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请记下最新网址 ijjxsw.com (爱久久小说网的首写字母），在打不开本站时，手动输入新网址访问，手机、电脑端通用。 ========== 书名：予七 作者：小小甄呀 文案 沈予安&戚柒 沈予安说戚柒这么笨，往往不知道喜欢和好感的区别，所以总是凭着感觉做事半点不负责任。 事实上也也没错，戚柒跑了九年。 可是沈予安不一样啊，他理智，掂得清楚什么是喜欢。 沈予安识趣且清醒，走得每一步都犹如教科书，于是所有人都觉得他身边的姑娘应该是大方端庄漂亮的。 这才配得起他。 曾经， 他也这么以为。 所以后来换他对她发了疯似的执念。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七年之痒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戚柒，沈予安 ┃ 配角：杨帆，赵沛涵 ┃ 其它：沈黛 一句话简介：你是年少的欢喜 立意：治愈 ========== 　　☆、七七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小感冒，你让小朋友来吧。” 　　一道柔柔的声音划破了寂静。 　　沈予安这天晚上值夜班，现在的时间是两点半。 　　他半夜查了一次房，回办公室的时候却听到了这道声音。 　　这个声音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他微微侧目，看向声源。 　　呵，还真是她。 　　他脸色在这无尽的黑夜里沉了沉。 　　这是第几个年头来着？ 　　- 　　戚柒脑子沉的不行。 　　自己真的身体变差了，回滨江居然会水土不服发起了烧，半夜意识到这点就赶紧来了医院。 　　拖不得，拖到第二天要是烧晕过去了，可能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烧傻了。 　　发着烧撑到了医院，偏偏流感季节没有床位，医院里连过道都挤满了人。 　　一个阿姨打完点滴刚离开，戚柒就赶紧去占那个过道上的床位。 　　她发烧到39.7度，脑子根本就是一团浆糊，只想沉沉的睡一觉。 　　可是还没睡着，身边就有一个女士抱着打着点滴的女孩，旁边站着一个男士举着点滴。 　　不要管不要管，戚柒你明天还要上班，别管别管。 　　戚柒一直给自己催眠。 　　结果下一秒她就对着那一家人说：“你们来这儿吧。” 　　嗯，戚柒好样的。 　　戚柒看那个年轻妈妈有些犹豫，她便更加热情地邀请，“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小感冒，你让小朋友来吧。” 　　那家人这才应了好。 　　戚柒裹紧了自己的外套，推着输液架往连排座去，那里还零零散散的坐着输液的人。 　　沈予安看到她落座之后带上了卫衣的帽子，头发随意的散在脸颊两边，然后毫无防备地闭上了眼。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往办公室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 　　半小时后，本该在休息间休息的沈予安此刻烦躁无比，紧了紧拳头，又起身往医院大厅去。 　　他远远地眯了眯眼，塑料袋里的点滴已经滴完了，戚柒扎针的手腕有回血迹象，但死丫头睡着了，眉头紧紧蹙着。 　　笨死了。 　　一如既往。 　　沈予安叫来护士给她换了点滴。 　　他垂眸看了一眼那个女孩，脸红扑扑的，头发长了不少，没再留刘海了。 　　沈予安盯着护士换好后再次进了休息间，一个小时后再出来看她，人已经不见了。 　　真的很会玩消失，现在是，从前也是。 　　沈予安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只是他太执着于她而做的南柯一梦。 　　- 　　戚柒最后一瓶点滴擅自调快了，她扛不住想回去睡觉。 　　出医院的时候是凌晨四点钟，她给工作合伙人林呦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打了个车回刚租的房。 　　第二天早晨，戚柒是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的，她左右环顾了一圈，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的位置。 　　戚柒爬起来，瞟了眼镜子，头发炸毛了，跟鸡窝似的。 　　良久她才回神。 　　原来自己已经在滨江了啊。 　　她叹了口气，支着耳朵听外面细细碎碎地交谈声。 　　隔音效果太好了，听不出来有谁，又在说些什么。 　　但多半不是沈黛一个人。 　　沈黛是她的室友，这个房子位置好，房价也高，托朋友找的房源。 　　一个人住嫌大了也贵，合租挺好的。 　　戚柒房间是带洗手间的，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头发随意的耷拉在腰间。 　　然后出门。 　　她饿了，准备去楼下吃个面。 　　刚打开房门看到来人，戚柒就挪不动脚了。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炸开，然后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砰砰直跳。 　　沈予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不是吧不是吧，这就遇见了？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反应，沈予安和她的室友沈黛都直愣愣地看着她。 　　沈予安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他找了好多年的人这两天却频繁出现在他面前。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戚柒。 　　戚柒胆小，想跑，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她迅速拉回房门，结果脚还没有收回来，房门的边角与她的大脚趾正面交锋。 　　“嘶。” 　　戚柒倒吸一口凉气，痛得蹲下。 　　沈予安随意撇了一眼，一小团缩在那儿，看着和以前一样可怜。 　　还笨。 　　戚柒低头看了一眼脚趾，被硬生生划掉一块肉。 　　“诶呦，戚柒，怎么这么不小心。”沈黛赶忙跑过来扶她到沙发上。 　　戚柒懊恼不已，用余光去瞄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男人。 　　还是那么的帅啊。 　　她的小心脏再次不中用地跳了跳。 　　察觉到戚柒的视线，沈黛才想起来还没介绍。 　　“这是我堂哥沈予安，”她说完又看向沈予安，“这是我新室友，江城来的，叫戚柒。” 　　戚柒脑子回过神来，咧开嘴笑了笑，“我认识的，我高中同学。” 　　沈予安抬眼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 　　江城。 　　原来就在一千多公里外的城市。 　　沈黛不淡定了，“真的么，哥，这么巧啊？” 　　“没什么印象了。”沈予安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样啊。 　　戚柒垂下脑袋，也是，好几年了，无关紧要的人一定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吧。 　　沈予安这样的人感觉就是人生通关模版，初高中的人都只是过客。 　　沈黛觉得尴尬，沈予安真的太不会做人了，她讪讪地陪笑，“我哥他这人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戚柒摇头，笑着打趣自己，“我跟他不同班，他那个时候很优秀的，大家都认识他，我一个不知名的差生，他不记得也正常。” 　　沈黛点点头，这倒是可以理解。 　　沈予安的嘴角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多了一抹嘲讽地笑意。 　　“你别动啊，我去给你拿碘伏消一下毒。” 　　“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沈黛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能别这么糙么。” 　　戚柒乖乖闭嘴。 　　沈黛摆好了医用盒，拿着棉签蘸了碘伏，手法极其不娴熟地往戚柒大脚趾涂。 　　戚柒疼得啊，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手死死地攥着沙发角。 　　沈予安即使此刻对戚柒有极大的怒气，却依旧觉得沈黛技术太有问题了。 　　他起身接过沈黛手里的棉签，“我来吧。” 　　两个女孩皆是一愣。 　　这是她哥？ 　　这是沈予安？ 　　他会这么好心？ 　　难不成因为当了医生，所以医者仁心？ 　　算了，沈黛也不纠结这些问题了。 　　管他的，不占便宜白不占。 　　“小戚柒，你让他给你处理吧，我哥是医生。” 　　“......” 　　她可以说不么？ 　　不行，那人已经上手了。 　　妈呀。 　　戚柒都不敢呼吸了，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大脚拇趾。 　　沈予安动作比沈黛熟练多了，手指几乎没碰到戚柒的脚，三下五除二地处理好伤口，再贴了个创口贴。 　　做完这一切后，他抬头，看着那张脸。 　　那个姑娘眼角青黑，昭示着昨晚没休息好的状态。 　　皮肤白皙，倒是好看了不少，以前的她总是满脸痘痘。 　　一双杏眼添了些灵气，鼻子不高，塌塌的倒也小巧。 　　嘴巴也生得秀气。 　　高中时期的她，头发三年都是齐耳短发，现在却及腰。 　　那个时候她绝对不能用好看来形容，现如今却可以称得上“还挺好看的。” 　　原来九年，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沈予安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嘱咐道，“伤口不要沾水。” 　　戚柒光速收回脚，拿了双袜子套上。 　　“谢谢沈医生。” 　　“.......” 　　戚柒这种胆子小的女生真不敢久留，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 　　“你要出去么小戚柒？”沈黛叫住她。 　　“啊，我去吃碗面，好饿。”戚柒说这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沈黛笑起来，只觉得戚柒真的是好可爱。 　　戚柒离开一会儿，沈黛就迫不及待好奇地问沈予安：“哥，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沈予安拿出手机看排班表，不是很想交谈的样子。 　　“女生诶，还是脚受伤，你不是对女的过敏嘛，而且你还有洁癖，你就这么这么.....” 　　沈予安没应她。 　　沈黛耸耸肩。 　　看吧，这才是她堂哥。 　　几分钟后，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沈予安手机就在手上，不可能是他的。 　　他看向沈黛。 　　沈黛摇摇头，“戚柒的。” 　　说罢，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杨帆。 　　“杨帆，谁啊？”沈黛小声嘀咕。 　　沈予安手指顿了顿。 　　男的。 　　沈黛不认识也没接，没一会儿门铃就响起来了。 　　沈予安离门近，打开门，是个男生。 　　寸头，五官硬朗，身材很好，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 　　沈黛按捺不住啊，冲到前面去招呼客人，“您好帅哥。” 　　杨帆看着前面的男人，目光不曾移开过。 　　沈予安无心周旋，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长腿交叠。 　　“那是我哥，他不住这儿，你是担心戚柒吧。”沈黛如是解释。 　　杨帆点点头，房子是他帮忙租的，要是有男室友，肯定不方便的。 　　“我打了戚柒手机，她没接。”杨帆把手里的大口袋递给沈黛，“这是我给她买的东西，我一会儿有点事儿，晚点再联系戚柒，先麻烦你收着一下吧。” 　　他笑得阳光，“给你们买了点吃的，以后麻烦你多照顾戚柒啦。” 　　沈黛懵了，下意识接过，“谢谢啊。” 　　男孩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没事儿，那我先撤了啊。” 　　“啊，好。” 　　送完客，沈黛还没反应过来，提着零食放在茶几上。 　　她随意翻了翻，就是很常见的一些零食。 　　“天啊，这是戚柒男朋友吧，好帅啊，还这么好。” 　　沈予安随意看了一眼。 　　这个男的他认识，江城首富大少爷，与姜氏齐名。 　　她戚柒可真有本事啊，找的一个比一个优秀。 　　 　　☆、七七 　　沈予安看着那袋零食觉得碍眼，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沈黛倒是感觉到他周遭的气压变低了，但是并没有什么指向啊，总不能是说生气就生气吧？ 　　戚柒刚吃完面回来，手里拿着玻璃瓶装的酸奶喝着。 　　大老远的就看到了沈予安从小区大堂里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戚柒挪到路边背过身去，刷着手机。 　　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 　　“戚柒。”冷冽的声线。 　　好家伙，戚柒想什么就不来什么。 　　戚柒转过身来，笑得灿烂，“好巧啊，沈医生，您要走了么？路上....” 　　沈予安打断戚柒的客套话，“你男朋友刚来给你送零食了。” 　　他看了一眼戚柒手里的酸奶，吸管口咬得扁扁的，还有牙齿印。 　　男朋友？ 　　戚柒皱着眉头，满脸怀疑，可沈予安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 　　沈予安松了口气。 　　不是就行。 　　“杨帆。”沈予安提示道。 　　“啊，杨帆啊。”戚柒恍然大悟。 　　“那个是我朋友的朋友，应该是托我朋友的帮忙照顾一下我，其实没什么好照顾的。”戚柒讪讪地笑。 　　啊啊啊啊啊啊他怎么还不走啊，他不像是爱闲聊的人啊。 　　“那沈医生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戚柒指了指家的方向。 　　沈医生... 　　“戚柒。” 　　“嗯？”戚柒积极回应，脸上的洋溢着标准的假笑。 　　沈予安低头看向她的眼睛，缓缓地开口，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真当老子忘记你了？” 　　戚柒愣在原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沈予安冷冷地勾了勾嘴角，“缠了我三年的跟屁虫，怎么会轻易就忘掉呢，你说是吧？” 　　戚柒心底叹了口气，好像有些难过，又说不上来。 　　她笨也听出了字里行间的讽刺，但她这辈子都学不会刺儿别人，只好笑着打趣自己。 　　“诶，小时候不懂事，打扰你了，不好意思啊。” 　　“......” 　　“得亏你后来及时止损，给了我一个清净的大学。”沈予安看着她，稍微凑近了些，“既然如此回来干嘛？” 　　话里句句带刺。 　　她说小时候不懂事。 　　呵，小时候不懂事。 　　回来干嘛？ 　　是啊，回来干嘛。 　　戚柒挠了挠头，颇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我不会打扰你的，你要是要来家里你让沈黛提前给我说，我避开就是啦，” 　　沈予安脸色愈发的沉。 　　“倒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避着，不过是陌生人。” 　　看吧看吧，戚柒叹口气。 　　也许她跟这个城市有点气场不合？ 　　行吧，怎么说都不对，不说了。 　　沈予安看她不说话了，许是觉得无趣，开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与戚柒侧身而过。 　　戚柒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那么多年了，还是一副扑克脸。 　　- 　　高中，戚柒想了想，这个词太遥远了。 　　高一的时候，戚柒和黎书又分到了同一个班。 　　两人家离得远，家庭条件也差了八条街，但因为一直读公立学校，两人从小学同班到了高中，怎么分班都分不掉。 　　滨江二中开学第一天，戚柒陪着黎书在一楼接水。 　　水接到一半，不远处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戚柒从小做事就容易分心，听见躁动声就回头了，不远处有一个高出周围人好多的男孩。 　　长相瞩目，气质瞩目。 　　戚柒不惊惊叹道，“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黎书刚刚收回目光，白了戚柒一眼，“所以呢？” 　　“呃.....”戚柒想了想，随口说道，“所以我应该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女生。” 　　“......” 　　黎书无语，戚柒的脑回路还真是无人可及。 　　原以为没听见的人，就在这时抬头，目光落在盯着保温水箱的女孩儿身上。 　　矮个子，像是发育不良。 　　头发是标准的学生头，露出来的一截儿手臂倒是白白嫩嫩，但是脸颊有些红。 　　他收回目光，往高一一班去。 　　文理没分班前是打乱顺序分的，不然戚柒这成绩也不敢奢望进一班。 　　好巧，她挽着黎书进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 　　刚刚引起骚动的源泉。 　　戚柒突然兴奋了，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看向侧面的黎书。 　　黎书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敲她的头，“醒醒吧你。” 　　被打的女孩撇撇嘴，吃痛地揉脑袋。 　　戚柒一点都不懂矜持，在所有女孩子都故作姿态不敢上前的时候，戚柒拖着黎书直接往沈予安前排一坐。 　　黎书嘴角直抽，这丫头进学校第一件事就是看男生？ 　　沈予安彼时正在写英文书上的名字，听到前拍的动静他抬了抬眼，随即淡漠地继续写名。 　　戚柒瞟了一眼英语书的扉页：Yuan Shen。 　　她用手肘戳了戳黎书，压低声音道，“他叫沈源，名字好好听啊。” 　　“......” 　　黎书压根儿不怎么想理她。 　　“大家好，我叫沈予安。”少年的自我介绍简洁明了，全班响起鼓点般的响声。 　　晚自习开班会，老班让全班挨个上去做自我介绍。 　　沈予安做完自我介绍，戚柒又压着声音和黎书咬耳朵。 　　“呜呜，这名字瞬间变成了我高攀不起的样子。” 　　说完脑子上又挨了一下。 　　“怎么都高攀不上。” 　　呃，来自亲发小的吐槽。 　　戚柒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崇拜地看着沈予安。 　　老班按点名册叫名字，叫到戚柒时，戚柒大大方方的站上讲台。 　　沈予安这才看清楚那姑娘的长相。 　　她额头上稀稀拉拉的长着几颗青春痘，鼻梁不高，鼻子也挺小，嘴唇薄薄的，整张脸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那双杏眼了吧。 　　倒是真的挺白，不过更显得脸上的青春痘明显。 　　“大家好！我叫戚柒，今年十五岁，性格活泼开朗，但是成绩一般般希望大家多多指教啦！” 　　戚柒小大多同级生一岁，笑容灿烂，废话多。 　　这是沈予安的初印象。 　　沈予安发现自己有些过多关注戚柒，多半是那姑娘不在意的一句“所以我大概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女孩。” 　　- 　　开学头两天进行了入学测试，戚柒班里中下游的位置，而全年级第一沈予安至此声名大噪。 　　各种各样的流言铺天盖地的卷来。 　　听说沈予安才来的滨江市，从小在帝都长大，父亲是个官员，这次是职位调动才举家搬迁来的滨江。 　　据说是升官了。 　　一时间许多女孩子都有意与之成为朋友。 　　抛开沈予安的家世不谈，就那张脸和言行举止就足够吸引青春期的女孩子们了。 　　在戚柒看来，沈予安就没有缺点。 　　他成绩好不说，球也打得好，班上男生体育课打篮球，愣是让戚柒因为一个男生自卑了一把。 　　戚柒一正常青春期姑娘，芳心怎么能不动呢？ 　　但一看到下课了一窝蜂的好看的不好看的女孩去找他问题，体育课自己班的别人班的女孩给他送水，她就把她那点可怜的小心思打消掉了。 　　再一个，晚上放学了，戚柒去车棚骑自行车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会上一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豪车。 　　嗯，黎书也上豪车回家，就她扑哧扑哧地骑个单车。 　　嗯，我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女孩。 　　沈予安就坐在戚柒后座，她问题方便，也会找他。 　　黎书总是嫌她笨，但是沈予安不会，再简单的题他也很耐心。 　　也难怪女孩子喜欢他。 　　讲题很耐心很礼貌，但多的话半句不会跟你讲，清清冷冷的，不喜欢他喜欢谁。 　　开学一周了，戚柒也交到了很多好朋友。 　　同学们之间也熟悉了不少，老师准备选班委了。 　　沈予安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一个都没报。 　　但是老班直接内定他做学习委员。 　　全班就俩内定名额，他和戚柒。 　　戚柒被选作文艺委员，班上其实是有美术特长生的，老师却让戚柒来当。 　　别的同学也都祝贺她。 　　沈予安只觉得新奇。 　　帝都是很繁华的城市，大家功利心也很强，不说老师，就连同学喜欢的都是成绩好的。 　　要不就是长得好看的。 　　难得遇到成绩不好长相也不出色还讨老师学生喜欢的小孩儿。 　　沈予安后来才明白，戚柒很懂事。 　　好几次沈予安余光瞄到戚柒拿着练习册回过头来，只要看着他在做题，她就不会打断他，要么回过头去一会儿再来，要么静静地等。 　　等他空下来了，才开始问题。 　　问题也是单纯地问题，不会借机乱看他。 　　他坐戚柒后面，也能发现她上课很省心，几乎不怎么开小差，也不找同学讲话，认真得很。 　　问的题也看得出来，不是假努力，就是绕不过来， 　　看来单纯的脑子不怎么好使。 　　沈予安想笑，这个姑娘真的不按套路走，做着好学生的事当着差生。 　　但说实话他不太能理解这样的人。 　　如果是他，学习不行，怎么努力也不行，他就不会再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第一学月月考，沈予安依旧稳坐年级第一。 　　黎书全班第二。 　　班花第三。 　　果然长得好看的什么都好，这三人都是高颜值。 　　戚柒在班里进步了十多名，考到了中间，被各科老师重点表扬。 　　那缺心眼儿小孩一个劲儿地傻笑。 　　但她也明白，自己估计没啥突破了，前面那些人脑子好使还比她勤奋，她从小到大在哪个环境都是中等生。 　　知足了知足了。 　　第一学月结束，基本排名就会趋向于稳定了。 　　老班凭着她丰厚的教学经验准备开展一带一路式，也就是全班排名二等分，前二十来名各自带一个排名靠后的学生。 　　晚自习就挨着坐，方便问问题。 　　沈予安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戚柒，那姑娘哀求的小眼神正求着她的同桌。 　　他想管戚柒原因很简单，就是戚柒单纯，对他没有那个想法。 　　其次戚柒要学，好带。 　　黎书撇了眼小可怜戚柒，刚要应好，就余光看到沈予安就拿笔戳了戳戚柒的背。 　　“我教你吧。”他的语气一如既往。 　　戚柒猛地回过头去，满脸不可置信。 　　黎书扯了扯嘴角，看这出息样。 　　她顺手摸了摸戚柒的脑袋，“去吧，名师出高徒，不要乱想哦，教你单纯看你省事。” 　　看来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沈予安无意识地看了一眼黎书，有点不太高兴。 　　戚柒也是个没脾气的，不怒反笑，露出一双小虎牙，“要你讲，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好不好。” 　　她又回过头去看这沈予安，“沈同学你放心哦，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先谢谢你啦。” 　　黎书捏了捏戚柒的小脸，“还叫沈同学呢？” 　　戚柒恍然大悟，“谢谢沈老师！” 　　“嗯。” 　　沈予安收回目光。 　　所以她是习惯了这些贬低她的话么？ 　　被贬低了还笑着和别人一起嘲笑自己。 　　还真是蠢。 　　--------------------------- 　　作者有话说： 　　七七：问问题不乱看你？要的，还没喜欢你嘛这个时候。 　　沈予安：误会了，不然也不会上赶着当你小老师。 　　 　　☆、七七 　　晚自习下课后沈鸿煜和桑榆也就是沈予安的爸爸妈妈开着私家车来接沈予安。 　　说是要去拜访谁，于是走了回家的反方向。 　　晚自习八点下课，道路上双排的路灯亮起，映得道路昏黄。 　　沈予安透过窗户望去，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瞪着自行车拐进了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里。 　　戚柒住这儿啊？ 　　车开过，沈予安收回目光。 　　桑榆看自己儿子一直望着老式建筑，以为他感兴趣，便开口介绍，“予安，这里是滨江的老城区，挺有风情的对吧。” 　　“嗯。” 　　桑榆面上有些尴尬，沈予安哪儿都好，就是太老成了，也不怎么爱说话。 　　说来桑榆还新奇的想让儿子打打架闹闹事什么的。 　　“别看这儿的房子便宜，过两年要是拆迁了，这儿的人都能赚一笔。” 　　言下之意，暂时条件不好。 　　“嗯。” 　　沈予安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车子开进了一个静谧的小区，沈鸿煜一家人乘坐电梯抵达了目的地，出来接客的也是一家三口。 　　“老同学，真是好久不见啊！”赵海荣伸出手与沈鸿煜交握。 　　“真是抱歉，这么晚了才来拜访。” 　　“哪儿能啊，您是大忙人，来了就行来了就行。” 　　沈予安敏锐地嗅到一股酸味。 　　“嫂子好，”赵海荣看向桑榆，桑榆点头示意后他又看向小少年，“诶哟，这是您儿子吧，长得有模有样的，真帅啊！” 　　沈鸿煜笑，拍了拍沈予安的肩膀，“这是爸爸的大学同学，你赵叔，他小时候抱过你呢！” 　　“是啊，你看你一眨眼都这么大了。”赵海荣接过话。 　　“赵叔好。”沈予安微微欠身。 　　“你好你好，”赵海荣开口介绍自己一家人，“这是我妻子陈晓萍，这是我女儿赵沛涵，算起来比沈予安小四岁呢。” 　　“陈姨好，”沈予安语气谦和，继而目光下移看向小姑娘，“你好。” 　　他总觉得小姑娘这双杏眼有些眼熟。 　　小姑娘羞红了脸，怯生生地喊了哥哥好。 　　两家人小坐了一会儿，闲聊了个把小时，考虑到两个孩子第二天还要上学，便约了下次再聚。 　　沈鸿煜升官，刚刚调到滨江来，所以时间上会很忙，见老同学也只能抽这点空闲。 　　赵海荣官不敌沈鸿煜大，沈鸿煜是将军后代，仕途也很顺畅。 　　桑榆也有本事，是一家小传媒公司的老板。 　　书来就是夫妻俩一个有钱一个有权。 　　赵海荣和沈鸿煜俩人是室友，关系好，但并不妨碍赵海荣眼红。 　　- 　　戚柒自从给沈予安当学生之后，就更加勤劳了，晚上回去做作业也要做到近午夜。 　　她是想着沈予安这么优秀还选择自己，自己千千万万不能拖后腿。 　　时间久了，沈予安也发现戚柒进步挺大的，但就是眼角有些乌青。 　　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晚自习戚柒刚做完沈予安布置的题想要拿给他看，就看到少年嘴角要弯不弯的，莫名有些好看。 　　安静的教室里，戚柒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声。 　　戚柒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己清醒一点，随即又笑眯眯地看向沈予安，“沈老师，我做好啦。” 　　沈予安接过练习册，随口说道，“叫我名字就行。” 　　戚柒又扯着嘴角，露出她的小虎牙，“不不不不，尊师重教。” 　　沈予安发现她很爱笑，那对小虎牙长得还蛮可爱的。 　　他挑挑眉，也不纠结名称问题了。 　　高中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这天下课了，戚柒挽着黎书去上厕所，还没进去，就听到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讨论沈予安。 　　“喜欢就去追啊，你这么好看，不喜欢你的都是眼光有问题。” 　　“可是，可是沈予安应该不会早恋吧？” 　　“你管他呢，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 　　戚柒和黎书觉得打断她们讲话不好，干脆就在外面等。 　　“好像是我们班班花诶。”戚柒压低声音给黎书说话。 　　黎书拍了拍她的头，“记住，老娘才是班花。” 　　戚柒低声笑起来，“好好好。” 　　“你怕什么啊，戚柒长成那样都天天缠着沈予安，你这么漂亮你都不去追。” 　　戚柒：“......” 　　莫名中枪。 　　“我特么...”黎书卷起校服袖子就要往厕所里冲。 　　戚柒赶忙拉住她，“算了算了，走走走，去楼下。” 　　黎书被大力怪拖走，还不忘吐槽她，“烂好人。” 　　戚柒心眼儿大的很，完全没放心上，“我们偷听不对哈哈哈哈，要是不偷听，就等于他们没讲。” 　　“歪理。”黎书气死了。 　　也就戚柒脾气好，好欺负。 　　“她长成那样都敢称班花，何况是我们黎小书呢！”戚柒开口顺毛。 　　黎书这才笑起来，揉了揉戚柒的短毛。 　　行吧，不跟没素质的人一般见识。 　　- 　　刚开始学函数的时候，戚柒要被搞崩溃了，大题基本是做一道问一道。 　　沈予安真的觉得戚柒身上有股劲儿，莫名好笑。 　　他看着那个小笨蛋，做完一道题又来问，问了又在那儿咬着笔头做下一道。 　　“沈老师，这道题....” 　　“沈予安...” 　　两个女孩子同时开口，戚柒眼睛眨了眨，抬眼看到了班花那张好看的过分的脸。 　　随即她又看向沈予安。 　　下一秒沈予安将手里的练习册递给漂亮的女孩子，戚柒抿唇收回手里的练习册。 　　行吧，待会儿再问。 　　然后她听见沈予安沉沉的嗓音对班花说，“你自己看吧，不难，应该能看懂。” 　　再然后那个少年凑近自己，低声开口，“笔给我，我给你讲。” 　　突然一股难言的喜悦在戚柒心头散开。 　　也许都没有人能理解戚柒会因为这件事动心，会因为这件事高兴得整晚睡不着。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戚柒，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 　　以至于刚才她不抱任何希望地收回练习册。 　　挑剩下的就挑剩下呗，不被选择不被喜欢就算了呗。 　　世界上那么多人也不可能全都站在舞台上，她当个鼓掌的就知足了。 　　小时候也怨，但戚柒出了名的心态好，怨过了就算了，时间长了也习惯了，当配角就当配角吧。 　　可是今天，沈予安，居然公平对待她。 　　即使，有可能沈予安真的就是觉得她笨，更需要讲解而已。 　　那又怎么样。 　　沈予安给戚柒讲题，今天还是戚柒第一次开小差。 　　她看着光影下垂眸讲题的沈予安，眼睫毛很长，影子落在下眼睑上。 　　他的鼻梁优越，唇形也很完美，下颚线分明犹如刀刻。 　　少年肩宽背阔，即使穿着校服也能看出骨头的线条。 　　他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像是比别人多长了个指节。手腕也薄薄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手腕窝感觉能装好些水。 　　戚柒又自卑了，她鼻子塌，脸还有点肉。 　　呜呜呜，她还长青春痘。 　　人家一男生，脸上都干干净净的。 　　老天爷啊，你不公平这句话，我已经说腻了。 　　沈予安给戚柒讲题这一幕悉数落入前排的黎书眼中。 　　黎书本来就惦记着下午那所谓的班花说戚柒的事情，所以额外关注她。 　　几乎是她刚喊出沈予安这个名字，她就回了头。 　　还算沈予安有眼力见儿。 　　她回过头来。 　　没一小会儿戚柒就戳了戳她的背，递给她草稿纸，纸上排头的地方写着一句话。 　　“你说，沈予安不会对我～” 　　戚柒很快收到了黎书的回复。 　　“......他图你啥，图你长得不好看？图你脑子笨？还是图你个子矮？” 　　“......” 　　好吧，戚柒不做梦了。 　　戚柒性格活泼，纵使是沈予安这样不太爱主动交朋友的人都敌不过她的热情。 　　做了一个月晚自习同桌，两人的关系也不仅限于讲题了，偶尔也会闲聊两句。 　　期中考试前，沈予安破天荒地对她加油。 　　“好好考试啊，不要辜负了沈老师的教学。” 　　戚柒看他这么笑都要沦陷了，救命啊。 　　“放心沈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戚柒右手抬起，做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看着呆呆的。 　　沈予安甚至想伸手揉揉她那头不太听话的短发。 　　其实戚柒成绩不差，中偏上吧，主要中考那个暑假玩嗨了，所以入学考才吊车尾。 　　沈予安教得也好，戚柒这次成绩挤进了全班前十，不多不少刚好第十名。 　　戚柒看着这个成绩差点晕过去。 　　“考得可以啊戚柒。” 　　年纪大榜前，黎书和戚柒并排站着，她由衷的赞叹。 　　“运气好运气好。” 　　确实运气好，考成这样，估计懵得都对吧。 　　沈予安也是第一次去看成绩，看着戚柒的成绩，他也高兴，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怎么说呢，他脑子好用，从小到大基本都是第一名，全市第一的那种。 　　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也没什么挑战性。 　　期中考试之后紧接着就是全校家长会。 　　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怎么好，走那么远简直折磨。 　　更何况就算奶奶来了也没用，多半也听不懂老师讲了些什么，戚柒索性没提这件事。 　　戚学斌也就是戚柒的爸爸，前几年生了个男孩子，举家搬迁去了别的城市，一年都见不了两面的人也不指望了。 　　她妈妈的小女儿今年在二中读初一，那肯定是要去给妹妹开的。 　　滨江二中初中部和高中部在一起，这次六个年级一起开。 　　其实戚柒也明白，不一起开，也没人理她，多个理由而已。 　　“戚柒！” 　　老班叫住前面走着的姑娘。 　　戚柒还在沉思中，闻声回头，已是一副笑脸。 　　“李老师。” 　　老班现在是怎么看戚柒怎么喜欢啊，性格好脾气好，学习上也不马虎。 　　他过去鼓励的拍拍她的肩膀，“你这次考得特别好啊！等你爸妈来了，老师一定好好表扬你！” 　　“谢谢李老师。”戚柒的唇角稍微压下来了一点。 　　目送李老师走远，戚柒拿出手机给自己妈妈发了消息。 　　“妈妈，周五家长会，你先来跟老师谈谈吧，不然也不好请假，这边隔得近，妹妹那边不会迟到的。” 　　戚柒输入之后，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觉得自己还挺可怜的。 　　“好的，我知道了。” 　　那边回得很快，但是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七七 　　周五下午，校园里人声鼎沸。 　　下午的第三节课开始开家长会，戚柒第二节课没在班上。 　　第二节课中途，老师看学生们都没什么心思，便准备评讲期中考卷。但是没有拿卷子，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了被迫当上的学习委员头上。 　　“沈予安，你去我办公桌上拿一下期中考卷。” 　　“好的老师。” 　　沈予安走进办公室里，才看到戚柒站在老班面前，身侧还站着一个妇人。 　　有些眼熟。 　　老班招呼了一声沈予安，戚柒和那个妇人也一同回过头来。 　　沈予安这才看到那个女人是陈晓萍，不久前沈予安一家刚刚去他们家拜访过。 　　陈晓萍明显也挺惊讶的，“予安？” 　　戚柒挑了挑眉，予安？ 　　“陈姨好。” 　　“妈，你认识沈同学呀？” 　　陈晓萍面上有些尴尬，不好说是现任老公朋友的孩子。 　　沈予安觉得有点理不清她们之间的关系了。 　　戚柒是陈晓萍孩子的话，那家庭条件也该不差了，但她住老城区，也不姓赵。 　　他没多逗留，表明了来意，拿好卷子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节课课间，走廊外站满了家长，沈予安被老班安排发矿泉水。 　　他把自己母亲带到座位上之后，便去完成老班交代的任务了。 　　沈予安看着同班同学领着自己的父母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和父母聊着天，撒娇要钱的，笑着说成绩的，还有调皮说不要听老师批评的。 　　什么都有。 　　沈予安给落座的家长发完矿泉水，退出教室前看了一眼戚柒的座位。 　　全班只有那个位置是空着的。 　　他不着痕迹挪开目光，出了教室。 　　戚柒彼时正站在走廊边上背书，沈予安走近她，最后停在了她的身侧。 　　“陈姨是你妈妈？” 　　戚柒点头。 　　“你不是赵叔的女儿？” 　　戚柒这才明白，沈予安是误会了，她连忙摆头，“我爸爸妈妈离婚了，赵伯伯和妈妈是再婚。” 　　虽然是尊重的喊一声赵伯伯，但那位中年男人不怎么待见自己，所以到后来妈妈渐渐地也不怎么待见自己了。 　　戚柒耸耸肩，避开了这些。 　　沈予安理解的点点头。 　　但是赵沛涵小不了戚柒几岁，那就说明戚柒挺小的时候她父母就离了婚。 　　“你跟着爸爸生活么？” 　　戚柒皱了皱眉，没想到沈予安原来也会八卦，她有些想笑，但还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跟奶奶住，爸爸也再婚了。” 　　戚柒轻快的说出这些问题，像是在说今天早上吃的油条。 　　沈予安却有些不是滋味。 　　“抱歉。” 　　戚柒摆摆手，“没事没事，这不是禁忌，爸妈现在都挺幸福的。” 　　沈予安几乎是想脱口而出地问一句你呢？ 　　同一所学校，同一天开家长会，戚柒却没有家长来。 　　但他没有问，似乎有些越界了。 　　“你爸爸也没空么？” 　　戚柒摇头，“爸爸不在滨江生活了。” 　　沈予安沉默，戚柒就想着找点儿话说，便问道，“你说，什么情况下人会离开自己生活了很久的城市呢？” 　　被问话的少年似是沉默了好一阵，在戚柒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亲生开口，“也许对这座城市没什么眷恋了吧。” 　　戚柒认可地点点头，“也有可能失望透顶。” 　　沈予安一怔。 　　戚柒奶奶总是安慰她说父母不是不要她了，而是父母真的不合适。 　　她似乎也记得，父母就没有和和气气的同框过，两人几乎是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 　　戚柒现在长大了，也意识到了些别的东西。 　　父母在她三岁的时候离的婚，而她同母异父的妹妹赵沛涵，只小自己四岁。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父母离婚的时候，陈晓萍已经有身孕了。 　　- 　　第三学月高一高二要开运动会。 　　戚柒这种学习吃力的小孩儿简直兴奋到了极点，结果被点名跑八百。 　　啊，救命。 　　戚柒所有东西无论什么只要不练习都不好，所以身体素质自然也差，但是女生都不跑八百，老班就把目光挪到了开心果戚柒身上。 　　沈予安抬眼看了一眼戚柒，头摇得像拨浪鼓。 　　但最后她会妥协。 　　沈予安如是想着，他没见过戚柒拒绝谁。 　　事实上沈予安猜得不错，戚柒的确去了。 　　跑八百米当天，戚柒紧张着满场跑，厕所都去了三趟了。 　　操场的厕所偏辟，在主席台后面，戚柒第四次前往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丛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喜欢你沈予安。” 　　戚柒挑了挑眉，这声音是她们班班花的。 　　“抱歉，我不喜欢你。”沈予安直截了当。 　　“......” 　　戚柒沉默，觉得沈予安好不会做人。 　　她慢半拍没有反应过来，看到从转角处出现的沈予安吓得一颤。 　　两人大眼瞪小眼。 　　沈予安撇了一眼后面，短时间内作出选择。 　　他提着戚柒就走，戚柒下意识想喊出声，沈予安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这突然其来的亲密让戚柒涨红了脸。 　　沈予安还是头一次觉得小矮子挺方便的。 　　离‘案发现场’稍微远点了，沈予安才松开戚柒，戚柒茫然地看着他。 　　她不是要去上厕所？怎么就被提到这边来了。 　　等等... 　　为什么是提？ 　　“我要上厕所。” 　　“你偷听别人表白又出现不怕别人不舒服？” 　　他是无所谓，戚柒不是最胆小了么，唯恐惹了不该惹的人，给别人添麻烦。 　　戚柒现在也反应过来了，确实是她不对，她偷听了。 　　她怎么老是被迫偷听啊。 　　戚柒认可地点点头，“我一会儿去。” 　　沈予安良好的教养阻止了他当场翻白眼，“随你。” 　　戚柒一大早的水都没有喝一口，跑那么多趟厕所有什么用。 　　沈予安摇摇头，太傻。 　　沈予安上个厕所的时间被拦下来了，现在她得回到赛场上去。 　　他这次是志愿者，要在长短跑的尽头送葡萄水。 　　八百米终点也是起点，轮到戚柒上场了，戚柒呆愣在那儿什么都听不清。 　　看她这状态沈予安真怕枪/声响了她反应不过来。 　　不过事实证明戚柒没傻到他以为的地步。 　　“砰” 　　枪/声响起，戚柒几乎是下意识地冲出去，沈予安不自觉的把目光全权放在她身上。 　　也许是因为这一轮就只有戚柒和自己一个班。 　　戚柒小短腿还挺能蹦的，全程排在第三位，成绩不算太差。 　　第一圈戚柒跑过，沈予安看那张小脸严肃的不行，胸口还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 　　有点逗。 　　眼看着最后一圈，第四名离戚柒越来越近。 　　快要接近终点的时候，第四名的女孩看着超不过的戚柒下意识地推了一把，戚柒本来速度偏快，这么一推直接失去了重心扑倒在地。 　　沈予安几乎是冲上前去检查，戚柒膝盖好像摔破了，白校裤渗透出丝丝血迹，手肘也全是擦伤地痕迹。 　　他看向那个女生，那个女孩怯生生地蹲在一旁，眼里包着泪，“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沈予安刚想开口，从地上爬起来的戚柒就先一步说了话，“没事儿，我没事儿，你别哭。” 　　“......” 　　烂好人。 　　戚柒刚一起来，膝盖窝就一阵撕扯地疼。 　　下一秒又失去重心栽倒在沈予安的背上。 　　我日，沈予安是在背她么？ 　　“李老师，我送戚柒去医务室，一会儿就回来。” 　　老班也是面上焦急，“好好好快去。” 　　沈予安背着戚柒往操场外走，一路的女生都行注目礼，戚柒把头埋进自己的臂窝里，希望不要有人记住她。 　　开玩笑，沈予安多出名啊。 　　出了操场，戚柒才敢探出脑袋来试探着跟沈予安交易。 　　“脏，”戚柒小心翼翼地开口，“沈老师，你放我下来吧。” 　　沈予安继续往医务室走，“你那点面子比你身体还重要是么？” 　　唔，好凶。 　　戚柒不敢辩解了。 　　她才不是好面子，她是真的怕给别人添麻烦。 　　怕自己成为别人的麻烦。 　　可是现在... 　　沈予安离她好近啊，太不自在了。 　　戚柒身子僵硬着，尽可能跟他保持着距离。 　　他察觉到这点扯了扯嘴角，还真是省心。 　　戚柒此刻难言地感动，她觉得自己跟沈予安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能记得很清楚。 　　她从来不是什么小公主，也没有那么多人把她捧在手心里。 　　自己真的很一般，她一直都明白的。 　　戚柒在什么环境都是小透明。 　　性格再好，大家喜欢也仅限于相处的时候吧，事实上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你们讲什么啊，这么好笑？” 　　“没什么” 　　没什么，戚柒不会生气。 　　“我系个鞋带，你们等我一下。” 　　戚柒系好鞋带起身看着伙伴们走远的身影。 　　她也没什么，追上去就好了。 　　可是沈予安，他对自己和对所有人都一样。 　　戚柒明白的，这是源于他的教养。 　　不知不觉间戚柒的思想飘远了，回过神来入目还是少年宽阔的肩。 　　完了，沈予安。 　　我觉得....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 　　作者有话说： 　　我个人非常喜欢《予七》然后我跟朋友说没想到这么喜欢的故事会这么难写，她说因为你觉得怎么样都不够好，我突然很感慨。 　　尽力吧～ 　　卑微小小求个收藏，木马！ 　　 　　☆、七七 　　这件事之后，沈予安名声又好了不少。 　　“天啊，沈予安也太暖了吧。” 　　“入股不亏啊啊啊啊啊，你说我能追到这样的男人么？” 　　“哇，成绩好，人也好，长得还帅，绝了啊。” 　　诸如此类。 　　还好没什么人讨论戚柒。 　　总算是松了口气。 　　后面的各种小考小测，戚柒逐渐稳定在第七名，戚柒每次出了成绩都会给沈予安买一瓶水以示感谢。 　　沈予安没觉得有什么，戚柒笨是笨了点，但是很上进也要听他讲，进步是迟早的事。 　　他只是觉得戚柒跟七还挺有缘分的。 　　戚柒是真心感激沈予安，想着期末考完请他吃顿饭，但是自己的荷包真的太惨了。 　　“不然叫他去我们家吃饭？”戚柒跟黎书商量这件事。 　　黎书听到她这个想法直接回了她个白眼，“算了吧，沈予安养尊处优的，你还是请他在外面吃吧。” 　　戚柒叹了口气，说的也是。 　　她不嫌弃自己和奶奶的小窝，不代表别人也不嫌弃啊。 　　那算了，不回报了。 　　她没有那个闲钱请沈予安在外面吃饭。 　　但是说归说，期末考试最后一天中午，戚柒还是热情地邀请沈予安，“沈老师，一会儿考完上我家吃饭吧，我奶奶说要谢谢你。” 　　沈予安顿了顿，似是想了想可行度高不高，又想着是人家家里长辈邀请的，衡量下来应了声好。 　　“行，那你回家...” 　　等等，啥？ 　　“你你你，这是要去？”戚柒一脸惊恐的看着沈予安，沈予安有些尴尬，不是她邀请的么？ 　　“怎么，不方便？”沈予安眼神里难得有揶揄的神色。 　　“哪儿有！”戚柒一脸谄媚地笑，“那考完了我就在校门口等你？” 　　“行。” 　　沈予安下课了应约去见戚柒，戚柒在打电话。 　　他稍微走近了一点。 　　“奶奶，我一会儿带个我小老师回家吃饭，感谢一下他，你多弄两个菜吧。” 　　沈予安：“......” 　　说好的奶奶感谢呢？ 　　“不用不用，随意点就行，小老师人很好的，他特别有礼貌。” 　　沈予安听到这儿微微扬了下眉。 　　戚柒挂断电话，回过头来准备等着沈予安下楼，结果与他视线撞了个满怀。 　　没...没听见吧？ 　　“不是说奶奶请客？” 　　听见了啊。 　　“对不起啊，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我。”戚柒认错态度良好。 　　沈予安面上严肃的教育戚柒，“以后别先斩后奏。” 　　他说完就往楼下走，戚柒吐了吐舌头，沈予安好像生气了。 　　“诶呀，对不起嘛对不起嘛，我奶奶腿脚不好，要是准备好了你不来太麻烦她了，而且这样她对你印象也不好啊，对吧？”戚柒赶忙跟上去。 　　沈予安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小矮子，头一次觉得原来有人能把歪理讲通。 　　真能扯。 　　沉默。 　　好不容易挨到了校门口，戚柒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侧的少年，轻声发问，“那，你还去么？” 　　“去。”沈予安垂眸看她。 　　为什么不去？ 　　站在他旁边的姑娘突然如释重负地笑开了眼，沈予安莫名想起了太宰治在《候鸟》里写过的一段。 　　敏感的人会被动性的洞穿对方的难处，就不能无动于衷，总想着为对方分担一些，就算是要委屈自己。 　　太宰治说，好想抱一抱每一个因为敏感而变得小心翼翼的人，我懂得他们内心的善良，亦知晓他们的可贵。 　　沈予安不理解。 　　- 　　戚柒领着沈予安走过小巷，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 　　小巷子有时候挺臭的。 　　沈予安察觉到了，真觉得戚柒活得挺累的。 　　“哟，戚柒放学了？” 　　“周姨好。” 　　戚柒礼貌打招呼，又偏头给沈予安介绍，“周阿姨卖早点的，早上炸的油条特别好吃。” 　　“戚柒带同学回家啦？” 　　“对，李奶奶还不回家？” 　　“回，一会儿就回。” 　　“要早点回去啊，许叔叔要担心的。” 　　“嘿，就你懂事。” 　　“嘿嘿嘿。” 　　沈予安看着她一路打招呼，嘴角不知何时多了抹笑意。 　　“奶奶奶奶，沈老师来啦。” 　　戚柒家住五楼，没有电梯，爬上楼梯后她都不带喘气的打开了家门，然后冲里面大吼。 　　宋奶奶笑着出来迎客，“沈予安吧，老听戚柒说起你，这学期谢谢你啦。” 　　宋奶奶看上去年纪挺大了，银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 　　戚柒刚放下书包就被安排了任务。 　　“小柒，去巷子口切点凉菜。” 　　戚柒看着那张五十块钱的钞票，又晃了一眼沈予安。 　　“不用奶奶，沈老师...” 　　“听话戚柒。” 　　“好吧。”戚柒吐了吐舌头。 　　她抚养权归她父亲，奶奶养着她所以她爸爸就不再给额外的生活费了。 　　戚柒妈妈从她读初二开始，每个月给奶奶一千，奶奶退休工资一千多，这样算下来，其实日子过得还挺拮据的。 　　关键戚柒学费就占了大头。 　　“那沈老师你随便坐啊。”戚柒招呼完沈予安就蹦哒着出门了。 　　“谢谢你照顾我们戚柒了啊，沈同学。” 　　宋奶奶把沈予安领到沙发上坐，再次表达了感谢。 　　“没事的奶奶，戚柒很省心。” 　　宋奶奶笑起来，“是啊，那丫头特别省心，她懂事啊。” 　　“我们戚柒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着为别人打伞，怪可怜的那丫头。” 　　宋奶奶面露怜悯之色，“那丫头本来外婆带着的，结果她外婆家重男轻女，不待见戚柒她妈妈，也不待见戚柒。” 　　“你说那么小一个孩子，妈妈管了些日子给送到了外婆家，外婆又凶巴巴的不待见丫头又给送到了爸爸那儿去，带了几天又送到我这老太婆手里来。” 　　“人小丫头心理阴影得多大啊。” 　　是啊，要是奶奶也不要小丫头呢？ 　　沈予安垂眸。 　　他似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世界以痛吻之，依旧执着，依旧热烈。 　　“沈同学，劳烦你多照顾我们戚柒啦。” 　　“不麻烦，举手之劳。” 　　宋奶奶笑着拍拍沈予安，之后便去厨房准备饭了。 　　几个小菜上桌，宋奶奶一直给沈予安夹菜，还唠叨着让沈予安别嫌弃。 　　因为期末考试所以放学放的早，吃完饭还不到七点。 　　天还没黑，戚柒送沈予安离开。 　　沈予安话少，戚柒也不说话，就站在他的身侧。 　　她侧目偷偷瞟了一眼，少年的侧脸线条如刀刻班流畅。 　　戚柒就觉得他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沈予安有所察觉，偏过头来看她。 　　偷看被抓包了。 　　戚柒也没挪开目光，下一秒她听到自己的微颤的声音，“沈老师，我好像，有点喜欢你诶。” 　　戚柒胆子其实挺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喜欢一个人上，这么大胆。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自卑且自信的。 　　好像真的是这样，即使戚柒知道沈予安值得更优秀的，她也还是想要做白日梦。 　　我觉得我配不上你的同时，又觉得和你绝配。 　　“我高中不谈恋爱。”他拒绝的一如既往。 　　沈予安依稀记得当初教戚柒的原因是以为戚柒少根筋，不会喜欢他，会很省心。 　　戚柒的确少根筋，但特别会抓重点，比如她记得沈予安拒绝班花说的是，“抱歉，我不喜欢你。” 　　于是戚柒咧着嘴笑，沈予安被搞得有点惶恐。 　　“没事没事，我先领个号，大学去追你。” 　　沈予安闻言怔了怔，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 　　寒假过得很快，沈予安本来以为戚柒只是随口一提。 　　在沈予安印象里，戚柒就是很纯粹的，就像她能这么大大咧咧向他表白，估计也不太是真的喜欢。 　　也许就是单纯的表达一下好感。 　　不然怎么会整个寒假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沈老师，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么？”一个月不见的戚柒依旧笑容灿烂。 　　沈予安看向她，原来是因为没有他的电话。 　　“不玩手机。” 　　“......” 　　啊，沈予安还真是高冷。 　　“那就算了。”戚柒很好说话，没再纠结这个。 　　戚柒倒是没再提过喜欢他这件事，但是对他态度热烈了许多。 　　黎书问她是不是喜欢沈予安啊，戚柒说是。 　　别人问起来，戚柒也没否认。 　　小半学期，这件事情好像就不知不觉中传开了。 　　沈予安觉得戚柒真的少根筋，他没见过那个女生喜欢别人的这么明目张胆。 　　他还是教戚柒，但是除了学习题目以外不会跟戚柒说半句话。 　　避嫌。 　　这学期过了会分班戚柒的成绩估计跟自己分不到一个班，她如果学文就更不可能了。 　　“林芯仪，沈予安，戚柒到办公室去一趟，老班找。” 　　三人应了好。 　　沈予安最先出班门，没有等任何人，林芯仪出去后小跑着上前站在沈予安身侧。 　　十六岁的少年并没有因为女孩子在旁边就放缓自己的脚步。 　　戚柒收拾桌子，此时大腿上放了一摞书，挪开出班的时候，沈予安和林芯仪并排走着。 　　她抠了抠头发，慢慢地跟在后面，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沈予安，戚柒好像在后面。”林芯仪小声开口提醒。 　　好些人都起哄戚柒和沈予安，看笑话的不占少数。 　　“嗯。” 　　除了这个单音节字以外，沈予安没再有多的表示了。 　　林芯仪低头笑了笑。 　　戚柒还挺挫败的，以往十多年里，考差过，失败过都没有这种感觉。 　　头一次想要是自己能再优秀一点点就好了。 　　看着你们俩的背影，你明明知道我在后面，你都不会回头看我一眼那种感觉跟吃了那啥一样。 　　沈予安大步跨进办公室，戚柒进办公室的时候，他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对上了戚柒的眼睛。 　　本来戚柒垂头丧气的，这一对视她嘴角以光速翘起，本来大大的杏眼眯成一条缝，弯弯的。 　　沈予安挪开眼，只觉得戚柒应该很好哄。 　　这次老班找几人是商量分科问题的。 　　他建议沈予安学理科，给戚柒的建议是文科。 　　戚柒历史和地理莫名其妙的好，她从小爱画画，中国地图临摹了好多遍，还画过很多历史人物。 　　感兴趣的就看了很多书，所以基础好，学起来也轻松。 　　她脑子转不过弯，学理科肯定要吃很多苦的，她没什么悬念的选择文科。 　　戚柒知道沈予安肯定学理的。 　　他不偏科，但是生物和物理特别好，戚柒还在想说两人在副科都有两门擅长的科目。 　　缘分啊。 　　戚柒看了不少电视剧，说女主为了男主改变主意这些。 　　她就算了，要是成绩不好，奶奶也不喜欢她了，多的都去了。 　　至于沈予安嘛，照喜欢不误。 　　------------------------ 　　作者有话说： 　　班花：“我喜欢你。” 　　沈予安：“我不喜欢你。” 　　戚柒：“我喜欢你。” 　　沈予安：“我高中不谈恋爱。” 　　小小：“意思就是大学和戚柒谈？诶哟，这么看来小沈这个时候就已经区别对待戚柒了呢。” 　　沈予安：“闭嘴。” 　　 　　☆、七七 　　四月份的时候，一款意大利的巧克力球流行起来，但是很贵，班里有人吃这个都是很令人羡慕的事。 　　黎书买了一盒，里面有八个巧克力球，要一百多。 　　她毫不吝啬地给了戚柒两个，戚柒直咂舌。 　　败家啊败家，她都不敢吃。 　　戚柒虔诚地咬下第一口，心尖尖都甜化了，她想分一个给沈予安吃。 　　算了，这是人家送给她的。 　　于是... 　　“你真不吃？” 　　戚柒决然地摇头。 　　没救了。 　　黎书继续吃自己的饭，戚柒直咽口水。 　　她每天有十五块钱生活费，管早饭和午饭，晚饭回家吃。 　　戚柒准备一天就吃早饭和晚饭，这样十多天就能买一盒。 　　饿归饿，也是真开心，她还没给沈予安送过礼物呢。 　　饿了十来天也总算是有存款了，戚柒在离学校最近的超市里买了一盒巧克力，一直抱在怀里，脸上荡漾着笑意。 　　“沈老师，给你礼物。” 　　沈予安进了教室，戚柒就谄媚地回过头把饿了十来天买的礼物推向他。 　　他皱了皱眉，“不要，谢谢。” 　　“......” 　　“收着嘛，报答你教我功课。” 　　沈予安没理，两人这么僵着。 　　戚柒看着快哭了，沈予安蹙眉。 　　这玩意儿应该也不贵吧？他妈妈买了好几盒堆在家里。 　　不然收下？ 　　踌躇间黎书白了他一眼，“收着吧，人戚柒饿了十多天给你买的礼物。” 　　“黎书....”戚柒小声喊她名字，示意她别说了。 　　饿了十多天？ 　　沈予安眯了眯眼。 　　他看着戚柒，不太能理解。 　　“不要，收回去，做不到的事情不要勉强自己，只能感动你自己。”沈予安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戚柒抿唇，黎书看不过去，跟他对峙，“喂，你太过分了，践踏别人的真心，你以后会遭报应的。” 　　沈予安看都没看黎书一眼，不怒自威，黎书翻了个白眼，但终是闭了嘴。 　　“以后少烦我。” 　　原来以为戚柒最省心，结果最不省心。 　　戚柒看着眼眶都快红了，两人没刻意压着音量，现在围了好多人看热闹。 　　“嗯，不，不会。不烦你了，抱歉啊。”戚柒声音带着点鼻音。 　　沈予安心烦意乱，不知道有什么委屈的，不吃饭不委屈么？ 　　- 　　下半学期的时候，戚柒不怎么找沈予安问题了，教她做题的是班长，也是很帅气的一个男孩子。 　　晚自习戚柒也不挨着沈予安坐了，沈予安图清闲，没太在意这些。 　　直到.... 　　“戚柒怎么又去缠着许屹了啊？” 　　许屹就是班长。 　　沈予安站在拐角处接水，听到另一边由远及近的交谈声。 　　“沈予安她高攀不上呗，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噗，许屹他高攀得上一样。” 　　“不自量力。” 　　“说不定就只是问个题？” 　　“你觉得可能么？她跟黎书发小诶，她怎么不问她。” 　　因为黎书不愿意，沈予安默默地想。 　　水渐渐满杯，沈予安关掉开关拧紧瓶盖往教室走。 　　班里正好是自习课，戚柒咬着笔头看着数学练习册。 　　一定又是遇到不会做的题了。 　　沈予安回到座位上，拿笔戳了一下戚柒的后背，戚柒转身，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戚柒眼睛还挺好看的。 　　“练习册。” 　　戚柒没动，依旧盯着他，好像天生就慢半拍似的。 　　“哪道题不会。” 　　沈予安偶尔会想，大概自己所有耐心都给戚柒了。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朝着终点奔跑，没有为谁停留过脚步，做事有条理有节奏，会挑自己最省心最省事的办法解决问题。 　　比如当必须教一个同学的时候，他会选择他自以为最省事的戚柒。 　　按道理这次他应该是不该管她的。 　　为什么又？ 　　觉得她可怜吧。 　　戚柒反应过来，怯生生地把手头的练习册递给沈予安。 　　胆子真小。 　　“过来坐，这套题难。” 　　戚柒眼里亮晶晶的，笑眯眯地问，“不打扰你么？” 　　沈予安抬眸看着他，有着些许不耐烦。 　　好话不说二遍，戚柒赶紧起身坐到沈予安旁边去。 　　沈予安跟她讲完这道题，戚柒开始看题。 　　齐耳的短发遮住戚柒大半张脸，额头上的青春痘似乎比高一还要多一点点了。 　　她很白，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不晒太阳的。 　　一张课桌只占了二分之一，缩在一边很小一团。 　　“怎么去找许屹问题了？”沈予安声线偏冷，他看着戚柒问她。 　　戚柒甩了甩脑袋，把碎发甩到脑后去，偏头看他，似乎是没想到沈予安会这么问。 　　沈予安做什么都理所应当，此刻也只定定地盯着她看。 　　“班长可能觉得我再找你问问题有点尴尬，所以说帮我，我怕烦你就答应了。” 　　沈予安一梗。 　　其实在意料之中，但他好像突然意识到，戚柒从来不是有选择权的那个。 　　谁要就跟着谁。 　　之后要是不要了，她也不怨，就再换就好了。 　　家人如此，同学如此，朋友也是如此。 　　“自作主张。”沈予安有点气。 　　“那我可以问你题么？” 　　“我是你小老师。”沈予安说出这句话被自己噎到。 　　戚柒笑容比外面正午的阳光还明媚，“那我能继续喜欢你么？” 　　“......” 　　沈予安突然后悔了今天心软。 　　“不会有结果。” 　　“那就是可以。” 　　“......” 　　江直树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 　　再没过多久，学校就要组织一年一度的艺术节了。 　　其实就是才艺展示，在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之余转移转移注意力。 　　目前成绩最好的一班和七班各出两个主持凑齐两男两女。 　　一班是沈予安和林芯仪。 　　说来一班女生颜值是真的能打，班花，黎书，林芯仪。 　　班花最漂亮，林芯仪最有才华。 　　林芯仪会钢琴，会跳舞，会小主持，像是班里女版沈予安。 　　当然沈予安还要厉害一点。 　　艺术节那天，光打在台上四个优秀少年少女的脸上，男孩一身西装，女孩穿着漂亮的晚礼服，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 　　沈予安个子高，小小少年竟也能把正装穿得有模有样。 　　他嗓音低沉，声线偏冷，聚光灯下照得无关愈发的精致，他身旁站着的女孩，散着头发，美得不可方物。 　　她笑起来真好看啊。 　　你说，世界上那么多女孩子，有的有才华，有的有美貌，有的气质出众.... 　　明明有那么多东西，可为什么，不能分她一点呢？ 　　她也好想成为舞台上的人啊。 　　能站在他身边的人。 　　像是被刺激了一般，后半学期，戚柒学得刻苦，这次两人之间，缄口不提喜欢的是她。 　　而且除了学习，再没有多余的话。 　　沈予安还觉得新奇，以为她放弃了。 　　两人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期末，意味着，以后就不再是同学了。 　　暑假过了一半，戚柒为了避免初升高考出倒数的事件重演，于是她乖乖背着书包上图书馆去了。 　　谁知道从天上掉下来件好事。 　　戚柒到图书馆自习的区域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埋眼学习的沈予安。 　　沈予安似乎是感受到这么炽热的目光，微微抬眼。 　　哇，真的是他。 　　戚柒很浮夸的笑开了眼，双手都挥到空中了愣是硬生生的止住，变成了小幅度的挥手。 　　所以她是在克制着自己的喜欢么。 　　沈予安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觉得戚柒有些傻气。 　　戚柒就近坐下，没去打扰沈予安，沈予安也继续低头学习了。 　　没一会儿，戚柒就挪到沈予安邻座去了。 　　“你怎么在图书馆啊？”戚柒压着声音开口问他。 　　寒暑假期间，图书馆人不多，小声交流捯也影响不到谁。 　　“准备竞赛。” 　　“什么竞赛啊？” 　　“生物。” 　　“哦。”戚柒鼓起脸点了点头。 　　真厉害啊。 　　“每天都来？” 　　“嗯。” 　　果然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 　　“我能问你题么？” 　　沈予安顿了顿，莫名想到宋奶奶的那句“劳烦你多多照顾我们家小七啦。” 　　然后他说，“可以。” 　　“那我以后能跟你一起学习么？” 　　沈予安看了得寸进尺的某人一眼，“不打扰我就成。” 　　“不打扰你不打扰你。” 　　“你现在正在打扰我。” 　　“嗷嗷，对不起对不起，我做作业了。” 　　说完她当真埋头算起了题。 　　“沈老师你以后就不教我了。”没一会儿戚柒还是憋不住开口。 　　好久没跟他这样坐在一起了啊，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你话很多。” 　　戚柒撇撇嘴，“你好凶啊。” 　　“......” 　　“以后你想听我碎碎念你都听不到了。” 　　“求之不得。” 　　戚柒耸耸肩，“你听惯我烦了以后会不习惯的。” 　　“不会。” 　　戚柒磨了磨上下牙。 　　“你别早恋呀。” 　　“......” 　　“这话该我跟你说吧？” 　　“总之你别早恋吧。”戚柒有些落寞，说不定有一天我可以光明正大不自卑的站在你的身边。 　　沈予安不知道小姑娘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只是觉得戚柒很奇怪。 　　她有时候对自己很热情，有时候又不怎么搭理自己。 　　兴许她这样的人就是不负责任，想一出是一出的。 　　他不认可地摇了摇头，垂眸看着自己的竞赛题。 　　------------------------ 　　作者有话说： 　　戚柒是只乌龟，慢慢爬慢慢爬，她也会抵达终点，会成为可以做选择的那些人。 　　 　　☆、七七 　　新学期来临，戚柒在文科二班。 　　按道理说黎书怎么都该去一班的，一班是火箭班，谁都知道。但是秉着每个班都要有优生的原则，黎书被分到了二班。 　　所以看吧，黎书跟戚柒还真是莫名的缘分。 　　理科一班也是火箭班，沈予安许屹林芯仪都还在那个班上。 　　开学第一天，戚柒并没有碰到沈予安。第二天，沈予安作为优秀学生在国旗下讲话，戚柒这才看见他。 　　戚柒觉得分班了追沈予安简直像在追星。 　　散会了，她一直拉着黎书在操场出口磨磨蹭蹭的，眼见着沈予安出来，她才和黎书并肩走在前面一点。 　　“诶呀～黎书，下节课什么课啊？”戚柒浮夸地问黎书。 　　黎书还是十分嫌弃戚柒，“语文，你小点声。” 　　“啊，语～文～啊～语文我最擅长了。” 　　黎书刚想吐槽两句她稀奇古怪的调调，就发现戚柒看都没看自己，眼睛全程落在沈予安身上。 　　沈予安腿长，戚柒说完这两句话他都已经走到前面很多了。 　　戚柒叹口气，收回目光。 　　黎书见状也只耸耸肩，难得没怼人。 　　分班之后连见一面都好难，也许像沈予安这样的人，毕业就是再也不见。 　　而以后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个人的存在，只会惊叹，“哇，我跟他当过同学，我很荣幸。” 　　仅此而已。 　　第二学月，语文学了《雷雨》和《茶馆》，于是学校开展了话剧比赛，就演名著。 　　戚柒现在觉得全年级一起举办的活动都是恩赐，譬如升旗仪式，譬如大课间，再譬如这次的话剧比赛。 　　沈予安性格其实挺好的，他整个人优秀得就像一个模版。 　　团体活动他从来不会不参加，虽然不会主动报名，但落到他头上的，他一定会尽力而为。 　　理科一班排练的话剧是《雷雨》 　　沈予安不参演，他是音效老师，就是在台上弹钢琴。 　　他还会弹钢琴。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还真是。 　　沈予安的节目结束后，戚柒看着她被林芯仪叫出礼堂了。 　　戚柒警铃大作，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抬脚跟了上去。 　　后知后觉的觉得跟踪或是偷听都不太好，但跟都跟了，这....就继续吧。 　　林芯仪把沈予安叫到了礼堂的背后，天色渐晚，路灯已经亮了。 　　两人站在路灯下，影子交叠在一起，戚柒不由得认可他们其实还挺般配的。 　　“沈予安，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林芯仪的声音听上去太有底气了，戚柒不知道自己要多少年才能有这样的自信对沈予安说话。 　　“抱歉。” 　　沈予安还真是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会有，说完就走了。 　　他路过建筑物被树叶遮挡的角落敏锐地察觉到有人。 　　沈予安放缓脚步往那边走过去，林芯仪那边又传来谈话声。 　　“他还是拒绝了啊。” 　　林芯仪的小姐妹跑出来找她，戚柒只觉着原来偷听的不止她一个。 　　“没事儿。”林芯仪耸耸肩，她也料到了，“追沈予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予安走近戚柒，饶有意味地看着偷听的小矮子。 　　“就是，戚柒都敢追。” 　　“.....” 　　怎么又扯她？ 　　“你可以的芯仪，你这么好看又优秀，戚柒那样的，就是站在沈沈予安旁边都显得沈予安掉价。” 　　掉价...么？ 　　“你别这么说。” 　　沈予安似乎没想到那边会人身攻击，心里一紧，然后脱口而出就是骂人的话，“偷听别人说话有意思么？” 　　戚柒吓得一颤，忙直起身不料踩到了小石子脚拐了一下。 　　沈予安伸手握住她的小臂，戚柒这才稳住了重心。 　　真是没见过状况这么多的人。 　　“又上厕所？” 　　这.... 　　戚柒想起了上一次班花表白，她也听到了。 　　“不，不不，没有，我...路，路过。” 　　沈予安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一点点凑近她，她的谎言根本无处遁形。 　　俩人离得越来越近，戚柒都能感觉到沈予安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天啊，沈予安这样一点都不高冷了，好恐怖。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 　　小怂包。 　　他直起身来。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嗯，你是有意的。” 　　“.....” 　　“我不会打扰你了。” 　　其实开学以来都没打扰了。 　　掉价么？掉价的话，她就避着点好了。 　　沈予安听到这话气笑了，听到别人说她她就这反应？ 　　怂，还笨。 　　“随便你。”沈予安转身回礼堂。 　　晚上沈予安躺在床上回味这件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发脾气了。 　　还真是新奇。 　　沈予安从小到大做事清晰有条理，几乎没什么脾气。 　　他处理好某件事情也不需要发脾气。 　　真是被那个笨蛋给气的。 　　林芯仪开始追沈予安了，她几乎是步戚柒后尘。 　　她觉得沈予安也许就吃这一套，高一的时候他对戚柒真的太宽容了。 　　但她忘了沈予安不了解任何人，却知道戚柒没爹疼没娘爱。而他对戚柒绝大部分心软来源于这个。 　　所以在沈予安眼里，这样的做法不过是东施效颦。 　　但不知道为什么流言风向会这么奇怪，譬如戚柒听到的版本就是沈予安林芯仪暧昧。 　　流言愈演愈热，甚至已经好些人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其实也没什么，他们俩那么合适。 　　只是有点失落，长这么大都没这么自卑过。 　　要是她再漂亮一点，再优秀一点，家庭...嗯，家庭再好一点，也许她会比现在有底气的多。 　　高二谈恋爱不算什么大事，校园里一圈一圈的情侣，蛮多的。 　　理科一班关于沈予安和林芯仪的流言还没有压下去，就又有新的八卦了。 　　据说，许屹喜欢戚柒。 　　沈予安不太知道这些传言，只是那天她们班似乎有体育课，往操场走。 　　那个时候有人正趴在一班教室窗边，看到了戚柒大喊了一声，“许屹许屹，戚柒在楼下。” 　　班里一阵起哄，动静太大了，沈予安没办法忽视，他抬眼看了一眼许屹，那人脸上笑容灿烂。 　　戚柒那个傻子有什么好喜欢的。 　　莫名其妙。 　　但似乎偏偏就是戚柒这样长相中等，性格好的女孩是最吃香的。 　　似有所感，许屹像着打量他的目光看过去，对上了沈予安的视线。 　　两个男孩的视线在空中对视，许屹心里一紧，沈予安不会喜欢戚柒？ 　　沈予安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不疾不徐的收回目光。 　　结果晚上被依旧是一班班长的许屹拦了。 　　“你喜欢戚柒？” 　　沈予安皱眉，觉得有些同龄人真的是，费尽心思的不干正事。 　　“不喜欢。” 　　许屹笑开来，“那就好。” 　　沈予安进了进双侧的拳头，“你喜欢？” 　　“对啊！戚柒外向，性格也好，长得也好看。” 　　“......”沈予安没想到他能那么直白。 　　“不好看。” 　　“......”许屹也没想到沈予安能那么直白。 　　不好看，还笨。 　　没眼光。 　　沈予安不想再跟他废话，径直出了校门。 　　当你开始关注某件事时或知道了某件新的事，就总会在生活中不停的遇到这件事的信息。 　　心理学上称之为视网膜效应。 　　沈予安觉得自己被这种奇怪的效应禁锢了。 　　最近他好像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戚柒和许屹。 　　“听说许屹跟戚柒表白了。” 　　“听说戚柒跟许屹在一起了。” 　　“听说许屹跟戚柒在操场约会。” 　　“......” 　　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追别人追着追着好像就脱单了，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了。 　　有时候人的喜欢就是这么廉价。 　　可以说没有就没有。 　　无所谓，不影响他。 　　- 　　沈予安初中以前都是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 　　那个时候沈鸿煜和桑榆都是事业发展期，忙应酬的忙应酬，忙加班的忙加班，总之不怎么管他。 　　沈予安并非生来性子冷，小时候很阳光，爱笑，爱疯也爱闹。 　　也和所有小孩子一样渴望父母的陪伴。 　　可是一次次的希望落空，长时间得不到回应的热情会自然的冷却。 　　以至于后来的他一直和父母不亲，且性子有些冷，不太有同情和感动这样的情绪。 　　某些角度来讲，戚柒跟他有些相似。 　　戚柒比沈予安付出的热情更盛，得不到回应的时间更长。 　　可...她却没有降温。 　　也许连沈予安自己都没察觉，他有些渴望这样的热烈。 　　像冰与火，暗与亮。 　　沈予安莫名想到《致橡树》里的一句话。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 　　作者有话说： 　　戚柒不丑哦，只是高中比较普通，又长痘痘，她长开了还是小美女的。 　　其实有些长得很小的塌鼻子挺好看的，猫系，是吧。 　　 　　☆、七七 　　半期结束，学校组织了高二年级去海洋馆。 　　全年级在海洋馆门口集合之后，老师们就让大家自行去参观，约定好时间在正门集合。 　　戚柒拉着黎书兴奋地在海洋馆里转，也许黎书这样家境的小孩，科技馆海洋馆没少来。 　　但戚柒哪儿有这个条件，只把握住机会，兴奋得像个小孩子。 　　黎书无奈地摇头，也极其配合地给戚柒讲一些知识。 　　“黎书？” 　　一到清澈透亮的男声响起。 　　戚柒和黎书同时回头，见到一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 　　板寸，穿着二中校服，个子很高，长得很清秀，甚至...有些漂亮。 　　黎书眯了眯眼，记忆归位，她突然愣住。 　　“许...临川？” 　　男孩子眯着眼笑起来，直点头。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又避讳地看了眼戚柒。 　　戚柒秒懂，“啊！我去逛逛，你们聊你们聊，黎书一会儿我来找你。” 　　话音刚落人就没影了。 　　啧。 　　黎书面上有些尴尬，看向许临川。 　　那人笑得有点憨。 　　“......” 　　- 　　戚柒离开黎书之后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逛着，身边几乎都是三两成群。 　　她倒没觉得有什么。 　　她总是落单，都习惯了。 　　以前初中班里女孩子是单数。 　　体育期末考试的时候，仰卧起坐两人一组，她总是一个人站在一侧，等大家做完再有别的女孩子帮她压住腿。 　　或者出去春游，坐大巴时，她总是没被选择，坐在最后一排，和一群男孩子一起。 　　...... 　　戚柒想得有些远，回过神来，已经到深海区了。 　　自己面前的展览玻璃里有一只鲸鱼，隔壁展区是鲨鱼，玻璃前站着林芯仪和她身边的沈予安。 　　沈予安脸上带着些许不明显的笑意。 　　两人在讨论着什么，戚柒听不真切，只觉得有些心酸。 　　“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太多，立秋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风。” 　　整句话是： 　　“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太多,立秋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风, 和二十来岁笑起来要人命的你。” 　　这是《下雨和见你》里的一句。 　　单向喜欢很苦，有喜欢不能言，有醋不能吃，有疼不能喊。 　　最苦的是，学不会放弃。 　　许是戚柒目光太过于炽烈，沈予安抬眼看向她，眉头微蹙。 　　林芯仪循着沈予安的目光看去，见戚柒一个人看着这边。 　　这一刻，林芯仪是有些胜利的愉悦的。 　　就在三人对视的有些尴尬时，戚柒肩膀被轻轻拍了拍，她下意识转身。 　　“班长？”戚柒扯了扯唇，但也看得出来兴致不高。 　　林芯仪回过头来看向沈予安，沈予安收回目光，淡淡道，“继续吧。” 　　她点点头，“其实我觉得鲨鱼真的挺好的，老班不是让咱们选与众不同一点的海洋生物写么？” 　　“嗯。” 　　学校要求每个班就海洋馆一日游写一篇文章，就以海洋生物为主题。 　　所以班主任让他们俩组队确定选题，负责理科一班的稿子。 　　林芯仪察觉到沈予安的心不在焉，那点偷来的胜利感顿时消散。 　　她看向戚柒和许屹，许屹笑着对戚柒说话，手对着玻璃窗比划。 　　“戚柒，你知道深海里有一头五十二赫兹的鲸么？” 　　戚柒诚实摇头，好奇地看向他。 　　52赫兹的鲸它叫Alice，它1989年被发现，从1992年开始被追踪录音。 　　在其他鲸鱼眼里，Alice就像是个哑巴。 　　它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亲属或朋友，唱歌的时候没有人听见，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理睬。 　　原因是这只孤独鲸的频率有52赫兹，而正常鲸的频率只有15～25赫兹，它的频率一直是与众不同的。 　　后来，它辗转千里，去了陌生的海域，成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存在。 　　听完这个故事，戚柒突然沉默下来。 　　“有一部电影，我忘了是什么了，里面有一句台词，我记得深刻，” 　　戚柒皱着眉头看向他，许屹好笑，戚柒有些自己的小动作特别可爱。 　　比如想问题皱眉，咬笔头或者她喝过的吸管都是扁的。 　　“那句台词是，‘我爱你，像一条五十二赫兹的鲸鱼，从南海到北海。 　　数十年时间，不知疲倦。’” 　　许屹借着台词表白，讲完看着戚柒，那姑娘一脸同情的看着鲸鱼。 　　戚柒没想到那么多。 　　许屹笑笑。 　　算了，来日方长。 　　- 　　紧接着，学校举行了一场友谊篮球赛。 　　正好理科一班沈予安和许屹都要上，俩人打球打得毛躁，到后面积累了不少矛盾。 　　但两个男孩家教都好，没有打架。 　　下场后，许屹质问地看着他，旁人也许看得不真切，但沈予安确确实实全场在挑衅他。 　　“你几个意思？” 　　沈予安置之不理，不多废话，想去洗手间洗把脸。 　　许屹向前一步拦住他，“因为戚柒？你不觉得你很搞笑么？你又不喜欢她你至于么？” 　　“......”沈予安气笑了，篮球扯到戚柒？ 　　“你有病？” 　　沈予安说完就径直往洗手间走。 　　许屹面无表情地在后面冲他吼，“我知道戚柒喜欢你，但很快就不会了。” 　　沈予安顿住脚步。 　　良久，他连头也不回，带着一丝不屑的语气开口，“试试？” 　　- 　　第三学月的月考考完了有一个大周末，要放三天。 　　沈予安准备去一趟图书馆。 　　嗯，为了学习，仅此而已。 　　但还是如愿以偿的在图书馆看到了那个笨蛋。 　　戚柒没看到他，低着脑袋算题，沈予安不动声色地走到她旁边落座。 　　那缺心眼儿姑娘往旁边挪了挪，也许是想让身边想落座的人做得宽敞一点，但始终没抬头。 　　“......” 　　沈予安轻咳两声，戚柒这才看了他一眼，看到来人是谁后，那一瞬间的眼里的惊喜是装不出来的。 　　“沈老师！你怎么来啦。” 　　沈予安觉得戚柒一定很好哄，一见到他好像这两个月的疏远压根不存在。 　　“竞赛。” 　　“嗷，竞赛啊，我每个周末都来学习的，好久没看到你了。” 　　沈予安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她还是话很多。 　　“周末不学习。”他淡淡解释道。 　　“.......”学霸真好。 　　“谈恋爱还有时间来图书馆？” 　　沈予安问出这句话是有点紧张的，害怕那姑娘又胡思乱想，觉得他喜欢她什么的。 　　戚柒整张脸写满了疑惑，立刻反问，“谁谈恋爱？”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还好她笨。 　　“你不是跟许屹谈恋爱了么？”他不动声色地下套。 　　“我没有我没有。”戚柒典型的易受惊体质，听到这话被吓到了，连忙否认，音调都不自觉高了一个度。 　　周围人频频侧目，她愧疚地埋低脑袋。 　　“你们俩经常走在一起。”沈予安说完这句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小媳妇儿。 　　“他给我讲题。” 　　“你们俩都不同科。”沈予安继续刁难。 　　“他说帮我辅导语数外。” 　　戚柒绕这么几个回合也明白了，沈予安估计以为她放弃他了。 　　才不是，她才不是那么不专一的人。 　　只是...只是不敢而已。 　　“沈老师，我没有变心。”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谁要听你说这个，神经病。 　　“那可不一定。” 　　“真的真的，” 　　这罪过可大了，戚柒就差举起手来发誓了，“我很专一的，超级专一的，我奶奶说我很执着，不撞南墙不死心的那种。” 　　沈予安撇了戚柒一眼，戚柒看着他，满脸真诚地道，“撞了也不死心，嘿嘿。” 　　“......” 　　见沈予安不说话了，戚柒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你是不是跟林芯仪谈恋爱啦？”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虽然戚柒知道沈予安不会，但是确定一下还是好的。 　　“不过沈老师....”戚柒咬着嘴唇，眼里有一丝皎洁，“你是在吊着我么？” 　　“.......”沈予安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沈予安勾起单边嘴角，一脸不可置信，“你有什么好吊的？” 　　戚柒真诚地看着他，“可是现在你恼羞成怒了。” 　　“......” 　　他真的是疯了今天跑到图书馆来。 　　“我今天见到你好开心啊。” 　　那你还在学校装不认识我。 　　“班长教我语数外，不然，你给我补课呗？” 　　戚柒的确很好哄，闹别扭了，你看她一眼她都能好。 　　“不过我会不会影响你啊？” 　　“影响我学习？”沈予安明知故问，他知道她是在意那天林芯仪朋友说的话。 　　戚柒缄口不言，沈予安气不打一处来，质问她，“我有说过什么？” 　　小姑娘低下脑袋，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有。” 　　“以后少自作聪明。”沈予安训道。 　　“那我能来问你题么？”戚柒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 　　沈予安突然有些招架不住，别开眼，看着手里的竞赛题，“可以。” 　　“好的好的，谢谢沈老师恩赐。” 　　沈予安摆正脸色，“戚柒，你最好是想清楚，你要做一件事路上会有很多人看不惯你，指责你，你要是因为别人的话就这么轻易放弃，趁早别做了。” 　　不止喜欢他这件事。 　　戚柒羞愧地再次埋下脑袋。 　　她决定了，这次要坚定不移地喜欢沈予安了，绝对不会再飘忽不定。 　　沈予安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以前也绝对不会自作聪明的去教育别人。 　　别人就是犯错，跟他也是没太有关系的。 　　也许就像桑榆说的，沈予安太冷血了。 　　下午的阳光正盛，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照在戚柒厚重的短发上，表面有一层金黄色的绒毛。 　　他突然觉得，他好像没那么讨厌戚柒的靠近。 　　 　　☆、七七 　　高二上学期临近尾声了，黎书跟理科二班的一个男孩在谈恋爱了。 　　这倒是方便戚柒刷存在感。 　　“戚柒，有事没？”自习课上，黎书贼贼地问低头奋笔疾书的姑娘。 　　戚柒点头，“忙着呢。” 　　没一会儿她又回过头来看着黎书，“如果你要去找你的小男友，我还很没事的。” 　　黎书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不就是想去看沈予安一眼么？” 　　戚柒傻笑。 　　黎书偏偏头，“走吧。” 　　“嗨，李妙妙！” 　　沈予安走到门口，听到了戚柒兴奋的声音。 　　他抬眼望去，戚柒手舞足蹈的挥着手。 　　“嗨，黎书！”叫李秒秒的女孩跑过去抱着黎书，“好久都没碰到你了啊。” 　　戚柒吐了吐舌头，被忽视有点尴尬。 　　也许做人还是要高冷一点，至少很有面子。 　　李秒秒跟黎书寒暄完才想起戚柒，也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戚柒回以一笑，挥了挥手。 　　依旧热情。 　　其实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是，大家都偏向于喜欢好看的，华丽的一切。 　　所以戚柒习惯了。 　　真是笨蛋。 　　沈予安抱着作业出了班门，戚柒比刚才还要兴奋，“嗨，沈老师！” 　　他难得好脾气，“不上课？” 　　戚柒眼里满是震惊，沈予安觉得这样的眼神有些刺眼。 　　哪儿有人会因为这种事情惊讶啊？ 　　但是对于戚柒来说，沈予安肯主动问她事情就很惊喜了。 　　戚柒点头，“对呀，自习课，你送作业？” 　　“嗯，走了。” 　　“好，好好，嘿嘿。” 　　有点呆， 　　沈予安收回目光。 　　他走出好远，戚柒还在傻笑。黎书撇撇嘴，心里默念我不认识她。 　　“诶诶，收敛点吧，至于么？” 　　戚柒笑着点点头，“至于。” 　　“出息。” 　　“诶，你怎么又开始找他了，真喜欢他？” 　　“真喜欢啊！” 　　“......想跟他谈恋爱？”黎书挑了挑眉。 　　谈恋爱？ 　　戚柒摇摇头，那倒没有，她还没想那么远。 　　“我就是喜欢他，但他要是真的选择我，还挺可惜。” 　　他身边站着的，应该是跟他一样优秀的人吧。 　　黎书瞳孔地震。 　　她这发小吧，太软了，好欺负。所以谁都能说她两句，就像她也吐槽戚柒。 　　但戚柒其实什么都看得明白，不说不代表不懂。 　　戚柒特别喜欢村上春树的一句话，“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今后的你，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时候，不要灰心，至少曾经有人被你的魅力所吸引，曾经是，今后也会是。” 　　虽然，沈予安估计不会有那样的时候。 　　虽然，被戚柒这样的女生喜欢，也并不能鼓励到她。 　　如果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话，那就算上她吧。 　　“你很蠢。”黎书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自我感动。 　　“诶呀，快去见你的小男友啦，我在外面等你。” 　　- 　　高二下学期一个周末，沈予安要去邻市参加生物竞赛，事关高考加分或者保送。 　　周五下课了，沈予安磨磨蹭蹭的收拾好东西又在楼梯口磨蹭了很久。 　　沈予安觉得真的有很久，戚柒才下来。 　　“沈老师！！！你还没走呢？”戚柒看到沈予安一如既往的兴奋。 　　“有点事。” 　　“哦。” 　　“对了，我明天不去图书馆。”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老师说你要去走川市比赛了，你多久走啊？” 　　“明早八点的大巴。” 　　“加油啊沈老师。” 　　“嗯。” 　　“嘿嘿，你肯定没问题的。”戚柒就差拍他的肩膀了。 　　- 　　第二天一早，沈予安准时背上书包出门。 　　“予安，真的不要妈妈送你去么？走川市没多远，妈妈开车送你吧。”桑榆担忧道。 　　“不用。” 　　桑榆也没抱希望了，这件事都交谈了无数次了。 　　真是不知道他儿子这死气沉沉的性子像谁。 　　沈予安上大巴车的时候，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坐着一个戴黑色口罩黑色鸭舌帽的...女孩？ 　　小小的一团应该不是男生。 　　半路，沈予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又看了一眼。 　　那个人头埋得低低的，应该睡着了。 　　车到站了，沈予安不紧不慢地背着包往竞赛场地附近的酒店走，其间回头看了几眼一直跟着他的小矮子。 　　等到他进了酒店，那个小矮子就没再跟着了，拿着手机拍了张照，然后转身走了。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跟了出去，这次换成了他跟着她。 　　戚柒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沈予安皱眉，如果他像她一样笨的话，她今晚就住这儿？ 　　戚柒在便利店的座位落座，刚取下帽子，就和橱窗外的沈予安对上视线。 　　她坐在高脚凳上，这么对视着，她比沈予安还高一截。 　　不会吧，他怎么又出来了？ 　　戚柒手忙脚乱，又忙戴上鸭舌帽，顺手压了压帽檐。 　　“......” 　　掩耳盗铃这个成语倒是学的不错。 　　沈予安敲了敲玻璃窗，戚柒认命地抬起头来，怯生生地望着他，那双大眼睛显得无辜极了。 　　他这才发现，戚柒额上的青春痘好像少了些。 　　沈予安对着里面的姑娘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 　　戚柒叹了口气，跳下高脚凳，人瞬间矮了一截。 　　“你来干嘛？”沈予安质问低着头，认错态度良好的小学生。 　　戚柒抬了抬脑袋，小心翼翼地瞄沈予安，“我说竞赛....你信么？” 　　“......”沈予安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你觉得呢？ 　　“那....旅行？” 　　“......” 　　“你不会是怕我一个人遇到什么情况回不方便，多个人多个照应吧？” 　　戚柒眼睛一亮，抬起头来刚想说你好聪明啊，就发现沈予安现在挺严肃的，很凶。 　　直觉告诉她，她要真这么说了，会被骂得很惨。 　　“不，不不不，我的功课一周都不能落下，我这么笨，稍不努力我就会掉好多好多名，不行不行，太亏了，你不能因为你的事情影响我。” 　　“所以你来影响我？”沈予安气笑了。 　　“我不影响你。”戚柒立马答道。 　　但眼看沈予安脸沉得吓人。 　　算了算了，认错。 　　“诶呀，沈老师，我来都来了，你不能赶我走吧，我就想陪你考试嘛，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一个人怎么行啊。” 　　沈予安唇线抿直，没说话。 　　戚柒突然有些委屈，但是也不能影响他的心情，她垂下脑袋，“那，那我回去了，你好好考试啊。” 　　戚柒说完就真的转身离开。 　　沈予安没来由的一阵心软，伸手拉住她的卫衣帽子，戚柒突然卡住，走不动了，回过头来疑惑地看他。 　　“跟着我。” 　　戚柒眼睛突然变得好亮，沈予安无奈地摇头。 　　沈予安给两人各自开了间房，戚柒就在隔壁。 　　“我下午三点有场考试，六点考完，明早九点考试，十二点考完，下午两点的车回滨江，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考试的时候你就乖乖待在房间哪儿都别去，晚上回来了带你去吃饭，晚上有什么敲门找我，但尽量不要。” 　　戚柒惊呆了，沈予安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么长一段话，“哇，你话好多。” 　　“......” 　　沈予安真的好想收拾一下这个傻子。 　　“不不不，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戚柒反应过来话里有歧义，连忙道歉，还把自己乐笑了。 　　“我知道啦，沈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最听话啦。” 　　这还差不多。 　　“嗯。”沈予安淡淡应道。 　　真是气死了，谁家的姑娘这么心大，陌生的城市，说来就来，还不想让他知道。 　　还便利店？ 　　就该让她待一晚上的便利店。 　　沈予安下午出去考试了，戚柒乖乖待在房里，但五点过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 　　一场毫无预兆的雨。 　　天气预报没说过有雨，沈予安一定没带伞。 　　戚柒乐了，自己好歹有点用处。 　　她拎着自己准备的大雨伞就往走川一中跑，也就是沈予安竞赛场地门口。 　　六点钟声敲响，沈予安出了教学楼看见下雨，眉头不自觉一蹙。 　　他冒雨跑到校门口避雨的地方。 　　这里站满了人，有些家长陪同的被家长带走了，他们这样自己来的，就只能站在这儿等雨小一点。 　　沈予安想着酒店还住着一姑娘，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准备跑回去，他身体好，大概率是不会生病的。 　　他有这个想法到做出行动只用了短短几秒。 　　刚踏进雨幕，头顶就被一把大黑伞罩住，撑伞的姑娘眼睛弯成月牙看着她。 　　“我们家戚柒啊，因为淋过雨，所以总想着为别人打伞。” 　　沈予安莫名想起很久前宋奶奶对他说的话。 　　“沈老师，没想到吧，我还是有用的，你看你要是把我赶走了你就只能淋雨咯。你看看他们多可怜啊，明早还要考试呢，要是感冒了就完蛋了，谢谢我吧沈同学。” 　　“你一句话里面用了两个称谓词。” 　　“......” 　　谁要听你讲这个，我是等你表扬我的。 　　呸，冻死你算了。 　　沈予安看她的小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会心地弯了弯嘴角。 　　他想要接过伞，戚柒不给，“我来我来，你辛苦了。” 　　沈予安难得开玩笑，“你这么矮把我戳瞎了我最辛苦。” 　　戚柒一愣，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自顾自地笑起来。 　　沈予安有些恼，接过伞，戚柒这次倒是没有反抗。 　　“沈老师，戚柒好吧。” 　　“今天还行。” 　　“切，死鸭子嘴硬。” 　　“......你说什么？”沈予安发现戚柒自从那次在图书馆说开了之后，她胆子就越来越肥了。 　　“没什么没什么。”戚柒赔笑道。 　　她感觉到了沈予安心情不错，所以她也跟着心情好。 　　沈予安一定考得很好吧，她想。 　　戚柒不知道沈予安考完试就不会再想考试相关的了，对答案什么的统统不会。 　　所以心情也与之无关。 　　沈予安单纯觉得有些感触。 　　本来没觉着自己还有需要谁的时候，毕竟所有人都觉得他自己可以。 　　桑榆，他说不用也就真的没用，但有个小笨蛋，不管你说用不用，她都要跟着来。 　　只是怕一个从来没出过意外的人出点什么意外。 　　初春傍晚的光摇曳在墙上，没有半点虚酒假酿。 　　这春色易逝，但人久生香。 　　 　　☆、七七 　　沈予安考完了试，戚柒早早地等在校门口。 　　他看到校门口的身影有点窝火。 　　她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昨天下雨就算了，怎么还到处跑。 　　戚柒才不管沈予安板着个脸呢，忙跟上去问情况。 　　“怎么样怎么样。” 　　戚柒怎么跟他妈似的。 　　“还行，保送滨江大学应该没问题。” 　　“啧啧。” 　　听听这欠打的话。 　　“老干部，你的人生太一帆风顺了，没意思。”戚柒不认可地摇摇头。 　　“.....那怎样有意思？” 　　像她那样笨还执着？ 　　戚柒眨眨眼睛，“跟我谈恋爱有意思。” 　　沈予安真是佩服戚柒的脑回路了，嫌弃道，“不要，你太笨了。” 　　戚柒也不恼，笑着跟他争辩，“我不笨。” 　　“笨。” 　　“哼，我也要考滨江大学，你等着瞧。” 　　沈予安撇了她一眼，随即毫不客气地告诉他事实，“去年分数线六百六，你现在成绩有五百六么？” 　　“那不还有一年？” 　　“别了吧，你跟我考一个大学目的不纯。” 　　“就是不纯啊，我不是高一就领了号嘛，大学要去追你的。”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让我清静点吧。” 　　“我又不烦。”戚柒眨巴眨巴眼，好生皎洁。 　　“你很烦。” 　　“我才不烦。” 　　“......” 　　沈予安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聊了，会把时间浪费在跟戚柒无用的交谈上面。 　　而他似乎，还挺受用？ 　　- 　　回了学校后有外面艺考机构来拉学生，文理一班一般都不会有人参加，但是还是走个流程。 　　理一老班还是支持大家参加的，尤其是美术。 　　“我们学校去年开始就有美术班了，可以申请。” 　　“美术不同于其他艺术专业，成绩好的孩子们也可以参加，能走得更好！而且美术对口的专业也很多，要去的可以找我拿报名表。” 　　老班简略介绍着美术班相关信息。 　　沈予安当晚回去查了一下美术艺考相关的资料，的确也是有许多五六百分的人参加，为了考到国家重点大学去。 　　有人肯定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沈予安去找老班要了张申请表。 　　老班一脸惊讶，“你要去？你喜欢美术？你的成绩全国都算很好的，竞赛可能还能保送，没必要哦。” 　　“替别人拿的。” 　　“哦哦，我就说嘛。”老班这才笑开眼，随即八卦的问，“给戚柒？” 　　“嗯。” 　　老班大笑起来，“戚柒每次看到我都说沈老师多好多好，果不其然啊。” 　　他把申请表递了一张给沈予安，沈予安道了谢就往文科班楼层走了。 　　“哇哇哇，沈予安么？” 　　“我靠，他来文科班楼层，好稀奇啊。” 　　“太帅了救命。” 　　“......” 　　沈予安径直走到文科二班，让同学把戚柒叫出来。 　　戚柒看到沈予安立马就能笑开，沈予安抿了抿唇。 　　总觉得戚柒这样有点像要吃小孩儿的人。 　　他把戚柒带到走廊转角的地方，“这是美术班报名表，你不是想考滨大么，可以去美术班。” 　　戚柒一脸迷茫地盯着沈予安，沈予安又开口解释，“我高一看过你美术作业，你画的还可以。” 　　戚柒其实本来也在纠结，她从小自己就喜欢临摹别人的画，所以算是有点基础。 　　再说她真的想考滨大，她稳在五百六都不容易了，还考六百六。 　　太难了。 　　“好，我听沈老师的。” 　　“嗯。” 　　戚柒眼里泛着皎洁的光，沈予安知道她又要干坏事了。 　　果然... 　　“沈老师这么想我考滨大呢？” 　　“.......” 　　沈予安勾了勾单边嘴角，稍微低了点头，“我说我一定会上滨大了么？”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戚柒一路跟到了理科一班门口。 　　“诶呀沈老师，滨江大学多好啊，是吧。” 　　“你就考滨大吧，全国数一数二诶，人家专业也好多哦，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或者你要考什么学校？我可以换志愿嘛。” 　　沈予安进教室前，手放在戚柒头顶转了个圈，戚柒就着惯性整个人也转了个圈。 　　他刚要开口让她回去上课，戚柒就被许屹叫住。 　　“嗨，班长。”戚柒招了招手。 　　沈予安：“.......” 　　“你怎么来啦。” 　　“她来找我问事情。”沈予安快戚柒一步回答。 　　许屹和戚柒两脸震惊。 　　不是他来找的自己么？戚柒的脑袋瓜持续发懵。 　　“戚柒...”许屹继续开口。 　　沈予安直接上手拉着戚柒走了，“你不是要问事情么？走吧。” 　　戚柒被拖着来不及解释了，只是冲他喊话，“那我先走了啊班长，班长再见。” 　　沈予安脚步加快。 　　没人的地方，沈予安松开她的校服袖子转身看着她。 　　“戚柒，许屹喜欢你。” 　　“蛤？”戚柒冷了两秒，然后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他亲口承认的，你不喜欢他就不要给他希望。” 　　“你听错了，他不会喜欢我。” 　　沈予安气笑了，戚柒还真是少根筋。 　　“再说，我都没跟他来往了，语数外不是在问你嘛。” 　　沈予安板着的脸这才好点。 　　“你吃醋了？” 　　沈予安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戚柒。 　　“沈老师，你看你跟我玩之后，人都有活力点了。” 　　有小表情了，会开玩笑了。 　　“我没有跟你玩。” 　　“你说吊着别人不好，那你还吊着我，我是不是有希望啊？” 　　沈予安板着脸摇头，“我没有吊着你，是你缠着我。” 　　戚柒笑开眼，“好好好，我继续缠着你。” 　　有那么一刻，戚柒突然觉得，也许能追到沈予安。 　　沈予安这不对自己挺宽容的嘛。 　　戚柒越想笑得越开心。 　　沈予安看着她的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回班之后，许屹一直看着他，他嫌烦，干脆回视。 　　许屹挪开眼，搞不懂沈予安。 　　- 　　美术班去年办得很成功，今年申请的人多了，所以准备了一场考试。没有进也没关系，外面还有机构，只是没那么便利吧。 　　学校为了特色，美术班没有额外收费的。 　　考试结果下来，戚柒破天慌地美术考了个第一名，自己都惊呆了。 　　而且她的成绩在美术班里也算比较好的，所以人缘也好。 　　戚柒这可明白了，宁当鸡头不做凤尾。 　　沈予安不诧异戚柒能进美术班，她的画确实看着跟有基础的一样，可能真的是她的兴趣所在。 　　他也真的闲，每周末都去图书馆给她补主科。 　　步入高三，似乎时间过得特别快，戚柒找沈予安的频率小了些，她晚自习还得去画画。 　　沈予安觉得她忙起来也挺好的。 　　他估计戚柒进滨大应该没有问题。 　　戚柒12月24号联考结束，沈予安让戚柒不要放轻松。 　　她的文化暂放了一段时间，退步了小几十分，得好好追上去，戚柒应好。 　　结果跨年夜她就要跑出去玩。 　　“沈予安，跨年夜出来玩呀，他们约了好多人，还叫了戚柒。” 　　沈予安月底收到班里一个男生的信息。 　　“我不去了。”沈予安回复后，打通了戚柒的电话。 　　“沈老师好！” 　　沈予安听着她跟个小喇叭似的，把电话拿远了一点。 　　“你晚上要出去跨年？” 　　“对呀！有烟花秀。” 　　沈予安静默两秒，“很晚。” 　　“没事，离我家挺近的，而且男生也要送女生的。” 　　沈予安拧眉，“放假你就出去玩？你不学啦？” 　　“还是要劳逸结合嘛，你也一起来呀。” 　　“不去。” 　　“......” 　　戚柒还没来得及开口，沈予安那边电话已经挂断了。 　　“啧，真是个小老头儿。” 　　戚柒以男神为重，晚上没有去赴约，但是这么好的机会错过是不能错过的。 　　“沈老师，你现在忙不忙啊？”戚柒发了个消息去。 　　“忙。”沈予安回得很快。 　　戚柒：“......” 　　“我没去玩。” 　　沈予安看知道这条消息，眉目才舒展了些，然后回复她，“本来就不该去。” 　　“......” 　　“沈老师，你来我门家那个楼顶吧，” 　　“不去。” 　　戚柒也没抱希望，她只是想通知沈予安她要去找他。 　　“那我来找你。” 　　“不行。” 　　“我出发啦。” 　　沈予安脸一黑，怎么有人这么费劲。 　　“我不会出门。” 　　“没事，我就在楼下等你，十二点我就回去了。” 　　沈予安人生第一次想骂脏话。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过。 　　他穿上大衣，出了房门。 　　“予安，要出去啊？”桑榆问他。 　　沈予安点头，“同学让去看烟火秀。” 　　桑榆高兴惨了，一脸笑，他终于舍得出去玩了。 　　“行行，我给你转点钱吧，你好好玩，玩开心，早点回来哟。” 　　“嗯。” 　　沈予安出了家门给戚柒发消息，“待你们家天台别动。”然后在路边拦了车打车往老城区的方向走。 　　戚柒此刻正坐在自家楼顶荡着腿。 　　她已经把沈予安死鸭子嘴硬的性格摸得清清楚楚了。 　　沈予安下了车，径直上楼，路过戚柒家门口还有点心虚。 　　他还算顺利地抵达了天台。 　　沈予安沉着脸要教训戚柒，戚柒先下手为强，“沈老师我错了，我不该威胁你，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党，但是为了沈老师能有个正常的青春期，我甘愿受罚。” 　　“......” 　　沈予安噤了声。 　　“诶呀，沈老师，禁燃之后放烟花多难啊，难得有官方烟火秀，你待在家里太闷了。” 　　“年轻人要有朝气，你要像我一样，热爱生活，积极参与社会....” 　　“美术考得怎么样？” 　　戚柒被打断，她撇撇唇，老干部又来了。 　　“还行，”戚柒点头，学着沈予安的样子板着个脸，“滨江大学没问题。” 　　“嗯。” 　　就这样？ 　　“沈老师，没有奖励的么？我难道不是你最出色的学生么？” 　　“没有。” 　　“我考上滨江大学呢？” 　　“考上再说。” 　　“我考上了你跟我谈恋爱吧？” 　　沈予安眼皮一抽，“不谈。” 　　“......小气鬼。” 　　他发现了，戚柒这种人就惯不得。 　　得存进尺。 　　离烟火秀还有一个小时，沈予安好脾气地给戚柒讲起了题。 　　戚柒：“......” 　　能让我愉快地过元旦么？ 　　好不容易挨到烟火会开始。 　　再也不要跟沈予安一起跨年了。 　　十二点钟声敲响，戚柒眉欢眼笑，认认真真地看着沈予安的眼睛，“新年快乐。” 　　沈予安挑唇，难得的笑。 　　“嗯，新年快乐。” 　　其实戚柒胆子很小，怕黑也怕鬼。 　　但是她是一个人。 　　但是她是一个人。 　　所以她愿意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不被选择，也没关系。 　　只是大抵再也遇不到这么喜欢的人了。 　　 　　☆、七七 　　高中步入最后一学期，时间过得飞快。 　　戚柒美术考得好，在市里都叫得上名次。也就是说，只要高考发挥正常，上滨江大学就不成问题。 　　高考前一天，沈予安搬着一摞书站在楼梯口等戚柒。 　　“戚柒。”沈予安叫她名字。 　　“在！”戚柒每次见到他依然很兴奋。 　　“......” 　　倒也没必要这么热情。 　　沈予安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澄澈。 　　“高考加油。”沈予安淡淡地道。 　　“好！”戚柒听话点头。 　　那肯定得加油啊，我要跟你考一个大学的。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觉得她好乖。 　　“考完给我打电话。”沈予安语气依旧冷冰冰。 　　戚柒闻言皱眉，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但是不管怎样，她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撩拨男神的机会。 　　“你要给我表白么？” 　　“....不会。” 　　“哦，那我不给你打电话了。” 　　“随你。” 　　反正她还是会打来。 　　沈予安和从前无数次一样的对待她，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她真正的放弃。 　　‘恃宠生娇’真是烂透了的一个词。 　　可惜他后来才明白。 　　原来那些别扭又违心的嫌弃，都是他说不出口的喜欢。 　　- 　　高考结束后，戚柒和往常一样回家，还没走到巷子口，就有人叫住她。 　　“戚柒，戚柒，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去市医院，你奶奶出车祸了。” 　　戚柒突然心跳加速，脚底发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只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不可能，不可能啊... 　　怎么会？ 　　“快去啊，戚柒，车祸好严重的，喔唷，那个司机酒驾啊，撞出去....” 　　说话的妇女被拉住，她也意识到什么，瞬间止了声。 　　戚柒握紧拳头转身就往市医院跑。 　　巷子口外街的十字路口地上还有一滩未凝固的血迹，回来的时候就看着围了好多人。 　　戚柒不爱看热闹，没管。 　　所以是她奶奶么？ 　　不会的不会的。 　　戚柒脚发软，一路狂奔，感觉一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 　　可是老天爷给她开了个好大的玩笑，她跑这么快到医院居然是为了听医生的一句“抢救无效，节哀顺变。” 　　谁要节哀顺便啊。 　　戚柒一下子哭出来，看着被白布遮住的尸体，血侵染湿被单，可是床前居然只有戚柒一个人。 　　“奶奶...” 　　“奶奶你看看我呀。” 　　“你醒过来好不好奶奶....” 　　戚柒泪流满面，话都说不清楚，“你醒醒啊，奶奶。” 　　怎么早上还笑着叮嘱她不要粗心大意的人，下午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了呢？ 　　戚柒一个人呆坐在医院的走廊上，三个小时后，他爸爸赶到了。 　　他爸爸真的很可笑，他没有看戚柒奶奶一眼，而是反复问那个肇事的司机抓到没。 　　抓到了，终生□□，赔了几十万。 　　几十万。 　　戚学斌花了不到五万处理好戚柒奶奶的后事。 　　戚柒这几天一直跟着他爸爸，眼眶红肿着，哭过好几次。 　　她很多年之后回想起这几天，都没有任何记忆。 　　手机没充电，整个人处于一种很麻木的状态，连反应都迟缓了好多。 　　好奇怪，她爸爸看着一点都不伤心。 　　处理好这些，已经是一周后了。 　　戚学斌说他要走了。 　　“戚柒，房子卖掉吧，你读大学了有宿舍，放假了就来爸爸家住，弟弟要出国读书了，到处都需要用钱，你是姐姐，你要懂事一点。” 　　戚柒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 　　“嗯，好。” 　　我懂事一点，让你愧疚少一点。 　　“房子卖掉，我去哪里住呢？” 　　“我跟你妈妈说好了，这个暑假你就住那边，我每个月给你转钱。” 　　“嗯，好。” 　　“你也别太难过了，奶奶年纪也大了。” 　　他终于想起来安慰她了。 　　戚柒点了点头，戚学斌揉了揉她的头发。 　　“走吧，我送你去你妈妈那边。我也得赶快回去工作了，有什么跟爸爸联系，成绩出来了告诉爸爸一声。” 　　戚柒‘嗯’了声，愣怔地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听着戚学斌虚伪的关心，她只觉得恶心。 　　原来真如书里说的一样。 　　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 　　戚柒住到自己妈妈家去了，赵沛涵不愿意跟戚柒住，戚柒只好住在杂物间里。 　　有时候晚上还能听到赵海荣和陈晓萍吵架的声音。 　　“她爸爸呢？” 　　“她爸爸不在滨江，她不会住多久的，就几天。” 　　“最好是。” 　　“......” 　　戚柒沉默地闭上眼，眼角有泪划过。 　　周末了，戚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沈予安的。 　　她才突然想起，高考完那么久了，她都没有联系过沈予安。 　　沈予安有找过她么？ 　　随即戚柒自嘲道，多半不会。 　　她走到客厅去，沈予安在给赵沛涵补课。 　　“姐姐，你醒了，予安哥哥在教我功课。” 　　戚柒笑了笑，都没有眼泪可以哭了。 　　赵沛涵也不至于吧，以前都不理她的。 　　沈予安看着戚柒，瘦了不少，眼角青黑，短发束在后面捆成一小撮。 　　他皱眉，轻声问她，“你不舒服么？” 　　戚柒摇头。 　　不想说了，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戚柒一个人的独角戏啊。 　　除了奶奶，还是不会有人要她。 　　就像沈予安，他会教你，不也会教别人么？ 　　“戚柒...”沈予安想问问她为什么没来电话，被赵沛涵出声打断。 　　“哥哥，这道题我不会。” 　　戚柒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转身回她的杂物间了。 　　她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老房子住些日子，交房的时间还没到。 　　奶奶的身亡抚恤金到了，戚学斌在问，戚柒说还没拿到，她想给自己留点保障。 　　要自己生活了，这还算派上用场了。 　　她在房间里等到下午。 　　“姐姐，予安哥哥要走了。” 　　戚柒出来送客。 　　沈予安觉得有点不对劲，看了戚柒好几眼，“你怎么了？” 　　戚柒笑笑，“没事，谢谢你照顾我妹妹啦，让你费心了。” 　　“......” 　　沈予安气笑了，明明就有事，还非得说没事，他冷着声音道，“不费心，她很聪明。” 　　戚柒脸色沉了沉。 　　她还很笨。 　　“嗯。” 　　“那姐姐，我去送予安哥哥啦。” 　　赵沛涵笑得甜美，却很刺眼。 　　“好。” 　　他们前脚走，戚柒后脚就离开了。 　　“妈妈，我回家住啦，麻烦你了这几天。”戚柒给陈晓萍发了信息去。 　　“你一个人怎么住？” 　　“没事，我走了。” 　　陈晓萍也就是随口问问，她会同意的。 　　“那行。” 　　陈晓萍给戚柒转了五百块钱。 　　戚柒收下了。 　　“你姐姐好像不太高兴。”沈予安侧目问赵沛涵。 　　赵沛涵撇撇嘴，沈予安话都没几句，开口闭口她姐姐她姐姐。 　　她故作轻快，“姐姐可能不太喜欢我吧，妈妈本来想陪姐姐几天，可是姐姐这几天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理我。” 　　赵沛涵自动省略了为什么她妈妈要陪戚柒几天的原因。 　　“算啦，姐姐不待见我也正常。” 　　沈予安认可地点头，“确实，毕竟你们家也不怎么待见她。” 　　“......” 　　“哥哥，姐姐给你说了什么么？我们家对姐姐很好的啊，你...” 　　“没有说什么，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沈予安没什么耐心跟她周旋，打断她的话。 　　“那，那好吧，哥哥再见。” 　　沈予安没回她，打了戚柒电话，戚柒没接。 　　他回家后是桑榆开的门，他第一句话就是，“以后不要替我答应补课的事。” 　　桑榆一怔，忙道歉。 　　本意也是想着让沈予安出去活动活动，没想到沈园会这么排斥这些。 　　- 　　戚柒回老房子的第二个晚上，她胃疼得不行。 　　十多天里，她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胃用这样的方式叫嚣着她的不满。 　　戚柒疼得受不了，万般无奈下给她妈妈打了电话。 　　没接。 　　再打。 　　还是没接。 　　她又给戚学斌打电话。 　　那边很吵。 　　“喂，戚柒啊，怎么了？” 　　“我....” 　　“爸爸快来啊，切蛋糕了。”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然后戚柒才想起，今天好像是她弟弟的生日。 　　“给戚垚说声生日快乐。” 　　戚学斌显然挺高兴的，愉快地回道，“好好好，我替他谢谢姐姐啦。” 　　“嗯。” 　　挂电话之际，戚学斌又喊住戚柒，“对了，那个抚恤金，还没发下来么？” 　　戚柒一阵阵痛，缓过去了，才轻轻开口，“还没。” 　　那边默了一瞬，“行，到了给我说一声。” 　　挂断电话，戚柒额上汗珠越来越密布。 　　她现在能想到的人只有沈予安和黎书了。 　　她给沈予安打了电话，那边响了两声就接起来了。 　　“你还知道找我。”沈予安咬牙切齿，“你很烦你知不知道？” 　　沉默。 　　电流声蔓延在两人之间。 　　戚柒扯出了一个毫无血色的笑容，“抱歉啊，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随你。”沈予安要被气死了，她就说这个？ 　　“嗯。” 　　戚柒挂掉电话。 　　这三年，这段对白重复过无数次。 　　只是这次以后，真的不会了。 　　戚柒挂断电话，在床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捂着胃，额头不断有汗珠渗出，暖光灯下一张小脸惨白。 　　这次急性肠胃炎犯病，是她一个人熬过来的。 　　嗯，因为她乖，她懂事，她听话，所以活该被丢下的是她。 　　- 　　第二天天不见亮，戚柒挺早就醒来，胃没有很疼了。 　　其实人是很坚强的，他们总是会高估负面情况对自己的影响。 　　那些以为熬不过去的日子，那些以为翻不过的坎，也许都自己挺过来了。 　　就像昨晚，戚柒疼到以为活不下去了，睁眼却还是看到了照常升起的太阳。 　　没有谁会为她驻足的不是么？ 　　戚柒洗了把脸，房子里的家具都盖上了白布，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提房。 　　届时，这里就不再是她的容身之地了。 　　她该走了。 　　戚柒收拾好在楼下买了一束向日葵，拖着行李去了墓园。 　　听说向日葵的花语是向死而生，活到淋漓。 　　- 　　“奶奶，”戚柒努力扬起笑脸，“我高考考了五百六十多，是美术班第一名。” 　　墓碑上的老人笑得慈祥。 　　只是不会再摸着她的头夸她真厉害了。 　　“嘿嘿，我厉害吧。”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戚柒才再次轻声开口，“奶奶，我....要走啦。” 　　“我报了江城的大学，用您的抚恤金交的学费，我觉得爸爸也不会管我。” 　　戚柒默了一瞬。 　　“以后，我可能，不回来了。” 　　戚柒吸了吸鼻子，就当她不孝吧。 　　“但我会想念您的，会在您的忌日给您上香磕头。” 　　“奶奶，要是没有您，我...”戚柒哽咽地说不出话。 　　要是没有她，她戚柒就是一根野草，可能在哪儿打着工，可能已经死了。 　　“戚柒好笨啊，”墓碑前的姑娘声音哽咽着，“也就您当块宝，可是您都不等我孝敬您啊奶奶。” 　　说着鼻子又是一阵发酸。 　　戚柒跪下磕了三个头。 　　向日葵摆在老人照片的下方。 　　这位老人像太阳，照亮了戚柒一整个灰暗的童年。 　　以后的路，就只剩戚柒一个人了。 　　☆、七七 　　 　　戚柒走了。 　　她去火车站买了张最近的一班火车去江城。 　　戚柒坐在去往江城的火车上，车程有二十四个小时。 　　她肠胃炎又发作了一次，但是戚柒没打算去医院看病。 　　要是能疼死她的话，就疼死她吧。 　　她把电话卡取下来，掰断扔进垃圾桶里。 　　所有的社交账号都点了退出登陆。 　　要断就断得干净些。 　　阵痛过去，百无聊赖间，她突然想起许久以前问过沈予安的问题。 　　——你说，什么情况下人才会离开自己生活了很久的城市呢？ 　　——也许，失望透顶吧。 　　至于沈予安... 　　戚柒望着飞驰而过的窗外景色。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生。 　　她没有很漂亮。 　　所以，他不喜欢她也正常。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女生。 　　她没有会很多东西。 　　所以，他不喜欢她也正常。 　　所以.....再见了。 　　- 　　整个暑假，沈予安就给戚柒打过一次电话，没接，也没回过来，之后沈予安再也没有联系戚柒。 　　他那个时候都还可笑的坚信着，九月份，那个笨蛋还会在滨江大学继续烦他。 　　暑假过得很快，沈予安被滨江大学医学院录取，开学那天准时去滨江大学报道，在校园逛了一圈，没有遇见戚柒。 　　接连两三天，依旧没有戚柒的消息。 　　沈予安有些生气，这个笨蛋一个暑假没联系过自己，开学报到时间都过了几天了，也没联系过自己。 　　他电光火石间突然想起了戚柒说的最后那句，“抱歉啊，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拿起电话拨给了黎书，黎书说戚柒一直没有联系过她。 　　随后他又去了宋奶奶的家，可是那个房子已经易主了。 　　问了一圈，居然都没有下落，连学校都不知道戚柒志愿填得哪儿。 　　没有办法之下，沈予安去问了陈姨。 　　赵海荣曾经说过，沈家是贵客，所以每次沈予安来，陈晓萍都诚惶诚恐。 　　“予安来啦，诶呀，你看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陈姨这什么都没准备，你进来坐吧。” 　　“不了陈姨，我就是来问问您知道戚柒报的哪所大学么？” 　　陈晓萍这才惊觉该开学了，但是她还一直没联系过戚柒。 　　“诶哟，戚柒跟着她爸爸的，陈姨帮你问问，问到了联系你你看可以么？” 　　沈予安默了一瞬，随即答道，“好，谢谢陈姨。” 　　“那你...”陈晓萍想邀请少年进来坐坐，谁知人走得飞快。 　　沈予安走了，她也没闲着，立马给戚柒打了电话过去，戚柒电话没接，短信也没回。 　　陈晓萍打电话给戚学斌，戚学斌也一样，联系不上戚柒。 　　俩人这才发现戚柒消失好久了。 　　戚学斌不高兴戚柒把一万多的抚恤金拿走了，对陈晓萍破口大骂。 　　“我不是跟你说好了让你管戚柒些日子么？你真的是，孩子去哪儿了你都不知道，你配当妈么？” 　　陈晓萍听着他骂人就来气，“你好意思骂我，你不看看你，没离婚就窝囊，离了婚孩子归你，你也不管，让人家跟着老年人住。” 　　“你现在知道说这个了？你心疼你怎么不带着戚柒呢？” 　　“戚学斌你是男人么你，你跟我说这些。”陈晓萍显然有些恼羞成怒，毕竟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和戚学斌的婚姻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行行行，别他妈跟我扯这些，赶紧把戚柒找到。” 　　戚学斌无心周旋，把电话挂了。 　　陈晓萍自然是联系不上戚柒的，所以后来打电话找了戚学斌好多次，戚学斌也找了几次，但是无果他也就放弃了。 　　他离开滨江太多年了，跟戚柒也没什么感情，找不到也就说服自己不找了。 　　那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找的。 　　最后实在被陈晓萍说得烦了，干脆就说戚柒找到了，让她以后别管戚柒了。 　　他会送戚柒去英国读书，跟她弟弟一起。 　　陈晓萍纠结了一瞬，她觉得戚学斌的话不可信，想让戚柒接电话。 　　但转念一想，没找到又能怎样呢？ 　　讲真，戚学斌和陈晓萍都有了个自己的家庭了，并且都不想再承认这段错误的婚姻。 　　可是戚柒的存在，又让俩人不得不承认它真实存在过。 　　走了就走了，无足轻重罢了。 　　于是沈予安这才知道，戚柒去留学了。 　　操。 　　他就知道，戚柒是个很不靠谱的笨蛋。 　　没关系，他不会等她，不就是一个烦人精么？他正好图个清静。 　　可是戚柒真的太烦了，她在他生命里留下的痕迹并非一星半点儿。 　　他在图书馆学习，好像总能想起阳光下她毛茸茸的短发。 　　有人跟他表白，好像总忘不了那句，“没事没事，我先领个号，大学去追你。” 　　还有某天，天气预报不准，下起了雨，他被困在教学楼。 　　莫名想到那个全副武装陪他考试的笨蛋。 　　还真是应了那句“大雾弥漫的天气里，迎面而来的所有人都像你。” 　　他放弃挣扎了。 　　是，他认了，他动心很久了。 　　可是认得太晚了。 　　林芯仪为了沈予安也报考了滨江大学，大一也依旧热烈地追他。 　　沈予安偶尔还觉得，她学得挺像的。 　　沈予安在终于承认自己喜欢戚柒后的小半年里，颓废得不行，喝酒抽烟，染上了一身坏习惯。 　　一年了。 　　没分班前的一班组织了同学聚会。 　　沈予安去了。 　　黎书还记得他进包间第一句话就是，“戚柒有来么？” 　　她没有想到的是，从今往后的每一年，沈予安都要来问一个同样的问题，之后便是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 　　第一年的聚会饭吃到一半，所有的热闹都是别人的，沈予安觉得闷，站在楼道口靠墙抽烟。 　　林芯仪跟了出去。 　　黎书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出了包间。 　　“予安，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林芯仪劝说道。 　　沈予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嘲讽地扯了扯单边嘴角，“我喜欢长头发。” 　　林芯仪瞬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不信说出这样话的人会是沈予安。 　　是啊，她是为了学戚柒才剪了自己很喜欢的长发。 　　她落寞地垂眸，“其实你就是喜欢她而已。” 　　戚柒喜欢了他好多年，他根本不是被热烈打动，他就是喜欢他。 　　因为林芯仪也喜欢了他好多年。 　　可是，她居然输给一个很一般的女孩。 　　凭什么？ 　　沈予安吸了口烟，直起身来，走近她。 　　两人距离隔得很近，他吐气，所有的烟雾尽数喷到林芯仪脸上，林芯仪呛得直咳。 　　然后她听到沈予安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所以，别学她，也别烦老子。” 　　“滚。” 　　黎书记得林芯仪跑开的时候是带泪的。 　　“沈予安，你作成这样给谁看？” 　　沈予安皱眉，怎么都这么烦。 　　他看了一眼黎书，没理。 　　黎书试图跟沈予安讲道理，“沈予安，戚柒没有跑，她只是和许多人一样，去了别的地方读大学。” 　　“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 　　听到这儿，沈予安眼底才有了点光。 　　黎书觉得火大，人家在的时候，你让别人跟着你屁股后面转，不在了你开始怀念了。 　　但凡她跟沈予安对她好那么一点点，她都不至于远走他乡，断了所有联系。 　　“是，可能你现在发现了，你有点喜欢戚柒，但你从来没有想过戚柒没有那个自信会觉得你能喜欢他。” 　　“都说戚柒笨，所以你不表现得明显一点，她就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 　　“戚柒笨，但不缺心眼，她对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任何的期待了，我很佩服她熬过了十七年，若是我，早就离开了，无论以什么方式。” 　　哪怕是死。 　　沈予安胃里难受。 　　可是走的话，为什么要跟所有人断了联系呢？ 　　“之前我问戚柒是不是想做你女朋友，戚柒摇头，她说没有。戚柒说你要是真的选择了她，她都替你可惜。” 　　沈予安死死地握紧拳头。 　　黎书只觉得讽刺。 　　“你还是过好你的生活吧，沈予安，戚柒以后留学回来越来越优秀，配不上她的就是你了。” 　　“我不会等她。”沈予安说了今晚对她的第一句话。 　　黎书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她也不会等你，谁离不开谁啊？神经病。” 　　她骂完舒服多了，不知道沈予安哪里来的优越感。 　　黎书走出去好远，又倒回来，“沈予安，你还是别这样了，以后戚柒回来了，看你这样会自责一辈子的。” 　　沈予安有些松动。 　　后来林芯仪头发留长了，也谈恋爱了，她放弃沈予安了。 　　沈予安看在眼里，那她呢？ 　　也放弃了么？ 　　他也好怕时间说真话，最后所有的坚持都成了笑话。 　　沈予安振作起来，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他的专业课程上。 　　到了第三年，沈予安依旧没能忘掉她，他开始试着去英国找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找不到，也忘不掉。 　　最近两年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默默地祈求，希望哪天，能在熟悉的街道碰见那个笨蛋。 　　只要她回来，他不计较了。 　　什么都不计较了。 　　- 　　原来所有大张旗鼓的离开都是试探 。 　　那些吵着嚷着说“喂，我要走了”还一步三回头的人，也许是在等一句“别走好么？” 　　真正的离开没有告别，悄无声息 。 　　也许真正想离开的时候，吝啬地连说‘再见’都觉得浪费时间。 　　他们仅仅只是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裹了件最常穿的大衣，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于是再也没有。 　　整整九年。 　　------------------------ 　　作者有话说： 　　前面算是回忆，所以节奏有点快。 　　芜湖！终于可以写重逢之后了。 　　☆、予七 　　天微亮，戚柒醒得很早，像是做了个不怎么好的梦，眼角有些湿。 　　这两天她得去林呦在滨江开的工作室分店，安顿好了要去滨江大学交流，是教授邀请的。 　　对了，还得抽空去墓地看奶奶。 　　说来自己也是狠心，真就走了这么久，都没回来看过奶奶。 　　戚柒起了床先去医院输液了，最后一天了，输完准备赶去上班。 　　她依旧去的离得近的滨江医院，人还是挺多，她睡醒了也懒得去抢床外，还是打算坐连排椅。 　　找护士打好针之后，她推着输液架往联排坐走，迎面遇见穿着白大褂的沈予安。 　　打招呼？ 　　还是不打？ 　　可是沈予安一直盯着她看诶。 　　好吧。 　　戚柒抬起没插针的那只手，“嗨...” 　　话还没说完，沈予安就与她擦肩而过。 　　啧，什么脾气。 　　她回头看了一眼，穿着白大褂的沈予安还挺...禁欲？ 　　算了。 　　你看，那么久了，他还是不待见自己。 　　戚柒找好位置就安安静静坐着发呆了，沈予安关上办公室门之前，看了一眼一个人来输液的戚柒。 　　沈予安掐着戚柒输完液的时间出办公室，戚柒人已经不在了。他加快脚步往医院大门口走，看到了她提着药的背影。 　　戚柒手腕被突然拽住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她疑惑地看着沈予安。 　　沈予安眼底有一丝愠怒，戚柒莫名有点怕。 　　他现在攻击性好强。 　　“你走不打声招呼？” 　　“......” 　　“我刚刚招呼你了，你没理。”戚柒好脾气地解释。 　　沈予安松开她，脸上有些嘲讽之意。 　　“你在生气么？”戚柒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没有。” 　　“我惹你不高兴了么？”戚柒发现三年的习惯还改不了，她习惯性地忽略死鸭子沈予安的话。 　　沈予安也是一愣，这么跟他说话的，从头至今，一直都只有戚柒一个人。 　　“你不觉得你很没有礼貌？”沈予安反问她。 　　怎么来不知道打声招呼，走也不知道。 　　她把他当什么？ 　　戚柒闻言更迷惑了，于是不服输的辩解，“我挺有礼貌的。” 　　沈予安一顿，咬牙切齿道，“你真的好笨。” 　　“......” 　　他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 　　戚柒脾气一下上来了。 　　是，我笨，你跟赵沛涵交流去吧。 　　戚柒想起那天万念俱灰的时候，沈予安还说她笨就来气。 　　笨小孩该被扔掉么？ 　　她耸耸肩，笑着说，“就是很笨啊，我又不是我妹妹对吧。” 　　戚柒说完转身就走人了，沈予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 　　下午他才想起，那个暑假，他生气戚柒没有联系他，所以说赵沛涵比她聪明。 　　那戚柒这是在...吃醋？ 　　也有可能是排斥拿她和妹妹做比较。 　　- 　　打完点滴，戚柒接到了夏离的电话。 　　“小七七！”那边的姑娘电话一接通就笑得谄媚。 　　“夏离？怎么了。”戚柒好笑。 　　“恬恬说想你了，能让她来滨江住几天不。” 　　“......”戚柒无语，随即毫不客气地揭穿道，“姜烈又要带你去哪儿玩？” 　　电话那边的夏离突然笑起来，“诶呀，戚柒你学坏了。” 　　戚柒也笑，“行，什么时候来。” 　　夏离继续辩解，“她是真的想干妈了，不然可以让奶奶带嘛是不是，还有杨帆也可以呀对不对，还有...” 　　“停停停，打住打住，什么时候到我去机场接她。” 　　夏离笑出声，“好啦，大概下午五点的样子。” 　　“行。” 　　戚柒挂了电话乐笑了，这俩夫妻还真是感情一如既往的好。 　　羡慕啊羡慕。 　　下午五点，戚柒准时出现在机场，俩夫妻已经到了，这个颜值也是简直不要太显眼。 　　“戚柒妈妈！”小丫头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即向戚柒奔去。 　　戚柒笑着抱起她，小丫头在戚柒左右脸各吧唧一口。 　　夫妻俩也起身过来。 　　“那就拜托你了啊小七七。”夏离俏皮地开口。 　　“好，放心，保证养得白白胖胖的。”戚柒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姜远呢？” 　　夏离白了姜烈一眼，“给送出国旅行了。” 　　戚柒不禁感叹，夫妻俩关系太好了貌似也不怎么好。 　　送走了夏离和姜烈，戚柒带着姜恬去了滨江新开的一家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人均上千，戚柒虽然自己很能赚钱，但也不会过得这么奢侈。 　　小孩子不能亏待嘛，再说小丫头这么喜欢她，得让她过好点。 　　沈予安一眼就注意到了牵着小女孩进门的戚柒。 　　小女孩还提着一个迪士尼的行李箱，像是才下飞机。 　　沈予安蹙眉，心里有了一个格外荒唐的猜测。 　　戚柒抱起小丫头落座，摸了摸她的头，“坐好哦，戚柒妈妈去给你拿儿童座椅。” 　　“妈妈！”戚柒刚走出不远，小丫头就清脆地喊她。 　　西餐厅本来安安静静，现在倒是频频侧目，见是个像芭比娃娃一样的小女孩也没再说什么，反而还夸奖小丫头真漂亮。 　　戚柒回头对她做了个噤声地手势。 　　沈予安握住刀叉的手紧了紧，目光全程落在戚柒身上。 　　所以，已经成家了么？ 　　沈予安头一次觉得自己很可笑。 　　那她为什么又来了滨江，还租了房子？ 　　“予安？予安？”桑榆唤他几次无果，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太失礼了，今天桑榆约孙甜出来拜托她帮忙。沈予安到好，该走神走神，全程心不在焉。 　　孙甜和沈予安是同学，现在在市医院上班，桑榆一直很喜欢她，想撮合俩人来着。 　　桑榆真是打心眼里觉得没有谁能受得了深远的怪脾气，本以为人长大了就好了，结果脾气比以前还臭。 　　真是活该沈予安单身。 　　沈予安收回目光，面无表情。 　　桑榆开口跟孙甜道歉，“抱歉啊，甜甜，沈予安太失礼了，这件事还得麻烦你多操心。” 　　和沈予安并肩坐着的女孩笑着开口，“没事没事，帮叔叔阿姨这样的忙我很乐意的。” 　　- 　　戚柒推着儿童座椅回坐放到自己位置旁边，再把小丫头抱起来放到座椅里。 　　“我是你妈妈么？”戚柒哭笑不得揪着姜恬的肉脸问她。 　　小丫头还笑着点头。 　　“行吧，回头不送你回去了。” 　　“真的么？”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戚柒彻底服气了。 　　不知道以后便宜哪家臭小子了，姜烈会不会把人家为难死。 　　戚柒给姜恬点了儿童套餐，再随便给自己点了一份餐。 　　沈予安看着戚柒熟练地将小女孩的那一份牛排切块，再让小姑娘自己吃掉。 　　她偶尔偏着头拿纸巾给小丫头擦擦嘴角，几乎全程都在照顾别人。 　　沈予安别开眼，眼睛有些酸胀感。 　　再次见到她，他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不过一场幻觉。 　　她早就说了他们俩没有以后。 　　是他，沈予安，自己没信。 　　她抛弃一切走掉的时候就说了啊。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沈予安苦笑，自作多情而已。 　　“予安，去买一下单。” 　　桑榆把卡递给沈予安，沈予安接过来起身往吧台去。 　　“谢谢阿姨款待啦。” 　　“应该的，婚礼的事，还劳烦您费心了。” 　　“阿姨放心。” 　　孙甜笑得甜美，桑榆是越看越喜欢。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的背影。 　　肩膀很宽，却说不上来的落寞，身侧总该站着个姑娘的。 　　“您好，您这边消费一共是3270元，请问微信还是刷卡？” 　　“刷卡吧。” 　　“好的，稍等。”服务生接过沈予安手里的银行卡，在pos机上划过。 　　几大千就这么刷出去了。 　　沈予安偏头看了一眼戚柒，她和身边的小丫头有说有笑的。 　　以前有个姑娘，为了给他买一盒很流行的巧克力，十多天没吃过饭。 　　沈予安回过头来心里苦涩，那些，真的存在过么？ 　　- 　　第二天一早，戚柒去工作室了。 　　林呦哭天喊地说自己老板终于复工了。 　　“......” 　　搞得她很消极怠工。 　　戚柒最近接了几个插画的单子，所以一到工作室，就把自己关进了画室。 　　孙甜一大早开车去医院接沈予安。 　　沈予安昨晚是夜班，接到孙甜电话后，换了白大褂上了孙甜的车。 　　“麻烦你了。” 　　沈予安有点无奈自己妈妈，桑榆什么事情都要叫上孙甜来做，也不嫌欠人情。 　　“不麻烦不麻烦，叔叔阿姨不是珍珠婚嘛，我能帮忙也很高兴。” 　　“嗯。” 　　孙甜吐了吐舌头，沈予安话太少了。 　　“我找的这家婚纱策划还挺火的，滨江一直没有店，还是最近才开的。” 　　“你决定就行。” 　　反正桑榆什么都听她的。 　　孙甜带路，沈予安跟着走进去。 　　入目是个小别墅，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花，别墅的大门上挂了个木牌，一个‘七’字。 　　他皱了皱眉，怎么到处都是这个字。 　　门从里面的打开，出来接待两人的也是一个女孩子，“你们好，我叫林呦，是滨江工作室的负责人。” 　　“你好，我是孙甜，之前在手机上预定了，今天过来咨询一下。” 　　两个女孩子周旋，沈予安也插不上话，他走到沙发上落座，随手翻起了手机。 　　沈予安气质出众，林呦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但是印象不怎么好，来婚礼策划工作室，什么都交给女朋友做。 　　“那个，小七在么，我很喜欢她的画，我....” 　　沈予安手指一顿，往两人看了一眼。 　　林呦笑起来，好多人选择她们工作室都是因为戚柒，“在的，但是她今天有点忙。” 　　孙甜面上有些遗憾，“那算了，不打扰她啦，我们先聊婚礼吧。” 　　林呦点头，然后悄悄暗示她，“我一会儿帮你叫她。” 　　孙甜俏皮地眨眨眼，眼睛都亮了不少，“谢谢你啊。” 　　-------------------------- 　　作者有话说：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要脸，我来推荐小说了。 　　姜烈夏离指路《满心欢喜》 　　☆、予七 　　林呦沏好了茶端给孙甜，两人围着大木桌落座。 　　“你准老公不过来一起讨论么？”林呦终是没忍住，询问出口。 　　孙甜撇了一眼看手机的沈予安，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是替大人来选的。” 　　林呦点点头，她就说嘛，大帅哥怎么会不暖呢。 　　“我叔叔阿姨今年结婚三十年了，想办一场小型的婚礼。” 　　“哇，珍珠婚了。”林呦非常配合，她最喜欢接的单子就是什么金婚银婚珍珠婚party了！ 　　“对。”孙甜点头，“大概就是....” 　　话音未落，里屋房门被打开。 　　戚柒端着水杯出来接水，看到孙甜和林呦，小声问了句，“来客人啦？” 　　沈予安闻声猛然抬头。 　　戚柒背对着他站在饮水机前，长发用鲨鱼夹夹在脑后。 　　她穿着酒红色的小西装外套，贴身牛仔裤显得那双腿又细又长，脚上穿着小白板鞋。 　　看着倒还挺有气质。 　　林呦冲戚柒点头，“你的小粉丝。” 　　“嗨。”戚柒笑了笑，对孙甜挥了挥手。 　　“哇，你本人好漂亮啊。”孙甜由衷地赞美。 　　戚柒上班都带妆，看着可能比较精神。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戚柒接好水，也准备加入两人的讨论，转过身来才看见沙发上还坐着个人。 　　她吓得一颤，水洒出来不少。 　　沈予安：“......” 　　戚柒化了妆，还真的挺好看的，额间有些碎发，先得白白净净的脸更小。 　　那姑娘倒是不记仇，见到他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礼貌打了招呼，随即好奇地问他，“你要结婚啦？” 　　沈予安气笑了。 　　孙甜刚想开口解释，沙发上的男人就先她一步应“嗯。” 　　“？？？” 　　林呦和孙甜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 　　“恭喜你啊。”戚柒嘴角噙笑，眼里满是真诚。 　　沈予安死死地盯着戚柒那张熟悉得不行的脸，想看出丝毫难过的表情。 　　可是他失败了。 　　他摸了摸裤兜，想抽根烟。 　　驱散一下心底的那点躁郁之气。 　　“小七认识沈予安么？我跟他是大学同学诶，早知道你们认识我该早点见你。”孙甜满脸可惜。 　　戚柒在她对面坐下，落座后解释道，“我跟他是高中同学。” 　　“我就说嘛，你一直都在江城，哪儿认识的帅哥啊。”林呦接过话。 　　一直都在江城。 　　沈予安抿唇，起身跟三人坐在一起。 　　孙甜：“？” 　　戚柒：“？” 　　林呦：“？” 　　沈予安看了眼打量他的三人，像没事人般地开口，“你们继续。” 　　“......” 　　孙甜这才想起结婚的事，“哦对了，不是我们俩结婚，是沈予安父母珍珠婚，想办个小婚礼。” 　　戚柒：“.....” 　　她看了眼沈予安，那人似乎没打算解释，满脸理所应当的样子。 　　戚柒更无语了，那随便吧，只当他单相思孙甜。 　　诶，这姑娘也是少根筋，这暗示挺明显了吧。 　　她这么想着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孙甜。 　　长相还挺标致的，长得大大方方，谈吐举止也很得体。 　　戚柒没怎么加入两人的讨论，基本是林呦在负责，她只偶尔提出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然后说说她的建议。 　　其余时间，看手机偏多。 　　孙甜悄悄看了戚柒好多眼，只觉得这样的戚柒看起来好像比林呦更厉害。 　　戚柒在商业插画界很有名气的，肯定特别忙，她也理解。 　　孙甜收回目光的时候，看了一眼身侧坐着的男人，他的眼睛也落在对面的女孩身上。 　　嗯，他不太对劲，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太对劲。 　　孙甜耸耸肩，没细想，继续跟林呦商量。 　　没一会儿，门铃声响起。 　　“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我去开门。”戚柒说着就起身去开门。 　　按门铃的是外卖小哥，戚柒点的外卖，她从快递员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然后转身放进厨房的冰箱里。 　　因为工作时提供下午茶，所以是有做甜点的地方的，倒是方便戚柒房蛋糕了。 　　做完这一切，戚柒又转身回来坐好。 　　“这里是一些设计图，你可以看看喜欢什么风格的。”林呦把册子递给孙甜，孙甜接过便开始翻阅起来。 　　林呦得空拿笔戳了戳看手机的戚柒，戚柒抬头疑惑地看她。 　　“你买的什么啊？” 　　“小蛋糕，给姜恬买的。”戚柒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很温暖。 　　沈予安别开眼，她女儿么？ 　　林呦这才想起姜恬来滨江了，“对了，丫头人呢？” 　　戚柒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一大早就被他干爹抱走了。” 　　“噗，杨帆？”林呦笑起来，杨帆真的是玩心依旧。 　　戚柒点头。 　　她也没想到，杨帆还挺喜欢小孩的。 　　沈予安死咬着后牙槽，口腔内壁又些破皮，蔓延开来一股血腥味儿。 　　时间从来不会剧透，总是要让你自己熬到结局，但无论是好是坏，它都不会给你任何补偿。 　　他就不该等她。 　　孙甜出于礼貌没有多问两人在讨论什么，选好了风格又开始跟两个女孩子商量。 　　他们俩讨论了半个来小时才结束，孙甜成功要到了戚柒的微信和合影。 　　林呦和戚柒起身送两人离开，孙甜去开车了，沈予安站在戚柒身侧。 　　沈予安毫不忌讳地盯着戚柒看，戚柒心里有些发毛，于是想开口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沈医生....” 　　沈医生沈医生... 　　“你是不认识老子么，非得这么喊我。” 　　戚柒一怔，她觉得沈予安变了。 　　脾气变得好差。 　　林呦也是一愣，帅哥怎么说话痞里痞气的。 　　“那...沈老师？”戚柒试探着开口。 　　戚柒喊不出口名字，三年都没喊过一次他的名字。 　　但沈予安听到这个称呼，心脏猝不及防的漏跳了一拍。 　　他完了。 　　也许即使他早知道结局，他也还是会等。 　　还要告诉她。 　　老子他妈的等了你九年。 　　沈予安把声音放柔了些，“我现在不教你了，叫我名字就行。” 　　戚柒点点头，傻笑了一阵。 　　“笑什么？”沈予安依旧不是很懂戚柒的笑点。 　　“好奇怪哦，哈哈哈哈我都没叫过你名字。”戚柒一个人傻乐。 　　沈予安却有些异样的情绪。 　　他突然意识到， 　　也许真的，戚柒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自己真的会和她在一起。 　　戚柒不笨，她很懂事。 　　她可能比谁都清楚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那些让她别做梦了的话，她听得见。 　　可是她还是表现的那么明显。 　　她不怕那些话，因为她一开始就没奢望过。 　　因为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 　　所以现在戚柒看他可以这么坦然。 　　“戚柒。” 　　“嗯？” 　　沈予安唇抿成直线，流畅的背部线条僵了一瞬，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你不觉得，你欠我个解释？” 　　戚柒再次呆住。 　　他怎么又突然翻脸了？ 　　高中真的离现在太远了，远到她甚至觉得那些都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她没想到沈予安还会问她。 　　是啊，她欠他一个告别，欠他一个解释。 　　但是沈予安居然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么？ 　　九年又不是九天。 　　戚柒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沈予安看她这样态度就窝火，适逢孙甜开车出来，他没再说什么，上了副驾室。 　　目送车开远，林呦才敢开口，“你们俩这....关系匪浅啊。” 　　戚柒也是惊魂未定，吐槽道，“他脾气好大。” 　　林呦认可地点点头，“他以前不这样么？” 　　戚柒想了想了，看了眼远得看不见的车身，轻轻开口，“他...以前....”不这样，像个老干部，对谁都很有礼貌。 　　也不会说脏话.... 　　戚柒耸耸肩。 　　算了，不想了。 　　- 　　车内一路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沈予安才收回盯着窗外的目光，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一会儿把戚柒微信推给我。” 　　孙甜反应了好久才缓缓点头。 　　“你们...以前关系挺好的么以前？” 　　“嗯。” 　　孙甜笑了笑，“我还没有想到会有女生跟你关系好。” 　　更没想到沈予安能主动承认。 　　沈予安没再应。 　　“......” 　　良久，沈予安才又开口，“她很厉害么？” 　　孙甜闻言猛地点头，“超级厉害，她开过画展，是职业插画师，只要是她画的商业插画，都能大卖。现在她一幅插画好的能卖到好几万。” 　　“毕业之后跟朋友合开的婚礼策划工作室，也做得很好。” 　　是么？ 　　那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 　　戚柒下班后去买了菜，准备回家做顿好的。 　　沈黛一打开家门就闻到了饭菜香。 　　“哇，天啊。”沈黛跟着香味儿往厨房跑去，戚柒正在切土豆块，锅里还炖着排骨。 　　“妈呀，你这是什么神仙，我能蹭饭么？” 　　戚柒正愁饭煮多了呢，笑着说，“当然可以啊。” 　　沈黛又可以了，她本来就是想回来点外卖，结果神仙戚柒居然会做饭。 　　“你经常在家做饭么？”沈黛眨眨眼，打起了室友主意。 　　“嗯，我胃不太好，很少在外面吃。” 　　沈黛唇一弯，从后面抱住戚柒，撒娇道，“戚柒，咱搭伙吧。我出饭钱，你做饭。” 　　戚柒笑弯了眼，“噗，多双碗筷的事，咱俩饭钱平分就行。” 　　“好好好，那我洗碗。”沈黛心满意足地点头，“神仙室友，太爱了太爱了。” 　　沈黛解决完吃饭问题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了，没一会儿，她又绕进厨房。 　　“戚柒，要不你给我当堂嫂吧，沈予安其实人还挺好的，我给你搭个线？” 　　他们家的单身男性好像就只剩沈予安了。 　　诶，沈黛叹气，要是她是男生，这种好事儿就落不到他哥头上。 　　戚柒闻言手顿了顿，“你哥...不是有女朋友么？” 　　“我哥？”沈黛惊诧，“我哥才没有呢，老单身狗了。” 　　戚柒没说话，沈黛又补充道，“反正从我来滨江开始，就没见他谈过恋爱。” 　　那还真是单恋孙甜。 　　“你多久来的滨江啊？”戚柒拿着勺子搅拌锅里的肉，随口问道。 　　“我大一就来啊，那个时候他读大二吧。”沈黛摇摇头，“脾气臭还天天板着个脸，姑娘都被吓跑了。” 　　戚柒笑笑，那确实。 　　沈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改口，“其实我哥还是挺好的，帅气多金，集官二代富二代一体，是不是挺好，你考虑下呗？” 　　“......” 　　“真的真的。” 　　而且戚柒也是成功人士，沈黛越想两人越觉得般配。 　　戚柒不置可否，只怕他妹妹不知道沈予安喜欢孙甜。 　　饭菜上桌，两菜一汤，一荤一素，看着太有食欲了。 　　沈黛没忍住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论有一个神仙室友的好处。 　　【图片】 　　提醒谁看：沈予安。 　　沈予安收到提示给沈黛点了赞，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 　　“戚柒做的？” 　　沈黛收到沈予安消息和点赞提醒都惊呆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戚柒笑。 　　戚柒被看得心里发毛。 　　“我已经想叫你嫂子了。” 　　“...别别别，”戚柒哭笑不得，“误会了不好。” 　　沈黛冲她眨眨眼，又拿起手机回复消息。 　　“对呀，羡慕我吧。” 　　“哥，我觉得戚柒适合做老婆，你懂么？” 　　明示。 　　不过多半他哥不会理她，给他哥说媒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果然沈予安没回他了。 　　是啊，适合做老婆，可惜是别人的。 　　------------------------ 　　作者有话说： 　　小小：“艾瑞巴蒂国庆中秋快乐！！！撒花（中秋跟国庆都在一起了，沈予安跟戚柒什么时候才在一起啊？）” 　　☆、予七 　　“你要出去么？”吃完饭后，沈黛看戚柒在换鞋。 　　“嗯，缺了些东西，我去逛逛。”戚柒随口解释。 　　她刚来滨江，很多生活用品都不齐。 　　“我跟你一起吧，正好开车送你，你不是没驾照么？” 　　嗯，讨好室友，不愁吃喝。 　　戚柒想了想，缺的东西还有点多，自己提回来挺麻烦的。 　　权衡之后... 　　“那就麻烦你啦。” 　　“不麻烦不麻烦，乐意为美女效劳。” 　　在车上，两人随意闲聊着，沈黛想起没驾照的事，“诶，对了，你怎么没考驾照啊？你在我心里堪称全能啊姐妹，你居然不会开车。” 　　全能？ 　　也许是只有一个人，所以什么都得会。 　　戚柒慢半拍地开口解释，“啊，就一直没考，也没事，我不怎么能用车，打车挺方便的。” 　　沈黛认可地点头，确实也是。 　　戚柒看向窗外。 　　可能因为奶奶的事，她会有点抵住开车。 　　- 　　戚柒逛生活区逛到一半，沈予安给沈黛打来电话。 　　沈黛接起电话，那头单刀直入地问了句‘在哪儿？’，没有半点寒暄的意思。 　　她看了眼比较商品的戚柒，实事求是道，“在超市陪戚柒买生活用品。” 　　“戚柒？” 　　戚柒手里还在对比着纸巾的牌子，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见了黎书。 　　她还挺惊喜的。 　　戚柒走的时候断了所有联系，回来自然也联系不上大家，没想到她们俩这奇妙的缘分还能偶遇。 　　“黎书！”戚柒笑着打招呼。 　　“啊啊啊啊啊啊你回来了臭丫头。”黎书直接冲上去熊抱住戚柒。 　　沈予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尖叫声，又些烦躁地把电话拿远了点。 　　“怎么了？” 　　沈黛也是知道她哥哥喜静，开口解释，“戚柒好像碰到以前的朋友了，那朋友看上去....有点激动。” 　　“你真的太讨厌了，你怎么狠心那么多年不联系我啊？” 　　戚柒认错态度良好，连忙道歉，随即目光挪到她身旁的小孩子脸上。 　　注意到视线，黎书笑着开口，“我儿子，你呢？结婚没？” 　　戚柒瞳孔地震，同龄人都有小孩了。 　　她摇摇脑袋，结婚？还早吧。 　　“没事没事，我给你介绍，你不走了吧？” 　　戚柒哭笑不得，“要走，但是估计会待小半年。” 　　“什么？戚柒你还要走，你来滨江不是定居啊？” 　　沈黛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跑过去问戚柒了，还没来得及挂电话。 　　沈予安听到这句话眉头紧锁， 　　她还要走么？ 　　所以如果没有遇到，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联系了。 　　关于那个小女孩，好像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戚柒成家立业了，因为工作来滨江得待小半年，刚离开小孩子不习惯，于是孩子父亲把小姑娘送来和妈妈一起住。 　　他挂了电话，脸上的嘲讽之意明显。 　　那就不打扰了，当她没有回来过。 　　戚柒冲沈黛点头，“嗯，我朋友她想来滨江开分店，我就过来帮忙，做起来了我就回去了。” 　　开玩笑，她在江城买了房子的，肯定要回去。 　　“别光说我了，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戚柒把话题扯到黎书身上。 　　“就大学毕业，害，还是沈予安隔壁班的他。”黎书提到沈予安下意识看了眼戚柒。 　　还算正常。 　　“诶，对了，你...”黎书撇了一眼沈黛，沈黛理解地退到一边儿去。 　　黎书这才凑近戚柒耳朵小声问，“你见到沈予安了没？” 　　戚柒如实点头。 　　“你们...他，”黎书一下不知道怎么说，“诶，算了，有空再给你说吧。” 　　戚柒一脸疑惑，“行吧那。” 　　黎书跟戚柒互加了好友，然后她带着自己儿子离开，离开前还看了好几眼戚柒。 　　她想说的是，沈予安读大学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脾气越来越差了，话本来就少，那之后更是像个哑巴似的。 　　说是不会等戚柒，却找了她很多年。 　　可是今天看见戚柒，黎书觉得她也变了好多。 　　谈吐举止得体，让人觉得礼貌且疏离，有点像很早以前的沈予安。 　　- 　　新的一周沈予安出差去别的医院参加研讨会，回滨江飞机落地的时候，在机场看到了牵着小丫头的戚柒。 　　所以应该视而不见...么？ 　　沈予安托着行李箱往出口走，戚柒在研究手里小孩子的登机牌。 　　余光看到她面前多了一双大码皮鞋，她抬头看向它的主人。 　　“沈予安？”戚柒有些惊讶能在这儿碰到他，“你怎么在机场？” 　　“出差。” 　　戚柒点头，他说话应该收钱的，半句废话都不会有。 　　啧，这人可以多说两句么，尴不尴尬？ 　　啊！小孩子，对！ 　　戚柒低头给姜恬介绍沈予安，“恬恬，这是你沈予安沈叔叔，喊....” 　　“爸爸！”小丫头脆生生地声音响起。 　　沈予安挑眉。 　　这算几个意思？ 　　这声爸爸直接把戚柒喊懵了，她觉得有必要让姜烈多花点心思在教育小孩儿这件事情了。 　　戚柒伸手捏住她的肉脸，“这是你爸爸么？怎么又乱喊？” 　　“他比我爸爸帅。” 　　“.....” 　　“你爸爸要被你气死了。”戚柒哭笑不得。 　　姜恬振振有词，“你是我妈妈，他是你男朋友，那就是爸爸。” 　　沈予安眯了眯眼，看向小孩子。 　　戚柒气笑了，“叔叔不是我男朋友，还有，我是你妈妈么？” 　　这几天俩人无限循环这个问题，估计也就是丫头捡懒，省去了戚柒俩字。 　　“是。”姜恬继续点头。 　　“......”人小鬼大。 　　戚柒乐了，“行，我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不用来接你了。” 　　啊，是别人的小孩。 　　这小姑娘的眼睛上挑，有几分风韵。 　　跟戚柒完全不像嘛。 　　沈予安抿唇，嘴角有隐隐上扬的迹象。 　　“小七七！” 　　戚柒大老远就听到了夏离的声音，姜恬看到自家妈妈也兴奋极了跑过去抱住夏离的大腿。 　　夏离顺势把她抱起来，然后那对夫妻朝这边走来，“有没有听戚柒妈妈话啊？” 　　“有！”姜恬信誓旦旦的承诺。 　　戚柒就想翻白眼，丫头破坏力挺行。 　　夏离跟戚柒寒暄了两句，那一家三口忙着赶飞机，也没多聊，只说回了江城约，戚柒点头应好。 　　走之前，夏离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予安，然后管他三七二十一，乱点鸳鸯谱，“眼光不错。” 　　“......” 　　戚柒扶额，终于知道小丫头这鬼机灵劲儿像谁了。 　　“朋友。”她好脾气地开口解释。 　　“那...杨帆也不错。”姜烈一本正经道。 　　戚柒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看向姜烈。 　　姜烈笑起来没再说话。 　　这一家子没谁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 　　终于送走了那他们仨了，戚柒有些惭愧地看向沈予安，短短十来分钟，俩人被误会了两次。 　　“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很好的朋友，她们家小孩儿管我叫干妈，主要我也挺闲的，经常替他们带孩子。” 　　这俩人一有时间就去过二人世界了。 　　爸妈是真爱，小孩是意外。 　　“没事。” 　　戚柒点点头，他看起来确实没事，就是冷冰冰的一个人脸上似乎有点笑意，又极力隐忍的微表情，有点惊悚。 　　“那....我....先走啦。”戚柒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就往出口走。 　　沈予安熟练的拉住她的卫衣帽子，戚柒卡在半路，心态不太好。 　　他？他他他... 　　是不是有点精神分裂。 　　怎么一天一个态度。 　　戚柒回过头来，标准假笑，“怎么了，还有事么？” 　　没事，只是突然想通了。 　　九年错过了就错过了，但戚柒现在回来了，他就得把握住。 　　不然以后总有看她嫁给别人的那一天。 　　“我饿了，请我吃顿饭吧，你不是挺能有钱的么？” 　　“？” 　　他说什么？ 　　吃饭？ 　　啊，请他吃饭... 　　请他吃饭？！ 　　卧.....槽？ 　　戚柒三观崩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他妈是沈予安？ 　　沈予安看戚柒一脸震惊地模样有些好笑，“走吧。” 　　“......” 　　行吧，随便。 　　不就是请顿饭么。 　　沈予安带戚柒去机场停车场取了车。 　　戚柒眼看有车能回市区，突然觉得请人家吃顿饭也无所谓了。 　　“吃什么你定吧，好些年没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店比较好吃。” 　　戚柒刚上车就对沈予安这么说着。 　　沈予安握着方向盘的手力度大了些。 　　至于她离开的原因....他还是要问清楚。 　　沈予安带戚柒去了一家中餐厅，服务员把菜单递给戚柒，戚柒礼貌地拿给了沈予安。 　　请客就让客人点。 　　沈予安倒是不客气，上手就开始勾菜。 　　“......” 　　正常情况下难道不是他客气地说‘你决定就行’么？ 　　他点完了菜把菜单递给戚柒，还十分绅士地问，“看看有没有要加的。” 　　戚柒接过来后直接递给了服务员，“没事，我不挑。” 　　菜上桌，炝白莲，胡萝卜丝炒牛肉，清蒸鱼，紫菜蛋花汤。 　　嗯，她真的不怎么挑，就只是不吃鱼和胡萝卜而已。 　　结果命中率还挺高。 　　沈予安看着戚柒似死如归的表情挑了挑眉，“不爱吃？” 　　戚柒叼着筷子，“爱吃，挺好。” 　　全程戚柒没碰那两道菜，喝了两碗汤，就着白菜吃了点饭。 　　沈予安看在眼里，随口一问，“吃这么少？” 　　戚柒愣了一瞬，“我...晚上都不怎么吃的，减肥。”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还减肥？ 　　他终究是没说什么。 　　两人吃完沈予安开车送戚柒回住处，到了楼下，戚柒礼貌说再见，然后站在楼梯口等人走。 　　预计过了十多分钟，外面没动静了，戚柒这才出了小区，拐到隔壁美食街的煎饼店，要了个煎饼果子。 　　这个点人还不少，戚柒拿到号码牌就开始静候美食。 　　“减肥？”一到冷不防的声音响起，戚柒给吓了一激灵。 　　“......”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唔，本来是要减肥的，但实在是太饿了，没忍住？ 　　好吧，从实招来。 　　“我不吃胡萝卜和鱼。”戚柒垂着脑袋，像个被训话的小学生。 　　沈予安看到这样的戚柒突然呼吸一滞。 　　还真是，久违了啊。 　　沈予安声音放得柔，轻声问她，“你怎么不说？” 　　不用问也知道，她学不会拒绝别人。 　　也习惯了....得不到喜欢的。 　　所以，不太抱期待了。 　　可惜以前的沈予安不懂。 　　“算了，以后不喜欢的一定要讲。” 　　正巧老板包好了煎饼果子递过来，沈予安替戚柒接过，再提给她。 　　“走吧，我送你回去。” 　　☆、予七 　　到了周末，戚柒才抽出时间去滨江大学赴约。 　　她准备周六去滨大，周天看奶奶。 　　老教授说戚柒知名度太高了，要是不在周末估计美术系的学生都会来，到时候围得水泄不通麻烦得很。 　　正巧周末沈予安也休假了，他抱着蹭饭的心态去了沈黛和戚柒合租的房子。 　　下午三点整，他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沈黛，还穿着睡衣，“哥？你怎么来了。” 　　她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沈予安皱眉，“还在睡？” 　　“大哥，周末。” 　　....周末就睡一天？ 　　“戚柒呢？” 　　沈黛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家堂哥，“你不会喜欢我们戚柒吧。” 　　“......” 　　怎么就你们戚柒了。 　　看沈予安不说话，沈黛自觉没趣，随口说道，“戚柒去滨江大学了。” 　　沈予安拧眉，“滨江大学？” 　　“对啊，戚柒可厉害了，给滨大送了画。她还很有钱，一次性付了半年的房租，太厉害了，啧啧。” 　　沈黛羡慕之意就写在脸上。 　　她读了个一本大学，每个月赚几千块钱，可是这个地段的房她都租不起，都是家里给的房租。 　　沈予安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一次性付半年房租靠自己的话，还是很厉害了。 　　半年房租。 　　哦，她说她只待得到半年。 　　沈予安驱车前往滨大，也是自己的母校。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美术系，大教室坐满了人。 　　戚柒还挺显眼的，扎着高马尾，化了淡妆，穿了件黑色卫衣配牛仔裤搭板鞋。 　　她手里拿着笔，面前摆着笔记本，微微侧头听着教授讲课。 　　到真的挺像个大学生。 　　他也发现了，戚柒成熟了很多，性格还是很开朗，但做事稳重了不少。 　　还有她身上穿得衣服不至于多奢侈，但都是好牌子。 　　这些年，她过得很好。 　　沈予安喉结上下滚动，心底涌起些遗憾的情绪。 　　他从后门进去，教室里有不少目光投过来。 　　“那个是医学系的学长么？” 　　“好像是诶，天啊，活久见。” 　　“哇哇哇，校草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啊。” 　　“真的真的，学长毕业了都再找不到这么好看的人了。” 　　“......” 　　交流声小范围地传开，戚柒忽视不了这个动静，也回头向大家目光所及之处看去。 　　又是沈予安。 　　原来只要在一个城市这么容易遇见的么？ 　　戚柒还在想回来半年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她本来没太想跟这个城市有过多牵连。 　　还没回神，沈予安就径直走向戚柒，在她身旁落座。 　　大学生们都惊呆了，这这这，是陪女朋友来的？ 　　“蹭课？”沈予安压着声音问戚柒。 　　他的声音好像哑了不少，没有以前亮了，但倒是挺好听的。 　　也许他抽烟？戚柒默默地想。 　　“学长，戚老师是来给我们上课的。” 　　戚柒还没回答，隔壁座的女孩就抢先开口。 　　大概是想跟学长说说话。 　　沈予安挑眉，上课？ 　　戚柒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不算上课，就是交流一下经验。” 　　“戚柒老师您也太谦虚了...”那个女孩继续说，“学长，我们学校之前想买下戚柒的画放在展览厅里，戚柒老师直接就把画送给学校了。” 　　前排座的女孩也耐不住性子回头搭话，毕竟沈予安学长和戚柒都是很厉害的人。 　　“戚柒老师，你送画给滨大，江大那边不闹意见么？” 　　戚柒想着这件事莫名好笑，嘴角弯起好看的幅度，“闹啊，所以给捐了三幅，我太亏了。”戚柒吐吐舌头。 　　几个女孩子笑开。 　　“你怎么在这儿？”戚柒看向身侧的沈予安。 　　这里是美术系，沈予安八竿子打不着啊。 　　沈予安垂眸，“你...” 　　戚柒以为他要回答，认真地看向他。 　　“在江城大学？” 　　“......” 　　答非所问。 　　戚柒还是点头，突然想起以前自己说要考滨大来着，她又开口解释，“想换个环境。” 　　沈予安死死咬着后牙槽，良久才开口，淡淡应“嗯。” 　　教室安静下来，只剩讲台上的老师还在继续讲解着知识点。 　　良久，沈予安再度开口，“他们说你去英国读书了。” 　　戚柒好笑，“谁们？我哪儿有那个钱去英国，你在想什么？” 　　沈予安没搭话。 　　戚柒耸耸肩，没当回事。 　　沈予安怪怪的，一会儿又不理她，一会儿又对她像个老朋友。 　　莫名其妙。 　　“好啦，我不说了，免得到时候你们又不满意我占你们戚柒学姐的时间。” 　　讲台上的老师停笔。 　　这位老教授以前在江大上课，退休之后来滨江养老，是双倍薪酬返聘来滨大上课的。 　　他的课几乎抢不到。 　　戚柒是老教授的学生，这才为大学生们谋了福利，戚柒在关注艺术的同龄人和大学生里还是十分受欢迎的。 　　“戚柒，来吧。” 　　老教授对着戚柒招了招手，全班响起热烈的掌声。 　　沈予安勾了勾唇，右边脸上隐隐约约有个小酒窝。 　　挺好的，小笨蛋长大了，成了再也不会被忽视的存在。 　　戚柒在掌声中走上讲台，笑容得体大方。 　　“你们好，我是戚柒。” 　　“我从江大美术系毕业，如果江大美术系称第二的话，估计只有滨大美术系敢称第一。” 　　“我还挺遗憾的没能在滨大读书，当时滨大是我的理想院校，后来因为一些事没能来。” 　　戚柒云淡风轻地提起这些，该是放下了。 　　沈予安听闻这些却身型一顿，拳头越握越紧，指尖微微泛白。 　　戚柒简单介绍几句之后，大部分都是学生在问，她在答。 　　不疾不徐，也很有条理。 　　沈予安有些感概。 　　他以前不理解为什么戚柒像一个红着眼的赌徒，明知结局是输，却依然要下注。 　　她愿意为了微不足道的进步而去付出大量时间和努力。 　　她苯就笨执着。 　　可是她聪明也聪明在执着。 　　像是龟兔赛跑，戚柒赢了好些兔子。 　　“戚柒老师，您送给滨大的画《沦丧》是我好喜欢的作品，您当时创作这幅画是什么心态呢？” 　　女孩子问完问题，适逢下课铃敲响，戚柒想了好久，说了句“忘了，”然后既有诚意地道歉，“抱歉啊，我不太记得了。” 　　沈予安注意到这是今天戚柒唯一卡壳的地方。 　　问问题的女孩稍有遗憾，但也理解，这是戚柒八年前的作品了。 　　忘了。 　　怎么忘的？ 　　她也忘了。 　　只记得当时戚柒看到一句台词——过得好的人更容易成为好人。 　　她感触很深。 　　- 　　“想去滨大的食堂吃饭么？”沈予安语气还算正常，戚柒有点恍惚，日子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好呀，”她笑着点头，“我想先去展厅看看。” 　　看看那幅《沦丧》 　　最后是沈予安跟戚柒一起去的展厅。 　　进了展厅，《沦丧》摆在很显眼的位置。 　　这幅画她大二的时候创作，也是因为这幅画，拿了些奖，她的日子才开始走向正轨。 　　“你画的？” 　　“嗯，”戚柒笑着打趣自己，“成名作。” 　　沈予安昨晚回去好奇，下载了微博查了戚柒，戚柒粉丝很多，也有很多她的画作。 　　但是再没有哪一幅像《沦丧》一般灰暗了。 　　沈予安看着盯着画走神的戚柒，觉得她好像没以前爱笑了。 　　还老是发呆。 　　戚柒看到这幅画还是有些难受。 　　她当时的日子过得一团糟，一万块交了学费连租房子都不够，她只能住在地下室里。 　　那个时候她还没成年，找不到暑假工，就白天画插画想接点商业图，毕竟她的路还很长，到处都得用钱。 　　不赚钱也许明年的学费都交不起。 　　晚上呢，她就去天桥上摆地摊，解决目前的温饱。 　　每晚收摊的时候，天都黑透了，踏着月色回地下室，那儿又潮湿又阴暗，戚柒总是怕得不行。 　　可是那儿的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 　　戚柒听着隔壁夫妻吵架的声音入睡，偶尔还有锅碗瓢盆碎掉的声音。 　　知道那里有一个残疾人找不到工作娶不到媳妇，被世人嫌弃。 　　知道那里有一个追求演绎梦想的少年，整天都在练习台词，却无人问津。 　　很巧，那个少年跟她一个学校，曾经救过她的命。 　　....... 　　世界上好像有一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于是有了这幅画。 　　戚柒在右下角署名的地方写着——万物沦丧，我在中央。 　　不过也好在戚柒经历了那些，画出了一幅拿奖的画，才慢慢慢慢地有了收入，养活了自己。 　　一个人也过来了。 　　戚柒回过神来，对上沈予安炽热的目光。 　　也许她发呆太久了。 　　她微笑回应，“走吧。” 　　戚柒头顶堪堪过沈予安的肩膀，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身高差有点萌。 　　到了食堂，沈予安熟练地打好饭菜端着餐盘和戚柒面对面坐着，随即把筷子递给戚柒，戚柒自然接过。 　　他心微动。 　　像是小石块落进小溪里晕开的层层涟漪。 　　他们之间，早该这样的。 　　“多少钱啊？我给你转。” 　　“没事。” 　　戚柒想着白嫖人家的也不好，便接了句，“那行吧，我改天请你吃饭。” 　　沈予安没理。 　　他还是做不到戚柒这么坦然。 　　“你还要走？” 　　“什么？” 　　“你...” 　　沈予安的话被戚柒电话铃声打断。 　　“不好意思啊。”戚柒拿出电话，沈予安眼尖地看到了备注是杨帆。 　　“戚柒？” 　　“嗯，杨帆哥。” 　　扬帆哥....呵.... 　　沈予安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餐盘里的饭菜，却一口未吃。 　　“挺习惯的，喂，我好歹也是滨江人。” 　　“不用，滨大离住处还挺近的，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嗯...可能月底会回去一趟。” 　　“行，再见。” 　　戚柒挂断电话放进包里，开始扒饭。 　　沈予安没想再问她还要回江城的事，想着以后再说，他换了个话题，“他在追你？” 　　“咳～咳～”戚柒被口水呛到，猛咳起来。没一会儿脸涨得红红的，泪花儿还挂在眼角。 　　“.......” 　　沈予安还真是，语出惊人啊。 　　他说完还挺好心地关心你，让你慢慢吃。 　　戚柒找了一大堆解释的话，筛选到最后只说了句，“没有，你想多了。” 　　沈予安看了她一眼，随即迟疑地开口，“赵沛涵....” 　　戚柒握着筷子的手一紧。 　　还以为他忘了上次在医院她说的那些。 　　“没事，我那天被你骂笨嘴快了就.....你别放心上。”戚柒想着办法圆回来。 　　“嗯，我没有拿你跟别人作比较的意思，一直都没有。”沈予安面无表情地解释。 　　戚柒咽了咽口水，心跳有些快，慌乱之余往嘴里噻了几口饭。 　　“你问我是不是在生气，是，很生气。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当年不告而别。”沈予安正色道，眼底有些许愠意。 　　只要她说，他就都能原谅。 　　“你一直都....”惦记着么？ 　　“嗯，一直都。”沈予安接过话，“你答应了我要考滨大，可是你没有做到戚柒。” 　　“你失约了。”沈予安垂下眼眸，有些落寞。 　　戚柒低着头，有点愧疚。 　　她感觉到了沈予安突如其来的怒气。 　　戚柒沉默，沈予安有些恼。 　　她好笨，所以他挑明了说，可是她又选择逃避。 　　“不想说？” 　　“没....”戚柒认命地叹了口气，“就是，当时....” 　　诶，这该怎么说。 　　眼见着对面的姑娘又陷入了沉默，沈予安没再逼问了。 　　九年都等了，不在乎这几天了。 　　“回去想好，给我答复。”沈予安神情严肃，添了句“当面。” 　　戚柒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予七 　　 　　吃完饭后，沈予安送戚柒回她的住处。 　　遥远的地平线上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天空被照的金黄，空气里却残留着寒冬余留下来的寒意。 　　两人沉默着走了好久。 　　戚柒没有开口，沈予安每次侧目看她，她都好像在想别的事情。 　　她总爱走神。 　　- 　　第二天周日，沈予安还是抱着蹭饭的心态去了戚柒家。 　　“怎么又是你？”开门的是沈黛。 　　沈予安：“......” 　　这么不受待见？ 　　“找戚柒？” 　　沈予安点头。 　　沈黛狐疑地盯着他，“你不会真的喜欢戚柒吧？” 　　他没应声，沈黛也料到自己是问不出个名堂来的，便开口回答，“戚柒看奶奶去了。” 　　啊，宋奶奶。 　　“她有没有说多久回来？” 　　沈黛摇头，“没。” 　　“那她奶奶家住哪儿你知道么？” 　　之前沈予安也去老房子找过宋奶奶，开门的是另一家人，说前住户把房子卖了，已经搬走了。 　　“戚柒奶奶去世很多年了，戚柒应该在墓地。”沈黛随口应道。 　　沈予安突然脸色一沉，刚刚放暑假的那段时间，戚柒她会不会是.... 　　他没再跟沈黛说话，驱车去了离市区最近的墓地，找了一圈，戚柒不在，他开往第二个。 　　运气不算太差，在这个墓地看到了戚柒。 　　戚柒怀里抱着向日葵，靠着墓碑坐着，没有化妆，头发随意的散在身后，暮春的风很温柔，撩起她的发丝在空□□舞。 　　她似乎在发呆。 　　真的真的，太久了... 　　沈予安走到她面前去。 　　戚柒被挡住视线，顺着大号的皮鞋看上去。 　　“沈....予安？”戚柒看到来者，有些惊讶，怎么又是他？ 　　不对，他怎么会在这儿？ 　　沈予安发现他有好多想说的想问的的东西却说不出话来。 　　“宋奶奶去世了？” 　　戚柒默了一瞬，然后轻轻点头，“嗯，高考结束那天奶奶出了车祸。” 　　随即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所以她没有来电话。 　　“诶，对不起啊，其实我没想着你会记那么久。”戚柒想着既然沈予安说她欠他一个解释，那就还是解释一下吧。 　　“我不是一直烦你来着嘛，就想着你应该也挺烦我所以没跟你道别。” 　　“那个暑假就是，发生了点事情。我挺失望的，就想换个环境。”戚柒故作轻松地扯着唇角，“我感觉我跟滨江气场不太合，反正去了江城还挺好的。” 　　沈予安垂眸，“我找过你。” 　　语气里有些低落。 　　“找我干嘛，沈老师不应该巴不得摆脱小尾巴了么？”戚柒笑着打趣。 　　沈予安心里窝火，却没处发。 　　那个时候，他对戚柒太坏了。 　　“当时我爸把赔偿金全部拿走了，不要我，把我丢给我妈，在我妈家里我们碰到过一次。” 　　“你夸赵沛涵聪明，诶哟，我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好酸啊。”戚柒开玩笑地笑了笑。 　　本来当时就好难过了，结果喜欢的男孩子还拿我跟人家做比较。 　　被连着丢下好几次的情况下，受不了那点刺激了。 　　“我从妈妈家搬走，赵伯伯跟我妈总因为我吵架，我也不乐意住杂物间，所以就回老房子住了。” 　　“结果第二天我急性肠胃炎犯了，肚子要痛死了，太笨了不知道打120，想找熟人求救。” 　　戚柒缓缓地说着，那么几天也不过寥寥几句。 　　“本来没想着找你，但当时我找不到人了，我第一次肠胃炎病发，也不知道是什么，有点害怕。” 　　戚柒发现现在再提起这些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了。 　　“当时给我爸爸打电话，他在陪我的弟弟过生日，妈妈没接我的电话。” 　　“最后实在想不到人了，我给你打电话，也就是我给你打的最后一通电话，你说我好烦。” 　　戚柒自嘲地笑笑，“诶哟，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失败啊，所以我还是不要再骗自己啦，本来咱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就走啦。” 　　戚柒连着说了好长一串，沈予安沉默着，于是她郑重地道了歉。 　　“抱歉啊，我不告而别啦。” 　　沈予安一直没开口，戚柒有点尴尬。 　　接受不接受啊？ 　　“沈予安，你别生我气啦，对不起呀。” 　　戚柒声音好软。 　　沈予安叹了口气，小声开口，“嗯。” 　　是他对不起，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气这个被所有人抛弃还依旧善良的不得了的姑娘。 　　是他对不起，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哪怕一点点关心。 　　是他太骄傲了，为了那点可耻的自尊心。 　　九年，他活该。 　　有人说人生最好的三个词是久别重逢，失而复得和虚惊一场。 　　我和你是久别重逢。 　　你于我是失而复得。 　　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是虚惊一场。 　　所以，回来了就好。 　　“我原谅你了。” 　　但是....这让他怎么原谅自己？ 　　戚柒笑开眼。 　　其实觉得有人曾经记得她存在过她还挺高兴的。 　　当时没有道别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个小透明，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予安小声道了歉，声音小得更像是呢喃。 　　“对不起。” 　　戚柒好笑，“你对不起什么？” 　　沈予安咬了咬后牙槽，迟疑着开口，“赵沛涵...” 　　戚柒随即释怀地笑笑笑，“没关系，那么久了。” 　　沈予安抬眸看她，眼底深处涌动着某些汹涌的情绪。 　　有关系。 　　我错过了你九年啊。 　　“你一个人去的江城么？” 　　“嗯。”戚柒点头。 　　她不似沈予安冷漠，说话总是带着笑，也常常会伴随着肢体动作。 　　小表情很多，看着总是很生动。 　　一个人么？ 　　那....是怎么生活的呢。 　　学费谁给你交，生活费谁给你拿，衣服谁给你买，生病谁带你去看？ 　　“你奶奶出车祸，赔的钱你爸爸全部拿走了？” 　　“嗯。” 　　沈予安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就给他了？” 　　“嗯。” 　　“烂好人。” 　　也不是。 　　戚柒好脾气地解释，“我奶奶的钱拿着我也不舒服。” 　　毕竟那是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 　　丧命钱，她不想承认。 　　沈予安看戚柒又陷入了走神状态，有些心疼。 　　也许就是因为奶奶去世，她觉得孤独吧。 　　“别想啦。” 　　沈予安放柔声音，终是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戚柒身子僵了一瞬。 　　沈予安的手很大，温热的触感从头顶传来，莫名让人安心。 　　眼眶有些热。 　　“走，我带你去吃饭。” 　　戚柒笑着应好。 　　两人算是和好了吧？ 　　所以沈予安应该不会在对她阴阳怪气了吧？ 　　- 　　沈予安上了三天班，周四没事，准备再去碰碰蹭饭的运气。 　　他刚想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戚柒抬着一只脚穿鞋，重心不稳还跳了两下。 　　戚柒图方便接电话，手机开了扬声器，里面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小七老板？” 　　沈予安低头看了眼弯腰穿鞋的姑娘。 　　小七老板。 　　他弯唇。 　　戚柒还没来得及回应那边，穿好鞋就迎面撞上站在外面一动也不动的男人，她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沈予安眼带笑意，觉得戚柒还是有点呆。 　　“嗨。”戚柒打了声招呼，电话里又喊了一声小七老板。 　　戚柒赶忙关掉免提，向沈予安指了指外面，虚着声音说先走了，然后也不等沈予安回应，便往外面走。 　　啧，有这么忙么？ 　　戚柒刚把电话支到耳边，手腕就被拽住。 　　她疑惑，回头看他，下意识地又把电话支远。 　　“你晚上回来吃饭么？” 　　戚柒怔住，怎么有点奇怪？ 　　她也来不及去细究了，诚实地点点头。 　　戚柒胃不好，在外面解决实在是想捡懒的情况，一般都会自己在家做饭吃。 　　沈予安点头，松开她的手腕。 　　戚柒越来越看不懂沈予安了，算了，她赶时间。 　　她向沈予安挥挥手就溜了，接起电话那边一阵咆哮。 　　“你接通电话怎么半天不说话？” 　　戚柒笑着打趣，“你能别对你老板这么凶不？我马上来了。” 　　沈予安低头，又笑了笑。 　　小七老板。 　　他脑袋里就剩下这个称呼了。 　　怪可爱的。 　　行吧，晚上再来。 　　他顺手关上了门，此刻还躺在床上的沈黛都不知道她哥来过。 　　- 　　戚柒下班的时候顺路去买了菜，切了点五花肉，之前做过一次，沈黛很喜欢。 　　她可能有点操劳命？ 　　最后出菜市的时候，戚柒看到有人卖河虾，看着很新鲜。 　　她咽了咽口水，有点馋。 　　那多煮个菜吧？ 　　女孩子嘛，对自己好点！ 　　戚柒很快说服了自己。 　　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回家的时候，实在挪不过手来开门，只得按门铃。 　　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沈予安。 　　“你还没走呢？”戚柒张口就问。 　　沈黛也是个嘴巴快的，抢先回答，“什么还没走，我哥他才来。” 　　沈予安突然有点紧张，顿时想了好几个理由来解释。 　　戚柒点点头没说什么。 　　沈予安猜到了，她估计以为他又来了。 　　他小幅度地弯唇，还好她笨一点。 　　沈黛凑上去抱住戚柒，“我饿了小七七，今晚吃什么呀？” 　　戚柒笑起来，觉得沈黛好好玩，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菜，“你最爱的红烧肉。” 　　沈予安皱了皱眉，这两人的相处方式有点碍眼。 　　“然后我看到河虾，感觉好新鲜，再做个干锅虾吧。”戚柒眉梢眼角都染过笑意。 　　“哇，天啊，丰盛！我爱了。”沈黛惊呼。 　　戚柒笑起来，那对小虎牙还是很好看。 　　“沈予安，菜挺多的，你不然留下来吃饭吧？”戚柒礼貌地邀请沈予安。 　　“我哥他不....” 　　“好。”沈予安打断沈黛接过话，随即警告的眼神递过去，沈黛乖乖闭嘴了。 　　好了，她确定了，她哥喜欢戚柒。 　　不得不说，戚柒这样的人真的很容易被占便宜，比如杵在客厅里的她哥。 　　“你哥他不怎么？”戚柒好奇地问道。 　　沈予安抬眼看着沈黛，她顿时觉得自己被威胁了。 　　“他....不....不...怎么吃辣....嗯。” 　　戚柒点点头，“行。” 　　沈予安坐在客厅里目光全程尾随穿着围裙的戚柒。 　　沈黛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哥，偶尔沈予安被看得烦了，会给她一记眼神。 　　戚柒有条不紊地掌控着整个厨房，不会有半点手忙脚乱，没一会儿，三菜一汤就上桌了。 　　干锅虾，红烧肉，番茄炒鸡蛋，素菜汤。 　　沈予安心间一动。 　　他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味道很好，不亚于好些餐馆的味道。 　　“什么时候学的做饭？”他的声音很沉，听不太出情绪。 　　“奶奶走了就开始了，我有急性肠胃炎嘛，所以就自己做饭，少油少盐，不刺激胃。”戚柒开口解释。 　　沈予安一听到急性肠胃炎心脏剧烈收缩，难言的窒息感。 　　还记得她第一次犯病的时候，他说了些什么鬼话。 　　“现在还会犯？” 　　戚柒想了想，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犯过病了，她实话实说，“偶尔会。” 　　沈黛全程看两个人聊天，发现沈予安一直是主动挑话题的人。 　　啧，难得啊难得。 　　“你们...俩看着还挺般配，不如，相个亲？” 　　“咳咳～”戚柒又被自己呛到了。 　　他们俩兄妹怎么都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戚柒连忙对着沈黛摆手，“沈予安不是有喜欢的女生么，你别瞎起哄。” 　　“谁？”沈予安和沈黛异口同声。 　　戚柒看了眼沈予安，一副‘你别装了，我都懂’的小表情。 　　“你说谁？”沈予安气不过，再次发问。 　　声音沉了不少，沈黛不敢说话了。 　　真的，沈黛娇生惯养的，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这堂哥.... 　　戚柒其实也有点被吓到，她觉得现在沈予安是真的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孙甜呀，你上次说你们要结婚了嘛。”戚柒胆战心惊的，感觉声音都在抖。 　　沈予安咬了咬后牙槽，“她后来给你说是我爸妈要办结婚派对你当耳旁风？” 　　哇，好凶啊。 　　戚柒要被吓哭了。 　　沈黛轻轻扯了扯沈予安袖子，“她胆小，你别吓人家。” 　　沈予安看了一眼那双无辜的杏眼，气死了。 　　有气还没地儿发。 　　“老子不喜欢她。”沈予安咬牙切齿。 　　戚柒诚惶诚恐地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 　　沈予安紧了紧拳头，有点凶么？ 　　之后饭桌上再没有人开口。 　　---------------------------- 　　作者有话说： 　　沈予安：“沈黛你能不抱着我媳妇天天让我媳妇儿给你做饭吃不？” 　　沈黛：“靠，这醋都吃？” 　　☆、予七 　　沈予安帮着洗了碗才离开，走得时候看了戚柒好几眼。 　　几乎是刚一出小区门，就跟桑榆打了电话。 　　“妈，我不喜欢孙甜，别撮合我们俩。” 　　是命令的口吻，不是商量。 　　桑榆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斟酌着开口，“那...那有个你爸爸工作伙伴的女儿周末要上咱家来吃饭，你....” 　　沈予安把电话挂了，桑榆有些受挫。 　　她儿子可怎么办啊。 　　沈予安回到自己公寓之后随意地往沙发上一趟，霎时让两米长的沙发显得逼仄起来。 　　手机屏幕亮起，沈予安撇了一眼，是他的同学兼同事陈星晚发来的。 　　“周五不是周年庆么，那个老教授让你回去演讲，我已经帮你拒绝了。” 　　“怎么样，我体贴吧！” 　　演讲？ 　　体贴你妈。 　　“我要去。”他回复道。 　　“？？？？？？” 　　“！！！！！！” 　　“真的？” 　　“嗯。” 　　“我靠？！” 　　“确定？” 　　“......” 　　行吧，截屏为证。 　　他已经预感到沈予安要发火了。 　　“戚柒。” 　　沈予安随即给戚柒发了短信去。 　　“嗯？” 　　戚柒回得倒是快。 　　沈予安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斟酌着打字，“周五滨大下午开周年庆，优秀毕业生要回校演讲，你要来看么？” 　　盯着手机屏幕看的戚柒一愣，她寻思着这跟她也没太有关系啊？ 　　同时她想到另一种可能。 　　“你有演讲么？” 　　“嗯。” 　　戚柒有一小会儿没回，沈予安心底有一股莫名的难耐。 　　以前高中的时候，戚柒也是这样的么？ 　　那他真不是东西。 　　“不好意思啊，我周末可能要去参加婚礼，结束得早我就过来膜拜膜拜沈老师！” 　　十分官方的语气，沈予安叹气，回了个“行。” 　　然后莫名其妙地加了句，“也没什么看头。” 　　戚柒这次倒是回得快，“那就有看头，我尽力！” 　　客厅里就开了一盏地灯，半明半暗里，他修长的身型占去大半个沙发。 　　沈予安突然笑了。 　　有点诡异。 　　要是带她重新感受一下高中，会不会... 　　校庆那天，因为沈予安要演讲，礼堂里早早地就挤满了人。 　　沈予安站在后台透过缝隙不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临到他上台都没看到小小的她。 　　沈予安的演讲显得有些程序化，但也没有出差错。 　　不少没见过沈予安的新生都在小声讨论说沈学长看着好凶。 　　- 　　林芯仪今年结婚了，也是毕业后第一次回滨大。 　　她对滨大没什么好的回忆，如今见到礼台上的沈予安才觉得，应该放下了。 　　而且他觉得，沈予安没有以前有光芒了。 　　毕竟脾气真的太臭了。 　　林芯仪洗完手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弯了弯唇。 　　打开洗手间门出来左边就是楼梯口，沈予安背对着他，在抽烟。 　　浑身戾气。 　　林芯仪正在纠结要不要打个招呼时，另一边传来喊他的声音。 　　“沈予安！” 　　林芯仪皱眉，这声音，有些耳熟。 　　随即看到戚柒跑进自己的视线。 　　是戚柒？ 　　原来她回来了啊，那他们应该在一起了吧。 　　林芯仪下意识看向沈予安，那个曾经对他恶言相向的男人此刻慌乱地把拿烟的手背在背后。 　　啊，原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优秀的，只是光芒不在对别人绽放了而已。 　　林芯仪敛去目光，有点失落。 　　好像又想起那个在他面前丝毫不避讳抽烟的男人。 　　算了。 　　林芯仪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都过去了。 　　- 　　戚柒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他看到了。 　　...... 　　操。 　　于是沈予安没再遮着掩着，拿出来在垃圾桶的灭烟区里摁灭。 　　大不了就告诉她他找了她好多年，反正迟早要告诉她。 　　可戚柒什么都没问。 　　“我来晚了一点，但是还是看到了，人好多，我都挤不进去。” 　　“沈老师依旧很帅嘛，就有点凶，我听到好多小学妹都在说沈学长好凶啊。”戚柒乐笑了。 　　沈予安这一刻突然觉得戚柒和高中的时候重合了。 　　原来他喜欢她闹一点。 　　- 　　沈予安兴致不高，他带着戚柒往礼堂外围走。 　　“学长...”两个女孩子拦住俩人去路。 　　戚柒吐吐舌头，瞬间明白了俩人是来干嘛的。 　　“可以合个影么学长，我们特别喜欢你。”小女生唯唯诺诺地开口询问。 　　沈予安刚想拒绝来着，看到戚柒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乖乖地站开了些。 　　他于是语气还算温和，“可以。” 　　从刚刚开始他就发现了，两个女孩视线一直在往戚柒身上瞄。 　　也许是好奇她跟自己的关系？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戚柒低着头看手机，侧脸像只猫。 　　鼻子着实有些小巧。 　　有个小女孩稍微凑近了些，小声问沈予安，“这是那个插画师么？” 　　上次学校官方公众号记录了周六的美术公开课，好多本系和别的系戚柒的粉丝牙都酸掉了。 　　沈予安一愣，突然想起了好久以前黎书说的那句，“到时候配不上她的是你。” 　　“学姐？” 　　两个女孩没往那边走，试探着喊了声戚柒。 　　“嗯？”戚柒听到喊她立马扬起了笑容，“需要我帮忙拍照么？” 　　两个女孩子摆手，“你是小七么？” 　　啊，以前画插画都不露脸的，后来开了工作室，好些人都愿意来见她一眼，所以这两年认识她的人越来越多了。 　　戚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 　　“哇！”两个女孩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那...可以一起合影么？” 　　两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小心翼翼，她挺和蔼的啊？ 　　戚柒点点头，应了她们的要求，然后站到了沈予安的旁边。 　　仔细想想，三年两人都没合过影，连毕业照都没在一起，没承想毕业了那么久还有机会在一起拍一张照片。 　　学妹让一个路人替他们拍了合影，随后俩人离开了学校。稍微晚点，其中一个女孩子发了微博，被滨大官方微博转发了，瞬间好多人点赞评论。 　　“啊！这就是高校的颜值么？” 　　“纯路人，这俩人是情侣么？” 　　“哇哇哇，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他们很般配！” 　　“你不是一个人。”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你在左边，我紧靠右，第一张照片，不太敢亲密的。” 　　“《我们俩》！！有内味儿了。” 　　戚柒被江大教授逮着吐槽胳膊肘朝外拐，她这才知道滨大转发微博了。 　　她刷着这些评论觉得有些好笑，好像青春期的遗憾都圆满了。 　　以前也不过就是想着哪天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不过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波澜。 　　再想要的东西，好像过了那个期限也就没所谓了。 　　陈星晚刷到微博的时候满脸震惊。 　　沈予安不仅演讲了，还答应和女孩子合照？ 　　而且他身边站着的还是戚柒。 　　医学院基本都是本硕连读八年制，那个时候应该是本科毕业吧？几个玩的好的组织了一场聚会。 　　大家吵着玩真心话大冒险，沈予安一直没多大兴趣，但也不想拂了大家的面子。 　　沈予安第一次输的时候，有人提问她为什么不谈恋爱。 　　他愣了好半晌，大家都准备替他找理由然后继续进行游戏了，谁都知道，医学系第一名的沈予安脾气不太好。 　　可谁知他又无比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 　　全场一阵欢呼，毕竟没有人见过沈予安这么温柔的神色，在场的女孩都酸掉牙了。 　　沈大才子家庭条件又好，人也帅成绩也好。 　　现在看来也并非冷漠暴戾，只是谁都不是那个点燃他的人。 　　“谁啊？在哪儿上学？叫什么？” 　　沈予安摇摇头，“一个问题。” 　　于是接下来全场都开始攻击沈予安。 　　可是怎么输，他都不说那个名字，喝三杯酒来惩罚。 　　原来，有些人的名字就是别人自罚三杯也不愿意开口的秘密。 　　沈予安后来喝了不少酒，他酒品好，喝多了只是睡觉，陈星晚送他回他自己的公寓，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五年了，她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她该毕业了。” 　　“你说什么？”陈星晚摸不着头脑，凑近了点。 　　“她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啊？” 　　“戚柒，我好想你啊。” 　　啊，戚柒。 　　陈星晚好笑，喝醉了就这么没有防备么？ 　　第二天一早，陈星晚贱兮兮地问他，“诶，你的白月光叫戚柒吧？” 　　沈予安愣了两秒，好久没有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过戚柒的名字了。 　　他点头。 　　刚开始放暑假，沈予安就飞英国了，他周末都在做家教，攒下来的钱会在寒暑假一次性用完。 　　每次都是去英国。 　　陈星晚点开大图仔细看了看戚柒，也谈不上美若天仙。 　　但是审美点是她这种颜值的人会觉得她是极品，审美不是这种颜值的人也会觉得看着很舒服。 　　他点开官博@的小七，哇，好家伙，四十多万粉丝。 　　微博黄v认证，商业插画师，婚礼策划师，独立画家。 　　行呗，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 　　“在哪儿？”陈星晚给沈予安发消息去，良久没理他，他干脆拨了电话，这下倒是很快接通。 　　“哪儿呢？” 　　“酒吧。” 　　“我来找你。” 　　“行。” 　　沈予安的声音听起来怪忧郁的。 　　陈星晚拦车去了两人经常去的酒吧，也算不上酒吧，更像是清吧，正经地方，偏安静。 　　比较小众，也没什么人在。 　　陈星晚推开酒吧门就看到了被霓虹灯照着的男人。 　　紫色的光落在他脸上，看起来有些欲。 　　啧啧，极品男人。 　　他默默地思索，自己要是个女的，沈予安没得跑。 　　陈星晚落座，沈予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喝了口酒。 　　玻璃杯很大，在他手里都显得略小，他点的很烈的酒，看起来应该是第二杯了。 　　“她回来了？” 　　沈予安看向他，有些怀疑，“你怎么知道？” 　　“官方微博转发了你们的合照，”陈星晚耐心解释，然后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江大也转发了。” 　　言下之意：你们家戚柒挺受宠啊，不过她怎么在哪儿读书都不告诉你呢？ 　　“......” 　　“喂，九年了，你真的还要跟她周旋么？”陈星晚其实不太认同。 　　这是要爱还是要赢？ 　　沈予安没应。 　　不然呢，看着她结婚生子，把曾经对他的笑也分给别的男人么？ 　　“那么久了，也许只是你的不甘心呢，说不定...你只是不想输，对自己负责点。”陈星晚苦口婆心地劝说。 　　沈予安垂眸，说不尽的落寞。 　　良久，他缓缓开口。 　　“他今天看到我抽烟了，”沈予安苦笑，“但是我满脑子都在想，戚柒喜欢积极向上优秀的人，她会不会对我特别失望啊？” 　　她都没有问他哪怕一句，是不是不在意了啊？ 　　沈予安自嘲地笑笑，“我还能赢么？” 　　陈星晚不置可否，与他碰了碰杯。 　　-------------------------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评论不要钱，收藏也不要钱宝贝们！ 　　☆、予七 　　 　　周六一大早，桑榆就给沈予安打了电话去，让他晚点回来吃个饭。 　　也是，沈予安两三周没回家了，他应好。 　　下午五点的样子，他开车回家。 　　刚打开家门，赵沛涵就从客厅跑来入户处迎接他。 　　他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予安哥，好久不见。”赵沛涵那双杏眼和戚柒如出一辙。 　　“嗯。”他淡淡应道。 　　赵沛涵不满意地撅嘴，嘟囔道，“予安哥还真是高岭之花，都不理我。” 　　沈予安心生烦躁，明明是姐妹，她却活得那么小心翼翼。 　　在他的印象里，戚柒未曾如此娇嗔地撒过娇。 　　桑榆笑着出来看俩人打闹，“你予安哥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么？” 　　沈予安朝里看了一眼，只有她们母女俩和桑榆。 　　他看向桑榆，“爸呢？” 　　“对了，你爸和你赵叔今晚有点事，我们就说咱四个出去吃。”桑榆小心解释道，还是有点怕沈予安生气。 　　沈予安点点头，“那走吧。” 　　“坐一会儿嘛，咱聊聊天。” 　　“不了，尽快吧，我晚上有夜班。” 　　还真是无情啊。 　　桑榆尴尬地对陈晓萍赔笑，陈晓萍自然不敢造次，要是赵沛涵和沈予安能成，也是他们家高攀了。 　　“没事没事，予安事业有成，挺好的，不像我们家丫头，一天天的就知道玩，”陈晓萍说完又看向赵沛涵，“多跟你予安哥学学。” 　　“我知道啦。” 　　她的声音腻的人发慌，不知道为什么要故意嗲着说话。 　　戚柒声音总是软软的，像清泉滑过干燥的喉咙般甜美，并不是故作娇嗔。 　　“陈姨还有个女儿挺厉害的，事业有成，月收入好几十万，我都自愧不如。” 　　沈予安没夸张，他了解了一下戚柒两个工作室和商业插画报价的收入情况，一个月十五万是她最低收入了。 　　他抬眼看向愣住的赵沛涵和脸色突然沉下来的陈晓萍。 　　沈予安心脏像是被带刺的藤蔓捆住，每呼吸一次都是要命的疼痛。 　　“莫不是，陈姨忘了还有个女儿？” 　　陈晓萍尴尬地笑笑，“没，没，你们还有联系呢？” 　　“嗯，”沈予安点头，“看来陈姨没跟她有联系了呢。” 　　陈晓萍脸上血色尽失。 　　赵沛涵磨磨上下牙，“予安哥就知道取笑我，还拿姐姐来刺激我，那姐姐条件好，她去英国学习嘛，回来月薪高也是正常的。” 　　英国，呵，好一个英国。 　　他说英国就这么大一点呢，怎么九年都找不到人。 　　“对了陈姨，戚柒在江城大学读的书，自己交的学费，自己养活的自己，你说一小姑娘还没成年就远走他乡，日子得多难过啊？” 　　陈晓萍慌乱地摇头，“不，不不不，她爸爸明明说了她在英国读书的，她...” 　　“陈姨，”沈予安打断她，“戚柒，她从来没去过英国。” 　　她走的时候不似以往对他说声再见，于是这一次，就真的只是再见。 　　戚柒是他青春里最滚烫的一章，可是那个女孩在最绝望之时，没有一个人站在他那边。 　　是，他活该。 　　他活该等他九年，这是他的报应，他不怨谁。 　　那他们呢，生而不养又怎么算。 　　沈予安只是个外人，可他好心疼戚柒。 　　但她的亲爸亲妈，亲妹妹亲弟弟都有幸福的家庭，她又为什么，被排在外了呢。 　　沈予安脸上戾气有些重，此刻房子里站着的三人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些什么。 　　“我知道我妈叫我回来是给我说亲的，没必要了，陈姨若真想把女儿嫁给我，不如去劝劝戚柒？”沈予安难得维持礼貌。 　　像是要替戚柒存留一点体面。 　　“你喜欢她？”赵沛涵嘴里满是不屑，像是下一秒就要说她有什么好喜欢的。 　　以前沈予安就护着她。 　　沈予安沉着声音，认真道，“不是她，是戚柒。高中我就喜欢她，一直到现在，不谈恋爱也是因为我在等她，懂了么？” 　　春末了，属于今年的第一记闷雷划破空气里的寂静，赵沛涵冷不防地一抖，莫名委屈。 　　桑榆待人客气礼貌，之前就觉得陈晓萍嫌贫爱富，不愿儿子娶了赵沛涵。 　　可沈予安年纪大了，她不得不想办法都试一试。 　　却意外见到了头一次这么偏袒一个女生的沈予安。 　　“吃饭我就不去了，改天再回来看你们。”沈予安对桑榆说道，话音刚落就向门外走，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陈晓萍母女俩。 　　桑榆带着歉意对陈晓萍笑笑，“那咱们去吃吧，诶哟真是不好意思。” 　　陈晓萍只觉得颜面丢尽，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便拉着赵沛涵离开了这里。 　　赵沛涵委屈得快要哭了，在半路猛地挣开了陈晓萍的手，“都怪你！” 　　她本来就不能忍受妈妈还有一个女儿，现在倒好，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向着她。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眼看着赵沛涵就要哭出来，陈晓萍连忙安慰，“你别急呀，又没定下来是吧，我去给你姐姐介绍对象，你就好好的多约约你予安哥。” 　　“哼。” 　　赵沛涵嘟囔一声表达着此刻的不满，但也终是听进去了。 　　- 　　沈予安此刻情绪有些复杂，更多的是心疼戚柒，所以上了车想都没有想就往戚柒住处开。 　　半路上，电话铃响起，是桑榆的电话。 　　“予安？” 　　“嗯。” 　　沈予安语气平平，桑榆突然有些发怵，儿子一向不愿意她操心他的婚事。 　　“那个戚柒，妈妈能认识一下么？” 　　桑榆问完就屏气凝神，静候沈予安回复或者说一句让她别操心。 　　“妈，你之前让孙甜帮你找一家婚礼策划工作室，戚柒是老板也是场景设计，她现在在商业插画界很出名。你们办婚礼庆祝派对的时候，会见到她的。” 　　沈予安少有的耐心给他妈妈介绍戚柒，桑榆受宠若惊，连忙应好。 　　她儿子可太久没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了。 　　“你，高中就喜欢？”桑榆又试探着询问。 　　沈予安默了一瞬。 　　高中么？ 　　应该吧。 　　“嗯，后来....”就断了联系。 　　“算了，我先挂了，一会儿有点事。” 　　“行行行，好，诶，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单身一辈子了。”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她回来了，他也就不用孤独终老了。 　　桑榆挂了电话又拨了孙甜的电话，问了一下她找的那家婚礼策划工作室，顺带打听了一下戚柒。 　　孙甜自然是把自己偶像夸了个遍，恨不得把她从头到尾拿的每一个奖项都列举出来。 　　桑榆静静地听着，越听越满意。 　　小姑娘早早的就独立了，还这么厉害，那简直太好了。 　　“予安他....”桑榆还是准备给孙甜说一声，之前一直撮合俩人，突然转变也不太好。 　　可是，这可怎么开口呢？ 　　“您想说喜欢戚柒么？”孙甜笑了笑。 　　从她提戚柒开始就想到了有可能是沈予安提过戚柒。 　　那天俩人见面沈予安那别扭样，太明显了。 　　“阿姨，您尽管撮合吧，我跟他就是同学，你真的乱点鸳鸯谱了。”随即孙甜话音一转。 　　“但是吧，戚柒性格真的特别好，沈予安脾气有些大，要真是在一起了，戚柒会不会受委屈啊？” 　　孙甜莫名有些担心自己偶像，沈予安条件自然是不错，可...脾气实在是差了些。 　　“诶，也是。”桑榆满面愁容，想着等她见到戚柒了，一定要好好拉关系。 　　孙甜很不厚道地笑起来。 　　- 　　沈予安敲开了门，想着要是戚柒做了饭，他还能吃个晚饭。自从吃了戚柒做的饭菜，再去吃医院食堂，只觉得索然无味。 　　沈黛开的门，沈予安往里看了一眼，茶几上摆着一盒外卖。 　　看来戚柒没回来。 　　沈黛已经脑补了他问‘戚柒呢？’所以直接略过这一阶段，先行回答道，“杨帆和戚柒吃饭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她说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到了周遭的气温陡然下降。 　　哇，好恐怖。 　　沈黛试着开口安抚，“哥，我觉得吧，喜欢女孩子就要主动点，尤其是戚柒这样的，多有市场竞争力啊 ...” 　　“为什么？”沈予安打断她。 　　“戚柒这个年纪大部分都以结婚为目的了。戚柒这样脾气性格好，又会做饭，又能赚钱，长得也漂亮的女孩子不得是首选嘛？” 　　沈黛说完怎么...感觉气压更低了？ 　　沈予安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 　　他守在单元楼的大堂里堵戚柒。 　　沈予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有耐心过，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远远地听到了戚柒的声音。 　　他走出大门口，看到杨帆手里拿着手机翻着什么，戚柒支着个脑袋看。 　　两人隔得很近。 　　“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姜远以后会恨死姜烈吧。” 　　姜烈把姜远送到夏威夷去当交换生了，小姜远入乡随俗被迫换成了夏威夷风的花衬衫和花裤子。 　　还是红配绿。 　　戚柒学艺术的，觉得颜色撞击莫名好看，就是这姜远本来就像他爸爸，一张小脸严肃地不行，配上这么一身，实在滑稽。 　　“就是啊，等我干儿子回来能抱着你哭。”杨帆笑着打趣。 　　兄妹俩莫名喜欢戚柒。 　　“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我觉得姜烈要打你了，恬恬肯定要告你状的。” 　　杨帆带小姑娘太危险了，额头上嗑了一个好大的包。 　　“别说了别说了，意外。”杨帆扶额。 　　沈予安一直站着没动，也没打扰俩人聊天，戚柒走近了才看到他。 　　“沈予安？你怎么过来了，找呆呆么？” 　　沈黛小名呆呆，戚柒每次喊这个名字都觉得莫名可爱。 　　“找你。” 　　“......” 　　沈予安怎么好像又在生气？ 　　天啊，伺候这人真难。 　　“我出去吃饭啦，你该提前跟我说一声的呀。” 　　沈予安咬了咬后牙槽。 　　是啊，你现在是大忙人，见你还要提前预约。 　　他沉默的时间拖得越长，戚柒眉头蹙得越深。 　　可那人全程沉默到底，戚柒有些无奈，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那人就丢下句‘我还有事’走了！ 　　走了？！ 　　杨帆饶有兴致地盯着沈予安的背影，又看看戚柒。 　　“他在追你？” 　　“？？？” 　　戚柒一副‘佩服你脑洞’的表情看着他，这个问题，沈予安也问过，只不过他话里的‘他’是杨帆。 　　杨帆笑笑没说什么，戚柒这姑娘感觉这方面不怎么开窍。 　　“快上去吧，我走啦。” 　　戚柒扯了扯嘴角，点头应好。 　　----------------------- 　　作者有话说： 　　孙甜：戚柒说一句不高兴就各种哄各种道歉的人是沈予安？ 　　桑榆：说好的脾气不好呢？ 　　☆、予七 　　上午十一点过，小别墅的门铃声响起，林呦应声开门，来者是一位老妇人和一个年轻女孩。 　　林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人，这老妇人金项链金首饰金戒指。 　　嗯，有点俗。 　　年轻女孩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但欣赏水平着实不怎么好，只是贵不耐看。 　　应该是母女吧。 　　林呦秉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热情地招呼，“您们好，二位需要看点什么？” 　　“戚柒呢？”老妇人语气里满是不屑，林呦还没见过找他们老板这么拽的。 　　“我们老板很忙，不是什么客人都有空接待的，二位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林呦也不客气。 　　林呦不允许她这么崇拜的老板被这样亵渎，她们工作室也不缺这一单。 　　谁知这母女俩是个不识好歹的，说着说着就要硬闯，还在小别墅里大喊大叫。 　　“戚柒！” 　　“戚柒你出来。” 　　动静太大了，戚柒以为有人闹事，放下画笔出了画室。看到那对母女俩戚柒整个人都不好了。 　　早知道回来谁都遇得见，她一定不会陪林呦折腾。 　　赵沛涵上下打量了一下戚柒，确实挺漂亮的，还很白。 　　她瞬间不高兴了，凭什么凭什么！ 　　哼，好在她穿得没自己好。 　　戚柒倒是没想到她这继妹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出于礼貌还是招呼了两人。 　　这声妈喊出口，林呦都要惊呆了，反差也太大了吧？ 　　陈晓萍看林呦这样也端起了架子，“你们这儿员工不行啊，不懂尊重怎么做生意？” 　　林呦闻言刚想认错，戚柒就先开口维护她，“我们员工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倒也不用您来指指点点。” 　　林呦鼻子一酸，没跟错老板啊。 　　“你...”陈晓萍气急，但又觉得戚柒变太多了，不太敢骂她。 　　“正好快到饭点了，咱们出去聊吧，我招待妈妈和妹妹吃顿饭吧。”戚柒极有礼貌。 　　她可不想工作室有她们的味道。 　　“你看我这么久没回来过了，吃什么就妈妈定吧。”戚柒礼节方面做得很到位。 　　陈晓萍挑了一家挺贵的餐厅，想着一会儿戚柒给不起她就可以让她听自己话。 　　三人在饭店落座，戚柒全程没参与点餐，也没找话说。 　　陈晓萍试探着开口，“戚柒啊，这些年在英国过得还好么？” 　　“......” 　　表面工夫倒是做的挺好。 　　戚柒也懒得解释了，随口一答，“挺好的。” 　　赵沛涵没忍住，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跟予安哥说你没去英国？搞得我们亏待了你似的。” 　　“......” 　　啊，沈予安。 　　她就说这母女俩是怎么知道她回来了的。 　　见戚柒不说话，赵沛涵还想说点什么，陈晓萍拉住她，示意她别冲动。 　　陈晓萍又跟戚柒闲聊了几句，菜开始上桌了，吃起饭来那两人的话少了不少。 　　“戚柒，有男朋友了么？”陈晓萍状似不经意地随口一提。 　　戚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不认为陈晓萍有这么好心会关心她这些。 　　“没呢。” 　　见招拆招呗。 　　“你年纪也不小了，妈妈有个朋友的儿子是个医生，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要不你们见一面？”陈晓萍试探着询问。 　　原来是给她张罗相亲来了，有点莫名其妙。 　　“没事，我不急，随缘吧。”戚柒夹着碗里的菜吃着，随口应付道。 　　“这怎么能不急呢，你看你都二十好几了...” 　　“别别，我真不急。”戚柒打断她。 　　赵沛涵冷哼一声，“你就是想嫁给予安哥，你还跟予安哥乱说了我们，以前予安哥就说我们家不待见你。” 　　陈晓萍扯了扯赵沛涵衣袖，赵沛涵拂开继续道，“姐姐也没必要用这么下贱的手法。” 　　这么一绕戚柒倒是想明白了，看着赵沛涵眯了眯眼，笑着问她，“你喜欢沈予安？” 　　“我...”赵沛涵有点支支吾吾的，但她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又不是见不得人，“是又怎么样？” 　　戚柒了然地点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觉得他喜欢我？” 　　“你别自作多情了，予安哥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赵沛涵！”陈晓萍打断道，虽然她不喜欢戚柒，但好歹也是她的骨肉。 　　“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向着她？” 　　“......”戚柒认真考虑了一下她和陈晓萍是不是母女这件事。 　　“所以嘛，我对你喜欢他构不成威胁，别张罗我了。”戚柒仍旧吃着碗里的美食，好像她就是来吃饭，顺遍应付一下这母女俩的。 　　“戚柒，小涵不是那个意思，妈也是真的为你好....” 　　“行行行，打住打住，多久见面？在哪儿？” 　　戚柒寻思着要是能让这两人闭嘴的话见一面就见一面，不影响。 　　陈晓萍见她松口了，也赶紧拿出张纸递给戚柒。 　　戚柒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那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行，”戚柒收下了，“我吃饱了，您们慢慢吃啊。” 　　她语音一落就起身离开了。 　　“诶，她...”赵沛涵气不过，又不知道说什么，“不是她请客么？就这么走了。” 　　陈晓萍摆摆手，“算了。” 　　两人吃完饭看了一下账单，九百二十五，赵沛涵看着都心疼。 　　赵海荣从政，自然一家人不会铺张浪费也不会过得很奢侈，赵沛涵今天这一身是她好几个月吃得特别少存下来的钱买的。 　　结果今天久为了招待那个贱人吃饭就要花掉她一个月四分之一的工资。 　　“您好，买单。”赵沛涵招呼服务生过来。 　　服务生小哥极其有礼貌，“您好，您们这桌刚才有位女士已经买过单了。” 　　赵沛涵和陈晓萍闻言面面相觑。 　　“戚柒现在应该真的挺有钱的。”陈晓萍不禁感叹。 　　“死要面子活受罪！”赵沛涵没好气道。 　　戚柒回了工作室，林呦着急地上前来问情况，可谁知自家老板板着脸问她，“你不尊重她们？” 　　“不好意思啊，小七老板，是她们先说你的，所以我才....” 　　“干得漂亮！”戚柒打断她，向她竖起大拇指。 　　“以后这俩人再来，直接不接待。” 　　林呦松了口气，没多问什么。 　　“小七老板，下周有个英国艺术学院毕业的学生要来面试室内设计。”林呦还是说正事。 　　又是英国？ 　　戚柒耸耸肩，“行，到时候看看。” 　　- 　　周六戚柒去相亲，出于尊重，她还是简单画了个妆。 　　“去哪儿啊小七七？今天不是周六么？”沈黛看戚柒打扮得这么好看出门，心下有些疑惑。 　　戚柒叹口气。 　　对啊，好好的周末。 　　罢了，她认命地哭丧个脸，“相亲。” 　　“相亲？？！！” 　　完了，戚柒觉得耳朵一定被吼失聪了。 　　“淡定点，淡定淡定！”戚柒安抚道。 　　沈黛急了冲上去拉住她，“不行不行，你这条件要什么样的没有啊？你怎么去相亲呢，不行不行。” 　　戚柒乐笑了，“应付一下长辈而已，去去就回。” 　　“呜呜呜呜完一看对眼了呢？”沈黛替自己哥哥着急。 　　戚柒耸耸肩，不以为意道，“那就试试呗，不也得结婚么？” 　　但多半不会。 　　“乖宝宝，好好在家等戚柒姐姐回来哦，饿了就自己做饭吃哦，bye～”戚柒伸手揉了揉沈黛的脑袋。 　　- 　　陈晓萍给她约的五点钟，戚柒四点五十准时踏进餐厅，订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了。 　　“宋医生么？”戚柒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宋廷抬眼看见来者，很明显且不礼貌地上下打量了一眼戚柒。 　　嗯，黄了。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不会尊重人。 　　虽然说出来相亲吧都是人家捡剩下的，倒也不至于这样挑三拣四的眼神吧。 　　“你就是戚柒？” 　　嗯，语气还不怎么样。 　　戚柒保持假笑，点头落座。 　　“戚小姐，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就直说了啊。” 　　戚柒认可地点头，“好，你说。” 　　“你个子太矮了，不太符合我的理想要求。” 　　“......” 　　“啊，没关系，我也是应付家里。”戚柒听他这么说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宋廷皱了皱眉，觉得这姑娘笑起来还挺甜的。 　　这么不想相亲？ 　　“那宋医生要是没什么事咱俩就...”撤了吧，她想回去吃饭。 　　“来都来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 　　宋廷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好心，就是看着小姑娘明显压下去的唇挺有意思的。 　　吃就吃吧，她也不亏。 　　等菜上桌之际，戚柒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刚一走，就有一个留着齐肩长发，带着金属边眼镜的男人过来。 　　“跟你吃饭的那个是戚柒么？”那个男人看着戚柒远去的背影问宋廷。 　　宋廷狐疑地“嗯”了声。 　　“哇，戚柒这样的收入也会来这种普通餐厅吃饭啊？”男人脸上有着赞许之色。 　　他也是个商业插画师，在这行里面戚柒算是大佬了吧。 　　普通餐厅....... 　　宋廷挑眉，倒是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厉害。 　　戚柒上完厕所回来发现自己那桌还坐着陌生人，她疑惑地看了眼宋廷。 　　宋廷轻轻摇头。 　　“嗨！”男人热情地招手，戚柒有点懵。 　　她们认识？ 　　男人自顾自地笑起来，“你太可爱啦哈哈哈，我是你的小粉丝，可以要个签名么？” 　　啊，原来是粉丝。 　　不过...她都这么有名气了么？ 　　戚柒给他签了在画上的落款同款名字，之后她明显感觉到宋廷对她态度热烈了不少。 　　聊工作，聊兴趣爱好，聊爱看的书和电影类型。 　　后面还真感觉有点像相亲了。 　　☆、予七 　　沈予安周六排了班，到了饭点他准时出现在戚柒家里准备蹭饭。 　　摁响门铃，来开门的是沈黛。 　　“戚柒不在。” 　　沈黛极其自觉，沾戚柒的光，让她几个月都很难见到一次的堂哥最近频繁出现在她面前。 　　沈予安皱眉，上次之后，两人就没怎么联系，总得说来，一直都没怎么联系。 　　他不习惯主动找人聊天，而戚柒现在对他也没有以前那么热络。 　　他不高兴她和别的男孩子出去吃饭，自己生了几天闷气也没人知道，还得自己来找。 　　“她去哪儿了？” 　　沈黛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挂钟，时针指向七。 　　那估计戚柒也快回来了。 　　“她相亲去了。”沈黛无所谓地开口，然后发现自家堂哥的表情很难看。 　　完了，她嘴太快了。 　　还能挽回么。 　　沈黛试探着开口，“诶，你也别多想，她们家里人安排的，戚柒超级不愿意。” 　　家里人？ 　　见了鬼的家里人。 　　沈予安自顾自地走进屋里往沙发上一座，那就等着。 　　没一会儿，门铃声又响起来，沈黛还没起身就看到沈予安迈着大长腿开门去了。 　　“......” 　　门外站着杨帆。 　　扬帆看着沈予安皱了皱眉，这人能不老往女孩子家里跑么？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不也是.... 　　“戚柒没接电话，我有事找她。” 　　沈予安没理，天都黑了能有什么事。 　　他转身往屋走。 　　“戚柒出去了，你进来坐吧，她一会儿就回来。”沈黛热情待客。 　　她招呼完杨帆转身就看到沈予安的眼神像是要灭了她。 　　“......” 　　完了完了。 　　戚柒快回来吧。 　　- 　　戚柒是被宋廷送回来的。 　　说实话她也不太懂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沈黛觉得这两个大男人的气场着实有点吓人，就一直缩在阳台晾衣服。 　　呃。 　　晾衣服，收下来，再晾上去。 　　“诶，戚柒好像回来了。” 　　沈黛瞪大眼睛看了眼下面站着的俩人，“那个男生送她回来的耶。” 　　沈予安起身，换鞋，出门，按电梯，一气呵成，杨帆紧跟其后。 　　沈黛：“......” 　　呜呜，怎么她就没有这么好的桃花运。 　　“其实我觉得你还挺可爱的。”宋廷要走之前非常诚恳地夸奖戚柒。 　　“嘿嘿，谢谢。”戚柒依旧假笑。 　　宋廷理想身高虽然是一米六五往上走，但是眼前这女孩综合实力很强，性格也软软的，感觉没什么脾气。 　　“戚柒。”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声音。 　　沈予安和杨帆对视一眼，又同时不屑地挪开目光。 　　“你在相亲？”再次配合默契。 　　戚柒疑惑地看着这两人。 　　“沈予安？” 　　沈予安被点名，目光不动声色地挪到宋廷身上。 　　啊，滨大医学系年级第二，好面子，现实，虚荣。 　　不认识。 　　宋廷见沈予安看了自己一眼再没了别的话有点尴尬，他便看向戚柒，“这两位是” 　　戚柒刚想说朋友，杨帆就抢先一步开口，“哥哥。” 　　“......” 　　她嘴角抽了抽，看向杨帆，有点头疼。 　　戚柒再把目光落到沈予安脸上，寒的吓人，什么都没说。 　　“这是我室友的堂哥，这是我朋友。”戚柒依次介绍了沈予安和杨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注意安全，今天谢谢你招待了。” 　　宋廷弯唇，“行，我再联系你。” 　　联系个屁联系。 　　沈予安和杨帆心理活动依旧同步。 　　送走了宋廷，沈予安依旧大爷样冷着脸不说话，戚柒还懒得伺候，看了眼杨帆。 　　“你怎么去相亲啊？”杨帆看沈予安不说话干脆自己先问。 　　“这不年纪大了，家里催嘛。”戚柒无奈叹气，“没事，不也得结婚？” 　　沈予安在俩人看不见的地方双手握成拳，青筋尽数暴露在空气里。 　　“诶呀，你这条件要什么样的没有，大不了跟着杨帆哥哥。”杨帆说这话纯属挑衅沈予安。 　　他这人从小就缺心眼，贱兮兮的，为此没少挨揍。 　　“......你是不是哪根筋没搭对？”戚柒眼角直抽。 　　杨帆爽朗地笑起来，“对了，我来说正事，我....” 　　话还没说完，杨帆就总觉得有人沉着脸盯着他，直觉告诉他现在要是再占用戚柒时间，可能会被揍的很惨。 　　“算了，我发消息给你说吧，我现在突然有点事情，先走了。”话音刚落，人就没影了，留下沈予安和戚柒大眼瞪小眼。 　　两人就这么干站着，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 　　“那....我上楼了？”戚柒没办法坐视不管了，这人又不走又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莫名恐怖。 　　他依旧沉默。 　　戚柒火气一下就来了，就你有脾气么，要不是你我至于大周末的去应付相亲对象么，你还在这儿装大爷。 　　当然，骂出声她是不敢的，就只能溜掉。 　　戚柒伸手按电梯，指尖还没碰到印着向上箭头的电梯键，手腕就被握住。 　　生疼。 　　戚柒倒吸一口凉气，恶狠狠地瞪着沈予安。 　　沈予安戾气不减，那双眼尾微微上翘的桃花眼此刻不带一点笑意，有着戚柒认识他那么久以来从未见过的狠戾。 　　像是毒蛇盯着墙角的老鼠，下一秒就会发起致命的攻击。 　　戚柒感觉到四周逐渐变得阴冷，她不敢直视这样的沈予安，眼神缩了缩。 　　“解释一下？” 　　他这语气让戚柒觉得自己跟出了轨一样。 　　这件事本来就怪他，他还这幅兴师问罪的样子。 　　“相亲，有什么好解释的。”戚柒别开脸，有些委屈。 　　沈予安似乎冷笑了一声，又好像是戚柒的错觉。 　　“这么恨嫁么？” 　　呵，恨嫁。 　　那戚柒应该是没有听错，他那声冷笑是在嘲讽她。 　　戚柒挣开他的手，摆脱了他的桎梏，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到达了极点。 　　“沈予安，你是不是有病？” 　　她脑袋里只剩一片白，几乎是脱口而出伤人的话。 　　“我去相亲不怪你么？你妈和我妈让你和赵沛涵相亲，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提起的我，但是我妈和她的女儿误会了，跑到我工作室来找我，说我在背后嚼舌根。” 　　戚柒一口一个‘我妈和她的女儿’听在沈予安耳朵里就像是把利刃剜在他的胸口。 　　“我请问你，我有在你面前诋毁过赵沛涵半句么？” 　　沈予安不言，眉目间的戾气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孩童般的不知所措。 　　“我妈给我安排的，你说搞不搞笑？”戚柒甚至笑起来，“我他妈走了九年她都没找过我，她现在知道说我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 　　笑着笑着，两行热泪滑过脸颊。 　　沈予安不敢抬头看他，手紧紧再身侧握成拳。 　　“沈予安，我不想跟这座城市任何人扯上任何关系，你未来丈母娘要是再问起我，你就说我死了。”戚柒胡乱地擦干脸上的泪，撂下这句话就什么利落的按了电梯。 　　“所....有人么？”沈予安话出口，这才发觉声音有些颤抖。 　　“叮”电梯门打开。 　　“嗯，所有人。” 　　她声音平静却很认真，话音刚落便缓步走进电梯，摁下楼层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在完全合上前，沈予安伸手拦住，电梯门再次打开。 　　戚柒抬眼看他，他的眼角猩红，像暴雨袭击后的浅滩，一片狼藉。 　　她心脏极速收缩，有些不忍，迅速别开了眼。 　　“宋廷是我大学同学，他人品一般，你要考虑清楚。” 　　“那也跟你没关系。” 　　沈予安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挡着电梯门的手紧握成拳再缓缓落下。 　　电梯门缓缓关上，临着最后一点缝隙，沈予安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一楼的电梯显示屏缓缓上升，直到稳定在某个楼层，几十秒后，电梯下来了，沈予安一直没动。 　　不知站了多久，沈予安轻叹了口气，喃喃自嘲道，“你这么对我一次我都觉得很难受。” 　　所以那三年，你怎么坚持过来的啊？ 　　“所有人么？” 　　“嗯，所有人。” 　　脑子里好像就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 　　戚柒回家之后冲了个澡，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事干早早地就上床躺着了。 　　她点开手机，有一条来自杨帆的未读信息， 　　“杨氏的分公司在滨江盘了块儿地做展馆，现在已经修好了，想以你的名义开一场画展，版权费按市场价给，当然，你要看在朋友的面子上给我打个折，我还是很乐意的。” 　　戚柒气笑了，回了个，“要加价的，生活不易，小柒叹气。” 　　回复完她顺势关掉手机。 　　有点儿烦。 　　她其实不太这么强硬的对过谁，所有人都说，戚柒性格好没脾气。 　　才不是。 　　戚柒没脾气不是因为性格好，是因为不敢发脾气，怕别人生气。 　　是因为她生气了，也没人惯着。 　　所以忍着。 　　什么委屈忍不下来啊。 　　说难听点，她很懦弱。 　　戚柒是个所有人都不要的包袱，她最好能乖一点，不然哪天落到了流浪街头的地步。 　　可是她这么乖啊，还是免不了被丢掉。 　　戚柒这些年脾气长了很多，不至于那么委屈自己了，但有些习惯养成太多年，导致她现在心很大，感觉没什么好生气的东西。 　　可是回来之后却总是对沈予安发脾气。 　　仔细想想，也许还有个不敢深究的原因。 　　沈予安对她很宽容。 　　凶归凶，不会真的丢下她不管。 　　他嫌她吵，但还是会耐着性子教她做题。 　　他考试，她自作主张跟着去，他嫌她麻烦，却还是给她找地方休息，带她吃饭。 　　她想看烟花，头一次耍小性子，可是沈予安真的，从富人区打车来旧城区陪她。 　　...... 　　原来以为淡忘了的一切，都一幕一幕涌现出来。 　　那个时候，对她好的人太少了，就那么两个，让她怎么忘记？ 　　-------------------- 　　作者有话说： 　　排雷：杨帆不是情敌，他喜欢戚柒这个类型的女孩子，人家好歹一男主角，不至于不至于。 　　杨帆：“我兄弟夏爷让我罩着的人不该罩着么？我自我代入明确啊，是吧，戚柒妹妹。” 　　戚柒：“......” 　　☆、予七 　　俩人似乎就心照不宣的开始了冷战。 　　也不知道算不算冷战，反正戚柒是这么觉得的。 　　回来滨江之后，戚柒感觉每天都能通过不同途径接触到沈予安，她们俩经常见面，见不到的时候他也会发消息找自己。 　　但是这一周很明显，她跟这个人失联了。 　　戚柒刚开始还能理直气壮的说服自己这是沈予安的错，不怪她。 　　可时间长度一拉开，她就开始反省自己，好像自己确实也有问题，发火发得莫名其妙。 　　最后实在忍不住，戚柒挑周末去菜市买了一大堆菜，然后.... 　　“呀，我看到这些都想买，一不小心弄多了，不然...你喊你哥来一起吃吧？”戚柒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手里的菜，连头都没有回，看着十分漫不经心。 　　可在客厅翘着二郎腿看电视的沈黛要不是因为一会儿得吃她做的饭，她真的好想说一句，“你语气怎么这么做作，你在练习台词么”？ 　　不过话说回来，戚柒为什么主动邀请她哥吃饭啊？ 　　有那个意思？ 　　应该吧，她哥除了脾气不怎么好，长得确实挺极品的。 　　沈黛若有所思地往厨房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应好。 　　“哥，来我们家吃饭不？” 　　“有事。” 　　“.....戚柒邀请的诶，她好难得主动邀请别人哦。” 　　远在帝都的沈予安挑了挑眉，戚柒邀请的？ 　　好像也在意料之中，他太了解戚柒性子了，什么锅都爱往自己身上揽的人一定会愧疚。 　　沈予安其实没在闹别扭，他第二天就被临时通知去帝都学习，要连着跟几台大型手术，包括整合资料，他睡觉时间都很少。 　　不过就算有应该也睡不太着。 　　“有事，下周。”沈予安回复，沈黛也没多问了，他哥经常这样。 　　“戚柒，少做点，我哥他有事。”沈黛关掉手机冲厨房喊了一嗓子。 　　戚柒切菜的手一顿。 　　这是...闹脾气了？ 　　没一会儿饭菜上桌，戚柒有些心神不宁的，沈黛说话，她也全程只有“嗯”“哦”“啊”几个语气词。 　　“你怎么了？” 　　俩人合租也有一两个月了，沈黛自然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戚柒的低落，她打趣道，“我哥不来失望啦？” 　　戚柒机械性地侧目，想了半天，十分真诚地发问，“你哥是不是挺小气啊？” 　　沈黛眯了眯眼，随即诚实点头。 　　诶，完了。 　　沈黛见戚柒光速耷拉下去的唇角，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怎么了？” 　　“我冲你哥发脾气了。” 　　沈黛倒吸一口凉气，上一个跟她哥发脾气的，只怕是坟头草都挺深了。 　　“我哥他说什么了么？” 　　“他跟我道歉了，然后我继续发火。” 　　戚柒说着都想穿越回去掐死之前的自己，人家都道歉了你就该说一句‘没事，下次不要这样了’这不就完了嘛？你还非得蹬鼻子上脸的。 　　沈黛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抽。 　　她哥还会说‘对不起’？ 　　这声大嫂她先喊了。 　　- 　　周日下午，沈黛接到桑榆电话的时候，戚柒正十分没有形象的躺在沙发上。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眼见着沈黛脸色越来越沉，戚柒不由得把注意力从言情剧挪到她的身上。 　　“晕倒？不会吧.....好好好，小妈您别担心，您跟小爸好好玩，我去看看....没事没事，您放心。” 　　她一挂了电话，戚柒就忙问怎么了。 　　沈黛叹了口气，“我哥疲劳过度在医院晕倒了，现在在家里，我小妈小爸也就是沈予安爸妈今年结婚三十周年出去旅行了，让我去给我哥送点饭，顺带看看他。” 　　戚柒这才想起，好像再过不了几周，那对夫妻俩就该举行庆祝派对了。 　　她耸耸肩，沈予安怎么疲劳过度了啊，这么拼么？感觉以前他做什么事都很随意。 　　还老是嘲笑自己笨，他十多分钟做完的作业，她得花一个小时。 　　戚柒随手抓起手里的薯片塞进嘴里，“你哥好拼命啊。” 　　“就是啊，他可能有点喜欢医学，以前读书可懒散了，上大学之后他这人就发了疯似的学习。”沈黛看他哥简直就是迷惑行为大赏。 　　她起身还是准备去看看沈予安，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戚柒和沈予安闹矛盾的事。 　　“不然...你去？” 　　戚柒盯着韩剧，嘴角还带着姨母笑，听到沈黛开口，她下意识地回了句，“什么？” 　　然后戚柒脑子里过了一遍沈黛说得话，“不然她去？” 　　什么？！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沈予安一个感动就不生气了，这不就和好了。” 　　有道理诶。 　　戚柒开始犹豫了。 　　沈黛眼见着戚柒松动了，哪里还肯放过这么好的绝佳机会，立刻赶戚柒上架，“你看你还会做饭，你准备点东西，心意不就到位了么？然后...” 　　然后我哥一个感动，就跟你表白，从此你们俩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呆呆真棒！ 　　沈黛自我感动完就顺势坐下了，“位置发你手机上，不谢啊！” 　　“......” 　　都这样了那戚柒就硬着头皮上吧。 　　戚柒做了几道清淡的菜就提着保温袋出门了，打车到了沈黛发给她的地址。 　　哇，小独栋。 　　一楼地面车库，自带小花园，二楼大平层，三楼一个采光很好的露天阳台。 　　诶哟，好有钱。 　　听沈黛说他从大三开始就自己在外面住了。 　　但是有钱归有钱，隔壁家的花园都是五彩斑斓的，他们家透过小铁门望过去，只有灰不溜秋的土。 　　戚柒摆平心态，按下可视电话。 　　沈予安听到门铃的时候脑子还很沉，从沙发上撑起身子，捂着胃半弓着腰挪到显示屏前。 　　戚柒那张脸占满了整个屏幕，沈予安差点没又摔一跤。 　　这人凑这么近干嘛？ 　　戚柒是因为没得到回应才凑近的，这是条件反射，就好像她敲门没人开就会从门外的猫眼往里面望。 　　“戚柒。” 　　接了接了，戚柒站直身子，沈予安声音听起来好虚弱啊，“你没事吧？” 　　“没事。” 　　“......” 　　聊天结束。 　　斟酌了一下，戚柒再次开口，“沈予安，我给你做了点清淡的菜，你开一下门。” 　　那边很久没说话，戚柒想了一下沈予安好像有点洁癖，他有可能不愿意别人进他家里。 　　“要不然我房门口，你一会儿来拿？”她试探着开口。 　　“行。”这次倒是回得快，嗓子嘶哑得厉害。 　　“你...” 　　沈予安有些站不住，拿手肘撑着墙壁，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他的额角附近有一块血痕，下巴冒出来些还没来得及修理的胡茬。 　　这幅鬼样子不太能见人。 　　“你注意身体啊，也别太拼命了，那我就先走了哦。” 　　“....好。” 　　诶，戚柒叹了口气，觉得沈予安有点逞强，他声音听着下一秒就能倒下。 　　这都还不让人照顾。 　　或者，还在别扭？ 　　那好吧。 　　戚柒放下保温袋离开了。 　　沈予安强撑着不适去门口拿了保温盒，有点失落。 　　好久没见到她了。 　　要还在高中，戚柒不会理他说什么，一定会进来的。 　　他不开门她不会走。 　　九年，他每次想戚柒想得不行时，就没日没夜的学习工作。 　　不能闲下来，不敢闲下来。 　　他都不懂，为什么会对这家伙这么有执念。 　　也许不是执拗，只是他也好奇，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喜欢戚柒。 　　沈予安回家里拆开她带来的饭盒，有一碗热乎的南瓜泥，淋了油醋汁的蔬菜，还有一小碟水果。 　　他舀了一勺南瓜泥放进嘴里，甜而不腻，也不用怎么嚼，温热的触感滑过他干燥的喉咙停留在胃里。 　　还挺舒服的。 　　如果看她嫁人，为别的男人洗手做羹，或是他们生病的时候，她也这么照顾别人。 　　也许，他会疯。 　　会忍不住亲手毁掉她的幸福。 　　他大概，没救了。 　　- 　　新的一周，戚柒仍旧没有联系上沈予安，她心不在焉的，百度搜索记录几乎都是—— 　　“得罪人了怎么办？” 　　“不小心发脾气说了不该说的话怎么补救？” 　　“惹到小气鬼了怎么办。” 　　“......” 　　诸如此类。 　　导致她画画的时候林呦进来了都不知道。 　　“戚柒？戚柒？”林呦喊了好几声了，心想这人不是走火入魔了？ 　　“.....啊？哦...怎么了？”戚柒慢半拍地回应林呦。 　　“你怎么了？最近老走神。”林呦把一个大件快递抱进来放到地上“砰”的一声。 　　戚柒皱眉，什么玩意儿这么重？ 　　“滨大寄过来的，这什么啊？好重。”林呦揉了揉手臂。 　　戚柒闻言突然感到了绝望。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教授给她送的画册，怎么寄到工作室来了，说好的寄到家里呢？ 　　她她她...这要怎么拿回家？ 　　“诶，”戚柒长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得去考个驾照什么的。” 　　林呦点头，“咱们一起报。” 　　对诶，林呦也没有驾照。 　　只能打车了，可是进了小区也还有好长一段路哦……欲哭无泪。 　　戚柒抱着几十斤重的画册吃力地走在小区里。 　　沈予安静静地跟在后面，看着小矮子抱着一大箱书费力地前进，有些好笑，又有点心疼。 　　这一幕倒是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 　　期末考试要搬空教室，大部分学生都是临近考试时，家长来帮忙搬书箱。 　　而戚柒是哪个科目结课了，就把哪个科目所有相关的练习册试卷带回家，分成好几次腾空她的位置。 　　因为，她只有一个人。 　　☆、予七 　　戚柒手上力度一轻，抬眼看到了接过她书箱的沈予安。 　　沈予安看着应该好了，精神还不错。她觉得搬起来很费力的箱子在他手里好像没什么重量。 　　“沈予安！”戚柒太久没见到他了，一见面不自觉的惊喜，语气显得有些亢奋。 　　沈予安一愣，一看到他就惊喜的神色，一看到他就染过笑意的杏眼以及一看到他就上扬的嘴角。 　　是....他的戚柒啊。 　　大概是，失去的记忆太深刻，得到之后好像不怎么敢相信这是真的却又好像那么久的日子，只是大梦一场。 　　沈予安沉默着，戚柒心怦怦直跳，他怎么不说话啊？ 　　“你还在生气么？” 　　沈予安回神看着小心翼翼地戚柒心里很不是滋味，生气的不该是她么？ 　　“没。” 　　“沈予安，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哦，我只是不想联系我爸妈，别的人都还是很开心重逢的，黎书也是，你也是。”戚柒着急解释，语速有些快，倒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 　　沈予安收回目光，“没有生气，是我考虑不周。” 　　“没有没有，我仔细想了想，你这么懒得管闲事肯定不会主动去说，肯定是他们说了我你才替我说话。” 　　要不然赵沛涵也不会说什么她去嚼了舌根之类的话。 　　沈予安好笑，眨了眨无辜的桃花眼，“你误会我了。” 　　诶哟，听这语气，太可怜了，这一瞬间让戚柒的愧疚值上升到了一个极点。 　　戚柒暗自下决心以后得对沈予安好点。 　　既然如此，抓住机会就要适当的得存进尺。 　　“宋廷....” 　　“不喜欢不喜欢。”戚柒摇头像拨浪鼓，“不喜欢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沈予安挑眉，忍不住想逗逗她，“其实挺好的，家庭条件好，长得也还可以....” 　　戚柒默了一瞬，不知道是谁说人家人品不怎么样来着。 　　她狗腿地笑笑，“哪儿能有我们沈医生帅啊，也没有沈医生有钱。你住的那个小独栋感觉好棒啊，地理位置也好，就是那片院子浪费了，隔壁院子都种了好多花。” 　　她毫不留情地吐槽，“但是你那儿就只有土。” 　　戚柒心想她要是以后发达了能买这样的房子一定也会好好打理，她甚至在考虑多奋斗几年把江城那个房子卖了，再换一个这样格局的房子。 　　沈予安偏过头，欲盖弥彰地遮去唇边的笑意。 　　他替她搬重物，她在身边闹。 　　往事不可追，但似乎来日可期。 　　- 　　沈黛看见两人一起回来，眼睛都亮了不少，嘴角挂着姨母笑看着两人。 　　戚柒心底发毛，溜去厨房做饭去了，还好心挽留了一番免费劳动力沈予安。 　　最近当红流量小生慕言驹跟他的老婆搭档了一部电视剧，总之甜得不行，所以吃饭的时候，戚柒和沈黛眼睛都一直盯着电视机。 　　沈予安：“......” 　　“天啊，慕言驹可太撩了啊啊啊啊啊啊！”插播广告了，沈黛和戚柒才开□□流。 　　“他们俩是不是出书了啊？”戚柒依稀记得慕言驹妻子进娱乐圈之前是个作家。 　　“对对对！裙下臣，还没发售，我准备去买来看看。” 　　“你喜欢长这样的？” 　　沈予安冷不防地加入女孩子的话题，戚柒诚惶诚恐。 　　你喜欢...长这样的？是什么意思，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她现在跟沈予安说话一定要斟酌用词用语，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他。 　　“戚柒不喜欢长这样的，戚柒喜欢陈政，她微博唯一一个关注的明星呢。”沈黛挑着碗里的辣椒，随口接话。 　　戚柒莫名有点慌，什么东西加上唯一感觉都不太一样了。 　　“也不是，我说我跟他认识你信么？” 　　沈黛诚实摇头，不信。 　　开玩笑，陈政大一就开始接戏了，虽然说是一个学校，但是陈政一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俩人也不是一个系的。 　　人现在一顶流大明星，哪儿轮得到咱们这些无名小辈认识啊。 　　戚柒笑笑，也没解释了。 　　“对了，陈政跟乔安好像也要结婚了吧。” 　　啊，乔安，他的助理，这俩人的爱情也是可歌可泣。 　　应该吧。 　　沈黛发现有点过度冷落沈予安了，抬头看了一眼他，果然脸色挺沉的。 　　“不说了，我哥不怎么了解娱乐圈。” 　　戚柒有些诧异，“陈政你也不认识？” 　　当红诶，影帝诶。 　　沈予安平常不看电影，不追剧，不刷微博，的确不认识这么个人，可能在广告牌上看到过，但对不上号。 　　他摇头。 　　戚柒不信这个邪了，说着就要翻出手机百度给他看是谁。 　　沈予安下意识往那边撇了一眼，她正好点击了搜索框，一溜的历史搜索记录瞬间弹出来。 　　“得罪人了怎么办？” 　　“不小心发脾气说了不该说的话怎么补救？” 　　“惹到小气鬼了怎么办。” 　　“......” 　　完蛋！ 　　戚柒眼疾手快的要关掉这个页面，沈予安更快一步压住她手腕，“等等”。 　　他拿过手机。 　　戚柒头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脸瞬间通红。 　　沈黛不明所以，莫不是她可爱的室友搜过什么有色视频？ 　　沈予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戚柒，然后黑屏把手机还给了她，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 　　当然不可能。 　　“送我？”吃完饭后，沈予安对戚柒这么说着。 　　戚柒脸色一僵，赔笑道，“不了吧，挺安全的。” 　　沈予安也没接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她败下阵来，“应该的，我应该的，走吧。” 　　在厨房洗碗的沈黛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呸，老男人不要脸！还送你，送个鬼。 　　- 　　戚柒走在沈予安身边大气不敢出，她的搜索记录里是怎么形容沈予安的来着？ 　　“小气鬼....”沈予安适时好心询问，“说我？” 　　她也没形容错啊。 　　沈予安看戚柒打死不招的样给气笑了，“讲点理，我小气？” 　　戚柒闻言十分中肯地点头。 　　沈予安：“......” 　　“本来就是。”戚柒小声嘀咕，“一生气消息也不回，都跟你示好了，要请你吃饭又说没空，生病饭都送到家门口去了也不见...” 　　越说越委屈，戚柒这么一想还觉得挺理直气壮的，他本来也是小气鬼。 　　沈予安觉得今天这一趟还挺值的，至少发现了戚柒还是那个戚柒。 　　他失笑，突然很想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他凑近戚柒，戚柒战略性后退，她都能在沈予安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妈呀，救命，沈予安要干嘛？ 　　他没干嘛，但戚柒没离异性这么近过，脸瞬间红得能滴血。 　　沈予安勾起单边嘴角，右脸有个浅浅的窝，他伸手撩起额前的碎发，戚柒看到了一块淡淡的疤痕。 　　“之前不在滨江，不是生气。你来我家那天我磕到了，额角包了纱布。脸色不怎么好，胡子也没刮所以不见你。” 　　“不过....”沈予安话锋一转，“你要这么遗憾，随时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他语调懒洋洋的，还带着点揶揄的笑意，呼吸洋洋洒洒地落在戚柒脸上，有点痞痞的感觉。 　　她...还没见过这样的沈予安。 　　好新奇啊。 　　“不，不不遗憾。”戚柒话都说不利索了。 　　沈予安再次勾唇，语气带着点做作的惊讶，“戚柒怎么脸红了啊？不舒服？嗯？” 　　最后那个语气词沈予安拖得有些长，夹杂着夏初的季风，在这无尽的夜里显得有些暧昧。 　　“没，没不舒服....”戚柒心虚得很，心跳得极快，她伸手抓了抓头发，想跑。 　　“我突然想起来我得回去整理画册了，你路上小心啊，再见！”戚柒扭头就想跑，沈予安非常熟练地扣住她后衣领子，像拎小鸡崽似的把戚柒抓回来。 　　“不急这一会儿，小区门口就放你回来。” 　　好吧好吧。 　　戚柒双手捂着脸，没一会儿又以手做扇煽风，还此地无银八百两地念叨，“滨江夏天还挺热的哈。” 　　沈予安失笑，小笨蛋不怎么经撩啊。 　　他还记得以前戚柒吐槽他人生太一帆风顺了，没意思，他问她那怎样有意思。 　　“跟我谈恋爱呀。”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看来也就动动嘴行。 　　是夜，已渐渐有了些初夏的燥意，蝉鸣声此起彼伏。 　　戚柒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一直挥散不去沈予安那张放大的脸，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沈予安。 　　时光好像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些什么痕迹，甚至现在还有了些少年气。 　　十七八岁的沈予安老气横秋，待人礼貌和气，正常青春期该有的坏脾气坏习惯他统统没有。 　　而现如今，他攻击性很强，今天还痞痞的。 　　“痞”这个字，怎么都不会用来形容少年时期的他，八竿子打不着边。 　　戚柒翻了个身。 　　可为什么她觉得这样的沈予安莫名挺有魅力的呢？ 　　本来放下沈予安就不容易，别人喜欢她，她总是要搬出沈予安来比比，导致她一直单身到现在。 　　别想了戚柒，你要是对他旧情复燃了，没得救。 　　强行闭眼睡觉。 　　------------------------- 　　作者有话说： 　　彩蛋！ 　　《裙下臣》 　　慕言驹&舟君悦 目前停更了，但是应该会写完，应该！但是可能字数不会很多。 　　《无名之辈》 　　陈政&乔安 筹备中，慢慢写慢慢写。 　　呜呜呜宝贝们多多评论呀喜欢点个收藏，爱泥萌！！ 　　 　　☆、予七 　　“叮咚～”小别墅门铃响起，林呦应声开门，是一对中年夫妻。 　　“您们好，是沈先生和桑女士么？”林呦礼貌问候。 　　昨天孙甜给她发消息说了今天沈家夫妇要过来讨论关于三十周年庆婚宴的细节问题。 　　桑榆穿着米白色的复古连衣裙，手搭在着中山装的沈鸿煜臂弯里，夫妇俩气质都格外好。 　　也难怪沈予安这么帅。 　　尤其是桑榆，看着特别像民国时期的美女，皮肤保养得极好，笑起来风韵十足。 　　年轻时候一定也是芳华绝代的人物。 　　“是戚柒么？”桑榆爱笑，笑时眼角有些细纹，倒是看着十分亲切。 　　“阿姨您好，我是林呦，是工作室滨江店的负责人，小七老板今天在外面谈画作版权问题，估计一会儿才能回来。” 　　桑榆笑着点头，“啊，好好。” 　　林呦邀请二人在客厅沙发落座，给二位泡好了茶这才坐下。 　　“你们小七老板好厉害啊。”桑榆从刚才进别墅就想说，院子里的花养得艳丽多姿，房间里也是井井有条，简单却不会让人觉得廉价。 　　林呦一听激动了，她能跟着自己偶像戚柒工作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于是开始各种吹捧彩虹屁。 　　其实夸奖的话都大同小异，不过林呦这激动的态度和孙甜有的一拼。 　　桑榆直觉自己儿子的眼光是不错的。 　　林呦之后跟夫妻俩开始讨论细节，顺带定下了酒店，工作室好提前去做沟通工作以及准备现场。 　　虽然说是与夫妻俩，但大概还是桑榆在跟林呦商量，沈鸿煜感觉和沈予安有些像，不过待人要和气些。 　　沈予安始终还是给人一种距离感。 　　商量得差不多了，戚柒还不见回来，夫妻俩也没有走的打算。 　　“我们能在这儿坐一会儿么？” 　　桑榆还是想见戚柒一面。 　　“当然当然，那二位请便，我就在工作台，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叫我。” 　　“麻烦你了小姑娘。” 　　“应该的。” 　　林呦心情很好，跟美女说话可太赏心悦目了，尤其桑榆还总是笑眯眯的。 　　没一会儿开门声响起，戚柒推门进来就看到了沙发上一脸慈母笑看着她的桑榆。 　　戚柒不知道是谁，但出于礼貌还是回以灿烂的笑容。 　　桑榆乐了，小姑娘看上去呆呆的，很可爱。 　　还挺巧，戚柒今天谈商务也穿的连衣裙正好也是米白色，长发微卷散在身后，俩人站一起还有些母女的感觉。 　　“戚柒吧？” 　　桑榆看着有些激动，也许也是戚柒的粉丝，林呦这么想着。 　　“对的我是，叔叔阿姨好。”戚柒微微颔首问好。 　　诶哟，声音也好甜啊，软软的，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儿媳妇啊。 　　“听说你跟我们予安是同学？”这是沈鸿煜问的，沈鸿煜体型高大，倒确实是挺像当官的人。 　　林呦有些诧异，沈鸿煜今天一直都没怎么讲话，现在竟然会主动问戚柒。 　　戚柒也是一愣，她还只以为是客人，没想到正是沈予安父母那一单。 　　她微微一笑，“我跟他是高中同学，沈予安人特别好，教我功课呢。” 　　桑榆笑容僵了一瞬，她没做觉得她儿子哪儿好，她喜欢的孙甜也这么觉得。 　　就当戚柒客套吧。 　　“我们家沈予安不怎么爱做这些事呢。”肯定是喜欢你才教你呢。 　　桑榆笑弯了眼，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沈鸿煜淡淡地看了一眼桑榆，自己夫人怎么想的，他再清楚不过。 　　只是这孩子的事还是得孩子自己去想办法，大人插手只怕是好心办坏事，眼看戚柒还在那儿拧着秀眉琢磨什么意思，他赶紧转移话题。 　　“我跟你林老教授认识。” 　　林老教授就是反聘到滨大上课的老教授，之前沈鸿煜听桑榆说起戚柒的时候他还只当是巧合。 　　这一见真人才知道就是她。 　　林老教授把戚柒当块宝，两个老朋友每次见面这老头儿不是说他女儿就是说戚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个女儿呢。 　　“他可喜欢你了，天天跟我面前吹，还给我看你的作品，当真不错。”沈鸿煜大笑起来，颇有些将军风范。 　　“承蒙教授厚爱了。”戚柒笑着对付长辈，“作品也是老教授指导有方嘿嘿。” 　　被长辈们夸奖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这方面的应对经验。 　　尤其面对桑榆那么慈爱的眼神，她总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随便闲聊了几句，沈鸿煜和桑榆也不多打扰了准备离开，林呦起身和戚柒一起送夫妻俩。 　　桑榆临走前看了戚柒好几眼，末了临时做了个决定。 　　“叔叔阿姨下周婚礼三十周年庆祝宴你们俩一起来呀。”桑榆笑起来，右脸颊有个很好看的酒窝，戚柒莫名想到了沈予安。 　　“你们俩这次也帮了叔叔阿姨大忙了。” 　　虽然这是份内事，但戚柒和林呦没少遇见邀请她们的客户，俩人也跟过不少现场，倒也见怪不怪应了好。 　　送走了这对夫妻，戚柒待了不到十分钟又要走。 　　“呜呜，戚柒老板，求求了，您歇歇吧，你这样不如不来滨江。”林呦哭天喊地，说是来跟一下分店进度，结果她倒好，她就只帮了四五单吧。 　　不过戚柒以副业为重，在江城也是这样的。 　　啊啊啊啊啊但那也不至于两个月了就管几单吧。 　　“对啊，我就说你自己可以的，我不该来的。”戚柒正色道，表情极为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林呦脸色一僵。 　　当时戚柒是几万个不愿意来，林呦各种劝，最过分的时候晚上直接在她家门口等着她缠着她让她跟一年。 　　最后双方僵持不下，各退一步，半年。 　　“......”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别别别，大老板，我错了，您开心就好。”真走了她没底气啊呜呜，“但....你今天别走了吧，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英国艺术学院的学生今天下午过来面试。” 　　“室内设计那个？” 　　林呦点头。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行吧，就帮着面试，选人也挺重要的，反正她下午也是去画展找灵感的。 　　下午快接近四点的时候，传闻中来应聘的学生来了。是个帅哥，留着一头短羊毛卷，有点像韩国的爱豆，身高目测一米八往上走。 　　嗯....然后林呦开始犯花痴了。 　　戚柒突然觉得自己留下来是个正确的决定，不然怕林呦折服于美男计。 　　林呦和戚柒并肩坐在长木桌的一边，羊毛卷帅哥坐对面，给二位面试官各递了一份简历。 　　还偷偷看了戚柒好几眼。 　　林呦哭泣，得，又是冲她们家老板来的。 　　戚柒没注意那么多，随手翻着简历，第一页姓名栏写着戚垚。 　　啊，戚垚，英国，小她五岁。 　　所以这是她弟弟？ 　　戚柒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坐的帅哥。 　　想必她没见过的后妈是个美人吧，诶，怎么她就没有倾国倾城呢。 　　“姐姐们好，我叫戚垚，今年满二十一岁，是英国艺术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三年修满了所有课程提前毕业。”戚垚落落大方地做自我介绍。 　　有一说一，简历很优秀。 　　林呦端起面试官的架子，“为什么选择我们工作室？” 　　不是她说，他这个学历完全可以走得更好。 　　“因为我是戚柒老师的头号粉丝，学习美术是因为她，提前修完课程也是想早日站在戚柒老师面前。” 　　大概是长期待在国外的缘故，他不怎么弯弯绕绕，也不会为了好听编些其他理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原因。 　　果然....林呦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戚柒老师，”戚垚弯唇，“我崇拜您很久了，我也姓戚，跟您是家门。” 　　戚垚眼里有光，因为见到偶像语速偏快，显得有些激动。 　　这....是什么电视剧情节，她亲弟弟是素未谋面过的姐姐粉丝？ 　　也许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你...爸爸是戚学斌？”戚柒没有理粉丝的表白，这个问题问出口，在场的两人都微愣。 　　戚垚虽然不知道自己偶像怎么知道，但还是诚实地点头。 　　“那你们家是原生家庭么？还是重组？” 　　戚柒要确定她弟弟知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要是不知道，俩人最好就别再有联系了，对彼此都不好。 　　林呦对戚柒使眼色，戚柒撇了一眼，她大概是想问自己问的是些什么鬼问题。 　　戚柒没理，看向对面的男孩子。 　　戚垚倒是放得开，诚实解释，“父亲离过婚，母亲没有，父亲离婚前有个女儿。” 　　说来他跟自己爸爸关系并不好，他觉得自己父亲很不负责任，这也是他读初中时知道的。 　　当时带着她姐姐的奶奶去世了，他这才得知自己父亲离过婚还有个女儿。 　　可是生而不养没良心。 　　戚柒倒是没想到戚学斌还说过这些，她扯了扯嘴角，同时为了避免自己弟弟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她也同样很大方的承认了与戚学斌的关系。 　　“咱们俩，若要以家门论，可不单单是同姓这么简单。” 　　对面的男孩和身边的女孩同时怔住。 　　戚柒耸耸肩，无所谓道，“所以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跟着我干，你的简历很优秀可以走职业设计，留在我们工作室屈才了，但你要是自己愿意，我们很乐意接受人才的。” 　　戚垚脸上变化莫测的，半天没说话，最后憋了句，“靠，你是我亲姐姐啊。” 　　“......” 　　戚柒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自己弟弟，怎么说呢，还挺亲切的，毕竟这帅哥看着比赵沛涵舒服多了。 　　至少对她没有恶意。 　　嗯....现目前为止。 　　“那我爸也太不是东西了。” 　　“......” 　　看来以后也应该不会有。 　　戚柒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叛变了。 　　“姐....” 　　戚柒听到这个称呼险些坐不住。 　　林呦也是嘴角一抽，倒也不至于这么自来熟。 　　“我跟我爸关系一直都不好。”戚垚怕偶像觉得自己不守孝道，便开口解释。 　　戚柒想了下，迟疑着问出口，“因为我？” 　　“嗯。”男孩子漂亮的脸上似是有些悔意，“我觉得因为我才让我姐姐无家可归的。” 　　戚柒突然鼻子一阵酸。 　　她亲身父母都没觉着对不起自己，甚至继妹还老刺激自己，而这个从未见过的弟弟却会觉得对不起。 　　林呦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戚柒的情况，她比戚柒还想哭，“就用你了，你三观正。” 　　戚柒：“......” 　　林呦也是个意气用事的，不是被美色所惑就是被人品所惑。 　　“真的么？”戚垚听到这句眼睛光速变亮，随即满脸期待地看向戚柒，“可以么姐？” 　　戚柒嘴角抽了抽，就...他还喊得挺顺口，不需要什么适应期么？ 　　“那....就欢迎你加入小七婚礼策划工作室啦！” 　　--------------------- 　　作者有话说： 　　我！突然！觉得！林呦跟小奶狗戚垚的故事也可以考虑考虑！ 　　年下恋诶～ 　　哦豁！ 　　☆、予七 　　桑榆和沈鸿煜办结婚周年庆这天跟另一对邀请了她们的新人夫妻撞了时间，所以就林呦去一家，戚柒去一家，戚垚守店。 　　戚柒跟沈予安旧识，自然是要去沈家夫妇那边的。 　　初夏的阳光不算太毒辣，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斑驳陆离。 　　戚柒搭沈黛车抵达时刚好十一点，沈鸿煜一家三口正站在大堂里迎客。 　　这个时间大堂里的人不少，可是戚柒进来的那一瞬间，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因为正式场合，她今天穿着奶黄色的连衣长裙，低马尾上绑了根同色系的丝带，搭配着米白色小包和低帮布鞋。 　　很漂亮。 　　漂亮到似乎大堂里所有人都在此刻沦为背景板，渐渐虚化，只剩下穿着连衣裙的她。 　　大抵他失去她太久了，所以接近两个月了，他依旧觉得，见到她很不真实。 　　沈予安下意识摸了下裤兜。 　　好像烟瘾犯了。 　　桑榆看自己儿子眼睛都直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了门口进来的戚柒和自己的侄女。 　　诶，见沈予安这样她也放心了，都差点以为自己儿子喜欢男人了。 　　原来是个纯情小男生啊，没想到没想到。 　　“戚柒。”桑榆先招呼了远处的姑娘，沈予安莫名开始紧张。 　　上次闹完矛盾，两人关系到是好了不少，关于这份紧张，也许是沈予安单方面进入了追女朋友状态。 　　“叔叔阿姨好。”戚柒极有礼貌，先向两个长辈问了好，再看向沈予安，轻轻挥了挥手，“嗨。” 　　“嗯。”沈予安淡淡应好。 　　桑榆：“......” 　　他追女生就这？ 　　“小黛也认识戚柒啊？”桑榆见两人手挽手，看着关系挺好的样子。 　　小妈居然不知道我的神仙室友是戚柒？ 　　沈黛赶忙安利自己的室友，“对啊对啊，我的室友，小妈我在群里发每天吃的饭菜就是戚柒做的。” 　　“戚柒做的啊？戚柒好厉害啊。”桑榆脸上赞赏之色明显，又能主外又能主内，脾气性格也好。 　　嗯，突然觉得别的女孩不香了。 　　沈予安看着自家母亲的眼神有些头疼，那夹杂着欣慰欣赏还有各种各样莫名情绪的眼神还真是.... 　　“戚柒有没有男朋友啊？”桑榆慈祥得活像戚柒亲妈。 　　戚柒不知道她好奇还是想给自己介绍男朋友，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暂时还没有。”戚柒神色有点不自然。 　　沈予安看她这呆样无声勾唇。 　　“诶哟，我儿子也还没对象呢，我看....” 　　“妈。”沈予安出声打断桑榆。 　　戚柒松口气，这鸳鸯谱点的也太乱了。 　　她悄悄看了一眼沈予安，心想还真像沈黛说的他关于结婚这方面油盐不进。 　　“沈叔，桑姨，予安哥！” 　　戚柒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可察觉地拧眉，往旁边挪了一点，这些小动作悉数落入沈予安眼里。 　　以前，他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沈予安没理赵沛涵，桑榆和沈鸿煜还是礼貌地招待来宾。 　　他们是一家三口一起来的，戚柒一个人站在边上显得有点孤单。 　　送完礼之后，赵海荣才不悦地看了眼戚柒，当着沈家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做做表面功夫。 　　“戚柒也来了？” 　　戚柒被点名受宠若惊，她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招呼她，也许沈家知道她是陈晓萍女儿？ 　　那她没有主动问好岂不是显得没礼貌。 　　诶，她的好形象啊 　　“对的，赵叔好，妈妈好，妹妹好。”戚柒挨个招呼。 　　沈予安真见不得戚柒这副样子。 　　桑榆也察觉到氛围有些尴尬，便想着说点什么调节气氛，“戚柒你跟沈黛进去坐吧，你就跟呆呆坐家属桌吧，一会儿予安也要过去坐，你们也熟悉。” 　　然后桑榆就感觉到氛围比刚才还要尴尬了。 　　戚柒咽了口口水，那家人看她的眼神如芒刺在背。 　　“不了不了，谢谢阿姨厚待，我就坐宾客桌就好。”戚柒委婉拒绝。 　　“是啊，规矩还是要守，戚柒跟我们一起坐吧。”陈晓萍接过话。 　　这下桑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要怪就怪沈予安追女孩不行吧。 　　沈黛想去陪戚柒，怕戚柒受了冷落，但守家规在她们家也很重要，这要是去陪了朋友，只怕她爸妈也不会轻饶她。 　　眼见那三口之家就要把戚柒带走了，沈黛着急的不行，正想着该如何是好，沈予安却突然对戚柒说了句，“一会儿给我留个位置，我过来坐。” 　　桑榆闻言立刻点头应好，“对对对，戚柒和晓萍家都是贵客，让予安陪着也挺好的。” 　　沈黛认真地点头，将赞许的目光投向她哥。 　　嗯，他哥没理。 　　“听说戚柒去英国读书了？”这边四人落座之后，赵海荣先挑起话题，语气也出乎意料地和气。 　　那该说对还是没有呢？ 　　沈予安沈予安好像说了自己没去英国的事，但是她妈又对此深信不疑。 　　还在纠结时，赵沛涵先很没礼貌地开了口，“她去英国读书还跟予安哥装可怜，说没去。” 　　“......”真是被惯坏了小孩。 　　既然赵沛涵要送人头，戚柒也没必要讲究那一点情面了。 　　“没有去英国，在江城大学读书。” 　　陈晓萍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父亲给你交的学费么？”陈晓萍才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太失败了，纵使不喜欢也该尽责任的。 　　戚柒突然觉得她的爹妈有点好笑，“没有，我爸不是把我交给您了么，我自己赚钱交得学费。” 　　“......” 　　那一家三口不说话了，戚柒也懒得应付，抬头看向舞台的花束。 　　背景板的设计图是她画的，不过以后可以交给戚垚了。 　　陈晓萍当着赵海荣和赵沛涵的面也不怎么敢道歉，赵海荣也许是觉得面上过不去，开始尽力扮演起一个好后爸的角色。 　　“戚柒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商业插画，和朋友一起搞了个工作室。”戚柒有什么说什么。 　　“听说你和予安是同学，是他邀请你来的么，还是你和鸿煜他们....” 　　戚柒抬眼看他，估计赵海荣搭话就是想问这个。 　　“我和沈予安是同学，但是是沈叔邀请我来的，我帮他们做的婚礼策划。”怕赵海荣觉得她是靠沈予安才拿到的项目，她又添了句，“我的教授和沈叔是老朋友。” 　　老朋友.... 　　沈鸿煜提起他都只会是老同学。 　　四人又陷入了安静，好在沈予安没一会儿就来了。 　　十一点半左右，这桌还没坐齐，压根儿不用留座位。 　　“予安哥，来这儿坐。”赵沛涵笑得灿烂，戚柒挪开眼，这种当面的比较怎么说都有些刺眼。 　　人家都邀请了沈予安不能当着人父母的面拒绝吧。 　　“我坐这儿就好，” 　　他还真能。 　　戚柒莫名想到了读高中的时候班花和她同时向他问题那事，她不由自主地看了沈予安好几眼。 　　沈予安拉开戚柒身旁的椅子，向两位长辈打招呼，“赵叔陈姨。” 　　赵海荣微微点头示意，陈晓萍看向赵沛涵，黑着脸闹情绪了。 　　陈晓萍已经对不起戚柒了，赵沛涵她不能亏待，她伸手握住自己女儿的手，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赵沛涵轻哼了声，别开眼，要是她妈妈没生戚柒，哪儿有那么多事情。 　　- 　　后面的一切都按照流程进行，简单的致辞后，桑榆换掉了身上的纯白色礼服，着一身正红色旗袍，满眼都是穿着中山装的沈鸿煜。 　　戚柒唇角挂笑，看着台上的夫妻。 　　相濡以沫三十周年了，没有因为任性而不肯低头，也没有因为固执而轻言分手。 　　这么一直走，一直走，好像就可以到白头。 　　自己父母也是爱过的吧，俩人结婚很早，彼此离了婚也不过二十来岁，还有很多选择可以做。 　　当然，要是没有她更好，想来自己还是个拖油瓶。 　　两家人都膈应。 　　还真是爱得早不如爱得刚刚好。 　　戚柒其实有点怕结婚了，怕自己和父母一样，不负责任，也怕跟别人建立什么羁绊关系，到头来又经历一次分别。 　　现在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好，能赚钱能养家，不用受委屈，也不用照顾别人的情绪。 　　其实就很好。 　　戚柒甚至偶尔会觉得，这辈子一个人都挺好。 　　她收回目光，下意识看了眼陈晓萍，她在给赵沛涵夹菜呢。 　　戚柒活像个外人。 　　诶，本来也是外人。 　　不太懂自己为什么要来受这个委屈。 　　再偏激点都开始后悔来滨江了。 　　沈予安夹了块排骨进戚柒碗里，“走什么神，吃饭。” 　　他的语气亲昵，音量不大却也不小，半张桌子的人都能听见。 　　戚柒受宠若惊，小声道了谢。 　　沈予安垂眸，不知道戚柒又在想什么，小笨蛋心里怎么藏了这么多事？ 　　戚柒低下头避开了赵沛涵瞪她的眼神。 　　当然，陈晓萍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正巧她面前的菜是一道水煮鱼，她也夹起一块鱼排放进戚柒碗里。 　　“多吃点，太瘦了。” 　　“？” 　　戚柒这次心跳比沈予安给她夹菜心跳还快，她妈妈这...几个意思？ 　　“谢谢妈。”戚柒依旧小声道谢，然后戳着碗里的鱼块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是不能吃，但真的就不喜欢，可是又不能当着陈晓萍的面扔掉吧。 　　这个时候眼前突然横过来一双筷子，戚柒侧目，看着沈予安极其自然地挑出她碗里的鱼放进装骨头的碟子里。 　　然后他本人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慢条斯理地收回筷子继续用餐。 　　戚柒下意识看向陈晓萍，想着怎么解释一下，陈晓萍还不等戚柒解释面上就已经挂不住了，“予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戚柒亲妈，还能害了戚柒不成，这是摆明了跟她对着干啊。 　　沈予安缓缓抬头，脸上漾起一个十分绅士的笑容，那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又出来了。 　　还难得见他笑，可这笑让人莫名从脚底升起寒意。 　　“陈姨，戚柒不吃鱼。” 　　他的语气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大概就是在嘲笑着她有多无知，连自己女儿的喜好都不知道还误会别人是不是针对她。 　　沈予安淡淡打趣道，“看来陈姨还没有我了解戚柒呢。” 　　“......” 　　陈晓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活像那唱戏的，偏偏还理亏，不敢多说些什么。 　　赵海荣也觉得有些丢人，赵沛涵那个小公主更是轻哼了一声，拍案离席。 　　戚柒心里五味陈杂的，拂了自己母亲面子倒是没什么难过的，甚至有一丝快意。 　　本来沈予安说得也是实话。 　　她只是有些感慨，以前沈予安就老是罩着她，现在依旧是，她始终觉得，自己年少时遇见了一个很好的少年。 　　 　　☆、予七 　　下午沈黛跟爸妈回家去了，他们家在临市，临走前沈黛抱着戚柒万分不舍，说明天就给她带好吃的回来。 　　戚柒弯唇，沈黛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她很瘦，不过脸颊倒是有些肉，手感也许很好，沈予安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 　　“哥，你一定一定要安全送到戚柒。”沈黛佯装哭泣。 　　戚柒气笑了，这搞的跟永别似的，刚想说没事，她自己能回去，沈予安就接过话应了好。 　　“......” 　　那也挺好，省车钱。 　　沈予安把戚柒送到了家门口，戚柒关门前想了想然后叫住他。 　　“怎么了？” 　　戚柒听好多人说了他脾气不好，但她其实觉得沈予安大多数时候是温和的，像现在。 　　“今天...谢谢你啦。”戚柒挠了挠脑袋，也许有些时候开玩笑地说谢谢比真诚地道谢要容易许多。 　　她说得很诚恳，所以有些尴尬，戚柒今天是真的很感动。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声音很轻，似乎压着什么情绪。 　　“沈予安。”戚柒笑起来，露出俏皮的小虎牙，抬眼直视他的眼睛。 　　“你以后少抽烟，对身体不好，也少喝点酒，要拿手术刀的人，得爱惜自己身体。” 　　你开心点呀，你真的真的是个和优秀的男孩。 　　沈予安娜开眼神，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敢直视家长。 　　“好。” 　　都听你的。 　　沈予安骨子里是优秀的，也是负责任的，烟瘾大但很少报复性地喝酒，他是医生，要拿手术刀的。 　　他明白。 　　只是戚柒回来之后，他不太能控制住自己某些情绪。 　　戚柒还怕他不高兴自己管他，也算是松了口气，“回去的时候开车注意安全呀。” 　　“嗯。”沈予安声音淡淡的。 　　他下楼后，顺手把兜里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摸出手机给沈黛发了消息：有空帮我问问戚柒对我什么感觉。 　　沈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承认了。 　　沈予安：我一直没有否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沈黛突然又可以了，于是吃了晚饭赶紧就坐高铁回了滨江。 　　沈黛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九点，戚柒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沈黛回来还挺诧异，“怎么回来了？” 　　沈黛笑眯了眼过去挨着她坐，“想你嘛。” 　　“......” 　　戚柒不置可否，继续追剧。陈政的新剧，悬疑片，人帅得一如既往。 　　“戚柒，你觉得...我哥怎么样？”沈黛斟酌着开口。 　　戚柒斜瞄了她一眼，随口应道，“挺好的啊。” 　　“那，做男朋友怎么样？” 　　戚柒皱眉，认真思考了一番这个问题，然后继续答道，“应该也挺好的。” 　　沈予安挺会照顾人的，如果脾气和高中一样好，那肯定是好男人的典范。 　　“......” 　　诶，一看戚柒就没走心，完全是在就事论事。 　　“那你俩试试呗。”沈黛继续暗示。 　　电视里陈政是直男人设，女主说难过死了，陈政问为什么，她说喝保温瓶里的水烫到了，陈政居然问什么牌子的，保温效果还挺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戚柒笑眯了眼，依旧抽出时间来应付了一下沈黛，“他不喜欢我这样的。” 　　“.......” 　　“那万一呢？” 　　戚柒摆了摆手，“不会不会，放心。” 　　戚柒眼睛都没挪开过电视机，沈黛气不过，伸手拿遥控把电视关了。 　　“诶！”戚柒满脸委屈，怎么还不让看电视了？ 　　她这才看向沈黛。 　　“为什么你觉得我哥不喜欢你？” 　　喔唷，沈黛好严肃哦。 　　戚柒见状坐起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回答。 　　“其实吧...你可能不知道，高中的时候他给我补课，我喜欢过他。”戚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追了他三年。” 　　“？！” 　　沈黛凌乱了，她听到了什么？ 　　“所以啊，要会的话，早就在一起了。”戚柒解释完想继续追剧，指尖刚碰到遥控器，就眼睁睁看着它被沈黛拖走。 　　她幽怨地看向沈黛，又怎么了？ 　　“没有人不喜欢你，我哥他口是心非惯了。” 　　戚柒首先点头认可了她哥确实口是心非这件事，然后继续开口，“很多人不喜欢我，你哥也是。” 　　大概几个回合说不通，戚柒有点不耐烦了，主要是人家电视演到关键时刻啊，“诶呀，你也别乱点鸳鸯谱了，谢谢你的好意啊！” 　　随即戚柒话锋一转，“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哥哥好静，我吵得不得了，念书也费劲，要给家里智商拖后腿的。” 　　戚柒把自己说笑了，要是以后有了小孩儿可千万别像她，脑子绕不过来，太难了。 　　沈黛气死了好么，这丫头真的有点笨！ 　　“不，我觉得我哥喜欢你。”沈黛就差告诉她我哥喜欢你了。 　　戚柒还是没当回事，眯着眼打趣自己，“他喜欢我？图啥啊？总不能是图我做饭好吃吧？” 　　沈予安自己都那么有钱不能是图她钱吧，外貌更不说了，戚柒也算不上美若天仙，个子也不高。 　　这句话倒是让戚柒想起了以前黎书吐槽她的话—— 　　“他图你啥？图你长得不好看？还是图你脑子笨，还是图你个矮？” 　　沈黛不认可极了，“你做饭好吃，又有才华，性格脾气也好....再说真喜欢就图是这个人不图别的什么啊。” 　　戚柒笑笑，没当回事。 　　她和沈予安年纪都不小了，哪儿还能追求什么热烈的爱情啊。 　　不就是该成家了，门当户对嘛。 　　年轻时只图喜欢，真要谈婚论嫁了该考虑的东西就太多了。 　　“能追剧么嘤嘤嘤。”戚柒眨巴眨巴她那双杏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沈黛。 　　孺子不可教也！ 　　沈黛翻了个白眼顺气冲冲回房间去了，顺带把录音发给了她哥。 　　转念一想让他哥受点挫折也好。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戚柒以前居然追过沈予安。 　　啧啧～久别重逢啊！ 　　- 　　沈予安躺在床上一字不落地听完了，有点无奈，也有点不舒服。 　　记得以前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人能够以平常心提起某段往事，说明已经放下这段回忆。 　　这种不在乎是非常自然的，不是刻意为之。 　　所有过去的事情，似乎有的记得，有的不记得，但不会刻意去回忆，也不会刻意去躲避。 　　有人再跟她提起他的事情。 　　她正在看电视剧。 　　别人说完了。 　　她也就问了句能看电视了么？ 　　好像也就仅此而已。 　　可她也没说错，沈予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个嫌她吵的混蛋确实是他。 　　一夜无眠。 　　- 　　戚柒睡觉前收到了来自她妈妈的问候。 　　“戚柒，跟小宋相处得怎么样啊？” 　　戚柒皱了下眉头，小宋是谁？ 　　啊，宋廷。 　　他约过自己几次，戚柒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掉了，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还行。” 　　“那就行，好好相处，能早些日子定下来就早点定下来吧。” 　　戚柒没再回过去。 　　大抵是心情不太好，她晚上也睡得不安稳，手臂痒得难受，半梦半醒间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还穿着校服的沈予安。 　　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她不知道吃了什么有点过敏，起来看到小臂上红红的一片。 　　戚柒本来皮肤就偏白，倒是显得这片红有些可怖，还好就小臂上有，她加了件外套稍微遮一下。 　　她收拾好就准备出门去医院看病了，自由职业者就是好，想往哪儿跑往哪儿跑。 　　“戚柒，你怎么穿长袖啊，今天很热哦。”沈黛站在净水器前接水喝，看着戚柒这么出房间便好心提醒到。 　　戚柒哭丧着个脸，“好像过敏了，我去医院看看。” 　　沈黛一惊，昨天不还好好的么？ 　　她上前去挽起她的袖子，确实挺恐怖的，昨天有什么导致过敏的菜么？ 　　“你不会不能吃海鲜吧？”昨天有三盘菜都是海鲜，倒是有这个可能。 　　戚柒摇头，她海鲜不过敏。 　　“算了我去看看。” 　　滨江医院离她们租的房子很近，戚柒自然是去那儿的，她刚上公交车就接到了沈予安的电话。 　　“听沈黛说不过敏了？” 　　呃....消息传得还挺快。 　　“对呀。”戚柒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恼。 　　“一会儿到了医院挂我的号，我今天早班。” 　　戚柒一怔，沈老师这么善良的么？ 　　“你不是心胸外科么？皮肤病能看么？”戚柒笑着打趣道。 　　能不麻烦还是不麻烦了吧。 　　“都学，你挂号就直接挂我的就行。” 　　那也行。 　　反正对她来说没影响。 　　沈予安觉得那个小笨蛋应该会跟挂号的说明白自己什么毛病，然后挂好的会建议她挂皮肤外科。 　　“你好，我挂一下普通外科的号。” 　　“看什么呢？”负责挂号的小姐姐笑得还挺温暖的，戚柒不由自主地把声音放柔了些。 　　“皮肤有点感染，”戚柒突然想起沈予安说挂他的号，他又添了句，“那个请问，有沈予安沈医生的号么？” 　　戚柒明显感觉到那小姐姐沉下脸来。 　　喔唷，好吓人。 　　“什么人看病都想着找沈医生，看病还是看人呢。”小姐姐小声嘀咕。 　　啧，沈予安还是那么受欢迎啊。 　　不过真的有人会专门为了见身沈予安一眼而生病么？ 　　传说中“你是哪个部门的？我尽量往那个方向病。” 　　戚柒嗤笑一声，“我跟他认识，没事没事，那就随便挂一个医生的号吧。” 　　都行，她就是想看个病。 　　小姐姐这才给她挂了别的号。 　　戚柒拿着号往普外科走，期间给沈予安发了条消息去。 　　“护士小姐姐说你太忙啦，我挂了其他医生的号。” 　　她心情还挺好，觉得这种事情太逗了。 　　每天好多女孩子来找理由看病，就为了见帅气医生一眼。 　　“在哪儿？我来找你。”沈予安回戚柒回得很快。 　　戚柒打完‘不用了’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听到沈予安喊她名字。 　　“戚柒。” 　　“我日，戚柒？”陈星晚刚看到沈予安出来想打声招呼来着，结果就听到他喊戚柒。 　　戚柒？ 　　天啊，戚柒。 　　传说中沈大校草的白月光。 　　陈星晚跟沈予安大学同宿舍到一同升入滨江医院，九年的革命友谊了，大一就知道沈予安有个好喜欢好喜欢的女孩子。 　　可是怎么都问不出口，每次饭局酒局但凡问到喜欢的姑娘是谁他宁愿自罚三杯。 　　还是喝醉了酒才套出话来，原来沈大才子的白月光，叫戚柒。 　　陈星晚看过去，小姑娘个子不高，很白，眼睛好看。 　　长得挺清秀的。 　　比照片好看很多。 　　日啊，终于见到了沈大才子的白月光了。 　　陈星晚兴奋的跑过去打招呼，即使沈予安眼神再三警告了好多次，他今天就是跟不怕死的一样。 　　“你就是戚柒啊，天啊，你好可爱啊。” 　　戚柒瞪大了眼睛，惶恐的眼神看向陈星晚，他他他们认识么？ 　　她求救的眼神看向沈予安，沈予安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别理他，他有病， 　　这回那个挂号的小护士也过来了，不知不觉这边围了好多人。 　　陈星晚门儿清，他大嘴巴，沈予安白月光叫戚柒的事儿好多人都知道，那个小护士倒是不知道，但是不妨碍她八卦。 　　还好这个点儿的医院没什么人。 　　“陈星晚。”沈予安声音冰冷，陈星晚冷不防地一抖。 　　哼，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你，陈星晚笑得狗腿，“诶呀，你好呀，我是沈予安室友兼同事，晚上有空么？一起吃个饭呗。” 　　沈予安：“......” 　　谁理沈予安啊，好不容易有机会认识让沈大才子栽的人呢。 　　呃... 　　戚柒有点招架不住。 　　“一起来嘛，我们之前就约好今天团建，你跟老沈不是高中同学么，一起嘛一起。” 　　沈予安无语，谁跟你约好了一起吃饭。 　　戚柒嘴角抽了下，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小心地说了句，“不太好吧，你们同事我也不认识啊。” 　　“好好，有什么不好的，沈予安会照顾好你的，一起来一起来。”陈星晚热情地过了头。 　　“那也行。” 　　“陈星晚....” 　　沈予安警告的言语和戚柒应好的话同时说出。 　　他看向戚柒，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答应。 　　戚柒没办法啊，她本来就不怎么会拒绝人。 　　但沈予安那语气还挺凶的，是不太想带上她吧。 　　是吧是吧，他也觉得不方便吧。 　　戚柒无辜的眼神望向沈予安，沈予安愣是把警告的话收住。 　　沈予安咬了咬后牙槽，嘴边的话硬生生地问成了，“在哪儿吃？” 　　陈星晚兴奋惨了，有用还是嫂子有用啊，他赶紧挨个发消息组了个局，就在医院隔壁吃火锅。 　　这边人群还没散开，拐角处突然冲出来一只小狗，脖子上还套着牵引绳，该是主人没有牵住吧。 　　小狗来势汹汹，戚柒穿的短裤。 　　她想象力太丰富了，每次穿短裤看到狗都已经想到了脚上被咬一口的样子。 　　胆子是有点小，她还怕狗。 　　戚柒咬着下唇，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疯狂往前冲的小狗，同时往离得最近的沈予安那边靠。 　　狗越跑越快，戚柒就差没叫出声来了，下意识地就握住了沈予安的手臂。 　　沈予安低头看小姑娘一双细白的手握在他的手臂上，他看她一眼，挑了挑眉。 　　外围的小护士和医生包括陈星晚都惊呆了，不是吧不是吧，这是沈大才子？ 　　鬼都知道沈予安脾气不好，也不近女色，从来不会跟异性单独呆在一起，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是弯的。 　　可是这被小姑娘抱着手臂还表情十分愉悦的男人不就是沈予安嘛？ 　　戚柒为了躲狗，抱着沈予安手臂转了一圈，小狗直冲冲地往外跑，与戚柒错开。 　　小姑娘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把着沈予安时，像触电似的松开，然后像小学生一样把手背在背后。 　　操！ 　　陈星晚明白了，沈予安多半就吃这一套。 　　戚柒讪讪地赔笑，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怕狗。” 　　“没事。”沈予安慢半拍地把目光从自己手臂上移开，然后看着戚柒，柔声开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杀狗了。 　　陈星晚内心咆哮，回去继续看诊去了。 　　沈予安只觉得被戚柒依赖的感觉，还不错。 　　☆、予七 　　人群渐渐散去，沈予安看着戚柒，“我看看你皮肤过敏的地方。” 　　戚柒这才突然想起了来医院的目的。 　　“没事儿，你去上班吧，我挂号了，我一会儿没事了，看完就在医院等你们下班吧。”戚柒笑眯眯的，一脸正经。 　　“老子给你看。”沈予安比她还正经。 　　啊，好凶。 　　“跟着我 。” 　　沈予安转身往办公室走，戚柒撇了一眼男人的背影。 　　他身材很好，即使穿着宽松的白大褂，宽阔流畅的的肩膀线条依旧明显，不禁让人遐想白衣之下..... 　　“诶，你们沈医生，是不是有点虚荣啊？”戚柒小声开口问旁边的护士。 　　“嗯？？？！！！” 　　看她这么震惊，戚柒又提醒道，“就比如说，喜欢被别人追着的那种。” 　　“怎么会！你在想什么，沈医生的追求者很多，没看他搭理过谁！” 　　“这样啊。”戚柒讪讪地笑。 　　那就奇了怪了。 　　“戚柒。”沈予安回过头看她跟别人闲聊，语气加重了些，戚柒赶紧跟上去。 　　沈予安给戚柒检查了一下，就是气候原因。 　　江城那边干燥，滨江比较潮湿，遇上换季又吃了海鲜，所以起了湿疹。 　　也许就像戚柒说的，她跟滨江不太合。 　　他莫名情绪有些低落。 　　小姑娘知道原因之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那丫头傻笑起来，“我体质太奇怪了，刚刚去江城的时候也是，天天流鼻血，我以后还是少换地方了。” 　　沈予安那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似乎又一寸一寸地被照亮。 　　不知道以前戚柒喜欢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敏感，看她笑，会轻扬嘴角，看她皱眉，欲以身代劳。 　　“那我去拿药了，在外面等你们哦。”戚柒边说边起身，“谢谢沈医生啦。” 　　沈予安温和地笑笑。 　　戚柒也回以一个微笑，其实觉得沈予安还是没怎么变。 　　嗯，除了有时候确实容易发火以外。 　　- 　　到了晚间的饭局，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戚柒身上。 　　沈予安点了鸳鸯锅，没让戚柒碰一口辣的，本来趁沈予安不注意，戚柒还抱有侥幸心理想吃上那么一口。 　　但都失败了。 　　也许优秀的人干什么都不会出差错，比如不让她吃辣的，她就绝对吃不了。 　　全程大家都在问她各式各样的问题，但没人敢扯她和沈予安的事。 　　饭局接近尾声，陈星晚才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 　　“诶，戚柒，你以前就认识沈予安的吧。” 　　戚柒此时嘴里正嚼着一块挺大的毛肚。 　　沈予安看她鼓着腮帮子点点头，然后费劲地咽下去，回答道，“嗯，我们是高中同学。” 　　“没跟沈予安读一个大学啊？” 　　戚柒摇头，“我读的江城大学，后来毕业了也一直在江城工作，最近才回来的。” 　　“那为什么回来啊？”陈星晚继续追问。 　　沈予安听到这个问题抬眼看着戚柒。 　　这个问题，他也好奇。 　　“工作上的事。”戚柒从容不迫地回答着。 　　沈予安低下头看着碗里的菜，随意地拿筷子搅了搅。 　　这一幕悉数落入陈星晚眼中。 　　不得不说，看沈予安吃瘪的样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诶，戚柒，咱们沈予安有个白月光你认识么？”陈星晚意有所指地看着两人。 　　沈予安没有警告陈星晚，反而是静静地看着戚柒，他最近正有打算提这件事。 　　陈星晚本来还有点怵沈予安，但看他这样，干脆就帮这老男人一把。 　　戚柒闻言一怔，随即摇摇头，“沈医生这样的人，白月光肯定很优秀吧。” 　　沈予安嘴角多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不，她不怎么优秀，很笨，很吵，数学题教了三遍都教不会，也很没礼貌。”沈予安淡淡地说。 　　没礼貌，来不知道打声招呼，走也不知道。 　　戚柒听到这话脚都软了。 　　应该不是她吧？也许她大学也教过谁？或者高中还有别的人？ 　　她挺有礼貌的呀。 　　陈星晚和沈予安多年的默契使然，陈星晚接着开口，“听说咱们沈医生的白月光也叫戚柒，好巧啊戚柒。” 　　暗示够明显了。 　　戚柒此刻很怂，众目睽睽下又无处可跑，她只好硬着头皮问沈予安，“不....应该.....不是我吧。” 　　“不是你。”沈予安回得很快。 　　戚柒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是吧是吧，怎么会是自己。 　　“还能是谁？”紧接着她听到沈予安低沉的嗓音。 　　戚柒大气不敢踹，只怔怔地望着沈予安，同时还听到身边好几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他他这是在表白....么？ 　　骗人的吧？ 　　沈予安看着小丫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变化莫测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咬牙切齿，“听到了么？老子说喜欢你，整整九年。” 　　“老子找了你整整九年。” 　　听，听到了。 　　还听到了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戚柒跟沈予安大眼瞪小眼，挪开目光她是不敢的，只能怂包地回视沈予安。 　　此时万籁俱寂，只有火锅不断冒起的泡泡，到了极点时破碎，如此反复。 　　陈星晚没想到沈予安表白这么野，他突然有些后悔把这个东西拿到明面上来讲，一桌人呢。 　　“先吃饭吧先吃吧，冷了一会儿。”陈星晚试图化解一下此刻尴尬的氛围。 　　沈予安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后牙槽，“我去趟洗手间。” 　　戚柒看他走远才敢回过头来，看着快哭了。 　　陈星晚竟然该死地觉得她有点蠢萌感？ 　　也难怪沈予安忘不了。 　　戚柒尴尬地冲沈予安同事笑笑，陈星晚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我去洗手间看看。” 　　沈予安没去洗手间站在楼道口吹冷风。 　　陈星晚递了支烟过去，沈予安没接，“戒了。” 　　哦哟哟哟，白月光一回来就戒烟，啧啧，典范啊典范。 　　行吧，他也不抽了。 　　陈星晚关掉烟盒，放进裤兜里。 　　“诶，这么快捅破这层窗户纸会不会不太好啊？”陈星晚还是觉得有些人说开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然你觉得我还有闲心跟她当朋友？”沈予安自嘲。 　　她跟他就两个结局，要么在一起，恋爱结婚生子白头，要么老死不相往来，他大概不会结婚了，她结婚生子也别再通知他。 　　捅破了才好，那个笨蛋压根没往那方面想，捅破了至少她会跟自己有个心理暗示。 　　让她知道他们之间，还能有另一种可能。 　　“要是我不愿意，你也捅不破。”沈予安笑笑，难得好脾气地安抚别人。 　　免得两人闹掰了，他还在那儿自责。 　　陈星晚默了一瞬，这倒也是，刚刚两人在饭桌上配合得还挺有默契的，要是沈予安不愿意，他还没说出口就会被沈予安的眼神狙击掉。 　　- 　　在座的医生第二天都有班，就没点酒，戚柒不会开车，沈予安自然而然地揽过了这个责任。 　　嗯，得考个驾照才行。 　　- 　　“近日，滨江市偏僻地区发生多起奸/杀案，警方已介入调查，在嫌疑犯未落网前，女生夜里请尽量不要出门，出门不要独行.....” 　　车上报道着最近的新闻，播放到这里，沈予安顺手关掉了广播。 　　戚柒望着窗外，没听进去多少，脑海里全是刚刚沈予安说的话。 　　车里静谧地可怕，戚柒偶尔回神时反应过来蔓延的沉默只觉得尴尬，干脆闭上眼睛假寐，没一会儿倒真的睡着了。 　　但不怎么踏实。 　　几乎沈予安刚踩下刹车，戚柒就惊醒过来，余光发现沈予安侧目看自己，她又立马把眼睛闭上了。 　　戚柒简直想抽自己，闭眼睛干嘛，不是到了么？ 　　下车啊！ 　　戚柒只觉得每分每秒都很煎熬，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沈予安的低笑声，下一秒她听见他哑着嗓子问她。 　　“装睡呢？” 　　真睡！！！ 　　戚柒死死闭着眼睛，她都能感受到沈予安越来越近的呼吸。 　　沈予安附身凑近戚柒，小姑娘睫毛因为太紧张一颤一颤的，“胆子这么小？” 　　才没有！！！ 　　“你睫毛在颤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予安怎么会这么无聊干这些事，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 　　“再装我要亲你了。” 　　“？？？” 　　不敢装了，戚柒缓缓睁开眼，还想假装一下是才醒的样子。 　　睁开眼入目就是沈予安放大的脸，戚柒感觉自己一抬头唇角就能碰到他挺直的鼻梁。 　　妈呀，原来隔得这么近么。 　　这样的沈医生一点都不禁欲了。 　　沈医生本人此刻勾着单边唇角，像个调戏姑娘的街边流氓。 　　倒是没想到....他还能有这一面。 　　“呵呵呵呵呵～谢谢沈医生送我回家，那....那我就先走了！”戚柒战术性后退，单手摸到车门把手开门就想跑。 　　沈予安跟她同时下车，长腿几步就跨到戚柒身边，“我送你上楼。” 　　戚柒话都不敢说，那句“不用了”怎么都说不出口，干脆加快步子进了电梯。 　　沈予安看着戚柒手忙脚乱地摁电梯楼层，然后反反复复戳关电梯门的键，之后便手指绞着衣服下摆。 　　感觉用点力都能扯烂。 　　沈予安没再说什么了，怕吓到她，确实信息量有点大。 　　九年都等了不急这一会儿了，慢慢来。 　　-----------------------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普天同庆！！！ 　　个屁.... 　　沈医生即将开启他的慢慢追妻路！ 　　☆、予七 　　沈予安说开了之后这两天联系戚柒勤了很多，戚柒挑着回，越回越少，后面干脆不回了。 　　嗯...电话也不接。 　　沈予安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大学刚开始那段时间。 　　讲真，他人生里无能为力的事情只有她。 　　一直，都只有她。 　　联系不上人，沈予安就直接上戚柒家里去了。 　　下午六点左右，沈予安敲门，沈黛开的，戚柒在上菜。 　　“哟，哥！蹭饭来啦？” 　　沈予安看向戚柒，那姑娘跟他一对视就别开了眼神。 　　别扭什么呢.... 　　“嗯。”蹭饭。 　　“沈医生，饭煮得太少了，可能不够吃，不然....”戚柒拒绝地很明显。 　　沈予安手垂在两侧紧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暴起。 　　沈黛尴尬地笑笑，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戚柒。 　　她僵在两人中间不知所措。 　　“戚柒....”沈予安开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哑，像是在沙漠许久不喝水的旅人。 　　戚柒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微疼。她死咬住牙，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沈予安，我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了么？ 　　不喜欢了.... 　　呵，他知道。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那浅浅的微笑上方却是一双黯淡的眼。 　　“行，我明天再来。” 　　像以前戚柒一样，戚柒闻言一怔，低下脑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沈予安没说什么，也没生气，转身离开了。 　　窗外阴沉沉的天却又淅淅沥沥的落起雨来，不紧也不慢，不疏也不密，滴滴零零，抽丝似的。 　　戚柒收回目光，看向沈黛，她的脸上有些敬佩的表情。 　　诶，沈予安喜欢她？ 　　喜欢她什么呢，戚柒眼睛有些酸涩。 　　沈黛突然笑起来，“我哥的小迷妹很疯，真的，有时候都堵到家里去了，什么样的都有，他从来都是甩别人脸色，看他吃瘪我好爽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 　　她说着说着还向戚柒竖了个大拇指。 　　戚柒啼笑皆非，扒着碗里的饭食之无味。 　　- 　　沈予安近些日子让戚柒很无奈，没手术不坐班的时候几乎都在想方设法地粘着她。 　　嗯.....黏着戚柒的还有最近老想着补偿她的戚垚。 　　第二周的周一沈予安晚班结束直接去了戚柒家，却落了空，戚柒已经去上班了。 　　沈予安驱车前往工作室。 　　过了最后一个十字路口，他远远地看到马路边走着一对俏丽的身影，一男一女和谐极了。 　　可不就是戚柒嘛。 　　沈予安眯了眯眼，她倒是有本事，身边的男生一个又一个。 　　俩人并肩走在马路边，后面有一辆电瓶车飞驰而过，差点碰到戚柒。 　　那个男孩牵住她嫩白的手腕往里带，随后两人交换了位置，变成了他在靠外的那边。 　　戚柒侧目仰头对他说着些什么。 　　在笑。 　　她还是很爱笑。 　　天热得发了狂，太阳刚一出来，地上已像下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的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 　　也许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沈予安上了晚班，此刻疲惫不堪，眼眶微微泛红，却极有耐心开车跟着那对男女。 　　他看着他们进了婚纱店，有说有笑，又看着他们去逛了花店，戚柒一点都不吝啬给别人看自己的小虎牙。 　　唯独他。 　　后来，他看见那个男的送她进了她的工作室，再就离开了。 　　‘工作伙伴’这个理由说服不了他了。 　　- 　　林呦今天跟现场，戚柒带戚垚做一个策划，带他去几家婚纱店看了一下布局，再带他去看了花，普及了婚礼上常用的花，之后便打发他去找林呦看看现场。 　　戚柒喜欢花，前几年生活好起来之后她总想开家花店。 　　听说前世卖花今生漂亮。 　　她对自己的颜值一直不太有自信，很多人说她长开了，她看着没什么区别，也就是痘痘少了些。 　　要是可以的话，她想好看一点。 　　也许青春期不会留下那么多遗憾，不会被忽视的那么明显。 　　甚至她的爸妈也会觉得，自己女儿真好看，舍不得不要。 　　近些日子，这个想法越来越浓烈，等她回了江城，她要着手落实这个想法了。 　　戚柒收回思绪，拿着洒水壶出了别墅，正好去院子里打理玫瑰了。 　　打开别墅门，热气扑面而来，夏天也许就适合待在空调屋里。 　　外面最冷的大概是站在院子里抽烟的沈予安。 　　“.....” 　　“沈医生，能别在这儿抽烟？”戚柒很有礼貌，希望他能离开，花熏坏了就不好看了。 　　呵，沈医生... 　　原来这样的称呼代表距离。 　　沈予安掐灭烟，扔进垃圾桶里，脸色不太好，眼角青黑，下巴似乎还有些胡茬。 　　“你男朋友？” 　　“......”戚柒压根不想理他，又是她男朋友，是个男的就是她男朋友。 　　戚柒拿起水壶准备去浇花，全程把沈予安忽视地干干净净。 　　沈予安一股火气乱窜，伸手拽住戚柒细白的手腕，抚上刚刚那个男人碰过的地方，力度很大，像是要把她骨头捏碎似的。 　　戚柒吃痛回头瞪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自己的下巴就被男人狠狠捏住，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阴鸾。 　　一股寒意从戚柒脚底升起，沈予安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她直觉沈予安变化很大，却没想到他有时候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男人手渐渐收力，戚柒感觉下颚骨都要被捏碎了。 　　“疼....”戚柒牙缝间挤出个单音节字。 　　沈予安不见松手，只哑着嗓子质问，“你喜欢他什么？” 　　戚柒泪花儿都包在眼睛里了，突然觉得委屈，“跟你...没关系。” 　　“唔，”戚柒话音刚落，下颚骨的疼痛感到达了极点，戚柒却不想求饶，只眼角划过一行泪。 　　那滚烫的泪珠烫得沈予安指尖微颤。 　　他松开手，戚柒白皙的下巴处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操。 　　沈予安抬手，想替她擦泪，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微颤。 　　察觉到他的动作，戚柒猛地拂开那双手，眼泪在眼珠里打转，像是极力克制着才没让眼泪落下，那双杏眼死死地望着他。 　　是沈予安第一次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恐惧。 　　“别....” 　　怕我。 　　沈予安心里涌上一股酸涩感。 　　他只是害怕那种感觉，那种满世界找不到她的感觉。 　　“对不起。” 　　戚柒深呼吸一口气，身子忍不住的轻颤，快着步子进了别墅，关门落锁。 　　沈予安无力地垂下手，眼里是写不尽的落寞。 　　那天晚上，他抽了很多烟，抽到整个阳台烟雾缭绕。 　　也许戒不掉了，他可悲地想。 　　- 　　沈予安很多天没去打扰戚柒，依旧用工作麻痹自己。 　　好像，不太能麻痹自己。 　　她没回来过也许就习惯了，可是她回来了不理他，他接受不了。 　　夏至将近，沈予安快生日了。 　　沈予安性子冷，生辰却是夏至那天，六月二十一日前一天，沈予安难得给自己组了个局说庆祝生日。 　　他不爱热闹，但却找不到什么顺理成章的理由可以约她出来。 　　沈予安最后一个给她发消息，她却是第一个拒绝的。 　　抱歉，有事。 　　他直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这四个字，突地笑了。 　　小东西气人的本领不减啊。 　　生日聚会上沈予安沉默的不像是生日聚会的主角，KTV里陈星晚一直活跃场子，角落里的沈予安一杯一杯地灌自己酒。 　　操啊，神经病，这么喝酒不配当医生。 　　陈星晚门儿清，那人从来不办什么庆生宴，办肯定是为了请某个人，偏偏那人不在。 　　就灌自己酒呗。 　　真他妈有病！ 　　晚上八点，沈予安离开KTV。 　　陈星晚追出去，那人喝了那么多走路还挺稳当，手里转着车钥匙。 　　他要开车？ 　　陈星晚服了，夺过他的车钥匙，“你去哪儿？” 　　“找戚柒。”沈予安嗓子哑得不像话。 　　“值得么？”陈星晚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克制住揍他的心情。 　　大家高高兴兴出来给他过生日，他倒好，跟个大爷似的，不待客就算了，自己一个人窝在一边喝酒。 　　就他妈的为了个女人。 　　孬不孬？ 　　沈予安不是戚柒那个笨蛋，他懂陈星晚心里在想什么。 　　“孬。”他突然笑了，有些苦涩， 　　“可是没有办法，我真的好喜欢她。” 　　“这是我欠她的。” 　　“值得。” 　　大概是真的醉了，他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陈星晚拿他没办法，开车把他送过去了，然后准备回去收拾他留的烂摊子。 　　“车留下。” 　　陈星晚气笑了，“你要开？” 　　沈予安摇头，“她不会同意。” 　　“......” 　　简直....刷新了陈星晚的三观。 　　被那么多学弟学妹膜拜的沈大才子，居然这么不要脸！ 　　怎么人家不同意，还能让你上她家里睡去？ 　　大概接近九点的样子，戚柒回来了，那天看到的那个小白脸送她回来的。 　　沈予安靠着车身抽烟，烟蒂落了一地。 　　他站着没动，看着俩人越走越近。 　　“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做了很多好吃的，我可以给你做饭吃。”戚垚喋喋不休地念叨，戚柒头疼，突然有点理解了高中的沈予安。 　　他们姐弟俩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真的，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嘛。” 　　“......”戚柒想骂人，她这弟弟好像脑子比她还不好使。 　　看来她笨是她爸的问题。 　　一起住.... 　　沈予安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诶，你脸上有东西。”戚垚一直看着她姐姐说话，不知道何时她的脸上沾了点灰。 　　戚柒闻言胡乱地擦了擦脸，“好了么？” 　　“别动，我来。”戚垚凑近她，伸手抚上她的脸。 　　沈予安看着绕到戚柒面前的戚垚挡去了戚柒大半个身子，随即他微微俯身，像是要吻她。 　　☆、予七 　　沈予安看着绕到戚柒面前的戚垚挡去了戚柒大半个身子，随即他微微俯身，像是要吻她。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他心底升起，流过全身，带着一腔充满嫉妒的沸腾血液，烧得他七窍生烟。 　　沈予安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地颤抖。 　　听说人在生气的时候体温会升高，血压随即上升，大脑就会出现放电异常，感触是脑袋一片空白。 　　以至于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已经挥到戚垚脸上了。 　　戚垚一脸懵逼，他是被宠大的，没少惹事，打架自然也不算太菜，但沈予安明显占上风。 　　戚柒都懵了，她想拉住疯了似揍人的沈予安，根本拉不住。 　　此时两人脸上都挂了彩，戚垚略有些招架不住，卧倒在地，沈予安那记拳头落下来前，戚柒心一横冲上去挡在戚垚面前，偏过头死死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戚柒缓缓睁开眼，对上了沈予安的浑身戾气。 　　戚柒不顾自己受伤也要护着的是别的男人啊！ 　　沈予安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疯够了么沈予安？”戚柒看他的眼神里陌生至极，“沈予安你现在还学会打架了？你这人怎么越活越幼稚啊？” 　　沈予安缄默不语。 　　“我带你去诊所。”戚柒回过头来柔声对戚垚说着，随即准备扶着戚垚往诊所去，想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沈予安看着俩人欲离去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他看到戚柒回头了。 　　沈予安苦笑，她回头看他一眼他都觉得是莫大的恩赐。 　　“能站得稳么？”戚柒问身侧戚垚，戚垚笑开眼，“没事儿！男子汉。” 　　“那等我一下。” 　　戚垚点头，一脸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戚柒走近沈予安微微仰头望着他，“喝酒了？” 　　“嗯。”沈予安突然乖的不得了，像个小孩子。 　　“车钥匙给我，去楼上等着，我一会儿买药回来。” 　　沈予安乖乖掏出车钥匙递给他。 　　戚柒接过钥匙转身要走，沈予安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停下来了，但没有回头，两人就这么僵着。 　　良久，沈予安艰难地松手，戚柒依旧没回头，也没说什么，走过去扶着戚垚。 　　戚垚那张脸看着惨不忍睹，得尽快处理，而且绝对不能让他爸爸知道。 　　两人沉默着走出大段距离。 　　“是姐夫吧？”戚垚打破沉默，揶揄地笑着看他姐姐。 　　戚柒翻了个白眼，她也想揍戚垚。 　　戚柒去诊所给他处理伤口，动作很轻，最后贴上了创口贴。 　　他偶像是他亲姐姐诶。 　　真好，现在还给他上药。 　　戚柒涂完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提了一句，“你别让你爸知道这事儿。” 　　小屁孩儿要是再因为她受伤，她可真是个罪人了。 　　戚垚小脸光速瘪下去，看起来好像有些难过。 　　“......” 　　“是心疼你所以给你擦药。” 　　不是因为不敢动你才对你好.....好歹也是亲弟弟。 　　戚柒都是就事论事，要是赵沛涵对她好哪怕是多一点点，她都不会这么排斥。 　　小屁孩突然笑起来，看着挺好哄的样子。 　　“你喜欢姐姐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提一下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也说不定，戚柒垂眸，说不定他爹已经把她忘了。 　　戚垚又陷入沉默。 　　是啊，后来他总是问姐姐去哪里了，他爸说他小孩子家家的，别问。 　　所以他大概知道了，姐姐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对不起....” 　　“......”戚柒敲了下他脑袋，“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戚柒突然怀疑他爸也是个烂好人.... 　　应该不是，不然她估计少吃几年苦。 　　- 　　戚柒买了创口贴提着一袋子药回家，折腾到挺晚了，她没让执意送她回家的戚垚跟进小区。 　　踏进单元楼门，隐隐约约看到楼梯入口有个黑影，戚柒被吓了一跳，身子忍不住地轻颤，是被吓到后的应激反应。 　　反应过来是沈予安之后才放下心来。 　　楼道口很黑，唯一的光源来自沈予安指尖夹着的烟。 　　一星半点的橘红像预示着黑暗降临的夕阳，竟绝望地如出一辙。 　　“我今天生日戚柒。”沈予安平静地开口。 　　淡淡的，听不太出情绪。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难过。 　　戚柒‘哦’了声，随即礼貌地祝好，“生日快乐。” 　　沈予安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所以你的有事就是去跟别的男人约会？” 　　“......” 　　半晌得不到回应，沈予安吸了一口烟，那一抹红向着烟嘴烧了一大截，他直起身走近戚柒。 　　戚柒愣在原地忘了反应，沈予安的眼神凶残，像老虎对自己的猎物般虎视眈眈。 　　沈予安按着她的肩把她固定在墙和自己之间，随即附身堵上了她的唇，将烟雾尽数灌入。 　　浓烈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猛地推开沈予安，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大概一辈子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抽烟。 　　沈予安并没有善罢甘休，不等戚柒顺过气再次覆上她的唇，动作粗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戚柒躲，他就掰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配合，戚柒要被气哭了，嘴里一股血腥味不知道是谁的。 　　她用尽全力偏过脑袋，躲开他残暴且毫无章法的吻。 　　沈予安感觉到了，她一直在躲。 　　呵，怎么就那么讨厌他？ 　　他不是也受伤了么，为什么要带别的男人去看病，丢下他不管。 　　沈予安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有病。 　　真他妈的是疯了才会喜欢这么没良心的戚柒。 　　戚柒偏过头，露出漂亮的脖颈弧度，在黑暗里白的骇人。 　　沈予安拉过戚柒乱动的手举过她的头顶，狠狠摁在墙上，随即再度附身吻在她的颈上。 　　一阵阵酥麻感传来，戚柒羞得不行，偏偏动弹不得，只死死闭着双眼。 　　可是抵不过被这么羞辱的委屈，她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抽泣声拉回了些沈予安的理智，他手上微微收力，头依旧埋在她的颈处，浓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皮肤上，所及之处起了细细密密的一层鸡皮疙瘩。 　　戚柒见他力气小了些，猛地缩回手推开他，冲动之下煽了他一巴掌。 　　沈予安顺着力道偏头，脸上火辣辣的触感却并没有多疼。 　　有男朋友还被别的男人侵犯觉得恶心吧... 　　他也嫌自己恶心。 　　沈予安舌头由里顶了顶侧脸，嘲讽地勾起单边嘴角，回过头来低头看她。 　　戚柒察觉到目光迅速理好衣服领子，侧目不敢看他。 　　真是荒唐。 　　他向她伸手，戚柒猛地抬手似乎又想给他一巴掌，沈予安比她快一步握住她的手，随即“啧”了声。 　　“不动你，老子滚。”沈予安的语气烦躁至极。 　　他从她兜里摸出车钥匙，转身离开。 　　夜风吹了那么久，酒醒了不少，酒驾回去应该没什么。 　　人总是会抱着侥幸心理。 　　“不行。”戚柒眼疾手快抓住刚转身的沈予安衣角。 　　沈予安低头看了眼扯着他衣角的手，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她，以及她有些红肿的嘴。 　　妈的，真要命。 　　“你不准开车，上楼睡沙发，不要得寸进尺，我给你处理完伤口还是会很生气。”戚柒语速很快，微微颤抖。 　　看样子被吓得不轻啊。 　　这句话让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差点落泪。 　　他喜欢的女孩再生气也还是会考虑别人的安全问题。 　　沈予安想，要是他是戚柒，可能巴不得自己撞死。 　　“戚柒...”他嗓子微哑，不知道今晚到底抽了多少烟才熏成这样。 　　戚柒现在都觉得口腔里有浓浓的苦涩。 　　“你是不是对老子特别失望？嗯？” 　　悲凉的情绪从沈予安心底缓慢地扩散开来，像是关于扩散的化学实验。 　　一滴墨水滴进无色的纯净水里，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把一杯水染成黑色。 　　沈予安喉咙沙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许，他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戚柒。 　　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啊戚柒？ 　　你喜欢的那个男孩，不抽烟不喝酒脾气好性格好，成绩也好，走到哪里都是中心。 　　可是现在的我，抽烟喝酒脾气还差。 　　还他妈强吻自己喜欢的女生，干尽了流氓事。 　　戚柒....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啊？ 　　沈予安眼眶有些湿，却又像是要给自己保留最后的体面似的，强忍着泪水，没让它留下来。 　　戚柒看到他通红的眼眶，突然像是被一双无名的手狠狠地握紧了心脏。 　　难言的窒息感。 　　不记得在哪儿看到过一句话，说‘男人若是长大了还哭，那一定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么？ 　　戚柒心里苦涩散开，她一点都不重要。 　　“戚柒，你不喜欢我了么。”沈予安声音有些颤，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苦苦地哀求着它不要断掉。 　　“我追你好不好，你再回头看看我，你....” 　　别不理我。 　　戚柒深呼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在一起呢，你可以找到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你身边的那个人，应该和你一样，家境优渥，品学兼优。 　　你们门当户对，举案齐眉。 　　而不是像她，结婚连送嫁的人都没有。 　　大抵沈予安的家庭和沈予安身边的长辈们都会嘲笑他没眼光。 　　沈予安有些挫败的垂下手。 　　是啊，他可以找到很优秀的人，但他不会再对任何人这么好了，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喜欢谁了。 　　“沈予安，九年太长了，你怎么知道我还是原来那个我？” 　　你以为，你喜欢的那个我。 　　沉默在黑暗里蔓延。 　　良久，沈予安微哑的声音划破寂静，他说，“只要你。” 　　不管你什么样，就只要你。 　　只要是你。 　　☆、予七 　　沈予安靠着电梯墙站着，莫名想起戚柒刚刚扶着那个男的的画面，可她现在却跟自己保持着距离。 　　进了屋里，没有点灯，沈黛大概睡了，好在这个房子隔音挺好。 　　戚柒打开灯，“你小点声去沙发上坐好。” 　　沈予安不敢造次，过去乖乖坐好。 　　戚柒深呼吸一口气，自己眼睛红肿着，还得敛着脾气去给他上药。 　　鬼大爷给他上药。 　　戚柒走过去坐在茶几上，与沈予安面对面。 　　他额头破了道口子，其他就没什么影响了，但是戚垚伤得挺重的。 　　“沈予安，你以前不会打架。” 　　沈予安垂眸看着红肿的手。 　　是啊，所以你不喜欢了。 　　戚柒真拿他没办法了，一会儿凶巴巴的像头狼，这会儿又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感觉稍微话说重点就能哭出声来。 　　“你为什么打他？”戚柒沉着声音质问。 　　她真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一见面就打人的原因。 　　因为知道是她弟弟？所以打抱不平，像赵沛涵那样？ 　　戚柒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沈予安就先不满意地嘟囔，“他邀请你跟她同居。” 　　安的什么心沈予安能不知道么，反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同居？ 　　啊，想起来了，戚垚说要照顾她。 　　“沈予安。”戚柒正色喊他名字。 　　操，好凶。 　　沈予安靠着沙发撇了她一眼。 　　“......” 　　戚柒抓狂啊，她还没委屈呢，怎么这人先委屈上了。 　　“你现在清醒着么？” 　　沈予安小声‘嗯’了声。 　　亲完戚柒就清醒了，这辈子都没这么清醒过。 　　大概是喝过酒的原因，往昔锐利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已经变得无力而略显发散。 　　戚柒收回目光，板着张小脸开口，“那个男的叫戚垚，是我弟弟，我爸和我后妈的儿子。” 　　沈予安眼神的变化，戚柒感觉到了。 　　像是他最想要的东西出现在了别人的桌面，于是他盯着桌上玩具的眼中好像随时要发出一把带着钩子的武器，以此把他心仪的东西抢到手。 　　戚柒心下一动，被人喜欢着，你一定可以感觉到，也许小时候还会自己骗骗自己，为喜欢的人找理由。 　　但长大了就不会了，知道骗自己没用，所以有分寸了。 　　也越来越明白，有时候合适比喜欢更重要。 　　“他总觉得欠我的，所以对我很好，现在在我们工作室上班，今天晚上是跟现场去了所以我来不了。” 　　“因为一些事耽搁得有点晚，最近滨江不是有个奸/杀案的嫌疑人还没落网么，他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才和我一起的。” 　　自己误会了不问清楚，还发脾气把人家打得破了相，要是留疤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暴力能解决问题么？他还....还对自己那样。 　　沈予安真是越活越幼稚。 　　越想越气，戚柒拿着装药的袋子扔道他身上，“你自己擦药，我很生气，近期不会理你。” 　　“....你之前也没理我。”沈予啊脑袋昏沉沉的，说话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戚柒气笑了，你能想到九年不见曾经暗恋的高冷男神现在居然这样？ 　　她不可理喻地摇摇头，回房间睡觉。 　　刚一站起身又被拉住，戚柒手腕传来温热的触感。 　　沈予安手很大，于是戚柒的手腕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娇小，她下意识皱了皱眉，沈予安心底涌起一丝难过，慢慢松开她。 　　本来也不该老是动手动脚的。 　　戚柒看到那双红肿着的手有点难过，想到了以前老是被忽略的自己。 　　明明都要开家长会，她妈妈却选择妹妹。 　　所以明明他们俩都受了伤，她为什么只帮弟弟处理伤口呢？ 　　她坐下来，拆开医用棉签包，抽出两根棉签沾上碘伏，同时提醒他自己并不是消气了。 　　戚柒不高皮肤也好，看着不像是二十好几的人，板着脸皱着眉头像个小大人，她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待会再生气。” 　　然后她听到了沈予安低沉地笑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还笑！气死了，她就不该管他。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沈予安笑着开口，露出右脸颊的酒窝。 　　他这几年喝酒抽烟，声音没有以前亮了，听起来总是很沙哑，却又别有一番感觉，像是大提琴浑厚的音色，表达深沉而复杂的感情。 　　戚柒翻了个白眼，就没见沈予安笑得这么开心过。 　　她压着火气给他额头上药，沈予安皱了皱眉，戚柒下意识问了句，“疼么？” 　　沈予安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反应速度戚柒怀疑他是装的，人戚垚比他伤重多了都没喊疼。 　　可能沈少爷比较娇生惯养。 　　“我轻点。” 　　戚柒动作放轻了些，越凑越近，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的额头，眉头紧紧缩在一起。 　　沈予安莫名想起了她以前想不出数学题也是小脸板着，还要咬笔头。 　　他视线下移，看到了她白皙的脖子上有一抹红，是他刚刚留下来的痕迹。 　　沈予安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了滚。 　　戚柒的呼吸洋洋洒洒落在他的脸上，他抬眼看她，睫毛微颤。 　　察觉到了视线，戚柒回视，这才发现俩人隔得有些近。 　　静谧地空间里似乎平添了一丝暧昧，只剩下时针一格一格跳动地声音。 　　戚柒把距离拉远了些，抽出干净地棉签，沈予安趁这个间隙拿了个抱枕挡在胯间。 　　她没想那么多，清理干净多余的碘伏给他额角贴了个创口贴。 　　戚柒处理完伤口，一言难尽地看了眼他，很想骂一句‘流氓’又觉得不太好提这件事。 　　哼！衣冠禽兽。 　　沈予安看着小姑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很想笑，好脾气地帮她解围，“知道了，你要生几天气，我这几天不打扰你。” 　　“......” 　　最好一直不要打扰我！我要气很久！ 　　戚柒冷哼一声，起身回房关门，动作干净利索。 　　沈予安关了灯，躺在沙发上。 　　两个女孩子的沙发很小，沈予安勾了勾唇。 　　是夜，沈予安做了个梦，梦到很多年前的老城区，房屋内的电扇‘吱呀’作响，年迈的老奶奶感激地看着他。 　　后来老人笑着对他说，“我们家戚柒啊，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着为别人撑伞。” 　　她说，“麻烦你照顾我们家戚柒了。” 　　画面一转，是戚柒一个人缩成一小团窝在床上，额角不断有汗水渗出，却孤立无援找不到人。 　　沈予安被梦魇束缚着，眉头紧蹙，怎么也逃不开也醒不来。 　　他也失约了，他答应宋奶奶要好好照顾戚柒，可是他没做到。 　　- 　　“哥？哥！” 　　沈予安闻声猛地睁开双眼，回过神来天已经亮了。 　　沈黛摸不着头脑，他哥怎么在这儿睡的啊？ 　　沈予安坐起身来，头痛欲裂，有点犯恶心。 　　他看到茶几上摆着他的车钥匙，不悦地皱眉，“戚柒呢？” 　　“戚柒走了，还挺早的今天。” 　　他低头掀开身上的薄被，回想了一下他昨晚似乎是和衣而眠，“你的？” 　　沈黛摇头，“谁大半夜的起来给你盖被子。” 　　也就只有戚柒那种大好人。 　　的确是戚柒，戚柒昨晚肠胃炎犯了，她习惯了肠胃炎的疼，所以一般当晚都不会管，第二天再去医院输液。 　　她出了房间门倒热水，看沈予安什么都没盖怕他着凉，又折返回房间给他拿了层被子。 　　天快亮的时候戚柒打车去了市医院输液。 　　胃病难受就难受在没办法根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颗□□会爆炸。 　　再一个戚柒嘴馋，有时候也不怎么忌嘴。 　　上车师傅问她看病么，她说是，师傅又问怎么不去滨江医院。 　　也是，滨江医院隔得近。 　　“市医院有熟人。”她拿水杯捂着胃，望着窗外，胡诌了个理由。 　　倒是没想到一语成谶，真碰见了熟人。 　　“戚柒！”听到有人喊她名字，戚柒下意识回头，手里还拿着刚开的药单。 　　“嗨。” 　　是孙甜呐，她的小粉丝。 　　“你怎么这么早就在上班了啊？”戚柒没睡好，所以五点过就出来了，到了也不过才六点。 　　医生上班都长这么早的么。 　　“上夜班。”孙甜笑起来时人如其名。 　　戚柒点头，不太懂他们医生的排班表。 　　“你生病啦？”孙甜见自己偶像手里拿着病历单，那张小脸还苍白，有点心疼。 　　戚柒撇嘴，“对啊，肠胃炎。没关系啦，老毛病了，我去打点滴。” 　　孙甜本来也是出来转转的，便自然地扶过自己偶像，“我陪你去吧。” 　　提前打好感情基础，结婚要找她的。 　　“没事没事，我可以，你要是忙.....” 　　“不忙不忙，女孩子逞什么强！” 　　戚柒没想到孙甜这么软软的姑娘也会有这么严格的一面，也许医生这样才镇得住病人吧。 　　“那，谢谢你啦。” 　　戚柒打完点滴也才八点左右，要连着打几天，她跟护士约好了晚上过来。 　　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旷工。 　　滨大医学系毕业的学生都是为国家输送人才的，孙甜在市医院威望也很高，她特地去跟护士打了招呼让她多多关照戚柒，说是她的朋友，护士连连应好。 　　她想了想还是跟沈予安也发消息说了声，也许戚柒来市医院更方便，但是听说沈予安在追戚柒，卖他个面子啦。 　　孙甜还觉得挺神奇的这事。 　　沈予安一直都不近女色，也没有谁表白成功过，她一直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让他倾心，结果人家有个喜欢了十多年的女生。 　　说不清羡慕多些还是感慨多些。 　　“沈予安，戚柒生病了你知道么，肠胃炎，晚上会在我们医院输液。” 　　沈予安盯着手机里的这条消息时刚穿好白大褂。 　　啊，所以走那么早就是去医院看病去了。 　　有点五味陈杂，沈予安回了个谢谢，孙甜手机差点没拿稳。 　　以前都是‘嗯’‘啊’‘哦’之类的。 　　果然喜欢。 　　沈予安没打算去陪床，戚柒说她会生气，他答应了这几天不打扰她。 　　他得说到做到啊，不然以后真不理他了。 　　小家伙也是气的够呛啊，大早上的去那么远的医院。 　　☆、予七 　　戚柒第二天输完液已经晚上八点一刻了，回小区的路上有一段路有点偏，她莫名想起最近滨江大肆报道的杀人嫌疑犯。 　　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想着以后还是尽量天黑前去输液。 　　戚柒安全到家才松了口气，打开房间灯，看了眼手背的针孔，有点肿。 　　沈予安看那个熟悉的房间灯亮了，才灭烟转身出了小区。 　　第二天下午戚柒想溜，结果戚垚那小屁孩比她溜得更快。 　　“你要去哪儿？” 　　戚柒看他脸上还贴着俩创口贴，形象着实算不上太好。 　　“我....我....诶，就有点事。”戚垚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行行行，快去，明天加班。” 　　戚柒估摸着这小屁孩可能要去约会，放他走了。 　　她租的房子在市区，虽然有段路有点偏没什么人经过，但也估计嫌疑犯不敢那么大胆。 　　“谢谢姐。” 　　戚柒看着他的背影笑笑，小破孩。 　　“诶哟，要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定很好。”林呦羡慕道。 　　戚垚对她姐姐可好，也不知道在赚什么外快，赚钱可厉害，跟她姐不相上下。 　　于是每天中午亲自做饭给戚柒吃，下午要给戚柒买下午茶，林呦也沾了光。 　　戚柒估摸着自己这肠胃炎就是这么来的。 　　等她病好了她得提提意见。 　　戚柒晚上在医院的时候接到了她爸电话，至于电话怎么有的，多半是戚垚。 　　陌生号码，不难猜，她爸待的城市。 　　看着手机号码戚柒直接翻了个白眼，没管。 　　可她爸还真是不抛弃不放弃，一个不接打第二个，二个不接打第三个。 　　“喂。”戚柒忍无可忍，右手还挂着针，左手按接听键真的非常不方便。 　　“戚柒，你为什么要害你弟弟。” 　　“......” 　　啊，九年没听到的声音，连问候都懒得问候一句。 　　比她妈妈还绝情啊。 　　神经病，戚柒算明白了，俩家人里总有一个有病。 　　赵沛涵那母女俩，她妈妈要稍微客气点，于是赵沛涵有病，这对父子，他弟弟对她好，所以他爸有病。 　　戚柒默了一瞬，缓缓开口，“行，你跟你儿子说让他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另谋高就。” 　　“姐，姐，你别听爸的，姐...” 　　戚柒挂断电话，直接关机了。 　　她要再换一张电话卡，拉黑所有滨江号码。 　　输完液，她有点闷，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 　　人丧的时候是不太怕许多东西的，许的愿望都是希望出现一场意外，死于抢救无效。 　　沈予安远远的跟在百米开外，看戚柒今天似乎不怎么在状态，耷拉着脑袋晃悠悠地走。 　　他蹙了下眉头，要是自己是杀人犯，就挑这样的下手。 　　- 　　“姐。” 　　到了楼下，沈予安看见戚柒被上次那个小屁孩叫住。 　　小屁孩跟她姐还挺像，也耷拉着个脑袋。 　　但是沈予安还是不爽，戚垚对戚柒动手动脚的，说话还带着鼻音，这他妈是在撒娇？ 　　“别叫我姐，咱俩还是保持距离吧。”戚柒说话的声音很冷。 　　沈予安皱眉，这是怎么了？他看到那小屁孩头埋得更低了，手扯着戚柒衣角，不肯松手。 　　“姐，我不是去告状的，我爸突然来看我我避不开，脸上有伤他问我怎么弄的我也没想说是你朋友弄的，可我从小到大就没撒过谎我爸看出来了让我实话实说。”戚垚语速偏快，生怕他姐一个不愿意就不理他了。 　　“我就突然不高兴我爸不管你，就说你一个人流浪在外，遇到坏人了，好可怜，然后我为了保护你打架。” 　　戚柒脑袋疼，这家伙估计是想让他爸可怜一下她。 　　“然后呢？然后你爸爸不仅不可怜我还让你离我远一点，说我就是个扫把星，跟我扯上关系的都没好事，我还没良心不要脸拿走了我奶奶的抚恤金。” 　　戚柒冷冷地看着他，极为平静地骂自己，像是在骂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 　　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夏天那种让人避无可避的酷热，真让人头疼。 　　沈予安握紧拳头，想再揍这个小屁孩一顿。 　　“没，爸爸没这么说....” 　　戚柒轻笑了声，这声音又像是在叹息，“戚垚，你真的不会撒谎。” 　　眼见二十出头的小男生自责得不行了，她也有点于心不忍了，但这几年她学会了，不抱期待就不会失望。 　　“戚垚，你出国的钱是我奶奶的丧命钱，也是你奶奶，我没有什么理由喜欢你，所以....” 　　“听你爸的，离我远点，别来烦我。” 　　戚柒说完最绝情的话，转身上楼，只留一个背影给他。 　　有时候折腾一下，只为了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所以她大概也尝试着销声匿迹了，这才发现原来她无人问津。 　　戚垚像霜打的茄子，好半天才转身出小区。 　　沈予安看到他进了便利店，买了个饭团，坐在靠窗的位置皱着个脸撕包装袋。 　　他敲了下玻璃，戚垚闻身抬头看见沈予安的一瞬间眼睛里闪过惊喜，下一秒又战术性后退，上次被打得太惨了。 　　沈予安：“......” 　　他抬手手心向上弯了弯四根手指示意他出来，戚垚猛地摇头。 　　“......” 　　好吧，沈予安进去，结果下一秒，小屁孩站起身子来往外走。 　　啊，他这是怕自己？ 　　戚垚出来之后，把剥好的饭团递给他，“姐夫，吃么？” 　　“......” 　　沈予安看了他好几眼。 　　姐夫还不错，小屁孩儿应有眼力见。 　　“你自己吃。”沈予安语气不怒自威，戚垚总觉得自己容易被打。 　　开玩笑，他打架很厉害的，被收拾成这样，只能说沈予安太狠了。 　　戚垚乖乖点头，“好。” 　　沈予安抽出根烟叼在嘴里，自顾自地点燃，背靠墙，右脚微屈。 　　他吸了口烟，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烟尾拿在手里，顺势吐出口烟圈，看向他，“我打你你跟你爸告状了？” 　　戚垚没应，愣怔地看着沈予安手里的烟。 　　沈予安碎发搭在额间，桃花眼隐在烟雾里看着有些颓靡。 　　他穿着黑色运动T恤，显得肩宽背阔，衣服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拿烟的手骨节根根分明，不时出现的手腕窝犹如刀刻。 　　黑色工装裤显得那双腿又直又长，脚上穿一双浅棕色高帮皮鞋。 　　“姐夫...你健身的吧？” 　　“......” 　　沈予安勾起单边嘴角撇了眼他，觉得她弟弟也不怎么聪明。 　　戚垚目光又落在沈予安手里的烟中，他还是头一次觉得烟也不算多差劲的东西。 　　刚刚来来回回走过很多女孩子眼神都落在沈予安身上停留了很久。 　　但没有他的时候，那些女孩子都看自己的。 　　算了，可能老男人比较有魅力。 　　沈予安以为他要抽烟，要是知道他内心这么多想法，戚垚指不定要挨一顿揍。 　　他递了根烟过去，戚垚没接，“我不抽，我姐不喜欢。” 　　“操！” 　　沈予安愣了半天，随即低骂出声，这臭小子内涵谁呢。 　　他摁灭烟，瞪着这人模狗样的狗东西。 　　戚垚后退了一步，有点虚。 　　沈予安气笑了，“你怕老子干什么。” 　　我日，你他妈被揍一顿你怕不怕。 　　神经病！ 　　“姐夫，你脾气这么差，以后打我姐怎么办？” 　　“......” 　　沈予安撇了他一眼，“你想挨揍？” 　　“不不不不不不不。” 　　随口一说随口一说，消消气消消气。 　　戚垚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沈予安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了句，“你也有虎牙。” 　　“嗯哼，跟我姐同款！” 　　他还傲娇上了。 　　他们戚家俩姐弟还真是....亲姐弟，能让沈予安吃瘪的再找不出来别的人了。 　　沈予安陷入沉默，的确啊，戚柒不可能不喜欢戚垚，她那天也对她说那为什么突然恶语相向。 　　她在害怕影响到戚垚。 　　那她对自己呢。 　　是真的不喜欢了，还是....不敢喜欢了。 　　- 　　时针指向五点，今天是戚柒输液的最后一天了。 　　沈予安叩响陈星晚的办公桌，陈星晚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兄弟，换个班。” 　　兄弟？ 　　呸！现在知道喊兄弟了。 　　“我要是不呢？” 　　哼，你求我呀，求我我就让你去接你的小女朋友。 　　“随你。” 　　“......” 　　沈予安转身就要走，这人还真是将话不投机半句多诠释得十分彻底。 　　“行行行，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陈星晚没好气地冲他背影喊着。 　　沈予安勾了勾唇，“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呵呵。 　　这个夜晚好像和往常的每一个夜晚一样，戚柒出了市医院大门往回走，沈予安隔着百米漫步跟着她。 　　路过那段偏僻的路天空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有盏路灯闪了闪，突的一黑。 　　戚柒心底涌起一股恐惧，脑海瞬间涌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似乎感觉到黑暗在一点点的增加，一点点的蔓延，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就在快要拐出这条小路的地方，一双大手隐进黑暗里，捂住了戚柒的嘴，戚柒心跳瞬间加快。 　　男人的力度很大，戚柒挣扎着，却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被拖向更黑的地方。 　　“唔...唔...” 　　戚柒挣扎着，叫喊的声音消失于男人肥厚的指缝间。 　　------------------------ 　　作者有话说： 　　沈予安：“抽烟？” 　　戚垚：“不抽，我姐不喜欢。” 　　沈予安：“你内涵谁呢？” 　　戚垚：我....一条平平无奇的狗。 　　 　　☆、予七 　　沈予安看到戚柒被拖走的瞬间心脏漏跳了一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大步跑去。 　　整个人紧张得像是拉满了弓的弦。 　　戚柒感觉到有人拉着她往反方向扯的时候，眼泪一瞬间崩塌。那双温热的手掌带来的熟悉触感，戚柒没忘，也忘不掉。 　　劫匪暗咒了声，嘴里骂着脏话，身上酒气很重。 　　沈予安力气很大，抬脚往劫匪腿上揣了一脚，劫匪吃痛放开戚柒，他拽过戚柒往外走。 　　劫匪见状从兜里掏出匕首，寒光乍现，锋芒逼人。 　　感受到劫匪的靠近，沈予安回头下意识拿手挡了一下，右手手心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沈予安吃痛的收回手，又是一脚踹上去。 　　劫匪腹上被踢了一脚，重心不稳骂骂咧咧地向后仰去。 　　沈予安左手牵起戚柒快步往外走，戚柒被大力带得险些摔倒。 　　他手上用力，戚柒受力回到有路灯的水泥路上。 　　“戚柒，去大路上报警。” 　　沈予安语气很急，说完不等回应又要回去，劫匪很快可以站起来，俩人能一起跑，但是不行，戚柒可能会就此被盯上。 　　这如果是最近警方在查的人那还是个惯犯，这太冒险了。 　　戚柒双手抓住沈予安手腕，“不行，一起跑。” 　　沈予安看了眼她，眼睛湿漉漉的，还不断有泪珠滚落。 　　怎么重逢以来老是让她哭。 　　他记得戚柒以前不怎么哭的。 　　“我去拦住他，你不报警大不了我死在这，你自己看着办。”沈予安挣脱她的手，戚柒闻言泪落得更凶猛。 　　沈予安突然笑了，勾起嘴角，看着很坏，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似被蒙上一层水雾，使得他的眼神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别哭，去报警，老子要真死了，你就记老子一辈子。” 　　反正她不喜欢他了，好坏让她惦记着。 　　沈予安把戚柒往外推，用尽全力掀翻右手边装修用的木块车。 　　木块板横七竖八的散落开来，挡在俩人中间。 　　戚柒看着转身隐进黑暗里的沈予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肯往大路走，靠墙蹲下来报警。 　　她的手上有血迹，是沈予安的。她没有受伤，按键的时候才发现手抖的不行。 　　沈予安折返回去，其实劫匪算不上太难制服。 　　劫匪喝了酒神智不清，脑子也跟不上，唯一的优势大概是他手上有刀。 　　沈予安左手臂上被划了一刀，身上两个伤口，血流了很多，把劫匪制服在地后，他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他右手手肘撑着墙，把那个劫匪往死里踹。 　　现在局面的控制权在自己手上了他才一阵阵后怕，幸好他跟着戚柒来了，不然戚柒又要体验一次孤立无援的感觉。 　　脚下的人不断传来闷哼声，好一阵没声了，大概是痛晕过去了，沈予安才松了口气。 　　大抵是剧烈运动后失血过多，他也没撑住，在听见警铃声逐渐靠近时，‘噗通’倒地。 　　沈予安被送去医院抢救了，戚柒跟着警察去警局录口供。 　　效验结果表明沈予安制服的那个醉汉就是近期一直未落网的奸/杀案嫌疑人，戚柒又是一阵后怕，要是沈予安不在，她估计已经出事了。 　　警察局放人之后，戚柒就赶紧打车去了滨江医院。 　　沈予安是被救护车送去的，医生说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戚柒悬着的心还没落下来，这边又被警察带走。 　　戚柒到了医院，沈予安还在手术室。 　　是陈星晚给他缝的针，沈予安应该是有健身习惯，身体很好，预备的血还没输完人就醒过来了。 　　手术结束，陈星晚让他躺一会儿再起来走动，一会儿给他转入病房，交代完了他也没再管了，出了手术室。 　　一推开门就看到戚柒坐在连排座椅上花容失色的，直直地盯着前方，瞳孔不对焦。 　　听到动静，戚柒猛地抬头，看沈星晚出来了，连忙起身过去询问。 　　“陈医生，怎么样啊？有没有事。” 　　能有什么事？男子汉家家的流点血不痛不痒的。 　　“有点严重，手臂缝了十二针，失血过多现在还在输血，不过放心，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 　　陈星晚看戚柒秀眉皱成一团儿觉得太好玩了，估计沈予安的高中乐趣就来源于逗戚柒吧。 　　“戚柒，对沈予安好点吧，今晚他该值班的，知道你生病了，每天有空没空都跟着你，护送你回家。”陈星晚语重心长地劝。 　　“不然....哪儿能有那么巧的事啊，你出事他刚好就在？” 　　都不是沈予安回家方向。 　　戚柒闻言跟吃了酸梅似的，小脸皱在一块儿，懊恼不已。 　　沈予安逞强，输完血就出来了，还不坐轮椅，准备自己走回病房。 　　哪知道戚柒这个小没良心的站在外面跟陈星晚聊天。 　　妈的，陈星晚也没良心。 　　沈予安轻轻咳了声，戚柒闻声猛地回头。 　　他的状态看上去着实不怎么好，嘴唇没有血色，右手被绷带缠得厚厚的，手臂上也粘了大面积胶布。 　　“沈予安。”戚柒好难受，本来都好了，一看到他声音里又带了一丝哭腔。 　　她小跑过去抱住沈予安，那种心跳加速脚发软的后怕感现在还心有余悸。 　　沈予安顿时僵在原地，两只手不自然地抬高，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说他吧，确实跟戚柒有些亲密举动了，但他那个时候喝醉了，脑子不太清醒，而且戚柒也是被迫的。 　　可他现在清醒着，戚柒还是主动的。 　　嗯....其实感觉还不错。 　　沈予安咧嘴笑，又强迫自己敛去笑意，但又实在忍不太住，那要笑不笑的嘴脸着实有些滑稽。 　　陈星晚‘啧’了声，你看看那家伙还满脸伤得挺值的表情真欠揍。 　　他是一条酸菜鱼，又酸又菜有多余。 　　学医就是容易单身，以前总是安慰自己脸沈大才子都没女朋友，咱不慌，结果人家不是不想，是不愿意.... 　　“好了，别怕，我没事。”沈予安拿左手拍了拍戚柒的背，陈星晚真是‘啧啧啧’了。 　　活久见系列。 　　果然啊果然，世界上压根没有高冷的人，只是人家暖的不是你。 　　戚柒很快就缓过神来，沈予安刚输完血，需要静养，她把人家抱着也不合适。 　　但是她很不厚道地想了下，觉得沈予安手感挺好的。 　　戚柒伸手要扶着他走，沈予安皱了下眉头，他还是有男子汉包袱的，虽然确实不排斥戚柒跟他有肢体接触，但是这种情况，不怎么行。 　　“不用扶着，没那么弱。” 　　陈星晚当场翻了个白眼，他偶像包袱还挺重，行行行，他不知好歹非要看完两人撒狗粮，他滚。 　　沈予安避开了她的手，戚柒也不恼，又伸手去扶着他。 　　“......” 　　难得见戚柒这么黏他。 　　沈予安回病房之后想去开窗，戚柒先他一步跑过去把窗子开了点，然后扶着沈予安上床静卧。 　　“不要乱动，你自己都是医生，能注意点么？” 　　沈予安扬了扬眉，戚柒看着奶凶奶凶的。 　　他听话躺好，然后给陈星晚发消息让他进来。 　　戚柒看陈星晚进来了以为有什么要嘱咐的连忙毕恭毕敬地起身询问，脸上还挂着担忧的神色。 　　“陈医生，怎么了，他需要注意点什么么？” 　　陈星晚看向沈予安，所以要他怎么说。 　　沈予安看了眼戚柒。 　　她是愧疚吧，因为她他才受伤，所以这么紧张他。 　　沈予安有点烦躁，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他自己都措手不及，他哑着嗓子开口，“陈星晚，开车送戚柒回家，安全送到。” 　　沈予安复又看向戚柒，“到家了用家里电话给我报平安。” 　　十一点过了，戚柒该回去休息了。 　　闻言陈星晚和戚柒同时看向沈予安。 　　这么好的机会他要让我送戚柒回去？！陈星晚眼神跟看二傻子一样。 　　行吧行吧，“那我打电话叫你爸妈来陪床。” 　　沈予安嘴角一抽，看向他，这么点小伤你还要通知我爸妈，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陈星晚明白了，但是没用，“我可不给你陪床啊，你的班十点就换了，要不是你缝针我都到家了，你自己待着吧，伤口裂开了不舒服按护士铃啊。” 　　沈予安被他吵得脑子疼，戚柒确实有一点说对了，他好静，太吵了他会觉得烦。 　　他是有多弱还得陪床？ 　　沈予安从小独立惯了，小时候生病都没人陪床，他现在需要？ 　　行行行，陈星晚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那人又在压火了。 　　他刚想招呼戚柒带她走，小姑娘就小学生似的举起手来，软软地开口，“我陪床我陪床，陈医生你下班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陈星晚倒是没想到说那句话还能起到这效果，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予安。 　　“不用，你回去休息。” 　　陈星晚：“......”什么直男式发言。 　　戚柒眼里地水汽还没消，红肿着，可怜兮兮地看着沈予安，“我不吵你，我有点害怕，不想回家，你让我待在这儿行么？” 　　沈予安的心路历程戚柒大概是明白的，他受伤了不想让他父母担心，也不想她愧疚，所以选择自己消化，但是那怎么行呢。 　　戚柒尝过孤立无援地痛，沈予安现在这样要是晚上疼都没人可说，很惨。 　　所以干脆说是自己的原因想留在这儿。 　　沈予安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了滚，他哪儿招架得住这样的戚柒啊。 　　行，陈星晚又明白了，他滚。 　　他出病房的时候还在想，戚柒是真的把沈予安吃得死死的。 　　陈星晚他自诩了解沈予安，知道沈予安自尊心强不会让别人陪床，所以他干脆直接不提，只是交代他注意些什么问题。 　　但戚柒直接用了她的方式留下来。 　　他向病房里看了一眼，笑了笑，希望两人能修成正果吧。 　　☆、予七 　　戚柒确实挺安静的，尽量不影响沈予安休息，她睡不太着所以就安安静静坐着，不过沈予安这种情况他也睡不着。 　　第几次入睡失败后，他干脆睁开了眼睛。 　　戚柒一看他睁开眼睛就把所有注意力移到他身上了，“怎么了不舒服么？” 　　“......” 　　沈予安觉得戚柒太草木皆兵了。 　　“没。” 　　“睡不着？” 　　“嗯。” 　　想想也是，几个小时前还在跟死神搏斗呢。 　　戚柒想着那不如聊聊天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你还挺好的，都不想让你爸妈担心。”戚柒真诚地夸奖他，但是只是站在一个比较公立的角度。 　　她对于父母照顾和不照顾这方面的认知很模糊，只觉得父母应该是会很担心自己的孩子的，但她是个例外。 　　沈予安察觉到她的用意扯了这嘴角，“当男朋友更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的思维容易感性一些，而感性思维做出的决定有时也可能是错误的决定。 　　所以都说，晚上不要做决定。 　　沈予安知道这话可能又会把那个胆小鬼吓跑，但就是....想挽留戚柒。 　　戚柒愣了好半天没反应，沈予安叹了口气，别开眼。 　　她垂下头来，霎时间病房里安静得只剩时针的脚步声。 　　“我睡了，你也躺一会儿。”沈予安开口打破沉默，语气平平听着有点失落。 　　戚柒小声‘嗯’了声，侧躺在陪床的小床上，面向着墙。 　　- 　　天空落着倾盆大雨，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黑的雨幕，四周全是夏风呼啸的声音，狂妄，同样绝望。 　　戚柒彼时不满十八岁，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她赶紧收了地摊往住处跑。 　　越接近地下室，地方越偏僻，昏黄的路灯受暴风雨的影响一闪一闪的。 　　戚柒顺着楼道口走，地下室已经被淹了，她有些绝望，每次下雨地下室都没能逃过这一劫。 　　这次还挺惨的，淹没到脚踝了。 　　戚柒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自己那间出租屋走，突然一扇门打开，一个醉汉跌跌撞撞地出来，笑得油腻且恶心。 　　“戚柒，回来啦？” 　　这是那个家暴男，戚柒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直觉告诉她此刻不能久留。 　　她加快步子往房间里跑，那个男人直接从背后抱住她，戚柒重心不稳扑倒在地，浑身湿透了。 　　醉汉笑眯眯地压上来，往戚柒脸上一阵乱亲，手也不听使唤的乱摸，戚柒用尽全力挣扎着，边哭边喊救命。 　　可是没人能听得见，她声音很大，但盖不过风声。 　　她绝望到想死。 　　在她都以为自己估计活不过明天的时候，身上重力一轻，醉汉被人扯开了，紧接着是拳肉相撞的声音。 　　醉汉嘴里骂骂咧咧的，她老婆出来把她往房间里拽，使劲给戚柒和站在她身侧的少年赔不是，戚柒哭着坐在水里，腿脚使不上力。 　　他老婆脸上全是伤痕，新伤旧伤都有，看着好不凄惨。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这本书戚柒高二读的，连着看了七个多小时的书，多次压抑到胸口发闷。 　　那个女孩子说自己是馊掉的橙汁和浓汤，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是一个灯火流丽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去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需要的北极星。 　　世界上有一个角落，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陈政弯腰捡起戚柒散落在地的商品，然后向戚柒伸出手，戚柒没递过去，自己爬起来了。 　　陈政收回手，背着他那把淋湿了的吉他回房了，两人连交流都没有，戚柒也没能说上一句谢谢。 　　戚柒运气着实不算太好，爬上书桌关窗桌腿突然断了，戚柒整个人连同书桌上的瓶瓶罐罐尽数落地，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地下室隔音不怎么好，陈政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折返回来敲门，没人应，他直接上脚了。 　　地下出租屋的什么东西质量都不好，没折腾一会儿，门就被踹开，看到狼狈不堪疼的呲牙咧嘴的戚柒。 　　陈政把戚柒抱到床上放好，面无表情地开口，“骨头摔断没？” 　　“......” 　　哪儿有人这么问话的啊。 　　“没。” 　　“最好，摔断了没钱治。”少年冷冰冰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操。” 　　戚柒没忍住，说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脏话。 　　陈政皱了下眉，“女孩儿别说脏话。” 　　戚柒长叹了口气，“桌子也坏了，门也坏了，画还没了，怎么人还活着啊。” 　　陈政没应。 　　就是要活着，不就是折腾么，还没能当上一回主角凭什么就下场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两人关系慢慢好转，陈政卖唱会去戚柒摆摊的那个天桥，他说生意好，但其实戚柒明白，他晚上能护送她回来。 　　她当时就觉得，陈政一定会做到的。 　　两人的感情有些奇怪，也许那个处境两人都没心思交朋友也没心思谈恋爱，所以两人相处模式倒更像是亲兄妹。 　　陈政整个人压抑地不行，全靠嫌弃戚柒解压，戚柒解决了安全问题也不跟他计较了，随他便。 　　后来升大学，俩人居然还是一个学校的，陈政在校门口看着拖着行李箱的戚柒难得笑了笑，“小屁孩儿有点本事啊。” 　　“......” 　　戚柒无语，不用他保护了简直不想理他。 　　后来陈政就开始了他的演艺生涯，戚柒也逐渐走上正轨，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却都默契的，从来没有联系过对方。 　　也许谁都不想提起，那段黑暗不堪的时光。 　　- 　　“戚柒？” 　　沈予安皱着眉头拍了拍她的背，小姑娘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直在梦呓。 　　“戚柒，醒醒！” 　　沈予安连着喊了好几声，才见戚柒猛地睁开眼睛，眼皮肿着，着实不怎么好看，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 　　戚柒有点懵，看向窗外，天处于破晓时分，泛起点点鱼肚白。 　　光有点刺眼，两行热泪又顺势滑下，太久太久没想起那段不见天日的绝望了。 　　“害怕？”沈予安俯着身子问他，戚柒才看到他眼下青黑，估计昨晚都没怎么睡好。 　　戚柒摇头，“你快再睡一会儿，我去买早餐。” 　　她起身把沈予安推回床上，沈予安顺势坐在床边，眼见戚柒又转身要出去了，沈予安下意识拉住她手腕。 　　戚柒不解回头看他，沈予安抬眸，眼里有一丝戚柒看不太明白的情绪。 　　“梦到什么了？”沈予安沉着声音问她，语气不容置疑。 　　戚柒叹了口气，“真没什么，就是噩梦。” 　　沈予安上下滚动喉结，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然后借力起身抱住她。 　　一个安慰的拥抱，不带任何其他的杂念。 　　戚柒没有推开他，她很难受，她一想到那段日子依旧会无所适从。 　　九年了，每每想起，都是难以言说的难过。 　　“你的状态告诉我你很不好。”沈予安抱她抱得很紧，戚柒很小个，沈予安可以完完全全把她包裹着。 　　他从来没见过戚柒这样，眼里空洞的像是一副躯壳。 　　任何时候的戚柒都是有活力的，向上的，可现在的戚柒颓然地没有一丝生气。 　　戚柒没说话，良久，沈予安感到怀里的小家伙小幅度地颤抖起来，传来一阵阵地抽泣声。 　　沈予安心一紧，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拿没受伤的左手掌心轻轻拍她的背，“别怕，没事。” 　　戚柒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瓮声瓮气地开口，“我以前也遇到过一次这样的事。” 　　她吸了吸鼻子，遇到过一次本就很害怕这样的事情，结果又遇到一次。 　　“我就一直想，要是你昨天没在我怎么办啊？” 　　要是那次陈政不是刚好回来，她怎么办啊。 　　沈予安心不可抑制地收缩，戚柒一笔带过以前经历过这件事，但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不知道。 　　“对不起戚柒。” 　　对不起戚柒，我没能保护好你。 　　对不起戚柒，我让你一个人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 　　对不起。 　　戚柒听沈予安道歉突然破涕为笑，与他拉开了点距离，“你怎么现在跟我一样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动不动就道歉。” 　　沈予安默了一瞬，小笨蛋什么都不懂。 　　他跟她不一样，他只在意戚柒，可戚柒会想办法让所有人好过一点。 　　“诶呀，衣服弄湿了。”戚柒看着沈予安的病号服上湿了一大块，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她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沈予安，就希望沈予安不要骂她吧，他好像有点洁癖的。 　　沈予安别开眼，不太自在。 　　“你换身衣服吧，我去买早餐。” 　　“一起。” 　　沈予安转身进了洗手间，想换自己的T恤，结果右手掌心有伤，左手胳膊上又有伤，抱人还行，再抬高扯着有点疼。 　　他没注意闷哼了声，下一秒戚柒就冲进厕所了。 　　沈予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裸着的上半身，有点头疼，小丫头冒冒失失的，一急脑子就不怎么好用了。 　　戚柒羞死了，脸瞬间爆红，连着说了几声对不起，然后转身想跑。 　　沈予安下意识拉住她，结果用力猛了点吃痛地‘嘶’了声，戚柒又赶紧折回来。 　　“诶呀，你不要乱动。” 　　沈予安看着好可怜，“手痛，换不了。” 　　戚柒低着头，给自己洗脑，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听到这句话彻底崩不住了。 　　她换？！ 　　不太好吧。 　　沈予安“啧”了声，“你别扭什么呢，换个衣服你....” 　　“好好好，换！” 　　戚柒一脸视死如归地表情，沈予安大喇喇地看着小姑娘红的能滴血的小脸蛋有些好笑。 　　沈予安身上的病号服被戚柒扒拉下来了，戚柒觉得T恤不太好套，去他的休息室翻了见衬衫。 　　有一说一，沈予安身材是真的绝啊。 　　腰腹上没有一丝多余地赘肉，六块腹肌整整齐齐码在腹间，边缘线条一直缠绕进裤子遮盖的地方，这样好的身材该拿给美术系做模特的。 　　戚柒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嗤笑，戚柒不敢抬头，自顾自地做事。 　　“好看么？” 　　“什么？”戚柒忽视不了了，抬眼看他，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沈予安这是在自恋？ 　　戚柒其实不喜欢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但是沈予安也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他就是良好。 　　但是这是沈予安诶！ 　　他居然会说这种调戏小姑娘的话。 　　戚柒还没想明白就余光瞥到沈予安修长的手握成拳头只伸了跟食指，缓慢靠近她的脸。 　　要怎么？ 　　戚柒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沈予安勾着单边唇角，轻轻沾了沾她的人中处，然后食指间面向柒柒。 　　嗯...一抹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太丢人了。 　　戚柒连忙扯了几张纸巾堵住鼻子，“我，我，我上火，夏天都要流鼻血的。” 　　她支支吾吾地狡辩。 　　沈予安懒洋洋的地看着他，颇有‘你随便解释，信了算我输’的意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的啊！ 　　江城很干燥，她就是每年夏天冬天都要流鼻血。 　　真的不是因为沈予安的身材啊。 　　“你自己换！”戚柒气急败坏，又扯了几张纸堵住鼻子出门了。 　　沈予安愣了好半天，突然笑出声，身子小幅度的颤起来。 　　她....怎么这么可爱啊？ 　　☆、予七 　　沈予安一宿没睡，吃完早餐回来他才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戚柒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 　　早晨的阳光不燥不热，温温和和地洒进病房里。 　　沈予安的脸上没有丝毫红晕，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 　　他蓄著一头短发，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白皙的皮肤，鼻梁高挺，嘴唇有些干裂却不失性感。 　　五官搭配在一起之后，犹如上帝手下巧夺天工的作品。 　　谈恋爱的话....其实怎么想都是她赚了。 　　戚柒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看向窗外，太亮了，刺得眼睛发酸。 　　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是觉得她不负责任吧，说走就走了，也许沈予安很讨厌那样做事没尾巴的人，或者她真的不太有礼貌，没说再见走得干干净净。 　　但那个时候，戚柒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回来。 　　他不甘心么？ 　　戚柒心底蔓延开苦涩来。 　　正午了，沈予安不见醒，戚柒下楼买饭去了。 　　戚柒几乎前脚走后脚沈予安就醒了，看到了戚柒留的便利条弯了弯唇。 　　病房门由外推开，戚垚咋咋呼呼地进来嘴上还喊着姐夫，沈予安皱眉偏了偏头，把耳朵撇开了些。 　　跟她姐一样吵，沈予安觉得头疼。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跟林芯仪说话的时候她说，“其实你就是喜欢戚柒而已。” 　　好像也是，别人吵他还是觉得烦。 　　“姐夫，辛苦你了啊，谢谢你照顾我姐姐。”戚垚说得十分诚恳。 　　沈予安其实对戚垚印象不太差，他对戚柒确实挺好的。 　　“你们和好了？” 　　戚垚摇头，看起来懊恼不已，她姐压根不理他。 　　沈予安扯了扯唇角，他发现戚柒挺倔的，钻牛角尖，她认定的事别人几乎改变不了。 　　以前喜欢他是，后来离开他也是，现在不理戚垚也依旧是。 　　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戚柒就提着她买来的炒菜进了病房。 　　“姐...” 　　戚柒看了他一眼，随即自顾自地把打包的饭菜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给沈予安搭床上餐桌。 　　沈予安扬眉看着满脸焦急的戚垚和他那高冷的姐姐。 　　挺有意思啊。 　　“姐，下午有我的一个设计做出来了，要去看看嘛？” 　　其实戚垚很会抓弱点，戚柒做事情很认真，她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工作，她作为老板去看看新员工的室内设计是应该的。 　　果然，戚柒有些松动迹象，她刚要开口，就听到沈予安“嘶”了声。 　　正好此时陈星晚念同学情谊进来探班，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装疼的沈予安。 　　“怎么了？”戚柒眉头又迅速集合，担忧地看着沈予安。 　　戚垚也不明所以，姐夫怎么了？ 　　“伤口好像裂开了有点痛，没事。”沈予安把手往后藏了下，风轻云淡地开口，似乎是很不在意。 　　陈星晚：“......” 　　痛？ 　　痛个屁！ 　　以前跟别人打架，受了伤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跟这儿喊痛？ 　　陈星晚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臭男人还不怎么要脸。 　　“裂开了？怎么会？”戚柒有些自责，复又看向陈星晚，“陈医生，你看看？” 　　陈星晚机械地扬唇，皮笑肉不笑地检查沈予安伤口。 　　欺负人小姑娘没本事啊。 　　他抬眼看着沈予安，本来想嘲笑两句的，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沈予安的眼神里怎么有种要杀人灭口的狠意呢。 　　陈星晚煞有其事地检查了一下他包着纱布的伤口，随即面色严肃地直起身来看着戚柒，“有点裂开的迹象，你看着他的时候注意点小心不要让他的手乱动。” 　　沈予安“啧”了声，似乎对陈星晚的叮嘱很不满，“哪儿有那么娇气，你有事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 　　陈星晚：“.......” 　　这他妈的是沈予安？！ 　　戚柒想了下，沈予安是因为她才受伤，但是戚垚地设计林呦也能看，林呦专业能力很强，她也是设计系学生，某些程度上来讲比戚柒还专业些。 　　她有些抱歉地看向戚垚，“你到时候拍照给我吧，有什么问题多问问你林呦姐，她专业上可以帮你很多的。” 　　陈星晚看了眼沈予安，他优哉游哉地喝着保温杯里的热水，察觉到目光抬眼看他，甚至疑惑地挑了挑眉。 　　陈星晚：你太不要脸了，这么糊弄人小姑娘，还不如直接说你不想她走呢。 　　沈予安：你在说什么？ 　　陈星晚：......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戚垚虽失落，也没说什么，他也挺感谢他姐夫的。 　　他看向沈予安，“那我先走了啊，姐....予安哥。” 　　沈予安：“......” 　　怂样。 　　予安哥。 　　戚柒觉得有点好笑，她的弟弟妹妹都这么喊他，有点神奇。 　　“我送你吧。” 　　沈予安闻言看向戚柒。 　　都多大的人了还要送？ 　　戚柒大方回视他，“就送下楼，马上回来。” 　　“行吧。”沈予安有些不耐，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清淡至极。 　　戚垚只管姐姐，压根儿没把注意力放沈予安身上，听到姐姐要送他，脸上立马阴转晴，笑着看戚柒。 　　戚柒带着戚垚出去，进电梯前两人都一直没说话。 　　电梯门关上，隔绝开了一切声音。 　　戚柒看了眼懊恼的戚垚心突然软了，仔细想想，戚垚又没有错。 　　“戚垚，”戚柒斟酌着开口，“抱歉啊，是我太偏激了，我不会因为这个不理你的，你是你....咱爸是咱爸。” 　　“就是以后你别在他面前提我了，我爸妈都不是很喜欢我，你替我打抱不平没用的。” 　　戚垚看他姐姐这么平静，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他心疼她姐姐心疼地想哭。 　　戚柒没等到回应倒是等到了一声吸鼻子的声音。 　　戚柒气笑了，不至于吧？ 　　戚垚万般不舍地离开医院，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抱了抱戚柒。 　　姐姐真心不高，他要弯腰才能抱到她，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背。 　　戚柒好笑，回抱住他。 　　沈予安站在窗台边收回目光，略有些不爽的“啧”了声。 　　男的跟她有肢体接触她就不爽，她亲弟弟也不行！ 　　沈予安回想了一下近日的所作所为，突地笑了，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耍无赖。 　　也没想到自己原来会这么小气。 　　戚柒回来后自顾自地把餐桌上的菜摆出来。 　　沈予安看了眼戚柒，她哼着小曲，感觉心情还不错。 　　似乎总是这样，戚柒和别人吵了架或者骂了别人，自己单方面却会很难过。 　　沈予安扯了下嘴角，“和好啦？” 　　“？” 　　戚柒秀眉一皱，像极了高中时候想不出来数学题的样子，她瞪一眼沈予安，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是得都知道，你弟弟都叫我姐夫了。 　　沈予安没应，戚柒也不纠结了。 　　饭菜摆好，沈予安拿左手艰难地进食。 　　有一说一，他这样的人就是很让人嫉妒的存在，即使是右利手，左手用起来学的也很快。 　　但就是....有点别扭。 　　戚柒看了好几眼，又低头吃了几口自己的饭，然后又抬头看他。 　　沈予安：“......” 　　本来外面的吃的也不好吃，这家伙还一直想嘲笑她？ 　　沈予安把筷子放下看着戚柒。 　　戚柒莫名有点心虚，讨好地问，“用我帮忙么？” 　　是这个意思？ 　　沈予安扬眉，“怎么帮？” 　　戚柒虽然觉得喂他吃饭太亲密了也不太好，但转念一想，她就当自己是护工，当沈予安是残疾嘛。 　　“我喂你。”戚柒大义凛然。 　　沈予安好笑，她喂他他估计更别扭。 　　他柔着声音道，“算了，你吃吧。” 　　戚柒鼓了鼓腮帮子，看了眼自己买的菜，在病号餐里算好的了呀，她又看了眼沈予安，他今天早上就只喝了碗白粥，中午又吃这么少，那怎么行。 　　“不好吃么？” 　　确实有点，沈予安不馋嘴，对吃的很挑。 　　“我下午回家做算了。” 　　戚柒自诩厨艺还是不错的，至少大家都这么说，她在家做少油少盐挺好的，还能做点养血的。 　　他点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沈予安感觉这一刻心里某个地方软的一塌糊涂，他自觉自己是个无趣至极的人，见山是山，见海是海。 　　戚柒是他酝酿多年，用真实的时间熬出来的一条绵延纠缠的感情线。 　　是他一岁一礼一寸一厘的欢喜。 　　他的戚柒，真的很好，自己不被善待却总想着对别人好一点，再好一点。 　　沈予安不怎么哭过，小时候挨打都没红过眼睛。 　　唯独执着于戚柒这事，总是在午夜梦回时红了眼眶，在窗台抽掉一整包的烟。 　　心疼也遗憾。 　　他弄丢了他很重要的东西。 　　弄丢了很久，曾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而此时，戚柒坐在他的对面挑着碗里的菜，像小松鼠一样，小口小口的吃着。 　　- 　　杀人犯的罪判下来了，判了死刑，一周后会执行枪决，戚柒看到这条新闻时还依旧心有余悸。 　　死刑太轻了，三个女孩子够他死几百次了。 　　下午戚柒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一边工作，沈予安在看书，大老远的就听见了陈星晚咋咋唬唬的声音。 　　先闻陈星晚声，不见陈星晚人。 　　几秒钟后，陈星晚抱着锦旗跑进病房里来。 　　“沈予安，人民警察给你送的锦旗！你出息了呀！”陈星晚高兴得不行，那架势像是拿锦旗的是他一样。 　　“你是人民英雄啊！” 　　陈星晚提醒道，这人怎么没什么反应啊？ 　　“嗯。”沈予安淡淡应道。 　　陈星晚：“......” 　　就这？ 　　他不想当什么英雄，只是怕嫌疑犯不落网还会去找戚柒。 　　他只希望她平安。 　　沈予安想不起来那一瞬间的想法了，大脑一片空白，他只知道他低估了自己对戚柒的在意程度。 　　他惊慌失措地跑向戚柒，那种绝望的宿命感他这辈子再不想经历第二次，他好怕他又一次失去她。 　　当时真是觉得自己就是真死在那儿了都不要让戚柒受伤。 　　------------------------ 　　作者有话说： 　　戚柒：我定位明确，我是护工，沈予安是残疾。 　　沈予安：...... 　　☆、予七 　　戚柒四点左右就回家准备吃的了，她炒了个肝腰合炒，想着能给沈予安补补血，再煮了个蛋花汤，炒了个素菜。 　　提着保温盒回医院的时候还没过来病房就听到了她那继妹刺耳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新闻报道了奸/杀案嫌疑人落网的事，还给沈予安发了锦旗，估计全市人民都知道了这事，还认识了英雄医生沈予安。 　　“予安哥，你疼不疼啊？” 　　赵沛涵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听着挺惹人怜的。 　　戚柒拎着饭盒靠着病房外的白墙，低着头盯着自己有意识向外拐着的脚，像个小孩儿。 　　“不关你事。” 　　沈予安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戚柒随意扯了扯嘴角。 　　他现在对赵沛涵好像不怎么有耐心。 　　“啧啧啧，我们沈医生这脾气啊。” 　　戚柒闻声抬头看向弯着腰透过病房门一小块玻璃往里看的陈星晚。 　　“讲真啊戚柒，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这沈予安还能好好说话。” 　　诶，戚柒其实感觉到了/ 　　现在周围的人都说沈予安脾气不好，他偶尔对自己也是这样。 　　“读高中的时候他脾气很好的，对谁都很好。” 　　戚柒随口搭话。 　　陈星晚看了眼戚柒欲言又止，情绪有点复杂。 　　他刚认识沈予安的时候，沈予安也没这么暴躁，是在一次次的找不到她，一次次的希望落空之后才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 　　说句实在的，他这样的人，生来都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吧。 　　戚柒大概是他一帆风顺里的节外生枝。 　　“都怪我姐姐！要不是她，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倒是，戚柒听着赵沛涵声泪俱下有点烦躁，她也趴过去看了一眼里面。 　　赵沛涵哭着说完这句话，就猛地扑上去抱住了沈予安，戚柒见状猛地收回脑袋，动作有些大，吓了陈星晚一跳。 　　陈星晚饶有兴致地看着戚柒。 　　就这这反应....说没感觉谁信啊？ 　　“沈予安不愧是沈予安啊，小姑娘投怀送抱直接给推开了。”陈星晚实时播报，也好让小姑娘放宽心。 　　推开了么？ 　　这很正常.....就是有点不舒服。 　　怎么说那样的感觉呢，就好像是皮下有个地方在痒，你怎么挠都找不对地方。 　　像是长着触须的小动物，挠着全世界的痒。 　　那么多年教会她的占有欲是放弃，而非争取。 　　“你喜欢他吧？” 　　“什么？”戚柒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没注意听陈星晚说了什么，下意识反问，随即又突然想到赵沛涵都来了，那..... 　　“沈予安爸妈来看他么？” 　　“来啊，都该在路上了吧。”陈星晚以为她故意转移话题，就极有眼力见儿的接过话茬。 　　戚柒抿唇，眨了眨眼看向病房，然后迅速作出决定。 　　她把保温盒递给陈星晚，陈星晚下意识接过，见小姑娘讨好地笑了笑，“陈医生麻烦你送下饭啦，我出去一趟。” 　　陈星晚扬眉，“你这是.....怕他爸妈怪你？” 　　戚柒拽着衣服下摆，她紧张或者尴尬的时候总会有很多小动作。 　　呃....那确实怕呀，赵沛涵说的也没错，再说她帮他们策划了，扯上儿子的安全问题，是她她也不乐意。 　　“好好好，没问题，他爸妈走了我给你发消息。”陈星晚真的觉得戚柒好玩儿，怕被责骂四个字都写到脸上了，偏偏又有宁死不屈的感觉。 　　“谢谢陈医生！”戚柒转身就要溜，走出去一步又转过头来神神秘秘地开口，“你别给沈予安说哦。” 　　不然到时候沈予安又要说她动些歪脑筋了。 　　陈星晚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 　　“你们家戚柒好敏感啊。” 　　“怎么？”沈予安拧着陈星晚提进来的保温盒皱了下眉。 　　“害，你爸妈一会儿不是要来看你么？戚柒就溜了，怕你爸妈不喜欢她，她觉得是她害你这样的。”陈星晚摇摇头，小姑娘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看着有点心疼。 　　沈予安看到里面的菜，默了瞬，把拧开的盒盖又合上。 　　陈星晚之后就没在病房里晃了，沈予安站在窗台往下看。 　　戚柒不见回来。 　　约莫着到了六点，沈予安慢条斯理地打开戚柒准备的晚餐。 　　肝腰合炒的香味迅速蹿入空气里，保温盒的效果还挺好的，沈予安吃了一口像刚出锅的热度。 　　时间算得刚刚好，十分钟左右，桑榆和沈鸿煜进到病房里来，沈予安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病号餐。 　　桑榆已经打电话骂过沈予安了，说他这么大事都不敢家里讲，现在见到也没有生气的心情了，只剩满心担忧。 　　“我还担心你伙食吃不好呢，专门让家里阿姨给你做的。” 　　桑榆手里也提着个保温盒，看见沈予安吃的家里做的还是放下心来。 　　“戚柒每天都给我做饭的。” 　　桑榆顿了下，回头看了眼沈鸿煜，沈鸿煜小幅度摇了摇头。 　　桑榆刚开始确实有些怨的，接受不了自己孩子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安危，沈鸿煜却一直劝他说应该为了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她转念一想也是，只庆幸没出什么大事吧。 　　“那....戚柒呢？”桑榆在床沿上坐着，看着沈予安挑着那盘肝腰合炒。 　　沈予安吃这个桑榆还蛮意外的，她也让阿姨顿了猪肝汤，因为自己儿子不吃内脏这些。 　　没想到戚柒给他准备，他倒是不挑。 　　“这些天她一直照顾我，晚上怕伤口裂开也一直守着，都没怎么睡，听说你们要来才拜托陈星晚把饭给我，自己出去了。”沈予安看向窗外，淡淡地开口，“估计怕你们怪她。”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 　　桑榆这下半点怨气都没有了，人小姑娘也愧疚的不行，而且沈予安每次说她话都多了不少，桑榆对这点还是满意的不得了。 　　沈予安跟父母闲聊着，中间只在喝汤，没怎么动筷子。 　　他估计桑榆和沈鸿煜下班就过来了，于是没一会儿便催他们回家，纵使桑榆想多陪陪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估计自己儿子只想跟戚柒在一起。 　　而且确实她也有点怵自己儿子。 　　沈予安估摸着陈星晚那叛徒没一会儿就要去跟戚柒通风报信，他也就没急着找她。 　　果然，十分钟左右戚柒就从外面进来了。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她不会真觉得世界上能有这么凑巧的事吧？她爸妈刚走她就回来。 　　戚柒一靠近沈予安就闻到她身上一股臭味，凑近点嗅了嗅。 　　察觉到沈予安靠近戚柒下意识后退，脑子里闪过赵沛涵抱他的画面。 　　那股淡淡地不适感像根肉里的软刺一样，无关痛痒却又真实存在。 　　戚柒猛地站起身来，沈予安有点疑惑抬眼看她，“嫌病号餐清淡？” 　　“啊？”戚柒下意识反问，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沈予安在说什么。 　　“你身上一股螺蛳粉味儿。”沈予安嘴角抽了抽。 　　这味道真的有点上头。 　　戚柒脸突然爆红，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都顾不得那一星半点的不适感了。 　　啊这... 　　戚柒嘴馋啊，从小就爱乱吃东西，小时候又不怎么有这个条件，现在就可着劲儿的找好吃的东西。 　　她抱歉地看了眼沈予安，“不好意思啊，我出去待一会儿吧。” 　　沈予安“啧”了声，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张口闭口都在道歉，这姑娘可真有意思。 　　“待着吧。” 　　戚柒慢半拍的“啊”了声，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沈予安抬眼看她，小姑娘蔫巴巴的。 　　她应完就去收拾自己家里的保温盒了，提着还有点重量，便拧开看了一眼，肝腰合炒都没动。 　　戚柒突然有种挫败感。 　　偶尔就是会被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感染到。 　　听说大部分突如其来的沮丧都来源于未满足的欲望。 　　“不好吃么？”戚柒自认为还算平静地问他。 　　陈星晚说她爸妈给他带了饭来的，还是说赵沛涵也准备了东西么？ 　　戚柒心里轻叹了口气，他身边从来不缺关心他的人，一直以来都是。 　　沈予安不太明白戚柒此刻为什么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直直地盯着她，她看上去不怎么好。 　　这样的感觉同样让沈予安陌生。 　　她不开心。 　　那个时候，她身上还没有这么多情绪。 　　人不可能不长大，经历了人生中的某一瞬间之后，就是会自己扛一些事。 　　沈予安知道，戚柒不会，戚柒很早以前就经历了所谓那一瞬间的成长，她很懂事，也会扛起属于她的责任，在很早以前。 　　可她依旧快乐。 　　像夏日里绽放得最灿烂的向日葵。 　　可现在的戚柒，没以前可怜了，却总是会在某些瞬间有一种丧到极致的空洞。 　　极少的瞬间。 　　她依旧想要当向日葵的，只偶尔会偷偷懒，埋下脑袋躲避灿烂。 　　“没不好吃，我不爱吃。”沈予安实话实说，想了下又接了句，“跟你不爱吃鱼是一样的。” 　　戚柒点点头，思维还停留在沈予安应该吃过饭了的认知里。 　　她把饭盒组装好提在手上，“我去洗一下饭盒。”话音一落，戚柒也没等回应就自顾自往外走。 　　“你跟戚柒说什么了？” 　　陈星晚坐在办公室里盯着手机里静静躺着的短信十分的懵逼。 　　他说什么了？ 　　他能说什么？ 　　不是，他也没说什么啊？ 　　他缓缓敲出个问号，点击发送。 　　沈予安没回消息了，陈星晚总觉得坐立不安的，好像总觉得自己犯了事儿一样。 　　想了半天倒是突然想到前面戚柒看到赵沛涵抱他时，她那有些过激的反应。 　　啊！对！ 　　就是这个，一定是这个。 　　呵呵，他还好意思问他说了什么，明明是自己干了坏事。 　　“我想起来，我们小七七看到你跟别的女孩子拥抱了！” 　　沈予安皱了下眉，陈星晚并没有罢休的意思，又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来。 　　“诶，多可怜的孩子啊，人家一边说喜欢他一边又和别的女孩子搂搂抱抱，这不就是渣男么？” 　　“戚柒这样的小姑娘，什么条件的没有啊。” 　　“......” 　　沈予安看得头疼，拿拇指和食指并拢揉了揉眉心，他抬眼看向坐在一边盯着手机发呆的戚柒。 　　吃醋....么？ 　　因为他？ 　　☆、予七 　　戚柒性子传统不知如何表达爱意，太浓烈她不习惯，太平淡又怕他察觉不出来，于是她知道她不会是谁的青春。 　　偶尔想起来总是会有些可惜，她都没能成为过谁翘首以盼的期待。 　　尘埃落定后再遇到的人，都曾....爱过别人。 　　于是以后相处的瞬间总是会拿那个曾经爱过的人来和现在的那位做比较。 　　这很不公平。 　　所以戚柒一直也没有谈恋爱，她即使是很偶尔的时间里才会想起他，却又真真实实存在过想念这样的事。 　　还有个也许很自私的想法。 　　戚柒想要找到一个满眼都是她的人，让她可以不用去计较会不会有一天又出现一个赵沛涵或者戚垚抢走本该属于她的那一份温暖。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她可以慢慢等也可以一直一个人。 　　她甚至做好了一直一个人的打算。 　　因为她内心深处里总觉得，她不会是谁的例外。 　　可是现在突然有一个人，他跟你说他喜欢你，喜欢了整整一个曾经，他说一直在等你回来。 　　这让戚柒感到惶恐和不安，所以下意识地想逃。 　　所有的热情都会在等待和失望中消失。 　　没有例外。 　　没有....么？ 　　“戚柒。” 　　戚柒听见声音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茫然地看着他，显然没怎么回过神来。 　　沈予安好笑，戚柒看着呆得很。 　　“赵沛涵自己贴上来的，我推开了，她没碰到我，我爸妈也没不高兴，他们觉得我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很为我骄傲。” 　　沈予安语速不快，倒是先得他的话很有分量。 　　戚柒有点反应不过来，直愣愣地盯着他。 　　很早以前，沈予安误会了她和一班班长许屹的关系，她也曾这样信誓旦旦地告诉他，“沈老师，我很专一的，不撞南墙不死心，撞了也不死心。” 　　现在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沈予安却主动跟她解释清楚她所担心的一切。 　　戚柒心脏砰砰直跳，其实有些东西从未忘怀。 　　她说不上他到底是不是不甘心，但至少此刻她清楚的感受到了，她对他的悸动还在。 　　沈予安直视戚柒的眼睛，丝毫不避讳自己的感情。 　　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眉毛挤在一起，杏眼瞪着，都没敢眨巴一下眼睛。 　　沈予安突地笑出声，戚柒这呆呆的样子着实有点可爱。 　　“傻子。” 　　戚柒像是突然回神一样，坐直身子别开眼。 　　挺好笑的，沈予安尽力敛着笑意，怕她恼，小丫头就是小表情还挺多的。 　　“小笨蛋。”沈予安不是在感慨，是在叫她，结果小姑娘突然炸毛，非常认真且严肃地回过头来看着他，“我不笨。” 　　沈予安都以为她要骂人了，结果人家只是十分正经地替自己正名。 　　他有点憋不住了，又怕戚柒恼，把头垂下，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肩膀还止不住地轻颤。 　　本来她心情就还蛮好的，想着她因为赵沛涵不高兴，就莫名心情好。 　　“沈予安。”戚柒站起身来，无语地盯着她。 　　人沈予安是这么幼稚的人么？ 　　人家从小到大拿奖拿到手软，到哪儿都是第一名，正经的不得了会这么幼稚么？！ 　　他不会！！！ 　　所以他这样的人笑她笨，她就不爽，直接恼羞成怒。 　　沈予安舔了舔唇，抬起头来看她，眼里还有未驱散的笑意。 　　“不准笑。” 　　“好，不笑。” 　　没笑她笨，只是觉得戚柒和高中一样可爱，沈予安以前也会跟她争论这样的问题。 　　“你很烦。” 　　“我不烦” 　　“你好笨。” 　　“我不笨。” 　　莫名有些可爱。 　　“我就是想说，没有别人，只有你。”沈予安敛起笑意，认真地开口。 　　戚柒那点小心思不难猜，她需要怎样的人陪她走完余生也能明白。 　　所以没有别人，只有你，我的选择里，ABCD都是你。 　　“大学也是，没有谈恋爱，没有喜欢别人，一直在等你。” 　　戚柒有点怕应付这样的事，大抵是没人跟她说过这些话，听着别人的表白，她就总是会无所适从。 　　她父母都没跟她说过一句，“好喜欢你呀宝贝。” 　　“我...要是一直没回来了呢？” 　　“一直等。” 　　没想过这个问题，沈予安之前觉得要是遇到了喜欢的人应该也就不会在等她了，可是他没办法，一直没遇到。 　　所以后来大概也明白了，喜欢不起来别的人了。 　　深情的人挺可悲的。 　　沈予安也没觉得自己这是深情，他真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戚柒的出现，也许他的生活会依旧那么的有节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他也许会听父母的去相亲，去试着接触女孩。 　　赵沛涵也有可能。 　　遇到任性一点的他可能会多让让，乖一点的则是举案齐眉。 　　然后呢？ 　　然后结婚生子，一切都在他的掌控里，没有半点节外生枝的意外。 　　戚柒是他平淡日子里唯一的例外。 　　她是例外，也再无例外。 　　戚柒瞥了她一眼，很想说一句‘你只是学习太忙了，所以没空恋爱，你不会一直等的。’但是想想又觉得，不怎么行。 　　可能会挨打，不能忤逆他。 　　沈予安看她小动作直接气笑了。 　　没事，会让她相信的。 　　“看你为了我吃醋，我还挺高兴的。”沈予安岔开话题，自顾自地接了句。 　　“？” 　　戚柒又炸毛了，“我没吃醋。” 　　“那也行。” 　　“......” 　　沈予安太不走心了，颇有一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信了算我输’的感觉。 　　戚柒：“.............” 　　“沈老师。” 　　沈予安闻声抬眼看她，心里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重逢后再这么听她这么称呼他，就很奇怪，倒也不排斥，总觉得有点像...... 　　情趣？ 　　沈予安稍微有点不自在。 　　他从来都不理解那些逗女孩的男生，或者欺负自己喜欢女孩的男生，他没认识戚柒，估计也不会发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沈老师，你不觉得跟我谈恋爱挺亏的么？” 　　“......” 　　沈予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别开眼继续看书。 　　戚柒也没强迫问，愣怔地看向窗外。 　　姜恬的爸妈也就是姜烈和夏离。 　　一个是校草，省状元，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家底丰厚，教养极好，有点像沈予安。 　　他的女朋友也是他现在的妻子，是戚柒室友，江大校花，十七岁就跳芭蕾首席，待人温软和气。 　　最主要的啊，人家要是颜值打分一百的话，第二名得八十往下走了，戚柒就没见过这么绝的人，夏离就是放娱乐圈都数一数二的脸。 　　啊，对，还有很多经纪公司想签她呢。 　　她始终觉得，至少得像夏离一样优秀，才能配得上沈予安这样的人。 　　诶，戚柒觉得自己也谈不上差吧，但一定是不那么顶尖的。 　　沈予安有点气，想了想又抬起脑袋来看正在走神的戚柒，他无奈开口，“戚柒，能和我自己喜欢的人谈恋爱，或者说走完余生，就不算亏。而且你现在工资比我高，我娶了个小富婆，怎么算都是我赚。” 　　戚柒心又开始不听使唤地跳，这人怎么动不动就说喜欢啊。 　　沈予安收回目光，因为戚柒笨还敏感，不直白点告诉她，她不会想也不敢想。 　　已经不错了，戚柒会问这个问题，证明她已经有这方面的设想了，自己想通了，要是有感觉，就没问题的。 　　这个认知让沈予安心情好了不少。 　　- 　　沈予安出院那天，戚柒专门去买了很多好吃的。 　　他病号餐吃了有些日子，看着都清淡。 　　戚柒虽然不吃鱼但是鱼吃了好，而且看沈予安也挺爱吃鱼的。因为她的原因，家里也从来没煮过，想着给沈黛做次鱼也挺好的。 　　买好了菜后外面下起了小雨，戚柒又拿了把大伞去医院接沈予安。 　　出院手续办好沈予安出医院门看到了打着大伞努力想举高一点的戚柒，看着有些滑稽。 　　沈予安伸手想接过雨伞，戚柒握着伞柄地手往一侧偏了偏，躲开了，随即谄媚地看向沈予安，“我来我来。” 　　沈予安“啧”了声，哪儿有让女生打伞的道理，还想继续接过就碰到了来上班的陈星晚。 　　“哟，出院啦？” 　　沈予安懒得理，倒是戚柒见谁都是笑脸，“陈医生早！对呀，沈医生出院了。” 　　啧，还是人小姑娘好，要不是沈予安，他都想追戚柒了，这件事直接让陈星晚愤怒了，“你是不是男人啊，还要女孩打伞？” 　　沈予安刚想开口就听见戚柒这个小没良心的在笑，他无奈看向戚柒。 　　戚柒回视他，眼里带着笑意，也反问，“你是不是男人啊？还要女生打伞？” 　　沈予安：“......” 　　陈星晚走远，沈予安附身在她耳边轻声开口，“我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 　　虽然戚柒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但经历了大学的洗礼，谁能白着出宿舍，更何况她们宿舍有个女孩子有经验，天天跟她和夏离科普这些东西。 　　戚柒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沈予安，又迅速别开脑袋。 　　陈星晚本来想说送他们的结果回头看到沈予安低着脑袋凑近小姑娘说了句什么，然后小姑娘小脸爆红，不自在的挪开目光。 　　然后陈星晚就觉得他受到了重击！！ 　　送他们？ 　　呸，送鬼都不送他们！ 　　戚柒开始打车的时候，沈予安说自己开车，他可以，结果戚柒不让。 　　理由是沈予安手受了伤。 　　沈予安挺无奈的，觉得戚柒有点太上纲上线了，但小姑娘板着个脸，看起来凶巴巴的，他只得应好。 　　也不太有所谓。 　　下了车之后戚柒和沈予安并肩往小区走，进小区时，里面迎面跑来一只脱缰的野....狗。 　　不管，在戚柒眼里，但凡没牵绳子的狗都是野狗。 　　沈予安看到狗突然就想起了戚柒来看手的那天躲狗的样子。 　　他把戚柒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严严实实把她挡在身后，狗跑远了才又跟戚柒并肩进小区。 　　看戚柒有点愣神，沈予安出声安慰，“这种家养的小狗一般不会主动伤人。” 　　戚柒慢半拍地扯了扯嘴角，说了声谢谢。 　　她愣神不是因为这个，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喜好习惯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喜欢什么怕什么被别人惦记着这种感觉，很好。 　　☆、予七 　　沈予安看到清蒸鱼上桌的时候挑了下眉，看着戚柒。 　　戚柒连忙解释，“吃鱼对身体好。” 　　预防肌肉衰减呢，沈予安躺了一周多，最大的运动量就是走。 　　沈予安真觉得戚柒上纲上线的，要他说根本没什么问题，戚柒太紧张了而已。 　　“哇！！！清蒸鱼！天啊！戚柒没做过鱼诶！”沈黛光速从沙发上跑到饭桌前。 　　“你爱吃鱼啊？” 　　“可爱吃鱼，我之前还想问怎么不弄鱼。” 　　沈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边放进嘴里边坐下，嚼了几口咽下去后漏出了满足的微笑，发出了一声奇奇怪怪的“嗯～” 　　戚柒自顾自乐起来，沈黛真的太好笑了，“你爱吃就说呗，以后常给你做。” 　　沈予安：“......” 　　戚柒还真是.....替别人着想啊。 　　那道鱼基本还是沈予安和沈黛解决的。 　　饭局接近尾声，沈黛手机铃响了，沈黛见是她妈妈也就没顾那么多，直接接了。 　　“喂...妈妈？.....听得到么？......妈？” 　　“客厅信号可能不怎么好，你去阳台吧。”戚柒压着声音跟沈黛说，沈黛闻言起身往阳台走。 　　戚柒盯着她的身影看了会儿又回过头来夹了一根空心菜，向吸粉儿似的吸溜进嘴里，随即闭上嘴小幅度地咀嚼，眼睛盯着某个地方走神。 　　沈予安觉得戚柒有点像疯狂动物城里的树懒。 　　“真的么？！” 　　阳台传来一声尖叫，戚柒又抖了一下，沈予安没忍住笑出声，戚柒很无语地看向他。 　　沈予安同学！你真的，注意一下你的高冷马甲行不行？你笑点这么低你还是沈予安么？ 　　易受惊体质她容易么？！ 　　没一会儿沈黛就一蹦一跳地从阳台回来了，眉飞色舞的，眉毛要扬到天上去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戚柒也笑，她是个很容易被情绪感染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妈妈给我买了套公寓，在市中心！”沈黛就差把戚柒拉起来跳一个圆舞曲了。 　　“那挺好的呀！” 　　戚柒倒是由衷地高兴，她也知道平时沈黛很难受，想着法儿地想多赚点钱，这个地段的房子哪怕是合租月租金都是三千往上走，她每个月工资才五千出头，毕竟她也才刚毕业嘛。 　　“对呀对呀！太好了！世上只有妈妈好呜呜呜呜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啊....” 　　“沈黛。”沈予安的声音总是冷冰冰的，即使在盛夏里，也依旧透着一股寒意。 　　沈黛打了个冷颤，戚柒有些懵看向他。 　　不挺高兴的么？ 　　沈黛倒是秒懂，有些歉疚地看向戚柒，“不好意思啊，戚柒，我没有别的意思。” 　　沈予安长叹了口气，这人不提还好，一提戚柒更要往那方面想了。 　　戚柒这才扯到自己身上来，主要她基本一直都没有感受过什么母爱，也就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提还想不起这一茬。 　　“害，没事没事！”戚柒赶忙摆手，音调都搞了一个度，人家高高兴兴地跟你分享开心事儿，你就别拂了人家的好心情。 　　沈黛沉下来了，也没表现出多兴奋，坐下来默默地扒饭。 　　吃了一会儿又突然想起估计一个月左右就交房子了，那戚柒小半年还有一个月呢，这怎么弄。 　　她抬头看向戚柒，“戚柒，我这个月住完可能就搬家了，你怎么半啊？一个人住么？” 　　戚柒皱了下眉，对哦，还有这个问题。 　　一个人住这间房有点大了吧，戚柒胆子有点小啊，“到时候退了吧，我再去租个房子，实在不行我去工作室阁楼睡嘛。那个阁楼很好看的嘿嘿，不用担心我。” 　　再不济提前回江城也行嘛，反正滨江这边工作都踏上正轨了，还招了个高材生，她也没啥事了。 　　沈予安撇了眼沈黛，又收回目光，沈黛被那么看一眼都要吓哭了，起码折寿好几年。 　　要说戚柒也是心大，他都觉得不舒服了，这人还在那儿安慰沈黛，什么破毛病。 　　沈黛想了半天，想做出点什么来为自己善后，免得他哥秋后算账，对了！ 　　“诶，戚柒，你可以跟我哥合租啊！我的公寓小，是一居室，但我哥家大啊！” 　　她小妈本来就是作为婚房给沈予安买的房子，小独栋呢，可大，住小孩儿都够了。 　　啊不不，扯远了。 　　沈予安闻言倒是饶有兴致地看了眼戚柒，有一说一，这个提议还挺不错的。 　　此刻沈黛和沈予安都直愣愣地盯着戚柒，戚柒有点紧张，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不了不了，不不不不不，不太行，不合适，不用管我，我能有地方住的。”戚柒双手一起拒绝，手摆得都有虚影了。 　　沈予安无奈摇摇头，他本来也没抱希望。 　　晚饭结束，沈予安右手手心有伤口，没办法洗碗他还想说没什么，戚柒义不容辞的拒绝了，半推半拽的把沈予安送走了。 　　沈予安有些好笑。 　　戚柒收拾好一切上床躺着，随意翻起了手机，几分钟前收到一条消息。 　　“你要是做我女朋友，咱家以后可以不吃鱼。” 　　戚柒没忍住笑了笑，随即脸有些发烫，她拿双手捂着脸，心里泛甜，像在烤箱里滋考的甜甜圈，巧克力因为高温还冒着泡。 　　沈予安好像哪里都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他骨子里的那点温柔还是有，甚至戚柒还有种错觉，他的温柔敛起来了，只对她有效。 　　戚柒捂着乱撞的小心脏，煞有其事地回复。 　　“那不太行，小孩子以后得营养均衡。” 　　戚柒看着自己打的这行字，愣了半天，她挠了挠后脑勺，大拇指像发送键靠近，快要按到时又拿远了点，几个回合之后终是点了发送键。 　　沈予安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嘴角弯起了很好看的弧度。 　　他一点都没猜错，戚柒就是要引导着来，你一定要告诉她他们俩之间还有别的可能性，她才会跟自己有个心理暗示。 　　这还是沈予安头一次觉得，戚柒笨点挺好的。 　　- 　　夏末了，空气里渐渐有了些寒意，陈星晚出生在夏天的尾巴，换季时给自己组了个生日的局。 　　陈星晚喜欢上了医院里的一个护士叫周琳，所以生日也邀请了她，好巧不巧，周琳的闺蜜喜欢沈医生好久了，可是平常都不怎么能接触到。 　　周琳觉得沈予安跟陈星晚关系那么好，生日聚会他一定会去的，那不如替自己的姐妹搭个线，就说多带个人。 　　过生日不嫌人多，就怕不够热闹，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提出来的，陈星晚当然没有意见。 　　聚会嘛，最适合促进感情了，陈星晚干脆也把戚柒喊上了。 　　邀请完之后他发现，叫戚柒不是顺便，是能成功请到沈予安的筹码。 　　戚柒自己的工作室没有双休日，按轮休算，沈予安就先去小别墅接戚柒在带她一起去饭局。 　　陈星晚定在一个小型的农家乐，自助烧烤，就想着大家能自由点，多玩玩什么的。 　　沈予安带着戚柒到达的时候，已经来了一小半的人了。 　　陈星晚远远地看到一对身影走进院子里，戚柒开口说话，沈予安就微微欠身，听她讲，然后小姑娘自己笑起来，沈予安看了她一眼也扯了下嘴角。 　　莫名觉得岁月静好。 　　陈星晚弯唇看向正在烤串儿的周琳。 　　戚柒不认识沈予安的同事，便一直乖乖地坐在沈予安身边。 　　“琳琳！”一声招呼声由远及近，有点咋咋唬唬的，出场方式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 　　戚柒随着声音望过去，是个身材姣好的女孩子，长得也不赖，她看到她小跑着奔进之前自我介绍‘周琳’的女孩子怀里，两个女孩来了个熊抱。 　　随即那个女孩子挨个跟大家打了招呼，大家都很热情。 　　嗯，感觉性格还挺好的。 　　她目光落在戚柒身上，这是在场唯一一个生面孔，还坐在....沈予安旁边。 　　戚柒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小幅度摆了摆手，“嗨，我是戚柒，嗯.....”这该怎么介绍？ 　　陈星晚邀请的？但无缘无故干嘛邀请她啊，沈予安说陈星晚要跟别的女孩子表白，那扯上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是沈医生朋友。” 　　呃，戚柒说完就后悔了，跟沈予安扯上关系好像也不太好。 　　那个女孩倒是没说什么，笑着冲戚柒自我介绍。 　　原来又是沈予安的跟屁虫，什么人都自称朋友，看人家理你么？ 　　有了这层认识后她便放心去找周琳烤烧烤了。 　　戚柒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沈予安凑近自己，她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沈予安扬了下右边的唇角，“怎么不说沈予安家属？” 　　戚柒：“......” 　　最近沈予安说话都这样，戚柒前面还会瞪他，现在都习惯到麻木了。 　　有一次戚柒实在是招架不住让他别这么说话，他居然一本正经说要说够三年。 　　为什么，因为据说戚柒高中是这么干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戚柒抓狂啊，她是这样的么？胡说！她不是！她没有！ 　　算了，随便他吧。 　　陈星晚因为生日今天特别勤快，一直努力坚守做好大厨的工作，戚柒根本不用动手烤，嘴巴都没停过。 　　沈予安不爱说话也不怎么跟他的朋友们交流，戚柒不熟肯定也不会，埋头吃自己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串烤鱼进入戚柒实现，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稳当落入戚柒碟子里。 　　戚柒皮笑肉不笑抬眼看着他，咬牙切齿地开口，“谢谢陈医生。” 　　不过陈星晚高兴着呢，没听出来那点咬牙切齿的声音，笑得憨态可掬，“不谢不谢，吃好哈！” 　　“......” 　　眼见着陈星晚转过身去，戚柒迅速拿起鱼放进沈予安碟子里，“沈医生，多吃鱼，对身体好。” 　　“......” 　　沈予安嘴角抽了抽，最近的戚柒都是有了些高中的模样，有着属于她那独一份的狡黠。 　　眼见沈予安愣住了，戚柒这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盯巴巴地望着她，“我那个碗里不脏的。” 　　沈予安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不是那个意思，放着吧。” 　　戚柒确定沈予安没有不高兴才放进她盘子里，想了想她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开口，“谢谢予安哥。” 　　每次听到这个称呼戚柒都觉得好好笑，她弟弟妹妹都这么喊，她也就存心想逗逗沈予安。 　　予安....哥？ 　　操，他怎么以前没觉得这个称呼这么有听觉冲击力呢。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戚柒好几眼，戚柒心思已经不在他身上了，挪到了新出炉的五花肉上。 　　沈予安中途去上洗手间，周琳见状戳了戳自家姐妹，示意她抓住机会去表白。 　　‘王熙凤’也是个胆子大的，半点扭捏都没有，站起身来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 　　农家乐里走动很大，谁都没固定位置，戚柒本来想等沈予安回来了才去厕所，但是他一直不见人，戚柒就先开溜了。 　　她还没到厕所呢，路过一块花园，远远地就看到了看不太真切地一对身影。 　　“沈医生，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戚柒：“.....” 　　还真是梦回高中啊，怎么这档子事总被她撞见.... 　　也许还有很多没撞见的。 　　-------------------------- 　　作者有话说 　　周琳闺蜜也就是戚柒的情敌甲毫无杀伤力，作为工具人，名字都懒得取了..... 　　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 　　☆、予七 　　她还没到厕所呢，路过一块花园，远远地就看到了看不太真切地一对身影。 　　“沈医生，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戚柒：“.....” 　　还真是梦回高中啊，怎么这档子事总被她撞见.... 　　也许还有很多没撞见的。 　　《人间失格》里说：“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 　　戚柒跑的跟逃命似的，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什么心态，总之就是很不舒服，但明明沈予安也跟她没什么实际关系。 　　他那么优秀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大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她。 　　所以，没可能的人想都不要想。 　　很可笑吧，戚柒敏感缺爱缺安全感，自私怕失去也怕离开。 　　她占有欲极强，但凡得不到所有，不如不要。 　　也许是一个人不在乎的东西越多，就越对在乎的东西惜之若命，哪怕受一点儿创伤，就会马上百倍于身，心如刀绞。 　　像她这种人活该没有快乐。 　　她知道自己偏激了，但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突如其来的猛烈。 　　替你解决你不爱吃的东西；惦记着你怕狗，会在遇到狗时护着你，会考虑到你的情绪而凶自己妹妹的人.... 　　肯定会被很多人惦记，万一哪天他就走了呢。 　　不敢面对干脆就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于是应了《人间失格》里的那句话。 　　沈予安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大概拒绝了。 　　但他总不能拒绝一辈子的。 　　戚柒叹气，百无聊奈地戳着盘子里的辣椒。 　　沈予安还以为戚柒吃饱了无聊，他凑过去想跟她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吃饱了？” 　　“....嗯。” 　　应该是吃饱了，精力都拿去消化食物了，所以反应真的是相当迟缓。 　　“你房子找好了么？” 　　算算时间沈黛没多久就该搬家了。 　　戚柒看了沈予安一眼，心里就是莫名憋着一股气，想到没想就随口应道，“我准备提前回江城。” 　　四下突然安静得可怕。 　　可明明周遭大家都在吵都在闹，但戚柒好像什么都听不到，所有感官全都放在了沈予安身上。 　　唯一的声音大抵来自初秋的风，吹得树叶发出了些轻微地响动。 　　不知道这样的安静维持了多久，戚柒听到沈予安十分平静地声音。 　　“戚柒，你要是走了，我就不等你了。” 　　戚柒垂下头，看着玻璃杯杯里的橙汁，这个鲜榨的橙汁一点不甜，是有点涩的，那股淡淡地涩意在嘴里散开。 　　“你不该等我的。” 　　戚柒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轻的像气音，她偏头看向他。 　　沈予安嘴角挂着一抹刺眼的笑意，伸出右手单手拉开易拉罐装的啤酒，冒出来的气泡粘附在他的食指上，没一会儿又四下散去。 　　他拿起啤酒一阵猛灌，头微微仰起漏出白皙的脖颈。 　　戚柒居然还腾出点时间来欣赏，她觉得沈予安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很好看。 　　一罐酒没一会儿就见了底，沈予安顺手捏扁易拉罐猛地砸到地上。 　　戚柒觉得沈予安可能把自己当作那个易拉罐了，这么想着戚柒莫名觉得有点疼。 　　动静不小，好些人回过头来看这两人，沈予安没顾别人，侧目看向戚柒，眼里一股狠意，有点冷。 　　戚柒迅速撇开眼，胡乱地抓起茶杯一顿乱喝。 　　“诶诶诶，大家继续玩儿，没事没事。”陈星晚招呼大家，等众人又开始吵闹起来，陈星晚才挪过来问沈予安。 　　“怎么回事儿。” 　　沈予安看了眼所在乌龟壳里的戚柒，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下，他抬手按了按。 　　“没事，我出去抽根烟。”沈予安起身拍了下陈星晚的肩膀，看了眼那只‘缩头乌龟’转身出去了。 　　戚柒抠了下脑袋抬眼看陈星晚，“不好意思啊。” 　　陈星晚大概喝的有点多，笑眯眯地，“没事没事，我就喜欢让沈予安不爽的人，玩儿开心啊。” 　　诶，戚柒也没想让他不高兴啊。 　　戚柒看了眼沈予安消失的方向，脑子一热也开了瓶酒。 　　她酒量不好，一瓶倒那种，由此偷喝了奶奶酿的酒，一小杯，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沈予安没回来她就一直小口小口地喝，两瓶易拉罐喝下肚戚柒脑子就已经开始晕了，她趴在桌子上，头有点沉。 　　老实说，沈予安就走了不到三十分钟，回来小姑娘就已经趴下了，就是他气都还没消就得先照顾人小姑娘。 　　想了想自己的处境他直接气笑了，太会气人了。 　　“戚柒？” 　　“嗯。” 　　戚柒还没睡，听到有人叫她就直起身子来应声。 　　“不会喝酒？” 　　“不会，沾酒就倒。”戚柒闭着眼睛回答。 　　沈予安：“......” 　　这还挺清醒的嘛。 　　不会还喝两瓶易拉罐，这个德国进口的黑啤酒，度数还不算低。 　　沈予安有点头疼，他本来没打算喝酒，想着要送这家伙回去，结果被气得没忍住，这家伙现在还是个醉鬼。 　　他跟陈星晚打了声招呼，准备带戚柒先离开了，陈星晚也没拦至少叨叨着让沈予安做好防护措施。 　　沈予安：“......” 　　他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陈星晚，这人大概也是喝糊涂了。 　　“能走么？”沈予安蹲下来问戚柒，戚柒特别乖，认认真真地点了个头然后站起来。 　　“要我牵么？” 　　这句话说出口全场都安静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独沈予安头都没有回过，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打量。 　　戚柒迷迷糊糊地摇头，“不用。” 　　沈予安点头，“行，那你跟着我。” 　　他说完就往外走了，戚柒怕跟不上伸手扯住他的衣角。 　　一直到两人走远了很久，烧烤摊上才爆发出一阵阵惊叹。 　　“卧......槽？” 　　陈星晚笑眯眯地招手，“没事没事啊，这姑娘咱沈大才子的白月光，追了九年了，没想到吧哈哈哈哈。” 　　“......” 　　周琳看了眼自己的姐妹，她脸色着实不怎么好。 　　- 　　农家乐门口就有一个公交车站，沈予安查好了路线带着戚柒上了公交车。 　　双排座都稀稀拉拉坐了些人，不太方便，沈予安便让戚柒在单排座上坐着，他站在她的身侧守着戚柒。 　　没一会儿，戚柒就靠着窗玻璃打起了瞌睡。 　　车开得偏快，刹车也很总是很急，就导致公交车走得一卡一卡的，戚柒第三次撞上车玻璃后，沈予安在她后排落座，伸手垫在她的脑袋和玻璃之间。 　　像是找到了舒服的位置，戚柒头向里侧偏了偏，呼吸尽数落在沈予安的手心上，唇角还无意识地随着刹车擦过他的小拇指。 　　沈予安下颚线绷得有些紧，头偏向别处，让自己尽可能地不要乱想。 　　他大概明白了戚柒为什么以前总说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却又一次一次地违背。 　　忘不掉的啊。 　　到站了，戚柒喊不醒，沈予安在她面前蹲下，“想睡？那我背你好不好。” 　　戚柒嘟囔了一声，也不知道明白没。 　　沈予安转过身来背对着她，戚柒倒是配合俯身趴在他的背上。 　　好像上一次背她是在高一的时候了，什么感觉沈予安记不太清了，现在就一个感受，戚柒太轻了。 　　本来个子也不高，又瘦，感觉还没有九十斤，小小的趴在他背上，沈予安心软得一塌糊涂。 　　公交车站离戚柒家的小区有段距离，沈予安背着戚柒慢慢走着，夜风吹着，戚柒到是睡不太着了。 　　滨江是南方城市，入了秋温度就降得很快，九月就能穿外套了，空气湿冷，是刺骨头的那种冷，同样温度下，触感会比北方冷些。 　　“沈予安。”戚柒声音不大，温温软软地叫他。 　　“嗯？” 　　戚柒笑笑，气息喷洒在他耳朵上，沈予安突然觉得有点躁，甚至有了点难以启齿地反应。 　　“你是唯一背过我的男生诶。” 　　她的爸爸都没背过她，沈予安却背过她两次了。 　　戚柒不等回应便伸出食指戳了戳沈予安的右脸，喝醉了酒她倒是显得格外大胆。 　　“你这儿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个小窝，特别好看。”戚柒有点难受，又重新闭上眼睛。 　　高中的沈予安没现在这么不近人情，也没太吝啬他的笑容。 　　“可你现在不爱笑了。” 　　不爱笑了么？ 　　因为...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每每回想起那些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事，都在想，那个时候他怎么没有珍惜啊？ 　　“因为....我找不到你。” 　　沈予安沉着嗓子，突然有些烦躁。 　　戚柒觉得眼皮有些沉，听到这话又强打着精神撑开眼睛，入目就是沈予安放大的侧脸，那样的好看。 　　“对不起。” 　　对不起啊，她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人也会被这么惦记着。 　　沈予安摇摇头，“不走了好么？” 　　就别走了，以前那些他就都不计较了，等了也就过了。 　　戚柒偏过头去，头发丝代替了她呼吸带来的触感。 　　沈予安垂下头，小姑娘这么不想留在这儿呢？ 　　‘算了’这句话沈予安还没说出口，戚柒又转过头来，“我没有要提前回去，我说来气你的。” 　　“......” 　　“为什么？” 　　“你好招女孩子喜欢呀” 　　“......你吃醋了么？” 　　“没有。” 　　沈予安低笑出声，“那你气我干嘛？” 　　“不开心。” 　　不就是吃醋么。 　　“你...还喜欢我吗戚柒？” 　　“脑袋好痛。” 　　沈予安：“......” 　　以后再不让她喝酒了。 　　-----------------------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以开始倒计时了！ 　　☆、予七 　　晚秋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碧海，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倒像是海面上的圈圈微波。 　　沈黛搬了家之后房子就退掉了，戚柒搬到了自己的工作室阁楼住。 　　沈予安挺不高兴这事的，别人家小孩儿都被父母挡在身后，唯独戚柒好像总是到处奔波。 　　戚柒的工作室在滨江医院和沈予安住家之间，如此，沈予安每次下班回家总要在小别墅外面站一会儿。 　　时间不定，有时候清晨，有时候傍晚。 　　戚柒现在没躲着他，俩人也总一起吃饭，只是....戚柒还是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正式步入冬天之前，戚柒买了回江城的机票。 　　“诶呀，你真的要回去了么戚柒，滨江挺好的。”临走前沈黛在家里煮火锅，一边吃还一边劝。 　　沈黛刚开始提这件事的时候戚柒还会有点心虚地看看沈予安，怕他生气怕他发火。 　　可是看着一脸平静地沈予安她又觉得自己怕的好像是他不生气不发火。 　　沈予安为她受伤前后戚柒就找到了好多以前的感觉，又发现自己不可避免被他的反应牵着情绪走。 　　他说：“戚柒，你要是走了，我就不等你了。” 　　他和她是不一样的吧，他说不等了大概就真的不等了。 　　或许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发现了，戚柒这个人真没什么好喜欢的。 　　戚柒收回目光来，夹起一块煮得又些溶了的土豆块放进碗里，淡淡地开口，“习惯江城了。” 　　沈予安自始自终都表现得十分平静。 　　土豆软得不像话，入口即化，戚柒安静得吃着菜。 　　如果沈予安再发那么一次火也许她就不想走了。鱼死网破地谁怕谁呢，反正吃亏的也不是她啊…… 　　可惜他没有。 　　初雪是在立冬那天傍晚下下来的，滨江的初雪似乎总是很早，赶在全国的最前面。 　　戚柒在阁楼里看到飘雪，整个人都沸腾了，羽绒服外套都没穿就往外跑。 　　她脸上带着些兴奋的笑意，即使年年都有雪，仍然像一个从没见过雪的小孩一样开心。 　　雪不大，入地即化，没有积雪，甚至现在地面都还没湿。 　　戚柒伸出手去接雪，小脸仰着往天上看，兴奋劲儿过了才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循着目光看过去，这才看到了站在小门外的沈予安。 　　“嗨！”戚柒小幅度挥动双手，沈予安温和地笑了笑。 　　戚柒小跑着过去开门，沈予安见她就一件居家毛衣皱了下毛。 　　“啊！烤红薯！”戚柒瞄到卖烤红薯的小摊位就又不搭理沈予安了，自顾自地跑过去挑了个小个的红薯，摸了摸身上才发现没带手机。 　　她回过头来冲沈予安眨巴眨巴眼，沈予安无奈掏出手机付了钱。 　　“嘿嘿嘿，一会儿转给你。” 　　戚柒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塑料袋了。 　　沈予安长手拉开自己身上白色羽绒服的拉链随即脱下衣服给戚柒披上。 　　戚柒僵住，沈予安两只手抬的高严严实实裹住戚柒，戚柒能够清楚的嗅到沈予安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一股淡淡的樱花味儿。 　　很好闻。 　　戚柒肩上一沉，她有些慌乱，“没事，我....” 　　“穿着，换季是肠胃炎高发期。”沈予安打断戚柒，拽着衣服的一边示意她伸手套进去。 　　戚柒咬着小嘴唇，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套好手之后，发现衣袖长了一大截，甩了下空荡荡的衣袖，大大的杏眼眯成了月牙，“好大哦。” 　　沈予安扯了下嘴角，抬起她小臂给她挽了几转袖子，又抽出她另一只手提着的红薯放在她那只手的臂弯里，开始给她把那只手也套好。 　　戚柒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心跳盖过了雪声。 　　大概是雪声胜似无声。 　　原来沈予安可以温柔成这样。 　　“走走？” 　　戚柒秀眉一皱，“你不冷么？” 　　男生哪儿有那么娇气。 　　“不冷，走吧。” 　　戚柒点点头，然后剥开手里的红薯皮儿，拿小勺子挖着吃。 　　沈予安嘴角隐隐有笑意，戚柒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很真实，很有灵气。她的那些小动作，还有些和许多人都不一样的韧劲儿。 　　戚柒小口小口吃着红薯，跟沈予安待在一起其实很舒服，不说话也不会很尴尬。 　　“你....多久走？”沈予安双手环抱在胸前，背挺得很直，头微微垂着，看上去有一种颓靡感。 　　还是很帅就对了。 　　戚柒手上不动作了，就这么僵着，侧目看了好几眼沈予安。 　　“嗯？”沈予安追问，戚柒垂下头，小声开口，“明天下午的飞机。” 　　沈予安怔了下，“这么快？” 　　“.....嗯。” 　　沉默。 　　“害，没事儿。”戚柒打破僵局笑着开口，“不是有电话嘛，以后...” 　　以后常联系？ 　　联系个屁！你站在什么立场跟人家常联系，人家要是娶妻生子呢？ 　　戚柒钻牛角尖把自己整委屈了，要是沈予安现在说一句别走，她就不走了，回去就把房子卖了，来滨江长住。 　　诶哟！戚柒啊，你是不是有点病？ 　　沈予安淡淡地“嗯”了声，没说什么。 　　戚柒把还剩了一大半的红薯包起来，提在手里，心里有些涩，“回去吧，挺冷的。” 　　“好。” 　　走到了小别墅门口，戚柒想要脱衣服还给他，沈予安压住她动作的手，微微弯腰放低了身子与她平视。 　　“我开了车，不会冷，衣服放你这儿，以后还给我。” 　　总之他们之间，不能这么算了，总得欠点儿什么。 　　沈予安扯了下嘴角。 　　戚柒与他平视，看见他的眼里像含了亿万星辰的夜，也像深不见底的海。 　　“戚柒。” 　　那么久了，还是只有他能把自己的名字叫得这么好听。 　　“我写了辞职信，等我把手上的手术做完就来找你，最多一个月好么？” 　　不可能老是想着戚柒，她不是他火烧眉毛的生活。 　　但当闲暇时候，就会偶尔想起，想起她站在自己灵魂的深处，就那样相互望着那么简单，那么美好。 　　那些小确幸如果不是小心忍着，就要一个人莫名笑起来。 　　他忘不掉。 　　没事，戚柒不愿意留下来，他就陪她走。 　　分离是轻微的死亡，于是戚柒死掉了，像水消失在水里。 　　“我....”戚柒开口才觉得声音里有点嘶哑，像迷失在沙漠里的旅人，久遇甘露。 　　沈予安伸手揉了揉戚柒的脑袋，“我等了你那么久，就算抵消掉也还有六年，一个月能等吧？” 　　戚柒怔在那儿不知作何反应，像个呆瓜。 　　沈予安好笑，扯了扯嘴角，直起身子来，“我走了小笨蛋，明天不去送你了。” 　　啊，好。 　　再见。 　　戚柒反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天天都在嚷着自己要回去了，她希望他能留一下她。 　　可他没有，戚柒失落也没人可说，但自己也不好意思提，怕自作多情。 　　她还是觉得，沈予安是太忙了，没有时间去接触新的人，而她正好不错。 　　仅此而已。 　　没有人会一直喜欢她的。 　　可他不留是因为....要陪她走？ 　　戚柒回小别墅里收拾好了两大箱行李。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走了。 　　试试吧，要疯一起疯吧，鱼死网破什么的戚柒不怕了。反正她放不下，沈予安要爱还是要赢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就算结局不好，至少不会留有任何遗憾。 　　戚柒把机票退了，浪费了不少钱，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沈予安之前发过他的排班表，今天他是日班，朝九晚五，第二天也是，上完就放周末，所以戚柒到了下午才磨磨蹭蹭地拖着行李去新租的房子。 　　当然，还没有跟‘房东’讲要租他的房子。 　　戚柒觉得自己虎得很，这辈子所有的胆子都用来喜欢沈予安了。 　　她到的时候刚好下午五点半，按理说沈予安应该到家了，但是人不在，戚柒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有响应。 　　那就等呗。 　　戚柒一会儿站起来走两步，一会儿又缩在角落里，后面还飘了小雪，戚柒觉得以后还是要提前沟通好，这人要是不回来她今晚怎么办啊？ 　　要冻死了！ 　　不知道是第几次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戚柒给他打了电话，这人也没接。 　　就在这时，戚柒听到点动静忙抬头，看到了陈星晚扶着似乎已经睡过去了的沈予安。 　　两人身上一大股难闻的酒味儿。 　　她连忙站起来，“陈医生。” 　　陈星晚吓了一跳，“你不是走了么？”他看了眼戚柒的两个大行李箱，又看她堵在沈予安家门口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贼兮兮的。 　　“哟，不走了呀？” 　　戚柒有点尴尬，她这样直接住进人家家里是不是有点不太矜持，她挠了挠后脑勺，讪讪地陪笑。 　　陈星晚按着沈予安的手开了门，看起来十分熟练。 　　戚柒一脸新奇地看着他，他便开口解释，“沈予安酒量挺好的，但每次因为你喝酒就会把自己灌醉，喝醉了我就整夜守他，怕他晚上吐，诶哟，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因为...她么？ 　　“他以为你走了，可能什么都没给你说，但他自己难受得不行，今天一直都不怎么在状态，晚上才约我去喝酒的。” 　　陈星晚架着沈予安往里屋走，戚柒连忙拖着箱子跟进去。 　　他自己换号拖鞋后又给沈予安换上拖鞋，又翻了下鞋柜翻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来递给戚柒。 　　戚柒赶忙接过，觉得陈星晚才像这里的主人。 　　她跟着两人进屋，强烈的陌生感来袭。 　　这还是戚柒第一次来沈予安的家。 　　他家太单调了，基本就黑白灰三色，感觉很多东西就是摆设，他就是睡个床。 　　像个旅馆。 　　陈星晚把沈予安扶进主卧放倒在床上，扯出被子来给他盖好。 　　戚柒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而且她想嗑这两人的cp。 　　陈星晚摸出沈予安的手机解锁调好八点的闹钟放在床头柜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看着戚柒，“你生日二月十二？” 　　戚柒诧异了两秒钟，随即点了下头，然后他就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沈予安手机密码0212，换手机不会密码。” 　　戚柒心脏又是一阵乱撞。 　　“你在我就不管他了，晚上注意点动静啊，明早上他九点上班，别让他迟到了，我也回去了。” 　　陈星晚转身往大门走，戚柒跟出去送他，他走到门口有转身欲言又止地看着戚柒，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沈予安真挺喜欢你的，要是有点感觉试试吧，这单身狗老折腾我也不是个事儿。” 　　他笑了笑，不给戚柒反应的时间便离开了。 　　戚柒叹了口气，觉得这一切有点玄幻，半天回不过神来。 　　前半夜沈予安睡得不舒畅，眉头紧蹙着，感觉人也不太舒服，戚柒愣是没敢离开，就在床头寸步不离的守着，怕他吐了呛着自己。 　　盯着他看久了就挪不开眼了。 　　戚柒无奈的笑了下，大概十几岁的悸动会记很久。 　　后半宿沈予安睡熟了，戚柒才挑了一间客房换上了床单被套躺了一会儿，不过睡不太着。 　　她干脆不睡了，起身熟悉了一下地形环境，然后收拾她的行李。 　　七点过的时候，戚柒准备熬点白粥，宿醉应该不怎么舒服的，结果，沈予安的厨房空空如也！！！ 　　戚柒扶额，米都没有，调料也没有，真的不开火是么。 　　她只能给他点外卖了.... 　　外卖到了戚柒放在桌上才抵不住困意爬上床睡觉。 　　------------------------ 　　作者有话说： 　　分离是轻微的死亡。 　　——埃德蒙阿罗古 　　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里。 　　——博尔赫斯 　　这么有文化的句子不是我能写出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引用一下！ 　　☆、予七 　　闹铃响起的时候，沈予安头疼欲裂，强行撑着身子起床洗了把冷水脸。 　　然后很可悲的意识到戚柒不在滨江了。 　　也没什么，一个月很快，他知道她在哪儿，电话是多少，在做什么。 　　意识到不对劲大概是从饭桌上的早餐开始的。 　　陈星晚不会给他点外卖。 　　沈予安拉开凳子慢吞吞的喝粥，粥还是热的，喝完胃暖暖的，还挺舒服。 　　他收拾好垃圾准备出门上班，打开鞋柜看到里面多了几双女孩子的鞋，很小，像童鞋，估计只有三十五码左右。 　　沈予安心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 　　这是戚柒的鞋，他见她穿过。 　　沈予安把垃圾放下，迅速转身回房内，步子有些急。 　　楼下客厅大，只有三间卧室，有一间比较偏，所以戚柒应该是住在主卧对面那一间。 　　会是么？ 　　沈予安手扶上门的把手后动作顿了下，连呼吸都放得极缓。 　　他手掌微微用力向下压，门锁落扣，轻轻打开，声音近乎没有，像是深怕吵到了他梦里的姑娘。 　　屋里的被套是卡通的，跟他房间里的灰很不一样，被子靠近枕头有极小的一块地方微微耸起。 　　沈予安咽了口口水，好看的喉结上下滚动，抬步往里走。 　　戚柒翻了个身，沈予安僵在原地，大概是听到了动静，本来就没睡得很安稳的戚柒睁开眼看到了愣在房门口的沈予安。 　　啊，沈予安.... 　　这么突然见面有点吓人。 　　戚柒缓了缓神坐起来，眼睛直愣愣地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她薅了下头发，茫然地看着他，“你粥喝了么？” 　　“你...” 　　戚柒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身上穿着棉质的草莓熊睡衣，很可爱。 　　“你不去上班么，陈医生说让我叫你起床。” 　　这会儿戚柒才反应过来她住人家家里应该先给人家解释一下这件事，她问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烂问题。 　　“啊...那个我不打算回江城了。”戚柒走近沈予安，笑着打趣，“你房子这么大租一间给我没问题吧？” 　　沈予安缄口不言，戚柒突然有点紧张，他是不欢迎么？ 　　“我...” 　　还没说完的话被沈予安的拥抱止住，戚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也是第一次回应他的拥抱。 　　她抬手反抱住他，察觉到这个动作沈予安手上收力把戚柒抱的更紧。 　　像是要揉碎了塞进骨子里。 　　“你别辞职啦沈医生。” 　　“嗯，好。” 　　- 　　戚柒跟着沈予安出门，准备送走他再回去睡个觉。 　　她迷迷糊糊跟在沈予安身后，沈予安话都不敢说大声了，感觉这姑娘现在这个状态魂儿都能吓没。 　　“没睡好么？”沈予安内心百味陈杂的，人姑娘刚来你家住你醉得不省人事，要是认床那些也没照顾着。 　　有点自责。 　　戚柒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欠，泪花儿在眼里打转，“没怎么睡，守着你的，怕你吐了。” 　　这已经今天早上沈予安第几次心脏漏跳了，大概酒喝得有些多。 　　“我....以后戒酒。” 　　戚柒听到这话眼睛都睁大了不少，猛地点头，想了想又加上句，“烟也不许抽。” 　　沈予安失笑，小大人戚柒又上线了。 　　“好，不抽。” 　　沈予安临走前又回过头来看戚柒，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柔意，“戚柒。” 　　“嗯。”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戚柒笑起来，抬眼跟他对视，“房东和租客呀！” 　　沈予安也弯了弯唇，佯装十分遗憾的样子开口，“那好吧。” 　　那好吧，他再努努力。 　　“你去上班么，我送你。” 　　沈予安想多跟戚柒待一会儿。 　　戚柒摇摇头，她真的太困了，也没跟林呦说自己不走了的事。 　　“我是老板，今天准备矿工。” 　　好吧...沈予安忍俊不禁地点点头。 　　门要关完时，戚柒带着笑叫住沈予安，沈予安把门拉开，忍着笑意看着戚柒。 　　戚柒招了招手，沈予安以为她要讲话下意识地弯腰把耳朵凑过去。 　　心跳有些快，但戚柒没有纠结，没有扭捏，垫脚，亲上他右脸的酒窝处，浅尝辄止。 　　“好好上班，晚上给你做饭。” 　　沈予安猛地呼吸一滞。 　　有些人沦为平庸浅薄，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 　　可不经意间，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就不过是匆匆浮云。 　　所谓心动，大约就是这样在蒙蒙的天空里一眼望见彩虹的瞬间吧。 　　“戚柒....”沈予安嗓子有些哑。 　　“快去上班啦！”戚柒脸有点红，真是这辈子的胆子都用来喜欢沈予安了。 　　“你东西多不多啊，我请个假帮你吧。” 　　“不不不不，快去啦....”再不走戚柒心脏要跳出来了。 　　“戚柒...”沈予安挑了挑单边的嘴角，戚柒亲过的地方陷下去形成好看的酒窝，“租客可以亲房东么？” 　　“.......” 　　“诶呀！”戚柒面上挂不住，没忍住抱怨出声。 　　只不过，在沈予安听来像撒娇一样的抱怨并不太能起什么作用。 　　他低笑出声，戚柒轻哼了声反手就把人给关在外面了，然后靠在墙边反应了好一会儿没忍住抿嘴笑起来。 　　她其实没怎么想到，原来自己这些东西都会，撒娇，赖账这些小女生的行为。 　　门外的沈予安也抿唇，垂下头来欲盖弥彰地掩饰唇边的笑意。 　　沈予安这样良好的心情状态一直维持到了上班，陈星晚休息时去窜班，看见反复跟人小青年解释用药剂量的沈予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以前这人公事公办的开药，至于剂量写下来让人家自己看，今儿个还挺好哈，反反复复解释，人听不懂也不急躁，再说一遍。 　　小青年反复道谢出了病房，陈星晚端着自己的茶杯慢吞吞的倚着办公桌站立，抬起小臂慢吞吞地吹了下漂浮在面上的茶叶，“诶呀，这有些人啊，就是满面春光啊！” 　　本来以为都要接到沈予安白眼的陈星晚目瞪口呆地看着在那儿抿嘴笑的沈予安。 　　“......” 　　陈星晚嘴角抽了抽，还是好心提醒道，“你这谈恋爱了就把臭脾气收一收，女孩子要温柔点对待。” 　　本来又以为要接到沈予安白眼的陈星晚目瞪口呆地看着在那儿平静点头应好的沈予安。 　　“......” 　　那就算他多虑了吧，主要他有时候听那些小护士聊八卦说什么沈予安这个脾气会不会家暴什么的。 　　本来陈星晚觉得不可能，后来转念一想，那些家暴的的确很大一部分都是那种道貌岸然的成功人士。 　　就...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欲言又止看了沈予安好几眼。 　　- 　　戚柒折腾太久了，沈予安走之后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下午一点过才起来，然后在网上买了些生鲜蔬菜，还有厨房的必备用品，想了想又去买了点种子。 　　那花园戚柒打主意很久了。 　　一下午有得她忙了。 　　说起花，开花店这个想法又浮现在脑子里。 　　这件事要搬上日程了。 　　快递员倒挺快的，三四十分钟，戚柒买的东西都送到了。 　　厨房收拾出来后约莫两点的样子，戚柒又提着那些小树枝和花的种子一股脑的全部堆在院子里。 　　还有沈予安那个房子啊，太单调了，一点都不温馨，今晚要拖着他去逛宜家。 　　这个想法冒出脑袋时，戚柒又后知后觉的想了下要是以后他们分开了怎么办。 　　算了，不管了，以后再说，她竟然要在这儿住，又是他女朋友，那还是留下点自己来过的痕迹吧。 　　女朋友诶。 　　这大概是戚柒很早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关键...这算是他追得她吧！ 　　戚柒咬着嘴唇忍着笑意。 　　五点钟左右，戚柒就撂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做饭去了，不得不说她精力还是好。 　　外面引擎声响起的时候，戚柒突然开始紧张。 　　她现在该怎么跟他相处呀？ 　　戚柒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心也开始冒冷汗。 　　其实沈予安回来的时候也纠结了一下要怎么跟她相处这件事，感觉有点突然。 　　不过进自己家院子里看着那满地像是台风席卷过后的狼藉他却突然安心了。 　　他担心的无非是戚柒现在有自己的生活很厉害有可能...不喜欢他，这样的事，但接触下来，沈予安还是发现了，糊涂虫戚柒其实没怎么变。 　　反而此刻很想见她，想了一天了。 　　戚柒若无其事地把饭菜端上桌，眼睛已经看了门那边好几眼了。 　　指纹解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戚柒脑子有短暂的空白，直愣愣地盯着门，直到沈予安进了屋她都还没回过神来。 　　沈予安好笑，小姑娘看起来有点傻气，他扯了扯嘴角，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戚柒头也挺小的，沈予安手可以严严实实盖住她的头顶，“我回来了，戚柒。” 　　她慢半拍地弯唇，“嗯”了声。 　　“外面是你弄的么？” 　　院子里着实算不上太好，小树苗东倒西歪地在一边躺着，又是浇水工具又是肥料的，看着像灾难现场。 　　戚柒点点头，“你别看现在一顿乱啊，现在还是施工阶段，弄好了很漂亮的。” 　　“还有你这个房子啊，太单调了，我觉得很多地方都可以加一点装饰的。”戚柒瞥了眼她下午定下来的可以改造的地方，然后笑着的月牙眼看向沈予安，“诶，对了！我们一会儿去逛宜家吧！” 　　沈予安侧目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怎么说呢，他还是觉得好不真实啊。 　　戚柒咽了口口水，承受着他的目光，有点紧张。 　　他怎么又不说话啊？她想象力很丰富，现在都已经给自己脑补了一出戏了。 　　沈予安和她终于在一起后，戚柒本性暴露，吵得他脑瓜疼。 　　“你太吵了，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然后戚柒哭着抱他的大腿，“呜呜呜呜我可以安静一点。” 　　好好笑哦，她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卑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戚柒舔了下唇，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他，“行....么？” 　　“可以。”沈予安回答的淡淡地。 　　诶...戚柒替自己默哀了两秒钟，沈予安跟她本来就不合适。 　　大概是离不开，又合不来的关系。 　　离不开么？ 　　也不见得吧，戚柒还是觉得沈予安可能更多的是不喜欢她对这件事的“烂尾”。 　　而真的在一起了，他可能又慢慢地找到了高中对自己的感觉。 　　没事，戚柒！ 　　至少你拥有过。 　　“诶呀！” 　　戚柒还在沉思，脑袋上突然挨了一下，吃痛地惊呼出声，没好气地瞪着沈予安。 　　“我有没有讲过，你现在很爱发呆？” 　　“啊？” 　　“笨死了。” 　　“......” 　　戚柒难得默认了这件事，没跟他辩解。 　　沈予安叹了口气，太笨了。 　　戚柒这顿饭吃得百味陈杂的，她总觉得他们俩可能要分手了，虽然好像早上才在一起。 　　沉默着吃完饭，戚柒就往沙发上一窝，她跟沈黛兄妹俩的模式已经安排好了。 　　她做饭，他们兄妹俩洗碗。 　　沈予安收拾好厨房，准备把剩菜放进冰箱，打开冰箱却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生鲜蔬果。 　　怎么形容那样的感觉呢？就好像是有人用温暖湿润的手轻轻地握了握他的心脏，新的血液在那瞬间流遍全身。 　　他偏头看了眼窝在沙发上的戚柒，小姑娘手撑着脑袋，怔怔地看着电视。 　　清理完厨房，沈予安走出来，就那么站着，戚柒没有要动的意思，他皱了下眉头。 　　沈予安缓步走过去，“不走么？” 　　戚柒茫然地仰起脑袋看居高临下盯着她的沈予安，反应过来后迅速翻身下沙发，“走，要走。” 　　沈予安轻轻叹了口气，戚柒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察言观色大概改不了，他要怎么让她可以活的肆意些呢？ 　　也许，像那个时候一样。 　　他可以成为戚柒奶奶那样的存在么？ 　　☆、予七 　　这个点的宜家人不算太多，但大多都是一些小情侣。 　　戚柒是雀跃的，但是一直很认真地挑东西，不然估计忍不住闹。 　　她埋着头横冲直撞，沈予安百般无奈，感觉自己在带小孩儿，终于在戚柒第几次差点被推车撞着的时候伸手握住她手腕把她往自己身侧带。 　　“能看点路么？” 　　哇，好凶。他之前追她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呀。 　　戚柒瞄了他一眼，觉得有点委屈，男人都这样的么？ 　　“因为你在嘛。”她小声开口。 　　她一个人逛商场的时候就会顾很多东西，看路，记要买的东西，货比三家等等。 　　但和别人在一起，她一般都是只管买东西型的。 　　更何况是跟沈予安，她觉得跟他在一起她脑子都不用带了。 　　沈予安应该是看她回来之后觉得她成熟了，其实没有，她还是个麻瓜。 　　好委屈啊，戚柒咬着下嘴唇看着他。 　　沈予安听到‘因为你在‘这句话心都软了一半，她怎么能这么软，感觉话说大声点都要哭出来。 　　这样的姑娘是吃了多少苦才能像今天这样独当一面啊？ 　　沈予安语气放柔了些，“我怕你撞到。” 　　没有在凶你。 　　“好好好，我看路。”戚柒连忙乖乖应好，说完了就要摆开他的手继续去购物。 　　沈予安顺着力道松开她的手腕，在戚柒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顺着她小臂下滑，稳稳当当地握住她的手。 　　她的掌心很小，有些凉。 　　每次抱她都觉得很有满足感，现在发现牵着也是。 　　沈予安从来没觉得戚柒矮过，他一直都觉得，刚刚好。 　　小姑娘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头别到一边去了，耳朵尖泛红。 　　有点可爱。 　　沈予安弯了弯唇。 　　戚柒心脏要跳出来了好么。 　　逛到最后也就买了点盆栽，买了几个抱枕，像是出来逛街的，无心购物。 　　沈予安和戚柒排队结账的时候后面有个男生一直伸着脑袋往前面看，戚柒对这些不算很敏捷，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索怎么改造沈予安的房子。 　　后面的男生越来越过分，就差挤在我旁边站着了，沈予安“啧”了声，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戚柒也跟着回头。 　　“哇靠！！！真的是小七！” 　　沈予安：“......” 　　戚柒给吓了个激灵，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打了个招呼。 　　沈予安收回目光。 　　她现在很擅长解决这些事。所以她还愿意对自己这样依赖，其实....是恩赐了。 　　“啊啊啊啊啊啊小七啊！！我是滨江传媒美术系的在读学生，我超级喜欢你的画啊啊啊啊。” 　　男孩子很标准的艺术系学生，头发留得有些长，长得倒是十分清秀。 　　戚柒笑弯了眼，杏眼完成好看的月牙形，“谢谢呀。” 　　这么些年了，什么样的粉丝都遇到过，狂热的，不善于表达的，还有....想追她的。 　　沈予安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转过头来，男孩子这才注意到她身边还站着别人。 　　“这是....” 　　这是....说男朋友？ 　　戚柒斜瞄了眼沈予安，良久没说话，沈予安双手环抱在胸前看了眼半天憋不出个屁的戚柒，回过头来看着他，看上去还算温和。 　　“他男朋友。” 　　那个男孩子闻言嘴角迅速撇下去，“你有男朋友了啊？” 　　沈予安：“.......” 　　现在的小屁孩儿真是情商不怎么高。 　　- 　　沈予安停好车，戚柒就迫不及待提着一大包东西往屋里跑，结果发现自己进不去，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沈予安一脸可怜的看着他，“房东，你没给我钥匙。” 　　沈予安轻笑了声，握住戚柒的大拇指录指纹，“我爸妈都进不来。”他揉揉她的脑袋，“进去吧。” 　　戚柒被那句“我爸妈都进不来”弄得有些悸动，刚进屋都还没缓过神来又被沈予安堵在墙和他之间。 　　戚柒有点懵，仰起小脸儿看他。 　　“戚柒。” 　　“嗯？” 　　沈予安的呼吸隔得近，戚柒心跳略快，感觉现在氛围有点....暧昧。 　　沈予安舔了下唇，勾起右边嘴角，眼带笑意看着一脸懵的小姑娘。 　　他沉声开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 　　蛤？ 　　“虽然好像已经默认了，但还是觉得应该认认真真问一下你，得到你的确认。” 　　恋爱也需要仪式感，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在一起了，连别人问起，小姑娘都不说自己是他女朋友。 　　“愿意么？” 　　戚柒突然好像知道了她觉得怪怪的地方在哪儿了。 　　她笑眯眯地“嗯”了声。 　　啧，对谁都笑，烦死。 　　“我想亲你戚柒。” 　　这句话不知道踩到了她哪片逆鳞，她突然炸毛，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行。” 　　沈予安低低地笑出声，“好吧。” 　　戚柒直觉他还要说什么，果然..... 　　“反正也不是没亲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呸！ 　　戚柒松开手，骂出声来，“流氓。” 　　沈予安顺势低头啄了下她殷红的唇。 　　“......” 　　沈予安看着好不委屈，“那我不能白挨骂呀小七七。” 　　“......” 　　- 　　第二天戚柒去了一趟工作室的小别墅，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戚垚跟林呦简直舒服，吃着甜品看电影，像二人世界.... 　　嗯，戚柒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小七老板！” 　　“姐？！” 　　两人见她异口同声开口。 　　“嗨？” 　　戚柒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这么惊讶。 　　“你没走啊？”林呦迅猛起身小跑过来抱住戚柒。 　　“不打算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呀我都跟你说了滨江真的很适合定居！” 　　戚柒感受了一次人工五级地震，她摆脱掉林呦的拥抱，讪讪地笑。 　　林呦大概是忘了自己是土生土长滨江人。 　　戚柒手握成拳举在嘴巴前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然后十分正经地开口，“来来来啊！小七老板郑重宣布，她要开一家花店，以上，鼓掌！！” 　　她宣布完就自顾自地拍起了手，戚垚十分捧场，姐姐说什么都行！ 　　林呦半天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开口，“啊？你要开花店？” 　　那么多年合作伙伴了，戚柒还是很了解林呦的，她郑重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以的，小呦老板！” 　　“......” 　　可别！她担当不起。 　　戚柒行动力简直一流，下午就去选商铺去了，她准备买下来自己捯饬捯饬。 　　宣传片就用她的店铺准备vlog！ 　　互联网时代了，有粉丝花店就能活，还能给她的婚礼现场供花，两全其美。 　　戚柒执行力也是一流，日落之前把商铺合同都签好了，地址就在滨江大学附近。 　　也不算是没过脑子的冲动决定，戚柒本来就一直在看花店的筹备事项，之前去滨大演讲当时一闪而过觉得滨大外面的商业街很开花店应该是蛮有市场的。 　　不过忙完这一切导致沈予安回家的时候戚柒还没有做好饭。 　　“你等一下哦，饭菜马上就好。” 　　沈予安弯了弯唇角，揉揉她的头，“慢慢来。” 　　之后沈予安便往客厅走去，戚柒没收拾她的东西，商铺转让合同大大咧咧地放在茶几上，旁边还放着笔白纸上有些勾划的注意事项。 　　沈予安拿起来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正巧戚柒端着盘菜出来。 　　“你买商铺了？” 　　戚柒看了眼他手里拿的东西，然后点点头，“嗯，我准备开家花店。” 　　“你....”你该让我陪你去的，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为什么花好多钱买的项目她自己就去解决了。 　　“怎么了？” 　　沈予安扯了下嘴角，“没事。” 　　他过去从身后抱住炒最后一盘菜的戚柒，微微弯腰，头搁置在戚柒肩上。 　　戚柒身形一顿，有点僵硬，大抵是不太习惯和男孩子这么亲密的接触。 　　“戚柒，有谈过恋爱么？” 　　这些年，和别的男孩这么亲密过么？ 　　戚柒摇头，倒是真没有。 　　看得出来，沈予安淡淡地笑笑，“小七七真乖。” 　　他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恋爱的节奏该是怎么样的，什么时候该牵手什么时候该亲吻....那些沈予安都无从得知。 　　只是想要他就这么做了，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着戚柒，想抱着她，哪怕就静静地抱着她。 　　能让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戚柒回来了。 　　“明天出去玩，嗯？” 　　“去哪里呀？”戚柒手上动作不减，继续炒菜。 　　“男女朋友约会一般去哪儿？” 　　戚柒耳根子又红了，沈予安才突然觉得小戚柒胆子太小了。 　　沈予安轻笑了声伸出手揉揉她的耳垂，薄薄的。 　　戚柒缩了下耳朵，“痒。” 　　沈予安松开戚柒，不闹她了，拍了拍她脑袋出了厨房。 　　- 　　第二天周末，戚柒因为“约会”这事儿起了个大早，但是两人还是在家窝到了中午，午饭后两人才慢吞吞地出门。 　　戚柒跟沈予安准备去看个电影吃个饭再去海边散个步什么的，像正常情侣约会那样，但是吧两人走在路上跟好朋友一样，一点不像情侣。 　　似乎...还是有些尴尬。 　　就好像是走在路上，什么感知都无限放大，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带来的阵风，阵风吹动的树叶‘吱嘎’响，掉落下来的树叶飘啊飘，最终落在地上，发出极其轻微地声响。 　　然后她发现，他们俩人之间，她要是不说话，似乎就会很沉默。 　　过马路的时候，戚柒有些心不在焉，沈予安伸手牵住她的手腕，在过马路中他的大手缓缓下移知道他的大掌紧紧包住她的。 　　戚柒有点不好意思，侧目抬眼看向他，沈予安夜看过去，两人相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女孩子谈没谈过恋爱，真的是动作表情里那点害羞和无所适从藏都藏不住。 　　两人看的电影挑的是恐怖片，戚柒选的，她觉得约会看这样的东西比较有氛围。 　　但是.... 　　当沈予安镇定自若地看着整部片子，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怖音效或恐怖画面吓到，反观她又不敢表现的自己很弱，又不敢看时，她就后悔了。 　　赵沛涵周末和闺蜜出来约会，坐在电影院等着她们的场次开始放映。 　　她兴致勃勃地喝着手里的可乐，和闺蜜聊着近期朋友圈的八卦，就突然看到从放映厅里涌出来的人群里有一对十分眼熟的身影。 　　戚柒一个人臭着脸走在前面，沈予安好脾气地去拉她，她甩开沈予安的手继续往前走。 　　沈予安好笑伸出手从后面揉了揉她的脑袋，脸上挂着宠溺的笑。 　　可戚柒还是臭着脸使劲甩她的脑袋，把他的手掌甩开又直冲冲地向前。 　　太刺眼了。 　　赵沛涵突然一阵反胃，肚子里的中饭冒到了嗓子口，却又不至于吐出来，可咽下去之后，满嘴的酸涩感。 　　一股难闻的馊臭味。 　　她猛地喝了几大口可乐，嘴里的味道这才消散了些。 　　☆、予七 　　打从电影开始的二十分钟内，沈予安就发现了戚柒这个胆小鬼在旁边掩耳盗铃地捂眼睛。 　　戚柒听到沈予安一声漫不经心地轻笑直接就炸毛了。 　　“我没怕，音效太大声了。” 　　沈予安忍住笑意，‘嗯’了声，声音有些抖，似乎憋不住溢到嘴边的笑。 　　“......” 　　那种你随便说，信你算我输的感觉又来了。 　　照理说，戚柒这种好脾气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她生气是因为沈予安现在真的好恶劣，像初高中喜欢逗小女生的不良少年。 　　“戚柒，女鬼出来了，不看一眼么？” 　　“......” 　　“戚柒，厕所里好多血啊。” 　　“....你不用随时播报。” 　　“戚柒，这个女鬼眼睛掉出来了，眼眶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沈予安....” 　　“戚柒....” 　　“戚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谁来告诉我沈予安到底怎么丢掉了他高冷的马甲啊？ 　　这种坏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吃完饭，戚柒拒绝散步要回家。 　　结果沈予安十分好心地提醒她，“回家了你也得跟我待在一起。” 　　“......” 　　戚柒没好气地瞪他，沈予安抿了抿唇，觉得戚柒格外可爱。 　　他伸手去牵她，“走嘛，去海边走走。” 　　戚柒轻哼了些，还是跟着他走了，沈予安声音都接近撒娇的语气了，她突然就很没出息地原谅他了。 　　但是不行，不能没出息。 　　海风有些大，一阵一阵的，特别大的阵风来袭时还能看到扬起了细细的一层沙。 　　戚柒手光速被吹冷了，沈予安把他牵着的那只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觉得小姑娘有些单薄。 　　没走一会儿沈予安就牵着戚柒回家了，戚柒手捂都捂不热。 　　虽然戚柒反复跟她解释这是体质原因，她皮肤就是很凉，夏天也是，但她一点都不冷。 　　戚柒又磨磨蹭蹭地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还吃了点零食，沈予安大概也明白了她胃病怎么来的了。 　　她进房间前，沈予安叫住她，戚柒回头看他，沈予安扯了扯嘴角，向前一步抱住小姑娘。 　　“戚柒....”沈予安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与她肌肤相贴。 　　小姑娘的皮肤格外细腻。 　　“今天你闹小情绪，我很高兴。” 　　怀里的人身子僵了一瞬，沈予安继续开口，“我知道，咱俩九年没见，重逢也不过几个月，而我的变化也很大，你可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 　　她的戚柒就是很没有安全感啊，所以他大概得主动点向她走一百零一步。 　　没关系，你等着就好，你躲也没关系，我会不顾一切走向你。 　　“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但我们总会越来越熟悉彼此的。” 　　“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别乱想觉得不合适什么的，我喜欢的是你。” 　　并非怎样的你，所以你也不用做出什么改变，你吵一点，闹一点笨一点胆小一点都好。 　　只要是你。 　　“所以....你做你自己就好。” 　　她的尴尬，沈予安多多少少察觉了些，然后他也逐渐意识到，戚柒看上去好像很成熟了，很会处理各种各样棘手的事，很会应对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但她还是她。 　　说不定高中的时候，许屹那些人也这样想戚柒的。 　　戚柒成绩不拔尖，却也是班级前十，善于处理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她带领大家做的板报总是年纪第一，也愿意去跑没人想跑的八百米。 　　大家都很喜欢她不是么，她也只对自己...那样。 　　是他没懂。 　　沈予安放开她，头顶的暖色调小灯照在他的头顶，看着异常温柔，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抬高，放在她的头顶揉了揉，“早点睡，小七七。” 　　“嗯。”戚柒慢半拍地回应。 　　沈予安难得抒情一会儿，没想到小姑娘反应淡淡的，有些迟钝。 　　他无奈地耸耸肩，放小姑娘回房间了。 　　其实戚柒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很震惊的。 　　沈予安多聪明啊，戚柒表现出来的那一点点不自在他都看在眼里，于是他很坦诚地告诉自己他也没有谈过恋爱，但是真的很喜欢她，希望她在两人的相处中觉得舒服，而不是不自在。 　　- 　　赵沛涵最近不怎么着家，一直住在闺蜜家里。 　　陈晓萍打电话去问她语气也不怎么样，见面也没什么好脸色，但反观跟她爸打电话，就又是撒娇又是嘴甜的，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赵沛涵针对她的事。 　　陈晓萍没办法忍受这样的冷暴力，好歹是自己的女儿。 　　几次追问下赵沛涵跟她大吵了一架。 　　“还不是你的宝贝女儿戚柒！” 　　陈晓萍听着电话里歇斯底里的赵沛涵，皱了下眉头。 　　戚柒？ 　　“你不是说你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么？你介绍道哪里去了，你的宝贝女儿跟予安哥在一起了你知道么？！” 　　一想到那天的画面赵沛涵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可是沈予安啊！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说他脾气不好，性格不好，也依旧不缺追求者的沈予安啊！ 　　他居然会这么哄着一个女孩！ 　　凭什么不是她，或者说凭什么是戚柒？ 　　- 　　戚柒这段时间跟沈予安关系逐渐好了起来，她也开始准备她的花店了。 　　沈予安上白班时会在下班后去接戚柒。 　　戚柒的工作室一片狼藉，地板上放着参差不齐的各种颜料罐子和油漆，还有各种型号的刷子。 　　不过不过几天，就有些壁画初成型，吸引了不少滨大的大学生。 　　未开业先火。 　　沈予安这天接戚柒回家的时候戚柒还在处理壁画的小尾巴，就让沈予安等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怎么说呢，沈予安有点无奈，大概因为戚柒是学艺术的，所以格外有生活情趣。 　　但是为了个店面装修，弄坏了自己好几件衣服，手上也沾满了各种要好几天才能洗掉的油漆....这种行为，沈予安还真不太能理解。 　　手机铃声划破了寂静，是戚柒的手机。 　　戚柒看了眼自己桌子上的手机，怎么办呢？她双手现在沾满了颜料，于是她下意识撇了眼大闲人沈予安。 　　沈予安听到手机铃声就抬眼看她，此刻戚柒抬头两人的目光倒是撞了个满怀。 　　戚柒咧开嘴，笑着看着他。 　　沈予安无奈地摇摇头，过来接起她的电话，按开免提。 　　“戚柒，你别再缠着沈予安了。”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陈晓萍的恶言，“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沈予安什么家庭啊，人家又是医生，你现在连正经工作都没有。” 　　“......” 　　沈予安不亲耳听到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哪个母亲这么对自己的孩子说话。 　　他想挂断电话，刚伸手戚柒就用手腕压住他的手阻止了他。 　　“再一个人沈予安这么优秀，身边至少得站一个大家闺秀吧，你...” 　　“妈。”戚柒打断陈晓萍，垂下眼眸，用右手的大拇指抠着左手大拇指手上干涸的颜料。 　　“你说我差在哪儿啊？”她缓缓开口，戚柒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洋着嘲讽的笑意，“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 　　沈予安这次没再理戚柒，直接挂了电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 　　戚柒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往洗手池走去，洗掉手上的颜料，手上动作有些用力，搓得双手通红。 　　然后背起她的双肩包往外面走。 　　沈予安追上去，“去哪儿？” 　　“去干一件很早就想干的事情。”戚柒现在想通了只觉得轻松，吸了吸鼻子，抬眼看向沈予安，“能送我去找我妈不？” 　　沈予安沉思了一番，看向小姑娘恳切地目光，终是点点头。 　　两人到了陈晓萍的住宅处，沈予安停好车，戚柒让他别跟着去了。 　　沈予安没强求，解开了戚柒的手机拨通两人的电话，然后黑屏放进了戚柒的兜里。 　　戚柒现在急着走，也没注意沈予安做了什么。 　　她刚一下车，沈予安就按开了免提。 　　电梯开门声响起，电梯关门声响起，十来秒左右，又是电梯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叮咚’的门铃声。 　　开门的声音响起，电话里只传来了滋滋地电流声。 　　“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回去。”陈晓萍的声音有些急，听着是很不待见了。 　　沈予安蹙着眉。 　　戚柒下意识地环绕了一圈，客厅的红木桌子上只有一份盒饭，大抵是家里此刻没人。 　　虽然挺晚了，戚柒终究还是松了口气，要是赵海荣在，始终会心里发怵。 　　“妈。”戚柒的声音平静，目光里也没什么波澜，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生母，“我从大二开始，每个月会存一千块钱，你知道为什么么？” 　　陈晓萍没说话。 　　“因为我上初二开始，你每个月给我一千块钱赡养费。” 　　戚柒顿了下，像是想等她的反应，但很可惜，她没有反应。 　　“我的抚养权在爸爸手上，爸爸不管我，把我交给奶奶，我们俩就靠着奶奶那点儿可怜的退休工资生活。” 　　“不够，我上初中了，学费变贵了，你就给我们寄钱，当然这还是要谢谢您啊。” 　　好歹不算生而不养，养而不教还是稍微好点。 　　陈晓萍皱着眉头，看了眼挂钟，没一会儿赵海荣就该回来了。 　　“你说这些干什么，赶紧走。” 　　啊，还是不待见呢，戚柒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悲哀的感觉。 　　在车内的沈予安静静地听着两母女的对峙，伸手揉了揉眉心，有点难受。 　　他放下车窗，夜风冷冷地吹进车内，那股窒息感才稍微得到了些缓解。 　　戚柒不理她妈妈，继续开口。 　　“妈，我还没成年就离开了滨江，身上只有几千块钱，靠自己交了大学学费，养活了自己。” 　　“大一的时候，我穷得叮当响，也没有插画这份工作，”戚柒自嘲地笑了笑，“我就去给人家打工，同时打三份工才勉强养活自己，还得兼顾学业，我一个晚上睡不够四个小时。” 　　戚柒冷笑了声，“可与此同时，您的女儿赵沛涵，衣食无忧，家庭幸福美满。” 　　那股窒息感又缓缓涌现，沈予安手紧紧地握成拳，指尖微微泛白，良久，才缓缓松开。 　　他的戚柒啊。 　　电话里面继续传来锋利的语言。 　　他的姑娘吸了吸鼻子，好像忍着泪意。 　　“这些东西告诉你没用，因为你也不会心疼我，我只是想说，你以前不管我，现在你也管不了我，所以我要嫁给谁都跟你没关系。” 　　“戚柒，我这是...” 　　“为我好，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但不用你管。” 　　不用你打着为我好的名言干尽伤害我的事。 　　戚柒打断陈晓萍，随即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到桌上。 　　“这是我从大二开始每个月雷打不动存的一千二百块钱，你每个月给我一千，五年一共是六万，算上你们没离婚的三年一共十万六千，这张卡里有二十万。” 　　“现在还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们两清。” 　　反正她大概也不想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戚柒松了口气，看向陈晓萍，她没有说话，脸色不怎么好看。 　　随便吧，以后再也没有牵扯了。 　　“您保重。” 　　戚柒说出这句话，如释重负。 　　她扯了扯自己的包带，大步离开了陈晓萍的家。 　　戚柒快着步子走到小区门口，看到了披着夜色的沈予安，他倚靠着车，嘴里叼了根烟，看着有些痞。 　　似是有感应似的，他抬眼看她。 　　沈予安看到戚柒出现后，嘴角挂着痞笑，向着她伸开手臂。 　　戚柒突然觉得眼眶有些热，她从今以后就没有妈妈了。 　　其实早就没有了。 　　她小跑着扑进沈予安怀里，沈予安收紧手臂，安抚地揉着她的脑袋。 　　怀里的姑娘好小一只啊。 　　虽然小，但是凶巴巴的。 　　戚柒上手扯掉他嘴里的烟，瞪着他，“你怎么又抽烟。” 　　沈予安没说话，眼睛有些发红，直勾勾地看着戚柒。 　　他缓缓开口，“以后我对你好。” 　　戚柒嘴角瘪下去，带着些鼻音开口，“沈医生，我买了店铺，又还了债，现在没钱了，好穷啊。” 　　沈予安挑了挑嘴，小姑娘现在还想着安慰他呢。 　　“诶哟，但是我们戚柒那么能吃，我突然有点怕养不活你怎么办啊？” 　　戚柒：“......” 　　那这也太好哭了吧。 　　沈予安嗤笑出声，又把戚柒搂进怀里，“小笨蛋。” 　　☆、予七 　　戚柒下了车小跑到沈予安身边去想牵他的手，沈予安挑了挑眉，有些新奇，小姑娘难得这么主动。 　　沈予安避开她的手，扯着她的胳膊往自己的左手边带，然后伸手牵住她，十指相扣。 　　为什么？ 　　戚柒脑子懵了一瞬。 　　啊，对了！沈予安右手有疤。 　　想想好像也是，沈予安从来没用右手牵过她。 　　呜呜，戚柒委屈了。 　　她上前一步转过身来扑进沈予安怀里，沈予安好笑，这又是怎么了。 　　“你好好啊。” 　　“......” 　　你好容易被感动啊。 　　——你说心里很苦的人要多少糖才能填满内心啊？ 　　——你错了，心里很苦的人一点点糖就能填满内心。 　　沈予安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读到过的话。 　　“沈予安，你不能跟他们一样丢下我。” 　　其实那么久了，戚柒还是没有办法释怀。 　　她一直都很纠结究竟要不要把这张卡给她，一是这件事算这么清楚就真的代表结束了，二来，她不打扰自己，俩人这样处着也无关痛痒。 　　但当她一而再再而三偏向赵沛涵的时候，她就明白了，结束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予安不满意地“啧”了声，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抽开了点。 　　戚柒看他这反应，都以为他要说，“想什么呢，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谁离不开谁的啊，咱不合适就分手。” 　　“.......” 　　“嘶～”戚柒脸上吃痛，垂下眼睑看了自己脸颊被揪起来的肉，“痛。” 　　“说的是些什么屁话，老子等你九年就为了跟你分手？” 　　好像也是。 　　戚柒老想纠正一下，沈予安这不叫等，叫他太忙了，没来得及谈恋爱。 　　沈予安挑了下眉，勾着唇，“但你要是吃太多，估计真会丢下你不管。” 　　“嘤。”戚柒抬眼看他。 　　现在是很煽情的时刻好么！沈予安你怎么回事呢？ 　　-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戚柒的花店要接近尾声了。 　　她现在也渐渐发现了，沈予安脾气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到底谁误导她说的现在沈予安脾气可大啊？ 　　戚柒这么想着脑袋里一晃而过他之前侵犯自己的样子.... 　　呃....也许是阴晴不定？ 　　“戚柒。” 　　戚柒闻声眉毛一挑，看向正在穿鞋的沈予安，慢半拍的应声，“啊？” 　　“想什么呢？” 　　戚柒猛地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今天是元旦假前的最后一天，医院要聚餐，来么？” 　　戚柒打了个哈欠，最近为了花店熬了些夜，她摇摇头。 　　不去了吧，也不太熟。 　　“行，那我回来吃。” 　　“？！” 　　戚柒腾出点精力来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是说的啥，是“不嘛不嘛，你陪我嘛。”还是“不喜欢你们医院的同事，你不要跟人家一起吃饭。” 　　她惊悚地望着沈予安。 　　沈予安好笑，“怎么？” 　　“......在哪儿？我去。” 　　“不用勉...” 　　“不勉强不勉强！” 　　沈予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戚柒，扯了下嘴角，他伸手薅了下她的头。 　　诶，沈予安这一天摸她好几次头，头给她摸油了。 　　“下午没什么事就早点来医院，跟我们一起过去。” 　　“好呀。” 　　戚柒听话的很，下午三点过就到医院了，然后看到了和小护士卿卿我我的陈医生。 　　啧，上班时间，成何体统。 　　“小七七，你来啦？” 　　“对呀。” 　　陈星晚笑得阳光，挥了挥与周琳交握的手，“你见过的，我女朋友，周琳。” 　　“嗨，我是周琳，你叫我琳琳就好。” 　　“你好呀，我是戚柒。” 　　“戚柒。” 　　沈予安的声音，大抵是戚柒一直在实时播报自己的位置。 　　戚柒看见沈予安就跟陈星晚挥手了，“一会儿见啊。” 　　然后小姑娘小跑着奔向沈予安，沈予安拉住戚柒手往办公室带，看着有点凶。 　　周琳为自己好姐妹感慨了三秒，她本来就不是很看好沈予安，她还是觉得沈予安要家暴。 　　“你怎么来了就跟陈星晚聊天？” 　　“啊不不不不，碰见了。”戚柒抿唇，“你也太小气了。” 　　沈予安气笑了，这小姑娘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戚柒挺乖的坐在屏风后面不打扰沈予安问诊。 　　沈予安问诊的时候还是很有礼貌一个人，像高中一样熠熠生辉。 　　“一周后如果体温还没降至正常水平，仍有咳嗽咳痰胸闷，或者痰中带血的情况再安排近一步住院治疗。” 　　沈予安交代病情的同时在电子处方签上签名，话音落，名字也刚好签完。 　　他盖上笔帽，捡起桌上的白色单子递给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男人连连欠身道谢。 　　“应该的。”沈予安淡淡回应。 　　男人出了病房后，沈予安开始解白大褂的扣子，戚柒从白屏风后面探了个脑袋出来静静地看着沈予安。 　　沈予安回视她，手上动作不减，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最后一颗扣子解开，沈予安脱掉白大褂，里面是一件米白色的毛衣，他顺手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取下自己的黑色防寒外套。 　　戚柒一直没变过动作，以前只要他回视，小姑娘没一会儿就不自在得挪开目光了，今天胆子还挺大啊。 　　“怎么？” 　　戚柒嘴紧闭着弯唇，有点像俄罗斯套娃，“沈医生好帅啊。” 　　“才发现？” 　　戚柒：“......” 　　“你....” 　　沈予安不明就里，看着她挑了下眉，静候下文。 　　“还挺臭屁哈。” 　　沈予安：“......” 　　沈予安“啧”了声，刚要开口，外面就响起大喇叭陈星晚的声音，“下班了沈医生，团建去了！” 　　戚柒大咧咧地笑起来，拉着他的胳膊，“走走走，吃饭吃饭。” 　　沈予安黑着个脸被戚柒拖出病房，“老子回去再收拾你。” 　　沈予安病房门打开的时候，众人就听到了这句话。 　　于是大家很统一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在打情骂俏？ 　　但是如果是情趣的话，为什么要用老子，而且沈予安还这么凶，感觉像是要干架一样。 　　同科的一个女医生凑近周琳小声发问，“你说沈医生不会真的家暴吧？” 　　“诶，伴君如伴虎啊。” 　　周琳惋惜地摇摇头，可惜了戚柒这么好的姑娘啊。 　　几人还是吃的火锅，感觉人多就是要吃火锅才有氛围。 　　戚柒知道沈予安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沈予安这种大神级别的人从来不臭屁，好像就在自己面前傲娇一下，结果自己还很不领情。 　　所以全程戚柒十分狗腿地给沈予安夹菜。 　　“沈医生，吃鱼，吃了对身体好。” 　　“沈医生，吃豆腐，补钙。” 　　“沈医生，吃肉，有营养。” 　　“.....” 　　陈星晚都看不下去了，沈予安追人家的时候要死不活的，追到了人家夹菜他还嚣张上了。 　　“沈予安，你应该多照顾一下女孩子，你怎么老让别人给你夹菜呢？” 　　沈予安看着他反应了半晌，然后挑了下眉看向戚柒，戚柒十分看得懂眼色，“不用不用，我应该的我应该的，沈医生吃菜。” 　　陈星晚：“......” 　　在场另外唯二的两个姑娘互相交换了下眼神，然后同时叹了口气。 　　“诶对了，咱们三十一号早上八点高速公路口集合啊。”饭局快结束的时候，陈星晚不忘交代大家正事。 　　全场都很配合的点头，除了沈予安和戚柒。 　　戚柒看了眼沈予安觉得他好可怜啊，都被孤立的，沈予安有所察觉回过头来看到戚柒同情的目光，心底默哀了两分钟又转过头来。 　　具有社会责任感的戚柒决定帮沈予安打好同事关系，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陈星晚，“你们要去哪里呀？” 　　周琳接过话，回答戚柒，“我们去近郊的一座山上露营，大家准备一起跨年，有烟花秀呢。” 　　戚柒眨巴眨巴眼，这么好的团队活动都不带沈予安了，太失败了。 　　“我们可以去么？” 　　周琳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这个动作落在戚柒眼里就是为难。 　　真的太失败了。 　　“之前本就说大家一起去的，沈医生拒绝了。” 　　戚柒：“......” 　　白操心了。 　　她转过头来看向沈予安，“为什么不去？” 　　沈予安看了她一眼，摇头，“不想去。” 　　距离他和戚柒一起跨年好像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逢十也挺好的，他想带戚柒去别的地方玩，山里也可以，但是不能有别人。 　　“去嘛。”戚柒声音放柔了些，有点撒娇的语气在里面。 　　在座的各位大气不敢出，全神贯注地盯着沈予安，看这位大神的反应。 　　沈予安摇头，“不去。” 　　戚柒猛地回过头来快乐地看着大家，“他说可以，明天早上高速路口见！” 　　沈予安：“......” 　　陈星晚看呆了这操作，厉害啊！ 　　沈予安刚准备跟戚柒争论一番，抬起头来看到两个男孩两对情侣，还有他和戚柒。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行，明早高速路口见。” 　　全场欢呼！ 　　陈星晚不禁咂舌，有办法还是戚柒有办法啊。 　　--------------------- 　　作者有话说： 　　你们猜，沈予安脑袋里闪过了什么想法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哈哈哈哈哈哈哈！ 　　☆、予七 　　大家要去露营，看星星看烟花的地方不怎么远，就在近郊的一座新开发的山上，两个小时车程就到了。 　　到了之后，大家分工合作，男孩子扎帐篷，女孩子烤烧烤，准备午餐。 　　然后戚柒慢半拍地意识到，大概是要两个人住一个帐篷的，然后他们八个人怎么轮都是她和沈予安住。 　　沈予安憋着笑看着一脸愁绪的戚柒，“你自己要来的。” 　　“.......” 　　啊，她说呢，这人怎么这么畅快就答应了，憋着坏呢。 　　“怕什么？”沈予安弯下腰来平视戚柒，右边唇角微勾，“我还能在这荒郊野岭对你动手动脚的吗？” 　　“......” 　　那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不正经！ 　　沈予安看着小姑娘脸憋的通红也没能说点什么，最后闷闷转身加入女孩子们烤烧烤的队伍去了。 　　“你看戚柒被气的脸都红了，理都不理他转身就走。” 　　“天啊，沈医生不会真的家暴吧？” 　　“什么家暴呀？” 　　戚柒隔着老远就听到他们说什么家暴这类的字眼，她有些好奇。 　　周琳和另一个女孩瞬间不敢动作了，戚柒不是刚刚还在那边么，怎么这么快就走过来了，有种讨论人家被抓包了的心虚感。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在讨论一个新闻，是吧周琳。” 　　周琳迟钝的点点头，“是，是啊。” 　　诶，家暴啊，好惨哦，谁家的姑娘啊。 　　戚柒默哀了两分钟，世界上好多人还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呢。 　　此时此刻另外两个女孩看着陷入沉默的戚柒也在心底默哀了两分钟。 　　男孩子们帐篷搭好就在烧烤架旁边的人造木桌上落座，等待新鲜的烧烤上桌。 　　周琳端着两个手托盘上桌，上面堆着色香俱全的各式烧烤，一看就觉得味不会差。 　　“调料是戚柒刷的，没糊的也是戚柒烤的。” 　　周琳自愧不如，戚柒真的好厉害。 　　陈星晚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咱家我做饭，让我们家宝贝十指不沾阳春水。” 　　沈予安：“......” 　　他怎么总觉得这句话在内涵他？ 　　周琳也感觉到了，她笑着解围，“不行，还是得像戚柒学习。” 　　沈予安真没考虑过做饭这事，以前家里有阿姨，后来学校有食堂，医院也有食堂，不会想到自己要去学，他意识里还是觉得大概结婚后会请阿姨，这样的固定模式里。 　　戚柒端着最后两盘烧烤上桌，“吃饭啦！” 　　沈予安扯了下嘴角。 　　戚柒看起来好亢奋，大概她的人生比大家都要有趣许多。 　　沈予安拿起两串掌中宝竖着对着自己的盘子，用一次性筷把上面的肉都夹下来，然后一粒一粒地夹进戚柒碗里。 　　戚柒蛮喜欢吃这个的，她经常做爆炒掌中宝。 　　彼时的戚柒还暂时没来得及去处理碗里的掌中宝，她正在跟手里的加大版土豆片决斗。 　　太大了，有点无从下嘴。 　　戚柒这边咬了口，有去咬那边，靠近嘴角的脸颊肉不可避免的沾上了点辣椒。 　　沈予安轻笑了声，抬起手用拇指擦掉她脸颊上的调料，“慢点吃。” 　　他收回手用纸巾擦干净拇指。 　　周琳以及同科室的女孩大气不敢出。 　　所以，这个满脸宠溺的替女朋友夹菜擦嘴的男人是他们口中的家暴男？ 　　是那个方圆十里内都没有异性的沈予安？！ 　　失策啊失策。 　　夜幕缓缓拉开序幕，树林深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喧闹声。 　　是倦鸟归林时震动翅膀所发出的声音。 　　皎洁的大好月色的照映下，行人们晓行夜宿，只留下几个模糊的轮廓在树林的深处。夜静静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层轻纱，又仿佛是一层浓霜。 　　晴朗的夜晚，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 　　几人靠在一起一字排开比肩坐着。 　　夜深了，戚柒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沈予安侧目看了眼靠在他身上的戚柒，“烟花没什么看的，要不要先去睡觉？” 　　主要大家都只觉得玩两天一夜，就意味着第二天一早就得把日出看了，今晚又守岁的话，晚上就只能睡几个小时了。 　　戚柒一听背就挺起来，打得很直。 　　“不困。” 　　睡什么睡？她能熬一晚上。 　　开玩笑，跟沈予安挨着睡，她今晚还睡不睡了？ 　　沈予安可能太了解戚柒了，她心里面怎么想的，他总能知道，他侧着脑袋，低头小啄了一口戚柒的唇。 　　戚柒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侧目看了眼身边的那群朋友们。 　　大家都很尽力的表演着非礼勿视，他们看不见。 　　戚柒没好气地看着沈予安。 　　虽然现在戚柒对两人间做亲密事包容度高了不少，但是这里有人啊，他害不害臊！ 　　沈予安拉过戚柒的手用自己的手包着她的。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一直都是冰冰的。 　　“戚柒。”沈予安抬头仰望星空，语气里带着一丝凉凉地夜风。 　　“嗯？” 　　“以前....” 　　以前，我曾在跨年夜这天不辞万里从新开发的城区到老城区，中间隔着整个滨江市.... 　　我曾经从南到北地跑去看你。 　　就为了陪你看一场毫无意义的跨年夜烟花秀。 　　你聪明点就好了。 　　我勇敢点就好了。 　　“以前超级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沈老师跨越过大半个城区来陪我看一场烟火秀。” 　　戚柒接过话，沈予安挑了下眉看向她，其实小笨蛋什么都懂。 　　“对不起啊。” 　　对不起啊，我不告而别了。 　　戚柒出现脑袋，但是当时留下来了，她会成为他的女朋友么？ 　　其实未必。 　　他对她大概还有些愧疚的情绪在里面。 　　沈予安摇摇头没说话。 　　第一抹烟花在上方炸开，流光溢彩，随即火星稀稀疏疏窜向四周，又消失在夜里。 　　紧接着又一个烟花在空中绽放，映衬着大家的笑脸。 　　仰望天空，看着那形态各异，色彩缤纷的烟花，就像多情的流星雨淅淅沥沥，又似降落伞从空中降落。 　　“新年快乐戚柒。” 　　沈予安嗓子有些哑，但很温柔。 　　喜欢来临的时候，其实也没那么盛大。 　　不过就是一阵清风，两碗淡茶。三分春色不假，四野灯火人家。五六个瞬间念起你，内心慌乱得七上八下。 　　一个人的成长成熟需要时间，他本凉薄，曾经幼稚懵懂，可他愿意收集这世上无意窥见的温暖，终有一天，他想捧着这些温暖，赠予那个恰好的人。 　　时隔多年，我还能当面对你说一句新年快乐，也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戚柒心跳得毫无章法，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她倾身上去吻他的唇，浅尝辄止，然后离远了点，认真地看着他。 　　“沈予安，我回来了，你要是不丢下我不管的话，我一辈子都不走了。” 　　所以他的姑娘是多没安全感啊，连向你保证她不会离开你时都要加上你不会丢下她的条件。 　　沈予安笑了笑，“那咱们去睡觉吧。” 　　啊？！ 　　她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觉得自己又被带进坑里了呢？ 　　“沈予安，我感冒了，有点鼻塞，晚上要打呼噜的。” 　　第一次挨着睡觉就打呼噜不太好啊。 　　他起身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起来，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牵着戚柒往帐篷，“那就提前适应。” 　　“......” 　　不不不，浑身不适应。 　　她不适应。 　　戚柒缩在一边小小的一团，离沈予安好远。 　　她已经尽可能的降低自己存在感了，但是人家不啊，你挪一尺他娜一丈的那种。 　　直到两人间一点间隙都没有，他从背后搂住戚柒，唇贴在戚柒的耳朵边上，与之耳鬓厮磨。 　　“转过来嘛，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不行！不好！不合适！ 　　戚柒没动。 　　沈予安直接上手，于是戚柒半推半就的就窝进他的怀里了？ 　　妈呀，沈予安鼻尖摩擦着她的额头，鼻息尽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起了小小的一串电流，引起手臂上冒出些鸡皮疙瘩。 　　“睡吧，不动你，我要等你准备好的。” 　　诶，倒也不是怕这个，也就是第一次同床嘛，多多少少有点不适应。 　　“戚柒，回去之后，跟我住好不好？” 　　怀里的姑娘僵住，看上去吓坏了。 　　没关系，戚柒会的。 　　沈予安莫名想笑，就一直很了解她。 　　“晚安戚柒。” 　　大概是真的倦了，怀里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小姑娘平稳的呼吸声。 　　她还挺了解自己的，确实打呼了，但声音很小，更像是重一点的呼吸。 　　听着怀里姑娘的呼吸声有种极大的满足感。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醉了由他。 　　“新年有你快乐，宝贝。”沈予安哑着嗓子开口，就着黑暗描绘她的轮廓。 　　新年不快乐，快乐的是新的一年你在了。 　　过了好半晌，确定怀里的姑娘睡熟了沈予安才小动静地翻身起床，外套都没带，出了帐篷门，也没敢走太远，点了支烟。 　　戚柒管他管得紧，但沈予安对烟有瘾，所以戚柒一天只准他抽一根。 　　夜风一阵阵吹远，下腹的难受感才舒缓了些。 　　“操。”沈予安咒骂了句脏话。 　　想要戚柒。 　　想得要疯了。 　　------------------------ 　　作者有话说： 　　夜深了那段景物描写提到了倦鸟归林！ 　　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也是为我们沈小倦疯狂心动的一天。 　　疯狂安利栖见大大的《白日梦我》啊啊啊啊！ 　　不过....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予七 　　沈予安这一晚几乎没怎么睡着，挨着她睡真他妈是个错误的决定，折磨的根本是他自己。 　　早上五点刚过，闹铃响起，要准备看日出了。 　　但被窝里的姑娘睡得正熟，沈予安拍了下戚柒的背，试探着叫她，“起床了戚柒。” 　　小姑娘不怎么满意地嘟囔了声，翻了个声又沉沉睡去。 　　沈予安暂时没管戚柒了，先出去洗漱，他先等着，等天要亮了他再喊戚柒。 　　没一会儿他的同事们基本都起来了，沈予安又折回帐篷去叫她起床。 　　戚柒茫然地睁开眼，眼睛都还不对焦。 　　沈予安拉她坐起来，不过几秒钟她又像不倒翁一样躺下去，沈予安有些无奈，得叫她才行啊，不然这家伙要怨他。 　　“戚柒，起来了，咱们下午就回家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太阳出来了。” 　　“嗯。”戚柒鼻尖溢出一声轻哼，但除此之外就再无别的反应了。 　　这家伙还真是..... 　　好可爱。 　　沈予安附身亲了亲她的唇，戚柒没反应，他又亲了下.....如此反复戚柒意识逐渐回笼。 　　她自己坐起来，起身四十五度时双腿往后撇，稳稳当当坐直后成了M型坐姿。 　　做姑娘还挺软的。 　　沈予安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戚柒，咽了口口水，昨晚脑子里带过的某些反反复复地画面此刻又渐渐涌现。 　　戚柒眯着眼睛缓了好长一会儿才又面无表情地起身出去洗漱。 　　凉凉的溪水过脸，这才清醒了些。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这是戚柒起床那么久说的第一句话。 　　沈予安好笑，他真的是好委屈。 　　戚柒叹了口气，多半还是自己起不来。太丢脸了，人家都起床了。 　　他看着满脸懊恼的戚柒扯了扯嘴角，“你平常不是起挺早么？没睡好？” 　　戚柒张了张嘴，想了想自己要说的话，又闭上了，但转念一想，要是以后真得和沈予安同床的话，这也瞒不住。 　　愁啊..... 　　“沈予安，我起床困难户，七点半起床闹钟一般定六点。” 　　戚柒小心翼翼地看着沈予安，他以后要不想听闹钟吵的话就得叫她起床，这脾气得好成什么样啊？ 　　诶呀戚柒，你坏习惯太多了。 　　这边戚柒还在自我懊恼不已，那边沈予安就已经开始低笑起来。 　　“......”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沈予安笑点这么低？ 　　“我不知道戚柒。” 　　戚柒闻言秀眉一皱。 　　她又没说过，他当然不知道啊，所以他在说什么。 　　沈予安还是觉得好笑。 　　戚柒每天都起得很早，一天都很有精神气，看着很厉害是个女强人，可这样的姑娘是个起床困难户，为了早起要调提前一个小时的闹钟。 　　戚柒以前成绩很好，全班前十名，美术班第一名，看着是个优秀的女学霸，可实际上沈予安做一遍就能掌握类似的题型，戚柒却必须每种题型都做一遍才能掌握。 　　她好像一直在变，又好像从未变过。 　　我不知道戚柒，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还是你。 　　而他偶尔会浮现出某些情绪，觉得戚柒不那么喜欢他了，觉得她不是以前的小笨蛋了。 　　大概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自卑。 　　哪怕本身也是很优秀的存在。 　　沈予安拉起戚柒往帐篷里走，示意她坐在帐篷里，他从包里翻了双袜子出来，自顾自地理好。 　　“？” 　　妈呀，瞌睡都给戚柒吓没了，“沈予安沈予安，给我给我，我自己来。” 　　“别动。” 　　沈予安单膝蹲下，抬起她一只脚放在自己膝盖上，再给戚柒套上袜子。 　　山里本来就凉，戚柒从被窝里出来套上毛衣裤子就去洗漱了，这会儿都吹冷了。 　　沈予安套好两双袜子用自己的手掌握着两只脚捂了一会儿。 　　戚柒脚好小，还没他手长，看起来很袖珍。 　　他抬眼看向戚柒，戚柒满脸感激的回视他，这炙热的小眼神他有点招架不住。 　　呜呜沈予安好好哦。 　　戚柒想起小时候，父母刚离婚那会儿，没人要她，辗转流连了好几家人。 　　舅舅家只爱她表姐，外婆又重男轻女，肉都不给吃。 　　后来被年纪稍长的奶奶接走，刚开始也是这么对她的。 　　给她织毛衣，织袜子，给她穿衣服做饭。 　　想起奶奶和现在的沈予安，戚柒一阵鼻酸，下意识吸了下鼻子。 　　沈予安听到动静抬眼看她，这姑娘眼睛慢慢变红中。 　　不是吧？ 　　“省着点泪吧，笨蛋。”沈予安有点心疼，哪儿有姑娘这么点小事就感动到红眼睛啊。 　　“......” 　　好吧！那一丁点的感动没了..... 　　至于被强行喂狗粮的众人此刻眼观鼻鼻观心，尤其是之前暗自诽腹沈予安家暴的女孩子们。 　　这么一看明明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那种戏码嘛，太甜了呜呜，先嗑为敬。 　　- 　　下午的时候，一行人才慢吞吞地收拾行李和帐篷沿着山路返回市区，戚柒和沈予安到家的时候刚过七点。 　　沈予安带戚柒去吃了滨江新开的一家私房海鲜，之后才慢悠悠地走回家。 　　戚柒今晚没怎么说话，沈予安还觉得挺新奇的，那家伙经常属于没话找话型的。 　　“戚柒，你脸怎么红扑扑的？” 　　有点像喝多了或者是，发烧的那种红？ 　　沈予安凑近了点，用手背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是正常的，“不舒服么？” 　　戚柒摇头，“有点困。” 　　“你....是不是对海鲜有点过敏？” 　　戚柒好像总是吃了海鲜会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虽然不是过敏反应，但海鲜有可能是诱因。 　　戚柒还是摇头，“不过敏。” 　　行吧。 　　沈予安耸耸肩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嗯。” 　　大概戚柒感冒严重了，说话都迟钝了。 　　“洗快点，别凉了。” 　　“嗯。” 　　戚柒洗完头澡出来就发现自己的房间空了。 　　“？！” 　　戚柒小跑着跑到主卧去，沈予安正在换新的床单被套。 　　啊这这这.... 　　她转身溜进主卧的卫生间，嗯，他的牙刷和她的牙刷成排摆在一起。 　　随即她又跑出来打开他的立柜，尺码明显大一圈的各式男装旁挂着她的衣服。 　　沈予安边套被子边看着像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的戚柒，有些好笑。 　　戚柒最后带上痛苦面具，认清了现实，脸蛋红红的看着沈予安。 　　沈予安咽了下口水，放下刚弄好的被子走过去，然后.... 　　然后戚柒毫无征兆地被非礼了。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所有的浅尝辄止，沈予安伸舌头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乖，张嘴。” 　　“......” 　　戚柒被迫接受着沈予安来势汹汹地吻，险些喘不过气。 　　她仰着脑袋手紧紧揪住沈予安的衣领，沈予安唇离开她的，却隔得不远，他轻笑了声，哑着嗓子开口，“乖，换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士可杀不可辱，你才不会换气！ 　　沈予安叹了口气，小啄了下她的唇，“别这么看着我，我自控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松开戚柒，拍拍她的头，“快去睡觉，我去洗个澡。” 　　戚柒小声哼哼，丝毫不留恋地转身窝进沈予安新套好的被子里。 　　诶，等等，她怎么上了沈予安的床？ 　　沈予安出了浴室戚柒已经睡熟了，但眉头紧拧着，脸也透着不太自然的潮红。 　　怎么回事？ 　　他不太放心，又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的确不烫，感冒加重了么？ 　　戚柒不怎么舒服地嘟囔了声，随即翻了个身。 　　沈予安在考虑要不要把她叫醒去医院拿点药，戚柒睡觉很乖，基本不会乱动，这明显没睡好。 　　几番思索下放弃了，先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带她去医院。 　　沈予安关了台灯，轻手轻脚回床躺好，手肘撑着脑袋就着黑夜看着戚柒。 　　如果不是戚柒.... 　　他一定不会像个流氓一样的，谈恋爱不到两个月就要抱着人家睡。 　　有点好笑。 　　“晚安小笨蛋。” 　　大概是头一天晚上没休息好的缘故，沈予安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姑娘开始反复翻身。 　　沈予安当晚睡得浅，被戚柒吵醒了好多次。 　　他没说什么，偶尔还伸手拍拍她的背，小姑娘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乱动，沈予安觉得这已经折腾快两个小时了。 　　“乱动什么？”沈予安语气着实睡不上太好，哑着嗓子开口，声音接近气音。 　　戚柒也没睡熟，听到人家抱怨立马小声道歉，“吵到你了么？对不起啊，快睡吧，我不动啦。” 　　身边的人确实没动了，但是沈予安好像隐隐约约听到细细密密的喘息声。 　　像沙滩上搁浅的鱼濒死挣扎发出的低频率呼吸声。 　　他皱了皱眉，猛地起身打开台灯。 　　灯光照亮房间的角落，那个姑娘缩成一团，五官紧紧皱在一起，额角还不断有汗珠冒出来。 　　暖黄的灯光下小姑娘的脸色都没有半点血色，嘴唇发乌，微微颤着。 　　沈予安的心脏剧烈收缩，漏跳了一拍的心脏带来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戚柒有急性肠胃炎是吧。 　　可他呢，他说什么？ 　　他让她别乱动，吵着他这个王八蛋睡觉了。 　　“哪儿不舒服么戚柒？” 　　女孩儿闻言总算有点反应，睁开眼看到了半跪在床上满脸焦急地沈予安。 　　戚柒突然有点愧疚，大半夜了自己还瞎折腾，她小声开口，“没事没事，有点犯胃病，明天去开点药就好了，睡吧。” 　　沈予安闻言一股子火直冲大脑，额角青筋暴露，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他紧咬后牙槽，牙关咬合处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操。” 　　憋了半天，还是没舍得骂人，他迅速起身穿上大衣，去门口换了鞋，又折回来连被子带人把戚柒打横抱起往一楼的私家车库去。 　　戚柒裹着被子占了副驾很大的空间，有点哭笑不得。 　　她老犯病，都习惯了，这对她来说比感冒还普通，她都是晚上咬咬牙就熬过去了，第二天再去医院。 　　严重打吊针，不严重吃药。 　　“我真没事沈予安。” 　　沈予安铁青着脸，脚下微微用力车速比刚刚还快了些。 　　“那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么？”戚柒捂着胃看着侧脸崩成直线的沈予安。 　　“闭嘴。” 　　哇，好凶，要被吼哭了，这人还看都没看一眼她。 　　☆、予七 　　戚柒后来撑不太住睡过去了。 　　她都养成这样的身体机能了，只要犯病就强行睡觉，虽然有时候会疼醒也一直不会睡得□□稳，但至少不会那么疼。 　　第二次阵痛来袭，戚柒睁开眼所有感官复位，一大股消毒水味道侵袭着她的鼻腔，入目皆是象征着医院的白。 　　她偏了下脑袋，看到埋头坐着的沈予安。 　　沈予安手肘撑着膝盖，垂着头，看上去格外沮丧。 　　她的手挂了针，冰凉的液体一点点进入体内，手下压着个热水袋，肚子上好像也压了个热水袋。 　　戚柒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好像不是一个人了，胃病犯了有人送医院，也有人整夜整夜的陪床。 　　这些她都会尽可能为别人做的事，终于有一天肯有人为她做了。 　　戚柒眼眶有些热。 　　她其实很爱哭，很感性，也很脆弱，坚强两个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那又怎样？ 　　无人替她背负更多，轮不到她做选择。 　　“沈予安。” 　　戚柒嗓子有些哑，嘴里有股涩意。 　　沈予安听到声音猛地抬头，那模样着实算不得太好，眼眶红红的，下眼角青黑，额头上的碎发有些乱。 　　“不舒服么戚柒？”他起身凑近，声音里有些紧张。 　　戚柒摇头，愣愣地看着他，心底涌起一丝愧疚，“你休息会儿吧，我没事啦。” 　　沈予安眼眶有些泛红，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某种情绪。 　　戚柒有点心虚，他这样好像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哦。 　　“你怎么....不跟我说？” 　　明明我就在你旁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不舒服为什么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忍过去？ 　　戚柒一怔。 　　为什么么？ 　　她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这大概是她强烈的自尊和强烈的自卑相互作用的结果。 　　有时候麻烦别人比委屈自己还难受。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戚柒一年平均两到四次犯病，并且都不是那种要疼死的感觉。 　　可能有时候比女孩的姨妈疼痛还要轻松一点。 　　沈予安真的是迟早要被她气死，“你可不可以....” 　　你可不可以尝试着依赖我一点，那个时候你自己熬，是因为你一个人，可现在你有我了。 　　你还这样让我觉得....我一点用都没有。 　　“你可不可以乖一点” 　　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戚柒听到他说这话眉头皱起。 　　想不通啊。 　　动也不乖，不动也不乖，沈予安真难伺候。 　　沈予安一看这张受气包脸就知道小家伙在想什么。 　　他了叹口气，“以后哪里不舒服，或者不开心了委屈了都要告诉我。” 　　沈予安看着戚柒眼睛，看得戚柒心脏砰砰直跳。 　　他说我愿意分享你的一切。 　　沈予安轻叹了口气，百般无奈地开口，“戚柒，我舍不得骂你，但我昨晚真的很生气。” 　　他摆正脸色，不苟言笑，戚柒莫名有些害怕。 　　大部分人喜欢你，他们就想普普通通地喜欢你一下，和你在一起，摸摸你的叶子，亲亲你开的花。 　　这时候你不能把地下盘根错节的根系都连根拔起，放到天光之下，放到他面前，说，你看一看吧，求求你连它们一起爱我，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呀。 　　大家都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不会再有人真心实意地对你好了，不会再有人爱屋及乌坦然地接受你所有的一切了。 　　坏习惯也好坏脾气也好。 　　戚柒觉得自己好可悲啊，都现在了她依然没有底气，依然会想，你说哪天他会不会就不爱你了。 　　“沈予安....” 　　你千万不要骗我啊，我....相信你了。 　　沈予安站起身来，微微俯身吻在她的额头上，怜惜至极。 　　他轻声呢喃，“戚柒，我给你打伞好不好？” 　　“什么？” 　　“没什么。”沈予安揉揉她的头，声音放柔了些，“还早，再睡会儿。” 　　- 　　戚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看上去天气还不错，虽是冬天，外面也出着太阳，戚柒住院的楼层不高，透过窗户能看到医院里种的樱花，很美。 　　点滴不知道多久打完的，针头取了手背贴着止血绷。 　　好像以前打点滴都不敢睡熟，实在撑不住睡过去了，常弄得手背回血肿得老高。 　　病房门打开，沈予安缓步走进来，手里拿着几张单子还有提着的药。 　　戚柒听到动静偏过头来看他。 　　“醒了？” 　　戚柒点点头。 　　沈予安看上去好狼狈啊，胡子都没刮。 　　“还有不舒服么？没有咱们回家吧，医生说不是很严重，后面几天不用输液了，吃药就行。” 　　你看你看，她就说么，她的身体她自己还不清楚么。 　　“我就说....” 　　“你最好不要说。”沈予安咬牙切齿。 　　嘤。 　　好凶。 　　戚柒不敢挑战权威，止住嘴。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弯腰去捡地上的鞋，沈予安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在戚柒面前蹲下，解开鞋的鞋带，然后一手拿鞋，一手握住戚柒的脚。 　　戚柒身子一僵，双手摊开撑在身后，小脸皱在一起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缩了缩脚，沈予安手上加了点力度。 　　“别动。” 　　“我自己来吧。” 　　“我来。” 　　“......” 　　戚柒倒是没再扭捏，她看着认真给她穿鞋的沈予安突然笑出声来，沈予安抬眼看她，她挥挥手示意没什么。 　　“沈予安，我好喜欢你呀。” 　　沈予安手上动作一顿，好半晌才重新动作，给戚柒套上鞋带。 　　他昨晚还提了双鞋出来，还是忙而不乱啊。 　　“就因为我对你好？” 　　“对呀！” 　　沈予安默了一瞬，开始给她穿另一双鞋，穿好后站起身来拉戚柒起来，牵着她去吃饭。 　　没再提戚柒突如其来表白这事。 　　他觉得，喜欢应该是一种感觉，无关别的东西，可戚柒对他的喜欢都源于他对他的好。 　　戚柒以前也说过，她觉得他对她很好。 　　沈予安带戚柒在滨江医院的食堂吃饭，他打了两份白粥，摆在戚柒面前的时候，戚柒心一下就沉下去了。 　　“就喝这个么？” 　　“不然？” 　　“你这是要虐待我” 　　“你这是想无视医嘱？” 　　交谈失败。 　　戚柒默默地拖回那两碗白粥，拿起小木勺搅拌起来。 　　沈予安扯了下嘴角，拖回来一碗，戚柒看着沈予安拿走一碗白粥皱了下眉，“你也喝这个？” 　　“嗯，陪你喝。” 　　哇，好浪漫哦，同甘共苦，“沈予安，我刚刚都想说不喜欢你了，结果现在又喜欢你了。” 　　“......” 　　沈予安气笑了，这姑娘的脑回路还真是无人可敌。 　　“你这么动摇还是趁早别喜欢我了。” 　　沈予安喝了口粥，想了下又添上句，“但管你喜不喜欢，你都得待在老子身边。” 　　喔唷，有点吓人啊。 　　还好她是喜欢沈予安的。 　　“嘿嘿，我喜欢你的！”戚柒随口接话，舀了一勺白粥，放在嘴边吹了吹了，再喝进去。 　　啧，还真是白啊。 　　“那....我以后要是对你不好了呢？” 　　戚柒又舀了一勺白粥喂进嘴里，对沈予安说的话置若罔闻，无所谓地开口，“那我还是喜欢你，你高中对我那么差我都喜欢你那么久。” 　　啊，这样啊。 　　沈予安舔了下唇，嘴角隐隐上翘，头一次觉得他们医院食堂的饭还蛮不错的。 　　戚柒在沈予安所谓的医嘱下喝完了整整一晚白粥，坐上副驾驶的时候简直想吐，这就是虐待啊虐待！ 　　车稳稳当当地停在沈予安家门口，但沈予安没有开进车库，戚柒以为方便她先下车，于是她干脆伸手去开门。 　　沈予安拉住她，“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要去哪儿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哟，还神神秘秘的。 　　沈予安脚步偏快，进到屋里先回了洗手间拿出电动刮胡刀把胡子刮干净了，再洗了个脸。 　　然后又出来在床头柜钱蹲下，拉出第二层抽屉，里面放着戚柒和他的身份证以及...户口本。 　　沈予安蹲了两秒，随即不再迟疑，拿出四样东西用文件夹装好，转身出了家门。 　　“民，民政局？” 　　戚柒惊恐的看着外面的大楼，这，这是什么意思。 　　“和我结婚。” 　　“......你，这......” 　　结婚？？！不是吧？ 　　“不愿意？” 　　戚柒反应了好一会儿，挫败地垂下脑袋，“没。” 　　没不愿意。 　　“可是沈予安，我们俩谈恋爱都还没满两个月。” 　　“那又怎么样，反正都是你，走个过程而已。” 　　哇，戚柒头一次见把结婚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化妆拍照，填表宣誓到拿到本子的整个过程戚柒都云里雾里的，处于十分懵逼的状态，全程被沈予安引领着来。 　　然后.... 　　然后戚柒就坐在沈予安的副驾上拿着两个红本本发呆了。 　　她就这样把自己嫁了？ 　　这就结婚了？ 　　不是吧？！ 　　戚柒觉得自己脑子是抽的，回滨江几个月她把婚都结了？ 　　她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于是她就一直不对劲，换好鞋对着沈予安来了句，“要是以后我们离婚了，孩子得归我。” 　　--------------------------- 　　作者有话说； 　　小小：你完了戚柒，你死定了。 　　☆、予七 　　戚柒觉得自己脑子是抽的，回滨江几个月她把婚都结了？ 　　她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于是她就一直不对劲，换好鞋对着沈予安来了句，“要是以后我们离婚了，孩子归我。” 　　沉默。 　　你知道那种大事来临前死一般的寂静么？ 　　下一秒也许是地震，也许是雪崩，也许是海啸。 　　戚柒竟在这几秒想到了被海浪冲到沙滩上来然后被放弃的鱼。 　　搁浅的鱼。 　　完了，戚柒觉得自己明天可能会因为被家暴之类的事登上滨江日报。 　　戚柒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那人黑着个脸，她能看到他牙关咬合的地方微微凸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予安胸膛微微起伏，忍了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今晚你自己睡，不要跟我说话。” 　　呜呜呜沈予安小公主生气了。 　　“不嘛不嘛。”戚柒连忙上去挽住他的手臂撒娇，“晚上好黑呀，我怕。” 　　“你怕？你戚柒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黑？” 　　“那不行，你不抱着我睡我睡不着。” 　　“那就别睡，老子一个晚上没睡。” 　　沈予安油盐不进自顾自地在屋里忙着自己的事，戚柒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我晚上万一又胃疼了怎么办？”戚柒可怜兮兮，杀手锏都搬出来了。 　　“你不是自己能行吗？老子就睡在你旁边你都不叫我，怎么，咱俩不住一个房间了你还能跑那么远来找我？” 　　“.......” 　　哄久了戚柒脾气突然就上来了，也许沈予安真的挺包容她的，到现在她突然就有些受不了委屈了。 　　越来越习惯性地释放自己的情绪了，好的也好，坏的也罢。 　　那说来不还是怪他？ 　　“那我也没说错啊，现在离婚率这么高，我们俩还是闪婚，这能维持多久啊？” 　　沈予安低头看她，一步步逼近，眼神像是盯着猎物的野兽，一旦决定攻击，猎物将逃无可逃。 　　“操，你来劲了是吧？” 　　戚柒就跟不怕死的一样，小声嘀咕，“那本来就是啊，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你太久没见我，把我想得太好了，在一起了你就慢慢发现戚柒还是笨蛋戚柒。” 　　“呵。”沈予安鼻尖溢出一声轻哼，嘲讽至极，“谁他妈跟你闪婚，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老子他妈的单恋和跟你在一起算起来有十年了，谁他妈跟你闪婚。 　　戚柒别开眼，看着颇不服气。 　　沈予安真的是操了，她自己乱说话最后生气的还是她？ 　　这小屁孩。 　　沈予安倾身，戚柒战术性后退，他也没管，右手绕过戚柒的腰抱起戚柒放在坐凳上。 　　“以后吵架站高点，老子每次还得低头。你怎么光长本事不长个？” 　　戚柒反应了两秒后抿唇笑起来，突然一下就消气了，嘴角微微弯起。 　　沈予安更火大，“笑屁笑，小矮子。” 　　“我不矮。” 　　沈予安斜着眼瞄她，不相信三个字就刻在脸上。 　　“我真不矮，我有一米六。” 　　沈予安满脸认真地摇头，“没有。” 　　“我有。” 　　“没有。” 　　戚柒急得跺脚，气急败坏地吼他，“我真的有一米六。” 　　沈予安好笑，甚至还觉得戚柒这样可爱的有点犯规。 　　他也没救了。 　　沈予安又把她抱起来，“别乱动，一会儿摔了。” 　　戚柒顺势服软把双腿缠在他的腰间，头搁在他肩膀上，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沈予安身上。 　　“我错了嘛予安哥～” 　　“嘶....”沈予安被这声‘予安哥’叫得头皮发麻，戚柒见沈予安不说话又轻声哼哼。 　　她不服输地嘟囔，“你现在脾气好大。” 　　沈予安看了眼赖在自己身上的戚柒，无奈至极，“被你气的。” 　　“所以对老子好点，别他妈说些鬼话来气老子。” 　　真的是没一句能听的。 　　戚柒其实觉得自己是有点不对，领证第一天说什么离婚，但是沈予安也不对，谈恋爱几十天就领证。 　　那她这也是逻辑范围内的质疑嘛。 　　算了，算下来沈予安要惨淡一点。 　　戚柒伸了个脑袋过去亲了下他的酒窝。 　　沈予安勾唇，问她，“就这样？” 　　戚柒抿嘴，准备再亲一下的时候，沈予安偏过头来，于是戚柒精准的吻上了他的唇。 　　“.......” 　　戚柒凑远了点，惊呼出声，“你使诈！” 　　“我是在教你怎么哄男人。” 　　沈予安说完也不给戚柒反应的时间再度吻了上去，不由分说地加深了这个吻。 　　戚柒像个挂件似的挂在他的身上，这个姿势倒是方便他亲她，就是.... 　　“下去。” 　　戚柒以为沈予安小公主想起来了又开始生气，于是扭捏了两下，“不嘛。” 　　沈予安下颚线绷的有些紧，咬牙切齿开口，“老子硬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能不这么说话么？ 　　戚柒松开腿就想蹦下去，沈予安托了一下她的腰，然后....然后戚柒好像被顶了一下。 　　？！！ 　　“老子没那么龌龊，怕你摔倒，冒失鬼。” 　　戚柒小脸一红，迅速跑得人都没影了。 　　诶哟，羞死了。 　　- 　　“戚柒，明天跟我回家？” 　　沈予安看了眼抱着大包薯片在那儿一片接一片吃着的戚柒，手撑着脑袋，认认真真地盯着电视机，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蛤？跟他回家？ 　　啊，回他爸妈家.... 　　什么？！见家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沈予安看着戚柒变化莫测的小表情只觉得好玩，他挑了下眉，看向戚柒，“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这能一样么大哥？！ 　　戚柒眨巴眨巴眼，“你爸妈知道他们风度翩翩、才貌双绝、品貌非凡、气宇不凡的儿子被拐走了么？” 　　噗嗤，这都什么词.... 　　那肯定知道啊，领证那天他拍了照发给他爸妈，沈鸿煜倒是没说什么，发了个恭喜，然后叮嘱沈予安对人家好点。 　　他妈就不一样了，简直激动。 　　先是把他骂了一顿，说沈予安又是不负责，又是不懂事的，说什么直接带人家去民政局，不知道的还以为土匪娶压寨夫人呢。 　　然后又开始念叨让沈予安赶紧带回家来，他们好好招待一下。 　　戚柒的情况她也知道，双方要不要见一下家长她都觉得不重要了，但他们还是要做好，而且戚柒这小姑娘招人疼她可得好好对待了。 　　挂电话的时候还吐槽了一句沈予安，自己当初嫁人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她才不嫁。 　　骂到最后沈予安真的腾出点时间来思考了一下是不是真的做的不妥当。 　　后来他也认可了，大概女生还是比较看重仪式感这样的东西，也就戚柒这样的笨蛋，也没求婚，也还没说婚礼的事，说嫁就嫁了。 　　他收回思绪把戚柒拉进怀里亲了亲侧脸，“戚柒，夏天的时候我们举行婚礼好不好？” 　　戚柒愣住了，这不是都领证了嘛，那也都没太有所谓。 　　“不然....” 　　“你还是不要讲话，我不想年纪轻轻被你气死。” 　　沈予安接过话茬来，打断戚柒。 　　戚柒：“......” 　　沈予安越来越....不正常了，他还会开玩笑了。 　　- 　　事实证明，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长辈都那么不好接近。 　　戚柒设想的所有自己可能会被刁难的问题都没有出现，四个人和和气气地吃完了这顿饭。 　　甚至桑榆和沈鸿煜所体现出来恰到好处的教养都让戚柒觉得和他们相处非常舒服。 　　“我突然觉得....” 　　沈予安牵着戚柒往家走，戚柒今晚挺安静的，但是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觉得什么？” 　　“我突然觉得好感激高中的时候遇见了你，然后义无反顾地喜欢了你。” 　　让我难得还能再奶奶走后，开始慢慢感受到属于家的温暖。 　　沈予安握紧了些戚柒的手，“咱们明天去看奶奶吧。” 　　戚柒弯唇，“好。” 　　这也算，双方见过家长了。 　　像是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沈予安低笑了声，“幸好你高中带我去奶奶家吃了饭。” 　　戚柒听他这么说突然笑出声来，“你是觉得以前见过家长了么？” 　　也算是吧.... 　　还有就是至少她唯一认可的亲人见过未来陪她走过一生的人。 　　奶奶，您好，我是沈予安。 　　很抱歉您刚刚去世时我没能陪在戚柒的身边，没能陪她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我将用我的漫漫余生去弥补戚柒，去爱戚柒。 　　对她好，便只对她好。 　　要爱她，便只爱她。 　　- 　　又是一年春天来临的时候，戚柒地花店准备工作进入尾声了，漫画居多的壁画已经在全国各地发出了些‘预告花絮’。 　　大功告成那天戚柒发了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全都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太可爱了吧，开业了踢我一脚”抑或是“戚柒也太有才了吧”之类的。 　　总之不是夸戚柒就是夸戚柒的花店。 　　“这么看来，我觉得，我还能赚好多钱！”戚柒双手环抱在胸前，打量着自己的巨幅作品，满意地点点头。 　　沈予安不置可否地轻笑了声。 　　晚上戚柒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时间拉得有些长。 　　茶几上的电话铃响起，沈予安拿起来看了眼，号码是江城的，备注是大写的一个C和一个Z。 　　沈予安皱了下眉，戚柒备注都很清楚，基本不会有这样的备注。 　　时间太长，电话挂掉，沈予安没管，想着一会儿再告诉戚柒。 　　还没放回茶几上，电话又响起，来自同一个人。 　　沈予安接起电话，只听见电流滋滋地的声音。 　　良久，电话那边开口，“戚柒？” 　　是个很好听的男声，沈予安眯了下眼睛，直觉告诉他这个语气，来人跟戚柒一定关系不一般。 　　“您好。” 　　陈政听到男声下意识皱了下眉，他把手机拿在眼前看了一眼，确认了一下没打错，才又举回耳边。 　　“请问戚柒在么？” 　　“抱歉，我的妻子在洗手间，稍后我让她回给你。” 　　啊，结婚了啊？ 　　真没意思，都不联系他。 　　“好的，劳烦您转告了。” 　　两个大男人实在没什么好寒暄的，沈予安把电话挂了，心里有点烦。 　　十来分钟左右，戚柒拿毛巾擦着头发出来，沈予安一直盯着她看，眼神有点不善。 　　戚柒被看得心里发毛，出生问他，“怎么了？” 　　“刚刚有个备注cz的跟你打了电话。”沈予安看戚柒顿时僵在原地，心里的火一下窜了起来，声音冷冰冰地开口，“是个男的。” 　　喔唷，炸毛了。 　　戚柒有点无奈，沈予安真的对这方面好像格外敏感，之前没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是因为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他就总是不怎么绅士。 　　“是陈政，那个影帝啊，之前跟你说过的。” 　　“你为什么认识？” 　　啊，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可沈予安连自己住过地下室的事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呢？ 　　戚柒长话短说，“之前我遇到那个杀人犯的时候跟你说过我以前遇到过类似的事，当时是陈政救了我。” 　　沈予安眼皮猛地跳了下，心脏漏跳了一拍。 　　“你别不高兴，我跟他纯洁的很，很多年没联系过了。” 　　“......” 　　沈予安别开眼，小声嘟囔，“我没不高兴。” 　　戚柒很不厚道地笑起来，“好好好，没不高兴。” 　　“......” 　　戚柒放下手里的毛巾，附身去拿手机。 　　她翻出手机按键的时候，手有些抖。 　　沈予安别开眼，直觉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电话接通，沉默时间没有太长，那边熟悉的嗓音发出声音，“戚柒？” 　　戚柒听到这个声音好像突然就释怀了，当时一起挣扎的朋友现在过得很好。 　　她也是。 　　“是我。” 　　“戚柒，我刚打电话过来，是一个男人接的，他说你是她妻子。” 　　戚柒眉眼弯弯看了眼沈予安，沈予安不明就里回望过去，她看着他开口，“对呀，是我老公。” 　　沈予安抿唇，嘴角微微上扬，垂下头来挠了挠后脑勺。 　　啊，有人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恭喜啊戚柒。” 　　“谢谢。” 　　“我也要结婚了，和乔安。” 　　戚柒这下激动了，这两人的故事简直了，“你俩赶紧的吧，全国人民都等着你俩给个交代呢！” 　　那些网友们怎么说的来着？ 　　不结婚很难收场啊。 　　陈政低笑了两声，戚柒突然好感慨。 　　以前他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都忘了该怎么笑。 　　“戚柒，我打电话就是想委托小七工作室给我们策划一场婚礼。” 　　戚柒愣怔了两秒，“那....我是不是得倒贴广告费啊？” 　　那边又开始笑，“你没变啊小七七。” 　　两人又闲聊了很久，挂掉电话，就听进沈予安冷冰冰地声音，“你跟一个男人聊了接近半个小时。 　　“.......” 　　“我在工作，他要结婚了。” 　　“那还挺可惜。” 　　“.......” 　　可惜个屁！ 　　“对了沈予安，过几周我要去一趟江城。” 　　沈予安站起身来，丢下一句随便你就回房了。 　　诶，戚柒怎么觉得这小公主又生气了？ 　　☆、予七 　　戚柒临走前的一天，三人坐在工作室里闲聊，不知不觉，就接近晚饭点了。 　　那两人说戚柒接了单大生意起哄让戚柒请客，戚柒笑着应下了。 　　林呦笑眯眯地看着戚柒，眼里颇有些别的意味。 　　三个人出了工作室，就看到了倚车而站的男人。 　　“沈予安？”戚柒带着疑惑问他。 　　他来这儿干嘛？戚柒跟他发了消息说今晚不回家吃饭让他自己解决来着。 　　沈予安看不太出情绪，淡淡地应道，“路过。” 　　那总不能说他想跟戚柒一起吃饭吧？ 　　戚垚冲上去装熟，笑盈盈地看着沈予安，“姐夫姐夫，我们要去团建咱一起呗。” 　　戚柒：“......姐夫？”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这家伙早就开始喊姐夫了。 　　林呦看了好几眼沈予安，应该不是吧，戚柒都反问戚垚了，这不应该啊。 　　一行人走到定好的餐厅门口，门外又站着有熟人。 　　“林屿？你怎么在滨江啊？”戚柒微微有些诧异。 　　林屿是林呦弟弟，江城传媒美术系学弟，也在江城的工作室里工作。 　　林呦贼兮兮的看着戚柒，“当然是来看你的呀。” 　　她的语气暧昧不明。 　　沈予安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名叫林屿的男孩。 　　林屿喜欢戚柒好些日子了，林呦特别喜欢戚柒，就一直想着撮合两人。 　　但戚柒觉得林呦多半不知道她弟弟给自己表过白了，两人也说清楚了关系。 　　现在戚柒只觉得尴尬。 　　而且完了，沈予安又要生气了。 　　“我来看个画展，顺道看看我姐和...学姐你。”林屿看出戚柒的踌躇了，便为自己找台阶下。 　　戚柒这才笑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呦就张罗着一起吃饭。 　　“......” 　　沈予安撇了好几眼林呦。 　　不喜欢她。 　　进了火锅店，林呦又直接把戚柒拉到林屿旁边坐下。 　　嗯，甚至有些反感。 　　沈予安在戚柒另一边落座。 　　大家热热闹闹的聊天，大多是画展啊，工作进度之类的，沈予安不太熟悉一直沉默着。 　　“学姐，这位是？” 　　其他人林屿都知道，所以这位陌生面孔就只能是戚柒学姐的朋友？ 　　或者....男朋友？ 　　戚柒看了眼沈予安，沈予安眼神都没给一个，但浑身就散发着着一种敢乱说一句乱刀砍死的气息。 　　“是我男朋友。”戚柒回他。 　　男朋友？！ 　　林呦猛地看向戚柒。 　　老板脱单了？ 　　老板居然脱单了！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戚柒尴尬地笑了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尴尬，就爱替别人尴尬。 　　有可能因为林屿在吧，她觉得拒绝了别人就是她有问题。 　　林屿表现出的极度失落让沈予安心生烦躁，中途离开了饭桌去吸烟区抽了支烟。 　　林屿见他起身，他也以去洗手间为由跟了出去。 　　尾随沈予安到了吸烟区，他皱了下眉头。 　　为什么学姐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大概是林屿的眼神太过于赤/裸，沈予安抬了抬垂着的眼睑，看到林屿后眯了眯眼，随即下意识把烟灭了。 　　林屿稍微考虑了两秒，还是抬步走上前去与他并排站立。 　　沉默。 　　其实走过去林屿就后悔了，他能说些什么呢，戚柒一早就跟他说清楚了的。 　　“其实....我喜欢学姐。” 　　沈予安默了一瞬，“你表现得很明显。” 　　“......好吧。”林屿挫败地低下头来，“我之前吧，跟学姐告白了，但学姐拒绝了，她....其实跟我说得挺绝情的，一点可能性都没给。” 　　沈予安抬眼看他，眸子漆黑，像深不见底的海，在你不知的地方也许正在进行着强烈而又致命的海震，却又都被海面藏于寂静。 　　林屿挠了挠后脑勺。 　　怎么说呢，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我存够了钱去精品店买喜欢了好久的限量版礼物，却被告知它已经卖完了。 　　而因为是限量版，所以，大概再也得不到了。 　　“学姐说她有个很喜欢的人，之前追她的人她也都是这么拒绝的，那个人....就是你么？” 　　好喜欢的人么？ 　　沈予安垂下眼睑，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九年，又不是九天，小姑娘当然有权利去喜欢别人，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这些比起和他在一起来说，显得没那么重要。 　　这些想法像根皮肤里的软刺一样，当你在意时，会所有的心思都在它的身上，全身的感官都在感知它所带来的那丁点儿疼痛感。 　　可你不在意的时候，它又好像渐渐地被淡忘，好像皮肤里的某处，不存在某根软刺。 　　“追她的人很多么？” 　　林屿捣蒜似的点头，“当然啦，学姐好厉害的。” 　　沈予安沉默。 　　不对啊，他怎么被带偏了。 　　“那学姐....”喜欢的那个人是你么。 　　沈予安轻‘啧’了声，眉眼间尽是不耐烦，林屿也堪堪止了嘴。 　　人家的隐私，这么问，确实也冒犯了。 　　“说不定只是个借口。”毕竟好多人为了给自己省事都这么回绝，要不就是有喜欢的人了，要不就是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林屿不觉有他，惋惜着摇头，“是真的，她有一个速写本画的全是那个男孩子，别人要看她都不给。” 　　这事儿好像是她们宿舍传出来的，后来戚柒的粉丝圈也有这么个传闻。 　　- 　　发现沈予安情绪不对劲大概是戚柒在晚饭后回家的车上发现的。 　　他沉默地不像话，下颚线绷得有些直，眉头皱着，像是抚不平的某些心事。 　　沈予安停好了车，等戚柒下车后，锁了车便径直往家里走。 　　戚柒不由得有点失落，习惯真是可怕的存在，以往他会等她走在前面，再跟她一起回家，可今天被远远地丢在后面。 　　这让戚柒觉得，委屈。 　　大概有人宠着，人是会越来越矫情的。 　　沈予安进了屋又直往书房走，戚柒加快了点步子上前抓住他的衣袖。 　　他顿住脚步，低头看了眼揪着他衣袖的那双细白地手指，像猫似的，挠着他的心。 　　“你生气了么？” 　　戚柒声音软软的，一下一下地叩击着他的心弦。 　　沈予安近乎绝望的闭了闭眼。 　　“没有，你先睡，我今晚写病例报告。”他头也没有回，声音冰冷地没有丝毫温度。 　　他右手覆上戚柒扯着他衣袖的手，戚柒清楚地感受到了右手那层薄薄的刀疤。 　　随即沈予安手上微微用力，拂开她的手。 　　戚柒双手垂落，沈予安抬脚复又继续往前走。 　　“沈予安。” 　　戚柒小跑着上前挡着她往前走的路，对上沈予安猩红的眼，心脏猝不及防地剧烈收缩。 　　那双眼里所及之处尽是暴戾，像瘠薄的土地，满目疮痍。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戚柒胆儿这么小，没一会儿就怕了。 　　果然，戚柒那姑娘跟他对视没有半分钟就缩了缩脖子，垂下眼睑，错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 　　沈予安突然就不想放过她了，先打扰他的明明是她，最后不了了之的也是她。 　　那真可笑。 　　凭什么他等她九年，在三千多个夜里被某些情绪折磨得发疯，可她呢？ 　　呵，她在过着自己的生活。 　　你他妈知道么沈予安？不是你还可以是别人。 　　可是你泥足深陷，不是她也不会是别人。 　　他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欠身狠狠吻了上去，一点点加深，侵略着她的城池。 　　想要捏碎了揉进骨子里，想要占为己有，完完全全占为己有。 　　心和身都要。 　　戚柒被亲得脑子一片空白，衣服被撩起来时鱼贯而入的寒风拉回了些她的理智。 　　她伸出手想要阻止沈予安不断向上试探的手，沈予安干脆全然松开她。 　　戚柒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突然如起来的失重感再次吓到，她猛地伸出双手去攀住他的脖颈。 　　沈予安抱着她大步走到客厅，把她扔进沙发，他便又附身欺压上去。 　　“唔...沈予安....” 　　戚柒手推搡着他，沈予安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交叠在一起，用单手压着，另一只去解她的衣服扣子。 　　“沈予安...” 　　戚柒动弹不得，此时心里充满了恐惧。 　　沈予安有时候表现出来的侵略性让戚柒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沈予安。 　　那次在楼梯口被强吻的事心有余悸，可是谈恋爱后她好像又开始渐渐地理解了沈予安一些。 　　他并非真的暴力呀，他对她那么好，甚至他这么暴烈的喜欢让戚柒感受到的并非难堪。 　　戚柒很偶尔冒出来极小的念头觉得，这好像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嘶...”戚柒倒吸一口凉气，暴露在空气里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随即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渗出。 　　她被咬出血了。 　　“沈予安，疼。” 　　“忍着。” 　　男人现在根本没有理智可言了。 　　戚柒有些颤，突然心生委屈，甚至不知道沈予安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要是因为林屿也不至于啊，她又没跟人家暧昧或怎么样。 　　温热的液体划过眼角，她薄唇轻启，声音微颤着开口祈求，“沈予安，你说要等我准备好的。”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沈予安动作一顿，慢慢的，理智归位，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他刚刚做了什么？ 　　在人家不愿意的情况下侵犯人家，自己不就是个强/奸犯？ 　　操！ 　　为什么啊？ 　　那根软刺他都快遗忘它的存在了，现在他们这么好不是么？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来问你，“诶，你刺儿弄出来了么？” 　　这才想起，原来没有，一直都在。 　　于是他有些恼，想把那周围的肉都挖掉，歼敌一万自损三千也要把那点不适感剔掉。 　　然后他可悲地发现，这样极端的方法，带来的是更大的不适感。 　　“抱歉。” 　　沈予安手指微颤给戚柒拉好衣衫不整的衣服，近乎狼狈地逃离现场。 　　戚柒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微微眨了下眼，两行热泪划过。她抬起双手抹了把脸，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 　　凉风吹过，脖子上的伤口传来轻微地刺痛感。 　　沈予安去了书房，戚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看上去也不太好.... 　　戚柒长叹了口气，他该跟她说的呀，她什么都不知道误会了怎么办啊？ 　　上次也是，就以为戚垚是她男朋友就自以为是地那么以为了。 　　戚柒回床上躺着了，想着让沈予安先冷静一下吧，再者她也有点委屈。 　　结果谁知道沈予安说了个抱歉之后就再无下文了，都十二点了也不回来睡觉。 　　沈予安平常生活挺规律的，除了偶尔情绪不好出去喝酒这种情况，他一般都是十一点前就会睡。 　　他不回来，戚柒也没心大到能睡得着。 　　戚柒做了几次心理建设后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毛茸茸的拖鞋，放轻了脚步往门外走。 　　外面静悄悄地，戚柒轻轻压下门柄，卧室门落锁，她往回拉门，探了个脑袋出去。 　　沈予安没睡，也没在书房，躺在沙发上左手压在脑后，右手拿着打火机。 　　点燃，一点点暖黄色的光照亮他的面部轮廓，沈予安就这么静静地盯着那一点跳动的火苗。 　　良久他才松开，然后又点燃，周而复始。 　　戚柒趴着门框，感受着笼罩着沈予安的低气压，好像突然明白了些属于他的那点占有欲。 　　“沈予安。”戚柒开口喊他，柔软的声音划破沉寂。 　　沈予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翻身站起来。 　　戚柒觉得有些好笑，他这样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他缄口不言，等着戚柒的判决，要骂要打他都认了。 　　就怕她哭。 　　你真他妈混蛋啊，沈予安。 　　☆、予七 　　听说人终会被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原来真的是，当我单方面抓着一个人不放的时候只能服软，低卑到尘埃里。 　　希望年少没遇到你的同时我又在庆幸遇到了你。 　　“戚柒。” 　　沈予安嗓子哑得不行，像是土地荒芜的寸草不生，干裂开的来的道道裂纹。 　　戚柒舔了舔唇，莫名生出些心疼的情绪。 　　她拉开房门走出去在他面前站立，张开双臂小脸仰着看他，“沈予安，抱。” 　　她声音软糯糯的，干裂开的土地裂纹似也久逢甘露。 　　沈予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戚柒上前一步窝进他的怀里，沈予安身型一僵，回抱住她，手臂微微收拢愈发地紧。 　　“对不起。” 　　沈予安头埋在戚柒颈窝里，浓重地呼吸尽数喷洒在戚柒脖颈上，有些痒，戚柒缩了缩脖子，周围的皮肤起了细密地一层鸡皮疙瘩。 　　突然，戚柒身体一僵，她感受到了湿热的液体划过她敏感的皮肤，大概是冬天太冷了，那液体的温度滚烫的吓人。 　　“沈予安？” 　　“对不起，戚柒。” 　　果然，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哽咽。 　　“我没生气，你不用道歉沈予安。” 　　“你也没做错什么。”戚柒轻笑了声，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开口，“你是合法的。” 　　就是我有点怕而已。 　　“对不起。” 　　“......” 　　他道歉还道上瘾了。 　　戚柒松开他，轻轻起跳，又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沈予安身上，沈予安下意识伸手托住她。 　　“睡觉嘛，好黑，我怕。”戚柒在沈予安耳边耳语，语气带着点鼻音，让沈予安心软得一塌糊涂。 　　笨蛋戚柒，自己受了委屈还在安慰他。 　　沈予安抱她回房睡觉，以往戚柒都不好意思，老是一个人在角落待着，今天戚柒还挺热情，窝在他的怀里，半点不怕他。 　　他后悔自己冲动之余还腾出点时间想了下觉得这办法还挺好用。 　　- 　　戚柒知道自己起不来特地定了下午的机票，醒来的时候九点过，厨房一股焦糊味。 　　“......” 　　戚柒小跑着往厨房去，沈予安围着她的小围裙炸她的厨房。 　　他正在煎培根，虽然单案台上的白色的花边瓷盘里放着一个煎得还不错的煎蛋以及一根烤肠。 　　“哇，可以啊，沈予安，你这还会做饭啊。” 　　“不会，第一次。” 　　沈予安面无表情，看着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以戚柒对他的了解，这已经是他发脾气边缘了。 　　戚柒浮夸地夸他，“怎么会，你看这个煎蛋，蛋黄蛋白分明，还没糊，简直技术高超啊。” 　　“......” 　　她也没开玩笑，饶是她现如今厨艺这么好，偶尔都会煎糊。 　　沈予安面无表情地看了戚柒一眼，然后踩开脚踩式垃圾桶，低头看过去。 　　戚柒也顺势看过去，嗯，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八个糊了的鸡蛋，有些甚至不成形。 　　她皱了下眉头，快步走到冰箱前把冰箱打开，她高价买的土鸡蛋只有五个孤零零的立在那儿。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还有脸生气？ 　　戚柒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平复自己的心情，沉着脸冷着声音开口，“你出去。” 　　“......” 　　沈予安扯了下嘴角，觉得戚柒有点可爱。 　　刚刚还在表扬他，发现自己的鸡蛋被糟蹋之后，立刻翻脸。 　　“我错了嘛。” 　　戚柒深呼吸一口气，尝试着跟他讲道理，“沈予安，你知道滨江现在这么发达，我托人买的土鸡蛋有多贵么？” 　　“你知道现在外面好多人没钱吃鸡蛋么，你这么给我浪费。” 　　沈予安‘啧’了声，小姑娘真是凶巴巴的。 　　“那我想给你做饭嘛。” 　　自从戚柒搬来之后，每天早上沈予安起床都能吃到戚柒做的早餐，他也想为她试着尝试一下，但他从来没做过，也不知道实践和理论差这么多，他都被磨得憋火了。 　　戚柒冷静下来，好脾气的说了声谢谢。 　　“但是，你出去。” 　　“......” 　　有一说一，沈予安虽然第一次做，但味道还行，戚柒叼着幸存者土鸡蛋同志看了他好几眼。 　　“我以前刚开始做饭的时候，比你还惨，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你这觉悟还挺高。”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她吧，以前弄坏了不会扔掉。 　　沈予安勾了勾嘴角，“你跟我能一样么？” 　　“......” 　　戚柒眯了眯眼看向他，“你是在说我笨？” 　　沈予安舔了舔唇，“你还能想到这层，好像也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笨。” 　　“.....” 　　啊啊啊啊啊啊啊直接气死，士可杀不可辱。 　　“你不要跟我说话了，我回来之前你都不要跟我说话了，昨晚的事，加今天的事。” 　　“罪不可赦！” 　　戚柒板着张脸看着他，倒是有模有样的。 　　沈予安端起面前的果汁拿到唇边抿了一口，然后身体往后仰，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单手把玻璃杯放回原位，抬眼看她，“不是...合法的么？” 　　“？” 　　喔唷喔唷，你听听你听听，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沈予安这种人！ 　　哼，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上了！ 　　而且他昨晚还..... 　　“那你也不能...”戚柒脑袋越埋越低，耳尖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也不能摸我那儿啊。” 　　沈予安闻言嗤笑出身，右手握成拳搁置在唇边，身子小幅度地颤起来。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哑着声音开口，“我们小七七，手感还挺好。” 　　什么？ 　　他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戚柒你高中认错了人了啊啊啊啊啊。 　　遇人不淑啊啊啊啊啊啊戚柒。 　　戚柒猛地站起来，椅子随着惯性往后面‘刺啦’滑出去好远。 　　她没好气地瞪着他，脑海里飘过了无数骂人的话，又没有筛选出来该先骂哪句。 　　“流氓！” 　　最后只气急败坏的憋出来这么一句。 　　直接气死！ 　　诶哟，真不怪他，小七七这样的，谁见了都想欺负，想把她弄哭，让她带着鼻音喊他的名字。 　　谁见了都想。 　　沈予安嘲讽地笑了声，谁见了都想么？他脑海里掠过昨晚林屿说的话，那种隐隐的不适感又淡淡隐现。 　　沈予安像是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啊”了声，抬眼看向戚柒，小姑娘说她回来前都不要跟她说话。 　　恐怕不太行了。 　　“小七七，我呢，跟陈星晚换了两天班，加上周末一共四天，我陪你回去。” 　　戚柒闻言茫然地看着他，已经把刚刚那事抛之脑后了，沈予安有些好笑，小姑娘真的太好哄了。 　　“我想去看看你后来生活的地方。” 　　诶呀，好可怜。 　　戚柒半点气都生不起来了，甚至还有点感动。 　　沈予安真是受不了，这丫头怎么就能...这么可爱。 　　他单手搁在桌上，目光离开她的眼睛，缓缓下移，停留在她胸前的位置，眯了眯眼，懒散的不行，活像那红楼里抽大烟的败家少爷。 　　“就是咱们小七七，哪儿都小啊。” 　　戚柒脸光速爆红，简直抓狂。 　　这是沈予安？ 　　这能是沈予安？！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戚柒没好气地骂出声来，“呸！你才小！” 　　你全家都小！！ 　　沈予安站起身来，一步步靠近戚柒，戚柒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他往前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直到大腿抵到了沙发背。 　　嗯，无路可退了。 　　沈予安双手撑在沙发上，把戚柒困在沙发背和自己之间，微微倾身凑近。 　　戚柒撇着嘴向后仰，有点心虚。 　　但是她没干什么啊？ 　　他靠近戚柒耳垂处，哑着声音开口，“小朋友，我可不小，试试？” 　　“” 　　靠！ 　　昨晚抱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的人不是他么？ 　　她居然还安慰他？ 　　鬼大爷才安慰他！边儿哭去吧。 　　- 　　戚柒和沈予安到了江城，都接近晚上了，铺面而来的冷空气让戚柒有些感慨，这也走了大半年了。 　　她带沈予安去了自己在江城的房子，昨天请了家政阿姨打扫的。 　　沈予安心间微动。 　　小笨蛋都给自己买了房子了，要是她真的再没有回来过滨江是不是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沈予安，我晚上要和陈政和他女朋友一起吃饭，你要跟我们一起么？” 　　“要。” 　　戚柒傻乐起来，“那咱们走吧。” 　　饭店位置在市中心的一个五星级酒店，据说安保工作做得很好，备受公众人物的青睐。 　　发现戚柒不对劲大概是从进了电梯开始。 　　戚柒整个人有些僵，话也没几句，眼睛直直地盯着电梯提示板上红色的数字。 　　沈予安不太自在地别开眼，见什么人要紧张成这样。 　　戚柒按照陈政微信发给她的包间号带戚柒沈予安走到了门口，但她眼睛死死地盯着门柄，没有任何动作。 　　沈予安‘啧’了声，陈政是个明星他知道，帅他也知道，至于这样么？ 　　她这样，沈予安都要以为着门盯着就能开呢。 　　他伸手握上门柄，戚柒眼神紧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滑稽。 　　门锁落扣，豪华的门往里推开，暖黄的灯光照射出来，戚柒心脏抑制不住地跳动。 　　坐在古典欧式椅上的陈政和乔安听到动静同时抬眼看过去，见来人两人都忙站起身来往门口走。 　　他迎面向戚柒走去，戚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其实都没变啊，那么多年，无论是穿破牛仔的陈政还是西装革履的陈政。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比如一眼万年，恍如隔世，物是人非这样的成语。 　　--------------------------- 　　作者有话说： 　　车门给我焊死！ 　　☆、予七 　　“戚柒戚柒！我超级喜欢你呀！！你那个花店的vlog我看了好多遍了！” 　　乔安生得精致漂亮，像童话故事书里的公主，身高目测也有一米六五左右，现在莫名很激动，拉着戚柒一连串儿的说了好多话，看起来很生动。 　　反观两个男人这边，冷漠得多。 　　陈政嘴角挂着笑，宠溺地看着乔安。 　　这姑娘就是在他那么多个不见天日的日日夜夜里，鼓励他，陪伴他，放着大小姐的生活不过，来给他一个火不起来的小演员当助理。 　　之前他都不知道啊这些，小姑娘多好啊，什么都不说，刚开始....他还以为她就是公司派给他的小助理。 　　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跟着他处处受苦。 　　“呜呜，戚柒，陈政都跟我讲了你们以前的故事，我好羡慕你啊。”乔安话音一转，略有些遗憾的开口。 　　戚柒乐了，两人认识也就不过一个来月，小姑娘是占有欲太强了点吧，一天都不愿意分给别的人。 　　多多少少有点尴尬，小姑娘可能心大没意识到，戚柒还没来得及开口理过去，陈政就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下。 　　乔安颇不满意地捂着脑袋看向他，“你完了，你明天就要因为打你超级无敌巨可爱的软萌助理上热搜了！” 　　戚柒觉得她太可爱了点，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呜呜呜漂亮妹妹，自卑了。 　　“你羡慕她干嘛，你陪我那么久，我跟她认识不过就一个月。”陈政说完又看向戚柒，玩味地笑了笑，“话说回来，那么久了，你怎么....都没长个？” 　　“？” 　　哇，笑不出来了，这人还真是没变，直接气死。 　　沈予安眉头皱起，轻“啧”了声，陈政也突然意识到当着人家丈夫的面说这些好像不太对，他又自我带入了一下，要是有人当着他面说乔安，他应该忍不住要揍人。 　　乔安立马笑着开口，冲沈予安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他没有恶意的。” 　　嘤。 　　好大方好得体。 　　戚柒抿了下唇，看向沈予安，他果然看着不像要发脾气的样子。 　　诶，美女真好。 　　沈予安敏锐地察觉到了戚柒现在心情不太好。 　　“戚柒才不喜欢慕言驹呢，戚柒喜欢陈政，微博里关注的唯一一个明星呢。” 　　“学姐好像有个好喜欢的人，追他的人她都是这么拒绝的。” 　　“是真的，她有一个速写本画的全是那个男孩子，别人要看她都不给。” 　　“......” 　　某些记忆深处的话一句句浮现在脑海里，像是某种咒语，让沈予安头疼不已，太阳穴突突地跳。 　　“戚柒，你们俩跟我和乔厌似的。” 　　乔安笑着打趣陈政和戚柒，戚柒这才被拉回思绪。 　　啊，乔厌。 　　国内数一数二传媒公司的继承人。 　　是吧，她跟陈政像亲兄妹一样，互相嫌弃。 　　其实不像，他俩压根没什么感情。 　　人悲观的时候，好像所有事物都是悲观的，会反反复复地钻进牛角尖里，陷入极端的情绪。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有突如其来的不开心。 　　是吧，要是以后出现了比她漂亮比她活泼比她性格还好的姑娘，那么沈予安，为什么不做别的选择呢？ 　　同为男人，陈政此刻倒是看懂了沈予安眼里的嫉妒以及那一点点的茫然。 　　其实挺好的，至少证明了他是真的挺爱戚柒的。 　　不过这也说明了，显然戚柒从来没提过他的存在。 　　啧，伤人啊。 　　这顿饭吃的还算热络，大部分都靠戚柒和乔安，两个男人都在尽职尽责地给自己女伴夹菜。 　　两人跟戚柒约好第二天在工作室见面讨论一下婚礼的安排，策划书出来就交给江城的负责人去做了，然后戚柒参加婚礼就成。 　　散伙之后，戚柒和沈予安消食走在路上，沈予安沉着个脸都不牵她了。 　　呜呜呜臭男人一定就是见了美女喜新厌旧了。 　　简直不要太委屈。 　　戚柒沉思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开口询问身边的男人，“沈予安，她好看么？” 　　问完就后悔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呢嘛。 　　她转头看向路边奔驰而过的一辆辆汽车，假装着毫不在意，尽可能的给自己存留最后一点体面。 　　然后她听见沈予安好听的嗓音回答她，“好看。” 　　马路上一辆车猛地减速，后面那辆车紧急刹车，响起了极其难听的摩擦声。 　　下一秒被更难听的喇叭声音代替。 　　“比我还好看么？” 　　戚柒有点落寞，这问得不是废话么。 　　沈予安心底积着股郁气，也不知道跟谁较劲儿似的，轻轻“嗯”了声，“比你好看。” 　　戚柒轻叹了口气，本来也是，人家实话实说而已，他骗你说你更好看你也未必见得开心。 　　就是有点难受，大概不谈恋爱，不跟别人相处，不维持某段关系的话，就不会失落，就不会面临可能不被选择的那种痛苦。 　　“打个车吧，我想回去了。” 　　沈予安愣了一下，沉声应好。 　　之后戚柒一句话都没在说过，回了家也一直在自顾自地忙活，沈予安又升起一种无力感。 　　好像每次都是，自己气都还没消，又开始心疼小姑娘去了，然后憋着气哄她。 　　沈予安去书房找戚柒的时候，戚柒正垫着脚拿书，看着有够艰难的。 　　他走过去，站在戚柒身后，抬手抽了本书出来，低头问她，“是这本么？” 　　戚柒抿唇，“不是。” 　　气死，她怎么这么矮？ 　　“不拿了，你放回去吧。” 　　戚柒说完这句话就想溜出去。 　　沈予安低笑了声，小丫头还挺倔。 　　他左手把她扯回来，右手把书放回去，随即压下身子来固定住还想跑的戚柒。 　　他低头想亲亲戚柒，戚柒察觉到偏了偏头躲开了。 　　沈予安有点无奈，抬起左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颚，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你好看。” 　　沈予安眼里跟包着亿万星辰的夜一样好看，轻易就把人吸进去了。 　　是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啊。 　　戚柒别开眼，他骗人。 　　沈予安似是低笑了声，沉着声音开口，在夜里显得那么好听。 　　“戚柒，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哼，说得这么真诚，我差点就信了，“你刚刚还说她比我好看。” 　　沈予安轻叹了口气，“所以呢，所以你觉得陈政没有选择你你很难过？” 　　“？” 　　他在说什么，这什么跟什么啊？ 　　戚柒跟看傻子一样的抬眼看着他。 　　“戚柒。”沈予安一顿，好看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似是有点难以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戚柒听到他微哑的声音开口，“是他么？” 　　诶哟，戚柒听得一头雾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那天你那个学弟跟我说，你有一个好喜欢好喜欢的人。” 　　噗嗤.... 　　“你昨晚那样是因为这个？” 　　沈予安面上闪过一丝恼色，直起身来想走。 　　这个反应那就是了。 　　诶哟，这个人.....他都没想过是一个人么？ 　　还是说真的再优秀的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都会自卑？ 　　戚柒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没想过自己有天也会被人捧在心尖上疼爱。 　　沈予安看戚柒沉默，心里的那点烦躁被无限放大，为了避免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他想着暂时避开一下。 　　结果要走小姑娘又伸手拉住他，他不解地回头。 　　“他有没有给你讲我有一个关于那个男孩的速写本？” 　　沈予安心里酸涩泛开。 　　所以真的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嗯。”沈予安淡淡地应了声，嘴有些干，泛着点苦。 　　他吃不太惯江城的食物。 　　“沈予安，我难过的不是陈政不喜欢我，是你说她比我好看，吃饭的时候就好自卑啊，那个女孩子比我好看比我性格好。比内比外我都比不过，我就怕你哪天遇到更好的就不要我了。” 　　虽然觉得戚柒好像在转移话题，但是沈予安还是摆正了脸色，“没人比你更好。” 　　戚柒鼓起嘴，不置可否，想了想决定先不跟他计较。 　　她转身目标非常明确的在大书柜的右下角拉开了个抽屉，里面有一个厚厚的本子。 　　她怔了两秒，然后嘴角微微上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已经很久没翻过这个速写本了。 　　戚柒把它拿出来，沈予安看着不悦地皱了下眉。 　　本来以为就是四五十页的速写本，而戚柒手上那个估计有三百页。 　　操。 　　这两天他反反复复地催眠自己，戚柒大可以去喜欢别的男孩子，但她既然回来了，那就别想了。 　　可是他失败了。 　　他还是抵不过心底深处的烦躁。 　　他才发现，他太小气了。 　　他没有办法接受戚柒曾对着别的男人笑，曾一心一意为别的男人付出，曾满心满眼都是别的男人。 　　他做不到的。 　　戚柒，别人看一眼他都觉得是抢。 　　“喏。”戚柒捧着速写本献宝似的递给他。 　　沈予安真觉得戚柒有点笨，这种时候她该安慰她，说她没那么喜欢那个人，是骗他的他也信了。 　　结果这家伙还拿给他看。 　　“我不要。”沈予安别开眼。 　　“看看嘛。” 　　“.......” 　　沈予安已经翻脸了，戚柒为了避免自己被“家暴”把速写本往他怀里一塞人就没影了。 　　“爱看不看，我洗澡去了。” 　　“.......” 　　死丫头。 　　沈予安咬牙切齿把厚重的速写本往沙发上一扔。 　　谁他妈爱看谁看。 　　沈予安盯着那本画册，脸沉得能拧出水来。 　　真的是操了。 　　他败下阵来，坐进沙发里，拿起那本画册，紧攥在手心里。 　　良久，他才缓缓翻开硬面的封面，指尖微颤。 　　第一页左上角是在纸质报纸上剪下来，滨江市状元沈予安的单人照。 　　是他。 　　占领了巨幅画面的人物素描是照着这个画的。 　　看完这一页沈予安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浓烈的窒息感迟迟消散不去。 　　这是让他窥见巨大悲伤的前兆，每翻一页都是令人窒息的震撼。 　　漫无边际的宇宙带给人的绝望与刻骨的孤寂。 　　是那样的震撼。 　　每一页都有署名和日期，有的时隔几天，有的时隔几周....但都是他。 　　第一次辩论赛拿奖，第一次英文答辩的现场返照，第一次医学实验..... 　　有的是校园报，有的是微博截图，有的是滨江日报..... 　　她隔着几千公里，到处收集着他的讯息，一个大事件都没有错过。 　　她没有错过他的成长。 　　哪怕一丝一毫。 　　沈予安心脏剧烈收缩，这种震惊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了翻到最后一页。 　　“小七七，我们说好了的，画完这一本就不想他了。” 　　写了一句话。 　　落款是两年前。 　　沈予安眼眶猩红，心脏只剩下巨大海啸后的满地狼藉。 　　而他能做的只有等待末日崩塌。 　　☆、予七 　　察觉到有人，他往门边看去，洗完澡的戚柒扒着门，露出半个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但你这么惊艳，导致了我后面都喜欢不起来别的人，这怪你。”戚柒嘴角带着笑，望着他，乖得不得了。 　　果然是年少时期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 　　也许十八岁喜欢的人会记很久。 　　沈予安慢半拍地扯了扯嘴角，“好，赖我。” 　　如果..... 　　如果没有错过，现在两人孩子也许都能打酱油了。 　　沈予安垂眸，脸上有些落寞。 　　戚柒想了想，又开口解释，“我一直以为是我遇到的人不够好，后来大四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学长，他很优秀又高又帅....” 　　“他喜欢你？” 　　戚柒默了一瞬，随即诚实地点点头。 　　“他跟你一样优秀，但我还是不喜欢他，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我大概太笨了，学不会放弃你....就看开了。” 　　随缘吧。 　　“其实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回滨江，后来答应了林呦其实是带点私心的。”戚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想不打扰他的情况下偶遇他，想看他过得好不好。 　　沈予安站起身来，像门口走去，把戚柒从门框处扯出来紧紧搂进怀里。 　　“画完这本相册，我好像就真的带着点儿使命感的一样，没那么想你了，但就是...喜欢不起来别的人。” 　　也没有在等你，但就是喜欢不起来别的人。 　　大概没有比这句话更戳沈予安心窝的东西了。 　　沈予安轻叹，“还好你笨点。” 　　“那后来呢，为什么拒绝我？”沈予安嗓子有些哑。 　　那些日子，他是真的以为，戚柒已经放弃他了。 　　戚柒埋在沈予安胸膛，过了很久才瓮声瓮气地开口，“沈予安，其实你....值得更好的。” 　　沈予安没支声儿。 　　戚柒心底又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自己但凡高点漂亮点，都不会躲。 　　“戚柒。” 　　“嗯？” 　　“我没开玩笑，很认真，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要是以后再这么说我要发脾气。” 　　他要心疼，他没办法承受这些。 　　“你在我这儿，就是最好的。” 　　“一直都是，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等你那么久。” 　　戚柒依旧对这话不置可否。 　　沈予安就这么抱着他，什么都没做。 　　戚柒觉得他可能平息不了吧，她把这事儿当作秘密呢，年纪大了没那个心思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了。 　　于是她很好脾气的回应他的拥抱。 　　她其实觉得沈予安有点傻，他自己憋着不说又吃了两天自己的醋。 　　但同时，戚柒又为沈予安因为她而有的占有欲感到高兴。 　　然后戚柒好像感觉到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戳着自己。 　　“..............”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么温情的时刻。 　　察觉到怀里姑娘的僵硬，沈予安低笑出声，那她拉开了点。 　　戚柒没忍住往下瞥了一眼，沈予安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让她抬起脑袋来。 　　“别乱看。” 　　嗯，警告的意味十足。 　　他应该是怕他忍不住吧，“不过话说....你们男生真的就抱一下都会，嗯，就....这样么？” 　　那未免也太.... 　　沈予安勾起右边的嘴角，笑得懒散而邪魅，微微俯身凑近戚柒的脸，知道戚柒能感受到他细微的呼吸。 　　“那这不....抱的是我们家小七七嘛。” 　　沈予安把‘我们家’三个字咬的有些重，弄的戚柒心猿意马的。 　　但她今晚好像就莫名挺有自信的。 　　其实被喜欢着被爱护着真的是能感觉到的，那好像把自己全身心的交付出去，大概也没什么问题。 　　戚柒抿唇，小脸绷着，像是内心在做什么挣扎一样，沈予安静侯着她的下文。 　　没一会儿，戚柒仰起脑袋认真的看着沈予安。 　　“沈予安，你想要我么？” 　　沈予安微诧，咽了口口水，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这句话的冲击力远比沈予安想的要多的多。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理智一点点崩塌，岌岌可危。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哑着嗓子问她。 　　戚柒咬着唇认真地点头，嘴角微微上翘，“你想要我就给你。” 　　操！ 　　沈予安深呼吸一口气，想要在理智边缘稍为再挣扎一下，不过很遗憾，他失败了，下腹愈加难受。 　　他握住戚柒的手腕往某处带，戚柒反应过来脸都皱成一团了，要哭了似的。 　　“都进狼窝了才想着跑是不是晚了点？” 　　嘤。 　　戚柒小脸涨得通红....这可怎么办。 　　沈予安看见戚柒脸色突然变了，应该是小姑娘被吓到了，刚想开口安慰一下，结果下一秒戚柒就仰着写满了愧疚俩字的小脸眼巴巴地望着他。 　　“？” 　　“沈予安，我忘了，我来大姨妈了。” 　　“......” 　　没死在你手上真他妈的算老子命大。 　　沈予安额上都憋出汗了，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与戚柒侧身而过。 　　戚柒瞥了一眼他的背影。 　　诶哟，好可怜啊，还要自己去解决。 　　戚柒反应比脑子快，想这些的时候已经伸手拉住他了。 　　嗯？？？ 　　戚柒你拉着他干嘛！ 　　“不然......我帮你吧。” 　　？？？ 　　戚柒你说了个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戚柒你也不是个好人啊！！ 　　都怪她大学室友。 　　呜呜呜呜沈予安会不会觉得她懂太多了啊啊啊。 　　沈予安看着戚柒皱着的脸上写满了纠结，有些好笑。 　　他抱起戚柒往主卧走，“来不及反悔了小朋友。” 　　- 　　戚柒脑袋翁在被子里，只伸了支细白的手出来，沈予安拿着湿巾纸给她擦手。 　　手心略有些红肿，沈予安心疼的同时身心又有种极大的餍足感。 　　沈予安手上动作一停，戚柒就光速把手收进被窝里，认认真真地在当缩头乌龟。 　　他唇角微勾，扔掉了废弃的湿巾纸，折返回来后拉下罩着戚柒小脸的被子。 　　刚见光，戚柒又往被子里缩，沈予安无奈地笑出声，干脆直接把被子掀开。 　　“别捂着。” 　　唔。 　　戚柒滚了一圈，整个人又想下趴着，脸朝着枕头，反正就是不见人。 　　太可爱了。 　　沈予安把被子给她盖好，随即附身凑近她的耳朵，“例假过了跟我讲。” 　　然后他满意地等待这句话带来的效果。 　　果然，戚柒的耳尖慢慢爬上一抹红。 　　沈予安把暖黄的台灯关掉，屋里只剩下一览无余的黑。 　　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床上微微耸起的一小团，“灯关了，别趴着睡。” 　　听到翻身的动静，沈予安才起身绕到另一边去上床睡下。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戚柒醒的蛮早的，手机里有两条来自陈政的未读信息。 　　“乔安知道你的存在但沈予安却不知道我的存在。” 　　“戚柒，你只是觉得你要依赖他。” 　　但你没有，你没有把真心交付出去，你总觉得你现在很厉害，自己可以解决很多东西，你觉得你一个人也很好，你打心眼里觉得，你们...还会分开。 　　戚柒一愣。 　　不得不说，陈政挺懂她的，又或许是某种程度上，她们是一样的。 　　而乔安已经让陈政打开心扉了，那些慢慢岁月中的不幸都被另一个人治愈了。 　　戚柒呢？ 　　其实可以告诉他，只是没太在意这些事。 　　愣神间，腰间一紧，紧接着感受到的是沈予安靠近的呼吸。 　　“起这么早？” 　　“嗯。”戚柒转过身来仰起小脸眨了眨杏眼望着她，“你想去看看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江大还有....别的地方。” 　　沈予安眼睛亮了亮。 　　也包括她和陈政发生的么？ 　　戚柒好像突然才觉得，沈予安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逼她说而已。 　　怎么会不想知道呢，她没有错过他一件大事，而他费尽心思的满世界找她，却杳无音讯。 　　“我带你走走吧。” 　　戚柒带沈予安去了江城附近的美食街吃了早餐，然后去了他曾经住过的地下室，期间路过了那个陈政卖唱，她摆地摊的天桥。 　　“你看，那个天桥我摆过地摊。”戚柒指着天桥看向沈予安。 　　沈予安勾了勾唇，“你还摆过地摊？” 　　滨江大学有地摊文化，小广场会拿给大学生做生意。 　　但大学生，大多是为了体验生活。 　　沈予安笑了笑，觉得戚柒真的很可爱，对什么都充满了热情。 　　“对呀，我刚来江城还未成年，只有奶奶的抚恤金，一万来块吧，交了学费就只剩几千块了，租房子去了。” 　　沈予安眼皮猛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戚柒带沈予安走向天桥，哪里可以看到摇摇欲坠的旧式居民楼，上面大红圈子写着‘拆’ 　　她指向那里，“我在那儿租了个地下室，臭死了，还潮。然后我没钱吃饭了，就去找工作，都不招童工，那就只有摆摊了嘛。” 　　“我白天窝在地下室里面画插画发在微博上，要是有人能看到我，说不定能接点商业单。” 　　“可是一年多我都没有什么生意，稀稀拉拉几个人找我，但上大学我能打工了，又住宿舍，生活倒是好了些。”戚柒一件一件地讲给沈予安听。 　　“大二之后吧，老师看我可怜引荐我接了几个大单，之后就有名气了，画得画也能那些奖金了。” 　　“后来开工作室，接插画就成小富婆啦哈哈哈哈。” 　　所以呢，你也别嫌弃，现在有钱了。 　　沈予安缄默不语，有些事说得很轻松，但吃了些什么苦也许只有本人才知道。 　　戚柒看沈予安不说话以为他不怎么爱听这些，确实戚柒废话真的很多，老爱碎碎念。 　　读书的时候回家就给奶奶说长道短的。奶奶无聊，常常边织毛衣边笑着搭腔。 　　听说男孩子都比较心大。 　　“哈哈哈哈我说太多啦，我们去逛逛江大吧。” 　　戚柒拉着沈予安走出几步，沈予安两步跨上来从后面抱住戚柒。 　　“戚柒....” 　　“怎么了？” 　　沈予安手微微收力，抱她愈发地紧。 　　“对不起。” 　　沈予安在压着某些波澜的情绪，戚柒听出来了。 　　他心里有事儿的时候，嗓音都微哑。 　　戚柒嗤笑一声，不在意道，“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当然对不起。 　　如果.... 　　如果当时她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一样就好了。 　　如果高中的时候，对这个小笨蛋再好一点就好了。 　　如果再多珍惜她一点就好了。 　　小笨蛋一个人在外面，受了好多苦啊。 　　高中毕业男孩女孩们都在商策着毕业旅行，可是她的女孩一个人抗下所有风雨被迫长大。 　　也没有被迫长大吧？ 　　很早，戚柒就很成熟了。 　　好些大人比不过她，比如她的父母。 　　“你跟陈政呢？怎么认识的。” 　　他很庆幸，陈政曾经保护过他的女孩。 　　但也是真的，嫉妒得发疯。 　　戚柒慢半拍的“啊”了声。 　　其实没想跟他说这些，还是觉得那些东西过都过去了就算了。 　　纠结了一下，还是跟他讲了，沈予安这么聪明，肯定能看出来的。 　　“嗯....”戚柒顿了一下，似是思考了一番该怎么开口。 　　“他是我地下室的邻居，还有个邻居是个很肥很恶心的中年男人。” 　　戚柒闭了闭眼。那大概是人生中最恐怖的事之一。 　　沈予安看见戚柒这样啊，像是被扯进了深海的漩涡。 　　万劫不复。 　　“戚柒...”沈予安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不想说就不说了。” 　　戚柒呼出口气，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没不想说，就是，嗯...他后来有次喝醉了，想欺负我，是陈政救了我，之后陈政就去我摆地摊的天桥卖唱了，晚上送我回家。” 　　她想了想又接了句，“你别担心哦，那件事之后那个男人的妻子很抱歉就带着他搬家了。” 　　反正住那儿的人都是颠沛流离的，哪天死了也没人知道。 　　“戚柒...” 　　沈予安啊沈予安，你的姑娘在外面吃苦的时候，你他妈在哪儿啊？ 　　戚柒心尖一动，好像心里某处变得柔软不已。 　　她向前一步环抱住沈予安精瘦的腰，小脸笑眯眯地望着他，“没关系啊，我现在有予、安、哥了嘛～” 　　沈予安突地扯了扯嘴角，揉了下她的脑袋，“小笨蛋。” 　　☆、予七 　　 　　戚柒跟沈予安一起回滨江了，该定的都定下来了，就等回来吃喜酒。 　　回了滨江，沈予安忙得不行，三天两头不着家，之前调了两天班，等于他从周二到第二周的周五都得上班。 　　有时候还是夜班。 　　又加上几场手术，沈予安有几天家都没回。 　　本来以为要休假又被临时派到帝都去出差。 　　不见面的时间又拉长了些。 　　嗯，不习惯，极其不习惯。 　　明明戚柒就不娇气的啊，一个人也过了那么多年了，这才几个月，她怎么就不习惯了啊。 　　被养娇了。 　　戚柒其实觉得习惯了某个人的存在是很可怕的，以往她的世界里只有奶奶，所以奶奶走的时候，她难受的想死掉。 　　沈予安走的这几天，戚柒很乖的没有去打扰他，但有些情绪也在心底悄无声息地肆意增长。 　　睡前没人给她热牛奶了，早上也没人给她穿袜子了，晚上没人抱着她睡.... 　　嗯，也没人把她的脑袋摸油了。 　　沈予安是周六下午到的滨江，本已经迫不及待回家了，但周琳生日，陈星晚为了她女朋友生日热闹些特地拿跟沈予安换班作为条件，这样沈予安可以腾出几天带戚柒出去玩。 　　前提是来参加生日聚会。 　　听起来还不错。 　　沈予安妥协了。 　　他给戚柒发消息说晚上吃过饭回来。 　　由于是临时订的，戚柒饭菜都准备好了，鸡汤也熬上了，现在看来也用不太上。 　　有点失落。 　　戚柒其实挺想闹脾气的，她好想他啊，可是沈予安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她。 　　呜呜呜呜呜。 　　难受得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去看她的店员卖花好了。 　　约莫八点左右，戚柒手机铃响了一下，她有些晃神，拿起来看，页面提示是沈予安。 　　“分手吧。” 　　啊....这一定是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 　　戚柒没有回。 　　几分钟后，沈予安的电话打进来，戚柒点击接听，下一秒，手机突地黑屏，进入了关机状态。 　　“......”什么狗血剧情。 　　戚柒想着自己要赶紧回家了，沈予安肯定要找她。 　　于是她抱起剩的几株向日葵往家里走。 　　花店离家有两公里左右，戚柒打不到车也不太急了，干脆就自己走路回去，她的反应，远比她自己曾经想象的要平静得多。 　　戚柒抱着向日葵录入指纹，刚放上去还没开始扫描门就从里面打开，沈予安眼角青黑，眼里有些红血丝，右手举着电话，左手还停留在套外套的动作上。 　　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一月底了，没有清理的街道两旁有一层薄薄的积雪，风吹过枯木，连缓冲的树叶声都没有。 　　只剩下狂风的哀嚎。 　　“戚柒....”沈予安吞咽了下，好看的喉结滚了滚，语气里有些哽咽。 　　诶，戚柒叫他小公主是有道理的，他比她还爱哭。 　　他握着手机的右手垂下来，低着头，努力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良久，才缓缓开口，“戚柒，我去洗手间了，他们发的，他们都知道我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声音微颤，“但是我找不到你。” 　　我找不到你，像九年前一样，我找不到你。 　　谁都找不到你。 　　戚柒顾不得心里那点翻腾的情绪了，沈予安看起来比她情绪还要糟糕一点。 　　她忙掏出手机给他看，“你给我打电话的时的时侯手机没电了，没有故意不接，我哪儿有那么笨，这种事我肯定要等你亲口跟我说啊。” 　　沈予安双眼猩红，像是凶残的野兽兽性大发的样子。 　　她好笨啊，她为什么没有半点慌张，甚至还笑着安慰他。 　　她说这种事肯定要等你当面说啊，而不是，你一辈子都别想这种事。 　　沈予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底掠过凉意，抬起头来看着她，“你为什么....” 　　戚柒掀了掀眼皮，满眼疑惑。 　　沈予安咽下嘴边的话，摸了摸她的头发，“别乱想。” 　　“不会。”戚柒笑了笑。 　　沈予安“嗯”了声，才转身进了院子里，他转身的瞬间，戚柒唇角的笑意淡下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晚上戚柒睡得不□□稳，梦到什么她忘了，总之醒来眼角湿湿的。 　　沈予安睡熟了，手臂横在她的腰间。戚柒清晰地听见被压着的地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 　　啊，她没吃晚饭。 　　不过饿归饿，还是不太有胃口。 　　戚柒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手，自己身子挪开了些，再翻身下了床。 　　她往三楼的露台上走，打开露台暖黄的地灯，裹了床被子窝进懒人沙发椅里。 　　夜晚的风有些大，小区里静悄悄的，连声野猫的叫声都没有，戚柒突然油然而生一种孤独感。 　　就好像身后灯火万千处都不是归途。 　　真可笑，她还寄住在别人家呢.... 　　别人家么？ 　　身后传来动静，戚柒猛地抹了把脸，站起身来看着沈予安。 　　沈予安推开落地窗，看到了哭花了脸的戚柒，心脏突地一缩，疼的要喘不过气。 　　“我没事，”戚柒弯起唇，却挤落两行泪，她迅速伸手抹去两边脸颊的泪，红着眼睛看向沈予安，“风太大了，真没事，走吧，咱回去睡觉。” 　　戚柒转身往里走，沈予安伸手扯住他的手腕，戚柒低下头去看被他拉着的手。 　　“为什么....不跟我说？”沈予安抬起头来看她，“为什么要自己哭？” 　　“诶呦，我真没事，我没那么蠢，别人对我好不好我感受得到。”戚柒话语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要硬生生地那那点心头肉挖掉似的。 　　“我就是，就是....”她吸了下鼻子。 　　就是什么呢？ 　　真没意思戚柒。 　　是啊，就是。 　　她就是不高兴，就是很失落，就是很烦为什么沈予安落了地不先回家，就是很烦为什么会有人用他的手机给她发分手。 　　戚柒杏眼红红的，突然就一句轻松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抬眼看着他，也懒得擦眼泪了，放任它流过她的小半张脸。 　　沈予安抬手，这才发现手有些止不住地颤，“别哭戚柒。” 　　戚柒猛地拂开他的手，动作有些大，沈予安突如其来的无措，戚柒也突如其来的崩溃。 　　你知道么沈予安，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但是我一点不愿意难为自己。 　　我不想总是提心吊胆的考虑你什么时候会不要我，你到底有多喜欢我，你能比我爸妈还爱我么？ 　　因为我一想这些事，我本来好好的心情就忽然变得超级抑郁。 　　我不想再做那样没心没肺的人，不想在努力的装乖一点，懂事一点，不给那些丢下我的人添麻烦。 　　我不想你热络起来我就会变得异常开心，可这种快乐太转瞬即逝，一旦你表现出来一点点冷淡，我都一定会想逃的。 　　可是我没办法，我还是超级超级喜欢你，你全身上下都是我喜欢的样子，这种似乎再也无法给别人的的感情..... 　　我全都给你。 　　可我是不是....不该再次对你动心思？ 　　沈予安，我一点都不想当人上人，我胆小怕事不聪明，一个月只有三四千工资也好，累点也好，我就想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可是你们都这么对我。 　　我奢求的一点都不多，可是....这世间疾苦照样都没能放过我。 　　戚柒突然崩溃大哭，她蹲下来，话都说不清楚，“沈予安....我...我真的，真的.....会好乖好乖....你，你别不要....不要我。” 　　沈予安被这句话弄的突然红了眼睛，那个哭的喘不过气蹲在地上的人好像是他一般。 　　他弯下腰来伸手架住戚柒的手臂，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小姑娘抱起来，戚柒习惯性地把腿缠上他的腰。 　　沈予安左手托着她的腰右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把她抱回房间。 　　外面风太大了，又冷又难受那种滋味，太绝望了。 　　抱回了房间，沈予安就着床沿坐下，把戚柒以公主抱的姿势搂进怀里，再拿被子把她裹好。 　　沈予安右手拍着盖着戚柒的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小姑娘缩进他的怀里，好一会儿才止住哭。 　　“对不起戚柒...”沈予安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儿，道个歉觉得有点别扭，“今晚陈星晚女朋友生日，陈星晚就想热闹些，答应是因为他说帮我代班，我可以休息个四五天，想带你出去玩。” 　　沈予安把小姑娘搂紧了些，“我手机快没电了，我就放在一边充电的，他们都喝了很多酒，玩疯了就乱来，我回来看到这个消息很生气，发脾气走人了。” 　　戚柒吸了下鼻子想了下觉得有点冲动。 　　“可是我找不到你，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戚柒，那种感觉太绝望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戚柒小声开口，“那我手机也没电了嘛。” 　　沈予安心一紧，尤其小姑娘还在他怀里窝着，这撒娇的语气让他有点难奈。 　　“别哭了戚柒。” 　　戚柒打了个哭嗝，“我没那么小气，我就是....太不习惯了，都没人给我热牛奶了，你一回来还不回家....” 　　沈予安看着小姑娘刚清澈的大眼睛又渐渐红润，心一紧，“不准哭了。” 　　真的，想把心都掏出来，双手奉上。 　　你看到了么，里面全心全意都是你。 　　“呜呜呜呜呜呜你怎么还不让我哭啊。” 　　沈予安轻笑，他大概有点变态，丫头都这么难受了，他还想逗逗她。怎么说呢，比起她那么乖的理解，她更希望戚柒像这样哭一场。 　　他低头亲亲她，戚柒不明就里，茫然地看过去，大眼睛湿漉漉的。 　　啧，有点受不了。 　　“奖励你的小笨蛋。” 　　“我不笨。” 　　沈予安忍俊不禁，“好你不笨。” 　　戚柒轻哼一声，但估计没人听到，因为她的肚子太不争气了。 　　叫什么叫！ 　　这个时候是你该叫的时候么？ 　　沈予安皱眉，眯了眯眼，戚柒感受到了威胁。 　　“你没吃饭。” 　　戚柒发现自己撒娇还挺管用，她干脆一哭二闹三上吊，“呜呜呜呜呜我辛辛苦苦准备了好多菜想做给你吃的，结果你家都不回。” 　　“气都气死了...哪里有胃口。” 　　诶呀，好委屈。 　　沈予安轻笑，真是败给她了。 　　他把戚柒放下来站好，牵起她的手往厨房带，“我这个人厨艺不好，给你煮饺子吧。” 　　沈予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慢半拍的“啊”了声，“对哦，我们家小朋友要喝牛奶，再给你热杯牛奶好不好？” 　　“.......我不是非要喝牛奶。” 　　沈予安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嗯，刚刚因为牛奶哭鼻子的是我。” 　　戚柒脸色一下沉下来了，还说她笨呢，他才笨！ 　　“你好笨。” 　　沈予安眯了眯眼，丫头胆子有点大啊。 　　“你都没听懂....唔...”没说出口的话被沈予安以吻封缄。 　　半晌他才松开戚柒。 　　沈予安嘴角带着笑意，手抚在她的头顶，低下头来与戚柒平视，“我也很想你笨蛋。” 　　戚柒别开眼，轻哼了声，“你才没有。” 　　沈予安轻嗤了声，“小朋友，于情于理，你的例假都该结束了吧....口说无凭，不然一会儿我....” 　　想起上次手酸的感觉，戚柒小脸一红，连忙跑出了狼窝，“我在客厅等你。” 　　- 　　戚柒真的是饿了，沈予安煮了一整袋速冻水饺，戚柒起码吃了二十来个，吃饱了还满意地打了个嗝。 　　“......” 　　小姑娘还真是越来越不注意形象了。 　　不过，挺可爱的。 　　沈予安挑了下眉，“吃饱了？” 　　戚柒警惕地直起身子来，咽了口口水，深怕他提那件事。 　　她斜瞄了一眼沈予安，“有，有点困。” 　　挺晚了.... 　　沈予安嗤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快去睡觉。” 　　得到特赦令的戚柒转身就往房间跑，深怕沈予安返回似的。 　　沈予安洗完碗筷回床把半梦半醒间的戚柒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发。 　　“以后别自己乱想。” 　　“嗯...” 　　“在我面前你可以永远小孩子一点，我能包容你的，相信我好么？” 　　“.....好。” 　　沈予安鼻尖溢出声轻笑，小家伙要睡着了啊。 　　“笨蛋。” 　　“......不笨。” 　　呵，困成这样都还要坚守原则。 　　“戚柒。” 　　“嗯？” 　　“我....还挺喜欢你今天这样闹脾气的。”至少，我也明白你也还是一样在意我。 　　给你热一辈子牛奶都可以。 　　戚柒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沈予安以为她要说什么时，她的眼皮又耷拉下去，随即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予安抿唇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睡吧小朋友，我也真的，好想你啊。 　　☆、予七 　　第二天早晨天不见亮戚柒就醒了，也许因为昨晚睡得并不安稳。 　　戚柒眼睛睁不太开，有些阻力，应该是肿了。 　　她往旁边挪了一下，腰间手臂上的力气微微大了些，她又被拉回去，背撞进了坚硬的胸膛。 　　“唔....” 　　“再睡一会儿，还早。” 　　戚柒转了个身目光所及之处是沈予安下颚新冒出来的胡茬。 　　“我睡不着了...”戚柒虚着声音开口，有些好奇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戳了戳他的下巴。 　　小胡茬硬硬的。 　　沈予安有些无奈，他伸手握住她乱摸的手，拉回被子里。他疲惫不堪，此刻还有些困倦，不知道小丫头哪儿来的精神气。 　　沈予安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垂眼看怀里的小姑娘。 　　嗯...实在没忍住，轻笑起来。 　　戚柒疑惑地仰起小脸看他，沈予安愈发地忍不住笑意，他伸手覆在戚柒的双眼上。 　　“好丑。” 　　有点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 　　气死！ 　　戚柒不理他了，下床洗漱，这么一闹沈予安也没了睡意，缓了一会儿起床走到洗漱间，双手环抱在胸前倚着门框看正在刷牙的戚柒。 　　小姑娘认认真真地盯着镜子，呲牙咧嘴的，还盯着俩核桃大眼睛，有些滑稽。 　　“小朋友。” 　　戚柒撇了他一眼，意思是有话说话。 　　“我有几天假，想不想出去旅个行？” 　　“#@#@%&#.....” 　　沈予安：“.....你先刷牙。” 　　戚柒见人要走，猛地吐掉嘴里的唾沫，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想呀想呀！超级想啊！” 　　郊游野餐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沈予安把手机递给她，“你一会儿看看机票，我出去买点早餐。” 　　“南街的油条！！！谢谢您。”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行。” 　　眼看着沈予安要走，戚柒有挑了下眉，“老沈啊....” 　　沈予安倍这个称呼梗了一下，平常桑榆就这么喊他爸爸。他眯了眯眼看向小姑娘，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这么喊她。 　　“你不要删点什么记录什么的么？”戚柒眯眼，抬起脸看她，脸上揶揄之色明显。 　　沈予安恍然大悟般地“啊”了声，“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作势要伸手拿手机。 　　戚柒眼急手快抢过，递过去一个怨恨的眼神，“居然真的有？” 　　沈予安轻笑了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随你检查。” 　　哼！这还差不多。 　　虽然戚柒是相信沈予安的，但抵不过她的好奇啊。 　　她还是点开了微信界面。 　　嗯...置顶戚柒，聊天记录都在，下面有几个工作群，其他的干干净净，就一页还留了大半部分的白。 　　行吧，还不错。 　　戚柒接着点开了预定机票的软件，逛了下机票区想找找灵感，但奈何戚柒脑子里想法太多了，想去的地方也太多了，这根本无从下手.... 　　干脆看看沈予安以前去过哪儿吧。 　　刚点了下全部订单的页面，就手滑了，手机顺势掉到地上，戚柒心猛地一跳，弯腰捡起来，摇摇脑袋。 　　这都能摔。 　　戚柒拿在手里反复检查了一下，没什么裂痕，这才松了口气，再次解锁。 　　看清楚页面内容，戚柒突然怔住，脑子里短暂的空白代替，随即食指微微颤抖着向下滑。 　　滨江医院总院在帝都，沈予安除了飞帝都的订单之外，无一例外，全是英国和滨江的往返机票。 　　“戚柒，老子找了你九年。” 　　“戚柒，你不喜欢我了么？你再看看我好不好？” 　　“戚柒，在我这儿你就是最好的，不然你觉得我凭什么等你这么久？” 　　“......” 　　时间好像突然到回到几个月前，戚柒刚回来滨江遇到黎书那次，她提到沈予安欲言又止的样子。 　　啊，原来是这样么？ 　　——沈予安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大啊？ 　　——大概是他没受过挫折吧，可是遇到你，一次次的燃起一星半点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希望落空。 　　那大概，脾气再好的人也要被折磨疯吧。 　　九年啊....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啊。 　　“我回来了小七七。” 　　玄关处传来沈予安好听的嗓音，戚柒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千古罪人。 　　可是她又好感动，原来有人一直这样爱着她。 　　呜呜呜呜沈予安真的好好啊。 　　沈予安进屋放下早点，就发现戚柒眼眶好像又有些泛红。 　　他扯了扯嘴角，眉一挑，“怎么？翻到点什么。” 　　戚柒站起来，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轻轻“嗯”了声。 　　她...还一直以为，沈予安只是没来得及谈恋爱而已。 　　沈予安皱了下眉，走过来，“你看到什么了？” 　　她看着又不像说假话，但，自己清清白白的，这.... 　　戚柒张开手，红着眼睛仰头看向沈予安，“抱。” 　　沈予安失笑，架住戚柒两边手臂把戚柒抱起来。戚柒这么矮倒是方便他抱她，像抱小孩子一样。 　　“怎么了小朋友？” 　　戚柒把头埋在沈予安的颈窝里，沈予安能清楚的感觉到小姑娘的呼吸，像是被猫挠了一下，有些痒。 　　“你找过我。” 　　啊，看到飞行记录了啊。 　　沈予安好笑，“找了你九年啊，没良心的东西。” 　　戚柒眼睛一下就红了，“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沈予安尾音上挑，颇有些怪罪的意味。 　　“那就对老子好点。” 　　戚柒难得不躲，侧头亲了亲他脖颈，沈予安身形一顿，明显感觉到了身体某些变化。 　　呵，大概真如陈星晚说的，这个年龄的男人血气方刚的。 　　“戚柒.....”沈予安嗓子微哑，戚柒好像朦朦胧胧间明白了些什么。 　　“沈予安....”戚柒咽了口口水，停顿了一下，好半晌才红着脸开口，“我例假结束了。” 　　“嘶...”沈予安太阳穴猛地跳了两下，良久才哑着声音开口，“一会儿别哭。” 　　沈予安抱着戚柒往主卧走，靠近床沿把戚柒放上床，随即倾身覆上去，吻她的眉眼，吻她的鼻尖.... 　　吻他三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心心念念， 　　吻他三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欲望之源。 　　- 　　小几天的假，戚柒纠结的不行，最后还是沈予安做的决定。 　　沈予安带戚柒去了大西北的无人区，总觉得无人区是能够淋漓尽致体现孤独的地方。 　　可是他的身边有她。 　　“沈予安，你看小王子么？” 　　沈予安把车靠在路边，带戚柒在乱石嶙峋间走一会儿。 　　戚柒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小王子》里的一句话。 　　——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 　　所以大概....沈予安发光就是为了让她抓住她的星星吧。 　　戚柒觉得自己有点文艺，没问出口又先自顾自地笑起来。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都习惯了，小笨蛋老是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松开他牵着的戚柒右手，绕到她的前面，单膝下跪，从浅棕色的风衣口袋里掏出精致的黑漆小礼盒。 　　戚柒有一瞬脑子是空白的。 　　沈予安打开小礼盒，里面立着一枚钻戒，他微微带笑仰头看着戚柒，“小七七，你愿意嫁给我么？” 　　啊，是沈予安身上很让人喜欢的仪式感。 　　“不...愿意呢？” 　　沈予安耸耸肩，“那没办法了，只能先拐回家了再慢慢求婚。” 　　戚柒眯着眼笑起来，伸出手递给他。 　　真好啊，别的女孩子有的东西，她也有了。 　　- 　　后来戚柒做了个梦，梦里她没有离开，自己熬过了所有日子，最后也成功靠近了滨江大学。 　　戚柒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打扰他，大概是走不出奶奶离世的阴影，而沈予安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后来，戚柒人开朗些了，又开始烦沈予安。 　　她始终还是觉得，沈予安对她大概是不一样的。 　　毕竟除了她，沈予安身边不怎么有女孩的，那些去跟他表白的女孩，他都冷着个脸说了声抱歉。 　　大二了，戚柒宿舍都脱单了，她也有些蠢蠢欲动，在黎书的怂恿下，戚柒挑了个好时机跟沈予安告白了。 　　沈予安嘴角挂了抹嘲讽的笑，冷眼看着戚柒，“就你？” 　　戚柒一个哆嗦被吓醒了，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耳畔传来沈予安低沉的嗓音。 　　“做噩梦了？” 　　“嗯。” 　　沈予安把小姑娘抱紧了些，阖着眼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梦都是相反的。” 　　第二天一早，戚柒闭着眼睛刷牙，沈予安自后面抱住戚柒，跨间的帐/篷极其恶劣地对着戚柒顶了顶。 　　“！” 　　戚柒往边上挪了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沈予安抿唇笑了笑，“昨晚梦到什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 　　“我曾经以为一个人要很优秀才能被人喜欢，后来才明白只要足够热烈足够执着就足以点燃另一个人。”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说： 　　梦都是相反的这一段致敬小八姥爷的《赠我予白》火箭文哈，感兴趣的康康。 　　坑填完了，完结撒花！ 　　我个人真的太喜欢戚柒和沈予安了，接档文后期会加在文案里，后面应该要写一个关于大学的番外。 　　感激一路的陪伴，小萌新超感动呀！ 　　大恩不言谢～ 　　感激不尽啊啊啊啊爱你们！！ 　　☆、番外 　　戚柒一个人呆坐在医院的走廊上，三个小时后，他爸爸赶到了。 　　他爸爸真的很可笑，他没有看戚柒奶奶一眼，而是反复问那个肇事的司机抓到没。 　　抓到了，终生□□，赔了几十万。 　　几十万。 　　戚学斌花了不到五万处理好戚柒奶奶的后事。 　　戚柒这几天一直跟着他爸爸，眼眶红肿着，哭过好几次。 　　她很多年之后回想起这几天，都没有任何记忆。 　　手机没充电，整个人处于一种很麻木的状态，连反应都迟缓了好多。 　　好奇怪，她爸爸看着一点都不伤心。 　　处理好这些，已经是一周后了。 　　戚学斌说他要走了。 　　“戚柒，房子卖掉吧，你读大学了有宿舍，放假了就来爸爸家住，弟弟要出国读书了，到处都需要用钱，你是姐姐，你要懂事一点。” 　　戚柒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 　　“嗯，好。” 　　我懂事一点，让你愧疚少一点。 　　“房子卖掉，我去哪里住呢？” 　　“我跟你妈妈说好了，这个暑假你就住那边，我每个月给你转钱。” 　　“嗯，好。” 　　“你也别太难过了，奶奶年纪也大了。” 　　他终于想起来安慰她了。 　　戚柒点了点头，戚学斌揉了揉她的头发。 　　“走吧，我送你去你妈妈那边。我也得赶快回去工作了，有什么跟爸爸联系，成绩出来了告诉爸爸一声。” 　　戚柒‘嗯’了声，愣怔地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听着戚学斌虚伪的关心，她只觉得恶心。 　　原来真如书里说的一样。 　　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 　　戚柒住到自己妈妈家去了，赵沛涵不愿意跟戚柒住，戚柒只好住在杂物间里。 　　有时候晚上还能听到赵海荣和陈晓萍吵架的声音。 　　“她爸爸呢？” 　　“她爸爸不在滨江，她不会住多久的，就几天。” 　　“最好是。” 　　“......” 　　戚柒沉默地闭上眼，眼角有泪划过。 　　周末了，戚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沈予安的。 　　她才突然想起，高考完那么久了，她都没有联系过沈予安。 　　沈予安有找过她么？ 　　随即戚柒自嘲道，多半不会。 　　她走到客厅去，沈予安在给赵沛涵补课。 　　“姐姐，你醒了，予安哥哥在教我功课。” 　　戚柒笑了笑，都没有眼泪可以哭了。 　　赵沛涵也不至于吧，以前都不理她的。 　　沈予安看着戚柒，瘦了不少，眼角青黑，短发束在后面捆成一小撮。 　　他皱眉，轻声问她，“你不舒服么？” 　　戚柒摇头。 　　不想说了，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戚柒一个人的独角戏啊。 　　除了奶奶，还是不会有人要她。 　　就像沈予安，他会教你，不也会教别人么？ 　　“戚柒...”沈予安想问问她为什么没来电话，被赵沛涵出声打断。 　　“哥哥，这道题我不会。” 　　戚柒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转身回她的杂物间了。 　　她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老房子住些日子，交房的时间还没到。 　　奶奶的身亡抚恤金到了，戚学斌在问，戚柒说还没拿到，她想给自己留点保障。 　　要自己生活了，这还算派上用场了。 　　她在房间里等到下午。 　　“姐姐，予安哥哥要走了。” 　　戚柒出来送客。 　　沈予安觉得有点不对劲，看了戚柒好几眼，“你怎么了？” 　　戚柒笑笑，“没事，谢谢你照顾我妹妹啦，让你费心了。” 　　“......” 　　沈予安气笑了，明明就有事，还非得说没事，他冷着声音道，“不费心，她很聪明。” 　　戚柒脸色沉了沉。 　　她还很笨。 　　“嗯。” 　　“那姐姐，我去送予安哥哥啦。” 　　赵沛涵笑得甜美，却很刺眼。 　　“好。” 　　他们前脚走，戚柒后脚就离开了。 　　“妈妈，我回家住啦，麻烦你了这几天。”戚柒给陈晓萍发了信息去。 　　“你一个人怎么住？” 　　“没事，我走了。” 　　陈晓萍也就是随口问问，她会同意的。 　　“那行。” 　　陈晓萍给戚柒转了五百块钱。 　　戚柒收下了。 　　“你姐姐好像不太高兴。”沈予安侧目问赵沛涵。 　　赵沛涵撇撇嘴，沈予安话都没几句，开口闭口她姐姐她姐姐。 　　她故作轻快，“姐姐可能不太喜欢我吧，妈妈本来想陪姐姐几天，可是姐姐这几天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理我。” 　　赵沛涵自动省略了为什么她妈妈要陪戚柒几天的原因。 　　“算啦，姐姐不待见我也正常。” 　　沈予安认可地点头，“确实，毕竟你们家也不怎么待见她。” 　　“......” 　　“哥哥，姐姐给你说了什么么？我们家对姐姐很好的啊，你...” 　　“没有说什么，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沈予安没什么耐心跟她周旋，打断她的话。 　　“那，那好吧，哥哥再见。” 　　沈予安没回她，打了戚柒电话，戚柒没接。 　　他回家后是桑榆开的门，他第一句话就是，“以后不要替我答应补课的事。” 　　桑榆一怔，忙道歉。 　　本意也是想着让沈予安出去活动活动，没想到沈园会这么排斥这些。 　　- 　　戚柒回老房子的第二个晚上，她胃疼得不行。 　　十多天里，她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胃用这样的方式叫嚣着她的不满。 　　戚柒疼得受不了，万般无奈下给她妈妈打了电话。 　　没接。 　　再打。 　　还是没接。 　　她又给戚学斌打电话。 　　那边很吵。 　　“喂，戚柒啊，怎么了？” 　　“我....” 　　“爸爸快来啊，切蛋糕了。”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然后戚柒才想起，今天好像是她弟弟的生日。 　　“给戚垚说声生日快乐。” 　　戚学斌显然挺高兴的，愉快地回道，“好好好，我替他谢谢姐姐啦。” 　　“嗯。” 　　挂电话之际，戚学斌又喊住戚柒，“对了，那个抚恤金，还没发下来么？” 　　戚柒一阵阵痛，缓过去了，才轻轻开口，“还没。” 　　那边默了一瞬，“行，到了给我说一声。” 　　挂断电话，戚柒额上汗珠越来越密布。 　　她现在能想到的人只有沈予安和黎书了。 　　她给沈予安打了电话，那边响了两声就接起来了。 　　“你还知道找我。”沈予安咬牙切齿，“你很烦你知不知道？” 　　沉默。 　　电流声蔓延在两人之间。 　　戚柒扯出了一个毫无血色的笑容，“抱歉啊，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随你。”沈予安要被气死了，她就说这个？ 　　“嗯。” 　　戚柒挂掉电话。 　　沈予安挂了电话，气得不行，小笨蛋，谁要理她！ 　　怎么会有人这么笨？ 　　沈予安翻了个身继续睡。 　　二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好吧睡不着，他放弃了。 　　沈予安起身换好衣服，快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轻轻扣下门锁，开了一条小缝。 　　确定门外是一览无余的黑后，才走到玄关处换好鞋出了门。 　　“戚柒？” 　　沈予安叩响旧房子的门，没人应。 　　他叩门的力度大了些，“戚柒？” 　　还是没人应。 　　沈予安突然心脏漏跳一拍，就是啊，戚柒怎么会半夜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事啊。 　　“戚柒？”沈予安持续性敲门，嘴里不断喊着她的名字。 　　对面的门“砰”的一声打开，“小伙子，那么晚了小点声。” 　　沈予安皱了下眉，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向这边缓缓打开的门。 　　“戚柒？” 　　沈予安心猛地一紧，戚柒着实算不上太好，脸小了一圈，似乎比那天还小了些。 　　一张小脸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戚柒捂着肚子微弓着腰，额角布满了一粒粒汗珠。她微抬起头，有些茫然，“沈...予安？” 　　沈予安懵了，似乎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你....”沈予安喉结滚了滚，“怎么了？” 　　戚柒崩了那么久的情绪突然到达一个极限，泪珠在眼眶里崩塌，她看向沈予安，像只小狐狸似的，轻易就把人心勾走了。 　　“我肚子疼....好疼....沈予安，他们都不管我....没人管我....”戚柒哭得有些撑不住，沈予安感觉心脏都被拳头捏紧。 　　“钥匙在哪儿？” 　　“里....” 　　阵痛来袭，戚柒有点受不了扶着墙蹲下。 　　沈予安推门进去，入目皆是被白布罩着的家具。 　　夜里安静得可怕，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鼓点般的心跳，总感觉要跳出来。 　　戚柒钥匙放在茶几上，上面有个白色的晴天娃娃，沈予安认识，他拿起来握在手心里，又折返回去，在戚柒面前蹲下。 　　“上来，我带你去医院。” 　　戚柒疼的半点扭捏都没有，沈予安背起戚柒把门拉过来关好，便快着步子往医院赶。 　　后面戚柒撑不太住睡过去了，沈予安一直守在病床前，凌晨三点过点滴输完，他又叫来值班的护士取针。 　　六点过的时候沈予安去饭店里买了份白粥。 　　戚柒醒来时有一瞬的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 　　她潜意识里好像是记得沈予安送她来的，可现在病房里没人。 　　手臂上传来一丝丝阵痛，她垂头看去，贴着止血绷。 　　啊，她还以为昨晚会疼死呢。 　　门口传来响动，戚柒下意识望过去，沈予安提着一袋什么东西进来了。 　　“醒了？” 　　戚柒点点头。 　　沈予安嗤笑一声，“你倒是挺会挑时间，刚给你买好早餐你人就醒了。” 　　戚柒咬着唇，“昨晚谢谢你了啊。” 　　“......” 　　沈予安闻言皱起眉来，“你奶奶...” 　　戚柒埋下脑袋，心底涌起一股涩意。 　　 　　☆、番外 　　 　　沈予安觉得戚柒大概是不太想提奶奶的事，他也就没再一直问了。 　　他抬起左手慢慢靠近戚柒的后脑勺，要碰到时顿了顿，握成拳，才又缓缓松开，收了回来。 　　“吃饭吧。” 　　沈予安把白粥摆上桌，戚柒想来确实有些饿了，她满怀期待地抬起头来看沈予安带回来的早餐。 　　呃，一碗白粥。 　　戚柒抬起头来看他，等他再从某个地方拿出些什么东西来，良久，前面的人都不再有动作。 　　“？” 　　“没了？” 　　沈予安点头。 　　他看向戚柒，戚柒澄澈漂亮的杏眼里渐渐浮起一层雾气，边缘都渐渐被热气蒸发成了液体，一颗一颗涌出眼眶。 　　沈予安：“.......喂” 　　“呜呜呜呜呜呜我奶奶....奶奶出车祸了....他们都不管我....爸爸把钱拿走了就....就.....”戚柒越说越委屈，那么多天，脑子里那一根根紧绷的弦尽数断掉。 　　“他还把奶奶房子卖了呜呜呜呜呜....他怎么能这样啊......他他就走了...走了我妈...我妈让我住杂物间.....呜呜呜呜呜呜.....你还说我....我笨。” 　　沈予安着实有些无措，他也不太明白小姑娘怎么突然说哭就哭起来了，但多多少少也听出了些她这些天的委屈。 　　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他伸手摸上她的脑袋，轻轻拍了下，“别哭了...” 　　戚柒双手掩面，哭得停不下来，轻轻抽泣了两声又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我能吃点别的么....我好饿啊.....你还虐待我呜呜呜....” 　　“......” 　　实在没有想通为什么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得喝一碗白粥。 　　一想到戚柒这些天有可能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的可能性，沈予安心一阵阵紧缩。 　　“但还是不行，你得喝清淡的，下午我带你去吃饭。” 　　- 　　戚柒奶奶的房子八月份卖出去的，她实在没办法，又回妈妈家住了些日子。 　　她瘦了些之后倒是没再胖回去，鼻子看上去高了些，莫名有点戳沈予安的审美点，大概是看习惯了，觉得小姑娘还挺好看。 　　沈黛要高考了，一家人搬到了滨江，沈黛父母请沈予安给沈黛补习，按价格算的那种，沈予安以自己忙为由拒绝了，把这个活介绍给了戚柒。 　　戚柒性格好跟沈黛很快玩到了一起，这下突然多了一个给他洗脑，让戚柒当他女朋友的人，沈予安抽出点时间来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有点问题。 　　开学了，戚柒如愿考进了滨江大学美术系，没那么如意的大概是她太忙了，没什么时间去追沈予安了。 　　她周末依旧去给沈黛上课，平常又为了奖学金加入了校播音团队和学生会，再有点空闲都被她拿去画暗恋小故事了，发表在微博上，关于她和沈予安的。 　　沈予安刚开始挺高兴的，觉得自己清净了不少，后来却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戚柒藏不住事，画暗恋小故事的时候是经过了沈予安同意才发表的，所以沈予安偶尔也会翻翻她的微博。 　　而沈予安觉得不太对大概就是从她发现她二十几天没更新开始的。 　　某天中午，沈予安和室友陈星晚刚结束了解剖课，一起去食堂吃饭，大老远地就看到了缩在角落不认真吃饭的戚柒。 　　她餐盘靠右，桌子上除了餐盘还放着一叠A4纸，不知道是什么。 　　“那是戚柒么？” 　　沈予安闻言皱了下眉看向陈星晚，陈星晚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边，还扶了下金属边的眼镜框。 　　“你为什么认识？” 　　陈星晚跟看傻子一样的看她，“也只有你这样的书呆子不认识。” 　　沈予安脸沉下来，眼睛微眯。 　　“学生会的戚柒啊，还给学校播音，上次来我们医学系送了稿子，这不就被盯上了么，不过应该也不止我们医学系，听说追她的人比追咱校花的人还多....” 　　陈星晚虽然是在跟沈予安科普但是目光全程落在戚柒身上，眼里闪着光，沈予安拳头握紧又松开，面无表情地望着前面，“就这样的也那么受欢迎？” 　　沈予安话一出口险些咬到舌头，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护食的小孩，别人想吃一口他的东西，他连忙藏起来，并且装作很恶心的样子，告诉他，这个一点都不好吃，你不要抱希望了。 　　陈星晚愣了两秒，似是没想到沈予安还能这么歹毒，不过沈予安怎样跟他没关系，别人诋毁他的小女神就不行。 　　“什么叫她这样的啊？”陈星晚收回目光来，严肃道，“戚柒多可爱啊？又白，又小小的，抱着好合适啊，长得又好看.....” 　　抱着好合适.... 　　沈予安听到这句话心底涌起一股不适感，感觉白色的毛衣被人弄上灰了一样。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窗口，沈予安点好了餐，等上餐的间隙，缓缓地开口，“别打她主意，她有喜欢的人。” 　　“你怎么知道？” 　　食堂阿姨把沈予安点的东西放到窗口，沈予安接过，冷冷地看着碗里的食物，“我跟她是高中同学。” 　　“哇？真的么！那这不近水楼台先得月么？你....诶，你说她有喜欢的人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陈星晚叹了口气，随即撇下去的唇角又立刻上扬起来，“口说无凭口说无凭，就算有我也一定能感化她。” 　　沈予安：“.......” 　　“如果是我呢？” 　　“你？”陈星晚顿了一下，他真的是有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半晌才缓缓开口，“那也没事，你不喜欢她啊，我还是能感化她。” 　　沈予安：“......” 　　他被梗了一下，但又觉得陈星晚好像说得没错。 　　“诶，我们去她那儿坐吧，你们不是同学么。” 　　陈星晚说完也不等沈予安回应就自顾自地往那桌去了。 　　戚柒余光瞥到对面罩下一片阴影，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陈星晚以及....站在一旁的沈予安。 　　她这才猛地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搭理过沈予安了，语气便有些激动，“沈予安！” 　　得，沈老师也不喊了。 　　沈予安在她斜对面坐下来，这才发现，戚柒头发都长了好多了，青春痘也没了，瘦了些显得五官轮廓更明显，不那么高的鼻梁看上去倒更像是她的特色。 　　真的挺白，没有痘痘了，那皮肤嫩的像是能掐出水。 　　沈予安皱了下眉，思索了一下女孩子吃什么才能长青春痘。 　　就这么会儿走神的功夫，戚柒已经跟陈星晚聊上了。 　　“你是医学系的陈星晚吧，我上次送稿子就是给的你。” 　　“你还记得啊。”陈星晚弯唇，笑得又些腼腆。 　　真他妈的看不惯这副鬼样子。 　　后来两人莫名其妙就聊起来了，沈予安全程在一边当摆设，到最后，陈星晚甚至没忍住逗了逗她，“别喜欢沈予安了，这么多大好青年等着呢，别想不开。” 　　沈予安反应过来的时候戚柒脸已经垮下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沈予安。”戚柒有点尴尬。 　　沈予安在学校依旧是校草级别的存在，所以戚柒为了避免麻烦，低调了很多，主要确实她有点忙。 　　陈星晚这个心大的，现在才意识到问题，这不就是沈予安自己说的么，那岂不是显得沈予安很..... 　　戚柒明白了，她看向沈予安，小脸板起来，认认真真开口，“沈予安，我喜欢你是不错，但你不能拿着别人的真心当作你炫耀的资本，这很没品。” 　　她说完就站起身来，拿起她的播音稿子给陈星晚说了声再见，转身离开了。 　　沈予安竟然生出难过的感觉，戚柒也不画画了，对他也说翻脸就翻脸，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他拉不下脸去解释，感觉就等同于默认了什么一样，不一样的是戚柒也没来找他。 　　一学期接近尾声，某个周末早上醒来，陈星晚正在喷发胶，穿得中规中矩的，感觉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沈予安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那人就哼着小曲出寝室了。 　　“他去哪儿？” 　　寝室另一个男生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予安会关心这些。 　　“他最近不是在追一姑娘么，今天好像要去约会。” 　　沈予安脸色以肉眼可见沉了下来，面色铁青，迅速洗漱后也出门去女生寝室拦人。 　　在楼下站了半个小时也不见人下来，电话也打不通。 　　操，气得想骂人。 　　沈予安也真是脾气好，回宿舍拿了本书，就直接守在女生寝室楼下了，他还不信守不到。 　　约莫着下午三点过的时候，戚柒抱着一大束向日葵，远远地往宿舍楼里走。 　　向日葵，陈星晚可真土。 　　戚柒细细打量着手里的向日葵，今天早上本来是给奶奶买的，结果太好看了，她回来的时候又去买了一束，快要到宿舍楼的时候，她余光察觉到前方有障碍物，便下意识地侧了下身子绕过了沈予安。 　　沈予安直接气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你看不到我？” 　　戚柒这才发现是他，“是你啊！” 　　她打完招呼才想起来两人好像在冷战，“啊，之前那事不好意思啊，我话说重了。” 　　虽然也是实话。 　　“你去哪儿了？”沈予安板着脸，戚柒莫名觉得有点心虚，小声开口，“去看奶奶了。” 　　怎么了么？ 　　“陈星晚呢？” 　　戚柒皱了下鼻子，“我怎么知道？” 　　看奶奶啊，那这花儿还挺美。 　　“陈星晚在追你？” 　　戚柒闻言满脸都写着惊悚，“他不是喜欢他的发小么？他发小今天回国了，好像叫周什么，不是，你这个同宿舍的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太失败了，他做人太失败了。 　　然后沈予安才想起，陈星晚看过戚柒画的小故事。 　　啊，刺激他的？ 　　“你怎么不更新微博了？” 　　戚柒微微抬了下脑袋，眯着眼看向他，唇边带了些笑意，“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一回来就东问西问的，之前陈星晚跟她说的时候，她压根儿没当回事，但也想了下，要真能跟沈予安谈恋爱，感觉....好棒。 　　“我才不喜欢你。” 　　那好吧。 　　“我的版权被一家公司买下来了，现在在画书稿。” 　　啊啊啊啊啊她要当富婆了，两个月了，每每想起这件事戚柒就止不住的快乐。 　　看着微微上翘的樱桃小嘴，沈予安有点口渴，滚了下喉结。 　　嗯，想亲她。 　　事实上沈予安也这么做了。 　　戚柒看着凑近的沈予安战术性后退，但沈予安并没有停下来，戚柒猛地伸手捂住嘴。 　　“你都不喜欢我你不能亲。” 　　“.......” 　　戚柒眼底带着笑意，有种成功者的狡猾。 　　她大概早就猜到了，最近才那么肆无忌惮地晾着他。 　　沈予安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含着亿万星辰，轻易就把人吸进去了。 　　“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是个渣男呢？不给亲。” 　　“......” 　　沈予安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低头吻在了她捂住嘴的手背上。 　　戚柒没想到他能这么流氓，耳根子都染上一层绯红。 　　然后她听见他说，“我喜欢你啊，笨蛋。” 　　- 　　沈予安缓缓睁开双眼，窗帘交界的地方透了些亮，怀里的小姑娘蜷缩着，安安静静躺在他的臂弯里。 　　他盯着戚柒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陈星晚这个傻逼。” 　　戚柒闻言睁开眼，疑惑地看向他，“你为什么醒来就骂人。” 　　沈予安轻笑了声，“你醒了啊？” 　　“嗯。”戚柒又把眼睛闭上，闭目养神。 　　沈予安太变态了，天天晚上都折腾她。 　　全然不知小姑娘在想什么的沈予安把小姑娘搂紧了些，把玩着她的头发。 　　“你现在为什么不叫我沈老师了？” 　　“沈老师。” 　　这不就喊了么。 　　操。 　　太乖了。 　　沈予安低头吻住戚柒的唇，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戚柒离他很近，他又侧着身子，那点变化，戚柒很明显地感觉到了。 　　她实在是没忍住，“沈予安，你是变态吧。”怎么喊你声老师你都能硬！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你不配为人师表啊！ 　　沈予安鼻尖溢出轻笑声，微哑，却很好听。他缓缓开口，“嗯，我变态。” 　　------------------------ 　　作者有话说： 　　你清醒点吧沈予安，你们戚柒招人喜欢跟青春痘没关系。 　　☆、番外 　　沈予安自打戚柒回来后就没再去过同学会了。 　　这次好些人知道戚柒回来了都约戚柒，他就说干脆陪戚柒一起去。 　　不太凑巧的是同学会前两天戚柒出差去帝都跟婚礼现场了，聚会当天才能回来。 　　“睦睦怎么办啊？他上幼儿园诶，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戚柒在帝都机场给沈予安发短信。 　　“你怎么喊他喊得这么亲热。”沈予安倒是回得快。 　　戚柒：“......” 　　“带着一起去呗。”沈予安继续回复。 　　“也行，那你去接一下他哦。” 　　沈予安皱眉，张口闭口全是儿子，他缓缓打下几个字。 　　“你好冷漠。” 　　戚柒看到这四个字手机差点吓掉。 　　“......” 　　下午五点半，沈予安准时抱着沈睦出现在同学聚会上。 　　“哇，沈予安，你好些年没来了，你儿子啊？” 　　沈予安淡淡点头。 　　许屹这个不怕死的问了全场都好奇的问题，“不等戚柒了？” 　　好歹戚柒是他年少喜欢过的女孩子，沈予安也得不到他心里要舒坦些。 　　沈予安扯了扯嘴角，“孩子都有了。” 　　全场静默了一瞬，这时有同学叹气，“没事儿，还是要好好生活。” 　　“是啊，年少的恋爱没多少能走到最后。” 　　“你儿子还是很可爱的。” 　　沈予安：“......” 　　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算了，让戚柒来解释。 　　“沈予安，你知不知道今天戚柒会来。” 　　沈予安点头。 　　“那你带儿子来，想刺激她？” 　　“我有那么无聊？”沈予安气笑了。 　　啊，也是。 　　“她妈忙，小屁孩儿没人管，所以带来了。”沈予安好脾气解释道。 　　这下好了，一众同学看小孩的眼神都多了丝怜悯。 　　“沈予安，你......诶，再怎么说小孩子是无辜的，你得对他好点，不然小孩子会有心理阴影的。 　　“是啊，人生有什么事是如意的呢，你不能因为没娶到戚柒就迁怒到孩子身上。” 　　沈予安：“......” 　　他们又在说什么。 　　大家也不多说了，后来都围着沈睦转，还有发红包的。 　　戚柒六点钟姗姗来迟。 　　“天啊戚柒！” 　　“嗨...”戚柒怯生生打招呼。 　　沈予安笑了笑，还是很呆。 　　“啊啊啊啊啊啊戚柒好漂亮啊现在。” 　　“没有没有。”戚柒摆手。 　　“十几年没见了啊，变化太大了，走路上我都还认不出来了。” 　　“是啊。”戚柒点头。 　　许屹全程关注沈予安，他看到沈予安眼神落在戚柒身上，说不出的宠溺。 　　怎么说呢，他有点小庆幸又有点心疼小孩子。 　　沈予安察觉到视线抬眼看过去。 　　那人真是藏不住事，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沈予安戳了戳沈睦的脸，沈睦眨着他的杏眼无辜地望着他。 　　“喂，你妈妈来了。”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似的抬头看过去，随即清脆又响亮地喊了声妈妈。 　　妈....妈？ 　　我日，妈妈？！ 　　沈予安不经意看了一眼许屹，他脸上的震惊程度也不小。 　　哼...拽什么... 　　没追到的人是他。 　　“诶呀小睦睦。”戚柒看见儿子嘴角都上扬了几度。 　　沈睦也是个不省心的，伸着脖子就去亲戚柒，还左右脸各一下。 　　就该生个女儿.... 　　“戚柒，这是你儿子啊？” 　　“嗯。” 　　“那你和沈予安？” 　　戚柒看了一眼沈予安，那人微眯着眼，看着她。 　　嗯....他在威胁自己。 　　大概意思是，你不给老子正名，老子就弄死你。 　　戚柒吓得一个机灵。 　　“几年前就结婚啦，一直没通知你们。”戚柒给沈予安顺毛。 　　“卧！槽！”全场统一。 　　“那那那...刚刚我们沈予安不等你了么？他说孩子都有了。” 　　众人点头，戚柒疑惑地看向沈予安。 　　“我说我们俩孩子都有了，他们不知道怎么就理解错了。” 　　“......” 　　您说话能带个主语不？ 　　这场同学会的重点就是围绕着戚柒，沈予安优秀惯了，大家不甚在意，倒是戚柒，许多人向她投来羡慕的眼光。 　　据说戚柒可厉害，一幅插画能卖几万，一个婚礼策划也能赚好几万。 　　实打实的富婆啊，大家都讨经的讨经，拉关系的拉关系。 　　沈予安全程被忽视。 　　戚柒不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又在喂儿子吃饭。越想越气，沈予安递了个幽怨的眼神过去。 　　怎么说呢，戚柒觉得沈睦出生后，沈予安越来越‘怨妇’了。 　　晚上，戚柒哄完沈睦睡觉，回到房里沈予安影子都没有。她又绕出来去书房看，他果然在这。 　　“沈予安？” 　　没人应。 　　“予安哥？”戚柒笑起来，像他走过去。 　　还是不理，那大概....“沈老师？” 　　戚柒语气都柔了不少，开始撒娇。 　　根据她的观察，沈予安应该是最喜欢她喊她沈老师的，不过事情严重了，戚柒都这样了，沈予安还是不理人。 　　嗯....还能怎么喊？ 　　啊！老公。 　　戚柒一般都是叫他名字，哄人也就喊予安哥，鲜少喊他老公，所以根据新鲜感原则，叫他老公的话，这家伙应该能顺毛吧。 　　“老公公？” 　　戚柒是想撒娇的，所以就叠喊了，喊完发现能有另一种意思，自顾自地乐起来。 　　沈予安被这一声喊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对我好点不。” 　　“能啊能啊，最能了。”戚柒顺势坐到沈予安身上，笑眯眯地亲了口他，“最喜欢我们家沈老师了。” 　　“叫老公。” 　　“老公公～” 　　“好好叫。” 　　“老公～” 　　沈予安轻笑了声，抱起戚柒回房间，“以后都这么喊。” 　　“那你喊我什么？” 　　“笨蛋。” 　　戚柒小声哼哼了声，不满地嘟囔，“沈予安！” 　　回应她的是沈予安令人发痒的轻笑。 　　（全文完）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结撒花撒花！！ 　　甜齁了。 　　我是有一个小说网络的，本来下一本该写南腾的，但是临时改了主意，准备插个队。 　　是最近的新创意，但感觉字数应该不会多，不过很甜很好笑就对了！ 　　老规矩，还是感谢一路上支持的盆友啊，小萌新文笔构思什么的都还有待提高，我会继续努力的！爱你们呀！！ 　　尤其某个每章都给我评论的小可爱，太喜欢她了呜呜呜。 　　---------------------------- 　　接档文《没完》 　　深度中二病少女孟悄与她的暴躁小竹马。 　　命运从来没有恩赐过他什么，唯一算得上恩赐的存在大概是那个领居家的妹妹。 　　高二那年他转回了滨江，却难改臭脾气，盯上了那个对孟悄百般示好的班长，后面忍无可忍把他拖到学校背后的小巷子里想收拾他一顿，却被孟悄拦住。 　　孟悄挡在班长前面双眼通红地看着他，求他不要。 　　他冷冷地勾了下嘴角，晚起嘲讽的角度，“怎么，心疼？” 　　孟悄不语。 　　“孟悄，你眼光真差。” 　　- 　　所有人提起孟悄，最先想到的三个词一定是，文静，漂亮，全才。 　　文静？ 　　做为孟悄青梅竹马的宋九歌勉强默认后面两个，文静，不怎么行。 　　宋九歌刚回滨江的时候，看着他的亲爹舔着他的后妈和她们俩爱情的结晶营造出来的一家人美好氛围，谈不上多难过的，只是很不爽。 　　他拒绝和他们同桌吃饭，回了自己房间，待在房间外的露台上听着歌百无聊奈地把玩着她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也不是他矫情，大概是夜风太大，竟有些泪意，真好笑，他宋九歌不会哭。 　　这边情绪感染地刚刚到位，就听到隔壁的露台传来质问的声音，“你可以不要在这里听mp3么？吵到我的眼睛了。” 　　“......” 　　所以....宋九歌觉得，孟悄大概是一个某根筋搭不对的深度中二病少女。 　　好在，这姑娘认生，在外面不会这么神经质。 　　- 　　“喂....”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孟悄。” 　　“.......” 　　“听爸爸一句劝，少看点偶像剧。” 　　- 　　（持续更新.... 　　关注本文最新章节 - 请百度搜索“魔爪小说阅读器”或登录mozhua8.com下载最新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