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总是被欺负》 作者：狐生有梦 文案： 许多年后，楚汐问杨昔月：你身手这么好，为什么从不还手？ 杨昔月笑了笑：就喜欢看你为我出头的样子。 暴力女校霸vs扮猪吃老虎的控分学霸。 1v1互宠，双学霸校园甜文。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校园 主角：楚汐（女主） ┃ 配角：杨昔月（男主） ┃ 其它：校园甜文 第1章 　　杨昔月第一次见到楚汐，是在高一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语文课上课15分钟后。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的她，推开教室前门的动作果断而粗鲁。门因为惯性和墙面相撞的声音截断了班主任尚未说完的话，同时成功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 　　单手支着脑袋神游太虚的杨昔月，闻声抬眸。 　　门口的女生，歪扎着马尾，斜背着书包，连站姿都有些歪斜。 　　她半眯着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和班主任对视了一眼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教室里仅有的空位走去。 　　“站住！”班主任无法容忍她对自己的无视，果断叫住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头也不回地吐出了两个字：“楚汐。”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但还是掩饰不住好听的音色。 　　“楚汐同学是吧？我在跟你说话，麻烦你转过来看着我好吗？”班主任加重了“麻烦”这两个字，看着这个名叫楚汐的女生在原地静立片刻之后，顶着一张死鱼脸转身和她对视。 　　女生其实长得很漂亮，只看她这张脸，班主任可能会觉得她是个乖孩子。 　　可她的发型也好，穿着也好，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也好，都给她这份乖巧打上了一个问号。 　　显然，她的整体形象给班主任，乃至全班的第一印象，都不怎么好，看起来就像那种经常跟一些狐朋狗友在外面鬼混，擅长运动、不爱学习的差生。 　　开学第一天，按照惯例，班主任是要给全班一个下马威的，而这个迟到的女生，刚好可以拿来开刀。 　　于是，稍稍酝酿了一下后，班主任开始了她的训话：“楚汐同学，你知道今天开学吗？” 　　楚汐半眯着眼睛和班主任对视了一会儿，点头：“知道。” 　　“那你为什么迟到？” 　　“睡过头了。”楚汐回答得毫不犹豫，因为，她确实是睡过头了。 　　“你知道今天开学还睡过头？没有设置闹钟吗？” 　　“设了。”楚汐继续实话实说，“被闹钟叫醒后，想眯一会儿再起床，没想到又睡过去了。” 　　班主任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还算可以接受，便选择了翻页：“好，我就当你说的都是实话，然后我们来谈谈你的态度问题。” 　　回想起楚汐进门时那个态度，班主任的语气不由地冷了几分：“迟到之后，进教室要说什么，没人教过你吗？” 　　“报告？”楚汐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这个。等等，是报告还是报到？ 　　“这不是知道的吗？”班主任的回答算是肯定了楚汐的答案，“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忘了。”楚汐脱口而出。这也算实话，毕竟，她就读的那所初中，氛围挺自由的，老师基本不管，学生学习全靠自觉，所以大家都没有迟到喊报告的习惯。 　　“忘了？那你下次记住了吗？” 　　“嗯。”楚汐很配合地点了下头。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用词简洁，还是点头的动作太过随意，竟让班主任觉得她是在敷衍，语气不由地更冷：“嗯是记住了还是没记住？” 　　楚汐微微皱眉，终于感到了一丝不耐，不由地“啧”了一声，然后才淡淡地回应：“记住了。” 　　“好，希望你是真的记住了。”班主任说完，见楚汐转身想走，连忙再次叫住，“等等，我让你走了吗？” 　　这下，楚汐是真的有些不耐了：“还有什么事？” 　　“以后我没让你走的时候，不要自说自话地走，这是礼貌问题。”班主任决定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良少女”，“还有，你是来学校干嘛的？是来学习的吧？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你看你哪里像个学生？” 　　这话让楚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本就因为困倦而全身无力的她，站得腿都快麻了。眼看空位近在咫尺，却不能走过去坐下，再加上班主任问得越来越多，管得越来越宽，她真的忍耐到了极限。 　　不过这不是她最终选择怼回去的原因，她怼回去，完全是因为，她从心底里不认同老师的说法：“我不像学生还能像什么？来学校当然是来学习的，不学习我来学校做什么？老师，你还有别的事要说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听完这段话，班主任只觉一口闷气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开学第一天就敢怼老师？ 　　这种学生，此时不打压，更待何时？ 　　班主任立刻抬起一只手指向了门外：“出去！这节是我的课，我不欢迎你这种态度的学生！” 　　楚汐站在原地，一阵静默。 　　“出去！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楚汐抿了下唇，最终还是“嘁——”了一声，斜背着她的书包，顺着班主任所指的方向走了出去。 　　从她进来到出去，班上只有她和班主任两个人的声音，学生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引起这个“不良少女”的注意，被她盯上。 　　而她出去后不久，班上四处都响起了小声的议论。 　　有人欣赏她霸气，有人猜测她的成绩。 　　杨昔月也拿起他的一支笔，在手上转了两圈，在心里给出了对这个女生的评价——真不明白这种差生在学校这种凭成绩说话的地方，有什么好拽的。 　　* 　　楚汐离开教室后，没有走远。 　　她脱下书包背到胸前，背靠在教室外面的阳台护栏上，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部手机。 　　手机昨晚就被她调成了静音，所以在不知不觉中累积了一堆的消息没有看。 　　她没去管别的消息，直接点开和一个人的私聊界面。 　　老爹：到学校了吗？ 　　她回了个“嗯。” 　　被多久，便收到了她老爹的回复。 　　老爹：新环境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夕：没。 　　夕：没来得及。 　　夕：被老师赶出教室了。 　　老爹：为啥？ 　　夕：迟到了。 　　夕：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刚到学校。 　　夕：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哭死。 　　老爹：哈哈哈，没事，迟到而已，第一天很正常，明天别再迟到了。 　　老爹：所以你现在在教室外面？ 　　夕：嗯。 　　老爹：哦，先自己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会儿吧。 　　老爹：别去风大的地方，小心着凉。 　　夕：好哒，谢谢老爹关心，么么啾。 　　楚汐顶着一张困倦的死鱼脸，回完这句话后，收起手机，侧头看向了走廊的尽头。 　　她决定听她老爹的，在这节课下课之前，先自己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如果可以，她是想直接找个地方再睡个回笼觉的。 　　话说——她刚才好像在这个班上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那个男生…… 　　不，应该是认错了吧。 　　毕竟，学生不可能去做那种工作啊。 　　作者有话要说： 　　每年送自己一篇文当生日礼物~ 　　PS题外话：晋江app新推出了完结评分功能，全订过我完结文的小天使可以去我完结文下打个分哦~ 第2章 　　楚汐第一次见到杨昔月，是在开学一周前的傍晚，一家还算有名的夜店门口。 　　那天，她在保镖的陪同下逛完街，买完衣服，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刚坐下就看到杨昔月正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揪着领子问候全家。 　　Sinking Night——沉沦之夜。 　　这是一家日式的牛郎店。里面多的是英俊帅气的美男，他们的工作是陪客人喝酒聊天。 　　楚汐是知道这家店的，只是从来没进去过。她倒是想进去看看，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可这家店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每一个想要入店的客人，都必须出示自己的身份证。 　　所以，楚汐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个被问候全家的少年已经成年了。 　　少年一身黑色的西装，把他匀称的身材衬得修长。 　　虽然只有个侧脸，但还是让楚汐觉得十分俊俏。 　　她突然有些好奇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骂些什么，便竖起耳朵听了一下。 　　“你老子欠我们的几百万是不打算还了吗？你倒好，在这种店里当鸭睡女人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楚汐皱了下眉。 　　饶是她没进过这家夜店，也知道这家店里的牛郎只负责陪客人聊天喝酒，不负责上床。 　　她向来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想反驳那个男人，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而，才朝两人走出一步，便听到少年有些清冷的嗓音：“谁欠你钱，你就去找谁，找我做什么？” 　　少年的嗓音非常清澈，每一个音节都干净到纯粹，让楚汐不由地失神了一瞬。 　　她停下脚步，看着那个少年一巴掌拍掉男人的手，平静地走回店里：“有人闹事。” 　　简简单单四个字，便唤出一个身高体壮的猛男，和他擦肩而过，走到男人面前秀了秀结实的肌肉。 　　男人额上的青筋跳了两跳，最终还是没勇气跟这家店的打手硬杠，丢下一句“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便灰溜溜地走了。 　　楚汐也就不再多管闲事，转身离开。 　　* 　　坐在楼梯上的楚汐单手支着脑袋，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越发觉得教室里那个男生跟她那天看到的人很像。 　　但也只是像而已。 　　她觉得不可能那么巧，何况年龄都不一样呢——既然和她同班，那她今天看到的男生，年龄再大也不可能超过18。 　　她自己才16。 　　玩了一节课的手机，终于，下课铃声响了。 　　楚汐从楼梯上站起身，斜背着她限量版的书包往教室的方向走，对开门出来的班主任熟视无睹。 　　以为这下终于能进教室认领自己的课桌了，没想到一只脚刚踏进去，就听到身后班主任冷冷的声音：“你跟我来。” 　　楚汐“啧”了一声，不明白自己只是开学第一天迟到而已，怎么就被班主任盯上了？ 　　她决定反抗：“我能不来吗？” 　　“能。但你今天不来的话，以后我的课你都出去上。” 　　“把自己的学生赶出教室，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事吗？”楚汐转身面向班主任——既然她想跟她杠，她就陪她杠，谁怕谁？ 　　班主任闻言面色不改，冷冷回应：“不懂得尊重老师的学生，也不配得到老师的尊重。” 　　楚汐无语，一时间竟找不到能用来反驳的话。 　　最终，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能好过点，她非常不情愿地服了软：“好吧，我跟你走。” 　　听到这句话，班主任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楚汐跟着她离开教室的那一刻，下意识地回头，视线扫过那个让她有些面熟的男生。 　　——真的好像啊。 　　* 　　很多班主任都是由语文老师担任的，究其原因，楚汐觉得一定是——能说会道。 　　说得通俗点——屁话神特么多。 　　被带进办公室后不久，班主任便开始了她的训话。课间休息10分钟，她足足训了15分钟的话，说的无非就是以后不能迟到、态度要摆端正、不能顶撞老师、要学会尊重人…… 　　楚汐懒懒地应着，不想说话了，感觉多说多错。 　　熬过这漫长的15分钟，班主任总算放了行，放行前还煞有介事地说了句：“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很好的学生，期待你今后的表现。” 　　楚汐只想翻白眼。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等她认领的课桌，以及背了整整一节课的书包——肩膀好酸，迫不及待想把它放下来了。 　　楚汐赶回教室的时候，第二节数学课已经开始了。 　　回想起被班主任训话的恐惧，这一次，她拉开门后没敢直接进教室，而是非常生硬地说了句：“报告。” 　　数学老师是个男的，朝她点了下头后，什么也没说，继续做他的自我介绍。 　　楚汐松了口气，关上门后，朝教室里仅剩的空位走去——在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多的是人高马大的男生，让她这个身材娇小的女生不太适应，但也没多在意。 　　她刚坐下，便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坐在她前面一个男生的后背：“上节课讲了什么？” 　　男生侧头回应：“没什么，就说了一堆废话。” 　　想也是。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谁不是说废话呢？更不用说是身兼班主任的语文老师，不说一节课的废话简直对不起她的职位。 　　数学课上倒是讲了些东西，让楚汐有些绝望——她视力再好，也hold不住前面几排男生的身高。想看个完整的黑板怎么就这么难？ 　　好在数学课后有25分钟的休息时间，班主任来调整座位了。 　　她让全班所有人在走廊里根据身高排好队，然后先把女生带进教室安排了，再让男生穿插进去。 　　这个班一共40个人，刚好20个女生，20个男生，所以每个女生都被分配到了一个男生。 　　——嗯，同桌全是异性。 　　据说，异性同桌能提升彼此的学习效率。 　　据说，异性同桌能起到规范彼此言行的作用。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从那一刻起，楚汐有了个异性同桌。 　　这个将会陪伴她三年，和她一起参加高考，考上同一所大学，最后用一生来陪伴她的同桌——他叫杨昔月。 第3章 　　“我叫楚汐，你叫什么名字？” 　　有了固定的同桌，自然是要认识一下的。 　　楚汐趴在书桌上，侧头打量身侧的男生。他的侧脸真的很好看，长长的眼睫、下颌骨柔和的弧度、光滑白皙的肌肤，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 　　听到她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下才头也不回地吐出了三个字：“杨昔月。” 　　“哪个xi，哪个yue？” 　　男生没再开口，随手拿出一本作业本扔在楚汐面前，修长的食指在“杨昔月”三个字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 　　他的字，一笔一划都简短有力，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楚汐直起身子，不客气地抽过他的作业本翻开。开学第一天，里面自然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她有些失望地合上，然后也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作业本，用黑色的水笔在封面上填好自己的名字，扔给杨昔月：“这是我的名字。” 　　杨昔月自始至终都没侧头看她一眼。可对于直接扔到自己面前的作业本，他还是下意识地瞄了眼。 　　出乎他的意料，这个行事作风都像个不良的女生，字迹还挺工整秀气的。 　　他“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把作业本扔还给她，然后自顾自地拿出下节课可能会用到的课本，整齐地摆放在桌角。做完这一切后，翻开上节数学课布置的作业做了起来。 　　似乎是个好学生呢——楚汐如此判断。 　　挺好的，她喜欢好学生。虽然这个好学生给她的第一印象有些冷漠，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楚汐又在课桌上趴了一会儿，见杨昔月做作业做得那么认真，想和他聊天又不好意思打扰，只好效仿他，找出自己的练习册做了起来。 　　受初中学习氛围的影响，对楚汐而言，做作业从来都不是任务，而是消遣。她只会在一些特定的时候做作业，比如无聊的时候，手痒的时候，心血来潮的时候。 　　有时，老师布置的作业满足不了她，她便会自己买些课外练习来做。 　　当然，偶尔她也会有不想做作业的时候，那种时候，谁也逼不了她。 　　总之，在楚汐的观念里，做不做作业，完全是她自己的事，完全看她自己的心情，跟任何人无关。 　　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刷刷”响起，迅速而流畅——来自楚汐。 　　杨昔月有些惊讶地侧头，瞄了眼楚汐的练习册，确信她是真的在做作业，而不是在胡乱涂鸦。 　　那是杨昔月第一次意识到，或许他对自己这个同桌存在一些误解。 　　男生都有好胜心，杨昔月也不例外。 　　听着耳边的响动，他默默在心里跟楚汐较起了劲，原本打算在上课前把作业做完，突然就变成了——要赶在楚汐之前把作业做完。 　　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作业里，不给自己一丝一毫松懈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即将做完最后一道题的瞬间，他听到了一声轻响，是楚汐把笔帽盖上了。 　　杨昔月的笔一顿，不可置信地侧头，眼睁睁地看着楚汐把练习册合上。原本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的他，第一次主动对她开了口：“做完了？” 　　楚汐显然没想到他会主动跟她说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杨昔月收回视线，把最后一行字写完后，也把练习册合上了。几乎同时，预备铃声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归了座位。 　　这一节是英语课，是楚汐觉得最无聊的一门学科。 　　和做作业一样，楚汐觉得听不听课也完全是她的自由。 　　所以，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课桌，便趴在桌上睡起了觉。 　　整个课桌上只有个米色的笔袋，连英语书都没拿出来。 　　杨昔月侧头打量了她几眼，什么也没说。 　　上课睡觉，果然，隐藏学霸什么的，是他的错觉么？她的作业之所以做得那么快，根本是瞎做的吧？ 　　楚汐的脑袋在自己的手臂上蹭了两下，舒舒服服地睡起了觉。 　　原本她想得很好，一节英语课，足够把她缺的觉补回来了吧？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不同的老师，教学的方法都有所不同，又何况是不同的学校？ 　　她的初中，学习氛围非常自由，几乎是放养式的，可这所高中的老师，似乎都爱“多管闲事”——年轻的英语老师走进教室的第一秒，便注意到了楚汐的存在：“第三排那个黑衣服的女生，身体不舒服吗？” 　　全班的视线随着这句话落在楚汐身上，唯独当事人恍若未闻，接着睡。 　　“上课了，别睡了。同桌叫一下。”英语老师再次开口。 　　身为楚汐同桌的杨昔月不太情愿地推了下楚汐的肩膀。 　　“嗯？”楚汐疑惑地睁开眼睛和他对视。不等他开口，便注意到了周围的视线，一脸迷茫地直起身子，“怎么了？” 　　“怎么了？上课铃声没听到吗？”英语老师微微皱眉，显然对楚汐的反应感到不满，“开学第一天，我不想发火，你困的话就先站一会儿吧，等不困了再坐下。” 　　楚汐一脸莫名，完全无法理解英语老师的话：“我就是困了才睡的啊，你不用管我，上课吧。” 　　英语老师被她这句话堵得一噎，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态度？这里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你要睡回家睡去。” 　　楚汐无语。她真是不懂，为什么这些老师一个两个都喜欢把上课时间浪费在她一个人身上。她睡她的，又不打扰其他学生，有什么问题吗？ 　　她低下头，在英语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拿出手机，看了眼课表，看到下节还是英语课，果断做出决定：“好吧，我出去睡。” 　　说完这句话，她真的起身离开椅子，拿着手机走向了门外。 　　英语老师被气到了。她确信，这是她有史以来带过的最差的学生：“站住！谁允许你出去的？” 　　“我想出去就出去，还要经过谁的允许吗？”楚汐头也不回地说着，赶在被英语老师拦截之前，加快脚步离开了教室。 第4章 　　楚汐离开教室后，一时间没地方能去，却也不想傻站在教室外面，便一边下楼一边打开手机看了眼。 　　消息积累了一堆，没什么重要的。她把聊天界面一个接着一个点开，不想回复，全选择了无视。 　　忽然，鬼使神差的，她点开联系人列表，食指一滑到底，在一个昵称为“国民女神”的联系人头像上停顿了一下。 　　只一下，便关掉界面，清空了后台。 　　两节英语课，楚汐说不上，就真的没去上。 　　她的高中很大，是初中的两倍还大，教学楼和食堂之间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一路上全是名人头像、简介及作品的白石壁刻。 　　楚汐耐心地看了一路，来到食堂门口的小超市，进去晃了一圈，没什么想买的，就又出来了。 　　结果刚出来就迎面撞上一个男生。 　　“楚汐，好巧啊。”男生长得很帅，不比杨昔月差，甚至因为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阳光的气息，给楚汐的第一印象比杨昔月还好。 　　可是，楚汐发誓她不认识这个男生：“你谁？” 　　“我跟你同班，我叫余闯。”男生笑着回答，然后看了眼一旁的小超市，“你要喝点什么吗？我请你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这个男生，多半是想泡她吧？ 　　开学第一天，对彼此的了解程度几乎为零，这就冲上来刷好感度，楚汐佩服这个男生的无脑：“你逃课了？” 　　“对啊。”余闯回答得理直气壮。 　　楚汐接着问：“你英语成绩很好吗？” 　　“啊？”余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有些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后脑，“还行？” 　　“还行就是不好。你英语成绩不好还逃课，哪里来的勇气？”楚汐一顿数落，把余闯直接说懵了。 　　这个发展是他始料未及的。 　　小学和初中都是校草的他，对自己的长相和气质颇为自信。从来都是女生向他表白，被他礼貌婉拒，这是他头一次对一个女生感兴趣，不惜逃课也要去刷她的好感度，没想到还没正式出手，就被人当面数落了一番。 　　谁都有自尊心，余闯也不例外。被一个跟自己一样逃课的人数落，他心里各种不平衡，哪怕觉得眼前的女生长得漂亮、又有个性，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回过神来的他也不由地反驳了一句：“你不也逃课了吗？” 　　“那是我的事。”楚汐说着，不太想继续搭理这个男生，便转身往回走去。 　　她不讨厌成绩差的学生，因为她知道，确实有人不喜欢学习——要把一件不喜欢的事做好是很困难的。 　　可是，她讨厌成绩差还不努力的学生，尤其是那种得过且过，对未来完全没有规划的。 　　她觉得，和九年义务制教育不同，上高中是一个选择，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该好好珍惜，好好规划自己的未来才是。 　　余闯看着楚汐远去的背影，有种还没表白就被拒绝的错觉。 　　想起自己逃课前信誓旦旦地对前后桌说会把楚汐追到手，这……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 　　楚汐走在走廊上，隔着花坛，能看到400米一圈的操场，旁边还有足球场、篮球场。 　　一群高年级的学生正在上体育课，出乎她的意料，女生还挺多的。 　　她上初中的时候，不管是体育课还是活动课，都很少看到女生参加。哪怕没有作业要补，她们也宁愿待在教室里自习，害她都找不到人一起打羽毛球。 　　高中的体育课，居然有这么多女生参加……楚汐回忆起啰嗦的班主任和喜欢“多管闲事”的英语老师，大概知道理由——她们，是被逼着上的吧？ 　　想想挺不可思议的，明明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独特的教学风格，可在同一所学校，老师们的教学风格出奇地一致。 　　——这大概就是校风吧。 　　说得难听点是爱逼学生。可说得好听点，是重视纪律，对学生负责——也不算什么坏事。 　　* 　　楚汐用过午餐后才又回到教室。 　　因为逃课，她用餐用得很早，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没几个人。其中就有她的同桌杨昔月。 　　然而，其他人不走是还在找饭票，杨昔月则是拿出了一块面包在啃，让楚汐有些诧异：“你不去吃饭吗？” 　　“我在吃。”杨昔月咬了口面包，嚼啊嚼啊嚼。 　　“你的饭票呢？”楚汐以为他今天忘带了。 　　然而，杨昔月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淡漠地回了两个字：“没买。” 　　学校的饭票，确实可以不买。那些选择不买的人，大多住得离学校很近，午饭可以回家吃。而杨昔月，他不买饭票，也不回家，大中午的坐在教室里啃面包？ 　　“你不会打算每天中午都吃这个了吧？”楚汐下意识地问了句，心想应该不可能吧。 　　可杨昔月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 　　“为啥？”楚汐不理解。 　　“面包便宜。” 　　楚汐无语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跟她这么说，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同情并远离。毕竟，家庭环境差很多的话，很多观念都会变得不一样，很难聊到一起。 　　可现在，跟她这么说的是她同桌，这个可能会跟她绑定一学期，甚至整整三年的男生。 　　楚汐只迟疑了一瞬，便做出决定：“你这样吃不饱的，我给你买一套吧。以后还是去食堂吃。” 　　杨昔月啃面包的动作一顿，微微皱眉：“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不用还啊，我送你。”楚汐说着，自己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番——有钱了不起啊，当着穷人的面这么说，是想拉仇恨吗？ 　　出乎她的意料，杨昔月没有吐槽她，而是淡淡地说了句：“无功不受禄。” 　　“哦，也是。”楚汐暗暗松了口气，却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她下意识地抬眸，视线扫过记录在黑板一角的回家作业，忽然有了主意：“确实不能白送你，要不这样，你帮我做件事？” 　　这一次，杨昔月没有马上拒绝。他啃完最后一口面包后，一脸若有所思地把包装纸揉成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试探着询问：“什么事？” 　　会这么问，说明他还是对食堂有向往的。楚汐觉得这波稳了：“我不想做英语作业，你帮我做一学期的英语作业，我包你一学期的午饭，怎么样？” 　　“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楚汐：我楚傲天的同桌不能这么寒酸！ 第5章 　　饶是猜到杨昔月会答应，听他答应得那么干脆，楚汐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既然他答应了，她便爽快地把自己整套英语教材拿出来堆到他面前，然后带上手机钱包起了身。 　　楚汐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的，买饭票的事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 　　杨昔月看她这架势，终于确信她是真的想给他买饭票，而不是在挖苦他。 　　他的视线难得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要不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去买？” 　　他觉得，他自己的饭票，劳烦楚汐去为他跑一趟不太好，更不用说楚汐已经出了钱，这点力还是该他出的。 　　然而，楚汐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你不会拿这钱去干别的事吧？” 　　杨昔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会。” 　　“哦，那行。”楚汐坐回原位，打开钱包，抽出一沓百元大钞塞到他手里。 　　她不太用现金，从银行卡里取出来的现金，对她而言跟已经花出去的钱没什么区别。 　　杨昔月却是被这沓毛爷爷砸懵了一下。这个厚度，粗略估计，五千块是有的。 　　这所学校的学费很贵，可午餐并没有那么贵，两千就够了。 　　他刚想数个两千，把剩下的钱还给楚汐，就听她漫不经心地开口：“去买吧，剩下的钱还我。” 　　她可不想再去取一次现金。虽然不常用，但总有用到的时候。 　　“好。”杨昔月应着，把钱收进口袋，暗暗松了口气。 　　完全根据交易内容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挺好的。他就怕楚汐大手一挥，说这钱送他了，不用找了。 　　于是，赶在午自习开始之前，杨昔月去买好了饭票。 　　他原本是有时间再去食堂吃顿午饭的，终究还是没舍得——没用掉的饭票，到了学期末，可以兑换回现金。 　　他回到教室的时候，楚汐正趴在桌上睡觉，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他没敢打扰，又不想一直欠着钱，便把多下来的钱偷偷塞进了她的课桌。 　　楚汐是被午自习的下课铃声吵醒的，她刚软绵绵地坐起身，就听到自家同桌迫不及待地说了句：“饭票买好了，多余的钱我放你课桌里了。” 　　“哦。”楚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后，把钱收进钱包，放回身后的书包。 　　做完这件事，她下意识地瞄了眼杨昔月的课桌，她推给他的那堆英语教材已经被他好好地收了起来。 　　注意到她的视线，猜到她在想什么，杨昔月身子稍稍后仰，露出自己的课桌。 　　左边一沓是他自己的书，右边一沓就是楚汐的英语教材，都摆放得十分整齐。 　　见楚汐满意地收回了视线，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出口：“不喜欢英语？” 　　“还好。就是不喜欢英语课。”楚汐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回答，“总是把语法剖析得那么透彻，一点语言的魅力都没有了。”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杨昔月的意料，以至于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觉得学英语最好的方式，还是去国外住个几年。” 　　她上初中的时候，寒暑假基本是在国外度过的。 　　杨昔月抿了下唇。楚汐的英语成绩到底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确信，她在国外住过几年。 　　妥妥的有钱人啊，注定跟他不是一路人。 　　*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开学第一天，自然是要教广播体操。 　　“你们班的体育委员是谁？”体育老师是个男的，长得挺帅，声音也很好听，让楚汐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学生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表态，楚汐只好代表全班说了句：“还没选呢。” 　　“那有人自告奋勇吗？”体育老师又问。 　　学生们继续面面相觑。 　　压抑的氛围让楚汐忍不住皱了下眉，这个学校究竟怎么了？她那些初中同学要是在这里，肯定会为了当体育委员互相争抢，而不是任由沉默延续下去。 　　好在，尴尬的沉默没有延续多久，一个人举了手：“我来吧！” 　　声音有些耳熟，楚汐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是余闯。 　　就这样，余闯成了他们班的体育委员——协助体育老师上课，外加每天早上带队去操场的人。 　　广播体操的教学有些枯燥，尤其是对楚汐这样的学生而言。 　　学一遍就能记住的动作，非要反复练个好几遍。 　　但楚汐还是毫无怨言地练了一遍又一遍，权当锻炼身体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有两个人几乎盯着她的背看了整整一节课。 　　一个是余闯。他越看越觉得楚汐漂亮得不可思议，光是个背影就那么漂亮，他决定一学期之内把她追到手。 　　另一个，是杨昔月。 　　杨昔月也觉得楚汐的背影很漂亮，但他看她，完全是因为——她的动作挺标准的，可以看着她学。 　　体育课之后，又是语文课了。 　　本以为班主任终于不打算再说废话，准备正式讲课了，没想到她走进教室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一套试卷发了下去。 　　“这节课我们来做个摸底测试。”班主任解释道。 　　摸底测试，确实会有呢。 　　楚汐看着杨昔月接过前座传下来的试卷，取出两张后继续往后传。 　　她还没来得及伸手，他已把其中一张轻放到她面前。 　　她没有在意，拿到试卷后，先把自己的名字和学号填上了，然后对折试卷，粗略地看了遍题目。 　　首先是古诗词的填写，有初中教学范围内的，也有延伸的。然后是两篇阅读理解，一篇文言文，一篇现代文。没有作文。 　　要不了一节课，半节课就够了。 　　“拿到试卷就可以开始做了啊。”班主任说着，视线扫过楚汐的脸，见她已经拿笔填了起来，暗暗松了口气。 　　成绩差没关系，学习态度必须端正。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学生是很容易受周围环境影响的，一个人不学无术，连带着周围一圈人的学习热情都会下降。 　　看来她的训话还是起到了作用——班主任美滋滋地想。 　　她已经决定了，要让这次摸底测试成绩最好的人当她的课代表。 　　这个人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星羽千野、白酒、阿叶要吃糖的地雷~ 　　刚开文收藏不多，会先隔日更。 第6章 　　杨昔月和楚汐一样，拿到卷子后，先拿笔填上了自己的姓名和学号。 　　他一边对折试卷，一边扫了眼第一面的题目。看完第二面的题目，还没来得及把试卷翻过来看反面，就听到身侧传来熟悉的“刷刷”声。 　　楚汐写字的速度很快，连需要边算边写的数学练习她都能在几分钟内解决，又何况是连脑子都不需要动的古诗词默写？ 　　笔尖和纸张快速摩擦产生的声响让杨昔月心里莫名一慌，突然就放弃了浏览试卷反面，迅速翻回正面做起了题。 　　一时间，整间教室里除了写字的声音，只剩下秒针的跳动声，来自教室后面的时钟。 　　班主任找了把空椅子在教室一角坐下，安静地观察着班上的每一个学生，以防有人交头接耳。 　　不多时，写字的声音告一段落，学生们开始做阅读理解。 　　班主任看到有人皱眉，有人抓耳挠腮——这都是很正常的。 　　这张卷子是她自己出的，她很清楚上面的题目究竟有多难，尤其是那道生僻的文言文。 　　对这群刚刚初中毕业，尽情浪了一整个暑假，知识都忘得差不多的学生来说，这张满分100的卷子，能考到40分就是及格，60分就是优秀了。 　　差不多20分钟后，开始有些困倦的班主任听到了一声轻响，是有人盖上笔帽，并把笔扔到桌上的声音。 　　已经有人做完了？ 　　班主任下意识地低头，去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还没看清，就听到周围一阵唏嘘，有人窃窃私语。 　　“卧槽，谁啊？已经做完了？这么快？” 　　“牛逼啊……” 　　“安静！”班主任出声制止，同时终于看清了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愕然从眼中一闪而过——居然才过去半节课？ 　　看来她低估了这群学生的能力。 　　她下意识地抬头，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趴倒在桌上的楚汐。 　　眼中的好奇顿时变作失望。 　　是她啊…… 　　如果是她的话，瞎做一气确实能做得很快呢。 　　班主任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学生，明知道自己成绩差，还不认真一点。就算没办法及格，多检查几遍，哪怕改个错字也好啊？ 　　她决定提醒她一下：“还有20分钟，已经做完的人可以检查一遍。” 　　虽然她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目前为止，做完试卷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楚汐。所以，她这话很明显就是冲楚汐去的。 　　楚汐周围的人，除了杨昔月，都下意识地看了楚汐一眼，可楚汐对班主任的话恍若未闻，趴在桌上不动如山。 　　真是把班主任气得不轻。 　　杨昔月听不到身边有任何动静，不用回头也知道楚汐在干嘛，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然后写完最后一个字，盖上笔帽放下笔。 　　又是一阵唏嘘。 　　“怎么都这么快？” 　　“我才做完一半……” 　　“安静！”班主任再次出声制止，看向杨昔月，不太明显地皱了下眉。 　　她就知道，这个年纪的学生很容易受周围环境的影响。这不，又一个瞎做一气的。看来她不能让楚汐跟别的学生做同桌，扶不上墙的烂泥只会把身边的人都带坏。 　　班主任越想越难受，终于，坐不住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尽可能放轻脚步，从教室后面绕到楚汐旁边的过道里，直奔楚汐而去。 　　走到她桌边后，从她胳膊下面抽出她的试卷。 　　只一眼，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惊愕。 　　和想象中不同，楚汐的字，端庄、秀气。整张卷面，无论正反，没有任何一处涂改的地方，非常干净。 　　再仔细看她答的题，默写全部填满，包括那些课外延伸的诗词，阅读理解写上去的字不多，却全部答到了点上。 　　班主任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趴在桌上装死的楚汐，确定是楚汐没错，翻回试卷第一面，上面填的名字，也确实是“楚汐”。 　　她又不死心地把后面的题看了一遍，想从那几行秀气的字里看出点瑕疵，愣是一无所获。 　　班主任默默地合上试卷，把它轻轻放回楚汐的课桌，然后看向一旁的杨昔月。 　　注意到她的视线，杨昔月很自觉地把自己的卷子递到了她的手上。 　　班主任接过试卷。这张卷子的卷面，和楚汐的卷面一样干净，没有任何一处涂改的地方，令人看着心情愉悦。 　　但两人的字终究有所不同。杨昔月下笔的力道明显比楚汐大很多，一笔一划都看着十分有力，却又不给人以粗犷之感。他的字是干净清爽的。 　　再看他写的答案，同样，全部答在了点上，层次清晰，一点多余的内容都没有。 　　班主任把试卷还给他的时候，开始怀疑人生了。 　　果然是她低估了今年这批学生？ 　　这张卷子是不是出得太简单了？ 　　摸底测试，有难度才摸得到底。如果人人都是满分，摸底测试还有什么意义吗？ 　　班主任有些恍惚地走回她原先所坐的那把椅子。或许是因为太受打击，她忘了放轻脚步，也忘了从教室后面绕。直接绕过教室前面的讲台坐回椅子。 　　刚坐下不久，便又心神不宁地朝附近的几个学生看去。他们做得并不流畅，时不时地就会停一下笔。 　　班主任稍稍安下心来，可是，想起楚汐的卷面，又忍不住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那个真的是楚汐？ 　　那个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的楚汐？ 　　那个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态度各种恶劣，甚至还会怼老师的楚汐？ 　　又过了15分钟，终于，大部分学生都做完了。 　　有些和楚汐一样趴在桌上睡起了觉，有些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答案从头到尾检查了三遍。 　　5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宣布收卷。 　　卷子从后往前传，一张叠一张，越叠越多。第一排的人拿到自己这列所有人的卷子后，起身把卷子交到班主任手上。 　　班主任每收一叠卷子，都会忍不住打量几眼上面的答案——多处空白、多处涂改。 　　或许是因为率先浏览过楚汐和杨昔月的卷子，现在的她反而觉得这样的卷面才是不正常的。 　　“还有人没交卷子吗？”班主任抱着一叠厚厚试卷，最后问了一遍，见无人回应，便转身走出了教室。 　　她径直走向办公室，没注意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快。 　　真是迫不及待想正式批改了。 第7章 　　“你俩做得好快啊！” 　　班主任前脚刚走，楚汐前座那个男生就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做得怎么样？” 　　他问的是杨昔月，见杨昔月不搭理，只好将视线转向楚汐。 　　然而楚汐只给了他四个字：“正常发挥。” 　　开学第一天，谁也不清楚谁的实力，鬼知道她正常发挥是什么水平啊？ 　　杨昔月前座的女生听不下去了，也转过身来：“你们初中成绩是不是都很好啊？” 　　这一次，楚汐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杨昔月——她也想知道杨昔月的初中成绩怎么样。 　　觉察到她的视线，杨昔月破天荒地回答了，却是很敷衍的两个字：“还行。” 　　周围的学生原本在讨论摸底测试的难度和答案，听到楚汐这边的动静，都忍不住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他们对楚汐的第一印象还停留在“不良少女”这四个字上，杨昔月又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总之都不太好相处的样子。所以，虽然好奇他们为什么能做得那么快，做得究竟怎么样，但没几个人敢凑上前问。 　　与此同时，班主任终于抵达了她的办公室，看到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都在，忍不住试探着问：“我班上有个叫楚汐的，你们有印象吗？” 　　“楚汐啊，哦，那个学生真是……”英语老师提到她就来气，“我从没见过态度这么恶劣的学生。她在我课上睡觉，这也就算了，我让她站着清醒一下，她居然直接逃课了。我上午两节课，她一节都没来上。真不知道她爸妈怎么教育她的。” 　　班主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才知道楚汐连逃了两节英语课。这么说，她一整个上午只上了一节数学课？ 　　她立刻将视线转向办公室里唯一的男老师：“潘老师，你觉得楚汐这个学生怎么样？” 　　被称为潘老师的数学老师，写教学反思的手一顿，头也不抬地回答：“不知道啊，我今天上课没点名，也不知道那个学生在不在我课上。”顿了顿，“其实我觉得你们班上的学生都不错，我上课的时候，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那楚汐肯定不在！”英语老师说得斩钉截铁，“其他学生真的很不错，虽然不知道成绩怎么样，至少学习态度很好，楚汐那个学生真的是……我已经没话说了。” 　　“一言难尽是吧？”班主任笑了两声，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好。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觉得楚汐这个学生态度恶劣。那么，就算今后被她的成绩打脸，她也绝对不是一个人。 　　接下来是一节物理课，一节化学课。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一男一女，年龄都挺大的，给人的感觉和蔼可亲，一看就知道教学经验丰富。 　　这是楚汐最喜欢的两门学科。她的中考成绩，分数最高的是英语，其次就是物理和化学，数学还比化学低了一分呢。唔，最差的是语文。 　　高中的下午有五节课，差不多五点左右放学。 　　周一的最后一节课，照例是班会。班会是由各班的班主任上的。楚汐这个班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那么这个班会，大概率会被上成语文课。 　　果然，班主任在对大部分人的学习态度给予了肯定，把学风、纪律着重强调了两遍之后，立刻恢复到语文老师的身份，把批改好的摸底试卷发了下去。 　　她还没有语文课代表，所以是亲手发的，每发一张卷子前都会先叫一声那个人的名字，看到有人举手，立刻在心里将他的脸和他的成绩相对应，再把卷子发下去。 　　“杨昔月。” 　　即便已经对这个名字有了深刻的印象，班主任还是走形式般地叫了一声。 　　杨昔月举了下手，见班主任已经朝他看了过来，便立刻放下手，然后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声唏嘘。 　　“卧槽……” 　　“牛逼啊……” 　　“学霸啊……” 　　卷子一排排地往后传，拿到杨昔月卷子的人，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终于，卷子抵达杨昔月这排，他刚伸出一只手想拿，就见一只白皙的手先他一步夺过了卷子——是楚汐。 　　他没有在意，收回手，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课桌。 　　楚汐早就预感到杨昔月的成绩会很好，却也没想到能好到这个程度——他是满分。 　　她细细浏览了一遍他的答案，尤其是阅读理解的答案，和她做上去的答案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中译中”。 　　刚这样想完，就听到班主任叫到了她的名字：“楚汐。” 　　楚汐懒懒地抬了下眸。她不信班主任不知道她坐在哪儿。 　　果然，用不着她举手，班主任已经朝她看了过来，把她的卷子放到她那排前面。 　　卷子往后传，唏嘘终于变成了惊呼：“卧槽！” 　　有人忍不住抬高了音量，喊完这两个字才反应过来，一下痿在桌上，小心打量还没走远的班主任，被后者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那一声转瞬即逝，却成功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于是，在全班所有人，几十道视线的关注下，楚汐拿到了她的摸底试卷——和杨昔月一样，醒目的三位数。 　　语文什么的，只要根据分值掌握了答题的方法，把每一分对应的点全部答到，还是挺容易得满分的。关键就在于知识积累的程度。如果遇到没接触过的古诗词，不知道意思的文言词汇，楚汐也没辙。 　　所以她觉得她能得满分，也有运气的一部分原因——涉及的古诗词全是她背过的，文言文虽然没见过，但里面的知识点也都是她以前做课外练习的时候遇到过的。 　　她课外练习做得最多的就是语文，因为，和数学死板的答案不同，语文不存在绝对标准一字不差的答案，如果这样还能做对，成就感不言而喻。 　　她拿到自己的试卷，确认过自己的分数后，看也不看就扔给了杨昔月。 　　杨昔月接过试卷，下意识地看向她，觉得有些好笑：“给我做什么？” 　　“交换啊。”楚汐头也不抬，“反正都得满分了，自己的卷子有啥好看的？我要看你的。” 　　“行。”杨昔月没有在意，他本来就只是随口一问。 　　他低头打量手中的试卷，打量那一行行秀气的字体，就像在打量一件艺术品，拿试卷的手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 　　而楚汐，对待杨昔月的卷子就比较粗鲁了，看完正面，“刷”的一下翻到反面，细细研究他解题的思路，和自己有哪些异同。哪些是自己欠缺的，可以学习的。 　　一段时间后，终于，班主任把所有的试卷都发完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卷子，批得我快吐血了。” 　　第二句话：“我算了下平均分，满分一百，你们猜你们班的平均分多少？” 　　无人回应，她便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分数——58.2 　　100分的卷子，平均分连60分都没到。 　　有人面露惊讶，有人暗自庆幸。 　　班主任转回身来，灵魂发问：“这卷子很难吗？” 　　又是一阵死寂过后，有人大着胆子，小小声地回应：“难……” 　　“那为什么有人能考满分呢？还不止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二冰的地雷x2~ 第8章 　　这么难的卷子居然有人能做到满分？ 　　听完班主任的话，全班一阵唏嘘，终于知道楚汐和杨昔月所在的那两排为什么会是那个反应了。 　　所以满分的人分别是谁？ 　　像是知道学生们的想法，班主任立刻揭晓了答案：“满分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杨昔月。还有一个，是楚汐。” 　　“什么！”又有个掩饰不住惊讶的学生，代表全班发出了惊呼。 　　听到杨昔月是满分的时候，全班也就感慨一句——厉害了，学霸啊。 　　知道楚汐也是满分后，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 　　人们一旦对某件事产生怀疑，就会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她是杨昔月的同桌呢。” 　　“抄的吧……” 　　“直接抄到满分，有点过分了啊？” 　　“估计抄的时候也没想到杨昔月居然能考满分。” 　　“可是不对啊，她不是第一个做完的吗？” 　　“杨昔月也很快就做完了啊。” 　　同桌之间窃窃私语，都以为不会被人听见。 　　楚汐确实听不到全部，但捕捉到“抄”这个字后，立刻猜到了大家在议论什么，但她没有在意。 　　反倒是杨昔月不太明显地皱了下眉。 　　“安静！” 　　班主任制止了学生们的议论，开始讲解试卷。 　　杨昔月拿着一支红笔，想要在试卷上做笔记，下意识地侧头看了楚汐一眼，只见她已经趴在他的卷子上睡起了觉。 　　杨昔月不敢打扰她问她取回自己的试卷，只好把笔记直接记在了她的卷子上。 　　一笔一划都极其端正，比起写字更像在雕刻——他对待自己的卷子都没这么小心翼翼。 　　班主任讲解试卷的时候，往楚汐的方向看了一眼。全班就她一个人在睡，还睡得那么肆无忌惮，极其醒目。 　　然而，她最终还是没有提醒她，任由她一直睡到了下课。 　　* 　　班主任讲完试卷时，差不多快下课了。布置的语文作业就是订正这张试卷。 　　很快，放学铃声响起，在悠扬的乐声中，楚汐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身子后仰打了个哈欠。 　　意识还没完全恢复清醒，眼前就多了张试卷。 　　是她自己的试卷。 　　可为什么……密密麻麻全是红色的笔记！ 　　楚汐看得一阵头皮发麻，直接把卷子扔还给杨昔月：“送你了。” 　　然后不管杨昔月是什么反应，斜背起自己的书包就要离开教室。 　　数学作业已经做完，语文试卷不用订正，英语作业又有人代劳。无事一身轻的她只要背个空书包回去就成。 　　然而，走出两步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杨昔月，没想到杨昔月也正盯着她看。 　　因为没料到她会回头，杨昔月不由地一愣。 　　楚汐没有在意，随口问了句：“一起走吗？” 　　在杨昔月的记忆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生邀约，感觉怪怪的，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淡淡地回应：“我要晚点，你先走吧。” 　　“哦。”楚汐本就随口一问，得到回答后不再犹豫，转身就走，径直离开了教室。 　　杨昔月目送着她的背影，没注意到一个男生走到他身边，猛地蹲下来勾住他的脖子。 　　杨昔月的身体紧绷了一下，差点没克制住想要反击的手。 　　他皱眉侧头，看到了一张阳光俊俏的脸。 　　是余闯。 　　“嘿，哥们儿，你喜欢她？” 　　余闯边问边松开杨昔月的脖子，从他身后绕到楚汐的椅子上坐下。 　　杨昔月没有回应，有条不紊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包。 　　“说说嘛！你是不是喜欢她？”余闯再次勾住杨昔月的脖子。 　　这一次，杨昔月平静地拂开了他的手：“别勾勾搭搭的，我不搞基。” 　　“谁要跟你搞基了。”余闯不屑地说着，总算进入正题，直截了当道，“不准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听到没有？” 　　“嗤——”杨昔月真是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说她是你的，经过她同意没？” 　　“你什么意思？”余闯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争啰？” 　　杨昔月又一次没回应。不是默认，而是懒得搭理。 　　自己想谈恋爱，以为全世界都想谈恋爱呢？ 　　自说自话就把楚汐设定成自己的所有物，皮怎么能这么厚呢？ 　　然而，杨昔月的沉默，让余闯一时间脑补过多，直接炸了！ 　　他狠狠拍了下桌子：“杨昔月，我们走着瞧！” 　　杨昔月不想回应。 　　他在余闯不满的视线里，面无表情地背上自己的书包，朝教室外走去。 　　于是他不知道，在他走后不久，余闯一脚踹翻了他的课桌，导致桌肚里的书本撒了一地。 　　“你们谁也不准帮他捡！谁帮他捡就是跟我作对！”余闯高声宣布完，连自己的书包都没拿，直接离开了教室。 　　还留在教室里的学生默契地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才从刚才那声巨响中回过神来，小声议论：“有病啊……” 　　“所以我们真的不帮杨昔月捡了吗？” 　　“还是捡一下吧？” 　　“不不不，还是别了。” 　　“算了，等明天老师来处理吧。” 　　女生基本不敢去动杨昔月的课桌，哪怕对余闯的做法感到不满，也只是嘴上抱怨几句，毕竟谁也不想跟这么凶残的学生硬杠。 　　有几个男生看不过眼，最终还是把杨昔月的课桌扶了起来，但他们连自己的书都放得乱七八糟的，又怎么可能帮杨昔月整理？ 　　基本是把所有的书从地上捡起来塞进桌肚了事。 　　于是，第二天早上，难得起了个大早，第三个踏进教室的楚汐，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看着杨昔月乱七八糟的桌肚愣了半晌。 　　她确信自己昨天看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比她先到教室的是两个男生，一个人高马大坐最后一排，还有一个坐的位置就和杨昔月隔了条过道。 　　楚汐立刻锁定那个离自己较近的男生，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同学，昨天有人动过杨昔月的课桌吗？” 　　被她锁定的同学，刚好近距离目睹了余闯踹翻杨昔月课桌的全过程，便将那个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汐。 　　但他毕竟不是当事人，也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这件事，所以并不清楚两人究竟因为什么吵起来。 　　反正，不管因为什么，余闯踹翻了杨昔月的课桌是事实。 　　楚汐被气到了——我同桌的课桌，是可以随便踹的？ 　　那个早上，她觉得她从未有过地清醒。 　　她一边预习下节数学课的内容，一边耐着性子等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 　　临近早自习开始的时候，杨昔月来了。 　　他看到自己混乱的桌肚，只是皱了下眉，然后开始默默整理，全程没质问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显然很清楚是谁干的。 　　楚汐见他不说话，也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预备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余闯进了教室。 　　楚汐想也不想就离开椅子站起身，走向余闯的课桌。 　　杨昔月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背影，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其他学生显然也不明白，疑惑地看着她。 　　然后下一秒，他们看到楚汐先余闯一步来到他的课桌旁，当着余闯的面，一脚把他的课桌踹翻在地上！ 　　“咣当”一声巨响过后，是一阵死亡般的寂静。 　　余闯傻眼了，全班傻眼了。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视线里，楚汐一脚踩上余闯的椅面，偏过头和他对视，眼中写满了警告：“杨昔月，我同桌，我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评论啊_(:з」∠)_ 第9章 　　课桌惨兮兮地倒在地上，书本凌乱地洒了一地。 　　楚汐的嗓音，慵懒之中透着几分危险。 　　余闯愣愣地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楚汐也不是很在乎他的反应。 　　说完想说的话后，她自顾自地收回那只踩在椅面上的脚，转身就走。 　　那一刻，几乎全班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紧张地注视着两人。 　　他们以为余闯会发怒，会对楚汐动手。杨昔月也不由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随时准备起身冲过去保护楚汐。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直到楚汐从讲台前绕过，坐回原位，余闯都没能说出半个字。 　　他在楚汐离开后，面无表情地扶起自己的书桌，动作有些粗鲁，发出刺耳的声响。 　　愤怒么？ 　　废话。 　　但余闯是个有原则的人，他不对女生动手。更不用说是自己感兴趣的女生。 　　如果刚才踹翻他课桌的是杨昔月，余闯一定会把他打到连他妈都不认识。 　　数学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余闯课桌周围那一地的狼藉。 　　余闯把自己的书胡乱地捡起来塞回桌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心里却着实不爽到了极点。 　　他不怪楚汐，甚至觉得她踹他书桌的举动帅呆了，不愧是他感兴趣的女生。 　　他不爽的是杨昔月——这书呆子哪里比他好了？为什么楚汐要为他出头？就因为他成绩好，可以给楚汐抄答案吗？嘁…… 　　数学老师看出余闯心情不好，不想去招惹，便若无其事地宣布了早自习的开始。 　　考虑到早自习时间不长，他也不需要赶进度，便没怎么讲课。 　　等学生把昨天的作业交上来后，他便抱着作业坐到一旁批改起来，让学生自己预习后面的内容。 　　楚汐早在自习开始前就把数学课接下来要教的内容预习完了。 　　不想继续预习，便趴在桌上休息起来。 　　她下意识地侧头去看杨昔月，还没看清楚他在做什么，眼前就被丢了张纸，是从练习本中间扯下来的。 　　上面用黑色的水笔写了一行字，是杨昔月的字迹：“你就不怕他打你？” 　　楚汐不由失笑——这有什么好怕的？ 　　她觉得写字浪费时间，便直接坐起身，稍稍凑近杨昔月，压低声音说了五个字：“他打不过我。” 　　刻意压低的嗓音充满磁性，让杨昔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抽回那张纸，又写下一行字：“你经常打架？” 　　楚汐挑了下眉。怎么？身手好就非得身经百战？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毛病——如果每天跟教练对打也叫“经常打架”的话。 　　而她初中的时候，也确实把曾经欺负过她的几个男生打到跪地求饶。 　　这样想着，她决定吓吓杨昔月，便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嗯，日常打人。” 　　杨昔月果然默默地把纸塞进桌肚，不再跟她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 　　* 　　早自习结束后，伴随着气势恢宏的乐声，学生们纷纷涌出教室，在走廊里排起队，准备去大操场参加升旗仪式。 　　余闯带的队。 　　余闯长得很高，比杨昔月高半个头，比楚汐更是足足高了一个头，和排头两只小可爱站在一起，显得更高了。 　　他追楚汐的时候很无脑，怼杨昔月也怼得让人看不惯，可是，在别人面前，他还是挺正常的一个人，甚至是受欢迎的。 　　这都要归功于他阳光帅气的外表，以及自来熟的性格。 　　就排队一小会儿时间，他已经跟排头两只小可爱愉快地聊了起来，有说有笑的。直到看到班主任来了，这才正经地列起队。 　　他声音洪亮，咬字清晰。别说是队伍中间的楚汐，连队尾的人都听得见。 　　很巧的，列好队后，杨昔月就排在楚汐身边。 　　楚汐忍不住笑道：“哟，缘分啊。” 　　杨昔月“嗯”了一声作为回应，除此之外再无言语。 　　楚汐不禁再次感叹自家同桌的冷淡。 　　说起来，她为他出头，他连句感谢的话都没对她说过呢。不过她不在乎，毕竟是她自己忍不下这口气，看不惯余闯的做法。至于杨昔月，他从头到尾没求过她，自然不欠她什么。 　　* 　　做完操回到教室，发现英语老师早早地等在了讲台前——是的，周二第一节是楚汐最不想上的英语。 　　不过今天她不是很困，不需要补觉，所以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地上一下这门课。 　　然而，英语老师显然没打算放过她。 　　预备铃都还没响呢，她就唤了她的名字：“楚汐！你过来。”顿了顿，又叫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杨昔月，你也过来。” 　　楚汐立刻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果然，她和杨昔月刚来到讲台旁，英语老师就把两本练习册摊开，指着上面为数不多的红叉道：“错的地方一模一样！说吧，谁抄的谁？” 　　楚汐定睛一看，嘿，难怪英语老师会这么说——两本练习册上的字迹居然不一样。 　　她那本练习册上的每一个字母，都被刻意书写得很圆润，看着居然有点可爱。 　　“我没抄。”楚汐说得坦荡——她确实没“抄”，是杨昔月帮她抄的。 　　如果杨昔月也说个“没抄”就很完美了。然而，继她之后，杨昔月非常淡定地开口：“嗯，我抄的她。” 　　楚汐无语了。 　　嘁，没默契。 　　他这话，别说英语老师不信，全班没一个人会信。 　　楚汐甚至听到有人笑出了声。 　　果然，英语老师没有相信杨昔月的鬼话，甚至当场数落起他：“明明是她抄的你，为什么要说是你抄的她？你这是在害她知道吗？小小年纪，别看人家长得好看就动歪心思，这个阶段还是得以学习为主，听到没有？” 　　杨昔月冷漠脸，没有回应。 　　楚汐则是当场反驳了回去：“老师，你凭什么认为一定是我抄的他？就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英语老师被问得一噎，真是头一次遇到脸皮这么厚的学生。 　　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的杨昔月，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连忙抬起一只拳头掩了口鼻，强迫自己回归冷漠脸。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英语老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样不行的我跟你们说！你们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要叫你们家长来了！” 　　听到这句话，楚汐没什么反应，杨昔月却是脸色一白。 　　注意到杨昔月瞬间收敛的态度，英语老师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可这回，是楚汐不打算放过她：“老师，你这样不行的我跟你说，跟学生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英语老师要吐血了。 　　偏偏楚汐没有要打住的意思：“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下判决，可不是为人师表该做的事。” 　　这话可算是把英语老师彻底激怒了，她当场抬高了声音：“那你来讲好吧？作业做得那么好，只错了两道，除了错的那两道，其他题目都你来讲好吧？” 　　“行啊。” 　　客串老师这么有趣的事，楚汐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接受啦。 　　英语老师没想到她会接受得这么爽快，不由地一愣。 　　一愣过后，她主动让出讲台——还真想看看这个嚣张的女生能讲出点什么玩意儿来。 　　恰好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学生们立刻停止议论，把英语教材找出来摆放到桌上。 　　楚汐让第一排的几个同学帮她把英语练习册发下去，同时把杨昔月的练习册合上递给他：“下去坐好。” 　　杨昔月原本还有些担心，可见她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最终还是默默地接过自己的练习册，如她所愿坐了下去。 　　其实他有些愧疚，毕竟他拿了楚汐的钱，帮她做英语作业可以算是他的工作。他觉得，都是因为他的疏忽，只想到要换字体，没想到要改几个答案，这才被英语老师看出问题。 　　换句话说，是他没把这份工作做好。 　　他之所以“承认”是他抄的楚汐，也是想做些补救，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最终的后果，还是得由楚汐承担。 　　楚汐倒是没想这么多。一来，她让杨昔月帮她做英语作业，本来就是个借口，她仅仅是不想看他每天中午啃面包而已。二来，她完全不觉得替英语老师讲解练习有什么难的，甚至，她有些乐在其中。 　　“上课！”等练习册发得差不多后，楚汐非常威武雄壮地开口，“起立！” 　　同学们面面相觑，有些人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其他人便也在从众心理的驱使下跟着站了起来。 　　于是，楚汐愉悦地一笑，朝全班鞠了个躬：“同学们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二冰的地雷x2~ 　　封面是基友梨子帮忙做哒！她的穿书奇幻文正在连载中，大家文荒的话可以去看看哦~ 　　《她是光明女神》有狐梨 第10章 　　同学们的回应稀稀拉拉，有人是条件反射，有人是凑热闹。 　　有人回应了一半才意识到不对。 　　于是，“老师好”三个字来了个大转弯，声音由强到弱，最后变成细碎的质疑。 　　——什么情况？怎么变成楚汐上课了？ 　　看出学生们的疑惑，英语老师决定开口说明一下情况。然而，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楚汐有条不紊地继续道：“请坐。今天由我来给你们讲解昨天布置的英语作业。” 　　嗯，这句话还是说得很有感觉的。楚汐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然后她开始正式讲题了。可看清第一题的瞬间，她就有点后悔。 　　英语老师看到她突然改变的脸色，在心里幸灾乐祸了一下——就知道她不会。 　　然而，楚汐的下一句话：“第一题没人会错吧？除了A还能选什么？第一反应就是选A啊？错的人真的学过英语吗？BCD的答案也太奇怪了，放进去根本说不通。” 　　做错的同学大气都不敢出。 　　“第二题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是很常用的话，错的人是不是都选C了？口语虽然比较自由，能把意思表达出来就行，但语法这种东西，理解之后写出来根本不会错。就像你们口头上说‘难死了这道题’，写的时候不可能就这么写吧？肯定是写‘这题很难’，‘这题难得让我想死’。一样的道理，所以应该选B。” 　　选了A或D的同学不敢说话。 　　“第三题。”楚汐看了眼自己练习册上的红叉，眯了下眼睛，“杨昔月，你为什么选D？” 　　突然被cue到的杨昔月微微一愣，自然要给自家同桌面子，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淡淡地回应：“四个单词，我只认识A和C，可以排除，剩下的B和D里随便猜了一个。” 　　“你不知道意思咋不去查？”楚汐觉得诧异，以她目前为止对杨昔月的了解，觉得他应该是那种会主动探索知识的人，怎么会因为不知道单词的意思就乱选？ 　　杨昔月抿了下唇，显然不想回答。他要回答他没电脑没手机没找到英语词典吗？而且昨晚那么忙，都没时间抽空去趟图书馆。 　　好在楚汐也没逼他：“坐下吧，回答问题不用站起来，多麻烦。你这就属于词汇量不够啊。答案选B，至于意思，你们自己去查，自己去查印象会深点。” 　　楚汐说完，刚准备讲第四题，就被英语老师忍无可忍地打断：“行了，下去吧！你这样讲根本没人听得懂！不要浪费我时间了。” 　　不耐烦的语气，听得楚汐当场炸了：“让我讲的是你，现在又说我浪费时间？嘁……” 　　话虽这么说，但她确实不想再讲这么无聊的题目，所以说完就拿着自己的练习册坐了下去。 　　英语老师已经被气到没脾气了。虽然楚汐刚才讲的那道题确实选B，但杨昔月都说了是从B和D里面猜，既然D是错的，那正确答案除了B还能是啥？ 　　总之，英语老师绝对不信楚汐这样的学生能把作业做得那么好。 　　她懒得搭理她，重新从第一题开始讲解起来：“这题考的是词组的运用。”她让学生把题里的词组划出来，明天默写。 　　第二题：“这题考的是语法。”她把这题涉及到的语法知识讲了一遍，然后把后面几道类似的题一并讲了。 　　第三题：“这题考的是词汇量。”她把每个单词的意思和词性讲了一遍，让学生把其中一个单词圈出来，明天默写。 　　老师不愧是老师，她知道怎么讲才能让学生听懂，也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学生牢牢记住，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 　　楚汐承认，这所学校的老师都挺负责的，上课条理清晰，也不仅仅是完成教学任务，会拓展很多课外知识。但是，对她来说，这里的教学环境还是太过死板了，一点都不自由。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笔后，趴到桌上休息起来。 　　下意识地侧头去看杨昔月，他的侧脸不知为何看着有些憔悴，薄唇微抿，视线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汐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戳了下他的肩，挑眉：“在发呆？” 　　杨昔月回过神来，手一抬，挪到另一道错题上：“这题选什么？” 　　楚汐只看了一眼便得出答案：“选A。还是词汇量的问题。” 　　“嗯。”杨昔月应了一声，在自己写错的答案旁边写了个“A”，丝毫不怀疑楚汐的判断。 　　但英语老师讲到这题的时候，他还是听了一下——是“A”没错。 　　讲完了题，英语老师开始讲课了。 　　楚汐没什么心思听，见杨昔月也听得心不在焉，便肆无忌惮地把手伸进他桌肚，抽出了那两页他用来跟她“书面交流”的纸。 　　杨昔月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侧头看她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楚汐在纸上写道：“你昨晚干嘛去了？” 　　她觉得杨昔月今天的精神状态很差，尤其是早操回来之后，感觉随时都会睡着。 　　杨昔月拿到纸后，回想起昨晚遇到的那几个沙雕客户，忍不住皱了下眉。 　　踟蹰片刻，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回复，把纸塞进桌肚，集中精神听起课来。 　　他的反应让楚汐有点不舒服，她觉得，无论他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还是觉得她打扰到他上课了，都可以在纸上写清楚啊，比如“等会儿再说”、“不想回答”、“别打扰我上课”。 　　可他什么也没回，就这么赤果果地无视了她。 　　楚汐不高兴了，可是，看杨昔月已经进入了学习的状态，她也不好打扰。 　　——直到下课。 　　英语老师倒是不怎么拖堂，下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就算还有东西没讲完，她也干脆利落地收拾起了教材。 　　刚下课，楚汐就忍不住问杨昔月：“你干嘛不回我纸条？” 　　杨昔月直接趴倒在桌上：“困，让我睡会儿。” 　　楚汐无语。 　　真是越来越好奇他昨晚干嘛去了。 　　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闪过那个在Sinking Night门口看到的夜店服务生，楚汐盯着杨昔月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心里觉得像，可最终还是没把两人联系到一起。 　　* 　　杨昔月在桌上趴了足足10分钟，再次上课时，精神似乎好了那么一点。 　　然后下课继续趴。 　　一整个上午的休息时间，除了上厕所，基本都被他用来趴着休息了。 　　直到中午用过午餐，他的精神才真正好起来，开始做上午布置的回家作业。 　　别人都有说有笑的，就他一个人在闷头写作业，让身为他同桌的楚汐倍觉无聊。 　　她只能单手支着脑袋，一边用手指划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听不远处几个女生谈论八卦，忽然，手上的动作一顿。 　　“花梓言最新出演的那部古装剧是不是要播啦？” 　　“哦哦哦，跟聂华合作的那部吗？这两个人超级般配啊！” 　　“据说前天下午，两人一起飞去某个电视台接受采访，刚下飞机就被记者团团围住。聂华花式为花梓言挡记者，有人拍了照片，超级苏的！” 　　“哇，真的假的，这两人在一起吧！” 　　女生们聊得欢快，没注意到一旁的楚汐皱了下眉。 　　她以最快的速度点进微博，刚在搜索框里点了一下，就跳出来一堆热搜。 　　热搜第三：#花梓言 机场# 　　热搜第二：#花神梦断碎心剑# 　　热搜第一：#花梓言 聂华# 　　她几乎是维持着皱眉的表情点进了热搜第一，点开第一条微博的图放大。 　　清晰的照片上，一位身材高挑，长相帅气的男子，正张开双臂把一位戴着巨大墨镜的女子保护在身后，周围全是饿狼扑食般的记者。 　　楚汐关掉微博，打开网页，搜了下聂华这个人。百科上有他的照片，长得是真的帅，楚汐曾看过他出演的电视剧和电影，现代的古代的都有，他是有演技的，演技还不错。 　　然而，现在的楚汐，只想说一句：“嘁，大猪蹄子。”也不管他本人究竟是不是。 　　忽然，楚汐前座的女生转过身来，试探着开口：“楚汐，你看不看电视剧啊？” 　　这个女生叫凌笑笑，目前为止给楚汐的感觉蛮活泼的，很擅长交际，跟很多人的关系都很好。 　　楚汐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应了她：“看啊。” 　　“那《花神梦断碎心剑》的定妆照你看了没有？” 　　“还没。”楚汐边说边在微博上搜了一下，很容易就搜到了，可不知为何，迟迟不敢点进去。 　　“聂华的装扮也太帅了吧我的妈！今晚就要播了好期待啊！” 　　楚汐没有回应，手指悬空在花梓言的定妆照上顿了一下后，点开了第二张聂华的照片。 　　“怎么样？是不是超帅？”凌笑笑有些兴奋，不知道是因为被聂华的照片帅到，还是因为跟楚汐说上了话。 　　现在，班上能跟楚汐说上话的人屈指可数，除了杨昔月，基本没别人。 　　可凌笑笑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因为下一秒，楚汐冷冷地回了她三个字：“不觉得。” 　　凌笑笑懵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还不帅？哪里不帅了？” 　　楚汐冷漠脸：“哪里都不帅。” 　　凌笑笑一阵尴尬的沉默，最终只能扔下一句“好吧”，转回了身。 　　而就在她转身后不久，把作业一扫而光的杨昔月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楚汐长长的眼睫一颤，本能地朝他看去，没想到他刚好看过来，和她四目对视，片刻后收回视线，淡淡地开口：“我也觉得聂华配不上花梓言。” 　　楚汐一阵愕然，完全没料到杨昔月会这么说。 　　让她更愕然的，是他的下一句话：“国民女神，是属于全国人民的。” 　　楚汐：“……” 　　这是啥？冷笑话？ 第11章 　　楚汐惊讶于杨昔月的话，许久都没回过神来，反倒是她前桌的男生兴奋地转身，看向杨昔月：“你也喜欢花梓言？” 　　出乎男生的意料，杨昔月淡淡地回应了一句：“还行。我不追星。” 　　男生不肯罢休：“那你刚才说聂华配不上花梓言？”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杨昔月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的语气说，“花梓言是谁？影视女王、国内最佳女歌手、最受欢迎的配音演员、微博人气最高的原画师——当之无愧的国民女神。聂华呢？也就运气好演了两部热播剧。无论才艺还是身价，聂华哪点配得上花梓言？” 　　“说得好！”楚汐忍不住附和了一句——真的，说得太特么好了！聂华哪点配得上花梓言？在她心里，配得上花梓言的人，全世界都只有一个。 　　男生看了楚汐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过身去，觉得身后这两个人简直无法沟通。 　　楚汐没有在意，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同时有些好奇——她趴在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杨昔月：“还说自己不追星，对花梓言这么了解？” 　　杨昔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片刻后平静地回应：“网上查一下就都有了。” 　　“哦，宁愿上网查花梓言的资料，也不愿查单词的意思？”楚汐挑眉。 　　杨昔月无言以对。 　　他总不能说，他之所以对花梓言这么了解，是因为他见过花梓言，还和她聊过吧？ 　　话题没再继续下去，因为上课铃响了。 　　据楚汐观察，下午的课，杨昔月都表现得还算精神。上课认真做笔记，下课专心赶作业，简直是教科书版的好学生。 　　周二的作业有点多，可杨昔月硬是赶在放学前全部做完了，包括楚汐的英语作业。 　　这让楚汐觉得奇怪：“就这么不想把作业留到家里啊？” 　　杨昔月“嗯”了一声，除此之外再无言语。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悉悉索索地整理起书包。 　　“今天一起走吗？”楚汐照例问了一句，心里其实并不抱希望。 　　果然，杨昔月的回应是：“我要晚点，你先走吧。” 　　“行。”楚汐爽快地斜背起自己的书包，朝教室外走去。 　　同样的问题，她明天还会问的，后天也会问，一直都会问。 　　指不定哪天，他就改变主意了呢。 　　不过楚汐倒是没想过要留下等杨昔月一起走，因为她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节奏，很少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节奏。 　　除非，是她非常在乎的人。 　　* 　　楚汐出了校门，远远便瞧见了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周围等着接孩子的家长时不时地把视线转向那辆车，小声议论着什么。 　　楚汐没有在意，径直走向那辆车，与此同时，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为她拉开后座的门。 　　楚汐先把自己的书包扔进去，然后自己坐了进去。 　　男人为她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上：“今天的晚餐是意面加牛排，您的父亲特意请了德国的糕点师来做。” 　　德国糕点师做的意面和牛排……呵呵，非常棒。 　　楚汐翻了个白眼：“他人呢？” 　　“您是问，您的父亲？《花神梦断碎心剑》同名网游的制作进入尾声，他今天加班，不回来了。”男人边回应边让兰博基尼来了个漂亮的甩尾，离开校门开上大路。 　　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楚汐的专属司机、保镖，兼教练——在楚汐初中被人欺负后，被她爸雇到她身边保护她的。是她除了自家老爸以外，觉得最亲近的人。 　　男人姓肖，楚汐唤他肖哥。他已经结婚了，妻子是个温柔的家庭主妇。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楚汐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肖哥，回家之前，先送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远不远？” 　　“Sinking Night。”楚汐爽快地说出了她想去的地方，然后是一阵微妙的沉默。 　　沉默过后，是肖哥明显带着迟疑的嗓音：“您还未满18岁。” 　　楚汐的唇角抽了一下：“想多了，我就看一眼门口，不进去。” 　　“如果只是看门口，可以在网上搜照片……” 　　“送我去，谢谢。” 　　“好的。” 　　最终，肖哥还是如楚汐所愿，把她一路送到了Sinking Night的店门口。 　　在他停好车的那一刻，楚汐平静地开口：“就这样别动。” 　　于是，肖哥开门的动作一顿，好奇地转头看向那家夜店。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作为夜店的Sinking Night还没有开始营业。 　　因为是工作日，所以，这个点从门口经过的人十分稀少。 　　楚汐耐心等待，肖哥也不催她。 　　大约二十分钟后，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少年。他雪白的衬衫外套着黑色的修身马夹，径直走进店里。 　　虽然隔着车窗，距离也有点远，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楚汐居然确信那个人就是杨昔月不会错！ 　　可如果他真的是杨昔月，为什么他能进Sinking Night？为什么他穿着这么正式的制服，而不是他在学校里穿的那身休闲装？ 　　还有，他的书包呢？ 　　上午精神状态那么差，又急着在学校里完成所有的回家作业——楚汐猜测，杨昔月放学后肯定还有别的事要干，比如打工。 　　他不想跟她放学后一起走，说不定就是因为不想让她知道他在打工，或许打的还不是什么正经的工。 　　毕竟，他们上的这所高中，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学费不算太贵但也绝不便宜。而杨昔月，他连午餐的钱都没有，却跟她上着同一所高中。 　　真是越想越奇怪。 　　现在想来，楚汐觉得“两人”的声音也特别像，都是干净清冷的，听着很舒服。 　　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楚汐把车门打开了一条缝，可是，过了一会儿，又关上了。 　　“回去吧。”她淡淡地开口。 　　现在冲过去，如果那个人不是杨昔月，她就尴尬了。 　　可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杨昔月，他和她都要尴尬。 　　所以，还是等到了明天再慢慢试探吧。 　　就算试探不出来，也没什么，她并不是很想知道杨昔月的生活，仅仅是有点好奇罢了。 　　他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她也不会逼他。点到为止即可。 　　作者有话要说： 　　唔，有木有评论啊？真的有人在看嘛？ 第12章 　　楚汐到家的时候，还抱有一丝幻想。然而，她终究还是失望了——迎接她的，是空荡荡的两层楼。 　　这是她父亲为了便于她上高中买下的房子，离学校很近，却离她父亲的公司很远。 　　但她父亲还是会每天坚持开两个小时的车回来陪她，能多陪一会儿是一会儿，让楚汐觉得很温暖，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当然，偶尔也会有像今天这样工作忙到完全抽不开身的时候，楚汐虽然觉得落寞，但也完全可以理解。 　　至于她母亲？ 　　每到月初，她支付宝上总会收到一笔巨款，转自同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她的母亲。 　　可她从出生起，就没近距离接触过自己的母亲。 　　“晚餐在大厅里，应该还热着，您慢用。我先走了，明天早上见。”肖哥没有进屋，站在门口跟楚汐道了别。 　　楚汐点了下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 　　她关上门后，走进亮着灯的大厅，一眼便看见了餐桌上两个半圆形的保温罩。 　　她走到餐桌前坐下，把自己的书包扔在身侧的另一把椅子上。 　　餐桌很大，长方形的，配有十把椅子。两侧各四把，左右两端还各放了一把。 　　可是，真正用得到的，顶多就那么两把。 　　大厅也是出奇得大，用餐区的旁边是休息区，舒适的沙发朝着80寸的电视机，再旁边就是阳台。 　　楚汐侧头望去，窗帘拉得密不透风——这是她要求的，多少能给她点安全感。 　　有时候，楚汐真的宁愿她老爹给她买个只能容下她一人的小隔间，而不是这么宽敞的两层楼。独自一人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总有种迷失在迷宫里的无措。 　　楚汐叹了口气，掀开保温罩，拿起刀叉。可是，才吃了两口，又忍不住放下刀叉，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翻了下联系人列表。 　　联系人很多，却没有一个让她有聊天的欲望，翻着翻着，不知为何，想到了杨昔月。 　　不知道他有没有手机？ 　　明天问问他好了。 　　这样想着，怀着些许期待，楚汐关掉联系人列表，打开音乐软件，随机播放起了自己收藏的歌单。 　　就这样，伴随着或激情或悠扬的音乐，她用过晚餐，斜背着敞着口的书包上了楼——她的房间在顶楼，再上去就是天台。 　　只有一扇窗户的房间被布置得很温馨。 　　米黄色的墙纸上有着棕色小熊的图案。书桌、衣柜，还有床，都是配套的，用的自然清新的木制材料。 　　窗帘有两层，一层厚重的棕色，一层白纱，床单和被套则是浅褐色的。 　　整个房间看起来非常温馨，让楚汐整个人都不由地放松。 　　她把书包放在书桌的一角，从里面取出今天的回家作业，专注地做起来。 　　先做的是自己擅长的理科，然后才是文科。 　　写完最后的文科作业，她忍不住回忆了一下英语有什么作业。老师似乎让学生在书和练习册上圈划了不少单词和词组，说明天要听写。 　　虽然楚汐对英语课兴趣不大，但也不得不承认，要学好英语，词汇量真的很重要。 　　突然想看英语书了，却木有书……唔，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楚汐做完作业的时候是8点，她洗好澡后，又上网打了会儿游戏，这才关电脑睡觉。 　　第二天早上，照例是先交作业。 　　然后好学生的麻烦来了。 　　“杨昔月，能把作业借给我抄一下吗？拜托啦！” 　　“我也要我也要！” 　　楚汐刚进教室，就见一堆人围着杨昔月，还有人很胆大地坐到了她的位置上。 　　她顿时有些不满，冲过去一把拽起那个霸占了她座位的女生：“干嘛呢？作业一晚上还做不好？昨晚都干嘛去了？” 　　被拽到过道里的女生有些委屈：“我每天晚上都要去上补习班，时间根本来不及。” 　　“我也是啊，爸妈给我请了家教。”另一个男生说。 　　楚汐服了，为了补习来不及做作业？真的假的？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她才不信这群人的鬼话：“来不及就不做呗，抄什么抄？” 　　“不做会被老师骂死的啦！哎呀，又没问你要作业抄，你激动什么？”有个女生忍不住吐槽。 　　楚汐真的服了，懒得再搭理这群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没想到刚坐下，就听身边的杨昔月淡淡地开口：“我的作业都在这里，你们全拿走吧，不要再跑过来问了。哦，抄完记得帮我交掉。” 　　“好好好！” 　　“谢谢学霸！” 　　于是，下一秒，杨昔月的桌面就被一扫而空。 　　楚汐忍不住“啧”了一声：“你还真会惯着他们。” 　　杨昔月头也不回地回应：“让他们抄吧，成绩要是因此下降，少几个竞争对手没什么不好。” 　　楚汐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侧头去看杨昔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这只腹黑已经平静地拿出英语书，认真看起来，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楚汐忍不住笑了一下：“看来你今天精神不错？” 　　杨昔月淡淡地“嗯”了一声。 　　“昨晚不是很忙？” 　　“嗯……呃？” 　　杨昔月的视线涣散了一瞬，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啊，作业都在学校里做完了，回去没什么事。” 　　楚汐没有在意，继续试探：“你前天也没留作业回去做啊，怎么昨天上午困得像条狗？” 　　杨昔月对楚汐的形容有些无语，侧头和她对视，眼中全是控诉和无奈：“你这什么形容？” 　　如此近的距离，能看到他长长的眼睫。楚汐不由地一阵失神——他小时候也剪过睫毛吗？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理直气壮地回应：“我说错了吗？明明这么生动形象。” 　　“嗤——”杨昔月回以一声嗤笑，转回头去，没再搭理她。 　　微微扬起的唇角却是许久都不曾落下。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踏进教室，言简意赅道：“先听写。” 　　听到这三个字，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杨昔月倒是没什么反应，平静地合上英语书塞进桌肚，然后拿出了一本英语练习本。 　　楚汐也拿出了一本练习本，却不急着翻开，而是把杨昔月刚塞进桌肚的那本英语书抽出来翻看起来。 　　要听写什么啊？她完全不知道。 　　然而，不等她看清第一个单词，英语老师的声音无情响起：“都把书合上了，楚汐，书合上。所有人都把书和练习册放到桌角。” 　　这话，简直跟在说“所有人立刻抱头蹲下”一样。 　　楚汐虽然不满，但也不想耽误别人的时间，只好把书合上扔到桌角。 　　她拿的是杨昔月的书，并且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杨昔月没有在意，从自己的桌肚里拿出她的书放在了自己的桌角。 　　“都准备好了是吗？好，第一个单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在乖巧等评论。 第13章 　　英语老师开始报单词了，她时而报英文，时而报中文。 　　如果她报的是英文，听写出来后必须写清楚中文意思。如果她报的是中文，则只要写出英文即可。 　　词组她一般都会报中文，报英文的大多是单词。 　　单词无论学生听到的是中文还是英文，都必须写清楚词性。 　　这个听写的难度，可比楚汐初中的时候大多了，但这种听写的方式，楚汐是认可的，觉得考查得很全面。 　　她没怎么看过英语书和练习册，只能根据第一反应听写。 　　15个单词5个词组，她能保证她写在本子上的都没毛病，但不一定是老师在书上圈划的。 　　而以这个学校老师的严厉和死板程度，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批改。 　　听写结束后，英语老师让学生把本子从后往前传，同时宣布了自习的开始。 　　显然，她跟数学老师一样，也不需要赶什么进度，更不用说，英语这种东西，除了语法需要融会贯通之外，就只剩下词汇的积累，英语教材所能提供的知识是非常有限的。 　　楚汐觉得没什么好自习的，但桌角放的是杨昔月的英语书，她有些好奇，就翻开看了几眼。 　　书很干净，没什么字迹，只用黑色的水笔划了很多单词和词组，可以看出划的时候没有用尺，却都划得笔直，而且力道很轻。 　　神奇，他写字那么用力，划线反倒这么轻。 　　不过，正因为使用的力道恰到好处，才能把线划得那么直吧？ 　　楚汐又翻了几页，没在他书上翻到什么特别的，觉得有些无趣。 　　她下意识地转头，想看看杨昔月在做什么，没想到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她微微一愣，用口型表达疑惑：干嘛？ 　　杨昔月回以只有她才能听见的气音：没什么。 　　说完便收回视线，翻开她那本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的英语书，装模做样地自习起来。 　　楚汐没有在意，又盯着杨昔月的书看了一会儿，突发奇想，拿起水笔，在他书上画起了画。 　　两只巨大的，bling bling的眼睛，加上柔软的外皮。一只长眼睛的包子新鲜出炉！ 　　她换了红笔，在包子两侧的眼睛下面画了几道斜杠作为腮红，然后果断收笔、合书，把书扔还给杨昔月。 　　杨昔月虽然在被她发现后，就没怎么看过她，但是，听到她用水笔“刷刷刷”的声音，一猜就知道她对他的书干了什么。 　　翻开书，果然，空白处多了只萌萌哒的包子，睁着大大的眼睛，把嘴抿成了“w”形，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嗤——”杨昔月嗤笑着合上书本，从桌肚里拿出那张“书面交流专用纸”，写下一行字。 　　“你会画画？” 　　看到这行字，楚汐愉快地在纸上回道：“技多不压身。” 　　与此同时，他们不知道的是，由于他们组的听写本交得最晚，叠在最上面，所以是英语老师最先批改的一组——此时此刻，英语老师刚好批改到楚汐的本子。 　　她连打了两个勾后，看到第三个单词，打叉的动作一顿——因为她的余光瞄到了第五个单词。 　　第五个单词，是对的，却不是她想让学生听写的那个。 　　翻译过来虽然没什么区别，但使用的语境并不完全一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学生写的这个单词，非常生僻，很少用到，甚至不包含在高中生需要掌握的词汇中。 　　再回头看第三个单词，英语老师没见过，原以为是这个学生瞎写的，可现在…… 　　她第一反应，是把本子翻过来，看了眼这个学生的名字。然而，姓名一栏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写，估计是忘记了。 　　她只好翻回来，细细打量这个学生的字迹——非常漂亮的花体，她确信是她在批改练习册的时候没看到过的。 　　她不得不把这个学生所在的这一组所有的本子都翻过来看了下名字，然后看向那一组的人，尽可能把名字和人脸相对应。 　　对应到最后的结果是——这组的本子是交齐了的。而她，没有看到楚汐的名字。 　　这本听写本，是楚汐的？ 　　英语老师不敢置信，可她“推理”下来的结果，应该不可能出错才对。 　　楚汐这个问题学生，怎么可能听写出这么生僻的单词？她的字怎么可能这么好看？ 　　英语老师有点怀疑人生了。 　　她看着眼前这本听写本上超过五处和“正确答案”有出入，但并没有出错的单词，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批完了这本没写名字的听写本，偷偷用手机查完唯一一个不认识的单词，确定是对的之后，她看着满是红勾的本子，在右下角写了个霸气的“100”，眉头却是不由地皱了一下。 　　有学生的词汇量超过了她这个英语老师——意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后，她突然有种想立刻飞往国外进修的冲动。 　　好在她很快抑制住这股冲动，继续批改起了下一个人的本子。 　　* 　　升旗仪式开始前，英语老师差不多把所有人的听写本都批完了，可终究没来得及发下去。 　　她等学生到教室外面的走廊里排好队，由体育委员带下去后，终是克制不住自己对真相的渴求，把批改完的听写本往讲台上一扔，走向楚汐的课桌。 　　她想要翻阅楚汐的书和练习册，对比听写本上的字迹，以确定那本听写本真正的主人。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她居然没能从楚汐的课桌上找到任何一本英语教材？ 　　再低下身，粗略地翻了下整齐的桌肚，也是一无所获。 　　正觉得奇怪，余光瞄到旁边杨昔月桌肚里的英语书，不由地一愣。 　　她抬头看了眼杨昔月的课桌，桌角有本英语书。 　　再低头看他桌肚，真的还有一本英语书。 　　什么情况？ 　　突然想起昨天批改的练习册，楚汐矢口否认自己抄了，而杨昔月爽快地说是他抄的她，难道事实真是那样？ 　　可是，就算杨昔月要抄楚汐的英语作业，也不用把她英语书都拿走吧？ 　　再者，英语老师对杨昔月的听写本有印象，99分，就漏写了一个单词的其中一个词性，说明她对他的判断并没有错，他确实是个优等生，昨天语文老师也说过这个学生很优秀。 　　到底什么情况？ 　　啧，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满3万啦，歇一天，我们后天见~ 第14章 　　那天过后，高一办公室里再也没有了英语老师吐槽楚汐的声音。 　　意识到这一点的语文老师，终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装作不经意间询问：“欸，蔡老师，楚汐这个学生的英语成绩怎么样啊？” 　　英语老师正在批改当天上午的小测验，闻言，批卷的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却是反问：“高老师，楚汐的语文成绩怎么样啊？” 　　语文老师想也不想就道：“你先说。” 　　英语老师见招拆招：“你先吧。” 　　“干嘛这么客气，你先嘛。” 　　“你先问的当然你先啦。” 　　“对啊，我先问的当然你先回答咯。” 　　一旁的数学老师不想说话。 　　最终，还是语文老师的太极拳更胜一筹，英语老师甘拜下风：“楚汐这个学生哦，也不知道她父母怎么教育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经常在我课上睡觉。但她的成绩，居然还不错。也不知道是天生擅长学习，还是背后偷偷下了功夫。” 　　既然英语老师打开了话题，那语文老师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是啊，她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还被我带过来说教了一番呢，谁能想到她的成绩居然这么好。” 　　“她的语文成绩也很好吗？”英语老师来了兴趣，彻底停下批改卷子的手，转头和语文老师对视。 　　语文老师没有掩饰自己语气里的自豪：“平均分58.2，她考了100，和杨昔月两个人就把全班的平均分拉高了2.2分！这是什么概念知道吗？隔壁二班平均分56.5，比我们低了足足1.7分！可如果我们班没有楚汐和杨昔月这两个人，这场考试就被二班彻底比下去了。” 　　身为二班班主任的数学老师不想说话。 　　“2.2分，厉害啊。”英语老师发自内心地惊叹，然后因为听到了杨昔月的名字，忍不住把他拿出来和楚汐比较了一番，“杨昔月也不错，他的英语成绩也蛮好的，而且态度比楚汐认真多了。要说你们班里我最喜欢谁，果然还是杨昔月。” 　　“对，杨昔月超乖的，我也最喜欢他。”身为班主任，最喜欢听其他老师表扬自己班上的学生了，这一开心，嘴巴就停不下来了，“人好看，字也好看，关键是学习态度端正。我已经准备让他当我的课代表了。” 　　“啊，我也要他！”英语老师不服，“你这个人咋这样呢，明明我先说的喜欢他！” 　　“可你没说要他当你的课代表呀！”语文老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先到先得，下节我的课，这就把他拿到手。” 　　“嘁，坏女人。”英语老师娇嗔了一句后，开始思考课代表的第二人选了。 　　* 　　不久，预备铃声响起，语文老师抱着一叠教材去了一班。办公室里仅剩英语老师和数学老师两人。 　　英语老师继续批改试卷，批改到楚汐的试卷时，看着卷面上铺天盖地优雅唯美的花体，想起她那本有着同样字体的听写本，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究竟哪里不对呢？ 　　英语老师仔细思考了很久，才得出个所以然——这独树一帜的字体，她怎么只有那次听写的印象？她不是每天都布置了作业吗？ 　　幸好昨晚的作业她批完了还没发下去，连忙从那一堆批好的练习册里找出楚汐的那一本翻开。 　　端正圆润的字体，也很好看，可确实无法给人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而且，做错了好几道，错的还都是大部分人都会错的题目。 　　——简直像两个不同的人做的。 　　英语老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杨昔月的练习册也找出来翻开，两本放在一起比对。 　　字迹不同，错的题目不同，甚至连书写的位置也有所不同——杨昔月的答案喜欢填在横线偏上一点的位置，楚汐的答案则是紧贴着横线，字母的尾巴全甩在横线下方。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有种微妙的契合感。 　　英语老师连忙朝数学老师招了招手：“潘老师，来来来，你快过来看！” 　　数学老师起身走向她：“怎么了？” 　　“你看这两本练习！然后还有这张卷子！”英语老师边说边把练习册翻到最前面，也就是她最开始布置的那次作业——两人错的地方完全一致。 　　她指着楚汐的练习册说：“你看看这本练习册上的字迹是谁的？” 　　数学老师看了看，第一反应：“这是三个人写的吧……”然后决定踢皮球，“认字迹这种事我不擅长啊，等高老师回来，你问问她？” 　　“问她她哪儿知道啊？”英语老师一口驳回，“而且这又不是语文题，明明是道数学题！” 　　数学老师：“？”他怎么没看出来？ 　　“你看啊，条件一：学生A与学生B的练习册答案相同，字迹不同。条件二：学生A练习册和试卷上的字迹相同。条件三：学生B练习册和试卷上的字迹不同。求：学生B的练习册是谁做的？” 　　数学老师：“……蔡老师，您的数学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 　　英语老师：“厉害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两位老师心里都有了数。 　　“反正楚汐的作业肯定不是她本人做的。”数学老师下了判断。 　　“嗯。”这也是英语老师的判断，“其实我觉得，楚汐的作业是杨昔月帮她做的，故意用不同的字体和书写习惯混淆视听。” 　　“他俩谁的成绩比较好？”数学老师问。 　　“稍等啊。”英语老师用最快的速度，把楚汐和杨昔月的卷子批改出来。满分150，楚汐148，杨昔月139.5，差了整整8.5分。而这张卷子，二班的平均分是98.6。 　　数学老师看着这么高的分数说不出话来。 　　英语老师已经淡定了：“客观来讲，楚汐的英语是要比杨昔月好的，但杨昔月的成绩也不差。不。不能这么说。因为，就算放眼整个年级，杨昔月的英语也是出类拔萃的。他们两个，不管谁抄谁，都很不可思议。” 　　数学老师沉思了一下：“差生抄作业，可能是因为不想做，或者做不出来。好学生抄作业，那就只可能是懒得做。” 　　“问题是，楚汐不是抄作业，是让杨昔月帮她抄作业。”英语老师越说越肯定自己的猜测，“杨昔月还真会帮她抄。” 　　“现在的学生都在想什么啊？” 　　“谁知道呢。”英语老师说着，悄悄做了个决定：虽然杨昔月成绩很好，但如果他有更多的时间学习，成绩一定会变得更好——她不能让楚汐影响杨昔月。 　　与此同时，赶完教学进度的语文老师，终于有时间任命她的课代表了。 　　“其实，我在出摸底试卷的时候就想好了，要让分数最高的那个学生当我的课代表。”她激动地说，“然后，众所周知，我们班有两个满分，所以我决定任命你们中的一个当我的课代表。有自告奋勇的吗？” 　　她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杨昔月身上，显然心里早就有了倾向。 　　然而，杨昔月故意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语文老师没有在意，因为她早有预料。 　　现在的学生，无论做什么都不积极，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能避开的职务都是尽量避开。 　　她决定等个几秒，没人回应就直接任命杨昔月当她的课代表。她觉得以楚汐的性格，怎么都不可能自告奋勇吧？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打脸了。 　　“我吧。”楚汐双臂交叉，身子后仰，完全是一副大佬的坐姿，就差把双腿交叉搁桌上了。 　　她说完那两个字，见语文老师懵着没反应，只好说得更清楚些：“我来当语文课代表。” 　　语文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忙得晕头转向，快吐血了……但还是会努力更新的！！！ 第15章 　　楚汐自告奋勇，语文老师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的心在滴血，却也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么，从今天起，楚汐就是我的课代表了，以后你们的语文作业由每组组长收齐后，统一交给楚汐。” 　　说完这句话，差不多快下课了，语文老师把课后作业写在黑板上，然后宣布了自习的开始。 　　杨昔月侧头看了楚汐一眼，见她没在看他，只能拿出“书面交流专用纸”写了行字挪到她面前。 　　杨昔月：你想当语文课代表？ 　　楚汐拿到纸后挑了下眉，不确定要怎么回应，便回了这么一句：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杨昔月踟蹰了一下，最终还是在“真话”两个字上圈了一下。 　　楚汐：你看起来不是很想当语文课代表的样子。 　　杨昔月：…… 　　点完那六个点，杨昔月没有把纸递给楚汐，而是又写了行字上去。 　　杨昔月：……其实我无所谓，你要是不愿意，我下课后跟老师说下，还是我来当吧。 　　楚汐：巧了，我也无所谓。 　　杨昔月看着这行字，不知道还能回什么了。 　　他确实不想当语文课代表，因为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和别人可以回家继续学习不同，他所有的学习，包括作业、复习、预习，都只能在学校里进行。所以，任何可能占用他时间的事，他都会尽量避开。 　　可是，另一方面，他有他的自尊。他不想被人发现他的难处，然后替他来承担一些事。 　　和性别无关，就算楚汐是男的，是他的兄弟，他也不希望“他”为了照顾他的生活，而替他承担一些本不必承担的工作。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楚汐的“无所谓”，是真的无所谓。 　　她没杨昔月那么会精打细算，也没那个必要，所以她觉得，当不当语文课代表，对她的时间也好，生活也好，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见杨昔月没再把纸递过来，楚汐也没在意，自顾自地拿出语文作业做了起来。 　　楚汐只会在课上或者家里做作业，下课时间基本看不到她人，所以班上大部分学生，对楚汐课间休息时间的记忆都是空白的。 　　她不喜欢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动，所以下课后，她会楼上楼下走个几圈。 　　等她走完回到教室，也差不多快上课了。 　　语文课后紧接着英语课，杨昔月硬是赶在上课铃响完五分钟内，把语文作业全部做完了。 　　没来得及上厕所…… 　　于是，一节英语课，杨昔月上得有些心不在焉。 　　楚汐觉察到他的异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干嘛？”终于，他忍不住给了楚汐一个疑惑的眼神。 　　楚汐眨了下眼睛，狡黠从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里一闪而过，忽然吐出两个字：“趴下。” 　　“啊？” 　　“我让你趴下，不准起来听到没有？” 　　杨昔月不知道楚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意识地看了眼讲台前的英语老师，见她没在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便配合楚汐趴在桌上。 　　没想到刚趴下，就见楚汐举起一只手：“老师！我同桌肚子疼，我能送他去医务室吗？” 　　杨昔月：“……” 　　英语老师闻言朝杨昔月看去，看他一动不动地趴在桌上，立刻信了楚汐的鬼话：“去吧，实在疼的话跟班主任说一声，早点回家休息。” 　　“好的。”楚汐乖乖应着，起身去抓杨昔月的胳膊，“来，慢点。” 　　杨昔月：“……” 　　就这样，杨昔月在楚汐的搀扶下，正大光明地离开了教室。 　　楚汐径直把杨昔月扶到厕所门口，这才松开他的胳膊，对他吐了下舌头：“我逃课了，你随意。” 　　杨昔月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你让我等会儿怎么回教室？” 　　楚汐无所畏惧地耸了下肩：“不就是讲解试卷嘛，你不会的题我教你啊！” 　　杨昔月还能说什么？只能敷衍地“哦”了一声，转身走进厕所。 　　先解决完生理问题再跟她理论…… 　　然而，当杨昔月解决完生理问题离开厕所时，楚汐早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后来他才知道，当天医务室里有个叫“杨昔月”的学生做了登记，登记的理由是：痛经…… 　　* 　　眨眼间，高一第一学期过了大半，学生们即将迎来他们第一次比较重要的考试——期中考试。 　　据说，这次期中考试的试卷是由四个学校的老师联手出的。 　　据说，这次期中考试最后的排名，除了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还会有四个学校所有考生的综合排名。 　　这四个学校都是市里名列前茅的名校，学校与学校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竞争力不言而喻。 　　为了能让自己学校的学生，尤其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取得好成绩，每一门课的老师都使出浑身解数。 　　语文老师：“这次考试，语文综合排名低于600的学生，以后每周的周记都要比别的学生多写一篇，直到期末！” 　　一时间，哀鸿遍野。 　　数学老师：“这次考试，数学综合排名低于600的学生，以后走出去别说是我教的！” 　　一时间，哄堂大笑。 　　英语老师：“这次考试，英语综合排名前10的学生，以后不用交英语作业了。” 　　一时间……“！！！” 　　学生们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英语老师似乎是认真的：“都考得那么好了还交什么作业？当然，自己想交的话还是可以交的，交了我就批。” 　　楚汐挑了下眉，对英语老师刮目相看了。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英语老师会做出这个决定，就是因为她。 　　更确切地说，是为了把杨昔月从她的魔爪里解救出来。 　　其实，早在期中考试一周前，英语老师就找杨昔月谈过了，问他是不是在帮楚汐抄作业。杨昔月矢口否认，不管英语老师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一口咬定他只做自己的英语作业。 　　英语老师没办法，又把楚汐找过来谈，楚汐也一口咬定作业是她自己做的——心血来潮换个字体不行？ 　　英语老师一口闷气堵在胸口，真想直接跟楚汐说，以后你的作业不用交了，除非是你自己做的，否则你交了我也不批。 　　但是，她不能对某一个学生区别对待，这样很容易引起其他学生的不满。 　　最终，她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期中考试考到四校前10的学生可以不用交作业。 　　她相信楚汐有这个实力。 　　楚汐也确实有个实力。 　　然而，让英语老师跌破眼镜的是——这次期中考试，她最想保护的那个学生，坑了。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满分150的卷子，楚汐语文140，数学148.5，英语150。总分班级第1，年级第1，四校综合第3。 　　杨昔月语文97，数学99，英语98.5。总分班级第17，年级第149，四校综合第599，勉强跻身前600。 第16章 　　学生的各项成绩和排名公布出来的时候，不仅各科老师惊讶了，学生也惊讶了。 　　楚汐用自己的实力打破了所有人对她的质疑。学生们再也无法为她平时练习做得好找任何借口。 　　毕竟，年级第一啊，她能抄谁的去？ 　　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杨昔月，平时的测验也好，作业也好，他的正确率都非常高，深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 　　各科老师都想让他当课代表，被他一视同仁全部拒绝。学生们无论是想抄作业还是抄笔记，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 　　可他期中考试的成绩，居然…… 　　“他俩做完卷子后互换了吧？” 　　“可考场和座位都是打乱的不是吗？我跟楚汐一个考场，没看到杨昔月。” 　　“该不会平时都是杨昔月抄楚汐……” 　　“怎么可能？发挥失常了吧应该是。” 　　楚汐也没想到杨昔月期中考试的成绩居然会这么差，她也觉得是杨昔月发挥失常了。可是，看杨昔月的样子，他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任何考砸后该有的样子，反倒是他前座的凌笑笑，身为英语课代表却没考进四校前10，只拿了个前11，哭得像个傻子。 　　楚汐以为杨昔月是在强撑，终是忍不住凑到他脸侧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想到楚汐会突然凑那么近，杨昔月愣了一下，本能地后仰拉开距离，然后才道：“没事，不就是一次考试么？” 　　确实，一次考试决定不了什么。可……话是这么说，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楚汐也考砸过，考砸后的她不在乎老师的挖苦和学生的嘲笑，可她过不了自己这关——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只考那么点分。 　　所以，她站在杨昔月的立场去看他的成绩，觉得他应该会很痛苦吧，应该会自我怀疑到濒临崩溃吧？这种时候，哭出来反倒好了，尽情地宣泄一次，然后振作起来，而不是一味地压抑自己。 　　直到——她拿到了他的试卷。 　　按照课程表的顺序，先发下来的是英语的答题卡，楚汐是全班唯一的满分，所以，她拿到自己的答题卡后，看都没看就扔给了杨昔月，然后从前面传下来的答题卡里找出杨昔月的，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堆集中的“叉”——答题卡上，有一整道选择题，他都答错了……这怎么可能！ 　　她连忙拿出自己一片空白的英语试卷，把上面的题目和杨昔月答题卡上的答案进行比对，发现了一个吐血的事实：“杨昔月！你涂岔了啊！你……咳咳咳！” 　　“淡定。”杨昔月看着楚汐激动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好笑。 　　他主动拿过楚汐的杯子，拧开递给她。 　　她一把夺过喝了几口，然后继续大吼：“我要是英语老师，也要被气得吐血！如果你没涂错，140有的吧！” 　　“没那么高。139.5。”杨昔月淡淡地说着，从桌肚里拿出自己的试卷。 　　他的英语试卷上，选择题的部分都用铅笔把答案圈了出来，然后自己用红笔批改了一下。 　　楚汐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这种错也就现在犯犯了，你高考的时候要是也这样，看你爸妈不打断你的腿！” 　　杨昔月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抿唇，没有回应。 　　* 　　英语试卷讲解完后，轮到数学试卷了。 　　杨昔月的卷子还是被楚汐率先夺了过去，然后她看着试卷背面密密麻麻的线条说不出话来……真的是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不是都做出来了吗？就差最后的答案没写，干嘛全划掉？” 　　杨昔月思考了一下：“觉得字不够好看，想全部划掉重写来着，发现划掉后没地方写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这一次，楚汐的语气淡定了很多，因为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拿到杨昔月的语文试卷后，她看着一片空白的古诗词默写，很淡定地——把卷子糊了杨昔月一脸：“去死吧你！” 　　她算是看出来了，杨昔月根本不是考砸，他是故意的！还特么故意得这么明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故意的一样！ 　　杨昔月好不容易才把卷子从自己脸上扒下来，摁在桌上抚平，侧头去看楚汐，只见她正单手支着脑袋，鼓着脸目视前方，显然是生气了。 　　他忍不住问：“考砸的是我，你生什么气？” 　　“滚！”楚汐是打定主意不想搭理他了。 　　别看楚汐对大部分人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其实她很重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杨昔月是她同桌，所以她总是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关注投注在他身上。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同桌，不想看自家同桌受半点委屈，各方面都会为自己的同桌考虑，可同时，她也对自家同桌寄予了厚望。 　　他被老师和同学肯定，她也会高兴。他考砸了，被质疑，被否定，她也会不舒服。 　　可原来，这一次，感到惋惜的只有她，觉得不舒服的只有她，身为受害者的他同时也是幕后操纵一切的人，这让楚汐怎能不气！ 　　——觉得自己被耍了。 　　于是，接下来一整周，楚汐都没怎么搭理过杨昔月，甚至放学的时候都不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了。 　　* 　　周五，老师刚宣布完下课，楚汐就背起自己的书包朝教室外走去，当天的值日组长拦都拦不住。 　　“今天我们打扫啊喂……”值日组长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正在整理书包的杨昔月，控诉道，“你俩怎么回事？” 　　杨昔月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你没发现楚汐这两天都躲着你吗？”值日组长真为这个男生的情商担忧，“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啊？” 　　“没啊。”杨昔月边说边把整理好的书包放到桌上，然后起身走向教室一角的扫把，“今天我替她扫。” 　　“啊？”值日组长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要跟她换还是……” 　　“不换，就帮她扫一天。” 　　杨昔月说话间，已经拿起了扫把，然而，他还没开始扫，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杨昔月下意识地抬头，果然是余闯。 　　余闯的综合排名虽然在一千开外，但他这一整周的心情都很愉悦，就因为杨昔月的学霸人设崩塌了，以后看他拿什么去追楚汐！ 　　“哟，杨学霸，请问你帮楚汐扫地，楚汐知道吗？”余闯的语气里满是得意，“老子高兴”这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杨昔月懒得搭理他：“好狗不挡道。” 　　“你说什么？”余闯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一把揪住杨昔月的衣襟，恨不能立刻揍他一拳，“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找死是不是？” 　　杨昔月毫不退缩地和余闯对视，眼中闪烁起危险的光：“我说——好、狗、不、挡、道！” 　　“你逼我的！”余闯的忍耐到了极限，一拳揍向杨昔月的腹部！ 　　而杨昔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手中的扫把轻轻一抬，很不巧的，刚好迎上余闯揍来的方向。 　　于是，余闯一拳揍在扫把的杆子上，痛得发出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教室门口传来：“余闯！你在做什么！” 　　下了一层楼梯，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值日的楚汐，没想到刚回到教室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余闯甩着自己的手，痛得不能说话。杨昔月趁机把自己的衣襟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和他拉开距离。 　　下一秒，在他愕然的视线里，楚汐径直朝他们冲来，一书包砸在余闯身上：“我一不在，就欺负我同桌！有病是不是！” 　　“楚汐。”杨昔月没想到楚汐还愿意为他出头，有些惊讶，同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可他觉得，这是他和余闯两个人的事，她不该这时候插进来，便试图拉住她，“算了，别打了。” 　　楚汐生了一周的气，正想找个人发泄呢，怎么可能听他的？ 　　当即一把推开他，揪着余闯的衣襟，把他狠狠撞到墙上，然后松开他的衣襟，一巴掌拍上他耳边的墙面：“余闯，我最后说一次！杨昔月我罩的！你再敢动他一次，信不信我打到你生活不能自理？” 　　余闯：“……” 　　作者有话要说： 　　余闯：被女神壁咚了_(:з」∠)_ 第17章 　　上一次楚汐踹翻余闯的课桌，是当着全班的面，又临近上课，余闯不好发作。 　　这一次，伴随着悠扬的放学铃声，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余闯就算不打女人，也不愿再忍气吞声。 　　被楚汐打了之后，他当即指着杨昔月，不满地吼道：“一口一个同桌，听得我都烦了！你倒是跟我说啊，这小白脸哪里好了！” 　　小白脸杨昔月：“……”我不要面子的啊？ 　　楚汐也对这个说法有些不满：“你口中的小白脸总分是你几倍吧好像？你俩到底谁才是小白脸？再说了，杨昔月是我同桌，你欺负他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那如果我才是你同桌呢？你也会这么护着吗？” 　　“想得美。”楚汐嗤笑，“当我同桌，你配吗？” 　　“！！！” 　　完全没料到楚汐会这么说，不仅余闯愣住了，杨昔月也有些惊讶。 　　才知道当楚汐的同桌是有门槛的。 　　“我喜欢好学生，我的同桌，成绩不能和我差太多的。”楚汐故意这么说，就是想把余闯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都掐死在摇篮里。 　　说完这段话，不管余闯是什么反应，楚汐一把夺过杨昔月手中的扫把：“我值日你凑什么热闹？回去。” 　　杨昔月哭笑不得。 　　他的时间确实很紧，但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把自己的烂摊子留给楚汐处理。 　　他看向余闯，淡淡地开口：“你要追楚汐，就好好追，别一天到晚只想着找我麻烦，先不说我跟楚汐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我选择了退出，她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楚汐听完一脸嫌弃：“什么叫不一定？是一定看不上好吗？我可是要考S大的人！” 　　S大……余闯是肯定考不上的。 　　老实说，他决定追求楚汐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以后，毕竟，人都还没追到手呢，考虑什么以后？ 　　S大是么？ 　　杨昔月默默地记下了，然后拍了下楚汐的肩：“那我先回去了，你快点打扫吧，早点扫完早点回去。” 　　“知道了，快滚。” 　　杨昔月无奈笑笑，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楚汐不再搭理余闯，自顾自地扫起地来。 　　余闯远远地看着她扫地的身影，脸上阴霾遍布。 　　好不甘心。 　　有些人，确实是因为不够努力，才考不出好成绩。 　　可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块读书的料，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最终只能认命。 　　余闯是后者。 　　其实，能考上这所高中的学生，成绩都不算差，余闯也是。他初中的时候，成绩不说名列前茅吧，至少是中上水平。 　　可谁能想到，进了高中后，身边的人全成了怪物，自己也就沦为了彻头彻尾的差生？ 　　学习态度不端正的学生成绩多半垫底，因为心思不在学习上，所以很容易追到手——这种刻板印象，让余闯曾以为自己离楚汐很近。 　　知道楚汐考了年级第一后，他也还抱有一丝幻想。 　　直到刚才，楚汐明确地说了出来——我可是要考S大的人！ 　　是啊，人家是好学生呢，注定跟他不是一路人…… 　　余闯狠狠地踹了墙壁一脚，走向自己的课桌，粗鲁地拽起自己的书包离开了教室。 　　他的成绩虽然差，但他也有他擅长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他会让楚汐后悔的！ 　　* 　　楚汐回到家后，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周末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 　　觉得有点无聊，想找人聊天时，才想起自己忘了问杨昔月要手机号。 　　都已经和他做了两个月的同桌，居然连他手机号都不知道，楚汐觉得有些挫败。 　　不过，也确实不太好问，毕竟，从来没见杨昔月用过手机啊，他有没有手机都是个问题。 　　楚汐已经想好了，如果杨昔月没有手机，她就给他买一部。至于又要用什么条件交换，到时候再想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的“交易”，对杨昔月而言并不是这样。 　　“Yang，你今天也不吃晚餐么？” 　　Sinking Night的前台是个斜刘海的帅哥，人长得非常高挑。 　　穿着制服认真擦拭桌子的杨昔月，闻言看了眼店里挂着的时钟：“快凌晨2点了，我要睡了。” 　　意思就是不吃了。 　　“你现在还在读高中吧，其实可以歇几天没关系的。” 　　“不行，我要钱。” 　　“嗤——”前台小哥被他的耿直打败了，“你要钱做什么？店长给你的钱还不够花？” 　　“店长是个好人。”杨昔月发自内心地感谢那个收留自己的人，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不想欠她。” 　　“所以你想通过工作把学费还清？”前台小哥有点听不下去了，“你以为你还得清吗？” 　　“等我以后有了更好的工作，会还清的。”杨昔月不喜欢欠别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这跟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很大关系。 　　前台小哥品着他的话，越品越不对劲：“以后有了更好的工作再还？那你现在在折腾什么？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考个好点的大学。” 　　“我知道。”杨昔月说完这三个字，没再说话。前台小哥也不再追问，毕竟，决定收留杨昔月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这家店的店长。 　　杨昔月擦完所有的桌子后，一脸疲惫地上了楼。他晚上就睡在这家店里，有个很小的隔间。 　　用钥匙打开房门，他径直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把里面的一沓零钱仔仔细细地数了两遍。 　　一千八百二十五，距离两千还剩一百七十五，再工作五天就差不多够了。 　　——是的，他在攒楚汐借给他的两千块午餐费。 　　对楚汐来说，那只是一次交易，甚至算得上“施舍”，可是，对杨昔月来说，这是必须要还的一笔钱。 　　答应帮她做英语作业，不过是暂时的抵押，欠的钱，终究是要还的。 　　正好现在，他不用再帮她做英语作业了，这笔钱也能还得更理直气壮一点。 　　店长很少来店里，偶尔来几次，也是以顾客的身份。 　　她很有钱——即便只见过几次，杨昔月也能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她从来都不会无条件地把钱甩他一脸。 　　她收留了他，付清了他高中的学费，同时，也明确告诉他，这些钱是他欠她的，她早晚有一天会收回来。 　　杨昔月认同她的做法，甚至有些欣赏。他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他好——在尊重他的基础上，教会了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付出才有回报”。 　　当初，是他主动向店长提出不要午餐，因为他不想欠她更多，可……终究还是被楚汐说得心动了。 　　既然心动了，既然收下了这笔钱，那他只能努力工作早日偿还。 　　于是，五天后，周三的中午，杨昔月用过午餐回到教室，把一叠红色的毛爷爷塞进了楚汐的掌心。 　　——他特意去了趟学校超市，把零钱兑换成整的了。 　　楚汐拿着这叠百元大钞，愣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你干嘛？” 　　“这是……” 　　“有事求我？” 　　杨昔月哭笑不得，只能重新说：“这是你借我的两千块午餐费，我还你了。我说过，我不喜欢欠人钱。” 　　楚汐拿着这笔钱，心里各种不是滋味。 　　如果说，对穷人来说，最难受的事莫过于自己的钱被人拿走，那么，对富人而言，最膈应的事莫过于送出去的钱被人退回来。 　　哦，你把钱还清了，你舒服了，我呢？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楚汐把钱塞进自己的钱包，兀自生了会儿闷气，然后才道：“你要算那么清楚的话，你帮我抄的两个月英语作业怎么算？” 　　“我自愿的。”杨昔月脱口而出，“不要你还。” 　　“我给你钱，我也是自愿的啊！谁要你还了？！”楚汐忍不住抬高了声音，然后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又闷闷不乐地趴在了桌上，“嘁，木头。” 　　这下，她想给杨昔月买手机的念头也胎死腹中了。 　　并不知道她有过这个念头的杨昔月，因为还清了钱，心情变得格外好，完全不考虑突然之间身无分文的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我就算是根木头，也是全班最帅的木头。” 　　“嗤——还清了钱开始膨胀了？” 　　“做人呢，这点自信还是要有的。” 　　楚汐没话说了，觉得跟自家同桌简直没法沟通。 　　她现在烦着呢，他越是膨胀她就越烦。 　　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拯救了一只即将饿死的同桌，到头来对方完全不领情——啊，好烦。 　　楚汐这一烦，也不在乎杨昔月的感受了，直截了当地问：“喂，你有没有手机啊，我们交换个手机号吧。” 　　杨昔月闻言一愣，脸上的轻快顿时消散无踪。 　　楚汐侧过头，一看他的脸色就猜到他没有，忍不住再次嗤笑：“傻了吧，都高一了还没手机，真不知道你父母……”她蓦地打住。 　　差点忘了，上周三发生的事。 　　杨昔月期中考试考这么差，还明显是故意的，任何一个老师的第一反应，都是立刻联系他的家长了解情况。 　　然而，上周三的早上，杨昔月主动找到班主任，说他父亲根本不知道他在上高中，如果知道，会杀了他的。他之所以故意考到综合排名500开外，就是不想他父亲通过榜单找到他的所在。 　　一开始，没有老师相信，非要他给出他父母的手机号，可是后来，他当着老师的面，把自己的衣服掀了起来，也不知道老师究竟看到了什么，居然沉默了很久，然后就放他离开了办公室。 　　——那个时候，楚汐刚收齐所有的语文作业，想去交给班主任。 　　在杨昔月出来之前，她几乎是本能地躲进了旁边的另一间办公室，把里面的老师吓了一跳。 　　这才是她上周一整周都在生闷气的真正原因。 　　她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责怪杨昔月对待考试不认真。更气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他。 　　毕竟，那是他的家事，并且，从未向她透露过半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最后一更！ 　　明天有没有更新，就看我工作忙不忙了_(:з」∠)_ 第18章 　　“总之，都上高中了，还是有部手机比较方便吧？” 　　楚汐还是希望杨昔月能有部手机，这样一来，万一他再被人欺负，就能第一时间联系她去救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杨昔月有手机，被人欺负也绝不会让她知道。 　　何况，自从离开那个家后，他再也没被任何人欺负过。余闯这种程度只能算小打小闹，幼稚得不行，他完全没放在眼里。 　　不过，手机什么的，确实有一部会比较方便。 　　杨昔月踟蹰了一下，试探着问：“一部手机多少钱？” 　　哦，他没概念？ 　　楚汐唇角一扬，突然有了个危险的想法：“便宜的只要一百，你不知道怎么买的话，给我一百，我去帮你买？” 　　杨昔月一脸狐疑地看着楚汐，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诓他。 　　他决定试探一下：“你的手机多少钱？” 　　“我的啊……几千吧，忘了。”楚汐没那么笨，知道他在试探，自然要说“实话”，“我需要的功能多，当然要买好点的手机。” 　　真正的实话是——我手机经常摔坏，所以工作前不会买太好的手机，几千的就够用了。 　　“你有了手机之后，估计也就用来打打电话，发发消息什么的吧？一百的就够了。”楚汐说得一本正经。 　　“真的只要一百？”杨昔月还是有些怀疑，但又不想把自己的怀疑表现得太明显。 　　他还是挺愿意相信楚汐的。 　　最终，短暂的思考过后，他一咬牙，下了决定：“那好吧，我下周给你钱。” 　　“好。”楚汐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课间休息时间，杨昔月还是背着她问了自己的前后桌：“买一部手机大概多少钱？” 　　前后桌的回答出奇地一致：“几千吧，便宜点的一两千。” 　　“有一百块的手机吗？”这话问出来，杨昔月自己都有些害臊。 　　前后桌的回答是：“呃，也有吧，诺基亚？”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旁边的注意：“杨昔月，你要买手机？” 　　“什么？学霸居然没手机？” 　　“一百块的手机？我没听错吧？” 　　“卧槽，学霸连一百块的手机都买不起吗？” 　　杨昔月：“……” 　　很好，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楚汐是在诓他了。 　　但是，已经跟楚汐谈好了，他不想反悔。 　　所以，下节课上课前，他把那张“书面交流专用纸”递给了楚汐。 　　楚汐疑惑地看了眼，只见上面写着这么一行字。 　　“手机不用太好，但也不能太差，两千块的差不多，我能分期还你吗？每周还你100，还你20周。” 　　“……”楚汐服了，真的服了。 　　她给他的那是钱吗？不，是人情！ 　　她要他还的是钱吗？不，也是人情！ 　　他要真不想欠她，完全可以请她吃顿饭什么的啊，非要把钱一分不差地全部还清吗？ 　　好的，楚汐算是看出来了，杨昔月就是不想跟她扯上关系吧？ 　　最终，她一个字也没回，把那张纸糊了杨昔月一脸！ 　　杨昔月把纸从脸上扒下来，试探着看了一眼，确认楚汐真的一个字也没写，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他本能地想要挽回，便又写了行字：要不还是算了，等我有钱了自己去买。 　　楚汐还是给了他一次机会的，收到这张纸后，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然后……她宁愿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大笔一挥，一个字：滚！ 　　于是，杨昔月又被纸糊了次脸。 　　他再次把纸从脸上扒下来，收进课桌，然后单手支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女生，好难懂。 　　* 　　周三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楚汐把收齐的语文课堂作业交到办公室，然后被班主任扣住了。 　　班主任问她：“楚汐，你觉得杨昔月怎么样？” 　　“啊？”楚汐一脸莫名，“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跟他做了那么久的同桌，应该对他有点了解吧？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突然搞得跟审讯似的？ 　　心里这么想，但楚汐还是试着回忆了一下：“他挺好的啊，学习好，性格好，跟他做同桌挺舒服的。就是人有点固执吧，不喜欢欠别人。” 　　“那他最近情绪怎么样？” 　　“我感觉挺不错的啊，怎么了？”说实话，楚汐还真没见过杨昔月情绪低落的样子。 　　班主任沉默了一会儿，和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位老师交换了几次眼神后，换上严肃的语气：“楚汐，杨昔月的家庭情况有点复杂，所以，希望你能多照顾着他点。” 　　“我还不够照顾他吗？”这是楚汐的第一反应，不过，转念一想，她为杨昔月出头的那几次，老师都不在场，他们不知道也很正常，便认真道，“杨昔月是我同桌，我当然会罩着他，谁敢欺负他，我都会帮他打回去，你们都放心好了。” 　　打……回去？ 　　突然就变得超不放心了呢…… 　　老师们最终还是没有透露杨昔月的家庭情况究竟有多复杂，也提醒楚汐不要说出去。 　　但楚汐多少能猜到一些。 　　她倒是也想多照顾着他点，可他不领情，她能怎么办？ 　　然而，回教室的路上，她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是，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她就忍不住问正在整理书包的杨昔月：“你生日什么时候？” 　　杨昔月踟蹰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11月11。” 　　“光棍节啊？”楚汐立刻在心里打起了算盘——下周四就是11号，一个周末的时间，够她把礼物准备起来了。 　　“你呢？”杨昔月问。 　　“8月11，狮子座。”楚汐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查了下杨昔月的星座，“天蝎啊……难怪是个腹黑。” 　　“嗯？”杨昔月没听清。 　　“没什么，挺好的，网上说我们两个星座很容易成为以狮子座为中心的好朋友！” 　　杨昔月：“……嗤。” 　　“你告诉我，你这声笑是啥意思？”楚汐挑了下眉。 　　“没，就觉得你说得很对。”杨昔月一本正经。 　　“那还差不多~”楚汐说着，也把自己的书包收拾好背了起来，“今天一起走吗？” 　　杨昔月愣了一下。 　　已经很久没听她这么问了，居然有种很怀念的感觉，让他不想拒绝。可是…… 　　见他犹豫，楚汐觉得有戏，立刻凑到他耳边，轻笑了一声：“我想去看看你打工的地方。” 　　一句话，让杨昔月的脸瞬间失了颜色。他几乎是本能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这才稍稍安下心来，有些尴尬地低头：“没什么好看的……” 　　这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在打工。 　　楚汐决定再加一把火：“Sinking Night。” 　　这下，杨昔月是彻底抬不起头来了，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楚汐起身和他拉开距离，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今天一起走吗？” 　　杨昔月犹豫了很久，最终只能认命地点了下头：“好，等我一下。” 　　然而，两人离开校门后，楚汐并没有跟着杨昔月走，而是把他拉上了自己的车。 　　“这是肖哥。”楚汐向杨昔月介绍自己的司机。 　　杨昔月现在有点晕头转向，本能地向肖哥问了好，然后才反应过来：“呃，我工作的地方离这里很近，走过去就行了。” 　　“我让肖哥送你过去啊。” 　　“呃……” 　　“别废话了，上来！”楚汐说着，自己上车后，一把将杨昔月拽到车上。 　　肖哥也很配合地在杨昔月反抗之前，替他关上了车门，然后回到驾驶座上。 　　“肖哥，去Sinking Night。”楚汐蓦地开口，说得迅速而坦荡，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肖哥：“……楚汐小姐，您第一次约会就去这么刺激的地方？” 　　杨昔月已经生无可恋地斜靠在车门上装死了。 　　楚汐好笑地看他一眼，完全没有要适可而止的意思：“不是啊，我同学在那里打工。” 　　杨昔月：“……” 　　肖哥：“！！！”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是肖哥的道歉：“啊，这样啊，抱歉，是我想岔了。”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你应该还没成年吧？在那里打什么工？” 　　事到如今，杨昔月也没什么好瞒的了：“端盘子，擦桌子，洗杯子……等等。” 　　“就做这些杂务吗？” 　　“嗯。”杨昔月应着，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也不算打工，算是帮忙。那家店的店长是我的监护人。” 　　“哦，帮父母的忙？” 　　杨昔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觉察到异样的楚汐连忙让肖哥打住：“肖哥你查户口呢？问那么多干嘛？” 　　肖哥摸了把鼻子：“抱歉，不问了。” 　　* 　　不一会儿，车开到了Sinking Night的店门口，杨昔月却不急着下去。 　　楚汐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动，忍不住问：“怎么了？不下去吗？” 　　杨昔月淡淡地开口：“我在看哪里能换衣服。” 　　他已经淡定了。既然他打工的事已被楚汐知道，而楚汐没有表现出任何抵触或是鄙夷，那就是理解并接受了。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换衣服？楚汐想了想，也是，Sinking Night是家只有成年人才能进的店，穿校服过去太明显了，谁让进啊。 　　“你带了衣服？”她好奇地问。 　　“带了。” 　　“那我想进去的话，是不是也要换身衣服？” 　　“不，你还要出示身份证。” 　　“里面有什么少儿不宜的情景么？” 　　“……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我进？” 　　“……” 　　终于，一旁的肖哥听不下去了：“楚汐小姐，请您死了这条心ok？人家去打工你凑什么热闹？” 　　“人家想进去看看嘛。” 　　“人家想进去关你什么事？” 　　“……”楚汐当即一巴掌扇在肖哥头上，当然，没用力。 　　最终，杨昔月在楚汐车上完成了换衣。 　　楚汐背对着他装了会儿死，同时也不甘地打消了去Sinking Night凑热闹的念头。 　　“你书包怎么办？”等杨昔月换好衣服后，楚汐看着眼前摇身一变成为黑天鹅的帅哥，好奇地问。 　　杨昔月拿过书包：“自有办法。”说完这四个字，便开门下了车。 　　楚汐再怎么不甘，也只能目送着他远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肖哥，刚才杨昔月换衣服的时候，你没录像吧？” 　　肖哥：“……楚汐，请问您这么变态楚总他知道吗？” 　　楚汐唇角一抽：“想什么呢，我就突然想起有这个功能随口一问……如果录了请务必删掉！” 　　“行，您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对。” 　　“嘁……” 　　楚汐发誓，她原本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怕杨昔月不小心留下什么把柄在她手里，虽然，她好像已经有了他的把柄。 　　但是，被肖哥这么一说，她居然……还真生了些邪念，连忙打住。 　　杨昔月是不知道这个小插曲的，只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想放学后跟楚汐一起走了。 　　在她身边换衣服好尴尬啊…… 　　*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杨昔月生日当天。 　　放学前，楚汐只跟杨昔月道了句生日快乐，杨昔月回了句谢谢，两人的语气自然而官方。 　　然后，在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楚汐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从书包里拿出来，砸到杨昔月面前，用一种非常随意的口吻说了句：“喏，你的生日礼物。” 　　杨昔月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给他送礼物，下意识地用手碰了碰：“是什么？” 　　楚汐已经背起书包起了身：“先说好，这是我送你的礼物，送、你、的！所以，你要是敢退回来或者给我钱的话，我现在就让你把这个礼物吞下去你信不信？” 　　杨昔月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他一直都感觉得到——每次他还钱给楚汐，或是明确表示要还钱给她的时候，她都表现得很抵触。 　　富人的脑回路，或许真的与穷人不同吧。 　　当然，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不用说他有点这方面的“精神洁癖”。 　　但是，如果连生日礼物都还回去，确实太不解风情了。毕竟是一年一次的生日呢。 　　这样想着，他当着楚汐的面，把她送他的礼物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书包，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他收下了。 　　楚汐松了口气，随即心情愉悦地牵起了唇角。 　　今晚，她会收到来自他的消息么？ 第19章 　　楚汐送给杨昔月的生日礼物，是手机。 　　这一点，杨昔月在拆礼物的时候就猜到了。然而，当他有时间拆礼物时，已是凌晨两点，楚汐早已睡下。 　　杨昔月洗好澡，披着件松松垮垮的上衣，在自己的小隔间里把手机翻来覆去地研究，反应过来时，又过了两个小时。 　　完了，他明天还要上学呢…… 　　但是，拥有第一部手机的喜悦，让他怎么也睡不着。稍稍冷静下来后，他觉得这件事应该让收留他的店长知道，便试探着给她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 　　店长现在人在国外，算算时差，应该刚睡了一觉起床。 　　“梓言姐，昨天我生日，我同桌送了我一部手机。” 　　这条短信发出去后，杨昔月有些忐忑，不确定店长收到后会是什么反应。是会恭喜他，还是指责他怎么可以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么一想，他更睡不着了。 　　然而，一段时间，店长的回信是：“你同桌谁？” 　　没料到店长的回信会是这样，杨昔月愣了一会儿才回：“楚汐。” 　　“知道了。手机收着吧，以后不要给我发短信。” 　　杨昔月：“……” 　　所以他现在要不要再回个“好”？ 　　算了…… 　　杨昔月关掉短信界面，叹了口气。 　　不懂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过，店长似乎同意他收下手机，也算让他松了口气。 　　他在关机前，把店长的手机号保存了一下，联系人姓名原本填的真名，后来想了想，改成了“店长”。 　　然后他在联系人列表里翻到了另一个人，微微一愣。 　　是楚汐。 　　* 　　第二天早上，杨昔月差点睡过头，赶到教室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到了。 　　学生们看到他，立刻像饿狼看到了猎物，一下涌到他的书桌旁。 　　“学霸！作业作业作业！快快快，江湖救急啊！” 　　“我也要我也要！” 　　楚汐忍不住又要发作，被杨昔月一把按住：“淡定。”说完就把自己的作业一股脑儿地全给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你们去别的地方抄。” 　　“谢谢学霸！”饿狼们风风火火簇拥而去。 　　楚汐给了他们一个白眼，却也没说什么。 　　她下意识地侧头和杨昔月对视，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杨昔月哭笑不得，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稳后，轻声开口：“昨天忙完才拆的礼物，太晚了，怕打扰你睡觉，就没给你发消息。” 　　楚汐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嘁”了一声：“说得好像我很期待你给我发消息一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瞬间释然了。 　　原来如此。 　　杨昔月仔细打量她几眼，不确定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傲娇，不过，看她眉头舒展的样子，他这句话多半是说对了。 　　中午的时候，楚汐让杨昔月把手机拿出来，主动教了他一些功能。 　　“你手机不用关机啊，静音就行了。” 　　“下个微信啊，这年头谁还发短信？” 　　“加我加我，对，扫这个。” 　　杨昔月突然就觉得，自己在楚汐面前完全是个白痴。可同时，他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有种追上了时代的兴奋感。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对楚汐有了好感吧。 　　本能地想要对她好，想要保护她，然后，不知不觉中，为她献上了自己的一生。 　　* 　　高一第一学期后半段的体育课，内容还是比较丰富的。 　　广播体操教完后，各种体育活动蜂拥而至，几乎每节课都有新花样。 　　然而，跑步是永恒不变的开场。 　　平时的训练是全班一起跑，最后的考试是男女生分开，10个人一起跑。 　　楚汐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低调为何物，每次训练都跑在第一个，别说女生，把男生也远远地甩在身后。 　　其他男生有故意让她的成分，偏偏有个不服输的，非要跟她一较高下。 　　是余闯。 　　每一次，在楚汐做最后冲刺的时候，总有一个人会以一个比她更快的速度冲过终点，然后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每一次，她都完全无视了他的眼神，一边调整气息，一边将视线转向身后，去看杨昔月。 　　他混在人堆里，慢悠悠地跑着，要不是长着一张不错的脸，还真是一点都不起眼。 　　楚汐真的很好奇杨昔月的体育成绩究竟怎样，可他从不让她知道。 　　平时的训练不认真也就算了，就连最后的考试，他也全部拿了个及格了事。 　　楚汐知道这不是他的实力，毕竟，他跑完1000米后，连气都没怎么喘过，一看就知道没尽全力。 　　不过，杨昔月打篮球的时候，是真的帅。 　　看着他把球玩得像黏在手上一样，看着他利落地起跳、投篮、准确命中，不知为何，她的心也像被击中了一般，跳得有些快。 　　忽然，投出一个三分的他莫名地回了下头，刚好对上她的视线，两人几乎同时一愣。 　　然后楚汐微微一笑，杨昔月点了下头，回头时，脸上一片烧灼，眼神也有些恍惚。 　　爱情是种奇妙的东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至，偏偏这个年纪的他们还有些懵懂，哪怕自己的心为对方而动，也只归因于剧烈运动的后遗症。 　　不过，要问杨昔月放眼全班最喜欢谁，果然还是楚汐吧。 　　楚汐的答案也一样。 　　但他们都不会让对方知道，因为……这不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事吗？ 　　——他们是彼此最好的同桌，也是最好的挚友。 　　* 　　高中三年，楚汐的成绩一直很稳，无论哪一科，都维持在年级前三。 　　“上天总是那么不公，为什么有些人既长得好看，成绩又好？” 　　“家里还有钱！” 　　“说女孩子要富养，果然没错。” 　　如今，楚汐已成了全校公认的校花，还是全能的那种，德智体美劳全面碾压。 　　有学弟学妹慕名去高三一班一睹校花的芳容，问坐在门口的人：“同学，楚汐是你们班的吗？” 　　门口的同学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来意，用大拇指随意地指了指身后：“喏，教室后面那个在削人的就是。” 　　“啊？” 　　学弟学妹们下意识地看向教室后面，一个光是侧脸就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女生，正揪着一个男生的衣襟，超凶地训着话：“你今天再不交语文作业信不信我削了你？！别人都交得那么爽快，就你这么磨叽！还是不是男人？” 　　男生闻言，非但没有生气，还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你削啊~每次都这么说，你哪次真的削了？” 　　“啪！”的一声，是另一个男生把书狠狠砸在桌上的声音。 　　余闯把书砸到桌上后，又把书拿起来卷在手上，气势汹汹地冲向那个男生：“王陆仁你个傻逼！怎么跟楚汐说话的？有种再特么给我说一次！” 　　然后他还没冲到那个男生面前，就被楚汐狠狠踹了一脚：“有你什么事？滚！昨天的语文卷子订正了没？没订正我连着你一块儿削！” 　　坐在门口的同学得意地看了眼学弟学妹们的表情，看到他们一溜的目瞪狗呆，也就放心了。 　　楚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后辈们围观了，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还在抱怨：“嘁，爱做不做，关我什么事。” 　　她身边的杨昔月哭笑不得，喝了口水后，这才淡定地开口：“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很诚实。” 　　然后他被楚汐一巴掌糊在了脸上。 　　杨昔月淡定地抓下她的手：“我说错了么？自己主张学习自由，对别人还不是这么严格。你大概忘了你刚开学那会儿是怎么怼老师的。” 　　楚汐果断伸手，拧了把杨昔月的腰。 　　对别人，她是能动口绝不动手，对他，她经常是能动手绝不动口。 　　早有防备的杨昔月本能地往后躲，还是被楚汐拧个正着，只能无奈笑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住爪！” 　　* 　　高三最后一个寒假，当然，也是高中最后一个寒假，已经成年并有身份证的楚汐，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杨昔月所在的那家店看看。 　　那家店是晚上6点开始营业，一直到凌晨2点结束。 　　所以楚汐在家用过午餐后，做了会儿寒假作业，然后才让肖哥送她去Sinking Night。 　　一开始，肖哥有些不情愿：“今天楚总有时间回来，没关系么？” 　　楚汐想也不想就道：“没关系，让他在公司安心待着。” 　　“……楚总前天还向我哭诉，说自家女儿长大了开始嫌弃他了。” 　　“跟他说他想多了，他家女儿只是见色忘义而已。” 　　“咳……” 　　最终，肖哥还是如楚汐所愿，把她送到了Sinking Night的店门口。 　　今天的楚汐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边缘点缀着华丽的蕾丝和珍珠，给人一种内敛的高贵。 　　她微卷的长发披散下来，拢在一侧的肩上，斜挎着黑色的名牌小包，踩着黑色的皮鞋，大大方方地踏进这家很早就想进的店。 　　门口斜刘海的前台小哥礼貌地微笑：“这位尊贵的小姐，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楚汐从小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用两根手指夹给他。 　　他接过身份证看了眼，又看了眼面前的“女人”，挑了下眉：“楚汐小姐，您今年刚满18岁，还没工作吧？” 　　“我有钱。”楚汐说得理直气壮。 　　前台小哥忍不住笑了一声：“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店提供的是陪聊陪喝的服务，可能没您想象的那么有趣哦？” 　　楚汐眨了下眼睛：“你以为我想象的服务是怎样？” 　　前台小哥很聪明地没有接话：“楚汐小姐今天是第一次光顾本店吧？请问有没有指名呢？” 　　楚汐本来想说“不，我不是客人，是来找人的”，但是，听到这句话，突然有了个危险的想法：“有啊~” 　　前台小哥明显有些意外：“请问您要指名谁呢？” 　　“杨昔月在不在？” 　　“……” 　　这下，前台小哥开始猜测楚汐的真实身份了。 　　杨昔月的女朋友？ 　　还是说……杨昔月到了年龄，开始偷偷接客了？！ 　　前台小哥不好直接问楚汐，便给一旁暂时没客人的牛郎使了个眼色。 　　那个牛郎穿得很正式，是禁欲的类型，走到前台后，对楚汐友好一笑。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前台小哥说：“她指名了Yang，你先陪她聊会儿，等Yang忙完出来就跟他交接。” 　　“Yang？！”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快点写到大学，痛痛快快地谈场恋爱啊_(:з」∠)_ 　　高中略过的部分日常，会在之后以回忆的形式补充。 　　话说，为啥最近总是评论失败？要点好几次才发得出去…… 第20章 　　禁欲小哥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杨昔月虽然也是他们店的员工，但不是牛郎啊？而这位既漂亮又高贵的小姐，居然指名要杨昔月？！ 　　再怎么惊讶，也不能在顾客面前失态。 　　所以，短暂的惊呼过后，禁欲小哥立刻有所收敛，后退两步为楚汐让出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抱歉，楚汐小姐，这边请。” 　　楚汐没有在意，收好自己的身份证后，跟着禁欲小哥来到了一张沙发上，优雅落座。 　　禁欲小哥非常礼貌地问她：“请问我可以坐吗？”仿佛她才是主人，而他是客。 　　楚汐点了下头：“坐吧。” 　　“好的，谢谢。”禁欲小哥看楚汐的态度，知道她不想跟杨昔月以外的人扯上关系，便没有坐她身边，而是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然后不紧不慢地为她倒了杯水，用指尖轻轻推到她面前，“请用。” 　　“谢谢。”楚汐不客气地拿起水喝了一口。 　　禁欲小哥等她放下杯子，这才试探着打开话题：“您跟杨昔月认识？” 　　楚汐点了下头。 　　“那么，请问他是您的……”禁欲小哥边说边打量楚汐的神色，见她一副有些期待的样子，立刻明白他们并非店员与顾客的关系，可又不像男女朋友，最终，他试探着给出答案，“朋友？” 　　不管是普通朋友还是男女朋友，“朋友”两个字肯定是没错的。 　　楚汐眨了下眼睛，觉得答案不该这么简单，但又确实没什么毛病，便摸棱两可道：“算是吧。” 　　恰好这个时候，禁欲小哥想起了她的身份证，她的年纪似乎和杨昔月差不多。杨昔月除了Sinking Night和学校，也几乎不会去别的地方。 　　于是他进一步猜测：“看你们年纪差不多，是同学吗？” 　　“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又被猜对了，但楚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还是觉得这个答案好普通，总觉得她跟杨昔月的关系要更进一步才对。 　　不过，能猜到这里，小哥已经很厉害了。 　　楚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们牛郎是不是都会读心术啊？” 　　禁欲小哥笑了笑：“读心术还真不会，都是因为楚汐小姐您比较真实好懂，现实中一定是个非常直率热情的人吧？” 　　楚汐不禁再次失笑：“杨昔月的嘴巴要是有你一半甜，我做梦都会笑醒吧？” 　　而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洗完一堆杯子的杨昔月下了楼。 　　刚下楼就听到她的声音，同时听到的还有自己的名字，杨昔月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一身黑色连衣裙，打扮得高贵成熟的楚汐，差点没认出来。 　　他远远地确认了好久，确定这个人真的是楚汐后，震惊之余，心里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 　　他试探着走向她，还在犹豫要怎么跟她搭上话，就见禁欲小哥起身向他招了招手：“Yang，你来得正好，这位小姐指名要你陪她。既然你来了，她就交给你了。” 　　“啊？” 　　这个发展是杨昔月始料未及的，以至于他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低头去看楚汐，没想到楚汐也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让杨昔月莫名有些尴尬，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边回忆专业的牛郎是怎么接客的，一边试探着开口：“楚汐……小姐？我能坐下来么？” 　　听着他生硬的话语，知道他对这业务不熟，楚汐忍不住笑了一声，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坐这么近吗？ 　　杨昔月轻咳了一声，决定还是不陪她玩顾客和牛郎的游戏了，站着问她：“你来干嘛？” 　　楚汐挑了下眉，理直气壮道：“来照顾你生意啊。” 　　“我又不做这个，你指定我干嘛？” 　　“我只认识你啊。” 　　“不是……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 　　“都说了是来照顾你生意。” 　　“这家店又不是我开的……”杨昔月小声嘀咕着，觉得说不过楚汐，只好叹了口气，从这一问一答的死循环里挣脱出来，“我看出来你很闲了……跟我上来吧，别打扰其他顾客。” 　　“哦，上面有什么？”楚汐一边问着，一边很听话地离开沙发站起身。 　　杨昔月带她上楼，边走边说：“上面是小隔间，有些客人相比大厅里的气氛，更喜欢跟牛郎独处，就会包房。” 　　“听着有点危险啊。” 　　“嗯？” 　　“你想啊，隔间里要是发生点什么，不管是顾客对牛郎有非分之想，还是牛郎对顾客有非分之想……” 　　“嗤……”杨昔月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很希望这里会发生点什么？” 　　“嘁，我这叫合理担忧。” 　　“放心，隔间里有人的情况下不会关门，会有保镖随时巡逻，而且隔间里配备了紧急报警系统，不会出事的。” 　　说话间，杨昔月把楚汐带到了一间小隔间外，准备开门时，动作却顿了一下，然后突然转身走向了旁边的另一间。 　　好险，刚才跟楚汐说话，一不留神差点把她带进他自己的房间。 　　然而，楚汐这么聪明的人，怎会注意不到杨昔月的异样？ 　　当即抓住他的手把他揪回来：“干嘛不进这间？” 　　杨昔月踟蹰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说了实话：“这间是我住的，你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你的房间？”楚汐没想到杨昔月晚上睡觉也睡在Sinking Night，有些惊讶，可是，惊讶之余，她又有点小兴奋——男生的房间欸，好想进去看看是什么样子！ 　　捕捉到她眼中的兴奋，杨昔月既无语又无奈，最终还是迎合她问了句：“你想进去看看？” 　　“请务必让我进去！” 　　意料之内的答案，杨昔月只犹豫了一瞬，便伸手拧开了这间隔间的房门，满足了楚汐的要求。 　　楚汐试探着走进去，环顾四周。 　　出乎她的意料，这间房间非常干净，干净到甚至有种“荒无人烟”的错觉。 　　隔间很小，杨昔月的东西也少，放眼望去，除了一张铺平的床，和书桌上的几本书，再没别的了。 　　楚汐看着看着，最初的兴奋没有了，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杨昔月住的环境，其实比她想象的要好，至少是干净的，至少不会漏雨，不会有老鼠什么的。甚至还有个空调呢。 　　可是，这样的环境和她住的地方相比，那真叫一个天一个地。 　　突然有种冲动，想让杨昔月搬到她家去住，可她知道杨昔月不会同意，她老爹估计也不会同意。 　　楚汐尽可能维持脸上的平静，不让杨昔月看出异样。 　　她走到床边，这回换她问他了：“我可以坐下吗？” 　　“坐啊。”杨昔月大方地说着，自己却还站在门口，“你要喝点什么吗？有汽水，有咖啡……我请你。” 　　“不用，我就好奇进来看看，一会儿就走了。”楚汐总算说了实话，“这不是好不容易成年了嘛，就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杨昔月关上门，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在楚汐面前坐下。 　　聊天的氛围有了，可他突然不知道该聊什么了。只能没话找话：“你今天这身，挺好看的。” 　　“是吗？其实我不太喜欢穿裙子，这不是为了迎合你们这家店的风格嘛。”楚汐倒是很自在的样子，完全没有杨昔月的尴尬和拘谨，“你的房间比我想象的要好欸，小小的，住着是不是特别有安全感？” 　　“还行。” 　　“最近工作怎么样，累吗？” 　　“不累，毕竟只有晚上。”杨昔月才不会说他白天找了别的工作——肯德基的收银员，工资日结。 　　“不累就好，寒假作业别忘了做。” 　　“嗯。” 　　“那……时间不早了，你还有工作，我就不打扰了。” 　　“要回去了吗？”杨昔月从椅子上站起身。 　　正打算起身的楚汐，看到他起身，鬼使神差地，向他伸去了一只手，而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便握住了，把她从床边扶起来。 　　她感受着手上的触感，不自觉地失神了一瞬，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 　　他却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松开她的手后，为她拉开房门：“我送你。” 　　“好。”楚汐下意识地应着，在杨昔月的陪同下走下楼梯，走向大门。 　　杨昔月把她一路送到门口，她离开大门，往前走了几步后，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他还站在门口看着她。 　　穿着黑色制服的他，整个人都被衬得修长，站姿优雅之中透着些许散漫，即便只是远远地注视着她，也给她一种奇妙的安全感，觉得自己是被保护着的。 　　楚汐忍不住看着杨昔月微微一笑。 　　杨昔月朝她点了下头，手指不太明显地抽动了一下——心脏突然跳得好快，让他有些不适应。 　　记得上一次心跳加速，还是半夜和她互发微信的时候。 　　那天晚上，洗完所有的杯子，累到筋疲力尽的他，刚洗好澡爬上床钻进被窝，就听到了手机的震动。 　　他下意识地把手机拿到手里，看到是楚汐发来的消息，惊地手一滑，手机掉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的脸。 　　他忙把手机拿回手里，同时翻了个身侧躺，然后忍痛点开了楚汐的消息。 　　楚汐：睡了吗？ 　　他看了眼消息发送的时间，就在几秒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 　　杨昔月：正准备睡。你怎么还没睡？ 　　楚汐：做噩梦了，睡不着。 　　杨昔月：呃，那怎么办？ 　　楚汐：你陪我聊会儿吧。 　　杨昔月：好。 　　于是，杨昔月真的陪楚汐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楚汐是睡着了，他的睡意却被折腾没了。 　　在他发完最后一条消息，许久都等不到回复的时候，注意力从微信转移，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怎么也抑制不住。 　　也是从那天开始，很长一段时间，无论杨昔月在做什么，脑海里都会莫名蹦出楚汐的名字、楚汐的脸，就像被诅咒了一般。 　　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诅咒。 　　杨昔月这一生，真正为楚汐生理上的心跳加速，也就这两次。 　　一次半夜互发微信，一次在夜店门口目送她时，收获她的微笑。 　　不，或许以前也有过，只是没注意罢了。 　　只是，这一次，他的心跳来了个二次加速，不是因为楚汐，而是—— 　　“臭小子，几天不见，都有女朋友了？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一个手臂上有纹身的光头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拽过楚汐的手：“还钱！不然你女朋友会怎样我可不保证！” 第21章 　　光头男抓得突然，以至于楚汐没马上反应过来，在他的一拽之下往他的方向踉跄了几步。 　　她下意识地抬头，对上光头男明显不怀好意的视线，然后，几乎是本能地，反抓住他的手就是一个擒拿！ 　　她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重击他的胳膊肘，按住他肩膀把他身子往下压的同时，抬起一条腿狠狠踹了脚他的膝窝。 　　就这样，光头男在抓住楚汐后两秒之内，就被楚汐轻松反杀，跪到地上惨叫出声。 　　才踏出一步，还没摸到光头男衣角的杨昔月愣住了，他身后的前台小哥愣住了，周围的路人也都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那个把光头男轻松制服在身下的少女。 　　全场大概只有不远处坐在车里的肖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楚汐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他对她的实力再清楚不过。对方在没有武器又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绝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那一天，杨昔月终于知道，楚汐说她“会打架”，是真的“会打架”。 　　此时此刻，楚汐拧着光头男的手臂，一只手便足以让他动弹不得——除非他希望他的手臂骨折。 　　她冷冷开口，语气里充满不屑：“讨债就讨债，动什么手？我的手是你可以随便碰的？” 　　光头男想要起身，可稍微抬一下身子，手臂都痛到不行，再怎么不甘也只能维持着这样一个屈辱的姿势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对您动手的，但是，那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您说是吧？我也是受人之托……” 　　“哦，谁欠你钱，欠了多少？”楚汐下意识地问了句。 　　然而，不等光头男回答，杨昔月便走上前，轻轻拍了下她的背：“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你回去吧。” 　　楚汐想了想，觉得这算是杨昔月的私事，她插手确实不太好，正在犹豫要不要放开光头男，就听光头男愤怒地开口：“你小子的混蛋老子欠我们老大五百多万！说好一年之内还清，这他妈都多少……” 　　杨昔月踹了光头男一脚，动作幅度不大，可不知道究竟踹在哪里，竟让光头男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昔月不想在楚汐面前露出自己暴力的一面，但更不想让楚汐知道他的家事，所以才不得不用点法子打断光头男的话。 　　然后他对着店里喊了一声：“云哥，有人闹事。” 　　随即一个身高体壮的猛男从店里走出来，动作粗鲁地拽起地上的光头男，拖到了一边。 　　楚汐的手顺势一松，眼睁睁地看着光头男被拖走，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杨昔月强行扳过身子，让她面向她的车。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他的声音比以往要低，却也因此带上些许磁性，听得楚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几乎是本能地“嗯”了一声，然后听到了杨昔月更低的声音：“抱歉……连累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没再给她回应的机会，上前一步为她拉开车门。 　　她侧头看他一眼，不知为何，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总有种——好像有什么事没解决的感觉。 　　可她最终还是如他所愿，坐进了车里：“那我走了？” 　　“嗯。” 　　“有事给我发消息。” 　　“好。” 　　“那……拜拜？” 　　“拜。”杨昔月说完这个字，不太明显地牵了下唇角，为楚汐关上了车门。 　　他目送着这辆黑色的车一个漂亮的甩尾渐渐远去，融入深沉的夜，他脸上的笑意也随之远去。 　　转身面向光头男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再没有一丝面对楚汐时的温柔，变得异常冷漠，宛若暴风雨前的死寂。 　　光头男已经被云哥强壮的身体吓蔫了，靠墙立着，怂得跟最初嚣张的样子判若两人：“大哥，有话好好说啊大哥，我也是受人之托……” 　　云哥这个人不喜欢说话，能动手绝不动口。听完这段话，作为回应，他捏响了自己的指节。 　　光头男欲哭无泪：“出来混都不容易，我讨不到债，老大那边不好交代啊，你这是要我命啊大哥……” 　　“行了，我来跟他聊。”杨昔月说着，揪着光头男的袖子，把他拽向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 　　云哥见了，竟没有阻止，转身走回店内。 　　“呃……啊？”光头男不是很理解这个状况，任由杨昔月把他拽到一个黑暗的角落，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你们三天两头派人过来向我讨债，没动过手，我也就忍了，老实说，我压根儿没把你们这群垃圾放在眼里。”杨昔月冷冷说着，一把揪起光头男的衣襟，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可你今天，动了不改动的手，也动了不改动的人。” 　　光头男顶着一张有些浮肿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杨昔月。 　　他们之所以三天两头派人来骚扰，就是觉得杨昔月好欺负。柿子要挑软的捏，捏着捏着，指不定哪天就把这钱捏回来了呢？ 　　然而，杨昔月刚才揍他的这一拳，还有前面踹他的那一脚，都是动了真格的，让他从骨子里感到畏惧。 　　本来就是只纸老虎，碰到真的，逃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讨债，当即抖得跟风中残叶似的连连求饶：“我错了对不起！挟持女人，我，我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可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情急……” 　　杨昔月一拳揍他肚子上：“我也不是故意的。” 　　“嗷——”光头男惨叫一声，痛苦地弯下腰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来了！放了我吧！” 　　杨昔月松开光头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正看着一具尸体：“你以为我会信？”顿了顿，没给光头男回应的机会，他冷冷地补充了一句，“不管你以后还来不来，都不准再对那个人动手——她，我罩的，懂？” 　　“懂懂懂！” 　　“滚吧。” 　　“是是是！” 　　光头男落荒而逃，杨昔月也就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回到店里。 　　前台小哥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月第三个了吧？这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杨昔月觉得很对不起这家店的人：“抱歉，都是因为我。” 　　“说啥呢，你又没做错什么。” 　　杨昔月的努力，前台小哥都看在眼里。工资比谁都低，干的活却比谁都累。明明是店长收养的孩子，却跟买来的奴隶似的。 　　当然，也没这么夸张，毕竟店长给过杨昔月选择，说他上学期间可以不用打工，是他自己选择了拒绝。 　　杨昔月这个人吧，就是又固执又爱逞强，大概跟他小时候生活的环境有关。 　　不想像他父亲那样欠债，所以对钱格外敏感，借他张纸巾他都要找机会还，有时候真觉得挺烦人的。 　　前台小哥毫不怀疑，杨昔月心里肯定时时刻刻都有笔账，把他欠店长的钱精确到了分，每天都算着还要赚多少钱才能还清。 　　唉，真不知道这对他的成长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 　　楚汐回到家后，洗好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一只手伸出被子，拿过手机把屏幕按亮，打开微信，点开和杨昔月的聊天界面。 　　光标有节奏地闪现着，只盯着看了一会儿，视线便不受控制地涣散。 　　楚汐连忙眨了下眼睛，集中注意力，可没看多久，又一次涣散。 　　如此反复数次后，她依然没想好该给他发点什么。 　　她有点担心他，可同时也很清楚，被人上门讨债，对他而言，不可能是第一次，也绝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五百万……即便对她而言，也不是一笔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数目，她不可能替他还，更不可能替他父亲还，他本人肯定也不赞成她这么做。 　　可是，除了替他还钱，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做法可以帮到他。 　　既然她无能为力，又何必给他发消息，徒增他的烦恼呢？ 　　楚汐看得出来，杨昔月不希望她插手这件事，甚至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 　　最终，她什么也没发，叹息一声退出了微信。 　　然而，就在她准备把手机放回原位的时候，消息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她本能地把手机拿回来一看，居然是杨昔月发来的！ 　　杨昔月：睡了吗？ 　　楚汐手忙脚乱地点开微信，几乎秒回：还没呢，不过已经躺床上了。 　　杨昔月：嗯，早点睡。 　　杨昔月：今天真的很抱歉，还好你身手不错。 　　杨昔月：别担心，我没事。 　　杨昔月：想说的差不多就这些。 　　杨昔月：睡吧，晚安。 　　楚汐愣愣地看着这一条条消息，明知道真正该解决的事完全没得到解决，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很安心，突然有种天塌下来都没关系的感觉。 　　不自觉地，唇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楚汐：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掐指一算，觉得是时候该求一波作收了（托腮） 第22章 　　两个月不到的寒假，眨眼间就过了。 　　除了放假第一周，楚汐去Sinking Night玩了一会儿以外，就没怎么跟杨昔月见过面。 　　毕竟，她还有太多的事想做——K歌、旅游、购物、上兴趣班。 　　而杨昔月，白天打工，晚上在Sinking Night上班，还要抽时间出来做寒假作业，也腾不出什么时间想别的事。 　　然后，到了返校当天。 　　“学霸！救命啊！” 　　“杨昔月，我能不能活过今天就看你了！” 　　“速速把作业交粗来！” 　　杨昔月把厚厚一沓寒假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往桌上一摆，轻描淡写道：“拿去。” 　　他身边的楚汐已经见怪不怪了，连白眼都懒得翻。 　　然而，一批同学走了之后，又来了一批：“楚汐，我们关系怎么样？” 　　楚汐：“你谁？” 　　和楚汐同班了三年的女生：“……哎呀不管了，寒假作业能借我抄下不？” 　　楚汐当然不可能不记得这个女生，她成绩还不错，没想到也没完成寒假作业。 　　楚汐往教室一角看了眼，那里聚集了一堆人，都在抄杨昔月的作业，确实没什么位置留给这个女生。 　　“啧，都要高考了，还这么懈怠。”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是很诚实地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寒假作业。 　　那个女生原本也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随口问一句，没想到楚汐真会把作业借给她。 　　她接过作业的时候还有些呆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谢谢！我抄完马上还你！” 　　楚汐目送着女生走向她自己的座位，没过多久，她身边就聚集了一堆人。 　　“卧槽！楚汐的作业？” 　　“卧槽！你借到楚汐的作业了？” 　　“666！” 　　楚汐收回视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不爽，又有点小得意。 　　忽然注意到一旁杨昔月的视线，她疑惑地侧头和他对视：“干嘛？” 　　被发现的杨昔月目光躲闪了一下，然后再次和她对视，奇怪道：“怎么突然愿意借作业给别人了？” 　　要知道，高中三年，成功借到楚汐作业的人屈指可数，还基本都是楚汐主动给的。 　　楚汐想了想：“让他们抄呗，高考少几个竞争对手没什么不好。” 　　杨昔月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心虚地抬手摸了下鼻子：“说得很对。” 　　楚汐用一种“你还要点脸不”的表情看着他。 　　杨昔月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英语作业也做了？” 　　出乎他的意料，楚汐点了下头：“做了。”理由是，“最后几天闲在家里没事干，就一口气做掉了，正确率不保证。” 　　她嘴上这么说，但她的英语，哪怕闭着眼睛做，正确率也不会低于90%。 　　有时，杨昔月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能把作业当成消遣来做。 　　同样是全班公认的学霸，可杨昔月总有种“学习对楚汐而言很轻松”的错觉。 　　虽然她从没有刻意掩饰过自己的努力。她做的笔记并不比他草率，甚至她做的课外练习比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多，可是，和他经常感到疲惫不同，她似乎一直乐在其中。 　　或许，她是真的喜欢学习吧。 　　* 　　高三第二学期，新的知识点非常少，学生们每天要做的事只剩下两件——复习、测验。 　　冷饭炒了一遍又一遍，卷子做了一套又一套，临近高考的时候，就连学习上放荡不羁的楚汐也快吐了。 　　但她的成绩依然维持在年级前三毫不动摇。 　　这个世上，总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别人仰望的。 　　至于杨昔月？ 　　平时的测验，学校内部的模拟考，他的成绩都名列前茅，有两次甚至碾压了楚汐。可是，一到正式考试，他就各种放水，让自己的成绩维持在平均分偏上一点的位置。 　　对此，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师是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看他平时成绩不错，也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则都以为这是他的怪癖。 　　“杨昔月，你高考要是也这么放水，我就敬你是条汉子！”他的斜前桌如是说。 　　对此，杨昔月的回应是：“这个激将法用得有点幼稚，换一个。” 　　“噗……”楚汐忍不住笑出来，一方面是为杨昔月与日俱增的幽默感，另一方面，听到他这句话，她也就放心了——他高考不会放水。 　　岂止不会放水？杨昔月会用自己的生命去考，毕竟，他之所以上高中，就是为了靠高考翻身——通过高考，考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赚大笔大笔的钱！ 　　* 　　高考前，有一周的“休息”时间，留给学生自由安排。 　　学生可以待在家里复习，也可以去学校——老师都在，随时都能解答学生们的疑惑。 　　楚汐自然是选择待在家里，却不是为了复习，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休息。 　　她觉得，到了这个阶段，已经没什么能复习的了，再复习下去她真的会吐。 　　一觉醒来，已是10点。 　　楚汐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睡，忽然收到一条消息提示。 　　她定睛一看，看到是杨昔月发来的，立刻睡意全无，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背靠着床板点开微信。 　　杨昔月：这周我不工作，约吗？ 　　楚汐：？？？你不复习？ 　　这可真有点出乎楚汐的意料。在她眼里，杨昔月这辈子似乎只在乎两件事，一个是钱，一个是成绩。 　　临近高考，这么重视成绩的他会不复习？ 　　杨昔月：这不还有好几天么。 　　楚汐：你不复习我要复习的啊。 　　杨昔月：骗谁呢？ 　　楚汐：…… 　　杨昔月：你真的在复习？ 　　杨昔月开始犹豫了，如果楚汐真的在复习，他自然不会打扰。 　　那你好好复习吧——这几个字刚打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把他吓了一跳。 　　看清来电显示是楚汐，他变得有些紧张，却顾不上调整情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下接听：“喂？” 　　“那就约呗，去哪里啊？” 　　电话里传来楚汐的嗓音，慵懒之中带着些许沙哑，一听就是刚睡醒不久。 　　杨昔月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嗯……你想去哪儿？” 　　“随便，我都可以。”楚汐懒懒回应，“你约的我，当然你来决定去哪儿咯？” 　　“好。你住哪儿，我等会儿过来接你。” 　　楚汐没有多想，报了个地址，然后才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想到约我了？” 　　“嗯……难得不用工作，就想约你一次。”杨昔月踟蹰道，“毕竟高中受了你不少照顾，然后这不是快毕业了么。” 　　“嘁，说得跟再也见不到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抄了我的高考志愿。” 　　“咳……”杨昔月没想到楚汐会知道这件事，尴尬地咳了一声，好在他反应够快，“能不能考上还是个问题……总之今天就是想约你一次，既然都说好了，你早点起来准备吧，我一个小时后到。” 　　“等等，你坐出租车过来？我有司机啊，我去接你不是更快？” 　　“……我已经在车上了。” 　　“哦，那好吧。那我起来，先挂了。” 　　“嗯。” 　　挂断电话后，还没出门的杨昔月松了口气。 　　他今天可是打定主意不让楚汐花一分钱的，而且只想约她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坐她的车。 　　楚汐则是洗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什么？早点起来准备？奇怪，他怎么知道她还在床上？ 　　杨昔月说好一个小时，可他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到楚汐楼下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楚汐住的地方，比他想象的要“正常”一点，至少不是别墅什么的。 　　当然，他不可能想到，这里不过是楚汐住的地方“之一”。 　　楚汐并没有意识到和男生单独出去玩意味着什么，何况她都跟杨昔月那么熟了。所以，她没有刻意打扮，挑了身比较休闲的衣服，照了照镜子，感觉不错，便斜挎着黑色的小包出了门。 　　她提早了五分钟下楼，以为杨昔月还没到，没想到刚下楼就看到一个人摇下出租车的车窗向她招手，不是杨昔月是谁？ 　　杨昔月不是肖哥，自然不会下车为楚汐拉开车门。 　　楚汐认了，自己开门上车：“你好早啊。” 　　杨昔月轻描淡写道：“刚到。”然后报了个地名给司机。 　　杨昔月坐在副驾驶座上，楚汐在后座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身子前倾，趴在杨昔月的椅背上，凑近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戳了下他的脸：“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都是我约你，死活约不出来，今天你居然会主动约我。” 　　杨昔月好笑地拍掉她的手：“别闹。以前忙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约你也是想做点补偿。” 　　“嗯哼？” 　　约出来玩算什么补偿？除非……“也就是说今天你掏钱咯？”楚汐戏谑地说出这句话，心里根本不稀罕杨昔月的钱，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杨昔月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我约的你，当然我掏钱。”他说得自然，以至于楚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 　　“真的假的？你掏钱？”楚汐以为杨昔月是在开玩笑，却没能从他的语气里捕捉到任何玩笑的成分。 　　杨昔月知道她不信，便认真重复了一遍：“嗯，今天不管吃什么、玩什么、买什么，都我掏钱。别在意，我钱够。” 　　楚汐：“……” 　　要不是楚汐知道杨昔月生活得有多艰难，听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没准儿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难得约一次，她不想跟他吵，可是，她没办法忽略他的家境，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付出。 　　所以，沉默片刻后，她很认真地开口：“杨昔月，我主张男女平等，你没必要因为自己是男生就迁就我。” 　　杨昔月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知道她是为他好，便耐心回应：“别误会，不是因为这个。就是觉得，好不容易有时间约人出来玩，就想体验一次为别人花钱的快感。我也是仔细考虑过的，如果一定要为谁花钱，我只愿意为你花，因为觉得值得。嗯……这么做是不是给你压力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也没办法……” 　　楚汐：“……”说得好像我不让你花钱是看不起你一样。 　　好吧，某种意义上，真的是看不起吧。 　　楚汐身子后仰，几乎躺在后座里，傲娇地侧头看向窗外：“随便你了，别明天向我哭穷就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做了个决定——今天就让杨昔月好好过把花钱的瘾吧，大不了以后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她痛痛快快地帮一把。 　　杨昔月当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听她同意，忍不住笑了一声：“不会的。” 　　一段时间后，两人到了目的地。杨昔月用交通卡付了车费，开门下车后，发现楚汐还坐在车里，便为她拉开了后座的门。 　　还没来得及问她干嘛不出来，就见她向他伸来一只手，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几乎是本能地抓住她的手，将她从车里扶出来，关上车门后下意识地问了句：“在发呆？” 　　“不啊，在等你扶我。”楚汐说得理直气壮。 　　杨昔月松开她，戏谑道：“心疼你以后的男朋友，跟你谈恋爱应该会很累吧？” 　　“怎么可能？”楚汐撇了下唇，“跟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我谈恋爱，他感谢上苍都来不及，还有功夫觉得累？再说了，我身手这么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跟我谈恋爱人身安全有保障啊。” 　　“嗤——不被你打就很好了。”杨昔月小声嘀咕，视线却是涣散了一下——应该，会很幸福吧。 　　“你说啥？” 　　“没。” 　　杨昔月先带楚汐去一家餐馆用了午餐。楚汐并没有刻意为他省钱，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然后两人去K了三个多小时的歌，看了场电影。 　　楚汐经常跟朋友一起去K歌，都不怎么尽兴，毕竟人一多就抢不到话筒了。 　　去K歌，比起听别人唱，她果然还是更享受自己在唱的时候收获别人的掌声——杨昔月很好地满足了她。 　　他陪她一直唱到尽兴为止，每次她唱完，他都会尽情赞美一番，夸得她整个人都有点飘。 　　不过，楚汐唱歌确实好听，再加上她颜值高，就算哪天真成了专业的歌手，杨昔月也毫不意外。 　　他甚至直接问了她一句：“你考虑当歌手吗？” 　　楚汐直接对着话筒回应：“不，我的梦想是当游戏策划。” 　　哦，这倒是有点出乎杨昔月的意料，他也拿起话筒问她：“为啥？” 　　楚汐：“因为我喜欢玩游戏，可目前为止还没有哪款游戏能戳中我，所以就想自己设计一款。” 　　杨昔月：“那你填志愿的时候，怎么不填游戏动漫专业，而是填了计算机？” 　　楚汐：“你果然抄了我的志愿表。” 　　杨昔月：“……” 　　楚汐：“因为游戏动漫专业，我寒暑假的时候学得差不多了啊。” 　　杨昔月：“……” 　　“我觉得我寒暑假学了好多东西哦。手绘学了素描、水彩和油画，板绘学了漫画和厚涂，另外还有平面设计、3D打印、动画制作……有自学的，有报班学的，也有请家教1对1指导的。” 　　杨昔月：“……” 　　“再加上我爸是开游戏公司的嘛，我经常去他公司实习，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东西。所以大学想再学点别的——技多不压身。” 　　杨昔月不说话了，他看着楚汐站在屏幕前逆光的背影，从来没觉得自己离她那么远过。 　　在他低着头拼命赚钱的时候，她已经抬头挺胸走了那么远…… 　　成绩好有什么用？高考结束后，再辉煌的成绩，也终将烟消云散，最终留下来，能带到以后的工作里的，只有知识和能力。 　　她早早地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并为了那个未来，学习了一切可能会用到的技术。 　　他呢？ 　　突然间，杨昔月有点想哭，可他不能。 　　他不想让楚汐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他放下话筒，沉默了很久，然后微微一笑：“等会儿去看电影吗？” 　　楚汐也放下话筒，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电影？突然觉得我们好像在约会哦。” 　　“想那么多干嘛？出来玩开心就好了。”杨昔月随口说着，拿出手机翻起了微信公众号，他昨晚刚关注了一家离这里比较近的影院，“这部电影评价不错，看吗？” 　　楚汐扫了一眼，看封面海报，是她喜欢的类型：“行啊，去呗。” 　　两个小时的电影，3D的，确实跟评价一样还不错。 　　看完电影已经过了6点，杨昔月想请楚汐吃顿晚餐再送她回去，可楚汐真的不忍心再看他花钱了：“不了，我爸快到家了，跟我约好了一起吃饭。” 　　“那好吧。”杨昔月没有多想，直接把楚汐送回了家。 　　这一次，楚汐自己下的车。下车后，回头和前座的杨昔月透过车窗对视，想道谢，却觉得生疏，最终还是把那两个字咽了回去，微微一笑：“那我上去啦。回家好好复习，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杨昔月回以温柔的笑：“嗯，你也是，高考加油。” 　　“Fighting！” 　　作者有话要说： 　　emmm……今天头有点晕，挣扎了好久才爬起来码字，所以今天就更这一章了，明天看看能不能多更点。 第23章 　　杨昔月没有吃晚饭，直接回了Sinking Night。 　　他刚踏进店里，门口的前台小哥就忍不住问他：“今天跟女朋友约会啊？感觉如何？” 　　杨昔月累得不想说话，直接上楼。 　　前台小哥不依不饶，一路追上来：“说说嘛Yang，看你女朋友是个富二代啊？你要是真娶了她，能少奋斗至少二十年！” 　　这话让杨昔月忍不住皱了下眉，偏偏前台小哥毫无觉察：“快说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哥哥们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终于，杨昔月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噗……都约会了还说不是。” 　　“不是。”杨昔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侧头斜了前台小哥一眼。 　　他的眼神中透着些许危险，让前台小哥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脸上的嬉笑顿时消散无踪：“好好好，不是不是。”可他还是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所以你是暗恋？” 　　杨昔月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再次开口，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去工作吧，我要复习了。” 　　“O了。”前台小哥终于放过他，回了他的前台。 　　杨昔月长长地松了口气，上楼洗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开始了复习。 　　可是，没复习一会儿，他就走神了。 　　到了这个阶段，确实没什么好复习的。翻来覆去就是这些知识，没什么不懂的，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还要一遍又一遍地折腾。 　　他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日历，6月7日、6月8日考试，考完又可以工作了。 　　他现在的工作早已不仅限于做端盘子、洗杯子之类的杂务，高三的周末，他尝试了各种工作，工资都比Sinking Night给他的要多得多，但是，Sinking Night的工作，一直到上大学住校，他都不会放弃，毕竟，他这段崭新的人生，是Sinking Night给的。 　　杨昔月确实很看重钱，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精打细算，可同时，谁对他好，他也会默默记在心里。 　　他不舍得为自己花钱，可是，为这些对他好的人花钱，他根本不在乎钱。 　　一天的约会，自己究竟为楚汐花了多少钱，直到回家统计了一下余额，他才知道。 　　同样，在Sinking Night打工，他早已不在乎自己能赚多少，仅仅是想帮店里的忙。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真没说错。比如当家教这种工作，就只有学历高、成绩好的人才能胜任。杨昔月高三的时候，当过小学生和初中生的家教，他计划着等上了大学，可以教高中生。如果他高考成绩好，也更容易抬高自己的身价。 　　日历往后翻，到了8月，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圈，把11这个数字圈了出来——8月11日，那天是楚汐的生日。 　　他还欠她一个生日礼物。 　　* 　　高考前一天晚上，楚汐给杨昔月打了个电话，说第二天想接他一起去考场，杨昔月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肖哥开车载着楚汐来到Sinking Night的店门口，接到杨昔月后，再开往考场。 　　“早餐吃了吗？”楚汐嘴上问着，不等杨昔月回应，就把两个包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的掌心。 　　杨昔月确实没吃早餐，接过包子后不好拒绝，便道了谢。然后慢悠悠地啃起来。 　　楚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鼓动的腮帮子，她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跟投喂家养的小狗似的……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冒犯后，她连忙打住，转头目视前方。 　　可杨昔月咀嚼的声音，还是一刻不停地撩动着她的神经。 　　两天的考试，几乎每一门，楚汐都考得十分顺畅，全部提前交卷了。 　　而杨昔月，每场都是最后一个交卷，不知道究竟检查了多少遍。 　　最后一门考完后，接到楚汐的肖哥忍不住问：“怎么样？” 　　楚汐完全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全国第一了吧。” 　　肖哥哭笑不得：“你膨胀得让我心慌。” 　　一段时间后，杨昔月上车，肖哥又问了遍：“考得怎么样？” 　　杨昔月淡淡地回应：“尽人事，看天命。” 　　肖哥：“楚汐小姐，看到没有，做人就是要这样，不要过分膨胀，乱立flag！” 　　“嘁，他这叫虚伪！”楚汐不屑一顾，“他不立flag，我来帮他立——全国第二了吧。” 　　杨昔月：“嗯？”不明嚼栗。 　　* 　　然而，高考成绩出来后，杨昔月的总分居然比楚汐要高。虽然只高了0.5分，却拿了全年级第一。 　　这是杨昔月第一次在正式考试中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全部惊呆了！ 　　没怎么了解过高三一班的老师，连续好几天，都在向一班的老师询问和这个学生有关的信息：“高老师啊，这个年级第一，叫杨昔月的学生，是你们班的吧？他平时成绩怎么样？”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高老师笑得愉悦：“挺好的啊。” 　　“那怎么从没在榜上看到过他？我翻了他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只能算中上啊？” 　　“哦，这个学生一到正式考试就放水，怎么说都不听呢。”高老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老实说，高考成绩出来之前，我还担心他高考也放水了呢。” 　　“……”无法理解的老师们一个个目瞪狗呆。 　　同一时间，高三一班的班级群里，聊天记录全是调侃楚汐和杨昔月的话：“高考——楚汐身败名裂之战！” 　　“杨昔月你居然没放水，我一定是穿越了！” 　　“关系亲密的同桌一夜之间反目成仇，究其原因竟是因为——” 　　“楚汐：说好的为我放水，和我一起并列第一，你竟少放了0.5分！” 　　“哈哈哈哈！” 　　看到这些消息的楚汐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当即回应：0.5分是我让他的！ 　　于是下一秒，群聊界面就被“哈哈哈哈”刷屏了。 　　楚汐没有在意。虽然她的成绩离她说的“全国第一”还有点距离，但考进第一志愿绰绰有余，这个暑假可以安心过了。 　　毕业聚会当天晚上，她就和她老爹一起飞去了国外。 　　等飞机起飞，进入平稳飞行后，乘客们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 　　楚汐听到坐在她后面的两个女孩说： 　　“看热搜了吗？下一期的快本有花梓言和聂华！” 　　“欸？他们合作的电视剧不是已经完结了吗？又要宣传什么？” 　　“花神要出端游了你不知道？他们好像受邀当了同名网游的代言人。” 　　听到这里，楚汐忍不住皱了下眉，推了把身侧已经开始打呼噜的老爹。 　　她老爹立刻惊醒，看向她：“咋了宝贝？” 　　楚汐小声问他：“花神网游请了代言人？” 　　“必须啊，前期宣传很重要嘛。” 　　“代言人是谁？” 　　“你猜？” 　　楚汐狠狠拧了把自家老爹的胳膊。 　　“疼疼疼，好啦好啦，告诉你。”楚汐她爹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当然是请了我的女神啊。” 　　“那聂华呢？” 　　“谁？不认识。” 　　楚汐：“……” 　　楚汐她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聂华是谁，但并不是很想提他。 　　知道楚汐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也知道，你母亲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家庭，所以呢，请了她，却不请那个谁，也太说不过去了。没关系，那个谁比你母亲便宜多了。” 　　楚汐：“……” 　　“而且，你要对你老爹有点信心啊，你老爹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有颜又有钱，哪点比那个小白脸差，你说是不？” 　　楚汐扭过头去，不想理他了：“……自恋狂。” 　　她当然相信自己的母亲，可是，凭什么一个连她老爹都不如的小鲜肉能和她母亲走那么近，而她，身为她的亲生女儿，却只能隔着屏幕看她？ 　　有时候，楚汐真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过母亲——从来没有过，也就不存在什么期待了。 　　* 　　高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楚汐彻底玩high了——两个月去了五个国家，把所有想看的美景，想体验的娱乐设施，都去了个遍。 　　有些地方是她老爹陪着一起去的，有些地方则是她自己约人去的。 　　在她19岁生日那天，她收到了杨昔月发来的祝福，并问她在哪儿，她回复她在夏威夷后，他许久都没回应。 　　楚汐盯着手机屏幕，半天等不到他的回应，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便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没想到很快收到了回复。 　　楚汐：怎么了？ 　　杨昔月：抱歉，刚才有事离开了一会儿。 　　楚汐：这样啊。 　　杨昔月：夏威夷，不错啊，那你好好玩吧，祝你玩得开心。 　　楚汐：谢谢。 　　楚汐：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杨昔月：挺好的。 　　楚汐：那就好。 　　很平常的一番对话，很平常地结束了。 　　可不知为何，楚汐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突然有种冲动，想和他多聊一会儿，甚至想直接打个电话过去，听听他的声音。 　　可她不知道打过去后能和他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另一边，杨昔月默默地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进了抽屉。那个盒子里，是一块浪琴手表，女式的。 第24章 　　S大的录取通知书，直接寄到了楚汐家里。 　　楚汐回国后才知道这件事，第一时间把这个喜悦分享给了杨昔月。 　　为什么是杨昔月？ 　　因为，他不仅是她高中三年关系最好的同桌，还是她未来的大学同学，没准儿还是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的呢。看到录取通知书，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是他。 　　楚汐：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了，S大计算机专业，你呢？ 　　杨昔月：一样。 　　杨昔月几乎秒回。楚汐没有在意，继续双手捧着手机打字。 　　楚汐：报到那天你坐我的车去吧。 　　杨昔月：好。又要麻烦肖哥了。 　　楚汐：不啊，我的车。 　　杨昔月：？ 　　楚汐：我有驾照了，今年7月刚考的。我开你去啊~ 　　杨昔月：…… 　　杨昔月抬手遮脸，不知道还能说啥。楚汐似乎总有用不完的时间，去学习一切她可能会用到的技能。 　　这个女生真的……追不上啊追不上。 　　杨昔月：你不会把我带到沟里去吧？ 　　楚汐：放心，我几个朋友知道我有驾照后，再也没在我家方圆八百里之内出没过！ 　　杨昔月：…… 　　话虽这么说，但是，报到当天，坐上楚汐的车后，杨昔月觉得她开车还挺稳的。 　　她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奥迪，车型挺好看的，不知道究竟处在什么价位，不过，对她而言肯定不算贵。 　　确实，她一开始选的宝马，但考虑到大学要住校，车要在停车场里停一周，最终还是决定低调点，先买辆奥迪凑合着用，等大学毕业了再去买更好的车。 　　车开进学校大门后，沿着指示牌以及志愿者的指引，开进了停车场。 　　停好车，楚汐还没来得及拔钥匙，就见杨昔月下车来到她这一侧的车门外，主动为她拉开车门，让她不禁挑了下眉：“哟，越来越绅士了啊。” 　　杨昔月笑着把她从车里扶出来：“必须啊，周末还指望你送我回去呢。” 　　志愿者本以为开车的是杨昔月的家人，没想到会走下来一个和他同龄的女生，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指了一个方向：“新生请往这边走。” 　　杨昔月松开楚汐的手，两人并排往前走，耐心地把入学流程走了一遍。 　　有个志愿者一直跟着他们，想帮他们拎东西，看到他们先后做了入学登记，这才确信他们都是这一届的新生。 　　男女朋友么？ 　　女朋友开车送男朋友一起到同一所大学做入学登记……妈耶，突然觉得好浪漫。 　　领取了新生大礼包后，就要去各自的宿舍整理行李了。 　　“你几号楼？”楚汐下意识地问了句。 　　杨昔月：“2号楼，你呢？” 　　楚汐：“7号。” 　　“嗯……你会铺床吗？”杨昔月很怀疑。 　　果然，楚汐理直气壮地吐出了两个字：“不会。” 　　杨昔月哭笑不得：“那你等我一下，我把东西放到宿舍后就来找你。” 　　“好。”楚汐答应得也是理直气壮。 　　于是，杨昔月拎着大礼包，拖着行李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临走前反复交代志愿者要多照顾点楚汐。 　　志愿者表示快被狗粮砸死了好吗！他一个大二的学长都还没勾搭上妹纸呢，这个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已经有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羡慕嫉妒恨！ 　　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一片友善：“同学，这个礼包有点重，我帮你拎吧。” 　　楚汐不客气地交出自己手上的礼包，微微一笑：“谢谢学长！” 　　那一刻，学长有种心脏被击穿的感觉……啊，真是越来越嫉妒那个学弟了！ 　　* 　　杨昔月找到自己的寝室后，把行李往自己的床位下一扔，然后就离开寝室去了楚汐所在的那栋楼。 　　门口的宿管阿姨看到他，连忙拦下，问他找谁，他准确地报出了楚汐的姓名和寝室号。 　　“她男朋友啊？”宿管阿姨走到窗口后面，递给杨昔月一本登记册，“登记一下再进去。” 　　“好。”杨昔月应着，接过登记册，完全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做完登记后，他上了电梯，没多久便到了楚汐的寝室门口，敲响房门。 　　楚汐听到敲门声，问都不问，直接开门：“来得挺快啊。” 　　还维持着敲门姿势的杨昔月愣了一下：“你就这么开门了？都不问下是谁的么？” 　　“老远就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真的假的。” 　　杨昔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接受了这个回答。确实，他们已经熟得连彼此的脚步声都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来了。 　　他直接把楚汐的新生大礼包扔到了床上，然后爬上去为她铺床，铺到一半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学校的被子你睡得惯么？” 　　楚汐仰头和他对视，闻言歪了下脑袋，一脸疑惑：“你把我当什么了？豌豆公主？” 　　可不是么……在杨昔月眼里，楚汐就是公主那样的存在啊。 　　他轻咳了一声：“睡得惯就好。如果睡得不舒服，可以用自己家里的。” 　　“嗯，我先睡一晚试试。”楚汐回答得有些敷衍。她知道杨昔月为什么会问她这样的问题，肯定是想到她的家境，觉得她用学校提供的被子是屈尊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她老爹虽然有钱，但并非生来富裕，而是白手起家。每年节假日，她随老爹回乡探亲，那环境才叫一个糟糕。 　　别的不说，就说那满墙的蚊虫，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她直接吓哭了好嘛。 　　回想起那个场景，楚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抬头，刚好看到杨昔月在帮她挂蚊帐。 　　她暗暗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便道：“一起吃午饭吧，我请你。” 　　杨昔月愣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拒绝，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嗯”了一声：“等我帮你铺好床，快了。” 　　“嗯。” 　　杨昔月帮楚汐挂好蚊帐，把枕头放到它该在的位置，又细心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这才从床上爬下来，然后装作不经意间询问：“你没有手表吗？” 　　“没啊，怎么了？”楚汐不明所以。 　　杨昔月踟蹰了一下，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送礼物的好时机，可是，他已经憋了一个暑假，再憋下去感觉会把自己憋死。 　　最终还是从背过来的书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礼物盒，塞到楚汐手里：“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送得既突然又随意，让楚汐不由地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我生日都过去那么久了……但还是谢谢。” 　　收到礼物，总是高兴的。楚汐愉快地把玩了一下这个礼物盒——他刚才提到了手表，盒子里会是手表么？ 　　“我是现在拆还是等会儿再拆？”楚汐看着杨昔月眨了下眼睛。 　　杨昔月分别想象了一下两种场景，觉得都可以接受：“随你。” 　　“行，那我吃好饭回来再拆。我们先去吃饭吧，饿死了。” 　　“好。” 　　楚汐并不知道这个礼物有多贵重，却还是好好地收了起来，然后才斜挎着一个白色的小包，跟杨昔月一起离开了寝室。 　　距离上一次面对面坐着一起吃饭，已经过了很久。以前没什么感觉，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吃的时候都有点不自在。 　　明知道对方并没有看自己，可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在意自己的吃相。 　　好在这种不自在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快吃完的时候，两人都放开了不少。 　　用过午餐，楚汐和杨昔月分别回了自己的寝室。 　　楚汐回到寝室后，发现她的第一个室友到了。 　　4号床位，记得门口贴的名单上写的是……“薛莉莉？” 　　正在整理行李的女生，闻言起身回头：“啊，你好。” 　　是个五官精致小巧，非常可爱的女生，声音也很甜。 　　“你好，我叫楚汐。” 　　楚汐对她不感兴趣的人向来冷漠，可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人，她会变得非常热情，聊起来没有任何压力：“这个点来啊？午饭吃过了吗？” 　　“嗯，吃好过来的。” 　　“那就好。你是什么专业？” 　　“数媒，你呢？” 　　“计算机。居然不是一个专业欸。” 　　“呃，学计算机的女生挺少的吧。” 　　“也是。” 　　说话间，楚汐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从包里拿出杨昔月送她的礼物，小心打开。 　　一款非常精致的女式手表展现在她面前，她第一反应——果然是手表。 　　第二反应——等等，LONGINES？！ 　　第三|反应——拿出手机，拍了张照，上网搜索了一下。 　　一万元整。 　　楚汐单手支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见过穷人问富人讨钱的，没见过穷人往富人手里塞钱的，还特么一万…… 　　这个价格，对她而言当然不算什么，可对杨昔月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想。 　　楚汐对杨昔月经济状况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一的时候，当时她想给他买部手机，他居然问她，买手机的钱能不能分期还她，每周还100，还20周——这得穷到什么境界才能说出这么羞耻的话？ 　　就算杨昔月每个月能赚一千多，一万的手表也要工作10个月才买得起吧？ 　　楚汐把手表拿在手里细细摸索了一阵。 　　已经收下的礼物不好归还，也不好直接问杨昔月现在每个月能赚多少。 　　纠结许久，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给杨昔月发了条消息。 　　楚汐：看到你送的礼物啦！谢谢，我很喜欢。 第25章 　　消息发出去后，没过多久，楚汐便收到了杨昔月的回复。 　　杨昔月：喜欢就好。 　　楚汐看着这四个字，只觉心里五味杂陈，各种不是滋味。 　　感动吗？ 　　好像不是很强烈。与之相比，更强烈的感觉是心疼。 　　是的，她心疼杨昔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不想再让他为她花钱，尤其是为她买对他而言这么贵的东西。 　　可同时，她也清楚，他有他的自尊，有不想被人触及的软肋。 　　所以她不会对他说——你对自己的经济状况没点b数吗！ 　　她能对他说的只有： 　　楚汐：不过下次别买这么贵的东西了，礼物嘛，心意到了就行。 　　杨昔月：好。 　　杨昔月回得爽快，以至于楚汐不确定他是真的答应了，还是在敷衍她。 　　不过，说到底，他花的是他自己的钱，他有自由支配这笔钱的权力，她根本无权干涉。 　　对啊，他花他的钱，她心疼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楚汐把表戴到自己的左手腕上，感受着它冰凉的温度，听着表盘快速转动发出的“刷刷”声，有些心累地趴倒在桌上。 　　趴了一会儿，表盘的声音消失不见，只剩下秒针转动发出的声响，轻盈、灵动，宛若跳跃的精灵，要贴近耳朵才能清晰地听见——很好听。 　　这大概就是机械表独有的魅力吧。 　　一段时间后，楚汐的另外两个室友也到了，她们和薛莉莉一个专业，都是数字媒体。 　　后来楚汐才知道，她所在的计算机1班只有5个女生，其中4个住一个寝室，剩下那个跟其他专业凑合的小可怜，就是她了。 　　* 　　第二天下午的班会，楚汐到得有点晚，教室里已经不剩什么位置了。 　　她没有在意，径直走向最后一排。 　　刚坐下没多久，便见班上一个男生站起来走向她。她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眸，对上了杨昔月的视线。 　　是的，这个走向她的男生是杨昔月。 　　“哟，好巧。”楚汐不由地牵了下唇角，看着他在她身边坐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往他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室友不都在呢嘛？你过来干嘛？” 　　杨昔月轻描淡写地回应：“同桌不是你，还真有些不习惯。” 　　“嘁，我才不信。”楚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太好了，杨昔月跟她一个班。以后不用担心抢不到座位了。 　　“你室友呢？”杨昔月扫了眼教室里的座位，除了最后一排，基本都坐满了，话刚问出口，心里便有了答案。 　　果然，楚汐没好气地撇了下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室友跟我不同专业啦。” 　　“没事，不还有我么。” 　　杨昔月回应得很快，以至于楚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心里明知道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却还是禁不住悸动了一下。 　　她侧头去看杨昔月，却见他并没有看她，而是低头看着她的……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那块表。 　　“很好看。” 　　她听见他愉悦的嗓音，不确定他是在夸她，还是在夸他自己的眼光。 　　* 　　班会结束后，杨昔月跟他的室友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回去，然后把楚汐一路护送到了她的寝室楼下。 　　楚汐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和他随意地聊着天，聊着聊着就到了自己的寝室楼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呃，你还特意把我送过来啊？” 　　杨昔月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也没什么事。” 　　楚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在意：“那我上去了。拜~” 　　“嗯，去吧，拜。” 　　然而，楚汐刚回到寝室，打开手机扣扣加进班级群，就收到了一条群消息，让新生下楼领取新书。 　　真是……屁股都还没坐热呢。 　　她撇了下唇，起身背上空书包，刚准备出门，忽然又收到一条杨昔月发来的私聊。 　　Yang：我帮室友拿，顺便帮你也拿一套过来吧。 　　楚汐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主动。 　　夕：这么好？ 　　Yang：都说了是顺便。 　　夕：住在2号楼，帮7号楼的我拿，好顺便哦？ 　　Yang：……不要算了。 　　夕：要要要！ 　　于是，没过多久，杨昔月便拖着个行李箱出现在楚汐的寝室门口。 　　行李箱里有五套书，装得满满的。 　　他把其中一套搬到楚汐桌上后，转身就走：“我走了。” 　　“就这么走啦？”楚汐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杨昔月回头看她，挑了下眉：“不然呢？” 　　楚汐歪着脑袋想了想，想不到什么理由能留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留下他的念头，最终还是打发般地摆了摆手：“好吧好吧，快走。” 　　杨昔月哭笑不得：“嗯，我室友还等着呢，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试探着开口询问：“等会儿一起吃晚饭么？” 　　“好啊。”楚汐几乎是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直到送走杨昔月，关上寝室门，瞥见自己的室友，她才反应过来——他跟她一起吃晚饭，他的室友呢？ 　　不及细想，便听薛莉莉好奇地询问：“楚汐，刚才那个帅哥是谁啊？你们认识？” 　　“嗯，高中同学。”楚汐边说边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好帅啊，你们学校的校草？”薛莉莉突然就对杨昔月感兴趣了，那颜值，简直吊打她那个班上的男生。 　　“不是校草吧……呃，我也不知道。”楚汐回想了一下她的高中生活，说她是校花的大有人在，可几乎没听到有谁说杨昔月是校草，反倒是余闯，人气还挺高的，连高一新生都有所耳闻。 　　究其原因，应该是杨昔月比较低调，毕竟他很少离开班级，别说和其他年级的人打交道，就连同年级不同班的人，他也少有接触。 　　不过，在自己班上，杨昔月的人气绝不比余闯低，毕竟他不仅长得帅，成绩也是名列前茅，还会很大方地借作业给同学抄。 　　“他是个学霸哦。”楚汐找了另一个词代替校草，“各科成绩都很好的那种，非常完美的学霸。” 　　“厉害耶。所以你们在交往嘛？”这才是薛莉莉真正想问的问题。 　　“没啊。”这是楚汐的第一反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吐出这两个字后，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质疑了一下自己的判断。 　　但很快就被自己反驳了——是啊，他们确实没在交往。不过他们的关系，应该也不仅限于友情才对？ 　　答案在薛莉莉问出下一个问题的时候揭晓：她问：“那我可以追他嘛？” 　　听到这个问题，楚汐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回应：“不能。” 　　“欸？你们不是没在交往嘛？” 　　“是啊。” 　　“那我为什么不能追他？” 　　“嗯……”楚汐也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回应得那么干脆——她没办法想象杨昔月和别的女生交往的样子。 　　沉思片刻后，她给出答案：“因为我想追他。” 　　薛莉莉“噗——”地一声笑出来：“加油！相信你能成功的！快点把他追到手，让他请你吃饭，我们就能蹭饭了！” 　　楚汐沉默着没有回应。 　　觉察到她的异样，薛莉莉疑惑地眨了下眼睛：“怎么了？” 　　楚汐“呵”了一声：“想得美，我不会让你们蹭饭的。” 　　“啊？”薛莉莉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没有在意，“嘁，见色忘义。” 　　见色忘义？不是这样的。 　　只是，她都舍不得杨昔月为她花钱，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他为她的室友们花钱？ 　　请客吃饭没问题，她请。 　　* 　　与此同时，杨昔月的寝室，他的室友也在问：“哟，你小子已经有女朋友啦？” 　　杨昔月模棱两可地回应：“高中同学。” 　　“长得挺漂亮啊，一看就是校花级别。她不会就是为了你才学的计算机吧？” 　　“不是。说反了。”杨昔月笑了一下，“是我为她学的计算机。” 　　对杨昔月来说，只要能赚钱，将来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他无所谓学什么专业。 　　他相信，以他的学习效率和领悟能力，任何工作都可以轻松胜任，所以，在填志愿表的时候，他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好在他有一个成绩跟他相仿的同桌。他们的成绩不相上下，他的志愿表抄她的准没错。 　　另外还有个私心就是—— 　　楚汐，我很穷，我的眼界很小，我总是挤不出时间来扩充自己，以至于离世界越来越远。可你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 　　你有意无意地守护并治愈了我一整个高中，所以我想——上了大学，该我来守护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较忙，更新不太稳定，还请小天使们见谅_(:з」∠)_ 　　老规矩，周末会努力加更的。 第26章 　　到了晚餐时间，楚汐拿上手机、钥匙和饭卡便出了门，想下楼再给杨昔月打电话，没想到刚下电梯，便远远瞧见了站在寝室楼门口的他。 　　她愣了一下，确定是他没错后，收起手机走上前：“这么早啊？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杨昔月正拿着手机给谁发消息，听到她的声音，蓦地抬头与她对视，微微一笑：“刚准备打你就下来了。” 　　“这么说我们的默契可以啊。”楚汐随口说了一句，没注意到杨昔月的失神，率先往食堂的方向走，“晚饭去哪儿吃？食堂还是餐馆？” 　　“都可以。”杨昔月对吃的并没有什么追求。不过，他个人还是更偏向于食堂——便宜。 　　像是猜到他的想法，楚汐漫不经心道：“那就食堂吧，懒得上二楼了。” 　　“好。” 　　或许是因为两人吃得比较早，所以食堂里的人不算多，只排了两分钟的队便点好餐，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和中午一样，楚汐坐在了杨昔月的对面。 　　她看了眼自己点的菜，有鱼有肉，再看了眼杨昔月的，鸡蛋和蔬菜…… 　　注意到她的视线，杨昔月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不怎么爱吃肉。”言下之意——我不是不舍得花钱…… 　　“噗……我说什么了嘛？”楚汐对杨昔月的反应感到好笑，她拿起筷子，伸进他的餐盘，夹了几根土豆丝塞进自己嘴里，动作迅速而自然，仿佛习以为常。 　　杨昔月却是微微一愣，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过了一会儿，楚汐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却也只能强装淡定：“多吃点蔬菜挺好的。” 　　杨昔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不自觉地咬了下筷子后，淡淡地开口：“你想吃就吃吧，吃多少都可以。” 　　楚汐原本还勉强能绷住，听完这句话，脸反而微微红了，轻咳了一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哦……我的菜你也随便吃。” 　　说完这句话，或许是觉得气氛变得有点奇怪，她蓦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室友呢？没跟你一起出来？” 　　“嗯，他们要晚点。” 　　“以后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吃啊，促进室友之间的感情。” 　　“没关系，我室友都挺好相处的。” 　　楚汐眨了下眼睛，没反应过来。 　　杨昔月好笑地看她一眼：“还是喜欢跟你一起吃。” 　　终于反应过来的楚汐：“……所以你打算以后每顿饭都跟我一起吃了？” 　　“嗯。” 　　“……”楚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不容易进入了一个新的环境，认识了新的室友——换作是她，如果有同专业的室友一起上下课，她一定会选择跟她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超市。去哪儿都互相陪着。 　　可杨昔月，自从进入大学后，似乎一直都在她的视野里晃。陪室友的时间基本都被他用来陪她了。 　　楚汐不确定男生是不是跟女生不同，比起互相陪伴更喜欢独来独往，但是，她可以确定——进入大学后，杨昔月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照顾她。 　　被照顾的感觉很好——上课有人陪，吃饭有人陪，东西有人帮忙拿，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会孤立无援。 　　可是，这种照顾正常吗？ 　　是朋友之间的照顾，还是…… 　　杨昔月，你是不是喜欢我？ 　　楚汐张口想问，却又不好意思问。万一是她自我意识过剩，不就尴尬了嘛？ 　　再说，她挺享受自己和杨昔月现在的关系，并不打算改变什么。 　　用过晚餐，两人又一起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回寝室的路上，见杨昔月又要送自己，楚汐连忙道：“不用送啦，你直接回去吧。” 　　“没关系，刚吃好饭想散个步。”杨昔月总能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楚汐能怎么办？只能耸了下肩，由他去了：“好吧，随你。” 　　* 　　回到寝室后，楚汐把到手的新书全部粗略地翻阅了一遍，然后洗了个澡就睡了。 　　或许是太久没走那么多路的关系，身体有些疲惫，刚沾上床就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天亮。 　　虽然这是楚汐第一次睡学校的床，但睡得还算适应，醒来后精神也还不错。 　　嗯……一大早被四个闹钟轮番轰炸，精神能差嘛？ 　　楚汐的闹钟是第一个响的，她起床后，另两个室友的闹钟也响了，最后是薛莉莉的闹钟。 　　薛莉莉按掉手机后，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困倦地提议：“你们的闹钟能小点声嘛……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 　　楚汐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不是第一天怕迟到嘛？今天看看情况，如果来得及，我们确定一下起床的时间，以后可以共用一个闹钟。”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楚汐疑惑地拿起床篮里的手机，新消息来自杨昔月…… 　　卧槽，这也太早了吧？以为自己是宾馆服务员，要给房客morning call呢？ 　　她点开消息： 　　杨昔月：早餐想吃什么？我帮你买好送过来。 　　楚汐：…… 　　楚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请的保姆。 　　杨昔月：你已经醒了？这么早？ 　　楚汐：彼此彼此。 　　杨昔月：早餐想吃什么？ 　　楚汐：…… 　　楚汐：等我穿个衣服，刷个牙，洗个脸，然后自己去食堂买，OK？ 　　杨昔月：好吧。 　　楚汐看着杨昔月的回复，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有点失落。 　　不过她很快就没在意了，按照自己的节奏穿上衣服，下床洗漱完毕，把上午要用的书本放进书包。 　　她背上书包出门的时候，薛莉莉刚从床上爬下来，还穿着睡衣呢。 　　“我先出门了哈。”楚汐跟她的室友们打了个招呼，得到回应后便关上了寝室门，然后，不满地撇了下唇——杨昔月这个混蛋……原本她还想在寝室里多待一会儿呢，可是，想到他给她发的消息，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等在了食堂，她只好早点去认领这只让她无语又无奈的小奶狗。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没错。 　　这个点食堂几乎没有人，所以她一眼就扫到了那个趴在某张餐桌上看手机的男生。 　　她走过去，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拍！当然，没有用力。 　　“你要死啊这么早！” 　　杨昔月在楚汐的一拍之下，和手机屏幕来了个深情亲吻。 　　他抬头去看楚汐，视线里带着些许无奈：“干嘛呢……我是觉得，你告诉我你要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带过去，时间刚刚好啊。吃好早餐直接去教室，可以省不少时间，你早上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哦，我的时间是省了，你呢？” 　　“我没关系啊，我早起惯了，起来后去操场跑了一圈再过来的。” 　　“……” 　　楚汐服了——这个混蛋，每次都能解释得让她哑口无言，墙都不扶就服他。 　　“既然来了快去买早餐吧，吃好一起去教室。”杨昔月说着，起身走向窗口。显然，他也还没吃呢。 　　楚汐跟上他，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然而，不等她组织好语言，杨昔月再次开口：“以后你醒了想吃什么给我发消息就行，我给你送过去，然后直接去教室。有我给你占位，你可以慢慢来没关系。” 　　“你……” 　　“对了，你喜欢坐第几排？” 　　“……” 　　楚汐暗暗叹了口气，看他态度这么坚决，纠结片刻后，最终还是决定由他去了：“第三排吧，第三排满了就第四排，不想坐太前面，对眼睛不好。” 　　“OK。” 　　“早餐的话，我第二天想吃什么，晚上会提前告诉你，如果没说就默认鸡蛋饼和豆浆。” 　　“收到。” 　　不知道是不是楚汐的错觉，竟觉得杨昔月回应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愉悦。 　　头一次见替人跑腿这么高兴的…… 　　* 　　于是，那天过后，每天早上，杨昔月都会准时给楚汐带早餐，然后帮她去教室占位。 　　楚汐的闹钟设得越来越晚，开学第二周开始，基本都是掐着点到教室，然后直奔第三排。 　　大学没有固定的座位，先到者先选。可是，有杨昔月帮忙占位，楚汐的座位几乎没怎么变过，永远都是那个位置。 　　已经当了三年的高中同桌，没想到进了大学，依然是同桌。 　　两人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去超市。 　　一开始，楚汐还有些不自在，可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 　　转眼间，第一学期过了大半，班上的人对楚汐和杨昔月总在一起早已见怪不怪。他们都默认这两人是男女朋友了，偏偏这两人从未互相捅破过这层关系。 　　楚汐不知道杨昔月究竟怎么想的，但她设想过，如果她向他表白，和他交往会怎样？ 　　她觉得她可以接受。 　　其实高中的时候就有点欣赏他——这个男生，能用来学习的时间比她少那么多，成绩却总能和她不相上下，一定很聪明吧。 　　老实说，就算高中他不是她的同桌，她想她还是会为他出头。 　　——全班这么多学生，就数他看着最顺眼了。 　　回想起那时候的几个情景，正在学校超市买东西的楚汐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身后有个售货员正在搬东西，她没有在意，从自己面前的购物架上拿下一瓶饮料。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是什么东西撞到购物架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转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小心！” 　　伴随着杨昔月的这声惊呼，楚汐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购物架整个倒下来，重重地砸在他背上。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她，毫发无伤。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忙到吐血……今天又更不了了，周末加更！ 第27章 　　杨昔月不喝饮料，也没什么生活用品要买，完全是为了陪楚汐才去的超市。 　　看到购物架倒下来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到楚汐面前抱住了她。 　　下一秒，伴随着身上陡然增加的重量，他感觉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了他的后背，产生一阵剧痛。 　　“对不起！”冒失的售货员连忙去扶倒下的架子，几个好心的男生也主动帮忙，一起把购物架扶正，然后才发现，架子上有根钢丝断了，上面沾着些许血迹。 　　售货员吓了一跳，连忙询问被架子砸到的杨昔月：“同学，你没事吧？真的很对不起！” 　　他没想到自己搬箱子的时候会手滑，下意识地伸手去捞，没想到反而推了箱子一把，让它重重地撞上购物架，把架子整个撞倒，上面摆放的货物散乱地撒了一地。 　　“没事。”杨昔月淡淡地开口，却不是对售货员说的，而是看着怀里的楚汐。 　　他边说边松开手。终于从惊吓中回神的楚汐，第一时间扔了手中的饮料，拉着他就往超市外面走：“没事个鬼啊！跟我去医务室！” 　　——她看到架子上的血迹了。 　　经过售货员身边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瞪了他一眼，可那凶狠的一眼，竟让售货员不禁打了个冷颤。 　　杨昔月任由楚汐拉着走出一段距离，背上疼痛的感觉消失了不少，他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把她往回拉了一把：“别急啊，我真的没事，至少没伤到骨头。” 　　楚汐还不了解他么？事情越糟糕，他表现得越淡定，就像现在。 　　但她还是半信半疑地停下脚步，绕到杨昔月身后看了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的背上，左侧偏上的位置，有一道五厘米左右的伤痕，衣服都被划破了。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里流出来，把衣服染红了一小片。 　　杨昔月乖乖站着，任由楚汐打量。许久不见她有任何动静，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了？看着很严重么？” 　　楚汐依旧没说话，再次抓住杨昔月的手腕，拉着他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杨昔月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也就看着严重而已，不怎么疼，估计就划破点皮。” 　　——跟他小时候受的伤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楚汐是谁？她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好好的，受过的最严重的伤也就脚腕扭伤。初中被同学欺负，也不过是被人揪着头发推到墙上。 　　所以，看到杨昔月背上的伤，她无法想象那有多痛。 　　他不痛，她替他觉得痛。 　　* 　　一段时间后，两人到了医务室。医务老师第一眼看到杨昔月背上的伤，也是吓了一跳：“怎么弄的啊？快把衣服脱了！” 　　闻言，楚汐看着杨昔月，杨昔月看着楚汐，谁也没有动。 　　然后是医务老师的催促：“扭捏啥呢？快把上衣脱了，让我看看伤口。” 　　杨昔月依旧看着楚汐，却见她完全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甚至接着医务老师催促了一声：“脱啊！” 　　杨昔月哭笑不得：“我害羞。” 　　楚汐：“……” 　　医务老师要无语了：“都伤成这样了还磨唧，快点！” 　　医务老师是个女的，楚汐想说，同样是女的，她还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同桌呢，被她看有啥好害羞的…… 　　可最终，为了让杨昔月快点接受治疗，她撇了下唇，转身走出医务室，关上门，双臂交叉背靠在门上，在走廊里耐心等待起来。 　　看到门关上的那一刻，杨昔月暗暗松了口气，终于不再“扭捏”，脱掉了上衣。 　　然后，正在准备药水的医务老师，抬头的那一刻，蓦地愣住，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杨昔月早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轻声道：“没事，都是小时候受的伤。不要让她知道。” 　　他口中的“她”，显然指的楚汐。 　　这下，医务老师算是知道了，杨昔月之所以不想当着楚汐的面脱衣服，根本不是害羞，而是不想让她看到他身上的陈年旧疤。 　　也不知道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过去，还是不想让她担心。 　　抑或都有。 　　人们对于碎裂过的物品，总是会轻拿轻放，小心对待。 　　对受过伤的人也一样。 　　看到杨昔月背后交叠的疤痕，医务老师的态度一下子温和了很多，一边帮他擦干净背上的血迹，为他的伤口消毒，一边皱眉询问：“这伤怎么弄的啊？”顿了顿，或许是觉得刚才的话有歧义，便又加了一句，“我是问这次的。” 　　杨昔月没有在意，淡淡地回应：“超市里的购物架倒了，被架子上的钢丝划的。” 　　“啊？”医务老师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那我估计学校的架子要换了，不然总是个隐患。” 　　“嗯。” 　　医务老师帮杨昔月处理完伤口，为他贴上创口贴后，大功告成般地拍了下他的背：“行了，把衣服穿上吧。” 　　在他穿衣服的时候，她轻描淡写道：“伤口不深，就出血量看着有点吓人，其实没什么。不过以后可能会留疤。” 　　其实她还有句话没说——不过看你也不会在乎会不会留疤，毕竟都这么多了，不差这一条。 　　开门的时候，医务老师把同样的话跟楚汐说了一遍，杨昔月安慰地拍了下楚汐的肩膀：“我说了，没事的。” 　　楚汐“嗯”了一声，似乎是放下心来了，神情却丝毫没有松懈。 　　虽然她没有听到杨昔月和医务老师的对话，但是，一个人站在门外，她想了很多。 　　她想起高中的时候，在办公室门外不小心看到的情景，想起了当时杨昔月掀起衣服后，老师们脸上的惊愕和心疼。 　　和杨昔月认识到现在，楚汐一次都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父母，她不笨，结合那天看到的情景，加上老师们让她多照顾点杨昔月的话语，她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或许，就是因为她明白，老师才让她和杨昔月做了整整三年的同桌。 　　座位一直都在换，可唯独他们彼此的同桌，从来都没有换过人。 　　“怎么了？”杨昔月疑惑的嗓音唤回了楚汐的意识。 　　她蓦地伸手，环住他的腰。 　　杨昔月身子一僵，有些受宠若惊。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抱着他的人轻声开口：“我会保护你的。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她想对杨昔月说谢谢，谢谢他保护了她，可她觉得，以他们关系，说谢谢太生疏了，只会觉得尴尬。 　　所以她只能用行动表达感激。 　　“感激”完，她的脑袋在杨昔月胸口蹭了一下，语气变得稍稍轻快起来：“欸，抱着还挺舒服的。” 　　杨昔月原本还有些无措，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摸了下楚汐的脑袋。 　　做完这个动作，两人双双愣住。 　　杨昔月有些窘迫地收回手，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你东西还买么？” 　　然而，楚汐无视了他这句话，对他刚才的行为做出评价：“我出生到现在，除了我家老爹，还没人敢摸我的头。” 　　下一句：“你居然敢摸，有勇气，我敬你是条汉子！” 　　杨昔月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她啥好。 　　* 　　两人回去的路上，发现超市的门锁了，门口挂了张牌子，说要修整，预计下周一重新开放。 　　今天是周五。 　　没想到学校的动作还挺快的。刚出了问题，就开始解决了。 　　不过，如果能提前预防就更好了。 　　离开超市往寝室的方向走，2号楼要更近一点，楚汐让杨昔月不用送她，直接回去休息。 　　这一次，杨昔月找不到理由拒绝，却也没有马上答应。 　　于是楚汐又说了一句：“不送这一次我也不会跟别人跑了，你担心个鬼？” 　　杨昔月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笑着装傻：“说得好像我跟着你是在监视你一样。” 　　“哦，那倒没有。”楚汐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她踟蹰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一个很早就想问的问题，“昔月，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在交往啊？” 　　听到这个问题，杨昔月一阵失神。 　　当然算——他很想这么回答，但如果真的这样回答，是不是就默认了他们早已不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而是男女朋友？ 　　换言之，他们在谈恋爱？ 　　他确实喜欢她，在一个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 　　一开始甚至以为，友情就是这样的。不是有句话叫“为朋友两肋插刀”么？他觉得为了楚汐，他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觉得他对楚汐的感情已经不仅限于友情这么简单。毕竟，他的朋友不只楚汐一个，可他对其他朋友的感觉，都没有对楚汐来得强烈。 　　直到上了大学，随处可见一男一女出双入对，他才恍然大悟——对啊，感情不只有友情，还有爱情。 　　或许，他对楚汐，是爱情吧。 　　那……楚汐对他呢？ 　　因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所以杨昔月理解楚汐的“按兵不动”，可能她也把爱情错认成了友情，也可能，对她来说，这就是友情，毕竟她对每一个和她关系好的人都挺好，也不只为他出过头。 　　所以，他耐心等了大半个学期，默默陪在她身边，等她做出选择。 　　然后现在，她对他说： 　　——不送这一次我也不会跟别人跑了，你担心个鬼？ 　　——昔月，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在交往啊？ 　　心，被触动了一下。 　　杨昔月和楚汐对视，看着她眼中的认真，有那么一瞬间，真想直接略过回答，低头亲吻她。 　　而他的视线，也确实往她唇上瞄了一眼，然后抿了下自己的唇。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而是用认真的语气回应了她：“你觉得是，那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要的“戳破”_(:з」∠)_ 第28章 　　楚汐回到宿舍后，神情有些恍惚。 　　杨昔月没有直接承认，可他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确实在交往，至少，在他眼里，他们一直在交往。 　　只是，他知道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和耐心，等她自己反应过来，给他一个答复。 　　然后她给了。 　　——在和杨昔月分别的前一秒，她踮起脚尖，吻了他的脸。 　　这场后知后觉的恋爱，说不清是谁先挑起的，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自然地相遇，自然地相互吸引，自然地习惯彼此的陪伴。 　　楚汐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只知道，直到这一刻，她都有些不敢置信——她居然已经谈了，还谈了这么久吗？ 　　要说关系挑明前和挑明后有什么区别，在情感上，楚汐还真感觉不出来。但是，在行为上，她明显感觉杨昔月对她的小动作变多了。 　　走在路上，会试探着去牵她的手；坐在椅子上，会突然勾过她的脖子，亲吻她的发；一旦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他会笑着摸她的脑袋；然后分别的时候，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一开始，楚汐还真有些不习惯。 　　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她的朋友都不算多。一来是因为她性格耿直，容易得罪人，二来是优越的家境和名列前茅的成绩，给了她极大的自信，导致她的气质和气场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不愿接近。 　　所以，没有人保护她。 　　初中，那个被她激怒的男生，当着全班的面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按到墙上的时候，全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句话。 　　她只能自我保护，只能锻炼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变强的她，不自觉地扩大了保护的范围，不仅保护自己，还保护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换言之，一直以来，在同龄人中，都是她宠别人。 　　可现在，她似乎被人宠了。 　　杨昔月没有表白过，他从来都没有明确地说过自己喜欢楚汐，可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都表达着对她的宠爱。 　　楚汐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小动作，但她不讨厌。 　　这种能时刻感觉到被爱着的感觉，让她觉得安心。 　　* 　　临近寒假，S市的气温骤转直下，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地换上了保暖的衣服。 　　楚汐穿着过膝的白色羽绒服坐在S大超市门口的休闲区，双手捧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在啃。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生走到她对面坐下。 　　不知不觉中，杨昔月又长高了不少，比楚汐高了足足一个头。 　　不过，开始习惯穿高跟鞋的楚汐，和他并排走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能勉强和他维持在半个头的身高差。 　　楚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杨昔月，他的肤色在黑色大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眉眼如画，薄唇微抿，睫毛长得有些犯规，在灯光的照射下投下撩人的阴影。 　　她越看越顺眼，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现在回Sinking Night，会成为头牌的。” 　　“嗤——”杨昔月笑着看她一眼，“你舍得让我陪别的女人聊天？” 　　“哦，也是。”楚汐啃了一大口红薯，然后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你是我一个人的。” 　　她说得又轻又糊，可杨昔月还是听清了，起身揉乱了她一头柔软的长发，然后在她抗议之前，又细心地帮她把头发理顺：“吃好没？吃好早点回寝室，这么冷的天，能不外出就不外出。” 　　楚汐咽下最后一口红薯，以她现在的视角，视线刚好能越过杨昔月的领口，看到他的锁骨。 　　他的锁骨，性感得有些诱人……啊不，是骨感得非常唯美。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把垃圾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然后一把拽过杨昔月的手。 　　杨昔月微微一愣，手瑟缩了一下。 　　楚汐也不由地一愣：“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体质问题。”他平静地回应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楚汐抓得更紧。 　　“你里面穿的什么？”楚汐问着，抬起另一只手扣下杨昔月的领口往里面看。 　　“别闹。”杨昔月有些无奈地捉住她那只肆无忌惮的手，“不是衣服的问题……我身上不冷，就是手冷。你的手刚被红薯暖过，当然觉得我的手冷。” 　　“那我给你买个红薯暖手吧。” 　　“不用，我不饿。” 　　“谁让你吃了？”楚汐瞪他一眼，“给你暖手用的。” 　　“……行，我自己买。”杨昔月哭笑不得。 　　进入大学后，杨昔月依然没有放弃打工，只是，现在的他能选择的工作更多了，工资也都很高，不仅生活有了保障，还攒出了大二一整年的学费。 　　楚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已经很久没在钱的事情上跟他纠结过了。 　　他要自己掏钱买，那就去呗。 　　然而，刚陪杨昔月买完红薯，还没来得及离开店门，就听见了一个陌生的男声：“楚汐？” 　　楚汐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是个身材高挑的男生。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也正盯着自己，终于确信刚才叫她名字的就是这个男生。 　　然后她捕捉到了男生眼中的厌恶，总算想起来他是谁了：“哦，是你啊。”她用轻蔑的语气说着，眼中带上同款的厌恶。 　　这个男生叫仇勇，性格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又招仇恨又勇莽，不，他只莽不勇。 　　——他就是那个初中欺负过楚汐，然后被学了格斗术的楚汐按在地上打到跪地求饶的混蛋。 　　时隔多年，他的声线和样貌都发生了些许改变，所以楚汐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仇勇原本只是惊讶于会在这里看到楚汐，因为不确定所以唤了声她的名字。 　　原本确定后也不打算做什么，可听到她这么轻蔑的语气，怒气一下就上来了——这个女人，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 　　忽然，余光瞥见楚汐身边的杨昔月，他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卧槽，兄弟，你眼瞎吗？” 　　捧着个红薯，一脸迷茫的杨昔月：“……” 　　楚汐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个混蛋，勾着杨昔月的胳膊就往店外走。 　　没想到仇勇不依不饶，看着他们的背影嗤笑：“能看上这么狂妄自大的女人，不是眼瞎就是穷。凤凰男和孔雀女，绝配哦？” 　　楚汐的脚步一顿。 　　客观回顾初中的自己，楚汐也觉得自己很多地方都不够成熟。进入高中后，她觉得她变得成熟了很多，更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了。 　　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有种想把仇勇按在地上暴揍一顿的冲动，同时对自己的“成熟”产生了质疑——或许，不是因为她真的成熟了很多，而是周围一言难尽的人变少了。 　　而现在，这个最一言难尽的人突然冒出来，勾起了楚汐对初中的回忆，同时也勾出了她许久不曾爆发的暴脾气。 　　其实，在楚汐爆发之前，杨昔月已经转身面向了仇勇，想要跟他“好好谈谈”。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楚汐猛地转身，一拳揍上仇勇的腹部！ 　　惊愕从杨昔月眼中一闪而过，毫无防备的仇勇被揍了个结实，哀嚎一声捂着腹部弯下腰去。 　　然后他听到了楚汐冰冷的嗓音：“仇勇，我警告你好好说话。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下初中的时候，你是怎么被我按在地上打到跪地求饶的！” 　　仇勇脸上的神情有些扭曲，不想就这么算了，可又怕楚汐真会把他按在地上打，再加上现在的她有了男朋友，也不知道她男朋友身手怎么样。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跑远。 　　虽然如此，但楚汐有预感，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个混蛋迟早会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皱了下眉，完全没注意到周围集中在她身上的视线。 　　那些视线里，有惊愕，有欣赏，更多的是疑惑和好奇。 　　杨昔月虽然注意到了，但没有在意。与之相比，他更在意的是楚汐的反应。 　　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在Sinking Night店门口被人挟持的那一次，这还是楚汐第一次动真格。 　　那个叫仇勇的男生什么来头？ 　　过了一会儿，楚汐总算回过神来，转头和杨昔月对视，叹了口气：“抱歉。” 　　杨昔月安慰地搂过她的肩：“干嘛道歉？” 　　“他是我初中同学，嘴巴比粪坑还臭，你别在意。” 　　杨昔月恍然——她是在为仇勇言语上对他的冒犯道歉。 　　然而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没事，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毕竟物种不同。” 　　“嗯？”楚汐没反应过来。 　　“一条狗在乱吠而已。”杨昔月漫不经心地吐出这句话，语气随意自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楚汐无言——不愧是腹黑的天蝎座…… 　　“所以，你也没必要在意，会叫的狗不咬人。” 　　“不，他会咬人。”楚汐就被这条狗……啊不，是被仇勇欺负过。 　　但是，就像杨昔月不希望楚汐看到他身上遍布的疤痕一样，楚汐也不想让杨昔月知道她被欺负过的事实，所以，刚说完这句话，她便转移了话题：“好冷啊，我室友有课，现在回去寝室里没人，空调肯定没开，不想回去。” 　　“嗯，那我们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坐一会儿吧。”杨昔月立刻get到了楚汐的想法，“去咖啡店么？” 　　“好啊。” 　　* 　　S大咖啡店里的灯光很暗，热空调开得很足，适宜的温度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两人点好咖啡后，上了二楼，在一个有些昏暗的角落里坐下。 　　这是一个非常适合谈情说爱的环境，可在这之前，楚汐只跟她那三个不同专业的室友们来过一次，和杨昔月两个人来还是第一次。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没过多久，有些困倦的楚汐便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杨昔月的肩上。 　　“困了么？”杨昔月伸手理了理楚汐脸侧的长发。她的头发没有扎起来，随意地披在身后，天然的微卷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柔和的光，很美。 　　楚汐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昔月，我手冷。” 　　“刚才不还嫌弃我的手冷么？”杨昔月好笑地说着，抓过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比她还冷……而那个山芋，因为不怎么热了，在来的路上被他扔进了冰冷的书包，现在估计更冷了。 　　果然，楚汐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冷死了。”说完，肆无忌惮地解开他大衣上的一颗扣子，把手钻进了他的衣服。 　　感受到肚子上突如其来的冰冷，杨昔月的身子一抖，却没有阻止楚汐，只在言语上戏谑道：“欸，这里也算公共场合，你注意点啊。” 　　“二楼又没什么人，就算有人，也忙着谈自己的恋爱呢。”楚汐无所谓地说。 　　确实，来咖啡店喝的就是一个气氛，10个人里有8个都是情侣。 　　楚汐一只手在杨昔月怀里捂了一会儿，然后换了只手。觉得还不够热，便又掀起了杨昔月的里衣。 　　“喂！”毫无防备的杨昔月，就这么被楚汐摸了肚子，被冷到的同时，也惊了一下，因为他想起自己的肚子上，有道疤。 　　现在阻止已经晚了，他第一反应，是侧头去看楚汐的反应，却见她脸上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那半垂的睫毛之下，眼中流动的光有些复杂。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道突出来的疤痕，比她想象的要软。曾以为疤痕是硬的，是粗糙的，原来不是。新长出的肉，比原来的还要稚嫩和敏感。她能明显感觉到，杨昔月的皮肤在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抽搐。 　　她收回手，抱住他的胳膊。 　　他单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手指不自觉地在她摸过的地方游移了一下。 　　不等她开口，他便试探着解释道：“很久以前受的伤。” 　　“你还真是多灾多难。”楚汐装作随意地评价了一句，不想太过刻意地去挖掘他的过去。 　　一段时间后，咖啡来了，两人却都没有喝。 　　楚汐是因为在想别的事，杨昔月则是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两个人——两个男生。 　　来咖啡店喝咖啡的，也有普通朋友，大多是女生。 　　当然，男生也可以来喝，但为什么……那两个男生，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看？ 　　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凝重，不知为何给杨昔月一种他们想搞事情的感觉。 　　还在思考他们到底想干嘛，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嗓音，来自楚汐：“昔月，我们要不要……接个吻试试？” 第29章 　　杨昔月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一直试探着想做的事，会被楚汐先一步提出来。 　　他和楚汐对视，捕捉到她眼中的紧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然后蓦地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来得快去得也快，以至于楚汐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给了杨昔月一个控诉的眼神：“不是啊，我是说……法式深吻那种。” 　　“你知道得挺多啊？”杨昔月挑眉，然后被楚汐翻了个白眼。 　　“可以是可以。”他好笑地摸了摸楚汐的脑袋，给她顺毛，然后自然地说了一句，“不过这里有人，我害羞。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试吧。” 　　他才不要像猴子一样被人观赏呢，尤其是被那两个可疑的男生观赏。 　　两人把咖啡喝完后，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下楼。 　　杨昔月没有往那两个男生的方向看，但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边，听到了明显的骚动——他们也起身了。 　　杨昔月没有打草惊蛇，一边防备着身后，一边把楚汐护送到她的寝室楼下。 　　习惯性地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后，他摸着她的脑袋，用近乎宠溺的语气说了句：“快上去吧，乖。” 　　然后他被楚汐瞪了一眼：“乖你个脑袋，我是你家宠物吗？” 　　“不，我是你家宠物。”杨昔月从不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和她争辩，“主人，快上去吧。” 　　那一声主人叫得突然，楚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抬头看着杨昔月脸上的笑，猝不及防地被撩了一下。 　　被男朋友撩了要怎么办？ 　　当然是撩回去啊！ 　　她蓦地踮起脚尖，双手勾住杨昔月的脖子，吻了下他的唇，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松手对他一笑，转身就走。 　　终于回过神来的杨昔月，看着她逃走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一下。 　　然而，在他转身的时候，脸上所有的笑意都消失殆尽。 　　如他所料，那两个跟踪了他们一路的男生，正站在门口，正大光明地和他对视。 　　杨昔月发出一声轻哼——很好，省得他反追了。 　　还在咖啡店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两个男生的目标。可能是他，也可能是楚汐。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他，他肯定要找机会和他们做个了断，免得他们再来妨碍他跟楚汐约会。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楚汐？呵，那他们一定会后悔。 　　楚汐已经安全上楼，杨昔月没必要再装，径直走到那两个男生面前，挑眉：“找我有事？” 　　两个男生惊讶于他的敏锐，愣了一下才有所反应。其中一个回应：“对，你跟我们来一下，有人想见你。” 　　杨昔月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两个男生身上的衣服，并不是适合动手的衣服。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装模做样地发了条微信——给自己。 　　然后他余光瞥见两个男生脸上的神情变了。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个细节同样被杨昔月捕捉到眼里。 　　已经很明显了，这两个男生的目标是他，并且，很可能会对他动手。 　　杨昔月自认自己的身手还不错，至少不输给楚汐，但也不会鲁莽地去赴一场鸿门宴。 　　所以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谁找我啊？找我什么事？不能加我微信跟我说么？”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决定自己的行动。 　　两个男生觉察到他的敏锐和警觉，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后，半真半假道：“认识仇勇吗？就是他想找你。放心，就是想找你心平气和地聊聊，关于那个楚……楚什么？” 　　“楚汐。”另一个男生说，“仇勇哥说他不想看你被那个女生耍得团团转。” 　　“仇勇和楚汐是初中同学，对她再了解不过，你身为楚汐的男朋友，不想知道她的过去吗？” 　　并不想知道。 　　杨昔月在心里答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初中同学？他跟楚汐还是高中同桌呢。 　　确定了“幕后boss”是谁后，杨昔月瞬间淡定了，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仇勇是你们老大？” 　　“啊？”其中一个男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反驳，“哪能啊，同一个班的，帮他带句话而已。” 　　他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眼神一直在躲闪。 　　杨昔月彻底放心了——看来仇勇背后没有人，这两个人就是仇勇派过来的，否则那个男生回答的时候不会这么心虚。 　　如果是仇勇，杨昔月真的半点没放在眼里。 　　“带路吧。”他爽快地说着，心里已经想好要怎么满足楚汐的愿望，把仇勇按在地上摩擦了。 　　* 　　仇勇小团体的规模，比杨昔月想象的还要小。 　　他被带到一个没有摄像头的犄角旮旯，和仇勇见面的时候，清数了一下在场的男生，除了他自己，居然只有6个。 　　想当年他被讨债的时候，有一次被十几个混混围殴，愣是以一敌十，一身血地把所有的混混放倒在地。 　　更不用说那些混混手里都拿着家伙呢。 　　而现在？ 　　杨昔月看着面前的6个男生，兴致缺缺：“你找我？” 　　仇勇把杨昔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真是越看越气——凭什么楚汐那个混蛋能找到这么好看的男朋友？ 　　原本，他把杨昔月找来，就是想揍他一顿，以此威胁楚汐，搓搓楚汐的锐气，让她为她那一拳付出代价。 　　然而，把杨昔月找来后，他忽然改了主意——如果能说服这个小白脸离开楚汐，对楚汐的报复不是更彻底吗？ 　　这样想着，他开始细数楚汐的缺点：“兄弟，你怎么会看上楚汐的？那个女人又狂妄又自大，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杨昔月懒懒地回应：“她有狂妄自大的资本，她眼里不需要有别人，有我就够了。” 　　“……”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仇勇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卧槽，你是真穷吧？看中她的钱了？” 　　“我不穷，我有钱。”这几个字杨昔月咬得格外清晰，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穷。说完这几个字后，他收敛了散漫的态度，换上认真的语气，“楚汐说她把你按在地上摩擦过？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不相信楚汐会随便动手，所以肯定是仇勇先对她做了什么。 　　看出杨昔月的“执迷不悟”，仇勇果断放弃劝说，一改“友好”的语气，轻蔑道：“是那个女人先挑衅我的！全班就数她最烦，有钱了不起啊？成绩好了不起啊？逮到机会就说教别人，以为全世界都围着她转的？我只是替天行道，把她按墙上让她闭嘴而已，哈，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景，全班没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她眼中那叫个绝望啊。” 　　杨昔月每听一句话，脸色都会暗下一分。听到“按墙上”三个字，他的眼中再没有半丝温度，眼神和语气都冰冷到极致：“按墙上？” 　　“是她活该！”偏偏仇勇还没有觉察到危险，“她就是欠揍！我不打她已经算给她面子……” 　　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仇勇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突然出手揍他的人。 　　杨昔月收回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件垃圾：“把一个女生按墙上？你脸呢？” 　　仇勇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忙从地上站起来：“敢打我？！找死啊你！打他！” 　　他喊得气势汹汹，因为他想，他们6个人，6打1，怎么也不可能输吧？ 　　然而下一秒，在他不敢置信的视线里，杨昔月左右各抓住一个人的手腕，猛地后退一拽，两个男生因为惯性冲向彼此，两张脸重重相撞，发出凄惨的哀嚎。 　　杨昔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松开他们后，一个动作幅度非常小的侧身，便避开了挥向自己的一拳，然后抓住那只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扯向自己的同时，猛地抬腿，一膝盖顶在对方的小腹上。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6个人里就有4个人挨了揍，剩下2个准备打出去的拳匆匆收回，几乎是本能地后退。 　　然而，杨昔月根本不管他们退不退，猛地冲向他们，左右各给了一拳，准确地揍在他们的胃上。 　　两人神情扭曲地跪到地上，其中一个痛苦地干呕起来。 　　现在，除了杨昔月，就只剩仇勇还站着了。 　　杨昔月看都不看仇勇一眼，拍了拍自己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缩什么？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这话，是对最后那两个退缩的人说的。 　　仇勇此刻脸色只能用“惨白”来形容，显然没想到杨昔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正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争取一线生机，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杨昔月轻描淡写道：“说吧，你都对楚汐做了什么？说实话。” 　　仇勇的脸色更白了。 　　“放心，不会要你的命。”杨昔月恢复了一开始的淡漠和慵懒，漫不经心地抬眸，“你对她做过什么，我帮她做回来，然后就让你滚。” 　　听出杨昔月没有要置他于死地的意思，仇勇暗暗松了口气，但是，想起自己对楚汐做的事，他又有些怂。 　　“三……二……”杨昔月开始倒数。 　　在压力的逼迫下，终于，仇勇认命地开口：“我摸了她的胸！” 　　杨昔月：“……” 　　很好，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楚汐被这个混蛋激怒后，会直接动手了。 　　下一秒，他冲向仇勇，揪着他的后领就把他整个人压到地上，让他和地面来了个深情摩擦！ 　　“别再让我看到你！滚！” 　　作者有话要说： 　　杨昔月：啊啊啊啊啊我媳妇儿的胸！你特么居然敢摸我媳妇儿的胸？！（土拨鼠尖叫）我自己还没摸过呢！ 　　楚汐：……喂！ 第30章 　　杨昔月一时气愤，忘了控制手上的力道，差点让仇勇的鼻梁骨折。 　　他喊出“滚”这个字后，松开仇勇，冷冷地看着这个混蛋跟他的狐朋狗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他的视线。 　　他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无法平静，说不清心里的烦躁是为了什么。 　　他曾以为，像楚汐那样的人，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追捧中，从未遭受过挫折。 　　可原来，她也被人欺负过，也体验过绝望。 　　好在她足够坚强，经历了那件事后，非但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努力让自己变强，赶在初中毕业前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和仇勇做了个了断。 　　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 　　仇勇没想到自己报复不成反被揍，知道了杨昔月的实力，自然不敢再出现在他和楚汐面前。 　　然而，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第二天中午，仇勇在S大超市门前的熟食店买了个鸡腿，转身就看见楚汐勾着杨昔月的手臂走进来，那一瞬间，吓得差点把鸡腿扔出去。 　　楚汐看到他，忍不住皱眉，几乎是本能地松开杨昔月，把他挡到自己身后，一副想要保护他的样子。 　　杨昔月则是懒懒地看着仇勇，等他自己滚。 　　仇勇能怎么办？只能假装谁也没看见，径直离开了小店。 　　楚汐愣住了，想好的话一句都没能说出来，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又看到这个混蛋……真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也能考上S大。” 　　“他是来交流学习的。”杨昔月淡淡地解释道，“S大有个附属大专，那个大专里的很多老师都是S大过去的，经常会带一些学生来S大交流学习。” 　　“哦，这样。”楚汐应着，挑了下眉，“你怎么知道？” 　　“嗯……问了一下。”杨昔月有些含糊地说完，立刻转移了话题，“下午没课，出去玩么？” 　　“可以啊，去哪儿？”楚汐无所谓。 　　“K歌？” 　　“都行。” 　　“那好，去K歌吧。” 　　有了决定，两人立刻回寝室整理了一下东西，然后杨昔月在学校后门等来了楚汐的车。 　　对于坐楚汐的车，杨昔月总有种微妙的抵触。倒不是不信任她的车技，而是，比起接受楚汐的付出，他更愿意为她付出。 　　不过，他不可能把这样的话说出口，就像他从未向楚汐表白过一样，比起一句轻飘飘的话，他更喜欢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感情。 　　* 　　楚汐出发的时候没有多想，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疑惑地询问：“怎么突然想去唱歌了？” 　　这大概是杨昔月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出去玩，还是去唱歌。 　　听到楚汐的问题，杨昔月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神秘莫测地说了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楚汐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今天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她不由地有些困惑，却又怀着些许期待。 　　直到订了小包间，两人独处一室，她这才从杨昔月口中听到答案：“你不是想接吻么？” 　　楚汐恍然大悟，然后看着杨昔月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哦，就为了接个吻，千里迢迢来KTV订个包间？” 　　“歌也是要唱的。”杨昔月说着，丝毫没有理会楚汐脸上的鄙夷，伸手勾过她的脖子，“不过，先接吻？” 　　昏暗的灯光下，楚汐和杨昔月对视，觉得他笑得有些轻佻。 　　大多数时候，在楚汐面前，杨昔月都是温柔而沉稳的。可偶尔，他也会像现在这样，用一种轻佻的眼神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亲吻她的唇。 　　然而，杨昔月很少吻楚汐的唇，他吻的大多是额头，还有她的发。 　　他享受自己的指尖在她发间穿过的触感，他会近乎宠溺地低头，在她柔软的发上印下一吻。 　　楚汐的视线渐渐涣散，变得有些迷离。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杨昔月，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一个柔软的触感带着湿热的温度出现在她唇上，不是他的唇，而是他的舌。 　　他似乎在寻找法式深吻的正确方式，试探着舔了她一下后，这才吻上她，同时小心地把自己的舌头往她嘴里探。 　　显然，他没有经验，吻得十分生涩。 　　楚汐觉得有些好笑，也试探着回应起他。 　　杨昔月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舌就被楚汐的舌卷了一圈，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楚汐也没有经验，但她看了很多言情小说和电视剧，根据自己的理解，肆无忌惮地挑弄着杨昔月的舌。 　　她能听见杨昔月的轻喘，每一下都仿佛喘在她的心上。 　　一段时间后，两人默契地放过彼此，安静对视。 　　杨昔月似乎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楚汐很不给面子地说，“你呢？” 　　杨昔月的视线躲闪了一下，没有回应。 　　楚汐：“再试一次？” 　　杨昔月：“……” 　　包间订了3个小时，却没唱几首歌，基本都用来练习吻技了。 　　吻到后面，楚汐也有些不自在，靠在杨昔月身上提议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嗯。”杨昔月淡淡地应着，心里如释重负。 　　天知道这三个小时他忍得有多艰难。 　　那天晚上，杨昔月洗澡洗得有点久。 　　* 　　一学期很快过去，楚汐和杨昔月的绩点刷新了计算机专业的最高记录，奖学金拿到手软。 　　接下来几个学期，他们的绩点都没有太大退步。 　　不过，他们用来学习的时间非常少，更多的时间是用来约会，除此之外，楚汐还参加了校学生会、各种社团活动、以及校内外各种乱七八糟的比赛，杨昔月则是一有时间就工作赚钱，并挤出几个周末的时间去学了车。 　　自从上了大学后，杨昔月接的工作越来越高大上，也越来越有针对性了，和他的专业密切相关。 　　同时，也越来越轻松了。 　　不禁再一次感慨知识改变命运。 　　他加了Sinking Night店长的支付宝，把欠她的钱一口气全部还清，忽然有种整个人都破茧而出的轻盈感。 　　从今往后，他只用为自己赚钱，为楚汐赚钱，再也不欠任何人任何一分钱了。 　　捧着手机，紧张地等待着店长的回复，没想到一段时间后，等来的是一通电话。 　　杨昔月看着来电显示上醒目的“店长”二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试探着接听：“喂？梓言姐？” 　　太久没跟这个人电话联系，他不由有些紧张。 　　他以为店长是收到了他的转账才打电话给他的，便主动问了一句：“钱收到了吗？应该连同利息一起全部还清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店长打给他，根本不是为了这个，反倒因为他这句话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昔月，你母亲去世了，上周五晚上，呼吸衰竭。” 　　听到这句话，轮到杨昔月沉默了。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冰冷的两个字：“所以？” 　　就差再加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了。 　　手机那头的人似乎在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嗯……我前天回的国，委托朋友替她办了葬礼。她葬在……” 　　“我没有母亲。”杨昔月连忙打断她的话，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的母亲葬在哪里，“我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嗤——” 　　他的父亲虽然欠了一身债，还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堆不可磨灭的伤痕，但至少让他知道，他是有父亲的，哪怕只是血缘关系上的父亲。 　　他母亲呢？在他有记忆前就离家出走，扔下他一个人陪在可怕的父亲身边。 　　直到今天，跟云哥学了一身本事，能一个人干翻十几个混混的他，依然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父亲。 　　他恨自己的父亲，可更恨那个抛弃了他，只给了他一个名字的母亲。 　　是的，他这个女性化的名字，是他母亲取的。 　　昔月，昔年那月。曾经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明明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可她在他身上寄托的，只有绝望。 　　他背负着绝望出生，在被Sinking Night收留之前，他的人生也确实黑暗无光。 　　听出他语气里的抵触，手机那头的店长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发出一声叹息：“你母亲太懦弱了……”顿了顿，她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踟蹰，“人都死了，有些事不说出来会比较好吧……但是，我反复思考了很久，还是不想让你一辈子生活在欺骗里——昔月，说句实话，我这个人不喜欢孩子，孩子对我来说是种束缚，所以，我没想收留你的。” 　　杨昔月：“？？？” 　　“是你母亲给了我一笔钱，求我收留你。懂么？”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想立个flag，周末日万……能做到咩_(:з」∠)_ 第31章 　　杨昔月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 　　突然觉得自己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好像一场虚幻的梦。 　　店长在电话里告诉他，她之所以收留他，仅仅是不想拒绝他母亲的请求——她们曾是关系非常好的高中同学。 　　店长还告诉他，Sinking Night不是她的店，而是他母亲的，现在，成了他的。 　　“她不让我告诉你，因为她知道你恨她，知道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也就不会接受她的弥补。” 　　“那么，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了？”杨昔月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真相。 　　然而，店长，不，花梓言的回应是：“因为她去世了，而你还活着。昔月，说句不好听的，我不欠你们母子什么，所以，没理由替她隐瞒这一切，像照顾自己儿子一样照顾你一辈子。现在你上了大学，有了赚钱养活自己的能力，我觉得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无论你愿不愿意，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至于你母亲的遗产，稍后会有律师联……” 　　杨昔月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沉默地盯着花梓言的联系方式看了一会儿，点击删除，可是，看到确认删除的界面，他又犹豫了。 　　花梓言说得没错，他不会原谅自己的母亲，不会接受那个女人这样的弥补。 　　可同时他也承认，没有花梓言，没有Sinking Night，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其实这些都无所谓。 　　此时此刻，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吹风的杨昔月，心里真正在意的只有——原来，你并不爱我。 　　虽然杨昔月嘴上称呼花梓言为“姐”，但是，在他心里，早就把花梓言当成了自己的养母，一个比亲生母亲还像母亲的人。 　　而现在，那个人告诉他： 　　我没想收留你。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仿佛又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了一次，可这一次，这么真实、这么绝望。 　　吹风也不能将心里翻涌的委屈彻底压下，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对未来失去掌控，陷入迷茫。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杨昔月并不想接听。 　　无论打来的人是花梓言还是她口中那个律师，他都不想搭理。 　　可他还是强忍下极大的不情愿，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楚汐。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所有的不情愿烟消云散，杨昔月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按下接听，轻咳一声后，若无其事地开口：“喂？” 　　手机那头，楚汐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兴奋：“昔月，你看星男了吗！” 　　星男，全名《星乐男声》，是一档歌手选秀节目。 　　“没。”饶是再怎么想回应楚汐，杨昔月也只能回这个字。没看过就是没看过。 　　“我也是今天才开始看的，卧槽，你猜我看到了谁！” 　　“认识的人上电视了？”杨昔月大概知道为什么楚汐会那么兴奋了。 　　“对，你猜是谁？” 　　“我也认识？高中同学？”杨昔月仔细回忆高中的时候，班里有哪个男生唱歌比较好的，结果回忆了半天，脑海里只有楚汐的歌声…… 　　知道他猜不到，楚汐也不逼他，直接揭晓了答案：“是余闯。” 　　杨昔月陷入沉默。 　　“没想到他唱歌还挺好听的，本来就长得不错，化了妆之后更帅了，差点没认出来。” 　　若是换了平时，杨昔月肯定会用戏谑的语气回应：喂喂，你在我面前吹别的男生真的好么？ 　　可现在，情绪低到谷底的杨昔月，一句戏谑的话都说不出来，又不想伤害楚汐，只能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哦。” 　　好在楚汐没有被这个“惊喜的发现”冲昏头脑，立刻觉察到他的异样，隔着电话给他顺毛：“不过还是我家昔月最帅了。我楚汐喜欢的人，全世界最帅不接受任何反驳！” 　　杨昔月忍不住笑了一声，低落的情绪一下好转了很多。 　　可是，想起几分钟前花梓言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又一次被负面情绪席卷。 　　沉默片刻后，他再次开口，对楚汐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楚汐，你不会离开我吧？” 　　楚汐愣了一下，觉得他问得突兀：“不会。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顿了顿，“我爱你。” 　　楚汐：“……昔月你撑住！我这就打120！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还能再浪500年！” 　　“嗤——”杨昔月服了。好不容易营造的浪漫气息被她破坏得一干二净，可同时，他头顶上空一直徘徊不去的阴霾，被彻底驱散。 　　“我真的好爱你。”这六个字，他说得很认真。 　　楚汐：“答应我，一定要撑住！有什么话等120来了再说！” 　　从不表白的人突然表白，楚汐嘴上这么说，心里真的有些担心。 　　可杨昔月不说，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大二的暑假快到了，她试探着提议：“暑假来我家住吗？” 　　杨昔月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去你家住？” 　　“嗯。”楚汐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令人震惊的话，“明年就大三了，暑假跟我一起去我爸的公司实习不？我新家就在我爸公司附近。” 　　“……”杨昔月缓了一会儿才接受楚汐搬家的事实，然后试图接受她刚才的提议，“可以是可以……等等，你爸知道你想邀请我跟你同居么？”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那你不怕我……”杨昔月及时打住。 　　可楚汐还是get到了他的意思：“同居又不是同床。”顿了顿，挑眉，“你想和我同床？” 　　杨昔月没有回应。 　　“也不是不可以。”楚汐笑了笑，“看你表现了。” 　　没想到楚汐会这么说，杨昔月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问起了别的：“你爸的公司叫什么？” 　　“潮汐游戏有限公司。” 　　杨昔月微微一愣：“花神……” 　　“对，花梓言代言的花神，我们公司制作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来我们公司，说不定有机会见到你的女神哦？” 　　这就纯粹是楚汐胡说八道了，她自己都没和花梓言见过几次呢。仅仅是想以此说服杨昔月和她一起去她爸的公司实习。 　　本以为杨昔月听了她的话后会欣然答应，没想到一段时间后，是他平静的五个字：“我会考虑的。” 　　他的女神？ 　　他心里确实住着个女神，但那个人，不是花梓言，而是楚汐。 　　至于花梓言，她在他心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 　　杨昔月洗了个澡，让自己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后，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搜索了一下《星乐男声》这档选秀节目，已经播了好几期。 　　他在其中一期的内容提要上看到了余闯的名字，试探着点进去，把进度条拉到有余闯出现的地方。 　　视频上的男子，穿着一身酷炫的黑色皮衣站在舞台中间，左耳上两颗银色的耳钉晃得人眼晕。 　　余闯是唱跳型歌手，非常擅长rap，配上个性张扬的穿着打扮，确实十分吸睛。杨昔月不去翻余闯的微博，都知道节目播出后，他的粉丝肯定涨了不少，而且大多是女粉。 　　一首歌结束，余闯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这首歌，我想送给一个我暗恋了五年的女孩，如果我能拿到这届星男的冠军，我会对她表白。” 　　杨昔月皱了下眉，对他这种拉票的方式嗤之以鼻。 　　主持人问他：“如果你没拿到冠军，就不对她表白了吗？” 　　余闯笑了笑：“对，不表白了。因为，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做什么都是第一，我只有拿下冠军才配得上她的优秀。” 　　杨昔月非常不爽地关掉了视频：“有病。” 　　即便余闯没说他暗恋的那个女孩是谁，杨昔月也能轻而易举地猜到。因为，五年前，余闯上高一。 　　他暗恋的那个人，多半是楚汐吧。 　　余闯在节目里说的这句话，感动了很多人，以至于粉丝暴增。那之后的很多期，他获得的票数都遥遥领先。或许大家都想看到他表白的那一幕。当然，他本身也确实是个非常有实力的选手。 　　杨昔月原本没放在心上，他想得很简单：一、余闯不一定能拿到冠军。二、楚汐已经有他这个男朋友了，就算余闯拿到冠军后对她表白，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应。 　　然而，他低估了娱乐圈的可怕程度。 　　几天后，在最后一期节目中斩获冠军的余闯，在现场主持人、评委和观众的三重鼓励下，拨通了楚汐的手机。 　　那个时候，楚汐刚考完试，交了卷后在门口等杨昔月，看到这个陌生的来电，迟疑了一下，还是接听了：“谁？” 　　“楚汐。”正在录制节目的余闯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直接报出了她的大名，然后不等她回应，便一口气把想说的都说了，“我是余闯，不知道你看不看《星乐男声》，一档歌手选秀节目。我拿到了这一届的冠军，所以，想遵守自己立下的誓言，向一个暗恋五年的女孩表白。那个女孩，是你。楚汐，我喜欢你，能和我交往吗？” 　　楚汐：“……有病吃药OK？”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今天加了会儿班，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功日万_(:з」∠)_ 第32章 　　楚汐不知道余闯是在录制现场对她表白，听完这段话，她第一反应是——表个白跟背台词似的，以为自己在录节目呢？ 　　所以她想也不想就说：“有病吃药OK？” 　　节目录制现场出现了几秒钟的死寂，当事人余闯非但没有消沉，反而轻笑了一声：“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楚汐，我喜欢你。” 　　为了不影响还在考试的同学，楚汐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几步，漫不经心地回应：“如果你是认真的，就更需要吃药了。表白前不会先问问对方有没有男朋友？” 　　余闯脸上的笑有了一瞬的僵硬：“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啊……”语气里充满惋惜，“我能问下是谁吗？” 　　“你猜？” 　　“别告诉我是杨昔月。”又一次，余闯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报出了一个大名。 　　楚汐原本没想告诉他，可他既然猜到了，她也不打算隐瞒：“对，杨昔月。所以你没机会了，洗洗睡吧。” 　　然而，下一秒，余闯的语气里带上一丝愤怒，说出了一段令人震惊的话：“楚汐，你被他骗了！他对你不是真心的，他只是想要你的钱！你跟任何人在一起我都没意见，唯独他不行！因为，我想看到你幸福。” 　　楚汐皱了下眉，觉得余闯已经病入膏肓了，光吃药是救不了的：“我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凭什么贬低杨昔月？在我心里，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说完这段话，不等余闯回应，她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 　　原本在《星乐男声》里看到余闯，楚汐还挺为他高兴和自豪的，毕竟是高中同学。 　　可现在，她觉得他膨胀过了头。 　　突然向她表白也就算了，贬低她的现任男友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看在他现在也算个公众人物的份儿上，楚汐刚才真想直接爆粗口。 　　于是，杨昔月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汐气鼓鼓的脸，忍不住挑了下眉：“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楚汐转身勾过他的手臂，边走边说：“一个神经病，突然打电话向我表白，还说得好像能被他表白是我的荣幸一样。” 　　杨昔月默了默，突然就想起了几周前看的那个视频，猜测道：“余闯？” 　　楚汐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能猜到：“欸？你怎么知道？” 　　听她这么问，杨昔月立刻反应过来，她并没有看那一期的节目。 　　那她一定想不到，余闯是在哪里向她表白的。 　　一时间，杨昔月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楚汐什么好：“你拒绝了？” 　　“不然呢？” 　　“没爆粗口吧？” 　　“差点。” 　　“那还好。” 　　“怎么了？”楚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变得有些不安，“昔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于是，杨昔月把余闯在节目里说拿下冠军就向她表白的事告诉了她。 　　楚汐听完后愣住了，心里像有几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卧槽！观众也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我要上电视了吗？” 　　杨昔月对她抓重点的能力已经不抱希望了：“是啊，当众拒绝人气小鲜肉的表白，你火了。” 　　然而，楚汐想到的是余闯最后说的那段话，忍不住叹气：“被人气小鲜肉当众抹黑，你也火了。” 　　杨昔月：“？？？” 　　两人回到寝室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微博上搜索起了“余闯”、“表白”之类的字眼。 　　果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不少人发微博说了这件事。 　　还出了一堆《星乐男声冠军余闯表白遭拒，暗恋对象疑似被骗》之类的长微博。 　　但是，或许是因为发这些微博的人本身没什么人气，又或许是有《星乐男声》节目组的人暗中控评，总之，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暂时没翻起什么水花。 　　直到一周后，节目播出。 　　几乎是在节目播出的同时，余闯本人发了条微博：“抱歉，是我太冲动了。但我绝不会说祝你们幸福。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 　　走在路上的楚汐，在手机上刷出这条微博的时候，差点砸了自己的手机。 　　卧槽，我爸都没说什么呢？你给自己加什么戏？！ 　　她受不了杨昔月被余闯这么抹黑，立刻转发了这条微博，同时回复：“在我心里，不存在比他更好的人。不用你祝福我们也过得很幸福。” 　　结果，一段时间后，出现在她这条回复下面的评论是这样的：“原本还在观望，看到这条转发，突然就觉得余闯说的是真的。” 　　“爱情使人盲目。我不信你现任比余闯还帅。” 　　“余闯鼓起勇气向你表白，你居然说他有病，你才有病吧？” 　　楚汐要被这些评论气吐血了，刚打算回复，手机就被人一把抽走。 　　“别回了。”杨昔月关掉了楚汐的微博，把手机还给她后，安慰地拍了下她的背，“一群键盘侠，什么都不知道在那里瞎bb，别去搭理，你越搭理他们越来劲。” 　　“可是很难受啊！”楚汐明显不爽地皱着眉，“难道就任由他们瞎说？一句都不辩解？” 　　“你以为他们想听你辩解？”杨昔月嗤笑，“不，他们只是想看热闹。等这件事的热度消退了，你看谁还记得我们。” 　　楚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原本只有一个瓜，吃完了也就不关注了，可她回复一次，就是一个新瓜，非但说服不了所有人，反而会让这件事的热度越来越高，吃瓜的人越来越多。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哪怕把真相在他们脑海中放映一遍，余闯的人气摆在那里，还是会有很多脑残粉支持他。 　　所以，再怎么难受，也只能暂时忍耐。 　　楚汐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很对不起杨昔月：“抱歉，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昔月平静地打断：“你没有做错什么。有病的是余闯。不要为我担心，我不是很在乎网上的评价。” 　　话虽这么说，但杨昔月心里的不爽绝不比楚汐少。说句实话，他现在弄死余闯的心都有。 　　* 　　本以为忍一时海阔天空，然而，就在楚汐开车把杨昔月送到自己家的当天，事情发酵了——杨昔月被人|肉了！ 　　他的父母是谁，他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分别上的什么，他的生日，他的家境，都被人扒了个一干二净。 　　母亲婚内出轨，父亲欠债百万。 　　还有，他在Sinking Night打工时被人偷拍的照片。 　　随着杨昔月的信息曝光得越来越多，余闯表白被拒之事一再发酵，热度非但没有消退，反而长期霸占了热搜前几。 　　“原来余闯说的是真的！” 　　“这是一只想嫁入豪门的凤凰男啊！” 　　“为了钱睡女人，真不要脸！” 　　评论越来越多，渐渐失去控制，很多人开始爆粗口，人身攻击和诅咒随处可见。 　　那天，看了微博后，杨昔月明显变得消沉了。 　　楚汐忍无可忍地登录微博，大回特回：“不知道人|肉是犯法的吗！” 　　“Sinking Night的店员不卖身，有没有常识！” 　　“他父母怎么样关他什么事？他是无辜的！” 　　“楚汐。” 　　忽然，杨昔月远远地唤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楚汐立刻从骂战中回过神来，起身走向他。 　　他整个人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仰头和她对视，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疲惫。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快被网上的言论说服了，觉得自己就是想要楚汐的钱。 　　可是，更让他绝望的，是那些他极力想要隐瞒的过去，没想到会通过这种方式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楚汐面前。 　　母亲婚内出轨，父亲欠债百万——网上流传的这些信息，都是真的。 　　他们说，这种父母生下的孩子，身上流淌着他们的血液，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说，他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楚汐叹了口气，在杨昔月面前蹲下身，抬手摸上他的脸：“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爸已经开始找人控评了。” 　　因为这件事对她爸的公司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杨昔月抓下她的手，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没在怕，就是有点无力吧……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有些事，真的不是自己努力一下就能解决的。”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反而让楚汐有点想哭。这个人还是老样子，又固执又爱逞强，无论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在她面前，他都不会露出自己脆弱无助的一面。 　　可是，只要是人，总会有受伤的时候啊。 　　楚汐低下头，在杨昔月唇上轻轻一吻，然后轻声道：“想哭就哭吧，反正这里只有我。你哭得再难看，我也不会嫌弃的。” 　　杨昔月微微一愣，抬眸和她对视，几次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抓住楚汐的手腕，把她拽进自己怀里，然后亲了下她的耳廓：“那你让我抱一会儿吧。” 　　于是，光顾着抱抱的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花梓言发了条微博，直接圈了余闯，附上一张几百万转账的截图。 　　转账的对象，是杨昔月。 　　“听说你嫌我儿子穷？”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今天大概、可能、或许……木有三更了_(:з」∠)_ 第33章 　　身为国民女神的花梓言突然下场，发了一条如此劲爆的微博，在网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微博几度宕机。 　　然而，这件事，当事人杨昔月全然不知。 　　他现在坐在楚汐家的沙发上，身上坐着楚汐，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反倒是楚汐，主动低下头，吻上了他。 　　两人的吻技在和彼此的练习中越发成熟，少了最初的试探，开始享受练习的成果。 　　唇齿间全是对方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两人都忘记了网上的糟心事，心里只剩下彼此。 　　一吻过后，楚汐感受着腿上微妙的触感，轻笑出声：“你硬了。” 　　杨昔月：“……你这么说出来真的好么？” 　　“我只是在客观描述一个事实。” 　　“好吧，你赢了。”杨昔月已经习惯了楚汐的直白。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把楚汐扶到一旁，然后走向了自己的行李箱。 　　“你要洗澡？”楚汐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杨昔月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不紧不慢地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套休闲装。 　　楚汐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在沙发上坐下。 　　其实，就算杨昔月现在推倒她，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顶多提醒他戴个套。 　　杨昔月去洗澡了，楚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打开微博。 　　本想继续之前的骂战，没想到…… 　　余闯V：？？？//花梓言V：@余闯V 听说你嫌我儿子穷？[附图] 　　楚汐：“？？？” 　　自家母亲转账几百万给自家男友，还说他是她儿子？！ 　　“一定是我打开微博的方式不对。”楚汐淡定地退出微博，重新打开，点进余闯的微博，看到的还是刚才那条，一字不差。 　　然后楚汐不淡定了，心跳陡然加速，拿手机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花梓言什么时候成了杨昔月的母亲？！ 　　花梓言是杨昔月母亲的话，她呢？她算什么？！ 　　不不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楚汐皱眉往下翻评论，看到评论里提到花梓言发了长微博，连忙点进花梓言的微博看。 　　《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但也不许有人诋毁我的儿子》标题如此刺眼的一条长微博，里面的内容同样刺眼——花梓言晒出了和杨昔月母亲的合照，把杨昔月母亲如何把杨昔月托付给她，然后她如何教育杨昔月的事写得一清二楚、滴水不漏。 　　“我忙于工作，根本抽不出时间陪他，只能每个月转一笔钱给他。可这个孩子太倔强了，不肯收我一分钱，宁愿自己打工辛苦一点。好在他成绩不错，顺利考上了S大，学了专业技能后，赚的钱越来越多。他有了钱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把我给他的钱全部退还给了我。” 　　附上一张支付宝转账截图，是杨昔月转给花梓言的。 　　“我承认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抽不出时间陪他也就算了，连经济上的帮助都无法提供给他，让他给同学一种他很穷的错觉，但是，我花梓言的儿子，哪里穷了？一个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哪里比不上一个选秀歌手？哪里配不上一个游戏公司创始人的女儿？” 　　楚·游戏公司创始人的女儿·汐，看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心情是很微妙的。 　　她母亲，真是带的一波好节奏，现在下面的评论都是说余闯表白遭拒后面子下不来故意针对杨昔月的。 　　越红的人，被黑得越惨。 　　这条长微博出现后，无论余闯怎么辩解，怎么罗列高中看到的种种迹象，想证明自己不是故意针对，都只会被键盘侠吐槽“你就是嫉妒吧”、“这么在意杨昔月，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楚汐，而是杨昔月吧”。 　　余闯百口莫辩。 　　楚汐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翻转，还没来得及看更多的评论，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老爹打来的。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听了：“老爹。” 　　“汐汐啊，我跟你母亲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是救他最好的办法，一切都是战术，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楚汐沉默了一会儿：“所以花梓言发的那些都是假的？” 　　“呃……半真半假吧。” 　　“所以她真的收了昔月做养子？” 　　“也不算吧……不过，事到如今，不想收也得收了。” 　　“什么意思？”楚汐是真不明白，“什么叫不想收也得收？她既然要帮杨昔月，为什么不早点帮？为什么要让他活得那么辛苦？如果她不想帮，又为什么突然发这条微博，把我置于何地？呵，我男朋友比我这个亲女儿先一步被她公开承认了呢！” 　　“汐汐，你冷静一点。”手机那头的男声突然变得沉稳，拿出了工作时的状态，“你的问题我都会回答，一个个来。一、杨昔月母亲想把杨昔月托付给你母亲是真的，但你母亲没有接受，她没有收杨昔月母亲任何一分钱，只是出于对昔日好友最后的帮助，把杨昔月送进了大学，然后准备撒手不管。但是，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如果她坐视不理，杨昔月今后该怎么办？你母亲虽然爱她的事业远胜过爱我，但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二、关于你母亲教育杨昔月的方式，因为她当时想的是，她早晚有一天会撒手不管，所以她希望杨昔月能早点独立，自然不能让他太依赖她。我是今天才知道杨昔月的高中学费是她付的，她跟我说，她从一开始就跟杨昔月说好了，这笔钱是他欠她的，早晚要还清，然后杨昔月做到了。” 　　“三、你母亲可以公开承认杨昔月是她儿子，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声明不会对你母亲的事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如果她承认的是你，就是间接承认了和我的关系，这会对她的事业造成巨大的冲击。汐汐啊，我爱你，可我更爱她，所以我希望你能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把想做的事都做完。” 　　楚潮的话说完了。楚汐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语气平静了很多：“好，我知道了。” 　　楚潮松了口气，换上平日里轻松戏谑的语气：“听言言说，杨昔月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们交往我们都木有任何意见哦~总之，网上的事放心交给我们，你们就开开心心出去玩。钱不够的话问老爹要！” 　　“好。”楚汐应着，终于笑了一下，“那我睡了他，你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对吧？” 　　楚潮：“……啊？” 　　不等楚潮反应过来，楚汐便幸灾乐祸地挂断了电话。 　　几乎同时，洗好澡的杨昔月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雪白的短袖和中裤，整个人显得青春活力，仿佛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水滴从他的发上滴落，划过他那张越发俊俏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楚汐的错觉，觉得他的眼睛有点红。但楚汐没有在意，在他走过来之前，率先迎上去，抓过他的手腕，把他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杨昔月看着这间布置得十分温馨的房间，有些疑惑：“我的房间？” 　　“不，我的。”楚汐在床上坐下，一只手在身侧拍了拍，意思再明显不过。 　　杨昔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在她身边坐下：“突然带我来你房间，想干嘛？” 　　“你猜？”楚汐嘴上反问着，心里霸气地回了两个字——干你。 　　杨昔月也想到了那一层，但马上就被自己推翻了，觉得楚汐应该只是带他来参观她的房间，便环顾四周评价道：“挺温馨的，你自己布置的么？” 　　楚汐没有回应他，直接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衣服很单薄，隔着衣服，她能轻而易举地摸到他结实的腹肌，以及——遍布的伤疤。 　　有些疤摸起来很浅，可楚汐知道，它们给杨昔月带去的疼痛，丝毫不浅。 　　楚汐细细摸索着那些疤痕，没有在意杨昔月身体的僵硬。她把脑袋搁到他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改变不了你的出生，但我可以改变你的未来。” 　　杨昔月愣了一下，回抱住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其实，你早就已经改变了。” 　　从成为高中同桌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便被她彻底改变。 　　“楚汐，我已经无法想象，离开你，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杨昔月闭上眼睛，享受着楚汐的抚摸，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有时候，我真心觉得，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杨昔月第一次对楚汐说这句话，正中楚汐的下怀。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那我可以摸你嘛~” 　　杨昔月：“……你不是已经在摸了？” 　　“我是说——这里。”楚汐的手缓缓下移，隔着裤子摸上了一个很早就想摸，却一直没敢摸的部位。 　　杨昔月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本能地抓住楚汐的手腕，想要阻止她，手却使不上力。 　　楚汐好笑地看着他尴尬又无奈的样子，蓦地松开他，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昔月，我能脱你衣服嘛~” 　　杨昔月：“……”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34章 　　杨昔月愣了一会儿，直到楚汐开始掀他衣服，他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压下她的手：“你想好了？” 　　楚汐自然明白他问的什么，“嗯”了一声：“想好了。” 　　“不会后悔？” 　　“那可不一定，看你技术了。” 　　这样的回答让杨昔月哭笑不得，他抬起一只手摸上楚汐的脸，拇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放心，我会娶你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杨昔月从不给言语上的保证，可是这一次，他给了，因为他觉得楚汐需要。 　　可楚汐根本不吃这一套，嬉笑着抓住他衣服的下摆：“你也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然后，在杨昔月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掀了他的衣服。 　　这一次，杨昔月没有阻止，任由自己的身体暴露在楚汐面前，然后伸手去脱楚汐的衣服，却被楚汐抓住了手腕：“你先脱光。” 　　“为什么？”杨昔月挑眉。 　　“因为我害羞。” 　　“我也害羞。” 　　“你……”楚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只能不满地鼓起脸。 　　她知道杨昔月会宠着她，顺着她。果然，见她这样，杨昔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先脱光。” 　　即便拉着窗帘，阳光隔着窗帘照进来，房间里还是有些亮。 　　楚汐能看清杨昔月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她无法想象那段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把杨昔月吃干抹净后，躺在他身边，手指在他腹部的疤痕上轻轻划过。 　　就算他从未说过这些疤痕的来历，她也能轻而易举地猜到——母亲婚内出轨后离家出走，他父亲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发泄在他的身上。 　　他并不是疤痕体质，身上却留下了这么多疤痕，可想而知他父亲下手有多重。 　　光是褪不掉的伤就有这么多，那些褪掉的伤呢？ 　　杨昔月伸手把楚汐捞进怀里，有些疲惫地开口：“别摸了，痒。” 　　考虑到他们还有两年才能毕业，杨昔月没有做到最后，但还是射了。 　　现在，他疲惫得不行，楚汐却是格外兴奋，对着他的身体各种乱摸：“你睡你的，我摸我的嘛~” 　　杨昔月：“……” 　　“要我放过你也行，告诉我，你跟花梓言什么关系？”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杨昔月微微一愣，大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他以为楚汐翻了他的手机，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判断出了他跟花梓言认识。 　　虽然他没有告诉过她自己手机的密码，但他的密码就是她的生日，还是很好猜的。 　　杨昔月没打算瞒着楚汐，便认真回应道：“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她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既能生活又能打工的新环境，还供我上学，算是我的养母吧。但现在……”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她不要我了。” 　　这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可楚汐还是能从中听出他的绝望。对于他的绝望，她感同身受，因为她也不止一次地觉得，花梓言根本不想要她这个女儿。 　　楚汐原本想说——没事，她现在要你了。 　　可是，话出口时变成了：“没事，我要你。” 　　杨昔月把楚汐抱得更紧了，楚汐笑着舔了下他的耳朵：“技术过关，嫁给我吧。” 　　“是要我入赘么？” 　　“嗯？”楚汐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想那么远。 　　然而，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杨昔月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愿意。” 　　* 　　两人中午睡了一觉，傍晚的时候才醒。 　　杨昔月比楚汐先醒，醒后习惯性地去找手机，没找到，便光着身子溜下床，去了大厅。 　　在大厅里的餐桌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后，他一边解锁看时间，一边往楚汐房间的方向走。 　　没想到解锁手机后，弹出来的第一条消息，是他卡上收到了几百万的转账。 　　杨昔月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条转账提示，第一反应是有人转账的时候输错了卡号，输成他的了。 　　第二反应才是网上出了什么事。 　　他登录微博，一看热搜，全是花梓言和他。 　　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两人的名字会并列出现在同一条热搜里？！ 　　他带着微妙的心情点进花梓言的微博，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她那张转账给他几百万的截图，然后是一条标题刺眼的长微博。 　　他点进去，默默地看完，然后默默地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直到醒来的楚汐披着睡裙出现在他面前：“你光着身子傻站在这里干嘛呢？” 　　杨昔月长长的眼睫一颤，这才后知后觉地抬眸，问了句废话：“你醒了？”问完，不等楚汐回应，把自己的手机屏幕转向她，“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 　　楚汐定睛一看，“呃”了一声：“对，忘记告诉你了。” 　　其实是她那个时候还没接受“自家母亲收了自家男友做养子”这个狗血的事实。 　　另外，她也在犹豫要不要把花梓言是她亲生母亲的事告诉杨昔月，可现在，她觉得，还是算了吧，免得给杨昔月造成一种“你是我童养夫”的错觉。 　　杨昔月收回手机，脸上的神情有些纠结。 　　楚汐不问他都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在想要不要把那几百万还回去？” 　　杨昔月“嗯”了一声。 　　“当然是不还啊。”楚汐斩钉截铁地说，“她都公开承认你是她儿子了，这笔钱无论放她那儿还是放你这儿，都是你们的。你要实在想还，过段时间再说，现在还，万一被人知道，不是当众打她脸？” 　　“也是。”杨昔月被楚汐说服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楚汐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反正我们就要结婚了，这笔钱还不是我的？ 　　“话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衣服穿上？” 　　“咳，忘了。” 　　* 　　几天后，楚汐带着杨昔月去了她父亲的公司。 　　这是杨昔月第一次见到楚汐的父亲，觉得他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楚潮用审视般的目光把杨昔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两遍，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终于，楚汐忍无可忍地把杨昔月挡到自己身后：“干嘛一直盯着他看！看他要付钱的我跟你说！” 　　楚潮一把拽过自家女儿，小声问：“你们真睡了？” 　　楚汐想也不想便点了头：“所以你对他好点知道不？” 　　清楚地听到这两句话的杨昔月一脸黑线，轻咳一声找回自己的存在感：“楚总，不用太关照我，把我当普通的实习员工就好。” 　　楚潮也咳了一声：“好，那我们来个简单的面试吧。楚汐，你先去工作，你上周提交的策划方案我看了，有点小问题，去改一下。” 　　“哦。”楚汐应着，又恋恋不舍地抓了会儿杨昔月的手，这才乖乖离开办公室。 　　然后楚潮问了杨昔月几个专业方面的问题，杨昔月都回答得非常完美，还提供了自己过去几年相关工作的经验和成果。 　　可以看出，准备得非常充分，丝毫没有因为“走后门”就松懈，无论是能力还是态度，在楚潮心里都可以打个满分。 　　“不错啊，先实习着吧，如果能做出成绩，毕业后直接来我公司上班。”楚潮就知道自家女儿的眼光不会差。 　　杨昔月暗暗松了口气，点头应下，刚准备去他的实习岗位，忽然又听到了一个跟工作完全没关系的问题：“你觉得我家汐汐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杨昔月呼吸一窒，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回答：“她很聪明，也很善良……非常好的一个人。” 　　“她不漂亮？” 　　“漂亮。” 　　“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这是什么奇怪的送命题……杨昔月为自己捏了把汗，“楚汐不愧是您的女儿，和您一样漂亮。” 　　“那是~”楚潮表示被夸得很开心，“小伙子，有眼光。去工作吧，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好。” 　　见Boss的同时见了家长，杨昔月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腿有点发软，好在也就一瞬间的事，下个瞬间，他便打起十二分精神进入了工作状态。 　　“走后门”就能偷懒？不，恰恰相反，正因为“走后门”，他更要好好工作，做出成绩，让身边的同事肯定他的能力，同时也是为了不辜负楚汐和楚汐她爸对他的信任。 　　楚汐是游戏策划，杨昔月是游戏程序员。他们各司其职，制作着一款全新的网游。 　　这款网游制作了整整两年，赶在两人大学毕业前出了第一次的内测，反响还不错。 　　虽然没赶上毕业论文，但两人的毕业论文还是一次就过了，甚至在论文发表后不久，就有一家游戏公司主动找上门，邀请两人去上班，开出的工资非常诱人。 　　但两人——当然是拒绝啊。 　　先不说楚汐她爸开出的工资是那家公司的几倍，就说那款全新的网游，好不容易制作到这个程度，后期的完善他们不可能撒手不管。 　　然而，就在第一次内测开启后不久，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他们公司。 　　那个人，是花梓言。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余闯的结局下章会再提一下。 第35章 　　花梓言来得突然。 　　她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突然出现在潮汐游戏有限公司，把公司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无论是楚汐还是杨昔月，都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花梓言。 　　这对他们来说，是件非常讽刺的事情，可又掩饰不住心里的兴奋。 　　然后，在楚汐兴奋的视线里，花梓言径直走向杨昔月，非常温柔地摸了下他的脑袋。 　　杨昔月愣住了，楚汐也愣住了。 　　摸完自家“儿子”的脑袋，花梓言“这才”注意到杨昔月身边的楚汐，露出了唯美却疏离的笑：“你就是昔月的女朋友吧？真漂亮。” 　　楚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当着好几台摄像头的面，把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摁地上打一顿。 　　她回以同样唯美却疏离的笑：“谢谢，您也很漂亮，真人比电视上还漂亮。” 　　听到这句话，花梓言露出了非常满意的表情，道了谢后，再次看向杨昔月，关切地询问：“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杨昔月第一次听到她这么温柔的声音，猜到她在录节目，也就没有戳破，平静地点了下头：“挺顺利的。您怎么会来？” 　　花梓言没有在意他对她用的敬称，笑着回答：“我是《挑战吧》这一期的特邀嘉宾，任务要求我拍摄一张情侣接吻的照片，路过你们公司，就想起你们了。” 　　“哦，这样。”杨昔月和楚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抿了下唇。 　　捕捉到这个小细节，花梓言笑得更开心了，一只手搭在杨昔月肩上，看着楚汐小心询问：“所以，能帮我完成这个任务嘛？” 　　已经奔四的花梓言，看起来并不比楚汐年长多少，语气里甚至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楚汐笑了笑。 　　亲生母亲的请求，她能怎么办？当然是满足啊。 　　“好啊~”她应着，不等杨昔月做好准备，便抬手捏起他的下巴，把他强吻了——让你无视我！我这就让你知道，我跟“你家儿子”的家庭地位！ 　　花梓言的唇角不太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令人唏嘘的一幕。 　　照片上，杨昔月全身放松地坐在椅子上，楚汐的一条腿跪在他两腿之间，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另一只手霸气地捏着他的下巴，吻得气场全开。 　　杨昔月被动地回应着楚汐的吻，听到手机拍照的声音，这才抬起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试图阻止她。 　　感受到他的力量，楚汐松开他，居高临下地给了他一个“不服咬我啊”的眼神。 　　杨昔月哭笑不得：“我还没准备好呢。” 　　楚汐笑了笑：“那再来一次？” 　　“不不不。”杨昔月觉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被她居高临下地强吻。 　　虽然她原本就是个比较强势的人，但这种强势主要体现在工作上，在面对他的时候，她很少会露出自己强势的一面，总是很照顾他的感受。 　　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花梓言却是清楚得很，她知道楚汐是在表达被她无视的不满，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她的注意，但她不可能回应。 　　她表现出呆滞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把杨昔月拉到一旁小声询问：“你们平时相处也这样？” 　　杨昔月摇头：“不会啊。”然后他注意到自己面前的摄像头，微微一笑，“她第一次上电视，有点兴奋吧，但是，这样的她，很可爱啊~” 　　原本只是想为楚汐说几句好话，让观众不要因为她刚才霸道的行为误会她，没想到，就因为他这几句话，这期节目播出的时候，他火了，楚汐也火了。 　　“我的天，这一对太甜了吧！” 　　“小姐姐好霸气啊！粉了粉了。” 　　“哇，杨昔月最后那句话太苏了，听得我都走不动路了。” 　　“哈哈哈，你们注意到花梓言的表情了吗？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笑死我了！” 　　楚汐和杨昔月躺在一张床上，翻着各自的手机微博，都有些感慨。 　　两年前，杨昔月还被全网黑过呢，现在，就因为一张照片和几句话，突然多了这么多粉丝。 　　想起两年前的那件事，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余闯这个人。 　　楚汐点进他的微博，发现他依然活跃着，但微博上的内容都很官方，不是发他的歌，就是发他参加节目的视频，文字简洁又客观，就像他的微博被别人接手了一样。 　　再点开他最新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大多是支持的声音。骂他的人依然存在，但点赞不多，估计点赞多的都被删了，黑名单拉了一批又一批。 　　因为这是微博。 　　匿名论坛里那才叫个血雨腥风，两年前把他黑得连杨昔月这个受害者都有点看不下去。 　　杨昔月偏过头，看到楚汐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知道她在想什么，温柔地勾过她的脖子：“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毕竟同学一场，不想看到他因此被封杀。” 　　“即便他害你被全网黑？”楚汐挑眉。 　　“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其实我更想跟他堂堂正正地打一架。”老实说，杨昔月想打余闯很久了，“可惜，一旦被媒体关注，不管做什么都会被无限放大。” 　　对以前的杨昔月来说，打架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可对现在的他来说，爆一句粗口都会被键盘侠针对，更别提打架了。 　　楚汐退出微博，把手机放到一旁，吻了下杨昔月的脸。 　　杨昔月回吻了她的脸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两人毕业后不久就去领了结婚证，婚礼定在下个周末。 　　但这不影响他们能在床上做到最后。 　　那个晚上，房间里全是他们此起彼伏的喘息和呻|吟。灵魂经过猛烈的碰撞，终于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 　　两人的婚礼在最奢华的酒店里举行，邀请了潮汐游戏有限公司全体员工，以及各类知名人士，包括潮汐创始人楚潮的土豪朋友们，还有国民女神花梓言的圈内好友。 　　有专业的摄像师将这场婚礼完整地记录下来，发到了微博上，网友纷纷感叹，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奢华、最隆重的一场婚礼。 　　楚汐本就继承了父母的天生丽质，化了妆，穿上婚纱后，整个人就像落入凡尘的天使，让许多经纪公司懊恼没能早点发掘这颗“遗珠”。 　　她身边的杨昔月，也是帅得令人移不开视线，和她站在一起，颜值丝毫不落下风。 　　楚潮和花梓言先后上台，表达了自己对两人婚姻的祝福，然后由知名主持人担任的婚礼司仪问杨昔月：“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 　　杨昔月认真地点头：“我愿意。” 　　“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身体是健康还是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我愿意。” 　　主持人转向楚汐：“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 　　楚汐笑了笑：“当然。我愿意。” 　　“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身体是健康还是不适，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我愿意。” 　　“好，我以知名主持人的名义宣布——新郎新娘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伴随着起哄的笑声，杨昔月吻了楚汐，一个不同于蜻蜓点水，也不同于法式深吻，非常温柔的吻。 　　他说他愿意入赘，然而，在这个倡导自由平等的时代，哪有什么入赘。 　　只不过是两个人在一起了，仅此而已。 　　至于以后的孩子跟谁姓？再商量嘛~ 　　* 　　婚礼结束后，换回自己衣服的楚汐上车的时候有些疲惫。 　　她吃到后面有点不舒服，所以先出来了，留她老爹和那个以另一种方式认她做女儿的母亲在上面撑场，和所有的来宾一一告别。 　　杨昔月坐在她身边，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今天回去早点睡。” 　　“嗯。” 　　“老婆~” 　　“……滚，我一点都不老。” 　　杨昔月笑得没心没肺，楚汐从来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但是，“老婆”这种称呼，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的！打死也不接受！ 　　正在心里抗议，车窗忽然被人粗鲁地敲了几下。 　　两人双双回头看向窗外，看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人，明显来者不善。 　　什么情况？ 　　杨昔月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你待在车里，我下去看看。” 　　“不，我下去。”楚汐怎么可能让他下车冒险？说完这几个字便拉开车门下了车。 　　杨昔月来不及阻止她，只能也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 　　本以为对方只有一个人，下了车后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一群人。 　　为首的大叔说：“杨昔月，你现在发达了，五百万总拿得出吧？” 　　杨昔月立刻明白了这群人的来意，忍不住嗤笑：“这么多年了，这笔债还没讨回来？真心疼你们。” 　　大叔手里拿着一根粗铁棍，敲了敲自己的掌心。刚开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杨昔月抢先道：“五百万，我确实拿得出。但是，凭什么拿给你们？我又不欠你们钱。” 　　“看来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大叔一挥棍子，不远处的人立刻蜂拥而上。 　　楚汐根本没在怕的，接住棍子一把夺过，拿棍子直指对方的鼻尖，冷冷开口：“谁欠你们钱找谁要去！别跟丧家狗似的，讨不到钱就来骚扰无辜的人！” 　　“哟，小姑娘身手不错？父债子偿没听过？” 　　“听过又怎样？有法律依据吗？” 　　见楚汐“不识好歹”，大叔想夺回棍子先把她收拾了，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出手，手腕上就多了个可怕的力道，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 　　楚汐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大叔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一圈，重重地砸到地上！ 　　一个教科书版的过肩摔。示范者：杨昔月。 　　把大叔摔在地上后，杨昔月冷冷地看向不远处正在向他们靠近的一群人：“想死就上，你们这样的，都不够给我练手。” 　　讨债的是群不知道从哪里雇来的混混，仗着人多手上还有家伙，所以气势很足，可实际上都没啥真本事，见杨昔月出手这么凶残，立刻停下脚步定在了原地。 　　于是杨昔月又踹了地上的大叔一脚，夺过楚汐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拉着楚汐进了酒店：“我要投诉这里的保安。” 　　一段时间后，被投诉的保安全面出动，把这群混混全部打包送进了局子。然后警察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问出了这群混混的老大和雇佣者。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的雇佣者不是讨债的人，而是欠债的人——杨昔月的父亲。 　　然而，几天后，当警察根据混混们提供的线索，终于找到杨昔月那个欠债百万的父亲时，发现他已经死了，死在一个偏僻的墙角，是被人乱棍打死的。 　　下手的，可能是他欠债的赌场，也可能是他得罪过的人。 　　不过，这就是另一桩案子了。 　　婚礼结束当天，肖哥开着婚车，把楚汐和杨昔月送回家。 　　路上，楚汐沉默了很久，突然闷闷地说了句：“原来你会打架。” 　　杨昔月“嗯”了一声。 　　楚汐又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既然你有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从不还手？” 　　杨昔月闻言一笑：“就喜欢看你为我出头的样子。” 　　——每一次，你都赶在我出手前解决了一切，还有我什么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说这篇文到这里就完结了，会不会有人打我…… 　　不管有没有人打我，这篇文都是真的完结了…… 　　第一次写都市，发现自己真的不擅长。两人在一起后，就不知道还能写啥了。 　　不过，虽然写得很痛苦，但是，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还是挺喜欢这篇文的。 　　唔，之后的计划是把《他的裙底》完结掉，然后放飞自我写几篇耽美。 　　如果喜欢我的文，还请收藏下专栏哦~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