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飞吻的鱼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同桌共眠 作者：绿药 文案 康小鱼一直觉得粉一个人就应该安安静静粉他的作品， 不过问他的私生活。 直到童星出身、少年成名、获奖无数的全民巨星成了她的同桌 从此， 他的私生活，她想不过问都不行。 ①1v1，he，半校园半娱乐圈； ②本文所有地名、校名、奖项等根据剧情瞎编，人物无娱乐圈原型。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娱乐圈 励志人生 甜文 主角：康小鱼，柯爵 ┃ 配角： ┃ 其它： ================== ☆、〖01〗 　　　　二月末，天气还很冷，尤其是一大早的时候，如果有风，刺骨的寒。康小鱼围着厚厚的白色围巾，把下巴和嘴都藏了进去。圆圆的脸蛋也藏进去一半。她低着头，看着手机里康行一发来的消息出神。她握着手机的手指略用力，关节有一点发白。 　　“小鱼！康小鱼！”少女喊了两声见康小鱼还是没抬头，摁响了车铃。 　　康小鱼这才停下来，回过头望去，她弯着眼睛，隔着厚厚的白色围巾，叫出她的名字：“七音。” 　　林七音将背上的书包拿下来背在身前，抬了抬下巴：“呐，上车！” 　　康小鱼又看了眼手机，然后将手机收起来，坐上单车后车座。 　　林荫路上都是学生，林七音骑得很慢。她说：“诶，你知不知道柯爵的戏拍完了，要回来上课。” 　　“不知道。”不晓得是不是隔着一层厚围巾，康小鱼的声音闷闷的。 　　“你不是总听他的歌吗？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啊。”林七音诧异地嘟囔一句。 　　康小鱼藏在白色围巾里的唇轻轻抿了一下。 　　林七音哈哈一笑，说：“对了，要分文理班了。柯爵将来肯定考影校要学文科的，咱们这一届15个班级里就三个文科班。你说咱们会不会和他分到一个班？” 　　康小鱼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啊你？”林七音笑得灿烂，“诶，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心情不太好，闷闷不乐的。” 　　“没有呢，挺好的。”康小鱼将厚围巾向下压了压，露出嘴，使劲儿吸了一口晨曦清新的空气。她望着朝阳，眯着眼睛翘起嘴角。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就要进校园了，康小鱼从后车座跳下来。林七音推着单车去车棚，康小鱼陪着她。 　　“那里怎么那么多人？”康小鱼望着教学楼前挤挤攘攘的人群。 　　正在锁车的林七音还没说话，另外一个推着单车进车棚的女生说：“都是娱记和粉丝，堵柯爵呗！” 　　什么娱记和粉丝，明明是狗仔和私生饭——康小鱼在心里想。 　　“柯爵来了吗？”林七音问。 　　“没呀，我今早不到六点就来了，一直没看见他。他是不是为了避开那些娱记和粉丝今天不来了呀！嘿，别说，这些人可真厉害。我来的时候就堵成那样了。我听门卫说早上五点校门还没开的时候，他们就堵在校门口了。” 　　“他们傻哦，柯爵怎么可能那么早来。” 　　“抢个好位置呗……” 　　若是平时，校外人员是不能轻易进校园的。可是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明雅中学有三分之一的学生住校，今天很多学生都是家长送来的，校方大开校门，是为了方便家长。 　　康小鱼站在一旁等林七音，安静地听几个女生讨论柯爵。她昨天临睡前还听了柯爵的歌，柯爵每一首歌的旋律都像刻在了她的意识里，信手拈来。她喜欢他的歌，会追他的剧，但是除了他的作品，不太关心他的私生活，也不太喜欢和别人讨论他。 　　林七音锁了车，康小鱼和她一起去看告示栏的分班表。明定市头两年嚷着做大综合试点，康小鱼这一届本来打算实行高考大综合政策，可拖到后来又延到下一届才开始实行。所以康小鱼这一届高二下学期才分文理班。 　　“找到了！我们果然在一起！”林七音一眼就看见一班的名单里，自己和康小鱼的名字挨在一起。 　　康小鱼仰着头，望着分班表。她的脸从白色围巾里露出来，圆鼓鼓的。 　　康小鱼转过头来，弯着眼睛甜甜地笑着说：“七音，你猜对了。” 　　“啊？” 　　康小鱼指了指一班名单里的第一个： 　　——柯爵。 　　“我的天！”林七音激动地睁大了眼睛。 　　康小鱼一直觉得追星这件事儿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毕竟距离产生美。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当看见柯爵的名字时，心里还是涌出了一丝欣喜。　 　　教学楼前面和校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沸腾的呼唤声，柯爵的车驶进校园，一大群粉丝追在后面。 　　车在教学楼前面停下来，却并没有人从车上下来。举着话筒的记者、扛着相机的摄影师，还有大量热情粉丝立刻将车团团围住。 　　校方保卫室的人急忙赶过来维持秩序，大声嚷着不要影响正常的教学活动。 　　康小鱼从告示栏区下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校门口，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时愣了一下。 　　柯爵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普通校服，衣领立起来，一条雪白的厚围巾围住了下半脸，再戴一个棒球帽，整张脸几乎都藏了起来。他抬头匆匆看了一眼教学楼前拥挤的人群，低着头，漫不经心地从教学楼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康小鱼怔怔摸了一下子自己的围巾。好像是同款。 　　“走啦，我们进教室吧。”康小鱼挽起林七音的胳膊。 　　“诶，我想看一眼柯爵啊！他怎么还不下车……”林七音伸长了脖子望着紧闭的车门。 　　“反正柯爵和咱们一班啊，不急嘛。”康小鱼笑了一下，拉着林七音进教学楼。 　　· 　　第一堂课班主任都在宿舍忙住宿生的事情，只有走读生在教室里先上自习。因为没有班主任在，每个教室里都很吵闹。然而康小鱼和林七音赶到一班教室门口时，惊讶地发现教室里出奇的安静。 　　“怎么这么安……”林七音话还没说话就噎在那里，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坐在教室里的柯爵。 　　教室里的学生也都是差不多的神情，谁也不出声，目光却总是飘向柯爵。 　　柯爵端正坐在那里，悠闲翻着书。明明穿着普通的校服，人群里却能被一眼看见。他的白色围巾工工整整叠好放在桌角，棒球帽放在围巾上面。 　　康小鱼在跨进教室之前，鬼使神差地解下了那条一模一样的厚围巾。 　　黑板上贴了一张座位表。 　　康小鱼看了看座位表，回头看了看柯爵，再回过头来看了看座位表。 　　林七音则是一脸古怪地掐了康小鱼一下，她凑到康小鱼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小鱼，你、你和柯爵同、同桌……” 　　她声音很小，可是教室里太安静了，使得她这句话让教室里每个人都听见了。 　　翻书的柯爵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讲台上的两个少女，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康小鱼将厚厚的白色围巾抱紧，走到柯爵的课桌旁。她悄悄吸了口气，说：“那个……你好，我、我的座位在你里面。” 　　柯爵抬起头，看着康小鱼礼貌地笑了一下。 　　在很久以前，康小鱼一直觉得“他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这句话无法理解，直到她望见柯爵的眼睛。 　　“你好，康小鱼。” 　　康小鱼还在惊讶柯爵居然知道她的名字时，柯爵已经站了起来。他将椅子推进课桌里，给康小鱼让出地方。 　　“谢谢……”康小鱼低着头，越发抱紧怀里的围巾，急忙走进里面坐好。 　　康小鱼挺着小腰杆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好久好久。教室里静悄悄的，柯爵又翻了一页书，在他的翻书声里，康小鱼紧绷的心弦忽然就松了。 　　康小鱼偏过头，看向窗玻璃，玻璃上隐约映出柯爵专注的侧脸。有什么关系呢，教室里的他不是大屏幕里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而已。康小鱼抿了一下唇，她将放在腿上的围巾叠好，放进课桌里，然后随手从书包中拿出一本书来看。 　　历史书。 　　康小鱼看了一眼柯爵，柯爵也在看历史书。她犹豫了一下，把历史书塞进书包里，拿出地理书来。不到一分钟，她又把地理书收了回去，重新拿出历史书，并且翻开柯爵正在看的那一页。 　　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阵喧哗。 　　“柯爵！” 　　“柯爵！” 　　几个女生推推挤挤涌进教室。 　　保安守着教学楼正门，是不会让校外人溜进教学楼的。然而这五六个女生年纪看上去不大，就装成本校的学生，趁保安不注意溜了进来。 　　她们先是堵在教室门口举着手机拍照、录像，然后很快涌进来，冲到柯爵课桌旁，嚷着要合影和签名。 　　柯爵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但是还是拿起笔给她们签名。 　　康小鱼和柯爵前一排的座位偏巧都是住宿生，两个座位都暂时空着。几个女生挤进前排座位里，她们不舍得挤柯爵课桌，就没注意一直挤着康小鱼的课桌。康小鱼的课桌不停地被往后挤，挤到康小鱼站不起来。 　　偏巧这个时候康小鱼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康小鱼急忙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康行一”这个名字不停闪烁。 　　康小鱼有些犹豫要不要挂断这个电话。 　　“帮我和柯爵合个影！”弯腰站在柯爵身边的一个女生说。她把手机递给站在康小鱼课桌前面的一个女生时，眼睛一直望着柯爵，伸出的手打到康小鱼的手背。 　　康小鱼看着手机屏幕有些出神，那女生的手打过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手机也跟着脱手，从窗户飞了出去。 　　高二一班的教室在三楼。 　　 ☆、〖02〗 　　　　除了打到康小鱼手背的女生愣了一下，剩下的几个女生还在往柯爵身边凑，嚷着多喜欢他的电影和新歌。 　　康小鱼皱着眉将课桌往前推，手机是肯定摔坏了，可她现在得把电话卡捡回来。 　　柯爵签名签了一半忽然停下，他将笔放下，看向站在康小鱼课桌前的女生。他的目光总是疏离的，这份疏离里又缱绻着泽泽浩海。任谁被这样一双眼睛凝望着，心跳总要快上两分，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偶像。 　　“没看见挤到人了吗？”柯爵的嘴角是略扬着的，慢悠悠吐出来的话里却藏了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感。 　　那女生脸上的笑僵住了，其他几个女生也是面面相觑。 　　柯爵将手搭在椅背，侧转过身，近距离望着身边那个女生化了浓妆的眼睛，说：“你好像忘记了道歉和赔偿。” 　　顿了顿，他嘴角的笑又深了半分，声音微恳：“这样不太好。” 　　“我、我……”这么近的距离，那个女生可以从柯爵悠远的眸中看清楚自己眼皮上贴的假睫毛。 　　“不过既然是因为我造成的，这个手机我来赔吧。”柯爵又忽然勾唇，笑得眉眼如画，霎时春暖花开。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转头望向康小鱼，询问：“可以吗？” 　　康小鱼已经将课桌推回原处站了起来，她对上柯爵的笑，怔了怔，说：“可以让一下位置吗？我要下去捡手机卡。” 　　柯爵沉默了一个呼吸，笑：“我帮你捡。” 　　他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将校服拉链由下而上拉好，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立起衣领，将唯一一道褶皱抹平。 　　先前被柯爵指责的女生居然尖叫一声“太帅了”，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股脑追上去。 　　林七音翻了个白眼，吐槽：“脑残粉。” 　　刚走出教室门口的柯爵听见了，他脚步一顿，又折回教室，鞠了一躬，言辞恳切：“抱歉，影响大家自习，我会将事情处理好。”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在林七音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林七音忽然咳嗦了一声，她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没事！我们没被影响！”教室里的学生几乎是异口同声，而其中林七音的声音最响亮。 　　等柯爵重新走出去，林七音一下子跳起来抓住康小鱼的胳膊，恨铁不成钢地说：“傻站着干嘛？你还真让大明星给你捡个破手机啊！” 　　康小鱼的目光越过林七音，看向她身后——教室里的同学都在往外走。还有人在念叨：“友爱同学，去帮忙！” 　　这是全班发动给她捡手机吗…… 　　虽然康小鱼明白这些同学都是为了下去追柯爵…… 　　教学楼前围着柯爵车的娱记和粉丝发现了柯爵并不在车上，正沮丧着，惊愕地看见柯爵双手揣在裤兜里，大摇大摆地从教学楼走出来。 　　娱记和粉丝几乎是瞬间涌上去。 　　坐在车里的司机暗道一声“糟了”，立刻下车追过去打算护着柯爵。 　　柯爵将食指放在唇上，朝追上来娱记和粉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脚步不停，朝高二一班教室下面对应的花坛走去。那花坛接近膝盖的高度，柯爵迈着大长腿跨上去，踩着没有脚掌宽的边缘，从这一头缓步走向另一头。无视不停的闪光灯和快门声，他侧着头，目光在花坛里认真搜寻。 　　康小鱼本来应该自己去找的，可是她站在人群外面，看着拥挤喧闹的人群，她就有点发怵。而且她觉得自己根本挤不进去。 　　高二一班其他追下来的学生也都停在一旁，没能去帮忙寻找。 　　康小鱼抬起头，望着踩在花坛上比人群高了一截的柯爵。从康小鱼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侧着头的背影。徐徐升起的朝阳洒在他身上，让他的身上盈了一层和煦的光。康小鱼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她很快想起来，在柯爵某首歌的mv里有着相似的情景。那首歌的旋律又被康小鱼想起，几乎悬在舌尖，差点哼唱出来。 　　正是冬日，花草未生，花坛里光秃秃的。那个手机还是好找的。柯爵弯腰将摔碎了的手机捡起来，看着它惨不忍睹的样子皱了下眉。 　　他从花坛上跳下来，围着的人群立刻给他让开路，只是摁快门的声音似乎更频繁了。 　　柯爵走到康小鱼面前，将手机递给她，说：“是有点惨，修不好了。” 　　“谢谢。”康小鱼匆匆将手机接过来，一边拆电话卡，一边不由自主偏转了下身，有些抵触那些镜头。 　　柯爵回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的镜头，转身往教学楼走。 　　那些娱记和粉丝堵了他一早上，又岂能让他这么走了。司机挤进人群，伸开双臂挡在柯爵身前，陪着笑脸面对镜头：“这里是学校，大家不要吵闹，不要吵闹……理智追星，不要影响学校的教学活动……” 　　一个娱记扯着嗓子忽然大声问：“柯爵，你真的不对你的粉丝说些什么吗？” 　　柯爵往教学楼走的脚步停下，他慢慢转过身，眉眼轻佻，嘴角微抿——面对镜头时的经典表情。 　　柯爵垂眼，看了眼递过来的一排话筒，轻笑了一声，反而询问：“这里有我的粉丝？” 　　一众粉丝都怔住了。他们一早赶来，就为了见他一眼，他居然不承认他们是他的粉丝！ 　　柯爵指了一下镜头，冲着镜头，温柔笑言：“我的粉丝都在那里。” 　　他目光轻轻扫过举着他名字的一众女生，慢慢收起眼底笑意，淡淡道：“你们好像是另外一个群体。” 　　——私生饭。 　　柯爵转身往教学楼走，还不等远处的校守卫赶过来维持纪律。高二一班的学生就把那些娱记和粉丝给拦住了——这是要集体掩护柯爵离开，免他再被这群私生饭和狗仔骚扰。 　　这些刚分到一个班级的孩子突然团结起来。 　　学校的保卫处全部出动，那些送学生的家长也过来指责他们影响学校的教学活动，狗仔和私生饭终于被请出校园，操场上这才清净了。 　　· 　　柯爵走上三楼停下来。明雅中学走廊镶嵌着大片镜子，柯爵屈着一条腿，斜斜倚着墙上的镜子，等着。 　　旁边几个教室的门口露出几个脑袋偷偷张望。柯爵抬头，冲着他们礼貌地笑了一下。 　　康小鱼随高二一班的学生一起上楼，她一直低着头，心疼地看着手里摔坏的手机，走过柯爵身边的时候，甚至没有看见他。 　　“康小鱼。”柯爵叫住她。 　　康小鱼惊讶地抬眼，那双干净坚定的眼睛里因意外起了一层涟漪。 　　柯爵说：“你刚刚是正好来了电话吧？要不要回个电话过去？” 　　说着，柯爵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康小鱼犹豫了一下，说：“不用回电话了，但是我可以回一条短信吗？” 　　柯爵点头，将手机解了锁，递向康小鱼。 　　康小鱼接过柯爵的手机，哪儿也不敢乱看，直接点开发短信，熟练地输入康行一的手机号码，发讯息：姐夫那边有事，周末不回去了。手机摔了，用同学手机发的短信，不要回复。 　　康小鱼刚摁了发送，电话忽然响了。她愣了一下，看着“付哥”的名字，确定来电不是康行一，才匆匆把手机还给柯爵，说：“你来电话了。” 　　柯爵一边往走廊尽头走去，一边接通电话。走廊尽头都是一些办公室或者空的教室，比较安静。 　　康小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回过头来发现别班有几个女生在看她。她匆匆走进教室。 　　“付哥。”柯爵走到走廊尽头的廊窗停下，一手随意搭在栏杆上。 　　柯爵口中的付哥，是他的经纪人。 　　“柯爵，我给你找了个好剧本，大导演大制作好剧本！经典武侠翻拍，过几天就要试镜了……” 　　电话那边滔滔不绝，柯爵打断他：“经典武侠？你让我演中国古代侠客？” 　　柯爵的声音略带嘲意：“毁剧。” 　　“你不能这么说话啊，这么不自信可不像你啊。” 　　“付哥，你是不是忘了我长什么样啊？”柯爵无奈地笑，他将头随意偏向一侧。走廊墙上的镜子映出他的面孔。 　　——精致的东方人轮廓，却镶嵌了一双湛蓝的眼睛。 　　电话那边果然沉默了。 　　没多久，那边又问：“你现在在哪儿呢？新歌准备的怎么样了？” 　　“在学校学习啊。” 　　“学习？你开玩笑吧？学习有什么用？你现在正是人气高的时候，应该要抓紧一切露脸的机会，多参加综艺多拍戏……” 　　柯爵叹了口气，湛蓝的眼中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冷静。 　　他说：“付哥，如果我连高考都搞不定，人设要崩啊。” 　　付明书又沉默了。 　　当初签下柯爵的时候，他是非常高兴的。柯爵这个人，刚会说话的时候就成了知名童星，后来更是星途一路绿灯。要演技有演技，要颜值有颜值，还有上天赐予的惊人好嗓子。 　　像这样一个明星，签下来必是稳赚。更何况，付明书签下柯爵的时候，柯爵才十三岁。付明书当时心里美滋滋，小孩子嘛，肯定听话！ 　　可是他没想到柯爵成了他带过的艺人里最不听话的那一个。 　　哦，那叫有主见。 　　 ☆、〖03〗 　　　　《明雅中学新学期开学第一天，柯爵为了女生怒骂粉丝》 　　《粉丝脱粉？还是柯爵主动开除铁杆粉丝粉籍？》 　　《年少成名，就是张狂》 　　《柯爵对粉丝的支持嗤之以鼻》 　　一时间，类似的头条铺天盖地，更是迅速窜上微博热搜头条。 　　“有着千万粉丝的人就是狂，看谁不顺眼就骂谁。有些白痴少女醒醒吧，你把人家当爱豆，你家爱豆不承认你是他粉丝。呵呵。” 　　“柯爵这两三年红的太快，这人要糊。” 　　“八年粉籍，今天脱粉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的一路追随，最后是这么个结局。[心碎][心碎][心碎]” 　　“不黑，毕竟爱过。只不过从此对你的称呼从‘小柯’、‘阿爵’、‘我家小爵’变成‘柯爵’。祝好。[再见][再见][再见]” 　　“亲妈粉心思复杂。这个干净的孩子还是被娱乐圈的大染缸染脏了。可惜了。” 　　“路人，不粉不黑。我就是想说这个人面向不好，一看就是很虚伪的那种。要不是有一个了不得的公关团队，早就糊穿地心了。” 　　“预个言，不出三小时热搜必下。” 　　“我们爱豆这么努力，你们为什么要黑他！你们都是嫉妒他！（此条十块，记得删除括号里的内容）” 　　“炒作？有新电影上映了，还是要发布新专辑了？上个学也能上热搜，买的吧。” 　　当然，也有很多粉丝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支持小柯！” 　　“这孩子三岁出演电影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他了。亲妈粉不管别人怎么说，一定支持小柯到底！” 　　“这群打扰爱豆私生活的私生饭不是粉丝，我们柯爵的粉丝团不认！” 　　“他才是个高二的学生，让他好好上学不好吗！[心疼][心疼][心疼]” 　　“说我们阿爵买热搜的都是眼瞎！几千万粉丝不是死人！都是我们搜出来的行不行！！！我一天搜一百遍！” 　　“是谁在带节奏？新闻根本不符实好不好。是那几个私生饭冲进教室扰乱课堂教学秩序好不好？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视频？” 　　…… 　　付明书看着越来越热闹的话题，头开始疼。 　　这就是柯爵说的“天可塌地可裂，人设不能崩”？ 　　付明书匆匆上了车，一踩油门，直奔明雅中学而去。 　　· 　　而此时明雅中学第二节课还没有下课，住宿生陆续都到了教室。准备一会儿的备考动员大会。这是明雅中学的惯例，每一届学生到高二分班的时候，就进入了高考倒计时，会在礼堂开一场动员大会。 　　高二一班班主任周奕君站在教室门口望着教室里的学生。周奕君刚过三十，看上去却像刚毕业的小姑娘，漂亮又温柔。然而此时，她看着坐在教室里的柯爵愁眉不展。 　　班级里有个大明星的话，的确对她的教学管理活动有影响。如果班级里某个学生有了特权，那么再管理其他学生就不那么容易了。更何况…… 　　她也是柯爵的亲妈粉…… 　　周奕君推了一下无镜片的金丝眼镜，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她不近视，因为长大太甜美温柔，所以故意配了一副无镜片的眼镜，瞧着能像老师一点…… 　　她讲了几句话，让学生收拾好桌面东西，按照座次排好队，去大礼堂。 　　“小鱼，走啦！”林七音喊了一声。 　　“呐？”康小鱼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大家都在往外走。她抬头的刹那，目光对上过道柯爵的眼睛。康小鱼愣了一下，柯爵干嘛要回过头来看她？ 　　她匆匆收拾东西，走出座位去排队。 　　柯爵是觉得这女生有点呆。也不是天然呆，而是一直在发呆。好像魂游再外，反应也总是慢半拍，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自小混在娱乐圈，他最是会察言观色，又心思，往往对方一个眼神，他就能觉察出异样。 　　康小鱼的确有心事。她低着头，随着人群走进大礼堂坐好。她打起精神，抬头望着前方正在讲话的校长，才后知后觉整个礼堂里好像很多人在看她。 　　康小鱼目光扫了一圈，更加确定了好多人在看向她。 　　等等…… 　　康小鱼慢慢转动脖子，看向自己左侧的座位。 　　呃……原来柯爵坐在她旁边。 　　怪不得礼堂里这么多人看过来。她一直想着姐姐和姐夫的事情，居然都没注意到柯爵坐在她身边。 　　柯爵坐姿略懒散，低着头。 　　康小鱼看向他的时候，他立刻觉察，抬头回视了一眼。康小鱼匆匆转过头，目视前方。 　　闪光灯闪烁了一下。 　　康小鱼皱了下眉，明明知道别人是在拍柯爵，可是她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她不太希望那些人不小心将她拍进去。她屁股在椅子上往前挪，后背贴在靠背上，整个身子矮下去，几乎比同排的人矮了一个头。 　　柯爵又看了她一眼。 　　康小鱼知道，可是她目不斜视地望着讲话的校长，假装不知道。 　　校长讲完话，紧接着是高三的学长上台演讲，鼓励学弟学妹们要抓紧最后的时间好好复习准备高考。 　　高三的学长的开场白刚说完，正等着鼓掌。掌声没等来，却等到礼堂后面的一片喧哗。 　　“那个就是柯爵！” 　　“哪儿呢？” 　　“那个，那个！第七排，左数第六个。” 　　“哇，可惜太远了，拍不到正脸哦……” 　　喧哗声越来越大，坐在后排的学生几乎听不清前面学长的演讲了。 　　柯爵有点无奈，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其他人。他偏过头，略靠近康小鱼，压低了声音说：“让一下。” 　　康小鱼转过头看他，猛地近距离撞见他那双过分特别的眼睛，康小鱼的反应钝了一下。倒也不是没接触过蓝眼睛的西方人，可是康小鱼觉得柯爵的瞳色蓝得太过澄澈，配着完美的眼型，让人过目不忘。因为离得太近，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脖子。 　　柯爵抿起嘴角:“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没有……”康小鱼急忙坐直身子，把伸到前面的腿收回来。 　　柯爵起身，略弯着腰穿过一整排座椅，从大礼堂的侧门走出去。他的背影有一点显眼，吸引了不少目光，大礼堂里甚至响起一阵失望的唏嘘声。 　　康小鱼的目光和很多人一样，一直追随着柯爵。她前一刻还觉得做大明星身边的人有点麻烦，这一刻却忽然觉得做大明星才是更麻烦，在享受荣耀的同时也担负了好多困扰。 　　他想如普通学生一样在大礼堂听个演讲都不行。 　　柯爵刚走到礼堂外面，电话忽然响了。 　　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大部分工作电话都会打到他的经纪人或者公司里，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并不多。 　　“你好。”柯爵接通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康小鱼的同学吗？刚刚她用这个号码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方便让她接一下电话吗？谢谢。”电话对面是道年轻的声音，对方似乎刚做完运动，有些喘。 　　柯爵回过头，看向礼堂的方向。 　　 ☆、〖04〗 　　　　康小鱼握着电话，站在墙角。她已经一声不吭听康行一数落了十分钟。　 　　“我让你从你姐夫家搬出来，住在他那里对你不好，听到没有？说话啊你。” 　　康小鱼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闷闷地说：“我会搬出去的。”　 　　康行一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嘛，这周末就搬回家住，我叫上几个同学去帮你搬。” 　　“我不回去住，我要住校。” 　　“康小鱼！” 　　“康行一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好不好，我能照顾好自己。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是你哥！” 　　康小鱼咬了下嘴唇，没吭声。她伸出手，手指头在雪白的墙上画着圈圈，心里说：你才不是我哥。 　　电话那边也跟着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康行一的语气缓和了点，问：“电话摔坏了？我这里还有个不用的，你要不要先拿去用？” 　　“不用。已经送去修了，过几天就能修好。” 　　康小鱼回头看了一眼柯爵。远处，柯爵翘着二郎腿，懒懒散散地坐在楼梯上。他的手搭着楼梯扶手，手指随意地轻叩扶手，瞧着没规律，可是康小鱼一眼就看出来是他一首歌的拍子。 　　康小鱼对康行一说：“不说了，我要把手机还给同学了。” 　　她又叮嘱了一句：“我和那个同学不熟，你不要再打这个电话号码了。” 　　康小鱼走到楼梯那儿，将手机递给柯爵，说：“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柯爵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康小鱼，惊讶地发现康小鱼的眼圈有点红。康小鱼接电话的时候，柯爵故意走远，并没有特意去听，不过还是能听见一两句。 　　他移开眼，礼貌地不去看康小鱼的眼睛，说：“本来就是我引起的，明天我会赔你个。” 　　康小鱼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不应该你赔的。” 　　当时她有些出神，柯爵突然那么说，她一时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觉得应该让那个女生赔，可是柯爵的意思是替那个女生赔偿。这种明星替粉丝买单的行为，康小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一直到现在，她脑子里还有点乱。 　　“柯爵，终于找到你了！”付明书从另一边楼梯上来。 　　康小鱼知道这个人是柯爵的经纪人。 　　她及时回避，转身回大礼堂的时候，听见付明书气喘吁吁地说：“你搞什么啊，现在网上的那些人恨不得踩死你……” 　　康小鱼回头看了一眼柯爵，柯爵将手臂搭在楼梯扶手上，看着付明书不甚在意地笑着。也只有他的笑，能让康小鱼联想到“冰雪消融，春水乍流”这个词儿。 　　康小鱼匆匆收回视线，从侧门回到礼堂。 　　“高考是一场征途，在这场征途中你们逐渐拉开差距，有的人遥遥领先，有的人停在路上……” 　　康小鱼听着演讲，耳边响着的却是付明书说的那句话，眼前也总是浮现柯爵的样子。 　　她拍了拍坐在她斜前方的林七音，借来手机。 　　康小鱼很少逛微博，她总觉得一些明星热搜下面的评论总是乌烟瘴气的，她不喜欢看。她点开微博热搜，果然看见柯爵排在第一个。 　　然后她点开评论，一条一条看下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微博下的内容已经不仅是这次的事情了，还有些人拿出八百年前没证据黑料肆意攻击。从指责柯爵这个人态度的猖狂，到把他的作品批的一文不值，最后变成难听的人身攻击。其中甚至有人揪着柯爵混血儿的身份，卑恶地谩骂杂.种人。看着几千的点赞，康小鱼气得不轻。 　　有些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 　　下午上课的时候，康小鱼几次偷偷去看柯爵，发现他很认真地在听讲，好像一点都没受到网络上的言论影响。难道他还不知道网络上那些人说的话吗？康小鱼甚至有点茫然，认真听课的柯爵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看不出来是个大明星。 　　康小鱼若有所思。虽然她一直觉得粉一个人只要粉他的作品就好，不要去关注他这个人的私生活。最好能将人和作品分开。可是当她粉的这个人被别人谩骂攻击时，她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她翻开本子，在空白的一页上写上“私生饭”三个字，然后又在上面狠狠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康小鱼，这道题怎么答？”地理老师看向她。 　　康小鱼急忙站起来，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她走神了，根本不知道地理老师问的是哪道题。 　　地理老师抱着胳膊，不满地看着康小鱼，说：“不要再看柯爵了。” 　　康小鱼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身为另一位当事人的柯爵却是一脸平静，大概早就习惯了。他伸出手，在康小鱼翻开的地理书上某一段划了一下。 　　“地中海海水盐度高，密度大，大西洋海水盐度小，密度小；大西洋水位比地中海水位高，表层海水自大西洋流向地中海……”康小鱼硬着头皮念出正确答案。 　　“嗯，坐下吧。”地理老师又说，“不能因为和大明星坐同桌就总分心。” 　　康小鱼低着头，放在课桌上的手动作不太自然地转动着圆珠笔。 　　地理老师环视了一圈教室里的学生，板着脸说：“还有你们，你们一个个不停地看柯爵干嘛？柯爵身上有经纬度还是太平洋？开学第一天就不专心，家里花钱给你们送过来是为了追星的？” 　　她敲了敲黑板：“都认真听讲了！” 　　教室里的学生坐得更直了些，望向黑板上的经纬线。 　　地理老师把康小鱼揪出来是杀鸡儆猴。文科班，本来就是女生多，才上了半节课，这群小姑娘们的眼神不停往柯爵身上飘，一点上课心思都没有！ 　　明雅中学是私立学校，格外注重升学率。当然了，校方不仅要升学率还要名气。对于校内有名人这种事，是免费的宣传手段。校方既高兴柯爵在学校读书，又要抓升学率。年级主任针对柯爵的问题提前开过会，认为学生都是一时新鲜，等过了头一个月，这群学生就能把柯爵当成普通的同班同学来相处。可就是这先头的一个月，也真是挺让老师们头疼。 　　而身为当事人的柯爵，在地理老师训话的时候，照着黑板的知识点，一句一句认真抄在书上。好像一切和他无关。 　　继续上课，康小鱼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她不是个多聪明的学生，可也不是个会被老师拎出来批评的学生。就这样被老师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儿拎出来批评她偷看男生而走神…… 　　好丢脸…… 　　地理课一结束，康小鱼就闷闷不乐地趴在课桌上，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地理老师是为了维持课堂纪律随便抓一个人出来，不是针对你，别往心里去。”柯爵忽然说。 　　康小鱼愣了一下，急忙坐直，惊讶地看向柯爵。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没想到柯爵会这么对她说。这……算是安慰她吗？ 　　柯爵笑了一下，说：“有一段知识点你忘了记。要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书。 　　康小鱼望向黑板，值日生正在擦黑板，写满黑板的知识点被擦去了大半。 　　柯爵将自己的地理书推给康小鱼。 　　康小鱼小声说了句“谢谢”。两相对照，康小鱼才发现自己遗漏了很多东西没有记。 　　柯爵的字迹不太工整，写得很随意，不过字迹很清晰。见字如人，和他的人一样随性又不过分另类。 　　“不好意思，和我坐同桌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困扰。如果你嫌麻烦，或者受到影响。我可以去找班主任把座位调开。” 　　康小鱼刚抄了一句笔记就听见柯爵这么说。她的笔尖儿在书页上悬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看向柯爵，很认真地说：“你不需要总和别人说抱歉的，你又没做错事情，影响到别人的也不是你。” 　　康小鱼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没有受到影响，不困扰、不麻烦。” 　　“谢谢。”柯爵笑起来。 　　康小鱼受不了他的笑，好像和他充满笑意的眼睛对视都有压力，她仓皇别开眼。低着头继续抄笔记。 　　康小鱼抄完笔记，把地理书还给他，犹豫了一下，说：“你和想象的不一样。” 　　“嗯？” 　　“太认真了，不像明星，像个三好学生。”康小鱼看了一眼柯爵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上面记的笔记有些只是老师的随口举例，是不需要记下来的。 　　柯爵恍然，他随意地笑了笑，说：“其实这些笔记我看不懂，上课也听不太懂。” 　　“啊？”康小鱼更惊讶了。 　　“如果现在给我试卷的话，除了英语，其他科应该都不及格。”柯爵无所谓地实话实话。 　　康小鱼很快想明白，柯爵是童星出身，从小就混在剧组里，哪有时间上学？康小鱼隐约记得，在过去的一年半高中生活中，柯爵只来了学校三次，其中一次还包括今天。 　　康小鱼差点脱口而出：“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但是她把这句话咽下去了。 　　还是算了吧……又没有很熟…… 　　却不想柯爵望着她有些局促的样子，笑着问：“如果我有不会的可以请教你吗？” 　　“当然可以呀！”康小鱼不假思索地说。她说完又稍稍停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说：“只是我成绩也不太好，可能有些东西也不会的……” 　　柯爵问：“所以晨昏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晨昏线与经线相交怎么看昼长？” 　　康小鱼愣了一下，立刻给他仔细讲。 　　“懂了吗？”康小鱼讲完以后有些紧张地望着柯爵。同学之间互相讲题很寻常，可是她给柯爵讲知识点的时候紧张得不得了，甚至有一点小小的结巴。 　　她刚讲完，就无限懊恼自己的表达能力太差，简直就是把一个简单的东西讲得乱七八糟！ 　　柯爵略凑过去一点，压低了声音，说：“比不知所云的地理老师讲得清楚多了。” 　　下课以后地理老师并没有走，正在教室后面扯着嗓子给一个同学讲题。她不满向问题的学生抱怨：“这么简单的东西我已经讲了三遍了，你怎么还没听懂？” 　　在地理老师又埋怨又急躁的声音里，康小鱼低着头慢慢翘起嘴角。 　　· 　　在还有两节自习课的时候，柯爵就收拾了书本，准备离开。他不想每天和其他学生一起固定放学，免得被人定时蹲点偷拍。而且今天还是开学第一天，他确定会有人等在校外。 　　围好围巾，戴好棒球帽，他低着头从教室后门出去。 　　上了车，柯爵扯下围巾和棒球帽，顺便把身上的校服一并脱了。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衫，竟不觉得冷，还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坠在锁骨的珠子。 　　“回家还是去工作室？”司机问。 　　“工作室。” 　　车刚拐出校园没多久，果然就遇到了跟踪。司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用一切熟练的手段甩开跟踪在后面的车。 　　司机打着方向盘，绕了两个歪，刚从一条路拐到主路，就遇到了红灯。司机及时把车停下。可后面跟踪的车却没注意到红绿灯，甚至以为柯爵的车拐出去以后会加速，竟是一脚油门踩下去。 　　追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改了前文两个小细节，校名改成明雅中学，班主任名字改成周奕君。 ☆、〖05〗 　　　　晚自习的时候，康小鱼转过头跟后桌同学借书，无意间发现教室里有几个女生在看她。康小鱼愣了一下。她转回来，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脸上也没什么东西呀。难道是她多心了？她不去多想，继续做练习题。过了一会儿，她将书还给后座同学的时候，发现还是有女生在看她，而且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那几个女生匆匆低下头，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康小鱼皱了皱眉。 　　放学的时候，康小鱼把这事儿说给林七音听。林七音一脸了然，她拍了拍康小鱼的肩膀，笑着说：“她们嫉妒你呗。” 　　康小鱼不解地望着她。 　　林七音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说：“多简单的事儿都想不明白，笨不笨啊你。你今天真是呆的厉害，以前那个聪明的康小鱼哪儿去了？自己想！我走了哈！” 　　林七音扔下康小鱼去车棚取单车。她和康小鱼不同路，而且她骑单车上下学，而康小鱼坐公交。 　　康小鱼站在原地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哦，她们嫉妒她是柯爵的同桌。 　　康小鱼失笑。的确，她今天的确有点反应迟钝，脑子不太快。也不是今天，而是最近一个月都这样。　　 　　康小鱼搭最后一辆公交车回家，下了车，一阵冷风迎面吹过来，她使劲儿提了一下围巾，恨不得将整张圆脸埋进去。 　　冬日的晚上沿路的商铺关门很早，路上也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康小鱼的脚步声显得有些孤单。迎面走过来一个醉汉，手里拎着个啤酒瓶，嘴里哼哼哈哈说着胡话。康小鱼攥紧书包带，加快脚步绕过他往前疾走。她一口气走进小区里，才松了口气。 　　家里没有人，很黑。康小鱼将所有的灯逐一打开，然后去冲了个热水澡。热水浇在身上，一身的凉气慢慢逼出去。 　　洗完澡，康小鱼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些。她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私生饭”这几个字，立刻弹出来很多新闻。她逐一浏览下去，私生饭简直无处不在，时常影响明星的正常生活。可以说只要是小有名气的明星都会或多或少受到私生饭的影响。康小鱼逐一记下有用的新闻。 　　比如，某知名女影星曾多年遭受私生饭困扰，堵门，偷拍，甚至在她家中偷偷安放摄像头，然后将视频放到网络上。最后导致女影星抑郁成疾，竟是从二十层高楼跳下去自杀。 　　比如，某影帝瞒着外界偷偷和相恋多年的初恋女友结婚，但是后来遭到狗仔扒皮，将他并不漂亮的妻子人肉出来，激烈的私生饭在网上大肆谩骂他的妻子配不上影帝，诅咒她去死。甚至有一个影帝的狂热追求者，将硫酸泼到了影帝的妻子身上。 　　比如，某歌星的几个狂热私生饭偷偷得到他的行程表，在机场堵截，最后在机场扶梯处造成严重的踩踏事件。 　　一桩桩，一件件。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 　　康小鱼打开文档，敲出《拒绝私生饭》这个题目。然后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她将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叙述下来。身为文科生，将事件写得条理清晰还是很容易的。不过康小鱼觉得只有文字是不够的，她又去网上找了很多今天爆料的视频。那些视频大多是偷拍，都不太完整。康小鱼尝试着挑来挑去，把合适的视频挑出来，然后再拼接起来，彻底还原整件事情。 　　当然，这还不够。 　　就像写作文一样，得有一个主题的升华。 　　康小鱼空了一行，另起一段，开始跳出柯爵今天的事情，从大的角度谈论私生饭这个话题。开头明明是叙述文，这一转折，成了议论文。谈论到相关看法时，她将之前找到的合适例子图文并茂插.进文中。她找的例子都是曾轰动一时的大事件，寥寥数语便可带动无数粉丝情绪。 　　最后，风格又转，她用了抒情哀婉的笔调开始声声恳切地呼吁粉丝远离明星的私生活。 　　康小鱼敲下最后一句话，略一犹豫，在最后配上一张柯爵去年夏天拍的照片。照片里的柯爵坐在沙滩上，戴着耳机哼歌，他露出雪白的牙，笑得璀璨。他的眼睛比身后的海与天还要蓝，澄澈似汪洋，辽远如天际，有流光，耀耀无疆。 　　也就是这张照片，曾刷爆网络，让当年才十五岁的他一跃成为娱乐圈的小男神。 　　康小鱼看着照片里柯爵的眼睛笑了一下。 　　康小鱼重新检查了一遍，修改了一些语句，确定没问题之后，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在起名字的时候，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用“海边的鱼”这个名字发布文章。 　　做完这一切，康小鱼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闹钟，居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其实她也明白明星都会有公关团队，柯爵也不例外。她的这篇文章可能并不会帮上柯爵什么忙。可是她还是做了，能帮上一丝一毫的忙也是好的。 　　康小鱼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她在准备睡觉之前点开微博热搜榜。康小鱼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愣愣看着热搜榜第一。 　　排在热搜榜第一的仍旧是柯爵，可是题目却换了。 　　——《柯爵车祸》 　　康小鱼愣愣盯着这个题目看了一阵子，才点开标题。 　　柯爵的车从学校离开之后遭遇狗仔跟踪，两辆车在路口追尾出了车祸。后面狗仔那辆车里面一死两伤。而柯爵的那辆车里，据说司机和柯爵都受了伤。至于是轻伤还是重伤则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网上众说纷纭，有人说出事以后柯爵已经独自离开了，有人说柯爵脸上全是血，有人说柯爵被救护车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也有人说柯爵当时根本不在车上。不过这些都是猜测，谁也没拿出证据。 　　放到网上的视频和照片都是事后，惨不忍睹的车辆和地上的血迹，还有狗仔那方受伤的情况、家属的哭嚎。 　　柯爵的消息像是被故意封锁了一样。 　　康小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担心。她告诉自己应该冷静地想一想，他一定会没事的。要不然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康小鱼告诉自己明天还要上学不能再熬夜，她躺到床上逼着自己去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着柯爵出车祸的事情。虽然网上的照片里报废的车是狗仔的车，可是康小鱼还是不停担心。 　　根本睡不着。 　　康小鱼睁开眼睛，望着屋顶深吸一口气，她将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然后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开始听歌。听柯爵的歌。 　　在柯爵干净的声线里，康小鱼终于慢慢睡着了。 　　· 　　第二天康小鱼还是起晚了。她抓着书包匆匆下楼，一路跑到公交车站，等到了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课上了一半。 　　班主任周奕君板着脸看她一眼，丢下一句“把《药》这篇课文抄五遍，明天交给我”，继续讲课。 　　康小鱼低着头，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 　　柯爵的座位是空的。 　　下课的时候，教室里的学生都在讨论柯爵出车祸的事情。康小鱼坐在座位里，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却也忍不住竖着耳朵去听。说不定谁就能说出准确的消息来呢？ 　　接下来的几堂课，康小鱼全是心不在焉的状态，甚至被两个颇严厉的老师点名批评。一方面她昨天晚上本来就睡得很少没什么精神，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担心柯爵。 　　康小鱼偏过头，望着身边空空的座位，想起昨天他笑着和她说话的样子。 　　开学第一天，因为柯爵坐在她身边而心不在焉。 　　开学第二天，因为柯爵没坐在她身边而心不在焉。 　　晚自习的时候，康小鱼趴在课桌上看书，摊开在课桌上的地理书已经翻开那一页很久了，而她的眼睛也没有落在书上。 　　“康小鱼，你出来一下。”周奕君站在教室门口。 　　康小鱼一惊，心里想着坏了……又要被批评了。她咬了一下嘴唇，低着头走出去。 　　周奕君并没有批评她，而是递给她一个盒子，说：“你家人送过来的吧？我问他要不要见你，他说不用，急匆匆走了，只说把这个给你就行。” 　　是一部新手机。 　　“谢谢老师。”康小鱼抱着盒子转身回教室。 　　她抱着盒子的手有些发紧。 　　谁会送她手机？ 　　“本来就是我引起的，明天我会赔你个。”——这是柯爵昨天对她说的话。 　　除了柯爵，康小鱼也想不到会有谁送给她一部手机。可是他不是出车祸了吗？居然还记得这件事，让别人如期送过来？ 　　康小鱼回到座位，将盒子拆开拿出里面的手机。她在看见这个手机的第一眼，就皱了眉。这个手机比她摔坏的那个贵多了。本来让柯爵赔偿已经让康小鱼不太好意思了，如今看着这个手机比自己原先那个贵了那么多，康小鱼就更不好意思了。 　　康小鱼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好，她随意摆弄着这部手机，然后惊讶地发现通讯录里有一个名字，也是唯一一个名字： 　　柯爵。 　　他居然把自己的手机号存进通讯录里了？ 　　康小鱼盯着通讯录里柯爵的名字看了好一会儿，才从文具盒里拿出电话卡装进手机里。重新开机以后，她斟酌了语句给柯爵发短信。她想问他在昨天的车祸里有没有受伤，想问他明天来不来学校，还想仔细跟他解释两个手机差太多，她不能收这个。明明打了很长一段话，删删改改，最后只剩了一句话：“比我的那个贵太多，我不能要。” 　　康小鱼没有想到很快就有了回复。 　　柯爵：“你的意思是这个白买了，要再买个给你？” 　　康小鱼立刻回复：“不是这个意思！” 　　柯爵：“那这个怎么处理？” 　　康小鱼：“你可以自己用……” 　　柯爵：“不缺。” 　　康小鱼不知道怎么回复了。她仔细想了想，似乎柯爵说的也对。他已经买了这个手机，总不能让他再买一个。康小鱼甚至觉得是她做得不够好，没有提前和柯爵说清楚要同价位的手机。 　　过了一会儿，康小鱼还是忍不住去问他的情况。 　　康小鱼：“你有受伤吗？” 　　这一次，过了很久那边都没有回复。康小鱼心里有点失望，不过这抹失望很快就没了。她安慰自己明星都不能随意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得保密。 　　正当她以为柯爵不会回复的时候，柯爵发来了消息。这一次不是短信，柯爵直接发过来一张彩信。 　　缓存之后，康小鱼点开图片，竟是柯爵现拍的一张照片。柯爵坐在沙发上，他左臂衬衫袖子撸上去，露出小臂，而小臂上缠了很厚的一层纱布。没有打石膏，看样子应该是不太严重的擦伤。 　　康小鱼仔仔细细地看这张照片里的柯爵，从头到脚，哪儿都不放过。最后确定只有小臂受了伤，她才松了口气。 　　周奕君站在教室后门，敲了敲门上的玻璃窗。 　　康小鱼随班里的学生回头望过去，正好对上周奕君指过来的手。康小鱼咬了一下舌尖，急忙把手机推到课桌里，翻开桌面上的书本，开始写作业。 　　直到下课，康小鱼才又把手机拿出来。她要把家人的号码存到通讯录里。说起来，康小鱼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她以前那个手机通讯录里存的手机号码都存储在手机内存里，而不是存在电话卡里。虽然她的姐姐康小鸰几次告诉她应该备份，可她每一次都犯懒推脱，拖啊拖，拖到手机摔了也没备份。所以现在她也只能凭记忆先把能记住的家人号码存到通讯里面。 　　爸爸，妈妈，康行一，姐夫。 　　在存了这四个号码之后，康小鱼犹豫了一会儿，才把烂熟于心的姐姐号码存下来。 　　姐姐曾在康小鱼小的时候教她，要把家人的手机号码背下来。所以爸爸、妈妈、康行一和姐夫的手机号都是康小鱼背下来的。而姐姐的手机号却不需要她背诵。因为打了太多电话，早就张口即来。 　　 ☆、〖06〗 　　　　柯爵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打手游。 　　付明书皱着眉说：“这个海边的鱼发的帖子写的真不错，专业公关的？” 　　柯爵继续打游戏，没接话。 　　付明书也早就习惯了，继续说下去：“本来公司把资料都准备好了，等着今天白天陆续发出来。这个人凌晨三点半发了这么长的文章，公司的资料倒是用不上了，只能附和这篇文章，给它查漏补缺。这人要不是专业搞公关的，就是你铁粉了。你真没印象？” 　　“没印象。” 　　“呦，已经九万转发量了。还在继续涨呢。”付明书继续感慨。 　　柯爵随意说：“这个人很会举例子，提到的那几个明星哪个不是一线？那几个明星的粉丝就是不小的一股力量了。” 　　“原来你看过啊？”付明书十分惊讶。 　　柯爵直到将手里的这一局游戏打完，将手机扔到茶几上，有些不爽地说：“写的还行吧，可惜结尾不好。” 　　付明书立刻反驳：“结尾怎么不好？多煽情，多能调动情绪！” 　　“不。我是说他配的照片不好。” 　　柯爵皱着眉看向付明书，认真问：“他为什么挑一张我那么丑的照片？” 　　付明书半张着嘴呆滞了片刻。有时候他很不理解柯爵，是不是越是长得好看的人越是对自己的形象要求严苛？文章最后配的那张照片，在付明书看来简直就是标准的男神啊！不仅是付明书，网上那群小姑娘哪个不说那张经典照片帅到炸裂，帅到舔屏？ 　　“你今天一整天不高兴该不会是因为配图不好看吧？”付明书眼色古怪地看向柯爵。 　　“不完全是。”柯爵举了一下自己的左臂，“这样我怎么出门？” 　　付明书很想吐槽只是擦伤，也不会留疤，更何况还不是脸上，怎么就不能出门了？而且刚刚柯爵为了拍胳膊上的伤，居然能换着角度自拍那么多张照片…… 　　吐槽的欲望那么强烈，可是付明书还是憋了回去。柯爵可是他的金主……算了，算了，吐槽这种事放在心里默默来就好。 　　“不过这件事情你打算压到什么时候？”付明书委屈啊，同公司的其他经纪人哪个不是诸葛亮的存在？给自己带的艺人安排行程、选剧本选演出、出了问题想办法公关……可是他这个经纪人当的简直就是个小跟班。而且还是给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孩子跟班…… 　　“不急。”柯爵站起来，走到大面穿衣镜前，整理下衣服，开始对着镜子拨头发摆造型。 　　付明书无语地低下头，又来了…… 　　电话响了，付明书一看，是公司打过来的，急忙接通。他讲了好长时间的电话，挂断电话以后，焦急地看向柯爵，发现柯爵还在照镜子。付明书无奈地说：“死亡的那个狗仔家属堵在公司门口，抬着尸体拉横条，哭诉家里顶梁柱没了，上有八十老母中有体弱家庭主妇下有嗷嗷待哺俩娃……要一千万的赔偿。” 　　柯爵嗤笑了一声。 　　付明书立刻说：“这家人的吃相太难看，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不过你放心公司的法务部又不是吃素的，我们是一点责任也没有。最多也就是从人道主义赔点钱，一千万，他做梦！” 　　“不。一分钱都不给。”柯爵冲镜子里的自己勾起嘴角，研究嘴角勾起多少时，笑起来更好看。 　　付明书愣了一下。他们合作已经有三年了，付明书还是很了解柯爵为人的。明星嘛，很多都是两面派，荧屏前和生活中很可能是两个样子。柯爵也不例外。在荧屏前的柯爵，是一个谦逊有礼的干净男生。然而私底下的他，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静和算计，还有些固执，甚至一意孤行。 　　柯爵不算个听话的艺人。付明书刚带他的时候着实犯愁，担心他少时成名做事太无法无天。不过后来付明书发现柯爵虽然总爱自己拿主意，倒也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他自己拿的几个大主意还都是正确的。付明书就默许了他的作风。 　　不过付明书觉得柯爵这回决定一分钱不赔偿还是不太好，毕竟类似的事情娱乐圈又不是没出过，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成为黑点。柯爵这两年红的太快，他年纪又小，等着看他笑话或者想把他踩到脚下的人可不少。他们不能马虎。 　　付明书拿出有经验前辈的架势，耐心解释：“柯爵，听哥一句劝。这事儿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如果你是普通人那好办，一切按法律程序走就成。可你是公众人物，做事情就要多考虑考虑。公众人物是什么？是放在显微镜下让人观摩的人。你要是犯了一丁点小错，就会被放大无数倍，并且可能在十年、二十年以后……只要你还在这个圈子里混，就总会被黑子不停提起来。所以明星不能犯错，小错都不行。” 　　“而且，现在网上的人仇富心态特别严重，哪儿闹个灾明星捐款少了都要挨骂，影片大卖赚得多了不捐款也被骂……你就当是花钱消灾，算是为自己买个心善大方的好名声。粉丝还能心疼你，再刷一波好感。柯爵，不赔。” 　　“付哥，你这是对狗仔的纵容。” 　　付明书看着柯爵帅气却过分年轻稚气的脸庞，心里想着他还是太年轻。他不想当面反驳柯爵，只转了话题：“我去一趟公司，不管怎么样先让那些家属离开。” 　　“不，让他们闹。”柯爵转过身来，语气坚定。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柯爵走到一旁的书柜，一边找书，一边说：“让保安注意公司员工出入平安就行了，不用管家属。让他们继续闹。网上的帖子也不用控制，吵得越凶越好，公司继续保持沉默，三天后再说。” 　　付明书有些意外，毕竟是一条人命，他甚至隐约觉得柯爵有点太冷静太冷血。他皱眉问：“你该不会是要用这件事炒热度吧？柯爵，你不是十八线小明星，更不是那些网红，用不着拿这个事炒。而且这个事儿不好运作，别炒了热度，又让很多粉丝转黑，那就得不偿失了。” 　　“炒作？我用得着？”柯爵回头看了付明书一眼。 　　付明书一噎，柯爵的确用不着炒作。甚至付明书印象里，除了正常宣传，柯爵在他还没有现在这么红的时候也不喜欢炒作。 　　“不赔钱不纵容，还能刷一波好感。”柯爵冲着付明书笑了一下，“付哥，你就放心吧。” 　　说完，柯爵抱着书往楼上走。 　　“你要去干嘛？”付明书问。 　　柯爵晃了晃手里的书：“背课文。” 　　付明书简直想翻白眼。 　　“对了，”柯爵又回过头来，“付哥，如果家属谩骂造谣，帮我保留一下证据。” 　　付明书好像猜到了点什么，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柯爵，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孩子。 　　· 　　分了文理班之后才开始有晚自习，快放学的时候，班级里的几个女生抱怨不适应这么晚放学，而且还要麻烦家长接。 　　“其实想想你们住宿生也挺好的，不用每天在上下学浪费那么多时间。” 　　“哪儿呀，我还羡慕你们能天天回家呢。住学校哪有住家里舒服。我家离学校太远了，不得不住校。” 　　“我也想回家住啊，可是不行。我爸妈的工作经常日夜班轮流，不能接我。学校放学的时候人多，做公交也行。可是下了公交还要走好长一段呢，没人接我我自己一个人不敢走回去。” 　　“我家里也是啊。我爸做医生的，晚上经常值班。我妈得在家里照顾妹妹，也走不开。这两天我爸在家，后天开始我爸要夜班，老妈只能抱着我妹去路口接我。我妹才三岁，最近这么冷，太折腾了。我都想住校算了……” 　　“小鱼，你也是走读生吧？晚上谁接你呀？” 　　康小鱼一直没加入她们的话题，还是被问到了。她只好说：“我家离公交车站很近，那儿晚上店铺关门也晚，很热闹。不用别人接的。” 　　林七音家离学校不远，而且和几个同学在一个小区，天天四五个人一起骑车回去，没他们的烦恼，也一直没插嘴。听了康小鱼的话，她有些惊讶地看了康小鱼一眼。她是去过康小鱼家的，知道康小鱼的家离公交车站并不近，而且那条路还挺偏僻。 　　当然了，林七音不会当众拆穿康小鱼，只是问：“你姐夫没顺路接你？” 　　“姐夫出差了，过几天才回来。” 　　坐在前面的一个女生随口问：“你姐夫和你们住一起啊？” 　　那个女生的意思是康小鱼的姐夫和康小鱼一家人住在一起，康小鱼没解释，随口“嗯”了一声敷衍。 　　其实不是康小鱼的姐夫住在康小鱼父母家里，而是康小鱼住在她姐夫家里。 　　林七音没说话，等放学的时候，和康小鱼往外走，说：“小鱼，你住的地方太偏了，没有同伴没人接，大晚上太不安全了。要不然你姐夫出差的时候，你住我家？” 　　“谢谢你啦七音，不过不用啦，我过几天就申请住校。”康小鱼感激地说。 　　林七音点点头，叹了口气，说：“也好。你一直住在你姐夫家也不是回事。” 　　康小鱼笑笑，不接话。 　　和林七音一起回家的几个女生喊她，林七音跟康小鱼打了声招呼，朝车棚跑去。她跑了两步，又扭过头冲康小鱼招手，说：“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康小鱼弯着眼睛冲她笑。 　　等林七音转头走了，康小鱼脸上的笑很快没了。她是很想申请住校，可是她没钱，交不上2000块的住宿费。 　　她不想再麻烦爸妈，也不好意思再跟姐夫要钱。 　　公交车上，她合计着怎么才能尽快弄到住宿费。只能从生活费里攒一点，再去打点零工。学校晚上九点半才放学，哪有时间打零工。她只能利用周末的时候发发传单，可是她听说从下个月开始就要改成单休。 　　康小鱼越想越沮丧。 　　她甚至特别自责当初不该来这所无论是学费还是住宿费都要贵很多的私立学校。可是谁也不能未卜先知，猜不到今日的境况。 　　下了公交车，康小鱼心事重重地往家走。经过一段没有路灯的地方，凉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从胡思乱想里跳出来。 　　她隐隐觉察到哪里不对劲。 　　康小鱼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侧着耳朵仔细去听。 　　她好像被人尾随跟踪了。 　　 ☆、〖07〗 　　　　康小鱼攥紧双肩书包的肩带，忽然朝前跑去。她听见后面尾随的人也跟着跑起来，她心里正慌，电话突然响了。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的电话声让康小鱼吓了一跳。她又心里一喜，一边跑一边匆匆把电话拿出来，也不看来电是谁，直接大声说：“爸爸，你怎么还没来？哦，你正往这里走了啊？好，知道了！” 　　她借着路灯的光，看着后面跟来的影子停了下来，转了个弯，往马路对面去了。 　　偏巧这个时候对面走过来一对情侣，有说有笑。看见路人，康小鱼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她没敢停顿，继续往家跑。一口气跑到小区里才停下来。 　　她双手压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这个时候，柯爵犹疑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需要帮忙吗？” 　　康小鱼怔了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甚至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后知后觉柯爵的声音是从电话里传来的。 　　她以为自己在慌乱中早就挂断了电话，原来没有？原来刚刚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柯爵？康小鱼将握在手里的手机翻过来，看着屏幕上柯爵的名字心思复杂。 　　她刚刚喊了柯爵“爸爸”？ 　　她毫无形象气喘吁吁跑了一路都被柯爵听见了？ 　　康小鱼使劲儿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酥酥麻麻的疼痛自舌尖传来，她才对着电话，说：“那、那个我……我看错了，以为是我爸爸打过来的电话……不好意思……” 　　康小鱼慢慢往家走，窘迫地低着头。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才问：“没事了？” 　　康小鱼觉得柯爵应该是猜到她刚刚遇到什么事情了，她也不隐瞒，胡乱“嗯”了一声，说：“已经没事了。” 　　“要注意安全，晚上还是不要自己一个人走比较好。” 　　康小鱼听出来电话那边柯爵的声音起了些微变化。不是她对声音敏感，而是听了那么久柯爵的歌，独对柯爵的声音语气很敏感。 　　康小鱼也不想在晚上十点以后自己一个人回家，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自然不会和柯爵多说自己的难处，而是转了话题：“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今天没去学校，所以想问你留了什么作业。” 　　柯爵之所以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存到赔偿给康小鱼的手机里，就是因为这个。他虽然决定剩下的一年多里尽量上学，可他毕竟不能天天上学，而康小鱼又是他的同桌，学校里的事儿询问她倒也方便些。 　　康小鱼忽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大概是柯爵的偶像光环太大，以前对于康小鱼来说，柯爵是很遥远的大明星，如今他跟她问作业…… 　　先前惊慌的情绪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我马上到家了，等回去了给你发。” 　　柯爵听出康小鱼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他也跟着笑了一下，说：“麻烦了。” 　　康小鱼回家以后，加了柯爵的微信，直接将记事单拍了照片发给他。柯爵发过来一个转圈圈感谢的表情包，明明是十分寻常的表情包，康小鱼却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小人儿乐出声来。 　　她将那个表情包保存了下来。　 　　想了想，康小鱼换掉手机的壁纸、铃声，全部换成她以前用的。这样，才让她觉得这个手机真的是她的了。 　　在更换电话铃声的时候，康小鱼犹豫了一下。她以前的手机铃声是柯爵的歌，可是现在柯爵是她同桌了。康小鱼觉得如果让柯爵知道了恐怕会不太好。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她在学校的时候手机一直是静音或震动，只有放了学才设成响铃状态，柯爵也不会听见。 　　这么想着，康小鱼就没什么心理压力地把电话铃声调成了柯爵的歌。 　　· 　　康小鱼昨天晚上睡得少，今天一整天都犯困。今晚她可不敢再熬夜，洗了个澡，匆匆爬上床。临睡前，她忍不住登陆微博看看昨天发的那个帖子。今天上学的时候，她看过几次微博，知道这篇文章被转载了很多次，远超她的意料。 　　康小鱼心里是有点高兴的，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帮到柯爵的。尤其是看见“看了这篇文章突然开始讨厌那群狗仔了”；“其实明星也是人啊”；“昨天还觉得柯爵过分，今天忽然觉得他不稀罕那些私生饭当粉丝也正常，正常粉丝本来就不应该那样”；“还是不要过度打扰明星的正常生活”……类似评论的时候，康小鱼觉得昨天熬夜的辛苦都值得了。 　　当然了，其中也有阴阳怪气的评论。比如：“连夜公关，加班费不少吧”；“又一个脑残粉”；“说了那么多全是废话，有本事别当明星啊”；“脑残，跪舔”……不过康小鱼并没有太把这些言论放在心上，帖子发出去的时候，她早就料到了会遇到各种抨击。 　　不过，康小鱼有些意外《柯爵车祸》这个题目居然还挂在热搜排行榜的第一个。 　　今天柯爵给康小鱼发了那张胳膊受伤的照片之后，他就让工作室官博发布消息，寥寥数语解释了他只受了轻伤，请粉丝不要担心。网上那些编造的各种版本早就沉了下去，车祸的事情为什么还挂在热搜榜第一？ 　　康小鱼点进去才知道原来只是挂了柯爵的名字，里面的几条热门新闻说的都是死亡狗仔的事情。 　　康小鱼点开视频，死亡者的家属哭天嚎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急忙调低了音量，才去仔细听视频里女人的哭诉。 　　“……我老公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们娘仨孤儿寡母。呜呜呜……亏他身为大明星一点责任感都没有。我老公就这么死了，他居然推卸责任，完全不顾我们家属死活……我们在这儿守了一天，对方负责人根本不见面不赔偿！我老公为什么死啊？偷拍他还不是为了给他涨人气，他得了名气挣了钱拍拍屁股走人，还要嫌弃记者打扰他的生活！挣这么多钱，心却是黑的，没良心……” 　　女人一会儿嚎啕大哭，一会儿大声喊叫。如果不是做视频的人做了字幕，还真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 　　康小鱼的眉头皱起来。 　　她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柯爵好倒霉，被人跟踪不说，还出了车祸，明明一点过失都没有，不仅受了伤、损了车，还要给跟踪的狗仔赔钱。说不定他还会被网上的喷子骂一遍…… 　　已经不是说不定了，是已经被骂了。 　　康小鱼点开视频下面的评论，果然看见好多人阴阳怪气地说柯爵太冷漠没良心没善心没担当没社会责任感，甚至很多复制党不停复制：“赚了那么钱，出事一毛不拔，当什么缩头乌龟！把钱吐出来！” 　　康小鱼好生气好生气！凭本事挣的钱凭什么吐出去！他又没做错任何事！可是康小鱼也明白明星和普通人不一样，柯爵最后大概还是要大度地赔点钱安抚死者家属。 　　康小鱼有点替柯爵不甘心。 　　她不经意间扫过时间，发现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半了。康小鱼一惊，急忙将手机放到一旁，准备睡觉。她明天可不想再迟到了！ 　　她翻了个身，摸出耳机塞进耳朵里。还是听着柯爵的歌，睡得更香甜一些。 　　· 　　柯爵正在对照康小鱼发过来的记事单写作业。 　　在他面前的大书桌上摆了很多书，不仅有这学期的教科书、教参，还有高一的书，甚至初中的书也有。 　　挂钟时针指向凌晨一点，柯爵写着写着，忽然摔了笔。 　　妈的，不会！ 　　付明书提过给他请名师补课，不过被柯爵拒绝了。柯爵觉得这些知识很简单，只要他看一遍书就全能弄懂。事实证明，他打脸了。 　　柯爵抱着胳膊靠着椅背，盯着满桌子的书，一动不动。是谁告诉他文科简单的？这玩意儿哪简单了？ 　　头几年，柯爵演戏、发专辑、参加综艺……行程满满。别说是上学了，一年也没几天在家里。那个时候他年纪还小，很多事情没考虑那么多，脑子里根本没有上学的概念。到了该上高中的时候，他因为演戏连中考都没参加，随便找了个学校挂名而已。 　　明雅中学虽然是比较好的私立高中，但绝对不是贵族学校。柯爵本来是不会来这个学校的，他当初之所以选这个学校完全是因为它离得最近，而且他也没打算去学校上课。 　　不过在过去的一年里，柯爵的想法发生了转变，他慢慢找到自己的不足，意识到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马不停蹄的演戏、唱歌、参加活动。如果他想在娱乐圈长久的发展下去，那么他就要停下来，正好利用眼下童星转型的这个阶段先充实自己。 　　他一动不动坐了好一会儿，重新捡起笔，继续抄文言文课文及翻译。 　　接下来两天，柯爵都没有去学校，但是每天晚上都会在微信上跟康小鱼问作业。然后翻着教材教参一个人慢慢研究。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放上来二更。 　　好像明天也双更，诶嘿。 ☆、〖08〗 　　　　课间，班里的女生都在讨论柯爵这次的事情。本来女生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喜欢讨论明星。更何况柯爵现在是她们的同班同学了，和大明星同班的那股热情劲儿还没退下去。 　　“死者家属真不讲理，居然连喷漆刷脏话这种事都干出来了。” 　　“而且我听说死者家属雇了好些水军，在网上不停发诅咒柯爵的话。把柯爵从头骂到尾。还把柯爵之前在电影里的照片p出来诅咒。” 　　“电影里的照片？怎么p的？这事儿我还没听说过呢。” 　　“柯爵前几年不是演过一个患白血病最后病死了的小男孩吗？死者家属把他在戏里的墓碑截图出来，诅咒他不得善终，早点得病以命赔命。” 　　“这也太过分了吧！欺负人嘛！” 　　“哎，他也真是倒霉……不过这事儿已经发生三天了，他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他们公司的公关部都是吃干饭的？不是说希望他赔钱，可是现在闹成这样……我看啊，他还不如赔点钱算了。那家属真是无赖惹不起！” 　　“我觉得他要是放低姿态去慰问一下死者家属也挺好的，他不是演员嘛？而且演技那么好，全当是演戏呗！还能刷一波人缘。” 　　“那也太憋屈了……” 　　“总比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好吧？我是觉得他总得做点什么吧？除了事发第二天官博发了一条报平安的微博，无论是官博还是他在的公司其他工作人员、他自己的私人微博，一点回应都没有。不管他是打算怎么做，总要有个信儿呀！” 　　“的确是一点信儿没有。记者守在他签的那家公司门外呢，他根本就没出现过。而且我一直潜伏在他的几个粉丝群里，他也一直没在群里出现过。不知道在干嘛……” 　　康小鱼趴在课桌上，听着后排的几个女生的议论。其实她知道柯爵这三天在干嘛，他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康小鱼翻开手机微信里和柯爵的对话框，最后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晚上他问她学校布置的作业。 　　他是断网了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对网络上的那些攻击毫不在意？ 　　康小鱼真的和班级里其他女生一样希望柯爵能站出来面对这件事情，不管是他要怎么处理，是慰问家属还是拒绝赔偿，康小鱼相信她和柯爵的很多其他粉丝都会选择力挺他到底。 　　为什么要沉默呢？康小鱼闹不懂。 　　康小鱼甚至很想问问他打算怎么做，可是每次她都忍住了没有问。康小鱼觉得她和柯爵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不应该太多嘴去过问他的事情。 　　康小鱼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她一下子坐起来，问自己如果这事儿不是发生在柯爵身上，而是另外一个同学是她的同桌，同桌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真的不会去关心一下吗？ 　　还不是因为他是柯爵，还不是因为他是明星。因为他是明星，为了避嫌，她会让自己和他保持距离，连把他当成朋友都做不到，甚至做不到真的把他当成同桌来相处。 　　这样对吗？ 　　康小鱼把她和柯爵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从对话里完全看不出来对方是个明星。柯爵一直用很寻常的语气和她说话，甚至昨天还看似随意地叮嘱她放学的时候路上当心。 　　康小鱼瞬间改了主意。立刻给柯爵发了个消息过去：“是要等车祸的事情处理完再来学校吗？” 　　柯爵很快就回复了。 　　柯爵：“嗯，明天就去学校。” 　　康小鱼惊讶于柯爵这么快回复她，也惊讶于柯爵明天就来学校。他的意思是车祸的事情今天就会解决吗？ 　　突然一下子就变得心情好好。 　　又仔细看了两遍柯爵回复的这句话，康小鱼想不到该发一条什么消息过去。难道要就这样结束对话？康小鱼总觉得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对方给她发了句话，她就应该回点什么，如果对方一直发，她就能一直回复下去。她希望两个人的对话里，最后结束话题的那个人是她。要不然，她看着对话框里最后一句话是对方发的，而她自己没有回复的话，会觉得自己没有礼貌。 　　可是她想不到该回复柯爵什么。 　　康小鱼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目光随意一瞟，看向黑板的时候，忽然有了主意。部分科目的老师已经将作业布置了下来，写在黑板上。康小鱼急忙拿出记事本，将黑板上的作业抄下来。 　　抄完之后，康小鱼仔细检查了一遍，觉得自己的字迹有点难看。以前记作业是给自己看的，现在要拍下来发给柯爵看。如果字迹潦草，让柯爵难以辨认怎么办？如果柯爵笑话她字迹太丑怎么办？ 　　康小鱼把刚写完的这一页撕下来，重新工工整整地誊抄了一遍。 　　黑板上留了作业的科目有语文、数学、英语和历史。康小鱼只抄了语文、数学和历史，然后拍下来给柯爵发过去。 　　康小鱼：“作业已经布置下来啦！[小红花][小红花][小红花]” 　　柯爵：“[大红花][大红花][大红花]” 　　康小鱼：“需要英语作业吗？” 　　柯爵：“不。” 　　柯爵的回答不出康小鱼的意料，柯爵英语很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康小鱼也细心的观察过，开学第一天柯爵根本没带英语书，甚至在英语课上，他都在刷历史题。想来，他既不需要学英语，也懒得写作业。 　　康小鱼回了个：“好哒！” 　　看着最后结束话题的人是自己，康小鱼终于将手机放在一旁，开始认真做起练习题。开学四天，因为不同的原因，她一直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然而此时此刻，康小鱼倒是能静下心来认真地学习了。 　　班主任周奕君走到教室里，她拍了下手，说：“大家先停一下，有个事情要说。” 　　康小鱼随其他学生一起放下笔，抬起头来。 　　“这学期要申请助学金的学生把相关资料整理一下，明早报名给我。每个班级有一个名额，如果超过一个人报名，那就找一节自习课讲一下自己的情况，大家来选。” 　　康小鱼握紧手里的圆珠笔。她很不喜欢那种站在讲台上，当着全班的面，哭诉自己家庭条件有多差以来博取同情的感觉。也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摆在众人面前，让别人来给她的困难程度打分，更不喜欢别人用怜悯同情的目光来看她。 　　这是一种揭伤疤的感觉，也让她觉得靠哭诉自己的凄惨来换钱很……不舒服。 　　但是她需要助学金。在需要的钱面前，那些不舒服也只能舍了。 　　明雅中学是私立学校，贫困助学金是校方为了博好名声设的，所以名额很少。但是也因为明雅中学是私立学校的缘故，大部分学生的家庭条件还是比较好的。康小鱼现在只寄希望于班里没有别人报名，这样她就不用和别人竞争，不用将自己的事情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出来。 　　· 　　“小鱼。” 　　放学了，康小鱼刚走到校门口，就被陆沉禾叫住。 　　康小鱼惊讶地看着他，“姐夫，你出差提前回来啦？” 　　陆沉禾儒雅俊逸又给人一种宽厚温暖的感觉，只不过向来温柔的眉宇之间带着一丝郁色倦意，且风尘仆仆。他推了推金丝边框眼镜，看着康小鱼和她姐姐康小鸰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略暖的笑容。 　　他说：“调研提前结束，就早回来一天。走吧，回家。” 　　“嗯！”康小鱼朝陆沉禾小跑过去。 　　陆沉禾皱眉看康小鱼，将她滑下去的一头围巾给她戴好，又将她棉外套的帽子掀起来扣在她头上，说：“现在还冷，别感冒。” 　　“知道啦。”康小鱼笑着答应。 　　“这几天放学自己回家有没有害怕？”陆沉禾带着康小鱼往停车的地方去。 　　康小鱼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不提遇见跟踪的事情，只笑呵呵地说：“不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胆子大着呢。” 　　“那也不行，毕竟小姑娘家。以后姐夫来接你，我出差或者夜班的时候让同事来接你回家。”陆沉禾将车门打开，绕到另一边上车。 　　与校门处的吵闹不同，关了车门，好像隔离了那份吵闹，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陆沉禾握着方向盘的手随意敲着，并没有立刻开车。 　　车子里暖和多了，康小鱼将帽子和围巾都摘了下来，才发觉陆沉禾的异样。 　　“姐夫？怎么不走啦？”康小鱼疑惑地望着他。 　　陆沉禾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小鱼，姐夫有事情要跟你说。” 　　康小鱼看着陆沉禾脸上严肃的表情，点点头，“姐夫有什么话直说呀。” 　　挡风玻璃外，放学的学生三五成群嘻嘻哈哈从学校出来，每个孩子稚嫩的脸庞上都挂着纯真的笑脸。组成一幅青葱岁月的美好画卷。只是可惜隔离了声音，似乎也失了彩色，车里车外，好像两个世界。 　　陆沉禾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下一下敲着，终于下定了决心，说：“这个周日，我和你姐的婚礼照常举行。” 　　康小鱼整个人愣在那里。 　　“小鱼那天可要当最美伴娘的。”陆沉禾侧过头望着康小鱼宠溺地笑。即使康小鱼已经长大了，陆沉禾还是始终把她当个孩子看。 　　可是康小鱼笑不出来。 　　 ☆、〖09〗 　　　　回去的路上，康小鱼和陆沉禾都没有再说话。到了家，陆沉禾嘱咐康小鱼早点睡觉，他自己则是一头栽进了书房。 　　康小鱼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望着书房紧闭的房门，她默不作声地去洗澡。直到后来，她躺到床上的时候，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姐姐和姐夫的事情。可是在姐姐和姐夫的这段感情里，她始终是一个外人，没有权利过多参与他们两个人的事。 　　康小鱼叹了口气。 　　她暂且不去想姐姐和姐夫的事情，拿起手机，来刷微博。她记得柯爵今天在微信里跟她说的话，因为柯爵的那句话，她相信他今天晚上一定会站出来回应这件事。 　　她刷了一下柯爵的微博和他工作室的官博，见都没有消息，她又去看了一会儿关于柯爵微博下面的热评。虽然她今天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可是她每次看见那些过分的言论时，情绪还是会带动得很不好。 　　她一个外人都会这么生气，她想不到身为当事人的柯爵心情会有多糟糕。 　　正当康小鱼有些犯困的时候，柯爵发微博了。当特别关注提示她柯爵发了微博，她还没去看柯爵发的具体内容，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窃喜。好像她提前知道了□□，隐隐有点小小的兴奋。 　　康小鱼点开柯爵的微博。 　　柯爵：首先，对于孙先生不幸离世一事，我深表遗憾。希望每一个人都能遵守交通规则，对自己及他人负责。至于其家属索赔一千万一事，抱歉，我拒绝。其次，其家属大量散布侮辱性、诽谤性的言论，已侵害了我的合法权益，律师已在处理。最好，谢谢大家的关心。晚安。 　　下面配了几张图片。前面几张图片是发给死者家属的律师函，其中详细说明了家属侵犯了柯爵哪些权益，又列举了证据，并索要五百六十万的赔偿。而最后一张图是向慈善事业捐款一千万的转账记录。 　　康小鱼睁大了眼睛，惊讶地一下子坐起来。 　　康小鱼怎么也没有想到柯爵最后会这样处理这件事情！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康小鱼好像慢慢明白了柯爵这么做的理由。 　　他坚持一分钱不赔偿，是对狗仔跟踪行为和死者家属讹人行为的不纵容。也是对现今娱乐圈花钱消灾现象的抵制。而他又直接捐了一千万出来，这是说明他宁肯将这一千万用在真正需要的人身上，也不愿意给死者家属。坚持了初衷，也堵上那些大骂柯爵贪财小气人的嘴，而且又做了慈善，可谓一举多得。 　　康小鱼甚至明白了柯爵为什么一声不吭躲了三天，任由这件事情在网上越演越烈，完全不加制止，也不解释。他原来是在等，等死者家属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这样，他就可以反而起诉死者家属侵害了他的权益。 　　死者家属一定想不到，他们不仅没能从大明星手里索赔几百上千万，反而吃了官司！ 　　康小鱼吃了一惊，网上的人也同样对于柯爵的举动十分震惊。而康小鱼想明白的事情，网上也同样有很多人能够想明白。 　　柯爵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以飞快的速度飙升。 　　“你终于出现了！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十三年，看着你从萌娃变成如今男神模样。愿以后你的每一个变化和成长都能陪你见证！” 　　“恕我直言，这个处理太他妈帅了！” 　　“我可以说双商超级双在线吗？不不不……我还是说你太帅了吧！你最爱听这个！” 　　“6666……这是宁肯把钱全捐出去搞慈善也一分钱不给你！不给你还要告你！哈哈哈哈……厉害了，厉害了……”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带给我们那么多精彩，希望看到你更多的作品，希望你越来越好，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困扰！我柯无可取代！” 　　“无限支持你！” 　　“你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实力刷新别人对你的认识，作为粉丝的我们会一直支持你！能成为你的追随者是我的荣幸！继续加油！” 　　“让一下让一下，广告！广告！请大家期待柯爵四月新专辑《未知数》[心][心][心]五月电影《第五世界》上映！[玫瑰][玫瑰][玫瑰][玫瑰][玫瑰][玫瑰]” 　　“……” 　　当然了，也有一些路人对柯爵的做法表达不满。不过这些言论很少，很快被狂热的粉丝言论压了下去。 　　看着这些言论，康小鱼笑着歪到枕头上。她默默给柯爵发的这条微博点了个赞，成为这条微博下十几万个点赞中渺小的一个。她不太喜欢像其他粉丝那样在柯爵的微博下热情的表达喜欢，她对柯爵的喜欢是源于他的作品，是悄然的。 　　康小鱼打了个哈欠，将手机塞到枕头下面开始睡觉了。她觉得今天不用故意去听柯爵的歌，也能睡得很香。 　　在网络上大量粉丝表达无限支持的时候，主人公柯爵则是闭着眼睛艰难地背诵：“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 　　· 　　第二天一早，康小鱼匆匆抓起书包刚要出门，陆沉禾喊住她。 　　“别急，我开车送你。” 　　“姐夫今天不上班吗？”康小鱼问。 　　陆沉禾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和康小鱼往外走，“刚调研回来，休几天，顺便请了婚假。” 　　婚假…… 　　康小鱼的脚步停下来，她看着陆沉禾走在前面的背影，心里有点难过。其实她心里并不希望姐姐和姐夫结婚。她知道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她应该向着姐姐才对。可是一想到姐姐要和姐夫结婚，她就忍不住心疼姐夫。 　　“再不走要迟到了。”陆沉禾回过头来。 　　康小鱼笑了笑，不再多想，急忙追上去。反正姐姐和姐夫的事情她管不了，她也不想参与。那就随姐夫怎么决定好了。 　　到了学校，康小鱼刚下车，就看见柯爵刚迈进校园。虽然只是一个背影，虽然他穿着学校普通的校服，康小鱼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康小鱼和陆沉禾说了再见，加快了脚步往学校走去。 　　康小鱼追上柯爵，却并没有叫住他，而是悄然走在他身后。早上的朝阳照下来，投在两个人的影子上。康小鱼小心翼翼地踩在柯爵的影子上，努力和他保持步伐一致。 　　她生怕路过的学生看出端倪，又怕柯爵突然转过身来。她便把手机拿了出来，低着头，假装十分专注地玩手机。 　　在就快要走进教学楼时，柯爵停了下来。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影子，转过身，笑着看向康小鱼，说：“我还以为突然多了条小尾巴。” 　　康小鱼心里跳落了一拍，脸上还要装出惊讶无措的样子：“呀，是你呀！我玩手机太入神了，都没注意到你……” 　　柯爵笑得和煦。 　　康小鱼悄悄别开眼。 　　柯爵眼中眉角笑意更浓，道：“再傻站着要迟到了。” 　　康小鱼“哎呀”了一声，很不得一口气跑上三楼。柯爵笑着摇摇头，追上她。 　　康小鱼也不清楚柯爵有没有发现她是故意跟在他身后的，反正她打死不认，如果他再问，坚决不承认。康小鱼怕迟到往三楼跑不过是个借口，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和柯爵一起进教室。不过，她的美好愿望并没有实现。即使她是跑，柯爵是走，柯爵也在她进教室前追上了她。 　　当康小鱼和柯爵一起进教室的时候，嘈杂的教室里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同学们惊讶地看着教室门口的康小鱼和柯爵。也不知道是惊讶于柯爵今天会来学校，还是惊讶于柯爵和康小鱼一起来学校。 　　下课的时候，柯爵出去了，林七音跑过来悄悄问康小鱼怎么会和柯爵一起来。康小鱼只好硬着头皮解释，真的只是在学校里恰巧碰见了而已。 　　“我觉得也是！”林七音哈哈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咱班女生都羡慕你能这么接近柯爵。是她们想问你，又觉得和你不熟，才让我问的。” 　　康小鱼顺着林七音的视线回过头去，看见坐在教室偏后位置的几个女主冲她打招呼。康小鱼友好地笑了一下。 　　“我任务完成，回去写作业喽！”林七音哼着歌回自己座位。 　　康小鱼将下节课要准备的书摆好，无所事事地趴在课桌上轻轻哼着歌。在熟悉的旋律里，她的心情得到了放松，好像这段日子的烦恼都暂时抛到脑后。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康小鱼才停了哼唱，端正坐好。随着英语老师走到讲台开始叽里咕噜地讲课，康小鱼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她慢慢偏过头，看向身侧的柯爵。 　　他课间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听见她哼歌了？ 　　她轻轻哼唱的是他的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更了好多！ 　　懒作者任性地给自己明天放一天假！后天18:18:18见！ ☆、〖10〗 　　　　其实康小鱼已经很克制了。她很喜欢唱歌，总是会不经意间哼唱。自从和柯爵成了同桌以后，她已经告诉自己要尽量改掉这个习惯了…… 　　康小鱼的视线下移，看着柯爵正在做的地理练习题。 　　柯爵觉察了，转过头来，询问地看着她。 　　然而康小鱼已经转过了头，正认真地抄写黑板上的英语句子。 　　柯爵收回视线继续做练习题，康小鱼悄悄松了口气。她再一次在心里默默警告自己再也不许偷偷去看柯爵了！已经被老师点名批评了一次，怎么就记不住呢！ 　　下课的铃声刚响，周奕君站在教室门口，说：“谭欣欣和康小鱼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康小鱼正从书包里往外拿下节课要用的数学书，听老师喊她，急忙将书匆匆抽出来，没注意到一张宣传单跟数学书一起带了出来，落到地上。 　　柯爵起身给康小鱼倒出地方，重新坐下时，看见地上的宣传单。他将宣传单捡起来，发现是一张招聘发传单小时工的广告。柯爵看了一眼走到门口的康小鱼，当做没发现一样将宣传单重新放回康小鱼的课桌里。 　　康小鱼很快就回来了，她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她总是这样，开心或者不开心都挂在脸上。昨天她盼着的事儿还是落空了，班里并不是她自己申请助学金，还有谭欣欣。所以她要接受老师的安排，上台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的苦难。 　　说起来，康小鱼心里有点不舒服。如果是别人也生活苦难，大家一起去争那唯一一个助学金名额也好。可是谭欣欣之前下课闲聊的时候还说过她爸爸是医生，她妈妈自己做生意，家里几套房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谭欣欣的吃穿用度在班里的这些女生中一直都很好…… 　　· 　　谭欣欣先上台演讲。 　　“……因为家庭十分困难，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申请助学金，恳请学校的帮助。我家里有爸爸、妈妈、我，还有两个妹妹。妈妈身体不太好，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现在全家人要靠爸爸起早贪黑地上班赚钱。爸爸不仅要赚钱养我们姐妹三个和妈妈，还要赡养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四个老人，真的很不容易……” 　　谭欣欣眼圈有点红，她吸了下鼻子，继续说：“由于家庭困难，我们全家人都要爸爸一个人来抗，爸爸特别辛苦。由于家庭困难，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质量都很不好，这也是我体质很差的原因，一到天冷的时候特别容易感冒。由于家庭困难，我很久没有没新衣服，也没有钱买学习资料，真的很影响学习。高中的学费不少，我真的不想再让爸爸为我拿这么高的学费。如果学校能够给我助学金，就可以减轻爸爸的重担，让一家人的生活稍微好一些，我也会更加努力地去学习，用好成绩来宝达学校。谢谢大家！” 　　康小鱼的目光落在谭欣欣脚上的那双名牌鞋上。 　　教室里响起一阵鼓励的掌声，谭欣欣从掌声中从讲台回到自己的座位。 　　周奕君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很多东西都看得很透彻。私立学校哪有那么多贫困家庭的学生。不过这既然是学校的任务，就算是形势也要走下去。就连谭欣欣刚刚说的这段话，她都有些耳熟了，好像去年带的那一届里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百度的？ 　　她目光在教室里扫过，落在康小鱼的身上，说：“下一个，康小鱼。” 　　康小鱼从座位里走出来的时候，柯爵给她让地方，柯爵一站起来，果然又吸引了班里很多女生的目光。 　　康小鱼走到讲台的时候，并没有像谭欣欣那样故意做出很难过的表情。相反，她圆圆的娃娃脸上挂着一层淡淡的笑意。康小鱼抿了下嘴角，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和家人走散，在孤儿院长大。这些年念书全靠好人心的资助。所以想要向学校申请助学金。谢谢。” 　　康小鱼说到这里，不再多说别的，礼貌地鞠了一躬。 　　柯爵正在和付明书发微信消息谈论新专辑的事情，闻言，惊讶地抬头看向康小鱼。尤其是对康小鱼浅笑着平淡说出这些事情有些意外。 　　正在照小镜子的谭欣欣有些惊讶地看了康小鱼一眼，嘟囔：“孤儿念什么私立学校……” 　　康小鱼听见了，她假装没听见，一脸平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是啊，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什么资格念私立高中。如果时间倒流，康小鱼真想给当初选择来明雅中学念书的自己狠狠抽一巴掌。 　　周奕君有些惊讶，她竟然不知道康小鱼的家庭情况。她刚接手这个班级，的确对班里的学生情况不太了解，看来她应该抽出时间调了一下学生的档案来看看。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建议把助学金先给康小鱼。如果以后再有名额再留给谭欣欣。大家有没有意见？”周奕君问。 　　同学们都表示没意见。 　　柯爵转动着手里的钢笔，微信里来了消息很久，他才点开微信。 　　付明书：“之前和你合作的女歌手俞嘉雯出了点交通事故，最近都要休养。那首合唱的歌是取消还是你独唱？” 　　柯爵没有回复。他偏过头，看向康小鱼。康小鱼正在认真默写文言文课文，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影响到。 　　柯爵仔细回忆了一下康小鱼课间时轻哼的歌调，有些犹豫地说：“那个……我想请你帮个忙。” 　　康小鱼偏过头来，干净的眼睛看向柯爵，等着他说下去。 　　“是这样，我这次要出的新专辑里有两首旧歌，其中一首歌是和女歌手对唱……” 　　“《晨曦》？”康小鱼不假思索地说出歌名。 　　柯爵愣了一下，立刻灿烂笑开，说：“没错，正是这首歌。嗯……你愿不愿意试试？” 　　“试什么？”康小鱼疑惑地问。她还没反应过来啊。 　　柯爵脸上的笑意更灿烂，“试试和我一起唱啊。” 　　康小鱼眨了下眼睛。 　　“恰巧原本的女歌手出点了事不能帮忙，所以周末你来试一下？” 　　康小鱼悄悄吸了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强作镇定地点了下头，说：“好。” 　　柯爵笑着说：“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康小鱼又点了下头。 　　过了一会儿，康小鱼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问：“是周六还是周日，我周六去不了……” 　　“无所谓，那就周日。” 　　“好……”康小鱼又说了一个好，转过头，继续默写课文。可是她笔尖悬在纸页上好半天，再也写不出来一句话。 　　许久之后，康小鱼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所以课间的时候，柯爵是听见她哼唱他的歌了？ 　　康小鱼慢慢将头低下去，埋在书本里，她忽然觉得有点窘，而且双颊正在一点点发红。康小鱼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行不行，不能这么轻易脸红，再被他看见就更不好了！ 　　康小鱼扭过脸背对柯爵地趴在课桌上，将脸贴在书本上，望着窗外蓝天上丝丝缕缕的云痕。那天上的云痕呀，像乱七八糟宁在一起的线团。别别扭扭的。 　　 ☆、〖11〗 　　　　康小鱼因为柯爵邀请她一起唱歌的事儿心绪不宁，连作业都没能好好写。等她调整好情绪，专注地开始默写文言文的时候都快要下课了。课间，别人都放松下来，女生们三三两两闲聊，她却仍然很认真地默写自习课上没写完的文言文。 　　谭欣欣擦完黑板，站在讲台上掂着手里的黑板擦，大声说：“康小鱼，昨天晚上放学接你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康小鱼和柯爵的座位在第四排，谭欣欣隔着这么远的位置大声问她。她脸上挂着笑，像是女生间闲着无聊地八卦，不过却故意放大了声音，让班里的学生都能听见。教室里的女生好奇地望向康小鱼和谭欣欣。 　　周奕君坐在教室最后面正在给一个男生讲题，也抬起头看了一眼谭欣欣，然后犹豫地看向康小鱼。 　　柯爵每天不会上完所有课程才走，有时候上一两节自习课，有时候一节自习课不上。此时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听了谭欣欣的话，他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对于自小混尔虞我诈的娱乐圈的柯爵来说，这种小把戏太寻常不过。不过他有些好奇康小鱼会怎么应对。他尽量装作没有看康小鱼那样，用余光去看了她一眼。 　　康小鱼在默写文言文，连头都没抬。 　　柯爵笑了一下。这姑娘，别看性子闷闷的，倒是个冷静有主见的。 　　可是谭欣欣不乐意了，她那么大声问康小鱼，现在全班都听见了，康小鱼居然假装没听见？她将黑板擦贴到黑板上，从讲台走下来，站在过道，抱着胳膊对康小鱼甜甜地笑：“康小鱼，我昨天看那个叔叔对你很好啊，又给你系围巾又给你戴帽子，特别疼你的样子诶！而且他的车好漂亮哦！一定是有钱人！对了……你说你这些年念书都是好心人自助，该不会是他吧？私立学校的学费可不低哦。他真的无偿资助你？唔……真是好心啊……” 　　谭欣欣说到最后，话语里已经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暧昧气息。 　　康小鱼写字的动作停下来，抬眼礼貌地说：“他是我姐夫。” 　　“姐夫啊……”谭欣欣恍然大悟。紧接着，她又像想到了什么，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我前几天还在网上看见一条新闻，说是姐夫趁姐姐出差不在家夜里骚扰小姨子。唔……我看你姐夫对你也太亲密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看呀，你还是防着点你姐夫比较……” 　　康小鱼一下子摔了手里的钢笔，恼怒地站起来，“请你不要这么说我姐夫！” 　　“哎，你别气嘛。我这是身为同学为你好……你姐夫呀……” 　　康小鱼抓起课桌上的水杯，想要朝谭欣欣砸过去。说她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她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在乎。可是她不允许别人这么说她姐夫。 　　“小鱼！”林七音立刻冲过来，抓住康小鱼的手腕，阻止她打架。 　　林七音压低了声音劝她：“老师还在教室呢，你又想被请家长啊？” 　　康小鱼咬着嘴唇，眼中愤怒难休。 　　“好了！”周奕君猛地一拍桌子，“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你们八卦吵架的地方！谭欣欣，你一个小女生好好说话！立刻回去写份三千字的检讨！还有康小鱼，有话好好说不能动不动就打架！” 　　谭欣欣不甘心地往回走。林七音伸出脚绊了她一跤。谭欣欣打了个趔趄，扶着旁边的课桌才没能摔倒。她愤怒地回头瞪着林七音。 　　林七音立刻咧着嘴，甜甜地说：“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哒！” 　　周奕君咳嗦了一声。 　　谭欣欣看了一眼康小鱼和林七音，不甘心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去。 　　林七音从康小鱼手里拿过水杯放在课桌上，劝她：“你这条小傻鱼儿，有什么事儿不能私下解决？下次别犯傻了，咱们玩阴的！” 　　康小鱼古怪地看着林七音，问：“扎轮胎还是往书包里放毛毛虫？” 　　林七音一怔，笑着说：“都小时候干的事儿了，以后咱玩大的！” 　　康小鱼忍不住抿起嘴角笑起来。康小鱼不是个幸运的人，如果说在她短短的人生里有什么幸运的事儿，那就是和林七音一起长大。 　　上课铃声响了，林七音拍了康小鱼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 　　康小鱼重新坐下来，心里却有点不安。她刚刚打架的样子像不像泼妇啊？会不会惹柯爵讨厌？而且……康小鱼隐约记得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好像碰到了柯爵的小臂。 　　等等…… 　　康小鱼心里一惊，急忙转过头去，有点忐忑地问：“那个……我刚刚没有碰到你胳膊上的伤吧？” 　　柯爵望着她点头，“有。” 　　康小鱼立刻一脸懊恼，愧疚万分。 　　柯爵却忽然笑了。康小鱼看着他的笑愣了，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柯爵指了指自己的脸。 　　康小鱼疑惑不解。 　　柯爵笑着转过身，跟后座的女生借了个小镜子。他将小镜子递到康小鱼面前。康小鱼伸着脖子调整角度，终于在镜子里看见她的小圆脸。 　　她的脸颊上有一点钢笔水…… 　　一定是她刚刚摔钢笔的时候，把钢笔水甩到脸上了…… 　　康小鱼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尖儿，急忙拿出纸巾来擦。可是浅蓝色的印子留在脸上怎么都擦不干净。 　　柯爵还一直给她举着小镜子，康小鱼心里更急了。 　　柯爵笑了，他从包里翻出一支唇膏，在康小鱼惊讶的目光里，他用唇膏在她脸上抹了一下。 　　湿湿的，黏黏的，凉凉的，软软的。 　　那支唇膏在她脸颊上划过，好像也在她的心尖儿上划过。康小鱼听见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动的声音。 　　“再试试？”柯爵湛蓝的眼中溢满笑意。 　　“哦……” 　　康小鱼反应过来，急忙匆匆拿着纸巾使劲儿去擦自己的脸颊。终于蹭干净了，那蓝色的钢笔水印记不见了，她的脸颊上却留下一道蹭过的红色痕迹。 　　康小鱼抿着嘴角，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柯爵涂过的唇膏已经蹭掉了，可心里的感觉没有消，她仍旧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 　　他的唇膏里有辣椒不成？ 　　康小鱼偷偷看了眼柯爵放在课桌上的唇膏。 　　“好了。”柯爵见康小鱼脸上的钢笔水蹭掉了，满意地收回手。 　　“嗯，谢谢……”康小鱼的声音小小的。 　　“不用这么客气。”柯爵将小镜子还给后座的女生，从课桌里翻出一本练习册来做题。本来他打算上节课下课的时候就走，不过因为康小鱼和谭欣欣的事情耽搁了一下，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他索性再留一节课。 　　柯爵很快就认真地做起练习题，然而康小鱼却一直魂不守舍。明明双眼盯着手里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心里慌慌的，这种慌慌的里面又掺杂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她的嘴角一直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扬，有点甜。 　　可是没多久，康小鱼又想起明天就是周六，是姐姐和姐夫的婚期。她心里的喜悦，就这么被冲淡了。 　　· 　　周六，康小鱼穿着抹胸伴娘服，手里抱着一束捧花。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摆出一副灿烂的笑容，从自己的房间走出去。 　　“姐夫。”康小鱼站在卧室门口。 　　陆沉禾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他坐在沙发里，垂着头。他抬起头冲康小鱼笑了一下，说：“小鱼果然是最漂亮的伴娘。” 　　他站起来，拿起挂在衣架上的一件长棉衣，披在康小鱼的身上，说：“外面太冷了，别感冒。” 　　“嗯，不冷。”康小鱼低着头，努力逼回眼底的泪。 　　三月初，冰雪尚未消融。康小鱼的伴娘服裙子很短，露出一双雪白的腿，又是抹胸的款式。可是她出奇地感受不到冷。 　　临出门的时候，陆沉禾又看了一眼康小鱼的鞋，叮嘱：“小鱼第一次穿高跟鞋吧？小心点。” 　　康小鱼胡乱地点头。 　　教堂里，被布置成康小鸰最喜欢的粉色。粉白的气球轻轻地晃啊晃。来宾人不多，坐在宾客席里，静悄悄的。 　　“陆沉禾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康小鸰为妻。从此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她,爱护她,与她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在神父低沉轻缓的声音里，在来宾低低的啜涕声里，陆沉禾面带微笑，真诚而幸福地说：“我愿意。” 　　坐在宾客席第一排的康小鱼使劲儿擦去脸上的泪水，拿着结婚对戒朝陆沉禾走过去。 　　所有人都在压抑着哭声，只有陆沉禾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他将婚戒戴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慢慢将女方的那一枚婚戒攥在掌心里。 　　这是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 　　康小鸰，已经不在了。 　　 ☆、〖12〗 　　　　宾客散尽，陆沉禾独自坐在长椅的第一排，垂着头，一动不动。 　　康小鱼站在教堂角落很久，才朝他走过去。 　　“姐夫……” 　　陆沉禾抬起头努力冲康小鱼笑了一下，说:“小鱼，姐夫想在这儿多陪陪你姐姐。你先回家吧。” 　　“好……”康小鱼点头。 　　陆沉禾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钱递给康小鱼，“这里离家有点远，直接打车回去吧。在小区外买点吃的，姐夫今晚可能很晚才回去。” 　　他又叮嘱:“把那件棉外套穿好，外面冷。” 　　康小鱼使劲儿点头。她跟陆沉禾说了再见，笨拙地踩着高跟鞋往外走。她走到教堂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过头去。 　　每一排长椅的椅背上都系着或粉或白的气球，长长的红毯尽头，是属于陆沉禾和康小鸰美好的单独时光。 　　康小鱼解下最后一排长椅上离她最近的一个粉色气球，将细细的绳子缠在手腕，转身往外走。 　　她身上披着快到膝盖的长外套，仍然有一双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她手里攥着个粉色的气球，像木偶一样笨拙地走路，惹得路人频频回头。瞧上去像是参加婚礼的伴娘装扮，可偏偏眼圈红红的，没点笑容。 　　怪奇怪的。 　　康小鱼没来过这里，她踩着不舒服的高跟鞋，沿着人行路往前走，寻找公交站点。虽然姐夫让她打车回去，可是她想把打车的钱省下来。 　　柯爵看见康小鱼背影的第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微微惊讶过后，他的目光落在康小鱼□□的小腿上。 　　柯爵让司机将车开过去。 　　“康小鱼。”柯爵将胳膊搭在车窗。 　　康小鱼转过身，颇为意外地看着柯爵，“好巧。” 　　“要去哪儿，我送你？” 　　康小鱼急忙摇头，连连说：“不用了，我坐公交回家就好啦。” 　　柯爵看着康小鱼冻得发红的鼻尖儿，忽然笑了一下，说：“看，下雪了。” 　　康小鱼后知后觉地抬头。细小的雪瓣儿七零八落地飘下来，一片雪花打着旋儿，贴着康小鱼的眼睛落下来，康小鱼不由自主眨了下眼睛。 　　一对小情侣从康小鱼身后路过，有些好奇地望向车里。柯爵下意识地偏过脸，假意抬手拨头发挡了下脸。 　　等那对小情侣走了以后，柯爵推开车门，“上车说话？” 　　康小鱼稍微犹豫了一下，才钻进车里。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温暖一下子铺天盖地地涌过来。 　　柯爵早就注意到康小鱼走路的姿势不太对，等康小鱼进来了，他才看见康小鱼的脚后跟已经磨破了。他移开眼，问：“你说周六有事就是为了做伴娘吗？” 　　柯爵的目光逐渐上移，落在康小鱼发红的眼睛上。 　　康小鱼小声“嗯”了一声，可能是在外面冻得有点久，声音里掺杂了一丝颤音。 　　“现在忙完准备回家了？” 　　康小鱼再点头，说：“真的不用你送了，我一会儿自己坐公交回家就可以了。” 　　柯爵想了下，说：“我正要去工作室，要不然你顺路跟过去试音？这样明天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康小鱼一想，这样她就可以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去找兼职。她冲着柯爵笑着点头答应，然后将手腕上系着的气球解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气球放了气，最后把瘪了的气球放进口袋里。 　　柯爵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做，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后，变成若有所思。 　　康小鱼偏过脸，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她不习惯跟别人解释自己的事情，更何况是不熟悉的柯爵。她心里甚至隐隐有点担心柯爵觉得她的做法幼稚可笑。康小鱼转过头去，望着车窗外。外面的雪更大了些，恐怕今晚或是明天要下大雪的。 　　· 　　到了工作室，康小鱼紧紧跟在柯爵身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录音棚，心里觉得有点新奇。这工作室并不是柯爵的，而是柯爵所在的公司的。工作室很大，很多人在忙碌地工作。调音、拍摄、讨论后期……甚至能隐约听见歌声。 　　康小鱼还看见了两个不是很有名气的歌手。 　　柯爵一路朝里面走去，工作或说笑的人看见他经过，都立刻笑着跟他打招呼。柯爵有的时候会叫出对方的名字，闲聊两句，有的时候只是礼貌地点点头。 　　康小鱼原本走在柯爵的身边，后来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跟在柯爵的身后，悄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柯爵，你怎么才来？” 　　付明书迎上来，在他身后跟了一个个子高挑的大美女。 　　“路上耽搁了。”柯爵随口说了一嘴，看向付明书身边的美女，喊了声“J姐。” 　　J姐点点头，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柯爵身后的康小鱼。她只是目光随意一瞟，就收回了视线，看向柯爵，说：“小齐那边说歌词有改动，让你看看。” 　　“好。对了……” 　　柯爵偏过身，向后退了一步，把康小鱼让出来，说：“她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个女生，让她去试下音吧。” 　　J姐没当回事，随意招了下手，喊：“小敏，你来带这个女生去录音棚试音。” 　　叫小敏的女助手急忙跑过来，恭敬又畏惧地喊了声：“J姐！” 　　“一会儿她试完音，领她去我那里。”这次对小敏说话的是柯爵。柯爵是担心一会儿等康小鱼试音结束找不到他。他能看出来康小鱼今天情绪不太好，需要格外照顾一些。 　　小敏大大咧咧地笑了说“好咧”，然后拉着康小鱼的胳膊，往录音棚走。 　　康小鱼回头看了柯爵一眼，柯爵笑着对她点了下头。康小鱼回了一个浅浅的笑脸。本来心里没谱儿，还因为第一次进录音棚而紧张，可是好像紧张的情绪因为柯爵一个鼓励的笑容而烟消云散了。 　　小敏将康小鱼领进最近的一个录音棚，简单交代了一下，就把《晨曦》这首歌的歌词塞到康小鱼的手里。 　　其实康小鱼根本不需要歌词。 　　不仅是这首《晨曦》，柯爵每一首歌的歌词，康小鱼都能倒背如流。但她还是握着手里的歌词，礼貌地对小敏说了“谢谢”。 　　“不用客气！你可是大明星的朋友诶！”小敏笑得特别灿烂。她转身往录音棚外面走，刚走到门口另外一个助理喊她，她小跑了几步，连录音棚的门也忘了关。 　　康小鱼将歌词放在一旁，戴上耳机，听着熟悉的旋律流进耳朵。她缓缓闭上眼睛，唱出被她哼唱了一千遍一万遍的歌谣：“清晨第一抹光，微凉。眨眼，遇见你的眼。揉眼，你还在眼前……” 　　柯爵和J姐讨论拍摄mv的事情，写词的小齐从里面的工作间出来，迎上柯爵，说：“柯爵，最后一首歌的歌词，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昨天晚上又改了一版，你看看怎么样。” 　　柯爵扫了一遍，刚要说话，听见录音棚里传出来的歌声，惊讶地转过头去。 　　就连J姐和小齐也都愣了一下。 　　 ☆、〖13〗 　　　　清晨第一抹光，微凉。 　　眨眼，遇见你的眼。 　　揉眼，你还在眼前。 　　讨厌，占了我的梦还不够哦， 　　讨厌。 　　清晨第一抹光，照耀你的脸。 　　你的脸，你的眼，你迷糊的笑颜。 　　快醒，我们恋爱吧。 　　快起，我们约会吧。 　　世界这么大，偏偏遇见他。 　　我能想到的好，想象不到的好， 　　他都有，都有。 　　天哦，该不会做梦吧。 　　摸摸发烧的脸，听听噗通的心跳。 　　别眼，捂脸。 　　世界那么大，偏偏遇见她。 　　黑白琴键里飘出彩色的小调， 　　梦也有了味道。 　　飞过的蜻蜓扑闪扑闪，告诉我想她。 　　想她弯起的眼，轻轻翘起的嘴角。 　　还有，马儿尾。 　　晨曦的光，是你眼底的流光。 　　晨曦的光，是你眼底的流光。 　　吹风筒呼啦呼啦地吹，吹来暖融融的香。 　　芬芳流淌在你指尖，温柔喔温柔。 　　看着你眼里的光，什么烦恼都忘光。 　　一切开始变得完美， 　　甜蜜无限蔓延。 　　从此每一天都是晴空万里。 　　偶尔下雨也没有关系， 　　有你，有你。 　　康小鱼合着眼，跟着音乐专注地唱歌。在她喜欢的音乐里，她的嘴角不禁轻轻翘起，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这就是她喜欢音乐的原因，美妙的隐约总能让她眼角弯弯。 　　一首歌唱完，音乐停下来，康小鱼仍旧合着眼沉浸在音乐里。过了一会儿，情绪才从音乐里退出来，她摘下耳麦，转过身去，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柯爵、J姐、小齐、小敏还有三两个人都站在门口古怪地看着她。 　　康小鱼有些局促地站起来，不安地看向柯爵。 　　康小鱼的长相算不上让人惊艳的大美女，对于见惯了娱乐圈各类型美人女星的柯爵来说，在他的印象里，康小鱼是个很普通的文静女孩子，可是她唱起歌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那种瞬间流淌出来的灵气让柯爵不得不有些讶然。 　　原本柯爵不过是听她哼了几声小调，知道她声音不错，旋律也没有问题。才随口提议让她来试试音。然而当她真正坐在录音棚里专注唱歌的时候，歌声一飘出来还是让柯爵着实惊艳了一番。一为其音惊艳，二为她唱歌时倾撒而出的灵气而惊艳。 　　再看着她此时有些局促紧张的样子，柯爵扬起嘴角赞扬地笑起来，朝她竖了个拇指。 　　康小鱼悄悄松了口气，心里的紧张略散去一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来应对杵在门口的人。 　　“J姐，就她吧，不用再找人过来试音了。如何？”柯爵问。 　　J姐重新打量了一番康小鱼，说：“带她去试镜看一下。” 　　试镜？康小鱼愣了一下，为什么要试镜？康小鱼疑惑地望向柯爵，柯爵朝她招招手。康小鱼走过去，跟着柯爵穿过长长的走廊，往别处去。 　　J姐看着柯爵的背影皱了下眉，想说随便找个助力带康小鱼去试镜就可以了，又何必让他带着。那么闲？ 　　她想了想，还是算了。也跟着柯爵朝摄影棚走去。 　　一旁的两个小艺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也就是柯爵，如果是别人艺人，J姐早开骂了。 　　“为什么要试镜啊？”康小鱼小声问。 　　“如果可以的话，mv也让你拍，会更有感觉一些。”柯爵对她解释。 　　康小鱼有些抵触地皱了下眉。 　　柯爵从走廊的玻璃上看见康小鱼的表情，说：“当然了，不会让你凭白帮忙，做mv模特是有酬劳的。” 　　康小鱼心里为之一动。钱，她需要钱。 　　康小鱼抿了下嘴唇，想问试镜是怎么回事，已经到了摄影棚。柯爵简单交代了两句，摄影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康小鱼。 　　“去沙发那儿摆两个姿势就行。”摄影师说着就开始调摄影机。不用他指示，旁边的助手就开始熟练地打灯光。 　　康小鱼从来没经过，心里紧张地不行。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再多问，忍着紧张的情绪，踩着不舒服的高跟鞋朝前面雪白的长沙发走过去。她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坐下，耀眼的灯光照下来，刺得她不由下意识闭上眼睛。 　　“把眼睛睁开，看这边。” 　　康小鱼睁开眼睛，在过分明亮的灯光下，努力摆出笑容看向镜头。 　　“笑得自然一些，身子不要太紧绷了，放松，放松……” 　　摄影师慢慢引导康小鱼摆出几个简单的姿势，然而康小鱼的表现不尽如人意。十分钟以后，摄影师转过头来，对J姐摇了摇头，说：“镜头感太差了，不行。” 　　柯爵看向康小鱼，康小鱼紧张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双手放在腿上，局促地捏着粉色的伴娘服裙摆。 　　J姐没有多犹豫，说：“那就算了，声音不错。还让她唱，mv再找个女模特。我看上次拍阿青mv的女孩儿挺好的……” 　　“等一下。”柯爵径直走向影棚中央的沙发。 　　他在康小鱼身边坐下来，将耳机塞进康小鱼的耳朵里，问：“他唱歌好听还是我唱歌好听啊？” 　　康小鱼望着柯爵，一下子笑出来，好看的眼睛弯成一对月牙，“手机里面播放的是你的歌呀。” 　　“不一样啊。我是说，我现在唱歌给你听，你再听听哪个声音好听？”柯爵忽然凑过去，抬手将康小鱼鬓角的一绺儿发掖到她耳后。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碰到康小鱼的耳朵尖儿，康小鱼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耳朵上的这层浅浅的红色逐渐蔓延，在她的脸颊上慢慢延展晕开。 　　柯爵向后倚，靠在沙发上，轻轻哼唱起来：“晨曦的光，是你眼底的流光。吹风筒呼啦呼啦地吹，吹来暖融融的香。芬芳流淌在你指尖，温柔喔温柔。看着你眼里的光，什么烦恼都忘光。一切开始变得完美……” 　　他停下来看向康小鱼，问：“唔，忘词了，下句是什么来着？” 　　康小鱼跟着轻声唱出来：“甜蜜无限蔓延。从此每一天都是晴空万里。偶尔下雨也没有关系，有你，有你……” 　　摄影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镜头里的少女。明明前一刻还扭捏局促，表现极为不自然的少女，此时忽然……流光溢彩。 　　尤其是她看着柯爵时，眼里的流光生机无限。 　　· 　　柯爵将康小鱼送到地下停车场，笑着说：“我还要回去工作，不能送你了。让司机送你回去。一会儿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明天去接你过来拍摄。” 　　“明、明天就拍摄？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真的要拍摄mv吗？过、过关了？”康小鱼望着柯爵，迷迷糊糊的。 　　“对，你过关了。和我一起拍。”柯爵眼中笑意满满，给康小鱼拉开车门。 　　康小鱼迷迷糊糊地钻进车里，又忍不住望着柯爵，问：“那……那我要准备什么吗？” 　　柯爵知道她紧张，认真想了一下，叮嘱：“需要今晚早点睡，养精蓄锐，明天有个好状态。” 　　车子开走了，康小鱼从车后面的玻璃望着柯爵转身往回走的背影。她现在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真的要在柯爵的新专辑里和他一起唱歌了吗？还要……和柯爵一起拍摄mv吗？ 　　康小鱼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停想象拍摄mv会是什么样子的，又根据看过的mv去猜测自己要跟柯爵有的互动。 　　一想到在镜头下和柯爵有很多互动，她不由又想起在摄影棚里柯爵为她掖头发的小动作。她的脸颊又开始有点发烧。她明明知道柯爵那么做是故意调动她的情绪，可是一想到明日的拍摄里，她可能和柯爵还有其他的亲密互动，她双颊上的绯红越发严重了。 　　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她怕自己受不了…… 　　她一路胡思乱想，车子停了下来都没发现。直到司机提醒她到了，她才不好意思地道谢，匆匆下了车。 　　康小鱼刚从车子里下来，就听见陆沉禾犹疑地喊她。 　　“小鱼？”陆沉禾皱着眉，疑惑地看着康小鱼。他看向载康小鱼回来的车子时，眉头皱得更紧。 　　“姐夫，你这么早回来啦！”康小鱼急忙说。 　　陆沉禾没回答，抬头看了眼天。 　　天，已经黑了。 　　康小鱼咬了下舌尖儿。 　　陆沉禾朝她走过去，为她拉了一下身上披着的长棉衣，问：“吃晚饭了吗？” 　　康小鱼摇摇头，又很快点头。 　　陆沉禾没再多说，带着她回家。回了家以后，陆沉禾直接走到厨房，围起围裙做饭。 　　康小鱼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站在厨房门口，等着挨训一样耷拉着头。 　　陆沉禾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冻了一天，去洗个热水澡，把身上裙子换了。” 　　康小鱼低头看着自己的伴娘裙，拉长了音，长长“哦——”了一声，沮丧地转身往卫生间走。 　　陆沉禾比康小鱼大了十二岁，康小鱼从十二岁的时候就跟着姐姐康小鸰搬到陆沉禾家里。四年的相处，陆沉禾不仅是康小鱼的姐夫，更像是她的家长。 　　纵使所有人都说她不应该住在姐夫家里，尤其是在康小鸰去世以后。因为……不安全，影响不好，会被别人说三道四。 　　可是在康小鱼眼里，纵使毫无血缘，陆沉禾也是她非常重要的家人。 　　康小鱼忍不住回头望着陆沉禾做饭的背影，她心里有点不安，她后悔没有提前和姐夫说过mv的事情，她又开始担心姐夫不让她去拍摄。更重要的是，姐夫打量柯爵那辆车的目光，让康小鱼很担心他误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写着写着睡着了，所以断更啦！QAQ 　　这一章发红包好啦。 　　而且这一章算补昨天哒，晚上再加更一章。 ☆、〖14〗 　　　　餐桌上，康小鱼咬着筷子，偷偷去看坐在她对面的陆沉禾。陆沉禾吃完，将碗放下来的时候，康小鱼也急忙将碗放下来，看着陆沉禾，说：“姐夫，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你说。” 　　“那个……你知道柯爵吗？” 　　“知道，大明星。”陆沉禾点头。 　　康小鱼笑了一下，小声说：“没想到不追星的姐夫都知道他……” 　　“你不是这几年一直都很喜欢听他的歌？他的专辑哪一张没买。”陆沉禾说道。 　　康小鱼一怔，原来姐夫是因为她才知道柯爵…… 　　康小鱼咬了一下嘴唇，说：“那个……柯爵也在明雅中学，而且和我一个班级。” 　　陆沉禾有些意外地看了康小鱼一眼。 　　“他最近要出新专辑，然后想找我拍摄mv……”康小鱼小心翼翼地说，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陆沉禾的脸色，“本来是约好明天去他工作室。没想到今天我从教堂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他了，就、就过去了。刚刚在小区外面，姐夫看见的车就是柯爵让他司机送我回来的！嗯……今天去试了音，明天要去拍摄。那个……姐夫不反对吧？” 　　康小鱼又急忙补充：“姐夫，我不是白去的！我听说拍摄mv的模特有好几千的酬劳呢！” 　　陆沉禾叹了口气，没说这件事情，反而说：“你书桌上的传单是怎么回事？” 　　“啊？”康小鱼不明所以。她努力想了想，才想起来自己把招聘的广告带回来了，她收拾书包的时候好像落在书桌上了…… 　　“我……”康小鱼低着头，“我是想利用课余的时间找点兼职，赚点生活费……” 　　康小鱼的语气有点心虚。 　　“小鱼，你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要高考了。学校课程也很紧，姐夫不希望你把时间用在兼职上。如果你想做兼职赚钱，可以等考上大学以后。到那个时候，姐夫支持你打工。不过不希望你现在把时间用在做兼职上。姐夫供你念书还是没问题的，你也不要顾虑太多。” 　　陆沉禾斟酌了一下言语，反问：“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康小鱼低着头，小声说：“可是……可是我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做些事情。不想什么都麻烦姐夫……这几年已经麻烦姐夫很多很多了……” 　　说着说着，康小鱼的眼圈有点红。 　　虽然她知道是因为她姐姐的缘故，可是她也是真心地感激陆沉禾。这四年，她住在他家里，高中学费也全是他支付的。她心里有愧。尤其是现在姐姐不在了，她就更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他。让他为她支付高额的学费，还要麻烦他每天晚上十点多接她放学。她很担心这一切影响他的生活。这一些，让康小鱼感觉太愧疚太愧疚了…… 　　陆沉禾退了一步，说：“这样吧，你如果觉得用钱太多，可以先记账，等你毕业了再还姐夫怎么样？” 　　康小鱼红着眼圈抬眼看他。 　　陆沉禾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小鱼，虽然你姐姐已经不在了。可是她永远活着我们身边不是吗？即使她不在了，咱们也永远是一家人不是吗？你喊我一声姐夫，我就会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 　　因想起康小鸰，陆沉禾喉间微哽，他将情绪压下去，说：“你们姐妹两个自小住在孤儿院，后来康家收留你姐姐，你姐姐死活不愿意走，因为舍不得你。直到康家妥协愿意把你一起收养，她才肯去康家。对于你姐姐来说，你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所以，从今往后你也是姐夫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就让姐夫代替你姐姐照顾你，好吗？” 　　眼泪从康小鱼眼中簌簌落下。她拼命用手背去擦眼泪，因为姐姐不喜欢她哭，姐夫也总是说做人要坚强不能轻易掉眼泪。 　　可是眼泪太多了，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点头，拼命地点头。 　　“小鱼乖了，不要哭。”陆沉禾放柔了声音哄她。他站起来，拿着纸巾走到康小鱼面前给她擦眼泪。 　　康小鱼哭了好一会儿才把眼泪止住。她松了口气，对陆沉禾说：“姐夫，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以后上课再不分心了。” 　　“呦，”陆沉禾笑了一下，“这是不打自招啊？原来最近上学都没好好听课？” 　　康小鱼抿着嘴站起来收拾餐桌。 　　陆沉禾倚着餐桌望着康小鱼洗碗的背影，一瞬间眼前产生了幻觉，好像是康小鸰回来了，正在笨手笨脚地洗碗。 　　陆沉禾目光微凝，他别开眼缓了缓情绪，走进厨房里，说：“不用你做这个，回去学习吧。” 　　康小鱼犹豫了一下，才答应：“好，我去刷题了。” 　　康小鱼刚走出厨房，陆沉禾又叫住她。陆沉禾弯着腰洗碗，背对着康小鱼，说：“拍摄mv的事情如果不影响学习的话，你想去就去。但是，不能是为了赚那几千块钱的酬劳，而是因为你喜欢。姐夫直到你喜欢那个大明星。” 　　康小鱼立刻摆出大大的笑脸，开心地说：“我今晚一定会刷好多好多题！” 　　她开心地跑进书房里，转眼又跑回来，立誓一样向陆沉禾保证：“姐夫，这学期第一次月考，我一定能考得可好可好了！不，是以后每一次考试都能考得可好可好了！” 　　陆沉禾“呵”了一声，笑：“那姐夫等你好消息。” 　　康小鱼回到书房里，从书架上拿出英语练习册，认真地做着一页页阅读理解。她刚看完三页，电话就响了。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妈妈”两个字，康小鱼愣了一下，才接通电话。 　　“妈妈。” 　　“没影响小鱼学习吧？” 　　康小鱼看了眼摊开在书桌上的练习册，说：“不影响呢，我刚做完练习题，准备休息一会儿呢。” 　　“那就好。妈妈给你打电话是告诉你，这学期的生活费给你打过去了。前几天有点事情给耽搁了，才给你打到卡里，没影响吧？” 　　康小鱼一愣，急忙说：“没有！没有！我还有好些生活费呢，上学期的都没有花光……” 　　“那就好。”电话那边松了口气，“学费不低，姐夫都给你交了，就尽量少花你姐夫的钱了。如果生活费不够了，或者是要买什么学习资料给妈妈打电话。” 　　康小鱼握紧手里的电话，忍着哭腔，努力笑着说：“我知道，都知道。如果有需要一定跟妈妈说。” 　　“对了，小鱼是不是好久没买新衣服了？明天回趟家，妈妈去陪你买衣服吧。” 　　康小鱼脱口而出：“不用了，我还有好多衣服的！” 　　电话那边沉默下来。 　　康小鱼又急忙说：“妈妈，我明天有点事情，和同学约好了的。等下个周末就回去看你和爸爸好不好？” 　　康小鱼小心翼翼地说。 　　“好，只要不影响你学习就好。那就说好了，挂了吧。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嗯，我会的。” 　　挂了电话，康小鱼握着手里的电话很久没放下来。其实养父母对她很好很好，在她没有和姐姐一起搬到姐夫这边住的时候，吃穿用度都是养父母提供。即使后来从家里搬出来，康小鱼姐妹两个的学费也一直都是养父母在出。只是后来出了点意外，尤其是康小鱼去私立中学念书以后，学费就高了很多。养父母家里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陆沉禾才直接将康小鱼的学费担了下来。毕竟当初康小鱼自己是想复读的，是陆沉禾极力将她送到了明雅中学。 　　可纵使养父母对康小鱼千好万好，康小鱼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也总是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在康行一回家以后。 　　好像是对待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怕失去，又舍不得。 　　人总是这样，越是缺什么，越是在意什么。 　　康小鱼抿起嘴角，对着书桌前的窗玻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不是吗？ 　　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康小鱼走到客厅里，在今天穿的那件长外套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那个粉色的气球，重新回到书房，小心翼翼地将它夹在本子里，收进抽屉。 　　· 　　第二天一早，康小鱼很早就起来了。她担心吵醒陆沉禾，踮着脚尖去洗漱。她站在镜子面前，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是不是要化妆啊？ 　　可是她不会啊！ 　　不对……应该在拍摄之前有专业的化妆师给她化妆吧？ 　　那她今天穿什么呀？ 　　昨天是因为正好穿着伴娘的礼服，面对镜头倒是合适。可是今天她该穿什么呀？虽然昨天晚上她跟康妈妈说自己有很多衣服穿，其实她整天都穿着校服，哪里有什么好看的衣服。 　　康小鱼正犹豫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康小鱼急忙过去拿起手机，原来是柯爵给她发的微信，告诉她车子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康小鱼“哎呦”一声，哪里还有时间计较穿什么，随便套了条牛仔裤、白色毛衣和棉外套，就小跑着下楼了。 　　康小鱼一口气跑到楼下，一眼就看见柯爵的车。她小跑到车边的时候，车门已经从里面为她推开了。康小鱼有些惊讶地看着车里的柯爵，不由问：“你怎么也来啦？” 　　“顺路。”柯爵将手里的豆浆和面包递给康小鱼，“这么早，应该没吃早饭吧。” 　　“谢谢……”康小鱼将热气腾腾地豆浆捧在手里，拿着透明的吸管扎下去，然而她扎了两下，也没能扎破，吸管的尖儿竟是弯了。 　　康小鱼听见坐在她身边的柯爵笑了一下，康小鱼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给我吧。”柯爵从她手里接过豆浆，轻易地将吸管插.进去，重新递给她。 　　“谢谢……” 　　柯爵皱着眉，忽然在她后脑轻轻拍了一下，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总这么客气。” 　　“也没有啦……”康小鱼低着头吸了一口豆浆。 　　好甜好甜，是她没有尝过的甜。 　　康小鱼在心里合计，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秘方豆浆…… 　　· 　　到了工作室之后，柯爵直接将康小鱼交给小敏，让小敏带着她去化妆、挑服装。 　　康小鱼跟着小敏往化妆间走，她回过头去望了一眼柯爵。柯爵站在原地和一个女歌手说笑。康小鱼在电视上见过那个自称柯爵小师妹的女歌手。 　　康小鱼在那个女歌手的脸上多看了一会儿，真漂亮。 　　她想了想，那个女歌手叫什么来着？哦，好像叫温世嘉。 　　化妆师只给康小鱼画了个淡妆，而且将她扎起的马尾放了下来，披在肩上。化妆师将服装拿给康小鱼的时候，康小鱼愣了一下。 　　那是一套雪白的睡衣。 　　虽然是长衣长裤，并不露。可是康小鱼还是有些意外。 　　康小鱼换好睡意，跟着小敏走进摄影棚，入眼，就是一张大床。 　　“过来了啊。”正在看摄影头的J姐回头看了她一眼。 　　康小鱼刚刚已经听小敏说了，原来严厉的J姐是导演。她走过去，规规矩矩地说了声“J姐好”，然后鼓起勇气，问：“我要做什么呀？” 　　J姐抬了下下巴，示意影棚正中央的大床，说：“到床上躺着睡觉，柯爵会喊你起床。” 　　 ☆、〖15〗 　　　　康小鱼懵了。 　　J姐看了康小鱼一眼，这才想起来她是个没什么经验的中学生，不由多解释了两句：“《晨曦》的歌词你还记得吧？要把歌里面提到的几个场景演一下。第一个镜头就是清晨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柯爵叫你起床。” 　　J姐说到这儿，柯爵正好从外面进来。J姐急忙把他叫过来：“你们两个自己敲一下细节。” 　　说完，J姐就开始忙起其他的事情。 　　康小鱼跟着柯爵走到影棚正中央的大床。柯爵很随意地坐下来，康小鱼看了他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在他旁边坐下。 　　“别担心，一会儿你只要装着睡觉就好。我会喊你几次，你回忆一下平常早上懒床被别人喊醒时候睡眼朦胧的样子就好。” 　　“那……那你要喊我几次我才醒过来？”康小鱼问。 　　柯爵知道康小鱼没接触过，更不会懂随意发挥。不过他对拍摄出来的画面要求很高，还是希望自然一些。 　　柯爵望着康小鱼特别认真的样子，想了想，说：“唔，要不然这样。你就当做你已经醒了，故意装睡不肯理我。你什么时候觉得装不下去了，睁开眼就行。” 　　“她是新来的模特呀？”温世嘉走进影棚，打量了一下康小鱼，随意说，“瞧着没什么经验的样子啊。” 　　柯爵看见康小鱼放在腿上的手指互相拨了一下。 　　“嗯，是我带的新人。”柯爵说。 　　影棚里的几个人有些惊讶地看了柯爵一眼，不是拍摄mv的模特吗？怎么成了他带的新人？柯爵这句话说的可有点深意了。 　　温世嘉脸上甜甜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走到柯爵身边坐下，抓住柯爵的手腕，带着点撒娇地说：“哥，你也太偏心了！都不带我……要不然我做你这次mv的伴唱吧？” 　　温世嘉当然不是柯爵的妹妹，两个人也没什么交情。不过是因为十年前，两个人都是奶娃子的时候，在一部电影里演一对兄妹。后来两个人也没有过多接触，而这两年柯爵越来越火，温世嘉和原公司的合约期满，签到了柯爵在的公司，温世嘉开始频繁地蹭柯爵的热度。 　　“你的声音不是太适合。”柯爵从容地抽.出手，动作极为自然地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他动作做得漫不经心，故意掩藏躲开温世嘉的目的。虽说并瞒不下来，却也给了温世嘉面子。温世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脸上仍旧挂着很甜的笑容，继续说：“怎么不适合了？咱们又不是没合唱过。而且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了，我要是陪你一起拍mv肯定很容易，一遍过！” 　　“世嘉，工作时间不是叙旧的。你想参演我会考虑，现在要开拍了，不要影响工作。”J姐站在摄影机后。 　　J姐的严厉是出了名了，并且背景还不小。整个公司里不管是艺人还是工作人员谁都不敢得罪她。温世嘉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镜头之外。她没有离开，而是抱着胳膊站在工作人员旁边，打量着康小鱼。她有信心这个毫无经验的女生会被J姐骂个狗血淋头。 　　到时候，她说不定有机会顶替上去。就算合唱不要她，能拍摄柯爵的mv对她的发展也是有很大好处的。 　　经过温世嘉的事情，柯爵有点担心会影响康小鱼的情绪，她本来就很紧张。柯爵是真的觉得康小鱼的声音和形象都很适合，然而他对音乐很认真。如果康小鱼在拍摄的时候不尽人意，他也只能忍痛换掉她。 　　柯爵看向康小鱼，发现康小鱼低着头在发呆。 　　“小鱼？”柯爵喊她一声。 　　康小鱼回过神来，望向柯爵，笑了一下，说：“那个……我不太懂，就是……我想问一下，拍摄的时候可以放音乐吗？” 　　“可以啊。要放哪首歌？《晨曦》？” 　　康小鱼点头。 　　音乐响起来，灯光就位，康小鱼悄悄吸了口气，到床上侧躺着。 　　明亮的灯光打下来，照在康小鱼白.皙的脸颊上。雪白的大床上，少女静静的睡着，有光照在她的脸上，让整个画面看上去像一副恬静的插画。 　　J姐看着镜头里的康小鱼，惊讶地发现她意外的上镜。J姐不得不承认镜头里的康小鱼形象是真的不错，她很满意。不过她又很快皱起眉，娱乐圈不会演戏的花瓶那么多。J姐根据刚刚跟康小鱼的接触，看她紧张局促的样子，对她接下来的表现非常担心。 　　柯爵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他凑到康小鱼脸前，温柔地轻声说：“起床啦。” 　　康小鱼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柯爵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康小鱼眉心揪起来，小声哼唧了两声，慢吞吞地将脸偏向另一边。一道光打下来，在她的脸上照出一道光圈。 　　“乖啦，大咪都醒了哦。”柯爵握住康小鱼的肩轻轻摇了摇。 　　康小鱼发出像小奶猫一样的微弱声音来。她偏过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要，睡得好香，不要起嘛……” 　　摄影棚的明亮灯光让康小鱼有些不适应，她刚将眼睛扯开一条缝儿，就被灯光刺得眯起眼睛，伸手轻轻地揉。 　　柯爵抬眼，假意看向窗户的位置，伸手挡在康小鱼的眼前，替她挡光。 　　康小鱼试验着睁开眼睛，入眼就是柯爵近在咫尺的眼，还有他眼中无尽的宠溺温柔。明明知道只是拍戏，都是假的。可是康小鱼心里还是轻轻颤了一下。 　　她因刚睡醒的迷茫双眸逐渐变得澄澈明朗，怔怔望着柯爵。丝丝缕缕的欢喜如盘丝一样慢慢汇到一起，逐渐形成一双爱恋中的眼睛。这双干净的眼睛里，有女生望着恋人时的动人，又藏匿了一分小女生的小心翼翼。 　　J姐看着镜头里的康小鱼，立刻拉近了镜头，对准她的眼睛。 　　柯爵也为康小鱼这双眼中蕴含的丰富情感感到惊讶，不过他把惊讶放在心里，脸上仍旧是入戏的表情，宠溺地揉了揉康小鱼的头发，把她因为躺着压乱的头发慢慢理顺。 　　康小鱼忽然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这是原本商量中没有的动作，是她自己加的？柯爵顺着演下来，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脸扯开，以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康小鱼推开他，重新躺回床上，将脸埋在枕头下面。然后用带着点小女生特有的害羞声音低低地撒娇：“我还没睡醒呢……” 　　播放的背景音乐里缓缓地唱：“我能想到的好，想象不到的好，他都有，都有。天哦，该不会做梦吧。摸摸发烧的脸，听听噗通的心跳。别眼，捂脸……” 　　J姐挑了下眉，原本这一幕的拍摄是不需要台词的，因为台词后期都会剪掉。可是她现在觉得康小鱼的声音真的太好听了。无论是她的眼睛，还是她的声音，把一个小女生满满的喜欢还有害羞感演绎地淋漓尽致。 　　在一旁看戏的温世嘉也对康小鱼的表现很意外，这哪里还是刚刚那个扭捏、局促、笨拙的女生？温世嘉明明打听过了，这个女生根本从来都没有拍摄经验。这怎么到了镜头前，忽然就会演了？温世嘉看向J姐，发现J姐竟是十分满意的表情。温世嘉心里暗道一声“坏了”，难不成她没机会了？ 　　温世嘉看向床上和柯爵上演抢枕头戏码的康小鱼，逐渐眯起眼睛。 　　 ☆、〖16〗 　　　　“很好！”J姐点头。 　　柯爵搭在康小鱼肩上的手迅速放下。康小鱼抿了下唇，抱紧怀里刚刚和柯爵争抢的白色枕头。导演喊停，柯爵立刻从戏里退出去，然而康小鱼还没能完全从刚刚的情绪里逃出来。 　　“很不错，真的。”柯爵站起来，鼓励又赞赏地看向康小鱼。 　　康小鱼冲着他笑了一下。 　　“小敏，你带她去洗个头发。”J姐说。 　　康小鱼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下一条要拍什么内容了。《晨曦》中有一句歌词是“吹风筒呼啦呼啦地吹，吹来暖融融的香。芬芳流淌在你指尖，温柔喔温柔。看着你眼里的光，什么烦恼都忘光。” 　　应该是要拍摄柯爵给她吹头发吧…… 　　她忍不住偷偷看向柯爵，柯爵站在摄影机旁，正在认真看刚刚拍摄的画面。 　　“小鱼，跟我来。”小敏喊她。 　　康小鱼从床上下去，跟着小敏去化妆间。临出去前，她不经意间抬头，就看见温世嘉正在打量着她。为什么觉得温世嘉打量她的目光有点怪怪的？康小鱼来不及多想，就被小敏拉去了化妆间。 　　· 　　康小鱼坐在椅子上，洗过的头发乱糟糟、湿漉漉的。 　　柯爵跨坐在她身边的一个高凳上，手里拿着毛巾给康小鱼擦头发。白色毛巾和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康小鱼的视线，她只能隐约看见身前柯爵白色的衬衫，以及从上面解开的扣子看见他的锁骨。 　　康小鱼发现柯爵的锁骨处有一道小小的疤痕，小拇指那么长，但很细。如果不是离得特别近，根本看不清。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康小鱼忽然反应过来她离柯爵有多近…… 　　悄悄的，康小鱼吸了一下鼻子。 　　鼻息间是洗发水的清香味儿，还有一点特殊的味道。康小鱼要仔细分辨，才能把这一抹淡淡的属于柯爵的味道从浓郁的洗发水香味里挑出来。 　　悄悄的，康小鱼又吸了一下鼻子，将这一抹淡淡的味道小心翼翼的吸取。 　　借着毛巾和头发挡住她的眼睛，她轻轻闭上眼睛，仔细去感受柯爵揉在她头顶的手指。 　　视线一空，柯爵已经将毛巾拿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康小鱼及时睁开眼睛，露出欢喜的表情望着柯爵。 　　柯爵回之以笑。 　　他转身拿起一旁的吹风机，拨开开关，暖暖的热气随着呼啦呼啦的声音一起涌出来。柯爵含笑望着康小鱼，朝她晃了晃手里的吹风机。热风扑面而来，康小鱼不得不闭上眼睛，笑着去推柯爵。柯爵顺势揽住她的肩，脚在地上划了一下，高凳移到康小鱼的侧面，握住她的头发，仔细给她吹干。 　　康小鱼看不见柯爵了，挡在脸前的湿发也拨开了，在她眼前只剩下冰冷冷的镜头和工作人员。 　　有点不自在。 　　康小鱼目光扫过桌子，高高举起一面镜子。镜子里正是柯爵专注的眉眼。康小鱼明目张胆地望着镜子里的柯爵。 　　柯爵抬眼看向镜子，冲着镜子里的康小鱼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无死角的宠溺笑容。 　　他略微靠前一些，揉了揉康小鱼的头，贴着她的耳朵，问：“一刻见不到我也不行？”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笑意。他的声音就贴在康小鱼耳边，他的人就贴在康小鱼的身后。康小鱼又听见自己的心跳了。她还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双颊又开始逐渐绯红。 　　“嗯……”她垂着眼睛，浓密的眼睫扑闪扑闪，低声轻轻地应。 　　“好。”柯爵轻笑，坐着高凳转到康小鱼面前，继续给她吹头发。康小鱼抬起头来，目之所及都是他。康小鱼逐渐笑起来，将眼中藏着的喜欢抽丝剥茧般逐渐再次光明正大地展露，眼睛一眨不眨地深情望着他。 　　柯爵撞见康小鱼的眼睛，怔了一下。他不太明白，康小鱼明明毫无经验，而且事前还紧张得不行。可是怎么会在开拍以后突然一下子入戏？演技如何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看演员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情感。而如果给康小鱼此时这双会说话的眼睛打分，柯爵甚至很想给她打满分。 　　站在J姐身边的付明书都忍不住说：“cp感更浓了，太像情侣了，比上一条还出彩。” 　　这一条拍完，康小鱼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她歪着头，将长发偏到一旁，仔细吹了一会儿，彻底吹干，然后跟着小敏回到化妆间换衣服。 　　接下来要拍摄的几个场景，康小鱼不能再穿身上的睡衣了。回忆了一遍歌词，康小鱼不由去猜接下来会拍的内容。 　　她也说不清拍戏的时候和柯爵这么亲密，究竟是欢喜还是想逃避。 　　· 　　化妆间里，小敏一边帮康小鱼找衣服、穿衣服，一边问：“你真的是第一次拍摄吗？” 　　“是呀。” 　　“那演过别的没有？学校里不是会有艺术节、话剧、文艺比赛什么的，你总参加过吧？” 　　康小鱼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太喜欢这些活动……” 　　小敏“啧”了一声：“那你这是突然开窍了！” 　　康小鱼笑笑不解释，哪里是突然开窍，只不过是因为…… 　　“嗯，你穿这身裙子真好看，越看越好看！”小敏打量着康小鱼刚换好的衣服，认真点头。 　　康小鱼收起思绪，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新换上的服装是一条蓝色的连衣裙，一字肩的荷叶领，露出白.皙纤细的肩头。不规则的裙摆衬得她的双腿又长又瘦。柔软的黑发披在背上，乖巧文静得不像话。 　　“这鞋子……”康小鱼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脚上的高跟鞋。她本来就不会穿高跟鞋，昨天做伴娘唯一一次穿高跟鞋还磨破了脚。而且不凑巧的是……康小鱼的脚很小，这里没有合适的尺码，脚上这双鞋子很不合脚。 　　“没事儿，又不怎么需要走路。好看就行，坚持一下！” 　　康小鱼虽然担心这双不合脚的高跟鞋会带来麻烦，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小敏双手搭在康小鱼的肩上，将她重新摁回梳妆台前的椅子里，拿起粉扑给康小鱼补妆。 　　温世嘉敲了敲门，从外面走进来。她站在康小鱼不远处，抱着胳膊，问：“你叫康小鱼？” 　　“是的。”康小鱼回过头去，冲她礼貌地笑了一下。 　　温世嘉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口红，放在手里摆弄着，说：“你来拍这个mv有多少报酬，我给你三倍的价格，只要你一会儿演砸。” 　　康小鱼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温世嘉。 　　刚刚温世嘉跟柯爵说想合作被柯爵拒绝，她这是仍旧不死心，换个方法，来找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章短小，但是下一章要入v啦！肯定不会短小！！！ 　　本文不长，希望大家继续支持，v后每一章随机掉落红包√ 　　· 　　顺便求一发作者收藏，以后给你们写好多小甜文看呐！ 　　链接： 　　app用户木有链接，要点文章页面右上角圈圈进作者专栏去收藏哦~~ ☆、〖17〗 　　　　“不够？你想要多少？还是你想进娱乐圈？”温世嘉上下打量了一下康小鱼, “我也可以给你提供别的拍摄机会。如何？” 　　康小鱼站起来，礼貌地说：“谢谢你的提议，不过我不需要。” 　　就算有昨晚和陆沉禾的长谈，康小鱼还是很想自己赚钱。可是这不代表她为了赚钱什么都不顾。她宁愿去发传单，也不愿意在温世嘉施舍的目光下接钱。更何况她来拍摄这个mv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 　　她越过温世嘉往外走。 　　“站住。”温世嘉叫住她，“小新人听前辈一声劝, 该懂的分寸还是应该懂的。舍得舍得, 该舍弃的时候及时放手, 才能抓住别的机会。你该不会是希望拍了这个mv以后再没有别的资源了吧？” 　　因为康小鱼拒绝, 温世嘉已经在心里判定康小鱼不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进入娱乐圈。那么，温世嘉只好教教她娱乐圈的规矩。 　　即使康小鱼从来没想过进入娱乐圈, 也不爽温世嘉这个口气。她转过身来，正视温世嘉, 说：“我不知道我以后还有没有别的资源, 我只知道到手的东西就要好好把握。前辈的指点还是送给别人吧。” 　　说完, 康小鱼踩着高跟鞋走出化妆室。 　　“你……”温世嘉恼怒地瞪着康小鱼的背影。她的目光下移落在康小鱼的脚上, 不由瞳孔缩了缩。 　　温世嘉比柯爵和康小鱼小一岁，今年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她从小养尊处优，又是童星出身, 是真正的娇气高傲小公主。娱乐圈混久了，就学了一身看人下菜碟的毛病。这话若是从别的艺人嘴里说出来，温世嘉说不定还会撒娇着去拉她的胳膊和好。可这话是从一个普通中学生嘴里说出来的，温世嘉咽不下这口气。 　　听着康小鱼踩着高跟鞋声渐远, 温世嘉冷哼了一声。 　　· 　　接下来的拍摄分为两部分，一是在室外采景，柯爵弹钢琴给康小鱼听。二是仍在室内拍摄，康小鱼和柯爵坐在道具长凳上，康小鱼不停讲话，柯爵歪着头深情望着她。 　　先拍室内的部分。 　　康小鱼本来就是个话少的孩子，更何况是要她对着柯爵不停地讲话，而且还是在这样的灯光下镜头前。 　　拍摄了没多久，康小鱼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抬头看向J姐，见她皱了眉，不由心里一慌。 　　康小鱼转过头望向柯爵，忽然灵机一动。反正声音都会被处理掉，她说什么都行。那她也可以唱歌呀！ 　　于是，康小鱼就把柯爵的歌一首接着一首清唱出来。 　　安静的摄影棚里只剩下康小鱼的歌声。几个工作人员忍不住多看了康小鱼两眼。柯爵的歌有很多人翻唱，平时私下里哼唱人的也不少。可是康小鱼用这样一种清甜的声音清唱出来，别有一番滋味。 　　就连柯爵的眼中都流露出一抹讶然。康小鱼唱《晨曦》的时候已经让柯爵惊艳了一番，可是让柯爵更惊讶的是康小鱼会唱他的每一首歌。 　　听着康小鱼唱他的歌，柯爵含笑望着她，搭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一下下打着节奏。在康小鱼唱到让他惊艳的音时，他也会低声轻轻跟着哼唱两声。 　　柯爵的声音擦着康小鱼的耳朵而来，康小鱼的忽然不唱了，偏过头望着柯爵，认真地说：“好听，比耳机里传来的好听。” 　　柯爵搭在椅背上的手抬起头揉了揉康小鱼的头，凑过去，望着她的眼睛，即兴轻唱：“我想唱歌给你听，就这样望着你的眼睛，就这样在你身边，就这样轻轻地唱。你愿不愿意一直听，一直听……” 　　在柯爵低沉的清唱里，康小鱼望着他湛蓝的眼睛，无声地用口型说：“我愿意，愿意。” 　　· 　　隔壁写词的小齐正没有什么灵感，听见若隐若现的歌声觉得声音很好听，拿着歌词单，走到摄影棚的门口，倚着门框，听着里面两个人的清唱。 　　付明书抱着胳膊，问:“你觉得这个女生怎么样？” 　　小齐有些诧异地看了付明书一眼，问:“你想签下她？” 　　付明书摸了摸下巴，说：“有点这个意思，歌声不错，形象也不错，而且是柯爵的同学，同班同学，同桌的那种，多好的蹭热度机会。” 　　小齐眯着一双豆眼，笑：“人家的经纪人想法子给自己的艺人蹭热度，你倒好，想着让别人蹭自己的艺人！” 　　刚从外面走进来的温世嘉听见付明书和小齐的对话，心里有点恼。她怎么说也是自带热度的，比那些十八线新人强得多。可是自从她签到这家公司，公司给她提供什么资源了？参演的作品都是演配角！她想接近柯爵，公司不仅不提供提携绑定的支持，还阻止她这么做！如果只是为了扫清柯爵的一切绯闻就罢了，偏偏对这个连新人都算不上的中学生格外优待！ 　　于是，在J姐和其他人商量下一场外景去哪儿拍的时候。温世嘉在一旁甜甜地说：“当然是海边呀，柯爵哥每次在海边的出境效果都特别好！” 　　温世嘉这话不假，大概因为柯爵的眼睛是蓝色的，但凡他在海边拍摄，总是会被热情粉丝舔屏。甚至有粉丝曾夸张地说“只有柯爵才配让大海做背景”。当时她的言论还引发了一波热议。 　　· 　　工作室距离海边也不远，而且可以正好拍摄落日。J姐立刻让助理搬道具。路上，J姐简单地跟柯爵和康小鱼说了下拍摄的内容。 　　“钢琴在镜头最远处，柯爵坐在钢琴前。康小鱼你从镜头这边跑过去，踩着软凳坐在钢琴上，然后弯下腰和柯爵说话。过一会儿，柯爵把康小鱼抱下来，康小鱼就坐在他身边听他弹钢琴。很简单，明白？” 　　康小鱼连连点头，可是到了海边，她踩在沙滩上的时候，低头看着脚上不合脚的高跟鞋。她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转身望向身后的J姐，问：“J姐，我要穿着高跟鞋跑过去吗？” 　　J姐看了下康小鱼的身高，再看了眼柯爵的身高，随口说：“穿着高跟鞋身高更搭一些。” 　　她说完就开始调试镜头。 　　康小鱼抿了下嘴唇，不再说别的了。她抬头望着远处，钢琴已经摆好了，柯爵也坐在了那边。J姐开始喊准备，康小鱼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为了拍摄效果，她忍一忍就好。 　　然而康小鱼还是高估了自己，拍第一遍的时候她跑出去两步就摔了，爬起来跑第二遍倒是没摔，可是她跑起来的姿势别别扭扭。 　　一连拍了六七条，康小鱼摔了好几次。 　　J姐皱眉，盯着康小鱼沾满尘土的膝盖，这才意识到这对康小鱼来说可能有点难。 　　康小鱼急忙说：“再让我试一次！我以前是不会穿高跟鞋，但是跑了这几趟好像有经验了！” 　　J姐看着康小鱼眼中坚持的表情，犹豫过后，她还是同意了。 　　康小鱼在开拍前垂在身侧的手几次握住又松开，她再一次朝着柯爵跑过去，她在心里拼命暗示自己脚上穿的并不是高跟鞋，而柯爵就在对面等着她，就算为了柯爵也一定要跑过去！ 　　J姐盯着镜头，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有点紧张。这一个镜头拍了太多次了，浪费了太多时间。关键是夕阳很快落山，如果不能在落日前拍完，就必须改天再来一回。 　　然而在康小鱼跑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沙子滑进鞋子里，她还是摔倒了。而且这一次今天她太紧张的缘故，竟是比之前摔得更狠，膝盖戳进沙子里，她疼得皱起了眉头。 　　J姐叹了口气，她刚想说话，忽然看见镜头最远处的柯爵朝着这边跑了过来。J姐愣了一下，摆摆手阻止旁边几个人的说话，专注地盯着镜头里的画面。 　　康小鱼跌坐在沙滩上，沮丧地低着头，忽然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柯爵跑过来。他……他要做什么？ 　　柯爵跑到康小鱼身前，笑着说了声“笨”，朝康小鱼伸出手。康小鱼将手递给他，柯爵轻轻一拉，就将康小鱼拉了起来。 　　然后柯爵忽然蹲下来，握住康小鱼纤细的脚踝，说：“抬脚。” 　　康小鱼将脚抬起来，她的身子立刻摇晃起来，站不稳。不得不扶着柯爵的肩膀。 　　柯爵将康小鱼的两只高跟鞋脱下来后拍干净康小鱼膝盖上蹭的泥土，然后转过身去，把后背留给康小鱼。 　　康小鱼愣了一下，才光着脚往前迈出去一步。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儿颤了一下才搭上柯爵的肩，小心翼翼的。 　　柯爵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康小鱼忽然有一种腾空的眩晕感。柯爵背着康小鱼沿着海边往前走，康小鱼听着层层叠叠的海浪声好像敲击在她心里，一声急过一声。康小鱼后知后觉那是她自己的心跳。 　　康小鱼望着柯爵，忽得一阵紧张。他们只是在拍戏，所以她用什么样的目光望着他、对他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动作都是在拍戏。可是她不想让柯爵听见她的心跳…… 　　柯爵把康小鱼抱到钢琴上的时候，康小鱼还是一阵恍惚。好像海浪声还在耳畔，吵得她心里一点也不安宁。 　　柯爵坐下来，望着她说：“不用那么拼命，一个mv而已。不能拍这个动作换一个就好。” 　　康小鱼愣愣望着柯爵，望着柯爵眼里的浩瀚大海。 　　柯爵挑眉，笑问：“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康小鱼缓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仍在拍摄中。她的脸上立刻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她俯下身来，凑近柯爵，双臂亲昵地搭在柯爵的肩上，说：“拍mv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唔，是因为mv才会随意一些吗？电视剧和电影是不是会把所有动作要求得更细致？” 　　“大部分是，但是不绝对。很多演员会自己调整动作、台词。” 　　柯爵笑了一下，问：“对拍戏感兴趣吗？” 　　康小鱼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眼中流露出几许茫然来。 　　柯爵却将手搭在康小鱼的腰上，将她从钢琴上抱下来，掀开琴盖，专注地弹琴。 　　康小鱼坐在他身侧，按照J姐说的那样偏过头望着他。用什么样的目光望着他呢？J姐没说。康小鱼就自由发挥。 　　她像在室内拍摄时那样，肆无忌惮的用一双溢满恋意与欢喜的目光望着柯爵。从黑白琴键里飘出来的声音飘进康小鱼的耳朵里，柯爵低声哼着调子：“世界那么大，偏偏遇见她。黑白琴键里飘出彩色的小调，梦也有了味道。飞过的蜻蜓扑闪扑闪，告诉我想她。想她弯起的眼，轻轻翘起的嘴角……” 　　卷舔沙滩的海浪声，亦或是黑白琴键里飘出来的彩色小调在此刻都不敌他的声音。 　　康小鱼望着柯爵的目光里，有一抹光，有一抹叫做崇拜的光芒从厚重的喜欢里钻出来，铺天盖地而来。 　　“完美！”J姐看着镜头里的两个人打了个响指。 　　柯爵偏过头来看着康小鱼，感谢地说：“今天真的辛苦你了。” 　　他望着康小鱼的目光重新变成平时礼貌而又疏离的样子，再也没了戏中的宠溺温柔。康小鱼眼前色彩斑斓的世界好像忽然白了一块。她慢慢将眼里的情绪拼命收回来，努力让自己变成戏外的康小鱼。 　　她咧咧嘴角，尽量客套地说：“不辛苦呢，挺好玩的。” 　　柯爵点点头，随口说：“你要是感兴趣，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我再找你过来。” 　　康小鱼知他只是随口一说，也不当真，轻轻点了下头。 　　“对了……”柯爵忽然皱起眉，用一种特别认真的表情望着康小鱼，“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呀？” 　　柯爵将这一整日的疑问问出来：“你是怎么做到忽然之间演得这么真实？” 　　康小鱼怔怔望着眼前柯爵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因为我演的是自己呀。”——康小鱼在心里悄悄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到5号，每一天都会有超级肥的更新呦！ 　　—— 　　感谢美美哒～扔了1个地雷 　　感谢 栗子x24、yqt9988x20、烟雨笙歌x20、棒棒糖小星x15、Lmy7600x10、Blsvckmx10、绿尺素x10、时光还在你未走x10、落絮x8、白鹿x6、我这都是为你好x5、我是诸葛大人的x3、欣辰x2、杳杳兔x2、随风飘扬、烊冰月、霁初、余生微凉 的营养液 ☆、〖18〗 　　　　可是她说不出口, 只胡乱搪塞：“我也不知道……” 　　柯爵还想再问，J姐喊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今天的拍摄算十分顺利，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大家有说有笑。温世嘉急忙从她的休息室走出来，望向回来的这些人。 　　她首先看向J姐的脸色, 见J姐心情很好地偏过头和柯爵说话。温世嘉皱了下眉, 以她对J姐的了解, 看来拍摄十分顺利…… 　　温世嘉又急忙在人群中找康小鱼, 发现康小鱼走在J姐和柯爵的后面，康小鱼虽然没有如其他人那样说说笑笑，一个人沉默地走路, 可脸上也是带着点笑意的。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脚上的高跟鞋也一并换了。 　　温世嘉拧着眉, 难道她意料错了？ 　　J姐经过温世嘉面前, 诧异问：“你还没回去？” 　　温世嘉甜甜地卖了个乖：“J姐, 我想多练一会儿歌。” 　　J姐多看了温世嘉一眼, 说:“你这孩子挺难得啊。” 　　温世嘉脸上赔着笑脸，甜甜地撒娇:“我也是很勤奋的嘛……” 　　她在心里却窝了一股火。 　　越是她这种千娇百爱长大的明星越是喜欢被奉承巴结，而所有客观的话, 在她听来都变得刺耳了。 　　她甚至在心里恶狠狠地白了J姐一眼:哼，摆什么架子，不就是攀上了公司老总嘛！　　 　　温世嘉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时，脸上装出来的甜笑立刻消失了。她愤愤然走到沙发坐下, 抱着胳膊生闷气。 　　她的经纪人白净看向她，问:“这是又怎么了？” 　　温世嘉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我现在特别后悔签这家公司！” 　　白净笑笑，无所谓地摇摇头，说:“你别急嘛，你现在这个年纪正好是童星转型的尴尬期，没有好的剧本很正常。只要保持曝光率和良好的形象，过两年就好了。” 　　“那柯爵怎么没有转型尴尬期？”温世嘉立刻问。 　　“别跟他比啊，他是混血儿，外观上就容易让人忽略年纪。男星和女星不同，对于女粉丝来说，年纪大的是叔，年纪小的那是弟弟，童星就是亲儿子。甭管哪个年龄段的男星都有粉丝追。女星就不同了，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男粉丝狂热不起来啊。所以你别急嘛。再说了，他之所以不仅没在这个年龄段陷入低谷，反而更红，外形是一方面，实力更重要。你没发现他现在已经不接戏了？专心用音乐撑着。你呢？你能发唱片？” 　　温世嘉有点心虚，她是不太懂音乐的。可是她嘴上仍说:“你也说了要保持曝光率，可是怎么保持？就凭那几部小配角的戏？”　　 　　温世嘉越想越生气：“行，嫌弃我声音不好不要我伴唱就算了。怎么连mv都不让我拍？我就不明白了，不管怎么说我总比那个中学生自带热度吧？同门互相扶持不是应该的？” 　　白净很想告诉温世嘉，站在柯爵的位置已经不需要再靠别人添热度了，柯爵现在明显只关注作品质量。不过白净想想温世嘉虚荣高傲的小公主性子，就没把实话说出来。她说：“这个问题我想过了。世嘉你有没有考虑暂停拍戏，回学校读书？” 　　“读书？”温世嘉的眉头皱起来，“读书有什么用？能帮我接大片还是拿广告？” 　　白净用一种很包容的目光看着温世嘉，耐心地跟她解释：“就算是柯爵，也暂时告别演戏，去学校读书。你这个年纪可以刷一下学霸人设，反正艺术生高考分数不高，超出录取线几十分就可以称学霸了。当初柯爵拒绝拍戏回归校园可是刷了一波好感，你不如也走这条线。而且……你不是很想蹭柯爵的热度？可以转学去他的学校。” 　　“谁想蹭他的热度了，我才不稀罕……”温世嘉心虚地小声嘟囔。 　　白净笑笑也不拆穿。 　　温世嘉却在心里飞快合计起来，原本的不忿消失了，好像看见了希望一样。她的眼睛逐渐亮起来，生机勃勃地望着白净，说：“我转去他的学校，甚至转到他的班级去？哪个粉丝拍他的时候说不定也能让我刷个脸……” 　　温世嘉越想越高兴，可是她又很快垮了脸，不乐意地说：“白姐，你忘了我才高一，和他不是一个年级！” 　　“高一还是高二对你有什么区别？反正你都不会……” 　　“对对对！”温世嘉乐了，“反正都不会，念高一还是高二都无所谓！还能对外声称是跳级！这样更像学霸了！” 　　温世嘉站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脑海中幻想着之后在校园里该怎么做。 　　白净点燃一支烟，倚在沙发里，审视着走来走去的温世嘉。她看得透彻，温世嘉有名气有外形，可惜……双商不太够。在这个圈子里的前景也许幸运点能红起来，但是想要当一线，还是有点难。白净又安慰自己温世嘉才十五岁，也许过几年会好一些。 　　· 　　柯爵亲自送康小鱼回家。司机将车子在康小鱼家小区门口停下。康小鱼望着柯爵，问：“全部拍完了是不是？” 　　“差不多。后期可能会需要再补几个镜头，那不急。下周末的时候去录个音就可以了。” 　　康小鱼惦记着答应妈妈下周末回家，赶忙问：“是周六还是周日？还是都需要？我其中要抽出一天时间办点事情。” 　　“一天就可以了，按你的时间来。”柯爵说。 　　康小鱼松了口气，笑着说：“那我回家了。” 　　柯爵点了下头。 　　康小鱼笑了一下，推开车门下去。柯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康小鱼，看着她刚一下车就打了个哆嗦。 　　“小鱼。”柯爵也跟着下来。 　　“嗯？”康小鱼转过身来，望着柯爵。已经八点多了，天色很黑。远处的路灯散着孤单的昏暗光芒，将柯爵的眼睛映衬出一种别样的颜色。 　　柯爵拿出车里备用的羽绒服递给康小鱼，说：“天冷，穿着。” 　　康小鱼看着柯爵递过来的白色羽绒服，没接。她笑了笑，说：“我都到小区门口啦，很快就到家了，不用的。” 　　“那好。”柯爵收回手，“明天见。” 　　“明天见……”康小鱼转过身，走进小区。她回过头去，看着柯爵的车子离开。她眼睁睁看着柯爵的车沿着小区外的路一直走到尽头拐弯，直到看不见了，康小鱼才收回视线。 　　她低垂着眼睛，忽然有点失落。 　　今天的拍摄对于她来说，像是一个梦一样。她真的幻想着自己是戏里的那个女生，所以才能拍出那样真实的效果。可是拍摄结束了，她还是她。明天一切都会恢复往常那样，她还是那个明雅中学安安静静的康小鱼。 　　康小鱼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把今天拍摄的内容全部忘掉，明天上了学，要拿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态度来面对柯爵。 　　康小鱼咧着嘴角大大笑起来，转身回家。 　　她刚一转身，就惊住。 　　“康、康行一你怎么来了？” 　　康行一黑着脸，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盯着康小鱼。 　　康行一“哼”了一声，转身往楼栋走。康小鱼急忙小跑了几步追上去，跟在康行一的身后。她想张嘴说话，可是看着康行一黑着的脸，只好把话咽了下去，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打开家门，香气立刻扑鼻而来。 　　康小鱼朝着厨房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开心地说：“姐夫，你又做鱼了！” 　　“你们两个看会儿电视，很快吃饭了。”陆沉禾正在忙，连头也没回。 　　“遵命！” 　　康小鱼开心地去洗了手，回到客厅的时候，看见康行一坐在沙发里，脸色仍旧阴沉沉的。康小鱼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康行一身边。 　　“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好巧哦，正好在楼下遇见！” 　　康行一看了康小鱼一眼，忽然站起来，大步往外走。他走到门口，一边动作粗鲁地换鞋，一边没好气地说：“我回家了！” 　　康小鱼站起来，茫然地望着被康行一关上的门。 　　“又怎么了……”康小鱼无奈喃喃。 　　陆沉禾将鱼装盘，放在餐桌上，说：“你哥下午过来的，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去楼下等着接你回来。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 　　康小鱼愣住了，不是在楼下碰巧遇见的，是他在楼下等着她好几个小时？至于电话打不通，那是因为她担心影响拍摄将手机设成静音了。 　　“你哥给你带的东西放在小书房里。” 　　康小鱼急忙走进小书房。书桌上放了一套新衣服，一个新书包，几本练习册。放在最上面的那本练习册正是她最弱的英语阅读。而在书页里夹了几百块钱，似乎是怕康小鱼犯迷糊看不见，夹着的钱故意露出一个角。 　　康小鱼立刻转身跑到阳台，将窗户推开，四处张望，借着路灯的光，终于在小区门口看见康行一的身影。 　　她大声喊：“哥！哥！” 　　康行一双手插.在衣兜里，低着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儿，听见康小鱼的声音，他的嘴角这才轻轻勾起来。他轻咳了一声，将脸上的眉飞色舞收起来，才懒洋洋地转过身，遥遥仰望着窗口的康小鱼。 　　康小鱼拼命地朝他招手，大声喊：“哥，回来吃了饭再走！” 　　康行一立刻皱了眉，不耐烦地吼：“把窗户关上！” 　　不知道天冷啊，冻着了怎么办！ 　　· 　　第二天一早，康小鱼发现自己感冒了。可能是去海边拍摄的时候被海风吹的，也可能是拍摄柯爵给她吹头发那一幕的时候，头发没完全吹干就开始拍别的。 　　她到了教室就软趴趴地趴在课桌上，她以为趴一会儿就能舒服些，可是没想到变得越来越冷。 　　康小鱼觉得脸上有点烫，她抬起头来，慢吞吞地从笔袋里拿出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看着发红的脸色，她的眉头忍不住揪起来。 　　忽然，她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康小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今天早上临出门的时候没什么胃口，没吃早饭。明雅中学的早自习还是比较自由的，只要保持安静可以去食堂吃早饭。但是康小鱼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她再次抬起头望着手里的小镜子，小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个角度，映出柯爵的脸。 　　镜子里的柯爵正偏过头看着她。 　　康小鱼愣了一下。 　　她对着镜子里的柯爵忽然打了个喷嚏。 　　康小鱼看见镜子里的柯爵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一如既往的好看。她忽然觉得有点窘迫…… 　　柯爵把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递给康小鱼。 　　康小鱼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把小镜子放下，转过头望着柯爵，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我不冷，真的不……” 　　柯爵手腕一抖，将校服展开，直接披在康小鱼的身上。 　　康小鱼还没有说完的拒绝就停在了舌尖儿。 　　“咕噜……” 　　偏偏康小鱼的肚子这个时候又叫了一声，她讪讪地低着头别开眼，窘得要命。 　　康小鱼听见椅子被拖动的声音，她再抬起头来，就看着只穿着一件白衬衫的柯爵大步往教室外走去。 　　康小鱼拽了拽身上的校服，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她应该坚决拒绝的。她校服里面还穿了件毛衣，可柯爵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衫…… 　　“康小鱼！康小鱼！康小鱼……” 　　教室后面有女生压低了声音喊她。康小鱼转过头去，这才发现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林七音急忙赶过来，睁大了眼睛，惊愕地望着康小鱼身上的校服，结结巴巴地说：“柯、柯爵怎、怎么……怎么会把衣服脱下来……给、给你穿！” 　　周围的几个女生手里握着笔，却把耳朵竖了起来。 　　这让康小鱼怎么解释？ 　　康小鱼咬了下嘴唇，强作镇定地说：“柯爵人很好的，我有点发烧，他才把衣服借给我。” 　　康小鱼说到这里，停下来，又急忙再加了一句：“如果是班里别的同学发烧了，他也会借衣服的！” 　　她说的特别认真，眼睛里也是十分坚定的神情。也不知道是为了让别人相信，还是为了让自己相信。 　　“你发烧啦？”林七音急忙伸手去摸了摸康小鱼的额头，“哎呦喂，是烧得厉害。要不要我带你去校医室啊？要是难受得厉害就请假回家一天吧！” 　　比起那些八卦的女生来说，林七音也八卦，但是她更在意康小鱼。 　　“不用了，”康小鱼摇摇头，“我今早吃了退烧药，一会儿就能好。” 　　“那行，你要是难受得厉害别硬撑哈！” 　　康小鱼感激地点点头，说：“嗯，我知道的。你回去自习吧，别一会儿让老师看见。” 　　林七音还想再说话，就看见柯爵的身影经过教室后门。她急忙站起来，对康小鱼丢下一句“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柯爵一进教室，就吸引了教室里很多女生的目光。这些女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看着他回到座位坐下，又看着他将买回来的豆浆和面包放在康小鱼的课桌上。 　　女生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算什么？就算是友爱同学也是同桌的特殊待遇吧？ 　　#为什么我不是柯爵的同桌# 　　——无数女生在心里哭唧唧。 　　别说班里的女生惊讶了，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康小鱼都惊得不轻。 　　“给我的？”康小鱼有点懵懵的。 　　“当然了。本来就生病了，饿肚子更不行了。” 　　“谢谢……”康小鱼惴惴不安地伸手去拿热气腾腾的豆浆。 　　可是就在她的手刚刚碰到豆浆的时候，柯爵忽然伸手从她手里把豆浆拿走了。康小鱼的手悬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僵。 　　“差点忘了。”柯爵笑。 　　他拿着吸管一下子扎进去，乳白色的豆浆从透明的吸管涌上去一点，又沉下去。柯爵重新将豆浆送到康小鱼手边。 　　是因为……他还记得昨天她把吸管的尖儿磨弯了也没扎进去吗…… 　　康小鱼悬着的手指尖儿轻轻颤了一下，重新去拿那杯豆浆。她将豆浆放在身前，双手一起握着豆浆，豆浆的滚热温度从她的掌心一点点渗进来，温柔的、缓缓的，丝丝缕缕传遍四肢百骸。 　　“谢谢……”康小鱼再一次小声地道谢。 　　她吸了一口热豆浆，整个人好像都被温暖了。 　　· 　　早自习快下课的时候，周奕君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说：“说一件事情，本周五下午全校高二年级开家长会。” 　　她目光扫过教室里的学生，刚想说今天是周一有升旗仪式不能不穿校服，就发现唯一一个没穿校服的学生是柯爵。她再认真一看，发现康小鱼身上穿了两件校服。 　　周奕君的目光流离在柯爵和康小鱼之间，皱了下眉。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决定还是要先观察观察。 　　第一节课是康小鱼最不喜欢的英语课。她将英语书翻出来放在课桌上，然后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她握着手机，一时之间，她不太清楚该告诉谁要开家长会了。最后，她闷闷将手机放回书包里。反正周五才开家长会，再说吧。 　　康小鱼一上午都脑袋沉沉的，到了下午才好一点。下午自习课的时候，康小鱼把柯爵的校服还给他，说：“你快走了吧？” 　　柯爵没接校服，说：“不走，今天上到最后一节晚自习。你穿着吧。” 　　“不用了，我好多了，已经不冷了！” 　　柯爵看了一眼康小鱼的脸色，见她脸色好多了，才把校服衣服接过来，穿上。 　　“今天怎么留这么晚呀？”康小鱼好奇地问。 　　“你忘了？”柯爵不答反问。 　　康小鱼茫然地望着他。 　　柯爵指了指教室前边黑板旁边的值日表。康小鱼这才反应过来，柯爵今天是值日生。确定地说，她今天也是值日生。班里的值日生表格是按照座位排的，今天是她和柯爵，还有他们两个后排的两个同学一起值日。 　　康小鱼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是真的把这事儿给忘了，课间都没擦过黑板……” 　　康小鱼转过身去，对后排的两个同学道歉。 　　“这样吧，白天我忘了值日。晚上放学后我自己值日就好，你们都先走吧。”康小鱼说。 　　坐在康小鱼和柯爵后排的两个女生没说话，都看向柯爵。其中一个女生鼓起勇气，弱弱地问：“柯爵，你晚上留下来值日吗？” 　　“当然啊，哪能留康小鱼自己。”柯爵冲后排的两个女生笑了一下。 　　“是啊！哪能让康小鱼自己值日，我们都留下来！” 　　“小鱼，你今天不是不舒服吗？没事儿没事儿，你要是不舒服先走就行，我们来！大不了下次轮到咱们组值日的时候你多做点就行了！” 　　虽然知道她们两个是因为柯爵要留下值日才留下来，康小鱼仍旧报以大大的灿烂笑容。 　　放学后，学生们争先恐怕地冲出教室。等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值日生开始行动。 　　柯爵排课桌，康小鱼扫地，他们俩后排的那两个女生一个擦桌子一个擦黑板。教室前面的两个垃圾桶都满了，康小鱼一手提着一个往外走。 　　“柯爵，明天见！”两个女生小心翼翼地跟柯爵招手。 　　“明天见。”柯爵礼貌地笑笑。 　　两个女生立刻心花怒放，手牵着手往外走。 　　康小鱼放在书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柯爵轻快愉悦的歌声在安静的课后教室里响起。 　　柯爵眼中划过一抹讶然。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不是柯爵的同桌# 　　#你们是柯爵的同桌也没用# 　　听说你们嫌弃上一章不够肥，那么这一章呢？【推眼镜 ☆、〖19〗 　　　　康小鱼提着两个空垃圾桶, 躲在教室门外。她听着教室里的手机铃声一直响一直响，心里懊恼得不行。一定是她今天发烧烧糊涂了，才忘了把手机调成静音！ 　　她上楼的时候看见同组的那两个女生下楼，知道教室里只有柯爵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放学后教室，她的手机当着柯爵的面儿响着他的歌…… 　　康小鱼躲在教室外面，怎么都挪不开步子走进去。她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 柯爵是大明星, 应该早就习惯了。用流行音乐设成手机铃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完全没有必要不好意思！就应该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接电话！目不斜视的那种！ 　　可是康小鱼做不到…… 　　她心虚…… 　　要不然等电话铃声不响了, 再进去吧？康小鱼想了想, 最后这么决定了。她躲在教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教室里的手机铃声停下来。 　　怎么还不停？谁打来的电话居然这么执着？已经响了好几声她都没接电话，对方怎么还不挂断？怎么还在响…… 　　楼上教室的几个值日生背着书包下来，听见手机铃声, 诧异地循声望了一眼，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康小鱼。康小鱼低着头, 假装不知道, 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还好那几个值日生只是看了一眼, 就小跑着下楼去了。 　　康小鱼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教室里的手机铃声还在响着。明明是一首歌的时间, 明明是康小鱼最喜欢的声音，可是却变成漫长的煎熬。 　　手机铃声终于停了下来，康小鱼感觉自己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悄悄转过身, 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色，她将手里提着的垃圾桶轻轻放在地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这才打算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 　　然而她重新提起垃圾桶刚要进教室, 教室里竟然又响起了柯爵的歌声。 　　“时光的罅隙里，有你发黄的相片。那一年的午后树林，光影斑斑。如今不过荒芜一场。再不见你浅笑的眼，唔……还有你递来的叶子书签……” 　　康小鱼刚迈起的脚悬在那里，又不得不把脚收了回去。 　　谁那么讨厌！又打来一遍！ 　　康小鱼重新倚着镜子，默默等着手机铃声停下来。此时她在心里唯一盼着的就是对方快点挂电话…… 　　她甚至不停地说服自己，假想自己是打来电话的那个人。倘若她给别人打电话，打了一次对方没有接，那应该是有事吧？最多再打一次，绝对不会再打第三次了对不对？ 　　康小鱼正胡思乱想，没有发现手机铃声近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铃声的声音已经很大了。她猛地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怔怔望着教室门口。 　　柯爵拿着康小鱼的手机从教室里走出来，他看见康小鱼的时候，愣了一下。 　　两个人都愣在那里，唯有手机仍旧是柯爵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那一句“如果我明天回去，还能不能，能不能找到你……” 　　手里铃声忽然停了下来。 　　柯爵笑了一下，说：“手机一直响，应该是有事吧。所以想拿给你。” 　　隔着三步的距离，柯爵将手机递给康小鱼。 　　“谢、谢谢……”康小鱼慌忙将手里提着的垃圾桶放下来，朝着柯爵走了两步，从他手里接过手机。 　　她讪讪笑了一下，胡乱说：“刚想对着镜子整理下头发再进教室呢。那、那个我忘了这是我的手机铃声。还、还以为是你的电话呢……” 　　多蹩脚的理由。 　　柯爵没接康小鱼的话，只是说：“回个电话吧。” 　　他走到康小鱼身边，拿起空空的垃圾桶，走回教室。 　　康小鱼望着柯爵的背影，使劲儿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儿。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谎话有多蹩脚了……他一定看出来她撒谎了吧？然而他并没有揭穿她…… 　　也是，他为什么要揭穿她呢？ 　　他有那么多粉丝，多么多喜欢他的人。把他的歌声设成手机铃声的人那么多、那么多，他应该早就习惯了。只有她小心翼翼地在意着根本不需要在意的小事…… 　　康小鱼忽然有点沮丧。 　　她低着头看着手机，发现是康行一打过来的。她转了个身，背对着教室门口，给康行一回拨过去。 　　“干嘛去了！”——电话一接通，电话对面的康行一就是这样没好气地一声吼。 　　还好康小鱼早就习惯了，急忙说：“刚刚在值日呢。” 　　“还没回家？” 　　“刚做完值日，正要回家了。怎么啦，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呀？”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康小鱼一愣，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听着康行一没好气的声音，康小鱼抿着唇，不吭声了。 　　康行一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他轻咳了一声，说：“那个……周末有没有空，来哥哥学校玩啊。” 　　“我答应了妈妈周六要回家的，然后周日有点别的事情。” 　　“嘟嘟嘟……”电话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康小鱼皱着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有这么个暴脾气又喜怒无常的哥哥可真让她无奈的…… 　　不过因为这一通电话，康小鱼的情绪没之前那么紧张了。她走进教室，就看见柯爵坐在课桌上，低着头滑动手里的手机。 　　“你还没走呀。”康小鱼一边走过去，一边用最寻常的声音说。 　　柯爵头也没抬，说：“等你啊。” 　　康小鱼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她立刻收起眼中的惊慌错愕，硬着头皮走过去。经过柯爵，进到里面的座位把书包拿出来，这才看向柯爵，假意不在意的样子，说：“又不同路呀。” 　　柯爵这才放下手机，从课桌上下来，说：“很晚了，今天又冷。你感冒了，别坐公交回去，我送你。” 　　“不用了！”康小鱼脱口而出。 　　“怎么还是这么客气，嗯？”柯爵回过头，挑眉望着康小鱼。 　　他话音里最后上扬的挑音，好像挑在康小鱼的心尖尖儿上，轻轻拨动之后，让她的心忽然痒了一下。 　　她抱着书包站在座位里，望着柯爵没有动。 　　望着康小鱼有些疏离的拒绝目光，柯爵说：“这么冷的天，麻烦你穿短裙在海边拍摄，连累你感冒。我很抱歉。” 　　康小鱼急忙摇头，脱口而出：“为了拍摄效果，一切都没有关系。” 　　她这句话说出来，柯爵和康小鱼两个人又是同样愣住。 　　这句话是当初柯爵因为拍摄电影受伤后，记者采访他的时候，他曾说过的话。 　　柯爵勾起嘴角，笑着说：“走啦。” 　　康小鱼倒是不好再拒绝了，她抱着书包跟在柯爵身后下楼。教学楼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偶尔经过的学生总是会多看柯爵一眼，也会带着审视意味地多看康小鱼一眼。 　　“那个女生是谁哦？柯爵交女朋友了？” 　　“我好像见过，好像是和柯爵一个班的哦！” 　　“那个怎么可能是柯爵的女朋友。娱乐圈美女一抓一大把，柯爵这种明星怎么会在咱们学校找女朋友。我看是死皮赖脸小粉丝吧……” 　　两个女生小声的议论传进康小鱼的耳朵里，她抱紧怀里的书包，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低着头往外走。 　　柯爵也听见了，他微微蹙了下眉。 　　等到两个人走出教学楼，柯爵停下来。康小鱼没反应过来，差点撞在他背上。她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和柯爵保持了些距离。 　　“看，下雪了。”柯爵说。 　　康小鱼惊讶地抬起头，这才看见小小的雪粒在黑夜里纷纷扬扬。校园里几步相邻的路灯将雪白的雪粒照出暖暖的模样来。 　　“今年的春天来得好晚哦……”康小鱼轻声说。她慢慢移开视线，望着站在她身前的柯爵。 　　柯爵拉开校服拉链，将校服脱下来遮在康小鱼的头上。 　　康小鱼望着柯爵的眼睛，后知后觉地拒绝：“不用了！不用了！” 　　“又拒绝？”柯爵笑着问。 　　“我……”康小鱼刚说了一个字，忽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柯爵轻笑的声音入耳，他的声音擦着康小鱼的头顶。 　　在康小鱼还不是柯爵同桌的时候，在过去几年喜欢着柯爵歌声的日子里，康小鱼便一直对他的声音十分敏感。如今能亲耳听见他的声音，而且这么近……康小鱼的脸颊忍不住有一点泛红。幸好是不甚光明的晚上，夜色可以为她做遮掩。 　　康小鱼在柯爵看不见的时候抬起头望着他，轻轻翘起嘴角。 　　不远处，三个女生鬼鬼祟祟地躲在教学楼的角落，正朝着柯爵和康小鱼张望。其中一个女生举着手机，对着柯爵和康小鱼拍摄。在柯爵脱下校服遮在康小鱼头顶的时候，那个女生的眼睛立刻亮起来，急忙一连拍了好多张照片。而在一旁望风的另外两个女生也忍不住掏出手机，拍摄的时候，几个女生眼中流露出一种八卦的兴奋光芒。 　　这三个女生正是刚刚在走廊里对柯爵和康小鱼议论纷纷的几个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今天还有二更。 　　感谢 夕夕 的手榴弹；美美哒～、25785014 的地雷。 　　感酸奶小王子×20 的营养液。 ☆、〖20〗 　　　　明明康小鱼和柯爵刚走出教学楼的时候, 天上洒下来的还只是小雪粒儿。可是等柯爵把康小鱼送回家的时候，外面的雪纷纷扬扬，已经很大了。 　　今年的冬天不仅格外冷，还十分漫长。春天迟迟不来。 　　康小鱼下了车，有些惊讶地看着地面上覆着的一层薄雪。惊讶过后，康小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 转过身望向车子里的柯爵, 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很晚了, 你也早点回家吧。” 　　柯爵点了下头。 　　“小鱼。”陆沉禾有些犹豫地喊了一声。 　　康小鱼对柯爵挥了下手, 急忙朝陆沉禾跑过去。 　　确定是康小鱼，陆沉禾多看了一眼柯爵的车，然后将抱在怀里的外衣抖开, 等康小鱼跑过来的时候给她披上。 　　“谢谢姐夫……阿嚏！” 　　陆沉禾摸了一下康小鱼的额头，“怎么还烧着, 你这是烧了一天？” 　　康小鱼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说：“明明下午没烧了的, 不知道怎么又突然热了……” 　　“回家再说。”陆沉禾将康小鱼外套上的兜帽掀起来扣在她头上。 　　“哦……”康小鱼跟着陆沉禾回家。 　　陆沉禾回头又看了一眼停在小区门口的车。 　　坐在车里的柯爵也一直在看着康小鱼和陆沉禾。司机打火准备离开, 柯爵阻止了他。柯爵下了车，站在雪地里，任由簌簌的雪落在肩上。他眯着眼睛抬起头, 望着路灯下纷纷扬扬的雪，有点出神。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到车里。一路上，他合着眼, 搭在膝上的手偶尔轻轻敲出几个调子来。回家以后，柯爵直接去了书房开始写曲子。 　　· 　　康小鱼回到家之后，直接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她出来的时候听见陆沉禾在工作间翻找东西。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站在门口，苦着脸，说：“姐夫，我不想打针……” 　　感冒的缘故，她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陆沉禾是医生。 　　“药在茶几上，吃了药去睡觉。晚上不舒服就来喊我。” 　　“遵命！”康小鱼高兴了。她小跑回客厅，看见陆沉禾已经把她需要吃的药放好了，而且旁边还放了一杯温水，不烫不凉，温度刚刚好。 　　“晚上不许踢被子。”——陆沉禾的声音又从工作间传来。 　　康小鱼大声应了一声，吃了药急忙拿起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她不经意间抬起头，望着镜子里头发凌乱又湿漉漉的自己，忽然想起周末和柯爵一起拍摄mv的时候，柯爵给她吹头发的场景。她的头顶有点痒痒的，好像柯爵的手指穿插.在她发间的触觉又回来。 　　康小鱼急忙摇摇头，不准自己再胡思乱想。她一口气吹干头发，回到房间乖乖睡觉。 　　可是康小鱼这一夜都没睡好，迷迷糊糊的。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她头沉沉的，眼睛也痛，嗓子也痛。 　　康小鱼瘪着嘴角，闷闷不乐地把温度计递给陆沉禾。 　　陆沉禾看了一眼温度计，说：“换好衣服，我带你去医院打针。” 　　“学校那边……” 　　“我会给你请两天假。” 　　· 　　康小鱼请了两天病假没去学校，而柯爵当日回去以后熬夜写曲子，第二天也没去上学。隔了一日，柯爵去上学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猜到康小鱼可能是病了。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正在用不太标准的口音念着大段英语，柯爵皱了下眉，拿出数学练习题册来刷题。 　　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 　　柯爵放下笔，翻出数学书和地理书。将今天上午上课记的笔记用手机拍下来，发送给康小鱼。然后继续刷数学题。 　　许是因为柯爵早就习惯了被人打量，所以他今日同样没在意别人看他的目光。 　　上午放学，柯爵坐在座位里等了一会儿，才戴上棒球帽走出教室去学校的食堂。他中午一般不在学校食堂里吃饭，今天不过是第二次去。 　　名雅中学的食堂建在山上，从操场西侧要爬好长一段台阶才能到食堂。学校就把通往食堂的台阶旁边建成四五个相邻的告示栏。告示栏上会贴一些学校的启示、往年升学率、画报等。 　　柯爵经过告示栏的时候，有些惊讶地发现那里围了很多人。他本来没怎么在意，准备继续往前走，不经意间听见有人说他的名字，还隐约听见有人说康小鱼的名字。 　　柯爵将帽檐往下压了一下，走进人群里。 　　那几个女生居然将前天晚上偷拍的照片帖到了告示栏上。 　　柯爵眯着眼睛逐张照片看去，最后目光凝在一张照片上。那张照片里，柯爵望着天空中飘着的雪。康小鱼站在柯爵身后仰着头望着柯爵的背影。照片是偷拍的，又是晚上，几张照片拍出来的效果都不怎么样，但唯独这张照片角度很好，拍出了康小鱼眼睛里的光。 　　柯爵瞳孔缩了缩。 　　他隐约觉得照片里康小鱼眼睛里的光有点眼熟。 　　“这个女生就是柯爵的同桌吧？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啊，居然那么幸运能够和柯爵坐同桌……” 　　“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吗？天啊……这开学才没几天吧……这女生动作好快啊！” 　　“可不是，这个女生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没想到下手这么快啊！” 　　“传说中的白莲花绿茶婊呗。” 　　“不是吧……我和康小鱼高一的时候一个班级啊。这个女生还蛮好的，以前班里还有男生想追她呢。但是都被她拒绝了。她真和柯爵在一起了？会不会只是小粉丝粉着爱豆啊。你们女生不都这么样吗？见到大明星像吃了兴奋剂似的。” 　　“就是啊，柯爵走哪儿都能吸引好多目光。挺正常的同学关系加上明星和粉丝的关系吧……” 　　“呵呵，正常的关系，柯爵会送她回家？看那张照片啊，康小鱼跟着柯爵走进地下停车场，上了柯爵的车好不好？” 　　“我的天！昨天柯爵和康小鱼是不是都没来学校？” 　　“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也是高二一班啊！昨天他们两个都没来。柯爵不常来学校就罢了，康小鱼怎么也没来？这也太巧了吧……” 　　“你你你！你想说什么！”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人群里伴着一阵女生之间意味不明的嬉笑声。 　　“对了，柯爵今天来学校了，但是康小鱼还是没来学校！” 　　“唔……” 　　“养身子去了？” 　　“哈哈哈哈！单纯点嘛……” 　　又是一阵你懂我也懂的嬉笑声。 　　柯爵走上前去，将贴在告示栏上的照片一张张撕下来。 　　“喂，你干嘛撕下来啊。”一个高一的小女生出声制止。 　　柯爵没接话，从第一个告示栏开始，一边撕，一边往上走。最后把几个告示栏的照片全部撕了下来。 　　“柯、柯爵……” 　　忘情八卦的女生这才发现当事人柯爵听见了他们全部的八卦。一时之间，告示栏这边一阵死寂。这群女生不好意思地望着柯爵。她们不好意思不是因为认识到自己说闲话不对，也不是因为八卦的时候被当事人听见，而是因为对方是柯爵。 　　会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哦…… 　　刚刚大声议论的几个女生最为尴尬，她们转头的转头，低头的低头，向后退的向后退。其中一个女生鼓起勇气喊了柯爵一声，想要道歉。起码给柯爵留个好印象，还能和柯爵说话…… 　　“柯爵，不好意思，那个……” 　　柯爵一直往上走，直到将最后一张照片撕下来，他脚步不停继续往食堂走，对后面女生的话充耳不闻。 　　那个女生的话说了一半，尴尬地站在那里。 　　柯爵去教师餐厅吃了午饭后没回教室，直接去了办公室，将十几张照片依次放进碎纸机里搅碎。宁静的夜晚，簌簌落下的小学，远处昏暗的路灯，还有站在雪中的两个人。这些画面被塞进碎纸机里，变成一堆碎片。 　　柯爵看着手里的最后一张照片。那张康小鱼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照片。柯爵望着照片里康小鱼似曾相识的目光，最后将这张照片留了下来。 　　一个午饭的时间，发生在告示栏的事情已经传开了。高二一班的教室里更是议论纷纷。随着柯爵推门进来，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有的学生立刻装作认真看书，有的学生则是悄悄打量着柯爵的表情。 　　柯爵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回到座位里，他将那张唯一留下的照片夹在书页里。然后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康小鱼给他回了消息。 　　康小鱼撤回了一条消息。 　　康小鱼：“谢谢[花花][花花][花花]” 　　柯爵的手指滑过“康小鱼撤回了一条消息”这条提示小灰字。她撤回了什么？ 　　诧异过后，柯爵直接问了出来。 　　柯爵：“刚刚撤回了什么？” 　　微信对话框最上面的“正在输入”这四个字持续了很久。 　　柯爵盯着手机右上角的时间，看着“正在输入”这个状态从13:34持续到13:38 　　四分钟。 　　她想说什么？要打很多很多字？ 　　康小鱼：“刚刚有错字。” 　　柯爵看着康小鱼的回复，慢慢皱了眉，就是这五个字她输入了四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12点之前还有第三更。 ☆、〖21〗 　　　　一早, 康小鱼坐公交车上学。她发现同车里有几个同校学生在时不时地看向她。公交车在明雅中学前街停下来，康小鱼随着人流进学校。走在她前面的两个女生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窃窃私语。 　　康小鱼觉得好奇怪。 　　不过时间不早了，她也不多想，匆匆走进教室。教室里大家都在上早自习，很安静, 偶尔有两句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康小鱼走进教室的时候, 班里的女生抬起头多看了她两眼。 　　康小鱼觉得更奇怪了。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 拿出英语书来背单词。 　　坐在后面的林七音看着康小鱼的背影, 欲言又止。 　　不久，柯爵从外面进来，又一次吸引了班级里的学生抬头望过去。 　　“早啊。”康小鱼压低了声音, 笑着跟他打招呼。 　　柯爵目光疏离地点了下头，径自坐下来。 　　康小鱼愣了一下。柯爵是心情不好吗？还是她哪里惹他烦了？康小鱼回过头看着摊开在课桌上的单词表, 有些背不下去了。她总是很敏感的。 　　康小鱼抿了下唇。 　　上午的几节课, 康小鱼很努力地在听课。可是总忍不住分神, 偷偷偏过头去看柯爵一眼。这一上午柯爵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偶尔课间康小鱼要出去的时候, 柯爵也总是很客气。 　　和往常不太一样。 　　好像……在故意疏远她。 　　康小鱼敏感地感觉到了。 　　明明周一放学的时候还好好的，她只不过请了两天假而已怎么就发生了变化呢？康小鱼忍不住认真检讨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让柯爵讨厌的事情？ 　　周末一起拍摄《晨曦》的mv，周一早上他给她买了早饭, 放学的时候一起值日，他还送她回家。难道是因为送她回家的事情？可是也不对呀，明明昨天柯爵还拍了课堂笔记的照片发给她。　 　　真的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他心情不好？可是康小鱼又忍不住否认这个猜测。毕竟以她对柯爵的了解, 柯爵可不是一个喜欢把情绪放在脸上的人，更加不是一个会因为心情不好迁怒别人的人……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康小鱼心里乱糟糟的，就像是一团蒲苇纠在一起。而她的心情也像打翻了的墨盒，乌七八黑的…… 　　“康小鱼，你来翻译一下这段课文。”周奕君忍了很久，终于点了康小鱼的名字。 　　康小鱼愣了一下，急忙站起来。 　　她又在上课的时候分神了，不知道老师提问的问题是什么…… 　　康小鱼低着头，看着语文书，心慌地前后两页翻来翻去，可怎么也找不到究竟应该是哪一段。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旁边柯爵课桌上的书。 　　柯爵的课桌上根本没有语文书，他在做数学题。 　　“老师，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问题……”康小鱼咬了下嘴唇，小声地说。 　　周奕君把语文书放在讲台上，推了下眼镜，看着康小鱼，批评：“康小鱼，打从开学到现在，你在课堂上时常分心。在我的课上都能这样，在别的课上是什么样子？这一节课开课十五分钟，你看了柯爵三次。他有那么好看？” 　　周奕君目光扫过柯爵几乎完美的五官，顿了一下，“就算他好看，你晚上回去看行不行。非要在课堂上看他影响听课？” 　　教室里忽然哄堂大笑。 　　坐在后排的谭欣欣阴阳怪气地轻哼了一声，小声说：“噗……晚上回去看……” 　　林七音回头瞪了她一眼。 　　康小鱼的头垂得更低了。 　　周奕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用词不准确。她拍了拍讲台，恼怒地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买张他的海报贴在家里！看海报！” 　　周奕君家里就贴了一张柯爵的海报。不过是柯爵十一二岁戏里的场景海报…… 　　语文课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了，下了课，班里的学生一窝蜂冲出教室往食堂跑。康小鱼却一下子趴在课桌上。 　　柯爵看了康小鱼一眼，没说什么，拿起手机走出教室。柯爵有些无奈。他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明星身份又给身边的人带来了麻烦。如果康小鱼是娱乐圈里的人倒也罢了，可她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生。柯爵不想再给她带来麻烦，而解决麻烦的方法只有和康小鱼保持距离。 　　林七音见柯爵走了，急忙几步跳过来。她凑到康小鱼耳边，小声又焦急地问：“小鱼，你和柯爵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学校里都传疯了！” 　　康小鱼茫然地望着她，惊讶地问：“什么怎么回事？学校里在传什么？” 　　“哎呀！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林七音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怎么忘了你两天没来上学！”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康小鱼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她隐约猜到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导致了柯爵对她态度的转变。 　　“前天不知道是谁在咱们学校告示栏贴了好多你和柯爵的照片，然后学校里就传言你和柯爵在一起了。偏偏前天你和柯爵都没来学校……大家传得就更夸张了……” 　　“什么照片？”康小鱼仍旧是一脸茫然。为什么林七音说的话她有点听不懂。 　　林七音急忙翻出手机相册，翻了几张照片给康小鱼看。前天，林七音经过告示栏的时候看见那些照片吓了一大跳，急忙拍了几张照片。她当时就想发给康小鱼的，可是知道康小鱼生病了，就没忍心打扰她。 　　康小鱼看着林七音翻给她看的照片，她眼中的茫然逐渐散去，充满了惊讶。这种惊讶逐渐放大，变成震惊。 　　“那些人都在传言什么？”康小鱼问林七音。 　　林七音看着康小鱼的脸色，支支吾吾地把一些好的、坏的传言说给康小鱼听。 　　听林七音说完，康小鱼很久都没有反应，最后身子一下子软下来，软趴趴地趴在课桌上。 　　“小鱼，你别多想了。咱们去吃饭吧！”林七音站起来拉她。 　　康小鱼摇摇头，沮丧地说：“我不想吃，你去吧。” 　　林七音看着康小鱼情绪低落的样子，也不再勉强，说：“那成，我去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康小鱼又摇头，“不用了……” 　　虽说康小鱼拒绝了，不过林七音从食堂回来的时候还是给她带了鸡肉卷和豆浆。康小鱼没有胃口吃东西，把鸡肉卷放在课桌里，去拿豆浆的时候目光里盈了一层失落。 　　她慢吞吞地拿起吸管，使劲儿扎了一下，果然又没扎进去。她望着塑料薄膜上，吸管扎过后留下的一个小坑，忽然有点想哭。 　　她好像明白了柯爵的用意。 　　这是不是代表着以后她也要远离柯爵？明明知道这样是对的，可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难受。 　　原来不仅《晨曦》mv中的拍摄场景是个梦，就连开学以来和柯爵的相处也成了一种过去式的梦。再也不复来了。 　　· 　　下午上课的时候，康小鱼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地望着黑板，认真听课，认真记笔记。再也不会多看柯爵一眼。 　　她既然明白了柯爵想要保持距离的用意，她当然也可以做到。 　　她可以的。 　　不过是一个小粉丝对偶像的喜欢罢了。不过是这个偶像成了她的同桌，她曾经以为可以和这个偶像做朋友。然而怎么可以和大明星做朋友呢？大明星就是大明星。 　　不可能的。 　　不过还好柯爵上完下午的第一节课后，就收拾东西回家了。柯爵收拾东西的时候，康小鱼故意趴在课桌上装睡，免得需要疏离打招呼的尴尬。 　　康小鱼趴在课桌上，听着柯爵的脚步声走出教室，她才重新坐起来。说来奇怪，一个班级里几十个学生，可是康小鱼就是能把柯爵的脚步声听出来。 　　“喂，康小鱼！”谭欣欣站在柯爵课桌旁的过道里，将脚搭在柯爵课桌旁边的横木上，笑嘻嘻地望着康小鱼。 　　“有什么事吗？”康小鱼客气地询问。 　　谭欣欣忽然朝着康小鱼鞠了一躬，然后用一种特别真诚的语气说：“康小鱼，以前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家里条件这么困难。如果早点知道的话，我也不会和你争助学金的名额了。” 　　康小鱼警惕地看着她。 　　谭欣欣话锋一转，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为了生活为了念书牺牲这么大。之前不惜委屈自己和你姐夫同居在一起。现在又……呃……两天没下来床，是不是战况很激烈啊？还是参加了什么有钱人家的把戏？我可听说娱乐圈的那些有钱人最爱玩的东西，就是人。能玩出花来！” 　　谭欣欣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小，班级里的其他学生都停下手里的事儿，看戏似地望着康小鱼和谭欣欣。 　　“你说完了？”康小鱼盯着谭欣欣，平静地问。 　　“呃……”谭欣欣眼珠子转了转，“还有一句！你要是真的生活困难，大家同学一场不会见死不救的。大不了给你捐款！或者到网上去弄个众筹！标题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女中学生为了念书不惜出卖自己，我们大家快来帮帮她吧！》” 　　康小鱼看着谭欣欣的目光毫无波澜，她再次平静地问：“这下说完了吗？” 　　谭欣欣想了想，是把该说的差不多说完了。她说的这些话，已经足够羞辱康小鱼了。她点点头，笑嘻嘻地说：“说完啦！” 　　康小鱼点了下头。她站起来，忽然拎起柯爵的椅子往谭欣欣的身上砸去。 　　顷刻间，教室里响起谭欣欣的尖叫声。教室里的其他女生也是惊呼一片，还有个伶俐的女生急忙从教室后门跑出去，去通知班主任周奕君。 　　坐在教室后面的林七音“卧槽”了一声，“康小鱼！不是说好了以后玩阴的吗！你怎么又打架！” 　　林七音推开堵在过道里的几个女生，跑到康小鱼身边。 　　“把嘴巴放干净点。”康小鱼将椅子扔到地上，她的手有点发麻，不由甩了甩手腕。她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打架了。因为在过去的几年里，姐姐、姐夫，还有康家的人总是护着她。她像一个正常孩子那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可是她也仍然忘不了小时候和姐姐在孤儿院里相依为命的日子。并不是所有孤儿院都充满爱意的。更多时候，是欺凌和抢夺。 　　康小鱼抬头望向教室门口。柯爵皱着眉站在那里。 　　康小鱼慢慢垂下眼，藏起眼中不易觉察的情绪。 　　“谁在打架？”周奕君匆匆赶到教室来。 　　谭欣欣哭得惊天动地，她跑到周奕君身边，抱住周奕君的胳膊不停地哭：“老师救命！康小鱼想打死我！” 　　“怎么又是你，康小鱼？”周奕君不悦地看向康小鱼。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不长，最迟也是下个月完结。 　　给下一本打个广告~ 　　下一本开《抽屉里的少女》，一个现代童话小甜文。 　　喜欢的话，可以提前收藏一下，么么哒！ ☆、〖22〗 　　　　康小鱼脸色平静。 　　林七音急忙帮康小鱼说话：“老师, 是谭欣欣先惹康小鱼的！说的话特别难听！” 　　谭欣欣立刻哭着辩解：“可是我没动手！谁动手谁就是错了！好痛！” 　　“先撩者贱！”林七音恶狠狠地瞪着谭欣欣。 　　“行了，都住口！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还有你，林七音也少说两句！”周奕君冷着脸。她知道谭欣欣和康小鱼因为上次申请助学金不合的事情。她也是无奈，学校给每个班级就一个名额，她也再向学校申请了，可是学校没批下来她有什么办法？明雅中学是私立学校, 每个班级一个名额已经是做足面子工程了。 　　康小鱼从座位里往外走, 林七音拉了她一下, 有些担忧。 　　“我没事。”康小鱼冲林七音笑了一下, 拍了拍林七音的手背。 　　康小鱼经过教室门口的时候，目不斜视，没有看柯爵一眼。 　　周奕君带着康小鱼和谭欣欣去了办公室, 教室里的学生却因为另外一个当事人柯爵站在教室门口，而噤声。 　　柯爵忘了一本书, 他是回来拿书的。他走回座位, 将课桌里的书翻出来, 却并没有立刻走。他看着康小鱼旁边空着的课桌皱了眉。 　　他第一次对突发状况有些茫然,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果是在娱乐圈里，他有很多种方式澄清、打压，可是这里是一所普通的中学。娱乐圈的那一套, 没用。 　　· 　　周奕君把康小鱼和谭欣欣两个叫到办公室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她们两个请家长立刻到校。 　　康小鱼听着谭欣欣声泪俱下地给妈妈打电话哭诉，她握着手机沉默着。她刚刚给陆沉禾打了两个电话，不过陆沉禾都没有接。陆沉禾是个外科医生, 他不接电话说明他在做手术。康小鱼看着手机通讯录里“爸爸”和“妈妈”这两个名字，却始终没有拨过去。 　　她不想再用这样的事情打扰康家父母了。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吓了康小鱼一跳。康小鱼看着屏幕跳动的“康行一”三个字，忽然松了口气。 　　· 　　康行一气喘吁吁赶到办公室的时候，谭欣欣母女俩正一唱一和地表演。谭欣欣的爸爸妈妈都过来了。谭欣欣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哭诉，痛斥康小鱼的恶行。而谭欣欣的妈妈老母鸡护崽子一样护着谭欣欣，用一种尖利的声音高声质问、批判康小鱼。谭欣欣的爸爸一直都没说话，只是掐着腰，眼色不善地站在康小鱼身边。 　　一家三口将康小鱼围起来。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看着这边，议论纷纷。而周奕君劝了谭欣欣的妈妈好几声，也没把人劝下来。她毕竟还年轻，而年轻老师最怕遇见这种蛮横的家长。 　　“你这孩子怎么能打人？有没有教养？你爸你妈怎么教你的！”谭欣欣的妈妈高声质问。 　　“妈妈，康小鱼是个孤儿，她没有爸爸妈妈。”谭欣欣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 　　“哦……”谭欣欣的妈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用和谭欣欣一样阴阳怪气的语气，说：“怪不得哦……” 　　母女两个长得像，此时脸上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的令人恶心。 　　康小鱼脸上没什么表情，没生气，没委屈。她彷如置身事外一样看着她们母女两个表演。 　　“你没爸妈教，那阿姨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打人是不对的，你可不能像个野孩子一样打架，而且你还是个女生，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我们欣欣可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打坏了，你负责？等你家长来了，咱们就去医院！这医药费，你可休养逃！” 　　谭欣欣的爸爸这才开口：“不过你是个孤儿啊，医药费谁付？你总应该有监护人吧？” 　　谭欣欣的爸爸长得虎背熊腰，一开口提的却是钱。 　　听爸爸妈妈说到钱的事儿，谭欣欣又开始嚷着身上疼。 　　周奕君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说：“谭欣欣的爸爸妈妈，等康小鱼的家长来了再说吧。这些事儿别对孩子说。” 　　谭欣欣的妈妈尖叫一声：“那不行！她不是没爹没妈吗？哪有家长来？” 　　“请让一下。”康行一走过去。 　　“你谁啊？”谭妈妈吊着眼角，不肖地看了康行一一眼。 　　“我是康小鱼的家长。” 　　谭家一家三口这才转过身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康行一。 　　“康小鱼，这个人是你什么人？”周奕君问。 　　“她是我哥哥。” 　　谭欣欣的妈妈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哥哥？还是个学生吧？今儿个这事儿你能担着吗？” 　　康行一撩起眼皮，问：“你管我是不是学生？” 　　“你！听听！你们大家都听听，又一个没教养的！合着没教养的聚到一窝了！” 　　周奕君很想说一句“您这样大吵大嚷的的确很没教养”，不过老师的身份让她不得不把话咽下去。她看向康行一，不由有些担忧。谭欣欣的父母显然不是善茬，然而康小鱼这边却是两个孩子…… 　　康行一走到康小鱼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把她和谭欣欣的爸爸隔开，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周奕君眼皮跳了跳，谭欣欣父母够护犊子了。这康小鱼的哥哥来了问康小鱼的第一句居然是问谁欺负了她……这别又来个爱闹事的啊…… 　　康小鱼照实说：“谭欣欣骂了我，然后我拎椅子砸了她。” 　　康行一笑了一下，高兴地说：“砸得好！这就对了，就像你小时候，哥教你的那样，谁欺负你就欺负回去！” 　　神色淡淡的康小鱼在听了康行一这话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办公室里其他人更是一脸惊讶。 　　谭欣欣的妈妈炸了。 　　“听听！你们大家都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怪不得能拎起椅子打架，原来一家子都这个德行！善恶不分！无视法律！你们都是教书育人的老师，都是品德高尚的人，快给我们家欣欣评评理啊！” 　　谭欣欣在一旁抱着胳膊，配合地哭。 　　周奕君被吵得有点头疼，不得不几次打断谭欣欣喋喋不休的话。 　　“谭妈妈，您听我说一句？”周奕君一连问了五遍，谭欣欣的妈妈才安静下来。 　　周奕君看向康小鱼，说：“康小鱼，你先说。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谭欣欣的妈妈不干了，嚷着：“凭什么她先说啊？有个词儿叫先入为主！老师你不能偏心啊！” 　　周奕君忍不了了，脸上赔着的笑容淡下去，冷声说：“因为谭妈妈你已经说了一个小时了！” 　　她扭头看向康小鱼，拿出班主任的气势：“说！” 　　谭欣欣扬着小下巴，骄傲地看向康小鱼，说：“你先说就你先说呗。你说我骂你，那你倒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说我骂你什么了？重复出来给大家听听啊！” 　　她觉得康小鱼一定不好意思把那些话说出来。而且当时她说的那些话很多都是暗示的，若康小鱼换种平淡的语气叙述出来，说不定就没那么包含恶意了。 　　“别怕，都说出来。哥给你做主！”康行一将手搭在康小鱼的肩上，给她撑腰。 　　康小鱼没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点了播放键。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为了生活为了念书牺牲这么大。之前不惜委屈自己和你姐夫住在一起。现在又……呃……两天没下来床，是不是战况很激烈啊？还是参加了什么有钱人家的把戏？我可听说娱乐圈的那些有钱人最爱玩的东西，就是人。能玩出花来！” 　　“你要是真的生活困难，大家同学一场不会见死不救的。大不了给你捐款！或者到网上去弄个众筹！标题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女中学生为了念书不惜出卖自己，我们大家来帮帮她吧！》” 　　谭欣欣嘲讽的语气从手机里传出来，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就连谭欣欣那个说个不停的妈都住了口，不知道说什么了。 　　谭欣欣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她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盯着康小鱼。康小鱼是什么时候录音的！她居然不知道！ 　　手机里谭欣欣的话说完了，开始出现杂音，康小鱼关了音频。 　　“你再说一遍？”康行一朝谭欣欣走过去。 　　“你、你要干嘛！”谭欣欣往她爸爸身后躲。 　　康行一顺手抄起旁边的圆凳。 　　办公室里一下子乱起来，那些老师急忙围过来拉架。 　　“康行一！康行一！你别又打架！”康小鱼一直平静的脸色这才变了，她急忙追过去，踮着脚尖拉住康行一的手腕。 　　康行一气得脸色涨红，他扭过头来瞪着康小鱼，吼：“松手！” 　　康小鱼抓着他的手腕越发用力，坚定地说：“哥，你在后面给我撑腰就够了，我能自己解决。” 　　康行一深看了康小鱼一眼，愤愤然摔了手里的凳子。 　　康小鱼凉凉地扫视了一眼谭欣欣一家三口，说：“教养？谭欣欣同学的教养真的很好，这个录音很能证明了，谭妈妈和谭叔叔教育的很好，实在是辛苦了。法律？不知道这段话算不算侵犯了我的名誉权，又能不能构成侮辱罪。” 　　谭欣欣的妈妈有点心虚，面上仍旧咬牙说：“可是你打了我的欣欣！你打人就是你不对！你还应该给我们付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想到录音里女儿说的话，还有康小鱼说的罪名，谭欣欣的妈妈又讪讪改了口：“精神损失费就不用了，咱们算两相抵消！不过医药费你可躲不了！” 　　“好啊。”康小鱼笑起来，“医药费我不会赖掉的。走吧，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做伤残鉴定。去咱们明定市最好的第一医院。” 　　谭欣欣的爸爸乐了。他是医生，正是在第一医院上班！他得意洋洋地望着康小鱼。心想这个傻丫头选哪个医院不好，偏偏选第一医院。这样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向着他们啊！ 　　“走走走，现在就走！”谭欣欣爸爸脸上的笑容根本不遮掩。 　　周奕君叹了口气，她原本想着把双方家长叫过来批评一顿，然后两方人握手言和，皆大欢喜！可是她没有想到两方都不是善茬，把事儿闹得那么大。她匆匆找了别的老师帮她暂时带班，她则是带着两方赶往市里的第一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康行一压低了声音问：“嘿，你下手重不重？” 　　康小鱼看着前面不停揉着胳膊和后背的谭欣欣，淡淡地说：“重，但是不会留下多少痕迹。”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妹！”康行一打了个口哨。 　　走进第一医院，谭欣欣的爸爸笑呵呵地跟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打招呼。他还得意洋洋地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康小鱼兄妹。谭欣欣和她妈妈也是很有底气。他们认识人，谁怕谁！ 　　偏巧陆沉禾做完手术走出来，谭欣欣的爸爸立刻迎上去，点头哈腰地说：“主任，您刚做完手术吧？这个手术可不好做，咱们医院也就您敢握刀了！” 　　陆沉禾点了下头，视线越过谭欣欣的爸爸，看向后面的康小鱼，诧异地皱了眉。 　　“姐夫。”康小鱼弯着眼睛，乖乖巧巧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二更。 　　今天给下一本要开的现言写了个文案，你们看萌不萌？ 　　萌的话，求个收藏啦！ 　　《抽屉里的少女》/绿药 　　表白现场，萌萌忽然缩小成巴掌大小。 　　不得已， 　　被男神拎在掌心里，养在抽屉里。 　　穿着男神用纸巾做的小裙子，在黑白琴键上蹦蹦跳跳。 　　糟了，姨妈忽然来了…… 　　男神男神，你能给我做个姨妈巾吗QAQ…… ☆、〖23〗 　　　　谭欣欣爸爸脸上的表情有点僵。他傻了眼, 呆呆看了看身前的陆沉禾，又转过头去看康小鱼。终于明白了康小鱼为什么要点名来这家距离明雅中学比较远的医院…… 　　谭欣欣的爸爸忽然想起录音里面自己女儿说的话……原来和康小鱼同居的姐夫是陆沉禾？开玩笑，陆沉禾对他未婚妻的痴情可是轰动了全院好不好！等等……康小鱼是陆沉禾未婚妻的妹妹？那不就是未婚妻死了，还要照顾未婚妻的妹妹？这要是让院里的那些小护士知道，又要一个个花痴脸大喊“痴情”、“负责”、“真男人”了…… 　　陆沉禾把口罩摘下来，问：“老谭啊,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这个……那个……我……你……她……”谭欣欣的爸爸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康小鱼走过去, 说：“姐夫, 我和谭叔叔的女儿谭欣欣是同班同学, 我打了谭欣欣，谭叔叔抓着我要来做伤残鉴定，给谭欣欣付医药费。” 　　“不不不是……”谭欣欣的爸爸额头开始冒冷汗。 　　开玩笑！他要是早知道康小鱼的姐夫是陆沉禾, 他根本不会过来好吗？他只会让自己女儿给康小鱼道歉！陆沉禾不仅是本市最年轻的心脑血管科主任，更重要的是……陆沉禾的父亲是明定市第一医院的院长…… 　　陆沉禾轻飘飘看了谭欣欣一眼, 说：“去做吧。” 　　谭欣欣的爸爸立刻摆手, 连连说：“只是小孩子间闹着玩而已！不用了, 不用了, 我闺女好着呢！没缺胳膊短腿！” 　　“爸爸！”谭欣欣又气又惊。 　　“你给我住口！”谭欣欣的爸爸回头吼了一声。 　　周奕君站出来，“您是康小鱼的家人吧？我是她的班主任。” 　　“您好。”陆沉禾歉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套，“我手上脏, 就不握手了。去我办公室说吧。” 　　他又朝后面的一个小护士招了下手，说：“你带那个女生去做伤残鉴定。” 　　“不用做了！不用做了！什么事儿都没有！”谭欣欣爸爸立刻拉住自己女儿的胳膊，“欣欣啊，爸爸平常不是教过你要友爱同学吗？这次的事情是你不对, 快去给康小鱼道个歉！” 　　“爸爸！你怎么能这样！” 　　谭欣欣又求助似地望着妈妈。她的妈妈犹豫了一下，轻咳了一声，说：“欣欣啊，听你爸的。啊，乖，回去给你做排骨吃！” 　　谭欣欣哭了。之前她的眼泪一方面是背上真的火辣辣得疼，另外一方面是为了哭给别人看的。然而此时此刻，她是委屈得哭了。 　　为什么前一刻还给自己撑腰的爸爸妈妈这么快就反悔了？居然还要她去道歉！ 　　“我才不要跟她道歉！”谭欣欣哭着往外跑。 　　“欣欣！我的欣欣！”谭欣欣的妈妈急忙追出去，独留谭爸爸尴尬地站在那里。 　　“这个……那个……我……你……她……”谭爸爸又开始结结巴巴了。 　　陆沉禾没理他，朝康小鱼招了招手，问：“今天有没有好一点？还有发烧吗？” 　　“已经好多了，就是嗓子还有点疼……” 　　谭欣欣的爸爸立刻把话接过来：“哎呀！原来小鱼今天不舒服啊？我去挂个急诊……” 　　“不用麻烦了。既然没有别的事情了，老谭你就回去吧。看看你女儿怎么样了。”陆沉禾说。 　　“好好好……” 　　周奕君舒了口气，她倒是没想到这事儿突然戛然而止了……她藏起眼中的鄙夷，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谭爸爸，问：“既然是这样，那这事情就这么算了？” 　　“当然！当然！”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学校去了。小鱼要跟我回学校还是一会儿再去？”周奕君。 　　陆沉禾看了一眼康小鱼，又给她请了一天的假，没让她回学校。 　　· 　　陆沉禾的办公室里，陆沉禾已经换下了手术服，坐在椅子里，蹙眉听着那段康小鱼偷偷录下来的音频。 　　康小鱼安静地站在墙角，康行一坐在沙发里，一会儿看看康小鱼，一会儿看看陆沉禾的脸色。 　　陆沉禾把录音关了，看着康小鱼，道：“说吧。” 　　“第一，偷偷录音；第二，下手的时候掌握力度，让她疼又不显伤痕；第三，我怕谭欣欣父母不讲理打人，喊康行一来撑腰；第四，谭欣欣曾经讲过她爸爸是市医院的医生，所以故意让他们来这家医院。” 　　陆沉禾笑了一声，问：“谁教你的？” 　　他又瞥了康行一一眼。 　　“我姐教的……能忍就忍，忍不了就一次性把事儿解决了。可以看上去好欺负，但是不能真的被欺负……”康小鱼低下头。 　　陆沉禾微怔。他垂了下眼睛，收起情绪，放缓了语气，问：“就是那个周末接你去拍mv的明星。” 　　“嗯……”康小鱼声音低低的，她又赶忙抬起头，望向陆沉禾，“姐夫，谭欣欣都是胡说八道的！” 　　陆沉禾摆摆手，“感冒还没好，回家去休息吧。行一，麻烦你把她送回去。” 　　“没问题啊！”康行一站起来。 　　康行一把康小鱼带走以后，陆沉禾闭上眼睛，上半身向后倚靠，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这台手术做了快一天，他有些累。他是出色的外科医生，接手无数别的医生不敢接手的病人，手术台上冷静沉着，救死扶伤无数。 　　然而，他还是没能救活康小鸰。医院里的外科医生都不会给亲属做手术，然而康小鸰送过来的时候伤势太严重，已经宣布了死亡，医生不建议做手术。陆沉禾换上手术服，亲自做了那台手术。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康小鸰死在手术台上。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康小鸰苍白的脸色，耳边则是心电图绵长的刺耳警报声。 　　梦魇一样挥不走。 　　· 　　康行一把康小鱼送回家以后，吞吞吐吐地不肯走。 　　“哥，你有话就直说嘛。” 　　“也没事儿……就是……”康行一挠了挠头，“你要是有什么事儿立刻给我打电话，听见了没？别再自己跟别人打架了，要是力度没掌握好怎么办？要是你吃亏了怎么办？” 　　康小鱼忙说：“哥，我有分寸。我知道的，都知道。” 　　康行一这才不提这个，他在客厅里转了转，忍不住又转回康小鱼面前，脸上挂着一抹犹豫，“那个大明星的事儿……” 　　“哥！谭欣欣胡说八道的的！你该不会是相信了吧！”康小鱼有点生气。 　　“我当然不信啊！可是我知道你以前就喜欢听那个大明星的歌，现在你和他是同班同学了……哎呀，哥哥是担心影响你学习。” 　　“不会的……”康小鱼有点心虚。 　　“那我考考你单词？” 　　康小鱼抬起头抵触地瞪了康行一一眼。 　　康行一插着腰，一脸“早就料到”的表情。 　　“好嘛……我以后会好好听课的……这次mv拍完了也不会再和他接触了……” 　　康小鱼闷闷地说。 　　“真的？”康行一怀疑地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康小鱼说得很坚决。 　　康小鱼这么说，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她上课的时候目不斜视地望着黑板认真听见，再不分心，也不再看柯爵一眼，甚至也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就算是课间要出去的时候，也只是站起来等柯爵让位置，不会主动说话。她甚至减少课间出去的次数。 　　柯爵抄着黑板上的笔记，抄着抄着，不由停下来。这两天康小鱼都没有跟他借过笔记了。 　　柯爵偏过头，看向康小鱼。 　　康小鱼认真地抄着黑板上的笔记，一绺儿碎发从耳边落下来，她也浑然不觉。柯爵的视线下移，望着康小鱼的笔记本。她已经不再往书上记笔记了，而是准备了一个崭新的浅蓝色笔记本，笔记工整、密密麻麻。 　　周弈君写完一段板书转过身来，目光一扫，落在柯爵身上，不由一愣。她多看了两眼柯爵和康小鱼，有点头疼。 　　自从发生了那事儿，康小鱼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上课可以认认真真听讲了，她再也没发现康小鱼走神去看一旁的柯爵。可是现在怎么轮到柯爵看康小鱼？ 　　作者有话要说：　　12点左右有三更 ☆、〖24〗 　　　　周五中午放学的时候, 因为家长会的缘故，明雅中学高二年级组全部放周末假了，每个班级只留了几个学生摆桌椅，接待家长。 　　康小鱼不想让康家爸妈知道她在学校和同学打架的事情，而最近陆沉禾医院又很忙，最后她给康行一买了一根棒棒糖, 收买他来给她开家长会。 　　康行一倒也乐意。 　　她背着书包往外走的时候, 抬头看了眼走在她前面的柯爵。据康小鱼了解, 柯爵的父母都不在国内, 也许没人会来给他开家长会吧？不过像柯爵这种明星，又哪里会在意家长会这种事。 　　康小鱼探出手机点开微信，柯爵在上午的时候给她发了条微信, 通知她录音和补镜头的事情从周日改成了周六。柯爵给她发这条微信的时候，正是历史课, 她就坐在柯爵身边。 　　她和柯爵已经两天没有说过话了。 　　康小鱼的眼中划过一抹黯淡, 她悄悄叹了口气, 心里想着这样也挺好的。等这次把《晨曦》的录音和mv全部弄完以后, 她就和柯爵再没什么瓜葛了，到时候她会跟班主任提出调座位。而她之所以没有现在就和老师说换座位，也正是因为明天的拍摄。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晚上睡得也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点开台灯，走到客厅里接了温水喝。她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嗓子里桑桑的感觉才好一些。她现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听不出来嗓子沙哑了, 只是仍旧不太舒服。不过康小鱼还是有些担心的，说话和唱歌不同，她有些担心她的嗓子会影响到明天的配音。 　　· 　　第二天，康小鱼一早就起来了。她站在阳台宽大的窗户前，朝着小区门口张望着，直到看见柯爵的车子听在小区门口，她才急匆匆下楼去。 　　上次柯爵来之前有在微信上告诉她，然而这一次没有。 　　康小鱼觉得柯爵今天不会亲自来接她，只会让司机过来，所以她拉开车门，看见坐在后面的时候柯爵时，不由愣住了，她傻站在车外，忘了进去。 　　柯爵抬眼看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说：“早啊。” 　　“早……”康小鱼低声应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是她硬扯出来的。她匆匆上了车，紧贴着车门，和柯爵之间保持了距离。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柯爵问：“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康小鱼说的又急又快，像是生怕柯爵又拿出豆浆和面包给她一样。她心里又一想，柯爵只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车子里根本就没有早饭。她甚至忍不住想，上次也只不过是巧合罢了。或许是柯爵给自己买早饭的时候一不小心买多了，或许本来就是他给自己买的后来又没胃口不想吃罢了…… 　　康小鱼拿出手机，开始玩俄罗斯方块，以消磨这段漫长而又尴尬的路程。 　　柯爵抬着头，从前面的镜子望见康小鱼低垂着眉眼的样子。想了想，他也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各玩各的。 　　到了工作室，康小鱼就被小敏领去录音棚录音了。然而康小鱼的嗓子还是影响了她的发挥，或许一般人听不出来，可是对于这些专业搞音乐的人来说，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小齐连连摇头。 　　康小鱼歉意地笑笑，说：“前几天感冒了，嗓子不太舒服。我多试试吧。” 　　“那成。你先试吧，要是实在不行，就过几天再过来录。”小齐说。 　　“好。”康小鱼答应下来。她又喝了两口温水，重新戴上耳机开始唱歌。她虽然答应了小齐，可是她心里是盼着今天就能解决掉这件事情，以后不想再过来了。 　　小齐走到外面，发现柯爵站在门口。小齐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录音棚里面，说：“不太行，不仅是她嗓子不舒服的缘故，还有她……今天情绪可能不太好，唱出来的声色不太对劲，没有那种……轻盈欢愉的空灵感。” 　　“我听出来了。”柯爵点头。 　　小齐又说：“让她再试试吧，不行就改天。不过mv的发行不能往后再拖了，最好是今天就能解决……” 　　康小鱼听见小齐和柯爵站在门口小声说话，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口中唱出的歌一下子破了音。 　　她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撞见柯爵的眼。她匆匆转过头来，继续唱歌，可是接下来唱出的几句歌词，甚至开始跑音了。 　　小齐摊了摊手，有点无奈地说：“毕竟不是专业的，要不然让温世嘉过来试试？” 　　“不。”柯爵丝毫不犹豫地拒绝。 　　“柯爵，你过来一下。”J姐在远处喊了一声。 　　J姐把《晨曦》mv剪辑的差不多了，喊柯爵过来看看效果。柯爵每次都会亲自看看成果，也会提一些修改的建议。J姐也觉得柯爵每次提出的建议很好，所以两个人合作的话，J姐每次都会和柯爵商量着来。 　　电脑里正在播放着剪辑好的mv。 　　柯爵看着屏幕里康小鱼的眼睛，有些错愕。mv里的剧情继续往后走，柯爵点了暂停，重新播放了一遍，在切到康小鱼望着柯爵那双眼睛的特写镜头时，柯爵又一次摁了暂停键。 　　J姐在一旁说：“这个女生眼睛里都是戏，这个镜头的确是太漂亮了。” 　　柯爵回头看了眼录音棚的方向，他想起了那张照片，那张别人偷拍的照片，那张唯独被柯爵保留下来的照片。照片里康小鱼站在柯爵身后，抬着头静静望着他，她的眼睛里在夜色里盈了一层光。当时柯爵就觉得照片里康小鱼望着他的样子很眼熟。 　　柯爵将目光重新落在电脑屏幕里康小鱼的眼睛上。两个康小鱼的轮廓逐渐重叠，尤其是她的眼睛。 　　他好像明白了毫无经验，又性格内向的康小鱼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演技爆发。 　　原来不是演技啊…… 　　J姐欣赏地看着屏幕里康小鱼的特别，再次赞叹：“真不错。mv拍的差不多了，还需要再补几个镜头，那个女生今天不是嗓子不舒服没录音成功吗？让她先过来补镜头吧。” 　　· 　　康小鱼又重新换上了那身睡衣，重新坐在了那张雪白的床上。 　　J姐给她讲解：“等下柯爵会拉你起来，你将双手环在柯爵的脖子上，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很简单的，只要是眼神要到位，明白了吗？” 　　康小鱼点点头。一旁的柯爵却有些担忧地看了康小鱼一眼。 　　J姐今天心情很好，有了上周的拍摄经验，她对康小鱼的表演十分有信心。 　　然而拍出来的结果却让她大为意外，在她喊停了六次之后，终于忍不住发脾气：“康小鱼，你怎么回事？没睡好还是被别人附体了？你看看你演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含情脉脉懂不懂？你呢？你看着柯爵的眼神太木讷了！你是木头人还是洋娃娃？不对……你根本就没看柯爵！对对对……就是不敢看。柯爵怎么了？他能吃了你？还是能打你？你不敢看他？啊！” 　　“不好意思……”康小鱼有些愧疚地小声说。 　　工作室的其他工作人员全部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暴躁脾气的J姐又回来了……大家原以为J姐上周对康小鱼十分满意，今天的拍摄也会很顺利，没想到康小鱼会失水准，J姐又开始发火了…… 　　温世嘉踩着高跟鞋走到录影棚门口，她嘴里叼着个棒棒糖，面带微笑地看着康小鱼。她高兴呀，好高兴好高兴。 　　J姐听见她的脚步声，回头瞪她一眼：“你不去练自己的歌，过来干嘛？” 　　温世嘉甜甜地笑着，温声细语地说：“J姐，就在刚刚过去的一周里，你不是一周都在说康小鱼的演技特别好嘛？我是来取经学习的呀！” 　　J姐有些生气。事实上，康小鱼今天的变现的确打了她的脸。 　　柯爵看了康小鱼一眼，说：“先到这里吧，也中午了，大家先去吃饭。” 　　屋子里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J姐想说什么，考虑到柯爵开口了，这面子还是得给，只好住了口，不太乐意地大步往外走。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康小鱼和柯爵。 　　康小鱼坐在床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自己的手指头。 　　柯爵看了她一会儿，说：“你手机响了。” 　　康小鱼转头看向远处的方桌，她的手机放在上面，右上角的提示灯一闪一闪的。她今天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不会响。康小鱼目光扫了一眼柯爵手里的手机，没说什么，默然走过去拿手机。她点开微信，果然看见柯爵给她发的消息。 　　柯爵：“别不开心。” 　　康小鱼背对着柯爵，望着屏幕上的这句话好一会儿，最后她还是回复了。 　　康小鱼：“不好意思，我今天表现不好，影响你们的进度了。” 　　柯爵看了这条消息，然后抬头望着康小鱼的背影。过了很久以后，柯爵斟酌了语句，重新打字。他打了很多字，最后又一个个字删掉。他把手机放下，望着康小鱼的背后，说：“去换了衣服，我们去吃饭吧。” 　　他猛地一开口，康小鱼有些意外。她仍旧背对着柯爵，硬着头皮说：“不用了，我还不想吃饭。你去吧。我……我再去练一会儿歌。” 　　柯爵叹了口气，他又朝康小鱼走了两步。离得有点近，康小鱼忽然又开始紧张起来。柯爵却仍旧在靠近，他贴着康小鱼的耳朵，低声问：“康小鱼，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劳模说，明天继续三更。 ☆、〖25〗 　　　　康小鱼的手一抖, 手机差点摔下去。 　　“是呀，是喜欢你呀。”康小鱼笑了一下，“就像……你那三千万粉丝一样喜欢你呀！你是大明星嘛……” 　　柯爵绕到康小鱼身侧，随意倚在桌子上，望着康小鱼低垂的眼睛，问：“那你今天发挥失常是因为什么？” 　　康小鱼低着头, 她咬了下嘴唇, 笑着说：“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专业演员呀, 上次不过是侥幸了吧, 哈哈……” 　　康小鱼笑得有点尴尬。 　　“这样啊……”柯爵意味不明地笑笑，然后握住康小鱼的手腕，拉着她去更衣室。 　　“快去换衣服, 一起吃饭。” 　　康小鱼心想自己明明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她转过身望着柯爵, 想再次拒绝, 可是话到嘴边, 看着柯爵板起的脸, 就把话咽了下去，转过身慢吞吞地走进更衣室。 　　当康小鱼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跟着柯爵往外走的时候, 柯爵忽然说：“没事儿，演不好也没关系。” 　　康小鱼偏过头看他，柯爵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 　　下午重新开拍之前, 柯爵找J姐改了剧情。J姐皱着眉，看了一眼远处的康小鱼，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原本是康小鱼揽着柯爵的脖子含情脉脉望着他的一幕，就被改成了柯爵哄闷闷不乐的康小鱼开心。 　　突然换了剧情，康小鱼心里更没谱了，本来上午就没表现好，她有些局促地站在J姐面前，小声说：“J姐，我要怎么做呀？” 　　J姐不耐烦地说：“什么都不用做！就用现在这个表情就行！” 　　康小鱼强压着想要求助柯爵的冲动。她努力试着自己去揣摩该怎么表演。 　　开拍了。 　　康小鱼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雪白的屋顶。因为眼睛很久不曾转动的缘故，瞧上去有些呆呆的。柯爵走进镜头，缓步走到床边，低头望着康小鱼。 　　他望了康小鱼好一会儿，才说：“这件事情是我没处理好，你不要这样了。” 　　康小鱼转过头来抿着唇望他。 　　柯爵弯下腰，凑近康小鱼，凝望着康小鱼的眼睛，低声问：“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我……”康小鱼怔怔望着柯爵蓝色的眼睛。在这双异域的眼睛里，她发现自己在忽然之间就失了声。 　　柯爵在床边坐下，他拉着康小鱼的手，把他拉起来，双手动作极为自然地搭在康小鱼的腰上，将她往怀里带。康小鱼慌忙伸出手抵在柯爵的胸前，有些抵触地向后退。柯爵微微用力，猛地一带，将康小鱼整个人带进怀里。 　　太近了。 　　康小鱼有点慌神，下意识地去推柯爵。可柯爵不但没松手，反而禁锢地更紧。 　　“小鱼？” 　　“啊？” 　　康小鱼无措地望着柯爵充满笑意的眸子，眼睁睁看着他凑近，她呆在他的眼睛里，连挣脱都忘了。直到眉心的微凉触觉让康小鱼的心跳忽然停了一瞬。 　　他、他吻了她？ 　　真的吗？还是错觉？只是离得太近？错觉吧？ 　　一触即分。 　　康小鱼仰望着柯爵，眼里流露出慌乱无措而又疑惑茫然的神情来。若春之流水，在澄澈的眼瞳中缓缓流淌。 　　柯爵点了下康小鱼的笔尖儿，唇畔逐渐漾出灿烂的笑容。 　　康小鱼眨了一下眼睛，后知后觉自己的脸很烫很烫。 　　“完美！” 　　J姐赞扬的女高音打破了床上宁静的氛围。康小鱼在J姐的这一声喊中，彻底回过神来，就好像漏了气的气球，身子一下子软下来。 　　“小鱼，你状态回来了。不错哈！”J姐满意地拍了拍康小鱼的肩。 　　康小鱼很努力地摆了个笑脸，只是她的脸色有点憔悴，这笑容看上去也有点虚。J姐以为她生病还没好，之前就批评了她，也没多想，随口说：“生病还来拍片子也是辛苦，演员都像你这么敬业就好了！看你脸色不太好，今天就别录音了，下周再来录也没事。” 　　“我没事儿，去洗个脸就好了……”康小鱼乖巧地笑笑，穿上鞋子往卫生间走去。 　　她一进了卫生间，直接冲到洗手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脸太红太红了……柯爵一定发现了吧…… 　　她望着镜子里脸色发红的自己，懊恼地快要哭了！怎么就脸红了呢？有什么可脸红的呢？不就是拍戏吗！ 　　她有点生气，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出息！她气呼呼地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捧又一捧的凉水泼到脸上。她心里就一个想法，快点让自己的脸色不再这么红！ 　　她一连泼了几捧凉水，双手撑在洗手台边儿，睁开眼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怎么忘了自己脸上是化了淡妆的…… 　　白一块，红一块，黑一块…… 　　这下，她是真的想哭了。 　　她生气地朝前踢了一脚，大理石的洗手台立刻教训了她的脚。她“唔……”了一声，疼得弯下腰。 　　· 　　康小鱼从卫生间出去以后，四处打量了一下，没看见柯爵的身影。她匆匆去更衣室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来，然后尽量靠边，悄无声息地走路，不让正在不远处和小齐说话的柯爵看见她。 　　就快走到录音棚的时候，她踮着脚尖，匆匆小跑了两步，迅速闪身进录音棚里，又急忙关上门，这才松了口气。 　　调音师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康小鱼清了清嗓子，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挺胸抬头地走过去开始一遍遍录音。她的嗓子比起上午能好一些，不过还是有一点问题的，她就一遍遍录下去。经过这一上午，康小鱼也改了主意，她既然决定做这件事情就应该把这件事情做好。今天她会尽力来录音，就算最后因为她的原因，没录好，那她就再过来一次。 　　康小鱼戴着耳机正专注地唱歌，耳机里的音乐忽然停下来。康小鱼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张望，就看见柯爵站在门口，朝她招手。 　　他怎么跟过来了？ 　　康小鱼在心里画了个问号。 　　“唱了很久，嗓子也会疲的。休息一会儿吧。”柯爵走过去。 　　康小鱼想反驳，可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她不清楚柯爵说的观点到底对不对，可是他专业搞音乐的，所以应该是对的吧…… 　　康小鱼将耳麦摘下来，为了防止尴尬，就算不渴，也去拿一旁的矿泉水。 　　“前几天新做个曲子，来听听啊。” 　　康小鱼差点呛着。 　　柯爵轻笑出声，伸手去把康小鱼嘴角的水珠儿抹去。因为康小鱼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她连躲闪都忘了，直到柯爵收回手，她才回过神来。 　　康小鱼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不要再脸红了…… 　　柯爵已经往外走了。 　　康小鱼犹豫了一下，才把手里的矿泉水放到一旁，去追柯爵。 　　琴室里，柯爵坐在钢琴前。他望着对面整面墙的镜子映出康小鱼的身影，他冲镜子里的康小鱼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弹出第一个音。 　　康小鱼朝着他走去，却在第一个琴音飘出来的时候，脚步顿住。她屏了呼吸，脚步轻轻地走过去，坐在钢琴不远处的一把椅子里。 　　起先的时候，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弹钢琴的柯爵。听了一会儿，她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沉浸在柯爵弹出的曲子里。 　　她最开始喜欢柯爵，就是喜欢他的音乐的。 　　当有的地方旋律重复的时候，她舌尖儿在嘴里轻轻地打卷儿，无声地哼出旋律。 　　一曲终了，康小鱼慢慢睁开眼睛。她望着柯爵，笑着说：“好听！真好听！这次的专辑里会有这首歌吗？” 　　“应该来不及了，这首曲子刚写完，还没有配词。” 　　“要是能早点听到就好了……”康小鱼有点失望。 　　柯爵望着她眼睛里的失落，说：“会的，你会比别人先听到的。” 　　康小鱼有些惊讶地看了柯爵一眼，又匆匆别开眼，把眼睛里的情绪藏起来。 　　两个都没有在说话，一时之间，琴室里的气氛有点尴尬。这种安静的气氛让康小鱼觉得有些不自在，她站起来，说：“你的歌迷一定都很希望早点听到这首歌。那……那我回去继续练歌了。” 　　“别练了。你唱得足够好，只是感冒嗓子不好而已。唱下去也没什么用，下次再来录吧。等你感冒好了，会一次过的。” 　　柯爵也站了起来，走向康小鱼。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柯爵逐渐走近，康小鱼心里又开始慌了，她额头似乎又开始火辣辣了。这种火辣辣的感觉从额头逐渐传开，没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烧了。 　　糟糕，怎么又脸红了。 　　她在柯爵就快走近她的时候，她硬着头皮不后退，急忙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反正今天也录不成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 　　柯爵知她的局促，没有再过分靠近，在她身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说：“好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康小鱼不假思索地说。 　　她说完，就看见柯爵眼底满满的笑意。 　　“又这么客气？”柯爵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这句话。 　　望着柯爵蓝色眼眸中的笑意，康小鱼一下子冷静下来。 　　疏远之后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样算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快乐呀，晚一点还有更新。 ☆、〖26〗 　　　　其实他是知道了吧？知道她喜欢他。所以在他知道她喜欢他以后, 他又拿出这样的态度，这样算什么呢？ 　　康小鱼彻底冷静下来，发烧的双颊也在慢慢退温。她向后退了一步，也不再说话，而是用一种陌生的、疏离的目光看着柯爵。 　　柯爵微微怔了一下，他看得懂康小鱼眼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康小鱼的脸上慢慢挂上一种十分礼貌得体的笑容, 说：“我走了, 再见。” 　　康小鱼转身, 她刚伸出手去推门, 温世嘉从外面把门打开。康小鱼和温世嘉同时愣了一下。温世嘉打量了一眼康小鱼，又神色古怪地瞥了一眼柯爵，问：“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干嘛？难道网上的传言是真的？” 　　“什么网上的传言？”柯爵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自己搜呗！行了, 我不打扰你们两个……那啥了……”温世嘉翻了个白眼，挺着小胸脯往外走。 　　柯爵和康小鱼差不多是同时拿出手机。 　　《爆, 柯爵的女友居然是圈外人！》 　　《正大热的柯爵怪不得回归校园, 原来是为了陪女友！》 　　《不是温世嘉, 不是徐梦雅, 原来这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才是柯爵的正牌女友。》 　　这样的标题下面，都陪着那天晚上的柯爵和康小鱼被偷拍的照片。 　　“弟弟谈恋爱了？不是吧！！！我不接受！” 　　“我家男神不是才十六岁吗？qaq求求你了，就这么一直干干净净地长大不好吗！亲妈粉要哭了！比自己儿子早恋了还难过, 哭唧唧啊哭唧唧！！！[大哭][大哭][大哭]” 　　“十六岁算什么早恋啊？我！一个幼儿园老师，可以拍胸脯说，我带的班级里，就有一对小朋友在谈恋爱！” 　　“哎呀, 十六岁不小了，该谈谈恋爱了。而且柯爵还是从小混娱乐圈的，长得又好，他是中法混血，外国人都开放！。之前他一直没绯闻我还担心这孩子是gay呢！” 　　“那个女生谁啊？从来没见过，真的是圈外人？看上去也太普通了吧……” 　　“就是啊，男神什么眼光！娱乐圈这么多美女，干嘛去找个中学生！” 　　“希望不是真的[心碎][心碎][心碎]” 　　“你爵自己难道不是中学生？” 　　“路人强势围观，#老婆粉心碎了，亲妈粉却操碎了心#……” 　　“呵呵呵，我就说，哪个傻子会在最红的时候暂停拍戏回学校念书？原来是为了陪女朋友，谈恋爱。不是零绯闻？我看啊，都是假的假的。像这么大明星怎么可能干净，肯定换女朋友比换衣服都快。那个女生看上去乖乖的，一定是个傻白甜，要被骗了啊。可惜了可惜。还是个中学生。” 　　“就是啊，柯爵也真是的！娱乐圈没有女星？现在网红多少？找谁玩不行，偏要找一个单纯的中学生玩。坑人呢吧。别过几天弄大了人家小姑娘的肚子，然后给点钱解决？恶不恶心。” 　　“这些明星有几个干净的？尤其是男明星，仗着一张脸艹粉，约炮。全是渣男！” 　　“你们说的太过分了吧！什么叫男明星没一个好的？我一个路人都看不过去了。不要因为一个男明星干的缺德事儿地图炮所有男明星好不好？” 　　“楼上你给我站住！柯爵干什么缺德事了！不就是被拍到和别的女生一起走吗？怎么就缺德了？心里龌龊的人自己脑补！” 　　“就算我爵恋爱了怎么样啊！管天管地管我家弟弟谈恋爱！有毛病吧！你们指责他的这些人从来没谈过恋爱？哦……我明白了！你们就是一群丑八怪没人要，羡慕嫉妒恨吧！” 　　“呵呵，还是先弄清楚是谈恋爱还是约炮艹粉吧。” 　　“不知真假，等柯爵回应。如果是真的，真正的粉丝只会支持！真怀疑你们是不是他的粉丝！” 　　“他们当然不是粉丝啊。黑子中的黑子，人渣中的人渣，败类中的败类！这种人现实生活中一定过得很苦，要在网上刷存在感，恶意揣测别人！嘴有多卑鄙，人就有多卑鄙！” 　　“举手！举手！我要来爆料！我是明雅中学的学生！柯爵和那个女生不仅是一个班级的，还是同桌！” 　　“来，请跟我一起唱——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柯爵重重叹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以为安静了两天，他还心存侥幸这些照片不会发到网上去…… 　　柯爵担心康小鱼哭鼻子，担忧地看向她，却惊讶地发现康小鱼抿着嘴角，似乎在……笑？ 　　“喂，他们很多人骂你诶！”柯爵忍不住说。 　　康小鱼收了笑，她说：“我回家了。” 　　她转身往外走。 　　“你站住。”柯爵追上去，“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觉得你的亲妈粉很可爱。居然还担心你是……”康小鱼咬了下舌尖，最后一个词儿没有说出来。 　　“哦——”柯爵恍然，“其实她说的没错啊。我是gay啊。” 　　“呐？”康小鱼睁大了眼睛，惊愕地望着柯爵。 　　柯爵眯起眼睛，盯着康小鱼，说：“真的啊，要不然你诱惑我一下，试试？” 　　康小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给戏耍了！她睁大的眼睛瞪得俞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像雪后的远山。 　　柯爵看着她的眼睛，愣了一下。 　　康小鱼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她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指着柯爵，说：“还有哦，你刚刚在拍摄的时候，那举动叫揩油！” 　　她当着柯爵的面儿，用手背使劲儿蹭了一下额头，气呼呼地往外走。 　　柯爵的笑声在她身后传来。那笑声由低而高，逐渐变成爽朗的大笑。康小鱼忽然左脚被右脚绊了一下。 　　· 　　康小鱼到了楼下，刚从转门出去，就看见一大堆记者等在外面。 　　“快看！好像就是这个女生！” 　　“没错，就是她！就是她！” 　　“看来传言是真的啊！” 　　“本来是想堵柯爵的，没想到看见她！意外之喜了！” 　　康小鱼愣了三秒钟，转身退回去，一口气跑回了工作室。 　　柯爵懒洋洋地站在门口，抱着胳膊，说：“怎么？改主意要我送你了？” 　　康小鱼看着柯爵嘴角的笑，第一次觉得他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摆出大大的笑脸，甜甜地说：“是呀，还是你送我吧。咱们现在就下楼吧！” 　　正从休息室走出来的温世嘉正好听见康小鱼的话，转过头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柯爵显然对康小鱼的反应有些意外，“成，等我拿件衣服。” 　　他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回到休息室拿外套。他重新走出来的时候，正好一个之前合作过的导演给他打电话。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康小鱼，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康小鱼默不作声地跟在柯爵下楼。 　　给柯爵打电话的很有名气的大导演，正有一个剧本想找柯爵出演。柯爵本来这两年不太想拍戏。不过大导演的意思是这部电影现在在筹备期，开机至少也是要一年之后。这个导演拍出来的作品部部经典，名声都很不错，是属于既叫好又叫座的那种精品。柯爵有点动心，不过柯爵也不是什么戏都拍的人，他只有在确定剧本真的适合他才会接。柯爵握着电话，认真听着大导演简单介绍这部电影，和柯爵要试演的角色。 　　柯爵太认真了，认真到走在他身后的康小鱼悄悄放慢了脚步都不没有觉察到。 　　“好的，俞导。我也是这个意思，想详谈一次。好，没问题，这个时间可以。”柯爵走出一楼的转门。他刚挂断电话，接连摁起的快门声，立刻让他警觉。 　　他下意识地想要挡住康小鱼，可是当他回过头去，却发现康小鱼根本不在他身后。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康小鱼躲在远处的一株高大盆栽后面，冲他扬了扬小下巴，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来。 　　一大群记者一下子涌上来。 　　“柯爵，请问你现在真的谈恋爱了吗？” 　　“请问你对网上的传言是什么态度？” 　　“你不惜暂时熄影就是为了回到中学去陪女朋友吗？” 　　 ☆、〖27〗 　　　　柯爵笑了。 　　他转过头来面对镜头的时候, 脸上的笑还没散去。举着相机的记者急忙一个劲儿地摁快门。这么帅气的柯爵街拍照放到网上去，又是一波热度好不好！ 　　等等…… 　　不对啊！他们不是为了来拍美照的！而是来采访的！采访柯爵谈恋爱的事儿！ 　　“请问你真的不回应一下吗？如果真的谈恋爱了，跟广大热情粉丝交代一下比较好！” 　　“你不想把自己的喜事分享给粉丝吗？你知道的，你有那么多粉丝很关心你的事情。” 　　“所以你和那个名雅中学的学生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 　　柯爵淡淡扫了一圈围过来的记者，脸上挂着儒雅谦逊的笑容。记者安静下来，等待他的回应。 　　柯爵忽然朝着躲在一楼大厅里的康小鱼招招手, 亲昵地说：“小鱼, 过来。” 　　天呐！这是什么节奏！正常的情况下, 明星不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来澄清吗！难道柯爵要承认自己在谈恋爱并且把恋情公布于众了吗！围着的这群记者眼睛亮起来, 兴奋地不得了。他们要报道出爆炸性的新闻了！一瞬间，他们连标题都想好了！ 　　《柯爵终于承认恋情！》 　　《究竟是一见钟情还是青梅竹马？柯爵的女朋友竟是同桌的她》 　　《柯爵不惜为了同桌的她暂停一切影视剧的拍摄！小小年纪，玩得起浪漫, 扮得起痴情！》 　　几个记者拥挤着跳上台阶，恨不得冲进大厅里去抢拍！ 　　康小鱼也懵了。柯爵怎么会朝她招手？他想做什么？康小鱼呆呆地躲在高大的盆栽之后, 不解地望着柯爵。 　　柯爵眼含笑意地遥遥望着康小鱼。 　　康小鱼看着那几个记者快追过来了, 不由用眼神对柯爵抗议。 　　柯爵轻笑了一声, 大步朝康小鱼走过去, 拉住康小鱼的手腕，把她带回那些记者面前。 　　记者立刻开始不停地拍摄，闪光灯不停地闪啊闪。柯爵早就适应了这种刺眼的灯光, 而康小鱼还不是太适应，忍不住频频眨眼睛。而且康小鱼现在脑子里是乱的，她不明白柯爵这是什么意思！在她稍微适应了一下闪光灯以后，偏过头, 不解地望着柯爵。 　　她需要一个解释！ 　　柯爵这个人不能因为她故意把他骗下来就记仇！ 　　“柯爵，请问你这是承认了恋情吗？” 　　“柯爵，请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请问双方父母是什么态度？有没有见过父母？” 　　“请问你真的是因为她才回到学校去念书吗？” 　　“可不可以跟广大粉丝分享一下你们的故事呢？因为现在大家都对你们的故事十分好奇！你们是谁追求谁的呢？” 　　这些记者本来都是在问柯爵，可是柯爵含笑沉默着，他们倒是开始问康小鱼了。 　　“康小鱼，请问柯爵平时对你好不好？他时常拍戏，会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相处？” 　　“康小鱼，你的男朋友是大明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康小鱼，你一定很喜欢你男朋友吧？毕竟你男朋友是大明星，有那么多粉丝喜欢哦！你成为了他的女朋友有没有觉得很幸运呢！” 　　“康小鱼，请问你和柯爵平时……” 　　这个场面……康小鱼有点应对不来。这个时候，她顾不得还在和柯爵生气了，求助似地看向柯爵。 　　柯爵接收到她的眼神，朝着那些机关枪一样的记者摆了下手。这是代表他要说话了！这一大群记者立刻安静了下来，期待地等着柯爵发言。 　　“那个……”柯爵看了一眼一旁的康小鱼，“我和康小鱼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康小鱼听柯爵这么说，不由松了口气，好像终于卸掉了一个包袱。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心里的某一个小小的角落，竟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不对！不对！她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康小鱼在心里这样和自己说。她努力摆出大大的笑脸，大大方方地面对镜头。 　　台阶下的记者们，脸上全部都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那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请问，你深夜送她回家，第二天又和她一起请假是为什么呢？” 　　“那么为什么她会出现在你的工作室？她今天不是来看你的吗？” 　　“请回应一下……” 　　柯爵笑了一下，他将手搭在康小鱼的肩上，把康小鱼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面对镜头，说：“我和康小鱼并不是恋人关系而是合作关系。她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要和我一起录歌。” 　　柯爵顿了一下，又说：“如果顺利的话，过一段时间，我们会成立一个组合。” 　　组合？ 　　康小鱼惊讶地看了柯爵一眼，他在说什么？ 　　康小鱼惊讶了，那些记者更是万分惊讶。 　　“请问是什么样的组合？是歌唱组合吗？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之前有一个艺人想要和你成立组合，被你给拒绝了，而且当时你明确说过唱歌是一个人的事情，不会和别人组合。” 　　“所以你又是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呢？” 　　“康小鱼是你的师妹吗？同一个公司的带新人手段吗？” 　　柯爵说：“是，我以前是说过唱歌是一个人的事情，不会成立组合。那是我没有遇见康小鱼。她的声音很动听，让我很着迷。” 　　柯爵偏过头看向身侧的康小鱼。 　　康小鱼很想大喊一声——胡说八道！ 　　而随着柯爵的话，那些镜头又全部给到了康小鱼。记者们又开始频频发问了。 　　“康小鱼，你有出过唱片吗？或者在某部影视作品里唱过插曲？我们很想知道你的作品是什么。毕竟能让柯爵觉得动听的声音，真的很让我们好奇哦！” 　　“没有，我没有出过唱片，也没有什么作品。”康小鱼对着镜头，实话实话。她不知道柯爵的用意是什么，但是她不想撒谎。 　　柯爵把话接过来，笑道：“是，她以前没有什么作品。所以我很荣幸成为她的伯乐。” 　　康小鱼偏过头望着柯爵。 　　“在我的新专辑里，大家会看见我们的合作。”柯爵对着镜头，“希望大家能够支持。” 　　又有一个记者，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急忙一脸兴奋地发问：“你刚刚说的是……如果顺利的话，那么你的意思是现在还不顺利？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对，是遇到了点麻烦。”柯爵看向康小鱼，和康小鱼的目光相遇，“因为康小鱼还没答应我。” 　　“康小鱼，请问你为什么不答应柯爵？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这样的一个机会，我想是很多女歌手梦寐以求的。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柯爵打断他们的发问，说：“不不不，是你们误会了。我还没有问过她的意思。” 　　他重新看向康小鱼，认真地问：“康小鱼，你愿意和我成立一个组合，以后一起唱歌吗？从《晨曦》唱到《晚霞》，从《相遇》唱到《还是你》，从……《懵懂》唱到《彼此的白首》。然后我们一起写歌，我来作曲，你来填词。好不好？” 　　柯爵提到的几首歌名都是他的歌。 　　康小鱼望着柯爵蓝色的眼睛，反应又开始变慢了。她拼命告诉自己这么多镜头一定不许脸红！不许！不许！ 　　“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康小鱼！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千万别错过啊！” 　　“康小鱼！快答应他，要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 　　“快！答应啊！” 　　还有摄影师在对着康小鱼和柯爵对视的场景不停地拍摄。 　　柯爵先结束了这种对视，他别开眼，重新看向这些记者和摄影师，礼貌地说：“谢谢大家的好意，只是还是不要催她了，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不过，不管这个组合能不能成立。在我即将发布的新专辑里都会有我们精彩的合唱曲目，我们不仅会合唱《晨曦》这首歌，还有一起拍摄的mv献给大家。希望你们能喜欢。” 　　说到最后，他已经是对着镜头，说给粉丝听的宣传了。 　　“请问，在新专辑里你们有几次合作？” 　　“请问，这次的新专辑的具体发行时间是什么？” 　　“……” 　　“不好意思，这些事情暂时还不方便透露。”柯爵握住康小鱼的手腕，牵着她走回大厅。他牵着康小鱼走进转门，那些记者想要再追进去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柯爵牵着康小鱼没有回工作室，而是带着她从侧门走出去，去了停车场。他拉高领子，低着头，低调地疾步往前走，另一只手还始终握着康小鱼的手腕。 　　直到上了车，柯爵才松开手。 　　“开车，送她回家。”柯爵说。 　　车子开起来了，康小鱼转过头，盯着柯爵。这一盯就是一路。 　　快到康小鱼家的时候，柯爵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眯着眼睛看向康小鱼，说：“我知道我很好看，可是也不用盯着看一路吧？” 　　康小鱼不太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说：“柯爵，你是故意的！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故意这样整我！” 　　柯爵眼中划过一抹惊讶，问：“你以为我在整你？” 　　“难道不是吗！”康小鱼气呼呼的。 　　柯爵低低笑了两声，然后重新看向康小鱼，略严肃地说：“我刚刚在记者面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很喜欢你的声音，而且觉得你的声音和我的声音搭起来很完美。所以想和你合作，成立一个组合，一起唱歌。所以，你愿意吗？” 　　康小鱼望着柯爵眼中的认真，愣住了。 　　他是认真的？ 　　康小鱼一直以为柯爵是因为她先前骗他下楼的事情故意报复了她一把，原来不是那样吗…… 　　“你愿意吗？”柯爵又问了一遍。 　　“到了。”司机说。 　　车子已经在康小鱼家的小区外停了下来。 　　“我……”康小鱼有点懵。 　　“没关心，你可以考虑考虑。当然了，如果你觉得影响学习，影响高考成绩的话，也可以从高考结束以后开始。”柯爵欠身凑过去，将康小鱼外套的帽子给她戴上，“这几天说不定会有人偷拍你，小心点比较好。不过如果那些偷拍的人影响了你的生活，立刻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 　　柯爵说的话，康小鱼明明每一句都听见了，可是又好像根本没听进去一下。她拉了拉自己的帽子，推开车门。 　　她下了车，站在路边，又转过身来，怀疑地望着柯爵，问：“你……你真的是认真的？” 　　柯爵摊了摊手，问：“用我的帅气来发誓。” 　　康小鱼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净利落地转身，走进小区里，连头也不回地大步回家。 　　· 　　康小鱼回家以后，发现陆沉禾还没有回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听那些记者扯着嗓子喋喋不休讲了那么久，现在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反而觉得有些安静得不适应。 　　她走到阳台，朝小区正门外张望。 　　她有些惊讶柯爵的车子还没有开走，她的目光在柯爵的车子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发现柯爵从车子下来了，他换了件黑色的外套，又戴了个棒球帽、口罩，正低着头徘徊在人行路上。 　　康小鱼知道他的车子里总是备着衣服、棒球帽和口罩，应该是为了防止别人认出来他吧。 　　康小鱼望着柯爵的身影，有些疑惑，他在干嘛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们夸夸我，明天继续三更给你们看！ ☆、〖28〗 　　　　康小鱼拉开窗帘, 发现外面又下雪了。她从衣柜里找出来去年康妈妈给她买的衣服换上，仔细把头发全部扎上去，一根发丝儿都不落下。她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下楼。 　　康家和陆沉禾家坐公交要在中途倒车，总共得花掉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康小鱼一大早就出门了。她下了车，没有直接去康家, 而是用零花钱去附近的市场买了水果、鱼肉。康家住的是没电梯的老式楼, 在五楼。康小鱼拎着几个沉甸甸地袋子爬上楼, 在门口喘了好一会儿, 等稍微平息了才去摁门铃。 　　门很快就打开了。 　　“哥？你今天也回来了呀。”康小鱼看着给她开门的康行一有点惊讶。 　　康行一看了眼康小鱼双手拎的东西，急忙接过来，才说：“我爱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呗！” 　　“呦, 小鱼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康爸爸在厨房探头。 　　康小鱼担心爸爸以为她乱花钱，急忙说：“是上学期奖学金的钱。” 　　“外面冷, 快进来。”康爸爸说着, 又继续在厨房忙活。 　　房门刚关上, 康妈妈就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穿了身睡衣，脸色有点憔悴，她笑着朝康小鱼招招手, 说：“怎么感觉好几个月没见了，快过来。” 　　“妈妈，没有好几个月呢。我过年的时候还回来了的。”康小鱼急忙小跑过去，动作自然地扶住她。 　　康妈妈上下打量了一番康小鱼, 拍了拍她的手背，说：“跟妈妈说说最近好不好？学校里的课程能不能跟上？分科以后这课业就难了，要是跟不上别硬撑。妈妈找老同事给你补补课。” 　　康家老两口都是初中教师，不过康爸爸仍在学校，康妈妈已经提前退休了。 　　“虽然也经常做错题，但是还是能跟得上的！学校的老师讲课讲得特别好，真的！” 　　康妈妈点点头，说：“也是，明雅中学的升学率是不错……” 　　她抬头看向杵在一旁的康行一，皱眉说：“傻站着干什么呢，快给你妹妹拿水果。” 　　“知道啦。”康行一挠着头去洗水果。 　　“我也去帮忙。”康小鱼站起来。 　　“别，妈妈有事问你。” 　　康妈妈拉住康小鱼的手腕，康小鱼又坐了下来，问：“什么事儿呀？” 　　“我今天早上听你哥说你要当歌手？还要和一个大明星成立个什么组合？” 　　康小鱼瞪了一眼康行一的背影，她回过头来，偷偷看了眼康妈妈的脸色，才说：“没有，是有一个明星在我们学校念书，还在我们班里。但是我没有要当歌手，也不会弄什么组合。我还要学习呢。” 　　康妈妈满意地笑了，她拉着康小鱼的手腕到沙发坐下，说：“妈妈知道你从小喜欢唱歌，但是什么年龄段该干什么事儿。你现在得好好学习，不能分心了。不仅是唱歌的事儿，就连交朋友也一样。交朋友要适度，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记住了？” 　　康小鱼微微怔了一下，赶忙说：“记住了，都记住了。” 　　康行一端着两碟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笑哈哈地说：“妈，你的教导主任职业病又犯了！” 　　康妈妈白了康行一一眼，不满意地说：“你这小子，敢说老妈犯病！再说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她转过头来问康小鱼：“小鱼说妈妈说的对不对？” 　　“对！妈妈说的都对！” 　　“是你哥没大没小不懂事儿，对不对？” 　　“对！是哥哥没大没小不懂事儿！” 　　康妈妈这才乐了，拍着康小鱼的手背，乐得前仰后合。 　　厨房里的康爸爸回头看了一眼，也跟着笑起来。 　　“别跟着傻笑了，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小鱼又赶早班车了吧？”康妈妈说康爸爸。康爸爸乐呵呵地继续炒菜。 　　康妈妈又像想起了什么，“诶？小鱼，你现在还经常不吃早饭吗？” 　　“吃了，我吃了早饭才坐车过来的！”康小鱼面不改色地撒谎。 　　“就这对了，你得记住了，中午饭和晚饭能不吃，早饭可不能不吃！不吃早饭有害健康，知道吗？你现在可能没觉察，可等你上了年纪又要吃苦喽。还有啊，小鱼你千万不要为了减肥不吃饭，你很瘦了，不许减了！千万别学你姐姐……” 　　康妈妈说到这儿停下来，叹了口气。她心里有点难受。 　　康小鱼给康行一使了个眼色，想让他想法子逗逗妈妈。 　　“妈……” 　　康妈妈摆了摆手，笑着对康小鱼说：“有空你也劝劝你姐夫，你姐夫是个好人，眼下放不下能理解，可你姐姐在天之灵也不想他孤独终老。听说他家里想给他安排相亲，如果有合适的，别错过了。你姐啊，和他没缘分……” 　　康小鱼低声“嗯”了一声。提到姐姐，她情绪明显低落了些。 　　“哎呀，不说这个了。小鱼你跟我来，哥有好东西给你！”康行一把康小鱼从沙发里拉起来。 　　他直接把康小鱼拉进他的房间，问：“猜猜，哥送你什么好东西！” 　　“我猜不到。” 　　“你根本就没猜！”康行一瞪大了眼睛，又不高兴了。 　　康小鱼环顾四周，想找找蛛丝马迹。不太大的卧室一眼望到头，她打量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对康行一摇摇头，“我猜不到……” 　　康行一看着她嘟着嘴的样子火气倒也没了，丢下一句“没劲”，转身拉抽屉，把一个笔记本电脑丢给康小鱼。 　　真的是丢。 　　康小鱼慌忙接住，生怕摔了，“哥！你怎么又这么毛毛躁躁地扔东西！” 　　“你还没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呢！”康行一插着腰。 　　康小鱼这才反应过来。 　　“给、给我的？你为什么要送我电脑……不是……我的意思这个真的太贵了呀，我不能要！”康小鱼慌忙把电脑放在一旁的书桌上。 　　康行一“哼”了一声，“不要就从我卧室滚出去！谁稀罕给你！” 　　康小鱼站在原地没动。 　　康爸爸在厨房里喊：“行一，好好说话！” 　　康行一又“哼”了一声，生气地转过头去。 　　“小鱼，你哥哥给你买的，你就拿着吧。查个资料也方便。”康妈妈站在卧室门口。 　　“哦！”康小鱼这才把笔记本电脑抱起来，“谢谢哥哥！” 　　康行一翻了个白眼，直接擦着康小鱼的肩，大步走出去。 　　康妈妈笑着摇摇头，说：“小鱼，你哥就这个脾气，你别跟他计较。把笔记本电脑先放那儿，咱们该吃饭了。” 　　“好。”康小鱼把电脑放到书桌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书桌对面的大白墙。那上面用铅笔画了两个手拉手的小孩儿。 　　这是康小鱼小时候爬到桌子上在墙上画的，为了这个事儿姐姐还打了她屁股。 　　康小鱼低下头，望着长长的书桌，忽然就想起来和姐姐一起坐在这儿写作业的日子。 　　忽然有点难受，康小鱼逃也似地离开康行一的卧室。在康行一被找回来之前，她和姐姐一直住在这间房间。这间屋子里充盈了太多太多她和姐姐的回忆。 　　康小鱼出去立刻摆出笑脸，和康行一一起端菜。 　　吃了饭，康妈妈又拉着康小鱼说了好一会儿话。傍晚的时候，她嘱咐康行一送康小鱼回家。回去的公交上，康小鱼抱着怀里的笔记本，几次望向身边的康行一。 　　“你老看我干嘛？”康行一偏过头来。 　　康小鱼弯起眼睛，甜甜地说：“谢谢哥哥。” 　　康行一不甚在意地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 　　康行一把康小鱼送回家之后才赶回学校，几乎是踩着宿舍关门的时间跑进去。他一口气跑上楼，在走廊里正好遇见舍友虞逸晨。 　　“今天的篮球赛你怎么没来啊？系里好多女生知道你没来可失望了。”虞逸晨问。 　　“回了趟家。” 　　虞逸晨挑眉，问：“你妹回家了？” 　　康行一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虞逸晨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摇摇头，也不说话，朝宿舍走去。 　　“你等等！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康行一追上去。 　　两个人走到宿舍里，发现宿舍里的另外两个舍友都睡着了。康行一用胳膊肘儿撞了虞逸晨一下，继续用眼神询问他。 　　虞逸晨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你妹了？” 　　“怎么可能！她可是我妹！”康行一一声吼，睡着的两个舍友翻了个身。康行一立刻闭了嘴。 　　“反正又不是亲妹。”虞逸晨笑笑。 　　康行一握着拳头，忽然又想打架了。 　　虞逸晨摇着食指，指点似地说：“康行一，哥教你。脾气不能总这么臭，没哪个女生喜欢脾气这么臭的男生。也不能动不动握拳头打架，除非是为女生撑腰打架，要不然女生都不喜欢。” 　　“不是……你跟我说这个干吗？”康行一努力压抑着声音。 　　虞逸晨摊了摊手，随意道：“你当我随口说的吧。” 　　他说完，打着哈欠爬上床铺睡觉。 　　十点半了，宿舍准时熄灯。独留康行一在一片黑暗里，他在宿舍正中央的地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他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冷哼了一声：“我喜欢那个笨丫头？怎么可能！” 　　 ☆、〖29〗 　　　　周一的早上, 康小鱼刚下了公交车，就看见林七音在远处对她招手。 　　“小鱼！小鱼！是不是真的啊？你真的要和柯爵一起唱歌了？”林七音问。 　　她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周围的几个学生都偷偷扭过头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康小鱼。 　　康小鱼努力当那些目光不存在，挽着林七音的胳膊往校园走，一边走一边说：“你不要听网上的那些说法啦，没有的事情。” 　　“真的？”林七音疑惑地看着她。 　　康小鱼特别认真地点头。 　　“小鱼！小鱼！”后面的两个女生追上来。 　　从下了公交车到走进教室的这段距离, 很多没分文理班之前的同班同学都八卦地凑过来追问康小鱼。康小鱼一口咬定是假的, 别的倒也不多解释。后来眼看着时间有点迟了, 这些同学才放过康小鱼。 　　康小鱼站在教室门口, 重重舒了口气。 　　“早啊。”柯爵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刚刚放松下来的康小鱼脊背忽又挺直，变得说不清是尴尬还是紧张起来。那些先前围着康小鱼问这问那的同学还没走远，都停下来, 眼巴巴瞅着这边的后续。就连康小鱼身边的林七音眼中都忍不住闪过八卦的色调。 　　康小鱼悄悄吸了口气，转过身去看向柯爵, 努力用对待其他同学的语气跟他打招呼：“早啊。” 　　柯爵晃了晃手里的豆浆, 他手里拿着两杯豆浆。 　　康小鱼望着塑料杯里晃荡的豆浆, 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柯爵想到了什么, 将吸管扎进去，才重新将其中一杯豆浆递给康小鱼。 　　看着悬在眼前的豆浆，感受着周围人的目光, 康小鱼忽然有一种接也不对不接也不对的尴尬。直到从走廊尽头传过来的几个女老师的高跟鞋声。围在走廊各个地方的学生立刻匆忙赶回自己的教室。 　　康小鱼把豆浆接了过来，然后和柯爵一人握着一杯豆浆走进教室。 　　教室里的学生全部抬起头来看着这两个人。原本跟在柯爵和康小鱼身后的林七音感受到教室里同学的目光，不由放慢了脚步，和前面的柯爵、康小鱼保持点距离。她下意识这么做了, 也没有多想，等到她回到座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想当电灯泡？ 　　等等…… 　　林七音抬起头，看向已经坐到座位里的柯爵和康小鱼，看着他们两个摆在课桌角的豆浆……他们两个该不会是真的…… 　　她摇摇头，她和康小鱼关系这么好，康小鱼才不会骗她呢！ 　　· 　　康小鱼把豆浆放在课桌左上角，并没有喝一口。她看着这杯豆浆，心情有点沮丧。她甚至说不清这种沮丧是因为什么。 　　她喜欢的大明星早上给她带了杯豆浆，这对于一个粉丝来说不应该是很兴奋的一件事吗？可是当康小鱼终于经历了，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欢喜。 　　她偏过头，看了柯爵一眼，又匆匆别回视线。她想不通，她想不通柯爵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上周最后几天还是想要疏远的态度。 　　她想不通柯爵的心思。 　　这种无法揣摩，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让她觉得心里不是太舒服。她甚至有一点觉得柯爵的态度前后转变太大，像是……被戏耍了一样。 　　康小鱼偏过头，望着窗外，今年的冬天不仅漫长、寒冷，而且多雪。如今是三月初，远处的山上还有没有消融的雪。康小鱼望着窗外的雪景，不由伸手摸了一下额头。 　　这个动作做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又一次匆匆看了一眼一旁的柯爵，柯爵正在做模拟题，抬起头冲康小鱼笑了一下。 　　“有什么好笑的……”康小鱼慢吞吞地从书包里翻出英语书来背单词。 　　· 　　“大家先停下来，今天我们班级来了一个新同学。”周奕君站在讲台前。 　　康小鱼随着别的同学一起抬头，然后她有些意外地看着站在周奕君身边的温世嘉。温世嘉转学到明雅中学了？还是这个班级？ 　　“温世嘉！” 　　“哇，咱们班怎么这么吸大明星啊！过几天不知道还有谁会来……” 　　“我以前就觉得柯爵和温世嘉一起演的电影真好看，没有想到现在他们两个都成了我的同班同学了……” 　　教室里的女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文科班的男生不多，这几个男生都坐在最后一排，他们看着站在周奕君身边的温世嘉，眼中流露出略兴奋的神色。 　　周奕君轻咳了一声，说：“你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温世嘉点点头，乖巧地朝前迈出去一步，甜甜地说：“大家好，我是温世嘉。很高兴以后的日子里能和你们成为同班同学，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直接指出来。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啦！” 　　说完，她深深鞠了个躬。 　　教室里一下子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谢谢大家。”温世嘉甜美地笑着。 　　坐在最后的一个男生忽然吹了个口哨。 　　周奕君的脸立马黑了，她想发火，考虑到新同学第一天到，又是在她自我介绍的时候，只好把话压了下去。 　　她愁啊！ 　　班里有一个大明星已经够让她头疼了，这怎么又来了一个啊！这个班级她要带不了了啊！ 　　“老师，请问我坐在哪里呀？”温世嘉望着周奕君，声音甜美地询问。 　　周奕君环视了一圈教室，最后目光落在柯爵的身上。她是不是应该把两个大明星安排坐在一起？这样做……起码教室里的学生走神的时候，目光会朝着一个方向飘过去。 　　周奕君的目光毫不掩饰，教室里坐着的学生也都看得出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柯爵，又顺便多看了两眼康小鱼。最后，这些学生的目光在康小鱼、柯爵和温世嘉三个人身上游走。 　　再联想最近康小鱼和柯爵的绯闻…… 　　康小鱼也隐约明白了班主任周奕君的打算。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是空白的，整个人是一种比较茫然的状态。明明在上周最后两天里，她还下定了决心这周就主动找班主任要求调座位。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去主动找班主任，倒是班主任想要先把她和柯爵的座位分开了。 　　为什么有点不太愿意？ 　　康小鱼对自己心里的这种抵触情绪有些苦恼，这明明就是她原本的打算呀！ 　　不过她很会安慰自己，主动去找班主任要求调座位和被动地被班主任把座位分开是不一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因为不是她主动要求而是被迫调座位而不太高兴！ 　　“康小鱼你搬到林七音后面的空座去坐吧，然后温世嘉坐在康小鱼现在的座位，和柯爵坐同桌。”周奕君开口了，所说的话果然不出大家的意料。 　　明明已经猜到了周奕君的打算，可是当周奕君真的说出来时，康小鱼心里还是觉得很失落，心里头闷闷的。 　　“哦……”她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课桌左上角的那杯豆浆上。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教师里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看向柯爵。她低着头，开始收拾书包。 　　“老师。” 　　是柯爵的声音，康小鱼收拾书包的动作忽然一停。 　　周奕君不由皱了眉，看向柯爵。 　　教师里也跟着安静下来。 　　“我和温世嘉之前都缺了很多课，成绩都不太好。同桌应该友好互助，我觉得应该给温世嘉找一个成绩更好的同桌。”柯爵缓缓说道。 　　康小鱼低着头，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温世嘉的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容，在周奕君说要把她调到柯爵同桌的位置时，她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加灿烂了。而此时听了柯爵明显拒绝的话，她只有非常努力，才能把脸上的笑容维持住。 　　优雅！她要优雅！脸上的笑不能僵！ 　　不过她看向康小鱼，在心里又把康小鱼记了一笔！她心想：这个女生真讨厌！总是坏我的事情！总是跟我抢！ 　　林七音黑亮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了转，举起手来，说：“老师！让温世嘉坐在我后面吧。我愿意帮她补课！而且崔铭学可是咱们班班长，她和崔铭学坐在一起最好啦！” 　　 ☆、〖30〗 　　　　温世嘉脸上仍旧挂着甜美的乖巧笑容, 可是心里却在不停咆哮：让我和柯爵坐同桌！让我和柯爵坐同桌！让我和柯爵坐同桌！　 　　周奕君这次的目光没有落在柯爵身上，而是看向康小鱼。她收回视线，说：“好，温世嘉你到那个空座去坐着吧。崔铭学成绩很好，你有什么学习上的困难可以询问她。” 　　温世嘉心头呕了一大口血，她要恨死多嘴多舌的林七音了！ 　　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却像黄鹂鸟一样甜美动听：“谢谢老师, 我一定会和同学好好相处的。” 　　周奕君松了口气, 她隐约觉得新来的这个大明星比前一个大明星更乖巧更听话。 　　康小鱼低着头安静坐了一会儿, 把放进书包里一半的英语书重新拿出来, 翻开单词表，摊开在桌面上，开始背单词。 　　柯爵轻轻偏了一下头, 低声说：“再不喝要凉了。” 　　康小鱼的手忽然抖了一下，钢笔尖把薄薄的白纸戳破了, 留下脏脏的一个印子。 　　她将钢笔收起来, 去拿那杯豆浆。如今天气冷, 东西凉得快。康小鱼双手抱着那杯豆浆, 没有她刚把这杯豆浆从柯爵手里接过来的时候那么热了。她轻轻吸了一口，不热也不凉，温温的。倒是温度刚刚好。 　　“康小鱼, 你跟我来一下。”周奕君说。 　　康小鱼咬了一下舌尖儿，把才喝了两口的豆浆重新放回课桌的左上角。她在班级里同学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跟着周奕君走出教室。 　　康小鱼心里的确是犯怵。她担心周奕君跟她讲大道理，给她做思想工作, 说一堆早恋坏处的话…… 　　“这是你申请的助学金，学校批下来了。”周奕君把一个信封交给康小鱼。 　　康小鱼一怔，原来是她想岔了。她前一刻还带着沮丧的眸子立刻涌出喜悦。她把信封接过来，连连说：“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周奕君露出一个略温柔的笑容，说：“快上数学课了，快回去上课吧。” 　　某一个瞬间，康小鱼惊讶地发现周奕君金丝眼镜下的眼睛弯弯的，是那么好看。原来她不板着脸的时候温柔笑起来的样子是很甜美和平易近人的。 　　康小鱼刚回来教室，林七音压低了声音，喊：“小鱼！没事儿吧？” 　　康小鱼笑着摇摇头，晃了晃手里的信封，用口型对林七音说：“学校的助学金发下来啦！” 　　林七音恍然，她朝着康小鱼竖起一个大拇指，真心地替康小鱼高兴。 　　坐在林七音身后的温世嘉目光闪了闪。助学金？而且还是私立学校的助学金？原来这个女生家里经济很困难？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如果她家里真的很缺钱，那倒是好办了。她觉得没有什么事儿是钱不能解决的，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更何况康小鱼家里穷呢？看来，她应该派人查查康小鱼家里的底细。 　　温世嘉转着手里的圆珠笔，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 　　康小鱼想今天放学回家，就对陆沉禾说她想搬到学校的宿舍住这件事。 　　晚上，康小鱼下了公交车，一眼就看见陆沉禾站在站点等着她。 　　“姐夫！”康小鱼急忙小跑了两步追上去。 　　“慢点走，天黑别摔着。今天冷不冷？”陆沉禾说。 　　“不冷呢，感觉这几天温度回升了，好像要到春天了。”康小鱼跟着陆沉禾沿着寂静的小路往前走。这条路很安静，整条长长的街只有康小鱼和陆沉禾两个人。 　　听着自己和陆沉禾一声接着一声的脚步声，康小鱼想起之前自己一个人放学回家走的经历。她不得不承认夜里自己走回去是有点害怕的，而陆沉禾陪着她的话，让她觉得更安全。 　　可是她不能总这么麻烦陆沉禾。她觉得姐夫白天上班已经很辛苦了，尤其是他忙着做一台又一台手术的时候。上周五放学的时候，公交车还没驶向站台，她站在车里远远就看见了陆沉禾站在路灯下打瞌睡。 　　“姐夫，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走了一会儿，康小鱼才说。 　　“嗯，你说。” 　　“那个……我想申请住校。”康小鱼说的有点忐忑。 　　她说完很久都没听见陆沉禾的回复，不由抬起头来望着他，又喊了他一声：“姐夫？” 　　“嗯。” 　　“那个……姐夫，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要生气。其实很多学生都住校的，我只是也想……” 　　陆沉禾打断她的话：“起风了，别说话，别灌了一肚子风。回去再说。” 　　一阵风迎面吹过来，把康小鱼围着的白色围巾一端吹得垂下来。陆沉禾伸手，顺手将毛巾给她围好。 　　康小鱼果然不说了，可是她一路上都在想着回去以后的说辞。虽然她已经想了好几个版本的台词。 　　无论是康小鱼还是陆沉禾都没有发现，陆沉禾给康小鱼系围巾的这个动作被跟踪的人拍了下来，而且很快发到了网上。并且配了一个很有噱头的标题：《大明星柯爵的新搭档和亲姐夫同居，两人关系暧昧。》 　　· 　　陆沉禾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康小鱼，在她对面坐下，说：“说吧，为什么要住校。” 　　“我就是觉得住校也很方便呀，还省去了每天早上和晚上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康小鱼把今天发下来的助学金放在桌子上，“姐夫，刚开学的时候我申请了助学金，今天助学金发下来了，有一万块呢。我想拿这里的钱去交住宿费，然后扣除了住宿费剩下的钱就先放在姐夫这里吧。” 　　陆沉禾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信封，说：“你想住校是不是因为刚开学那几天姐夫没空去接你，你自己回来的时候害怕了？” 　　康小鱼恨了恨心，说：“是有点害怕。” 　　“姐夫不是对你说了？最近都不会再出差，都能接你。就算不能接你，也会让同事来接你。你刚开学那几天，姐夫有点忙，还因为你姐姐的事情有点没顾得上你。” 　　听着陆沉禾这么说，康小鱼心里就更加愧疚了，她赶忙说：“姐夫，你别这么说！你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 　　陆沉禾知道康小鱼是个懂事的孩子，恐怕是不想麻烦他。他想了想，说：“小鱼，还剩下一年多就高考了，这个时期很关键。你不要担心麻烦我，等你高考结束，想麻烦我恐怕都没有机会。你现在走读，晚上回来还可以自己看一会儿书。可是住在宿舍的话，人很多，很吵闹，会影响你看书。而且你现在搬进宿舍里，对于宿舍里其他几个女生来说，你是后来的，所以你可能要花很多的心思来重新融入进她们的小团体里，所以姐夫真的不介意你现在换一个学习环境。” 　　康小鱼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没吭声。 　　“这样吧，咱们都再考虑考虑？”陆沉禾知道康小鱼的性子，也不逼她，向后退了一步。 　　“好。”康小鱼站起来，“姐夫，那我回书房去复习了。” 　　陆沉禾指了指桌子上的牛奶，康小鱼握着牛奶进书房。康小鱼觉得陆沉禾说的话也有点道理，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他，一时之间，她自己倒犹豫了。她觉得也许真的应该像姐夫说的那样，再考虑考虑。 　　康小鱼专注地做大篇大篇的英语阅读理解题，根本没有碰过手机。也不知道往上那些乌七八糟的新闻。 　　· 　　“你不知道吗？那些娱记又开始颠三倒四地瞎编了！”林七音把康小鱼拉到墙角，低声询问。 　　康小鱼看着林七音递给她的手机上新闻页面，愣住了。 　　“康小鱼这个女生是个孤儿，五岁的时候被一对教师收养。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人品不好，得罪了养父母，十二岁的时候被养父母赶出了家门。然后她居然好意思当一个拖油瓶，跟着她姐姐住进了姐姐的未婚夫家里去。后来，她的姐姐莫名其妙的死了。现在又有她和她姐夫的暧昧照片，简直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她克死了父母，又克死了她姐姐。” 　　“楼上有点心理阴暗了吧。” 　　“心理阴暗？我不觉得她心理阴暗，反而觉得康小鱼的姐姐不一定是她克死的。如果是她看好了她的姐夫，想跟她姐夫抢男人，把她姐姐气死了，或者干脆就是她害死了她姐姐呢？” 　　“楼上脑洞真大，佩服佩服，666” 　　“不用佩服哥，哥只是晋江文学城的一个网络写手，笔名“晋江第一哥”，咱没别的优点，就是脑洞大，就喜欢编狗血故事！” 　　“我要报个料，康小鱼的姐姐死了以后，康小鱼的姐夫跟她的姐姐举行了一场冥婚_(:з」∠)_” 　　“what？？？” 　　“冥婚？？？二十一世纪了好不好？为什么还有人搞这一套！简直一家子不正常的人！” 　　“就是本来觉得康小鱼这个女生在她姐姐死了以后，还住在她姐姐的未婚夫家里够奇葩了，原来她家里还能举行冥婚这种奇葩事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以理解康小鱼的姐夫为什么要收留这个拖油瓶了！” 　　“那个……我又有了一个猜测。”号称晋江第一哥的网友又开始脑洞大开了。 　　“大佬请说！” 　　“会不会是康小鱼和她的姐夫背着她姐姐偷情，后来被她姐姐发现了。然后康小鱼和她的姐夫狠下心肠谋杀了康小鱼的姐姐？这样的话，就不难解释康小鱼的姐夫为什么要举行一场冥婚了。他这正好用这种形势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给大佬的脑洞跪了！” 　　康小鱼是哭着回到座位的，她趴在课桌上，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康小鱼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怎么骂她，毕竟是她就是从一声声“野.种”“没爹没妈的杂.种”“狗东西”这样的谩骂声中长大的。 　　可是她真的很介意网络上的那些人用这种恶毒肮脏的话要来侮辱陆沉禾！侮辱陆沉禾和康小鸰的感情！ 　　“小鱼，你别哭啊！”林七音摇着康小鱼的胳膊，然而康小鱼一直都没有抬头。 　　上课铃声响了，林七音没办法，只好先回自己的座位。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还忍不住频频看向康小鱼。 　　柯爵看着趴在课桌上的康小鱼，皱紧眉头。上课铃声响起之后，康小鱼虽然没有再哭出声音来，可是柯爵知道她一直在哭。 　　柯爵将纸巾从课桌下面递给她，一张又一张。 　　数学老师讲了一会儿课，才发现康小鱼一直趴在，他不高兴地说：“康小鱼，上课要好好听讲，不是让你睡觉的地方。” 　　温世嘉今天一天的心情都特别好。那个跟踪康小鱼的人是她安排的，她也没有想到第一天安排人跟踪康小鱼，就能有这么大的发现。 　　她高兴呀！ 　　如今听见数学老师也指责康小鱼，她更高兴了。 　　当然了，她面上是什么表情都不显的，一直端端正正地坐好，面带微笑地望着黑板，装个像个乖巧的好学生。 　　康小鱼放在课桌上的手动了一下。 　　柯爵收回目光，站起来，略冷地说：“老师，康小鱼今天生病了，身体不太舒服。让他趴一会儿吧。” 　　不像个学生跟老师请假的样子，而是不容拒绝的态度。 　　数学老师想说什么，又没说，转过身继续写板书。 　　温世嘉脸上的笑有点没绷住。柯爵为什么又站出来？为什么？ 　　气死了！ 　　 ☆、〖31〗 　　　　康小鱼一天情绪都很不好, 课间林七音来找她，她也不爱说话。直到晚自习的时候，周奕君告诉她有人找。康小鱼没精打采地抬头，看见站在周奕君身后的康行一。 　　晚自习的操场人很少。 　　康小鱼坐在篮球架底座的石板上，低着头，一直不吭声。 　　康行一说了很多, 康小鱼也没什么反应, 他那股暴脾气忍不住吼出来：“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回家住！你在你姐夫家住真的不合适！” 　　康小鱼抬起头, 恼怒地瞪着他, 质问：“你什么意思？你也相信网上说的那些话是不是！” 　　康行一看着康小鱼红红的眼圈，不由放柔了声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相信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你在你姐夫家住真的不合适, 就算你姐姐还在都不方便，更何况你姐姐已经不在了。虽然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可别人不知道啊！你要是不住在那儿, 那些人也不会乱联想, 然后骂人啊！”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没错，我住在姐夫家里就是原罪，就应该接受他们的谩骂是不是！”康小鱼心里憋了一股气, 朝康行一吼了出来。 　　她吼完以后，又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康小鱼是想从陆沉禾家里搬出来，可是她是因为怕麻烦陆沉禾才想搬出来，而不是担心所谓的影响不好。当然了, 她就算从陆沉禾家里搬出来，也不会再搬回康家的。 　　康行一最受不了康小鱼哭，他叹了口气，用一种带着点哄人的语气，说：“小鱼，回家住吧。” 　　康小鱼扭过头去，又不吭声了。 　　“你说话啊！”康行一转到她眼前。 　　康小鱼烦躁地说：“康行一，你嚷着我回去住。可是我回去以后住哪儿？我的房间现在是你住着！如果家里还有我住的地方，当年也不会搬出来！” 　　康行一愣住了。 　　康小鱼说完就后悔了。她懊恼地站起来，去拉康行一的衣角，带着哭腔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低着头，眼泪簌簌地落。 　　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康行一脱口而出：“如果我不回来就好了。” 　　“不是！”康小鱼拼命地摇头，“是我和姐姐霸占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物归原主而已！” 　　“行了，别哭了。我现在住校也不住家里。你原本的粉色床单都留着呢。想回家随时都可以回家。我以后也不啰嗦你了，你想怎么样都行。就是别难过，千万别难过，别让自己受委屈。有事儿告诉哥，哥护着你哈。” 　　康行一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沧然地说：“那个，你快回教室吧。哥也先回学校了，再不回去，宿管大妈不让进了！” 　　康行一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忽然有点害怕，他不明白心里这种绞痛算什么。 　　可是他的突然跑开，却让康小鱼以为他生气。康小鱼很后悔说了那句话，她蹲下来，抱着膝小声地哭。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脚。 　　看着这双鞋子，康小鱼就知道是柯爵。她本能地把眉头皱起来，她没有抬头，反而将脸埋在膝盖上。 　　“蹲得太久脚会麻，过去坐着哭吧。”柯爵说。 　　康小鱼小声嘟囔：“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 　　柯爵轻笑了一声，弯下腰，握住康小鱼的手腕，将她拽起来，拉着她往一旁篮球架下的石板那坐下，才说：“恰巧经过，不小心听见了而已。而且听得不多，没怎么听明白。” 　　“既然不是偷听只是不小心听见干嘛要听明白。”康小鱼嘟嘟着嘴，闷闷地说。 　　柯爵拉开校服拉链，将校服脱下来披在康小鱼的身上，说：“其实算是我引起的吧，我很抱歉，别哭了。” 　　康小鱼偏过头望着柯爵，说：“刚开始看见那些人编的故事是很生气，可是后来哭是因为我想我姐了。” 　　柯爵有些讶然地看着她。 　　他觉得康小鱼的性子有些闷，属于总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的人。可有时候倾诉是很好的排解方式。 　　柯爵忽然清唱起来：“我想听你的故事，讲给我听好不好。我会把它埋起来谁也不讲，我们拉钩好不好。” 　　他同的是儿歌的调子。 　　康小鱼一下子笑起来。 　　“这就对了啊，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多好看。”柯爵说。 　　康小鱼向后挪了挪，换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篮球架。 　　“我从有记忆的时候就在孤儿院里，我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是走丢的，还是被遗弃的，也不知道我父母还在不在。但是我有姐姐。”康小鱼灿烂地笑起来，“你知道吗？在孤儿院里，其他孩子都羡慕我，因为我有姐姐，我有亲人。” 　　其实不是羡慕，而是嫉妒，嫉妒到找各种理由排挤、欺负她。不过康小鱼显然不想对柯爵说这个。 　　“我在孤儿院里长到六岁的时候，跟着姐姐去了康家。其实我的养父母只想收养一个孩子的，是姐姐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才能跟着一起进了康家。而我的养父母之所以会去□□，是因为他们的亲儿子几年前走丢了。” 　　柯爵恍然，再联想刚刚康小鱼和康行一的对话，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我和姐姐在康家住了六年后，养父母那个走丢的孩子终于找回来了。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爸爸妈妈脸上的笑。那一个月，我们一家人都特别特别开心，真的。可是后来我和姐姐无意间听见哥哥问爸妈‘为什么我的房间给了别人住，我要睡客厅？’” 　　“第二天姐姐偷偷领着我去找了姐夫。姐姐居然在姐夫的办公室强吻了他，哈哈哈……”康小鱼忽然又落了泪，只是这次她是笑着的。她一边哭一边笑，“姐姐当时说……‘陆沉禾，你上次不是说我漂亮吗？好巧，我从小就暗恋你了，你想不想和我谈朋友？’当时姐夫手里厚厚的一摞病历本落了一地……” 　　柯爵将准备好的纸巾递给她。 　　康小鱼吸了口气，缓了缓情绪，继续说：“我姐还说‘陆沉禾，我不嫌你比我大八岁，也不嫌弃你总板着脸没情调。我想嫁给你，你愿不愿意娶我？不过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你得等我四年。你愿不愿意提前养我四年？学费我自己赚，生活费我养父母会给，你只要给我一个睡觉的地方就成！我睡你床上也成！还有，我有个十二岁的妹妹，你得接受这个拖油瓶，直到她十八！’” 　　“当时我躲在墙角一直哭一直哭，总觉得我姐在卖身……”康小鱼捂着脸，无声地掉眼泪，眼泪湿透了她的掌心，蜜进指缝儿里。 　　柯爵听着康小鱼一会儿轻猫淡写一会儿又哭又笑的回忆，觉得一阵阵心疼。这些他一个外人听了都要唏嘘的过往，他难以想象康小鱼经历的时候会有多难过。他好像突然就懂了康小鱼的小心翼翼，懂了她总将心事藏起来的缘由。 　　“后来呢？”他问。 　　垂了头的康小鱼缓缓摇头，“没有后来了，姐姐不在了。孤儿院的那些小伙伴再也不用羡慕我了，我终于和他们都一样了。” 　　 ☆、〖32〗 　　　　温世嘉的手机上正开着微博私信页面, 和她发消息的人正是之前那个号称“晋江第一哥”的人。 　　晋江第一哥：“世嘉，我带节奏的能力不错吧。哈哈哈……” 　　温世嘉笑了一下，回复：凑合。 　　谭欣欣正要去卫生间，经过温世嘉的课桌，不经意间瞟见温世嘉的手机。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明明是很简单的对话，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可是谭欣欣可是仔细看过网上关于康小鱼那热搜下的每一条热评的。而且, 她还很“善意”地科普了点东西。 　　温世嘉将手机反扣在课桌上, 对谭欣欣扯了下嘴角。 　　“我不是故意看的。”谭欣欣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嘴, 然后往外走。 　　温世嘉想了想，跟了上去。 　　卫生间里，温世嘉的脸上仍旧挂着很甜美的笑容。相反, 谭欣欣一直皱着眉，好像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她向后退了又退, 倚靠在洗手台上, 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不要那么紧张嘛。”温世嘉面带微笑,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柯爵。” 　　谭欣欣歪着头打量着温世嘉, 好像想明白了点什么。她不由放松下来，笑着说：“我和柯爵基本没说过话，也不会告诉他。而且看见网上那些人谩骂康小鱼那个婊.子, 我高兴得很。” 　　温世嘉有些惊讶。 　　谭欣欣表情不太自然地皱了下眉，嘟囔：“好吧，我承认我在康小鱼那里吃了瘪。” 　　“吃了瘪？” 　　“就是……被她打了！” 　　温世嘉更惊讶了，不由说：“那个女生看上去很乖诶, 今天还哭了一天。她会打人？” 　　“康小鱼平时是挺随和的，可是人都有死穴，她的死穴就是她姐姐和姐夫。”谭欣欣悠悠地说。 　　温世嘉笑了，她朝着谭欣欣走了一步，伸出手：“谢谢你提供的消息，我很希望你成为我在明雅中学的第一个朋友。” 　　谭欣欣有点受宠若惊地握住温世嘉的手。 　　“合作愉快。” 　　两个人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柯爵和康小鱼一起上楼。温世嘉拉了谭欣欣一把，两个人重新退回卫生间。谭欣欣不解地回头望向温世嘉，只见温世嘉举着手机偷拍了一张柯爵和康小鱼走在一起的照片。温世嘉的嘴角轻轻勾起来。 　　· 　　晚自习结束，康小鱼围着厚围巾，低着头把嘴藏起来，疾步往公交车站走。 　　“小鱼！”陆沉禾喊住她。 　　“姐夫怎么过来啦？”康小鱼有些惊讶。 　　陆沉禾轻轻看了眼康小鱼的脸色，才说：“天冷，今天别挤公交。” 　　康小鱼隐约猜到陆沉禾恐怕是知道网上那些言论了。她笑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盈盈地迎上去，跟着陆沉禾上车。 　　这一路，陆沉禾都没有说话。康小鱼几次偷偷去看他的脸色，瞧不出端倪，又匆匆别开眼。 　　晚上康小鱼在小书房里做练习题，陆沉禾把热好的牛奶拿进来给她。 　　“谢谢姐夫。” 　　陆沉禾看了一眼康小鱼摊开在练习册，问：“还要写很久吗？” 　　康小鱼侧转过身，仰着头望向陆沉禾，问：“姐夫，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说呀。” 　　“嗯，”陆沉禾点了下头，“你上次说想住校，我也仔细想了一下。如果你真的嫌远，住校也行。怎么都行，你自己做主。” 　　康小鱼双手握着装满热牛奶的玻璃杯，杯子里热气腾腾的牛奶很暖和，暖暖的感觉透过玻璃传到她的掌心，又丝丝缕缕地滑进身体里。康小鱼抿了一下唇，说：“姐夫，我还是想住在家里。” 　　陆沉禾的眼中闪过一抹讶然。 　　康小鱼弯着眼睛笑起来，说：“家里住得舒服呀，还能多看书，还有人给热牛奶！” 　　陆沉禾沉默下来。 　　在这种沉默的氛围里，康小鱼莫名觉得有些紧张。握着牛奶杯的手不由更加收紧，热度太浓，有些烫手了。她后知后觉地松开手，然后用一种很坚定的目光望着陆沉禾，说：“姐夫，那些被别人编出来的故事影响不到我，也……也不会影响姐夫对不对？” 　　明明决定说出这话的时候无比坚定，可是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里还是忍不住暴露出一丝小心翼翼。 　　陆沉禾有些释然地笑了，他弯下腰来轻轻抱了下康小鱼的肩膀，声音有些微沉地说：“不会，当然不会。” 　　陆沉禾松开康小鱼，笑着说：“别熬夜太晚。” 　　康小鱼使劲儿点头。 　　陆沉禾走出书房，轻轻将门关上。他走回主卧，站在门口，望着挂在床头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康小鸰笑得那么开心。 　　他在大床上坐下，一动不动呆了半晌，然后拿出手机，给孤儿院转去一笔钱。 　　· 　　温世嘉把偷拍的照片发给晋江第一哥，并且把自己的要求讲了一下。晋江第一哥给她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温世嘉满意地将手机丢到床上，舒舒服服地跑了个澡。等她再回卧室的时候，晋江第一哥已经把文章发给她了。 　　《康小鱼不堪忍受谩骂，深夜相邀柯爵哭诉，深谙娱乐圈潜规则》温世嘉看着这个长长的题目，非常满意。 　　她把手机丢到一旁，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上睡觉。上学真烦，而且她什么都听不懂，烦死了。迷迷糊糊睡着前，温世嘉想着还是应该去拍戏，早点离开学校这个破地方。她翻了个身，笑眯眯地睡着了。梦里，她好像看见明天满网对康小鱼的指责、满足。 　　哼，不过一个普通中学生而已，居然敢跟她抢资源。什么玩意儿！ 　　第二天一早，温世嘉摁掉了三次闹钟才不情愿地坐起来。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她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瞄了一眼闹钟。 　　唔，又迟到了。 　　算了，今天不去了！她又重新歪倒在床上，在枕头下摸出手机，微笑着点开微博。她可得用好消息把自己叫醒。一早就有好消息，这一天的心情才能更好呀！ 　　她在热搜榜看了又看，脸上的笑容不由消失了。 　　怎么没有？ 　　昨天晋江第一哥连夜写的文章怎么没有出现在热搜榜上？ 　　温世嘉重新把热搜榜看了两遍，这才发现不仅是昨天那张她偷拍的照片没有被发到网上来，就连昨天康小鱼那几条大热门新闻也不见了。 　　“不应该啊……”温世嘉困惑地喃喃自语。 　　身为娱乐圈的人，她很清楚一条多少热度的新闻会在热搜榜挂多久。昨天整个热搜榜上可有好几条关于康小鱼的新闻，怎么一下子全部都没有了？这……不太正常。 　　温世嘉不甘心地输入晋江第一哥昨天晚上写的那篇文章，然而当温世嘉把长长的题目输入后却什么都搜不到。她又去昨天那几条关于康小鱼的热门微博，也同样什么都搜不到，只剩下两三回复的那种微博。 　　温世嘉后知后觉地去搜晋江第一哥的微博主页。 　　“账号被封了？这怎么可能呢？”温世嘉睁大了眼睛，呆呆望着前方。 　　许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康小鱼一个毫无背景的中学生是绝对不可能做到下热搜、删微博、封号的，那只能是…… 　　“柯爵你个混蛋！”温世嘉愤怒地将手机砸到对面的墙上，手机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33〗 　　　　“之前你自己的新闻满天飞也没见你怎么积极处理啊？”付明书饶有趣味地盯着柯爵。 　　柯爵举起手里的语文书, 挡住他的视线。 　　“喂喂喂，你跟我说说啊。”付明书伸手推开柯爵手里的书，“虽然我这个经纪人没什么本事，但是起码了解你啊，起码跟你朝夕相处了三年啊！” 　　“你想说什么？”柯爵撩起眼皮看他。 　　付明书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说：“这三年你行程太满了, 你这个年纪是该谈起初恋了！” 　　柯爵“呵”了一声, 抢回语文书, 懒洋洋地说：“我初恋在幼儿园。” 　　付明书干笑了两声摇着手指头, 笑着说：“那不能算哈，咱们说正经的！” 　　柯爵有些不耐烦了，他将书丢到一旁, 黑着脸看向付明书，问：“你到底是我亲戚还是我经纪人？艺人不许谈恋爱不是公司默认的规定？” 　　付明书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 他指着柯爵立刻改了口：“对对对, 你说的不错！你年纪还小哈, 你这个年纪可千万不能谈恋爱，粉丝会炸的！” 　　柯爵从椅子里起身，走到客厅的大沙发上躺着, 翘着腿开始玩手机。 　　“喂喂喂……”付明书追出来。 　　一阵钢琴曲电话铃声打断了付明书的话。柯爵接通电话，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来：“亲爱哒，有没有想我呀？” 　　“想，想你想得吃不香睡不好, 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柯爵用一种毫无波澜的声音敷衍着。 　　电话另一边一阵娇笑过后，撒娇着说：“宝贝儿，我也好想你。过几年就回国见你，么么哒。” 　　柯爵愣了一下，立刻坐起起来，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呀。宝贝儿，我机票已经定好啦，下周就回去。唔，先不说了，一枚超级大的帅哥正朝我走来，挂了哈。么么哒！” 　　“喂？喂？妈！” 　　过了好半天，柯爵才把手机放下。他环顾四周，看着简介的客厅，顿时一阵头疼。他无力地栽倒在雪白的沙发上，心里合计着一周时间能不能重新装修完毕。他揉了揉脸，脑海中不由出现幻觉，他好像看见他那个妈进到这间房之后尖叫的样子…… 　　· 　　第二天上学，柯爵有些意外向来比他早到的康小鱼并没有来。甚至在早自习结束，她都没有来。第一节课是班主任周奕君的语文课，还没上课的时候周奕君就站在讲台上面翻着教参。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柯爵偏过头望着教室门口的方向，却并没有看见康小鱼的身影。 　　康小鱼一天都没有来。 　　晚自习，柯爵转着手里的圆珠笔。忽然，他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着身边空着的课桌。他的眉头轻轻蹙起，浮现一抹疑惑。很少留到晚自习的他今天为什么要留这么久？真蠢，她既然请假了，当然不会大晚上过来。 　　柯爵把圆珠笔随意一放，简单收拾了东西，大步往外走。 　　今天这一整天过得可真漫长。 　　第二天是周五，康小鱼仍旧没来上学。 　　下午第三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这几门主课老师里唯一一个在课堂上提问过柯爵问题的老师。柯爵缺课太多，在其他课上完全是旁听的状态，但是他的英语太好，所以即使他英语课几乎都不怎么听课，偶尔英语老师还会提问他，尤其是在别的同学发音不太对的时候。 　　今天下午的英语课，英语老师又一次想要喊柯爵朗读一段英文。“柯”字都快要念出来，他看向柯爵，发觉柯爵的脸色冷冰冰的，像蒙了一层霜似的。 　　“咳……”她轻咳了一声，硬生生把“柯”字咽了下去，重新叫了班级里的另外一个女生。 　　下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刚把手里的粉笔扔进粉笔盒里，柯爵站起来，背着书包大步往外走。英语老师有些疑惑地看着柯爵走远的背影。说实话，在开学这段时间里，英语老师对柯爵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虽然不像班级里其他学生那样打成一片，但是也没什么明星架子，总是很有礼貌，脸上也总是带着一层浅浅的笑意，搭配着他几乎完美的容貌，坐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更何况，英语老师因为几次在上课的时候提问柯爵问题，因为这份唯一，她也总觉得自己比其他科目老师和柯爵更亲近些。 　　所以，英语老师觉得柯爵有点不太对劲，这两天他总是冷着脸，和之前的日子里表情不太一样。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还是之前的彬彬有礼是装出来的？难道说明星没有明星架子是不可能的？英语老师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让英语老师收回思绪。她一边收拾着讲台上的书、笔，一边听着教室里的女生们小声议论。 　　“柯爵这两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哦？” 　　“是哦，整天都冷冰冰的……” 　　“不过这个样子的他比以前酷多了！” 　　“喂喂喂，不要这么花痴了行不行！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大明星柯爵的同班同学！” 　　“弱弱地抗议……谁说是他同班同学就不能花痴了……你看看我手机壁纸都是他哦！我选了十二张他的照片，一个时辰一换的！” 　　“他不笑的样子真的好酷哦，就像……就像海水结了冰一样！” 　　“海水结冰……你怎么不说海水着火啊？” 　　“文科生诶！文科生能不能有点想象力！能不能有点创造性的描述！不过……虽然他酷酷的样子超级帅，可是我还是喜欢以前那样眼里永远噙了一抹温柔的他……” 　　· 　　柯爵站在客厅里，看着巨大的粉色大沙发有点头疼。 　　“怎么样，合格吧？”付明书指了指客厅里新多出来的几样东西，“你说全部换成粉色，沙发、茶几、吊灯、窗帘。今天就换了这几个，剩下的明天再去挑。” 　　柯爵脸上的表情有点……呲牙咧嘴。 　　他是拜托付明书帮忙把家里的布置改成粉色系，可是……虽然他不太能欣赏粉色，但是也隐约觉得付明书选的这几件东西有点不太对劲…… 　　毕竟是请别人帮忙，还是这种私事，柯爵只好说：“应该可以吧，麻烦你了。今天也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成，那我走了。明天我再去询问一下公司里暗恋我的那几个女生少女心粉色系该怎么选。” 　　“麻烦了。”柯爵也不揭穿他公司里根本没有暗恋他的女生。 　　送走了付明书，柯爵重新愁眉苦脸地回到客厅，有些嫌弃地坐在粉色沙发里。他抬起头，看着对面时钟的时间。他的目光追随着时钟上的秒针，在时钟正好显示为晚上十一点整的时候，他拿出手机，给康小鱼发微信。 　　明明对话框已经打开了，明明输入框也打开了，可是他拇指悬在屏幕上，有点不知道该发什么。就……用很随意的语气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 　　有什么难的呢？不难啊。录歌本来就是公事啊，他应该拿出之前对待其他合作女艺人的态度就好啊。不难啊。 　　柯爵眼中忽然滑过一丝讶然，他惊讶地看着对话框最上面“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 　　康小鱼：“这个周末是周六还是周日录歌呀？” 　　柯爵迅速回复：“都行，看你时间。” 　　“那明天吧？” 　　“好。”柯爵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34〗 　　　　一大早, 柯爵就到了康小鱼家小区外。他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戴上棒球帽和口罩下车。陆沉禾的家比较偏僻，这条步行街平时人就很少，现在一大早更是没什么人，长长的人行道上，只有柯爵一个人低着头踱着步子的高瘦身影。 　　康小鱼刚走出小区, 一眼就看见了柯爵。因为前两次都是柯爵先到, 今天康小鱼故意提前下楼, 可是她没有想到柯爵还是已经到了。而且看着他悠闲散步的样子, 竟像是到了有一会儿了。 　　康小鱼急忙跑过去。 　　“你来的好早呀！”康小鱼弯着眼睛，眼里噙着一抹略带歉意的笑。 　　柯爵抬头看她，看见她说话的时候, 白色的哈气温柔地飘。柯爵也笑起来，说：“嗯, 早上空气好, 出来比较早。走吧。” 　　康小鱼“嗯”了一声, 跟着柯爵往前走。 　　柯爵低着头, 看着地面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康小鱼的影子娇娇小小的，和他的影子贴在一起尤为显得娇小。柯爵有些惊讶地侧过脸打量了一下康小鱼的身量。 　　康小鱼疑惑地望着他，问：“怎么了？” 　　柯爵没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了话题，试探着问：“你这两天怎么没有上学？该不会是因为网上那些东西吧？” 　　“没有呢，”康小鱼摇摇头, “妈妈做了个小手术，我请假去医院照顾她了。” 　　知道康小鱼不是因为网上的事情影响了上学，柯爵心里松了口气。他紧接着又担心地问：“手术？没什么大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妈妈去年骨折，胳膊里有钢板，前天去医院拆除而已。” 　　柯爵点点头。 　　两个人又安静下来，四周只有两个人交叠的脚步声。眼看着快走到车旁，柯爵忽然停下来，说：“其实很抱歉，毕竟是因我而起，而且那天面对记者的时候，我事先并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康小鱼有些惊讶，紧接着是恍然。原来柯爵是以为她因为网上的那些言论躲到家里不敢去上学了吗？康小鱼侧转过身，微微抬着下巴，仰望着柯爵。 　　“柯爵，你真的不需要总认为是你影响了身边的人，也不需要总是这样对别人说抱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编故事的人不是你，拍照片的人不是你，恶意揣摩别人的不是你，散布谣言的人也不是你。所以，该道歉的人也不是你。” 　　朝阳一点点升起来，发散的光晕和她眼睛里的光慢慢融合。 　　柯爵忽然觉得眼前康小鱼特别认真严肃的样子很好看，他不由扬起了嘴角。可惜他戴着口罩，康小鱼看不见。 　　他说：“好，以后我不再总道歉。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总道谢。” 　　康小鱼怔了怔，翘着嘴角笑起来。她说：“好呀，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柯爵大步往前走了两步，走到车侧，给康小鱼打开车门。 　　马路边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康小鱼跨过去的时候，脚底一滑，一个趔趄，柯爵及时扶住她。康小鱼回过头看向他，下意识地说：“谢……” 　　第二个“谢”字还没有说出口，康小鱼就看见柯爵蓝色眼睛里大写的拒绝。康小鱼硬生生把第二个“谢”字给咽了回去。 　　· 　　康小鱼今天的状态很好，加上嗓子也好了，她今天单独录歌的时候一遍过。柯爵站在录音棚的门口，抱着胳膊望着戴着耳麦的康小鱼。她唱歌的时候眉眼嘴角皆是笑。 　　康小鱼单独录完一遍之后，要正式和柯爵一起录。康小鱼从音乐的情绪里退出来，偏过头，看着柯爵从后面走过来，在她身边的高凳上坐下，戴上耳麦。 　　他戴上耳麦的动作，康小鱼见过很多次，隔着一道屏幕那种。今天倒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看见他这个动作。等一下，她要和他一起唱歌了吗？ 　　自己唱他的歌是一回事，但是真的和他一起唱的时候好像心里莫名添了一抹小紧张和小欢喜。 　　“紧张了？”柯爵笑着问她。 　　康小鱼实话实话，小声说：“有点。” 　　“别担心，录歌这事儿我说了算。J姐不管这个，录多少遍都行，唱一天也没问题。” 　　康小鱼小声“嗯”了一声，转过头去。还不是因为要和他一起唱歌才紧张？康小鱼决定当他不存在，不去看他。就当做以前那样，假装自己和电台里的他一起合唱。可是即使她目不斜视，柯爵那条随意向前伸着的大长腿还是跑到了她的视线里。 　　真糟心。砍了算了。 　　音乐飘进耳朵里的那一刹那，康小鱼紧张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得到了缓解——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然而在她唱出第一个音的时候，就走音了。 　　康小鱼看了柯爵一眼，柯爵脸上没什么表情，正翻看着词单。康小鱼咬咬牙，硬着头皮唱下去。还好除了第一句有些走音，后来唱得还算正常发挥。 　　她唱完自己的那一段，轮到柯爵唱的时候，康小鱼急急在心里松了口气，好像绷紧的弦顿时松开。她不由自主睁大着眼睛，望着柯爵唱歌。 　　柯爵将自己独唱的一段唱完，看了康小鱼一眼，康小鱼反应过来，记起下一段又要轮到她。然而想起下一段的歌词，康小鱼又开始莫名紧张起来。 　　“世界这么大，偏偏遇见他。我能想到的好，想象不到的好，他都有，都有。天哦，该不会做梦吧。摸摸发烧的脸，听听噗通的心跳。别眼，捂脸……” 　　这一段唱完，康小鱼听见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地跳。只因，她唱出这样的歌词时柯爵就坐在他身边。 　　她刚刚喘了口气，就听见柯爵致命的声音在唱：“黑白琴键里飘出彩色的小调，梦也有了味道。飞过的蜻蜓扑闪扑闪，告诉我想她。想她弯起的眼，轻轻翘起的嘴角。还有，马儿尾。” 　　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歌词什么意思都没有！当成三字经来唱！ 　　——康小鱼在心里拼命这样告诉自己。 　　柯爵独唱的那一段结束，要两个人合唱了。耳麦里响着的背景音乐侵占了她的耳朵，康小鱼悄悄分神，使劲儿去听她自己的声音和柯爵的声音叠在一起的声音。 　　新奇，又奇妙的声音。 　　“看着你眼里的光，什么烦恼都忘光。一切开始变得完美，甜蜜无限蔓延。从此每一天都是晴空万里。偶尔下雨也没有关系，有你，有你。” 　　最后的一个尾音流走，整个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而康小鱼的心里好像一下子空了，她缓了缓情绪，把耳麦摘下来，有些歉意地对柯爵说：“不好意思，这一遍我没有唱好。” 　　柯爵想了一下，问：“小鱼，你喜欢唱歌吗？” 　　康小鱼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喜欢呀。开心的时候喜欢唱歌，不开心的时候唱歌也会变得心情好。唱歌就像是能让我开心的一种游戏一样。” 　　“这就对了啊。游戏而已，当成玩嘛。”柯爵从裤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撕掉包装纸，塞进康小鱼的嘴里。 　　康小鱼咬着嘴里的棒棒糖，愣愣地望着他。 　　“吃了糖，唱出来的歌也会变甜。”柯爵将另外一支棒棒糖，懒洋洋地塞进自己嘴里。 　　 ☆、〖35〗 　　　　康小鱼低着头, 仔细抿了一口嘴里的棒棒糖。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挂着最普通的表情，随意翻着面前的词单。虽然她早就将《晨曦》的歌词倒背如流。 　　柯爵偏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第二遍录歌的时候，康小鱼发挥很好。只是她对自己不是很满意，柯爵也是个苛求完美的, 就和她又录了几次。四五次之后, 彻底搞定。 　　“辛苦了。”柯爵将耳麦摘下来, 看向康小鱼。 　　康小鱼站起来, 笑着说：“不辛苦的，挺好玩的。那……我回家了。” 　　“等等。”柯爵沉默了一下，“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吗？” 　　“呐？”康小鱼有点没反应过来, 茫然地望着他，“是还有别的工作没做完吗？还要再继续录歌吗？还是上次拍的mv要补镜头？我没有什么事情的, 回去也是在家里而已。” 　　“不是, 不是专辑的事情。嗯……”柯爵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才继续说：“想请你帮一个私人的小忙。” 　　康小鱼在心里回答“好呀, 好呀！”，可是脸上却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十分平淡地询问：“什么忙呀？” 　　“想请你陪我去一趟商城购买一些家具。家里需要重新布置一下, 布置成少女系的粉色……”柯爵叹了口气，“所以觉得女孩子可能会比较会选东西。” 　　康小鱼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家里布置成少女心的粉色系。不过纵使心里再疑惑，她也没有把疑问问出来, 而是点点头，弯着眼睛，说：“好呀。” 　　· 　　柯爵和康小鱼一起从录音棚出去，迎面遇见温世嘉和J姐，J姐把柯爵叫住。 　　“柯爵，你跟我来一下。” 　　柯爵让康小鱼稍微等他一下，跟着J走进一旁的一间工作间。 　　康小鱼站在原地看着柯爵走远，直到关上的门将他的身影隔离。康小鱼转过头，走到一旁的大鱼缸，弯着腰看着里面养的色彩斑斓的热带鱼。 　　温世嘉走到她身边，笑着说：“你在躲我吗？” 　　康小鱼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呀。” 　　温世嘉抱着胳膊，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才说：“那你刚刚看见我为什么不打招呼？” 　　康小鱼一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她为什么要跟温世嘉打招呼？她和温世嘉很熟吗？康小鱼在心里划过这个疑问，只不过她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她看着温世嘉，倒是编不出别的谎话来，只能沉默地站在那儿。 　　温世嘉忽然笑了，笑得很甜很甜的那种。她朝着康小鱼又走近了一步，将手十分亲昵地搭在康小鱼的肩上，说：“小鱼，你想不想进到娱乐圈里？我帮你好不好？” 　　康小鱼脑海里不由浮现上一次，温世嘉趾高气扬地想要用钱让她退出柯爵新专辑拍摄的场景。那一日温世嘉不可一世的高傲姿态，和此时她亲昵微笑的样子摆在一起，反差大到让康小鱼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温世嘉更是挽起了康小鱼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开心地说：“小鱼，我是诚心邀请你的。邀请你和我一起组合女团怎么样？” 　　“啊？”康小鱼更惊讶了。她惊得睁大了眼睛，清澈的眼眸里浮现慢慢的惊讶和茫然疑惑。 　　“是呀，姐妹花组合。我们可以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参加综艺。现在组合都很火的！我听过你唱歌，你声音真的很不错，只不过是缺乏专业的训练，到时候我给你找几个专业的老师教一下，那就会很完美啦！虽然你没有任何娱乐圈的经验，可是我可以帮你呀。你不要害怕，凡事儿都有我顶着。怎么样？” 　　温世嘉脸上的笑真的很真诚，她的邀请也真的很真诚。 　　如果不是当初她冲进影棚打算用钱财逼康小鱼在柯爵的mv里故意演砸，康小鱼差点就要信了她的真诚。 　　康小鱼看着温世嘉挽着自己的胳膊，和和气气地说：“不好意思呀，我暂时还不想参加到娱乐圈里面。现在只想在学校里好好复习，准备高考。” 　　温世嘉脱口而出：“那你来这里干嘛？” 　　康小鱼抿着唇，没立刻回话。 　　温世嘉惊觉自己说的话不对劲，她立刻将脸上笑容的真诚度又夸大了十倍，笑着说：“小鱼，哪个女生没有做明星的梦想？其实你必要隐藏自己的心事嘛。大家都是女生，都懂呀。高考算什么呀，你先把名气闯了出来，到时候粉丝无数，追随者无数，谁还在意你是什么学历？再说了，到时候你有钱有名，再想读书还不容易？不仅是国内的大学，国外的大学也都随便你上呀。” 　　“不好意思，我暂时真的还不打算去娱乐圈发展。”康小鱼疏离地说。 　　“小鱼，走了。”柯爵已经从J的工作间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裤兜里，倚靠在墙边，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好，这就来！” 　　康小鱼将自己的胳膊从温世嘉的手里抽出来，略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温世嘉假意对康小鱼的拒绝、疏离疏而不见，微笑着说：“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康小鱼没说话，跟着柯爵往外走。 　　临出门前，柯爵说：“要想进娱乐圈当歌手，和我一起组合唱歌，比和她一起发展会更好。” 　　康小鱼知道柯爵是故意说给温世嘉听的，她抿着嘴角笑了一下，没接话。站在鱼缸旁的温世嘉果然将这句话不轻不重的话听见了，她脸上的笑有些尴尬。等柯爵和康小鱼走了出去，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全然没有了。 　　家具城距离这里不是很远，外面的天气也难得不错，柯爵没坐车，和康小鱼步行过去。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超大的帽子扣下来，几乎把眼睛遮上，又戴着口罩。可是康小鱼还是有些紧张，她多次偷瞄身旁的柯爵，又时刻警惕地打量着经过的路人。 　　“这么紧张干吗？”柯爵笑。 　　康小鱼等对面迎面走来的两个路人走远了，才压低了声音，说：“我看见新闻里很多都是说明星去哪哪儿被发现，然后围堵的。还有啊，前一阵子有个偶像剧，偶像剧里的主角是个大明星，那个大明星出去吃个路边摊，就是被很多人认了出来。他为了躲避那些人，还差点出了车祸呢……”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我都包成粽子了，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柯爵安慰似地拍了两下康小鱼的肩膀。 　　他很快就收了手，可是康小鱼不由自主地偏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虽然知道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可是她还是觉得有点亲密了。她胡乱地说：“对于粉丝来说，就算包成粽子，一个背影也能认出来的。” 　　“哪有那么夸张。”柯爵随意笑笑，并不把康小鱼说的话当回事。 　　看着柯爵大步跨上台阶，康小鱼落后了一步，望着他的背影。她想说：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我……就能把你认出来。 　　之前有一次在网上曝光了一张剧组的照片，主角是另外两个明星。可是当时康小鱼看见那张照片时，一眼就认出来角落里的柯爵。虽然那张照片里的柯爵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背影。事后，照片里的两个主角@了柯爵，哈哈笑着打趣他误入镜头，证实了康小鱼没有看错。 　　“你这小笨鱼怎么又发呆了？走啊。”柯爵站在台阶上，回过头来，看向康小鱼。 　　康小鱼仰着头望柯爵，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停在原地没有跟上他。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几步小跑，跑上十来层的台阶。 　　“别跑啦，别急。”在康小鱼还差一两层台阶的时候，柯爵朝她伸出手。 　　看着柯爵递过来的手，康小鱼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的手递给她。等到康小鱼上去之后，她立刻松开了手。她将手收进衣兜里，悄悄握了起来。掌心里还有一点他留下的温度。 　　康小鱼忽然觉得，这是一种煎熬。然而对于她来说，却是一种甘之如饴的煎熬。 　　呵，多么矛盾。 　　 ☆、〖36〗 　　　　进到家具城里, 康小鱼问：“需要什么样的家具呀？” 　　“粉色就行。也不是只要粉色就行……之前找了付明书帮忙挑了几样家具，的确是粉色的，但是实在不好看啊。好看点的粉色？” 　　“嗯。”康小鱼点点头。 　　康小鱼心里很想知道柯爵究竟为什么要把家里布置成粉色系，难不成……康小鱼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这个猜测让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可是她转念一想，柯爵为了谁重新布置家里、或者是想要把谁接到他家里住，都不关她的事儿。她只不过是来帮她挑家具而已。她很快调整了情绪, 重新笑起来。 　　“她除了粉色还喜欢什么呀？比如图案和形状、风格？”康小鱼问。 　　“她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还有卡通图案？美少女战士、kitty猫, 米老鼠……” 　　康小鱼抿了下唇。果然是为了别的女生…… 　　康小鱼偷偷看了柯爵一眼, 原来他有女朋友了吗？而且已经打算同居了吗？康小鱼偏过头，望着玻璃门外的风景，吸了口气。 　　悄悄的, 康小鱼往一旁跨出一步，离柯爵稍微远了一步。 　　“怎么又发呆了？”柯爵笑她。 　　“没有啦！”康小鱼重新笑起来, 当先一步走向扶梯。她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打气, 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她只不过是身为一个粉丝或者一个同学, 来帮柯爵挑选家具而已。她不能分心，要好好选才行，不能辜负柯爵开口找她帮忙。 　　康小鱼知道柯爵就站在她身后, 她低着头，目光瞟向柯爵的鞋子。虽然只是鞋子，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是不是有点可笑？ 　　明明之前还觉得这种煎熬的滋味甘之如饴，然而此时站在向上的扶梯上, 康小鱼心里忽然空了一块。她忽然很想结束这种煎熬。 　　做他的朋友，真的很……累。 　　算了吧，退回去。不再以朋友的身份自居，做回他安安静静的粉丝就好。 　　康小鱼深吸一口气，心里下定了决心，今天帮他选好家居，之后就要努力和他保持距离。再也不要跨过粉丝这条线。 　　而此时站在康小鱼身后的柯爵完全不知道康小鱼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低着头，给他的妈妈发消息。然而对方一直都没有回复。自从她说要回国来看他，整个人就消失了，连个信儿都没有。柯爵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又突然一时兴起跑到世界某个角落去自拍了。柯爵如今更是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回国。 　　有时候，柯爵也对他这个妈的性格十分无奈。 　　不过不管怎么说，时刻准备着她会回来吧。柯爵可忘不了她上次回来发现家里的粉色家具被柯爵全丢了以后的样子…… 　　康小鱼和柯爵一起走进二楼的第一家店里，营业员立刻迎了上来，笑盈盈地询问：“请问两位需要什么？” 　　康小鱼的目光落在一个粉色的吊椅上，她就是因为在外面看见了这个吊椅才进来的。营业员顺着康小鱼的目光看向那个粉色吊椅，立刻走过去给康小鱼介绍：“我们店里的这个吊椅是业内有名的设计师打造的，不仅外观好看，而且十分舒适。休闲的时候十分适合放松一下，来，你可以试一下。” 　　康小鱼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 　　“你可以坐一下试试的。”营业员继续说，“我们店里搭配的软垫也是很舒服的。” 　　康小鱼以前见过这个吊椅，只不过不是在这家店里。那是好几年前，她和姐姐康小鸰经过一家店的时候，从巨大的落地橱窗，看着里面摆着个一模一样的吊椅。当时还有一只雪白的大猫懒洋洋地睡在吊椅里。 　　这是姐姐当初很喜欢的吊椅。 　　只是可惜那个时候，她和姐姐根本就没有钱买。等到后来她们再去的时候，那个吊椅就不见了，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康小鱼收起情绪，看向柯爵，说：“我觉得这个挺好看的。” 　　营业员很快反应过来，隐约猜到付钱的会是同行的男士。她重新打量了一下康小鱼，看得出来是个年纪轻轻的学生。而另一边的柯爵整个人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年纪了。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小三”、“包养”这样的词语。她在这家店里做了很多年了，平时也见过一些有钱人给情妇买房子。 　　不过做她这一行的，才没什么精力八卦，只要能把东西卖出去就行，她立刻转过身去看向柯爵，笑盈盈地说：“一看就知道你女朋友很喜欢这个，你就买给她嘛。千金难买她喜欢是不是？” 　　康小鱼惊愕地看着她，想解释什么，又觉得和一个陌生人解释根本没有必要，再顾虑柯爵的身份，不想给他多添麻烦，她就把把话咽了回去。 　　柯爵也没有反驳，他看向康小鱼，说：“你看好的就行。” 　　“嗯。”康小鱼点点头。 　　她指着店里的吊椅，又指着店里另外一个粉色的梳妆台、粉白相间的大穿衣镜，对营业员说：“这两个都要。” 　　“好咧！”营业员立刻眉开眼笑。 　　柯爵留下了地址，和康小鱼从这家店里出来，继续逛下一家。 　　营业员正在登记，店里的另外一个营业员走过来，说：“不错啊，这两个人是五分钟不到就买了三个啊。” 　　“有钱人讨情妇欢心呗。现在的有钱人口味越来越寡淡了，喜欢这么年轻稚气的学生妹。不过我看那个男的年纪也不大，是富二代吧。” 　　“富二代干嘛把自己包那么严实？我看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娱乐圈啊，就是那么乌七八糟的。十八线的小明星都开始包养情妇了……” 　　“可能吧，我听那个男的说话声音还挺好听的。唔……有点耳熟。说不定你说对了，的确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在电视上见过……” 　　康小鱼和柯爵继续去别家选家具，柯爵对这些粉色的东西实在是不感冒，完全交给康小鱼来选。康小鱼选得倒也很快。不过这并不代表康小鱼选的东西敷衍，只是因为不是给自己选，所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选东西，就没了女生的选择困难症，选起来容易了很多。 　　选得差不多了，康小鱼转过身，望着柯爵，问：“那个……床也要换吗？” 　　柯爵随口说：“换，同样的风格。” 　　康小鱼憋了一下，还是问出来：“是……要选单人床还是双人床？” 　　柯爵随意点了下头，说：“双人床。” 　　他对这些少女心的东西没什么感觉，有点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康小鱼的眼睛一下子暗下去。 　　不过康小鱼很快调整好情绪，走进一家店里，很快选了一张床头有kitty猫的双人大床。 　　“好啦，家具都选的差不多啦。然后该选些小东西啦。”康小鱼继续选了些粉色系的床单、被罩、沙发垫、地毯、毛毯、台灯…… 　　康小鱼最后站在一家毛绒玩具店外面，问：“她喜欢毛绒玩具吗？” 　　柯爵忙不迭点头，无奈地说：“喜欢，超喜欢那种。她啊，恨不得把整个床上都塞满毛绒玩具，她睡在毛绒玩具中间，一眼看见简直找不到她在哪。” 　　康小鱼呆呆望着柯爵脸上的笑容。他一定很喜欢那个女生吧？提到她的时候，满眼都是宠溺的笑。康小鱼重新细细去品柯爵说的话，那个女生睡觉什么样子他都知道，原来他们早就同居了吗？ 　　康小鱼又想起《晨曦》那首歌的歌词。 　　“清晨第一抹光，微凉。眨眼，遇见你的眼。揉眼，你还在眼前。讨厌，占了我的梦还不够哦，讨厌。清晨第一抹光，照耀你的脸。你的脸，你的眼，你迷糊的笑颜。快醒，我们恋爱吧。快起，我们约会吧……” 　　康小鱼心里忽然一痛。那首让她心里充满无限欢喜的歌，那首她终于能和柯爵一起合唱的歌，那首她和柯爵在mv里扮演情侣的歌……其实是他写给那个女生的吗？ 　　她曾因为那首歌的歌词和mv心跳不休，现在才恍然知道原来故事的女主角是另外一个女生。原来她是那么傻哦。 　　忽然之间一下子，难过的情绪铺天盖地般涌过来，让她很想哭。 　　 ☆、〖37〗 　　第37章 　　“小鱼？”柯爵这才发觉康小鱼的情绪不太对劲。“怎么了？你没事吧？” 　　康小鱼立刻笑起来, 慌忙说：“没事呀！走啦，我们去给挑毛绒玩具！” 　　她急忙转身钻进店里，背对着柯爵的时候，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好受一点儿，然后努力做出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 开开心心地去挑毛绒玩具。 　　康小鱼认真挑了很多, 最后目光落在店里一个超级大的蓝色大鱼上。 　　“这个也要了。”柯爵走到康小鱼身边。 　　康小鱼急忙诧异地说：“这个是蓝色呀。她不会喜欢吧？” 　　柯爵从营业员手中接过两米长的蓝色的大鱼塞到康小鱼怀里, 说：“这个是送给你的啊。” 　　康小鱼愣愣抱着怀里的大鱼, 忽然心里一阵慌张。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可是抱着这个蓝色的大鱼，拒绝的话忽然就不舍得说出口。 　　“算了。”柯爵忽然又从康小鱼手里把蓝色的大鱼玩偶抱了回去。 　　康小鱼指尖儿颤了一下, 抿着唇望着他。 　　柯爵将蓝色的大鱼玩偶交给营业员，说：“和其他的玩偶一起送过去。” 　　“好的。” 　　柯爵这才对康小鱼说：“太重了, 抱着不方便, 一会儿还要吃饭呢。先让店家送到我家里, 晚上我送你回家的时候, 一起带回你家就好。” 　　柯爵说完，当先往外走。 　　“哦……”康小鱼又看了一眼营业员正在包装的蓝色大鱼玩偶，默然地跟上柯爵往外走。就在刚刚, 她差点以后柯爵后悔了，又不送给她了…… 　　康小鱼抬起头，望着走在她前面的柯爵，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既然他已经有女朋友, 那么她是不是不应该收他的礼物？如果他的女朋友不高兴可怎么办？但是转念一想，柯爵之所以送她这个玩具只是想表达今天她帮忙选家具的谢意吧？只是朋友间送的小礼物而已，应该不要紧吧……就算说不上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忙，明星不也是经常会送粉丝一些小礼物吗？ 　　康小鱼抿着唇，望着前面的柯爵，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就算柯爵真的只是随意送给她的，可是她心里真的能够只是把大鱼玩偶当成普通的礼物吗？ 　　康小鱼一直胡思乱想，连柯爵停了下来都没发现。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整个人撞在柯爵的背上。她低声“唔”了一声，吃痛地捂着自己的鼻子。 　　柯爵的后背好硬，她把鼻子撞疼了…… 　　柯爵失笑地转过身来，看向康小鱼，问：“今天到底怎么了？在工作室里录歌的时候还很好啊，怎么来了这里之后总是走神，嗯？” 　　“没、没有呀……”康小鱼当然一口否定。 　　柯爵又朝康小鱼走了一步，问：“是不喜欢陪我来挑家具吗？是不是觉得很麻烦？还是累到了？我以为你们女孩子会比较喜欢逛街的。也是，麻烦了这么久。” 　　康小鱼使劲儿摇头，忙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帮你选东西，真的！” 　　康小鱼望着柯爵，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片真诚。 　　柯爵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说：“走吧，去吃饭。” 　　“不用了。”康小鱼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有往前挪动，“既然东西都选好了，那我就回家去了。” 　　“现在已经快下午一点了，你不饿吗？”柯爵问。 　　康小鱼摇头，坚定地说：“不饿，早上吃的很饱。” 　　柯爵沉默下来，他隐隐觉得康小鱼哪里不对劲，却怎么都猜不出来。 　　“让一下！”一个女营业员怀里抱着几床被单，一路小跑冲过来。 　　柯爵急忙伸手拉了一把康小鱼，可这个时候偏偏几个七八岁的孩子从扶梯上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下子撞到柯爵的身上。柯爵护着康小鱼向后退了两步，没怎么样，那两个小孩子中的一个却摔倒了。 　　柯爵急忙把那个小孩子扶起来。 　　小孩子的妈妈急忙追过来，说：“文文，撞到了别人还不快赶紧道歉。” 　　“对不……”小孩子仰头望着柯爵忽然愣住了。 　　柯爵头上戴着外套上很大的帽子遮着眼睛，再加上一副口罩，别人根本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小孩子自个小，被柯爵扶起来之后又距离柯爵很近。小孩子仰着头望着柯爵的时候，一下子就看见了柯爵那双辨识度很高的蓝色眼睛。 　　柯爵暗想不好，松开扶住小孩子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抓住康小鱼的手腕，匆匆往扶梯的方向走去。 　　小孩子的眼睛亮起来，他指着柯爵的背影大声说：“蓝眼睛！蓝眼睛！他是蓝眼睛的柯爵！” 　　二楼附近的几个店铺都探头望出去。刚刚柯爵和康小鱼几乎都在这几家店里买了东西。这几家店铺的营业员仔细回忆了一下柯爵的身形，竟是把小孩子的话信了。她们追到自家店铺门口，朝下张望着。 　　“那个人是柯爵？” 　　“我的天！我刚刚就觉得他给我的感觉特别熟悉！还在想是不是某个十八线的小艺人，没想到是个大明星啊！” 　　还有两个柯爵的粉丝直接追了过去，大声喊：“柯爵！我要签名！合影！” 　　柯爵拉着康小鱼踏上扶梯，他倒是一脸淡然，毕竟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场合。可康小鱼就不一样了，她脑海中不由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些偶像剧。本来她就担心柯爵的身份被别人发现，眼下还有几个女粉丝追过来，康小鱼心里莫名慌张起来，踏上扶梯的时候，竟是一脚踩空。 　　“当心。”柯爵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直接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康小鱼脚下踉跄，一下子撞进柯爵的怀里，撞了个满怀。柯爵的怀里硬硬的，康小鱼胸口被撞得有点疼。她听见自己的心飞快地跳起来，好像刚刚跑完运动会的女子八百米一样。 　　柯爵感觉到了，他垂眸看向康小鱼的脸，康小鱼的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眼下开始红起来，很快，整张脸都红透了。 　　柯爵慢慢勾起嘴角。 　　看着柯爵嘴角的那一抹笑，康小鱼的窘迫感更重，她慌忙向后退了两步，逃开柯爵的怀里。她偏过头，看向扶梯旁边不断向后退去的巨大广告牌，广告牌上的内容是柯爵代言的一部手机。巨大广告牌上的柯爵笑得璀璨。 　　柯爵忽然抓住康小鱼的手腕，带着她往下跑。 　　康小鱼回过神来，知道后面有两个女生追了下来，她急忙跟着柯爵跑起来。 　　还没跑到扶梯最下面，柯爵将外套的拉链拉开。他松开康小鱼的手，动作干净利落地脱下外套，然后蒙在康小鱼的头上。 　　康小鱼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紧接着，她就赶紧到柯爵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环过她的后腰，将她揽在怀里。 　　康小鱼的心跟着“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只能任由柯爵拉着她往外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康小鱼忽然平静下来，并且听力变得极佳。耳边是她和柯爵重叠在一起的脚步声，还有后面的粉丝高喊柯爵名字的声音，还有一些人议论纷纷她是什么人和柯爵什么关系的声音。 　　她是什么人，和柯爵什么关系？ 　　她不是什么人，和柯爵没什么关系。柯爵的女朋头另有其人。 　　——康小鱼在心里回答那些人的议论纷纷。 　　柯爵带着康小鱼跑出去之后，商城里的女营业员们还在议论纷纷。 　　“我刚刚不是说他的声音好听又熟悉嘛？哎呀，我怎么就没想起来是柯爵啊！我手机铃声还是他的歌呢！” 　　“真是没想到柯爵会来这里选家具。那个女生是谁……他暗地里的女朋友吗？柯爵居然有女朋友了！” 　　“不一定是女朋友吧？上次我看见一个访谈节目里面，柯爵亲自说自己没有女朋友呀。” 　　“切，你懂什么。那些明星当着镜头谁会说真话啊。他们为了粉丝都要藏着自己的恋情，不到万不得已才不会公布呢。有多少大明星结了婚之后害怕粉丝流逝，都不敢公布出来。” 　　“就算是柯爵的女朋友又怎么样？这些大明星换女朋友的速度多快？今天是女朋友，明天就不一样是女朋友了。再说了，柯爵才多大，年纪那么小，别说玩心淡了，这是玩心刚起来吧……” 　　“你说的也是……” 　　“不过啊，能做柯爵的女朋友，即使是玩玩又能怎么样啊。柯爵又不是谁都能睡了，要是能做柯爵的女朋友，哪怕是只有一天，一个小时也行啊！” 　　“丽姐，你拉到吧。你都28了，比柯爵大十二岁好嘛？” 　　“就是，柯爵才多大啊！丽姐，别这么重口哈！” 　　“哎呀，我做做梦还不行嘛……” 　　柯爵护着康小鱼一路跑出商城，直接钻进路边的一辆出租车里，随口说了个地址，让司机开车。司机看了眼外面追过来的粉丝，又从前面的镜子看了眼柯爵的脸，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朝前飞了出去，把那些粉丝远远甩在后面。司机心里高兴着呢，没想到能够载大明星！他女儿特别喜欢柯爵，说不定等会儿把柯爵送到了地方还能要一张签名呢！想到女儿的笑脸，司机乐了。 　　司机猛地一脚踩下油门的时候，康小鱼视线被遮，毫无准备。由于惯性，她整个人朝前倾，额头撞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想象得疼痛并没有传来，康小鱼看着衣服下面柯爵向前伸出的胳膊，知道是柯爵伸手替她挡了一下。使得她并没有撞上前面的座椅后背，而是撞在了柯爵的掌心里。 　　康小鱼急忙扯开头上的衣服，柯爵也帮她把衣服拿开。他说：“刚刚跑得急，没撞到哪儿吧？担心那些人乱拍照片，所以给你挡了一下。” 　　当时柯爵既然已经被认了出来，他也无所谓再戴着帽子，可是他不想那些人再拍到康小鱼的照片，免得再给她惹麻烦。 　　“没事，哪儿也没撞到。”康小鱼松了口气。 　　紧接着，康小鱼听见身旁的柯爵轻笑了一声。她疑惑地转过头去，用询问的目光望着他。柯爵没说话，而是伸手去理康小鱼的头发。因为刚刚康小鱼头上蒙着衣服，那衣服将她的头发弄乱了，尤其是她把衣服拿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衣服上的拉链将她的一绺儿头发从马尾里带出来，胡乱垂在耳边。 　　柯爵用修长的手指挑着她的这一绺儿头发，动作轻柔地给她塞进扎着马尾的皮筋里。 　　“我自己来吧。”康小鱼向一旁偏过头，想要避开柯爵的手。 　　“别动，你又看不见。”柯爵把康小鱼拉回来，将她另一边被弄乱的头发理好。 　　司机从前面后视镜将坐在后面的柯爵和康小鱼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呵呵一笑，露出父亲般慈祥的笑容，说：“大明星，这是你女朋友啊？” 　　“不是！” 　　“嗯。” 　　康小鱼的“不是”刚一出口，就听见身边柯爵承认的“嗯”。她愣了一下，惊愕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柯爵。她睁大了眼睛愣愣看着他，什么反应都给忘了。 　　司机坐在前面“嘿嘿”笑了一声，透过前面的后视镜，看向坐在后面的柯爵，露出一个“我懂，我都懂”的目光，然后说：“放心，放心，我一定给你们保密。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柯爵眼角堆笑，道：“多谢了。” 　　“那个……你一会儿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女儿特别喜欢你！”司机又说。 　　“当然可以。”柯爵说。 　　司机吹了个口哨。 　　康小鱼仍旧愣愣望着柯爵，柯爵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她，康小鱼下意识地别开眼，迅速低下头。 　　 ☆、〖38〗 　　　　司机将车停在柯爵说的地方, 柯爵给他签了名，然后带着康小鱼下车，两个人疾走两步，走向已经等在那里的车。之前在车里的时候，柯爵已经给他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在半路接他。 　　柯爵为康小鱼打开车门, 等她进去了, 才绕到车子的另一边上了车。 　　柯爵看了康小鱼一眼, 报了家常去的餐厅名字。 　　康小鱼在心里告诉自己可能是她刚刚听错了, 因为她是和柯爵一起开口的，所以很有可能是她的声音盖过了柯爵的声音，使得她听错了柯爵说的话。也有可能是柯爵顺口一说, 说错了而已。 　　不论是她听错了，还是柯爵说错了, 都只是小事而已。她不应该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康小鱼偏过头, 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看着道路旁的建筑不停向后退去。她的心里开始变得平静下来。 　　到了餐厅, 柯爵带着康小鱼走进去。这家餐厅是柯爵常来的地方，里面的服务员对他都很熟悉，他也不需要再掩藏身份。 　　柯爵每次过来的时候点的东西都差不多, 服务员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跟柯爵一起进来的康小鱼，没敢像以前那样按照柯爵的口味上菜，而是抱着菜单过去。 　　柯爵将菜单递给康小鱼，康小鱼随意指了一个, 有点心不在焉。柯爵看她一眼，又多点了几道菜，然后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今天辛苦你了，跟着我忙了一天，先是录歌，又去选家具，之后又陪着我跑了那么久。”柯爵说。 　　“没事。”康小鱼笑了一下。 　　康小鱼拿出手机，假装开始玩手机。她有点不习惯这种氛围，也不太想再和柯爵说话。她心里隐隐有些生气，可是又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气。 　　柯爵坐在康小鱼对面，眯着眼睛看她。 　　服务员陆续将几道菜端上来，康小鱼将手机放在一旁，终于可以不用再假装玩手机了。她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一口接着一口，她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柯爵喝了一口红酒，好笑地看着她，问：“是不是饿坏了？” 　　“啊？”康小鱼愣了一下，她低着头看着筷子里夹的狮子头。她平时不喜欢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她有些尴尬地将狮子头放下来，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太狼吞虎咽了。 　　“要喝什么？”柯爵问。 　　“汤。”康小鱼随口说。 　　柯爵拿起汤碗里的大汤匙，给康小鱼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康小鱼看着这碗汤，却喝不下了。她刚刚不知不觉中吃了太多的东西，很饱。 　　她拿起勺子盛了一点，小口抿了一下，就把勺子放下了。她擦了嘴角，说：“我吃饱了。” 　　柯爵“嗯”了一声，站起来，说：“那我们走吧。” 　　康小鱼后知后觉柯爵早就吃完了，原是一直在等着她。她站起来，跟着柯爵往外走。柯爵给她拉开车门的时候，康小鱼站在那里没有动。 　　“既然没别的事情了，那我就回家啦。”康小鱼笑着又加了一句，“我自己回去就好。” 　　柯爵看着康小鱼脸上硬扯出来的笑，说：“不要那只蓝色大鱼了？” 　　康小鱼望着柯爵蓝色眼眸中的笑意，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气。身为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他这样的态度算什么呢？就算康小鱼对待感情再迟钝，也觉得柯爵做的有些过火了。就算她再喜欢他，也不想在他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和他走得过近。这不仅是对他女朋友的不尊重，更是对康小鱼自己的不尊重。 　　康小鱼向后退了一步，她收起脸上硬撑了一天的笑，疏离地说：“我去你家不方便，就不过去……” 　　“柯爵！柯爵！柯爵在那里！” 　　康小鱼的话还没有说完，尖利兴奋的女声响起，打断了康小鱼的话。康小鱼愣了一下，柯爵则是一把将她拉过来，塞进车里，然后疾步绕到车子另一边上了车。 　　车子立刻开动。 　　康小鱼从车窗往外望去，看见追过来的几个女粉丝。她认得出来这几个粉丝正是刚刚在家具城追下来的那几个。康小鱼又看了一眼刚刚她和柯爵吃饭的地方，隐约明白过来。恐怕这些粉丝早就追了过来，只是没进去这家餐厅，守在外面而已。 　　直到车子拐了弯，看不见那几个热情的女粉丝了，康小鱼才收回视线。她安静地低着头坐了一会儿，偏过头去看柯爵，发现柯爵眼底毫无笑意，蹙眉的样子瞧着有些发冷。 　　康小鱼收回视线，低着头，闷闷不乐。 　　她甚至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刚刚说的话和态度有些过分了。也许柯爵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呢？在理智上，康小鱼否定了这个给柯爵辩解的借口，可是在情感上，她又拼命地给柯爵找借口。 　　毕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一个人。 　　康小鱼又偷偷看了一眼柯爵的脸色，重新低下头来。 　　接下来的路上，柯爵没有再说话，康小鱼也沉默着。 　　直到车子在柯爵家前停下来，柯爵坐在车里，没有动，没有想要下车的意思。康小鱼又一次看了他一眼，明明她什么错都没有，可是她看着柯爵脸色发沉，似不太高兴的样子，康小鱼心里有点难受。她稀里糊涂地给他找借口，勉强笑着说：“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刚买回来的那些家具你不知道该怎么摆呀？” 　　柯爵偏过头看着她。 　　猛地撞进柯爵蓝色的眼睛，康小鱼的心跳落了一拍，脸上的笑也有点难以维持。 　　柯爵“嗯”了一声，说：“走吧。” 　　柯爵下车的时候，康小鱼听见他叹了口气。 　　康小鱼闷闷不乐地下车，跟着他往他家走。 　　柯爵打开家门，里面的付明书迎上来，说：“你回来了，家具城送了很多……” 　　付明书的话停下来，有些惊讶地看向站在柯爵身后的康小鱼。 　　康小鱼在看见付明书的时候却松了口气，她觉得如果柯爵的家里没有别人，她要继续单独和柯爵相处的话，会很尴尬。知道付明书也在，这种莫名的尴尬就减轻了许多。 　　柯爵目光扫了一下客厅里的布置，问：“送来的东西你都让他们摆好了？” 　　“是，几个大件都摆放好了。一些小东西不知道放哪儿，在一旁客房里堆着呢。”付明书说。 　　说话间，又有家具城的搬运工人来送东西，付明书急忙迎过去招待。而柯爵则是带着康小鱼去了二楼的客房。 　　客房的房门被拉开，柯爵看着塞满整间屋子的毛绒玩具不由皱了下眉。 　　“你等一下。”柯爵对身后的康小鱼说。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毯上这些毛绒玩具，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在堆得很高的毛绒玩具里翻了又翻。他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被埋在下面的蓝色大鱼玩偶。 　　他把蓝色大鱼的毛绒玩偶举起来，小心翼翼地从满地的毛绒玩具里走出来。这个蓝色的大鱼有两米长，肚子的位置也很胖。柯爵抱着它出门的时候，要调整一下角度，才能抱着它出来。 　　康小鱼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在满地的毛绒玩具里翻找，终于找了这只大鱼，又看着他一步步走出来。康小鱼抿着嘴唇，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柯爵站在康小鱼面前，拍了拍蓝色大鱼的肚子，问：“是不喜欢它吗？” 　　康小鱼没有看他抱着的大鱼，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摇头。 　　“那就好。”柯爵笑了一下，“走吧，我送你回家。” 　　康小鱼望着柯爵眼里的笑意，有些艰难地点了下头，小声说：“谢谢。” 　　柯爵回头看了一眼满屋子的毛绒玩具，问：“还有没有喜欢的？有的话也一起拿回去吧。” 　　康小鱼拼命摇头，急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她不想抢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生的东西，她甚至觉得站在这里都是对那个女生的一种冒犯。 　　柯爵听了一下，听见楼下的搬运工离开了，才笑着对康小鱼说：“走吧，下去吧。” 　　康小鱼跟在柯爵的身后，随着他下楼。在楼下的付明书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向柯爵。柯爵怀里抱着一条那么大的鱼，这情景有些怪怪的。 　　付明书摸了下下巴，目光饶有趣味地在柯爵和康小鱼身上游来游去。 　　“付哥，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应该还有家具城的人来送东西，还要麻烦你帮忙再照看一下。”柯爵说。 　　“没问题没问题，你去吧去吧！今晚不回来也成！”付明书的眼睛眯起来，笑眯眯的。 　　柯爵和付明书认识三年，几乎是朝夕相处，对彼此都很了解，柯爵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真是拿这个经纪人没有办法。别的经纪人谁不是恨不得自己的艺人一点绯闻没有？他这个慈祥的笑容是怎么个意思？很希望他对粉丝公布恋情？ 　　康小鱼情绪有点低落，一直没有注意付明书脸上的表情。 　　忽然有人敲门，柯爵以为又是家具城的人，没急着往外走，反而是向后退了两步。康小鱼也向后退了两步，和柯爵一起站在靠墙的地方，以免挡着搬家具的搬运工人。 　　付明书急忙去开门。门打开，走进来的却并不是搬运工人，而是个金发碧眼的妩媚女人。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哒哒哒。 　　柯爵愣了一下。 　　“喔，宝贝儿！”她踩着高跟鞋，开心地扑向柯爵，把柯爵整个人搂在怀里，又在柯爵的两侧脸颊各亲了一口。 　　“爵，想我了没有？”虽不是中国人，却说着流利的汉语，丝毫听不出来是外国人。 　　康小鱼惊讶地微微张着嘴，打量着整个人贴在柯爵身上的女人。这个穿着粉色裙子，拿着粉色包包的女人。 　　原来柯爵准备重新装修家里，就是为了她吗？原来柯爵喜欢这种成熟漂亮的类型…… 　　康小鱼眼巴巴望着这个女人近乎完美的五官，心里生出一层又一层的自卑来。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她宁愿从来没来过这里，她甚至特别希望自己能够原地消失。传说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呀。 　　 ☆、〖39〗 　　　　康小鱼心里空落落的, 她想哭，却找不到哭的理由，也觉得自己没有哭的资格。更何况，她也哭不出来。 　　短暂的难过之后，她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和柯爵保持了点距离。康小鱼不想让她产生误会。康小鱼甚至在心里构想,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误会了, 她该怎么解释。 　　难过之后, 她最在意的居然还是怕柯爵被误会。 　　康小鱼的视线扫过柯爵放在一旁的蓝色大鱼毛绒玩偶, 心里隐约有了主意，要不然……如果这个女人怀疑了什么，她就拿这个玩偶做借口。 　　安德莉亚松开柯爵, 这才发现在柯爵身旁站了个小姑娘。她宝石一样碧绿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康小鱼。康小鱼被她的这种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她放在身侧的手，手指头尖儿都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她是谁？”她收回打量康小鱼的目光, 看向柯爵询问。 　　柯爵皱着眉, 没先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说：“什么季节啊, 你穿着夏装过来。不冷。” 　　安德莉亚抵触地皱着眉，然后又笑起来，她转了个圈, 问柯爵：“这套新裙子好看不？” 　　“不好看，赶紧回去穿厚衣服。”柯爵黑着脸，一手捡起放在一旁的蓝色大鱼毛绒玩偶，一手拉住康小鱼的手腕, 拉着康小鱼越过安德莉亚，往外走。 　　康小鱼有点懵。她心里正怕那个外国女人误会呢，柯爵怎么就这样抓着她往外走？就算是外国人开放，也不能这样呀！康小鱼甚至在心里埋怨起柯爵，替安德莉亚抱不平起来。 　　“等等，等等。”安德莉亚急忙拉住康小鱼的另外一只手腕。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个女生是谁呢？你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 　　康小鱼心下一惊，暗道了一声“糟糕”！真的被误会了！ 　　“你别误会，我和柯爵什么关系都没有！真的！”康小鱼甩开柯爵的手，慌忙解释。 　　柯爵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康小鱼一眼。 　　安德莉亚诧异地看看康小鱼，又看看康小鱼后面的柯爵，慢慢皱起眉。 　　“爵，这可是你第一次带女生回家。”她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反正是我第一次撞见。” 　　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付明书，问：“嘿，这段日子他经常带女生回家吗？” 　　“没没没，第一次，绝对是第一次。”付明书笑眯眯地摆手，“以前不知道，但是我确定这三年里，的确是他第一次带女生回家。” 　　安德莉亚回过头，看着柯爵。她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柯爵，生气地说：“你居然瞒着我！说好的我们之间永远都没有秘密呢！” 　　她甩着手里粉色的手提包朝柯爵砸去。 　　柯爵顿觉头疼，他急忙伸开双臂，把安德莉亚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不断说：“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不该瞒着你。你可千万别哭哈！” 　　柯爵望向付明书，用口型无声地他说：“快给我爸打电话！” 　　安德莉亚当然没哭，可是康小鱼却哭了。康小鱼的心里在掉眼泪。康小鱼又向后退了两步，眼巴巴望着柯爵将安德莉亚抱在怀里哄的样子。 　　心酸、羡慕，又难过。 　　康小鱼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在这里待下去，她怕自己再留在这里会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她努力摆出灿烂的笑容，说：“我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等柯爵回应，几乎是落荒而逃。 　　“小鱼？小鱼？”柯爵在后面喊她，康小鱼听见了却当成没听见，反而更快地往外跑。 　　她一口气跑出柯爵的家，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她以为她只是身为一个粉丝喜欢了一个大明星而已，就像柯爵所有其他的理智粉一样，当自己喜欢的大明星有了喜欢的人，她就会笑着祝福。可是当她真的看见柯爵将另外一个人搂在怀里，动作亲密语气亲昵地哄着别人。她心里铺天盖地的难受才让她明白，她有多在意，又有多喜欢他。 　　原来在这段日子的相处里，她对他的喜欢早就超越了粉丝对大明星的喜欢。她一直在否定这种喜欢，一次次欺骗自己罢了。今日，她终于能够正视自己的心，却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真相展现在眼前，却是血淋淋的真相，带着绝望和痛苦。 　　康小鱼蹲下来，抱着膝，将脸埋在臂弯里，小声哭起来。她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小鱼？”柯爵在她面前蹲下来，蹙眉看她。 　　康小鱼仰起布满泪痕的脸望着他。 　　看着她脸上的泪，柯爵吓了一跳。他慌忙说：“怎么了？小鱼，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 　　康小鱼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泪水虽然模糊了视线，可是她仍旧睁大了眼睛望着柯爵。怎么了？他问她怎么了？这让她怎么回答？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吗？还是明知故问？ 　　康小鱼心里的难受一层覆上一层，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抬起手来，用早就被泪水打湿的手背使劲儿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然后站起来，大步往前走。 　　她走了十多步，知道柯爵根本没有追过来。她心里了然，柯爵根本没有必要过来追她。她越发快速地往前走，又走了一会儿，她猛地地停下脚步，惊愕地望着前面…… 　　她第一次来这里，对这里不熟悉，站起来的时候不过是随便找了个方向就闷头走，此时才知道她居然走回了柯爵家。而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正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古怪地打量着她。 　　康小鱼脸上的表情有点讪讪的。她尴尬地抬手，胡乱将鬓角被泪水打湿的碎发掖到耳后，然后慌忙转身。柯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康小鱼猛地转身，看见柯爵吓了一跳。 　　安德莉亚竖着眉，怒视柯爵，质问：“你是不是欺负小女生了？” 　　柯爵无辜地摊了摊手，无语地说：“没有，真没有！” 　　安德莉亚给了他一个丝毫不信任的目光。 　　“要不然我发誓？”柯爵甚至举起手来。 　　安德莉亚冷哼了一声，说：“算了吧，男人的誓言没几句可信的。” 　　安德莉亚下了台阶，走到康小鱼面前，皱着眉，说：“小姑娘，你别哭哈。是不是柯爵欺负你了？他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康小鱼明明心里难过得不行，此时还是使劲儿摇头，拼命撇开自己跟柯爵的关系：“没有，没有！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安德莉亚一脸的不相信。她漂亮的碧绿眼眸在狭长的眼眶中转了一圈，恍然大悟。她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柯爵，怒道：“你是不是娱乐圈混久了，学了一身臭毛病，开始乱来了？” 　　她惊呼一声，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尖声说：“你该不会把人家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吧？” 　　柯爵扶额。 　　康小鱼没想到她真的误会了，心里慌得不行，刚要开口解释。安德莉亚朝她挥手，说：“你别说话！” 　　安德莉亚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朝柯爵走过去，双手掐住柯爵的衣领，使劲儿摇晃着他，生气地说：“你快说实话，是不是乱搞了！说啊！我才多久没看着你，太不像话了！” 　　康小鱼连哭都顾不上了，急忙赶过来去拉安德莉亚，她一边拉安德莉亚一边说：“你、你别误会，我和柯爵真的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安德莉亚停下来，扭头看向康小鱼，似乎在思考着康小鱼话里的真实性。这年头，年纪轻的小姑娘容易犯傻，被渣男骗了，还会为渣男说话。这种傻乎乎的小姑娘不在少数，尤其柯爵这张脸……安德莉亚越发觉得康小鱼说的话未必是真的。 　　付明书从里面追出来，他轻咳了一声，说：“安德莉亚，柯先生打来电话找您。” 　　安德莉亚的眼睛好像一下子亮起来，她警告似地瞥了柯爵一眼，说：“你给我等着，咱们一会儿再说！” 　　她又对康小鱼说：“你先别走，一会儿我接完电话再谈这个事儿。” 　　安德莉亚疾步走进屋子里，开开心心地去接电话。她拿起电话，听见电话里传来的低沉笑声时，容光焕发，整个人呈现一种别样的美丽。惹得一旁的付明书都多看了一眼。 　　“那个……” 　　“那个……” 　　康小鱼和柯爵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了一下停住要说的话。 　　柯爵望着康小鱼那张哭花了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拉着康小鱼的手腕，领着她回家。康小鱼望着自己被柯爵捏住的手腕，心里有点别扭，她想挣脱开柯爵的手，可是柯爵握得很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走进客厅的时候，康小鱼十分紧张，生怕再被安德莉亚看见，幸好安德莉亚并不在，康小鱼松了口气。 　　柯爵直接将康小鱼拉到一层的钢琴室里，这才松开康小鱼。他走到窗边，坐在窗台上，望着康小鱼。夕阳暖融融的光从宽大的窗户照进来，照在柯爵的背上，逆着光，康小鱼有些看不清柯爵的表情，只是她仍旧觉得被柯爵打量的感觉很不自在。 　　柯爵又叹了口气，有些苦恼。 　　康小鱼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来，用一种很克制的语气，说：“柯爵，你这么做不太好。我们之间既然什么都没有，你应该跟她说清楚。” 　　柯爵眯起眼睛，问：“说清楚什么？” 　　“说清楚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啊！”康小鱼不假思索地说。 　　柯爵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柯爵欠身拿起摆在钢琴上的一碟水果里的苹果，他咬了一口，缓缓问：“原来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唔。” 　　康小鱼觉得柯爵说这话有些怪怪的，可是她又一时之间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柯爵又咬了一口苹果，然后看向康小鱼，问：“小鱼，你觉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柯爵的这个问题把康小鱼问住了。 　　夕阳向西滑去，照进屋子里的光也被分去了大半，康小鱼可以看清柯爵脸上的表情了。然而她却觉得有点看不懂此时此刻柯爵眼中的深意。 　　她该怎么回答柯爵这个问题？ 　　暗恋的关系，还是大明星与小粉丝的关系？ 　　康小鱼努力挺直脊背，努力露出灿烂的笑容，努力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我们是同学关系呀！” 　　“同学关系……”柯爵重复了一遍。 　　康小鱼莫名心里一慌，不由自主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柯爵抬眼，静静看着康小鱼。 　　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默，柯爵将手中的苹果随意放在一旁的窗台上，仔细盯着康小鱼的眼睛，问：“只是同学的关系？” 　　康小鱼觉得这间很宽敞的琴室让她觉得十分压抑，这种压抑的感觉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她深呼吸，让胸腹之间好受一点，才说：“还是同桌呀。” 　　柯爵站起来，一步步朝康小鱼走过去。康小鱼看着他一步步靠近，那种压抑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柯爵在距离康小鱼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俯下头来望着她，问：“仅此而已吗？” 　　康小鱼的心又开始“噗通”、“噗通”一声快过一声地跳起来。与此同时，那种压抑的感觉也更重了。这种感觉让康小鱼有些坚持不住了。 　　她忍无可忍抬起头，瞪着柯爵，直接吼出来：“要不然呢？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 　　她胸口起伏，眼睛却又一次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更结束~、 　　今天没有啦。 ☆、〖40〗 　　　　“我以为……你喜欢我啊。” 　　“谁、谁喜欢你！”康小鱼下意识地否认。 　　柯爵偏过头, 轻笑了一声，他重新看向康小鱼，说：“康小鱼，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是透明的，完全藏不住心事。” 　　康小鱼眨了一下眼睛，看向柯爵的目光有些躲闪。 　　柯爵越发靠近, 他弯下腰, 将手搭在康小鱼的肩上, 凑近康小鱼的眼睛, 低声说:“你每一次看着我的时候，这双眼睛都在跟我告白。”　　 　　康小鱼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窘迫。这种被揭穿的无地自容, 让她猛地抬手推开柯爵，大声吼:“是又怎么样！” 　　柯爵向后退了一步, 重新站稳, 笑言:“你这是承认了。” 　　康小鱼的眼睛红红的, 她抿了下唇, 有些难过地说：“你都知道……所以你是故意这样对我的吗？还是你想告诉我……你对所有女生都一样只是我想多了？” 　　“原来我做的还不够明显？”柯爵慢慢皱眉。 　　康小鱼抿着唇望着他，不接话。 　　“整个明雅中学，你觉得我对你和对别人一样吗？我和谁说过的话超过三句？我在放学后联系过谁？我给谁带过早饭？我送过哪个女生回家？我有哪个女生的电话号？我给谁送给礼物？我又把哪个女生带到家里了？”柯爵轻笑了一声, “除了你啊……” 　　康小鱼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然而欢喜尚未到来，变成另外一种不相信。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你撒谎！” 　　柯爵眉头越皱越紧, 疑惑地问：“我就那么不可相信？” 　　康小鱼指着门外，大声说：“你明明就不仅带过我一个人来你家！还有外面的那个芭比娃娃！你们都要住在一起了！” 　　“芭……”柯爵慢慢转头，望着门的方向。 　　柯爵顿时哭笑不得。他慢慢抬手，掌心扶额，轻轻地揉。他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眼圈尚红的康小鱼，问：“你看不出来她比我大很多？” 　　“你喜欢成熟型的还是可爱型的关我什么事儿！” 　　柯爵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到蹲下来。 　　“有什么好笑的！” 　　柯爵抬起头望着康小鱼气呼呼的样子，笑着说：“她比我大了二十岁啊。” 　　康小鱼愣了一下。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外国女人的五官和身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柯爵看着康小鱼黑白分明的眼眶里，转来转去的黑眸，生怕她又想歪了。他拉着康小鱼的手站起来，忙说：“喂喂喂，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了。” 　　康小鱼古怪地看着他。 　　被康小鱼这种目光盯着，柯爵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可隐约知道她一定没想明白。他笑着在她后脑上拍了一下，无奈地说：“真是怕了你了……你真的完全不追星？不认识她？嗯……安德莉亚这个名字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安德莉亚敲了下门，探头进来，她先是冲康小鱼招了下手，然后问柯爵：“哈尼，你的小女友喜欢吃什么？今天妈咪亲自下厨！” 　　柯爵想也不想，直接说：“你放过厨房吧。” 　　安德莉亚直接脱下一只高跟鞋朝柯爵砸了过去，柯爵偏过头，堪堪躲开。安德莉亚好看的细眉打了个褶，她指着柯爵，恼怒地说：“能不能在你小女友面前给我这个长辈留点面子？” 　　柯爵把地上的高跟鞋捡起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给她穿上，无奈地说：“知道了。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小心火，小心刀。别切圆葱、辣椒千万别辣着眼睛，别弄鱼，鱼刺扎手……” 　　“行了行了，烦不烦啊你，罗里吧嗦的！你是十六还是六十啊？” 　　安德莉亚推开柯爵，笑眯眯地看着康小鱼，说：“小可爱你等一会儿哈，一会儿就把好吃的做好啦！柯爵要是惹你不高兴，你就踹他，别踹死就行，至少给我留半条命返厂修理哈！” 　　她给了康小鱼一个飞吻，才转身离开。 　　柯爵回过头，朝着康小鱼摊了摊手，说：“是啊，我十六年前就和她住一起了，还住在她肚子里呢。” 　　康小鱼的脸上红红的，胀红的。 　　“好、好尴尬……”康小鱼低着头，连手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我以为你认识她啊，”柯爵略愉快地轻笑了一声，“认识我不认识她，难道我名气已经超过她了？” 　　康小鱼慢慢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她回忆了一遍今天对柯爵说过的话，顿时觉得好丢脸啊…… 　　事实上，柯爵之所以童星出道，就是因为他是星二代。虽然柯爵现在红得发紫，可是康小鱼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名气跟他那个好莱坞巨星妈妈比起来，还差得远…… 　　康小鱼不怎么追星，甚至觉得外国明星长得都差不多，没怎么过度关注过。但是她之前喜欢听柯爵歌的时候，明明有搜过柯爵家庭背景，和各种网上能搜到的信息。她也见过安德莉亚照片，然而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没能把安德莉亚认出来…… 　　柯爵扯开康小鱼捂着脸的手，俯下身来凑近她的眼睛，问：“那你今天说过的话还算吗？” 　　“我……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康小鱼胡乱说完，自己先偏过头去，不敢看柯爵。 　　柯爵慢慢将手搭在康小鱼的腰侧，慢动作一样，将她揽进怀里。康小鱼慌忙抬手抵在柯爵的胸前，有些抵触地望着他。她睁大了眼睛望着柯爵的眼眸。他蓝色的眼底是她痴恋许久的温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康小鱼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抵在柯爵胸前的手也慢慢收回。 　　“那……你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康小鱼望着柯爵，小心翼翼地问。 　　“嗯……”柯爵沉吟许久，“康小鱼，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再加一个恋人关系。你说呢？” 　　康小鱼又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了。 　　厨房的方向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碗碟摔碎的声音，把柯爵和康小鱼都吓了一跳。 　　康小鱼反应过来，急忙说：“我们去帮忙吧？” 　　说着，她就想挣脱开柯爵的怀抱。 　　柯爵没依，仍紧紧拥着她，并且用一种等待的目光望着他。 　　许久，康小鱼才几若蚊鸣的小声“嗯”了一声。 　　一瞬间，柯爵蓝色的眼底有击岸的澎湃深笑。 　　康小鱼又轻推了他一下，说：“我们该去帮忙了！” 　　这一次柯爵没有再拉着她，康小鱼刚转身，柯爵又把她拉回来。他将食指抵在唇上，神色异常认真地说：“千万别让她知道你不认识她，她会哭鼻子的。” 　　康小鱼愣愣点头。 　　康小鱼和柯爵一起走出琴室去厨房，柯爵疾走两步，超过康小鱼，忙从安德莉亚手里接过扫把，说：“行了，我来扫。你忙别的去吧。” 　　“好吧。”安德莉亚一边哼着歌，一边打鸡蛋。 　　柯爵将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然后洗手洗鱼。康小鱼慢吞吞挪到他身边，小声问：“我能做点什么？” 　　“切土豆片会吗？” 　　康小鱼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安德莉亚“哎呦”一声。柯爵和康小鱼不约而同抬头看向她，就看见她碗里的鸡蛋洒出来，粘稠的蛋液沾在台子上，又顺着台边儿滴到地上去。 　　安德莉亚回过头，冲柯爵露出一个很无辜的可怜表情。 　　柯爵扯了下嘴角，说：“嗯……新买回来的那些娃娃不知道摆哪里，你去整理一下？” 　　“好嘞！那妈咪就把做饭这件大事交给你们俩啦，要是需要帮忙再喊妈咪！” 　　柯爵敷衍似地点头。 　　安德莉亚高高兴兴地去楼上收拾她的毛绒玩具了。厨房里只剩下柯爵和康小鱼。只剩下一声接着一声不太规律的切菜声。 　　正在炖鱼的柯爵偏过头，看着一旁正在切土豆片的康小鱼。 　　康小鱼把最后一点土豆切好，回头望着柯爵，问：“切好了，要放在哪儿？” 　　柯爵的目光凝在案板上的“土豆片”上。他拿起一块，仔细打量了一下，笑着说：“这个……好像是土豆块？” 　　康小鱼小声嘟囔：“我不会下厨，没切过这个……” 　　“嗯……挺好的。可以做一道东北菜。” 　　康小鱼有些尴尬地问：“还要做什么？那些菠菜要切吗？” 　　“不用，我自己弄就行。”柯爵把她推出厨房，“去玩手机看电视吃水果歇着去吧。” 　　康小鱼没走，她站在厨房门口，望向柯爵，看着他低着头，将一把青菜切得整齐。他切菜的声音咚咚咚，像音乐声似的。　　 　　 ☆、〖41〗 　　　　安静的教室里, 学生们正在月考考试。康小鱼答完试卷，抬头看一眼黑板上面的时钟，考试时间不过刚刚过半。她把数学试卷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把笔放下，甩了甩手腕。这已经是上午的最后一场考试了, 经过了一上午的考试, 有些累。 　　康小鱼不由偏过头, 看向坐在她旁边的柯爵, 他还在答题。望着柯爵的侧脸，康小鱼不由自主抿起嘴角。周末里发生的一幕幕，犹如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重现。康小鱼心想, 或许她很久很久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其实康小鱼很意外柯爵居然会下厨，她轻轻舔了一下唇角, 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周末他烧得的菜香。 　　铃声响起, 考试时间结束了。康小鱼回过神来, 将几页试卷整理好, 等着最后一排的学生过来收试卷。试卷不过刚送到周奕君的手里，班里的学生已经往外冲了。因为考试的缘故，现在已经比平时中午放学时间晚了很多, 这些刚答完试卷的学生快要饿死了。 　　等教室里的学生跑得差不多了，柯爵偏过头，含笑望着康小鱼，压低了声音, 说：“考试的时候这么看着我，小心被老师当成作弊哦。我知道我好看，下课了随你看。” 　　“饿死啦，我要去吃饭啦！”康小鱼不接话，反而是站起来，想要让柯爵给她让地方。 　　“别去食堂了，在这里等我。”柯爵颇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往外走。 　　柯爵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个卡通饭盒。一个叮当猫，一个米老鼠。康小鱼觉得柯爵那张脸，配着这么两个饭盒，有点滑稽。 　　柯爵把其中一个饭盒放在康小鱼的课桌上。 　　“给我的？”康小鱼把饭盒打开，有些惊讶地看着里面的精致饭菜。饭团揉成了大熊猫，鸡丁上的胡萝卜摆出笑脸，还有最上面一层的水果切盘里，每一块水果都被切成了心型。 　　康小鱼看了一眼柯爵的那一份，发现他那一份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 　　柯爵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我妈给咱们准备的。” 　　康小鱼更惊讶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迟钝地“哦——”了一声。 　　这天中午，陆续从食堂回来的学生都发现了柯爵和康小鱼的便当是……情侣餐？当事人还在教室里，那些女生只好用眼神交流，再到躲在角落里咬耳朵。 　　康小鱼刚吃完午饭，陆沉禾打电话过来。 　　“小鱼，现在不影响你学习吧？” 　　“没有呢，姐夫有什么事情你说。” 　　“这三天我要轮夜班，晚上不能接你，我让一个同事帮忙接你。孙护士，你还有印象吗？” 　　康小鱼急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不用麻烦姐夫的同事了！” 　　“没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 　　康小鱼话音刚落，就看见柯爵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送你。 　　康小鱼看着纸条上的这三个字愣了好半天。 　　“小鱼？”陆沉禾在电话那一边喊了她一声。 　　康小鱼回过神来，急忙说：“那个……我有个同学顺路，可以一起回去的。” 　　“顺路？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康小鱼咬了一下舌尖，继续撒谎：“我一个同学的爷爷家住在咱们家那一片，她最近几天要去爷爷家，正愁没个人一起做伴儿呢……” 　　陆沉禾在电话那边沉默下来。 　　康小鱼继续说：“姐夫，我说的是真的。我又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你就放心吧！” 　　“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陆沉禾终于松口。 　　康小鱼也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康小鱼拿出圆珠笔，在那张纸条上画了个笑脸，递给柯爵。 　　她听见柯爵笑了一声。 　　晚上柯爵一直留到最后一节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大家都在收拾东西。柯爵站在课桌旁，望着康小鱼收拾东西，等着她。 　　康小鱼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我们要不要……一前一后出去，再在外面回合？” 　　“不。”柯爵眼里有笑。 　　康小鱼小声嘟囔了一声，默默把东西收拾好。她背上双肩包，从座位里出来，跟着柯爵往外走。过道里站了几个学生，有些挤，柯爵动作自然地伸手牵住康小鱼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那一瞬间，康小鱼感觉到原本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教室里正在收拾东西的学生都停了下来，惊愕地望着柯爵和康小鱼牵在一起的手。 　　这……这是什么情况？ 　　温世嘉和谭欣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震惊的愤怒。 　　康小鱼不得不承认，柯爵拉住她的那一瞬间，是震惊，是懵怔，还有丝丝缕缕的欢喜。虽然有那么多不同的目光打量过来，可是在这一刻好像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康小鱼抬起头，望着前面柯爵的背影，勇敢地弯起眼睛。 　　——既然他都不怕受到影响，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柯爵把康小鱼送到小区正门前。车子停下来，康小鱼拿起一旁的书包，转过头来，冲着柯爵道谢。 　　“明天见。”康小鱼推开车门。 　　“明天见。” 　　有点舍不得…… 　　康小鱼又多看了柯爵一眼，才下了车。康小鱼抱着怀里的书包往家走，眼底嘴角都是笑意。 　　“小鱼。” 　　康小鱼脚步停下，疑惑地转过身去。 　　昏暗的路灯下，将柯爵的身形拉得更长。他站在车旁，懒洋洋地伸开双臂。康小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朝他跑过去。 　　柯爵把康小鱼轻轻拥在怀里，他将下巴抵在康小鱼的头顶，笑着说：“没事，就是想抱一下。” 　　康小鱼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好了，回去吧。”柯爵松开康小鱼，将她的校服拉链往上拉了拉。 　　“晚安……”康小鱼小声说。 　　康小鱼转身往家走，眼底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陌生的欢喜滋味快将她整个人都霸占。她刚走进小区，忽然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阴影里的康行一。 　　康行一皱着眉，目光复杂地望着康小鱼，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有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写得不顺手，卡文卡得厉害。 　　我要去北京爬个长城，冷静一下。2号回来。 ☆、〖42〗 　　　　“哥, 你怎么过来啦？”康小鱼急忙小跑两步跑到康行一面前。 　　康行一瞧着康小鱼脸上溢出的甜蜜笑容，沉着脸问：“你谈恋爱了？” 　　“没、没有……”康小鱼将鬓边的碎发胡乱掖到耳后，目光有些躲闪。她以为借着夜色，康行一就看不出来她眼中藏的情绪。 　　康小鱼的眼睛向来不会撒谎。 　　康行一没由来地生气。 　　“哥，我们先回去吧。” 　　康小鱼去拉康行一的袖子，康行一直接甩开康小鱼的手, 康小鱼愣愣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 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回去了！”康行一声音闷闷的, 说完转头就走。 　　“哥！”康小鱼几步小跑追上去, “你怎么啦？谁又惹你不高兴啦？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来这儿呢，是找我吗？” 　　当然是找你啊…… 　　可是看着眼前康小鱼无辜的神情，康行一却说：“谁闲着没事儿干来找你？路过而已, 我要回去了，闪开！” 　　看着康行一疾步走远的身影, 康小鱼小声念叨：“可是你原本要去哪儿才会路过这么偏的地方……” 　　康行一的身影看不见了, 康小鱼才往家走。她沉浸在欢喜的情绪里, 对康行一的异常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反正……康行一的脾气本来就一直都很古怪。 　　家里空无一人, 康小鱼一边做模拟题，一边哼着歌。如果在她面前放一面镜子，她一定会很惊讶自己脸上的喜悦那么夸张。 　　十一点半的时候, 她伸了个懒腰，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康小鱼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握在手里。康小鱼小心翼翼地点开微信，目光凝在柯爵的私信对话框上。 　　他睡了吗？ 　　这么晚应该是睡了吧？ 　　可是之前也有这个时候发过消息, 那……很可能没睡？ 　　要不要跟他说声晚安？ 　　如果他睡了还给他发消息会不会把他吵醒？ 　　也许他手机是静音听不到？ 　　那就给他发一条“晚安”吧？ 　　可是发这句话会不会太俗了？ 　　那还能发什么内容？ 　　问他吃了吗？睡了吗？作业写完了吗？ 　　…… 　　康小鱼又开始胡思乱想，脑子里塞满乱七八糟的东西，矛盾又纠结。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有点沮丧，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她把手机扔到一旁，决定还是不给柯爵发消息了。康小鱼一头栽倒在枕头上，又扯了被子把自己整个脑袋蒙住。 　　——睡觉。 　　睡不着…… 　　她把手伸出被子，在一旁摸了摸，摸到手机，开始放柯爵的歌。就如以前那样，听着柯爵的歌入睡。 　　忽然响起微信消息的声音。 　　康小鱼一下子掀开被子，坐起来。 　　柯爵：“睡了？” 　　康小鱼：“正准备睡。” 　　康小鱼几乎是秒回。 　　柯爵：“晚安。” 　　康小鱼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柯爵的微信头像，才回复：“晚安。” 　　康小鱼重新躺下来，听着手机里播放的柯爵的歌，努力入睡。 　　十分钟后。 　　柯爵：“睡着了？” 　　康小鱼：“没有。” 　　柯爵：“睡不着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康小鱼：“听歌。” 　　康小鱼这条消息发过去之后，柯爵很久没有再回复。康小鱼等了又等，猜测他可能睡着了，刚要把手机放下，柯爵又发了消息过来。 　　柯爵：“什么歌？谁的歌？” 　　“你”字停在康小鱼的指尖，没有发过去。 　　康小鱼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柯爵她在听的歌正是他的歌，柯爵忽然把电话打了过来。 　　安静的夜里，电话铃声猛地响起，使得正在发呆的康小鱼吓了一跳。 　　“不是要睡觉了嘛，怎么打过来啦……”康小鱼问。 　　康小鱼听见电话那一边的柯爵轻笑了一声，康小鱼的耳朵尖儿忽然红了，从耳朵尖儿开始，她的半边身子慢慢酥了。 　　“想听什么歌我唱给你听。” 　　康小鱼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酥了。 　　“我随便点歌吗？”康小鱼不由自主翘起嘴角。 　　“当然啊，把你哄睡着了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真诚地给大家一个建议，如果要去旅游的话，一定一定要提前计划好，查好攻略。 　　目的地的气温、景区有多大，如果爬山的话山有多大到底能不能爬！ 　　千万不要脑子一热说走就走，否则容易带着一身伤病回来……_(:з」∠)_ 　　顺便，不要吐槽这章短，毕竟是我一边输液一边单手手机写的QAQ ☆、〖43〗 　　正在进行期中考试,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 笔尖在试卷上划出“唰唰”的声响, 伴着反复翻试卷的声音。康小鱼把最后一个字写完，甩了甩手腕。文科生的考试，每次都是对体力的一种考验。那大段大段的论述题，让笔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矮下去。 　　最后一科考完, 所有学生都松了口气。今天是周五, 学校让学生们早放学，这个周末也是周二年纪最后一个双休周末。之前就要进入到彻底的备考状态，每个周末只会有半天的休息。 　　教室里的学生走了七七八八, 康小鱼收拾了东西坐在座位里没有走。她在等柯爵, 柯爵去了校长室, 一会儿下来。 　　“小鱼。”坐在康小鱼后面的一个女生拍了拍她的后背。 　　“嗯？”康小鱼疑惑地转过身去。 　　女生望着康小鱼，眼睛里藏满了八卦。她压低了声音，问：“你真的和柯爵在一起了？” 　　“没有呀。”康小鱼胡乱伸手掖耳边的碎发，动作瞧着有些不太自然。 　　女生怀疑地望着她，目光里有些不相信。 　　康小鱼抿了下嘴角, 她抬头，就看见柯爵站在教室门口。康小鱼抱起书包，和那个女生笑了一下, 匆匆往教室门口走。 　　走廊和楼梯间还有很多学生, 柯爵让康小鱼走在楼梯里侧，有意用身体挡着她。 　　“不想别人知道吗？”柯爵问。 　　“哈？”康小鱼抬头望他，柯爵戴着棒球帽, 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睛。康小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柯爵应该是听见刚刚的对话了。 　　“嗯。”康小鱼点头。 　　柯爵看她一眼，点点头，“知道了。” 　　往停车场走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康小鱼觉得这种僵持的气氛有些不太好，她先开口：“今天提前放学，我先回家了，要去一趟第一医院给妈妈买药。” 　　“去医院买药？”柯爵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嗯。”康小鱼点头，“也不是我去买药。而是姐夫把药都准备好了，让我过去拿。” 　　柯爵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姐夫是个不错的人。” 　　“当然。”康小鱼笑起来。 　　柯爵把康小鱼送到医院，他看着康小鱼下车，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很想陪着她进去，可是好像会给她造成困扰。 　　路过的几个女生往车里看了一眼，柯爵下意识地转头。 　　康小鱼去找陆沉禾的时候，陆沉禾正在手术室里做手术。康小鱼不是第一次过来，很多人都认识她。一个护士把她领到陆沉禾的办公室，让她先在这儿等一会儿。 　　康小鱼等了一会儿，便从书包里拿出作业，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她写完一整页的单词，翻页的时候抬头，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照片上。照片里是康小鸰大笑的模样。康小鱼伸手，摸了摸照片里姐姐的脸。 　　康小鱼站起来，走到陆沉禾的桌子前，去看他桌子上另外两个相框。陆沉禾的办公室里有好几张康小鸰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是陆沉禾拍的，每一张照片里的姐姐都笑得很开心。 　　康小鱼目光不经意扫过桌面，她拿起桌子上的纸，惊愕地看着右下角陆沉禾苍劲有力的签字。 　　——遗体捐赠登记表。 　　康小鱼握着这张薄薄A4纸的手开始发颤。 　　她知道医院里有一些患了绝症的病人，会在临终前把自己的遗体捐赠出来，用来医学研究。康小鱼一直对这些人很崇敬，可是当她看见陆沉禾的签名时，还是忍不住一阵发抖。 　　“小鱼，你过来了。”陆沉禾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 　　“姐夫……” 　　陆沉禾听她声音不对，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遗体捐赠登记表，陆沉禾了然。他走过去，笑着揉了揉康小鱼的头，随意地说：“你知道的，姐夫家里都是从医的。我父母，我叔伯，堂兄弟都是医生。我们家的人也都有这个传统，愿意为医疗做贡献，都签了。” 　　陆沉禾说着，将这份遗体捐赠登记表从康小鱼手里拿过来，放进一旁的文件夹里。 　　康小鱼望着陆沉禾手上的婚戒，问：“真的吗？” 　　康小鱼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愿意在自己死后将遗体捐赠，可是她望着眼前的陆沉禾，心里还是隐约觉得不对劲。 　　“要不然呢？”陆沉禾反问。 　　康小鱼紧紧抿着唇，她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煞白。 　　陆沉禾和煦笑起来，温柔得不像话，“傻孩子，别乱想。人自从出生，就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人生，总要有点意义。” 　　康小鱼望着陆沉禾，终于慢慢点头。 ☆、〖44〗 　　“陆医生, 6号床的病人情况不太好, 您来看一下。”一个小护士敲了一下半开的门, 说道。 　　陆沉禾正色起来，让康小鱼在这里等他，他匆匆赶往手术室。 　　看着陆沉禾的背影，康小鱼忽然松了口气。她不相信向来对生命有着崇敬之情的陆沉禾会做出自杀这样的事情, 一定是她想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 康小鱼格外注意陆沉禾的一举一动。在观察了十多天之后，康小鱼发现陆沉禾和以前没什么太大变化，不由放下心来。 　　距离期末考试也没有多久时间了, 康小鱼开始提前准备, 每天晚上都会再多做半个小时的题。而每天, 她多晚睡，电话那边的柯爵就会陪着她到多晚。 　　有时候康小鱼背着知识点会忽然发呆，然后不由自主嘴角抿出一抹笑了。看着微信里柯爵发过来的表情包，她甚至到现在还有一种做做梦的不真实感。 　　这一晚临睡前，康小鱼忽然“咦”了一声, 问：“对了，你的新专辑怎么还没有发布？” 　　电话那边柯爵转过头好像对他妈妈说了句什么话，然后才对康小鱼说：“这也太不关心我了, 没注意官博有发新专辑推迟的消息嘛？” 　　康小鱼挠了挠头, 有点小心虚地说：“我把微博卸载了……” 　　柯爵皱眉，想了片刻，问：“因为上次网上你和你姐夫传言的事情？” 　　“嗯。”康小鱼点头, “姐夫说人活着总是要面对别人的议论，不在意就好。如果看见了不开心，就不去看，不去听。所以我把微博给卸载了。” 　　“卸就卸了吧，也没什么可看的。”柯爵顿了一下，“反正真人在你身边啊。” 　　康小鱼弯着眼睛笑起来，说：“好啦，我要睡觉啦！” 　　“嗯，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康小鱼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又重新安装了微博。 　　柯爵挂断电话后，打着哈欠把手机扔到一旁。安德莉亚从一旁的粉色沙发里起来，坐在柯爵对面，用一双期待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儿子，说：“宝贝儿，你别念书了，也别混娱乐圈了。陪妈妈去南极找企鹅吧！” 　　柯爵盯着眼前妈妈那副小女生的小模样，抓起扔到一旁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爸，你能不能管好你女人啊？” 　　“都几点给你爸打电话，他忙了一天很累的！”安德莉亚抓起两个粉色长耳兔的抱枕接连砸到柯爵的头上。 　　天气逐渐变暖，教室前面黑板上方挂上了高考倒计时，数字显示为365天。 　　康小鱼望着黄底红字的巨大数字，舒了口气。 　　柯爵从外面走进来，他手里握着两瓶汽水。他将其中一瓶汽水放在康小鱼的课桌上，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问：“你要报考什么学校和专业？” 　　康小鱼身子前倾，趴在课桌上，咬着吸管吸了一口冷饮。凉凉的，甜甜的。 　　她有些苦恼地歪着头看向柯爵，说：“如果我说我还不知道呢？” 　　“我知道应该有个方向，有个目标。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康小鱼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得好好考，最好考个状元什么的，争气一点。但是将来的专业方向，还一点都不知道……” 　　“没事啊。”柯爵笑了笑，“还一年呢，不急啊。你慢慢考虑就好。” 　　康小鱼又吸了一口冷饮，点点头。 　　柯爵看了她一眼，又补了一句：“选个自己喜欢的就好，不需要考虑太多别的事情。” 　　“啊？”康小鱼没明白柯爵这么说的理由，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正是课间，教室里有点嘈杂。在柯爵旁边的狭窄过道里，还有几个学生在说话。柯爵忽然凑到康小鱼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想去南极找企鹅玩都行，反正我养你啊。” 　　康小鱼的脸，忽得就红了。 　　上课铃声响起，周奕君从门外走进来。康小鱼回过神，她看向柯爵，柯爵已经重新坐好，开始翻书了。 　　康小鱼的眼底满满溢满笑意，她也从书包里翻出书来，工工整整地坐好。 　　课上了一半的时候，柯爵的手机震动了一声。是付明书给柯爵发来了消息，讨论新剧本的事情。虽然柯爵现在已经不接戏了，可是付明书遇到好的剧本都会给他留意。 　　康小鱼瞄了一眼，看见柯爵的回复：“外形不适合，我不接古装戏。” 　　康小鱼看向柯爵的侧脸。 　　真好看。 　　她忽然傻笑了一下。 　　柯爵转过头来，询问似地看向她。 　　康小鱼摇摇头，重新坐好，目不斜视地看黑板。柯爵随意笑了一下，也不再多问。 　　康小鱼虽然望着黑板，脑海中想的却是柯爵。柯爵从三岁起开始拍戏，演过各种各样的角色，可是从来没有接过古装剧。康小鱼明白柯爵是对剧本的挑选很严格，他会去选好的剧本，同样也会审视自己的条件，不毁剧。 　　康小鱼却忽然很想看柯爵穿古装戏服的样子。 　　唔，一定很好看。 　　谁说有着蓝眼睛的混血儿就不能穿古装戏服演古装剧？ 　　康小鱼手里握着的圆珠笔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她忽然很想做编剧，给柯爵写合适的剧本，让他演她想看的角色和戏码。 　　本来就心思敏感爱胡思乱想的康小鱼一瞬间脑子里有了无数神奇的想法，她一路胡思乱想，已在脑中脑补了无数个令人拍案惊绝的剧本。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这一整日脸上都带着笑，眼中还有一种很奇异的光。 　　柯爵几次诧异地看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在周三晚上，大概要超过12点叭。 　　然后一口气更到完结，估计25号之前完结。 　　唔，然后就是从这一章开始，一直到完结章，每一章24h内所有留言会发个小小的红包包~ ☆、〖45〗 　　因为康小鱼准备得充分, 所以期末考试的时候, 她倒是比其他人更轻松。一天考完，学生们都有些疲惫。不过期末考试结束了，就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大家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放松。正好赶上月末假，难得有个双修，又为大家的心情添了一笔色彩。 　　康小鱼收拾好东西, 回头望了一眼，看见林七音无聊地翻看着一本杂志。康小鱼想着因为学校压榨了周末，她已经很久没和林七音聚一聚了，她走到林七音课桌前，笑着说：“七音, 我们周六出去玩吧。” 　　林七音抬头，有些惊讶地看了康小鱼一眼。 　　“咱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店不是装修停业很久了吗？咱们上次过去还扑了个空。不过我前两天听姐夫说那家店装修完，开始重新营业了。我们一起去吧！” 　　林七音眼中的惊讶散去, 然后有些目光复杂地看着康小鱼。康小鱼隐约觉察出来林七音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了, 她有些茫然地问：“怎么了？” 　　“我明天有事, 不去了。”林七音低下头, 把手中的杂志往后翻了两页。 　　康小鱼愣了一下, 问：“那后天呢？” 　　林七音抿了下唇，把手中的杂志又往后翻了两页, 才说：“周末这两天都有事情要忙，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什么事呀？” 　　林七音“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杂志放在课桌上，惹得周围座位的学生看过来。 　　林七音质问：“难道除了你, 我就没有别的朋友？难道只有你可以和别人一起玩，我就不能？” 　　这下，不仅是周围座位的学生了，教室里的学生都听见了动静，纷纷望过来。班里的学生都知道林七音和康小鱼关系很好，见林七音对康小鱼发脾气，都有些惊讶。 　　别说是其他同学很惊讶，就连康小鱼都很惊讶。她不知道林七音为什么突然生气。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林七音不高兴了？康小鱼把林七音的话回味了一遍。也没有想起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应该没有和别人一起玩冷落林七音呀？ 　　林七音也没想到惹得这么多同学看过来，她低下头，重新翻课桌上的杂志。 　　康小鱼刚想说什么，上课铃响了起来，周奕君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摞试卷，都是这个周末的作业。 　　康小鱼不得不回到座位。 　　周奕君在前面布置这个月末假的作业，柯爵偏过头，压低了声音询问：“和朋友吵架了？” 　　康小鱼摇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我的气。” 　　柯爵回头看了林七音一眼。林七音正抬头望着康小鱼，柯爵回头，两个人的视线猛地撞上，林七音愣了一下，迅速低下头。 　　林七音心里有点后悔，后悔用那样的语气和康小鱼说话。她和康小鱼很小就认识了，他们两个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从来没有脸红过。她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康小鱼，柯爵已经转过头去了，正偏过头对康小鱼说话。 　　这个时候，坐在林七音前面的温世嘉将一张纸条放在林七音的课桌上。 　　林七音皱着眉头将折好的纸条展开，看见上面写着：恭喜你，终于看清康小鱼这个虚伪小人的恶心嘴脸了。 　　下面还用铅笔画着两只手握在一起。 　　林七音翻了个白眼，拿起圆珠笔在纸条上“沙沙”写了两个大字。然后拍了拍前排温世嘉的肩，将纸条塞给她。 　　温世嘉笑着展开纸条，却在看见上面的字时，脸上笑容瞬间扭曲。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幼稚。 　　康小鱼本想这节课下课，也就是放学的时候，找林七音把话说清楚。如果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不好，她就跟林七音道歉。康小鱼朋友并不是很多，她并不想失去林七音这个朋友。 　　然而等放学的时候，康小鱼刚一回头，就发现林七音的座位已经空了。林七音像是故意躲着她一样，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放学铃声一响，就背起书包从教室后门走了。 　　康小鱼看着林七音空了的课桌，有些失落地耷拉着肩。 　　柯爵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也好。” 　　“嗯？”康小鱼望向他。 　　“那我们约会啊。”柯爵湛蓝色的眼眸中忽然一亮，有了个好主意，他问：“去隔壁市来个短暂的旅行怎么样？” 　　“啊？”康小鱼有点懵。 ☆、〖46〗 　　“姐夫, 那个……我周末想和朋友出去玩。去隔壁市……”康小鱼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杵在陆沉禾面前。 　　“和林七音？”陆沉禾问。 　　康小鱼愣了一下。 　　“去吧。也难得放假。两个女生出门注意安全, 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打不通的话打医院电话。”陆沉禾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柜子里翻找创可贴、退烧药等出门要带的必须药。 　　他转过头看向康小鱼, 晃了晃手里的晕车贴，问：“林七音晕车吗？” 　　康小鱼这才反应过来，“不晕车, 不需要这个。姐夫，你忙了一天去休息吧。我自己收拾东西就好！” 　　“也好。”陆沉禾走到一旁在一张便可帖上写了些需要带的东西，反手贴在康小鱼的脑门上，“仔细收拾东西，别落了什么。” 　　“嗯！”康小鱼使劲儿点头。 　　等陆沉禾进了卧室, 康小鱼悄悄松了口气。她本来还在担心怎么和姐夫老实交代，却没想到陆沉禾以为她是和林七音一起去。康小鱼心里虽然有点小愧疚，还是将错就错了…… 　　第二天一早, 康小鱼背着双肩包下楼看见柯爵的时候愣了一下。柯爵一个人站在路边, 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康小鱼以为他会让司机开车过来的。可是没想到柯爵居然拉着她去了火车站。 　　“有那么意外吗？”柯爵笑着问。 　　“你不担心被认出来吗？” 　　柯爵随口开玩笑：“嗯, 要是被认出来。准备和我逃命。” 　　康小鱼想了想, 认真地点了头。 　　柯爵却收了笑, 有些认真地问她：“就算被认出来又怎样？” 　　“啊？”康小鱼望着柯爵的眼睛，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话。 　　这个时候要过安检了, 柯爵拉着康小鱼往前走，两个人也没有再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去隔壁的城市，火车只有一个小时。在火车上的时候, 康小鱼让柯爵坐在里面，她一直很警惕，但凡有人从她旁边经过，她都要打起精神来，十分担心别人把柯爵认出来。柯爵偏过头来，含笑望着她警惕的样子，又无奈又好笑。 　　“你男朋友是外国人啊？”坐在对面的一个女人打量了一眼柯爵，好奇地问康小鱼。 　　康小鱼一僵，心想一定是她太过紧张的缘故，引起对面人注意了。她慌忙说：“是，他是外国人。听不懂中国话的！” 　　柯爵又看了她一眼，很配合地笑着转过头，望向窗外的风景。 　　“哦，这样啊！他的眼睛长得真像个大明星。”坐在对面的女生竖起一个大拇指。 　　“呵呵……”康小鱼干笑了两声，“没有吧。大概外国人都长得差不多，呵呵……” 　　康小鱼和柯爵去的地方是一个水乡古镇，这个古镇不是特别有名，游客并没有特别拥挤。在经过一些游客比较多的地方，康小鱼总是会拉着柯爵快速往前走。而到了一些人比较少的地方，康小鱼的脚步才会慢下来。 　　两个人刚穿过一条小吃街，走在水边的青石板路上，一边是水，一边是当地的住宅。康小鱼舒了口气，“这儿人少。” 　　柯爵抬了抬下巴，指向前面，问：“那儿好像有个什么名人的故居，要去吗？” 　　康小鱼踮起脚尖，眯着眼睛望了一眼，皱着眉说：“我瞧着里面好多人，还是不要去挤了吧。” 　　柯爵轻笑了一声，走了两步，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望着前面的河流。康小鱼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对面河流里的水很清澈，河对面也是当地的民居，和这边的民居摇摇相望。偶尔有几间当地居民开的小客栈，飘着或“居”或“栈”的布绸。长长的晾衣绳上挂着具有当地特色的衣物。远处一个阿婆坐在河边的台阶上正在洗衣服。近处有两只燕子落在一旁的路灯上。 　　望着眼前这副画卷，康小鱼的心也慢慢静下来。整个人跟着放松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康小鱼才后知后觉地问：“我们下午去哪儿？” 　　“这儿挺好的啊，没人又风景好。” 　　康小鱼抿了下唇，“你是不高兴了吗？” 　　“没有没有，”柯爵摇头，“倒是因为我让你出来玩都紧张兮兮的，是我不好。” 　　“没有！没……” 　　柯爵摆手，笑，“不说这个了。” 　　他想了一下，又点了下头，“以后会好的。” 　　康小鱼担心柯爵摘了口罩会被别人认出来，也不敢在外面吃午饭，和柯爵买了当地的特色美食，然后匆匆去订好的客栈。 　　他们提前订好的客栈是当地居民开设的，一间坐落在水边的两室木屋。客栈的墙壁上挂着些小玩意儿，有当地的特色玩具，有一些老旧照片，还有一些乐器，葫芦丝、口琴和陶埙。 　　康小鱼把买回来的美食一件一件摆在藤木桌上，柯爵拿起挂在墙上的口琴随意吹了个小调。康小鱼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他，静静听他吹完，才说：“好陌生的调子，都没有听过。” 　　“嗯，我妈家乡的老曲子了。”柯爵把口琴重新挂到墙上去，走到康小鱼旁边的藤椅里坐下，接着摆剩下的东西。 　　康小鱼“噢”了一声，她刚刚听柯爵吹口琴太认真，把活儿干了一半给忘了。 　　两个人吃着东西，柯爵问：“你和林七音怎么样了？” 　　康小鱼本来望着窗外的景色心情挺不错，可是一听柯爵这话，她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她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昨天她故意避开我先走了。昨晚我想给她打电话来着，后来想想还是后天上学了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那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生你的气吗？” 　　“能猜到一点点……”康小鱼低着头咬着吸管。 　　柯爵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了。 　　下午，两个人在客栈待到傍晚，才去景区看看夜景。虽然是夏天，可是河边还是有点凉，两个人身上都只穿了一件衣服，柯爵走到康小鱼的身后，将她圈在怀里，“虽然不能脱衣服给你穿，但是还是能换个方式给你点温暖。” 　　晚上，康小鱼洗澡的时候忍不住胡思乱想。 　　其实开始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答应柯爵一起出来。因为要在外面过夜，她总觉得不太好。倒也不是信不过柯爵，就是觉得不太好，不太好…… 　　可是当柯爵用那双蓝色的眼睛望着她的时候，她就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在哗哗的水声中，康小鱼捧起一捧水泼在脸上，双手捂着脸，有些泄气。康小鱼磨磨蹭蹭地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很久，她甚至恨不得一直在浴室里待着不出去了。可是他们住的这家客栈只有一间浴室，一会儿柯爵还要洗澡。他们晚上在外面看夜景，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不能再磨蹭了。 　　康小鱼咬咬牙，拿着浴巾把身上的水渍擦干净，穿上衣服。她站在门口深呼吸，然后才鼓起勇气握住门把手。然而她刚刚转动把手，忽然想起一事，立刻松了手，又回到浴室里蹲下来，仔细将落在地上的几根头发捡起来。 　　甚至连洗漱用具她都仔细摆放整齐，然后把洗手台上溅到的水渍擦干净，才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大概就是因为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重新深呼吸两次，扭动门把手，她走出去一眼没看见柯爵。她有些惊讶地张望了一眼，原来柯爵坐在后门外的藤椅里打电话。客栈后面就是环绕整个小镇的河流，柯爵坐在那儿距离河流不远。 　　康小鱼听了一下，柯爵用着她听不懂的外语在讲电话。 　　康小鱼莫名松了口气，她轻手轻脚地走进自己的卧室，将门关好。然后她躺到床上去，拿出手机来心不在焉的刷刷微博。不久之后，她听见柯爵的脚步声，然后是浴室里的水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上上章的作说好像有歧义。 　　我的意思是25号之前某天一口气更完，但是好像有些人理解成日更到25号。 　　我没表达好，我的锅orz ☆、〖47〗 　　康小鱼盯着卧室的门很久。她在犹豫, 犹豫要不要锁门。为了安全应该要锁门才对, 可是如果一会儿柯爵发现她锁门了会不会觉得她不信任他？ 　　康小鱼总是这样，会因为一丁点的小事儿纠结个不停。 　　浴室里的水声搅得她心绪不宁。 　　康小鱼翻了个身，随便点开一个匿名论坛, 发贴—— 　　“求助，第一次和男朋友出去旅游，两间房, 我要不要锁门？” 　　康小鱼刚发完这个帖子，心里就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些好笑。不过既然已经发了帖子，她握着手机等着别人的回复。 　　不久后，这条帖子下面立刻蹦出来很多回复。 　　“现在男女朋友一起出去旅游还有开两间房的？难道是我老了吗？还是小年轻玩的什么新套路？” 　　“既然都跟人家出去过夜了，心里没有点13数吗？” 　　“小妹妹, 你年纪还小吧？姐姐教你。门不能锁，不仅不能锁，还不要关得太严, 得留一条缝。然后呢, 你现在穿的是什么睡衣？跟人家出来玩, 情趣睡衣应该准备好了吧？记得在床上摆一个撩人的姿势。祝愉快哦！么么哒！” 　　康小鱼看了一眼自己穿的睡衣愣了好久。她今天穿的睡衣就是平时穿的, 黄色的海绵宝宝。 　　……这、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康小鱼把手机放到一边, 生气地不去看了。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一片安静里, 康小鱼听着柯爵从浴室里走出来，他似乎并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一直留在客厅。康小鱼等了好久, 也没听见他回卧室。等待的心情最是焦急。康小鱼不自觉地又抓起手机，翻开刚刚发的那条求助帖。那条帖子下面又多了很多条回复。 　　“别听楼上那些人胡说，你得保护自己啊！门是什么材料的？结不结实？成年男人从外面撞，能不能撞开？是朝外开的还是朝里开的？门当然要锁。不仅要锁，你得看看卧室里有没有桌子椅子，把门给抵上！” 　　康小鱼转了转头，打量了一下木门，又打量了一下卧室里的藤木条编的桌子和椅子。 　　“妹子，你听姐说哈！我觉得你一定是很喜欢那个男生还会跟他一起出来，不惜冒着被伤害的风险。但是你记住，男人这种动物嘛，需要吊着！你不能这么早就让他得手。你说这是你们第一次出去玩，那更是要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千万不能让他得逞了！亲热亲热是可以的，但是一定要把握度，最后一步千万别闯哈！吊着他！男人越吊，他的心越往你身上贴！” 　　康小鱼抓了抓自己的脸，觉得这个人说的太深奥了，她有点掌握不了。 　　“带防狼喷雾了吗？还有防狼响铃！有没有告诉家人你跟他出来住？如果是背着父母偷偷跑出来玩也不要紧，一定要告诉你最好的朋友，让你朋友随时知道你的动态，知道你在哪儿。记住了，手机不能离手，如果他有什么异样，立刻告诉你的朋友。还有啊，关键时刻记得要报警啊！如果他胆敢意欲不轨，千万别心慈手软，打110！” 　　“楼上的，你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现在的人啊，心眼坏着呢！没多久就有奸杀的新闻闹出来。而且这些案例里很多都是熟人作案！尤其是在吃的东西上，一定要留个心眼。千万不要他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谁知道有没有被下药啊！！！” 　　“对了，楼主你一定要警惕起来，时刻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有没有和别人联系。一旦有同伙呢？一旦是人贩子呢？给你卖到大山里去！” 　　……这连人贩子都出来了。 　　康小鱼哭笑不得。她握着手里的手机又无奈又好笑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小鱼，睡了？”柯爵在外面敲了敲门。 　　“没有，就来！”康小鱼把手机丢到一旁，急忙走出去。 　　柯爵递给她一杯牛奶，说：“给你热了奶，喝了奶早点睡。今天累了一天了。” 　　康小鱼接过柯爵递给她的牛奶，脑海中却想起论坛上咆哮的那句“千万不要他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谁知道有没有被下药啊！” 　　康小鱼一下子笑出来。 　　“笑什么？” 　　“没，没什么……”康小鱼抿了下唇，小口喝了一口热奶。 　　“温度还好吧？第一次给你热奶，没什么经验。”柯爵说。 　　之前康小鱼和柯爵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联系，柯爵知道康小鱼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喝一杯热牛奶的习惯。 　　“挺好的……”康小鱼点点头，又喝了两口。 　　“早点睡。”柯爵转身走了两步，脚步顿住，回头望向康小鱼，“没有踢被子的习惯吧？” 　　“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 　　康小鱼喝了热牛奶，这一夜睡得特别香，耳边一直都是潺潺流水声。她倒也分不清究竟是梦见了溪流，还是窗外水流声入耳。 　　第二天，两个人起得很早。一大早就往仪沽湖去。仪沽湖虽然不大，却名气不小，每年都能引来很多游客。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很多游客会一赶过来。绕着仪沽湖栽种着多年垂柳，湖边的景色不错。 　　康小鱼和柯爵之所以选择一早过来，一是因为这里早上空气好景色也不错，另一方面还是为了避开高峰期的人流。 　　垂柳拂地，两个人走在仪沽湖旁的青砖路上。柯爵忽然开口：“挺抱歉啊，都是因为要迁就我。” 　　他戴着口罩，说话声音有些闷闷的。 　　“什么呀，没关系的。一大早出来也好呀，空气好！就算是和别人一起出来玩，我也不喜欢人挤人的！”康小鱼认真点头，“我是说真的，不骗……啊——” 　　后面忽然有几个中学生追逐着往这边跑，其中一个女生不小心撞在康小鱼的后背。康小鱼惊呼一声朝前栽去。柯爵站在她对面，顺手接住她，将她抱在怀里。康小鱼狠狠撞进柯爵的怀里。 　　她还没来得及觉得尴尬，就听见人群里有人惊呼了一声。她有些惊讶地抬头，发现原来是她撞在柯爵身上的时候，柯爵的帽子被她不小心打掉了，帽子落在了一旁的仪沽湖中。 　　糟糕。 　　康小鱼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下一刻，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该怎么办，就听见了熟悉的“咔嚓”拍照声，闪光灯让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低头。” 　　柯爵的声音在康小鱼耳边响起，康小鱼木讷地听他的话去做。柯爵将她的脸埋在怀里，拉着她疾步往前走。 　　后面有些游客依然跟着他们，还有人大声喊着柯爵的名字。不过随意点点头，脚步却丝毫不停留。跟在后面的人大声问了句：“柯爵，她是你女朋友吗？” 　　柯爵垂眸看了眼康小鱼，仍旧没回答，继续往前走。 　　出了景区，坐上出租车。柯爵让司机直接将车开到火车站。 　　康小鱼这才松了口气，缓了缓，她开始整理乱了的头发。 　　柯爵身子后仰，靠着座椅背，他从前面的后视镜里看见康小鱼一直皱着眉，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下了出租车，柯爵忽然问：“小鱼，有没有想过公开？” ☆、〖48〗 　　火车上, 康小鱼一直想着柯爵之前问她的话。其实这并不是柯爵第一次问她。之前的每一次, 她都拒绝了，但是这一次她却重新考虑起来。 　　柯爵的帽子掉了，他干脆把口罩也摘了下来, 闭着眼睛养神，对于这些拍照也放任不管了。火车上的旅客时不时望过来，拍照的声音从来没停过。康小鱼看了一眼柯爵, 又转过头望向火车外不断向后退去的风景。 　　她搭在腿上的手不安地搅着手指头，她总觉得这趟短暂的旅行好像……有点失败了。 　　出火车站的时候，早就得到消息的娱记和粉丝守在火车。 　　“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康小鱼向后退了一步。 　　柯爵沉默着。 　　康小鱼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有些尴尬地掖了掖头发。 　　柯爵这才说话：“好, 我先走。你路上注意安全。” 　　本来还有一句抱歉，柯爵梗在喉间又咽了下去，他曾答应过康小鱼, 不再轻易和她道歉。柯爵大步朝外走去。 　　康小鱼站在原地, 看着那些娱记和粉丝迎上来, 闪光灯闪烁不停。柯爵点点头, 笑着往外走, 那些娱记和粉丝一直跟在他身后。 　　康小鱼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柯爵出了火车站看不见身影了, 她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机忽然来了短信。 　　康小鱼将手机打开。 　　林七音：“需要去火车站接你吗？” 　　康小鱼看着这条短信愣住了。林七音怎么知道她在火车站？康小鱼转念一想，恐怕有人将她和柯爵在仪沽湖的照片发到网上去了。她点开微博，果然看见她和柯爵的照片霸占着热搜榜。虽然当时柯爵有意挡了她的脸, 可是之前康小鱼已经在网上曝光过一次，这次很容易就被认了出来。 　　康小鱼看了几条下面的评论，就关掉了微博，很没出息地给林七音回复：“好。” 　　没过多久林七音就赶了过来。她到了火车站，第一件事情就是朝康小鱼翻了个白眼。康小鱼笑着挽起她的胳膊，说：“你不生我的气啦？” 　　“生！”林七音甩开她的胳膊，大步往外走。 　　康小鱼赶紧跑了几步追上去，重新挽起林七音的胳膊。而且她皱着眉看向林七音，眼中的意思仿佛是你休想甩开我。 　　林七音转过头不再看她，倒也没有再挣脱开。 　　两个人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这趟公交车里人不多，尤其是后排几乎全是空的，只有她们两个。康小鱼将头搭在林七音的肩上，慢吞吞地说：“好嘛，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跟你撒谎……” 　　林七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说你，这种谁都不相信的谎话说了谁信？否认否认否认！有什么可否认的？全学校谁不知道你俩在一起了？”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康小鱼手里握着的手机，说：“哼，现在不仅是全学校都知道，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康小鱼的目光有些空洞。 　　林七音盯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问：“是他要瞒着？” 　　康小鱼摇头，“不是，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林七音惊了，“为什么啊？我一直以为是他为了形象故意隐瞒，你不得不撒谎骗人。原来是你想瞒着？到底为什么啊？如果是我和我的爱豆在一起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是你倒好，你居然藏着掖着，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撒谎！撒谎！撒谎！” 　　林七音用手狠狠地戳了戳康小鱼的肩口。 　　“疼……”康小鱼揉了揉肩膀避开林七音的手。她蔫蔫的，低落地说：“现在我想瞒都瞒不住了，怎么办……” 　　“不是！”林七音双手握住康小鱼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瞒着？你在担心什么？” 　　“就是……”康小鱼说了两个字，又不吭声了。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沮丧地低着头，不吭声。 　　林七音也不再逼问。她试探着问：“小鱼，你是因为不想被过多地关注，还是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柯爵？” 　　康小鱼搭在膝上的手动作极为不自然地划了一下膝盖。 　　“我不是故意撒谎骗你。而是……而是我到现在都不确定我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吗？”康小鱼抬头望向林七音，“七音，你能懂那种感觉吗？我到现在都觉得这不真实。是假，不是真的。” 　　林七音握住她的手，急忙安慰：“你在胡思乱想什么？都是真的啊！柯爵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你不要太自卑了。” 　　“是因为自卑吗？”康小鱼有些茫然。 　　两个人从小就认识，都很了解对方。林七音知道康小鱼因为小时候生活环境，总是过分敏感，特别爱胡思乱想。她轻轻拍了拍康小鱼的肩膀，问：“小鱼，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和柯爵在一起的感觉。” 　　康小鱼认真地想了一下，点头。 　　“那不就行了？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时候，人呐，要潇洒一点。享受当下啊！就算你俩最后没在一起又怎样？你拍拍胸脯，自己也是睡过爱豆的人啊！” 　　“没睡过！”康小鱼强调。 　　林七音在康小鱼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嫌弃：“真笨！” 　　康小鱼低着头揉自己的额头。 　　林七音将手搭在康小鱼的肩上，潇洒地说：“你不要怕啊！我的小鱼又漂亮又聪明又懂事又体贴，唱歌还特别好听。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谈恋爱。谈，放开手去谈！说不定你先发现他的缺点看不上他，把他甩了啊！” 　　“会吗？”康小鱼不太相信地望着林七音。 　　林七音脑中浮现柯爵的那张几乎完美的脸，有些心虚。不过为了朋友，她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当然！” 　　康小鱼慢慢笑开。她转过头，望向窗外的风景，慢慢舒出一口气。 　　柯爵发微信过来：“到家了吗？” 　　康小鱼回复：“还没，和林七音在一起。” 　　康小鱼回复完之后，转过头望向一旁的林七音，说：“七音，帮帮忙？” 　　“说！” 　　“陪我去柯爵的演唱会。” 　　“没问题啊！”林七音说完忽然皱了眉，“不对啊，他演唱会不是马上就要开了吗？这个时候票早就卖光了。” 　　康小鱼轻咳了一声，“咳，作为他正牌女友，两张演唱会门票还是不难弄到手的。” ☆、〖49〗 　　康小鱼又和林七音说了很多话, 说了很多这段日子她藏在心里、憋在心里的话。直到天黑了, 她才回家。 　　康小鱼刚回到家打开家门，就看见陆沉禾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上的娱记新闻正是她和柯爵在仪沽湖时候被拍下来的场景。康小鱼扯了扯嘴角, 明白自己的谎话被揭穿了。她慢吞吞地挪到陆沉禾面前，挠了挠头，带着愧疚地说：“姐夫, 我撒谎了……” 　　陆沉禾调了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小鱼，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姐夫不过不过的干涉你的事情, 但是我希望下次不要撒谎，要去哪里和我说一声。” 　　康小鱼低着头，眼圈有点红。当初她本意是想和陆沉禾讲清楚的, 只是当时陆沉禾先入为主认为她是和林七音一起出去玩。她又纠结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稀里糊涂顺着他说了。不过就算是这样, 她还是瞒了陆沉禾。 　　康小鱼心里很难过, 她觉得自己最近说的谎话真的太多了。说了一个谎话, 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康小鱼现在就陷入了这样的一个怪圈。 　　陆沉禾站起来，揉了揉她的头, “好了，晚饭在锅里，自己热一下。我要去医院值夜班了。” 　　“嗯。”康小鱼使劲儿点了下头。 　　柯爵的新专辑在他的演唱会前一天, 康小鱼第一时间听了他的新歌，最后将她和柯爵合唱的那首《晨曦》无限重复播放。 　　而康小鱼和柯爵一起合唱的那首《晨曦》果然在网上掀起了风波。因为康小鱼前不久才被拍到和柯爵一起在仪沽湖约会，于是很多人开始搜索有关康小鱼的信息。然后人们惊讶的发现这个mv的女主角，以及柯爵的绯闻女友根本就没有开通微博，而且也没有签约任何经纪公司，没有任何工作室。人们对康小鱼的好奇越来越浓，这种浓浓的好奇不由引来更多的搜索热度。 　　《晨曦》这首歌并不是柯爵这次新专辑的新歌，而是收录的旧歌。旧版是另外一个颇有名气的女歌手和柯爵一起唱。网上便开始拿出两个版本比较。比较到最后便成了撕逼现场。 　　两个版本的mv内容并不一样，所以不好比较，更多的人开始演唱水平。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懂音乐不懂音乐的人就开始争论两个人谁的形象更好。 　　温世嘉当然不想看见康小鱼的热度越来越高，于是，她买了很多水军黑康小鱼唱歌唱的差，mv拍的烂，人也长得上不得台面。 　　客官的说，康小鱼的确没有之前的那个女歌手有拍摄经验，mv表现得逊色一些，但是歌唱部分，完爆。 　　很多唱片公司开始找康小鱼。 　　当然，最先找康小鱼的正是柯爵的经纪人付明书。付明书当然是怀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不过康小鱼礼貌地拒绝了。付明书挠了挠头，回去找柯爵从中说话，可是柯爵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他。付明书又是找J姐，康小鱼被J姐言辞激烈地训斥了一顿，然后康小鱼微笑着仍旧拒绝了。 　　林七音打电话过来：“小鱼，你看到网上的那些话了？哎呀呀，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的，说不定还有人故意黑你，你不要受影响啊！” 　　康小鱼正窝在沙发里吃薯片，她一边“咔嚓”、“咔嚓”地吃着薯片一边点头，笑着说：“谢谢你啊。我知道。你也别看了，都是瞎写的。” 　　林七音试探地问：“你真没事？” 　　“当然啊。” 　　“那……你和柯爵还好吧？”林七音又试探着问。 　　康小鱼拿薯片的动作停了一下，才说：“嗯，挺好的。” 　　“那……他的演唱会我们还去不去？”林七音又问。 　　“去啊，当然去啦。”康小鱼笑起来，继续吃薯片。 　　柯爵的演唱会是周六，但是明雅中学仍然上课。康小鱼和林七音一起去办公室找周奕君请假。 　　林七音轻咳了一声，“那个……” 　　周奕君将眼镜摘下来，无奈地说：“你们两个又是周六请假对不对？” 　　康小鱼和林七音对视一眼。 　　今天一大早，班里已经有很多学生来请周六那天的假了。周奕君不得不怀疑就算不给假，这群学生是不是也会逃课。 　　周奕君咬咬牙：“算了算了，就算是支持同学。那天放假一天！” 　　康小鱼和林七音愣住了，心里惊讶不小。没想到周奕君会这么干。 　　“那个……老师……这样可以吗？学校会不会不允许啊？”康小鱼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周奕君拍了拍胸口，“就当时高考前的减压，全班一起放松心情的。我去跟学校申请！” 　　消息传回班级，大家都很高兴，而且对向来板着脸的班主任周奕君不由刮目相看。柯爵也大方地送了门票。 　　虽然柯爵给班里去看他演唱会的同学都送了门票，但是康小鱼和林七音的座位和他们却不是一起。康小鱼和林七音坐在第一排，而且身边大部分都是一些圈内人。 　　林七音拉了拉康小鱼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说：“喂喂喂，坐在我另一边的是大明星啊！我紧张！” 　　“淡定。”康小鱼拍了拍林七音的手背。 　　林七音仔细端详了一阵康小鱼的脸色，不由皱着眉说：“小鱼，我怎么觉得自从上次你从仪沽湖回来变了？我说不好哪里变了，但是就是觉得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康小鱼望着台上弹着钢琴唱歌的柯爵，点点头，笑着说：“嗯，想法是发生了些改变。” 　　“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得很对。人没有必要自卑，尤其是感情里，更加不应该自卑。”康小鱼转过头望着林七音，“谢谢你那天的开导，如果不是你那天说了那些话，说不定我还要困在牛角尖里很久。” 　　“嗨，朋友一场客气什么啊！不过……你是真的想开了？”林七音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她太了解康小鱼了，知道康小鱼太敏感，经常因为别人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而多想。 　　康小鱼还没有说话，台上的柯爵忽然说：“下面这首《你》是新专辑里没有收录的歌，算是今晚的惊喜。嗯，献给你。” 　　柯爵看向台下的康小鱼。 ☆、〖50〗 　　“昨夜我又梦见你, 时光滴滴哒哒地走。 　　梦里的你不说话, 默默地走。 　　有时候噢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让你变得越来越沉默。 　　几许抱歉卷在情书里, 　　几许想念滴在沙漏里。 　　我要拿什么来换，换你无忧。 　　我要拿什么来换，换你叽叽喳喳地笑。 　　你是不是要走, 你能不能不走。 　　我知道，我知道。 　　这是第一首唱给你听的歌， 　　我轻轻地哼，轻轻地唱，唱给你听。 　　听了我的歌, 不走好不好？” 　　和前面几首热歌不同，柯爵坐在舞台边缘的台阶上，伴着缓慢的钢琴伴奏轻轻地唱。镜头追随着他的目光, 捕捉到坐在台下的康小鱼。 　　这一次, 康小鱼没有躲那些镜头。 　　柯爵的妈妈忽然站起来大声喊：“给我儿子疯狂打电话！” 　　惹来一阵爆笑。柯爵的妈妈立刻吸引了所有镜头。身为影后级别的她面对镜头完全是家常便饭, 冲着镜头飞吻。 　　柯爵也转头看过去, 无奈地冲自己的妈妈比了个心。柯爵的妈妈笑着给自己的儿子回吻。镜头不停在母子两个人之间切换, 将两个人的互动全部拍了下来。 　　“柯爵妈妈看上去好年轻，长得那么漂亮, 又有气质，心态也好好。”林七音说。 　　不知是林七音，在周围的几个粉丝都在讨论着柯爵的妈妈。 　　“哇, 没有想到在这儿能看见安德莉亚！” 　　“她是柯爵的妈妈，柯爵开演唱会，她过来有什么奇怪的哦！” 　　“我没想到她会坐在观众席这么高调地和柯爵互动呀！别的明星参加家人、朋友的演唱会会比较低调嘛。” 　　“安德莉亚本来就不是个低调的人嘛。咱们相当一张门票看两个大明星！” 　　康小鱼听着这些人的谈论，想起第一次见到柯爵妈妈时闹的误会，忍不住弯着眼睛笑出来。 　　舞台上的柯爵偏过头来，望着她，将她的笑收入眼中。 　　演唱会结束，柯爵到了后台，康小鱼已经在化妆间等着他了。康小鱼坐在大镜子前，随意摆弄着桌子上的一瓶发胶。 　　柯爵开门进来，有些惊讶康小鱼在这里。他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恢复正常，走到康小鱼身后，弯下腰，将手搭在康小鱼身侧的化妆台上，说：“自己过来的？林七音走了？” 　　“嗯，她和其他同学先回去了。”康小鱼转过身，仰着头望着柯爵。 　　柯爵等了又等也没等到她说话，不由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有话跟我说。” 　　“什么话啊？”康小鱼笑着问。 　　柯爵也笑了，“大概夸我唱歌好听吧。” 　　康小鱼笑出声来，“你唱歌当然好听，不用再夸呀。” 　　化妆间里安静下来，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柯爵啊——”付明书直接推门进来，看见大眼瞪小眼的康小鱼和柯爵两个人时，愣了一下。他“咳咳”轻咳了两声，装成一副十分淡然的样子，“那个……也没什么事儿。你们慢慢聊，慢慢聊哈！” 　　他转身往外走，还不忘把化妆间的门给关上。可是他刚把门关上没多久，又立刻探头对柯爵使眼色：“那个，你劝劝她和咱们公司签约哈！” 　　说完，他就立刻缩回头，把门大力关上了。 　　被他这么一闹，化妆间的氛围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 　　柯爵倚靠着化妆台，低着头，说：“其实娱乐圈里的人想要私生活真的很难。我也知道这段时间，因为的缘故，影响了你的生活。而我并不能控制这种影响。就是，嗯，挺歉意的。” 　　“其实我也有问题啊，我也没有处理好。”康小鱼把话接过来，“是我，是我还没准备好。” 　　柯爵转过头来望着她，问：“没准备好？” 　　康小鱼没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呢，你准备好了吗？你先别急着回答。嗯……马上就要高三了，你放弃娱乐圈那么好的资源回到学校不就是想充实自己吗？我也是，高考对我也很重要。你知道的，我就连学费生活费都是姐夫和养父母资助的，我不能有一丁点的失误。我们……先做更重要的事情好不好？” 　　柯爵沉默了好一会儿，问：“冲突吗？” 　　康小鱼心里有点难受，她低着头，不想让柯爵看见她已经红了的眼睛。她努力用平缓的语气，说：“我有一点被影响了。” 　　化妆间内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沉默。 　　“好。”许久之后，柯爵的话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氛围。 　　一瞬间，康小鱼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慌忙抬手用手背擦去脸上的眼泪，胡乱说：“谢谢……” 　　“傻啊你，干嘛说谢谢。这有什么好谢的。”柯爵无奈地笑笑。他想伸手揉揉康小鱼的头，可是他的手抬起来，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那我先回去了。”康小鱼站起来。 　　“我送你。” 　　康小鱼微笑着望着他，并没有拒绝。 　　一路上，柯爵和康小鱼都没有说话。最后车子在康小鱼家小区外停下，两个人仍旧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司机回头看了他们两次，最终司机下了车，走到一旁去抽烟、打电话、刷微博、打手游…… 　　司机下去之后，柯爵和康小鱼两个人肩挨着肩坐在车里，沉默了很久。最后康小鱼舒了口气，她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回来，这么晚了。早点回去吧。” 　　康小鱼推开车门，下车，手腕却被柯爵握住。 　　柯爵握着康小鱼的手腕，静静望着康小鱼。 　　柯爵的蓝色眼睛就像是一种致命的毒.药，让康小鱼有一种无法抵抗的感觉。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心软。站在车外的康小鱼笑起来，笑得明媚，眼中的光芒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闪耀。 　　康小鱼主动俯下身来，抱了一下柯爵。 　　“嗯，很晚了，我真的要回去了。”康小鱼抿了下唇，“明天见。” 　　康小鱼重新站起来，柯爵忽然用力将她拉到怀里，扶住她的头，吻上她原本就微微张开的唇。康小鱼猛地睁大了眼睛，连推开他都来不及，柯爵的舌探入她口中，带着点怒意地侵略。 　　司机又打完了一局游戏正往这边走，柯爵从镜子里看见了。他将康小鱼整个身子带进怀里。猛地用力将车门关上。关车门的声音很大，吓了司机一跳。司机原地愣了一会儿，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他挠挠头，转身就跑到角落里蹲着打游戏去了。 　　“柯爵……” 　　柯爵放开她，康小鱼双颊绯红，微微喘息着，她是慌的，慌到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慌到不敢抬头去看柯爵。 　　柯爵捧起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说：“我等你一年，一年后你还是我的。” 　　康小鱼怔怔望着柯爵的眼睛，清楚地看见他蓝色的眼睛里满满沁出血丝。她忽然抬手捧起柯爵的脸，在他的眼睛上狠狠吻了一下，然后转身推开车门，大步往小区走。 　　“小鱼。”柯爵在后面叫她。 　　康小鱼低着头往前走，假装听不见。 　　“康小鱼！”柯爵又大声喊了一遍，这次他的声音很大，小区门口的一个老大爷诧异地往这边望了一眼。 　　康小鱼不得不停下来，转过身，问：“还有什么事……” 　　柯爵晃了晃手里的鞋子，温柔地笑着说：“你的鞋子掉了。” 　　康小鱼低下头，果然看见自己掉了一只鞋子。她慌慌张张地跑下车，竟是光着一只脚走路都没有觉察。康小鱼忽然觉得好窘，她慢慢捂起脸，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柯爵笑着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说：“抬脚。” 　　康小鱼将左脚抬起来，她身子不稳晃晃悠悠，不得不将手搭在柯爵的肩膀上扶着他以来站稳。她低着头望着柯爵给她穿上鞋子重新仔细系鞋带的样子，不由慢慢翘起嘴角。她忽然也很期待一年以后。 ☆、〖51〗 　　一年后。 　　“小鱼！”林七音冲着康小鱼拼命地招手。 　　康小鱼回过头看见她, 笑着站在原地等着她赶过来。高考成绩已经下来了, 康小鱼和林七音考到了同一所学校。 　　“还能继续和你在一起，真的太好了！”林七音给了康小鱼一个熊抱。 　　康小鱼也抬起胳膊回抱林其他，笑着说：“是啊！我也好高兴！还在一起, 真好！” 　　“最好一个班级，一个宿舍！” 　　“一定会的！”康小鱼笑着使劲儿点头。 　　两个人一起去了之前常去的一家奶茶店。康小鱼咬着吸管，吸了两口香腻腻的奶茶, 说：“对了，我真的很意外诶，你居然会报这个专业……” 　　“怎么，你觉得我不像大导演吗？”林七音挺了挺自己的胸脯。 　　“唉！”康小鱼叹了口气，假装出悲伤失望的样子来, 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想和我继续在一起，所以才和我报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呢。” 　　林七音耸耸肩，笑：“哟哟哟, 也不知道是谁为了某人故意报考这所学校。” 　　康小鱼抿着唇笑笑, 也不否认。她之所以报考这所高校的确是因为柯爵。 　　“喂, 你俩怎么样了？”林七音冲康小鱼挑了挑眉。 　　康小鱼还没说话, 就看见温世嘉和另外两个女生进到奶茶店。温世嘉看见康小鱼和林七音愣了一下, 连奶茶都不买，转身就出去了。 　　林七音“噗嗤”一声笑出来, 说：“她这次丢人可丢大，想艹学霸人设，结果高考试卷十几分, 还有个位数的。哈哈哈哈。简直要把咱们校长给气死了。而且啊，她考得垃圾不说还要撒谎，拿别人成绩单来骗人。这下子被揭穿了吧？呵，我听说她和经纪公司闹得也不愉快，面临解约呢！” 　　康小鱼安静听林七音说着，她望着落地玻璃门外温世嘉的身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已经知道去年很多黑子水军都是温世嘉动的手脚，可是过了那个阶段，康小鱼已经不在意了。如今温世嘉过得不好，康小鱼也只是觉得罪有应得，倒也没什么特别高兴的感觉。 　　今晚晚上康家有一个聚会，专门为了庆祝康小鱼考上了心仪的学校。除了康家一家三口，陆沉禾也过去了。饭桌上，一家人都很高兴。康行一带头喝了酒，几个人都或多或少喝了一点。 　　康行一话很少，一个劲儿地喝酒。只是他的目光总是几次三番落在康小鱼的身上，他看着康小鱼低着头打开手机微信，在看见一条微信时，嘴角翘起漂亮的弧度来。 　　是……那个人吧？ 　　康行一自嘲地笑了一下，自从他第一次看见康小鱼和柯爵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康小鱼当时否认，他还是看出来了，再加上后来的各种绯闻满天飞。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看见康小鱼和柯爵的联系慢慢淡了，他还曾窃喜过，直到他看见了康小鱼的高考填报志愿。现在，她和他在一所高校了。 　　康行一又开了一瓶酒。 　　很晚的时候，康小鱼才和陆沉禾回家。 　　“爸爸妈妈，我和姐夫先走了，今天太晚了，你们早点休息。”康小鱼站在门口，甜甜地说。 　　康爸爸和康妈妈站在门口望着康小鱼笑着点头，可是等康小鱼走了，老两口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康小鱼早就不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她说“回家”。老两口苦笑，当初他们两个也是真的很喜欢康小鸰和康小鱼这姐妹俩，只是自己失踪了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回来，他们要付出更多的心思来对待亲生的孩子。这是他们当年的选择，如今自然没有办法阻止康小鱼对他们的客气、疏离。 　　康爸爸对康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康妈妈先回卧室。康行一半躺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康爸爸走过去，叹了口气，说：“行一，算了吧。” 　　康行一愣住了，“爸，你说什么啊？” 　　“她是你妹妹。” 　　康行一还想争辩，康爸爸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往卧室走去。康行一一个人在卧室里坐了很久很久，久到身子有些发僵。 　　“行一，都下半夜了，该睡了。”康妈妈在卧室里喊。 　　“知道了。”康行一应了一声，起身去浴室洗澡。 　　热水浇在康行一的头上，让他整个身体都舒张开。在哗哗的流水声中，康行一抹了一把脸，也分不清脸上的是水还是泪。 　　康小鱼和陆沉禾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康小鱼握着手机想要进卧室，陆沉禾叫住她。 　　“姐夫？”康小鱼转过身来，疑惑地望着陆沉禾。康小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陆沉禾今天在康家的时候就有些异常。 　　“我的小鱼毕业了。”陆沉禾手插.在口袋里，半靠着橱壁，温柔地望着康小鱼。 　　“嗯！这两年辛苦姐夫了。”康小鱼把手机暂时放在口袋里，望向陆沉禾由衷地感谢。 　　“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十八岁了。”陆沉禾走到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递给康小鱼，“姐夫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送你这个吧。去买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密码是你姐姐的生日。” 　　康小鱼连连摇头，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拿着吧。”陆沉禾将□□塞进康小鱼的手里，“如果实在没有想买的东西，就留着你上大学的时候用。姐夫要出一趟远门，赶不上你的生日了。” 　　“上了大学以后我可以自己赚生活费和学费的……我……”康小鱼愣了一下，“姐夫，你要去哪？” 　　“中东。” 　　康小鱼的眉头紧紧皱着，提到中东，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枪击、战乱。 　　陆沉禾温柔地笑着：“那里是不太平，而且很缺医生。很多人生病或者受了很轻的伤，就会因为没有医生没有药物，得不到治疗而死去。姐夫是代表国内的志愿者过去，这是医者的本职工作。” 　　康小鱼摇头。 　　“小鱼很聪明也很棒，没有什么困难能难道你对不对？”陆沉禾揉了揉她的头，“姐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这个房子转到你名下了。虽然你的大学不在这个城市，可是寒暑假还可以回来住。要是懒得回来就卖了吧。” 　　想起去年在陆沉禾看见的那张遗体捐献登记表，康小鱼忽然就哭了。想来陆沉禾早就做了这个打算，他曾经答应康小鸰照顾康小鱼到十八岁，所以他等到康小鱼高考结束马上十八岁的时候离开。 　　“听话！”陆沉禾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姐夫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初衷。” 　　康小鱼擦去眼泪，使劲儿点了下头。 　　陆沉禾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康小鱼，说：“这里面也有一张□□，还有几家孤儿院和几个偏院地区贫困儿童的汇款单。我不在的时候，帮我每一个月照着之前的汇款记录给你们汇款，好吗？” 　　康小鱼使劲儿点头。 　　康小鱼和柯爵一起送陆沉禾上飞机，康小鱼一直很低落。她走到机场一角的提款机，插.入陆沉禾给她的那张□□，输入姐姐的生日。她看着三十万的余额，眼泪一下子落下来。恐怕，陆沉禾真的很多年都不会回来了。 　　柯爵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柔地哄她：“好啦，不要哭了。中东虽然不太平，但是志愿者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只是很多年不能再见了。祝福他平安就好。” 　　“嗯。”康小鱼使劲儿点了下头，“好人有好报，姐夫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柯爵给康小鱼脸上的泪痕擦去，牵起她的手往外走。经过一旁的垃圾桶时，柯爵将戴的帽子和口罩摘了下来，扔进垃圾桶里。 　　两个人相视一笑，十指相连手牵着手往外走，两个人踏出机场的自动门，大片娱记和粉丝涌过来。这一次，康小鱼没有躲闪，面对镜头时，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就像柯爵之前对她说的，就当成是拍摄mv好了。 　　早就候在外面的保镖大步走过来，将那些娱记隔开，护着柯爵和康小鱼一起上车。 　　付明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回头笑了一下，说：“发你手机里了。” 　　柯爵“嗯”了一声，拿出手机。康小鱼歪着头，将头搭在柯爵的肩上，恍然原来付明书发给柯爵的是康小鱼和柯爵的合照。 　　柯爵选了一张比较喜欢的照片，问康小鱼：“这张怎么样？” 　　康小鱼仔细看了看一会儿，说：“我喜欢后面那一张。” 　　“好。”柯爵笑笑，将康小鱼选的那张照片发布到微博上。并且配字：谢谢祝福。[心] 　　康小鱼深望了一眼柯爵的侧脸，也拿出手机，她登陆之前那个叫做“海边的鱼”的账号，她曾用这个账号写过文章帮柯爵说话，也是因为她之前写的文章缘故，吸引了一些粉丝。 　　康小鱼望着柯爵湛蓝色的眼睛慢慢笑起来，她将微博昵称从“海边的鱼”改成“住在海里的鱼”，然后转发了柯爵刚刚发布的微博，并且配了一个同样的[心]表情。 ☆、〖52〗 　　“我睡哪儿？”康小鸰站在墙角。 　　陆沉禾最近的一周每天都在做手术有些累。他坐在床边, 揉了揉眉心, 看着一脸警惕的康小鸰，说：“侧卧，和你妹妹一起。” 　　康小鸰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了陆沉禾三遍, 说：“喂，你真不用我陪你睡啊？” 　　“我对你这么大的孩子没兴趣。”陆沉禾无奈地说。 　　康小鸰走过去，弯下腰, 双手搭在膝盖上，好奇地盯着陆沉禾的眼睛，说：“陆医生，你既然对我没兴趣，那你把我带回来干嘛啊？还外带一个拖油瓶。” 　　康小鸰指着卧室门的方向, 冷不丁看见康小鱼在门外探头探脑。康小鸰愣了一下，里面拉下脸，怒气腾腾地冲到门口, 指着康小鱼：“偷听什么！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康小鱼眼睛红红的, 被姐姐这么一吼, 乖乖地点点头, 转身往侧卧走。这个时候的康小鱼不过十二岁, 不大不小的年纪，已经懂很多事情了。她当然明白她和姐姐为什么会住在这个陆医生家里…… 　　康小鸰看着妹妹耷拉着头似乎抹眼泪的背影, 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过她没有什么资本矫情。她转过身进了陆沉禾的卧室，顺手将门关上。 　　她认真地对陆沉禾说：“我还是陪你睡吧，我心里能踏实一点。” 　　陆沉禾盯着她很久, 忽然伸手将她拉到床上，翻身压在身下，然后去脱她的外套。康小鸰放在头两侧的手想去把压在身上的陆沉禾推开，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只好把两手紧紧握成拳。 　　陆沉禾盯着身下的小姑娘，小姑娘紧紧闭着眼睛，眼睫轻颤。她明明怕得要死，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却仍旧硬气地挺着脖子。 　　陆沉禾低低笑出来，他轻轻捏了一下康小鸰的眼睫，笑：“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康小鸰推开陆沉禾，别别扭扭地坐起来。她知道自己的表现出卖心里的紧张和害怕，这是没办法掩饰的。好像之前在陆沉禾面前装出的吊了郎当的样子骗不下去了。 　　有点尴尬。 　　康小鸰抱着膝，侧过身，扭过头不去看陆沉禾。 　　陆沉禾看着这个有些执拗的小姑娘，不得不耐心哄她：“小鸰，恋爱不是这么谈的。” 　　“什么？”康小鸰扭过头来，惊讶地望着陆沉禾。 　　“这样，我答应做你男朋友，你和你妹妹都可以住在这里。然后……”陆沉禾顿了一下，“至于咱们的恋爱可以慢慢谈。” 　　康小鸰盯着陆沉禾好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你好这一口？” 　　陆沉禾愕然，他觉得自己跟这个小姑娘好像有代沟。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笑笑，也不再和她解释，只说：“好了，回去睡吧。你再不回去你妹妹要哭鼻子了。” 　　陆沉禾提到康小鱼，康小鸰皱了下眉。她从陆沉禾的床上爬下去回隔壁的次卧。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陆沉禾每次回到家中发现家中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康小鸰会给他做好晚饭，虽然……味道很不好。 　　陆沉禾也几次说过不需要她做这个，让她好好学习就成。可是康小鸰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我行我素。陆沉禾无奈，只好由着她了。 　　本来，陆沉禾一直有自助偏远贫困地区孩子读书的习惯。他知道康小鸰和康小鱼的情况，把她们姐妹两个接到家中不过是当成做善事。然而一日接着一日的相处下来，尤其是康小鸰本来就喜欢陆沉禾很多年。陆沉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有点叛逆的小姑娘就住进了他的心里…… 　　陆沉禾收回思绪，再看一眼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死人，枪声就在耳边一声接着一声响起。而他中了三枪，鲜血在他身下蜿蜒成河。他是医生，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他忍着身上的剧痛，动作缓慢地躺下来，然后慢慢回忆和康小鸰相识、相处的每一分一秒。 　　他的意识在一点点散去，是要死了吗？陆沉禾忽然觉得很释然。也许他就可以很快看见那个带着点叛逆的小姑娘了吧。 　　其实他早就死了，在康小鸰死的那一刻，他也跟着死了。他是基督徒，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无论是他的信仰还是他的职业都不允许他轻视生命。自杀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如今他以志愿者的身份死在救助伤患的过程中，也算是一种圆满。他从医的父母家人也会为他而骄傲。 　　眼前忽然显然一抹白光，白得刺目。 　　陆沉禾的大脑一片刺痛，这种刺痛让身为医生的他觉察出很不对劲来。这种刺痛的感觉伴随了他很久，在他觉得自己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这种刺痛的感觉忽然消失了，然后一道没什么波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陆沉禾，生前救死扶伤无数，自助孤儿，死在战乱之地的简陋医院中。叮咚，处罚心想事成系统。” 　　陆沉禾大脑的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此时此刻他脑中特别清醒。他站在一片虚无之中，警惕地问：“你是谁，你在说什么？”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好，我是系统1206，为您服务。” 　　1206 　　陆沉禾愣了一下。他对这个数字太熟悉了，这是康小鸰的生日。 　　系统等了很久见陆沉禾一直沉默，忍不住发问：“你为什么这么平静，难道不应该很震惊吗？” 　　陆沉禾这才收起对康小鸰的回忆，问：“你有什么作用。” 　　“能帮你心想事成。” 　　“哦？能帮康小鸰救活吗。” 　　系统沉默片刻，说：“可是你已经死了。” 　　陆沉禾“哦”了一声，“那就祝愿世界和平吧。” 　　系统：“……但是只要你完成考验，还是可以和康小鸰在一起的！” 　　系统恨不得在心里咆哮：我还是很有用的！ 　　陆沉禾目光一凛，他不知道这个系统是哪儿来的，不过反正他已经死了。他问：“我该怎么做。”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点喜色：“人有三魂七魄，如果你能穿越十个世界找到每一个世界里她的魂魄，自然可以和她团聚。” 　　陆沉禾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是自从康小鸰死后再也没有过的心跳声。 　　“开始吧。” 　　系统停顿了一下：“你都不问问注意事项？攻略过程？金手指？后遗……” 　　“不需要。” 　　系统：…… 　　“三魂七魄第一世，启动。” 　　滴答滴答的水声过后，大量的讯息涌进陆沉禾的脑中。等到他再睁开眼时，已经穿着一身古装，站在一个叫做戚国的国度中。 ☆、〖53〗 　　八年后。 　　玄幻剧《九问天玦》的试镜现场。 　　温世嘉坐在一排等着试镜的女明星中间, 有些焦急。坐在她身边的这些女明星大多数都是新人。这让从小就拍戏, 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的温世嘉来说有些难堪。可是她现在的资源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和这些新人抢角色。说起来，她从小就混娱乐圈, 参演影视剧作品无数，最出名的一部作品还是她三岁时拍的那部。这让她有了一个外号——温三岁。 　　当她最开始听到这个外号的时候还不解粉丝为什么会这么叫她，她还以为是粉丝夸奖她可爱, 笑呵呵地在镜头前对粉丝道谢。直到她知道了“温三岁”这个外号的真正含义，她气得把自己的家砸了个稀巴烂。 　　“下一位，温世嘉！”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大声喊。 　　温世嘉整理一下头发，优雅地站起来，往试镜厅走去。试镜厅里坐着两个副导演、制片人、编剧, 还有几个温世嘉不认识的工作人员。她鞠了一躬，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开始表演。 　　她要竞争的这个角色是《九问天玦》女主角的妹妹，一个很乖却有点笨的小姑娘。温世嘉已经很久没演过主角了, 她从当初地对配角不屑一顾, 到现在连配角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准备。她为了竞争这个女配角, 提前准备了很久很久。她清了清嗓子, 开始表演剧中的一段戏。她为了飚演技, 特意选了一段和姐姐闹矛盾后撕心裂肺的哭戏。 　　“姐姐，我……” 　　温世嘉的台词刚开了个头, 试镜厅的门被敲开。温世嘉背对着试镜厅的门，面对着评委。她看见所有的评委都站了起来。 　　一个迎上去：“导演，你亲自过来了。” 　　一个说：“早知道你过来, 就让她们晚一点开始了。来来来，坐我这儿。” 　　另一个说：“导演，接下来的几个觉得你都要看一看吗？” 　　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进来，“不，柯爵有点事，他一会儿过来我就走。只看一会儿试镜。你们都坐，不用管我。” 　　温世嘉听见这个声音，整个脊背都崩紧了。 　　康小鱼…… 　　是的，这部玄幻大剧《九问天玦》的导演正是康小鱼。事实上，康小鱼不仅是这部戏的导演，也是女主角。当初得知康小鱼是这部戏的导演和女主角的时候，温世嘉是抗拒的，可是她实在是接不到戏了，才硬着头皮过来。之前听说配角试镜的时候康小鱼并不会过来她还曾庆幸…… 　　“你可以继续了。”工作人员喊了两声，温世嘉才回过神来。 　　温世嘉尴尬地笑了一下，继续表扬。可是，大概是因为康小鱼在这里的缘故，她的表演一塌糊涂。她本来演技就不怎么样，这次是下了狠心陪练了很久，她的经纪人也帮她对剧组的副导演说了很多好话。然后她最后跪在舞台中间，哭天喊地，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而且台词频频出错。 　　几个评委摇摇头。 　　温世嘉的心沉入谷底。 　　柯爵敲门，将门推开，站在门口，望向康小鱼，笑了一下：“走了。” 　　他身上穿着古装戏服，褪去青涩的痕迹，画风绝代。 　　“就来。”康小鱼弯着眼睛冲他笑了一下。 　　康小鱼转过头，对其他的评委说：“我和柯爵进进出出可能会影响演员的表现，让她重新试一下吧。” 　　她说完，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朝着柯爵走去。 　　温世嘉低着头跪在地上，双手抓起膝上的群上。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康小鱼挑起一绺柯爵的墨发，笑：“怎么没卸妆就过来找我了？” 　　柯爵把她圈在怀里，宠溺地说：“想你了啊，一时见不到都不行。想你陪着我卸妆。” 　　两个人一起往化妆间走，引得其他人频频回眸。曾经稚气的少年成了真正俊美的男人，而他身边那个曾经不会穿高跟鞋的自卑少女，此时踩着一双十公分的高跟鞋，身上是贴身得体的小旗袍，露出修长的白腿。轻轻撩起卷发，风韵逸逸。 　　两个人走进化妆间，柯爵反手将门锁上，将康小鱼抱起来放在化妆台上，双手压在康小鱼身两侧，慢慢凑近，吻在康小鱼的锁骨。 　　康小鱼一阵轻笑，屁股向后挪了挪，食指抵在红色的唇上，“再胡乱，我可要在化妆师按上监控了哦！” 　　柯爵直接凑过去，隔着她的食指，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然后喊住她的指尖儿，使劲儿咬了一下。 　　“唔……”康小鱼吃痛。 　　柯爵笑着松开嘴。 　　康小鱼拉着柯爵古装戏服的衣襟，将他拉到身前，凑到他颈边，将鲜红的唇印印在他的耳垂。 　　“导演？导演你在吗？” 　　工作人员站在门外敲门的时候，柯爵正在解康小鱼旗袍的纽扣。两个人不约而同抬手，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导演？你在不在？” 　　柯爵和康小鱼看见两个人不约而同做出同样的动作，不由相视而笑。 　　康小鱼用腿圈住柯爵，柯爵弯着腰继续解她身上旗袍的纽扣。 　　“导演不在啊？奇怪了，刚刚怎么有人说看见导演和柯爵一起进化妆间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 　　康小鱼的高跟鞋忽然掉下来，她睁大眼睛，担心鞋子落地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见。柯爵弯腰，及时接住她的鞋子。 　　两个人一起望向门口的方向，然后对视一笑。柯爵将康小鱼的鞋子放在一旁，笑着吻上康小鱼的眼睛。 　　“柯爵，柯爵走没走？”付明书在外面敲门。 　　柯爵和康小鱼同时低下头，有些心累的感觉。 　　“在，等下！”柯爵不耐烦地对门外的付明书说。 　　他转过头，冲着康小鱼咬牙切齿地说：“回家！” 　　康小鱼轻笑了一声，从化妆台上跳下来，踩上高跟鞋，慢悠悠地理头发。柯爵站在她身后，双手环过她的身子，将她身上旗袍被他解开的纽扣再一个个系上。动作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对古言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我正在连载的《妻无别》 　　下一篇现言开《抽屉里的小恋人》或《在每个世界与你相遇[快穿]》 　　感兴趣的可以提前收藏一下~ 　　最后求一波作者收藏，希望年前能到5000……QAQ 本书由 飞吻的鱼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