于撒谎,便说:“经纪人给的指令,说去了才知道是谁的场子,现在还没告诉我。”   “那好吧。你回来了记得告诉我,我就住2号楼3608房,房间密码锁是你生日。”   “好,2号楼3608,爱你哈,等着我回去满足你。”徐若想想都觉得累,伺候完了外面还要回来伺候这个男朋友,他前面后面都要轮一遍。   尚枫泊脸红了,带了点羞涩说:“不用,我还能忍的。记得房间密码是你生日就行。”   “嗯嗯嗯,我记得。”徐若随口答应,没想到这个密码锁帮了他个大忙。   ※※※※※※※※※※※※※※※※※※※※   桓总裁:拍戏真好!我明天还来玩!   席影帝:罢演了!   ————   不要以为鱼开始走剧情他俩就不秀了,还是熟悉的风味,还是必须时时刻刻秀。哈哈哈哈哈我发现这设定还有点好嗑!!!   ———————感谢在2020-02-16 07:38:38~2020-02-16 11:4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年 87瓶;麦恩莉FiFteen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0章 席影帝的黑料   林少是徐若托了不少关系搭上的。   说到林少, 不得不提到掌控娱乐世界根本命脉的第一财团恺氏。林少虽是个私生子, 但也是正正经经被当众带进过祠堂, 认祖归宗过的。恺丰老爷子手里攥的五千亿家产, 他怎么说也能分个十分之一。   当然,林少志不在此。区区五百亿,比起他那两个正房嫡出兄长名下的股份,简直就像打发要饭的。   为了趁着老头子死前挣个脸, 多混点家产, 林少抛下了香车美人, 和身边几个朋友一合计, 也准备投资娱乐业。他刚接触这行,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人脉和路子,需得找个中间人, 最好是圈里混得久,认识的人多,知道的私事多又豁得出去的。   说白了,就是脸皮要厚,手段要脏,能在圈内诸位大佬的床上都滚过一遭,能屈能伸的牛皮筋。   正巧徐若和上个金主富商闹崩了,也在找下家, 两人这么眉来眼去几次, 再借机喝了两次酒, 一拍即合勾搭上了。   但林三少爷想了想,既然花了大价钱决定要捧徐若,这人不用白不用,况且他也有点好奇徐若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凭着稀烂的演技和精修过的脸在圈里“睡”到了二流顶尖,便本着试试看的态度睡上了。   林三少理所应当,徐若也大方坦然。被伺候了两三回,林少一发不可收,居然最近连着四天都招他“侍寝”。   徐若心想着这次稳了。现下他新戏开拍,新金主也找好,眼看着就能再上一层楼,正式跻身一流,像那个迅速蹿火的“小墨汁”一样拿到“大世界通行证”,在各个世界里疯狂吸粉,再也不用伺候娱乐世界这群大爷们了。   酒过三巡,林少照例让人把房门钥匙送到了徐若手里。徐若今天虽然心情不好,却也强打精神,本着认真负责的服务态度,把林三少里里外外整得舒烂透底。   完事之后,林少在床上点着烟,徐若端着烟灰缸,凑到了面前替他接着。林少往下坐了坐,悠悠喷出一股烟,问了一句:“你这功夫还真不错,在不少人身上练的吧?”   徐若谦虚道:“这点雕虫小技,能让林少开心,才算发挥出它的价值。”   林少眯着眼睛朝下瞄了瞄,上手捋了把,好奇着:“我听说你这里边塞珠子了?能把人搞得神魂颠倒?”   徐若:“各人感受不同,还是要看具体实战。”   林少盯着他看了会,忽然笑了:“徐若,我怎么听说你跟那唱歌的小帅哥是男朋友关系?”   徐若也不掩饰:“是搞过几次。”   林少看着升腾的烟雾,有点事后的迷醉:“我啊,喊他来几次了,这小子没一次鸟我。你说,他这么下我面子,你是不是得替我教育教育?”   徐若神经一紧,接着绽开笑脸问:“林少想怎么教育?我去跟他说说。”   林少突然凑近,近得烟圈一个接一个喷在徐若脸上。他在缭绕的灰烟中咬着字说:“我想看你弄他一回。”   徐若浸淫圈内多年,什么肮脏事没见过,听到这种要求也没多惊讶。但面上还是要端住,卖一卖关子,争取个好价码,就装作为难道:“林少,这个……可能不太可行。且不说枫泊跟我一块是做1的,被他知道,我跟他的感情也得断了。”   林少在他捧着的烟灰缸里按灭烟头,龇着牙拍了拍徐若的脸,“想跟我要价是吧?”   徐若低眉垂眼:“不敢。”   “想搞点好处并不是不行。你今个被换了角,我自然也有法子让你重回男二号,甚至踢掉那个空降的男一也是不无可能。”   徐若心砰砰跳,心动了,“那……我回去和枫泊商量商量?”   “不用,你这样……”林三少来了兴致,附在他耳边低语。   徐若听完反问一句:“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我们……”   林少点起了第二根烟:“昨天胡导演亲自过来问我要不要给他新电视剧投资,剧本是当下最火的,男二找好了,是典融,你说……这男一我要不要捧你上呢?”   典融是娱乐世界当之无愧的视帝,曾经和席漠并称绝代双“花”。   虽然这“花”有点名不副实。因为典融长相并不算出众,完全是靠着能秒秒钟带人入戏的演技夺魁。   这人有个奇妙的本事,就是他哪怕长相普通,只要演个美人,就能让所有人选择性无视长相,深深相信他就是绝代美人。   席影帝也被经常拿来和他比较,还被好事者踩一捧一,比起典融,席漠过于出众的美貌反而约束了戏路,让他拿奖后无路再走,“不得不”早早退圈。   如果能和经验老道粉丝千万的典融搭戏,再炒上一波cp,徐若的一流明星大道之路就走得更加稳健了。   徐若想起了尚枫泊那句羞涩的话:我就住在2号楼3608房,房间密码锁是你生日。   他抿出坦然的笑,问林少:“正巧今晚枫泊邀约我,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过去吧,他应该还没睡。”   林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乖。”   徐若当下联系了尚枫泊,得到了热情的回复。他和林少分头行动,林少包下了隔壁的3609房,由徐若把人骗出去一会,林少找人迅速打通两个房间,装上隐藏门和偷窥孔。   等两人吃完夜宵再回来,徐若朝后墙有意无意瞄了眼,忽然冷下脸,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起来。   “怎么了?”尚枫泊端起桌上的酒,呷了一口,浑然不知里面是迷药。   “唉,现在这个‘限A令’弄得,两个代言厂商都要和我解约,日子太难过了。”   尚枫泊虽然本职是歌手,却也多多少少受禁令影响,两个alpha抱团取暖,尚枫泊过去抱住了徐若,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别担心,我们总有出路的。”   徐若猛得推开他,形容憔悴又激动:“哪还有什么出路!你别又说什么我们一起退出娱乐圈养老的话,也太不现实了。”   “我还有些存款,加上这一年陆陆续续借你投资的,我俩一起应该能开个餐馆。到时候你管理,我就坐在台上唱歌。有粉丝来就给他们签名,没有我们就卖卖红酒饮料,不也很好吗?”   徐若听到他提了借钱的事,凭着多年演技,挤出了眼泪:“钱全都赔了……不仅如此,我,我去追债,还被对方绑起来欺辱了。枫泊,我们都回不去了,这个圈子太肮脏了,我在这里无时无刻不觉得恶心。”   尚枫泊笨拙地安慰着他:“不要再提那件事了。我知道你都是不情愿,是被逼的。钱没了可以再赚的啊,开心最重要了。”   “嗯……”   “而且,之前我重度抑郁的时候,也是你坚持闯进了我的生活,把我从地狱里拉出来的。这次,我也要拯救你。”   徐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撇了下嘴角:蠢货,我只是想借你的名声炒作一波,谁料你自己缠上来,那我就笑纳你的资源了。   徐若假装委屈:“但你对我还不够……枫泊,我一直想说,我们都是alpha,为什么我要一直在下呢?”   尚枫泊愣了下:“不是你说你做了生殖腔植入手术,这样会更舒服吗?”   “可我本质是alpha,我也想占有你啊。”   尚枫泊小声:“你真的想要这样吗?”   “想!特别想,每天都想。”   尚枫泊不经意弯起唇角,以为这是恋人对自己深深的爱恋,自己也要予以最大满足,“那……那好吧。”   徐若再次朝后墙看了眼,确定好了位置,把尚枫泊引到角度好的那边,让出空位,以便墙后的林少能最大范围“观赏”到过程。   正如林少听到的传言,徐若前面也是动过手术的,就算是压一个alpha,也能轻易让对方食髓知味。尚枫泊吃了迷药,迷迷糊糊地情动,过程进展到一半时连墙上的门开了都不知道。   林少满面红光,昂下巴朝徐若说了声:“滚那边去,先让我爽会,等会再喊你。”   徐若喏了声,便大大方方坐到一边,边刷手机,边看着失去意识的尚枫泊把手臂勾在林少脖子上,还喃喃喊着徐若的名字。   徐若移开眼睛,觉得有点刺目,就将注意力集中到新鲜的娱乐新闻上。果然,他昨天卖出去的消息发酵了,现在网络上声讨席影帝带资进组违规换人,缺乏道德耍大牌的事已经上了热搜第一。   坐实的实锤,看看你们还怎么公关。   席漠这次路人缘要尽了。   徐若朝下一刷新,突然蹦出来个热门,短短十分钟就有十五万转发,并以恐怖的速度递增着。   发小视频的人是电影《月宫娇》的原著作者,鼎鼎大名的ABO言情宗师泰斗——盛涂文大师。   文案上写的都是一些套话,诸如“恭喜电影开机,很期待”什么什么的。   但点进评论却是另一番天地——   “席影帝居然是盛大师指定换的人??!”   “怪不得要临场换人,原来是盛涂文一直劝说不动席漠,直到最近席影帝才松口哇。”   “还说什么席漠是白月光,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为了黑帮寡妇这个角色而生的?”   “不愧是席漠,这下好了吧,看你们还刷什么返圈黑料,人家席影帝名正言顺实至名归,连原著作者都出来亲自辟谣了呢。漠漠老婆最棒爱你么么么!”   怎么可能!那个原作者不是最讨厌参与娱乐界的事了吗?   徐若震惊地差点踢翻了椅子,而在旁边一声高过一声的吟唤中,传来林少的低吼:“徐若,滚回来,我们三一起玩。”   徐若气愤地走过去,加入“战局”。一整晚,三个人把九种排序玩了个遍。   而盛涂文大师端端正正坐在太师椅上,神态自然录完小视频的实际情况是——   “喂,喂那个,按照你要求录完了,可以把枪拿开了吗?”   桓总哼哼两声,反复播放了两遍,总还是觉得不太满意:“你这夸得还不到位。”   盛涂文的秃顶蹭蹭冒汗:“已经很到位了,算是最高赞誉了。”   桓总有点不快,“我家席漠的事,哪有什么‘最高’,只有更高。算了,看你在这吓得抖半天也放不出个屁来,就这样发吧。”   是很嫌弃的语气。   抵在盛涂文太阳穴上的枪管口终于移开了,他松了口气,差点瘫下去,抖着指头按下了发送键。   这才有了#席影帝黑料打脸式辟谣#的结果。   ※※※※※※※※※※※※※※※※※※※※   这个徐若,应该是我看文和现实中都很讨厌的一种人。踩着别人,利用别人的真心往上爬什么的,不论攻受我都极端过敏。我是永远不会选这种人当主角的嘿嘿(个人喜好)   看到桓二白出来真是有种“啊,舒服了,还是二白好”的感觉。   实际情况是——   鱼每天被桓二白用枪指着:“快给我和我老公美美多加点粘糊戏!”   鱼一边打字一边流泪:“好啦好啦满足你,让你们粘糊去。”   于是就莫名其妙粘糊了200章   都是桓二白逼我的!!(不敢提还有小美丽也带头威胁了)   ——————   呜呜呜鱼鱼感谢大家的安慰和加油,因为昨天前天都倒在床上发烧,今天吃了药又撑着去考试,所以没办法回复大家。我现在精神好一些了,会一一回复大家感谢哒,谢谢亲爱的们!!怎么会有你们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们啊,你们比吃了糖的小美丽还甜!   ————————   感谢在2020-02-16 11:47:45~2020-02-20 05:5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晨、喜姬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北邙小扇贝、小米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ilgewater 105个;lllllll 27个;齿池 13个;北邙小扇贝 11个;说爱折花 9个;渊渊 8个;丸子很快乐、甜酒果奶酱、给你一个么么哒 6个;陈李老师 4个;云绯、21768420 3个;一罐饭卷儿、做啥事都不留名 2个;黑莓柑橘、小盐好甜、阿木、瓷言好香一女的、没有实义、沉溺在凌河里、兔耳影、阿颜颜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懿央33 50瓶;喜姬 48瓶;Bilgewater、齿池 30瓶;瓷言好香一女的 20瓶;小盐好甜 19瓶;一罐饭卷儿、麦恩莉FiFteen、鸡肉鸟、阿颜颜颜、清尽、北邙小扇贝 10瓶;沉溺在凌河里 8瓶;萌哒哒的大BOSS 6瓶;桃花笑笑生 5瓶;217684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1章 美美受伤   今天的拍戏现场, 席影帝姗姗来迟, 不仅没有半分愧疚, 还正大光明由助理搬了椅子坐下, 看场内何东生与徐若对戏。   助理一难小声汇报:“今天男二和男三倒换角色了。”   没错!一听说有近距离追星的福利,一难在许爱莉撺掇下和桓总软磨硬泡跟着来了。   桓总一摸下巴,嗯,我家席影帝缺个能力强的助理, 那么就是你了!   一难临危受命, 对场景完全适应, 她在这边出过两次任务, 比桓主任熟悉规则多了。   “桓总说他去‘买地’了,让您不用担心。”   “嗯, 我知道。”   桓修白所说的“买地”代指吞噬小世界。他和席莫回讨论了两晚,决定将桓神正在成长中的世界命名为【天渊】, 取自世界顶上的那个呼呼漏风的大黑洞。   在席悯指点下,桓修白对界守的世界防御措施融会贯通,已经将结界全覆盖,形成坚韧的防护网,以防有人通过时空缝隙闯进去。   除了冥洞“啃咬”的穿天大洞。   桓修白和席家主说了他的想法——吞噬现有的人类文明,形成法则的良性循环,而不用等待自己世界的文化再从猿猴进化起。   席家主给他出了个主意:一块一块吞会打草惊蛇,不如养大了幂洞, 悄悄地, 逐渐把一整个小世界包在“口中”, 一口吃掉,不留痕迹。   桓主母认为言之有理,所以跑去忙这件事,暂时丢下席影帝几个小时。   “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见过你。”助理一难推了推平光眼镜。   席影帝撑了脑袋,懒懒回答:“或许在梦中吧。”   再看场内,徐若意气风发,何东生垂头丧气。   这也难怪,何东生一路从男一跌到男二,现在变成男三,就算有个圈内大佬当干爹,也不可避免成了背后势力斗争的牺牲品。   虽然徐若如愿通过奉献男友获得男二,但在圈内混这么多年,他对外打的一直是“清纯,干净,少年感十足的邻家帅哥哥”形象,和亦正亦邪的“猎手”奇魅诡怪的风格实在相去甚远。编剧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改剧本。   中途休息,认为自己翻盘的徐若专门使唤助理把椅子放在了席影帝身边,得意地一屁股坐进去,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居然和席漠搭起了话。   “席影帝,今天一个人过来的啊。”   席漠淡琥珀色的眼睛慢慢转过来,好似才发现有他这么个人,“不。”   “嗯?”桓总不是不在吗?   “还有一个助理四个副助与化妆师营养师厨师若干。”   徐若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席影帝真是好福气。”   席漠接过骨瓷茶盏,悠悠抿了一口,“没办法,我也不想出来的。既然出来,就得被照顾地好好的。”   果然是娇生惯养的omega!徐若恨得咬牙。   徐若面上却暗淡下来,又不乏崇拜,“真羡慕席影帝,不用沾染这娱乐世界的是是非非,洁身自好,靠自己努力走上巅峰。我也该像影帝前辈好好学习!”   席漠看都没看他一眼,清清淡淡说了句:“你学不来的。”   徐若仗着脸皮厚,坚定地说:“我虽然愚笨,但贵在坚持,一定会和您一样努力靠自己。”   席影帝轻飘飘地说:“不是啊,我靠金主的。”   “…………”   竟然堂堂正正承认了。这个席漠,还真是一点演艺道德都没有。连三重影帝搞不好都是未成年时“靠金主”靠出来的吧。   徐若本想在席影帝面前秀一把,却又吃了个闷刀,顿时胸闷气短,咬牙切齿。   人比人,气死人。同是傍金主,席漠就是拿着顶级资源,过着老爷生活,不仅只要伺候一个人,象征性躺在床上叫两声就有人心疼宠爱,还能睡到自然醒,想旷工就可以不来。   而他自己,昨晚上陪那个私生混账富二代三人行了一整晚,头也痛,身上也累,前边后面都使用过度,匆匆忙忙吃了个早饭补了个妆。打盹没过一个小时,就得准时到片场报道,生怕给导演留下不好的印象,让他的“温和上进小生”形象崩塌。   徐若越想越觉得老天不公,这个婊里婊气的席漠,明明比他还小一岁,凭什么在他面前故意秀金主和资源?   不,不对,他也是天选之子,他的转运时刻已经来到了,只要有【二流成神系统】,他就能干掉席漠。   徐若在脑中小声命令:开启系统干扰。   这种干扰会让和他对戏的人状况频出,如果他集中注意力,还有几率能控制对方的思想和举动。   当时拿下林三少,就是靠系统神一般的功能!   “好,《月宫娇》第三场,开始。”导演喊了。   这一场是黑道寡妇与猎手的第一次冲突戏。寡妇再次来到小酒吧,远远看到了猎手,脚步踌躇神情坚决,已经知道了猎手身份的寡妇想和他切断关系,却犹犹豫豫,无法跨过心理那关,舍弃掉俊美霸道猎手温柔的爱。正当这时,猎手在微醺中发现了寡妇的身影,从酒馆中冲出来,抓住了离去寡妇的手——   徐若抓住了席漠的手,心里想的却不是猎手对寡妇的痴爱,而是一股油然而生的嫉妒和恨意。   那股子乌糟气窝在他胸口,不上也不下,冲得他收紧了手指,无意识地狠狠掐进了席漠的手背,连对方痛得“嘶”了一声也没察觉。   讨厌的席漠,讨厌的omega,你凭什么,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我要你死——   “喂!给我松手!”一难冲进场内一掌劈开了徐若的爪子。   导演也愣了,还没喊cut,席漠当即拂袖而去,面若寒霜地坐在了角落阴暗里,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   徐若小声嘀咕:“不就掐肿了几道印子,烂了点皮,至于吗?果然是omega……”   但上进小生徐若表面上还是慌慌张张又愧疚,“席前辈,您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叫救护车?抱歉,实在抱歉,我一入戏就会没轻没重,以前我也拍戏摔断过腿,唉,怎么办啊?”   他话里挑不出一点错,听在席漠方耳朵里却很难听。明里暗里讽刺席影帝不敬业,明明是业界前辈,却连后辈入戏造成的一点点小差错都不能容忍,实在小肚鸡肠,小题大做。   席莫回往他的方向阴鸷地看了一眼。   徐若头皮一紧,莫名有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恐惧感。   但他很快排解掉,并藏起得意的笑:甩那个冷脸给谁看?这事就算报道出去,凭借自己刚才那番话,席漠也不占理。   导演和编剧场务们面面相觑,只得宣布暂停拍摄。   席影帝的助理一难找来了医疗箱,要给他消毒和贴创可贴,被席莫回躲开了。席影帝就用那只受伤的左手,拨通了金主桓的电话。   金主桓秒接:“喂?怎么啦,想你老婆了吗?我也想你。”虽然才分开两小时而已。   席莫回声音低低的:“阿桓……”   桓修白一听他这个状态不对,立马放下手头的活,边撕开“洞渊”跨到娱乐圈小世界,边严肃问:“你在哪,我马上到。”   “片场。”   “等我三分钟。”   “嗯。”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和言语交流,也是基于对双方的绝对信任。   三分钟后,片场外响起一声急促的轰鸣,桓总狂野的摩托车堪堪停在场外。人一下来,就迈着闷闷沉响的大步,直奔席影帝坐着的角落。   席影帝形单影只,桓总气势汹汹。众人假装各自休息,眼睛却不约而同盯在了那两人身上。   只不过手背破了皮,居然矫情柔弱到一个电话把公务中的金主使唤来了!席影帝真是魅力惊人,把人家迷得神魂颠倒——在场众人是这么想的。   桓修白在他面前俯身,喘着热息急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过敏了?”   席莫回见了他,心里那点阴郁顿时消散了大半,什么也没说,只把手递到他面前。   桓修白对待他多仔细,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四个明显的指甲印和翻起的皮肉。   Omega窝心地不行,他这个alpha最怕痛,平时闹着玩席莫回给他抓点小指甲印,他从来不舍得计较,顶多也就给他亲两个吻痕印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外人伤了他的心肝宝物?!   桓修白压低声音,“是谁干的,我去杀了他。等会带去你医院,或者我们直接回无量世界修复,可不能留疤。”   席莫回笑了笑,翻开掌心,又翻过来,露出了白白净净没有伤痕的手背。   桓修白还不放心,把他两只手都上上下下翻开看,确定没伤了,才松了口气。   “幸好你能治愈。刚刚我来之前怎么不及时治?”   席莫回被他暖暖握住手,低喃着:“留着等你来看啊。”   他婉转的小心思让桓修白心底直冒彩虹泡泡,笑着说:“是留着来等我心疼吧。”   席莫回的小指头在他掌心勾了勾,算作承认。   桓修白忍住想把他掀翻“就地正法”的渴望,喊了一难过来,了解了事情经过。于是桓总和席影帝眼神交流了十秒钟,桓总大模大样去给导演递烟了——   洪客嗯嗯啊啊接了,点着了火,迷惑地等着桓总开口。   桓总提溜着席漠的剧本,翻到某一页给导演看,指着那场主角决裂戏码说:“哎洪导演,我一直也有个演员梦,你看这段戏写得挺好的,我喜欢,想在这试试。”   这话说得毫无转圜余地,用的是肯定陈述句。   导演:“这……不方便吧?”   桓总:“导演辛苦,加投资。”   导演:“我就欣赏有演员梦的年轻人,也爱帮别人实现电影梦!徐若,陪桓总演一场,拿出精神来。”   徐若被点到名,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对桓总露出盈盈笑容。   莫不是看上了他,才决定要和他对戏的吧!徐若有点小鹿乱撞,看桓总的眼神也越发暧昧。   桓修白捋起袖子,咯吱咯吱掰着手指骨头,松松筋骨,准备下场给他小情人当场出气。   ※※※※※※※※※※※※※※※※※※※※   害怕明天万一去医院没空,就今天半夜赶紧加了一更   你们看这个美,又开始快乐撒娇了。啊,嗑美真好,他真可爱,可爱的美美和可爱的桓桓(开始复读   下章狠揍炮灰一顿   ———————— 第202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桓总挑的这场戏, 恰好是“猎手”的主场, 讲的是猎手为了寡妇和上头组织决裂, 和组织首领硬刚, 主要为了体现出“猎手”为爱痴狂,是一个从忍辱负重到站起来反抗命运的过程。需要演员全程投入张力,能收能放。   组织头目的代号是“二爷”,开场就是一个长镜头缓缓从幽深的地下走道里探进去,透过散发出黄色灯光的门缝,视野中出现了“猎手”屈辱跪地的背影。   桓总一眼记住了台词,先声夺人:“现在还不后悔?”   二爷的人设是个五十岁的中年冷酷Beta, 前半生手上沾满鲜血, 却邂逅了所爱,又在黑帮斗争中痛失爱人, 从而一意孤行叛出黑道, 成立猎手组织,猎杀黑帮头目们,立志不让悲剧重演, 还社会一个安宁。   这样的人物身上具有强烈的矛盾和两面性, 他的立意应该是正义的, 但手段又残忍不仁,不留情面。   桓二爷面色平淡, 仔细看去, 甚至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但和他对视的人都知道那双眼睛里正在酝酿的杀意。   “后悔?”徐若哼了声, “为什么要后悔?”   这里的“猎手”本该是含着血磨着牙,下定决心要脱出组织的挣扎和痛苦,但徐若现下脑子里开了花,一双星星眼直往俊帅年轻的桓二爷脸上瞟,想趁这个机会来个眉目传情,撬走桓金主。   徐若在脑中默默命令:系统,开启【魅惑】功能。   他抬了头,目光深深望到桓二爷身上,膝盖小小动了下,往前跪了跪,似乎是在求怜,突然弯下腰,呵得惨惨笑了,盯着大理石地板喃喃:“我不后悔,为了他,从不曾退缩。”   徐若无形中散发出的悲惨气质让在场的人都内心一紧,禁不住想要去抱住他安慰一番。   这就是系统的绝妙影响力。   桓二爷仿佛也受了影响,声音都没那么硬了,“你过来,到我身边来。”   徐若低着头站起来,小步挪到二爷身前去,正准备好了表情给直男桓二爷来个“怜爱必杀”,刚一昂下巴,伴随着“啪——!”一声清脆的爆响,徐若被一股强力打得眼前昏黑,站都站不稳,朝旁砰咚栽下去。   这一巴掌用力之狠,听得围观群众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颤了颤小心肝。   徐若趴在地上,天旋地转晕得想吐,过了好一会缓过劲,才反应过来桓总给他了一耳光。   桓总甩甩手,对导演那边说:“抱歉啊导演,我第一次演,容易入戏,也没掌控好度,咱们再来一次呗?”   导演:“……那个,小徐,你还成吗?”   徐若一骨碌爬起来,眼中带泪,还得装出坚强的样子卖笑脸:“行,为了拍戏奉献,这点不算什么。”   第二轮开始,桓总摩拳擦掌,劲头十足。   “现在还不后悔吗?”   “我不后——”   桓总胳膊上的肌肉隆起,闪电般出击,那本该是一记重拳,却中途巧妙化拳为掌,看起来威力小了很多,但打在徐若脸颊上,他感觉下颌骨头好像碎掉了。   一连来了五六次,回回桓总都面带歉意,“真诚”要求再来一次。   到了这份上,众人要是还看不出桓总意图给情人报复,那就是纯瞎。   徐若被男人的铁砂掌轮番抽扇懵了,两边脸肿得油亮油亮的,疼麻得嘴都张不开。他想起来什么,朝导演洪客那边含泪控诉:“导演!戏里面没有打巴掌这段!”   导演面露难色。   桓总慷慨解围:“编剧,拿笔加上。”   编剧灰溜溜跑到场边掏出笔现场写上:首领组织二爷气到扇巴掌。   桓修白转回头,露出正直的微笑:“徐先生真是业界标杆,太敬业了,我们再练会?”   徐若含着滔天恨意,没有回答,反而一双眼睛直盯着席影帝。席漠兴致缺缺,走到监控机前,作出思索状:“导演,我觉得这里你可以多给徐若加两句台词,让他的角色更丰富立体。”   徐若一听,有点不敢置信。居然要给他加台词?席漠有这么好心?   洪导演冒出个问号:“什么台词?”   席影帝抱臂望向场内,语调还是淡淡的,“就加,‘打得好,再来,有种打死我。’”   导演摸了摸下巴,居然真的琢磨了起来,并得出结论:“很好!我也觉得这里应该喊反话,突出人物的纠结和冲突!就这么定了。小徐,你听到没?咱们加两句台词哈。”   徐若气得浑身发抖,被欺负到这份上,场里人居然没一个出来替他说话,他一句话不说,愤愤往外走,却被助理揽住了。   “徐哥,您别冲动啊!咱们今天才换的角,要是紧赶着得罪了人,不是辜负了林少那边吗?”   “你没看到——”徐若肿着脸,面目扭曲指着那边。   助理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您就再忍忍吧。”   徐若塌了肩膀,目光灰败下去,“算了。忍。”   这笔账也要加倍算在席漠头上!等他顺利登上一线,就找人做了席漠,把视频传到网路上,彻底毁了这个白莲花。   徐若重回场内,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一边挨揍,一边还得捂着脸嘶声承认:“打得好,打得好,再来,有种打死我!”   桓总看了眼时间,快到吃午饭的点了,考虑到席影帝的饮食规律,果断停了手。还当着众人的面拿下面人送来的消毒液洗洗手,擦干净了,对扶着墙肿成了酱肝色猪头的徐若大方夸奖:“感谢徐先生配合,今天让我过足了戏瘾,实现了梦想。”   “……不谢。有空桓总可以找我私下磋磨。”   桓总为难了,“不好意思,这不行。我平日太忙了。”   转了头,桓总来到场边和席影帝说话,两人声音也没刻意放低,一群人听得明明白白,那日理万机的桓金主说:“我最近都好闲,要不以后每天来片场陪你,免得苍蝇蚊子骚扰你。”   “既然是昆虫,也不必太过追究。”席影帝脸上泛起融融光泽。   桓修白和他耳语:“怎么样,解气了没?”   席莫回小声笑道:“应该问你解恨吗,专门喊你来留给你的。”   桓修白:“解恨倒还成。敢动我的人,没把他丢空间裂缝算仁至义尽。”   徐若吃了大亏,灰溜溜趁着中午休息去了医院。洪导演还算仁慈,特意给他批了半天假。但他鼻子里的假体被揍歪了,还得预约医生调整,一时半会是没法出场了。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把席漠抽筋吸髓,扒皮割肉,丢出去喂狗。   他下了保姆车,戴着口罩帽子,手指头还在神经质地颤抖,上电梯之前却被人拦住了。   “尚枫泊,你在这干嘛?”徐若心情不好,口气自然更不好。   尚枫泊形容惨淡,恍如游魂,一双充血的眼睛几乎看不到眼仁,昔日的帅气和活力似乎在一夜之间毁掉了,只剩一具被欺骗玷污的躯体,艰难地晃荡着。   “……你骗了我。”   徐若避重就轻,扬起眉毛,“你要说借钱那事,的确是我骗了你。钱我都拿去整容微调了,也没法还你。你要是想追究,我们就分手。”   尚枫泊被玩坏的嗓子嘶嘶发出难听的风声,好像垂死之人最后的呻鸣,“你怎么是这样的……你不爱我……”   徐若想着当断则断,拖下去没好处,就和他摊了牌:“娱乐世界里哪有真爱?我们也不过是凑合在一起过。合适就睡,不合适就分开,这些道理你也应该清楚。”   他装模作样叹了声气,”别再做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大家都是alpha,你也不吃亏。而且林少对你挺喜欢的,今早走之前还跟我说,明后天我们再玩一次三明治,你要是愿意干,他就出钱捧你进‘最佳歌手’,今年保底黑两个奖杯给你,你看怎么样?”   “徐若……”   “怎么?”   “我是相信你,才会答应。我现在,真的好想死……”   徐若有点烦,觉得他又开始借着抑郁症的名头老调重弹求他关心,就推开了尚枫泊,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给外面呆滞绝望的人留下一句:“要死你就去死啊,当A 的还跟我撒什么娇。我先走了,过两天林少喊你记得捧场。”   电梯门慢慢合上,尚枫泊面如死灰的脸消失在后面,镜面的电梯门,反射出徐若缺乏人性的面容。   他对着镜子整了整头发,再去看电梯楼层,发现按错了,按成了席影帝居住的15层。   此时此刻,席影帝正在和金主桓闹矛盾,□□味十足,随时会擦枪走火,严重还会搞出“人命”。   席影帝坐在落地窗前,双腿交叠,面若冰霜。   桓金主手背青筋突起,握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紧,甚至玻璃杯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崩裂声都毫无所觉,全部注意力放在这个alpha身上。   “你到底想怎样?”   席莫回反问:“我想怎样,你心里不明白吗?”   桓修白扭曲了面孔,“我们都结婚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席莫回,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一直忍你?”   席莫回望着他,不说话,也不给予反应,态度冷淡到让人心寒。   桓修白一拳把桌上的套套盒锤扁,磨牙凿齿,缓步逼近,嘴角溢出冷笑:“你别以为拿了我的小钥匙进【天渊】毁了我所有验孕棒存货,还拿套威胁我,我就会就!范!”   席莫回有些不耐烦,鞋尖点了点地板。   桓修白盯着他脚脖子,移不开眼,嘴上还是很凶悍:“我告诉你,席莫回!你还真以为对了,我就是会一直忍你!不就是套,有种你就弄,今个我要是不把你那小破塑料磨烂我就不姓桓!”   席莫回表情绷不住了,“你本来就不姓桓。”   桓修白打蛇随棍上,立马顺着台阶下:“那肯定的,我是席太太了。”   席太太看席先生松动了,就走到窗前试探性接触,“所以现在愿意被我标记了吗?”   “等一会,睡前吧。”   “那作为你跟我生气的补偿,本席太太可不可以申请点……”   席莫回转过来,扬起笑容正准备用一盆冷水泼醒这个因备孕而过度焦虑不听他话的omega,突然间,外面的窗口擦过什么庞大的重物,两个人同时转头向窗外看。   “刚刚是什么?”   桓修白一把拉开窗户,席莫回也挨了过来,和他一起在暖融融的春风中探头向下张望。   “是个人,摔下去了,”桓修白可以透过建筑物感知到地面的活动状态,便平静宣布,“他死了。”   夜风撩起了席莫回的长发。   躺在地面上的尚枫泊并不知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   ※※※※※※※※※※※※※※※※※※※※   哈哈哈哈小美丽真的狠,采取了强制手段,还好桓桓白脾气好,面对“威胁”还是哄啦哄啦。   小男友死了,我居然觉得他死了还是一种解脱。美美桓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会把坏人绳之以法!   ————————   感谢在2020-02-20 09:31:23~2020-02-21 03:0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捡呀捡呀捡菊花 20瓶;兔耳影、甜酒果奶酱 10瓶;24584376 5瓶;31604901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3章 娇病发作   尚枫泊跳楼自杀了。   送去医院也无济于事, 从26层高的地方摔下来, 当场死亡。   他的粉丝闻讯后从不敢相信, 到悲痛欲绝, 大批大批围在庄园岛的登岛处,带来了花圈挽联,想送他最后一程。   庄园岛是私人领域,没有通行证轻易不让出入。从全世界各地赶来的粉丝越来越多,逐渐群情激愤,要向庄园岛主和经纪公司讨个说法。   明明上周才高高兴兴发博文说在准备新歌,怎么可能一转眼就放弃人生了?   他才二十五岁,正是大好时光啊。   一定有什么隐情!   第二天下午, 经纪公司发文宣称, 经警方调查,尚枫泊所居住的房间里并没有打斗痕迹,跳楼时房间门反锁, 尸检报告也证明他没有服食药物, 神志清醒。   作为尚枫泊的至交好友, 徐若声泪俱下站出来发了个长达10分钟的视频——   “……我和枫泊认识的两年间, 他一直断断续续表现出自己对人世间的厌恶……他有重度抑郁症, 但却经常跟我说,为了不让可爱的粉丝们担心,他得在镜头前笑得开心才行, 他啊, 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暖的人, 可是……啊……为什么,明明之前三次他想走,都被我拉住了,只有这一次,我没能劝住他呢!我真的好自责……前两天,想到限A令的事,他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发展,专辑销量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我劝了他一整晚直到天亮,以为他想开了。没想到,他转眼就跳了……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   徐若感情真挚,哭得整个人憔悴不已,吸了一大波尚枫泊的老粉,本来热搜该是#尚枫泊一路走好#,过了几个小时,居然变成了#徐若痛哭挚友#。一大群粉丝加路人点进去安慰起徐若,路人好感度蹭蹭直涨。   桓修白嫌弃地关掉视频,抬起眼睛,不远处2号楼前的保洁人员还在清理染血的地面。尚枫泊的一部分粘在了砖缝里,需要仔细用小铲子弄出来,再消毒反复冲洗。   周边有经过的人窃窃私语:“七星迎海风水局果然大凶,每年都得死一个,岛主就靠着这个升棺发财呢。”   桓修白站在原处看了一会,才迈开脚步,往楼里走。   这恐怕不是风水的锅,更像是人祸。   为什么他如此笃定?   因为死掉那家伙的灵魂一直在电梯里晃荡,他早上看到时还差点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有执念,怎么可能灵魂不散,滞留原地,意念强到能在神的眼中显现?   “桓总,等等,等一下我。”徐若紧跑几步,跟着桓修白进了Vip电梯。   桓修白向左跨一大步,摆明了要和徐若划清界限。   徐若的心理承受能力超乎想象,昨天才被桓修白当众掌掴,今天居然能若无其事打招呼套近乎,“桓总今天有空吗?”   桓修白没搭理他,注意力放在了徐若身后的鬼魂上。那片灵魂惨白的脸更加灰败,空洞的眼睛里注满了恨意,恐惧,和厌恶。看着徐若的时候,眼角和嘴角淌出了黑色的血,极其可怖。   但他无论如何也碰不到徐若,除了桓修白与席莫回,谁也看不到他。   桓修白眼盯着尚枫泊的灵魂,对徐若说:“你是那位去世艺人的至交好友?”   徐若听到他感兴趣,马上趁热打铁演上了:“是……小枫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同为alpha,在圈里一见如故,我……”   桓修白截断他:“昨晚出事前你在哪?”   徐若愣了下。在哪?当然是在医院做修复手术,你桓总亲手打歪的鼻子,还要问他在哪?   他表现出委屈与自责:“桓总这是在质问我吗?昨天被桓总伤得那么深,我在医院里治疗到大半夜,有全体医护人员为我作证。枫泊走了,我也很抑郁,但是——”   桓修白用了点小能力,看穿了他包里的文件,平淡陈述:“你很抑郁,还去预约了后颈腺体植入手术,”漠然的黑眼睛落在徐若的手指上,“顺带做了个指甲护理。”   徐若张口结舌,勉强解释:“都是经纪公司的指示,我也不好拒绝……”   15层到了,桓修白走出去,突然转头:“对了。”   徐若精神一振,扬起期待的脸,“您说。”   “这是Vip电梯,只停这一层,麻烦你自己走下15层重新坐普通电梯吧。”   “……好,多谢提醒。”   徐若走后,桓修白对周围一片空寂说:“出来吧,我带你去见个人。”   嘶哑难听的声音传来:“你能看到我?”   桓修白没回应,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尚枫泊看来总有些高深莫测。   桓总带尚枫泊见的,自然是席影帝。   席莫回看到了漂泊无依的灵魂,并没有惊讶,反而先将名单递给了桓修白,“许爱莉刚刚接到系统通知,要去参加尚枫泊的葬礼,维持现场稳定,这是初步名单。”   桓修白接过来一看,比起上次活动,还是有不少重合的人。   尚枫泊听到“葬礼”二字时,明显魂魄震荡了下,连虚影都模糊了起来。席莫回双眼微阖,摩挲了下指尖,即将溃散的魂魄又重新凝聚了。   “我让你的两位下属去私下调查,发现重合的二十人中,只有三个人在最近一段时间出现过较大幅度的活动异常。在最后确认之前,我恰好有一件事想和这位请教——”   席莫回琥珀色的眼睛落在灵魂身上:“你和徐若关系很近,应该知道,他在2月24日拍戏从钢索掉下,当场休克,送去医院后一个小时却毫发无损,只是扭伤了一根脚趾骨。”   尚枫泊惨白地回答:“是……当天是我推掉活动去照顾的。”   桓修白注意到日期,2月24日,正好是他跳绞肉机,躯体毁灭的那天。   “他当时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他很兴奋,特别兴奋……跟我说,我们以后有指望了。隔一天他就接到了新的通告,过了两天拿到了洪客的试镜机会……”   席莫回与桓修白对视一眼,又问:“还有吗?”   “还有就是,他断掉的那根脚趾骨头,很神奇……三天就好了。”   桓修白想到了主脑寄生体的神奇修复能力,略微颔首,“是他没错了。”   席莫回微一沉吟,向尚枫泊展颜:“你想报仇吗?”   尚枫泊在席影帝的美貌的杀伤力下一阵眩晕,过了一会才稳住,顶着面前两个“人”令人麻头皮的压迫气势,嘶声说:“我要报仇!”   席莫回的声音渐渐低婉,空漠,“你想回来吗?”   尚枫泊想到他经历的一切,睚眦欲裂,“我要回去!”   他跳下去的时候,就已经后悔,听到徐若那番假惺惺拿他当人血馒头吃的话,更加泣血。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席莫回松开的指间落下锁链勾缠的时间怀表。   桓修白打开窗户。   宏贯法则的指针逆时针转动,咔嚓,咔嚓……倒置十五格,尚枫泊的魂体摇摆,扭曲,在急速回溯的时间里卷进了漩涡。   “阿桓!”   一天前,有人在26层打开了窗户,神志恍惚纵身而下。   “收到。”   肌肉核心力凝聚,压低身体原地爆发起跳,宛如燃烧的炮弹挟裹着飓风冲出窗口,留下清脆的音速爆响,神强悍的右手攥住了一心求死之人的领子,在高空急速降落的呼呼风声中夹杂了畅快的低语:“抓住了。”   “回来。”席莫回的声音幽幽环绕。   桓修白握爪成拳,空气中的分子剧烈碰撞,眨眼间延展开一面紧实密集的空气墙。他重重落在透明的“墙”上,在天空中踏出深深的脚印,借力反冲回去,扒住了15层楼的窗户,轻轻巧巧将人丢进去,再爬上去,骚包地往后顺了下凌乱的额发,正要问问席家主你老婆够不够帅,就被娇病发作的席美人一个爆栗砸在头顶。   席莫回磨牙:“谁让你跳的!”   桓神泪眼汪汪捂着头顶:“……这不是正常过程吗?”   “你随便造个什么垫子接住他不就可以了?”非要在他面前耍帅吗?席莫回面无表情得出结论,“omega的虚荣心。”   “嘿嘿,你关心我。”桓神捋清思路,开始无端快乐。   “……”席莫回想说什么,看他的样子,话到了嘴边无奈转成了,“过来。”   桓修白凑过去,被席家主薅住揉起了头顶。   尚枫泊看得瞠目结舌,连自己被从时间缝隙里抠出来的事都丢在了一边。   “桓总,你是……O?”   桓总正沉浸在温柔乡里不可自拔,大口呼吸暴雨信息素,丧失神智中。   席影帝锐利的视线投过来,“我们能让你生,也能随时让你死。”   尚枫泊摸了摸自己,有躯体的实感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恍然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刚才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朝面前二人深深鞠躬,“我不会说出去的,感谢你们给我再次做人的机会。”   “你这样出去不妥,毕竟现实身份已死。桓修白,”席莫回把他从怀里拎出来,“去,给他做个整容。”   “整容?”桓修白拧起指骨,“我没做过这项业务,毁容我倒是擅长。”   席莫回首肯:“也可以先毁再做。”   尚枫泊还未反应过来,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他听到了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嗷嗷叫着再去摸脸,鼻子歪了。   桓修白站在他面前,蹲下来,再拉他起来,平静地说:“醒了吗?这一拳,是揍你交友不慎,自轻自弃。”   席莫回撑着下颌,微微笑着补充:“是男朋友。”   尚枫泊前生过往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前尘往事,仿佛一道痛彻心灵的烙印,永远刺穿了灵魂。他崩溃地涌出了悔恨的眼泪,“我醒了……我要从头开始!”   ※※※※※※※※※※※※※※※※※※※※   嘿嘿嘿嘿嘿,我永远喜欢美美神和桓桓神。给人再一次机会真是太好啦。   ————————   感谢在2020-02-21 03:03:57~2020-02-22 23:3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阿颜颜颜、是谁家的麦子、小盐好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酒 21瓶;玹沂 10瓶;阿颜颜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4章 幸运桓桓   当晚, 桓修白用重构能力重新给尚枫泊做了一张脸, 再捏造了个新身份, 安排他住下。   送走他后,桓修白回到屋内, 突然身后抱住席莫回, 锢在alpha腰上的手很紧很用力, 呼吸也乱了两分。   席莫回怔了一秒, 转过身, 看到omega的神情时就理解了一切。   桓修白低垂着目光, 又忍不住抬眸看他,眼里全是后怕, “如果不是你, 粉身碎骨摔在地上的人可能是我。”   就好像尚枫泊, 所托非人。   “怎么会呢?”席莫回温柔而坚定地告诉他,“不会的, 你是幸运的阿桓, 你有神垂爱。”   “我有你垂爱, ”桓修白低喃着,仿佛舒出浊气,用更轻的调子重复, “我有你爱我,真好啊。”   没有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事了。   找到了主脑的踪迹, 两人多少安定下来。   临近午夜, 席莫回准备入睡, 想起过了十二点就是那个日子,就准备卡着点把东西给出去。他出浴室后找了一圈,没找到手机,问起桓修白时,对方神情自然地回答:“我记得你放在外套口袋了,我去外间给你拿来。”   说着,omega走出了套房的卧室。席莫回有些狐疑,他明明记得自己一小时前还看过时间,怎么可能丢在外套里。但他面上未表现出来,神色平淡地从桓修白手中接过外套,再一抬头,omega已经去浴室了。   有点奇怪……   席莫回抖了抖外套,一切正常,也没有任何不属于他的东西掉出来。他放松神经,不可否认地有点小失落,就随意将手放进口袋,正准备掏出手机,却碰触到了柔软娇嫩的东西——   他的心砰砰乱跳,小心用指头托着它,将它从大口袋里完整抽出来。   是一朵皎白纯洁的百合花。   花茎上黏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写了一句话:已经过了十二点。   席莫回没察觉自己看到卡片时,嘴角已经开始上扬了。   他怀着一种少见的,禁涩又发烫的心情,再次把手探进那个被人用空间法则改造成宝窟的口袋。   每拿出一朵鲜嫩的百合,就附着一句直白而热忱的话——   今天是你的生日,没想到我会知道吧!(有点得意)   也是我们认识的第132天   第一天认识你,你就偷走了我的“心”   直到现在,也没有还给我   虽然你禁止我说谢谢   但我今天要打破一下戒律   谢谢你帮我实现愿望   今后无数个日子里   我也要替你实现很多很多愿望   在这里,写下你的心愿   你的好老婆会给你实现!   写好了吗?   现在大声呼唤我的名字   席莫回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越来越深,看到最后一句时,他笑着喃喃自语:“这个傻子。”再快乐地写下自己的生日心愿。   “桓修白。”他稍稍提高了些声音,朝四周喊了情人的名字。   桓修白划破空间,从他身后突然出现,把他搂了个猝不及防。趁他愣神的半秒钟,坏心地夺了他手里的小纸片,退后三步清清嗓子,准备一本正经地宣读纸上内容,却肩头震动,黑色的眼睛骤然湿润,在席莫回面前缓缓泪崩了。   席莫回依旧温柔:“念出来,我的愿望。”   桓修白狼狈地用手背抹着眼泪,越抹越多,不争气的眼睛酸涩到睁不开,和着泪水,艰难地张开嗓子,一字一句念着:“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是……幸福的。”   席莫回粲然一笑,极尽温美,“我可能不会永远陪着你,但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想让你幸——”   他没说完的那半句话,被桓修白一个竭力的拥抱吞下了。手捧着的百合花束落在地毯上,席莫回在惯性下退了一小步,张开双臂回拥了他。飞舞的银发落下时,被omega偷偷攥住了一小撮。   “你会永远陪着我的。”桓修白眼眶湿润,话却坚决。   “阿桓……”他似嗔又叹,把两人都知道的结果吞下了嗓子。   席氏的神格一旦传承给下一代,自身就失去了“神”的身份,会被时间侵蚀,逐渐老去,最终走向死亡。   但桓修白不同。自然成神的“真神”与世界同在,是不老不死的。   这是终需要面临的现实,席莫回所能做的,就只有提早安抚——   忽而,这个与他历经生死爱恋的omega附在耳边,轻声告诉他:“我说让你任性,你就一定可以任性。”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也是我最愿意做的事,与你,一起,永远幸福走下去——   桓修白五指成爪,深深扎进了自己胸膛中,他要触探的不是那颗滚烫的心,而是灵魂深处主宰着命运轨迹的【生命线】。大千世界冥冥之中由纵横交错的命线编织而成,即便身为神,也有这么一条线。   而他正在做的,就是硬生生撕扯,拉拽出这条和自己命运紧紧相合的线。   如果当年被摘出心脏是十级的痛,扯出【命线】就是百级千级!堪比活活从血肉里抽出经脉,痛到灵魂深处剧烈颤抖。桓修白几乎失去意识,却咬着牙,把这条红色的纽带,系在席莫回的手腕上,战栗着打了个死结。   “桓修白……”席莫回震惊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厉声阻止,“停手!立即停下!”   “来不及了……已经好了。”桓修白固执地抓住他的手,防止他去碰,让那根红线在席莫回视线中慢慢隐没进他的身体,和他合为一体。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将他和桓修白系在一起。   自此,两人同生共死,命运一体,桓修白无尽的生命线栓在了席莫回手上,他就能永远跳脱出时间法则,即便失去神格,也将活到时间荒老。   桓修白泪中带笑,是真的快乐:“我把你栓住了,永远栓住了,你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带走。如果死亡要把你带走,我和你一起走。”   对任何一位神来说,这么做的代价和风险都太大了。撕扯灵魂,在上面打了个结,谁会做这样的傻事呢?   除了他的阿桓。   席莫回轻轻说:“把手伸出来。”   桓修白伸出手,席莫回握住了那只大掌,十指相扣后,留下了桓修白曾经赠予他的水滴宝石神格。   但那颗神格的样子和之前略有不同,外表包裹了一层薄薄的琉璃,夹层间有深红色液体不断流转,颜色鬼魅。   席莫回垂下眼睛,避开他滚热的视线:“阿桓没有生日,以后我的生日也是你的。这是给你的,”他想到桓修白的举动,说话都有点颤抖了,“小礼物。”   桓修白合拢手掌,两人间的联系让他瞬间得知这是席莫回右眼的血。顿时心头涌起酸疼,忘记了自己还在灵魂绞痛中,“什么时候瞒着我做的这种事!那多疼啊!”   “是我放神格的那只眼睛,取了一点血而已,不是……很疼。而且你都没叫疼。”   席莫回从他手心拿起,亲手将水滴耳坠挂在桓修白耳垂,还在解释:“我知道成神后会突破瓶颈,用的也是现在的血,打了三千层封印,保证无忧。我本来怕你以后……一个人,撑不下去,想早早留下东西一点一点给你……”   桓修白哽咽:“现在不用了,你再也不用担心了。下次别做这种事,给你就给你了。”   席莫回轻轻耳语:“你都是我的,有区别吗?”   当然没有区别。   回到床上准备入睡前,席莫回抱着膝盖紧盯着床下正在擦头发的omega。   桓修白转头发现他的视线,忽得笑了,问他:“怎么了?你老婆帅得让你转不开眼?”   “你出了好多冷汗。”   “我……”在席莫回目光逼问下,桓修白难得说了实话,“疼……但是过一夜适应了就好。”   席莫回拽着他脖子上的毛巾,把他拉下来,气息温热扑在脸颊,半命令道:“标记我。”   桓修白捧着他的脑袋,从一开始柔情蜜意的吻,到两人都克制不住地深入和狂舐,桓修白翻身上床,抛掉理智,和他亲到气喘吁吁才肯分开。   席莫回还是担心,问他:“好点了吗?”   “好多了。”桓修白倒在他胸口,心满意足地呼吸着新鲜天然A性素。   呼吸都会撕裂的痛楚,脑袋轰鸣,甚至灵魂不稳,恶心到想吐,怎么会说好就好?席莫回把他抱稳了,捂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他,让他在牙齿打战中好受一些。   等omega入睡后,席莫回悄悄抬起了手腕,仔细端详起那里浮现出的一条细细丝线。   他许的愿望是幸福生活,桓修白给了他永生。   任性……他无声笑了,也只有这个人,会永远无条件无底线包容他的任性。   “……别……丢下我……”桓修白在梦中不安地喃喃。   席莫回的手掌放在他额头上,命运共体的效力让他进入桓修白思想如进家门,他从闪过的梦境中捕捉到一点只言片语——   弃养……发情期……丢下……莫回……   席莫回无法穿越时间,改变发生在桓修白既定事实,因为那样会造成时间线大变动,极有造成他们不再相遇。   但席莫回可以改变记忆的体验。   不安的根源,总是要解决。席莫回放任自己沉浸入桓修白的脑海,在毫无阻拦的意识海中找到了那缕扭结成漆黑一团的时间,踏了进去。   当时,桓修白内心世界在下瓢泼暴雨。   席莫回倾斜雨伞,远处是铅灰色的天,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很熟悉,他一闻就知道,是自己的信息素。   市孤儿院破败的金色招牌就在面前。席莫回收了伞,静静走进去。   ※※※※※※※※※※※※※※※※※※※※   是婚后美x幼年桓嘿嘿嘿嘿嘿   美美去之前,自信满满:我要以一个冷静理智的态度抚平他内心的创伤   美美去之后:啊啊啊为什么这么小也要用直球砸我,不要再追我了,给你,都给你就是了   ———————————感谢在2020-02-22 23:36:16~2020-02-23 11:3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5章 药(1)   为了节省政府用地, 市孤儿院被安置在了火葬场旁。严格来说, 离整天冒烟的高炉烟囱还有一片公墓的距离。   席莫回隐身进了孤儿院, 空荡荡的灰墙里,有两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在说话。   “是哪块烧起来了吗?大雨天还有人来烧纸钱?”   “哪是烧纸钱, 是火葬场烧人吧。”   第三个护工绷着脸加入话题, “不是, 是那个死孩子又发情了。”   脸最长的那个说:“都十五了, 也该发情了。但怎么是这个味儿?怪晦气的, 闻着跟火葬场那边开炉子一样。”   其他两个嘎嘎大笑起来, 毫无顾忌。   “院长让我们把他关储藏室了,省得有人碰他一下,被他发疯揍个半死还得倒贴医药费。就因为上个月他发情揍了人, 这个月都没给他晚饭吃。”   “饿着好, 不饿不长记性。”护工不掩嫌弃, ”我活四十年没见过这样的小孩,又没残疾弱智, 领出去一年了还能被丢回来, 可见平时德行有多差。”   这些话语会在记忆中大声投放出来, 足以说明带给幼年桓修白的印象有多深刻。   不过, 成年后的他早就把这段过往胡乱搪塞在犄角里,假装忘记了。   院墙灰败,绿色和白色的漆把墙上下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段, 雨水浸泡下, 墙皮密密麻麻地卷起来, 泡胀过度后碎在了角落。   席莫回越往深处走,越觉得心惊。这和他印象中明亮温馨的福利院天差地别,更像是个简陋的收容所。   他看到了很多僵硬的面孔,五六岁的,七八岁的,都死死盯着他。明明是人间,却比火葬场的地狱还死气沉沉。留在这里的几乎都是有重大残疾的孩子们,无人领养,躯体的畸形触目惊心。   桓修白是唯一一个健康孩子。   席莫回在没有人烟的后院找到了护工所说的储藏室,它更像个狭小紧窄的烧火房,没有窗户,房顶是旧式的瓦片,门也歪歪扭扭,一切看起来都很“凑合”。   他站在门前,深深呼吸。   他知道,这个小屋就是最后的终点了。   钥匙在锁孔里咔哒响了一声,一束曙光穿过渐渐开启的门板缝隙照/了进来,光线的尽头正好触及少年赤着的脚踝。   缩窝在黑暗中的少年眼前模糊,迟疑地挪动下颌,撑在地面的动作很吃力,用一只手背遮着光,想看清逆光里站着的人——   那道散发着淡淡微光的高挺人影,将束在背后的长发挽到前面,解下发绳,月色发丝倾撒而下。在这小动作中,有种婉转又隐秘的暧昧,也揉进了一丝难以窥探的决绝与自我奉献。   天使……   少年干枯的嘴唇无声动了动。   席莫回一步步走向他,少年麻木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份警惕。   桓修白抓起一块碎砖头,骤然暴起,孤注一掷朝男人冲过去。   席莫回顿住脚步,既没有躲,也没有出手,安静地俯视着冲击而来的小兽,看着他在靠近时禁不住大喘气,吞下了alpha的信息素,仅那么一瞬,他就坠倒下去,一蹶不振,只能虚弱地撑着地面大口呼吸。   席莫回蹲下去,从他手心里抠出那块并不锋利的砖头,丢到一旁,不经意地说:“用这种东西伤不到人的,如果你能弄到刀子,下次就用刀。”   桓修白倒着爬跪在地上,后退到墙根,抱起膝盖,呈现出自我保护姿态。   虽然尽力隐藏,也藏不住眼里的恐慌。这是年龄差带来的不自信。   席莫回张开双手,表示他没带任何能伤害他的东西。之后,他掩上了门,离得远远的,也靠墙坐下。   墙上密布的斑驳的划痕,从颜色来看,很像刚刚那块砖头刻下的。席莫回试着辨别上面的图案,但它们太过密集,以至于线条覆盖着线条,糊成了一团,辨认不清。   席莫回听到了小屋另一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凌乱的黑发在暗处挪动,把发育期正在抽长,却因营养不良而细瘦的四肢,缩进拐角里。   发情期的腥潮味很重,混合着一股浓浓的焦烟气息。omega刚开始生殖发育的第一年需要保暖和呵护,少年期的桓修白却连一双毛袜子也没有,在激素猛增的生理反应中忽冷忽热,捂着滚热的小腹,吭也不敢吭一声。   席莫回想要站起来,那边的反应却超出他预料的剧烈,桓修白也“蹭”得扶墙站住,一双赤黑的眼睛尖敏地盯住他。   仿佛是动物的应激发应。   席莫回重新坐回去。头顶一面小窗滴滴答答透进雨声。他借着微光,暼了眼正在寒冷中挣扎发抖的少年,视线又落在瘦得骨节突出的手,发现那只手青筋突起,处于肌体紧张状态。   他这么大一只alpha坐在这里,没有成年记忆的发情期O能稳住情绪,没有再次发起攻击,已经是对他无形中的最大信任。   第一天,席莫回没有再进一步刺激他,而是静静坐在小黑屋,陪伴了少年一整夜。   第二天,席莫回选了临近傍晚的时间。他开启门,敏锐地捕捉到一束迫切的视线,即使少年很快转过脸,席莫回也明显感受得到他在期待自己来。   沉默了一个小时,少年终于开始说话了:“你是谁?带我去试药的吗?”   他音调很硬很干,有种装出来的大人腔调。   席莫回反问:“你想去试药?”   桓修白闷闷低喃一句:“不想这样……”话未说完,他突然起身冲到旁边的洗手台呕吐,但他没吃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难受地干呕。   席莫回看得皱眉。这是肠胃也不好。   少年拧开生锈的水龙头,熟练地拍了拍管子,水管仿佛一个被割断了气管的老人,吭吭“咳嗽”一会,呼噜呼噜吐上来一股清水。他洗干净脸,又漱了口,最后捧起冰冷的自来水狠狠灌了六大口,脚步虚浮地回到墙角,一下子坐倒下去,开始断断续续喘着。   过了几分钟,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把发烫的额头抵在冷冰冰的墙皮上,恢复了一点神志,很不在乎地问:“喂,试药的……你有没有……O发情能吃的药?什么都行。”   席莫回声音几不可察地发紧,“他们为什么不给你药?”   “药,什么药?”少年像听了什么笑话,嗤了声,“你说抑制剂那玩意吗?”   “对……”席莫回不知道为什么迟疑了。   少年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老成地说:“孤儿院里哪有那玩意?残废们发情就往屋里一丟……不是残废,早就被领走了,有好心爹妈给他们买,再贵也买……就算有,也都被她们全部拿出去卖了……抑制剂挺贵,能卖不少钱吧?”   席莫回陷入了沉默。   十多年前那会,CC丸还不像现在这样普及到大小便利店都是,价格也远称不上便宜,是许多底层O消费不起的东西。   年少的桓修白当然也吃不到。   因为他既没有好心的爹妈,也缺乏赚钱的手段。   少年在寂静中忽然不安,又很急促解释着:“我……才不是跟你抱怨……我是想,如果我自由了,有钱了,一定要买很多抑制剂,屯起来,每天都吃,就不会像这样……很多,有很多毛病。”   席莫回想到他以前药物心理依赖的毛病,和那一柜子抑制剂,轻轻叹息。   夜色渐浓,外面的雨噼里啪啦落个不停,小窗口卷进来一道冷风。少年手撑着墙站起,在窗下踮起脚,但他还不够高,也不是那个强到一指头轰穿墙面的男人,他只是个被发情期和饥饿折磨得虚弱的少年,想看看窗外的雨,却看不到,而已。   “你喜欢下雨天吗?”席莫回带了点私心与念想,问他。   “我喜欢下雨……很奇怪,感觉以前不喜欢的。你喜欢吗?”桓修白尽力朝窗外探出手指,触摸到一点雨滴,就合拢手掌,将它们留在热烫的手心。   席莫回凝望着他,轻轻松动嘴角,“我还好。但有一个人很喜欢。”   “是谁?”少年倏然转头。   “我喜欢的人。”   “……你有喜欢的人。”   “嗯。”   少年愣愣退回墙角,面朝着墙,神经质地低声重复:“你有喜欢的人……有人被你喜欢……”   席莫回心口针扎似的痛,差点都要脱出口,我喜欢的是你。   但他没有。   “……你也很喜欢那个人的味道吧?”少年几乎是酸楚地问。   “喜欢。”   “是什么味道?”   “很特别的,吸引我的味道。”   “真好……”少年干巴巴地说,有些羡慕。   过了一会,他在黑暗里自言自语:“现在是春天了。很冷的,这里。她们说冷的地方,我的臭气就不会散开。”   席莫回告诉他:“那不是臭气,是信息素。”   少年惨笑一下,把头埋进膝盖间,模模糊糊地说:“我知道。味道和火葬场烧尸的一模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带着一分希冀问。   席莫回轻轻呼气,嗓音柔和:“你是硝烟,是子弹在枪膛里坚硬摩擦的味道。”   少年消化了一会,忽然小心翼翼地说,“你喜欢……子弹和枪吗?”   席莫回怎么会听不出藏在下面的那份爱慕和渴求。   所以他诚实回答:“我很爱。”   少年身边的气氛肉眼可见地改变了。即使得到的是这样委婉折中又折中的赞赏,只要和他有一点点关系,他都快乐地心底颤热。   桓修白假装不经意提起,“……真的很冷。你今天也要待在这吗?”   “嗯,会陪你。”   少年慢慢挪过去,一点点,一寸寸靠近,大着胆子挨着他坐好,低声说:“我发情了……身体温度高,你靠着我,就不冷了。”   紧张到发抖的声音,明明是羞涩的。   他想让我留下,想亲近我,所以自愿奉献体温,哪怕我是个成年alpha。   席莫回脱下外套,把他和自己都罩在了里面。   就像桓修白曾经无数次做过的一样。   ※※※※※※※※※※※※※※※※※※※※   啊!我有被少年桓萌到,嘿嘿嘿嘿嘿嘿嘿可爱了!   还有这个婚后美??啊??你是怎么回事?上来第一面就解发绳,信息素全开,你想干嘛??这,这,这也太呜呜呜呜,又勾人又苏啊!!!不行了好戳我哦(沙滩上满地翻滚拍打鱼鳍)   ———————感谢在2020-02-23 11:30:15~2020-02-24 07:1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郗櫞 40瓶;层溪 18瓶;临江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6章 药 (2)   小屋里没有灯, 墙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纠结在一起, 席莫回偶然看过去, 又仿佛看出了一点笔画规律。   墙壁上反反复复画的, 到底是什么?   他想出声问少年,贴在身旁的躯体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下,少年短促吞咽着,似乎想把什么东西拼命咽下去,又生生咬死嘴唇,不发出声音了。   席莫回发现了症结——是自己轻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他是没有被人爱过的。席莫回想。哪怕一点点关爱都会触烫到他的心。   “喂……”他喉咙哑了,强装生硬地问:“你住在哪里?”   席莫回装作听不出他声调的变化,轻声告诉他:“住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很远, 有多远……走一天一夜可以到吗?”   席莫回挨着那副滚烫的身躯,温柔宛如呓语:“可以很远, 也可以很近。”   如果测算的是心与心的距离的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有点焦虑不安,“我就是想知道你——”顿了下,“你到这里要多久。”   “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不为什么。”少年不肯再透露更多心思了。   发情期把他折磨地够呛。在普通人家, 即使不吃抑制剂, 才进入发情第一年的孩子也会得到妥当的照料,最差最差也有一壶热水, 一席软被。家里人给学校打个招呼, 做好饭菜, 吃得营养一些, 舒舒服服在家躺三五天就好。   桓修白什么也没有。席莫回披在他身上的大衣可能是他盖过最暖的东西。   少年默不作声挪了出去, 在席莫回紧紧的目光下, 僵硬走到水龙头旁,依样拍了几下,接了四五捧冷水灌下去。因为知道后面有人看着,他喝得很急很快,即使这样,还是听到了男人不悦的声音。   “怎么总是喝生水?”   少年拧紧水管,剩余的水滴答,滴答砸在水泥池子里。   “喝了反正也不会死。”他小声嘀咕了句。   席莫回准备吓一吓他,“会死。细菌从水管流出来,被你喝进肚子里,就会长在胃里,一天天把你的肠道蛀空。”   少年无所谓地说:“这种话只能骗骗小孩。”   “总之下次不许再喝。”   少年的呼吸急促起来,咬着牙根,“你说不喝就不喝吗?”   成年alpha很独断:“对。”   他又独自缩回了角落里,看不清脸,只能听见很重的呼吸声,像在压抑着什么。   席莫回有点生气,对方犯起了犟,不愿意过来了。但他想了想这是他小老婆,还是心软,就朝着角落轻喊:“过来,到我身边来。”   少年捂着仅存的那点自尊心,在黑暗中哽声:“我不是故意……呛你。”   “嗯,我知道。”   “我渴。我也想喝热水……没有热水喝。”他苍白地说,又补了一句,“等过了晚上就好,明天会送汤饭来,我吃了就好多了。”   这句“好多了”,多半是在安慰自己。   席莫回沉默着。   喝热水,这么平常的事,放在别家O身上,恐怕连一件事都算不上,在桓修白这里却难以实现。   这样的窘境,因为怕被发现,被问到,在喜欢的人面前丢掉自尊,再心酸也不吭声,只是独自吞咽苦涩。   少年没有得到回应,慌张地提高了声调,“你不要觉得我想让你可怜我。我不需要可怜。”   席莫回平静告诉他:“你不可怜。”   你是我家的omega,以后都有我爱你,怎么会可怜。   少年似乎松了口气,喃喃自语:“我是男人,和他们不一样……不一样的。”   席莫回恍然理解了他在新婚夜里奇怪的坚持。   这么多年来,桓修白一直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如果不这么想,直面现实,一个没有父母,又被养父母丢弃的孩子,拿什么来说服自己和他人相比痛苦的境遇呢?   难道要接受“你就是讨人嫌,惹人厌”这样的说法吗?   那样会彻底崩溃的。   虽然现在也处于一种坏掉的状态,但席莫回会把他逐渐修好。   席莫回站起来,走向角落,少年局促地扭动了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躲开,就被成年alpha有力的手抓了个正着。   Alpha把他轻而易举拽出来,抵到了小天窗下。   雨幕下暗红的天光透进来,让席莫回看清这张惊惶失措的脸。很年轻,稚气未脱,却也半只脚迈入了青年。脸色苍白,缺乏血色,耳朵脖子根胀得红热,潮湿的黑眼睛里只有他的倒影。介于熟与不熟之间的年纪,尚且会耍脾气,装得很硬,撬开内心却滴滴答答地流淌出来。   而且,对他的抵抗力也同样……   很低。   席莫回缓缓低下身,水月色长发落在少年额头,顺着脸颊流下,浓郁的信息素让他难忍地大口呼吸,不由自主抓紧了男人的袖子,alpha附在他耳边低声吩咐:   “张开嘴,闭上眼。”   少年瞳孔放大,颤着嘴唇张开,接触到alpha冷静的琥珀色眸子,期待地,羞涩地闭上眼睛。   柔软的触感碰到了枯燥的嘴唇,和少年想的不太一样,修长突出的指骨长驱直入,压在他舌尖,“吮一下”,对方要求道。   桓修白不想忤逆他,按吩咐照做,醇厚的A性腺液和着唾液吞下去,从食道到胃里一路火燎燎烧下去,他呜咽了一声,从未有过的疏解感随着蛋白酶分解向四肢扩散。   手指撤走了,他失落地睁开眼。   “有好一点吗?”   少年抬起头,那俯身询问的神情太过关切动人,让他几乎恍惚了。   于是他转过身,额头抵着寒冷粗糙的墙,低下头,在alpha的注视下,自己拉开了后衣领,手掌按在后颈,把稍长的阻挡视线的碎发捋上去,手指尖紧张地发颤,露出腺体,温顺地发出邀请。   “我……”席莫回呼吸乱了。   他没想到来得如此快,给得如此干脆利索。   也是,这可是桓修白。   但他不能越界。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再次重申。   少年的身躯剧烈震动了一下,手足无措地好像犯下了重罪,他躲躲闪闪,回到了角落,嘴里断断续续吐着字:“哦,没,没事……我忘了,没事,你已经有了……是我的错,没关系,你很好,有喜欢的人,挺好的……我,羡慕,挺好,好……”   席莫回听着那分明已经快哭出声的腔调,心窝得一塌糊涂。   “就轻轻一下。”alpha妥协了。   少年迷茫地抬起头,反应过来后马上爬起向他冲来。   “没事,重重一下也可以,没关系的。”少年小心又期盼地说。   这样的话,席莫回听过很多遍。   他从后面锢住少年的腰,垂下头颅,舌尖在滚烫发热的后颈轻而软地撩过。   点到为止。   即便如此,少年也快乐地停不下来。那一整晚,他无法入眠,忍不住地不停去触碰后脖子。   别人有的,他也有了,真好。   他偷偷窥视着alpha,把手心里的一根银发,缠在了自己手腕上。   第三天,席莫回来到小黑屋前,发现门居然来着。   护工们的交谈闯进他耳朵——   “那小子又撬锁跑了?”   “可不是,真有能耐。”   “他拿什么撬的?”   “还能是什么,勺子呗,还掰得门框一堆血,擦都难得擦。”   “手掰烂了都要跑,别回头又犯贱回来让院里养。最好跑了就跑了,死在外头我还少烧一份饭。”   席莫回手掌抚过门锁旁那块血迹,心中焦急。虽然这是桓修白的回忆,但自我人格也得小心呵护,不能过于动荡,否则会造成现实世界中的精神错乱。   跑了,跑去哪了?这是桓修白的记忆,也是他的世界,席莫回只能漫无目的寻找。   但他有种预感,这家伙跑路绝对和他有关,只要他找下去,桓修白肯定会出现。   他一边找,一边回想昨天的事,突然想到那段对话——   你住在哪里?   我住在很远的地方。   走一天一夜能到吗?   ——   一天一夜……一天一夜!   按照护工的说法,桓修白是一大早就偷跑出去。席莫回到了傍晚时分才去。这家伙不会是跑出去找他了吧?   席莫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动了一下念头,就被一股力量推着瞬移到了某地,一回头,身后居然是他在无量世界买下的居民区楼房。   对桓修白的潜意识来说,这里的确是最早最深刻的“家”。   天空扬起了一波冷冽的细雨。远远的,在地平线的边缘,一道身影穿破雨幕,一瘸一拐走过来。到了能看清席莫回的地方,愣了愣,快活地朝他奔来。   少年见到了他,就好像小狗见到了主人,疯狂摇着尾巴。他的衣服很不合身,尺码至少大两个号,穿起来松松垮垮,吸满了雨水就湿答答贴在身上,他不得不卷起多余的袖子,拧干一点水,再热切地凑过来,想去握alpha的大手。   席莫回想,这件衬衫穿在二十八岁的你身上才算合适。   “也没有走很久。”少年装作不屑,握到席莫回时,却掩藏不住高兴。   他揭开湿淋淋的衣服,拿出内口袋里藏着的东西。包在外面的纸有些湿了,但里面居然还细心裹了三层塑料袋。少年屏住呼吸,一层一层解开,露出了最里面用丝绒首饰盒装着的珍珠发夹,小心翼翼拿出来,捧着,脸上挂着羞涩,强行塞进席莫回手心。   席莫回缓缓低下头,声音模糊了:“你哪来的……”   少年脸红心跳:“之前在外面……在外面跟别人一起生活,发传单,攒了一些钱。我偷偷缝在裤子口袋里的,那些阿姨都不知道。”   席莫回指甲嵌进手心,才能勉强维持住声调,“为什么要攒钱?”   “我想,万一碰到喜欢的人了,还可以送他东西。”说完,他渴望地仰望着alpha。   席莫回实在有种冲动,想脱离这段记忆,回到现实,把他二十八岁的老婆弄起来,重新标记一顿。   他握紧了那枚发夹,酸涩地说:“你只喜欢我。”   少年从头到脚胀得通红,淋了雨发热的脸颊透出了光,正要开口说话:“我……”   突然,他朝前重重歪倒下去。   ※※※※※※※※※※※※※※※※※※※※   这个双标美,成年桓要标记,求了九十二章!小老婆要标记,求了三行字他就妥协了???   太过分惹婚后美!成年桓不干了,必须要关起门玩一个星期才会好!嘿嘿嘿嘿嘿嘿嘿   —————————感谢在2020-02-24 07:17:54~2020-02-28 12:1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服。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3个;阿颜颜颜、说爱折花、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琏、唯空 20瓶;说爱折花、桃花笑笑生 5瓶;今天吸攻宝了吗、丸子很快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7章 药 (3)   这一次, 席莫回没再给他机会, 倒下去, 再自己爬起来, 像废土世界彷徨的桓修白一样。   他向前一步,张开怀抱,接住了少年。   这个小桓,和那个阿桓,抱起来的感觉完全不同。没有宽厚的肩膀,没有俊挺的身高,包覆在骨架上的肌肉还没有长出来,只有越摸越硌手的骨头, 和小心热切的喜欢。   少年不习惯与人躯体接触,下意识慌乱退开, 有一些拘谨,还有自责。席莫回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倒进一个有伴侣的成年alpha怀中,这种事看起来过于故意了。   “……我没有事!”少年急忙解释。   第一句话果然是自我否定。   “我只是没有吃饭。等会找个地方吃点饭就好。”   总是怕喜欢的人担心, 给别人带来困扰, 所以连解决方法都会自己摆出来。   席莫回声音柔和:“我请你吃饭,当做回礼。”   少年灰败的黑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   “真的。想吃什么好吃的?”   他小心翼翼问:“什么都可以吗?”   席莫回温柔笑了, “嗯, 什么都可以哦。”   Alpha都想好要带他去吃什么高级料理了, 少年却激动地告诉他:“那我想吃泡面, 还要两包!”   他说完, 开始观察大人的脸色, 发现席莫回的嘴角绷直了,便结结巴巴地反悔:“我,我太贪心了,吃一包就可以了。”   席莫回撑起了伞,将他拢到伞下,轻微地叹息随着雨声流转出来:“好吧。”   席莫回把少年带回了居民楼的家。   虽然是虚幻的记忆,他依旧认真对待。因为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在现实中醒来的桓修白身上留下深刻痕迹。   他找了张毯子,递给湿淋淋的少年,嘱咐他去浴室洗澡,又找出自己的干净衣裤,不作声地放在浴室门前。接着走进厨房,捋起袖子,拿起了方便面包,花两分钟仔细研究了下背面的配料表和烹煮说明,得出结论:这是不适合成长发育期孩子吃的食物。   但这又是桓修白向他许的愿望。他不能不实现。   席莫回便在锅里配置了各种昂贵蔬菜肉类,多到那两块面饼都成了配饰。   他端了一碗豪华泡面走出去,少年乖巧地坐在餐桌前,用过的湿毛巾被他整齐叠起,放在一旁。接触到他的视线,少年很快解释:“衣服我穿好了会洗干净还你,毛巾我等会洗了晾出去。”   一点也不任性。   席莫回放下汤碗,直直盯着他。   桓修白尝了一口,浓郁的肉汤在齿间流转,不是香精料包调出的味道,是真的肉香。他不顾面的烫热,大口大口吃下去,快乐地说:“你的手艺真好,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席莫回心想,只要是我给你的东西,哪怕是砒/霜,你这家伙也会高兴吃下去夸好吃的。   “我没有放盐。”alpha坦然说。   少年停顿了下,略带羞涩,“那也好吃。”   “不放盐对你身体比较好。”   “你还关心这个啊。”   席莫回敏锐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关心?”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被你喜欢的那个人很幸福。”   “何以见得?”   少年垂首,偷偷嗅了嗅穿在身上大人衬衫的衣领,柔和的花香洗涤剂糅合了淡淡的雨后清新,闻起来都快舒服地睡着了。   他藏起疯狂滋长的留恋,稍稍提高声音说:“因为你很会照顾人。”   “这哪算照顾……”席莫回也坐下来,右手撑着脸颊,轻轻一叹。   发情期的少年心慌意乱,偷瞄了他的侧脸,紧张地盯着碗里满满的肉,“你还,很好看。特别好看。”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   “快吃吧。”席莫回把碗往他那边推了点,慈爱地看着少年狼吞虎咽的样子,莫名有种满足感。   吃完饭,少年主动帮席莫回收拾了碗筷。席莫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把他拉住,微微欠身,揉了揉孩子头顶的湿发,夸奖他道:“你做得很好,很懂事。”   少年的眼里一下子盈满了情绪,酸酸热热就快要涌出眼角,他使劲眨了眼睛,把泪水逼回去,强作声音,仿佛不在乎道:“那我肯定是懂事的。以前在……都是我洗衣服刷碗做饭,我和他们都不一样。”   席莫回知道他不肯说出的那个词,养父母家。   小小年纪,主动承担家务,不过想要一个肯定和夸奖,却被养父母认为理所应当,还诟病排挤,丢出了家门。在外生活一年后再在孤儿院小铁床上醒来的桓修白,该是怎样的绝望。   当好意被利用,当真心被践踏,逐渐逐渐,他就长成了那个麻木冷淡,向死而生的桓主任。   少年走出厨房门,忽然捂着胃部,悄悄走进了浴室。一种抽筋扒骨的剧痛击溃了他,跪倒在地上,难受地在马桶里吐出一小半食物,剩下的被他强行咽下去。不可以吐,要吃下去,这么难得的美味,吐了就再也没有了,一定要忍住!   但他实在控制不住发抖,年幼的他还未经历过那些反反复复的躯体伤痛,尚未学会面无表情咬牙忍痛,只能步履蹒跚走出去,回到厨房给自己烧一壶热水喝。   肯定是喝了生水造成的……他这么想着,觉得自己遭到了报应,又因为被alpha预料中,有些扭曲的开心。   在等着水温升高时,桓修白摸了摸后颈,被alpha舔到的地方热得发烧。他联想起今天的反应,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冲击到,急忙忙去找了成年alpha。   席莫回正在卧室里铺毯子。少年的小脸从门边闪现,一边疼得发抖,一边高兴地问:“叔叔,我刚刚吐了,是不是有小孩了,我听说过,发情的时候被碰了腺体就会有。”   席莫回微微皱眉:“怎么吐了?肚子痛吗?”他快步走过去。   少年抬起发亮的眼睛,“我有小宝宝了,是你的,对不对?”   席莫回按上他的胃部,声音发紧,“不会。光碰一下是不会怀孕的。是这里难受吗?”   “不是……”少年低落下去。   席莫回想起了那条系在他手上的生命线,急迫地问:“是不是很疼,像抽筋一样疼?”   “嗯。”少年额头冒起冷汗,低低回答。   应该是现实中的桓修白在灵魂绞痛,反映到了这里。   按理说,席莫回应该立即回到现实,安抚自己的omega,但他当下面临两难境地,想走又不能走,想留下,一旦现实那边疼得剧烈,少年桓也会持续遭受痛楚。   “……我还以为自己,怀孕了。”   席莫回心头被针轻轻刺了下。   “为什么想怀孕?”   少年抬起痛得虚弱苍白的脸,硬是扯出自嘲的笑,“你怎么总问我为什么啊。”   “因为我想知道。”   少年踌躇了会,齿尖叩进了下嘴唇,“我也不是想要孩子……我是听说,怀孕后会经常被抱抱,我想……”哽咽了起来,“这是叔叔的孩子,以后叔叔也会每天那么抱我,哪怕……哪怕你有喜欢的人,也会抽空,只要两分钟就好……”   他哑了嗓子,想流眼泪,却不敢流出来,只是伤心地重复:“我没有怀孕,没有。”   他不像小时候的席大少爷,并没有人会低下身给他温柔擦眼泪,所以他不会哭。   席莫回想到,阿桓,也是遇见了自己之后,才学会了放肆哭泣。   每日神经兮兮频繁验孕的席太太,和面前这个少年,得知自己未孕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怀孕不是为了要孩子,只是想增加接触,想要他更多的抱抱,这的确是桓修白的思路。   席莫回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昨夜他还为了这个苛责过omega。   他神情恍惚,把少年安置在床铺上,守在了旁边,过去种种痕迹在脑中轮放。   “喂……叔叔,你有没有药?”   席莫回注视着他,喃喃着:“没有药……你要怎么办?”   少年痉挛着,捂着肚子,小声说:“我熬着就好。”   “我有药。”席莫回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胶囊。   少年艰难地从床上欠起身:“吃了就会好吗?”   “如果你相信我,就会好,我是医生。”   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所有事物都是由意识构建的,病痛的消失也不是因为“药”的效果,而是相信给药的人。   席莫回是这么认为的。   夜深了,他把少年送回了孤儿院,分别时,他不忍回头看桓修白。   席莫回坐上出租车,开出了公墓的范围,他才朝后车窗看了一眼。这一眼,他看见了在土路上跌跌撞撞追赶车子的少年。   席莫回走后,他终于哭了出来。   这是一个雨后的寒夜,少年追着出租车玻璃小窗里那抹白色,踩着碎石跨过突起的土块,摔倒了都不敢作停,立刻爬起来,像失去了人生所有,悲惨地哭喊:“别丢下我……别把我扔掉……求你了,我有用,我什么都愿意……别扔下我啊……”   “停车!”席莫回嘶声喊。   Alpha摔上车门,义无反顾回到前路上,把那单薄的身影重重抱了个满怀,将正在抽噎少年的脑袋,按进自己发间。   席莫回的眼泪划过脸颊,哽着声说:“再也不会丢下你,永远不会丢下你。”   ※※※※※※※※※※※※※※※※※※※※   场外的席太太拍桌子:席莫回!!!你给我回来!回你老婆身边来!!啊啊啊啊啊啊凭什么凭什么(抓狂)我都没有吃过你下的面!(醋值崩塌中——   席先生:大的小的都是老婆(小声)回去也下面给你吃   席太太冷酷竖起两根手指:两种下面我都要吃!吃到饱为止!   席先生冷漠:你果然长坏了   ————————   完了,我觉得这个母性大开的婚后人/妻美也太好嗑了   勤奋鱼可不可以得到一个可爱的评论呢   ——————————   感谢在2020-02-28 12:16:26~2020-02-29 01:0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5个;汪汪碎冰冰 4个;说爱折花、烤肉2号、甜酒果奶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年 25瓶;明天会有猫、31431259 10瓶;欧洲首席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8章 药 (4)   湿漉漉的雾气升腾起来, 在白茫茫的雾色中,孤儿院的门牌显得更加落败。   记忆的世界正在动荡,席莫回本该回到现实,去看看桓修白的情况,但又放心不下这边的孩子,想在走之前再见他一面。   这次,席莫回没有隐身, 直接走进了大门,让正在交头接耳的护工们看到他。   三个中年妇女惊奇地睁大眼睛, 因为在这个破落的小福利院里,除了畸形丑陋的孩子,就是装模作样的伪善家,从没来过这么标致贵气的人物。   席莫回慢慢走近几步, 没有自报姓名,而是任凭她们猜测。护工们的心思转了几转,纷纷挂出褶子重叠的笑容, 热情招呼:“是来参观献爱心的吗?快请进请进。”   “我想资助一个孩子。”席莫回说。   “我们这里每个孩子都很需要关爱,你想资助什么样的?”   “年纪大一些的。”   “那正好!‘草莓’班的软软,‘菠萝’班的小阳都是刚上初中的孩子,又乖又讨人喜欢,还经常和我们撒娇说想要认识外面的朋友。唉,他们俩个小可怜, 上学期书包丢了, 哭了好多天, 都没有钱买新文具。我带你去见见他俩,你看怎么样?”年纪最大的护工满面红光,一手拍板,就要带他去见孩子。   “不用。我不喜欢会丢东西的人。”   护工愣了下,“……丢东西,小孩子会弄丢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有恃无恐才会随意弄丢。真正一无所有的孩子……绝对会好好保存,视之如命。   席莫回直截了当:“有年纪更大一些的吗?刚上高中的。”   护工们面面相觑,互相使眼色,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席莫回冷淡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年纪大的护工只得站出来说:“有是有,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小孩不值得资助。品性……我跟你说实话,他脾气很坏,又狠又恶毒,对着我们这些给他辛苦做饭的阿姨都会说难听话,在学校里也是个混混,还偷过我们东西,伤害过别的孩子。之前被人家收养过,别人受不了,连夜把他丢回来。而且听说……”   长脸护工叉着腰,一脸嫌弃地接下去,“大姐,你不好意思说,我来给客人说。那小孩经常跑出去几天不回来,学校里都说他去堕胎了,好好一个omega,这么不自爱,这才几岁?弄得我们福利院名声也难听。”   护工大姐苦口婆心劝他:“我看你也是个好人,但善心总得用对地方不是?软软和小阳哪个都比他好十倍。你要是资助这么个孩子,肯定要糟心,谁知道他拿了你的钱是不是买烟买酒吸/毒去了。”   “他在哪?我想见见他。”   “你——唉,你要想看就去看呗,喏,不就后面那屋子。隔着门说两句就好,别进去,那小子发情了,指不定让你咬一口就赖上你了。”   席莫回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小屋的高窗里,一撮黑毛转瞬消失。   他听到了。   席莫回靠近屋子,地上的雨水还没有干透,湿淋淋的一股水腥味,夹杂着烟气。他站在门边,禁不住轻轻呼吸一口。   护工们走了。他打开落了锁的门,像往常一样走进去,掩好门,再在一片昏黑里找寻那道蜷缩的影子。   与以往不同的是,那道踞于角落的影子里冒出了星星火光,橘色的火点忽明忽暗,燃烧盘旋的烟雾忧郁纠缠,窜进喉咙,点燃了席莫回的情绪。   Alpha厉声喝止:“灭掉烟。”   烟味,信息素和笑声纠结在一起,混合成古怪的腔调:“凭什么?”   席莫回眯起眼睛,“你从十五岁就开始抽烟了?”   少年沙哑的嗓子震动,毫不在乎,“十四。”   席莫回忍耐着,再一次重申,“现在立即掐灭它。”   少年的脸在烟雾中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听到一声冷笑:“你管我?”   “我若是不管你,这世上就没人管得了你,也没人愿意管你了。”   少年像被这句话钉在了墙上,挣也挣不开,跑也跑不掉,贯穿了心脏的钉子满是锈迹,让他的肩膀痛苦地抖动起来。   没人管得了他,也没人愿意管他。谁在乎呢?没有人在乎,所以他也不想在乎了。   少年神经质地吸了口烟,呛到了,吭吭咳嗽两声,低着头,下巴快抵到了胸口,声音发紧却哈哈笑:“你管我,你能管我到几时?哈哈,说什么管我?”   席莫回定定看了他一会,放下手提箱子,从里面取出保温杯和羊绒毯,放在原地,“这里有热汤,你记得喝。”   说完,他扣好箱子,看起来是交代完准备要走了。   少年像被掐住了脖子,断续又古怪的笑声戛然而止。   席莫回站起来,转身朝门口走了半步不到,少年躲在黑暗里干涩地说:“你拿走吧。”   席莫回握紧了箱子把手。   “拿去送给那什么软软和小阳,我不需要……”   吃味了。   席莫回微微侧身,平静告诉他:“你不喜欢,可以自己送出去。”   “呜。”   席莫回听到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呜咽,他没有因此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身后响起凌乱急促的呼吸声,有人从角落里爬起来,扑上来抱住了他的后腰。   “我喜欢,我好喜欢,”少年嘶声说,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锢在席莫回腰上的双手越缠越紧,孤注一掷,“我喜欢你,没有……没有更喜欢的了。”   他把削瘦的脸颊贴在男人的背脊,酸涩地肺部收紧,快要窒息了,“我没有想赖上你,我没有。有了小孩,我可以自己养,我自己可以……你别去喜欢他们,我,我——”他逐渐抽噎着喘不上气了,“……我什么都愿意,进来也没关系,多少次都可以,我会咬死口,这辈子保守秘密,不会告诉阿姨们,怎样使用我都行……”   席莫回抬头望着房顶,轻声叹息,“没关系……没关系,怎样才算有关系?”   “只要是你,都没关系的。”   “但我不想。”席莫回轻轻拨开了他的手。   “为什么……!”   “你还小。”   “我不小了,我的同学都已经有标记了!”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少年悄悄吸着他的信息素,鼻尖被银发的发梢扫过,引得他全身一阵战栗。发情期的omega,得不到疏解,过度吸取A性素虽然能缓一时焦渴,长久下来却越积越多。   他像浇了酒精的火,猛烈烧起来,而他的“炉膛”在高热中运作了四天,得不到根本的安抚,逐渐融坏引发热痛。十四岁时,他第一次来了发情期,没有舒缓剂哪怕是一颗止痛药来制止这场“火山爆发”,是学校的混混教给他:抽一根烟,你就感觉不到肚子底下酸又烫了。   尼古丁麻痹了神经,确实能让他好受一点。比起动辄上百的抑制剂,能用五块钱一包的烟解决的事,桓修白不作第二种选择。   此刻,他剩在口袋里的半包烟却冷得冻手,不敢去碰,只因为这个人不喜欢。   他很难受,不仅是身体难受,心里也难过地绞痛,“你要走也可以……”   少年扶着墙走回角落,蹲下来,在墙皮缝里扣下两块砖头,双手伸进墙洞里,沙拉沙拉地捧出一长条报纸包着的东西。   席莫回眼角余光暼到,不禁心跳加快。   少年拍掉报纸上粘着的灰,小心翼翼揭开胶带,态度极其珍惜,打开报纸后,露出一枝纯白绽放的百合花。   被桓修白爱着的席莫回,是那水泥墙里开出的花。   我住在你的心房,是你用心血浇灌,让我扎下了根。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这个送给你。有个不常来的打扫阿姨,人还行,我猜你会来,拜托了她……去帮我买的。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个花,白色的,很好看,很像你……”   一种快乐融合了心酸从席莫回心底升起来,慢慢膨胀,让他全身发热,喉咙堵塞,“为什么……觉得像我?”   “不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像本来就是这样的。”少年捂着肚子,诚实答到。   席莫回深深换气,“花我收下了。”他打开小箱子,郑重其事放进去,继续问,“昨天吃了药,有好一些吗?”   “没有……”   “没有?”席莫回有些诧异。按理说,如果桓修白相信他,根据意识的作用,药效就一定会发作。但为什么是……没有?   “再吃两粒吧。”alpha找出胶囊,在保温杯盖里倒了点热汤,要递给桓修白。   谁料少年居然本能后退了一步,“不,我不吃药。”   席莫回收起温柔的神色,板着脸:“必须吃。”   “我不吃,吃了肯定会好的!”即便被绞痛折磨到冷汗透背,也咬死了口。   会好?席莫回敏锐捕捉到这两个字。   “你不想好?不是说这样难受吗?”   少年垂下脑袋,支吾着说:“不能好……好了你就,不来了。”   果然。   但一定程度上,他说的也是事实。席莫回如果不是担心他痛,留下不好的影响,会直接退出记忆。   席莫回听得出他声线打颤,着实有些担心,便拿出了聚光手电筒,拧亮了,准备仔细看看他的情况。   从未得见光亮的小黑屋瞬间澈亮无比,席莫回下意识环视了眼四周,视线却沿着墙根一直攀上了房顶,因为粗糙粉刷的白墙上,密集布满了疯狂的笔画。   越往上幅度越大,越凌乱不堪,交错纵横到覆盖成一片的痕迹让人不禁脑海浮现出作画者的亢奋和癫狂,写,一直写,快点写,写满整个屋子,直到心房也刻得满满当当不留拐角!如果不写就无法活下去,如果不写就没法呼吸,这是唯一的方法,是救他于死亡的针剂!   席莫回从共情中抽离出来,抱着那只水灵灵的百合,神色复杂地问他:“墙上写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少年茫然回答,“我想到了,就写了。”   他蹲下来,捡起一小块砖,像失了魂,背对着席莫回在地上茫茫划起来。   橘红色的砖留下了纷乱的橘红色笔画,点,横,撇……最后是长长一竖。   再来,点横撇……长的一竖。   ……   反复覆盖,反复描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被灵魂驱使着痴狂又偏执地重复着。   席莫回在他第一次单独写下那个字时,就认出了它——   席。   ※※※※※※※※※※※※※※※※※※※※   唉,真好啊,小情侣。桓桓白就是水泥墙,美美就是他心房里开出的百合花。   至于为啥美美是百合花,不仅因为他的白毛颜色相配,还因为百合看起来很纯洁,其实味道很妖艳浓烈又危险,和美美这个人的个性非常像哇。   墙上写的是啥也终于揭晓了,不过这个应该很好猜,毕竟桓二白那性格,一眼看到底   ———————   小剧场——   《席老师情绪理解中级难度测试题》   1. 席老师微笑:今天晚上来我房间。请问,他的真正意图和你该做出的合适反应是:   A. 席老师爱你,盛情邀请你一起度过甜蜜时光   B. 席老师想手刃你,还缺个磨刀的   C. 席老师威胁你不许去他房间,但你不去会死得更惨,所以不管怎样,去就得了   2. 席莫回冷漠:我不想要孩子,生了也别给我,不养。请问席莫回想真正和你表达的意图是?   A. 话是认真的,也是假的,主要是为了威胁你保重自己,不要过度为他付出   B. 孩子很烦,他不想要,也不想和你一起养   C. 因为害羞而不肯说真话,其实是很想养,并想让你哄他两句   3. 你和席老师似乎遭遇了七年之痒,最近对方莫名有点冷淡,当你向他提出坐下来一起谈谈时,他忽然冷静说:孩子归你,房产也归你—— 你该怎样回答?   A. 孩子给你,我会付赡养费,每个星期来看你们   B. 那好,你也归我   C.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我不能跟你分开!   4. 当你失踪一个月,重逢时,小美丽向你撒娇:我膝盖都摔破了,以下哪种做法是最照顾对方心理的?   A. 给他揉膝盖并消毒,告诉他很快会好,并觉得撒娇很可爱,高高兴兴过一天   B. 把他扒了按在床上严肃逼问突然软化撒娇的内在原因;如果他不说,就暴力骑哭他;如果他因此病娇化,就马上调查失踪的一个月内对方的行踪,并疯狂为爱流泪   C. 带他去医院,让医生给他包扎,得知只是小伤后松了口气,买提子奶油小雪糕给他安抚一下   5. 请结合实际情况,在下面五个选项中选出两个正确答案:   a. 席家主是“omega”,出去抗敌时要阻止他施法,换自己上   b. 在知道自己要离家将近一个月时,把装有自己腺液的瓶子亲手交给婚后的席先生,并宠溺嘱咐对方一定要按时服用   c. 在教皇希莫斯喊痛的时候,温柔关怀,但不要停下   d. 席老师装O骗你,你很生气,当众拆穿他的诡计,并求标记   e. 席先生和你大吵了一架,第二天起床,发现人和孩子都不见了。隔壁妯娌劝你报警,你坚决不肯报警,反而去花店买了一束花,骑着龙走了,邻居们都说你很冷漠   所以请选择你认为的正确答案:A. ac B. bd C. be D. ce   接下来请在场考生写出你们的答案,而本鱼打算抄隔壁优等生桓桓白同学的卷子嘿嘿嘿嘿。   (答案下一期揭晓,我觉得题目超简单诶,你们肯定都是全对吧!)   所以勤奋鱼今天有评论吗~~~   —————————————   (考虑到有仙女酵母没有关注我渣浪,就再放一次小剧场)   想采访一下席太太:为什么家里有一班厨子,还要偶尔执意进厨房做饭呢?   席太太:咳……嗯,是这样的,进厨房呢,可以近距离接触到食材,可操纵的空间就大了。   记者:?可操纵……什么?麻烦您说详细一点。   席太太:就是那个啊,他偶尔闹脾气要分房睡。你知道所谓的分房是哪种分吗?他住七楼我睡客厅那种……我给他下药肯定会秒秒钟被发现,用食材的功效就很隐蔽了,效果立竿见影,第二天醒来保证就好好的了。alpha嘛,生气了干他一顿就好,一顿不行就来两顿(潇洒点烟.jpg)   记者:……那个,席太太,食材的话,不是更容易从形状和味道看出功效吗?   席太太:………卧槽,也是哦。…………所以他为什么每次都装不知道吃下去,还对我半推半就?   记者:为什么呢?   席太太关门:今天不方便接受采访,我先走了。   记者:?你去哪   席太太:我迫不及待去撸撸我家可爱A席先生!!!!   —————————   感谢在2020-02-29 01:07:08~2020-03-03 12:5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屿鸢久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颜颜颜、Lucien、甜酒果奶酱、丸子很快乐、aosha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cien 44瓶;屿鸢久旅;、明天会有猫、喵喵的友人帐 20瓶;大可大可 10瓶;清尽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9章 药 (5)   有那么一瞬间, 席莫回庆幸桓修白给了他永生。   像这样, 把毕生的情感拴在他一个人身上, 是多么危险的行为。假如席莫回变心了呢?假如他死了呢?桓修白会像风化的砂石,转眼粉碎。   但席莫回永远不会变心, 也永远不会死。他会捧着桓修白这颗从一而终的心, 直到天荒地老。   “来我怀里, 睡一觉吧。”   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听到这句邀请的少年, 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不安地踟躇了会, “你是不是要走?”   席莫回没有回答, 只是展开毯子, 望着他。   “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来了?”   席莫回半阖眼眸,轻柔地说:“还会来的。”   “什么时候?”少年紧追着问。   席莫回想, 他总是这样,不论什么样的事都立即想要个结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对自己总是迫不及待。   “在我认为合适的时候。”是属于成年人回避并安全的回答,却不是少年想要的答案。   “什么……是合适的时候?”   席莫回招手唤他过来,同时告诉他:“你成年后。”   少年倔强地站在原地,直视着他说:“还有三年。”   其实不止三年……确切来说, 是十三年。   “你一直大步往前走, 总会和我相遇的。”席莫回如是说, 掀开毯子一角。   或许是他的语调太过温柔, 又或许是温暖的怀抱太过诱人, 桓修白抵抗不住,眼盯着放在毯子上男人的手,脚步松动了。   少年一点一点挪过去,男人坐在地上,支起的膝盖微微分开,好让少年窝在中间,整个嵌进他胸怀里。   席莫回拉起毯子,把少年一直裹到肩膀,一低下头,就看到那温顺垂着的脖颈。还是洁白的,没有打上血色牙印的后颈,被一点碎发遮挡住,但手覆上去就是滚烫的。   席莫回并未对这姿势有什么不适,少年却在努力适应。他小心地转动身躯,手脚都热得不知道往哪放,控制着呼吸,珍惜着亲密接触的每一瞬息。   “吃药吧。”   少年只要一听到这道嗓音,心就跟着发颤。   “吃了还能这样吗?”   “可以。”   少年的手臂压在小腹上,冒着冷汗恳求:“过一会再吃,行吗?”   席莫回双手伸到他腋窝下,把他整个往上抱了抱,一手搭在他腰上,另一手自然而然贴上他额头。少年哆哆嗦嗦打了个战,心跳快得连席莫回都能听到。   “你在持续发热,这样不行。”这声音有些嗔怪。   生长期的omega一次摄入过多天然A性素,虽能暂时得到缓解,长久来看,无异于饮鸩止渴。   虽然没有足够的研究证据表明omega对alpha信息素有依赖,但席莫回从对他家O的长期观察角度出发,断定对方绝对会上瘾。   他是想给,却没法给,只能看桓修白干熬着。   少年越靠近他,越亲密,身体就越会“响应”他,发情期O的生理结构会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暴力标记偷偷做好一切小准备。   体温升高,血流加速,液体分泌开始,腿脚酸软,严重的还伴有晕眩,如果长期得不到根源性解决,就像预热过久的锅炉,生殖腔持续“干烧”,不添以木柴,就会烧得炉壁融化,铁水倒流,从微痒的温热变成要命的酸痛。   桓修白在他身边度过发情期的次数并不多。而且这家伙有个很讨厌的毛病,总觉得自己会给他添麻烦,就会适当克制症状。   但席莫回恰好在第一天遇见他时就做出了判断:只是和他在教室外擦身而过,闻到了他不耐期的信息素,就爆发了十级热潮,吃了一把抑制剂都压不住,跌跌撞撞躲进卫生间的omega——   显然对他的性素没有任何抵抗力。   少年咬牙忍受着生殖腔热痛,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又忍不住凑得更近,在席莫回腿间蜷缩起手脚,像条没人要的小狗。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那个桓主任碰上这种事,只会淡定嗑一瓶CC丸,甚至还会在你面前倒着晃晃空掉的小铁罐,昂下巴挑衅:“有种有命你就来。”   后来的阿桓发情了,也会厚着脸皮跟在他后面求,求得到就上,求不到就默不作声吃药。   哪有这般脆弱无助的时候?   凡是进化出锋利爪牙的兽类,都是有柔软脆弱之处需要保护的。   因为无人呵护,才需要艰难自保。   也挺好的。席莫回想。   毕竟要让他作为保护者和引导者的角色,是需要大量前提在的。   席莫回从来不喜欢那些软弱的玩意。   他手掌下滑,贴到了少年热烫的脖子上,试了试温度,这尚未长出凶猛利齿的小兽舒服地眯起眼睛,蹭了他的掌心,不自觉贴得更紧。   “现在好了么?愿意吃药了吗?”席莫回从没用过这么婉转柔和的语气和桓修白说过话。   “再等一会吧……”少年的脑袋搭在他侧腰,在毯子里重重喘了口息。   席莫回本想说什么,看到他泛红的眼角,话到嘴边还是放下了。   算了,纵容他一次。   “叔……叔叔。”少年对这个称呼还是耻于喊出口。   叫叔叔,怎么听怎么都像和长辈撒娇。而他是不能有这种特权的。   “嗯?”席莫回轻轻拍着小毯子下的身躯。   “可以把手……放在我肚子下吗?”   他说着,已经拉了男人的大手,悄悄塞进破旧的藏青色毛衣里。   席莫回意识到什么,往外挣了下,却被少年两只手掌合握住腕口,祈求似的按住了。   少年羞耻的声音断断续续:“肚子……很热,塞在衣服下,你的手就不会冷。”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席莫回白到泛青的指节。   席莫回神色复杂:“你想报恩?”   少年僵了下,“也不是……”   “你欠我的,现在还还不起。以后再来还吧。”   他给了少年希望,桓修白眼睛亮了,“以后随时都可以还吗?”   真是贪心不足啊。   于是席莫回托着他的后脑,按进怀里,给他掖好被角,在他头顶轻轻说:“可以。”   少年一点一点抠开他合拢的指头,将温情的,微微泛冷的手掌,贴在自己柔软的小腹。那里尚未长出结实的肌肉,却已经有了温暖的力量。   “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少年疼得小声抽气,还是忍不住问。   “是很好的人。”   少年稍稍侧了脑袋,对着墙壁,“也是,我不够好。”   席莫回收紧了勒在他后腰的手臂。   “之前,有几个弱智……哈,我就是要叫他们弱智……发情期,摸到了我屋里,被我揍了个半死。真的很可惜,那次,我明明可以把他揍死的,是她们拦住了我,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报仇了。”   少年转过眼睛,黑色的眼眸暗不见底,竟然有几分冷酷不仁,“我打断了他们的腿骨,踩碎的,你应该没听过那声音吧,咔嚓一下,好像椅子腿断了。我把他们按在地上,把人腿支在架子上,就能像踹柴火条一样踹断——”   席莫回平静问:“还有吗?”   少年瞳孔放大,有种病态的亢奋,“还有,我扔掉了那个软软的书包,因为他骂我是怪种,每天都骂,见到我就骂,”少年嘻嘻笑起来,“他好像复读机,是不是?”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为了让你知道啊,叔叔,我是个坏人。”少年嘘着声,脸上浮现出空洞的疯癔,爬上他的躯体,坐在他大腿上,弓起骨瘦嶙峋的脊背,低下头捧着男人的脸,扭曲地感叹着:“叔叔啊,你怕不怕?”   席莫回配合地昂起下巴,琥珀色眼睛直面黑眼睛,“我怕什么?”   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只能得见少年勾起的半边嘴角,宛若呓语,“吃掉你啊。”   席莫回嘴唇微动,调子又缓又慢:“现在的你,吃不掉我的。”   他话音落地,回味出点不对来……平时和omega闹习惯了也就算了,怎么能对小桓这样?   席莫回瞬间冷了脸,恢复理智,僵硬得把人按下去,动作迅速抠出两颗胶囊,撬了小兽的嘴,强行塞到喉咙里,看着他吞下去。   想当年他在医院各科室实习时,小孩子离老远见了他都要跑。他喂药一向快准狠,简单粗暴不留反应时间。   “咳咳咳……”桓修白猝不及防呛住了,一杯盖水递到了他嘴边,他借了男人的手,咕咚和着水咽下去,顺出一口气。   席莫回转回话题,“踹断别人的腿,这样太粗暴了。”   “是吧……”   “下次可以先出去躲两天,事后在饭里下毒,记得下在勺子上,不容易查出来。反正只是个孤儿院,就算查到,也可以推说是低智儿乱捡东西吃。剂量加大点,直接致死就好,不用留活口。”席莫回安静地告诉他。   少年目瞪口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叔叔……”   “嗯。”   少年快乐地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赞叹,“你可真是个宝贝叔叔。”   虽然席莫回愿意接受这样的亲昵,他也该走了。   第五天,发情期的影响开始减弱,回忆世界的震荡却越来越强。他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去看一眼,这一看,却差点让他慌掉了魂。   孤儿院灰蒙蒙的小院子里,满地滴的都是血,孩子们惊恐地躲在屋里,不知道之前被什么吓到了,哭声此起彼伏,轰隆隆吵得席莫回神经紧绷。   小黑屋的门大开着,人却不在,四处也找不到,焦急间,席莫回看到了胡乱被丢在地上的保温杯和毯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护工们厌恶加恐惧的对话传进他耳朵——   “抓进去了就好,直接判死刑更好!”   “瞧他把我胳膊抓得,都是血印子,恨死这鬼崽子,偷东西还敢打人。”   “小软就可怜了,我刚把孩子送到医院,一只眼睛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   “那死孩子也被铅笔捅了,活该,死了正好,死在派出所还不用我们送去火葬场烧了。”   铅笔捅了……派出所……   席莫回循着记忆,奔到了地方。   ※※※※※※※※※※※※※※※※※※※※   怎么办,我有点想看病娇小桓被成年美丢下,十三年后寻上门“报复”,把这个坏坏的温柔老美搞哭。   (鱼又病了,马上剁掉自己想开番外的手!!!   ————————————   上一期的答案是 CABBD 有教母猜对了咩?   重点提一下第五题的b选项:   b. 在知道自己要离家将近一个月时,把装有自己腺液的瓶子亲手交给婚后的席先生,并宠溺嘱咐对方一定要按时服用(x)   这题是完全错误的!为什么呢,因为出差“将近一个月”,说明每到一个月,所以正确的做法是临走前当场按在墙上强势亲破他滴牙龈,完成标记,然后抹抹嘴走掉。   如果直接给小玻璃瓶,不管语气有多宠溺,你一个月后回家,可能会面临离婚证书,并且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美丽真是太难搞了(充满赞扬的语气   ——————————   感谢在2020-03-03 12:55:02~2020-03-06 01:1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24584376、丸子很快乐、aosha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恩莉FiFteen 10瓶;瓷言好香一女的 5瓶;丸子很快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0章 药 (6)   那个年代的派出所, 总是蒙照着一层灰绿色滤镜。   疙疙瘩瘩的绿油漆墙, 红绿小碎片拼成的水磨石地板,进门口摆着的塑料花, 蒙了一层毛灰,叶片装模作样地伸展着,再看过去, 还有些狰狞, 仿佛随时能跳出花盆,出来用玉米杆似的长茎割断人脖子。   穿过幽长的走廊, 老式四层楼里通风不良,尽头厕所里的臭味会随着风卷过来。日落时分的雀鸟啾喳不停,停在铁窗外的电线上,一个接一个,灰溜溜,串成了一排。   桓修白朝窗外“呿”了声,麻雀惊吓着飞跑了。他恍惚间有点快意,转过头,才发现惊走鸟儿的不是他,而是走廊外哒哒响起的脚步声。   会不会是……   算了,还是不要期待。   这么想着,少年的眼睛还是朝向了铁栏外,盯住门框边, 屏住呼吸, 仿佛随着啪嗒啪嗒的声音, 漂亮的皮鞋尖从门边露出来,他就得到了拯救。   但出来的不是皮鞋,是一双运动鞋。看样式还很新,鞋带的边缘也没有变毛,最重要的是,它保暖又合脚,底子又厚又舒服,很适合奔跑蹦跳,和桓修白脚上套的布鞋,不出自同一个地方。   那是软软的鞋子,是经常来看他的好心阿姨买给他的,商场的高价货,打了折都要上千的。   少年低头瞧了瞧自己的鞋子,由于眼前模糊,他都快看不清趾头间的破洞了。他无端有点高兴,因为他一向不喜欢穿这双鞋子。   它的鞋底很薄,薄得像泡沫,布面子也软,走快了脚趾头就会往前一撞一撞,生疼的。码子很小,穿着总是不得劲,在学校打球时会崴脚,穿长了,脚趾把布面顶得越来越薄,某一天就破了。原本是批发市场的减价货,本想卖给老头老太太们,却被嫌弃质量太差,兜兜转转,被以八块钱一双的价钱处理给了市孤儿院。福利院的账目做得漂亮,开票开成了三十一双,美其名曰:给孩子们添置冬鞋。拿到了拨款,院长很满意,用多出来的钱给自己买了双牌子货小羊皮手套。   今天,她正好戴着其中一只,打了桓修白一巴掌。   不为别的,就为桓修白从小黑屋里放出来时,“不长眼睛”,踩到了她刚擦了油的高跟鞋。   而这会,院长的高跟鞋也踢踢踏踏出现了。   高跟鞋紧迫地跟着小白鞋,最后走进来的是警察的黑皮鞋,但不是桓修白想见的那双。   他想看的,是雕着美丽花纹的浅棕擦色皮鞋,鞋尖闪闪发亮,在小黑屋里也会发光。   “院长阿姨!”小白鞋期期艾艾说话了。   “你别怕哈,阿姨给你做主。这里是派出所,他不敢的。”   桓修白抓着铁栏,“嗤”了声,裂开嘴笑得诡怪,“你过来,看我敢不敢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警察同志!”院长的红唇夸张撇起来,“您看看!您看看这是什么社会渣滓?败类!”   软软捂着右眼上的纱布嘤嘤哭泣:“软软看不见了,以后瞎了,再也不能看见世界的美好了。”   少年在收监室里笑出声:“我看你还能哭,这不是没瞎吗?”   “你小子还敢嚣张!”秃头警察一声暴喝,抽了警棍砸过去。少年躲得飞快,那棍子砸在栏杆上,弹了回去,叮叮咚咚掉在地上。   警察横眉竖眼,对着院长和软软说:“你们别担心,我们一定尽力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还这孩子一个公道。”   说完,他还弯下腰,摘了帽子,换了张善意的脸,摸了摸软软的头发:“唉哟,可怜了,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遭了这些罪?眼睛肯定会好的。”   软软踮起脚,梨花带雨地“嗯!”了声,“叔叔会帮软软打坏人。”   “呿,十四岁了,说话还像个五岁弱智。”桓修白靠在墙边嘲讽。   “那也总比被亲爹妈和养父母都扔了好。软软有人爱,哼。”软软是九岁因父母车祸而亡才进福利院的,比起桓修白,他的确是有家庭爱过的。   “去你妈的!狗逼你给老子死过来!”少年的狂怒瞬间爆炸,“哐哐!”狠狠踹了一脚铁窗,眼睛通红,像随时能推倒墙跳出来撕了他们,“有种你再说一遍!”   软软哭着鼻子,却仗着有人撑腰,指着他说:“我就是要说,野种,没人要!抢我东西的怪种!一辈子都没alpha要!”   “你他妈找死!”从少年挤压的气管中喷出这句话。   “警察同志,这可怎么办,他出来不得杀了我们啊,能不能直接关进监狱里?”院长害怕地问。   “喂!!再动我开枪了!”警察装模作样拔出枪。   “说脏话可不好——”   这道声音突然插在了四人中间,因为音色亲和柔软,所以不显得突兀。   转头望去,浅棕色的雕花擦色皮尖稳步走进来。   软软昂起头,小小地“呀”了声,看清那人的脸,蹭得脸红了,软声细气地问:“哪里来的叔叔呀?”   一般情况下,大人们听到这声音都会回过视线来,男人也一样。软软眨了下眼睛,挤出两滴晶莹的泪花,顿时我见犹怜,看得院长和警察心都快碎了。   男人平静问:“你是那个软软?”   他这句一出,反而引起监牢那边重重一声响动。少年狠锤了下铁杆,背过身走到里面的小帘子后去了。   “对,叔叔也认识我吗?”软软细声细语问。   “听过。”   躲在里面的少年感觉胸闷气短,越发难以呼吸,捂着胸口难过地蹲下去。   “叔叔是来找软软的吗?”   “嗯。”   少年捂着耳朵,疼得撕心裂肺,脑袋嗡嗡作响。   又要来了吗……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要发生多少次……都抢走吧,都走吧!   另一道声音虚弱地辩解着:不是的……他也有一点喜欢你的,他说过……喜欢弹药的味道……还请你吃过那么好吃的面……   ——但他不肯标记我。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不会领养我。   ……这也没办法。   “哥哥,我喜欢哥哥,可以叫你长发哥哥吗?”   不可以!……少年在内心嘶狂尖叫……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行不要救命啊,谁来杀了他,谁能杀了他!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温柔问:“你的眼睛怎么样?可以过来给叔叔看看吗?”   “那个……软软痛痛。”   桓修白突然胃里痉挛,有种想吐的欲/望。   “先生,您是……?”警察看人装扮下菜碟,对席莫回自然客气。   “我是医生。”   “是医生啊。”警察和院长同时露出欣慰的神情。在这个社会,医生这项职业总能轻易虏获信任。   “软软,你跟这个哥哥去吧,我们陪你。”院长松了口气,接着热情招呼席莫回,“是民政局那边联系的医生吗?还是上头关心我们。”   席莫回不置可否,一大群人蹙拥着他走出监管室。   铁栏深处的小长凳前,拉起了破败的深蓝色帘子,少年蜷缩在上面,躲进阴影里,死死捂着嘴,肩膀却在剧烈颤抖着。   板凳是铁皮的,寒冷得让人打颤,他痛得越缩越紧,捂在嘴上的手被泪水打得透湿,始终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他逐渐喘不过气来,就松开一点指缝,呼吸的时候,嗓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啜泣,他赶紧咬紧了牙关,不论牙齿怎样咯吱吱响,都不想让弱者的行径在身上显露出来。   要是哭出声了,不就和那个讨厌的omega一样了吗?   ——但是那个叔叔……   指甲嵌进了肉里。   ——走,了。   掐出了血。   ——他不,喜欢我,他喜欢……   “呜……”酸苦的热泪淌满了整张脸,他拼命挤着眼皮,也止不住汹涌的势头。   ——我讨厌的,软软。   胃里反酸,连喉咙也开始泛苦,一边眼睛热胀地快要融化了,一边身躯又冷得打摆子。   ——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就没人……喜,欢。   外面的小铁门响了一声,少年头脑昏沉,根本听不到了。   有人走过来,轻轻掀开帘子,把手探进了他像虾米一样缩起的腹沟里。   这么做,大胆又危险,特别面前这个还是打伤了孩子,叫嚣要杀人的少年犯,不打招呼直接摸肚子,无异于虎穴掏子,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被跳起来狠咬一口。   但有人就是敢这么干。   少年惊悚地坐起来,反应很快,正要拿藏在袖子里勺子捅过去,视线混乱中看清了那人的脸。他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张开嘴巴,发出了一些不明意义的音节,就抱着腿躲在了板凳靠墙的尽头,垂下头颅,哆哆嗦嗦不作声了。   席莫回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在成年人视线审问下的少年抖得过于厉害,让席莫回怀疑他是不是要散架了。   “为什么那么做?”席莫回尽量平稳地问。   少年突然扼制住战栗的趋势,强行换上一副不在乎的腔调:“什么……为什么啊?总问我,为什么,我怎么知道……哈,为什么?”   “杯子和毯子,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听到的那么回事。”他低着头,飞快地抹了一下脸,把泪水蹭着裤子上,故意提高声调,“我偷东西,还打人,就这么回事。”   “我刚刚去给小软治伤了。”   “我知道……”少年语气再不在乎,生理反射是骗不了人的。他开始剧烈哽咽起来,胸口不停起伏,“啊……”好像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窒息了,却还在,艰难地发出声音,“我知道,小,小软……好乖的……他喜欢你,对吧……哈哈……”   “嗯,的确是。”席莫回关注着他。   脆弱难堪的心理防线,溃散崩塌只在一瞬之间。   少年猛得抬起头,僵硬的腿脚从板凳上栽下来,他却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量,强撑着站起来,抓住了男人的衣襟,和着血,嘶着声,发出诡异又难听的笑:“哈,我也,我也喜欢你!……就不可以。别人,就可以。为什么我总是,没人要?不要算了,不要算了!我要你!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他精神混乱地撕扯起席莫回的衣服,解开珍珠扣子的手指神经质地发抖:“叔叔,是我强迫叔叔的,是我在犯罪!做,做完了,就去死,被枪毙也好,关起来一辈子也好……叔叔,我死也不会忘记你的!”   ※※※※※※※※※※※※※※※※※※※※   突然兴奋的病患.jpg   病娇桓别有一番风味(又磕到了   ——————   感谢在2020-03-06 01:12:11~2020-03-08 10:2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丸子很快乐、40751792、小米粥、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瓷言好香一女的、喜姬 10瓶;桃花笑笑生 9瓶;饭油油 4瓶;24584376、丸子很快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1章 药 (7)   席莫回的手触到了兽类柔软的小腹。湿漉漉, 黏糊糊, 和破旧的衣摆粘连在一起,朝他压挤而来。   他因此推开了少年。   “呜……”少年低着头, 死死咬着嘴唇,压抑住喉咙里咕噜冒出的抽噎。   席莫回看着他的样子,轻轻叹了声气, 几不可闻。   少年将之解读为成年人的失望, 浑身僵住了,头颅垂得更低, 一直低到了胸口,没有发出声音地,滴滴答答砸下泪珠。   席莫回从未见过他这么脆弱无助的时候。哪怕桓修白将死之前,也比现在平静。   Alpha抿了下嘴唇,想说些什么,语言在这一刻却变得苍白。他握住少年的手腕,拉着对方坐在长凳上,低声吩咐:“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少年的胸膛依然一抽一抽地起伏,“没……没什么,好看的……”   “听话。”   少年握着拳头,不敢看他,却悄悄借余光瞄了眼外面。借着帘子遮挡, 外面即使有人经过, 也看不清里边的情形。他决定下来, 就温顺地凑到男人身边,正当席莫回以为他会乖乖掀起衣服,少年的手却快速伸向了alpha,扯下拉链,猛得低下头撞进席莫回小腹。   他快,席莫回比他更快。Alpha掐住他的后脖子把他拎起来,气得反手就是一巴掌——   少年表情决绝,死死盯着他,等着那一耳光落下来。   席莫回缩起手指,一拳锤在墙壁上,站起来走到一边背对少年,深深喘气。   少年惨笑道:“你看,我就是这样的坏人。”   “你不想听我话。”席莫回幽幽说。   少年低笑着反问:“小软听话吗?”   “这不是一码事。”   少年的声音仿佛绷在一根弦上,又轻又紧,“你喜欢的人听话吗?”   席莫回含了两分赌气的意味:“……比你听话。”   “那就是了。”少年“哈”得笑出声,“你又不喜欢我,我干嘛听你话。”   席莫回慢慢转过身,慈美的面容在光影交错中仿佛一半天使,一半鬼魅。他用那只隐没在阴影里的眼睛望着少年,露在光那一面的嘴角缓慢,缓慢地扯了一下,“我不喜欢你?”   少年干哑地回答:“你不咬我。”   “咬你就是喜欢你?”   这句反问重重敲打在心头。少年痛苦极了,因为他很清楚答案。标记并不代表alpha爱他,但他至少可以欺骗自己……在死之前……   他小口急促呼吸着,悄悄捂着右侧腹,使劲按压想减轻撕裂的痛苦,却无济于事。他没有办法,只能佝偻着年轻的身体,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团皱巴巴的东西。   那是一张揉皱了的创可贴。   已经是最后一张了。多余的,他也没有了。   少年背过身,躲到更深更不见光的地方,窸窸窣窣地拉起毛衣,小心撕开创可贴包装,摸索到伤口,只碰了一下,肚子就疼得缩了起来。但他在alpha面前莫名学会了咬牙忍耐,硬是不出一声,哆嗦着指头,把创可贴粘在溢血的边缘,和之前贴的三张,叠在一起。   这样就好了。他欣慰地想。   或许铅笔头就这样长进肉里,创可贴把皮治好,就暂时死不了,如果他再幸运一点,多活几年,有了一点小钱,就去诊所找个还行的医生把它挖出来。   应该会好的吧?   应该没事的。   少年明明怕得发抖,还在安慰着自己。   他又不是爱哭的软软,更不是爱撒娇的小阳,他和他们不一样。   所以……所以——   他沉默着,撑着身体站起来,想去握成年人垂在一旁的手。   他不招人喜欢,所以是没有资格等别人妥协的。   但这一次……求求了……不管以后的命运多悲惨,哪怕腐烂了,死掉了……求求了……让我握住你的手吧……   席莫回忽然转过身,不经意间让他落空了。   alpha看到了少年脸上震荡心魂的悲凄。   少年既绝望,又还是挤出笑容说:“是我错了,给你添麻烦了。软软人很好,你带他走,是应该的。我这种人,就应该关在监牢里改造。我也不该说脏话,以后……以后会改……所以,要是有机会,我能不能去家找你……就是,你家……我……我送你的东西,不值钱的,软软不喜欢,你就丢掉吧……等我有钱了……要是能有那一天,我就重新买更好的寄给你……对不起,我就是喜欢你……只有这个,改不了……”   “说什么对不起……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事情本来就该如此。   仿佛有东西堵在了席莫回喉咙口,堵得他也呼吸不畅了。   “喂,叔叔。”少年轻轻喊。   “嗯……你说。”   “能不能再像前两天那样,亲我这里一下。”少年侧过身,捋起后脑的黑发,露出脖子。   席莫回走回一步,伸出手臂把他揽到自己怀中,低了头,在腺体上轻吻了下。那里的温度依旧很烫。   “叔叔……亲过了吗?”少年声音变得有些含糊。   “亲了。”   “我没感觉到……”   席莫回知道他的小心思,决定纵容一回,就再次印上嘴唇,这次,还轻轻啃了一小下,问道:“现在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谢谢。”   席莫回心窝拐角里酸了酸,“不要说谢谢。”   “我好羡慕啊……”少年由衷说了一句,反而后退离席莫回怀抱。   “羡慕什么?”席莫回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羡慕你喜欢的人,可以每天被你这样……但是我也有了。”少年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忽而粲然一笑,悄悄把袖子里磨尖的勺子捏在手上,“我也永远有了。”   他又后退了一步,突然举起勺子,另一只手捏起了刚被alpha吻过的腺体,手起勺落!——   “当啷!——”勺子滚落到地上。   席莫回抓住他的手,死死按住,“桓修白!你发什么疯?”   桓修白死命挣扎,眼睛不住去搜寻地上的勺子,“不行!勺子,勺子呢?再不挖出来就晚了!”   席莫回硬是把疯癫的他锢进胸膛,“怎么会晚?不晚,不要勺子!”   “会晚的,会的,”少年神经似的重复,“不是标记,会消失……再不挖出来,一会就凉了,不热了,没有味道了!得挖出来,藏在盒子里,一辈子,这样,这样我亲它的时候就等于亲了叔叔,嘻嘻……”   席莫回哽咽出声:“阿桓……阿桓……”   少年像是听懂了,下意识顺了顺他后背的长发。   “怎么就为了我……疯了呢?”席莫回越抱越紧。   少年小声贴着他耳朵告诉他:“我没有疯,我只是喜欢你。”   “疯了才会喜欢我……”   “那我就算疯了。”   “我也……疯了罢……”   他把勺子踢得远远的,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低眉垂眸,解下了发绳。   少年手指发颤,呼吸混乱,看着这座俊美不似人形的神龛,靠近了他,响应他疯狂的愿望,吞噬了他的灵魂。   神龛很狂乱,冷漠又沉默地让他知道妄言的后果;后面又很温柔,因为发现了他胡乱贴在伤口的创可贴,缓慢地停下来,拿出了医药箱。   “贴创可贴有什么用。”alpha隐约含了责怪。   “贴上就好了。”   “傻子……贴这个是不行的。”   他摘出了留在里面的半根铅笔头,重新消毒缝合。少年看着他小心对待的手法,额头沁满冷汗,却突然提出要求:“你,问我一下,问我,疼不疼。”   席莫回把脸颊贴上他的,试了试,还在发热,温柔又忧情地问:“疼不疼?”   少年满足而快乐,即便疼得扭曲,也要扯出笑容,“我不疼。”   席莫回怔了下,抚了抚他的额头,“你很棒,值得夸奖。”   少年的眼神暗了暗,“你也夸过别人吗?”   “软软吗?”席莫回声音低了。   “嗯……”丧失了力量。   席莫回凑近他的耳廓,暗哑地说:“软软,院长,还有警察,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少年把手臂勾在他脖子上,拉进距离。   “都被我……”   桓修白没有听清后两个字,因为觉得自己做了一场长久又幸福的梦。他的灵魂在欢乐高歌,沉睡在某个世界的成熟身躯又在碰撞中猛烈发热。   顶上的白炽灯发出灿烂的光晕,天花板似乎在摇晃,晕乎乎地,血液开始微醺,像他第一次喝酒的感觉。他与alpha之间血管一样交错缠绕的人生,改变了那些不堪回忆的记忆。   他像心窝里被人灌注了蜜糖,美美睡了一觉,醒了,睁开眼睛,却忘记了梦的内容。转过头,席莫回侧趴在他身上,银发凌乱,眼底微青,好似累极了,睡得昏昏沉沉。   桓修白疼痛的大脑缓慢转动,才隐约想起,昨晚凌晨他给席莫回庆生,终于共享了生命线给alpha。想到这,他不禁觉得甜蜜,特意把那条红线现出来,看到它的一端从自己心窝起始到席莫回净白的手腕打了个死结,就无比快乐。   现在已将近中午,桓修白轻手轻脚起来,准备在套房的小厨房里弄点简单的食物。   他身上依旧酸痛,抽筋剥骨似的疼,走两步都浑身发麻,但他浑不在意。虽然身体很沉,心却轻飘飘飞起来,好像灵魂上的灰尘一夜之间被人温柔地扫除了。   席太太戴上围裙,面对烤面包机叉起腰。刚刚没感觉,停下来之后怎么觉得屁股有点痛?席太太捏了捏自己的臀,联想到alpha疲惫的睡颜,开始惊恐:莫不是他昨晚神志不清兽性大发把他家alpha按到办了又办?!!   完了。   赶紧想想怎么哄!   席太太打开冰箱,发现他昨天准备的蛋糕竟然忘了拿出来,更加确信自己精神缺失。   他捧着蛋糕准备放到大桌上,花瓶里的娇嫩洁白的百合散发着浓郁的花香。   桓修白暼了一眼,模糊地捕捉到什么,正要转身,突然,好像全身被电流击过一遍,汗毛倒数脊背发汗!被修改过的记忆汹涌流淌回脑子里,他全身战栗,指尖发麻,快乐到喘不过气!昂起脖子大口呼吸,摘下围裙,冲进了卧室。   席莫回听到他重重的喘气声,从窗前转身,银发流动,有几分倦懒。   那不是虚幻的梦,而是真正发生在记忆里,厚重温暖的现实——由这个人亲手书写的。   席莫回从他动荡的眼眸中发现了什么,懒懒朝他张开双臂。   桓修白扑过去,和他紧紧抱了个满怀。热意从心底升起来,渐渐膨胀,使他全身因发热而颤抖。   “席莫回……你怎么会做这种事!我真的……”他快乐地语无伦次,“我太爱你了,你怎么是这么可爱的小莫回啊!怎么办?我高兴疯了。”   一团漆黑的童年,从没有被一句温和的话语或一道亲切的目光照亮过。但你已经被我爱过了,你有了爱,再回想起那段时日,就有了可支撑的东西,再也不会难受害怕,因为你的记忆里有了我。   席莫回如此想着,嘴上却说:“我发现了,你是真的不肯听我话。”   “没有没有的事……我才要抱怨,都结婚了我都没吃过你下的面!席莫回,你说说你是不是双标?”   “不,因为你并没有向我提出过此类要求。怪你自己。”   “……也是,你要是下厨房伤着手,回头还是我心里遭罪。”   桓修白装模作样叹了声气,准备回去继续备饭。走之前,他趁alpha不备,凑过去喊了声,“叔叔~”   席莫回一下子血色上脸,热得通红,推开omega就要走,被席太太一把握住手腕强势压在墙上,得意地问:“你跑什么?”   席莫回面无表情:“你瞎喊什么?”   桓修白脸不红心不跳,“叔叔,不跟我生孩子吗?”   “胡闹。”   “你昨晚上按着我搞了几回?我怎么不记得了。”   “……”   “三回?”   “……”   “怎么今天这么大方?”   “大方你还不乐意!”   桓修白作势揉了下太阳穴,“不是……就还是有点抽生命线的后遗症。”   席莫回不自觉温柔起来:“哪疼了?”   “心窝疼。”桓修白抓了他的手给自己揉,越揉越气,“我怎么越想越嫉妒呢?不成!我得拨时间回半夜看看,好不容易你主动我怎么能躺尸!”   “我倒情愿你躺尸,可惜没有。”席莫回没好气说。   桓修白连脖子把人锢地紧紧的,受不了地说:“啊……我一觉醒来,成了你老婆,这是什么大美梦啊。”   “你就当和我在做永远也不会醒来的美梦好了。”   …………………   粘糊了一会之后。   “对了,软软他们到底被你怎么了?杀了?”   “意识世界无法杀人,那叫抹去存在。”   “我懂,就像你梦里满足以前的我,实际现实搞得还是你二十八岁老婆的屁股。”   “……”   “掐我干嘛!不过这次我们家家主也太可爱了,干得漂亮!没错,我只能被你欺负。”   “哼。”   ※※※※※※※※※※※※※※※※※※※※   快乐桓二白的幸福人生哇   ——————感谢在2020-03-08 10:25:28~2020-03-10 12:2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颜颜颜 2个;甜酒果奶酱、aoshang、桃花笑笑生、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萝 25瓶;小盐好甜、明天会有猫 10瓶;丸子很快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2章 小漂亮救场   最近的娱乐世界头条被两件大事刷屏——   一是尚枫泊葬礼上,深情挚友徐若当场昏厥, 紧急送医惹人怜。   二是高调重出的席影帝居然正大光明耍起了大牌, 不仅不去拍戏, 还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   有人问,就说:“身体不适,告假七天, 后续归期不定。”   消息一出来,立马把徐若的楚楚可怜含泪照挤下了头条,吃瓜路人蜂拥而至,纷纷猜测起席影帝突然罢戏的原因。   【墨汁儿宝贝可爱爱】:别说十年前,席美人放在当下都是数一数二的敬业,为拍好戏在孤塔上囚禁了自己五个月。敢对自己这么狠的人,肯定是身体抱恙才不得不休息,我们安静等消息就好啦。   【枫泊一路走好(蜡烛.jpg)】:可是这才开拍没几天吧?席漠敬业这个有待考证, 我倒觉得这次没这么简单, 看图[jpg],说不定是跟金主……   【席美人是我老婆】:无中生有的事!什么金主!我家席美美封神十年, 哪年娱乐世界开年会不得怀念一下他?两尊大鳄都得借他热度, 他会找金主上位?上什么位,他就是天花板, 肯定是这富商倒贴!   【枫泊一路走好(蜡烛.jpg)】:楼上不要激动, 我只是提供一种可能。理性讨论哈。你们说, 席影帝是不是跟金主玩脱了进医院去了?   【墨汁儿宝贝可爱爱】:啊?那我要心疼死了!席美人那么娇柔, 怎么经得起alpha蹂/躏啊。   【席美人是我老婆】:放宽心, 席美人肯定不会遭alpha蹂/躏的,要蹂/躏也是我来。   【墨汁儿宝贝可爱爱】:????姐妹你一大清早就喝多了吗?   【席美人是我老婆】:我认真的,看我id。   “你在痴笑什么?”   话音未落,桓修白的手机被拿走了。   席莫回眯起眼看屏幕,桓修白眼神乱飘。   “桓修白啊——谁是你老婆?”   又开始温柔叫大名了!桓修白熟练拉起一级警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omega果断承认:“我是你老婆!你看,我这不是为了打入人民群众,坚决捍卫我作为当家主母的被所属权吗?”   席莫回抬眸瞄了他一眼,“改掉。”   干脆,利落,毫不留情,但也放了他一马。   “哦……”桓修白接过来,不情不愿改掉了,改成了【席漠是我身下人】。   按事实说话,这id的确符合实情。   席莫回看出他在搞什么花招,没再捅破,只是说:“你有这功夫胡闹,不如想想今后怎么管理你的世界。”   “我已经吞下了魔幻世界,和小岛拼在一起了,过两天带你去看。”还有点得意。   “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桓修白看到自家A的脸色,说话顿时没底气了,“……天。”   “桓修白,我觉得我应该正视一下我俩的关系。”席莫回轻叹了声。   桓修白马上下床想要去搂他,被alpha一臂挡开。   omega急得大喘气:“我是想早点壮大实力,解决这件事,好跟你回去,不是不听你的话。”   “你也知道问题在哪。”冷冷地。   omega后背冷汗渐出,不得不靠在墙上,支撑一会,却还是拿手去勾席莫回的指头,“别生气了。你为了我不去拍戏,留下陪我七天,付出这么多……是我错了。”   席莫回听了这话,心头火反倒烧了起来:“桓修白,我留下陪你是本分,你不听我话耗费精神力是过分,看来你还是没认识到错误。”   钻心剜骨的灵魂痛哪是那么容易平息的?抽了生命线的桓修白/精力大损,几次昏过去,要不是主脑的线索近在咫尺,席莫回都准备带他回大宅休养两个月了。   分摊生命,逆天而行,总要付出代价。仅仅是灵魂剧痛,已经是自然法则宽容了。   本来应该两个人承担的痛,桓修白却一个人担下了双份,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半夜经常痉挛着打滚。害怕吵醒alpha,也不说,偷偷摸摸跑到隔壁屋想吃一把止痛药,被席莫回当场抓获,严厉教育了一番乱吃药的下场,才答应下来要卧床好好休息。   可情况出乎桓修白的预料。原以为睡醒一觉就会好转,反而每日都在加重,到了这几天,更是疼得火烧火燎,撕心裂肺,一日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不得安生。席莫回陪伴他之余,往来无量世界几次,想从席悯那问得一些缓解的方法,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背着他搞事!   “好了好了,不会有下次,别担心,过两天保准就恢复了。”桓修白找准了空,把他扑到,开始实施安抚。   “你都不担心自己,我为什么要担心你。”席莫回想到这人一月前痛苦吞咽的情状,呼吸逐渐乱了起来,情绪激动,“你不愿意听话就算了,桓修白,从现在开始我们各走各的,权当我没认识过你。”   他说完,一掌把人推开,转了个身便消失了。桓修白去抓,也不过抓到一片虚空。   “……完了。”桓修白喃喃着,懊悔得脑袋直撞墙。   能有什么办法?哄他!道歉!死皮赖脸不撒手!   桓修白立马穿好衣服准备追出去,床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世界第一可爱席莫莫完美好老公是我的】:我去娱乐世界年度颁奖典礼会会徐若,你不许跟过来!   桓修白顿时西子捧心状抱着手机倒在床上。世界第一可爱A,名副其实。   对方可能是想了想,又发过来一条作为强调和威胁——   【世界第一可爱席莫莫完美好老公是我的】:敢出来找我,以后我们便形同陌路(超凶.jpg)   席莫回走进典礼会场,刚一落座,“叮咚”收到消息。   【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傻子】:ヽ(*з`*)爱死你了!我会好好待家里等你回来惩罚我。   果然开始要死要活。   席莫回表情严肃,打了两个字回去:   【世界第一可爱席莫莫完美好老公是我的】:幼稚。   【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傻子】:\(☆o☆)/因为~被你迷住~而失去理智~所以幼稚。   席莫回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放下手机,看左右没人,面无表情地按了一下。   【世界第一可爱席莫莫完美好老公是我的】:(▼ヘ▼#)   桓修白满床翻滚,这次倒不是因为痛,是被他家A定向狙击,射穿了小心心。   等等……好像有点晕……   爬起来摇摇晃晃走进浴室,难受地想吐,却吐不出东西。   桓修白洗了把脸,面色苍白地坐在马桶盖上,眼睛却像装了核能电池,持续发亮,痴笑着面对屏幕,还在想着新的告白语录,金泽突然发来了消息:桓修白,最近怎么样?标记后“好孕”了吗?   好孕……估计是没戏了。除了生日那天晚上做了一次,他和alpha宅家的这些天,被严格管控,根本不许深入接触……嗯,当然除了深入接触其他什么都可以随便做就是了。   验孕也有一周没做了。桓修白就是不明白,明明两个人都在努力,他这片肥沃大黑土怎么就是不长芽?   官方开放奖池,概率超up,每日还狂送抽奖券,活动持续一个月,保底70%几率,还有omega属性50%加成,就差白给了,这都抽不中???   他这升级的哪是真神,是非洲大真酋成就吧!   桓修白决定放弃抵抗——并拿出最后一根藏起来没被alpha发现的验孕棒。   最后再赌一次!压上所有!   顷刻间,那柄承载着世间两位神生命与希望的光辉之棒,在神的威严凝视下,沉入了阿卡琉斯的罪恶黄泉,当象征着新生恶魔灵魂诞生的小小线条,在与原有的红色境界线交错时,将化作了圣纯无上的十字架!   曾经的大领主恶魔口中念着幽深邪恶的咒语,急促,有力,又蛮横:“中,中,能不能中!”   “中!!!——”   桓修白举起它,验孕棒在中午炽烈的阳光下发出熠熠光辉,刺伤了恶魔的眼睛,即使这样,他也要尽力睁开去看那赌上了毕生气运的结果——   席神借我力量,转运吧!桓修白!   桓修白死死盯住那个小框。   一……一道杠……   …………   没有。   “咔嚓!”墙壁惨遭毒手,锤了拳头大个洞。   桓修白捏着验孕棒,皮笑肉不笑,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威胁谁:“小破孩子玩你老爸死活不来是吧,等你哪年出世看我不揍得你屁股开花!”   他面无表情站起来,手抹了抹墙,把大洞恢复成原样,走出去准备把验孕棒找地方销毁。在丢到黑洞前,他最后看了一眼。   嗯?   再看一眼。   啊?眼花了?   凑近看一下!   两,道,杠。   与此同时,席影帝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傻子】:我来找你了,出来揍我!   这种奇怪的要求,席莫回见怪不怪,并擅长满足。   台上的主持人热情洋溢,唾沫横飞:“接下来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年度评选娱乐世界最佳人气奖,即将揭晓!作为本次颁奖典礼最具分量的奖项,也被称为娱乐世界下一年的‘金标’,将成为名副其实的资源冠——”   坐在第一排的席漠在众人瞩目之下,从座位上优雅起身,整了整西装。   下面一片窃窃私语,无一不是惊叹,席影帝这是提早知道了结果,被内定了最佳人气,嚣张到要站起来直接去领奖了?   主持人热情继续高涨:“以往获得这份奖项的演员都是硕果累累,但今年,居然有人凭借一部电影,就摘下了桂冠——”   席漠迈开长腿,聚光灯照耀出他宛如神铸的容貌,风华万代,神圣无法直视。   “那么这位万众期待的获奖者究竟是谁呢?”   席漠走上台阶。却不是颁奖台,而是反向走上了梯形观众台的出口。   周围一片哗然,松了口气,又有点尴尬,原来是误解了席影帝。   主持人酝酿出深情,款款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是我们的席漠~席影帝。”   全场鸦雀无声。   听到自己拿奖,席漠脚步停也未停,唯一回应主持人的是一道干脆利落的关门声。   “砰。”紧急出口摇晃了两下,慢慢合上了。   席莫回对身后骤然爆起的轩然大波充耳不闻,径直走向会场外,经过转角时,被一只墙里探出来的手猛得拉了进去,那人贴身而上,用身体把他堵在墙上,磁性的男声舔过席莫回耳边,“席影帝急匆匆出来是想见谁?”   席莫回平静无波的眸子与他对上:“是你。”   “席影帝不是要装不认识吗?嗯?这么快就投降了?”来人低低笑,笑中不怀好意。   “你来做什么?”席莫回语调没有波动,“我们早就结束了。”   “怎么?如果我用强,席影帝还要报警不成?”那人声音发紧,恨不得吞了他的肉,食了他整个人,“别想着结束,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如果我执意要走呢?”席莫回不给他过多反应。   男人亮出了牙齿,危险地威胁他:“那我就对你的孩子下手。”   席莫回呼吸一窒,手指缩握成拳,复又松了肩膀,无所谓笑了笑:“你搞错了,我哪来的孩子。”   男人残忍低笑:“你现在有了。”拉过席莫回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位置瞬间倒转,席莫回把人按在了墙上,手指塞进衣服里上下摸着他的小腹,“有了?你有了!真的吗!”   “真的。”桓修白勾起他的脖子对着他慌张可爱的脸亲一大口,把验孕棒塞进他手心。   席莫回根本没去看粉红棒子。比起一个试剂,他更相信他的omega。他把脑袋贴进桓修白肩窝,搂着男人尚未臃肿起来的腰腹,被温暖的体温环住,快乐又欣慰地宣布:“它回来了,原谅我们了,回我们家了。”   桓修白抚着他垂在背后的长发,侧了侧头,好让他和自己贴得更紧,感叹着:“是啊,这小兔崽子终于来了,现在我们是一家三口了。”   失去的遗憾,终于补了回来。   “别说什么原谅不原谅,这小崽子敢怨你,我第一个揍死他。”   “嗯……”   这个尚未发育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地位,已在冥冥之中定好了——   见证父母永恒爱情的纪念品工具娃。   ※※※※※※※※※※※※※※※※※※※※   小漂亮好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落地要被威胁揍了,老妈太暴躁且只护着他美人爹嘿嘿嘿   ————————   工具人小漂亮的小剧场——   席太太:今天是兔崽子的生日,要好好庆祝一下。   席先生: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指——小山那么高   席太太做了巨大一个蛋糕,在上面写满了感谢语:感谢我家可爱美丽完美alpha赐给我这个孩子我家A是世界上最好最美最温柔的老公我爱小莫回一辈子为他发疯所以顺便祝儿子生日快乐   小漂亮看到巨大蛋糕上的字,面无表情并表示已经习惯。   吃完蛋糕——   席太太感叹:我还记得生你那天,我家A在门外焦急冒头等待,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席先生:我怕你痛。   席太太:有你在,我怎么舍得痛!   席先生托腮笑:我原先准备带了孩子走的。   席太太开始收拾盘子:鬼才信你,你陪了我三天,第四天才去看孩子的。啊……   席先生:怎么了?   席太太捂面:我就是突然觉得,我太幸运了,到底是中了什么人生大奖才把你弄到手的。   席先生:奖池里并不会有我这样的神级奖品。   席太太嘿嘿笑:确实,靠运气当然弄不来,我们都是靠行动(在围裙上擦手,开始捕捉Alpha   由于席先生体谅生子之痛,所以每年的这一天,alpha总会格外柔软,拒绝席太太的几率等于零,席太太绝无放过机会的可能!   两个大人你侬我侬关门走了,顺便释放了十层静音咒。   小漂亮和皮夹克头埋在剩余的蛋糕里,面面相觑。   ……呃,说好是孩子的生日,怎么又变成了父母秀恩爱的现场。   小漂亮很小大人地叹了声气,拆起了成小山的礼物。   家里的大人,真难带啊。   ————————   感谢在2020-03-10 12:20:11~2020-03-15 01:1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喜姬 2个;折花君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颜颜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茶特、说爱折花 2个;甜酒果奶酱、阿颜颜颜、做啥事都不留名、aoshang、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恩莉FiFteen、惯、A安于明晦、做啥事都不留名、丸子很快乐 10瓶;咏月 5瓶;31431259 4瓶;沉溺在凌河里、胡离不是狐狸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3章 席影帝怀孕   正当颁奖典礼纷纷热议席影帝的去向,这边, 精神过敏的席莫回已经进了医院。   “……我真没骗你!就吃了那一次止痛药, 还没吃被你捉住了!没必要做筛查, 你快回去领奖。”   “不行。一定要做筛查。   “它还是个受精卵,能查出啥?”   席莫回转过头直视他,桓修白举手投降了, “好好好是你儿子,马上去查,行不?”   “这次不能再出意外了。”席莫回忽然低落,“它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其实就怀疑它保不住。你那时候失忆情绪低落,作息不规律,又不穿防护服进废土,受了那么多辐射, 还因为我情绪起伏大, 我也没及时带你走,怎么看我都不算是负——”   “没有!不负责的是我, 带孩子跳车的也是我, 你是他的好父亲。”桓修白据理力争。   两人开始互相揽责任。   “B304号,B304号——”小广播叫号了。   “我跟你一起进去。”席莫回不容置疑。   护士开门冒了个头出来, 目光在他俩脸上扫了扫, 波澜不惊地问:“你们俩到底谁是席莫回?”   “他。”席莫回指着他老婆。   桓修白震惊:“???”开始和席莫回做口型:怎么回事?   席莫回当着护士面, 毫不掩饰地说:“为了安全起见, 用我的身份挂号。”   “这位先生, 这是违反规定的。”护士准备回去。   桓修白一脚挡在门边,席莫回扶了下护士肩膀,走进去。护士愣在了门边,慢慢关上门,去准备仪器了。   接触催眠。   桓修白奇怪问:“要是想隐藏身份,为什么不胡编一个?”   “万一以后孩子追查到这里,发现他的父母第一次带他来医院甚至不肯用真名,会怎样伤心啊。”席莫回理所应当地解释。   “……你家娃应该没那个闲心跑来这里圣地巡礼吧。”况且发现孕检单上是他父亲的名字,难道不是会更毁坏娃的世界观吗!?   算了,有他们这样的父母,世界观也不会正常。   席莫回拿到了满意的检查结果。虽然桓修白的灵魂阵痛还在持续,但不会过于影响肉身,孩子会继续健康发育。   他们携手走出医院,已是夜晚。桓修白眯起眼睛,视线穿过一整条大街,看到了遥远车窗里伸出的黑色镜头,“咔嚓”,席影帝挽着金主胳膊的温柔笑脸已经留在了底片上。   兵来之,将挡之。   桓修白并未作声,反而转头轻吻在alpha脸颊,和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路边,看夜灯澈亮,忽然心有所感,说:“如果有朝一日那小子真的来这里,希望他能知道,他的父母很相爱,也很爱他。”   “会的。”席莫回轻声答应。   他打开了阿辛罗,书页于柔软的春风中“沙沙”翻动,从黄褐色的旧书页里升起一道金色泡泡,在他们身旁的路灯下投射出了泛着金边的虚影。   而那短短五秒的光景,记录的是席莫回挽着桓修白的手,桓修白温情吻在了他脸颊。   席莫回合上书页,声音融在了暖风里,“一个没什么用的小法术。我曾经……一直觉得它没有任何实际作用,既不能攻击,也无法防御,只是单纯地记录一段时光,留在原地,来到此地的血亲会看到它。或许是个留下讯息的方法,但也有比它更迅捷实用的法术。”   他在暖黄色的路灯倾撒中微微歪头,有一点俏皮,银发滑下肩头,变成了淡金色,单手抱着书和omega绵绵耳语:“但我现在发现它的用处啦。”   桓修白把他拽到怀里,感叹着:“到底是哪个幸运的小鬼投胎做了你家娃啊。”   有这样温柔可爱的父亲,也太幸福了。   ——————   第二天一早,徐若点了份咖啡,在餐厅享受着早餐。他不断刷新着娱乐消息,期盼着那个爆炸性消息放出。   从上周起,在徐若建议下,林少买通了一群专业记者,随时随地跟踪席影帝的行程,力求抓到他的黑料,彻底毁掉席影帝的演艺生涯。   这一招居然真的奏效了。昨晚林少来电,说记者抓拍到了大料,连夜秘密赶制新闻,只等着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的钟声一敲响,席影帝就要从神坛跌落。   徐若起来上了两次厕所,还是觉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二流成神系统】果然诚不欺我,按照系统指示巴上林少这颗大树,他的星途便一路畅通。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骚乱——   “什么!”有人打碎了杯子,“席漠遭金主控制,珠胎暗结,疑将退出娱乐圈?!”   来了!徐若马上刷新,心跳得砰砰响,看到标题时,一股报复的快意席卷了他。   【年度爆料:家里印钞票的控制欲变态总裁尽情发泄十年影帝,七天无法下床?内圈天花板甘当生育机器,伏低做小未婚怀子,是情根深种还是利益交换?麻辣鱼八,带你走进某著名影帝不为人知的糜烂生活】   大家好,不知道最近有没有想念小编我呢?   最近娱乐圈风平浪静,因为不用加班,小编的工资水平都降低了三层。是不是有点无聊?   没!想!到!特大新闻原来一直在酝酿中!上次我们说到某高调重返影视圈的十年影帝经常耍大牌的事,其弟是圈内新生代流量偶像(代号黑墨水,你们懂得)。既然弟弟叫黑水,我们就不如叫该影帝白云吧。关于影帝白莲,哦不,白云(差点说漏嘴被扣工资了)的前尘往事,我们不妨再回顾一下。   十年前,刚考入大学的白云因为容貌气质出众,被一导演相中,想要合作一部电影。这位导演当年寂寂无名,穷困潦倒,求遍全圈才拉到一点赞助,准备拍了手头的本子就此退圈。   白云思考了整整两个月啊!两个月才勉强给导演答复,说愿意试试。这导演呢,也是好脾气,毕竟能去找刚入学的大学生当演员,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没得挑了。结局大家都知道的,电影爆出几个世界,今年都准备进影史教科书了。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绩,小编也是佩服佩服。   白云影帝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这也就决定了他以后的戏路不宽。为了不砸金字招牌,挑本子更要精上加精。对于一个演员来说,白云的路已经走到了辉煌大道的尽头,正当圈内人人争着抢着要拉他站队时,白云又做了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退圈。   这一退,就是十年。   娱乐圈风云变幻,演员们大多吃的都是青春饭,时间流逝,容颜一老,不光观众们不爱看了,背后的大佬们也会乏味。但白云不!一!样!   十年前在圈内昙花一现,十年后重出江湖,白云还在鼎盛年华,对于这几年涌入娱乐世界的大佬新贵们来说,那就是久闻美名的天上仙子重降人间啊!必须跟风上去啃一波新鲜豆腐啊!   这一次,重回娱乐世界中心,白云背后的推手就是一位神秘千亿总裁。据圈内知情人士爆料,这位神秘大佬“想印多少钞票,就能印多少钞票”,我们此前猜测他是金融大鳄,专门收割韭菜,后又在片场打听到,大佬“经常出去收购地产”,可见神秘总裁家大业大,背后财富之巨,水之深,是我们常人不敢想象的。   然而人无完人,小编开始敲黑板了!铛铛铛铛!千亿大佬其实是个控制狂,占有欲极其强(好吧我知道你们吃瓜观众就爱这口霸道总裁),对白云影帝更是狂上加狂,简直到了变态的程度。   昨晚上的年度颁奖典礼大家有看吧?   最佳人气奖哪来的?我要说是评选组委会统计来的,机智的你会信吗?   大佬为了情人买一两个奖刷刷面子,也是很正常的事,虽然小编也承认,这个奖的含金量相当高,操作给了白云,也是很能接受的结果。   但!是!   虽然直播说白云身体不适提前退场,但我们现场的同事可是亲眼看着白云接到了电话,神色忧郁,急匆匆从会场走出去了,连宣布领奖也不肯回头,就怕耽误了时间。   大家仔细想一想,这奖吧……是大佬给弄得。这云儿吧,要是不领奖,不是当面打自己金主脸面吗?那必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有一个结论:把白云执意当场叫走,不分场合强行要白云出来作陪的,就是大佬本人的意思啦。   可怜我们的白云,十多岁就拍戏拍到昏倒的敬业云,放弃了十年来第一个登大礼堂的机会,去了金主大佬罪恶的小黑屋。   唉,人心不古啊。   然而,天真的小编万万没想到,正当我抱着白云十年前梨花带雨的美人照哭泣时,前方同僚传回核/弹型消息——   我们白云!纯洁无垢清丽云,娱乐世界一朵永开不败的白莲,竟然!已经抱子在腹!坏了金主大佬的孩子!!!!还手拉手一起去医院做产检!!得到好消息的omega白云喜色溢于言表,挎着大佬的胳膊,好不恩爱啊!大佬也是很宠白云,大马路上就控制不住,当众亲了白云美人~   [附图1]挽手照   [附图2]亲吻图   此前,就有消息传说,白云在新入的电影片场耍大牌,一连请假七八天不去上工,对外宣称生病休养。小编还纳闷,什么急病这么紧急,又能好得这么快?一周就好了?现在小编明白了,估计是大佬和白云过于激烈,把白云给弄伤着了,omega的生理结构大家都懂的,白云不方便行走,这才翘了片场,在家休养。   唉,要小编说啊,这白云也是个不靠谱的妈,既然知道会“中枪”,还和大佬玩那么开,估计是早有心思抱子逼婚。所以也说,娱乐世界的是是非非真的不能看表面,十年敬业影帝之名,恐怕也没有我们吃瓜大众想得那么单纯,这年头,营销人设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作假出来的人设,迟早也有翻车的一天。   关于白云影帝和控制欲大佬的孕事曝光,大家是支持还是反对呢?   请在下方投票喔~   【是墨汁儿不是小乌鱼】:?是我智商不行吗?没看懂,求个解码。   【枫泊一路走好】:我来解码。白云:XM,黑土:XMZ,控制欲金主:H总,颁奖典礼:就是昨晚上的这个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席美人是我身下人】:投票:支持赞成一万个举手欢迎!祝大佬和白云万年好合,早生贵子,我会永远支持白云的!照片存了,超甜!下次多拍几张清楚的。   徐若差点打翻了咖啡。这评论下面的舆论走势,怎么和他想象中的谩骂唾弃完全不一样!?   ※※※※※※※※※※※※※※※※※※※※   嘿嘿嘿,今天加更   我们美美真的好甜噢,我被他甜到了,奶糖美美。多年后小漂亮来圣地巡礼,走到路灯下,就会看到爹妈的幻影,知道自己是因爱出生的,好浪漫啊!(捧脸   我们二白也过于爽了,想把他的美偷跑(被二白开枪打飞   ————————   感谢在2020-03-15 01:11:28~2020-03-15 08:4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酒果奶酱、没有实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花笑笑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4章 晚安小宝贝   席影帝珠胎暗结, 背靠金主好乘凉, 这爆料有理有据有照片,甚至连席影帝的孕检单子都扒出来了。娱乐世界彻底炸了锅,纷纷撂下手里的活, 以每隔三分钟的频率疯狂刷新席影帝社交账户, 等着对方接招。   是大方承认?还是一口否认并威胁发律师函?   质疑席影帝返圈怠工, 人设崩塌的声音刚起来,就被另一波狂浪狠狠压下去带跑偏了——   【墨汁儿去哪了】: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金主还挺帅, 爆料照很甜吗?   【枫泊一生挚爱】:你不是一个人。   【做典典的O朋友】:你不是一个人。我点进来之前还以为席影帝被个老头潜了,正要膈应, 看到了金主的侧脸,啊~我好了, 舒服了, 我可以!   【席漠是我身下人】:超话建好了, 支持一下#美桓#。   【墨汁儿去哪了】:?姐妹你标反了吧,来这里,我们人超多#桓席#,已经有太太产粮啦。   徐若点进去一看,#美桓#超话两百个人, #桓席#超话二十万。仅仅是捕风捉影,凭着两张高斯模糊的照片, 一群路人颜粉就闻风而动, 可想而知席影帝的国民度有多高。   这才不到一天!?   徐若感觉风头不太对, 赶紧联系了林少, “林少,网路那边我们还有其他资源吗?席影帝在片场耍大牌的料我这里还有,要不要再加把火?”   林少那边正玩人呢,跟他说话也是兴致缺缺:“你自己看着办,路子我给你通了,能不能做掉他,看你自己的命呗,就这样,忙着呢。”   徐若没法子,只得找了几个相熟的小报记者,私下塞了红包,打擦边球发了流量文章——   【事发八小时,金主尚未回应,圈内知名白莲影帝被放置play?百般心机捞金终失败】   【独家秘闻!印钞大佬千万买断影帝十年青春,其真相骇人听闻,伤痕累累归来的他,还能否坚强产下一子?】   【娱乐世界健康每日鲜:警惕!孕期纵/欲七天七夜的后果——养生大师力荐!点击查看生殖腔养护宝典】   在一大片乌七八糟的营销文章如雨后春笋般突起时,时隔八小时,将近夜晚,席影帝终于有了动向。   徐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点开席漠的首页,迎面是一张意境优美的照片。   席漠背对着镜头站在窗前,浮云给他镶嵌上玫瑰金色的柔软光圈;他穿着丝质的睡衣,长发松松编成了鱼骨,搭在前面,仅露出一抹奶油白色的后颈;他左手端了素色的茶杯,右手似乎放在了小腹,因为站姿角度而看不真切;侧颜朦胧昳丽,眺望着晚霞。   整张图却散发出暖暖的光辉,和他在外一向慈容善美的风格不太相近,说直白点,就是迎面冲击而来的“母性光辉”。   配字简单暧昧:“晚安,宝贝。”   宝贝??是那个宝贝吗?肚里小宝贝的意思!   转发一群问号:???这是间接承认,官宣了!?   【墨汁儿去哪了】:我就知道我嗑的是!真!的!绝对是霸道宠溺金主点头结婚才会直接公开啊!   【做典典的O朋友】:也不一定吧……金主真同意结婚为什么搞得这么隐晦?不管了我先嗑为敬。   【枫泊一生挚爱】:眉头一皱,觉得并不简单。变相逼金主表态,说明金主还没点头,估计离登堂入室还有一段距离,话说真是十年长跑吗?   【席漠是我身下人】:宝贝!!!你也晚安!我爱你!明天就来娶你!   [席漠点赞了该条评论]   【墨汁儿去哪了】:?姐妹你……   【做典典的O朋友】:姐妹保重身体啊,明星都是虚幻的,别迷失自我过度代入。   【席漠是我身下人】:不,我们是真的。   【枫泊一生挚爱】:醒醒,你是omega!   “桓修白。”   躲在浴室里的桓修白打了个激灵,差点把偷来的手机掉进洗手池。   “唰啦——”门拉开,席影帝本人出现在门后,朝他勾了勾指头,“交出来。”   桓修白把手机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递到席家主面前。   席莫回看了眼屏幕,似乎小小哼了声,手指滑动了两下,同时,桓修白自己的软件“叮叮”发出提醒。   有新回复。   【席漠】回复【席漠是我身下人】:嗯。   “高兴了吗?”   正主直接盖章,能不高兴吗?桓金主快乐地疯狂截图,还设成了头像。   “偷偷摸摸像什么样子?嗯?”alpha略微不悦。   桓金主放下手机,正经严肃:“明天就给你下聘,千亿家产直接赠与,让你风光大嫁。”   席影帝凑到他耳边,语声轻缓:“醒醒,omega。”   第二日一早,旷工已久的席影帝在万众瞩目之下到了片场。随行伺候的人员不仅多了三倍,连休息室都要重新现场搭建,以保腹中万金之子安稳成长。   离老远,浩浩荡荡一群黑衣保镖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人群中一顶白毛赫然醒目,众记者使出浑身解数,迫于身高不够,垫着脚高举相机,追赶那万黑丛中一点白。   进了片场,精明能干的助理扶了扶平光眼镜,清脆下令:“奉桓总旨意,无干人等一律清场。”   许爱莉在一边吧唧吧唧吃着薯片,嘴巴咧到了天边去:“沃得天哈哈哈哈哈,《霸道桓总小娇妻》剧场吗这是?”   席漠侧倚在抬来的沙发上,轻轻揉着太阳穴,低声吩咐:“人太多了,空气不好,都散了吧。”   一难助理如临大敌,马上执行清场,不仅把带来的后勤赶到了外面,连其他演员的副助理都没放过。场中五个演员敢怒不敢言,论谁平日里再头铁,也不敢这个时候撞上去,生怕被背后的H金主治一个“大胆蓄意,谋害麟儿”之罪,从此在娱乐世界消失。   徐若远远看着,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但他是出了名的能忍,不但面上不在意,反还堆了笑迎上去:“席前辈,恭喜恭喜。”   席漠嘬了一口新鲜果汁,眉心一蹙,轻声:“唔酸。”   徐若眼皮子一跳,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席漠没看他,而是面向助理:“拿去丢了吧。”   “换种口味喝?”一难接过。   “不喝了,”席漠有点怏怏的,“不太有胃口。”   一难配合地紧张起来:“要不要跟桓总说声,去医院看看?”   席漠垂了眼帘,“算了吧,今后难受的日子还早呢。”   “我还是和桓总报告一声。”   “嗯,去吧。”   席漠这才抬了眼,淡淡瞄到徐若脸上:“抱歉,你刚说什么?我那会难受,没听清。”   徐若在心里暗骂他做作拿乔,表面笑得越发开朗:“我说,恭喜席前辈,什么时候办酒啊?”   席漠懒懒托着脑袋,手掌压着耳后的银发,懒散地拿指头梳了梳,漫不经心地说:“什么酒啊?庆功宴吗?我倒是不大想去。”   “当然不是庆功宴,是席前辈的喜酒。”   席漠轻笑了声:“我孑然一身,哪来什么喜酒。”   “那昨天……”   “我倒是要恭喜你手术成功。”席莫回锐利的视线投射在他脖子上。   徐若下意识捂住了后颈,衣物遮挡的下面,是新鲜的伤口。   他做了人工腺体植入手术。   “想做omega吗?”席漠清淡地问。   徐若面对他这个顶级omega,好像被当场扇了一巴掌,修炼多年的脸皮居然耻辱得发烫,勉强扯出笑:“席前辈的生活,谁不羡慕呢。”   席漠不置可否:“多长个腺体而已,就会不同吗?”   徐若笑了笑,“席前辈是不会懂的。我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感受深刻,发现不管是什么性别,只要身上长了这个——”他指了指后脖子的腺体,“别人就得无条件让着你,咬了它,就得受社会约束。有些人不爱纯O,就喜欢我这种o不o,A不A的,我迎合他们,他们爽了,我也拿到自己想要的的,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对吗?我可没有伤害到大众利益。”   “观念罢了。”席漠简单评论了四个字,便倦了,不再与他说下去。   徐若难得说出了真心话,却讨了个没趣,从他身后走过去。席影帝依旧斜倚着,长发因重力垂坠而下,露出白皙的脖颈——   没有牙印!   徐若紧张地咽了下唾沫,飞快地掏出手机拍了三四张,躲到无人处发给林少:   【徐若】:林少!H总对席漠根本不是真心,玩玩而已,拿他生了孩子就会丢掉,[图]你看他的脖子上没标记。我们抓住机会,我去和H总接洽,或许可以让H总放弃席漠,你这边塞个人给H总,等事成了我再把照片透露给席漠,让他彻底死心。   【林少】:你想得倒是美,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徐若】:您和H总交好,老爷子自然会看重您的本事,家产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林少】:聪明。   【徐若】:趁着他们现在不在,林少您那边派人去十五楼布置一下,要是能抓到更多把柄,也好挟制H总。   【林少】:等消息。   当天下午,席漠走过场似的演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就借口身体不适,早早退场。   走到酒店楼下,恰好碰上了“收地产”回来的桓总。两人心照不宣,越走越近,进了电梯两只胳膊便互相缠上了。   桓金主意气风发,如传闻中一般宠爱至极,替他细细捋着头发,“我家娇妻,今天出去被人问东问西了吗?”   “还好,我还是没感受到主脑的气息。”席莫回说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娇瞪他一眼,“再敢那么称呼就罚你抄家规。”   桓修白表情僵硬一秒:“我们家……有家规吗?”   席莫回微笑:“有的,祠堂地下室的墙上。”   “……你不要告诉我那密密麻麻用12号字刻得到处都是的是家规。”   席莫回温柔告知:“按道理,每任主母都得抄录一份,我本来省了你的,现在……”   哪知道桓金主拍拍胸脯,豪气万丈地说:“抄就抄!不就百八十万字!抄了就可以每天喊娇妻,这买卖,值!”   “桓修白!”席影帝·怒。   电梯门开了。   ※※※※※※※※※※※※※※※※※※※※   嘿嘿嘿嘿嘿我好喜欢这个做作美噢,桓总快惯着他!!   桓二白一个人站大众逆cp没粮吃好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桓:我有正主亲口喂大勺蜂蜜粮!不需要吃任何没营养的代餐   ————————   感谢在2020-03-15 08:42:19~2020-03-17 06:0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shang 4个;居雪 2个;鳩林、甜酒果奶酱、说爱折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唯空 20瓶;兔耳影、明天会有猫 10瓶;居雪 5瓶;不吃鱼、枯叶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5章 演戏上瘾   “嘘~”桓修白食指轻轻压在他的薄唇上, 向电梯门边伸手,沿着墙摸了一溜, 拽出个小黑塑料片。   席莫回马上平复下来, 给了他个眼神,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走出电梯,进屋开灯。   张开五指贴于墙纸上,房间结构在脑中清晰构筑出来, “这里,”桓修白走到电视旁, “这里, ”来到床边, “还有这里”, 他从浴室里出来,提着拽掉的线头和针孔摄像机,丢在桌上。   席莫回走进来,平静拿起水杯, 在掌心倒了一点水,向上扬撒在空中,水珠凝滞分散, 形成了一面广阔细密的大网。他缩起五指,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撕烂透明的水网, 水雾晶莹落下, 意味深长地笑:“还有这里。”   桓修白和他附身贴耳:“是摄像头还是窃听器?”   “窃听器。”席莫回的气声轻到几乎听不清,“要玩吗?”   “怎么玩?”耳鬓厮磨中。   席莫回猛得推开他,声音冷下来:“桓总想不按规矩办事?”   桓修白反省极快,立马进入剧情,“呵”得笑出来,语调不乏嘲讽:“你说,要怎样的规矩?跟了我这些年还不明白吗,在这圈里,我就是规矩。”   席莫回解开外套扣子,桓修白贴心上去接过外衣,alpha对他弯了弯嘴角,说起话却越发冷淡:“那还是烦请桓总离开。”   窃听器另一边的狗仔们在等待了几秒沉默后,听到了桓金主的男低音:“你日子到了?不想让我碰你?”   席影帝沉默一会:“不是,是我答应了一个人,不想再做这样的事。”   桓金主隐隐发怒:“别告诉我你又去联系——”   席影帝清清脆脆:“是。”   “你再说一遍!”   “我说是。你听得够清楚吗?我去找他了。”   桓金主在狂怒的边缘徘徊:“你们还做了什么?”   席漠淡然,“什么也没做。桓总,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桓金主嫉妒得发疯,开始冷笑:“席漠,你对男人使得的那些本事,我还不清楚?他能忍得住?你揣了老子的种,又跟你前夫搞,就这么寂寞难耐吗!是我草不服你,是吗!”   “桓总,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席影帝声音逐渐不稳。   “对我一口一个桓总,动不动就甩脸子给我看,这也不给碰,那也不能骑,你在你前夫床上叫得多甜,予以欲求那骚样,以为我不知道吗?席漠,别以为我会一直容忍你。”咬牙切齿。   “……你竟然偷听了我们约会,混蛋,你还是人吗?!”席影帝羞愤不已。   “哈,”桓金主声调扭曲,诡异笑出声,“席漠,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为你失了魂,发了疯,我早就不是人了啊~我每天都想着怎么剥掉这这身白皮嫩肉,生吞了你,让你再也不能出去勾搭那个孬种!”   “不许叫他孬种!他是我的……我的……”席影帝声音哽咽,“他爱我,他是真的爱我……”   桓总漫不经意:“那孬种爱你,怎么还抛弃了你,让你哭着从家里穿个睡衣跑出来,敲了我家门,对我投怀送抱?”   声音压低:“小漠儿,你说~要是我把咱俩玩的那些花招发那孬种看,他会不会后悔把这么个小浪蹄子丢到我手里了?”   (在窃听狗仔的脑补中)一步一步缓缓靠近,逼到墙角,勾起下巴:“不过,你这身子还算是我一点一点调教出来的。以前总是端着,青涩得很,不肯放开玩,现在嘛~”   凑近颈窝,在发抖的猎物脖子上深深嗅一口,发出感叹:“啊~终于有我喜欢的成熟风姿了。”   “啊……桓……桓金主,别……”席影帝似乎在被男人玩弄。   而实际情况是——   桓金主坐在席影帝大腿上,满面春色,衬衫大敞开,搂着席影帝脖子,正被对方面无表情地缓慢揉着肚子。   在狗仔黄得流油的大脑里——   “孩子出生之前,我都可以给你资源。只不过生下来之后,你只能专心跟着我,知道么?”语气轻浮,“况且,omega孕夫体温高,我就喜欢这么玩。”   狗仔们大脑地震:桓金主居然这么会玩!!专玩孕夫!   席莫回把脸埋进老婆胸肌,才没笑出声。这个混头omega,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玩孕夫,玩他自己还差不多。   席影帝冷中带喘:“请你对我放尊重。”   桓金主压低声音:“你又不是第一次委身给我,怎么?到现在还适应不了?是我太粗暴?”   席影帝呼吸急促,怒极反笑(其实是笑场):“桓总裁也知道是委身。”   桓金主忽然平淡下来:“这样吧,明天片场你别去了,酒店我包下来,让一难助理和洪导打个招呼。”   席影帝声音突然急切,似乎是听懂了暗示:“你又想做什么!”   狗仔们纷纷摇头,这个“又”字就很有灵性,挖开肯定流淌出无数污浊的过往。   桓金主低缓磁性道:“不管我想做什么,你明天都下不了床了。你乖一些,后天还能起来,若是还像上次一样惹我生气,可就又要爆出席影帝耍大牌罢戏不去了。”   席影帝急促喘着:“桓修白,禽兽!”   桓金主颇为玩味:“我是禽兽,在禽兽身下叫得欢的你,又是什么?”   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碎得稀巴烂。席影帝似乎在激烈反抗桓金主的强取豪夺。   “不行……别,孩子,我的孩子……啊啊!放开我!”无望的啼哭。   “你装什么装,嗯?”桓金主强势压住,“有孩子又怎样,早都不知被我玩过多少回了,还装,给我打开!”   撕扯布料声。   席影帝颤着嗓音,令人揪心:“混账啊!”   “啪——”响亮干脆的一巴掌。   断断续续的大喘/息,激动的情绪无法平复。   监听器前的狗仔们愣了。   桓金主也愣了。   桓修白捂着脸,龇牙咧嘴做口型:老公你怎么真打?!   席莫回缓了一会,想歉意地笑笑,表情却不太自然:谁让你扯我衣服,没控制住,入戏了。   他面上不高兴归不高兴,还是把人拉过来,坐到床上,让桓修白顺势贴抱着他,小心地抚过omega被打红的脸,轻轻吹了吹,再拿掌心的软肉缓缓揉擦那块地方,小小声问:“打得疼吗?”   桓金主表面怒喊:“席漠!你发什么疯!竟然敢打我!”   一转头就低声哄起alpha:“不疼,你都没用力。我知道你只是一时跟我代入了,又不是故意的。不强迫你。”   席影帝继续绝望式表演:“我有孩子……我还有孩子的……”   喊完,席莫回笑了下,和他耳语:“你倒是想强迫,没我允许,你敢造次吗?”   桓修白深吸着他的信息素,内心安稳:“以前敢,现在也敢,但现在不舍得了。”   alpha轻轻拧了下他的脸。   在这份柔情蜜意之外,狗仔们所听到的版本是“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不绝浪打浪”——   桓金主态度似乎软化了一些:“我知道,这次我轻点,好不好?”   席影帝仿佛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心死了一般呢喃:“你别再那样了……我受不住,我疼……”   桓金主把他捉在了怀里:“好好,我知道了,跟你保证不会像上次一样粗暴,这次你自己上来动,自己掌握,怎么样?疼了你就停下来。”   果不其然被alpha低声用家规警告。   偷听的狗仔们集体擦了把汗,整个面红耳赤:这桓总还真是够人面兽心的,这种话都能理直气壮说出口,这么一看,甚至还有点同情席影帝。   他们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降了降温,准备回去继续,那边却突然没声了。   “诶?窃听器坏了吗?”   “……算了,反正这些料已经够轰动了。”   另一边,席莫回损坏了最后的窃听器,丢在桌上,和那一堆放在一起。席太太凑过来,热切地问:“玩好了吗?没好我们再来一轮?”   席莫回冷嗤了声:“你还上瘾了?”   “我们不是同时乐在其中吗?”   “只有你自己。”   席莫回谜之沉默了会,拍拍自己身边的床,“坐过来。”   桓修白一步跨过去,紧挨着坐好,正要贴过去,却被alpha捧着脸,再次仔细端详了会。   “还得过一会才能消肿……”席莫回有点懊恼似的自言自语。   “我马上让它消失。”   “不用,就让我看着。”他愧疚地说。   桓修白察觉出一丝不对,连忙说:“你共情打了我,也是因为你在意我,换了别人你肯定动手都懒得动手的。别内疚,你老婆一点都不介意。”   “我知道你不介意……”席莫回呼吸滞了下,半阖眸光,“我就是觉得,你都怀孕了,怎么也不能对你动手。”   桓修白心头热到指尖发麻,顿时又觉得对方可爱得无以复加,挨多少次打都值得了。   手掌摸过自己的脸,神的躯体让桓修白立刻恢复了正常,红肿消失了,“这样就好了。”   “但我心里知道。”席莫回有些不高兴。   “那怎么办?”   “补偿一下。”咬唇轻声说。   “嗯?怎么补偿!”   “今天我在上面……满足你。”   “席家主。”突然严肃认真。   “?”   “你再多打我两次吧,这种补偿来多少次我都可以!”   席家主冷酷宣布:“这次是特例,下不为例。”   ※※※※※※※※※※※※※※※※※※※※   今天的二更喔!勤奋鱼有可爱评论咩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美入戏好激烈啊,不行了,我笑死,这个桓二白太坏了,一直在把剧情往歪的方向带,搞得美美开始混乱(吸溜,好恰!)狗omega拼命占嘴上便宜哦!!   今天也是被可爱婚后美可爱到发疯的一天。他也太有责任心了吧   —————————感谢在2020-03-17 06:08:06~2020-03-17 12:4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鳩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罐饭卷儿 29瓶;小二春 22瓶;兔耳影 10瓶;鱼干好吃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6章 下药   经过一夜紧张刺激攻坚, 八卦娱乐组准时在早上八点半出了新稿。   《你敢相信!?家产千亿的霸道痴情总裁甘做老实人接盘侠!整个娱乐圈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份魅力让总裁神魂颠倒?麻辣鱼八, 带你走进某知名影帝的情爱魔法圈》   瓜友们最近有福了!没想到哈, 自从白云影帝回归,娱乐世界是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白云和他的金主H总简直就堪称移动造瓜机,造的瓜不仅各大汁甜,还“硕果累累”。   话不多说,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小编激动搓手中。   大家都知道,但凡是超级豪门,里面总有些个常人看不到的肮脏事,有钱人嘛喜欢玩的花样也多,H金主也不例外。据知情人士透露,H总口味那是相当挑,床那啥事上面挺粗暴,玩个绳艺捆绑, 暴力介入都是很正常的,之前就做坏了好几个前任,不过人家财大气粗啊,给前任分手费也给得阔气,一点不带犹豫的。   几个小编知道的前任都是温柔挂的美人, 身家感情都清清白白那种。没办法, 有钱alpha就是有这个臭毛病, 喜欢玩“干净”的。   除此之外, 总裁还有个少为人知的癖好:喜欢玩孕夫。看到这里你可能要疑惑了,孕夫有啥好玩的?前面说了喜欢玩纯纯的,怎么后面突然“禁忌”起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编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吓到了。   Omega孕夫的体温偏高,孕期由于激素变化,有一部分会变得渴望A性素——等于揣着孩子还要予以予求,整天翻来倒去求着A遭人蹂/躏。   H总酷爱的就是这口。   再说了,白云影帝是个什么性子?表面看着温温柔柔,其实我们圈内人都知道,骨子里可清高了。把这样的白云搞大肚子用来暖床,啧啧啧,不得不说H总真会玩。   不过你以为白云就是柔弱可怜小白花一枚吗?错,大错特错了!   前面刚说H总喜欢玩“纯洁”的,竟然为了白云史无前例地破了例!白云息影十年,早就秘密成婚,因不堪前夫占有控制才在[事实婚姻内]转投金主怀抱。那一夜,白云赤着脚,浑身上下只裹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睡衣,什么也遮不住,流着眼泪敲响了H总的家门,被心痛不已的H总揽入怀中,温情蜜意收了他做金丝雀。   至于现在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怀上的(毕竟咳咳,那一夜~),白云究竟是不是婚内出轨,踹了前夫拿H总当跳板,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说。   白云虽已半只脚迈入豪门,H金主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搞大人家肚子,却根本没标记白云。白云迟迟等不到金主表态,另一边占有欲的痴汉前夫又找上了门。寂寞白云心思蠢蠢欲动,犯了个大忌!去和前夫偷偷幽会。被H总发现,不仅不检讨O德,还趁H总强取豪夺时狠狠扇了大金主一大耳刮子。   说到这里,简直要为白云鼓鼓掌,太悍了!不愧是白云!婚内和金主搞,离婚后又和前夫搞,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玩,也不知道白云美人的手有没有起茧子。   你看好白云的新恋情吗?看好请扣1,不看好请扣0哦。   【席漠是我身下人】:111111111111111111111   【墨汁儿我滴小情儿】:1。等等,楼上是上次那个XMM回了“嗯”的那个?   【席漠是我身下人】:正是在下。   【枫泊一路走好】回复【墨汁儿我滴小情儿】:XMM是啥?   【瓜田外卖部】:席漠=席漠漠=XMM=席美美。你们圈是这样吧?   【席漠是我身下人】回复【瓜田外卖部】:完全正解。   “桓总也爱看八卦版?”有声音在他旁边温声问。   光听声音,语调居然和席莫回有七分相似。   桓修白侧过脑袋,专注地看了对方一会,“和自己有关的,随便看看。”   那个二线明星乖巧地走过来,为他倒上一杯茶,眼睛有意无意挑视着男人,“麻烦桓总再等一会,林总马上就过来了。”   桓总悠悠嘬饮一口茶,“没事,不急。这不是还有你陪着吗?”   二线明星得了暗示,大大方方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离得近了,桓修白就不得不把眼睛放在他身上。   这人穿了一身线灰色西装,雕花英伦式皮鞋,可能因为长期节食保持身材,小腰显得不盈一握,被西装剪裁的腰身一勾勒,更觉得纤细得快断了。   同是omega,直男桓看了看,心里“呿”了声:腰还没老子大腿粗。   他看完了腰,又比起了胸:嗯,胸肯定比不过我。   Omega的自豪感增加了,视线转到二线明星脸上,嘴里的茶味仿佛都变馊了——   长发,薄唇,高挺的鼻梁是拿鼻影补出来的,琥珀色眼睛是拿美瞳来充的,为了模仿席影帝精致的脸型,在两颊打了一大堆阴影,粗略一看,居然真有三分相像,加上语调,就算四分。   画虎不成反类犬。   想模仿席影帝引起他的注意,实在打错了主意:谁有高端正版不用,会委屈自己玩个劣质盗版?他桓金主都给正版“氪”了那么多金,脑子里长生殖腔了才会下个免费带病毒插件的盗版,删掉辛苦求来的正版。   “桓总喜欢时装行业吗?”小明星托着腮,温柔问。   “不喜欢,怎么?”   小明星低头娇羞,“那桓总一直盯着我腰看,我以为桓总喜欢看西装。”   “那也得看谁穿不是?”桓修白敷衍过去。   小明星装模作样捏了捏自己腰,“最近去健身房锻炼了许久,为了下部戏做准备,还是有点成效的。”   桓修白差点嗤笑出声。   就你那小破软腰?一戳就倒,跟alpha战不了一个来回就要腰间盘突出,垃圾,老子八块腹肌核动力发电三天三夜不带歇吱声了吗?   ——如果席家主在这里,绝对要说:omega的虚荣心和攀比心理又在作怪了。   “桓总喜欢健身吗?听说席影帝身体不大好,以后要是有机会,也好想带他一起去跳有氧操健康一下呢。”   “他不用。”桓总果断回绝。   小明星懂事地笑了笑:“我是说以后。现在肯定不方便剧烈运动的。”   桓修白听懂了什么,转过头来瞧他。小明星撑起脸,作出一点娇样,看在桓修白眼里实在寒酸。   硬件条件太不行了这位。   果然席莫回很多可爱的小动作,没有那张脸和气质做支撑,就酸得让人倒胃口。   还给他炫耀腰?说他老公不行?开什么世界玩笑!   他家席先生腰力好着呢!草人都那么优雅安稳动力强劲续航超足让人发狂。而且席莫回的腰,才不是柔柔弱弱一捏就断的腰。是肌肉紧绷,后腰窝性感微微下陷,连着一道背沟,前面腹肌服帖,线条清晰利落,延展直鼠蹊的人鱼线力劲强得勾魂那种——   “咕咚。”桓修白不自觉咽了口茶。啊,想想就渴了。   看看表,是不是该回去摸腰,哦不,回去给alpha做饭了。   “桓总~茶好喝吗?”   又黏又腻,一点都不像席莫回低柔磁性的嗓子了。果然刚刚是装出来的。   “茶还行。”反正他也喝不出好坏。   小明星试探着摸上他的大腿,“桓总有没有觉得最近开春,天气有点热?”   桓修白手一抖,把茶泼了。   这茶里有药!   五分钟后,席莫回赶来时,桓修白正在洗手间扣喉咙猛吐。   小明星半死不活昏倒在房间里,脑袋上被铁拳揍了铁大个包。   “下在茶里吗?”席莫回不敢在他面前慌乱,表面强制冷静,沾了一点茶在舌尖上尝了尝,又拿出试剂纸测了下,进洗手间把人捞出来,给他顺了顺胸口:“别吐了,没事。”   “真没事吗?”桓总呕得眼泪花花。   “只是人工A性素,应该是给你这‘alpha’助情用的,吃了就当孕期和缓剂了。”席莫回放下杯子,视线落在小明星身上时,有些阴鸷,“该说幸好他以为你是alpha,如果下的是O性素,我会——”杀光这个世界的人。   “莫回。”omega拉住他的手。   席莫回呼吸乱了下。   Omega把他拉转过身,贴上去,好好撸撸炸毛A的白毛进行安抚,并岔开话题:“是人工A性素啊,可我不想吃人工的。”   席莫回别开眼睛,轻声嘀咕:“那你想吃什么?”   “想吃天然的,健康的,我家Alpha自产自销的。”   “产量有限,”alpha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去再供应。”   桓修白踹了一脚地上的人,“这货怎么办?”   席莫回释出微笑:“他不是想上你的床吗?就让他上。”   桓修白:警惕.jpg   “瞎说,我的床那是谁想上就能上的吗?我床上有我们家小莫回,谁敢上我劈了他。”求生欲熟练拯救omega。   席莫回低头捡起小明星手机,让桓修白趴在桌上,扯开衣领,装作眼神迷离,拍了一张“单人事后图”。他抽了一大堆纸巾丢在小明星手上,足足有砖头那么厚,才忍住嫌恶隔着纸巾碰了下,修改了小明星的记忆。   等他醒来,只会朦朦胧胧记得自己搞过。再看到手机里的照片,把信息交给上头人,事情就会顺理成章发酵。   第二天,爆料的稿子倒是没有出现。出乎席莫回意料,那张他自己伪造的照片,居然另一边被P上了意乱情迷的小明星脸,发到了席漠的私人邮箱里。   有趣。   这次变成桓金主“偷吃”了。   ※※※※※※※※※※※※※※※※※※※※   这俩戏精非要搞事,整天霸占头条根本不给炮灰博出位的机会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也要夸美美可爱!   桓二白:我老公,超可爱的!超正超靓!盗版给我死   ————————   感谢在2020-03-17 12:45:07~2020-03-21 12:1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3个;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 2个;鳩林、桃花笑笑生、aosha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揽一夜灯火 14瓶;黑莓柑橘、佳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7章 渣A桓金主   今天的席影帝在片场全程心不在焉。打翻了道具茶盏, 扯坏了戏服,还三次主动喊cut, 面无表情走进休息室调整情绪。   徐若在场边摇着扇子, 悠闲自得地给记者发消息:成了,紧密跟踪。   得知金主私下偷吃,心高气傲浊世一朵白莲的席影帝怎么能受得了?本以为桓总是条深情舔狗,转眼成了风流野狼,席影帝控制不住情绪恰在他意料之中。   徐若趁没人注意, 小心联系起【二流成神系统】:系统,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二流成神系统】:等席漠失势,尽快做掉他,逆流而上推波逐浪,冲上一线, 和典融进行接触。   徐若:典融?为什么是他?   【二流成神系统】:典融是你成神路上最大的助力。   徐若:有什么助力?   系统不回答了。   和典融接触……难道是要借着视帝的风头,乘风而上,大银幕小银幕双丰收?   一定是这样。   徐若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放眼望去,娱乐世界未来能和他对打的居然寥寥无几。潜心磨练十年,终于有了转机, 看来命运还是没薄待他。   片场收工时,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席影帝的精神状态更差了。恍恍惚惚被助理扶上保姆车, 连粉丝们在周围狂喊好像都听不到, 眼珠也不曾动一下。   徐若十拿九稳, 连发三道信息,嘱咐跟拍记者们一定要密切注意今晚动向。   他所料不错,潜伏在地下停车场的跟拍记者们捕捉到了令人头皮炸裂的一幕——   昏暗的停车场,视角昏暗,仅能从车与车的缝隙间窥见两位当事人的上半身。   “急匆匆喊我来做什么?”首先开腔的是桓金主。   只见他下了价值千万的顶级豪车,抱了臂,老神在在靠在车上,话说得云淡风轻,但被头顶八卦侦测器的记者们敏锐察觉到一丝丝不耐烦。   席漠在前面前不远处,沉默了一会,缓缓抬起手,把手机屏幕举起。   桓金主挑了下眉,瞄了一眼,也不否认,“哦?你知道了啊。”   席漠声线沙哑,似乎喘不过气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在质问我?”桓金主饶有兴趣。   “……”   “听说你今天在片场心不在焉。怎么,看到我和别人上床,吃味了?”桓金主低低笑出声。   “桓总多虑了,我只是单纯的身体不适,和这件事无关。”席影帝强撑着说。   桓金主流露出胸有成竹的笑,仿佛把金丝雀牢牢捏在手心,“既然你跑来问我,就说明在意,是吗?”   “我……”席漠愣愣后退一步。   桓金主步步紧逼:“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席漠,还在嘴硬吗,你就承认自己离不开我吧。”   席影帝强压下情绪,恢复了往日淡然:“桓总,我仅仅是关心我们的契约要不要提前结束。”   雄背蜂腰的桓金主猛得把人推到墙上,欺身上前困住,缓慢又残忍:“你竟然还想离开我?”   席漠将手臂挡在小腹前,悄悄护住孩子,自己别过头,不愿和他对视,“我们当初说好契约为期一年,事后再续。现在一年已到,桓总并和我续约,我和桓总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   桓总危险地眯起黑眼睛:“席漠,你想踩着我当跳板?别打错了主意。”忽然贴近,言语和动作都是轻浮,“你这口小肉早被我反复嚼烂了,还想跑去哪?”   席影帝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绝望得发抖,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琥珀色眼眸时,反而笑了,笑得明媚灿烂:“对,桓修白,我就是拿你当跳板,我答应跟着你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和你走到最后!去找你的新欢续约吧!”   说罢,他想推开霸道金主桓的桎梏愤然离开,却被男人死死锁在手臂间,暴虐地捏住下颌,抬起来,冷漠无情的话语一字一句寒透了席影帝的心,“你别跟我死犟,席漠,你那臭脾气,没爱上我会舍得给我生孩子?你乖乖跟在我身边,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考虑给你名分。”   席漠冷笑:“不过是个孩子,给谁生不是生。”   桓金主鼻腔里轻“哼”了声,得意嘲讽着:“你没给你前夫生过。”   席漠垂下视线,忽然不说话了。   桓金主心跳加速,隐隐感觉不对。   席漠扯了下嘴角,酸涩又扭曲:“有过,夭折了。”   一股狂怒席卷了男人,他几乎控制不住情绪,“席漠,你跟我装了一年多的纯洁omega,骗了我整整快两年!你怀过那个孬种的孩子,怎么还敢来勾引我?!”   席漠的神情忽然变了。从暴风雨崩溃前的淡漠,变成了岩浆奔流的融融热意,唇舌鲜红,情态妖冶,呼着热息舔上男人的耳垂,大行勾引之道,“感谢桓总两年来的打磨,要不然,我也怀不上这个孩子。”   他话中有话,桓金主怔了下,反问:“你什么意思?”   席漠抿唇微笑:“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必要隐瞒了。孩子不是你的,桓总。”   意气风流的桓金主石化在了原地。   偷听的记者们嘴巴张成“O”字型。   这、这这这……   再去看冷峻潇洒的桓金主时,总感觉眼前戴了一层绿油油的滤镜:听青青葱油,滴落在桓金主头顶。   正当记者们大脑轰隆地震时,桓金主无声做了个唇语,席影帝微微颔首。   桓修白面无表情抬起手臂,男人聚集了所有怒气和屈辱的巴掌一分力气不减地扇下去,呼啸的风声跟随动作擦过席莫回脸颊,同时响起清脆的“啪!”肉响。   桓金主扇席影帝巴掌了!!!决裂了!!天呐!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   偷拍的记者们视线部分受阻,看不到他们的下半身,所以根本没有发现——那一声逼真的耳光脆响,源于席影帝悄悄搭在桓金主后腰上的手,piapia打在厚肉圆臀的一巴掌。   席莫回假装被扇中,捂着脸,侧着头,银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半晌说不出话。   桓金主情绪激烈地大喘气,走回车前,从里面拽出一束鲜嫩欲滴的花,砸在沉默的席漠脚下。豪车的发动机轰鸣高响,轮胎急促摩擦地面,声音刺耳,带着男人破碎的尊严,咆哮着开走了。   席漠一直站在墙边,即便脸上和心头再痛,脊背却倔强挺得笔直,直到仿佛过于刚硬,一折就断。   桓金主的车走了走了许久,席漠的神魂才恍惚回到身体里。他慢慢蹲下来,抱着小腹,以一种艰难自护的姿态,把脸埋进膝盖里,肩头随着哽咽微微抖动。   记者们虽然没什么职业操守,此情此景之下,也心头钝痛,产生怜惜。   过了一会,席漠悄悄靠近了那束花,颤着手指,从中间抽出一支百合,扶着墙勉强站起身,抹了一下脸,解开外套扣子,将它小心藏进自己怀中,踉踉跄跄走向楼梯间的电梯。   狗仔们眼眶湿润了——   这是什么AO虐恋啊!明明就很想要那束花吧,因为怕金主嘲笑,自尊崩坏受辱,才不捡起来,但留存的感情又让高岭之花孕夫放下尊严,偷偷抽了一支带走。席影帝为爱深情,也太可怜了。   不管是不是戴了绿帽子,让情人做这样心酸伤情的事,完全不考虑omega的心理生理状况,桓金主,渣A一个!   两个记者一对视,互相看到对方眼中的愤愤不平,准备回公司当场加班,开始口诛笔伐为帮席影帝认清渣男本质,早日脱离苦海!   时间快进到半小时之后。   开着车在市区溜达了一圈的桓金主买了一堆甜品装在后备箱里,高高兴兴又偷偷摸摸停在了隔壁大楼的停车库。因为表面和小情儿决裂,总不能现在自打脸暴露在监控摄像头下,桓金主只得吹着春风,隐于夜色,身手矫健地爬上大楼外层,摸到了15层窗户边缘——   被一只皎白修长的手狠狠拽了上去。   “桓修白。”   嗯,很平静的声调,意味着——   “你要是真想离婚,我就成全你。”   桓金主发出一声“妻奴”式惨叫,“不要啊!我这不是怕被摄像头拍到毁坏我们革命成果吗?”   席莫回面不带笑,严厉批评:“身为席家主母,怀有继承人,对家主的叮嘱三番五次无视,屡禁不止,屡教不改,该当何罪?”   桓修白小心试探:“给你再打屁股几巴掌?”   席莫回差点气笑了:“你想得倒美。”   桓修白开始从“天渊”世界里掏东西,一大包一大包不同店家的甜品塞满桌子,“我现在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有事的啊,别瞎担心了,对你老婆这么不自信吗?”   席莫回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我那是怕你出事吗?我是根本见不得你摔下去!”   他说完,强制冷静了两秒,自知自己失言不小心掏了心窝话,磨着牙别别扭扭走进卧室摔上门。   桓修白在原地站了五秒钟,喃喃着:“有这种老公,真要命啊。”   实在过分惹人爱了。   他走过去,按了一下门把手,果然没锁门。便大方走进去,在浴室里把人堵住了。   席莫回正坐在圆形大浴缸边上,灯也不开,跟自己生闷气。   “怎么了啊,我们家主。”桓修白也不怕他拒绝,仗着自己随身携带未成年娃,把alpha揽住,托起他的脸,“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害怕,怎么之前都不告诉我。”   情人摔下高楼,恐怕是他记忆最深处的噩梦了。   “没事。”席莫回深呼一口气,推开他的手,“我静一会。”   桓修白担忧地望着他,小心斟酌用词,“你是不是……因为我怀孕,有些敏感?”   性别认知障碍带来的各种非典型alpha举动,桓修白都非常乐意包容,但他更关心席莫回受自己影响,情绪出现波动。   况且他俩最近玩的这出戏也很容易给席莫回造成认知混乱。   “啊……”一向冷静理智的alpha把脸埋进双手中,懊恼地说,“我控制不住去想,还担心……我太失态了。”   桓修白坐到他旁边,歪头枕上他肩膀,“控制不住就不要控制,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你怎样闹都行。”   飞速否认:“我没有闹。”   “好,那叫有理取闹合理发泄对我的喜爱。”   席莫回忍不住笑了下。   “阿桓……”   “嗯?”   “你在我的亲密关系评定量表中拿的一定是满分。”   ※※※※※※※※※※※※※※※※※※※※   小美丽最后一句话其实有三层意思。   第一层:你能拿满分,是因为你很爱很爱我。   第二层:因为是我的亲密关系测量表,评分标准和实际判分都是我来做,我会给你满分。   第三层:我们俩相性度很好,我也很爱你。   (不愧是你心思九曲十八弯的傲娇美哈哈哈,可爱!桓桓也好可爱!   ——————————   今日附送小剧场——   关于席老师成结率的小调查:   一般来说,alpha成结的几率随着对活动对象的好感度而上升,也就是俗话说的“动情成结”。这也就意味着,婚后alpha的成结率在一段时间内会上升。而广大omega通常会为此感到困扰,因为他们认为事后成结的十到二十分钟分钟,既浪费时间,又不会产生实效快/感,是对omega的一种约束。甚至有人在婚前签订协议,让alpha戴上控制成结器,来保证□□后的“即刻脱出”。   那么在席老师的家庭里,配偶对于成结是怎样的观点呢?   席太太拿笔严谨记下:今天头次成结,二次不成,三次成结,说明第二次骑痛了他,不高兴了,以后要进行调整,再接再厉,把成结率给我拉到百分之一百!本月业绩冲冲冲!   席先生:并不想把结浪费在他身上。看起来是锁住他,其实是我被锁住,还会被动手动脚。   席太太自豪:我家alpha成结率高出正常水平一大截,一定是因为太爱我了。   问题2:请问双方喜欢成结吗?   席太太:喜欢,超喜欢的,他不会□□,跑不掉,那一会就只能被我摸,事后又别样感性,会说出平时不会说的话。对我来说就像喝酸奶最爱的环节:舔盖子!   席先生姿态专业:从情感心理学角度来说,事后成结的二十分钟是伴侣互相交流感情的好时机。因为这个时候激素处于较高水平,大脑活动处于巅峰状态,容易冲动说出真话,也容易逼问出平时不知道的内容。   席太太:警惕.jpg   席先生转脸面对,微笑:给我老实交代,偷藏了我多少根头发?   席太太:……这点特权都不给吗?(嘀咕着,并交出从梳子上收集的头发   席先生现场编了个小辫,塞到他手里:这根属于你,可以随时来吸   席太太(瞳孔地震):怎,怎么,我老公怎么这样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发疯   采访人擦擦汗:那个……我们好像是来调查成结率问题的,可以不要突然旁若无人秀恩爱吗?今天没有带墨镜来。   ————————   感谢在2020-03-21 12:10:31~2020-03-25 06:4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惯 2个;鳩林、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aoshang、丸子很快乐、熙悦、℃、小盐好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伦敦帮已经危在旦夕了 40瓶;熙悦 20瓶;鱼干好吃、徐知著、我永远喜欢攻宝、是一诶 10瓶;桃花笑笑生、A安于明晦 5瓶;jinjinping、黑莓柑橘、丸子很快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8章 恋爱脑桓   《惊天逆转!脚踏两船, 影帝之子亲父另有其人,出轨不悔, 豪门霸总当众家暴还强X, 绝美佳话破裂只因为第三个“他”?》【点击查看亿万金主与白云地下停车场激烈动作高H超清小视频(随时删)】   席漠大势已去。   公开给金主戴绿帽这种事,金主没把他捆上水泥怒沉海底,已是仁至义尽。   一夜之间,席漠的粉丝盘和路人盘跌到了谷底,十年口碑毁于一旦。只有一小撮毒唯聚集在超话里,大声发泄着不满。   #席桓#——   【典融是我滴好哥哥】:爱不下去了,拜拜。真的没有想到结局是这样的。我才入坑几天, 没等正主发糖, 却等来了家暴?果然天下alpha一般黑。   【戳我主页看席漠十年黑料】:席影帝真是不得了, 不愧是演技巅峰, 左右逢源在两个男人间玩得如鱼得水,把金主骗得团团转, 要不是金主也渣,吊着他不肯扯证,就要喜提得绿帽一顶。席漠,高!实在是高!   【席漠是我身下人】回复【戳我主页看席漠十年黑料】:再敢阴阳怪气的把你舌头拔下来做成辣卤塞你嘴里。   【戳我主页看席漠十年黑料】:他急了他急了洗白大军细(xi)粉来了!各单位就位!   【戳我主页看席漠十年黑料】回复【席漠是我身下人】:不好意思, 已经截图了。高兴您就多骂几句, 反正粉丝行为正主买单。   【席漠是我身下人】回复【戳我主页看席漠十年黑料】:你在庄园岛。   徐若看到这行话, 突然心虚, 关掉了界面。他若无其事地举着酒杯在场中转悠, 周围人已经喝得大醉, 气氛逐渐暧昧糜烂起来,徐若停下来,兴致缺缺地看了几对,都没兴趣加入。   厅里响起了悠然沙哑的男声,徐若喝得半醉,不知不觉跟着哼了起来。熟悉的调子,熟悉的歌声,吉他,停顿,打拍子的小习惯……   ——这是!   徐若惊得酒醒了,朝歌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台上的垂着脑袋的歌手咽下最后一枚模糊的音节,悄悄退入后台。   徐若猛得晃晃脑袋,快步走进卫生间,想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怎么会觉得那歌声很像尚枫泊?   但是……真的很像……   不,肯定是错觉。人都死了十几天,他亲眼见到尸体烂歪歪的样子,不会有错。   ……会不会是鬼魂……   徐若自己都哼哼笑出来,嘲讽这种想法。他要是怕鬼报复,也不会在娱乐世界混了。   “乔跃,那边给你结钱了吗?”   “嗯,结了。”   徐若瞬间转过身,惊恐地盯着紧闭的隔间门。   “他们给了多少?”   “不到一万。”   这声音!徐若心脏狂跳,控制不住靠近隔间的脚步,慢慢,慢慢地趴下,屏住呼吸,往门缝里张开眼睛。   ……怎么,没有脚?听错了吗?   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横着趴在地上,连着皮带着筋,眼珠脱落出眼眶,和他对视,微笑:“都借给你好不好?徐若。”   “啊啊啊啊啊啊!!——”徐若吓得瘫倒在地上,拼命朝门口爬去,可那颗眼珠根本不放过他,追着他骨碌碌滚过去,跳进了他因为惊恐而大张的嘴里,爆裂开来,腥臭的血汁在舌头牙齿缝里汹涌流淌,直往他嗓子眼里钻。   “救命……唔呕!救命啊,有鬼!有鬼啊救唔唔唔!”徐若掐着自己脖子,想吐吐不出来,口冒黑沫,精神失常到拿脑袋撞地,直到懵得昏过去,歪倒在地上。   一只黑色靴子从后面踹了脚他的背,嫌恶地说:“就这点胆子,还敢出来害人。”   另一道更低柔的声音,“你也是,跟这种人装神弄鬼做什么。”   “什么叫装神弄鬼?”穿黑靴子的人不乐意了,指指自己,“这还用装?你就是神,我就是那整天肖想你身子的恶鬼。”   “饿鬼还差不多。”   “管他饿鬼饿鬼,只要好用,你都得叫死鬼~”桓修白把人弄到了一边,蹲下来准备检查。   “等一下。你过来,我来。”席莫回谨慎吩咐。   “你来更不行。”桓修白不肯让位,折中说,“这样吧,我不碰他,离远一点,你给我加个防御罩子,行不?”   “可以。”席莫回探出指尖,在空中连点六下,划分出虚幻的空间,挡在桓修白面前。   桓修白不慌不忙,从兜里摸出把餐刀,捏住尖头那一段,只见不锈钢的刀体随着他手臂延展的动作不断复制拉长,拉到了一米多长,方才停下。Omega弹了弹锃亮的刀面,点点头,“嗯,还够硬。”   桓神举起两米餐刀,离了老远,开始往徐若手腕上割……不对,说锯更正确,因为以餐刀的锋利度顶多留个红印。   桓神开始不耐烦,“怎么还不出血?”   席莫回抱臂站在他身上,凉凉回:“问你自己。”他说是这样说,手指头却暗暗捏住了阿辛罗的一角,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你说过,如果是主脑附身,躯体会自动修复的吧。”桓修白忽然发问。   “根据你的情况来看是这样。”   “喔,那就直接——”   “咔嚓”,手腕整个断开了。   桓神欣慰:“这样就方便多了嘛。”   确实,对他这样的暴力分子,挥霍力劲斩断手腕比控制力度割破伤口容易太多了。   席莫回瞄了他一眼,不作评价。   桓修白往后退了一点,席莫回前进一步,有意无意把他护住,却被omega拉到身后,反身挡住。他那个混账太太扭头得意又自傲:“这种小事轮不到你出手,放着让你老婆来。”   席莫回把他拽回来,面色淡淡,心里暖暖:“可以,我不护着你,我护我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另一边,断了手的徐若:哗哗哗疯狂淌血中——   桓修白艰难地从席莫回身上分出点神去观察,“好像没有修复的迹象。”   “再等一会。主脑现在的实力应该很弱,反应没有如日中天时那么迅速。”   席莫回话音刚落,那只掉在地上的手就诡异地立起来,五指啪嗒啪嗒在血泊里动了动,“站”起来凑进了腕口的断面。仔细一看,断面伸出了丝丝缕缕“蛛丝”一样的物质,将断手缝接在一起,止住血,缝上皮肤,堪比医疗美容,迅速高效了无痕迹。   桓修白神色逐渐凝重,轻声问,“要不要……”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席莫回做了个手势,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回到住处,席莫回一反常态,拉着omega认真洗了一遍澡,被不知餍足的席太太闹了一通,也是温温默许。   出了浴室,桓修白照例给他擦拭长发,他捋下几滴发梢上的水珠,在面前的桌上漫无目标地描画着什么。   “阿桓。”   桓修白知道他肯开腔了,就拉开椅子,陪坐在他旁边,认真倾听。   “认识这个图案吗?”席莫回指指桌上的水痕。   桓修白歪起脖子倒着看,“好像……见过。”   席莫回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这是方未兴研究的召唤‘神’的阵法。近一段时间,我在片场研读了方未兴三十年前的所有著作,发现他对于生死观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有人认为他的研究一文不值,他在文章中予以激烈反驳,宣称他‘可以将灵魂共振的频率调整到想要的程度,从而有可能和神高度共鸣,将自己作为诱饵,吸引到神’。”   席莫回抚过桌面,水液在他掌心化为混乱的一滩,“结局你也知道,他成功了。”   桓修白扬起眉毛,“所以他能够将灵魂附在别人身上,不被‘弹出去’,还能长出蛛丝,不断吞噬人的身体,取而代之,靠得就是这门‘绝技’?”   “是。”席莫回抬起眼,琥珀色的眼睛沉静到寒冷,“他是个天才。他有自己的一套灵魂理论,谁也不清楚具体的运行机制。即使不靠欺骗主神,方未兴也有可能成神。可惜他走了捷径。”   从席莫回口中吐出这样高的赞扬,足以说明方未兴本人的恐怖之处。   身为人类,欺骗神明,越级成为主宰,从另一角度说,也算是惊世之才。   “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俯身在徐若身上……”桓修白逐渐思索起来。   席莫回十指交错相握,若有所思,“他当然不会甘心于一个徐若。从心理角度去侧写,他早年在研究所里受到不平等待遇,性格敏感、警惕、孤僻,引来主神后,成功的喜悦让他膨胀,发酵,产生了更贪婪的想法。他自私又自大,很有耐心,对找回自己的东西有超常的兴趣,因为他很自恋,所以我们不妨从感情方面去想象……他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冒着危险不养精蓄锐,跑来娱乐世界搅浑水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主神。”   “嗯?”席莫回没料到他会得出这个答案。   桓修白解释着:“我按照你的话代入了一下,方未兴收到主神的回应,寂寞孤独的他奉献了自己躯体,成为两魂一体。就像我们俩,如果我和你关系不够亲密,即便我把生命线拴在你身上,也会产生‘排斥反应’。方未兴和主神能共住一副躯体多年,一定……”   “关系和睦?”   桓修白摸着下巴,玩味地说:“如胶似漆。”   严肃的席家主一指头戳在他脑门上,“不要用你的恋爱脑去看待这种事。”   “你要相信我的直觉。”桓修白语气认真起来,“我有一段时间,被主脑附身最严重的那几天,会梦到他的记忆。他对主神有很深的执念,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感觉。”   “或许我们能尽快验证一下。”席莫回推开桌子,空出地方,现出小皮箱。阿辛罗翻动书页,好像人类一般做着呕吐的姿态,飞到空中吐出一大口冰棺。   桓修白震惊:“这尸体居然还在你这,我以为你早就给主神了。”   席莫回淡淡瞄过去,“我的确给了,给的是假货。”   “干得漂亮!席先生。”   ※※※※※※※※※※※※※※※※※※※※   要相信猛男的直觉,嘿嘿嘿嘿   ————————   感谢在2020-03-25 06:45:57~2020-03-26 12:3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丸子很快乐、流年、阿颜颜颜、鳩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梧桐相思老 26瓶;丸子很快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9章 流产了   方未兴的尸体安静躺在冰棺里, 除了腹腔是空的,其他躯干完好无损, 栩栩如生。   席莫回不动声色地拉拉桓修白的胳膊, 示意他退后一些。随后亮出一把手术刀,沿着尸体手骨生长的方向, 轻轻松松卸下了一根手指。   Alpha边把手指放进透明容器里,边说:“从你回来后,我私下联系了几次主神,都没有得到回声。他以灵体形态存在,不可能没听到我的呼唤, 除非是不愿意出现。”   席莫回仔细掖起袖子, 从尸体上抽了一针管血,挤进容器里。他的手在容器里沾了沾,借着方未兴的血,以玻璃容器为中心,开始在纯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上勾画阵法,“这次, 不如用主脑自己的法子, 强制把他召出来。”   骨头, 血液,和强有力共鸣的记号——   席莫回站在复杂难懂的图案中心,稍稍昂起下颌, 一柄白色骨杖抵在阵眼, 随即响起了他低缓澈哑的声音。吟咒宛如歌声, 像流入砂砾之地的泉水,潺潺流淌,挠人心扉。   桓修白不敢出声打断他,就站在圈外,注意力高度集中,浑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低沉缥缈的男声幽幽响起:“是你们……”   “噼啪!”玻璃容器应声而碎。   几乎是同一瞬息,桓修白踏进圈里,把alpha拦腰带了出来。   席莫回压住勒在他腰腹上的手臂,抬头趣味回:“不是我们,还能是你的方未兴?”   玻璃碎块叮叮咚咚敲打着,汇成古怪的调子:“方未兴不是我的。”   桓修白胸膛贴上alpha后背,下巴懒散搭在席莫回肩头,强悍有力的左臂横在人腹前,右臂向前抬起,五指张开后瞬间缩合,一把漆黑的大口径短炮枪构造而出,危险的枪口直对玻璃碎片,漫不经心说:“同用一具身体的交情,还真挺浅。”   席莫回瞟了眼omega极端回护的姿态,悄悄放松了身体。   “你们撕毁约定,交给我赝品一事,我还未降罪于你们。”   桓修白一声冷嗤,“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谈谁降罪于谁。”   主神:“你是新神,大概不懂得爱惜羽翼。”   桓修白根本不跟他废话,“你不掂量,我来帮你掂量。”   枪口玄光一闪,由解构力浓缩成的跨次元子弹精准射中玻璃器皿里的手指头。被这种子弹打中,不是血肉横飞,而是干脆粉化成了分子,风一吹,连痕迹都没了。   主神沉默五秒钟,再开口就变成了:“这次你们想要什么?”   席莫回轻轻扬唇:“我给了你假尸体,你事后既然发现,却没来找我问责,说明这段时间有比这具尸体更吸引你的事……比如,方未兴受到重创,你有可能重新夺回神格。”   主神给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神格于我,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想做的事,也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有兴趣,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参与的机会,奖励品会超乎你们的想象。”   “想好之后,可以来和我面谈。”   桓修白警惕问:“到哪里见你,时间,地点。”   主神言语不详:“到了该到的时候,你们自然会懂。”   说完,玻璃碎片奇妙地粘了回去,变得完好如初。   桓修白和席莫回互相对视一眼。娱乐世界这趟浑水,到底有多少“神”来蹚?   ——————   席影帝的人生似乎一夜之际跌到了低谷。   曾经浩浩荡荡跟随伺候未来豪门太太的司机,保镖,营养师,各种用途的助理们都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席漠一个光杆美人,冷冷清清坐在片场角落,谁也不挨,谁也不理。   《月宫娇》的参演演员们,不论二线三线,甚至是随行经纪人,都翻身农奴得解放,恨不得没人轮番上去冷嘲热讽,一整天不带歇。   席影帝很憔悴,席影帝很心酸,席影帝再也没人撑腰没人爱了。   这日,席漠又在拍戏途中喊cut,摇摇晃晃捂着嘴去卫生间吐。和他对戏的女beta不悦地“啧”了声,“还装给谁看”。她声音很大,席漠不可能没听到。但男人只是脚步顿了一下,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没有回头,继续往深处走。   他失去了金主,就不再是那只高傲矜贵的百合,成了任人欺凌的小白花,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导演洪客和编剧二人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诶,老洪,我们这个本子被人找上门来了。”   洪客瞟他一眼,“不是说好买断了吗?那人嫌钱少?”   编剧推推厚底眼镜:“不是,我们给钱的那个是中间二道贩子,真正写本子的那人说要告我们剽窃。”   洪客“呿”了声,点着了烟:“告就让他告去,尽管告,看看最后死的是谁。有能耐的还能出来卖本子?用他写的东西那叫他的荣耀。”   编剧点点头:“我寻思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那人来势汹汹,我怕出差错。”   洪客斜了一眼:“他叫啥名?我找人查查去。”   “乔跃。”   “乔跃?”洪客眯起眼睛,抽了一口烟,吐出个圆溜溜的烟圈,“没听过。小人物,随便处理了吧。”   “剧本怎么办?”   此时,恰巧席影帝脸色苍白从卫生间回来。他脚步虚浮,一直有意无意捂着肚子,白衬衫沾了些水,深深浅浅,有点皱乱,曾经被金主宝贝地不得了的长发散下来,失去了造型师的精心保养,也丢掉了光泽。   比起一个星期前,仗着金主势威在剧组作威作福的样子,现在简直狼狈得没眼看。   偏偏细看起来,席影帝这幅样子又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好比大树倾倒,落花碾碎,泉水枯竭,抬起的双眼荒寂无波,是令人惊心动魄的颓乱美。   好想惹人欺辱一番。   洪客转回头,拇指头朝那边扬了一下:“桓总撤资,承诺的资金也没了下文,林总那边倒是一直和我们热切联系。你把后面没拍的剧本看着改一改,该缩的缩,该加的加,正好也免得有人上门说本子的问题。”   “好,我今晚就修剧本,把席漠的戏多加在徐若那边。”   洪客“嗯嗯”应着,又忍不住瞄了眼为了散热而敞开领口的席漠,无端想起了八卦娱乐新闻那句【H总就喜欢玩体温高的孕夫】。   导演打了几分心思,便低声交待:“席漠那边多加点大尺度的,擦边的,怎么吸睛噱头怎么玩,回头宣传时候我就多剪点这个,放/浪寡妇,现实中也爱装纯给人戴绿帽,保准有爱这口的。”   编剧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明白,笑嘻嘻走了。   洪客回到摄影监视器旁,装模作样倒放了一下之前的片段,摸着下巴端详了两位演员一会,皱着眉头指指席漠:“场助,去把席漠的领口开大点。”   席漠正恍惚着,听明白这号令,下意识往后晃了一下脚步。   场助的手要摸上他胸口,席漠像起了应激反应,呼吸急促着躲开。   洪客现在也不给多余的耐心,沉下脸:“席影帝,请你配合一下,这是画面效果的需要。”   席莫回捋了一下头发,露出一双略微慌乱的眼睛,他莫名往身后瞄了眼,看的方向是以前桓金主来时经常站着等他的地方,可现在那里被一堆杂物占据了,哪还有坚定支持他的冷峻富豪。   他的眼神灰败下来,像是心死了,就慢慢挪了一步,低声说:“我自己来。”   发白的指尖触碰到领口的扣子,指甲边缘因为用力而变成青色。   出卖色相,席影帝什么时候当众做过这么不堪的事?要做也得金主哄着,前夫宠着,躺在洒满花瓣的柔软大床上,做完了还得男人伺候着给他擦头发,好不宠溺。   “快一点,不要浪费我们时间。”女演员不耐烦地拿脚打拍子。   席漠低垂着眼睛,手指头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下,似乎受了屈辱。但他咽下了这口气,哪怕搅得他肠酸肚痛,也强逼着自己,迅速解开珍珠扣子,朝旁微微掀开衣料,含羞半露地现出胸膛。   离他近的几个人都眼尖发现,他胸口靠边的地方有一些红痕。   喔哟!不知道是金主还是前夫,抑或两个一起上,把席影帝有孕的身体糟蹋成这副样子。   一群人的眼神暧昧了起来。   洪客吹吹胡子,不动声色说:“行了行了,赶紧开始,早点开始早点下工。”   这一场戏,是身为黑道寡妇死去丈夫的妹妹,发现了寡妇和猎手的私情,赶过来质问他。重中之重是妹妹含恨以哥哥之死相逼,拿了一杯白水,假作是让omega终身不孕的药水,试炼寡妇敢不敢为证贞洁喝下去。   寡妇冷艳如刀:“我与你哥哥是组织联姻,并没有你想象中情深。”   妹妹咬牙切齿:“你这是承认了出轨?”   寡妇轻笑:“出轨又如何,不出轨又怎样,我这一辈子打上了他的烙印,做了他的omega,还有其他出路吗?”   妹妹嘲讽:“你是早想着我哥死了,好掌控组织,换人再嫁吧?”   寡妇平静:“不是。这是意外。”   “意外?你就是这么平平淡淡解释你的不忠?”妹妹简直要气笑了,“你当年和我哥结婚,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跪过,说你会一生效忠我家,我哥还傻到感动流泪,你对得起和你青梅竹马长大的他吗!”   寡妇转过脸,一片枯败的苍茫:“那你想怎样?”   妹妹把准备好的白水砸在桌上,推过去,声音发抖:“喝了它。你喝了,这辈子再也怀不上孩子,我就相信你对家族没有二心。”   场外,徐若的眼睛盯在那杯咕噜噜冒着气泡的白开水上,心跳过速:可一定要喝啊,喝下去——   席影帝骨骼修美的手握上了玻璃杯。   喝啊!——   席漠眼神迷离,没有焦距,看着手中的“毒药”,扯起唇角笑了一下,一缕碎发落在胸口,反复遭到蹂虐的身体暴露在镜头前,那抹笑,居然有几分不该有的凄艳,剥开绝色的表皮,是一地破碎的心。   月色如娇,却无人问津。   席漠含着一眼决绝,仰头竖下那小杯水。   徐若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激动地藏到了道具后面,等待药效发作。   席漠突然松开手,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面目痛苦地捂住小腹,深深屈下腰,“疼,疼啊……救救,孩子……啊,救……”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无助地伸出手想抓住谁,周围人为了躲避责任纷纷避开。   女演员震惊地僵在原地,嘴巴不停使唤:“你,你在演什么,快,快起来,那只是一杯白开水!”她尖叫起来。   洪客还没搞清楚状况,和摊着手的编剧对看一眼。场中谁也没反应过来去打救护车。席漠颤抖着身体,岣嵝着再也挺不直的脊背,扶着桌子倒在了地上。   最后的最后,即将失去意识的席影帝拨通了心里最熟悉的号码,接通的那一瞬间,听到男人沉稳的嗓音,他终于忍不住,拥堵的情绪冲破了嗓子,嘶哑地喊:“阿桓……我疼……”   ※※※※※※※※※※※※※※※※※※※※   大家不要方,你美只是天生演技发作了。他一个alpha,又莫得生殖腔,不会受伤的啦。   我好喜欢今天的护夫桓,啊!喜欢他从后面抱美美的强势护短姿势。   ——————   感谢在2020-03-26 12:34:03~2020-03-27 13:1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惯、小盐好甜、鳩林、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熙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莓柑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0章 席影帝的情伤   桓修白知道, 他家这个alpha,手指头擦破了皮会抱怨好半天, 但要是打断了脊椎骨,吭都不会吭一声。   席莫回不肯示弱。在外人面前不可能, 在他面前也只有寥寥数次, 还都是在生离死别的情况下。   能让席莫回喊出“我疼”, 肯定出了大事, 桓修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火急火燎往回赶。   他赶到时, 救护车还没到。   有人想把席影帝扶到椅子上,被他拒绝。他艰难地靠在桌子边,视线模糊, 手里握着的手机不曾挂断。   直到男人坚实可靠的身影出现在场地外,席漠干枯的嘴唇动了动,竟然撑着手臂, 捂着小腹站起来了。   席漠站起来,却不是为了投向桓金主的怀抱,而是堵着一口气,凭着本能往反方向走。片场的人怕他碰瓷, 全都离得远远的, 没有人来扶他。他也倔气,喝了流胎药, 肚子里像开了绞肉机, 疼得脑袋发昏浑身痉挛, 硬是也一声不吭。   桓修白本来紧张地头皮发麻,见到他的背影,下意识喊一声:“莫——”   Omega桓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不会真的流产吧……”   于是吞了回去,改为深情又沉郁地喊:“漠漠!”   他的漠漠背影僵硬了一下,低下头,呼吸不畅:“你……来做什么……哈,来看我的……笑话吗?”   说话间,他仿佛承受不住痛苦,往前踉跄了一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桓修白内心大喊:出现了!席氏专用桓氏专享平地摔!   “漠漠小心!”桓金主霸气冲过去,小心温柔接住了孕夫。   席影帝虚弱地趴在他强有力的臂弯里,含着泪,还在嘴硬:“桓总,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结束了……”   围观群众:?不是要流产吗?怎么开始苦情八点档了?   好在桓金主没有忘记剧情,痛心地抱紧他,不断吻他出冷汗的额头:“漠漠,不要说话,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放开我……啊……”席漠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挣扎起来。   “不要乱动,小心孩子!”   “孩子……孩子……”席影帝喃喃自语,突然慌乱抓住了男人的衣襟,“救他,救救我的孩子!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了!好不容易……他好不容易原谅我,重新回来我身边了……怎么办,阿桓!”   “你不会有事的,”桓金主声线震动,强作镇静,转头朝助理嘶声狂喊,“救护车呢!!怎么还不来!要眼睁睁看着我的漠漠受伤害吗!”   桓金主转回头,不断哄慰着,“别怕,别怕,有我在你身边,不论怎样我都会负责的!”   场中已经有人偷偷举起手机拍下了小视频发到网站上,下面的弹幕疯狂刷新——   【什么情况?我看不懂了谁来给我补个课!】   【渣A回头幡然醒悟!是我最爱的剧情,搞快点,放大,给我开高清模式!】   【有些人看个小视频就打开了某网站搞起了黄色,对于这种行为,我只想说,交出你的id和粮!!】   【弱弱问一句姐妹们,渣A金主追妻火葬场什么时候到?我怕做作业错过了。】   【啊啊啊啊啊!(尖叫)我们漠漠!漠漠怎么了,漠漠被人害了!心疼死了心疼死了我要疯了有没有人报警啊,你们这些冷漠的人有没有人性,还在围观!?】   此时,飘过去一条语气平淡的【流产应该打120,不应该报警吧?】   【流产???!!】瞬间全屏满弹幕。   哔——您的服务器已崩溃。   救护车“滴——嘟——滴——嘟”地来了。   霸气俊美,A气冲天的桓金主把人打横抱起来,迈着沉重的脚步送上了担架。在昏迷边缘挣扎的席影帝想要抓住谁的手作为支撑,桓金主发挥出他的作为男人的责任心,将大手递到了席影帝无力的手中。   席影帝有气无力,憔悴昳美的容颜滑下一滴绝美的眼泪,“……你恨我吗?”   桓金主吻了下他的手,“身体最重要。”   “你果然还是恨我……”席影帝背过脸,虚虚喘/息,“你走吧,以后我都不用你管了。”   “我当然得管你,”桓金主跟着上了救护车,指节拭去他的泪珠,含在嘴里嘬了一口,痴情地说,“我还得给你擦一辈子珍珠眼泪呢。”   徐若要确保计划实行顺利,和医护人员连忙解释:“我是席漠的朋友,我也要跟着去。”   他爬上了车,看到的却是一出执手相看泪眼,席影帝和桓金主重修旧好,桓总连头上的绿帽都不摘了,说什么也要护柔弱omega席的安危。   救护车“滴——嘟——”跑路了。   桓金主的死亡射线移动到了徐若脸上。徐若拿出十分的演技,摆出痛心的表情,正要说出想好的说辞,顿时天旋地转,头脑砸在车上,哐当把车体砸出铁碗大个窝。   护夫狂魔omega桓踩着他的脖子,四十四码的牛筋靴子底狠狠碾了几碾,低下身投下一片泥暗的阴影,残忍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你。”   徐若头晕眼花,浑身冒虚汗,直感觉自己被阎王爷敲了门,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哆哆嗦嗦挤出几个破碎字眼:“我,误会,不是,我——”   “阿桓……不要,”席影帝在担架上虚弱低语,摇摇头,“我的孩子还在这里,我不想它看到这样的事……”   徐若暗自咬牙:你装什么好人!是怕姘头留下把柄,被拿去反营销才是真吧!   桓修白踹了他一脚,“行,留着。”   那语气,仿佛他徐若是一只菜市场待宰的鸡鸭鱼,早上杀和晚上杀都没有区别。   席影帝低声垂泪,“不关徐先生的事……水里有东西,我不小心喝到了……我居然没有察觉,实在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我——”   桓金主心疼地贴上他的脸颊:“怎么能责怪自己呢,要怪也是怪我。”   席影帝自嘲笑了下,“怪你什么……我们又没有事实婚姻关系,你想出去玩,我哪有立场指责……”   桓金主定定望着他,没有说话。   席影帝用手臂遮住脸,小声啜泣,令人心碎,“只是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救护车停下,车上的护士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冷着脸把人抬下去。   AO虐恋八点档实在酸得倒牙。   深情桓金主奔跑着追逐病床,徐若紧随其后,满怀快意,准备在这里守候席漠流产的“好”消息。如果没有流,他不介意借助系统的【魅惑】能力,混进去给席漠拔管子。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需要签引产协议。”医生瞄了眼痛到长发湿透的席漠,对两个男人说。   桓金主前进一步,夺下了那份协议。   席影帝挣扎着抓住了桓金主的衣角,摇着头急促地说:“不要啊,阿桓,不要签!小宝宝,是我们的小漂亮……就算你不爱我,拿我当发泄品,也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桓金主表现出了一个渣A回头时应有的素质——   迷惑,震惊,恍然,欣慰,幡然悔悟连番在俊脸上滚动一遍,最后以狂喜夹杂着心痛结局:“你!孩子是我的?为什么之前要骗我!”   席影帝心痛如死,道出实情:“因为你不爱我……孩子是谁的,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爱你啊!席漠,我爱你爱得发疯!”   医生:“你们到底要不要进去抢救。”   “那你……证明给我看。”席漠紧紧抓着被角,指节青白。   “席漠,我要你好好出来,永远做我的人!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办手续,我名下百分之八十财产都归你!亲爱的漠漠,我只要你平安归来,便是我一生最大心愿。”   桓修白说完,感觉自己耻到嘴巴舌头都发麻。   让他扭屁股豪放相迎,多少次都可;要他尬情话,直男桓尬不来。   席莫回听他放了这番话,表情呆滞了一秒,差点出戏了。   算了,还是离婚吧。   席漠破碎的泪珠要掉不掉,“果然,你爱的还是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我!桓修白,你没有心啊……是我错看了人。”   医生:“行了我要推走了。”   桓金主看着情人气息微弱地被推进手术室,崩溃地在原地站了一回,突然转身,恨恨一拳打向了墙,砸出蜘蛛网纹理的深坑。   徐若视角——桓金主拳头抵在墙上,呼呼大喘气,打了一通电话,一字一句:“给我查出下药的是谁!漠漠出了任何一点事,我要他们所有人陪葬!”   霸道,心狠,蛮不讲理,嗜好事后后悔,时而脑抽无情出轨,时而智毁亡人全家,为爱深情做舔狗,符合一个渣A金主所有最“闪光”的要素。   徐若眼皮子抽了抽,贼心不死,仗着自己握有底牌,偷偷溜进了隔壁配药室。   他正想呼叫【系统】,身后门突然关上,灯“啪嗒”灭了。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徐若僵硬地一点一点转过头,角落里亮起了温暖的烛光,在那个堆满医疗器械的地方,一副吉他悬在半空中,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拨弄琴弦,弹唱着尚枫泊的成名曲,“无人污染~的地方~藏在一束小小的花儿啊~”   “谁,啊啊啊谁在唱歌!”徐若惊声尖叫。   又来了,他又来了,阴魂不散!   【系统】:冷静下来,都是虚像。   徐若:系统,救我!那小子的鬼魂缠上我了,他要害我啊!   【系统】表现得十分冷漠:我并没有让你去杀尚枫泊。   徐若:是你要我讨好林少!   【系统】:你接触典融了吗?   徐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吉他,吉他声又响起来了!系统?系统!   系统又失灵了。   徐若再出去时,仿佛过了几年,脚步都是软的。   第二天,他来到片场,收到了史无前例的好消息:席影帝因病暂时退出剧组,他的戏份也因此增加了百分之五十。看好他前景的洪导演和编剧给他的人物设定添加了不少高光,徐若一看新改后的剧本,就欣喜若狂——这本子只要拍出来,再靠林少的资本宣传宣传,一定会大火!   只不过洪客却耷拉个脸色,一整天走路都不得劲,一瘸一拐。非但如此,他和编剧两人都顶着熊猫眼,看来是被人私下教训过了。   徐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洪客的声音在隔间里绝望哀嚎:“唉,这以后只剩一个蛋了,真的要夹起一蛋做人了。”   另一边,被传痛失爱子的席影帝正在家持续惆怅。   ※※※※※※※※※※※※※※※※※※※※   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美美桓,玩得开心啊   ————————   感谢在2020-03-27 13:16:23~2020-03-28 15:2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shang 3个;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鳩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熙悦 10瓶;说爱折花 9瓶;紫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1章 卖狗粮   套房的壁炉里, 玫瑰色的火焰噼啪燃烧着。整个房间里暖意融融,弥漫着一股香气, 不是香薰的气味, 更像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质朴饭香。   桓修白走进客厅,反手带上厨房门,抬眸一看,客厅中央的纯黑色宽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羊毛毯子从脚尖裹到了头,露出一点银色的发顶,几缕长发成了漏网之鱼,溜出了毯子。   桓修白藏不住笑意, 朝沙发走过去, “还在难受啊。”   毯子和毯子下的人一动不动。   Omega在面前蹲下,手指勾开毛毯边缘,想看一眼藏在里面的大美人, 却猝不及防被“嗷呜”咬了一口。   桓修白抱着手指头,诧异:“诶!你怎么还咬人?”   毯子被alpha硬扯到头顶, 整个遮住。   Omega翻身上沙发,连人带毯子把人压得死紧,摁住了alpha假装愤怒:“不得了了你, 你再咬我一个试试?”   求仁得仁。毯子拉开,一口白牙朝着他手腕进发。桓修白躲也没躲,趁他分神, 强行一把抽出毯子往上一扬, 自己毫无障碍地贴了下去, 毯子飘飘落在他头顶,alpha的小牙也死死磕在了他肉里。   桓修白老神在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把毯子捂在自己身上,蒙罩下去,alpha因侧头而露出的脖颈被他啃了个正着,轻轻溢出“呜”得一声。   桓修白赶紧顺了顺他的毛,把他捞进怀里感叹着:“哎呀,我们家娇气包,可怜坏了。”   磕在他手腕的牙松开,舔了舔牙印,突然发出一声低沉威胁:“滚开,桓修白。”   桓修白知道他不过是色厉内荏。真想不被人看见,以他家alpha的本事有一万种方法藏在别处偷偷舔舐伤口而不被发现。既然乖乖躺在沙发上自闭,暴露在他视线范围内,那就直接等于——撒娇想被抱。   要是现在听alpha的话,从alpha身上起来,不需要明天,今晚他就能被离婚证书砸脸上。   所以桓修白非但不听从,反而变本加厉,把人抱住狂吸起信息素来。   该趁机享受的福利,一,个,也,不,能,少!   席莫回一开始躺着任他吸,过了一会还没停下的迹象,alpha肌肉越来越紧绷。桓修白心道一声,各就各位准备爆发!就被alpha一下推开。席莫回挣扎着往后退了退,抬头直面,一脸不耐烦:“你玩够没有!”   桓修白一本正经:“玩够是不可能玩够的。”   席莫回面朝沙发椅背,藏起脸,“别坐我肚子上。”   混头O趴在他肩膀,咬他耳朵问:“怎么啦,怕我把你家崽坐出来。”手摸到后面,“崽是没有,二十七年嫩菇倒是有,我喜欢。”   谁料alpha怒了起来,“桓修白,你从来就没有正经的时候。”   桓修白往下瞧了瞧他俩的姿势,严正评断道:“我要是对上你还能正经起来,那还是个生理健全的正常人吗?”   “你本来就不是人。”   “那肯定的,普通人哪能做你老婆,根本连你一根头发丝也配不上。”omega开始洋洋自得。   说罢,他拉着alpha的手,强行放在自己尚未变软的八块腹肌上,“你家崽说让你摸摸。”   “……荒谬,它还没一个月。”说话不情不愿,还是接着摸了。   “坏了!我锅里的甜品。”桓修白从毯子下钻出来,鞋也没穿,匆匆赶去厨房。   席莫回继续躺了一会,觉着怎样都难受。身体难受,心理上更不舒服。堕胎药的味道长久地残留在嘴里,苦中混合了一点药物的甜,味道很怪异,不小心咽进唾沫的时候总想反胃。   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能让药物产生作用的实质器官,他还是会焦虑。   那是他们俩的孩子,不能再出任何一丁点差错。   他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攥着毯子边缘,朝厨房门里悄悄张望。桓修白正在调整火候,余光瞟到了alpha愣愣坐着盯视着自己的样子,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居然会黏他了,“流产”也太好了。桓修白捂心口。   席莫回头发散乱,眼眶发红,视线还有些茫然无措,显然还没从“痛失爱子”的情绪中完全抽离出来。他像遭到了打击,碎成了一地琉璃片,仿佛脆弱无助得惹人怜惜。   但那也是“仿佛”。换一个不是他老婆的人,谁敢在这时候碰他一根头发,会被切成一片一片再残忍碾碎搓成丸子,煮熟了亲切送去流浪动物中心喂狗。   桓修白突然兴奋!   啊,就是这种感觉,看起来柔软但实际危险地头皮发麻,好像踩在满是地雷的地面,随时能被炸个粉身碎骨,但只有你手里有一枚停止键,玩得再大都可以关键时刻保命一次。   太刺激了!   席太太把火一关,决定趁此机会搞他一炮。   omega桓的本性:从温柔好情人到残暴禽兽间只需一秒切换。   他走出去,潇洒把围裙一摘,甩到一旁,嘴边噙起一抹霸总式微笑:“既然你金主不在,我就替他把这孩子补回来。”   席莫回眯起眼睛:“怎么补?”   桓前夫:“怎么来的就怎么补。”   “禽兽。”这人嘴上愤恨骂着,却掀开毯子,把未着一缕的长腿露出来勾魂。   桓修白哪有放过的道理,自然是扑上去把个沙发挤压得嘎吱嘎吱来回响了一个小时。席影帝和前夫久日不见,一见便是干柴烈火,旧日燃情,把禁忌之火烧了个彻头彻尾。席影帝不顾“流产”后的“虚弱”,背着离家工作的桓总在金主包下的套房里欲拒还迎,热情相迎。两人之前在一起久了,彼此都很熟悉,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只知道放任自流,放空享受。   席莫回被他胡乱闹了一通,那股针扎似的失落感消失了大半。□□中频繁的亲密接触慰劳了他失措的心。他被柔软包含,被揉抱住,贴着额头细密亲吻,让他在之前残留的紧绷中逐渐放松下来,身体中被评价为“不符合alpha本性”的那部分感性需求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这只omega不会吝于任何关爱。他想要安抚,桓修白明白,且不会质问他为什么,就会把自己送过来主动附送他一百个拥抱。   这呼噜噜倒出来满溢的爱……   “别亲我,”席莫回躲开,转而把脸颊送到他唇边,再轻声解释,“我喝了那个药,就算唾液里没残留,喝下肚子的那一口也需要六个小时代谢。”   桓修白往下看了眼,“呃……好像已经晚了,成结了。但是不至于吧,你喝一小口应该不会对我有影响。”   “不行!”   桓修白为难地劝他,“没事啊,别太忧心,你要对我的体质有信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不存在的。”   “万分之一也不行。现在,我俩马上起来去浴室冷处理。”   “……你认真的吗?”   “桓修白!”   “好好好,”桓修白举手投降,“只要你事后别觉着羞耻又不理我就行。”   处理完回来,心情不佳的席影帝果然又裹着小被子不理人了。   桓修白把甜汤端来放在桌上冷凉,吹着口哨强装无事发生,悄悄摸回了沙发上,和alpha窝在一起。   桓修白自言自语,“头发都没擦干呢”,蹭到了alpha旁边,一边偷偷观察,一边给他擦起湿淋淋的长发,内心想着:呿,alpha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懂,洗了故意不吹干不就是留个机会等我来擦吗?这种好事我能放过,桓修白三个字要倒过来写!   “阿桓……”开始软化。   “今天吓到了吧。”桓修白往前坐了坐,分了腿,好让他趴在自己怀里。   Alpha赤白的双臂悄悄圈上他的腰。他满背铺散的银发淋漓,衬着肌肤显示出一抹艳丽的冷白,沿着宽背向下延伸的脊沟到达下陷的腰窝,如果顺着线条优美的后腰往旁边摸一摸,就可以探到结实紧绷的侧肌。那几块肌肉爆发力超强,不要问席太太怎么知道,他就是知道!   桓修白眯起眼睛死命往毯子边缘投下的阴影里瞄,正直诚实席太太:我又不想做人了。   席莫回尚且不知道他趴卧在omega大腿的姿势给这人带来了怎样的视觉冲击,只是喃喃着,“幸好是我……”   “嗯?”   “幸好是我怀孕……否则吃药的是你,我们的孩子就……”   这话听起来逻辑混乱,和事实更是不相符合,但桓修白就是很理解。这不是无理取闹,更不是戏精作怪,而是切切实实把自己都玩坏了的关心。   他们从无量世界出走,在小木屋里度过的那二十多天里,惊惶恐惧的不只是他一个。他的alpha,那个总是被人误认为omega的男人,却以常人难以企及的冷静和自制力,默默承担下了他所有恐慌。   席莫回难道不会伤心吗?他不会害怕失去,留下心理阴影,惶乱地一夜醒来三次确认有没有事吗?   他当然会。但alpha从来不说,也不会表现出来,当你问到,他也只会避开所有难事,嗔道“怪你,我都没法每天洗澡了”。   这也根本不是什么境况艰难下的无理取闹,剥开表象,其下隐藏着的是担起所有责任,稳定伴侣心理状况的仔细用心。   ——你的责任是没法让我好好洗澡,而我的责任,是除此之外的所有。   因为他知道,桓修白可以崩溃,他会进行干预和安抚,但他一旦崩溃,他的omega也会心痛欲死。他是他们小家庭里最后的防线,是保证桓修白大步前进的根基。   但桓修白并不想让他这么累。   席莫回心理和实力双强悍,极少露出弱点,甚至在父母面前也从不肯低头,不意味着桓修白就找到理由不去关心呵护。   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住释放爱心呢?   不管席莫回在外如何绽放,如何肆意爱玩,回到自己身边,他都是那个囚在高塔上为自己果决下跪,回过头来却只哼唧自己手指破了的小情人——   是要一辈子宠着爱着拿蜜糖罐子泡着的啊!   幸好是我怀孕——   在外人听起来何其荒谬,但在桓修白耳中是:幸好痛苦的是我,幸好喝下毒药的是我,幸好不是你……   “呜呜……”老桓落泪。   “?你又怎么了。”席莫回抬起脸,皱眉瞧他。   桓修白脑内一番“席氏傲娇情绪九曲十八弯终极破解式解读”把自己感动得不行,“我家alpha也太,太可爱了吧,我把命都赔给他!”   席莫回不知道他哪根筋又出了差错,左右不过是爱自己爱到精神失常,是十分正常且以前和今后都经常出现的情况,就顺着omega桓的腹肌往上攀爬到胸口,昂起下巴,咬了下唇边,连带语调中有一点娇俏:“六个小时过去了。”   你可以吻我了。   桓修白快乐地抹了把泪,揽着他的腰紧紧贴住,低下头笑道:“马上把你吻得忘记怎么喘气,黏糊精。”   ※※※※※※※※※※※※※※※※※※※※   嘿嘿嘿这章对我来说好多嗑点,可可爱爱   认知障碍美的心理防线被击穿后太可爱了,虽然不可以整天都这么玩,但是桓二白已经爽飞天了   今天的鱼有没有一个璀璨夺目大心心的可爱评论呢?   ————————   感谢在2020-03-28 15:23:34~2020-03-30 16:1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鳩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刘月半 40瓶;唧唧复叽叽 30瓶;苍 14瓶;熙悦 10瓶;鱼干好吃 8瓶;影流之主、胡离不是狐狸 5瓶;jinjinping 2瓶;齿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2章 赞美席家主   阔别娱乐圈一个月的“顶流偶像”席墨之刚回娱乐世界, 换上当地手机卡,推送信息就以每秒30条的速度炸掉了他的信息栏。   《虎毒也食子, 席影帝流产前后一小时行程大揭秘》   《随时和谐!高清视频:席漠片场倒地惨状,血流不止触目惊心》   …………   《量桓总如何游戏人间,还是栽进了白云勾心计》   桓总?   桓姓之少,席墨之从小到大只认识一个人姓这个——他嫂子。   席二少爷眯着眼琢磨了一会, 突然福至心灵:难不成是他嫂子出去偷人了!偷的还是这个“白云”,哪来这么土的黑称,什么品味嘛。   他就知道自己那个哥哥闪婚后一定会翻车!   怀着激动的心情,席墨之点开了最后的标题, 迎面而来第一行字是——   【众所周知,非著名顶流偶像席“黑土”的哥哥“白云”影帝在情斗中棋高一着,手段出神入化……】   席墨之的俊脸开始抽搐。   以为别人家房子着火, 去看热闹, 结果发现烧的是自己家……的复杂感觉。   接着往下看,席莫回到底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席漠本来和桓总摊牌, 应该是找好了下家, 或者想撕毁“卖身契”恢复自由,再试探一下桓总对他究竟有没有留三分情面。没想到桓总那边直接放手了!狠!不愧是万O丛中过, 标记不沾身的情场大佬!   你以为白云慌了?不, 白云不仅不慌, 还来了招釜底抽薪, 拿一个未出生的无辜孩子赌桓总回心转意。俗话说的好, 再悍的alpha都抵不住omega一瞬间的娇柔。白云误食堕胎药, 桓总之前再生气也要怜惜美人,再加上白云很会扮可怜,顿时就让桓总愧疚反思:是不是自己当时一时狠心才让情人如此凄惨?   桓总一开始怜惜,白云就再接再厉,救护车拉走一路上都在逼桓总表态。明明之前多的是时间说话,偏偏卡在在手术室前不肯进去,硬是熬到最后关头才和H金主说:之前的话都是气话,其实这个孩子就是你的。   我们先不论孩子到底是谁的,因为这条可爱小生命已经不在了,白云的话我们无法佐证,桓总更没法在这个时候提出给流产的孩子亲子鉴定。所以,绿帽事件就这么揭过去了!?桓总这时幡然醒悟,后悔莫及,已经决定大加补偿,根据前方记者消息,席漠的手上已经出现了桓总的家传戒指,应该已在这几天私下紧急订婚。   白云影帝这一场大戏玩得淋漓尽致,让人拍手叫绝。前后反转几次,看得我们吃瓜群众瞠目结舌。所以娱乐圈哪有什么真正的小白花,有的都是不仅谋权谋财,害人性命,连自己的亲子都下得去手的黑心莲花,也不知道热血上头的H总完婚后能活过几年?别等着白云的二胎一怀,也莫名不好了哦】   席墨之:“……”   ……什么?他哥流产了?……放在别人身上他可能不信,但席莫回……那家伙疯起来什么都敢干!   席墨之倒吸着凉气,拿血缘魔法紧急联系了席悯:“妈啊啊啊!!我哥流产了!!!是我嫂子干的!”   席悯那边平平静静一句“知道了”把他打发回去。   席墨之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决定找上门亲自去看看。万一席莫回真的流产抑郁,那家主之位……会不会有可能落到他头上呢?   想到这里,席墨之快马加鞭让经纪人订购了果篮数十个,推着小车敲响了席影帝暂居处的门。   “是谁?”   “我,你唯一的弟弟。”席墨之深沉。   里边传来一声更高的喊问:“你去给谁开门的?”   席莫回打开门,眼睛朝下一瞥,顺便往后回了句:“送水果的。”   席墨之僵着脸,压低声音:“你就是这么对待来关心你的亲人?”   席莫回百无聊赖撩着头发,直接戳穿:“放心,就算我出了什么事,家主之位传给第三代也不可能给你。”   “出事?能出什么事。”套房里的男人走到门口,越过席莫回的肩头看到了席墨之,脸上的关切一下子变为了揶揄,“喔,是你啊。”   席墨之:……怎么哥哥嫂子都是同一副德行!?   桓修白:“你来得正好。”   席墨之警惕+1000   桓修白举起手机屏幕,席墨之惊恐被迫面对屏幕里一张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脸:“席墨之,你答应今天和我出去约会,你现在人在哪?”   席家弟弟挤出笑容,努力在前大粉头的逼问下营业:“嗯……那个,我有活动必须回来,女友粉和男友粉们还在等着我,你肯定能理解吧?”   对面“滴”直接挂断黑屏。   席墨之心跳速率直飚30马赫,慌不择问:“哥,你说他回去不会怪我吧?”   席莫回看他的眼神十分“怜爱”,“你自己的伴侣自己都不懂,哥哥就懂了吗?”   桓修白看了眼屏幕,无情掐灭他最后一丝希望:“哈,不用等‘回去’,金泽已经在路上了。”   “我我我先走了!”席墨之丢下一推车水果一溜烟没了。   桓修白把小车拉进屋里,摇着头说:“一物降一物。”   “也不是一物降一物。席墨之虽然能力废物,情商低下,认知力缺失,但他有一方面的确出色。”席莫回抱着手臂评价。   “什么方面?”   “逃避责任时的速度和效率。”   “……我可能这辈子都体会不到金泽抓狂的感受,嘿嘿。”   omega昨日尝到了大甜头,今天一天都处于迷醉的不清醒状态,继续进厨房一边切水果一边脑内唱《赞美席家主之歌》。   席莫回借着生命线的“蓝牙”链接,悄悄打开了桓修白的思想。“我们家滴Alpha~世界第一美哇~他最负责他最可爱我谁也不给看~”听着男人在脑子里哼得歪歪扭扭的调子和编得极端羞耻的夸夸歌词,席莫回神色不露,逐一做了三件事……   徐若的事,也该尽快做个了断。   ——————————   “徐先生,林少还在准备祭祖的事,烦请您继续等待。”姿色貌美的女秘书冷冰冰地通知。   徐若对外一向好好脾气,自然满口答应。但他知道林少多半是避而不见,正在气头上。   花大价钱包了流量头条就为了踩死席漠,离间桓总,到头来却被两人合伙打了脸——谁能想到这二人如此不讲脸面?过分按套路出牌,以为自己在演真实AO肥皂剧吗?   好不容易进去之后,徐若能怎么说?只能陪着笑脸撅起屁股:“林少,这么看来桓总根本不是个靠谱的合作对象,朝令夕改,对一个omega言听计从的男人,没资格加入您的事业战略中。”   房间里烟雾缭绕,林少年轻但纵情过度的脸硬得骇人,他一阵吞云吐雾,挥挥手让在下边伺候的男人离开,招手让徐若过去。   徐若头皮一紧,犹豫了片刻,还是爬向了林少坐的椅子。   男人的指头捏上他的脸颊,指甲陷进肉里,转眼就掐出了血,声音在一片烟雾中飘忽:“徐若啊,你可真是给我招了个好对手。”   徐若心道不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来得实在不是时候。但他打着主意,想让林少拿他发泄几顿,消消气再继续利用下去,就硬着头皮说:“林少,您别气,我们谁也没想到席漠那么狠,自己喝了流胎药博同情,您要是实在气,可以迁怒我,毕竟是我没事前调查好……”   林少轻飘飘一句:“我让你给他下药了吗?”   徐若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您怎么会以为我是那种人!”   林少皮笑肉不笑:“你拿我当成给你报私仇的凯子,耍我啊?”   徐若拿出苦情戏的十分演技,转眼就要落泪:“我再不喜欢席漠,也不可能伤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我很喜欢孩子的,身为alpha却给自己装了生殖腔,就是想有朝一日怀上孩子,默默隐退娱乐世界。”   “哈!”林少桀桀怪笑了两声,“我倒不知道你那个脏乱差的生殖腔还怎么给人怀孩子,垃圾处理厂都比里头干净。”   他站起身,围着徐若慢悠悠绕了一圈,把烟头随手丢在他身上,从桌上摸出个信封,拿出里面的相片,“啧啧”翻看了两页,突然回头全数砸在徐若脸上。   “你自己看!看清楚!”   徐若手指发软,随便一瞄就瞄到了地上一张照片。图的质量很清晰,距离也近,看起来就像凑在他面前拍的。镜头里的徐若躲在休息室里用带来的药涂满道具杯口,再小心翼翼放回去。   整个作案过程,一览无余。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肯定是合成的。”徐若一张张捡起来,每一张都是不同的角度。他的休息室经过事先检查,不可能有摄像头。即使有,也不会每一张的视角都不同,除非休息室被人安装了数量庞大的探头。   林少“嘘”了声,“我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那个姓桓的疯子找人割了洪客的蛋,还炸了我家祖坟,”男人转过脸,狰狞裂开嘴,“我祖宗十八代都灰飞烟灭了。现在老头子把我从家族彻底除名,徐若,你说说,这笔账我要卸你几根骨头算?”   徐若跪在地上,两腿打颤,脑中的系统忽然冒出来命令他: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杀了他。   徐若:我……我不能再杀一个人,我会被警察追杀的!   【主脑】:站起来,告诉他你不怕他。我会帮你脱离困境。   徐若一下子有了底气,竟然生平头一次在权势面前挺直了脊背,站了起来,直指林少的脸:“林三,我告诉你,你那些肮脏事我也知道不少,你敢对我动手,我就让你尝尝人人喊打的滋味。”   一只烟灰缸打着旋风飞起来,“砰咚——!”   徐若天旋地转,眼前全是血。他断裂的神经滋滋作响了好一会才发现,他好像被林三拿烟灰缸砸了。   “跟我横?下辈子见吧。”   林三的手下们涌过来,趁着他还没死透,每人上来玩了一通,再把还剩一口气的他从他自己的屋子窗户丢了下去。   徐若重重砸在地上,全身骨头断裂造成的痛楚却不明显,因为他的痛觉感官早已失灵。他还喘着气,已经是一个奇迹,可能老天也不想让他这么轻易死掉。   一辆车停在他的面前,下来的人徐若认识,是电视剧一哥间路绥,视帝典融的暧昧对象。   “救……”徐若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   间路绥佯装讶异,转头吩咐助理报警叫救护车。他向前一步,踩中了喷溅而出的一部分内脏,低下头看了看,忽然浑身触电似的僵住了,同时徐若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什么攀附在他灵魂上的东西离开了。   系统……为什么系统没有来救他!系统在哪?徐若仅存的意识哀嚎着。   间路绥低头压出一抹浅笑,蹲下来,轻轻对他说:“不用喊了,我就在这儿。”   徐若充血膨胀的眼睛几乎快掉出眼眶。   更换了新躯体的主脑:“感谢你用一生的气运淬养了我的灵魂。”   “我唔,咳咳咳……”将死之人四分五裂的身体又掉出了一些零部件,肠子和胃里没消化完的晚饭流得一马路都是。   “间路绥”站起身,朝旁稍稍一瞥,对他说:“你害死的那位情人也在,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说罢,主脑接过助理匆匆忙忙送来的纸巾,擦了擦手,换上一双鞋底干净的新鞋子,走进了大楼。   墙面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即便换了容貌,走路的姿势和眼睛的颜色都不曾改变。   尚枫泊蹲在徐若面前,看着他渐渐放大失去亮光的瞳孔,没有快意,更多的是历经麻木后的解脱。   “尚……”徐若发不出声音,只是做了个口型。   尚枫泊笑了笑,好似前程过往如风消散,“我不再是尚枫泊了,以后世上只有乔跃。”他支起身,俯视着破烂的尸体,喃喃着,“举头三尺有神明,多行不义必自毙,徐若,希望你转世别再为人。”   “叮——”手机特别关心提示音。   尚枫泊,或者说乔跃展开界面,席影帝在社交平台上转发了一条新消息。   【席漠是我身下人】:我家莫莫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好。   【席漠】转发【席漠是我身下人】,回复:前路有你,我们一家三口都好[戴婚戒摸小腹图.jpg]   与此同时,席漠的工作室出了一张律师函,状告营销公司麻辣鱼八的《量桓总如何游戏人间,还是栽进了白云勾心计》与之前一系列文章对席影帝与桓金主间私人关系的诋毁,特别用红线划出了那句“热血上头的H总完婚后能活过几年?别等着白云二胎一怀,也莫名不好了”,点名指出这句伤害到他们夫夫感情。   乔跃边看边感叹,席影帝夫夫之情深和秀恩爱频率,果然不是凡人能比的。   ※※※※※※※※※※※※※※※※※※※※   感觉我好像快能完结了呢!   照片是美美寄过去的,借刀杀人美   ——————   感谢在2020-03-30 16:13:19~2020-04-04 17:3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惯 6个;白舟行、藿香、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小米粥、瓷言好香一女的、aosha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秋秋 56瓶;江间。 55瓶;折花君、梦里花落知多少 54瓶;汪汪碎冰冰 40瓶;瓷言好香一女的、临江仙 20瓶;一罐饭卷儿 18瓶;苍、桃花笑笑生 5瓶;xxxxxxx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3章 美桓离婚   席墨之遭遇到了人生前所未有的困难。   本来, 他是一个就算不好好营业,也有可能回家继承家业的千年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之后,他成了搞大粉丝肚子, 背地瞒着扯证, 偶像道德失职的宅斗失败者;现在!他居然连这份好不容易能露脸的工作都要丢掉了!   经纪人:“副总说了,如果墨汁哥再随便丢下工作和活动请假, 我们就对外公布你的性别,让你成为人人喊打的装O犯。”   席墨之:“?”   经纪人:“她还说,你最好赶紧跟那个粉头撇清关系,免得对方反咬你一口, 损害我们整个公司的对外形象。”   席墨之:“……不是, 那是我……”   在他犹豫的两秒钟, 经纪人已经:“行,那就这么说了。”   “等一下,”席墨之叫住他, “是不是……我不主动公开,就可以一直瞒下去?”   经纪人一本正经:“那也要看对方愿不愿意捅出来,墨汁哥还是和对方交流一下达成协议比较好。”   席墨之垂头丧气往回走, 边走边琢磨着将来的打算。   继承家族是不可能继承的了,回到家也只能靠信托基金活着, 还得看哥哥嫂子的脸色。   留在娱乐世界继续打拼, 他那个“顶流”的名号到底有多少水分, 自己还是有点数的。过几年新人换旧人, 还有人记得他这张貌美如花的俊脸吗?   如果走转型的大道, 去拍电视剧,那边又有“限A令”,公司肯定不愿意冒着他被扒出来的风险送他入小圈子。   还有金泽……虽然之前是男友粉,现在是老婆,可这个男人他始终看不透,会不会某一天跳反狠咬他一口,他也不确定。   所以到底要怎么办?!   明明起点和席莫回一样,怎么跑着跑着就偏离轨道还滚下山去了??   席家二少爷手掌托腮,无限忧郁,眉间蹙起一抹“席莫回”式娇愁。   “墨汁哥,到家了哦。”开车的助理打断他。   “知道了。”席墨之拎着包下车,默默嘀咕,“什么到家,这里才不是我家。”   他独自搭乘电梯上楼,出电梯没走两步,听到前面有混杂的人声。   “是住在这一层吗?”   “主任给的地址,应该没错。可能是还没回来,我们再等等?”   “我好激动啊~大许,等会见到亲亲墨汁儿我要说点啥呢?”   “我昨晚上已经写了一整张彩虹屁背好,等他一出现,我就连珠炮攻击让他感受到我沉淀已久的真情!”   “?没想到你个肌肉女这么狡猾!”   原来是粉丝啊。   席墨之轻轻勾起嘴角,装模作样咳了一声,等她们俩扑过来,再假装回避。   一难和许爱莉抬头瞄了一眼戴着墨镜的男人,又继续转过脸兴奋交流起来,“他怎么还不回来,我紧张地脚都麻了。”“我今天还喷了他信息素味的香水嘿嘿嘿。”“你个骚东西!”   席墨之:?这是真爱粉吗?真爱粉怎么可能连他被墨镜遮住四分之三的脸的轮廓和眉毛形状都认不出来!   假粉!   席墨之决定放弃温和亲人形象,改为冷漠小偶像:“这里是私人住宅,麻烦赶紧离开,否则我要叫安保上来了。”   肌肉女A许爱莉叉起腰:“你叫啊,叫大声一点,叫破喉咙我们也不会走。”   一难:“喂,你这样又会被人告性骚扰的好不好。”转向墨镜男,“我们有通行证,是来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席墨之拿下墨镜。   空气凝滞了两分钟,两个女生盯着他的脸彻底石化。   席墨之对这反应稍微满意,款款走过去,经过其中一个矮一些的妹子旁,低头嗅了嗅,“你还喷了小雏菊香水,嗯~是我的气味。”   “我,我……”一难僵硬得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许爱莉舌头打颤,爆吼一声:“墨!汁!老!婆!啊啊啊啊!”   席墨之昂起下颌,以他多年训练后得出最完美的48.75度角呈现轮廓分明的侧脸,来面对粉丝们开始运转的狂热尖叫。   “是真的老婆!!!”   “是真的,他是真的,会动的!!!好大一只!”   “哇!!我哭了!”   许爱莉和一难手挽着手,原地蹦跳痛哭。   席墨之偷偷撇嘴:真无趣啊,普通粉丝见到他的美貌就只会这样大呼小叫失去理智,没有办法,谁让他魅力难挡呢。什么时候能来个让他出乎意料些的粉丝——   席墨之撩起一点碎短发到耳后,“没办法呢,为了满足喜爱我的大家,只好背着公司给你们签名了,不要说出去哦。”   不远处的电梯门幽幽滑开,有人只通过他背影的一撮头毛就认出了他:“席墨之啊……”   席墨之浑身一激灵,脑袋咔嚓咔嚓僵硬转过去。   一难和许爱莉歪着头看到了电梯门里走出来的人,疑惑了一秒,又惊喜地喊:“金泽前辈,你怎么也来了,好久不见你的产假休好了吗不对我们公司已经解散不用去上班了哈哈哈哈哈。”   金泽脸上阴晴不定,席墨之默默贴到墙边降低存在感,金泽瞧了一眼他,对两个前同事皮笑肉不笑:“产假休得不怎么好,alpha也找不到人。”   许爱莉替他愤愤不平:“那个把你丢下一年的混蛋还没出现?”   金泽微笑:“出现了。”   一难:“在哪?快把他捉住!”   金泽伸手,把席墨之从墙上拽下来,继续微笑:“现在捉住了。”   沉默三秒,集体爆发出尖叫:“什!!!么!!!!!”   席墨之眼神躲闪不敢抬头,只小声抗议:“当着粉丝面别拽我衣服。”   金泽面无表情,凑近了:“我也是你粉丝,你怎么区别对待啊,墨汁老婆。”   席墨之欲哭无泪,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那天鬼迷心窍就上了这家伙的床!   金泽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难身上的香水味,“你还涂了那个雏菊香水。”   满脸难色·一难艰难回答:“对……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金泽揪着席墨之的领子,“小墨汁的信息素根本不是那个味,我可以亲身给你们演示一下。”   席墨之头皮炸了:完了完了完了!   金泽骨节粗糙的大手捏住他的下颌,强制他张开嘴,长驱而入把他抵在墙上吻了个脸红脖子粗,一时间,alpha真正的信息素气味因为过于熟练的挑逗而从腺液中散发出来。   见惯大小世界AAOOBB的人形信息素分辨仪许爱莉当场宕机:“…………是alpha的味……还是个……炸薯条味的,A。一,点,都,不,小,奶O,救命啊!我居然真情实感喜欢了一个alpha两年!”   一难垂泪:“我算是知道主任派我们来之前脸上挂着的莫名其妙笑容是什么了……主任这个恶魔!!”   两人齐声:“受骗脱粉了!”   席墨之猛得推开金泽,绷着脸,一言不发迅速开了门“砰咚”关上。留下MOC前成员三人面面相觑。   “金泽前辈……真没想到你也,追星,还没想到他,艹粉,我真的心累了,再也不会爱了。”   金泽表现得很平静,反而说道:“明星都是虚幻的表象,过度沉迷任何东西都不好。不过也不能说他不好,我是自愿的。”   “所以,希望你们俩即便知道也不要外传。这一点,你们回去后桓修白应该也会交待。”说完,他便在两人视线里化成了一片颗粒状的阴影,渗透进了门里。   “房子现场倒塌”的悲惨两姐妹很快恢复了情绪。   许爱莉叹了口气:“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去。算了算了,我觉得主任就是自己找到了归宿,开始变相催我俩认清现实。”   一难想起了什么,摸下巴:“我记得金泽的信息素好像是……番茄味?”   许爱莉:“?番茄酱配薯条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肥宅快乐套餐——”   她们口中的套餐夫夫正在屋中对峙。   席墨之坐在沙发上生闷气。金泽根本不拿他的公寓当外人家,熟门熟路自己找了拖鞋换上,“你要是没席莫回三分本事,就别学他整天出走,走了也会被我捉住,何必自找麻烦。”   席墨之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连你也拿我跟我哥比!”   金泽:“好,不比了。本来也没有可比性。”   席墨之一腔酸苦涌上来:“我听出来了,你嫌弃我!”   “我要是嫌弃你,就不会站在这里。”   席墨之重重叹气,把脸埋进手掌心里:“太过分了,当着我粉丝面那么做,你是不是很有报复我的快/感?!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金泽站在沙发后,安静地陈述:“因为我吃醋,我还嫉妒。”   席墨之偷偷从指缝中瞥他一眼,语调稍微软了点,“那你也不能揭穿我……装omega是我的事业,你以前是我粉丝,应该懂事理。”   金泽轻飘飘回他:“你也知道,是‘以前’。现在我有权吃醋。”   “这样下去不行……”席墨之崩溃地自言自语,“经纪人说得对,你会毁掉我的事业……”   金泽一下子没声了。   三十二岁的男人走到开放式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喝下肚子,在手心里转了转空杯子,开口道:“我以前从来不喝牛奶。我爱喝酒,度数越高越好,但我已经一年没沾过酒精。”   席墨之下意识又想逃避,口不择言:“我也不想的,那是个意外。”   “我知道你不想跟着我,我年纪比你大很多,你至多拿我当个提款机用用,但我想着,万一你哪天开窍了呢?所以我跟着你。”   席墨之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自己出来了,孩子呢?”   金泽笑了笑,深海蓝色的眼睛里却没有温度:“你也没来管过几次,我索性丢掉了。”   席墨之“蹭”得从沙发站起来,满眼不敢置信:“丢掉了?丢哪去了?你这个疯子!”   “骗你的,丢给了公公带。”   席墨之舒了一口气,慢慢坐下,支支吾吾道:“谁说我没管,我每天都想去抱抱他……我就是……”   “就是不想见到我,不愿意面对我。”   席墨之赌着气,无所谓似的摊手:“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好,我明白了。”   金泽放下玻璃杯,找了一间客房进去,开着门,若无其事地铺起床单。   席墨之莫名其妙燃起一把突突的小火,烧得心肝难熬。他偷偷往客房瞄了好几眼,见对方那十拿九稳不动如山的样子,更加气愤,就摔门进了主卧。   他怎么摊上这么一个omega?   这是omega吗?   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稳,搞得好像只要他一个人在慌一样!   席墨之在房间里来回转圈,最后病急乱投医,意识清醒时,已经拨通了席莫回的视频电话。   席家大哥接到弟弟的求助电话,第一反应是忍着嗔怒:“你好烦。”   席墨之强撑声调:“付费咨询,不行吗?”   “给你三分钟。”   “……你对路边的草都不见得这么吝啬。”   席莫回面对镜头,双手交握,拿出专业微笑:“路边的草会美化环境,你只会污染视听。”   “……哪天我一定要跟嫂子揭穿你邪恶的真面目!”   席莫回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好啊,我拭目以待,你最好能努力撺掇,劝他跟我离婚,否则……”   席墨之莫名其妙:“否则什么?”   席莫回摩擦着指腹,百无聊赖:“否则,桓修白可能会让我失去一个‘可爱’的亲弟弟。”   “…………”   席莫回看表:“已经过去了一分十五秒。”   席墨之这才言归正传,支吾着问:“哥,我想问你,为什么金泽和我吵架从来不让着我。”   席莫回敏锐指出:“是你先说了过分的话。”   “……那他至少哄我两句啊。你家omega不都忍得下你的脾气吗?”   席莫回冷哼了声,“没有可比性。”   席墨之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句结论了……   “你想知道为什么?”席莫回温柔漾起笑容,转身朝客厅唤:“桓修白,你过来。”   桓嫂子秒秒钟响应召唤,立即出现。   接下来,席墨之目睹了他那哥哥是怎样以屡屡欺骗家里老父亲的精湛演技瞬间变脸的——   “桓修白,”席莫回调子很飘,显然在酝酿什么不悦情绪,“你最近高兴吗?”   桓修白严肃回答:“向家庭组织头目保证,您的家属目前愉悦值高达90%。如果您想充值到100%,我可以随时插上插头。”   席莫回撑起下颌,留下五秒钟空白,再掀开眼帘,人是笑着的,眼里却冷到如坠冰海,“我不太喜欢这种说话方式。我的热情烧光,厌倦了。过两天回无量世界,我们就离婚吧。”   ※※※※※※※※※※※※※※※※※※※※   哈哈哈哈哈哈猜猜桓二白是怎样的反应   桓二白:没有可比性,你放弃吧   ————————   当弟弟试图和桓嫂子揭露哥哥黑幕时——   弟弟拿出从小积攒大的三十页哥哥黑料,字字泣血,声泪俱下:你清醒一点,认清那个家伙的真面目啊   桓嫂子仔细观看,看完后:还有吗?还想再看。   弟弟:?没有了,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桓嫂子:这是黑料?那我再给你补充一点。   于是桓二白又给弟弟的日记本补了50页黑料,另附500页不带重复的赞美词。   弟弟:?????   桓嫂子感叹:啊,原来他这么的坏!   弟弟:对!超级坏!世界上最坏的Alpha!   桓嫂子:嘿嘿,我好喜欢   弟弟:????(流泪补充)小时候我和席莫回一起出去玩爬上,他把我推下了山,我拽了他三根头发,他真恶毒!   桓嫂子:?什么!你敢拽我老公头发?你在哪,报坐标,马上过去给你剃头   弟弟:???我被推下山了诶!!(超大声)   桓嫂子:什么,我听不见   弟弟:……我明白了,你们根本就是一个窝里的坏!   ————————   感谢在2020-04-04 17:33:08~2020-04-05 18:2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oshang 3个;熙悦、十六印、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阿颜颜颜、于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injinping 2瓶;紫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4章 真的离婚了   席墨之好整以暇,等待看一出好戏。   面对这么绝情到不顾一点情面的话语, 他大嫂会做出怎样伤心欲绝苦苦哀求的反应呢?   桓修白压低身躯, 声线低磁, 问坐在椅子上的alpha:“你厌倦了?无聊了?想来点刺激的?”   席墨之暗中观察:?开场走向有点不对?   桓修白跃跃欲试:“你要哪种刺激?破皮的, 出血的, 还是喊救命的?我都可以。”   席墨之:…………   席莫回在椅子扶手上架起手臂, 慢慢揉着太阳穴, 声音越发冷淡:“桓修白,我在跟你严肃谈这件事。就是你的这种不认真的态度,让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继续生活下去。”   桓修白还是没当一回事,笑问:“那你觉得谁适合跟你一块生活,我去杀了他们。”   席莫回琥珀色的眼睛直视他,带了点幽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夫夫关系过于亲密,脑中的激素会很快燃烧殆尽。”   “嗯, 我知道。”   “我燃烧不下去了。”席莫回端起桌上的玻璃杯, 平静抿了口,“或许是时候停下来冷静一下,想想我们彼此是不是真的适合对方。”   桓修白摩挲着下巴:“确实, 之前约萨克警告过我,说新婚夫夫过于亲密会导致新鲜感过快消失, 为了保持新鲜感,应该适当增加距离, 远离对方。”   他两手握在椅子扶手两边, 把席莫回圈在里面:“所以我们加强点距离感吧。”   席莫回懒洋洋问:“嗯?怎样的距离?”   “我想好了, 我要离你远点。”   Alpha手中的玻璃杯肉眼可见得捏变形了。   桓修白真诚建议:“我们可以这样,你把自己催眠失忆一晚上,忘掉我是谁。然后我假装陌生人来袭击你,这样就有足够陌生的距离感了!”   席莫回忍不住扶额笑:“算了吧……”他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把老婆当陌生袭击者谋杀了。   桓修白把他哄高兴了,自己也放缓声问:“怎么突然想说离婚,是想起昨晚做的什么噩梦,一时半会不高兴了吗?”   席莫回挑起眉:“我认真的。”   “我还不知道你,一时兴起发个脾气而已。”桓修白把他手里的玻璃杯拿走,随手修复好,再放在桌上,“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离婚,我也知道你不会说出这种话,所以——”   他把藏在桌角书后的手机拽出来,对席墨之惊慌失措被抓现行的脸龇起尖牙:“唯一的解释是本家弟弟逼迫我家纯情善良A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席墨之:“我冤枉啊!”   席莫回勾勾指头,桓修白送还给他,席莫回解释道:“是他想看看你的反应。”   桓嫂子皱眉:“看我做什么?”   席莫回:“看看满分答案是怎么运行的。”   桓修白从里到外舒坦了,一句话被alpha捋顺到尾巴毛尖,飘飘然走了。   席莫回再面对弟弟时,多了两分认真,仿佛提问学生的班主任:“看出差别在哪了吗?”   席墨之绞尽脑汁回答:“嗯……他不相信你说会跟他离婚?”   “是。还有呢?”   “他……哄你了?”   “你也只能看出这么浅显的东西。”   “哪里浅显了,他不拿你说的话当真,不是很大的问题嘛。”   席莫回:“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夺了我弟弟的躯壳寄宿在我家的。”   席墨之额冒青筋:“喂,你能不这么侮辱你亲弟弟吗?”   席莫回露出一脸“你已无药可救”的表情,“他正是由于相信我,也相信他自己,才不会信离婚这种话。我和他之间存在不可分割,紧密坚固的信赖感,你和金泽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建立,何谈继续下去。”   “你不给金泽机会了解你,不和他互动,一味逃避,让他对你根本无从下手,他当然不会像桓修白一样踩着我的舒适点沟通。”   “总而言之,我的omega很懂我,因为懂,才知道怎么‘哄’。你的omega没机会懂你,你想让他说说好话给你听,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吗?”   席莫回:“?什么行为啊。”   席莫回无情的薄唇吐出八个字:“痴心妄想不劳而获。”   席墨之挂了视频后,不仅收获了席莫回长长的心理咨询账单,还收获了更加困惑的心情。   最后,他问席莫回该怎么办,席莫回简单回答“要不改变现状,要不早点解脱”。   改变现状……早点解脱……   席墨之犹豫了很久,决定先按他哥的思路试探一下。   于是他发了信息给隔壁客房的金泽:“我们离婚吧,孩子归你,我会付大额抚养费的。”   席墨之抱着手机,小心脏砰砰直跳,还贴在门边偷听对面有什么动静。   谁知道金泽秒回:“好。”   席墨之以为自己看错了,盯着那个“好”字看到眼睛都酸了,坐下又站起来,整个人坐立难安,却还是不相信:怎么会?怎么回复了“好”,完了,这怎么办,能不能撤销!   那边又很快传过来一份电子表格。   金泽:“离婚登记表,线上填就可以,你填一下。”   这公事公办的语气……   席墨之冲出了卧室门,愤怒朝对面喊:“你是不是早就等着我说这句话好解脱啊!”   客房的门大开着,床单铺得整整齐齐,就是一个人也没有。   席墨之愣愣走到客房,把浴室衣柜床底桌子下都看了一遍,还是没人。   他忘了,他那个omega是有本事,有血性的,来无影去无踪,每个世界倾轧屠杀是日常,只不过他已经习惯对方挺着肚子或抱着孩子在后面穷追猛赶了。   ……怎么真的走了……   明明以前也说过很多次类似的话,都没当回事啊……   进门的时候,一个人在外面大着肚子跪了两天,也没吭过一声啊……   没办婚礼没公开,也不是没说什么吗……   孩子生下一个月,还没取名字,昨天本来约好出去商量这个事,他被公司下了最后通牒,不得不爽约回来,这点事也无法理解吗……   席莫回说得没错,他对金泽一点都不了解,甚至不知道对方家里是做什么的。他只知道这人是他的狂热粉丝,只要他一句话,就能散尽家财把他捧得比天高,但是没想到——   男人终究还是有脾性的。   席墨之可怜地缩在沙发上,没人给他盖上小被被,难过得不行。   ——哇!我没老婆了啊,比起席莫回更不如了。   同一时间,席家两位妯娌正聚在一起喝下午茶。   桓修白直摇头:“听了你的故事经历我要再次感叹自己撞了大运。”   金泽揶揄道:“死了两次换来的大运,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接下来怎么办,重拳出击吗?”   金泽倒是很稳:“先让他想两天。直接断了也好,这条路我一开始就走歪了。不如推倒重启,再来一次。”   桓修白略微思索,胡乱建议:“你还不如把他脑控了,反正现在和无脑也没什么区别。”   金泽考虑了一下,似真似假地说:“可以,加入攻略列表里——嗯?”   “怎么?”桓修白好奇望了望。   金泽盯着手机屏幕,有些惊讶。   【是你们的小墨汁哦】:大家好,许久不见,想和大家说三件事——我是alpha,我结婚了,我现在离婚了。   (转发20万+ 评论99999+ 点赞100+)   【席漠】回复【是你们的小墨汁哦】:再接再厉(微笑.jpg)   (点赞 10万+)   桓修白看到后:“哈哈哈哈我都能想象出席家主在家刷到这条时的表情,他肯定动了心思把本家弟弟从族谱上除名。”   金泽给自己面前的小茶杯倒满,叹了一句:“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还是有救的。   ——————————   偶像小墨汁的经济公司炸了!   艺人自爆惊天黑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公关危机!   一群人商量着要不要出通告说席墨之的账号被恶意盗取,那边席二少爷居然又发了一条:   【是你们的小墨汁哦】:不要骂了不要骂了,我也不想的(配图:沙发躺着眼泪汪汪的自拍.jpg)   行,很好,直接把自己和公司锤死了!!!   行政副总是个精明能干的女beta,直接下了命令:“去把他从家里给我捞出来,没收手机和一切电子产品!要是反抗就立即解约。”   暂时失去人生追求的偶像小墨汁被一群人装车送往了总部。   副总见了他,出于礼貌,暂时还挺客气:“坐吧。”   席墨之魂不守舍坐下。   副总:“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或者有什么解决办法?”   席墨之干巴巴说:“没有,我想到,就做了,手指不听使唤。”   副总把合同推到他面前,严肃道:“席墨之,按照你出道前和我们签的合同,身为偶像行为不端造成不良社会影响,理应解约并赔偿三倍收入,你想解约吗?”   席墨之清醒了一点:“不想!”   副总立即推过另一份文件:“我这里有个企划,是典融联合工作室推出的新真人秀节目。”   席墨之皱着眉头慢慢翻了一页,疑惑问:“《我们成家吧》?婚恋真人秀吗?”   “差不多。企划内容是选取明星夫夫和素人们进行24小时全角度跟踪拍摄,有真夫妻,也有假情侣,每一期结束让观众投票选择他们认为最真实的cp,顺便也能互相炒一波热度。”   席墨之:“可我没老婆了……”   副总的平光镜一闪:“只要你签下这份合约,我会说服股东大会同意不解约你。公司给你安排个素人,到时候你只要负责和他演七天戏,就可以成功洗白。你今天发的微博,我们也可以顺水推舟,说是为《我们成家吧》节目先导造势。”   席墨之望着天花板:“素人……有多素……”   副总不理会,继续提出最重要的要求:“不过,你必须说服你哥哥席漠参与进来,这是投资方的要求。”   席墨之反应过来,“席莫hu——席漠不参与,我就得被开除?”   副总推了推眼镜:“没错。”   席墨之苦着一张俊脸:“为什么我的一生都要围着这个男人转。”   副总:“解约还是签合约,给你五分钟考虑。”   五分钟后,席墨之还是向罪恶的资本投降了。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支吾着去问亲哥哥能不能帮忙,席莫回听到了“典融”两个字,清脆地说:“把参演名单发给我看。”   暂定的艺人名单只有典融,间路绥,席墨之还有一个以钢琴古典乐爆红的世家大小姐网红。   三分钟后,席墨之得到了干脆的回复:“可以,我和桓修白都参与。”   席墨之的危机解除,却没有多开心,回家继续自闭。公司得到了消息,正在加班加点准备文案,趁着他自爆黑火占据头条的风头,推出《我们成家吧》节目预览,硬是把一场灾难扭转成了大热宣传。   【我们成家吧—节目组】转发【是你们的小墨汁哦】:我们亲爱的墨汁汁,节目还没开始就春心萌动啦!不要伤心,不要着急,你的意中人就快踩着祥云到来了~敬请关注大型真人恋爱模拟秀节目——《我们成家吧!》   【路人1】:切,又是娱乐公司恶意营销手段,小墨汁弄虚作假消费路人好奇心迟早会遭报应。   【路人2】:只有我一个人看了staff名单想嗑一下双影帝吗?典融x席漠,想想都刺激!   【席漠是我身下人】回复【路人2】:想都别想!   席墨之躺在家里的床上,看了看转发,大多数粉丝都庆幸还好哥哥是在帮剧组宣传。他叹了口气,“好没劲啊……”   明明他是认真的。   他又怏怏刷新了下,刷出了一条转发,那是一个沉寂一年,早被人以为脱坑的五十万粉账号:   【金虚泽隅—小墨汁粉丝站站长】: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墨汁老婆。   席家弟弟愣了一下,“嗷嗷嗷嗷呜”叫着蹬起了小被子。   ※※※※※※※※※※※※※※※※※※※※   其实桓二白说自己撞大运什么的,只是谦虚而已。   他哪里凭借的是运气,全靠肝而已!小美丽的攻略难度比弟弟也就高那么一百层吧。   拿抽卡来比,弟弟只是普通三星卡,卡面漂亮但是后期要氪很多升级。小美丽就是五星限定ssr,活动只有一次,掏光全服卡池只有一张。桓二白砸锅卖铁干到吐血才捞到了很强很美的小美丽,于是开始日常海豹式叉腰炫耀:喔,我家A超好我运气超棒的呢!   实际上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人为了抽卡负债累累穷到卖血哈哈哈哈哈,所以说没有可比性哇。   小美丽教训弟弟的话也很有道理。别人对你好,一直对你好,但是你不肯面对,不给对方机会了解,还怎么指望别人每次说话做事都能戳中你的舒适区呢?   桓二白和美美经常吵架,每次吵都会更了解对方,继而迅速和好。桓二白愿意付出,小美丽接受并搓成糖丸喂回去,桓二白吃了糖继续美滋滋付出,这才是正常情侣间的良心感情循环吧。   弟弟那个,行不通的啦。   ——————   感谢在2020-04-05 18:21:26~2020-04-06 18:1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4个;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丹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一 12瓶;明天会有猫 10瓶;丸子很快乐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5章 被吸空了   《我们成家吧》节目正式开拍——   节目组一共邀请了4对cp, 八个人,其中4艺人, 1总裁, 1网红,2素人。   桓修白在车上“唰”得展开节目指导手册,随意扫了两眼,哼哼着:“就这?”   “念给我听。”席莫回目不斜视开车。   “你现在停下,让我开车,不就马上能看了。”   席莫回冷笑:“对,让你开车,热血上脑直接一个油门踹下悬崖——”   桓修白嘀咕:“我刚刚不是折叠空间又送咱俩上来了吗?”   “沿路的监控摄像头怎么办?”   桓修白打个响指:“这个好办,我晚上有空回溯时间去吧摄像头拆了。”   “晚上不行, 你还有事。”   桓修白一愣:“什么事?”   “伺候我。”   桓修白美滋滋挨过去,把alpha的劲腰一搂, 趁着席莫回转弯不能乱动, 头枕在美人膝上, “那我可要把你美美得伺候一顿, 伺候到你揍我为止。”   “咚!”席氏专发桓修白专享之爆栗, “一边去好好坐着。”   “嗷……”   实在不是桓修白不能正经,是这度蜜月似的气氛不让他正经。   他稍微收收心,把指导手册拿出来, 给席莫回总结了一遍节目流程:“节目时长七天, 正好是完整的一周。前三天在营地的小木屋周围活动, 后三天进‘恋鸟森林’拍摄, 最后一天总结并打道回府,具体活动流程每天当日8点前揭晓。”   说完,席太太不太满意:“八点,那不是说我们以后每天要早起,不行,新婚夫夫哪有早起的道理。”   席莫回从后视镜瞄他一眼,对omega不作评价。   转眼开到了营地,把车停在停车场,一下车,席莫回环视整片区域,淡淡吩咐:“报方位。”   “以你左脚尖为直线坐标,前方2点钟,4点钟,10,11点种方向共有摄像头和收音器105个。”桓修白用解构力迅速播报。   席莫回转头,认真道:“你跟着我走。”   “嗯?”桓修白有点诧异。他什么时候没跟着自家A,还需要强调吗?   “我要施个全境侦测术法,需要集中注意力。”   桓修白知晓他的意图,压低声音问:“他们真的会来吗?”   席莫回笑了笑,极尽温柔:“不来就罢,来了就要好好‘招待’他们。”   桓修白看着他从箱子里掏出一包压缩袋包装的树枝,每一根都提前削好,长宽等量,整齐如一。Alpha随手递给了他,桓修白快乐接过去帮他拆开包装。   席莫回掏出一根手指长的枝条,抿着笑说他:“做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乐。”   席太太自豪并得意:“别人做梦想替我们席家主撕包装袋还求不来呢。”   席莫回将树枝插在泥地里,随口道:“也就只有你会做这种梦。”   树枝见风就长,急速吸收附近土壤里的水分营养蹭蹭变粗长大窜出枝丫。   “退后。”席莫回握住桓修白手臂,拉他后退。   几个呼吸间小叔窜成了大树,大树的树根翻腾虬起,轰隆掀翻了地表,膨胀成了直径四米粗的巨大树体,繁茂的叶片绿油油得唰啦抖出来。远远看去,像一张井然有序,纷繁密布的绿色大网,呈现弧形向天空中张牙舞爪延伸,瞬间覆盖了四分之一个山头的面积。   席莫回给“本源之木”加了多层障眼法,在普通人乃至神的眼中,它就是普普通通路边一根黄不拉几的小草。   “还有三面。”席莫回说话时,微微带喘。   Alpha说完,便继续往前方走。   桓修白亦步亦趋,拦过他的腰让他放慢点步速,附耳道:“用我的精力不行吗?”   席莫回抓住他的手,按下去,话冷得坚决:“不行,我要操控树,树必须完全吸收我的精力长大。”   第二颗树突破地表,炸裂生长——   桓修白护在他身旁,盯着他手心拎着的压缩袋,神色复杂:“你为这个准备多久了?”   席莫回没有回头,手指攥紧了袋子,呼吸的频率加速:“从你死后,无时无刻不在准备。还有两面。”   桓修白追着他坚定的步伐跑,心疼得心尖尖都在颤:“换个别的不行吗?我也会织结界。”   席莫回果断否决:“结界不行,如果真的是主神和主脑,一眼就能从结界分辨到我俩的气息。树不会,树会融入自然界,难以发现。”   桓修白想伸手去扶他,被alpha拂开,不耐道:“别碍着我施法。”   完了,扶也不给扶,抱也不让抱,说让他来,alpha也坚决不允许。   他们家A就是这样,小事让老婆做,大事从来不给人机会插手。平时娇起来连包装纸都撕不动,关键时刻一声不吭,私下心思缜密,准备得妥妥当当。席家主遇事直接出手从不拖泥带水,小脾气高傲得很,根本不让帮忙,做事沉稳利落自担主心骨,负责专心得叫人苏断腿。   桓修白就是爱死他那股子既娇又傲的劲儿。   第三颗“本源之木”种植完成——   枝条生长的速度明显比第一棵慢了下来,席莫回的呼吸声越来越大,逐渐精疲力竭。他往前走了一步,眼前晕了晕,下意识伸手想抚住什么东西,被omega坚实的胸怀罩住了。   桓修白强行不让他继续,把他按在肩窝里,一下一下温柔捋着他服帖在背上的银发,温声哄:“歇一会,歇一会再继续。”   席莫回没再挣扎,反正附近没人,他们专门开车避开大部队早到了两个小时。他趴在omega肩头呼着气息问:“现在……几点了?”   “四点半。”   “五点半集合,每棵树生长大致要十分钟……”   桓修白:“来得及,歇个半小时吧。”   席家主对自己更加严格:“只休息十分钟。”   桓修白急了:“你是不是存心想让你老婆心疼?”   席家主张开小牙,顺势贴在他脖子根咬了口:“我老婆晚上会伺候我。”   “你就在这等着我呢?那也不行!”席太太这才明白过来车上说的那茬。   桓修白把铁臂往他后腰一横,将人锢得死紧,席莫回察觉到他要干什么,挣扎了一下,眯着眼睛危险地和他omega说:“你敢,今天晚上别进我门。”   桓修白托了他的下巴,笑得残暴:“不进门就不进,我爬窗子还怕你不给我开门?”   席莫回冷哼,反手把他的桎梏掀开,后退一步,“桓修白!你敢爬窗子,明天我就——”   桓修白飞速把炸毛的白毛拽过来,压在胸肌上,“你逞什么强,过来乖乖被你老婆宠,听到没?”   “你怎么敢质疑我的家主权——唔!”生气的alpha被截断了话头,捧着脸深深吻进去。   桓修白一手握在他被栓了生命线的手腕,另一手托着他下颌,渡过去一些信息素,强迫他放松精神和身体,接收自己传续过去的精力。   桓修白亲完了,把人放开,一副混世魔王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你看我敢不敢。”   席莫回毫无障碍地接受了“真神”的力量,体内几近枯竭的魔力重新迅速运转起来。由于二人的契合度高,又互相标记,桓修白的力量在他身体里调转起来没有任何阻力。   席莫回冷硬着脸,从箱子里抽出华贵的丝绸小手绢,嫌弃似的擦了擦嘴,再把手绢丢到omega身上,看着那人如获至宝地嘿嘿笑着收起来了。   第四棵,也是最后一棵树的生长轨迹格外重要,因为每片树叶,每缕树枝都要遵循路径,将前面三棵所覆盖的区域像毛衣针一样勾结串联起来,形成最后的整体,达到浑如一体,彻底融入自然界背景的效果,其中需要的精度控制更是耗心耗力。   不过只要“本源之木”栽种成功,就等于用自己的精纯魔力铸成了一道全方位监视网,网内可以一览无余,事半功倍监测主神和主脑的动向。   席莫回做完这一切,完美收尾。   他站在原地,似乎想踏步,小腿酸软差点昏倒过去。   这还是桓修白不顾他阻拦强制给他灌了精力的结果。   桓修白一句话不说,半扶着半抱着把alpha送进了分到的小木屋床上,给他脱下外套,解开衬衣扣子,伏上去再给他没电的alpha充了点“电”,席莫回便蹙着眉,沉沉睡去。   他睡得不怎么安稳,时不时在梦里紧张地哼鸣,桓修白不敢离开,就抱着他不间断轻轻安抚。   日暮西沉,暖黄色的光晕从木屋的窗户透进来,撒在床铺上,给散落在外面的银发染上灿烂的金色。桓修白怕移过来的光扰人,手掌悬空覆在席莫回脸前,给他遮了遮,后又动动手指,造了副窗帘直接挡住。   外面在营地里逐渐有了车声人声,剩下的人一一到齐。桓修白看了眼表,离下午五点半差4分钟,转头望去,席莫回在他胸口臂弯里睡得安沉。他决定直接翘掉集合大会。   “嘿~2号小木屋的客人们在吗?集合了哟。”   有人敲门喊。   桓修白不堪其扰,还怕吵着席莫回,抬手在门口造了个水泥墙,外边终于听不到声了。   “咚咚——”又开始敲窗户了!   席墨之的声音忽然加入,“2号房,是我哥吗?我来喊,哥哥!——”   桓修白汗毛倒竖,脑门冒起青筋,沙包大的拳头硬了!   他动了下,准备轻轻下床去解决这事。一只从被窝里伸出来还带着热气的手,五指暖暖柔柔圈在了他露出青筋手腕上。   “别去……”   桓修白回头,满眼都是爱怜:“继续睡吧,我去打声招呼。”   席莫回撑着手臂,斜靠着起来,长腿跨坐到他身上。   Alpha刚刚苏醒,一身都是倦懒,衬衣凌乱,领口大开,琥珀色的眼里含了点朦胧的水光,忽而后腰塌陷,整个趴下来,圈着omega的脖子伏贴着他,丝质般的长发流淌在桓修白脸颊,轻轻蹭了蹭。   他有点起床气似的,绵声软气,鼻音明显地开口:“唔……再给我一些那个……”   桓修白正处于神智崩塌中,话都说不利索了:“哪,哪个?”   “阿桓……”他幽叹了声,好像在抱怨,“我起不来了……给我……”   桓修白仿佛被妖精吸走了全部理智,瞳孔涣散,情绪亢奋:“给!命都给你!”   十分钟后,怎么敲也不开的神秘2号小木屋大门开启。   席漠出现在门口,抬手遮了一下绯色的暮光,挑眉对其他人说:“不好意思,来的路上劳累,休息了一会。”   众人看他精神十分饱满,衣服领子却不怎么整齐,就有些狐疑,再一联想屋里另一位是那位金主,就恍然大悟,互相对视着表示理解:“哈哈,累了,那正常啊,没事,什么时候集合都行。”   席墨之见其他人散了,凑过去板着脸问哥哥:“哥,你一个人来的?你家O呢?”   席莫回面无表情:“他起不来了。”   “起不来了?!你们俩这,这也,太?!狂野了!”   席莫回难得没有训斥弟弟,脸色沉下来,内心有点懊恼。   他被席墨之吵醒那会有些迷糊,还是累得没法下床,就想找桓修白渡点精力给他。没想到一吸就吸过了头,身体里魔力太缺乏,没控制住,把omega按着给吸空了……现在换成那家伙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他这个omega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拒绝?!   随便放任他乱来真的会出事的。   下次一定要好好教训。   于是席莫回转向席墨之,笑里含刀:“所以都怪你,席墨之。”   席墨之退出十米远,惊恐:“怪我什么?又甩锅给我?”   当家里的小儿子可真难啊。   ※※※※※※※※※※※※※※※※※※※※   嘿嘿,嘿嘿嘿嘿嘿桓二白好爽啊,被妖精吸干了   今天的妖精美美可以获得一个评论咩   ——————————   感谢在2020-04-06 18:17:38~2020-04-08 20:2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折花君 3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居雪、折花君 3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居雪 6个;aoshang 2个;熙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居雪 9个;惯、是一诶、折花君 3个;江间。、舟先生、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ky无妈、兔耳影、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恰火锅、一罐饭卷儿 20瓶;鱼干好吃 15瓶;以绘 5瓶;失望来自于你的奢望 3瓶;哀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6章 虐渣渣受?   席莫回身为一家之主, 理应作为代表参加集合大会——   当然以他现在的身份, 对外不能这么说。   导演F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 给每人分发了大信封, 分到席莫回时犯了难:“桓先生真的无法出门吗?因为晚饭后有一个小活动需要集体参与。”   席莫回温声解释:“这里是荒野,湿度温度变化大, 他第一天不适应。”   “啧……这样会困扰啊。”导演把两个信封交给他,喃喃着走了。   席莫回坐在角落的石凳上,默默观察着四周。   他左手边依次坐着金泽, 别别扭扭的席墨之,右边是音乐家女网红beta和她的特种兵omega男友, 对面较远的地方是视帝典融和绯闻男友间路绥。   典融是alpha,间路绥是omega。席莫回通过“本源之木”监视网的风声听到了以下对话——   间路绥:“没想到你是这种口味。”   典融相貌平平, 压唇笑起来却很有三十岁男人的成熟韵味:“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口味。”   间路绥对外形象是傻白甜大男孩omega,在典融面前表现得不太符合人设,幽潭般的眼睛注视着他:“我并不想知道。”   “既然不想知道,为什么费尽心思来找我。”   间路绥勾唇一笑:“你还是这么自负。我未必就是来找你的。”   话音未落, 间路绥的视线穿过森林傍晚朦胧的雾气,投射到远处的席影帝身上。   席漠缓缓扭转头, 淡漠地和他对视。   两人视线对撞, 间路绥主动收回目光。   典融忽然说:“放弃吧。”   间路绥稍稍歪着头:“放弃?身为始作俑者, 居然要劝我这个后来者放弃。”   典融靠近一步, 俯身贴耳, “我可不想再听你哭哭啼啼找我抱怨人生无望。”   间路绥眸中泛起暗光, 深深望了他一眼, 转身朝木屋走去。   他走之前,特意又回头朝席莫回的方向看了看,似乎在引诱什么。   席莫回站起来,却没有跟着他,而是走向了典融。   典融态度平和,仿佛和他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好久不见。”   “也没有那么久。”席莫回意有所指。   “你不用试探,既然你来了,应该就能猜到是我。”典融开门见山,反倒叫席莫回惊讶。   典融抬手拨弄了下旁边新发芽的树叶,揪下来一小片,在指腹间反复摩挲,感受着植物表面的纹理,自语似的:“很久了……久到我都忘记这种触感了。”   席莫回眸色深沉:“你用什么代价换来了躯体?”   典融,或者说主神,虽然曾经是掌管着主源世界的“真神”,却和桓修白不一样。他没有实体,在成神的那一刻就抛弃了身为人类的躯体,以魂体和能量的形式与世界同在。   这也是为什么主神在ERD发布任务时,总会附身各种物体上,传递声音。   一个没有实体的神。   活久了,就会变得麻木,感知缺失。   典融随意把手放在裤子口袋里:“我和自然法则做了个交易。”   “你没有神格,怎么做交易?”   典融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我不是没有神格,是我的神格不在我这里。顺便一说,间路绥给你了暗示,你不担心他往2号木屋去吗?”   席莫回出乎他意料得冷静,“我不担心,你倒是该担心的主脑那副脆弱的躯体被炸损后,该换个蜗牛还是臭虫的壳子——”   典融一怔,转身大步朝木屋方向走去。   果然,如桓修白直觉的,主神和主脑的关系并没有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既不是你死我活的仇敌,也不像神与人的上下级关系,反倒更像……破镜后不能重圆的老情人。   以主脑现在恢复的实力,虽然可以突破席莫回设在小木屋前的层层陷阱,却要冒着损坏身体的风险。间路绥在屋子前转了几转,回到了他和典融的3号屋里。   “你在做饭?”典融回去时,在厨房找到了他。   那已经根本不能称之为厨房了。   窄小的房间,贴着墙面瓷砖的地方生长着无数只手,大多数已干枯变黑,只有不到三分之一鲜活如初。   以手心为养料茁壮成长的平菇们呈现密集的伞形,肉嫩多汁,用刀割下一棵,水分充足摇摇晃晃,放进水槽里清洗,沿着背面的纹路一条一条撕下,放好备用。   准备一支针管,解开衣服扣子,沿着前胸下密布的血管刺进去,刺到最深,直扎进心脏里,间路绥瞬间睁大眼睛,“啊……啊!”濒死一样呼呼得喘气,但占据他身躯的邪恶灵魂驱使着他在心脏里抽了满满一管热血。拔出来时,针头的血溅起一米高,沾上了血的断手们咯吱咯吱快乐得扭动起来,和手掌里托举的蘑菇一起,仿佛在扭一曲诡异无声的舞。   主神双手抱臂,好整以暇靠在门边,看着他抽出两管血,加进了小碗里,隔水温热。   男人机械地炒着蘑菇时,敞开的前襟有血顺着小腹蜿蜒流下,滴滴答答,滴滴答答,主神发现了,就从门后找出剧组发的拖把,在地上随意拖了拖。   间路绥关火,低下头看着蹭到他脚边的干拖把,血模模糊糊在地砖上揉成了一大块,脏的痕迹反而越来越多。   “这样会越来越脏。”间路绥用平淡的口吻叙述着,“我记得应该用热水,像我以前在地上画阵法,不用热水,房东会发现血。”   典融点头:“那就用热水。”   “你会烧热水吗?”   面对这样的诘问,典融抱着热水壶走向了4号房。   女网红荣月热情接待了他。   “噢,这个是电热水壶,典视帝家里不用这个吗?想来也是,有保姆的话肯定没必要做这种粗活,”荣月请他进屋,手把手教他怎么使用,“要按这个按钮,不用放太满,这样就可以了。我平时在家很爱泡茶,还考了茶艺师证书,有空可以带间路绥过来喝茶喔。”   典融平淡笑:“间路绥不爱喝茶。”   “你爱喝吗?我带了不少小包装。以后要做七天邻居,不用和我客气。”   典融从容接过,“谢谢。”   他身上有一种捕捉不到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和信任,继而热络起来。   荣月不愧是世家大小姐出身,所用所带无一不精致典雅,连找出来给典融装茶叶的小盒子也要系上丝带,再行小楷,毛笔写上赠与的话,一同粘在盒子上。   “这样就好了。”荣月把东西交给典融,无意间碰到了男人的手,羞涩地笑了笑,抬头时,却突然“啊啊!”惊恐大叫了一声,指着门口幽暗的人影喊,“谁啊!——”   间路绥站在门口,情态诡怪,盯着典融的背影,声音无机质似的说了声:“饭好了。”   “嗯,好,我知道了。”典融把茶叶盒放进口袋,端起电热水壶。   荣月莫名觉着屋里有些寒冷,不知道是不是入夜的缘故。她打开了房间灯,又被间路绥敞开胸口斑驳的血迹吓了一跳。   但这个人看起来很平静,平静得可怕,根本不像受伤疼痛的样子。   荣月试探着问:“你们在彩排吗……那应该是假血吧?”   典融含着笑:“一不小心弄得。打扰了,谢谢你的茶叶。”   不知为什么,典融说那句“谢谢”时,间路绥突然投射过来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那……好,饭后再见啊邻居们。”   典融走到门口,伸手自然地给间路绥朝中间拢了拢大敞的衬衫。   间路绥眉间的神色缓了缓。   荣月送他们出门,一低头,地上的草皮里还有干掉的血滴。   ……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夫啊。   回到3号小木屋,桌上果然整整齐齐摆放好了碗筷。那一小碗血被弄成了羹,一勺子挖下去,软软糯糯,看起来还有些赶口。   间路绥撒了些热水在厨房地上,仔细拖起地板。   典融打开了电视,边看电视边吃起了饭。即使围观过原材料的选用和制作过程,他依旧吃得没有心理障碍。   这点小东西,还不够还方未兴欠他的万分之一。   典融时不时换着台,失血过多的间路绥扶着料理台,缓缓滑下去,典融吃好了,收起碗筷走进厨房,若无其事地跨过了倒在地上的男人,把碗放进水槽里。   “你洗还是我洗?”典融问那张面色惨白的脸。   间路绥的嘴唇动了动,“你不会洗。”   典融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蹲下来时,间路绥看他的瞳孔明显放大了。典融装作没发现,就着他干净的那块衬衣擦了擦手,说:“那也没办法,谁让我有三千年没做过人类了呢。”   他说完,再次从他身上跨过去,即将走出厨房。   身后的地上忽然传来含糊一声:“你恨我吗?”   典融看了看窗户,“原来晚上的天,不是漆黑的,我都忘了。”   洗好澡出来,典融想起那一小盒茶叶,去摸口袋,盒子果然不见了。估计连带着那张真情意切的小纸片,一同被丢进哪个空间缝隙里绞成了粉末。   正当他穿着浴袍,低身在衣服里翻找时,一双手从后面的黑暗中悄无声息伸出来,圈在了他的腰上,整个人贴上他的背,凑在他湿淋淋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洗干净了……是这个味道……”那语气,无比亢奋扭曲,“是你灵魂的味道……啊……”   他激烈呼吸着,几乎要为之颤抖。   典融转了身,抓紧他脑后的头发,扯远一点,趣味地问他:“你喜欢吗?”   “……”   “你知道我在吃你那碗血羹时,想的是什么?”   “是什么?”   外面的天光昏暗,透过窗子打在典融侧脸,有一种混沌地狱透照而来似的惊悚。   但男人是笑着的,温和地告诉这个欺骗并夺了自己神格的人:“我啊,无时无刻不想吐。”   ※※※※※※※※※※※※※※※※※※※※   站的话不用问,肯定是主神(典融)攻。主脑被桓二白害(?)得实力大不如前,基本上就是靠着神格伏蛰,苟延残喘,本来他好好窝着说不定能恢复,奈何主神放消息勾引他过去,他忍不住,不就跑到这里来了哈哈哈哈   其实主脑是究极病娇来着,他不是小美丽那种可爱的病娇,是真的不分是非黑白连老情人都会搞的神经病!   不过也不能说他俩是老情人,他俩应该属于,灵魂共同体(不。   鉴于主脑虐他,虐了身体他这个神经病也没感觉,不如就让他尝尝我家美美桓那个心灵煎熬的滋味吧,哈哈哈哈哈(叉腰狂笑   ————————   本文就快要完结啦,很感激大家一直追文,所以鱼准备了周边小礼物送给大家,霸王榜单前二十都有,大概是前十包邮,前二十不包邮这样,名单截止完结后十天。到时候请符合条件的仙女教母们私信鱼地址。   完结后另外还有周边抽奖,量大充足!   小礼物是美美桓的超可爱徽章喔,图在渣浪有,有兴趣可以看看   ——————————   感谢在2020-04-08 20:23:21~2020-04-09 20:0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居雪 3个;aoshang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居雪、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做啥事都不留名、邢译不离、熙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惯、一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7章 虚假夫夫   《我们成家吧》节目开拍倒数二十分钟——   在这方圆五十公里无人的深山老林里, 传来一阵悠远的呼啸,如狂风怒号,桀桀咆哮。   但如果仔细点分辨, 就能听清楚那似乎是翅膀扑扇带来的呼呼风声里,夹杂着的发音是“我饿——龙好饿好饿——”   席莫回走出屋子,挥挥手, “本源之木”的防御网打开了一个小洞,龙收束羽翼钻了进来。   黑龙西风快递到了——   皮夹克以每秒10公里的速度迅速下坠,席莫回眼疾手快在前面的空地施了个风旋咒,才没让龙直接脸朝下,竖着砸进土里。   其实龙砸没砸坏不重要,主要是龙身上捆着的行李不能摔坏。   “皮夹克, 这边来。”   皮夹克化形成十多岁的少年, 背着比他高三层的包裹, 哐当哐当拖在地上往屋里钻——卡在了门口。   席莫回叹了声气, 把他身上拴着的绳子割开,放了小龙进屋, 再把大包裹拆成小箱子一一放进屋里。   “有吃的吗?本大爷好饿,路上好多虫子啄本大爷的脸皮。”皮夹克气鼓鼓坐在地上, 肚子咕噜咕噜叫。   席莫回关上门,托着他的小脸左看右看, 确实有蚊虫叮过的痕迹。不禁感叹, 这初夏的蚊子可真厉害, 连三尺厚的龙脸皮都能叮烂。   席莫回从小箱里找了点药膏象征性给他涂上。   里屋有了点动静, 有人下了床,拖拽着沉重的脚步声走到门边,揉了揉眼睛,眯着眼问:“涂什么呢?给我也来点。”   席莫回没好气来了句:“毒药,你也要吗?”   被他捏着肉包子脸的龙惊恐:“毒药?!”   席莫回半真半假地说:“对人类是毒药,对龙是解药。”   皮夹克扁起嘴巴,一脸不信。   桓修白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龙脑袋,“他骗你的。”   皮夹克捂着脸,感觉那个清凉油火辣辣的疼,更加惊惶了:“骗龙的?对人类是解药,对龙是毒药!”   桓修白忍不住笑起来,“唉,怎么傻乎乎的,按理说龙不是智慧的种族吗?”   皮夹克叉起腰,以为桓修白在夸他,“我们高贵龙族的智慧人类是理解不了的。”   桓修白往客厅墙边扫了一眼,震惊:“怎么这么多箱子。”   席莫回解释道:“是我之前在本家准备的东西。”   “有二十箱这么多?!”   “其中十箱是我的衣服。”   “……十箱……十箱怎么够!应该运三十箱,二十箱是我们家主的衣服才对。”   桓修白把其中十箱咒法辅助器物收进了自己的“洞渊”世界存好,另外十箱打开,准备收进柜子里。   门外突然来了导演:“2号房情侣,我们可以进来拍摄吗?”   席莫回和桓修白对视一眼,桓修白立马在墙上开了个隐藏门,把龙也塞进了“洞渊”里。   “可以进来了。”   导演F带着两个摄像师进来,看到醒着的桓金主,十分欣慰,照例关心着:“桓总今天开车劳累了啊。”   开车?桓修白脑内:长发如丝的席家主迷迷糊糊趴在他身上。   桓总咳了一声,以示正经,“嗯,一时没控制住而已。”   席影帝回眸,给了他个警告的眼神。   桓总:“啊是我没控制住,忘了踩刹车。”   导演F:“呃……这个,路上弯路太多,还是要注意安全,要戴安全……嗯安全带。”   导演内心狂擦汗,不愧是席影帝,看来传闻说得没错,孕中还玩这么开,难怪金主欲罢不能。   “我们来是想拍摄一下你们的新小家的情况,请问席影帝对我们的温馨小木屋有什么第一感受呢?”   席影帝:“太小了,连私人浴池也没有,太简陋,地上没有铺羊绒地毯,我走路会崴脚。”   导演F:“……看来席影帝平时对生活非常有讲究。好,那么请问桓总有什么宝贵意见呢?”   桓总:“太小了,我家莫莫不满意,太简陋,我家莫莫不喜欢。”   导演差点一句“你们退组吧!”喷出来。   本着敬职敬业的素养,导演开始满屋子寻找话题点。发现墙边一大堆摊开的箱子!“喔!这次2号夫夫带了这么多行李来,我们可以看一看席影帝和桓总有哪些经典单品吗?”   席影帝大方:“可以。”   于是两台摄像机开了大灯把一排箱子照得全无死角。   占有欲极强的桓总跑过去,拿自己和摄像机隔开距离,只让他们远距离观赏。   导演:“哇,第一个箱子是床单,第二个箱子是……一箱睡衣?”目瞪口呆,“请问席影帝为什么要带二十套睡衣呢?”   席影帝轻柔道:“因为很容易脏。”   桓总宠溺:“没办法,他很考虑我的需求嘛。”   中午午睡一套,晚上睡觉一套,七天十四套,凑个整带二十套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桓修白完全没感觉哪里有错,况且一天换两套也是穿给他看,养他的眼睛,嘿嘿。   导演F:开始秀了开始秀了!   导演引导着问:“桓总,席影帝平时在家也这么精致讲究吗?桓总有没有小意见?”   桓总:“噢,在我们家里,omega都要严格听从alpha的,不存在意见。”   居然是这样!没看出来,桓总在家竟然话语权更大。对内服帖柔顺,对外娇贵矜傲,完全满足了一个金主对金丝雀的最大幻想!不愧是席漠!   “席影帝呢?桓总说得是真的吗?”   席影帝温柔笑,还有点满意似的:“没错,在我们家,alpha是绝对的一家之主,话语不容置疑。”   导演F敷衍称赞:“哇塞,真是和谐的AO关系啊。”   接着,他拿出准备好的问卷,给两个人:“请两位分坐在两边,用三分钟时间迅速填写以下关于恋爱的小细节。之后我们再整合答案,看看两位的相性度是不是很高,在四组cp间进行第一次小排名。”   桓总胸有成竹:“不用说,我和莫莫肯定得分最高。”   桓修白拿到小卷子,做了两题,感觉出点不对味了……等一下,这种题目他和席莫回不会有优势哇。   当晚11点,《我们成家吧》节目组放出了当日情侣小测验得分排名,可谓公开处刑。   第一名:1号cp,小墨汁x 金某   第二名:4号cp,荣月 x 麦克   第三名:3号cp,典融 x 间路绥   第四名:2号cp,席漠 x 桓总   看到结果的席墨之,震惊加不解,躲在浴室小声嘀咕:“这怎么回事?我明明都是瞎填的。”   通过操控小虫来作弊的金泽在外深藏功与名。   看到结果的主神x 主脑:“果然他除了我的灵魂,对我没任何了解。”   而喜得最后一名的真·恩爱夫夫正在互相对答案。   桓修白抱头深思,怎么也想不通,甚至开始怀疑导演掉包了他的答案。开玩笑?他俩说什么也不可能拿最低分,小墨汁和金某居然能比他们高那么多,绝对有猫腻。   席莫回冷着脸:“第一题,’两人谈了多久恋爱了’,你填的什么?”   桓修白十拿九稳:“三辈子。你填的也是这个吧?”   席莫回:“……五个月十二天。”   桓修白:“……是我错了,我不该把梦境也算上。”   “正常人就不会填三辈子吧。”   “你不觉得很浪漫吗?最浪漫的是,三辈子是真的。”   席莫回:“好,这题就算了,下一题‘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在哪?’”   “火车上,一起吃草莓。”   席莫回简直想扒开这个omega的脑子看看他的脑管是怎么排列的,“那个也能算约会?”   “因为你邀请我亲你了。”   “我之前也邀请过。”   “不一样,那次亲起来最甜。”   席莫回抿抿唇,“好吧,算你过。”   桓修白坐起来,认真问:“你写的是什么答案?”   席莫回飞速瞥他一眼,装作不在意似的,“是我带你去明楼吃酒酿圆子。”   桓修白一下子把alpha抱住,埋头在他长发里肆意狂吸,“是我送你戒指那天。”   “第三题,‘两人觉得最幸福的一件事’,你写了什么?”   桓修白哑了一会,闷闷说:“我没有填那题。”   席莫回却不意外,轻笑了下,“怎么没填?”   桓修白:“每时每刻都幸福,这怎么填?太多了。我们家A填了啥?”   席莫回附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也没填。”   桓修白抱着他快乐大笑出声:“哈哈怪不得我们俩拿了最低分。”   “嗯,怪不得。”   而当席影帝的诸多粉丝们知道这个结果时,纷纷跑去主页疯狂刷屏——快跑啊!漠漠!那个混账金主根本不爱你,他不爱你!醒一醒啊!#席漠深陷恋爱危机#   顶流偶像小墨汁那边又是另一片风波——这怎么回事?我们家墨汁老婆不可能和其他男人有这么高相性度的!是不是又是公司安排,迫害我们墨汁儿炒cp,坚决不行,抗议抗议!   第二天一早,#桓席#cp的支持率就降到了倒数第二低。   桓修白顿觉奇耻大辱,说什么今天都要好好在全世界观众老爷面前秀一把,秀出风格,秀出风采,秀到大家闻到狗粮就跑,看看谁还敢说他和席莫回不够真。   导演F宣布:“今天我们有两个任务,一是生火做一桌烤肉野餐,二是去城里采购。采购物品中必须包含两件你们认为会对将来小家庭有用的东西。”   荣月自告奋勇跑出来建议,“那我们早上做饭,下午采购。就让alpha们负责劈柴,beta做饭,omega吃完了帮忙刷碗好了。”   明面上的alpha只有桓修白,典融两个人。   荣月往营地后方一指,全是比大腿还粗的木桩子,一堆连着一堆,“木柴就在那里,因为我们只有两位alpha,今后的七天也要烧柴,就麻烦两位一起都劈了吧。”   桓修白刚想说话,席影帝微笑道:“4号房没有alpha,难道就不用劈柴吗?我记得你那位是退役特种兵,正是大好时机给电视机前的小O们起带头作用,让大家看看强O的军姿魅力。”   荣月被他说得也考虑起来,“说得有道理哦。那就桓总,典融和麦克三个人吧。桓总和典视帝多干点,毕竟我们麦克是omega,要让着的。”   席莫回忽然站起来,一股风吹来,他弱不禁风似的扶着额头踉跄了下,随即护上了小腹,唤桓修白过去:“阿桓,我有点头痛,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药物残留,最近总是隐隐作用……”   麦克:“那桓总赶紧扶席影帝去屋里休息,等会再来劈柴好了。”   席莫回根本不看他们,伏在桓修白肩头,“看来要休息一天才能好……你得陪着我,怀孕需要alpha性素安抚,你知道的。”   这话听到别人耳朵里是席影帝矫揉造作,听到桓修白耳中就是alpha热切的关心和纵容。   他当即感动不已,义正言辞道:“你们也知道,孩子比较重要。”便和alpha一起回去补充信息素了。   出身雇佣军的麦克在他们走后,不屑地大声嘀咕:“还有这么娇滴滴的omega,这么娇贵还来参加什么节目啊,在家养着就好咯,坐享omega福利的人。”   他却未意识到,自己和荣月才是一开始想尽办法吃非alpha性别福利的人们。   ※※※※※※※※※※※※※※※※※※※※   最近有追文的仙女教母们,你们看完记得找我要番外哇!千万不要错过免费的番外!是鱼额外的小礼物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虐狗真好啊   写了上一章觉得没糖,嘴里没味儿,又加个糖章好啦,让你们吃饱饱   ————————   感谢在2020-04-09 20:02:50~2020-04-10 00:1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秋秋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以绘 2个;邢译不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秋秋 10瓶;以绘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8章 打起来打起来   剧组在外面烟熏火燎试图做大锅饭, 席影帝屋里在畅快开小灶。   桓修白仿佛一个人有八条胳膊,锅上煮着饭,手上叠着衣服, 不仅毫不慌张,甚至十分惬意。   席莫回装病带他进屋, 不是担心他劈柴有了闪失,而是忌惮典融,怕他和典融独处时会被暗算。桓修白把他家alpha的小心思嚼了又嚼,心满意足地扑倒在成小山的衣服堆里, 深深吸了一大口。   啊,是撒娇精的味道。   “桓总~在吗?我们饭弄好了噢, 邀请你们来吃。”荣月在门外热情邀请。   荣月往门里看了眼, 席影帝正坐在前厅的彩色小桌前,面前摊开一本破旧的书, 他撑着额头,集中精力在上面迅速写些什么,看起来完全没听到荣月的话。   荣月试探着进门:“我进来了哦, ”靠近, 再靠近, 伸脖子,“席影帝在写日记吗?本子好特别啊,我能——”   “你不能。”提着锃亮菜刀的桓总突然闪现, 挡在她面前。   荣月受到惊吓似的拍拍胸脯, “桓总, 你吓到我了啦。”   桓修白垂下眼,指腹沿着大菜刀的刃,漫不经心地慢慢摩擦,“席影帝有饭吃,就不跟你们聚在一起了。人多空气混杂,他会呼吸不畅。”   荣月合掌:“有饭吃?这个地方也叫得到外卖吗?”   席影帝收起书本,夹在手臂下,路过时故意对荣月说:“孕中,身体不便,只能吃自家做的食物。”   荣月伸头往开放式厨房里看,发出惊呼:“哇塞!四菜一汤一甜品,也太豪华了。我们也做了烧烤,不如这样吧,你们带饭来我们交换着吃,大家就可以吃到五菜一汤了。”   自我意识过剩,还想拿他们的成果分给别人从中做老好人——   桓修白转头问席莫回:“你想吃烤肉吗?”   席莫回十分默契地回答:“还挺想吃的。”   桓修白点头:“好,那我们再加一道菜。”当即掏冰箱开始处理肉。   想吃五菜一汤?我可以,你不可以。   荣月像被当众打了一巴掌,脸色难堪地走了。   导演F在监视器幕后激动不已:这一期节目绝对能爆!大爆!吵起来,再吵凶一点!有席影帝这样的“娇作O”和桓总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宠妻狂魔”在,节目就不愁话题点。   下午两点,饭后休息一小时集合。   席墨之吃了中午烤太焦的肉,正在内心疯狂计算着卡路里。他的伴侣金某沉默寡言站在一旁,表面上捉摸不透。   下午太阳大,荣月和麦克互相给对方胳膊上涂防晒霜,看起来好不恩爱,赚了不少镜头。   典融和摄像师二号畅快聊起摄影,用亲和力说动对方在空闲时间把摄影机交给他玩两把。间路绥站在阴影里,面色苍白,目光却很尖锐。   导演F看了又看时间,席影帝夫夫在最后十秒钟内卡点到达,一行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席漠身上。   席影帝戴了墨镜,桓总在旁给两人撑了一柄巨大的黑伞。两人居然穿了情侣装,虽然款式细究起来不一样,配色一看就是精心搭配的,一个粉蓝衬衫,一个浅绿上衣,配的细格子丝巾是同一对,颜色清爽怡人。   麦克在旁低嗤了声:“哼,过两天穿这身进雨林,看你怎么活动。”   导演F:“好,既然人到齐了,我们上车吧。”   一行人被浩浩荡荡拉往了最近的购物中心,节目组相当阔气,直接包下了商场三小时营业时间。   导演F:“昨天的信封里有钱,大家需要用这100元采购三样东西,包含你们小家庭今后的必需品,一小时后我们在一楼集合。”   席墨之神情紧张,说实话,他还是不想和金泽独处,昨天半夜他俩分床睡,金泽一宿没闭眼,坐在床上盯得他毛骨悚然,今天黑眼圈重得扑了两层粉才盖住。   再看看他那“怀孕”的大哥,不施粉黛,容光焕发,哪像临近三十岁威严狠厉的大家族族长。   ——完全就像个被宠坏了的小男朋友……   越活越回去了,席莫回!   席墨之这边在磨牙,感叹家族族长不争,那边席莫回和桓修白一头扎进了母婴专区。   桓修白随手从柜子上拿下一个包装,看了眼,震惊:“这是什么?孕期防alpha袭击套装?包含绳索,防打结器,□□?”   席莫回在隔壁特惠专区看到了“家庭安全护理包”,本以为是普通孕O的日用品,翻过来大包,背后写着:当你们发生争执,你不小心踹了伴侣下床,打开安全护理包,让他自己贴上一个爱心创可贴,他又会做回那个你爱的温柔伴侣——本品内含500贴,是AO婚姻关系协会推荐孕期使用数目哦,有科学依据。   桓修白抓起他手里的“护理包”,丢了回去,“这是怀孕还是打仗,打仗也不至于贴500个创可贴,直接死了不是更痛快。”   席莫回懒懒瞄他一眼,“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   桓修白听出在夸他,马上把甜言蜜语抛回去:“那肯定,不是谁都能像我一样有那么好的——”   他怕附近有隐藏摄像头,专门凑到alpha耳边,低声震动:“好老公。”   席莫回没说话,别过头去,背地里却伸手揽住了omega的腰。   “100块买三样东西,能买什么呢?”   桓修白认真思考起来。   席莫回注意到后面远处来了典融和间路绥,抓住桓修白的手,低声吩咐:“把第三个箱子里本子拿出来。”   一本普普通通的笔记本混入了文具区的显眼展台,典融的视线在上面停顿了一秒,饶有兴趣地拿起来,“好眼熟的本子。”   曾经,他接受方未兴的邀请,和他共住同一具身体时,方未兴很爱去的那家书店,最常卖的就是这种软皮方格大本子。   方未兴做完研究员的工作,回到住处,睡前总会在本子上写满一段一段的提问和感想,每一段后都留下空白。   他睡着后,他使用方未兴的身体自由活动,往往,也会在摊开的本子上回答方未兴的提问。有时候方未兴问“你觉得我的身体舒服吗?”,还有时候是一句“我想更近距离感受你,你也想吗?”   主神觉得很有趣,他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类灵魂,作为“真神”蹉跎的千百年黑白岁月里第一次出现了带有“色彩”的东西,他放任自己玩下去了。   本子上留作回答的空白从三行,变成了十行,后来一整页只写一个问题,因为想要交流的话语太多,一页根本写不下。   他们俩活跃跳动的思绪填满了整整四十三个本子。某一天,方未兴在拆开第四十四个新本子的塑料皮时,出声对他说:“我不想再写下去了,我为你痴狂,我想和你面对面交流。”   主神在他脑中问:“只是面对面吗?那你可以照照镜子,因为我现在就是你。”   方未兴对镜子里那双不属于自己的陌生眼睛说:“不仅是物质上的面对面,是精神上的融合,我想成为你的一部分,被你接纳。”   现在的典融回想起来,还是唏嘘。   或许是他脱离人类社会太久,都忘记了,人是一种多么复杂狡猾的生物。   他想获得一具真正的实体,在大小世界行走,方未兴正是看中了这点,向他不断抛出橄榄枝,引他进驻身体。   他很寂寞,想和有趣的灵魂交流思想,方未兴了解他的需求,每日创造机会用纸张交流。   等到他逐渐不满足于写字这种低效率的方式时,方未兴说,想和他灵魂对着灵魂,裸裸相见。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另一个和自己如此契合,又不相同的伴侣,这对寂寞的主神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主神回答说,“好”。   自此,他完全得到了方未兴身体的掌控权,也接纳了方未兴,作为自己的灵魂一部分,共同生活下去。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主神因重获身体而感受到了新生,也因这具身体,伤亡大败,差点连灵魂也消散在魔幻小世界里。   “你还记得本子。”间路绥的脸色不太好看。   典融无所谓地笑道:“我此生难忘。”   说着,典融把本子放进了购物筐。   间路绥眉梢微微抬高,显示出一点惊讶,“你要买这个?”   典融笑得很淡:“我们是没有未来的人,只能缅怀过去。”   间路绥跟在后面,默默没有说话。他私下又找了一圈,同款式的本子只有典融购物篮里那一本。他目不转睛盯着熟悉的封皮,心中只有无限的空洞。   后悔吗?他从不后悔。   但时隔近三十年的现在,他还是想要那个本子,想得到所有他要的。   导演F在商场广播里喊:“还有十分钟,请大家尽快选购好来一楼集合哦。”   典融又随手放了两双袜子在框里,走到集合点时,三台摄像机“唰唰唰”对准了他的购物篮。   与此同时射过来的还有桓修白的死亡视线。   导演F惊喜地喊道:“看来影帝和视帝的审美都是高度一致的,典融和席漠选了同样的袜子呢!”   席莫回温温揭过去:“男款44码颜色又不算丑的特价袜子只有那一堆,不算什么巧合,有预算的话,肯定不会在这种商场里给桓总买贴身衣物的。”   导演F偷偷恨恨咬牙,席漠真是个人精,一句话把他们剧组后期炒cp的苗头给掐灭了。   不过没事,可以把这句话剪掉!剪掉再播!   “按照规则,我们要交换物品。我们四组cp抽签,互相从对方一组的三件物品中中选取你认为有用的‘家庭用品’。”   抽签结果:小墨汁和典融家庭一组,席影帝和荣月家庭一组互换。   荣月还记着早上影帝夫夫给她难堪那一出,选东西时,就存心不想让他俩好过。“哇,席影帝买了空白相册,男士袜子,还有小宝宝的小衣服。那我就要小衣服好了,毛茸茸的好可爱啊。”   桓修白爽快扔过去:“给你,袜子也送你了。”   荣月:“?”   席莫回好心提醒:“那个不是小宝宝的衣服,是厨房擦手布。”   轮到第二组,席墨之和典融互选。因为袜子太难看,席墨之实在不想选,就把手伸向了大本子。   间路绥忽然出声:“小墨汁,我一直都想和你找个机会合作一下。”   这道声音平平无奇,放大在席墨之脑中,却像一道无法违抗的咒语,牵引着他的手往那双袜子摸去。   “我亲爱的弟弟,还没做好决定吗?”席影帝走过来,右手压在了席墨之肩头,死死按住。   席家主强大的精神力通过血缘纽带在席墨之身体里流转,逼退了那股混淆的恶意。   间路绥眯起眼睛:“席漠,我如果是你,就会谨慎做决定。”   席莫回扬起柔柔笑意:“你说出这句话时,就代表你很在意。”   被两个大佬反复轮流脑控的席墨之,一会朝左伸手,一会朝右摸,像个人形木偶,两方角力下手指头痉挛地抖了起来。   上厕所回来的金泽看到,一秒钟判断出形势,直接打破平衡,抓起那个本子后退一步,递到了后面桓修白手里。   导演F把这场戏看得云里雾里,挠挠头,只得宣布:“……嗯,好。1号家庭选择了4号家庭的笔记本。”   间路绥“哐当”移开椅子,站起来。   金泽眼疾手快把席墨之拉回来,护在身边。席墨之受尽折磨的脑回路晕晕乎乎,还在嘀咕:“袜子本子袜子本子袜子……”   桓修白肆无忌惮地笑了声,当着间路绥的面,翻开本子,拿超大号红色马克笔在上面画上“我(爱心图)席漠”,然后撕下来,钉在墙上。   间路绥低下头,肩膀抖动了下,仿佛在笑,又仿佛受了刺激,不堪忍受。   ……无法容忍,仿佛狗夺了他的心爱之物,在上面撒尿一样过分。   主脑走进幽长的商场走廊。典融这会没了踪影。导演F准备收工。   “噼啪——”整座大楼的灯突然灭了。   席莫回转手把席墨之和金泽传送到后面,就有一道气息,擦着他的脸颊,含着兴奋低低耳语。   席莫回战栗了一下,在黑暗中扬起唇角。   因为那道声音说:“别怕,是你老婆关的灯。我们去捉他。”   ※※※※※※※※※※※※※※※※※※※※   感觉再没几章就完结了嘿嘿   ————   对了,我来打一波广告!求预收,求收藏!下一本开《从下岗向导到宇宙首富》   大黑猎豹黑暗哨兵蜜色皮美人攻 x 深藏功与名的下岗再就业学术大佬向导   年下,互宠受宠攻,受比攻大九岁   简介文案:   身为重度猫控的薛教授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不,受,猫,喜,欢。   在历经多次猫咖体验失败,学校白嫖被挠后,薛教授决定认命。   直到某一天,下着瓢泼大雨,薛教授骑着他的二轮大杠自行车回家,在家门口看到了一个大纸箱。   薛教授:“是流浪汉吧,怪可怜的,丢两块钱。”   箱子动了动,缝隙里冒出个三角形的毛绒尖耳朵。   薛教授喵喵天线启动:?!   打开一看,薛大佬瞳孔地震脑袋放空:是!!!是喵喵啊!!!!好大的喵喵!!   当天晚上,薛教授在家门口拉起了横幅:“热烈庆祝薛教授有猫了!”   把大黑豹带回家养的薛教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吗?   薛大佬:什么rua豹,我不知道,什么肉垫好摸,铃铛捏了会咬人,耳朵毛茸茸的吃法,我一点都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   小哑巴豹豹含泪说不出话指:就是他,变态!   不堪其扰的豹豹跑了……他跑了!   薛大佬只能重新扛起向导本职,向着进口罐头猫粮山的目标努力出门赚钱养豹豹追老公——   “豹豹,跟我走吧,我偷动车养你啊!!!”   (豹豹需要抱抱!大家快来收藏一波,点击点击点豹豹!爱你们)   ————————   感谢在2020-04-10 00:15:25~2020-04-11 19:4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居雪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aoshang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齿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伦敦帮已经危在旦夕了、27734956、汪汪碎冰冰、小盐好甜、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丸子很快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的欣 58瓶;邢译不离 20瓶;伦敦帮已经危在旦夕了、苍、茗叶影 10瓶;jinjinping 2瓶;丸子很快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9章 败给了爱情   间路绥的视野变暗了。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亮起,荧光绿色的小人滋滋闪烁。   背后扬起一股流动的空气, 间路绥慢慢侧转脑袋, 这股气流从一开始的暖暖微风骤然化成了一道激进的风刃!绞转着劲风, 朝他的后背切割而去。   “桓修白——”   间路绥抬起手, 轻松挡下那道攻击。黑暗弥漫着整个走廊, 仔细闻, 硝烟的气息浸透了整片空气。   男人语调轻缓, “你应该感谢我,让你从一介无名小卒,成了新世界的主人。”   周围的温度有了明显变化,冰霜簌簌覆于墙面, 逐渐扭曲的空间使脚下的地面凹凸起伏。主脑稳稳站立, 显然对他来说,这些玩意不过是雕虫小技。   “控温对我是没有用的。你既然做了神, 就该明白这点。”   作为神, 拥有神格,可以控制体表的感觉, 只要切断那部分感官知觉, 就不会受任何生理反应干扰。   隐藏在黑暗中的呼吸声重了,隐隐听去,似乎是一声轻笑。   突然间,紧贴地面的空气发生了180度的扭曲, 一种可怕的力量将空间撕开, 整个倒转, 一道超重火力穿透了黑暗,朝主脑站立处密集激射,如果间路绥没有轻巧躲开,他的下半身就会像那块地面一样,化为筛子状的粉末。   “你很聪明,把你的本源解构力融入了子弹,造出了与之匹配能承受力量的枪管——能力的精度化。”主脑几乎是在赞扬了,但他跳跃到上一层的大洞里,朝下话锋一转,“不过,到此为止。”   他的身后影现出密密麻麻上百只右手,远远看去,犹如一尊长有百手的邪恶神佛。每一个被他砍下右手的神,其灵魂都永久地被封存在断手中,永远为他为奴,受他驱使。   这是一百对一的力量,黑暗中伏蛰的“真神”也无法轻易抵抗。   所有的手在精神调动下抓握成拳头,商场大楼的成了一块豆腐,轻而易举被捏成了碎块,一层楼,两层楼……三十层楼的重量逐一砸下去,即使对神之躯来说,也是碾压性的破损。   间路绥抬手遮挡扬起的黑灰,轻巧落地,悠闲走在只剩框架横梁的钢筋水泥废墟上。碎石堆里,“桓修白”无力地仰躺着,血从眼角和嘴角源源不断渗透出来,破损的内脏让呼吸时听起来像一架破风箱,“呼呼……嗬……呼……”   主脑低下身,饶有兴致地观赏他痛苦的样子。   “你的小男朋友没教过你,别不自量力吗?”   “方……咳咳,方未兴!”他血迹斑斑,肢体断裂,扭曲成奇怪的角度,还在咬死牙关,嘶声发泄恨意:“……你就是……一块垃圾,哈哈垃,圾!”   瓢泼的大雨倾然而下,间路绥抬起脸,发现是管道炸裂,四处喷溅水液。   他毫无顾忌地抹了抹额头滴下的水珠,湿淋淋地踩在“桓修白”血淋淋的脸上,用鞋底碾了碾,语态温文尔雅,“上次很抱歉,计划出了点小差错,本想喂你吃你最爱的那块肉,可惜我的钩子没能钩烂席莫回的肚子。”   他压低声音,拽着男人的头发,残忍又温情地问:“你很喜欢吃内脏吧?之前吃得很欢。尝一尝情人的内脏如何?说不定也是甜甜的呢,比你们吃的小雪糕还甜~”   周围悄然飘起了雪,不断降低的温度和炸裂的洪水把商场废墟变成了一座冰霜坟墓。   “啊,那还是雪糕更甜。”有一道低沉冷峻的声音,在间路绥身后混笑着说。   间路绥骤然回头,看清那个斜斜靠在承重水泥柱旁的男人,惊愕地张开嘴:“桓修白!?”   那后面那个快死的是?!   间路绥再回头去看,地面上将死的男人消失了,碎石废墟后,一抹银色在黑暗中闪现。   “——席莫回!”   “他的小男朋友教过他,不要擅自轻敌。”席莫回带着微微满足感,笑得温柔,“可惜你没有这么贴心的小男朋友。”   席莫回打了个响指,倾倒大楼的废墟像马赛克碎片重组,瞬间恢复了原样。   假的,连带被他踩在脚下的“桓修白”一起,都不过是编织的梦境结界。   间路绥瞳孔骤缩,反应过来自己被两人联合耍了。   一开始争夺笔记本,由桓修白撕掉页面激怒他,黑暗中渗透的硝烟信息素,解构力子弹,撕扯空间的能力,都在给他暗示,和他对手的是桓修白。   他先入为主,中了席莫回的计,无意识中被对方拖进了梦境空间,却没有任何察觉!   “方研究员,你偷来的这三十年,身为神,过得有趣吗?”席莫回低柔磁缓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商场大厅里回响。   桓修白与席莫回,两位神,两面夹击。   主脑站在正中,笑了一声:“喔,当然有趣。”   席莫回围着他,缓缓踱步,鞋跟清脆击打在地面,啪嗒,啪嗒,一下一下敲得主脑心中略有不安,“我倒不觉得成为了神就会有趣。神无所不能,神能抛弃一切身为人的缺陷,变得完美。但一旦做久了神,就会忘记,人的脆弱和缺陷往往有可爱之处。”   主脑不置可否:“脆弱是神该消灭的东西。”   “不。”席莫回摇摇手指,淡然否定,“情绪不好有人安慰,指甲破了有人关心,摔在地上有人扶起,痛得发抖有人温暖,这都是‘人的缺陷’带来的。”   主脑的身影僵硬了一下。   或者说,他早该僵硬了。   “脆弱和疼痛是一种保护机制,也是存在的证明。下雪不会冷,淋雨不会发热,虽然对普通人来说很好,对一个要度过漫长时光的神来说,就是剥夺了’存在’的感知和乐趣。”   主脑明明早早关闭了感官,感觉不到寒冷,现在却因为席莫回话中的深意不禁发起了抖,掩饰住惊慌,咬牙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席莫回转了半圈,转到了桓修白身边,自然地歪头靠在omega肩上,话语无比温柔:“我当然在说,你的身体没救了啊。”   主脑重重喘着气,不敢置信地抬起胳膊,看着自己的手指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里噼噼啪啪碎掉了一小块。   好像饼干渣一样,碎了。   “你是不是以为刚才大楼倾倒被我拉入了梦境空间?因为我打了个响指,大楼就恢复了原样,是吧。”席莫回愉悦地抬起手,又打了个响指,桓修白宠溺笑着,抬手将大厅的四面出口全部用钢板封锁。   “啪。”那清脆的响指,好像重重一巴掌,甩在了主脑脸上。   “是我和阿桓为你表演的小魔术,高兴吗?”   “当时你回过头看到我,很震惊吧,完全没注意到我打完那个响指,实际恢复大楼的是你背后的阿桓。”   席莫回放轻声音,告诉他隐藏的小秘密,“所以,除了被你踩在脚下的‘桓修白’,我没有施展任何幻术。炸掉的水管,极端低温下的冰雪,都是真实的。只不过你过于大意,以为‘桓修白’的咒术不过关,根本没把[低温状态]放在眼里,过早封闭了感官,哪知道,那是我干的呢?”   上挑的音尾,恍如在俏皮地和他说着悄悄话。   主脑僵站在原地,自嘲笑着,胸腔每次震动,冻坏的内脏就会吐出一点,干碎的四肢像碎屑一样哗哗砸下来,“短短一小时,我居然两次被骗,真是漂亮的反转啊。”   桓修白强横揽住alpha的腰,得意炫耀似的昂了昂下巴,“你没有小男朋友,还自私又独断,当然不可能想到是我们俩合作打你一个。”   主脑淡淡阐述着,“但你们以为我会就此死亡,也未免打错了主意。”   “这点我也考虑到了。”席莫回赞同地说,“你是灵魂修炼的大师,只要有神格,就可以不断更换躯体,永远不死不灭。”   他给桓修白使了个眼神,桓修白把“洞渊”里保存着的“方未兴”残尸丢了出来,正丢在碎了一半的间路绥脚下。   “既然间路绥的身体不能用了,就还你这个好了。”   他这番话无异于鲜血淋漓拉扯出主脑的前半生经历,剁成了碎肉,丢在方未兴面前羞辱。   桓修白好像在看马戏一样欢乐,催促他,“快进去啊,把你的灵魂移进去,我把你的内脏也修好了,快去。”   间路绥碎成了刚硬的肉块,倒在地上,双眼充血,眼里的毛细血管冻结炸裂,形容恐怖。   ——耻辱!   身体破损,灵魂转移,会再次带来一段时间的虚弱,他暂时没法和桓修白二人正面冲突。不过还有典融在,典融多少会帮衬他。   方未兴别无他法,只得暂时进入自己的旧身体里,苟延残喘等待他日再起。   只要他忍下去,像之前那些年当beta时在小世界里受的那些困苦,忍下去,他就能再次——   “你们弄好了吗?”   第四道声音平静加入。   这声音!——方未兴扭转僵硬的脖子,操控着旧身体,从地上爬起来,用那张他与主神无比熟悉的脸,看向大厅另一边出现的男人。   典融的身影倒映在纯白色的光面大理石地板上,不断向方未兴靠近。   方未兴别开视线,生平头一次有了逃避退缩的想法。   典融走到他身前,相貌平平但气质浑厚的男人俯视着他,有点怜悯的意思:“你看,我倒头来,还是实现了你的愿望。你说想和我面对面,我现在正和原来的你面对面。”   “你……联合他们……伤害我!”主脑震惊又受伤。   典融诚实陈述:“我是知道,没有阻止。”   “那你为什么……昨晚,为什么要!”方未兴牙齿打颤,痛苦的话语挤不出牙缝,“你明知道间路绥的身体会破损,还要——”   典融温和地笑了,“为了看到你现在这幅表情。你求我啊。”   方未兴颤抖着肩膀,深深低下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哈……你也不喜欢beta,我知道的。宁愿接受一具omega的躯体,也不肯对我……”   “事到如今,还要把矛盾往性别上靠吗?你是beta,是alpha,还是omega,对我这个活了太久的灵魂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我不关心你的生殖器官是怎么长的,长在哪里,我只知道人类有趣还是无趣。”   典融蹲下来,似有似无叹了声,面对着方未兴颓败的神情,“我给你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典融从怀中掏出那本格子笔记本,放在地上,抬眼时,眼中尽是洗净铅华,历久年更的淡然,“看你想继续做一个无趣的神,还是做一个有趣的灵魂。”   方未兴盯着那本笔记,仿佛化作了石雕塑,凝固了。   良久,他破烂的嗓音里发出一句:“给我一天思考。”   “好,我一向很慷慨。”   典融站起身,准备离开。席莫回在后面不悦地咳嗽了声,“等价交换,主神不会不讲信用吧。”   典融停住脚步,转身歉意地笑了笑,视线转到方未兴身上,语调轻松对他说:“对了,我和他们约定好,要让你给他们跪下磕三个头道歉,你现在做一下吧。”   这对方未兴来说,比让他在血海尸山里泡一万年要痛苦难忍更多——当着典融的面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磕头。   他这辈子,除了祈求典融降临的那一夜,从未向他人曲起过膝盖。   还是典融要求的……   简直是把他毕生颜面,狠狠踩在脚下蹂烂,踩得稀碎。   耻辱啊!   不可能……不可能就这么一败涂地的!   不过是暂时的,他还可以再靠神格重回巅峰,只要夺回面前两个神的神格,他就是世界最大主宰!   “你也可以不做,那我们的约定就直接作废。”典融好心给了他选择。   “……不”,方未兴的身体快过大脑,发出了那个字。   “好慢啊。”桓修白出声抱怨,居然当场造了把椅子,让他的alpha坐下,自己则坐在扶手上,闲来无事给alpha编起了小辫。   典融笑了下,神情似乎有些落寞,对方未兴说,“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噗通”,方未兴的膝盖着了地,主脑纵横大小世界三十年的尊严瞬间粉碎。   他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只知道,他强逼着身躯,低下头,额头抵在地面上,咚咚碰撞时,耳朵里还在注意着身边男人的动静。   怕典融走了……他所能承认的,仅此而已。   席莫回拽走了omega手里的发缕,转头威严道:“这就是方研究员的诚意吗?”   桓修白冷笑:“磕得不够响可不算啊,系统。”继续偷偷摸一缕白毛。   “咚……”麻木磕头。   “今天晚饭回去想吃什么?”桓修白问席莫回。   “咚!”砸在地板上,出了血,咬破的嘴唇,鲜血横流,身体的疼痛却比不上自尊被毁的万分之一。   “吃点甜的。”   “说的也是,大快人心必须做一桌好菜庆祝,再加上明天早上不起床。”   “咚!!——”方未兴趴在地上,剧烈大喘气。   典融提高声音问两人,“可以了吗?”   桓修白皱眉:“勉强算过。”   席莫回:“不如做成保留项目,每天一遍,也好提醒方研究员自己的辉煌战绩。”   典融颔首:“那也好。”   他拎起了刚换了魂导致虚弱的方未兴,走出了商场大门。   退场已久的导演F匆匆忙忙从门外跑进来,桓修白乍一看到他,颇有种刚才是一场好戏落幕,导演出场谢幕的魔幻感觉。   导演F拿大喇叭跟他俩喊:“桓总,席影帝,我们都等半天了,该上车回营地啦!”   桓修白拍拍怀里的相册,牵着席莫回的手朝透光的大门走,得意着:“还好今天有个收获。等你家崽出生,就可以拍了照片夹进去。”   席莫回轻哼,“现在谁还会用相册?”   “我要放在我们小家的书柜上,第一页写满爱你的话,让别人翻开就嫉妒死。”   席莫回抿着唇,别过头悄悄笑了,“幼稚鬼。”   ※※※※※※※※※※※※※※※※※※※※   方未兴败了,不仅是败给两个神的通力合作,更败给了爱情。   他这样自私的人,是永远不会想到互相奉献付出的。所以他把虚幻的桓二白打倒,席美美没有出现,他完全没觉得不对。因为在他的思路里,他这种强大的敌人出现,一方死了,另一方肯定要明哲保身跑路。   而且他导致桓二白自杀,下意识就认为一定是桓二白对他恨得最深,最先追过来杀他的,也一定是桓二白。   他完全没想到先对上手的是小美丽。   所以失去了先机,后面被小美丽的误导绕得团团转。   正常打主脑是很难打死的,小美丽这把是玩了心理战。事先做好调查,收集信息,得到信息——笔记本可能是重要道具。   接着给主脑希望,让他得到象征着他与主神度过时光的笔记本,再根据节目规则拿走,当面撕毁,激怒他让他失去最表层的判断力。   主脑会败,和主神在场有很大关系。一个灵魂,他最大的弱点从来不是rou体,而是心灵。在灵魂伴侣面前像狗一样给曾经虐杀过的人磕头道歉,对主脑来说,是他即使死亡也无法抹去的痛苦。对主脑这种人来说,摧毁尊严是最残忍的手段。   ——————   好了接下来我要夸夸小美丽和桓桓的默契合作。虐狗夫夫又在狂撒狗粮啊啊啊啊。   小美丽说的话很有深意。首先人有缺陷和弱点,这是很可爱的一件事。就和当年教皇美美说:“腺体也有可爱之处”一样。   其次,做一个完美的神并不是那么有趣的事。有趣的是有人相伴,有人关爱。失去痛感也是很可怕的事,因为痛是保护机制,是你向爱你的人求助的警告灯。   感觉麻木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主脑和主神心灵不互通,所以感觉无聊,痛苦,想尽方法毁灭世界,搞坏abo社会阶层。美美神和桓桓神以后会统治一个和谐的abo世界,因为,爱能拯救世界!(恋爱脑鱼大声喊出   应该是完结前的倒数第三章 了,呜呜呜呜我不舍得完结   ——————   感谢在2020-04-11 19:40:49~2020-04-12 21:0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aoshang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爱折花 7个;于的、南腔北调、念墨、江间。、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小盐好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栗深林兮 10瓶;百利甜 6瓶;歪歪 5瓶;24584376、江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0章 最好的结局   回到营地里, 导演F直接把他们拉到了活动中心集合。典融和主脑修改了他的记忆, 所以导演毫无障碍地接受了方未兴的存在,一句也没问间路绥去哪了。   几对cp各怀心思, 互相隔得远远的, 坐在了一个屋里。   导演F权当看不见气氛不对,一边心里喊着“吵起来快掐起来”,一边老神在在继续节目流程:“好啦,关于今天的活动,我们来做个小总结, 说一下今天最高兴的事和最不满意的事。”   荣月为争镜头第一个举手:“我来我来, 最高兴的事是和麦克一起携手逛街。他是军人,平日里为社会奉献,都在部队里集中训练, 很少有时间出来。不太满意的是……”她有意无意朝席影帝cp组看了眼, “哈哈,没有不满意的事, 非要论的话就是没机会吃到桓总烧的那一大桌子菜, 馋了呢。”   导演F点头:“那麦克呢?”   麦克说话就刺多了:“我觉得做omega并不是软弱的借口,像我,即使在发情期也会坚持吃抑制剂出门跑步,将来怀孕也一样。”   荣月积极附和:“毕竟不是谁都像麦克这么自立自强。”   导演F:当别人听不出你俩在内涵影帝吗?   表面上:“喔,真是独到的见解, 好久没有见过麦克这样的强O了, 令人敬佩啊。那么席影帝cp组呢, 给点感想!”   席影帝:“最高兴的是,作为怀孕O也不忘初心,一直给alpha足够的关心和呵护,从未有一天停止过。”   不知真相的众人互相嘀咕:“?他怎么还夸起自己了?”   再看桓金主,更加夸张,居然是一副感动到要落泪的样子?!   果然是娱乐圈畸形的AO关系。   席影帝:“最不满意的是,”他停顿了一下,寒冷的视线扫向方未兴,“有些早该消除的旧制度,还在苟延残喘。”   桓修白一下子在底下握住他发冷的手指,发现他下颌线条紧绷,还处在一个随时应战的状态,不由得想尽快结束活动,回去安抚alpha。   桓金主:“最高兴的是我和席漠是终身伴侣,最不满意的是节目时长拖太久,孕期也需要休息。”   席莫回听到“孕期需要休息”,忽然转头过来,视线关切。   导演F愣了下,“啊这……抱歉我们没考虑到,马上就结束了。”   桓金主:“既然回答好问题,我就带席漠先走了。”   说罢,他站起来,不由分说拉着怔愣的alpha下到活动中心一楼。刚出了其他人的视线范围,桓修白也不管楼上会不会有人监听,和alpha偶偶细语:“你今天早点休息,别紧张,出什么事我来扛着。”   席莫回反手施了个静音咒,垂着眼眸,嘴角弯了一下,“说什么自己扛……你没有我还能行?”   “我没你当然不行。”桓修白望着他心爱的人,眼神复杂,“你到底做了多少手准备?”   席莫回近日来在小破书上涂涂写写,反复演算着计划成功率,大敌在前,他一直处在神经紧张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桓修白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知道他是一定要报仇的,没给他更多压力,而是默默照顾好alpha的身心,听从席莫回一切安排。   “今天的话,有二十七种后备计划。明天,尚未知道。”   桓修白托起他的脸颊,大拇指腹爱怜地摩擦着他眼下,“信任我一回,休息一下。你太紧张了。从得知怀孕开始,你就操心太多。主脑暂时偃旗息鼓,不会怎么样的。”   席莫回静静沉默了会,薄唇动了动:“我恨。”   “我恨他杀我妻儿。”   桓修白把浑身绷紧的alpha拥住,“都过去了,你妻儿都在这。”   席莫回瞄了他一眼,“我更恨你当日丢下我。”   桓修白斩钉截铁:“我给你赎罪,赎一辈子。”   席莫回心底莫名有些空落落的,让方未兴受辱道歉,本该把事情告一段落,临近关头,他却有种大梦将醒的落差感。   才短短几个月……一年都不到,他就走马观花似的跨过了别人一生都难经历的事。   从敌人变情人,从濒死到复生,从丢失到回归,快得几乎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马上将要来到的平静生活,节奏大大放缓,和之前那样过一天少一天,剧烈燃烧的日子截然不同,虽然知道他与桓修白的爱不会变,但失去了生活的紧张感,会不会……变得乏味。   “外面好像下雨了。”   席莫回听到桓修白的话,朝外看去,春末夏初的细雨缠绵悱恻,悄无声息地浸润着大地。   “我们出去吧。”桓修白忽然提议。   席莫回奇怪道:“出去做什么?”   男人映在他眼中的笑脸,好像底色浓厚的胶片,和当年那个闯入他世界的外乡人鲜活地重合在一起,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说,“去踩水。”   席莫回故作严肃:“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Omega耍赖皮:“你就说跟不跟我去。”   席莫回扭过脸,掩饰道:“咳,就当是满足怀孕O突如其来的奇怪愿望。”   天阴沉沉的,席莫回搭着omega的肩膀,缓缓褪下袜子,心却奇妙得一点一点飘起来了。   好像牵着他的这只手,捧起了他的心窝,把滚烫的爱与血,毫无保留地灌进了他肚子里。   营地里的灯火在雨中朦胧而璀璨,楼上的喧哗仿佛一瞬间归于宁静,他走出屋檐,赤着脚,试探性地将脚趾放进水窝里,小雨珠贴着他的发丝滚落,深呼一口气,氧气与春日新发的草木芳香清透,一种深藏在记忆里的本能,将他整个人都轻柔地送进了雨中。   “是你的味道。”这道嗓音,透着柔和的温情。   曾经的骑士向他躬身行礼,将手掌重新送到他面前,“席少爷,可以赏脸和我在雨中/共舞吗?”   席莫回慢慢,慢慢握住了那只手掌,行标准骑士礼的男人稍稍抬头,在他指节的戒指表面,印下一道轻吻。   白色的水汽氤氲在周围,为桓修白的黑发镀上了一层辉芒,他看着omega抬起眼,在那双盈满了爱意的深色眼睛里,倒映出他自己。   是过去的他,现在的他,也会是将来的他。   席莫回颤动嘴唇,略带笑意,“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在心脏怦怦直跳时,外乡人回答着:“我追寻你的声音而来,为你的美貌所惑,因你的可爱奉献生命。”   三句话,概括了桓修白一生致爱。   “你拐走我……要怎么处置我?”   “我要让你任性,每天都对我任性。”   席莫回和他十指相握,湿漉漉的额头贴着额头,两人鼻尖相抵,水珠因嗓音震动而滴落,“怎样的任性?”   “你闹我哄着,你跑我追,你离家出走我就拖着家去找你。”   席莫回贴着他的脸颊,悄悄勾起舌尖,含住了宝石耳坠,轻轻拉扯,吞嚼,吮咽,气息模糊地回他:“你也把我想得太坏了……”   “你坏我傻,没有比这更好的配对了。”桓修白低低笑着。   席莫回推开一些,容色在雨水润泽下更显清丽,他歪着头,仔细端详了omega一会,说:“真是一样的……”   连会怦然心动的感觉都和从前一样。   不管他是十多岁的席少爷,还是二十八岁的席莫回,甚至是多年后卸任的席家主,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从未改变。   时间早已无法磨损他们的感情了。   他们有了比时间更坚固的羁绊。   席莫回转身一步一步缓慢后退,雪白的脚掌踏在青色的石板上,眯了眼睛,带着点惑人似的坏笑,好像当年那个俏皮可人的小情人,勾勾小拇指尾:“来追我,追到就给你实现一个愿望。”   桓修白提起两人的鞋袜,朝他快乐奔了过去,“妖精,等等我!”   两人一个慢慢跑,一个缓缓追,辗转了三辈子的情谊融进了春雨里,淋到典融的头上,主神靠在阳台边轻声笑了笑,拂去水珠。   他的命运也快到终结的时候了。   桓修白追到了小木屋前,任性的alpha在台阶上等他,“你输了。”   桓修白抿唇笑:“嗯,我又输给你了。”   席莫回捋了捋湿淋淋的长发,小口喘着气,琥珀色的眼睛沾了水似的亮,“输的人要给赢的发奖品。”   桓修白知道他可爱的小心思,“好,那你闭上眼睛。”   Alpha闭上眼睛,微微低下头,强调着:“不许亲我。”   “好……”桓修白不知为何,有些哽咽。他的小情人啊,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在一起,为了承担家庭,扛起了家族大业,可骨子里还是那个任性骄矜的席莫回。   幸好……这是他的席莫回,是“好结局”里的席莫回,不是扭曲世界线里囚禁在高塔上枯萎凋谢的百合花。   他从未这么庆幸自己接下了任务,和席莫回相遇。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他想着,踮起脚,捧着站在台阶上情人的脸,深情吻下去。   席莫回逐渐沉沦在沾满雨水的厚唇中,搂抱着他的脖颈,倾身把重心移了过去,抱着omega和他一起坐着栽倒在地上。alpha坐在桓修白腿上,桓修白手在后撑着地,两人愕然的视线忽然一对视,不约而同爆发出畅意的笑声。   “好傻。”席莫回把长发撩到耳后,凝视着他。   “确实傻,可是我好快乐。”桓修白被雨淋得睁不开眼,还要大笑着说。   Alpha扑倒他,和他紧紧相拥在雨地里,发丝纠缠,“我也好快乐,阿桓……还好是你……”   他那一瞬间所担心的乏味生活根本不可能出现。   是因为,情之所钟,所见所爱皆是趣味。   ※※※※※※※※※※※※※※※※※※※※   设想一下,如果没有遇到桓二白的美美,是什么样的?   可能就不是美美了,是一个莫得感情为了继承家族而结婚的管理者机器。不会找人撒娇,不会肆意发脾气,更不可能放下身份和一个omega在雨里嬉戏打闹,虽然活得也很精彩,但可能不会释放天性了。   所以桓二白感叹,“幸好是我遇到了你,把你追到手了。”他不是在自夸,只是考虑到实际情况,希望美美的人生能得到最好的“结局”。   美美对伴侣的契合度要求高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首先,不能比他弱,因为美美的傲娇性格中有“需要被强制压倒”的需求,伴侣必须能在他控制不住自己任性时,有胆量(?)有实力判断形势控制住他。   再者,不能比他强特别多,因为美美是强A,本质上并不希望伴侣压他一头。他整天让桓二白脐橙,除了他自己喜欢外,还出于一种“因为他是O比我弱所以我就放任他骑吧”的俯视心理(真是复杂的美美)。如果他的伴侣是A,他绝对不会允许对方脐橙压自己。   比如前两章美美放“本源之木”法术,几乎透支自己那里,如果不是桓二白,换一个人,在他嘴硬倔强三番五次拒绝的情况下可能不会把他按着“强行补魔”,尊重他想法的可能性会更大。然而实际上,美美计划中的确不需要补魔,但桓二白给他强行补魔,他会心理舒适,会快乐(傲娇本质)。   综合来看,桓二白的确最适合美美了。   (还有一章就完结惹呜呜呜,下面是小剧场)   ————————————   《席先生的产前忧郁症》   记者:请问席太太对席先生最近的表现有什么看法?   桓修白凝重:我觉得很严重,需要好好关注。他最近睡眠不好,多梦,一晚上平均醒三次,虽然被我强行按倒安抚了好几回,还是不见好。他可能是压力太大,过于紧张,有产前忧郁症的症状。   记者傻了:嗯……我记得席先生是alpha吧?   桓修白:alpha怎么了?alpha情绪低落就不需要关心了吗?   记者被问住了:呃……席太太不会觉得奇怪吗?   桓修白:?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是因为爱我才会这样。他在外都表现得很正常,只有在我身边才会透露出一点小症状。他会在我产前忧郁,胡思乱想,也是因为我给了他安全感,他才会做出这样很不“理智席老师”的事。在我看来,他是在放松身心的情况下寻求发泄。   记者:席太太居然看出来席先生在胡思乱想吗?!   桓修白:这点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他的情绪波动是有规律的,我还有记录表格。   记者目瞪口呆:……还有记录数据吗?   桓修白:对,我觉得他也有偷偷记,虽然我暂时没找到证据。接着说,他对未来平稳生活有担忧是很正常的,任何闪婚的情侣都可能会经历热情迅速烧光的尴尬期,席莫回修过心理学,他比谁都懂。他相信我们彼此相爱,但是激素这回事,谁也说不准。我们解决了主脑,他觉得生活告一段落,今后暂时没有紧逼的目标,会突然失落也太正常了。   记者:我怎么觉得席太你逐渐“席”化,好像比以前参加AO家庭采访更加专业成熟了?   桓修白得意:历经了八十万字还能没点成长心得吗?   记者:席太太准备怎么应对这个……alpha产前忧郁症呢?   桓修白转向镜头:注意了哈,镜头前的AAOOBB们听好了,第一要领是强行按倒,不由分说,给我往死里宠!如果生气了,顶多挨两下,反正死不了就算我赢,再哄!!不要害怕吵架,我甚至鼓励我家A和我吵架,让他时不时闹一闹,发泄一下,就会发现生活的甜蜜,重新在我身上找回恋爱的感觉了(陶醉望天)   记者:……您可真是新时代强O,鼓励吵架什么的,闻所未闻。   此时,席先生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走了过来:阿桓……你摸摸我腹肌,是不是变软了……   桓修白立马拎起记者丢出窗外,洗了一遍手,义正言辞地说:肯定是被我搞大了,放着我来给你摸硬   ———————   今天的勤奋鱼有可爱评论咩   感谢在2020-04-12 21:07:46~2020-04-15 03:5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aoshang、居雪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娇娇美的贴心小裤裤、黑咖罐子、藿香、于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愿 30瓶;层溪 20瓶;泠鱼、年迈的读者 10瓶;惯 7瓶;卷毛、神说要有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1章 完结啦END   洗去一身雨水, 两人暖呼呼地钻进被窝。   “你冷不冷, 我可以提高点体温。”桓修白问。   “现在是春末,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席莫回趴在床上, 手中多了一本泛黄的旧书, 翻到密密麻麻写满字画满了图的那几页,按动笔, 继续构思。   桓修白撑着脑袋,一丝一丝捋着他的银发, “我家娇妻可已经操劳过度, 可不能再感冒, 前夫要心疼坏了。”   席莫回转脸,漾起笑:“前夫心疼坏了, 现夫就不心疼吗?”   “现夫想赶紧哄你睡觉。”   席莫回坐起来, 将明日的节目行程表排好, 再根据时间一条一条写出ABCD计划,确保万无一失,“我不会感冒, 也不想被哄睡着。”   桓修白夺过他的阿辛罗, 翻身下床,故作严肃:“我要正当执行席家第三十九代主母的职权, 为了我们家主身心健康, 坚决哄他好好睡觉。”   “桓修白,还给我。”alpha的脸沉下来。   桓修白见好就收,捏着书页递过去之前, 无意间瞄了眼。   最后的一行字停留在:H计划——假如主脑和主神联手,我身死,桓修白和孩子需要被传送……   男人粗糙的指头瞬间捏紧了书页。   桓修白的胳膊垂了下去,低着头,胸中燃烧着无尽的悔恨和酸涩。   席莫回从床上下来,走过去,桓修白一伸手把他拽过去,发泄似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咬得很轻。席莫回抬手顺了顺他的脖颈,摸到了腺体上的那块自己的牙印,正在滚热发烫。   桓修白粗重的气息逡巡在他耳边:“我去去就来。”   “你去做什么?”席莫回视线锐利。   桓修白转身离开,omega的背影仿佛浸透了地狱的冰水,让人不寒而栗,“我去杀了他们俩,”回过脸,看到席莫回时,眼中还是宠爱,“好让你乖乖睡觉,别再胡思乱想。”   “不行!方未兴不是那么温驯的人,他绝对不会同意主神的条件,放弃神格。他那具肉身用不了多久,一定还在寻找更强的寄宿品。”   “我知道。”桓修白已经穿好了鞋,扛上他自制的解构力火箭炮,“我速战速决,炸它个稀巴烂。”   席莫回马上紧跟,“要去一块去。”   桓修白即使扛着半吨重的武器,转身依旧毫无滞涩,“好,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跟我承诺,‘我不会死,阿桓也不会死,我们一家会幸福生活下去。’”   席莫回勾起发绳,将披散的长发高高扎成马尾,温柔的美人顿时英姿飒爽,他看着omega,坚定告诉他:“我不会死,阿桓也不会死,我们一家会幸福生活下去。”   十分钟后,两人潜出2号小木屋。   席莫回:“我给你加了叠加防御咒,如果遭受攻击,你要立即到我这边来补充。”   桓修白:“你要是魔力不够,随时来你老婆这里补魔。”   他俩对视一眼,桓修白忽然勾起唇说:“席部长,二次合作,请多多关照。”   席莫回左手端书,右手持杖,侧颜纯美无铸:“桓主任,多多指教。”   霎时间,“本源之木”的形态铺天盖地式影现在空中,梦境结界网将4号小木屋团团包裹,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天上地下围捕难逃。   接下来,就是读秒的阶段了!   “——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是典融。   他身后,方未兴歪了歪嘴角,露出非人般的笑容。   “我已经答应了他,和他一起,重新做回神。”   席莫回眸色深深,转向典融:“你还要和他继续苟且,不怕再来一个三十年,卑微被害吗?”   典融平凡的面容笑了笑,“毕竟,做一个没有实体高高在上的神,太无聊了。”   方未兴虽然面色惨白,却精神亢奋,祭出所有剩下的底牌——他收集了三十年的神之手们,蠕动着凝成了无比巨大的一只,“恰巧,我们缺一个神格,用你们谁的比较好呢?还是给你们俩时间讨论一下,自愿奉献出一个。”   席莫回蠕动了下嘴唇,似乎心动了:“我们自愿出一个神格,你和主神就愿意放我们俩走,再不纠缠吗?”   桓修白震惊地望着他:“莫回,你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席莫回抿起的嘴角流露出一些鲜为人知的阴暗,纯美的外表像沾了黑暗的糖霜,病态又亢奋,“桓修白啊……我想了很久,作为神的一生太长了,过完这辈子,我们再分道扬镳,那样太难看了。”   “所以啊,”他放低声音,仿佛情人的呢喃,“将来孩子继承席家神格,我就会老去,死亡,而我不想和阿桓分开,希望阿桓也可以陪着我一起死,可以吗?”   用这样平淡温情的口吻,提出这么过分无礼的理由,桓修白的真实反应是——   我家alpha好病好可爱,想揉想骑!   表面上,桓金主的演技也磨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几可乱真——不解,心痛,抚摸着肚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步,要我放弃神格,我……”   席莫回:“阿桓不愿意吗?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桓修白张口结舌:“不,我想,但是我也想……”   “也想成为伟大的神。”席莫回落寞叹息,“是啊,谁不想成为世界主宰。既然你已经给出了答案,只能我离开了……”   主脑以为自己离间成功,笑看一场好戏。   “莫回!”桓修白佯装挽留。   席莫回反身投出骨杖,心狠手辣,居然瞬间反目不留情面。   桓修白差点被咒法击中,也怒了:“多年情谊你都不顾了吗?席莫回,我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到底是谁自私,不顾全小家,只顾自己的神格。”席莫回冷笑。   方未兴厌厌评价:“人类的本质就是自私,谁也无法逃过。席莫回,你现在醒悟还不算晚。”   席莫回肩膀微抖,半阖眼眸,看不清神色:“桓修白,我真是错看了你。”   “你闭嘴!!”脾气暴躁的omega终于忍无可忍,架上火箭炮,朝他的方向开火。   营地的路面在两人对轰下混乱迸落,一个是毁天灭地的解构力,一个是生生不息的顶尖咒术。席莫回脚尖轻巧点在炸裂而起的青石板上,借力跳跃,冷漠睥睨omega:“你也只有这点本事了,‘亡徒’。”   桓修白抛掉了火箭炮,握拳成爪,掌心竟然凝聚出“时空幂洞”,以横扫千军的气势汹涌膨胀,恐怖地吞噬空间,奋力一掷,无可匹敌的冥洞吸力彻底撕烂了整片空间,把他们投入了无尽的裂缝里。   “席,莫,回!”仿佛失去理智的omega眼中看不到主神和主脑,脚踩着一片虚无,朝着席莫回奔过去,“我要撕开你的防御网!把你狠狠——”   主脑让出位置,淡然观察失控的局势。   和他错身而过的桓修白,在微秒之间的反应差内,骤然回身,方未兴在恍如慢镜头的时间推移中,看到了他唇角残忍的笑,已然来不及了!   桓修白手中浮现alpha的生命之杖,并将它,以无法阻挡的魄力深深掼进了主脑体内。骨杖指引着他找到了神格,挖出那颗流窜的小石子,鲜血淋漓地握在手心,一个大跳稳稳落在席莫回身旁。   神格已取,方未兴再无复生可能。   主脑的时代,彻底结束了,MOC统治ABO社会,挑拨AO矛盾的三十余年也画上了句号。   席莫回抖出丝绸小手绢,接过那颗脏兮兮的神格,挑眉问omega:“把我狠狠怎样?”   桓修白畅意叉腰,“把你狠狠亲破皮!”   方未兴的怒号憋在喉咙里,叫不出来,典融瞧着他,还是那副高岭之神的俯瞰蝼蚁的怜悯之色:“你给我的回答,还是想做神,我很失望。”   桓修白给席莫回擦着认真擦着指头上的污血,边朝那边不耐烦喊,“喂,你们这对相杀情侣能不能速战速决,我家A还要回去睡觉。”   席莫回挑了捋长发,上面浮了一层桓修白轰炸出来的灰,冷脸道:“还得再洗一次澡。”   方未兴捂着胸口的大洞,内脏肠子哗哗往外淌,即便这样,也要声嘶力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我和他……我们不是情侣那么浅薄的关系,我们是……灵魂共鸣……的伴侣!”   席莫回温柔笑:“灵魂伴侣,你是说这个吗?”   举起右手,现出绯红的生命线,另一头拴在桓修白的心上。   桓修白骄傲挺胸!   方未兴不甘就此死去,操控最后的灵魂力,向破碎的身体外逃逸——   什么都好,哪怕附身在虫子身上,只要活下去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一只路过的蚊子被他当成寄宿体,强塞了灵魂进去。他奋力挥舞翅膀,嗡嗡嗡嗡飞上高空,眼看自由的天空就在眼前,“滋滋滋滋——”他无形中撞上了什么东西,开始冒烟。   桓修白转头问:“我都不知道你种的那棵树还是个‘电蚊拍’。”   席莫回一本正经:“大自然总要消灭一些肮脏的东西。”   焦黑的蚊子尸体从空中飘落,典融张开手,接住了它,缩握起手指,对两人说:“我神力损耗已久,靠我自己,根本不可能取回神格。我没有可以感谢你们的东西,委员会和修正局名下的小世界,就送给你们好好管理吧。”   桓修不满地反驳:“什么送给我们,本来就是我们抢来的!”   典融平淡地点头,“随你们怎么说。那枚神格,我早已和自然法则做了交易,它会来收走,你们也不必贪心。”   说着,席莫回小手绢里的神格升了起来,逐渐在上升中旋转着碎成了齑粉,风一吹,全部消散。   “接下来,我会以人类的身份活完这一生。”典融含着淡薄的笑意,看了看掌心挣扎的灵魂,说:“会继续寻找更有趣的灵魂。”   典融隐没进营地林子里的阴影中,彻底不见了。   “这样就结束了啊……”席莫回盯着他消失的地方,不禁喃喃。   “还没有结束。”   “嗯?”   桓修白揽过美人的腰:“还没有给娇妻补魔。”   席家主·怒气值+100:“桓修白!抄家规!”   十天后,一切尘埃落定,桓修白在回无量世界前提议要带席家主出去旅游。   “去哪儿旅游?”   “去我们去过的,再次重游。”   席莫回心有所感,露出个会心的笑容。   他们回到了魔幻世界,一切爱与羁绊开始的地方。   在火红地狱的路边,他们找到了一位名声赫赫的游吟诗人尼裘·德·罗勒,听他站在地狱第四层最高最恐怖的头骨堆上,激情洋溢地给一众追随者朗诵他的著名爱情长诗《地狱情/事——我做恶魔王那些年和圣天使长谈过的恋爱》。   “头戴王冠的圣天使长,为着痴情的恶魔,解下了冠冕,接过镶嵌着海底珍珠,融淬于地狱烈火的金子发夹,戴在了美丽的鬓发间,至此,恶魔的心,永恒拴在了天使修美的右手上~”   小泥鳅陶醉朗诵完,抱着书本,余韵了一会,睁开眼睛激动地说:“你们听到了吗?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段!他们的爱是真的!”   群众们嗯嗯啊啊附和着,看完了表演,心满意足走了。   小泥鳅跳下大石块,不知为何有些寂寞。   “怎么没人相信我是真的呢?唔……不对,好像的确只是我脑补出来的故事而已。”   “写得很好。”   有人在一旁出声。   小泥鳅吓了一跳,因为他刚才完全没注意到这里还站着两个大活恶魔。   一个银色长发,温柔慈美,高挑华贵的美人;另一个是肤色偏黑,长着大恶魔角角,耳垂坠着水滴形红宝石坠子的俊美男人。   这……这这这!这不就是他书中的戈里叶和希莫斯吗?!   是他又出现幻觉了吗?   小泥鳅围着他俩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纷繁的记忆像洪水般涌回了他的脑海,他震颤着,激动着,几乎痉挛着跳跃起来,热泪盈眶地说:“天呐!是骑士和美人!他们是真的!我想起来了,我不是在做梦,从来不是做梦!我没有疯哈哈哈哈哈”   席莫回被他感染,也微微扬起笑:“你没有做梦,我们是真的,那段记忆也是真的。”   “太好了我要疯了哈哈哈,骑士,戈里叶!我要给你看我写的爱情诗,没想到吧,我小泥鳅也有名扬地狱的这一天呢,哼哼。”   小泥鳅又哭又笑,抖出他那砖头一般厚的诗卷,“你们看,骑士和美人经历了一百三十二难,中途受尽了艰辛,很多人说,还不如让他俩死掉,但是我没有!我写了圆满的大结局,骑士复活了,是美人用吻救了他,他们现在成为了王国的主人,永远快乐幸福生活在一起了!”   席莫回和桓修白十指相扣,互相对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爱对方的自己。   “是啊,到此为止了,是最美好的结局啊。”   ————————   四年后,一个虚幻世界,无良镇上。   来往繁忙的街角,靠墙贴着一个外乡人。   他身材精干结实,足蹬皮靴,一双漆黑的眼睛使他年轻深邃的面容多了许多成熟冷肃。他抿着厚唇的样子令人心惊胆战,却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某些狂野肆乱的气质,有魔力似的吸引了大多数人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一架马车缓缓驶过铺满彩色卵石的小镇地面,外乡人抬起了眼睛,夜色般浓黑的双眼温情款款地凝视着马车的移动轨迹,从被风拂过的小窗帘里,探出了一只柔白的手,撩起帘子,小窗里的人,哪怕只露出半张脸,也足以让世间所有美好失色。   外乡人的视线和马车小窗里人碰撞上,美人的嘴角弯了弯,外乡人把它当做无声的邀请,便转过头,朝墙边低身下来,露出了完全不符合外表的温和笑容,把一个漂亮孩子的小手放在自己粗糙的大掌中,“我们走了,席小朔。”   席朔睁大闪亮亮的眼睛:“是父亲吗?”   “是父亲。”   桓修白把孩子抱上马车,帘子中的美人马上伸出手,接过软软的娃,外乡人也翻身上车,钻进了车厢里。   被朔风吹拂,窗帘晃荡的小窗口传来孩子的好奇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   “来旅游度假。”   “这里是哪里?”   “是我根据梦境为你父亲造的小镇噢。”   “为什么不在大宅里玩呢?”   “因为,生活总得换着花样加点甜啊。”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已完结,后面会写一些超甜超甜的婚后番外,球球大家广而告之美美桓完结,帮鱼鱼安利一下哇,谢谢大家!   ————————   后方作话有小漂亮的番外1 (因为作话放不下那么多字,其他我会放在下一章,大家在渣浪看过的不想看可以不用买132章,这样会省钱哒)   ————————   为了感谢大家的喜爱和支持,霸王榜单前二十都有周边赠送,另有大规模抽奖,美美桓小天使小恶魔的徽章和挂扣带子,请关注@双面煎大鳕鱼   榜单第一: 点梗10000字,扣带+一套徽章+隐藏番外   2-10:扣带+一套徽章+隐藏番外   11-15:美美桓徽章一套+扣带+隐藏番外(不包邮,邮费好贵呜呜呜呜抱歉)   15-20:扣带+隐藏番外(不包邮)   【其他看文的小天使可凭订阅领取额外7万字番外喔】   ————————   到这里,也要和小美丽和桓桓说再见了。   很感谢大家追文,我知道有一些朋友从去年开文就追,之后我更新的每一天,都没有漏过。十个多月了,快到一年了啊,真的很感谢你们的陪伴。   这篇文,与其说我写了八十万字,不如说我是从零开始,看着席莫回和桓修白如何相遇,相知,纠结,冲破障碍,再艰难相爱最后相伴一生。文里的跨度不过几个月,我描述我所看到的,也是几个月的时间。我更愿意把它这篇文称之为,记录我cp相爱的日志集合,或者也可以说,是席家主从逃家到成家的日记本。   我时常觉得自己就活在他们的世界里,是美美桓隔壁家的邻居,是他们的一位朋友,趴在他们家的墙头看他们吵吵闹闹一路走来,互相定情,购置了小家,有了孩子,幸福的阳光洒在他们家的小院里,我只是用笔记录我看到的,听到的,而他们实际鲜活的可爱,我用笔仅仅只能描绘出十分之一。   他们的幸福生活远没有止步,只不过我的这根笔,到了该停下的时候。   一开始,我是想按部就班写个反套路abo文,进了无良镇剧情后,我忽然发现,这两个角色的行为已经不受我控制了。他们有了自己的思想,有想做的事,想说的话,我无法违背他们的意愿,因而几乎推翻了整个一版大纲,让他们自由发挥在一起。   桓修白本来设定的走向并不是现在这个掏心掏肺傻乎乎的老实人,他应该更冷漠,更理智,但他一出梦境,就不可控制地朝席莫回追了过去,拦也拦不住。他的坚毅,真挚,直觉,表层坚强下隐藏的脆弱,一往无前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的坚持,让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他向神祈求,神回应了他。   我觉得再花哨的爱语,也比不上这个浪漫。   关于小美丽,每当我被人问到,他是怎样的一个攻,我都很难概括回答出来。他的形象不仅仅是一个“攻”,他是个成熟的,复杂的,鲜活立体的alpha,他的表层深层性格之复杂,是这个角色自己发展的结果。并不说,鳕鱼想要写一个傲娇美攻,就成了这么个美美,而是美美自己发展成了这样,我负责记叙出来而已。小美丽的可爱,无法简单用一句话,一段描述,一张截图来表达。如果要详细叙述他的魅力,可能得另起十万字论文来论述。   说实话,我为这篇文,流了不知道多少眼泪。从去年到今年,鳕鱼生活中磕磕绊绊,一直不太顺利,可以说是美美桓陪我走过了一年的艰难时光。真的要我不去真情实感,不为那些负分伤心,也不太可能。我在现实中很孤独,没有什么娱乐生活,也几乎没出去玩过,没什么朋友,好像是脱离社会的一个人,而于我而言,席莫回和桓修白可能是我知道永远不会冷落我的两位朋友,他们两个人的意义远大于“一篇文里的攻受两个角色”。   美美桓的生活不会结束,只是鳕鱼的记叙必须停下了。这一年间,我听到了很多很多不解,嘲讽,也被人恶意私信骂过,无非是讽刺我写这篇文,数据很差,设定很烂,文笔很烂,却像个傻子一样慢慢磨到了八十万。我很伤心,曾经非常伤心,倒不是在意数据(如果在意数据可能早就草草完结开新文了),是这样的评价让我很心酸。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聪明人,成功的路途也摆在那里。但这个世界也有一些傻子,默默和主流背道而驰,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为所爱花费心血。   如果没有爱,谁会做这样傻的事呢?我不是傻,我只是个固执的真心人。   我不知道自己的固执和真心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很多次我崩溃,想过放弃吧,放弃吧,可是我打开评论,看到有人说喜欢美美桓,我就又默默坐回了桌前,继续写了。只要有人说喜欢,那美美桓就有存在下去的意义,我就是靠这样评论汲取力量,活下去的。   非常感谢大家对美美桓真诚的爱意。希望真心永不被辜负。   后续的婚后番外还会继续写,大家可以关注我的渣浪和美美桓的超话。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大家帮忙安利一下美桓!鱼每次看到有人说小美丽不好看,都很难过,希望这样好的小美丽,可以被更多人喜欢。   下一篇要开的文是《从下岗向导到宇宙首富》,超可爱的豹豹攻我已经偷偷嗑过好几遍了,喜欢的仙女教母们可以来蹲蹲哇!   ——————————   美美桓的崽崽番外,(实际上是美桓虐狗)《千年家族第一继承人的我与黑皮哥的故事 1》   我小学时,黑皮哥哥读高中,我上高中了,他还在读高三。他读了九年高中,全校上下没有人不认识他。   他很高很帅,就是有点黑,所以即使他比我高,我也不在乎。我踏进高中校门第一天,他在门口等我,上下打量着穿着制服的我,着实感叹了一番:“蠢人类读上高中,本大爷终于不用去小孩学校门口接你了。”   没错,我从幼儿园到中考的最后一天都是黑皮哥负责接送的。我就此和父母表示过抗议,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可以坐车子,我就得抱着黑皮哥的腰,被他在自行车上颠簸半小时,不论风吹雨打,这样一点也不酷,还可能会感冒。   我母亲反问我:“你感冒了吗?”   我无法作答,因为有那样一位精通医术的父亲,想生点小病小痛来逃避作业,都是白日做梦。   关于酷不酷的问题,我的母亲是这么告诉我的:“你有啥可抱怨的,坐那家伙可比坐车子拉风多了。”   我父亲也说:“体会一下平民生活,也好。”   也好,也好,到底哪里好了?为什么我们家明明住在百层楼高的大宅子,家里大得能跑火车,却得出去说,我们住在居民老小区里。甚至连喊同学到家里玩,都是去那个小房子。   ……虽然从某方面考虑, 黑皮哥的自行车的确很神奇就是了。   从小到大,我们在放学路上碰到了无数次车祸,有一些发生地匪夷所思,譬如三层楼高的章鱼触角掀翻了上学必经之路什么的。但章鱼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可是眼睁睁看着自行车载着我们飞上了五百米高空,躲过了三十九只触手,又稳稳落地。   我为什么会知道有多少只?因为我过于震惊,为了转移注意力,让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不就此崩塌,就趁着那几秒数了数。   所以我得出结论:这辆自行车一定有非凡之处,搞不好是家里库存的神器之一。   但我私下去骑的时候,它就普普通通,甚至黑皮暴力怒怼卡车的时一把锤坏的铃铛,到现在都没有修好。   是很寒碜的自行车,一点也没有我母亲所形容的“拉风”。   于是我去问他,他假装思考了一会,对我说:“那是你还没有找到正确使用它的窍门。”   一辆自行车?还要掌握窍门?就算是飞天车,我也懒得要了。   算了算了。   我母亲把一大盘子爆炒章鱼哐当砸在桌上,我没去细想这是哪来的海鲜,父亲放下书,瞄了一眼,直接说:“我不吃。”   我母亲把围裙一丟:“不吃正好,惯得你。”再转头对我和黑皮哥,“你俩吃,都吃光。这玩意难得一见,吃了会长高。”   我和黑皮哥对视一眼,开始暗中角力,比比谁嚼的触手更Q弹,谁咬的吸盘更大只。   父亲一言不发进了厨房,母亲跟了进去。我和黑皮哥同时听到他俩反锁了门,一股香味从门缝里跑出来。   果然,我和黑皮哥赌气不吃饭,就得饿一天。   有人赌气不吃饭,就会开小灶。   这种差别对待,我已经习惯了。还好有黑皮哥陪我,有时候他比我还惨些,让我多少有点心理安慰。   黑皮哥每天都很累,我跟黑皮哥说:“我不想坐自行车了,你也不想骑,要不我们逃学吧。”   黑皮哥当时正在和四十五度斜坡斗争,两条大腿蹬得像发动机,气喘吁吁跟我咬牙说:“不行,白毛说这是修行,我得干满十八年才行。”   十八年,掐指一算就剩四年了。黑皮哥,加油干。   黑皮哥的话曾经说得很不利索,我母亲说:“哦,因为他是外国人来着。”   黑皮哥问:“什么是歪裹仁?”   我点头:“真的是外国人。”   于是我遭到了黑皮哥一口气叽里咕噜连串怒骂。他告诉我,这是他本族语言,那个骂人的单词长达两百个音节,他们的族人都以一口气说完为荣。   我问他:“你刚刚有一口气说完吗?”   他哼哼:“我偷偷换了两次气,但你没听出来吧!”还叉腰得意起来了。   我:“你可以教我说那个单词吗?”   他很爽快:“那个太长了,我教你个别的。”   他教了我一个短短的词,发声只有五个音节。我总是练不会,他懊恼又嫌弃地说:“唉,你们人类果然缺乏高贵的发声器官,根本发不出来那个词。”   我最不喜欢别人说我不行,于是上学在练,放学也练,我发现黑皮哥听到那个词的发音总是会猛得脸红,眼睛躲躲闪闪不敢看我,他肯定是自惭形秽了,我就变本加厉,经常在公共场合练习那个词。   这几天,我母亲时常背着我感叹:“怎么办啊,我怎么觉着我儿子怎么这么好骗,傻乎乎的一点不精明。”   我父亲很中肯地点头:“遗传了你的基因。”   我母亲:“明明是你的好基因,两只雪糕就骗走了。”   我父亲好像银渐层猫,突然炸毛,把报纸一丢,冷地堪比雪糕:“你这个月份额没了。”   我母亲顿时如融化的钢水,一溜黏了过去:“开玩笑,我开玩笑的,是我的基因不好。”   接着他们推推搡搡,进屋打了起来,声音很大,打得很凶。突然那声音没了,料想是我父亲不想让家里人听到他们夫妻感情不合,所以动手时施了静音咒吧。   某一天,我练习外语的声音被我父亲听到了。   我那年轻貌美又娇气(这些词都是跟我母亲学的)的父亲眼睛危险眯起来,吩咐我:“你再念两遍我听听。”   我照做了。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我发音很准,很有天赋,我得到了表扬,很高兴。   他又严肃叫来了我母亲,两人交头接耳,进行了一番气氛紧张又肃穆的讨论。   当天晚上,我母亲拿了扫帚站在家门口,把黑皮哥拦住了。   我父亲在厅堂里坐着喝茶。我们一起听着母亲训斥黑皮哥的声音:“他还没成年,你几岁了?你都百八十岁了,居然教孩子这些东西?皮夹克,欠揍了啊![我想和你□□],这种词怎么能教给他!”   黑皮哥委委屈屈地高声喊:“我也还是个孩子,我才出蛋没几百年呢,说好的公龙什么时候交付给我?”   我母亲阴沉沉地说:“别给我扯开话题。你早被你爹妈卖给我们调养了,每天吃掉三吨食物,还要什么公龙!”   外面有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黑皮哥伤心地喊:“你们这些坏人类,说话从来不算数,我自己去弄,不要你们了。”   我问父亲,这是怎么了。   我父亲淡定地说:“他们在排演戏剧。”   我半信半疑。   母亲进来,叹了声气:“我就是拿个草扫帚吓吓他,他居然真的跑了。”   他穿好衣服,我父亲问他去哪,他说放心不下,怕黑皮哥出去为害人间,真的绑架了哪个雄性魔法生物,所以要出去把人找回来。   我也很想出去找黑皮哥,毕竟他说话都说不好,脑筋也不灵光,高中数学从来没考过高于二十分,很容易被人拐走。我和母亲说我可以骑上那辆神奇的自行车去找黑皮哥,我母亲迷惑了下:“自行车?哪里神奇了?”   或许这是个秘密,能飞上天的自行车什么的,是我们席氏的千年家族秘辛,不可随意宣之于口。   我被勒令等在家里,因为担心黑皮哥,我趴在窗前张望,想看看长廊那边有没有母亲揪着他回来的身影。   但我等到快睡着了,也没有。突然外面刮起一阵风,什么东西砸进了池塘里,又一阵风刮过,我被从窗口拽了出去,转眼就飞在空中了。   那个黑漆漆湿淋淋的大怪物生气地嘀咕:“不给我,我就自己抢,伟大高贵的龙族从不坐以待毙。”   十四岁这年,我被怪物掳走了。   你以为这就是结局吗?   不,结局是——它还没飞出防御结界,就被我母亲的防御解构炮弹极其粗暴地一枪轰了下去。   我母亲站在主卧窗前,吹着枪口的残烟。   也太酷了。不愧是母亲。   怪物惨兮兮地水潭里扑腾,我父亲在下面,他披着纯白色的皮毛披肩,从他的书中跳出一只钩子,勾在了怪物脖子上。   让我瞠目结舌的是,我父亲居然拉着那条细细的绳索,把几十吨重的怪物轻巧拖行进了水岸深处,他走得很静,无声,那时候水雾缭绕,看起来好像书里的幽灵。   我从不知道父亲居然有这份力量。平时他端个茶杯都会嫌手酸的。   我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摸着下巴,眼里亮闪闪发光,好像忘记了我是他儿子,兴奋地问:“怎么样,他很不错吧,我就是喜欢他这幅样子,平时娇得要死,关键时刻干净利索地让我腿软,好想狠狠搞他啊!”   我:“母亲……”   我母亲掩饰性地咳嗽一声:“噢,噢,是,是儿子啊,我刚刚在说梦话。”   我不知道母亲是不是在真的说梦话,我只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母亲看父亲背影的眼神,和黑皮哥经常一瞬不瞬盯着我的眼神好像一模一样。   不过既然母亲说了,狠狠搞他,这种话。   那么说明,黑皮哥应该也是很想和我打一架吧。   所以黑皮哥到底去哪了呢?   ——————   后面小漂亮番外在下一章,渣浪看过的想省钱的大家可以不用买!也可以去渣浪翻,我纯粹是因为作话放不下了没办法,永远爱你们的鳕鱼!   感谢在2020-04-15 03:55:15~2020-04-15 20:0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乐 4个;惯、于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干好吃 10瓶;以绘 6瓶;丸子很快乐 4瓶;惯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2章 小漂亮番外2.3   1在前一章作话里噢   2. 《千年家族继承人的我, 和父母开家长会的故事》   由于我家家庭情况特殊, 从小到大,我父亲来给我开家长会的次数屈指可数。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毕竟我可是家中独子, 集父母宠爱于一身(大概是有这种东西的)——而是因为我父亲的杀伤力太大, 用我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说,就是“你这妖孽又去哪勾人了?!”   一转眼, 我长大了,考入了我父亲点头说不错的大学。我着实松了口气, 有那样的学神父亲在, 要是拿出难看的成绩, 我恐怕会被母亲拿扫帚打回肚子里重生,并被教训:   “我家A出力的受精卵长大后怎么能考59分?一定哪里出了差错, 重来!”   对于此类奇怪的言论, 我早已习惯。   言归正传, 我考入了大学,对,然后学校要求学生家长出席第一次家长大会。由于人数众多, 学校出于安全考虑建议由家中的alpha家长到场参会。我把这个消息告知了我父亲, 他略微思索,露出一抹我称之为“危险!快逃!”的微笑, 告诉我他会去的。   我父亲虽然时而强硬, 时而娇软,时而精神混乱和我母亲在家上演一些我至今无法参透的戏码,却是不折不扣说一不二的席家家主。他做了什么决定, 即便母亲再举牌子抗议,也没门。   于是我母亲像打了鸡血,如临大敌,把开家长会当成了打世界大战前备战役,一丝不敢怠慢。亲自去学校踩点,研究地形,甚至在书房摆了个微缩沙盘,每日计算我父亲在行进时每秒吸引人群的速率,为的就是说服我父亲:这个家长会你实在不适合去,还是我去吧。   我父亲什么也没多说,只站在卧房前勾勾手指头,我母亲就放下手头一切东西像被勾走了魂一样进了那个神秘的大屋,再出来时,他绷着脸再三和我嘱咐:“好好去吧,看好你父亲,别出了岔子。”   我就知道他会迅速妥协功亏一篑。   到了家长会那一天,母亲给我父亲身上带满了各种“戳记”,有且不仅限于结婚戒指,盒子上印有我母亲凶恶头像的爱妻便当,还有脖子上多到我都没眼看的“草莓印”,就差在我父亲背后贴上“此A有主”的条子。   他们是不是以为我还是八岁,不懂这些事?气!   我母亲若无其事把父亲的领口稍微往里扣了点,恰到好处露出一半吻痕,让别人知道他名草有主,另一半还很凶悍,又不至于引人遐想,就假装大度贤惠在门口欢送我俩:“玩得开心早点回来哦。”   我毫不怀疑他会跟着去,大概率是趴在踩点好的房顶上,戴上全套装备,用装有特效抑制剂的转轮式针管狙击枪猎杀那些被我父亲温柔表象骗到的可怜人。   那个枪是他自己研发的,结构极其复杂又精巧,可以装填三种弹药:普通子弹,对A舒缓剂,对O抑制剂。弹药转换可以通过拉杆瞬间实现,是上一秒让A阳/痿,下一秒让O失去发情能力的“究极武器”。我也不知道凭借我母亲翻翻手就毁灭世界的能力,为什么要研究这种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东西。   可能这就是爱吧,我还小,还不懂。   我们到了大礼堂,说实话,我很紧张,鉴于我父亲在各方各面的危险性,我决定选了个人少的地方坐。   但我悲剧地发现,大会还没开始,就有人不停往这里换座位。   直到有个omega家长坐到了我父亲旁边,主动热情自我介绍:“你好,你家孩子真俊。你们家也是alpha没来吗?现在的A真是一点责任心的都没有啊。”   我后背流下了冷汗……等等……这片人少,不会是因为……   我父亲温和笑着说:“是呢,学校给我们划出了omega专区,真是体贴啊。”   完,了。   我甚至不敢抬头看向会场顶的窗户。说不好下一秒我母亲的橡皮子弹就会打在我脑门上。   我压低声音难办地问父亲:“您知道这里是omega专区,为什么刚刚我带错路时不告诉我?”   我父亲温柔得像个恶魔:“你已经大了,应该自己学会承担责任了。”   啊啊啊我一点都不想承担这种会危及生命的责任!我宁愿去小世界屠杀神级怪物!也不想卷入你们两夫夫的恐怖纷争中!   在我认真思考要不要立即联系黑皮哥逃离现场时,那个omega家长发挥了家长会上没事找事的一贯精神——把手里多余的一杯饮料送给了父亲以示友好。   我大脑顿时拉响十级警报——   父亲接过去,虽然是笑着的,却有些落寞:“啊,是奶茶啊,自从结婚后好久都不曾喝过这些东西了。”   我:???明明是你自己说奶茶糖份太高影响健康,还禁止我和黑皮哥带回家喝!   O家长成功会错意,惊讶道:“是你家A不让你喝吗?”   我父亲无奈道:“在家里总要听alpha的话,不是吗?”   O家长像看封建古董一样看着我和父亲,最后左顾右盼,凑过去严肃问:“虽然这么说不太好,看您的年纪,好像不会有上大学的孩子啊,难道是……这孩子的哥哥吗?”   早在十八年前,我母亲就把生命线系在了父亲身上,把永恒的生命分给了他。所以他的样貌早早停在了28岁生日那天,历经十八年依旧貌美年轻如初。   我父亲自然而然地回答:“不是呢,是合法的父亲。”   “合法的父亲?你是他的继爸吧。孩子都这么大了,那你家那位……岁数应该也不小了?”   我父亲熟练接起八卦话头,笑了笑,不太好意思似的:“我家那位算起来是将近五十了,但还生龙活虎。”   说着,他侧了侧脖子,O家长如他所愿看到了那一脖子“婚内犯罪痕迹”。   这就默认了?!我才不是什么继子,他更不是我年轻漂亮的小妈。不得不说我父亲真会玩牵引误导别人那套,他嘴里说的都是实话,偏偏听在别人耳朵里就不是那回事。   O家长惊呼:“你还这么年轻,他把你娶回家不好好宠着,还这么对你?”   父亲垂下眼帘,不禁透露出几分生活的艰辛:“那还能怎么办,日子还得继续过,入了这个门,就再也出不去了。家里那位对我独占欲很强,得时时刻刻满足,稍有不慎惹他不满意,就会……总之alpha在家很独断,没人敢反抗的,家里的O都要听他的。”   我僵硬着一张脸,很想告诉那位被父亲奥斯卡演技蒙在鼓里的O家长——你面前这位姿容慈美的年轻大美人,不是我继父,而是他自己口中那个“独断专横无人敢惹的alpha”。   而且他自己也快五十岁了。   眼看局势朝极端不可控的道路疯狂滑去,我颤着手指给我母亲发送了“报警”信息:桓哥,你老公我管不住,你自己来吧。   我一般不这么叫我母亲。一叫就绝对是大事。我母亲肯定能get到,并会在五分钟内赶到,带走我这个疯狂四处散播魅力的父亲。   3.《千年家族继承人的我,被当做结婚纪念品的故事》   要问起我的家庭氛围到底和不和谐,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问题出在我父母身上。   他们几乎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闹,逢年过节还会大打出手。我家的宅子很大很大,他们能从七楼打进湖塘,又从岸边打到祠堂,虽然总以我母亲主动举手投降为结局,我看他俩似乎乐在其中。   我很苦恼。   因为往往他们半夜打架时,都会恰不巧赶在我考试前夕。有一次,池塘下的声音太大,我就跑到窗口喊:“你们可以小点声吗?我还要考试呢。”   我看到散着圈圈涟漪的湖面里伸出一只皎白的手,干脆利落地施了个大范围静音咒。   我一看就知道那是我父亲的手,因为他在家被我母亲宠得娇惯,从不做活,手指头是白白净净的。   打完了,他们会安静很多天。他们会开始黏糊抱抱,在放我玩具的大屋里,地下室的拐角里,厨房放冰箱的角落,被我撞到好多次,甚至送我上学后,我一背起书包走了,我母亲就会偷偷亲吻我父亲的脸颊。   吵完架就一定要这样吗?这一定是大人们特有的和好方式。   我十岁那年,他们又吵架了。这次好像很严重,我躲在转角楼梯里,听我母亲在厅堂中生气得来回踱步,停下来,又凶又冲地朝我父亲说:“席莫回,是不是我把你惯太狠,让你以为我没脾气了?”   “这件事和你无关。”我父亲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很冷淡。   “和我无关?”我母亲都气笑了。我知道他那个暴脾气,只要是和我父亲有关的事,一点就炸。   “瞒着我出去应战,受了伤,你以为你偷偷治好老子就看不出来了是吧!?你拿我当什么人?”   我父亲在静默中,轻轻咳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我却感觉我母亲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我母亲立刻放下面子,“你是不是还没好?让我看看——”   “和你无关。”   父亲说完,瞬移走了。在这里家里,只要他想走,没人能挡得住他,我母亲也不例外。   我心想,他们大吵一架,第二天就该正常亲亲抱抱和好了,但是一连三天,父亲的房门都紧锁,母亲也整天绷着脸,一言不发。我不知道这次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只直觉很不妙,心里一直打鼓:怎么今天没有像烤年糕一样黏糊?好奇怪。   晚上吃饭时,我听到我母亲站在窗前,朝高楼上眺望,自言自语说:“……窗户都封上了,唉,算了。”   算了?我母亲居然有气馁的一天!难道我们家要就此破裂了吗?   我想了想,如果我父母离婚,我铁定会被分给父亲,到时候我母亲就会借着来看我的由头,整日在学校门口蹲守。我父亲送我上学,因为过于年轻美貌,会被路过的家长老师骚扰。再被我那个醋厂成精的母亲看到,我都想象得到会有怎样一场天崩地裂的大乱。   搞不好,我们学校都会被夷为平地,不复存在。   不行,我还等着期末考后,拿着父亲的准许,和黑皮哥一起去游乐园玩呢!   我,席漂亮,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决定挺身而出,拯救我即将岌岌可危的家庭。   因为我父亲很“难搞”(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词),我就先去找了母亲。   我母亲是个男O,但不管独自出门还是和我们小家一起出去,总会被认成alpha。这不奇怪,毕竟他很酷,很高大也很强,比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身上的肌肉还多,是个比A还A的男子汉。   按理说,我们这样的AO父母小家庭,孩子是可以叫男妈妈“爸爸”的。我母亲却随意地说,“你只有一个父亲,是席莫回。我是生你的,你就叫母亲吧。”   他是从来不在乎自己称呼的。他只在乎我父亲。   他很爱我,偶尔也会看着我说出怪怪的话。   比如,在家心血来潮拖地的时候,捋起袖子,支着拖把杆休息一会,看到了路过抱着小书包的我,就会突然感叹:“哎呀,是我和我家A爱的结婚纪念品啊,一天一天长大了。”   结婚纪念品,他是这么偷偷叫我的。   我觉得很奇怪,但想到他每日给我饭盒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小布丁,就不在意了。   “咚咚”,敲敲门——   我母亲开门看到我,虽然皱着眉头,一张冷酷的脸,还是低下身来问:“我家娃,怎么了?”   我昂起头说:“父亲要我给你送礼物。”   母亲诧异,嘴角撇了下,磨着牙愤恨说:“礼物?什么礼物,那个傲娇精嘴巴死硬的把门连夜封了三千层封印,能给我送什么礼物?”   我扑倒在他身上,踮起脚,抱抱他的腰,“是我噢,你的结婚礼物。”   我母亲呆了两秒钟,忽然蹲下来,把我抱得好紧好紧,冷酷的外表一下子崩塌了,“呜呜呜呜我家娃怎么这么可爱,算了算了我再去哄哄傲娇精吧。”   母亲说他要去做些准备,暴力突破我父亲在主卧门口层层设下的防御网,我趁着这点时间,去小书房的书架上找东西。   我想找一本相册,我母亲当成宝贝一样收在这里的老式相册。   说起这本相册,我就想嘟嘴巴。它是我的十岁生日礼物,里面收藏了我从在我母亲肚子里到现在长大,每个月的成长变化,是母亲这个粗糙的男人做的唯几件细腻长久的东西。   我高兴翻开时,却发现,几乎里面每一张都有我父亲。小心翼翼抱着刚出生的我的父亲,拍家庭照时正襟危坐的家主父亲,第一次送我上学时背景里长发飘摇的父亲,春天出去玩时樱花树下的父亲。   我母亲好像在记录我的成长,可他的眼睛和镜头里,总是离不开我父亲。   只有一张里面有我母亲,是我小学的典礼上黑皮哥拿着照相机玩时胡乱拍下的。母亲的视线穿破纷乱的人群,远远凝视着一个方向,只因为那里站着我正在和班主任笑谈的父亲。   当时,小小的我看了又看那张照片,只觉得它很不同,到底哪里不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个子矮,够不着书架,就把呼呼大睡的黑皮哥叫起来帮我拿相册,准确找到那张照片,塞进我的粉蓝色小信封里,用我的136色豪华蜡笔郑重其事画了一封信,也夹在里面,做好一切准备,我就去敲敲我父亲的房门。   “父亲,在吗?可以开门吗?”   没有人理我。很正常,他肯定在日常生闷气。   我没有办法,就趴在地下,把小信封从门缝里一点一点塞进去,然后抱着膝盖坐等在门边。   不一会,门里传来缓慢的走路声,料想我父亲捡起了信封,看到信封的正面歪歪扭扭写着:   “是你们的结婚纪念品送你的小礼物”   我不可以说是我母亲送的,因为他在气头上,说不定会迁怒我,给我加个百八十份咒法作业。   父亲在门里低声说:“礼物的‘物’字还写错了……”   我赶紧捂紧嘴巴,生怕他知道错字大王席漂亮就蹲在门外。   父亲应该拆开了信封,先看到那张照片,沉默了很久很久,再展开我精心画了十多分钟的蜡笔画,画的是我黑头发的母亲和银色长发的父亲,手牵着手,最下面写了我的话 :“他好喜欢你的。”   “咔嚓”,门居然开了。   父亲看到坐在走廊上的我,又看了看手上的画,抹了一下脸,捂住眼睛,嘴角却是微微笑着的。   他张开手,“过来我抱抱。”   他的态度软化了。   我跑过去,软软撞进他怀里给他抱,凑在他耳边小声对他说:“刚刚母亲也抱我了,父亲也抱我,等于你也抱了母亲,就算和好啦嘛。”   父亲呼吸声很重,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揉着我脑袋说:“嗯,快去睡觉,明早还要送你上学。”   我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今晚我父母和好肯定八九不离十了。   过了一会,我在被窝里乖乖抱着小兔子看书,就听到楼上轰隆的动静,是我母亲拿重火力去炸门了。炸了约莫十分钟,忽然没声音了。我安心了许多。   再过了一个小时,我母亲匆匆忙忙穿着睡衣下来,敲开我的门,给我送了一份甜滋滋的手工果冻。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揉着我的头毛说:“谢谢我家崽。”   我含着小勺子,悄声问:“你把他‘搞’好了吗?”   我母亲忍不住笑了,还要装作威严的样子:“下次可不能在你父亲面前说‘搞’这个词,他会生气。”然后也小小声,“搞好了。”   那一晚上,我抱着小兔子睡得格外香甜。   谁让我是伟大的拯救家庭关系的席漂亮呢?   我的家庭关系虽然不一定时时刻刻和谐,但我的父母很相爱,也很爱我。   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桓二白的口癖:我家A,我们家主,我家娇妻,我家崽,你老婆,你滴娃   吵架其实是约定好的,是有默契的发泄,并不是真的天天在家闹哈哈哈,为了给无聊的幸福生活增添刺激,狗夫夫天天虐狗,还喂儿子吃狗粮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