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凝涉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好孕临门 作者:拉刻西斯 文案 舟遥遥去了趟马尔代夫,捎回一对纪念品,甩不脱,丢不开,命运大神让她当了娘。 扬帆远去了趟马尔代夫,回国后被告知当了爹,问题是孩子的娘他横看竖看不认识。 在挨雷劈的概率下,两个陌生人能否精诚合作,共渡难关? 别问当事人,他们也很头疼。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恋爱合约 天作之合 婚恋 主角:舟遥遥、扬帆远 ┃ 配角:甲乙丙丁 ==================   ☆、第1章 序幕·心碎威尼斯   贡多拉在蜿蜒的水巷穿行,纤巧轻盈的船载着怀抱玫瑰花的东方男子,他喜悦的心情飘入浆声灯影中,随着流动的碧波轻轻荡漾。   “恋人们在桥下接吻就可以天长地久”,摇桨的船夫用意大利口音浓厚的英语说,“前面是叹息桥”   年轻男子有一副动人的眉眼,即使以西方人的审美来看,也英俊得过分。   银色的月光洒落,仿佛为他加冕。   “这就是我来威尼斯的理由”   夏夜的风,河水微微的腥气,空气中不知名的花香,一切都令人沉醉。   水域渐渐宽阔,里亚尔托桥遥遥在望。   心爱的姑娘正在桥上等他。   简素怡心不在焉地望着对岸,没察觉身后的脚步声。   “你期待惊喜的动作非常标准,当然,闭上眼睛的话会更有气氛!”   “什么?”,简素怡慌乱回头,“帆远!”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惊讶”,扬帆远从背后拿出玫瑰,“希望你不要被吓到”   蓝*丝*绒盒子与玫瑰送至眼前,简素怡的心漏跳了一拍。   扬帆远打开盒子,梨形钻戒闪着璀璨的光芒,他看着简素怡的眼睛,真挚地说:“嫁给我吧!”   “我——”,简素怡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偷偷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持续亮着。   简素怡迟迟不挂手机,扬帆远心头不快,口吻变冷,“很重要?接吧”   “抱歉”,简素怡快速走远几步,按了接听。   “听着,你的选择关乎你的一生,是做某个男人平庸的妻子,还是在时尚界大放异彩,全在你一念之间”,男人的意大利语动听而蛊惑,“知道我能为你做到什么吗?我在时尚圈所有的人脉和关系都能为你所用,你将走上一条vip通道,进入奢侈品集团,做有名设计师的助理,为自己捞取资本,然后创立服装品牌,你的秀由我亲手打造,我会把你捧成最炙手可热的设计师……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被你眼中的*和野心深深吸引,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再决定要不要接受那枚戒指”   ,时装秀的幕后推手,意大利顶级秀导,他的名字在业内无异于金字招牌,是高质量与人气的保证,为,dior、l等超级大牌制定策略,经由他发掘提携的模特和设计师都在时尚圈大红大紫——简素怡无法说出“不”字。   感觉出她的彷徨,男人轻笑,“我在利多岛的别墅等你,ciao”   猩红的烟头在桥下明灭,简素怡捂住嘴站在甲板向她飞吻,举止放肆,完全没把求婚的人放在眼里。   游艇很快开走,尾部波浪翻腾,水花四溅。   扬帆远收回目光,表情淡淡的。   简素怡鼓起勇气转身,却不敢看扬帆远的眼睛。   难堪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   “帆远——”,简素怡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结婚的事能不能往后推一推?”   拿不准帆远的反应,她只能试探。   嘴角牵起嘲讽的弧度,扬帆远懒散地靠着石桥,刚刚求婚时的恳切与诚挚全然没了踪影,他斜睨着简素怡,审视的眸光冷而凉。   “说吧,理由”   简素怡嗓子发干,她舔舔嘴唇,小声说:“我,我要留在意大利……工作”   “又一次出人意料”,扬帆远挑眉,态度看似无所谓,实则咄咄逼人,“为什么你总做计划之外的事,还是说你根本没计划跟我结婚,嗯?”   “不是的!”,简素怡摇头否认,遑急地解释,“我有考虑过,可是,帆远,给我点时间好吗,一年就够了!我是从马兰欧尼毕业了,但距离时装圈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小毕业生,没有获奖作品,没有强大的背景,没有拿得出手的实习经验,谁会买账?我需要进入奢侈品集团工作为自己积累资本,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我不能放弃!帆远,我答应你,真的就一年,到时我马上回国和你一起筹备婚礼,好吗?”   “我的理解是你在指责我无能”,扬帆远微哂,“在你眼中,我没有实力让你进入那个见鬼的圈子,所以你转投他人。说说看,开游艇的老外给了你什么承诺?”   内心的隐秘被戳穿,简素怡恼羞成怒,“扬帆远,你不要无理取闹,我正大光明地去工作,又不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你凭什么侮辱我?你怎么就不能为我多想想,我一直为了我们的将来努力,你却怀疑我!”   扬帆远看看手中的玫瑰花和戒指,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我向你求婚,无非两种结果,你答应或拒绝,多余的话不要说,在我看来都是借口!”   “帆远!”,简素怡哀求,“一年又不长,你何必逼我!”   “有时候结果比过程重要,你用‘一年’来搪塞我,不止一次,老实说,我有点烦了。我们到此为止吧,戒指你看着处理,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习惯收回”   被人掂量后放弃,他受不了,不如提前喊停。   扬帆远沉沉的眼瞳压抑着翻滚的情绪,他遽然转身,抛下玫瑰,戒指跌出盒子,咕噜噜在石桥上打转,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简素怡向前追赶几步,*与情感撕扯鏖战,最后她停下,视线模糊。   帆远,我没有退路,我必须成功,你懂不懂?   ☆、第一幕·豪华旅程   “哇,firstclass——头等舱候机室诶!”,舟遥遥欢呼一声,从包里翻出自拍神器,递给同伴,“陆琛,帮我拍照,我要发朋友圈!”。   “知道朋友圈最讨厌的人之一是哪种吗?自拍小公举,整天一顿拍,去哪儿都合影,自恋、虚荣、爱显摆。作为经常被刷屏的人我得说一句,飞机休息室有毛好拍的,又不是火星!”,陆琛控制不住洪荒之力开始吐槽。   “所以才请你拍嘛”,舟遥遥一点儿也不介意,甜甜地笑着凹造型,“为了这趟旅行,我特意买了衣服搭配,这叫机场时尚好吗!喂,等等——”,换了个姿势,重新扬起笑脸,“注意光线,一定要把我拍得美美的!”。   “你已经够美了”,陆琛的话不掺假,舟遥遥确实很美,她身材玲珑有致,肤色白皙,巴掌小脸,一双像月亮般弯弯的笑眼,嘴角上翘,天生的微笑唇,而两枚梨涡为她俏丽动人的容貌添加了一份甜蜜。   舟遥遥摆出度假风pose,露出一截小蛮腰,她昂起下巴,向镜头展示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肩线。   陆琛应付拍了几张,舟遥遥回放照片,将糊掉的一一删去,“拜托你拍照时走心点成吗,都没几张能用的!”   “凑合用吧,最烦你们这种拍照上瘾的人!”   “朋友圈能凑合,微博不行,我得为粉丝负责!”   舟遥遥在一家上星卫视做编导,利用职务之便,偶尔发微博爆料,比如哪个小鲜肉要上节目,哪个小花要演大热ip偶像剧……虽然不是什么耸动头条,但吸粉儿妥妥的!除此之外,也有她的颜粉,他们说她是连连看网红脸中的清流。   为了回报粉丝的赞美,用心经营微博非常必要,她才不像陆琛认为的那样自恋。   陆琛不理她,径自走进休息室。   舟遥遥嘟哝,“也不等等我”,追上去,路过自助吧台,被无限畅饮的轩尼诗xo、21年皇家礼炮闪瞎了眼。   “新加坡航空真不是吹的,当得起五星好评!”   “亚洲最佳航空,你说呢?”,陆琛顺手抽了本杂志,头也不抬,“这种程度算什么,新加坡樟宜机场的私人候机室才算真豪华,头等舱乘客从地面就开始享受超一流服务,车停下有礼宾人员开门问好,还有行李生帮着拿行李,更不用提专用的值机大厅和登机口!”   舟遥遥一脸羡慕,“你体验过?”   陆琛声音恢复漠然,“网上看的”   “讨厌!”,舟遥遥顿感无趣,调转目光,环视四周,不经意间与一位满身潮牌的男人视线相撞,礼貌性笑笑,扭开头,继续观察地形。   费林林沉醉于美女嫣然一笑的风情中久久不能回神。   坐对面的王妍心冷笑,照准他,砸过去一枚圣女果。   “哎哟”,费林林呲牙裂嘴地揉脑门,“干嘛呀你?”   “快用纸巾擦擦嘴,口水都流出来了,八百辈子没见过女人吗?没品!”,黑超遮住王妍心鄙视的眼神,却挡不住她的语言攻击,最烦男人一副急色嘴脸。哪怕她对费林林一点意思也没有,看到他垂涎别的女人依旧不痛快。   “嘿,别来劲!看在你是我发小的份上,我才跑这一趟,你当我闲着没事干呀,我可是有女朋友要哄的人,忙着呢!”   王妍心嗤之以鼻,“你那也算女朋友”   费林林急了,“怎么不算?”   “走肾不走心,两天就吹——我还不了解你吗?”,王妍心摘下黑超,甩过去一对白眼。   “真爱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夜拥有”,费林林嬉皮笑脸,他知道一旦动真格,王妍心就没辙了。   王妍心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憋了半天,挤出俩字:“下流!”   “对你文明不就结了”,费林林笑嘻嘻的也不生气。   王妍心拿眼撩他,神色缓和了不少,“哼,油腔滑调,你太不可靠了!”   “哎,我怎么不可靠了?”,费林林抗议,“为了撮合你和扬帆远,我新交的女朋友也不顾,特意陪你跑趟马尔代夫,这也就看咱们打小的情分,换别人我才懒得管!”   “就怕白跑一趟”,王妍心咬着眼镜腿儿,忧心忡忡,“你说扬帆远会来马尔代夫找咱们吗?”   费林林干了杯红酒,打着嗝保证,“必须来呀他!”   “真的?”,费林林满嘴跑火车,王妍心有点怀疑他。   “你还别不信,扬帆远飞欧洲找简素怡求婚——”   “什么!?”,王妍心尖叫,分贝高得吓了费林林一跳,“你没听说?”   “费林林,你耍我玩呢,他都要结婚了,你还撮合个屁!”,王妍心气急败坏,抄起刀叉哐哐敲桌子。   费林林按住她的手,慌忙安抚,“冷静,冷静,你听我说,扬帆远求婚不一定能成,反正我觉得悬。简素怡一走四年,有感情也磨光了,异地恋修成正果的有几个,更何况异国恋?总之,不管扬帆远求婚成不成功,他都要来马尔代夫汇合我们,成了就当提前度蜜月,不成散散心,你机会不就来了吗,失恋的人,一般都脆弱,你趁虚而入,结果啥样,还不随便你发挥?”   舟遥遥刚从自助吧台取了两杯凯歌皇牌香槟回来,一路走来,偌大的休息室除了她和潮牌男那一桌再无他人。因此稍有动静都特别惹眼。   陆琛深嗅从杯口迸发的果香,抬头朝潮牌男那边努努嘴,“怎么回事?”   “情侣吵架呗”,舟遥遥想当然地说。   “希望登机前他俩能消停下来,不然上了飞机还折腾,等同恐怖分子!”   陆琛说得煞有介事,舟遥遥忍不住偷瞄潮牌男和黑超女,不确定地说:“没那么严重吧?”   “前两天的新闻,一对情侣飞机上闹分手,男的怒开舱门欲跳机。自杀还要连累一飞机的人,这种不能控制情绪的神经病就不应该出现在公共场合!”   “呃……不会吧,我看那潮男脾气挺好”   “你不觉得那女的正处于失控的边缘?”   工作人员提醒登机时间到了,陆琛的话就此打住,害舟遥遥胆战心惊,不过没办法,还是和那俩人乘同一部电动车到登机口,一起进了头等舱。   潮牌男觑空向她们释放善意的笑容,被陆琛一记凌厉的眼刀击退了。   舟遥遥在一旁劝,“都坐同一架飞机,尽量友好些吧”   陆琛无语,“没看出他在撩你吗?”   唔……尴尬。   客机起飞,舟遥遥沉浸在乘坐头等舱的新奇体验中。她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这看看,那瞧瞧,兴奋得停不下来。   打开准备好的洗漱包一看,舟遥遥激动的心情要爆表了,“陆琛,快瞧,护肤品都是菲拉格慕的,还有宝格丽香水!”   陆琛淡淡补充,“bose的减噪耳机,纪梵希的毯子”   “被奢侈包围的感觉简直不能更棒!”,舟遥遥捧着脸感叹,“难怪都想和土豪做朋友”   “和土豪做不成朋友,和土豪的老婆做闺蜜也ok”   “没错没错”,舟遥遥点头附和,“于大哥对碧灵太好了,温柔慈祥又大方,在我眼中他就是瑞特·巴特勒!哎呀,耶稣基督圣母玛利亚,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请倾听我发自内心最诚挚的祷告,给我也准备一位这样爱我宠我的老公吧!”   陆琛啧了一声,口气微讽:“当初宋碧灵和于成结婚,是谁跟人家亲妈似的在那闹反对来着,现在沾光了,你把人老公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立场未免有点不坚定吧?”   舟遥遥反驳,“他俩相亲认识不到半年就结婚,多不靠谱啊,而且于大哥比碧灵大了整整一轮,我能不反对吗?就算他们现在过得和顺美满,但就我个人而言,没有爱的婚是绝对不会结的!有感情基础的婚姻都免不了半路触礁,更何况没感情的!”   “哦?那你说宋碧灵和于成之间到底有感情还是没感情”   舟遥遥托腮仔细斟酌,“于大哥一定很爱碧灵,看眼神就能感觉出。他俩在一起时,于大哥追随碧灵的目光别提多含情脉脉了,再者,对碧灵好也就算了,自己老婆嘛,可对她的朋友也能爱屋及乌,送咱们奢华海岛游,这就不是一般的大方了,除非爱一个人爱到了骨子里,才会如此毫无保留地付出!”   陆琛、舟遥遥、宋碧灵、冯婧,四个人的友谊是合租时结下的。她们原本计划凑一块度假旅游,压根没想走多远,谁承想被于成知道了,他悄默声地给老婆和她的闺蜜送了一份大礼:马尔代夫奢华岛屿7天5夜自由行。还说,就冲她们这份历久弥坚的友情也务必让他表示表示。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宋碧灵与冯婧因为家里有事抽不出身。正主去不成,舟遥遥和陆琛自然也不好再提出游的事。眼瞅着马尔代夫之旅要泡汤了,于成一锤定音,“那边都定好了,你俩不去,可就白瞎了”   美意难却,只好笑纳。   于成这种不着痕迹的体贴和周到很快博得了舟遥遥的好感,一举跃升为她心目中的最佳老公。在她看来,于成对碧灵的爱毋庸置疑,但碧灵对于成的感情就有点微妙了。   平心而论,孝顺婆婆,照顾丈夫,养育孩子,碧灵这妻子做得无懈可击。只不过相比于成不吝爱意地表达,碧灵表现得略微冷淡而已。   看吧,这就是相亲结婚的弊端。跟心意互通的恋爱结婚还是有区别的。哪怕是自己的好姐妹好朋友,碧灵对于成无爱,舟遥遥也毋须讳言。陆琛多半也明白,因此不急着追问,任由身旁的好友思绪散漫。   舟遥遥回过神,讪讪地作总结陈词,“不管怎么说,碧灵挺幸福的,于大哥成熟有风度,还那么爱她……”   陆琛抛来一个了然的眼神,笑着接腔,“在逻辑命题中,爱情与婚姻没有必然联系,只要婚姻中双方是互利的,能够各取所需,它就是符合普世价值观的幸福婚姻”   和理科生聊天,不知不觉就被理据服了,舟遥遥挣扎了片刻索性承认,“是啊,现在谁敢说碧灵生活得不幸福,当年一毕业就结婚。我们在招聘会上人挤人,恨不得贱卖签工作合同,碧灵开着老公送的进口车血拼;我们在职场上奔波忙碌,碧灵悠哉地学插花做spa。日子过得逍遥是不假,可没有爱情,真的会甘心吗?”   一辈子那么长,万一遇到真爱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呸呸呸,想什么呢,光假设就已经觉得对不起于大哥了,不因爱而婚固然遗憾,但先婚后爱也有可能啊,所以那个“万一”绝对不会发生!   陆琛翻开最新一期的《柳叶刀》,舟遥遥凑过去瞄了下,天哪,全是英文的蝇头小字,看一眼就够了,“陆琛,不是我说你,咱们旅行是为了愉快地玩耍,你也太拼了吧。冯婧在就好了,我们俩能聊一宿不带打磕的”   “听她倾倒情绪垃圾?于事无补不说,还把自己搞得很郁闷,一点建设性都没有”   “呃……也不是啦”,舟遥遥出言维护,“冯婧家里事多嘛,你也知道的,她婆家多极品!”   “冯婧家长里短叨叨起来没完没了,依我看,她完全被家庭生活绑架了,整个人散发着负能量。她和赵建平还是校园谈恋爱开花结果的。现实呢,庸常世俗的生活磨掉了热恋时的激情,剩下的不过是鸡零狗碎的一地鸡毛。冯婧的婚姻不缺爱,缺钱。你把她和碧灵位置对换,会发现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舟遥遥设身处地地想了想,陆琛说得没错,有了钱,冯婧就能买房,不用和公婆小姑子挤在一处,就能去做试管婴儿或找人代孕。   “所谓婚姻无非求仁得仁,你不能对它抱有太高期待,要强大的经济基础,还要高大的上层建筑。如果强求,它只能说抱歉,臣妾做不到”   很少听到陆琛长篇大论,舟遥遥一时觉得自己有理,一时又觉得和自己对婚姻对感情的认知相差甚远。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客机爬至巡航高度开始平飞,窗外是波涛般的云海。   王妍心气平了些,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觉得费林林那一番解释也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脸上堆笑看向费林林。   费林林正勾搭舟遥遥,朝她飞了好几个媚眼,无奈美女不解风情,呆滞地望着舷窗外。另一位太冷,看着不好惹。这次出行无聊极了,有酒无色,没意思极了!   努力无果后,他揉揉发酸的眼睛,不禁白日做梦,“假如我女朋友在身边的话,我就买豪华套房的票,睡双人床,想想看,在万米高空做俯卧撑,绝对又爽又刺激!”,说完,看了看王妍心,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   王妍心霎时黑面,眼睛带了钩子一样,使劲剜费林林。   费林林犹不自知,边畅想边说:“马尔代夫估计不会令人失望,遍地都是比基尼美女,最好和外国女孩来场艳遇……”,脑子中全是翻云覆雨的不和谐场面。   嗯,值得期待。   ☆、第二幕·你好,马尔代夫   晨光熹微,客机在马累国际机场降落。   通过入境审查,舟遥遥和陆琛取了行李,找到酒店的码头接待室,在那里又和潮牌男黑超女碰面了。   看样子,大家选了同一个岛。   费林林酝酿开场白,正准备套近乎之际,被黑超女扯进休息室,莫可奈何地留下尔康手。   舟遥遥觉得滑稽,咯咯笑了。   她长相甜美,一笑俩酒窝,十分引人注目。   陆琛提醒,“你银铃般的笑声能小点吗?在场的人都在围观你”   “哦,抱歉”,舟遥遥掩住嘴巴,暗戳戳地四下瞄了瞄,基本两种反应,女士们对她报以不屑的白眼,男士们在女友或妻子的管制下,鬼祟地偷窥。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小声辩解,机智地背过身去,面朝大海,深深地吸了口气。   微凉的风带着一丝咸味,充满了海洋气息。   舟遥遥展开双臂,感受海风与晨雾的缠绵,在心中大喊:   马尔代夫,我来啦——   入住的度假岛位于较远的南马累环礁,酒店安排水上飞机接送游客。   水上飞机不大,约莫能坐10来人。   舟遥遥央求陆琛帮她与红白相间的小飞机合了张影。   上了飞机,舟遥遥拉着陆琛抢占有利地势,坐到前排靠窗的座位,这个位置即可以观察飞行员操作,又可以避开机翼拍大海,风扇也在头顶上。   陆琛昨晚没睡好,合目养神。舟遥遥不再烦她,拿出单反,调好焦距,安静地按快门拍摄。   从空中鸟瞰,马尔代夫的珊瑚礁群,像一串串的明珠,点缀在海面。海水的颜色变幻多彩,由深深的宝石蓝向与天色相接的碧蓝过渡,渐渐的越来越浅,呈现出迷人的松石绿。舟遥遥想到了蒂凡尼的主打色——蒂凡尼蓝。   可不是吗,马尔代夫的海宛若巨大的珠宝盒,那大大小小的白色小岛正如广告词形容的一样,是上帝洒落在人间的珍珠。   舟遥遥喃喃自语,“真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陆琛——”,她扭头,陆琛睡得很沉,来之前连做了两台手术,虽说给主刀医生做助手,连续十几个小时下来,铁人也扛不住。   幸亏老妈当初督促自己考医学院顶住了压力,不然此时此刻在座位上葛优瘫错过美景的人就是她舟遥遥。   感觉飞机在降落,舟遥遥兴奋地摇醒陆琛,“到了,到了,快看,太美了,沙滩像银白色的雪,好想光脚在上面跑!”   “那你小心了,脚很容易被划伤的,沙子里有碎贝壳,碎珊瑚什么的,还是穿上鞋再跑吧”   难道医生做久了会丧失对浪漫对美的感知?   舟遥遥无力吐槽,再一次确认不做医生是明智的选择。   翠绿清澈的泻湖环抱着洁白的小岛,仿佛秘境般宁静祥和。   飞机在水面滑行了一段距离,停在码头。   上岸后入目便是苍翠欲滴的热带植物,深深浅浅的蓝,闪闪发光的白。   碧海蓝天,椰林树影……舟遥遥有股想唱歌的冲动。   费林林的眼睛都不够使唤了,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的外国美人穿着三点式路过,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个顶个的漂亮,特别是身材,绝了。   他要向go打听,岛上是不是有天体浴场,有的话,他一定去好好晒一晒。   王妍心鼻子上架着黑超,焦躁地催促费林林快走,马尔代夫类似的地方她去过不少,新鲜劲过去了,也就那样。更何况她讨厌阳光,多晒一秒,都难以忍受。   如果不是为了扬帆远,她才不会来。   费林林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一步三回头地往岛上走。   穿着马尔代夫传统服装的go为游客戴上花环,递上冰镇的椰子汁。   于成预订的“白金一价全含套餐”,并没有因为宋碧灵与冯婧不能成行而做更改,简单说,舟遥遥和陆琛不用被账单束缚,可以随心所欲地享受假期。   吃喝住行都安排妥当,她俩只需尽情玩耍,尽情享乐。舟遥遥吸着甜丝丝的椰汁,在心中再次感谢于大哥,太帅,太爷们,太慷慨!   行李员肤色黝黑,笑容灿烂,自称“迪维希人”,帮她们把旅行箱送到沙滩花园别墅。   陆琛给了小费,行李员说很高兴为她们服务,附赠一个大大的笑容,牙齿白的耀眼。   等服务人员离开,舟遥遥来了个大撒把,后仰着倒向南洋风格的柚木大床,使劲扑腾了两下,亲测,床垫弹性一级棒。   陆琛整理行李箱,把衣服和洗漱用品放在属于它们的位置。   舟遥遥乐得当甩手掌柜,并非她偷懒耍滑,陆琛有着外科医生常见的洁癖和强迫症,除非经她自己的手,否则谁收拾她都认为做得不到位。   你打扫卫生,她觉得地板拖一遍不够干净。   你打理衣橱,她觉得衣服没按颜色分类挂好。   总之,她习惯亲力亲为。   看陆琛收拾得差不多了,舟遥遥极有眼色得从冰桶拿出粉红香槟,开盖斟酒,殷勤地送到陆琛眼前,“drink,敬你一杯,辛苦了!”   这招叫借花献佛。   陆琛领情,抿了一小口,点头,“味道还行”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好喝”,舟遥遥狗腿地捧着好吃的进贡,“来,还有欢迎我们入住的巧克力,松露玫瑰味的归你了!”   陆琛嗜甜,舟遥遥知道怎么讨好她。   “瞧你小狗摇尾巴的样子,又想让我给你拍照?”,这幢花园别墅美景处处,舟遥遥能憋住合影留念的劲头算她英雄。除此之外,陆琛实在想不出舟遥遥巴结她为了什么。   舟遥遥嗔怪,“我就不能单纯对你好哇?放心啦,不会硬拉你当摄影师的,我带了三脚架,自拍杆,完全实现拍照不求人!”   “你冲遥控镜头搔首弄姿不觉得难为情吗?”,陆琛好奇。   “不觉得”,舟遥遥自我感觉良好,“因为我美呀!”   “美的最高境界是美而不自知,你差点火候。叫我说,你把自恋的毛病改了,就能向最高境界迈进一大步!”   “陆琛,我没见过比你更毒舌的人,说话方式至关重要,你这种直言风格工作上影响医患关系,生活中赶客,小心打光棍哟!”,舟遥遥反唇相讥。   陆琛斜了舟遥遥一眼,“说得自己好像没打光棍似的”   舟遥遥捧脸,“人家才23岁,还不到用‘光棍’定义的时候!”   “别得瑟,真想打你!”,陆琛作势扑来,舟遥遥大叫着逃之夭夭。   费林林入住的是岛屿上唯一的水上双层别墅,位于泻湖边,坐拥无敌海景。   他怏怏不乐地泡在下沉式浴缸中,双目失神。   初见惊艳的自然景观也丧失了魅力,渐渐令人厌烦,旅行社吹嘘的七色海水,他怎么就看见了两个颜色,不过一深一浅而已,根本是虚假营销嘛!   那俩中国妹子出了酒店大堂就不见了人影儿,他想套近乎都来不及。   尤为可恨的是,初来岛上偶遇的那几个金发碧眼的比基尼美女,坐最后一班水上飞机走人了。   对此,go解释,这群盘靓条顺腿长的洋妞是酒店请来拍宣传画报的模特,拍摄完毕,收工赶下一个行程。   费林林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提前来,没准还能跟火辣的外国姑娘共度激情火热的夜晚。   小爷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只要是女的,一准拜倒在他的大长腿下……嘿嘿,拥有致命曲线美的性感妹子无条件通关。   脑海中自动浮现不可言说的一幕:美女扭动着腰肢在他身上起舞,红唇贴着他的胸口摩挲,缓缓朝下,再朝下……   费林林被幻想弄得口干舌燥,身体的某部分蠢蠢欲动,急需安抚。   右手伸进水中,快速动作,激起一小片水花。   从旋转楼梯下来的脚步紧急刹车,接着是惊声尖叫:   啊——   费林林悚然回头,王妍心捂着眼叱骂,“变态!”   “操!”,手忙脚乱裹上浴衣,费林林指责王妍心,“你弄那么大动静干吗,把我吓出毛病你负责啊?你那一嗓门,我兄弟都颓了!”   王妍心气势如虹地轰回去,“我还怕长针眼呢,光天化日耍流氓,费林林你真恶心!”   “我自己跟自己玩,怎么就流氓了,再说,男的都这样,不这样的绝逼有问题!”,费林林狡辩,末了不怀好意地笑,“王妍心你到底行不行呐?”   “说人话!”,王妍心不明就里。   “就你这段位能拿下扬帆远吗?别忘了你有重头戏要出演!”   看着费林林贱兮兮的表情,王妍心恨不得甩他一巴掌,“要你管?少扯淡,我有话问你!”   “气氛活泼点,别弄那么严肃!”,费林林逗王妍心玩。   王妍心眼瞅着要起急,费林林手机响了,说了两句挂断。   “谁呀?”   “扬帆远,他到马累了——一个人!”   ☆、第三幕·让爱安息   “机会来了”,费林林朝王妍心眨眨眼,嘴边的笑意味深长。   剧本就位,就差主演了。   心愿将要得偿,王妍心有点兴奋,类似把限量版奢侈品搞到手的感觉。   扬帆远就像顶级珠宝,得到他,无疑令人艳羡,值得夸耀。   记住,男人是女人最好的装饰品,你无名指上套的是水晶还是钻石足够说明问题——王妍心一直牢记母亲说过的话。   找最棒的男人,过最好的生活。   王妍心得意了会儿,收敛情绪,问费林林,“帆远几点过来?”   “他今天不上岛,明天——”   “明天!?”,王妍心失声喊道。   “他没赶上最后一班水飞,明儿一早过来”,费林林顿了两秒,揶揄,“一晚上都等不了?你这也太迫不及待了!老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扬帆远迟早是你盘里的菜”   王妍心不好意思,她表现确实急了点,清清嗓子,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哦”了声,抱着胳膊,斜眼瞄费林林。   “干吗?”,费林林担心她翻脸,悄悄拉开距离。   “躲什么,怕我打你?”,王妍心慢慢走近,盯住费林林的眼睛,“有件事我很好奇”   费林林嘟囔,“我最烦兜圈子,你有话直说!”   “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帮我?我记得你可是简素怡的亲卫队中最死忠的一个,甚至,你比帆远还要早喜欢上简素怡!”,王妍心撇撇嘴,“你们集体眼瞎了吗?看不透简素怡的把戏?她嘛,天生的渔场管理高手,跟每一个对她有意思的男人都保持不远不近的暧昧关系,偏偏你们一个个被下了蛊似的,特别吃她那一套!”   费林林皱眉,觉得王妍心话说得不太好听,“虽然我站在你这一边,不代表我认同你的说法,不说远的,就拿高中时来说吧,咱们集英高中全国有名,重点中的重点,我老爸捐了一大笔款子,才把我塞进学校,你特长加分,帆远课外请名师辅导考进去的,但简素怡不同,她家没钱没势,全凭好成绩进的集英,年年都拿奖学金,品学兼优,自爱,独立,她——”   王妍心冷笑,不客气地打断费林林,“快拉倒吧,她独立为什么用帆远的钱去欧洲读设计,明明说好了和帆远一起到美国留学,转眼就变卦,害帆远跟家里闹翻,一个人打好几份工供她在欧洲挥霍,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土妞,摇身变凤凰,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她凭什么,还不是凭帆远对她另眼相待?”   简素怡中途放扬帆远鸽子多少有点不地道,这方面,费林林没法替她辩解。   他神色不自然,支支吾吾地避重就轻,“嗐,自己的女人,男人花点钱算什么……”   王妍心火大,“费林林你再替她说好话,咱俩就绝交!”   “你这暴脾气,怎么说恼就恼呢”,费林林忙不迭地灭火,“我现在对简素怡意见也大着呢,把我兄弟祸害成什么样了!”   “费林林,你可别打左右逢源的主意!”,王妍心耷拉着脸,明显不高兴。   费林林立军令状,“你放一百个心,我坚决支持你和扬帆远在一起,咱们谁跟谁呀,除了帆远和小金爷,数咱俩关系最铁,相信我,我一定不遗余力地帮你!”   王妍心满意了,表情多云转晴,轻快地转身上楼,“我约了水疗,等下你自己找节目吧”   谢天谢地,总算把事妈应付走了,费林林长吁了口气。   扬帆远付了30个拉菲亚,出租车司机把他送到防波堤。   太平洋辽阔无际,人类无谓的情绪与之相比不足挂齿。   远处传来海浪的喧哗,与不甘和愤怒的残念形成回响,啃噬他的心脏。   从意大利飞马累,他没合一次眼,身体疲惫,精神亢奋。   大脑中的声音一遍遍追问:   9年感情你忍心放手,一刀两断?   那又如何,她犹豫了,就是对他的羞辱。   他求婚时的诚意在她心中的天平上还不如一个工作机会重要。   自尊不允许他开口求第二次。   简素怡,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回头,我会原谅你。   费林林睡眼惺忪,张嘴打呵欠,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   “扬帆远?”,很快否定,“应该不会,大半夜的,水飞、快艇都停了,他能游过来?”   “大半夜?我看你睡昏头了”,扬帆远放下行李,找出遥控,按开启键,遮阳窗帘自动打开,刹那间,明亮的光线涌入室内。   “我靠,真的是你?”,费林林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扬帆远的声音在零度以下,“既然能一觉睡到天黑,住什么日出别墅!”   寒意突袭,费林林识趣地闭嘴。   隔壁卧室的门打开又关上,将朋友的同情和关怀拦截在外。   此刻,他只想独自静一静。   王妍心披着睡袍,循声下楼。   “谁呀?”   “还能有谁,扬帆远!”   “他心情怎么样?”,王妍心拢了拢睡袍,朝紧闭的房门张望。   “失恋的人,心情能好吗?”   出于对扬帆远的了解,这个节骨眼上,多余的话最好一句都不要问。   “男人好面子,他和简素怡的事,你别瞎打听”,怕王妍心作妖,费林林特地提醒她。   王妍心冲天翻白眼,“你当我傻啊!”,掉头上楼。   “呸,叫你多嘴!”,费林林扇了自己嘴巴一下,腆脸追上去,“等等,你别忘了送温暖,必要时克制下大小姐脾气,必须让扬帆远对你改观!”   王妍心扶着栏杆,旋身回望,笑眯眯地说:“费林林,你帮我到底为了什么,说点实在话,别玩虚的!”   费林林摸摸头,嘿嘿笑,“那什么,伯父手里不是有块地嘛,我想买下来,咱俩的交情,能不能算便宜点?”   王妍心哂笑,“我就说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帮我”   “瞧你,说的什么话,生意归生意,就算做不成,那我该帮你还是要帮呀,你是我发小,扬帆远是我铁哥们,我希望你俩在一起,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干吗要便宜别的女人,你说是吧?”   王妍心眼睛发亮,“唔,这句话听得顺耳,行,我回去跟我爸说下,叫他转给你,反正开发的潜力不大,不过你要那块地做什么?”   “我想弄一改装车俱乐部,楞找不着合适的地儿,前阵子把我愁的哟,救急如救火,我谢谢你,妹妹!”   “等着听信儿吧”,王妍心春风满面地回自己屋补眠。   费林林握拳,暗暗喊了声“yeah”,搞定!   帆远,我的兄弟,你的幸福关乎我的事业,你好,我好,大家好,哈哈。   舟遥遥入住第一天熟悉岛屿环境,步行绕岛一圈,不到一个小时。   嫌累的话,有免费的自行车骑。   她耳边别着鸡蛋花,身穿一字肩白衫和水红色纱笼,模样娇俏可爱,逢人便甜甜一笑,眉眼弯弯,回头率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   短短一天,她踏遍了岛上每一个地方,认识了不少热带植物与花卉,就拿鸡蛋花来说吧,别名缅栀子,颜色除了白花黄心,还有粉红色的。那一树树繁花似锦的九重葛原来是花市上常见的三角梅,果然换个名字,有范儿多了。   第二天,兴致勃勃的劲头消退了些,舟遥遥跟别墅里猫着,看天看云看花草,实在无聊,跳进私人泳池游了两个来回,扒住火烈鸟救生圈,翻身躺在上面,随着起伏的水波飘荡。   陆琛拿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心不在焉的样子引起舟遥遥的注意。   “还在等消息?”   “嗯”   陆琛心中烦躁,把手机往旁边的藤桌上一扔,双手垫在脑后,躺倒在沙滩椅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舟遥遥手划拉水,火烈鸟驼着她向陆琛那边移动。   “要不我把小火让给你玩会儿,包管你神清气爽乐无边,烦恼全忘光!”   陆琛捡起落花丢进泳池,“幼稚不幼稚呀你?”   “所谓休闲,就应该放下红尘俗事,调节和放松身心,达到悦己的目的,你这样麻袋不白来了吗?”,舟遥遥晓之以理。   陆琛前阵子轮转到急诊室,将那里的紧张气氛带进生活中,舟遥遥劝她练瑜伽,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   “我有那美国时间吗?”,陆琛回绝。   “以往你总说没有美国时间,可你现在有马尔代夫时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别多想了,反正回去上班,又会陷入工作的汪洋大海中,不差这几天工夫!”   陆琛捞起本书盖住脸,瓮声瓮气地说:“事关定科意向,我能不烦吗?”   “你要定科啦?”,舟遥遥终于搞清状况,“我妈说你留普外铁板钉钉,有什么好烦的?”   “沈主任确实找我谈过,但我想进心胸外科”   “心外……”,舟遥遥脸皱成一朵菊花,读高二时,她去医院等老妈下班。恰巧几个科室做心脏手术同期联合非心脏手术。她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手术门打开的一瞬间,打头走出一个血糊糊的人,她当即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没听说过晕血的人做外科医生的,沈琳最终放弃了让女儿从医的打算。   正因为如此,听到“心外”俩字,舟遥遥就条件反射般头晕。   “我听我妈说了,心外收入外科垫底之一,不如心内,也不如骨科。况且工作强度大,连续加班常有的事,你可考虑清楚!”,舟遥遥继续劝陆琛。   “我只想做心脏手术,就效果而言,比肿瘤手术强多了。心脏病严重的患者通过手术,可以得到立竿见影的改变,重获健康。对医生来说,多有成就感呀!”,陆琛笑笑,“况且心外号称‘外科之王’,很帅气不是吗?”   “帅气个头,如果是我,就选神内或心内,至少医患关系没你们外科那么糟糕!”   陆琛不屑,“你没当医生,选择的职业也不见得没风险。你们栏目做不实报道,引起公愤,群众自发围住电视台大门扔臭鸡蛋,你不也遭殃了吗?被领导推到前线替她挡‘飞弹’”   哎呀,提起这个就搓火,臭鸡蛋那味儿她终身难忘,舟遥遥使劲抽抽鼻子:“鸡蛋坏掉的味道……恶,反胃。我已经离开那个倒霉节目了,目前正策划新节目,与时尚有关的明星真人秀,粉丝们翘首以盼,拜托我们把他们的偶像拍得美美的,所以臭鸡蛋事件不会再发生了!”   “但愿吧,如今的粉丝战斗力不输医闹,动不动就在网上口诛笔伐,你自求多福”   “扫兴,不聊了”,舟遥遥上岸,扭头问陆琛,“我去浮潜,你去吗?”   陆琛直截了当俩字:“不去”   舟遥遥背过脸小声嘟囔,“没劲,简直就是最差旅伴,一点参与精神都没有!”   岛上的浮潜装备免费租借,舟遥遥戴上面镜呼吸管,穿上脚蹼,潜入水晶般剔透的浅海中。   热带鱼群在五彩斑斓的珊瑚丛中穿梭,有条和尼莫相似的小鱼用嘴轻琢面镜。舟遥遥轻轻动了动,小鱼受惊,鱼尾一摆,向前游去。   有趣,舟遥遥玩心大起,摆动双腿,追赶“尼莫”。   “尼莫”游游停停,像故意和舟遥遥玩“来追我”的游戏,游进一幢水屋下面。   “跟我玩捉迷藏?我一定抓住你!”,舟遥遥深吸了口气,往深处下潜,也钻进支柱林立的水屋之下。   没了阳光照射,水屋下的海昏暗了许多,舟遥遥朝唯一的光亮处游去,然后翻身仰浮,抬头观察环境。原来头顶是一块玻璃地板,地板上放置的沙发旁边恰好亮着灯光。   接着舟遥遥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浴衣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拎着瓶酒。   隔着面镜隔着水,男人的面目有些模糊,只被深色酒瓶衬托的手白的醒目。   以免有偷窥之嫌,舟遥遥想立即离开,正当她翻身下潜之际,看到男人失手打碎酒瓶,血红色的酒液淌了一地,他攥着一段锋利的碎玻璃,面无表情地盯着手腕。   舟遥遥惊呆了,难道,她撞到了自杀现场?   不要啊!   潮声远远近近,袭来又退去。   扬帆远失神地望着打碎的酒瓶,手掌无意识紧握,玻璃的尖端刺破掌心,血顺着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地板上。   舟遥遥睁大眼睛,从她的角度能看清血花溅落的斑斑痕迹,天呐。   “喂,别做傻事!不能死,死了一切都完蛋了!”,舟遥遥用力拍打玻璃地板。   就玻璃的厚度而言,她的做法徒劳无功。   水面与玻璃地板之间有段距离,舟遥遥使尽全力跃起,用肩膀撞击地板——嗷,好痛!   不行,还是直接闯进水屋救人吧……猪脑袋,怎么才想到?   舟遥遥懊恼地打了自己头一下。   扬帆远垂下眼睛,透过玻璃地板,与粼粼波光中的陌生人视线相触。   哦哦,他看到我了!舟遥遥一阵欣喜,举起胳膊,招了招手。   想到男人的自残行径,她先指指手腕的位置,再交叉双手,做严厉禁止的动作,剧烈摇头,大声说:“不可以!”   扬帆远眼角余光扫过刺伤的掌心,他读懂了陌生人的肢体语言,大概误会他在干蠢事。   呵,对放弃自己的女人念念不忘,确实很蠢。   自嘲地勾勾嘴角,扬帆远扔掉手中的半截玻璃瓶,俯身蹲下,手掌贴向玻璃地板,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意外——我没事!”   舟遥遥清晰地看到他掌心的伤口,一丁点大小,压根不像她想的那样狰狞,而且他的口型貌似说自己没事。   难为情地咧嘴傻笑,都怪她想得多,一头扎进水中,舟遥遥灰溜溜游走了。   荧光绿色身影隐没在一片梦幻幽蓝里,脚下的海水又恢复了深邃平静。   扬帆远听着隐隐的潮声,心中的痛楚无法抑制。   简素怡,有没有方法把你彻底忘记,让我对你的爱安息。   ☆、第四幕·海中惊魂   舟遥遥浮出水面,摘下面镜呼吸管,回头看了眼东边的茅草顶水屋,摸了摸发烫的面颊,“丢死人了!”,那个男人一定会觉得她大惊小怪吧,但愿别把她当成偷窥狂魔。   费林林躺在露台,晒太阳,喝香槟。   海风徐徐吹着,说不出的惬意。   美中不足的是左眼眶有点疼。   昨晚在酒吧,他请一洋妞喝酒,眼看就要金风玉露一夜风流,突然蹦出一黑哥们,声称洋妞是他女朋友,叫嚣要打爆弱鸡亚洲佬的头。   费林林自然不认,两人难免一场龙虎斗,旁人好不容易分开他俩,一个捂着眼睛,一个捂着老二。   摘下墨镜,碰了碰伤处,“嘶——”,费林林呲牙裂嘴倒吸凉气儿。黑大个下手贼狠,拳头跟铁锤似的,把他英俊的脸打破相了都,不过也没在他手上讨到便宜。他的旋风腿不是吹的,要不是怕影响中国人声誉,非给丫踢个断子绝孙。   想想就痛快,哈哈,费林林大笑。   舟遥遥踩水往前走了几步,再三端详,总算确定甲板上的乌眼青是有缘同机的潮牌男。   费林林揉揉眼睛,欣喜地站起来,大喊,“喂,美女,是我,你还记得吗,咱们乘的一架飞机!”   “记得,你好”,舟遥遥笑着回复。   这姑娘真好看,笑眼盈盈,身材丝毫不输欧美女人。费林林心痒痒的,他吞了吞口水,脱掉浴袍,“我跟你一起游吧,自己呆着怪无聊的!”   舟遥遥扬扬手中的面镜和呼吸管,“带上装备才能浮潜”   “我不潜水,我游泳”,费林林抱着帅美女一脸的目的,用跳水运动员的姿势跃入湖中,不料脚下打滑,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摔倒,溅起好大的水花。   舟遥遥扑哧笑了,惊觉失礼,忙捂嘴掩饰。   博红颜一笑,值了!费林林抹了把脸,站起来,挺挺胸膛,展示积极健身下初有成效的肌肉。   舟遥遥重新罩上面镜,戴呼吸管时迟疑了下,问:“你同伴呢?”   “她对紫外线‘过敏’,在卧室躲太阳呢”,背着王妍心,费林林大肆取笑她毫无压力。   “那她不该来马尔代夫”,舟遥遥笑笑,脑子里琢磨把话题转到水屋中另一个男人身上。   “原本我们来马尔代夫也不是为了度假”,费林林趟水靠近舟遥遥。   一对男女结伴赴度假胜地,不是为了度假,是为了什么?舟遥遥觉得奇怪,“我以为你们来度蜜月”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普通朋友而已”,怕美女误会,费林林赶紧解释,“她要是跟我哥们成了,估计顺便在这儿度蜜月。但也说不准,他俩都挺能作,不定飞哪儿玩呢!”   “你哥们?除了你和那位姑娘,我没看到其他人跟你们同行”,舟遥遥心说,对,说的就是你哥们,到底有没有轻生,打听下就明白了。   费林林不疑有他,大剌剌地说:“我哥们从欧洲飞过来的,晚了两天,正待屋里倒时差呢”   喔——原来精神恍惚是长途飞行导致的,人疲倦时,精力下降,动作迟缓,不小心打碎酒瓶弄伤手也不是没可能喽?   舟遥遥说服自己,放下心头疑惑,戴上呼吸管,朝水深处走去,费林林紧紧跟上。   “我要潜水了,你小心水下的急流,别游得离岛太远”   “美女你抢了我的台词”,费林林还想说什么,美女已经游走了,“喂,等等我,一起呗!”   银色鱼群从舟遥遥眼前游过,一条橙红色的小丑鱼在海葵丛中探头探脑。大片的珊瑚多彩多姿,有的像鸡冠花,有的像鹿角。柠檬黄和孔雀蓝色的神仙鱼在珊瑚缝隙中穿梭。   太美了,美的惊心动魄。偏偏忘了带相机,唉……   舟遥遥是行动派,想到就要做到。她鼓足劲往岛屿的方向游。   费林林的心神也被绚丽的海底世界短暂迷惑,可惜他没带浮潜装备,在水下憋气超不过2分钟就得回水面换气。   正畅快呼吸,看见美女快要游到岸边,他追上去,“怎么了,后边有鲨鱼追?”   舟遥遥把呼吸管从嘴巴挪开,“我回去拿相机和防水罩,海下美景一辈子看不了几回,我想拍下来留念”   “你住哪间水屋,我帮你取,我力气大,游得快”,费林林盘算着登堂入室,超速拉近关系。   “我住沙屋,明天才换水屋,我自己取就行,你在沙滩等我”,说完,舟遥遥着急忙慌地上岸,往拖尾沙滩的西侧跑。   费林林“好”字还没说出口,人一溜烟儿没影了。   舟遥遥用冲刺的速度跑回沙屋,“陆琛,相机和防水罩你放哪儿了,快找出来,我要用!”   陆琛拎着袋子从卧室出来,“自己的东西自己不会找?”   “你说过收拾好的房间不许人乱翻!”,舟遥遥委屈。   无名火发作,殃及无辜的人,陆琛觉得很抱歉,放缓语气,“马尔代夫的海看似风平浪静,实际水面下暗潮汹涌,非常危险,游客溺亡的新闻不止一件,你别去玩!”   “好不容易来趟马尔代夫,不玩一玩,那多浪费,明天我还要报名参加水上运动项目呢!”,舟遥遥不以为然,“再说了,不是有救生员吗?”   “救生员就一双眼睛,能盯得过来吗?”,陆琛叹气,“算了,我跟你一块过去,还有,穿上救生衣!”   “穿救生衣拍照多丑啊”   “没得商量”   费林林远远看见美女那窈窕的身影,大力挥手,“我替你踩了几个点,拍照的话绝对能登杂志的水准”   “是吗?”,舟遥遥飞奔过来,跳入水中。   “我还看到海龟了,就在前边一点的地方”,费林林一头扎入水里,为舟遥遥带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水温越来越凉,潜流也越来越急,费林林想摆脱莫测的力量,用力蹬腿,啊——他疼得咬紧牙齿,小腿抽搐着,弯腰试图扳直扭曲的腿筋,不行,气不够用,当他探出头换气时,突然被海潮卷住拖向深海。   陆琛站在沙滩边看得清楚,那个人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海水漫过头部。   “遥遥,刚才跟你说话的人溺水了,快救他!”,陆琛甩掉鞋子,扑进水里。   舟遥遥也感觉出不对劲来,潮牌男没声音了。   水面上没有人,也听不到呼救的声音。   舟遥遥的心砰砰跳,潜入水中,她看到垂直漂浮的人影,心坠入冰窟。   潮牌男头向后仰,半张着嘴,眼睛紧紧闭着,舟遥遥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没反应。顾不上多想,游到他背后,单臂卡住他的脖子,用另一只胳膊划水,向水面游去。   拼命游到水面,肺部的氧气所剩无几,胸腔仿佛要炸裂一般痛苦,舟遥遥贪婪地大口呼吸。   潮牌男重的要命,舟遥遥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力气游到岸边。   她对自己说不能放弃,机械地维持游泳的动作。   要疯了,沙滩怎么总也游不到似的,到处都是海。   “遥遥,坚持住!”,陆琛游过来,把潮牌男揽到自己臂弯内,回头鼓励舟遥遥,“还有五米,你再撑一下”   陆琛关键时刻火力支援,舟遥遥吃了颗定心丸,信心大增,“你先带他上岸,我漂会儿,歇口气!”   救人要紧,陆琛点点头,嘱咐她,“有力气了,快点上岸,天气不太对劲!”   舟遥遥仰浮着,天空的确变晦暗了。   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着沙滩进击。   短短三米,游得跟万里长征似的。   最后爬上岸,立刻倒在陆琛身旁,她正帮潮牌男做急救。   “他怎么样?”   “一般人憋气的极限是40秒左右,他在水下超过2分钟”,陆琛按压费林林的心脏,额头布满汗珠,每按30次,俯身做人工呼吸2次。   到底有事还是没事,能把话说完吗?舟遥遥急死了。   “很幸运,他嘴巴鼻腔没有泥沙,说明水没进入肺部,应该没事”,陆琛再次俯身,仔细观察溺水者的面部,察看是否有细微的动作,马上她发现破绽,将脸贴近到能接吻的程度,轻轻吹了口气,躺着装死的家伙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撅起嘴,等施救的人亲他。   陆琛冷笑,拍拍他的脸,“演技有待提高”,扭头叫舟遥遥,“咱们走!”   被戳破,费林林脸皮厚,也不觉得难堪,冲着走远的俩人扯嗓子大喊,“两位救命恩人,还没请教二位高姓大名,我好备礼登门致谢!”   舟遥遥哈哈笑了一路,对陆琛说,“他以为自己在拍古装片吗?”   陆琛言简意赅,“神经病!”   噗哈哈——滑稽的男人。   费林林回去后把扬帆远和王妍心召集到客厅,大讲特讲他的海中惊魂记。   “溺水的一刻,我心想,完蛋了,小爷的命要交代在马尔代夫,谁知一个美女奋不顾身把我从海潮中救出来,另一个嘴对嘴帮我做人工呼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福八成是艳福!”   扬帆远眉头锁紧,眼角因失眠微微泛红,肌肤苍白,与生龙活虎的费林林相比,溺水的反倒像他。   “你以为马尔代夫的海是你的室内泳池吗?没常识也要有个限度,居然不穿救生衣下海,你活腻了吗?”   费林林被扬帆远说得哑口无言,许久才小声咕哝,“我就是追一海龟,被它带远了,在近处的话,绝对不会溺水的。我是谁呀,我是浪里白条费林林,两岁就会游泳,这次纯属意外!”   “鱼群、海龟、鲨鱼,大多出现在水流湍急处,稍微警觉的人都会立马掉头朝水浅处游,而你一没有浮潜装备,二没有救生衣,还往深处游,不是白痴是什么?”,扬帆远没好气,撂下话回屋了。   费林林干瞪眼,转头问王妍心,“他是在骂我吧?”   “反正不是在夸你”,王妍心从冰箱拿出一瓶酒,抬脚上楼。   “你们对劫后余生的发小,不安慰就算了,还说风凉话,算哪门子的好朋友!?”,费林林悲愤地控诉,真不如那个冷冰冰的女人,虽然表情臭了点,至少救他时义无反顾。   忍不住回味她贴近的唇,吐露的气息,修长有力的手……   还会再见面吧,希望。   ☆、第五幕·趁虚而入计划   舟遥遥在海边练习帆板冲浪,与预想中不同,她连冲浪板都征服不了,更别提征服海浪了。   来自澳洲的教练耐心为她讲解动作要领。   舟遥遥跟着默念,“掌握上板平衡性”,再次尝试上板,可没等她站直身体,又摔到水里,帆板倾覆,带着风帆压到头上。   教练把她从水里拉出来,说,帆板学习遇到挫折很正常,不要气馁,还夸她有天分。   舟遥遥当即打了鸡血,开始新一轮上板,掉进水里,爬回板上的平衡练习。   陆琛旁观了一刻钟,毅然回水屋休息。   开玩笑,到度假胜地可劲儿折腾自己,那还不如在医院干活呢。   扬帆远租游艇出海垂钓,费林林和王妍心紧黏不放,跟着上了船。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对视一眼。   “你裹得跟木乃伊似的,说自己喜欢钓鱼,骗鬼呢?”   “我本来就不喜欢钓鱼”,王妍心压低声音,“这就是你说的助攻?”   费林林恨铁不成钢,“不编个由头,扬帆远能让你跟着?不跟着他,你俩怎么培养感情?”   “这一时半会儿的能培养什么感情!”,王妍心烦躁。   “不能培养感情,就先培养共同爱好。你就装特感兴趣,问他用什么鱼饵,怎么抛钩撒线,钓上的鱼是梭子鱼还是鲣鱼,偶尔撒撒娇,我跟你讲,是男的都喜欢!出海一趟,就算混不成女朋友,起码也混个红颜知己!”,费林林言之凿凿。   王妍心半信半疑,“没别的啦?做红颜知己我用得着跑到马尔代夫吗?”   “别急啊,我还有大招没放呢,今晚见真章,到时你就听我安排吧!”,费林林坏笑着眨眨眼。   “暂且信你一次”,王妍心咬咬牙,视死如归地脱下罩衫,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段,挺起真金改造的34c豪*乳,款款走向扬帆远。   扬帆远把特制的钓组、粗线、鱼钩和飞机浮漂从从渔具箱里拿出来,一旁放着装活鱼的水桶。   王妍心蹭过来,抓住护栏,装模作样地吹海风,姿势换了五六种,愣不见扬帆远搭理她。   我是隐形人吗?王妍心气急了,偏偏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哑忍找台阶下。   她主动搭讪,“做什么呢,看你忙的,额头都出汗了,我帮你擦”   扬帆远头一偏,躲过王妍心的手,“组装钓竿,待会儿拖钓用”   王妍心尴尬地收回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我还是第一次出海钓鱼呢,什么都不懂,如果我问你,你可不许烦!嗯,桶里的鱼是你刚钓上来的吗?”   扬帆远头也不抬,“那是准备的鱼饵”   “鱼饵?钓什么鱼需要用这么大的活鱼做鱼饵?”,王妍心的脸微微变色,起伏的波浪令她眩晕。   “用鲢鱼做鱼饵钓吞拿鱼,你很吃惊?”,扬帆远淡淡瞟了眼王妍心,站起身,抛竿。   银色的鱼钩带着尼龙细绳划了道优美的弧线投入海中。   王妍心盯着扬帆远控制摇轮的双手,痴痴地想,真好看。   升入高中的第一天,班主任分桌,教室内乱哄哄的,她摞起的课本不知被谁撞倒,散落一地。   没看到的人,从课本上踩过去。   她蹲下手忙脚乱地收拾,有双手捡起那本书,细心地拂去灰扑扑的脚印,抚平书皮的折痕,递到她眼前。   那双手白皙秀颀,骨节分明,指甲润泽。   她接过书,呆呆地,甚至忘了说谢谢。   扬帆远的手,先于他的脸,他的人,鲜明刻在她的记忆中。   王妍心看着他,扬帆远以为她没听懂,解释,“吞拿鱼别名金枪鱼,餐桌上常见”   管它吞拿鱼还是金枪鱼,我只对你有兴趣。   王妍心微微笑着,脉脉不语。   瞬间,扬帆远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目光投向浪花翻腾的大海。   “我们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或事有所误解,投入不可收回的时间、金钱、精力,经济学上命名为沉没成本。说白了,付出没有回报。实力雄厚的企业间尚能比拼‘谁输得起’,人不能,生命有限,我们应当格外珍惜才对,不要把感情投注到没有意义的地方”   扬帆远语气平淡,王妍心不解其意,“你在说什么?”   “你不喜欢出海,也不喜欢钓鱼,为什么要上船?”,扬帆远轻笑,委婉地说:“你感觉不出皮肤被晒红了吗?海上紫外线强烈,海水的盐分、海风的吹拂会使人的皮肤粗糙暗哑,男人没关系,女孩最好当心点,因为一旦晒伤,护理脸部花的钱和工夫白搭,变为无法追讨的沉没成本!”   王妍心大惊失色,立刻摸摸脸,“难怪我觉得又热又烫”,焦急地问扬帆远,“有没有晒黑?”   “黑倒没有,就是有些脱皮的迹象,船舱内准备了药箱——”   不等扬帆远话说完,王妍心哇哇惨叫着跑下舷梯,躲进船舱。   费林林急得直跺脚,这个死丫头,真是……扶不上墙。   扬帆远收起笑容,斜睨藏在一边,探头探脑的费林林,“快滚出来!”   费林林讪笑,“大清早出海,神清气爽,你这边风景独好,呵呵”   “别打鬼主意”,扬帆远蹙眉,“你知道的,我目前没那心情!”   等生米煮成熟饭,你就有心情了。   人嘛,总要往前看不是?   男人见异思迁的速度堪比火箭,对此,费林林坚信不移。   所以,哥们,别嘴硬!   舟遥遥兴冲冲跑回水屋,一路大声嚷嚷,“陆琛,我学会起帆转向了,现在站板上也不摔了,教练说,我继续加强练习,不用多久就能炫酷地冲浪了!”   陆琛“哦”了声,手下动作不停,把衣服塞进行李箱。   舟遥遥奇怪,“咱们还有四天才走,你这么早收拾干吗?”   “我接到电话了”,陆琛伸手比v,“心外主任的!让我给他做胸腹主动脉置换术的二助。遥遥,我能不能留心外,成败在此一举!”   “心外主任,绰号摘心圣手的那位?他真像我妈说的,一点眼色都没有,你人在外国旅游,干吗喊你回去做手术,医院里除了你没别的医生吗?”,舟遥遥义愤填膺,在外度假,最讨厌这种突发状况,还没玩尽兴,就被强制召回。   陆琛一点不开心的样子都没有,“这是我留心外的最后机会。只要霍主任答应我参与他主刀的手术,别说马尔代夫,就是南极,我也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瞧把你高兴的,手术一助是谁,把人大老远喊回去,至少给个一助当当吧,二助,听着就二!”,舟遥遥为好朋友打抱不平。   刚刚还意气风发的陆琛,神色暗淡下来,“给霍主任做一助的是安哲明”   名字听着耳熟,舟遥遥想起来了,“噢,常常和你对着干的那个医生?你老说他娘娘腔!”   “护手霜用的比女人还勤快,嘴上却说,心外科让女人走开,火大,不争馒头争口气,我倒要看看,最后谁能留在心外!”   “你走了,就剩下我一个,自己玩有什么意思”,舟遥遥有种耍赖都无力的感觉,毕竟事关陆琛前程,她能横加阻拦不成?真是蛋疼!   “出国前,沈主任交代我照顾你,看来要食言了。还有四天,你不要潜水,不要玩危险系数高的运动,吃吃喝喝,出海看看海豚得了,没事别乱跑,也别和陌生人说话。我待会儿搭水飞去马累国际机场,然后买票回国,总之,你一个人多加小心!”   陆琛一口气说完,舟遥遥做了个晕倒的动作,“行啦,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倒是你,走得这么急,能买到票吗?”   “买不到就转机,反正今天必须回去!”,陆琛叹口气,拍拍舟遥遥的肩膀,“还是那句话,注意安全!”   陆琛走了,偌大的水屋就剩舟遥遥一个人。   舟遥遥把随身带的蒙奇奇扔到地上撒气,不一会儿又捡起来,抱进怀里,后悔地说:“宝贝,对不起!从今天你,你陪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夕阳西下,舟遥遥去海滩吃烛光晚餐,作为一只单身狗,她并非有意去破坏情侣们甜甜蜜蜜的氛围,酒店“白金一价全含计划”包括餐食,不去吃就浪费了。   日暮时分,披着晚霞的岛屿美的宛如幻境。   摇曳的棕榈树将影子投映在柔美的蓝色泻湖,风吹影动,十分曼妙。洁白的沙滩上俪影双双,舟遥遥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托腮望着被霞光染红的天幕,直至红彤彤的太阳被黑暗的大海吞没。   头顶是星光璀璨的夜空,脚下是细腻的白珊瑚沙,晚风中弥漫着烤龙虾的香味。   服务员小哥为舟遥遥端来了新鲜沙拉、小食、开胃菜和小吃拼盘,顺便帮她点亮玻璃罩中的蜡烛。头盘后,又送来精选美味的新鲜佳肴。   上菜完毕,小哥真诚地祝她用餐愉快。   舟遥遥毫不吝啬付了小费,小哥迟疑了下,向她推荐水下酒吧。   “我们的酒吧独一无二,在那里所有饮料无限量畅饮,就算你想喝不含酒精的鸡尾酒,调酒师也能为你做到,你还能边喝酒边欣赏海底世界,最重要的是,非常适合单身人士。在此,我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哦,谢谢”,舟遥遥囧了,小哥看她形单影只,给她介绍猎艳场所吗?呃,“猎艳”这个词貌似不适合女孩子用呢,特别像她这么软萌的姑娘。   不过去去也无妨嘛,听着怪有趣的。舟遥遥切下一块黄油煎的红鲷肉,细细嚼着想。   王妍心穿着白色镂空的鱼尾长裙在海上私人用餐平台等扬帆远,通往平台的木栈道两边燃放线香花火。服务人员说最终目的地用餐专为情侣定制,让浓情蜜意的情侣享受不被打扰的终极浪漫。她当时一听就拍板定下,费林林说茫茫大海,一男一女在孤岛上最容易培养感情,还说替她把扬帆远约来,让他们今晚成双成对!   想想就心潮澎湃。   可是二十分钟过去了,鬼影子都没一个。   王妍心看着手腕上小巧的钻石表,不禁皱眉。费林林搞什么鬼,到底来不来,不来也得提前告诉她一声啊。   打开珍珠手包,拿出手机,王妍心拨通费林林的号码,怒气冲冲地喊,“你涮我玩呢,知道我等多久了吗,再等十分钟就半小时了,你和扬帆远干吗呢?”   水下酒吧被火热的音乐充斥,费林林弯下腰,捂住手机,小声赔不是,“妍心,对不住啊,不是故意晾你的,咱们不是没知会帆远吗,他自己跑到水下酒吧喝闷酒。不管怎么说,计划有变,你赶紧过来,现在时机正好!”   王妍心憋不住地想发飙,劈头盖脸骂费林林,“那你信誓旦旦地保证会说服他,结果呢,他甩都不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真想不到你这么没用!”   “妍心,你选的用餐地点意图太明显了,帆远死活不去,我有什么办法。其实我早跟你说了,咱们的作战计划是趁虚而入,在他意志力薄弱的时候一举拿下他,怎么,你还打算循序渐进从谈恋爱开始呀,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你先把你俩的关系坐实,其它的慢慢谈呗,我话撂这儿,你爱来不来,自己看着办!”,说到最后,费林林也火了。   王妍心就像困在牢笼的狮子,在海上平台走来走去,她斟酌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费林林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她要赌气不去,机会就彻底失去了,陪扬帆远出海一点作用都没起,害她吐的稀里哗啦,可恨的是他根本不领情。   为什么简素怡就可以轻而易举博得扬帆远的关注,从高中时如此,分手后依然如此。   即使扬帆远不说,他翻看电话薄,手指在简素怡的名字上划过时落寞的神情,是人都猜得出他还想着她。   她哪点比不过简素怡,竟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扬帆远,等着吧,我会征服你,再把简素怡踩在脚下!   ☆、第六幕·阴差阳错   舟遥遥化完妆,把一头亮黑的长发高高绾起,影沉沉的大眼睛冲镜子眨了眨,红唇鲜艳欲滴,酒吧那种场合,浓妆比较合适吧?她不确定地问自己,侧脸左右看了看,拿起腮红刷轻轻扫去浮粉。嗯,不错,这样顺眼多了。   穿什么衣服呢,太奔放暴露的不是她的style,t恤牛仔裤又过于休闲,穿上去不像泡吧,像吃大排档。   带来的衣服全部摊在床上,舟遥遥抱着胳膊国王巡视领土一般,一件件仔细地参详。   波西米亚连衣裙白天穿挺好,和沙滩椰子树百分之百搭配,晚上穿有点累赘。   背心短裤?不行,太随便。   舟遥遥抬头看镜子,妆容明艳,貌似和日常的衣服不搭。   忽然,灵光乍现,不是还买了一件纯白色连衣裙吗,绣花蕾丝外罩了一层雪纺,仙气飘飘。   决定了,就它吧!   换装后,舟遥遥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嘴里配着背景音乐,“铛铛铛,美少女变身!”   效果好的惊人,介于清纯与性感之间,“啧啧,我怎么就那么会挑衣服呢?”,舟遥遥自卖自夸,“嘿嘿嘿,因为我品味高啊!”   dj在舞台上打碟,空气中充满躁动爆裂的电音,费林林看着嗨爆的舞池,跟着摇头晃脑了会儿,依依不舍地转向吧台,正好撞见扬帆远又倒了杯威士忌。   怎么又喝上了,万一喝挂了,王妍心一个人她也成不了事呀!   “别喝了,喝多了伤身!”,费林林假惺惺地说,“伤心人喝酒伤情,李白不有诗云吗,借酒消愁愁更愁,听诗仙的话准没错,都是经验之谈,来,吃点水果拼盘,振作下精神,你要坚信,有的人犹如过眼云烟,睡一觉就翻篇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借酒消愁了?”,扬帆远晃动酒杯,镭射光扫过,折射出一片迷离的光影。   费林林心说,你这还不叫愁,就差写在脸上了!   暗淡的光线中,扬帆远的脸半明半昧,表情极淡,淡到无法捕捉一丝情绪。   难道我看错了?费林林观察扬帆远眼角眉梢的蛛丝马迹,试探地问:“就算不愁,也和简素怡有关吧?”   “自怜幽独,伤心人别有怀抱,你不挺懂诗的吗,揣摩不出我的想法?”,扬帆远微嗤。   “咱俩同过班,我什么水平,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甭管你有什么想法,你都说出来,哥们替你开解!”,费林林拍胸脯。   扬帆远放下酒杯,扭脸与费林林对视,沉吟了半晌儿,似笑非笑地说:“我在想你费林林为什么一而再地怂恿我向简素怡求婚,虽然我确实有结婚的打算,但你表现得比我还迫切,怎么想怎么奇怪,当然听了你的建议,我跑到威尼斯求婚,丢了多大的脸就不提了”   费林林嘴角抽搐,笑意僵在脸上,“长痛不如短痛,检验一个女人爱不爱你最直接的方法是,拿着戒指向她求婚,但凡她有一点犹豫,说明你们之间的感情有必要打上问号。论学问事业,我费林林不如你,可在男女这点事上,我比你老道,就阅历而言,完全是哈佛水准。从简素怡漏接你电话,敷衍你开始,我就觉得有猫腻,所以我劝你过去看看情况,谁知道你还真向她求婚了!”   撮合他和王妍心的小九九不提为妙。   听完,扬帆远不怒反笑,“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喽?”   “嗨,咱俩的交情,说谢谢见外!”,费林林毫无被讽刺的自觉,厚着脸皮装无辜。   刹那的无语后,扬帆远笑着摇摇头,“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追究,你也别提,至于王妍心,你自己搞定,我和她没可能!”   费林林夺过酒杯,他要喝酒压压惊,“你都看出来啦?”   “我有多瞎才会看不出来?”,扬帆远顿了顿,反问,“还是你觉得我傻?”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王妍心人不错,她又喜欢你,给个机会嘛!”,费林林恨不得替扬帆远点头答应。   扬帆远懒得废话,站起来。   “干吗,你要走?”,费林林着急,王妍心没赶来呢,正主走了,还有啥戏唱!   “我去卫生间,怎么,你要一起?”   “不用不用,你去吧,我等你!”   直到扬帆远走进拐角,背影消失,费林林才收回目光。转头向调酒师要了两杯古典鸡尾酒。趁人不注意,飞快地往杯子中分别投入一枚蓝色小药丸,嘴里念叨着,“不要放错,左边的是‘伟姐’,右边的是‘伟哥’,今晚送你俩一份大礼,火辣辣的,啊哈哈!”   扬帆远从人群中出现的一刻,费林林端起右边的酒杯,笑出八颗牙齿,殷勤备至地迎接他。   “来来来,你最爱的英式古典鸡尾酒,严格按比例用量杯调的酒,味道分毫不差,超级正宗!”   扬帆远挑挑眉,接过酒杯,在费林林眼巴巴的注视下,品了一口,露出一丝笑容,称赞,“滋味的确不错!”   “是吧,那你继续喝,我去接接王妍心——诶,你别黑脸啊,她来了,我什么都不说还不行吗,再者,她要来酒吧,你能说让她别来?都一起的,起码面子要照顾下吧!”,费林林陪笑,看扬帆远没意见,悄悄嘱咐调酒师,如果有穿白色裙子的亚洲姑娘找到吧台,就请她喝左边的那杯酒。   王妍心的手机打不通,费林林担心和她走岔路,提前交代一声,实际他也不想在场,给哥们吃助兴药勉强算众乐乐,给女孩吃有点别扭。   待会儿碰见王妍心,打声招呼他就闪,舞台留给他们俩,反正喝了加料的酒,*,共度激情夜晚,不需要电灯泡在场。   酒吧的人乌泱乌泱的,费林林费劲地往外挤,忽然看到一角白色的裙裾,忙伸手去拽,“你总算来了!”   舟遥遥没料到水下酒吧这么热闹,看来走的是夜店风,不过到底建在海面之下,非常有特色,酒吧周围环绕着色彩艳丽的鱼群和珊瑚,透过玻璃墙就能欣赏到静谧神奇的深海景色。   抬头,天花板银光闪闪,装饰着珊瑚、贝壳、金灿灿的吊灯,哇,那叫一个华丽耀眼。   正感叹呢,冷不防手被人拉住,她还听到了熟悉的母语。   舟遥遥吓得抽回手,“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叫王妍心”,然后她和说母语的人打了照面。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费林林咧嘴大笑,“哎呀,美女,咱们可太有缘分了!一个人?”   舟遥遥点头,“你也一个人?”   问得好,提醒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事要做,太不凑巧了,费林林心中万分遗憾,“你先玩会儿,我去接个朋友,等下我请你喝一杯,一定要赏光,不然我就不走了,直到你答应为止!”   “好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费林林满意地走开。   王妍心来酒吧的路上扭到了脚,一气之下回住处休息。   费林林没头苍蝇一样乱撞,酒吧附近的场所他基本都摸了一遍,仍旧没找到王妍心。   打王妍心的手机,忙音响了三遍才接通。   “我说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来酒吧吗,你跑哪儿去了?”,费林林语气不善,他快被王妍心和扬帆远气死了,这俩人谁也不牌理出牌,都跟西门庆和潘金莲似的,水到渠成,酣畅淋漓一场,万事大吉多好!   没见过像他这么窝囊的媒人,两头不落好,连王婆都不如!   王妍心的火气比费林林还大,隔着手机,都能听见她的咆哮声,“你还怪上我了,谁让你没说服扬帆远,你知道私人用餐平台离那个水下酒吧多远吗?我穿着高跟鞋,差点崴成瘸子,见鬼的去酒吧!即便我去了,扬帆远能喜欢我?我王妍心也不是没人追,凭什么我就得上赶着他?”   凭你喜欢他!   到节骨眼了,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费林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降低音量,态度称得上和蔼可亲,他用知心大姐的口吻劝王妍心,“你不来酒吧也行,本来这种事,男人主动比较好,这点你放心,我保证扬帆远今晚会扑你,生扑!你呢洗个香喷喷的鲜花浴,怎么漂亮怎么捯饬!言而总之,你就在床上等他吧,记住,重点是在扬帆远的床上,不要磨叽,爽快点,直奔主题,扬帆远我了解,只要你们的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跃,他铁定会对你负责!”   顾不上害羞,王妍心怀疑地问:“真的?”   “比真金还真”,费林林看着漫天星斗,笑得极猥琐,“英雄难过美人关,男人本色嘛,扬帆远自然也不例外!嘿嘿”   扬帆远酒喝了,王妍心也安抚妥当,他费林林可以功成身退了。   找美女喝上一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分享一张床。   没走两步,费林林就被一个身材火辣的外国妹子勾走了魂儿,彻底忘记大明湖畔的舟遥遥。   其实舟遥遥也没放在心上,吧台小哥告诉她有位中国男士请她喝酒,她愣了愣,才想起有这么一码事。   按理不应该喝陌生人请的酒,但她救过潮牌男,除了互相告知姓名,基本算半个熟人。况且鸡尾酒的颜色很可爱,像七色彩虹,只尝一点点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舟遥遥端起酒杯,小心翼翼抿了口……味道不坏,酸酸甜甜的,几乎感觉不到酒精的存在。   旁边座位的男人猛地站起来,吓了舟遥遥一跳,忙抬头,那个男人刚转过身去,目测身高超过180,体格不算强壮,偏清瘦,腿很长,黑头发,估计是亚洲人。   舟遥遥瞄了一眼后,重新投入到喝鸡尾酒的乐趣中。   这种酒非常有欺骗性,颜值高,口味佳,让人忍不住喝了一杯又一杯,有点上瘾了,打住!舟遥遥尚清醒的意识警告自己不要贪杯。   扬帆远走出嘈杂的酒吧,松开领口,吹着海风,从心中滋生的燥意消退了不少。   费林林一去不返,王妍心始终没露面。   他没有耐心等他们了,身体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催促他尽快返回水屋。   或许冲个冷水澡就恢复正常了。   浴室水雾蒸腾,王妍心面色红润地跨出浴缸,赤*裸着披上薄如蝉翼的丝质浴袍,伸手擦去镜面的水蒸气,她真是从头到脚都完美,简素怡那种发育不良的干瘪身材跟她真的没法比,扬帆远不是屎糊了眼,就是鬼迷心窍。   王妍心拿过香奈儿五号,朝锁骨和乳*沟喷了几下,深嗅一口,她露出胜利的微笑。   扬帆远推开卧室门,王妍心大胆地迎向他带着讶异的视线。   她双腿交叠,坐在扬帆远的床上,短款睡袍将将盖住臀部,眼神妩媚,发出危险的信号。   “不用我提醒你,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扬帆远面无表情,冷冷地说。   王妍心缓缓笑着,“扬帆远你在装傻吗?看不出我什么意思?我喜欢你,从高中时就开始了,你教教我,这份爱,怎么停止?”,说着,她站起来,走近扬帆远,搂住他的腰,身体蛇一般贴着他轻轻摩擦,松垮的睡袍滑落坠地。   她在他耳边喘息着,喃喃着,一遍又一遍地说:“帆远,帆远,你爱我吧,嗯?”   王妍心的磨蹭像燎原的火,烧得扬帆远理智将尽,他红着眼,绷紧下颌,咬牙扯开她,“王妍心,拜托你清醒点,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实话对你说吧,我以前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你,将来更不会喜欢你!”   “你撒谎!”,王妍心摇头,手探向他的硬如炙铁的小腹,“你分明对我有反应!”   扬帆远口吻嘲讽,“我是男人,有反应很正常。但是就算我们今晚发生关系,你我之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扬帆远,我恨你”,王妍心挥手扇过来,扬帆远没躲,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然后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出去,关上房门。   王妍心眼泪决堤,蹲下身体,抱紧自己,嚎啕大哭。   ☆、第七幕·核级事故   舟遥遥跌跌撞撞地往回走,通向水屋的木栈道长得看不见尽头。   她好想躺到歇会儿,鸡尾酒看似无害,喝多了也上头,现在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   神啊,早知道就不住日落别墅,直接住日出别墅了,东边的近,西边的远。   不行,休息会儿,等下再走。   舟遥遥一屁股歪倒地上。   看来酒真喝多了,口干舌燥,身上热得快烧起来,怎么办,好想跳进海中凉快凉快。   扬帆远从冰箱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仰头喝完。   卧室内王妍心抽噎的哭声令他焦躁。   把空瓶扔进垃圾桶,他快步走出水屋。   忽然他脚下一绊,差点朝前栽倒,“什么东西?”,白乎乎的一团,扬帆远弯腰去看,伸手戳了戳。   “干嘛呢,讨厌!”,舟遥遥半睡半醒,艰难地撩开眼皮,看到一张放大的脸,顿时一激灵。   扬帆远无语,哪儿都能瞅见喝醉躺尸的。看在你是同胞的份上,扶你一把。   “起来,怎么能在栈桥上睡,掉进海里,哭都来不及!”   舟遥遥借力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我没想睡的,就想歇一会儿”   “所有喝醉的人都这么说!”,扬帆远加重语气,夜里看不清样貌,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小小年纪,心倒挺大。   看她摇摇晃晃地样子,扬帆远不忍心,“你有同住的人吗,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舟遥遥摆摆手,“我一个人住”,酒精松弛神经的同时,也降低了她的防备心,“不用担心,只要不停地走,走到终点的日落别墅就行!”   话音未落,腿一软,跪倒在地,“啊——好痛”,舟遥遥打着酒嗝,抱住腿呻*吟。   “你没事吧?”,扬帆远快步走过去,蹲下检查女孩的腿,借着蒙蒙的星光,发现她的膝盖红肿一片,搞不好还刺进木屑。   “你这样不行,我送你回去”,扬帆远扶起她。   走了几步,舟遥遥停下。   “怎么了,不舒服?”,扬帆远低头问。   舟遥遥把胳膊从他肩膀抽开,“你太高了,这个姿势,我得踮着脚走路,有点累!”   扬帆远这才意识到他用撑哥们的姿势不太合适。   伸手绕过女孩的腰部,揽住她,轻声询问,“这样呢?”   “可以了”   两具高热状态的躯体贴在一起,走动时,难免摩擦。互相都有些不好意思。   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啻折磨。   扬帆远额角滴下汗来,想一把推开女孩,但肌肤熨帖的触觉又让他忍不住靠近。   他在心中唾弃自己。   他皮肤好烫啊,舟遥遥难为情地想,男人都这样吗?哎呀,好像自己的脸也烫得能煮鸡蛋了。   难道是我发烧,所以才觉得别人体温高?   舟遥遥,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为了掩饰,她仰头望天,“我出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比钻石漂亮!”   扬帆远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是因为马尔代夫靠近赤道,我们能同时看见来自两个半球的群星交相辉映!”   舟遥遥地理学得不好,崇拜地说:“你知道的真多!”   扬帆远脸热,“常识罢了”   壮丽的星空下,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悠长的木栈桥上。   回到日落别墅,舟遥遥立刻弹开,再次说谢谢。   灯光下,彼此的容貌一览无余,两人都面色潮红。   女孩有一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睛,睫毛弯弯,羞涩地垂下。   扬帆远移开视线,本该掉头走掉的他鬼使神差地说:“我可以喝瓶冰水吗,有点渴”   “可以”,舟遥遥忙不迭地点头,“我去给你拿”   舟遥遥拿来两瓶水,“你一瓶,我一瓶,不知道怎么回事,喝完酒,嘴巴干的要命!”   扬帆远接过来,笑笑,慢条斯理地喝水。   舟遥遥不知中了什么邪,老盯着人家的脖子看,他仰头喝水时,喉结一动,性感得要命。   她忙摇头,男色惑人,要把持住啊!   “你先喝着,我去冲个澡,出了一身汗,好热!”,她慌乱转身。   “小心你的膝盖,洗的时候最好避开,等下记得上药”   “唔,好的”   扬帆远起身想走,却发现无处可去。   回去怎么面对王妍心。   弄成如今尴尬的局面,真不知道怪谁!   舟遥遥快速洗了个战斗澡,把自己擦干,走出浴室。   左右看了看,好心人已经不在了。   明天再正式道谢吧,都是中国人,料想不难找。   她找出急救箱,坐到床上,察看伤处,破皮的面积挺大。   呼呼吹了两口气,自我催眠,“不疼,不疼,抹药就好了!”   用棉棒沾消毒液擦伤口,蛰得她直着嗓子叫出来。   “怎么这么疼?”   站在门外的扬帆远听到屋内传来的惨叫声,折返飞奔而来。   “出什么事了?”   舟遥遥看着来人,捏着棉棒,泪水涟涟,“我涂药了,痛感没减轻,反而更疼了!”   “你等着”,扬帆远转身走进盥洗室,找了条干净毛巾,用热水烫过,拧干水,走出来,坐到床边。   “你膝盖上有木刺,不清创,就擦药,当然痛!”   嘴上虽不假辞色,替舟遥遥擦药水的动作却很轻柔,唯恐弄疼了她。   舟遥遥嗫嚅,“谢谢你”   “你今晚说了无数遍,省省吧”   “哦”   用热毛巾捂了会儿膝盖,扬帆远低头为她挑刺。   也许是舒服的缘故,舟遥遥眼皮越来越重,体内的邪火有增无减,找不到出口,“睡一觉就好了”,她安慰自己,合上双眼。   “好了,注意不要沾水”,扬帆远抬头。   她斜倚着松软的靠枕,黑漆漆的头发粘在白皙的脸上,对视觉形成强烈的冲击。嫣红的嘴巴无意识地半张着,露出洁白的贝齿。   扬帆远喉结动了动,口渴的感觉又来了。   他凝视着女孩的睡姿,心脏似要挣脱胸腔。   舔舔嘴唇,他告诫自己,“赶紧走,立刻,马上!”   可他的腿却背叛了他的意志,眼睛也违抗指令,看向女孩修长的脖子,目光停在她微微起伏的胸部。顿时感到头晕眼花,脉搏激烈跳动。   他的手颤微微的探向女孩细腻的耳珠,脑子中的那条线嗡的挣断了。   他俯下身,埋在女孩的肩窝,细嗅那充盈着无处不在的气息,不是香水味,是一种清淡的甜丝丝的味道。   吻细密温柔地落下。   舟遥遥像跌进一张网中,无力挣扎。   她仿佛在热带雨林跋涉,枝叶肥厚,水滴沉重。   热、闷,她急切地渴求。   忽然身体深处被痛楚击中,舟遥遥蜷缩着,躲避着,动作迟滞,“不要,别……”,她啜泣着哀求。   然后是漫长轻柔地抚慰,有人在她耳边说:“别怕,会好的”,霸道地命令她,“抱紧我!”   舟遥遥被卷入狂躁的大海,她如攀住援木似的,紧紧搂住身上汗湿的躯体,被这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带入深深的海中。   她感觉自己变成海底的一束水草,柔韧摆动起舞。   那只手激起她的未知的渴望,似安慰,又似索求,是雷电,是骤雨,是狂暴,纠缠着她,带她走向奔流的浪潮,又深深地跌落,化为深涧中的一滴水珠。   海上的月光,静静地照进室内,两个交缠的影子投在纱帐上。   扬帆远觉自己疯了,理智溃败,放出心中的野兽,他不知餍足地和陌生人缠绵,像末日般的激情和野火,快要把他烧干。   汗水自他额角滴落,女孩晕红的容颜蛊惑着他低头,将亲吻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唇上,撬起齿关,唇舌相依。   月色如水,长夜将尽。   身体的不适把舟遥遥从旖旎的梦境中唤醒,她略微动了动,身体像被卡车碾压过,鸡尾酒喝醉的后遗症这么大?以后可不敢喝了。   她蹬腿伸懒腰,等等,踢到啥了?用脚蹭了蹭,妈呀,她捂住嘴,猛地坐起身,不敢相信地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男人。   什么状况?   舟遥遥掀开被单,快哭了,她什么也没穿。   抱着一丝侥幸,她往男人身下看。   这次是真哭了,一脚踹过去。   扬帆远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等他看到一脸惊恐的女孩,模糊回想起昨晚的情景,脸红的瞬间,也明白了此刻的状况。   舟遥遥夺过被子,裹住身体,“喂,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扬帆远理亏,“我帮你清理伤口,你忘了吗?”   “那又怎么样,清理完就该走啊,你怎么能睡在陌生女孩的床上?”,舟遥遥控诉,“你的行为构成了强*奸!”   扬帆远暗暗较劲夺被子,一边夺,一边否认指控,“我觉得你用词严重了,你和我属于酒后事故,意识不清醒时做的事,怎么能随便定性!”   舟遥遥目瞪口呆,怎么有如此无耻的人,“随便?随便的人是你吧?这是我的水屋,我的卧室,我的床,大言不惭地睁眼说瞎话,真让人无言以对!”   同样的话他也说过,扬帆远头疼,眼前的状况超出了他的认知,说来荒唐,互相不认识,连一夜情的基础都不具备的两个陌生人上了床。   这算什么?   舟遥遥也暗自懊恼,这算什么?强*奸、诱*奸?、顺*奸?迷糊中发生的事告诉警察,警察会管吗?   屋内私密性高,没装摄像头,而且是她邀请他进来的,就算找酒店说理,酒店恐怕也不会理赔,反正怎么都说不清楚了,自认倒霉吧!   一夜之间从女孩变成了女人,舟遥遥相当郁闷。   扬帆远也感到束手无策,想劝慰她,刚伸出手,发现两人都光着身体,又收回了手。   两人各据一角,对峙着。   “喂,你没病吧?”,舟遥遥瓮声瓮气地问。   “什么?”,直觉不是什么好听话,扬帆远轻轻皱眉。   舟遥遥装出强硬的模样,“我是问你没那种病吧,传染病!”   扬帆远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咬牙,“我健康得很!”   “那谁说得清,谁知道你有没有隐瞒”,舟遥遥望天翻白眼。   “合着你就说得清?”,扬帆远反唇相讥。   “我当然说得清”,舟遥遥冷笑,朝床单中央努努嘴,“咱俩之间谁清白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   一尘不染的白色床单上,一小片血迹,醒目而刺眼,提醒扬帆远自己对女孩做过的事。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静默良久,说:“对不起,我会尽力弥补你,我……我可以负责,只要你愿意”   舟遥遥脱口而出,“我不愿意——”,之后呆了呆,小声解释,“我是成年人,不需要别人负责。再说咱们谁也不认识谁,就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回国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扬帆远掀开被子下床,舟遥遥赶紧捂住眼睛,嘴上喊,“你干嘛呀,能不能预告下,光天化日,你这样光着身子真的没问题吗?”   舟遥遥竖起耳朵,除了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内静得落针可闻。   “你怎么不说话?”   扬帆远穿好衣服,从床头柜拿出纸笔,写下自己在国内的住址和私人手机号。   “这是我国内的联系方式,你收好,不管怎么说是我的错,你回国后,想通了,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补偿你!”   舟遥遥抿嘴不语,她想,除非身体有恙,否则不会和你有瓜葛的,我还没谈过恋爱,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原因就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那种封建思想要不得。   然而还是感觉对不起未来的他。   忧伤呼啸而来,舟遥遥缩进被窝,装鸵鸟。   昨夜的核级事故把她的大脑炸成一片焦土,狼烟四起,兵荒马乱。   思维断线,忘记吧,她对自己说。   ☆、第八幕·遗忘之前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实在太难了。   舟遥遥躺在沙发床上望着海天相接处,大脑不停地倒带回放。   其实,那一晚留给她的印象并不深刻。   男人为她清理伤口之后如何,她的记忆一片空白。   但,和陌生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是不争的事实。   即使十遍二十遍地洗澡,也洗不去身上顽固的紫色瘀痕。   这一切提醒她做过的事。   不想单方面地去恨、去后悔,虽然这样做比较容易。   却不是推卸责任的借口。   她喝酒、邀请陌生人进房间、让他擦药,桩桩件件既轻率又轻浮。   “你这猪头!”,舟遥遥懊恼地捶了脑袋一下。   发生就是发生了,说假装没意思,那么就试着遗忘吧。   舟遥遥翻开随身带的小说《时间的针脚》,然后一段话命运般地跃入眼帘。   “因为要想面对一个新的开始,一个人必须有梦想、有希望、有对未来的憧憬。如果没有这些,就不叫新的开始,而叫逃亡”   没错,她想当主播,想遇见相爱的人,谈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   她有梦想、有希望、有对未来的憧憬,那为什么要自我厌弃?   她还能重新开始!   舟遥遥是想到就做的人,她把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报了马累首都岛一日观光、跳岛游、沉船深潜之旅、海豚巡游、过夜帆船、双髻鲨观景。   假期剩下的几天,尽量不在岛上待。地方小,万一跟那男人又走碰头,尴尬自不必说,牵涉不清就麻烦了!   总之,为了大家好,走为上策!   费林林不明白,为何王妍心与扬帆远的关系没更进一步,反而更疏远?   一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一看就哭过。   一个态度漠然,心不在焉。   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刚要开口问,王妍心像头发怒的狮子,劈头盖脸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扬帆远则对他横眉怒目,那架势好像他再多问一句,就要动手揍他!   帮帮忙,他给他俩吃的万艾可,不是炸药!   有蹊跷!费林林摸着下巴想。   王妍心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生气,扬帆远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敢无视她的感情。   都怪狗屁的简素怡!   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忘记简素怡,改变对她的看法。   偶然从费林林房间发现蓝色药片,扬帆远直觉那天晚上身体的异常反应与之有关。   费林林百般抵赖,说药是他给自己用的,鬼扯一通。让人恨不得分分钟打爆他的头。   “别让我知道是你背后搞鬼,否则兄弟没得做!”   “冤枉啊,兄弟我为你鞠躬尽瘁,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净说砸锅话!”   “王妍心不是你撺掇来马尔代夫的?”   “希望好朋友共结连理有错吗?你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嘛,我们这拨人中,王妍心算可以的。和你们家门当户对的女人,一个个都西王母似的,把男人当孙子使唤,你能受得了?”   费林林振振有词,把黑的说成白的。扬帆远看着他,扯了扯嘴角,“既然你对王妍心评价颇高,干脆在一起吧,我看你俩挺合适”   “我疯了吗,我跟一母夜叉在一起!”,费林林脱口而出。   “啊哈”,扬帆远挑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   费林林打嘴巴,“叫你嘴瓢儿!”,急忙补救,“帆远呀,我的意思是她对我凶,对你可温柔得很!”   扬帆远转身开门,“我出去走走”。   结束了,不,应该说彻底歇菜。费林林挠挠头,王妍心那边,该怎么收场啊,唉,头疼!   嘴上说随便走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落日别墅移动。   身为善良的男人,该认的错要认,他只想道歉而已,没别的想法。   可不知怎么搞的,越靠近栈桥尽头的水屋,心跳越快。   到门前时,扬帆远停下,扣紧衣领,深呼吸,敲门。   “在吗?”   回应他的是空无人声的寂静。   路过的go告诉他,日落别墅的客人报名参加珊瑚礁探险之旅,已经走了一天了。   顿时扬帆远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失望还是失落,甚至有些他自己也无法言明的情绪,类似羞恼的感觉。   “躲谁呢?可笑!”,扬帆远夸张地大笑两声,转瞬面色阴沉,拂袖而去。   舟遥遥尽情游玩,她在马累住了一晚,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这里的街道、墙壁、房屋用珊瑚石砌成,据说是一种很古老的建筑方法。   去看了总统官邸,小巧而精美的伊*斯*兰风格。附近的博物馆陈列着苏丹王朝时期的皇冠、宝座、织锦衣袍、武器、器皿、古老的手工艺品,图案精美,制作上乘。   顺道逛了苏丹公园,以前的王宫所在地,外面看平淡无奇,里面鲜花盛放,绿植遍地,呼吸芬芳清新的空气,身体从内到外都被过滤了一般。   周末来这里野餐一定很棒!   当然她也没忘记朋友,特意逛了海滨大道,那里是开放港口,外国商品免征关税,化妆品比国内便宜,买了一套兰蔻水份缘带给冯婧,前一阵看到她,皮肤干燥发黄,一副无心打扮的模样,真是被家务事拖累得不轻。   陆琛、宋碧灵,她俩不缺钱,也不缺化妆品,那就带工艺美术品给她们留作纪念好了。   色泽艳丽的珊瑚手串、珍珠项链、贝雕——啊,对了,还有给于大哥的谢礼,龟壳做的烟灰缸,他大约会喜欢吧?   最后去了趟哈尼法鲁海湾,深潜看了聚居在沉船的魔鬼鱼和鲸鲨群,舟遥遥带着满足的愉快心情打道回府。   度假充电的能量巨大,舟遥遥神采奕奕地重返工作,从马尔代夫带回的纪念品和风味小吃被同事们哄抢一空。   陆琛、冯婧、宋碧灵三个,约了她们几次,不是这个加班,就是那个家里有事,总也聚不齐,只能另找机会了。   然而回国后持续一周的低烧令她慌了神儿,一个可怕的念头蹦进她脑海。   不会是……那种病吧?   又纠结了一周,上网查阅相关资料,对照自己出现的症状,盗汗、乏力、恶心、呕吐,腹泻,越看越像。   没确诊前,她不敢乱吃药,也不敢去市综合医院,老妈在普外科工作,到处都是她的耳目,想想看,沈主任的女儿去查艾滋,这种爆炸性新闻岂不是一秒钟传遍全医院?   所以,打死不能去那里!   舟遥遥甩甩头,似乎只有这样,骇人的想象就能被赶出脑袋。不可以犹豫了,是死是活检查完再说。   首先要做好伪装,保证熟悉的人都认不出她。   戴上假发,墨镜,化上三层大浓妆,穿上连帽衫。   ok,现在亲爹亲妈认出她都难。   其次去远一点的疾控中心做hiv-1抗体检测,慎重挑选路线,力求不被熟人碰见。   鬼鬼祟祟溜进地库,开上自己的小mini,舟遥遥长舒了口气,握住方向盘,“走吧,跟姐姐去看病”   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在郊区偏安一隅,远是远了点,胜在人少环境幽静,*感不错。   走进大楼,静悄悄的,“难道就我一个人”,舟遥遥自言自语,“也对,艾滋又不是流感,基数毕竟小!”   左右张望,看到旁边的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艾滋病检测咨询室。   是不是先咨询再检测?   这么想着,舟遥遥推开门,屋内的女医生闻声抬起头,伸手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   医生开始询问,拿起笔做记录,“发生高危行为多久了?”   “高危行为?”,舟遥遥茫然。   估计很久没遇见过这么傻的,医生半晌无语,不得不直白地说:“无套性*行为”   “噢——”,舟遥遥听懂了,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   白痴吗?医生重重把笔往桌子上一拍,“这种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舟遥遥简直要哭了,“我当时没意识,怎么会知道?”   医生听出不对劲,“难道你被……”,怕触动女孩不好的回忆,换了措辞,“你不是自愿的?”   迷糊不清时发生的事,怎么看都不是自愿的吧?   舟遥遥瘪嘴点点头。   “这种败类怎么能轻易放过他,有没有证据,你去告他!”,同为女性,又因为工作的性质,见过不少遭遇性*侵害的女孩选择沉默,独自背负病痛和精神上的折磨。   站在个人的立场,她支持女孩勇敢地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惩罚坏人!   看着医生恳切的眼神,舟遥遥黯然地摇头,眼泪掉下来,“在海外发生的,没有摄像头,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   医生愣怔了下,叹气,饱含同情地问:“迄今为止多长时间?”   舟遥遥垂头,声如蚊呐,“两周”   “你先把调查问卷和单子填完,我尽快安排护士为你抽血”   “多久能出检测结果?”   “2个小时左右”   抽血后,舟遥遥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漫长的两小时,忍不住胡思乱想,万一结果不好,怎么跟家人说?刚才志愿者安慰她不要怕,只要吃药,照样可以好好活着,但是到底和健康的人不一样不是吗?   拿到检查为阴性的结果,舟遥遥心里一下踏实了,走路也不飘了。   医生说窗口期检测可排除97%,建议她六周后复查。   舟遥遥欣然答应。   战战兢兢地过了六周,检测结果依然为阴性,99.9%排除。   万幸!   舟遥遥轻快地跑出疾控中心,高兴的在胸前画十字,接着双掌合十,朝四方拜了拜,“谢谢,我以后一定爱惜身体,小心谨慎地生活!”   她拿出手机,点进微信,在好友群中发语音;“喂,我说你们三个,今晚必须出来赴约,我请客,有礼品送,谁也不许借故不来,听到没,必须来,没商量!”   乌啦啦,重生的感觉真好,头顶的乌云散开,阳光明媚,肚子突然饿的厉害,胆战心惊地熬日子,胃口能好才怪。   既然好胃口回来了,今晚吃点什么呢?火锅?海鲜?大闸蟹?烤牛肉也不错。   ☆、第九幕·身体会记得   在白天对什么都不动感情是极为容易的,但在夜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海明威《太阳照常升起》   扬帆远的反常行为印证了海明威的话,他管不住脚,自制力失控,再一次出现在日落别墅前,自己感觉快要疯掉。   仅仅一夜,你就忘不了她?你甚至连她什么样都没看清。   一个面目模糊、姓名不详的女人,也值得你牵肠挂肚?   承认吧,你骄傲的自尊不允许她抽离得比你快,结束得比你干脆。   不甘愤懑难堪的种种情绪不过是罪恶感在作祟。   扬帆远近乎残忍地厘清自己的情感,手术切割般丢弃让他产生混乱的部分,他欠那女人一个道歉,一个说法,或许只要补偿她的损失,他愧疚的心将重获安宁。   他强迫自己认清现实,一周前才向简素怡求婚,那是他喜欢的人,他不可以因为意外的一晚动摇信念。   夜色温柔,星幕低垂。   扬帆远深深看了一眼人去楼空的水屋,转身离开。   费林林顶着白眼和唾骂,顽强地从王妍心那儿打听出点眉目。   哎哟喂,别说王妍心,随便哪个姑娘,对你投怀送抱,你给拒绝了,这不是公然践踏人家一颗热乎乎的真心吗?难怪扬帆远的右脸有点肿,保不齐挨了王妍心的巴掌。   臭丫头,一言不合就动手,果然三岁看大,狗改不了那啥!   话又说回来,王妍心没喝那杯加料的酒,扬帆远却喝得一滴不剩,瞧两人间气氛僵硬,八成没发生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既然王妍心没占到便宜,那扬帆远便宜谁了?   费林林非常确定当天晚上扬帆远没有回来过夜,他和外国辣妹*调了半天没搞上手,失望而归,屋内空无一人,楼上也静的出奇。按说正常男人吃了蓝色小药丸,那可是相当来劲的,怎么可能悄默声的没一点动静!   重点来了,扬帆远在哪儿睡的?和他共度一夜的人是谁?   扬帆远用尽全力游泳,唯有如此才能放空大脑。   潜入水中,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也不想。   费林林一脸八卦地靠近泳池,正撞见扬帆远沉入水中的一幕,打趣的话立刻变为惊慌的大叫。   “喂,别开玩笑,快出来!”   声音模糊地从水面传来,在水下听有些扭曲。   扬帆远睁开眼睛,向上游,浮出水面。   “你鬼叫什么?”   “我擦,别人游泳,你玩命!”,费林林指指表盘,“你在水下快超极限了!”   扬帆远游到扶梯处上岸,俯身捞起浴袍披上,紧凑的巧克力腹肌让人眼热。   费林林摸摸小肚腩,最近疏于锻炼,都长肉了,没关系,跑几趟健身房,迷人身材会炼回来。   走神之际,听到扬帆远说,“我明天回国,你和王妍心看着办”。   “明儿就走?”,费林林愣了愣,“咱们这才玩了几天”   他和外国辣妹有约在先,等她老公报名过夜帆船运动,不在岛上时,两人喝一杯,氛围好的话,没准还会有酒后余兴节目。老实说,明天回去,多少有点可惜。   “你不用勉强,继续留下玩吧”   考验友情的时刻到了,怎么能为了女色,让兄弟孤零零一个人走呢。   费林林忍痛表态,“我又不度蜜月,这儿也没啥好玩的,无聊死了,还不如三亚呢!”   至少三亚有海天盛筵……   除了费林林,扬帆远和王妍心都无意逗留,一早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唯独一人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别看了,你以为外国妞能和你唱段十八里相送?”,王妍心情绪不佳,看谁都不顺眼,费林林正撞枪口上,讽刺他比较没负担。   费林林惊了,“你知道?”   “你都快把人领进屋了,我能不知道?一点节操都没有,我也是服了”,王妍心戴上墨镜,没好气地哼了声。   你有节操的话,就不会想对扬帆远霸王硬上弓了,费林林腹诽。   扬帆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三个人心事各异地搭机回国。   一上飞机,王妍心跟躲避瘟疫似的,找了个远远的位置,戴上眼罩,强行入睡。   她暂时还不能面对扬帆远,被拒绝的心情真是糟糕透顶!   看到他的脸,会忍不住想起他说永远不会喜欢她时那冷酷的模样。   太无情了,叫人寒心。   费林林瞄了眼背对他们的王妍心,悄悄叹口气,保媒拉纤的事他办得不漂亮,男女之间能不能成以后还得看月老的意思。   “虽然对王妍心感到抱歉,但我对她没感觉,你就别瞎掺合了!”   费林林干笑两声,侧脸看向扬帆远,他正闭目养神,额头中间有道红痕。看样子是掐出来的。   估摸着碰到头疼事了。   “你说,人如果做了亏心事怎么办?”,扬帆远的声音十分疲惫,透着一丝喑哑。   “你问我?”,费林林乐了,“我做过的亏心事多了,经验是尽量不寻思,不钻牛角尖”   “也对,我问错人了”,扬帆远作势翻身,被费林林一把按住,“我开玩笑的,知道你比我正经,说吧,什么亏心事?”   扬帆远沉默着按了会儿太阳穴,低声说:“你不是一直想弄清楚那晚我去哪儿了吗?”   费林林讪笑,“我那是出于关心才……稍稍做些了解”   “我伤害了一个女孩,对她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扬帆远十指插*入头发,神情迷惘,“你说我该怎么做?”   虽说隐隐约约猜到了,费林林仍旧感到震惊,眼中只有简素怡的扬帆远和别的女人……换作以前,他想都想不到。   一颗药丸毁了扬帆远的操守,但也不至于吧,真要意乱情迷把持不住,为什么不要王妍心?可见那个女孩有吸引他的地方。   “依我看,你先向那女孩道歉,取得她的谅解,再弥补错误”   “没机会了”,扬帆远摇摇头,“她走了,我对她一无所知”   “真的?”,费林林笑得见牙不见眼。   “来来来,咱们为活雷锋干杯”,费林林倒红酒,笑嘻嘻地递给扬帆远。   帆远没跟王妍心擦出火花,至少也浪漫了一夜,只要不总想着简素怡就行。反正这种事跟火星撞地球似的,太特么惊喜了。那姑娘还事后不留名就走了,简直比雷锋还雷锋啊!总之哥们爽到了就行。   “你要想说风凉话,麻烦离我远一点”,扬帆远心中涌起厌烦,丧失说话的兴致。   “你不用多想,那女孩替你做了决定不是吗?你就当春梦一场,不必自责,也不必内疚,因为那女孩压根就没想追究,作派那叫一潇洒大气,你也看开吧!”   与其说潇洒大气,不如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就好像怕他讹上她似的……叫人心情不好。   看开?说得容易,回国后,扬帆远寄情于工作,接了新项目,规划设计一座酒庄,前期少不了和客户接洽应酬,白天投身红尘俗事,可以一时忘记马尔代夫发生的事,晚上就没办法骗自己了。   那一晚就像破坏力巨大的病毒,蔓延全身,令他夜不成寐。   他的身体有自己的意志,记得那一晚所有的细节。   海风中的盐味,轻烟似的纱帐,女孩微凉的*,她在耳边细细的喘息。   他情难自禁地回味,放任自己在星隐月沉的深夜里沉溺。   他不止一次内省,为何与陌生人产生了身体上的契合感挥之不去?他原本不是耽于感官享受的人。   那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像洪钟大吕一般常常回响在脑子里,重新定义他的*,强悍地在他生命中打下烙印。   他一边鄙视自己,一边打算忘记,却又莫名觉得愧疚。   无论是那个女孩,还是简素怡,他都对不起。   假如还想和简素怡在一起,就必须把这件事处理好,同时也求个心安。   犹豫了许久,又一个黑夜来临前,扬帆远拨通了费林林的电话。   “是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订了日落别墅的人,你抽空帮我查一查”   “没问题,我认识的兄弟中有专门干这个的,寻人小菜一碟,你且等信吧!”   费林林并没有说大话,很快他给了回复。   扬帆远刚好开完会,走回自己办公室,关上门,接听费林林的电话。   “怎么样?”   “预订日落别墅的人名字叫宋碧灵”   宋碧灵,扬帆远默念这三个字。   “兄弟,我劝你打住,别再追查了!”   “为什么?”   费林林有些为难,迟疑地说:“宋碧灵结婚了,她老公是几个奢侈家具品牌的代理商,挺有钱的!”   “结婚了?”,扬帆远斩钉截铁地否定,“不可能!”   和他过夜的女孩绝不可能是已婚身份,这点他无比确定。   “你朋友会不会查错了?”   “我朋友又不是第一天入行,他很专业的好不好”,费林林突然记起还有重要的没说,“宋碧灵的婆婆和你妈都是一家贵妇沙龙的常客,我想她俩多半会认识吧,不信,你向你妈打听下,那位夫人的媳妇是不是叫宋碧灵,哦,对了,宋碧灵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都为人妻为人母了,我看你算了吧,怪不得她不留名就走了,情况不允许呗!”   放下电话,扬帆远彻底混乱了,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难道,那一夜真的是一场梦?   ☆、第十幕·不能说的秘密   “迢遥的牧女的羊铃,摇落了轻的树叶。秋天的梦是轻的,那是窈窕的牧女之恋。于是我的梦静静地来了,但却载着沉重的昔日。哦,现在,我有一些寒冷,一些寒冷,和一些忧郁——《秋天的梦》,戴望舒”,中年美妇合上诗集,按在胸口,闭眼轻叹,“真美”。   家政徐阿姨站在草坪上为难,金女士读诗时不喜欢被人打扰,可老太太那里又催得紧。   “太太——”   徜徉在诗歌美妙的意境中,金铃子万分不情愿地张开眼睛,回归现实。   “老太太找我?”   占地六亩的大宅子,工人们各司其职,除了没事找事的婆婆,确实也没人找她。   徐阿姨点点头,“正闹脾气呢!”   “走吧,看看去”   都说老小孩,年纪越大,性格越像小孩,她这个婆婆尤为任性,老想一出是一出,令照顾她的人头疼不已。   天下哪有亲如母女的婆媳呢?   凑巧的是,凤姑也如此想。   天下的媳妇哪有亲闺女贴心呢?   可恨她只有一个儿子,又摊上一个不合她心意的媳妇,一辈子净生闲气了。   她实在看不惯儿媳妇拿腔拿调的劲头,年纪一大把了,还矫情得要命,动不动就迎风抹泪,活像老扬家欠了她一样。   能怪谁呢,怪就怪当初家里穷,聘不起好媳妇。要是家里条件宽裕点,哪怕多一头牛呢,就能跟村东头的老潘结亲家,他家的翠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家里田里都料理得妥妥当当。   体格壮实,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嫁到外村,一年抱俩,婆家乐得逢人就炫耀,可给老潘在村里长了脸。   再看金玲子,身子骨弱得跟村边的细条柳似的,日头一晒就晕,还不如她这个老婆子能扛。生孩子那更是指望不上,结婚六七年了,肚子愣不见动静,街坊邻居有意无意打问的,她一张老脸都没处搁。   好不容易怀上了,她这不吃那不吃的,营养跟不上,那孩子能不弱吗,帆远生下来跟小鸡崽似的,医生一瞧,握住她的手说,尽人事,听天命吧——唉哟,把她心疼的当场眼泪就掉了下来。   祖宗保佑,老扬家唯一的孙子平平安安长大,眼瞅着就奔三了,媳妇连个影都没有,她这个当奶奶的着急上火,嘿,她当娘的一点心都不上,成天就知道念酸诗!   不行,血压要升起来了,念段清心咒平平气!   金玲子和徐阿姨进屋交换眼神,提醒彼此小心,老太太瞧样子不大高兴。   茶几上摆着的虫草炖乳鸽一筷子也没动,料想不合她胃口。   金玲子陪笑,“妈,补品您不喜欢,我让厨房的人给您另做”   “不必了!”,凤姑啪的扔下佛珠,“我老婆子贱命好养活,用不着吃补品,身体也康健得很,你们以后不用白花钱买什么虫啊草啊的,人要想不生病就得吃米面!”   “冬虫夏草是滋补名药,振民特意买来孝敬您老的——”   “帆远他爹整日忙得脚打后脑勺,他顾得上我?买点补品就算尽心啦?”,凤姑虎着脸,吓得金玲子一哆嗦,心里胡乱猜测她老人家今天又哪里不对劲了,听意思连自己儿子都埋怨上了,她一当媳妇的还是谨言慎行,乖乖服软吧。   “孩子他妈,我问你,帆远今年多大了?”   这是唱哪出?金玲子咽咽口水,老实回答,“虚岁28”   凤姑拍大腿作痛心疾首状,“他转眼就三十了,女朋友又吹了,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以前人们穷,讨不起老婆,没办法才打光棍。现在咱们家大业大,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到,他偏偏自愿当光棍!”   “妈,光棍多难听,流行的说法是单身贵族”,金玲子偷觑婆婆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帆远的岁数不算大,现代的年轻人结婚都晚,咱们不用为他担心!”   “晚?那怎么老唐家的孙子比帆远还小三岁呢,人家媳妇都快生了,是,他年轻,他有的是时间,我老婆子可没时间跟你们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挺到看见重孙子的那一天,唉,我命苦哇,成亲没几年就守了寡,又当爹又当妈地把振民拉扯大了,儿子忙孙子也忙,剩我老婆子孤家寡人一个,唉哟,没命享儿孙福啊!”,凤姑说着掏出手绢擦眼睛。   金玲子心说,得,又要痛说革命家史。就算明白她装样子,做媳妇的也要把戏做全,“妈,你别伤心,我认识不少太太,我托人打听,碰到合适的就介绍给帆远,凭咱家的条件,不难找的”   风姑眼睛一亮,当即笑了,“是这么个理儿,门当户对咱不强求,至少要找个家世清白,人品好的姑娘,帆远之前谈的那个,我是不满意的,看着心思活络,不像安分的。早结婚早安定,时候到了再生个孩子,给这幢大宅子添点人气!”   “妈,我听您的!”   风姑满意了,挥挥手,“你们做自己的事去吧,不用管我”   “妈,那补品我给您倒了?”,金玲子试探。   “就搁这儿,倒了多浪费,这回我吃了,下回可不要再弄了!”   嗯,就知道您老借题发挥。金玲子冲徐阿姨使眼色,俩人结伴出来。   “老太太那里你多费心,我去花园走走”   “好的,太太”   徐阿姨目送女主人离开,为她打抱不平,女人到了更年期,情绪原本就不稳定,还要照顾刁钻的老婆婆,挺难为人的。   金玲子扯了扯披肩,裹紧自己,走进薄雾,她呼吸着清晨微冷的空气,感觉又活了过来。   她蹲下摸摸百合花瓣,指尖被露水浸湿,主持沙龙的何教授曾引用过作家马克斯·弗里施的一句话,“一个人什么都能说,唯独不能讲述自己的真实生活;之所以不能,是因为我们只能去批判它”   细想真有道理,何教授还说人需要超越生活,而非忍受生活,不能被琐碎不堪的生活打败,顺服于它,要学会抽离得看待生活,将种种痛苦的情感升华,收获内心的平静。   平静也是一种力量。   “妈——”   金玲子回头,儿子正迈着长腿走过来。   她赶紧站起来,“你怎么回来了,早餐吃过了吗?我让徐阿姨给你准备”   “不用,我吃过了”   “走,咱娘俩回屋好好聊聊!”   徐阿姨端来热茶,扬帆远含笑对她说:“徐姨,谢谢”   “往后常回家看看,老太太天天念叨你”,徐阿姨说完,笑着退下。   金玲子撇了撇茶沫,看向儿子,“她这是提点你呢,待会儿去你奶奶屋看看,陪她说会儿话,不然又成了我的不是,责怪我教子无方!”   “知道,妈——”,扬帆远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和素怡分手的事?”,金玲子苦笑,“与你奶奶不同,我觉得素怡这孩子不错,你们俩从高中就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能放得下么?”   母亲误会,扬帆远无意解释,淡淡地说:“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   “素怡那孩子就是太要强,你俩早点结婚的话,就不会有波折了”   扬帆远岔开话题,“妈,我今天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金玲子好奇。   “宋碧灵”   “她是我们读诗会会员于太太的儿媳妇,你打听人家干吗?”   扬帆远心里咯噔一下,良久才勉强笑着说:“有朋友和于太太儿子谈生意,想了解一下他夫人的喜好,以便准备称心的礼物”   “哦”,金玲子松了口气,“还好你来问我,不然你一个未婚男人打听已婚女人传出去多不好听!”,顿了顿说,“于太太这人谱儿大的没边,经常叫儿媳妇来立规矩,我见过几次,长得漂亮,人又和气,见了长辈,脸上带笑,不知多讨人喜欢,你以后结婚,老婆有她一半好,我就放心了!”   也许是错觉,金玲子说完话,觉得儿子有点心神恍惚。于是关切地问:“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嗯,刚谈下一个项目,筹备期有点忙”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好,我去看奶奶”   风姑看到孙子眉开眼笑,拉着扬帆远的手夸他分手分得好,不厌其烦地嘱咐他快点寻摸媳妇,催他结婚生孩子。   “钱挣得再多,房子住的再大,没有儿孙,一切都白搭。国家提倡生二胎,你只管生,三胎也没关系,咱们家养的起,你没时间不打紧,奶奶替你带!”   扬帆远自然应下,对待盼孙心切的老人家,阳奉阴违是他的一贯对策。   终究不死心,联系了费林林,驱车离开。   费林林哈欠连天地从被窝里爬起来,翻出一张照片扔给扬帆远,“自己看是不是她,照片后边写着她儿子幼儿园的地址和接送时间,你要是确定不了,干脆去现场瞧瞧,这年头照片里的人和真人反差大的很!”   扬帆远看着照片,感到一丝陌生,与他记忆中活色生香的女孩不太相符,当然他也无法断定,只是感觉。   一个人黑夜与白天差别有多大,他要用自己的眼睛判断。   国际幼儿园的大门打开,背着黄色小书包,穿着统一制服的小朋友牵着父母的手走出来。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黑色洋装,象牙白肤色,中长发,眉眼淡然,而非他印象中的灵动飞扬。   扬帆远闭上眼睛,倒向座椅,“够了!”,他对自己说,“事关一位已婚女人的名誉,不管住在日落别墅的是谁,这件事都必须画上休止符,死在心底,此生不再提起!”   成为不能说的秘密。   ☆、第十一幕·悲喜两重天   舟遥遥在海底捞请客,拿着菜单从头看到尾,每一样都想吃。   现在她胃口好的能吞下一头牛……要不点盘牛羊肉组合,香草鸡片也来一份儿,捞派千层毛肚,必点的,加上。   说来也怪,怀疑自己得艾滋病的时候,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愁得都快成白发魔女了,用心如死灰形容毫不为过。但获知检测结果为阴性的刹那,她的心立刻死灰复燃,灰色的世界重新焕发光彩,小鸟的鸣叫是那么动听,天空是那么蓝,路上的行人是那么可爱,饭菜是那么可口。   生命如此珍贵,必须好好吃饭才能续航呀。   再说,最近提心吊胆,下巴都尖了。   那仨人迟迟不到,舟遥遥饥肠辘辘,看着邻桌热气蒸腾的火锅,猛咽口水。   “过分了,哪有客人来迟的道理!”   她正抱怨,冯婧来了,嘴上嚷嚷,“帅哥让一下,美女,借过”,发挥优秀的过人技巧,从拥挤狭窄的小道挤过来。   冯婧放下包,坐到舟遥遥旁边,给自己倒杯凉白开,仰头一气儿喝完。   “小心别呛到!”,看冯婧灌水那架势,舟遥遥替她担心。   “遥遥,我气炸了!赵建平他妈和她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俩人极品到一块去了!”   “她俩本来就是一家人”   冯婧瞪舟遥遥,“你站哪一边?干吗帮她们说话!”   “我当然站你这边”,舟遥遥把西瓜推到冯婧跟前,“来来来,吃瓜,消消气——你那婆婆和小姑子又怎么惹到你了?”   “哼,我婆婆偏帮小姑子偏得厉害,我平时都长在便利店里,一个月才出门应酬一次,让我小姑子帮着看俩小时店,你听我婆婆说什么?”,冯婧清清嗓子,开始模仿她婆婆,“小冯呀,你怎么能让学习的人帮你看店呢,她还要备战司考,以后考上了,就是律师,全家都受益……我拜托,她考上就有鬼了,天天不睡到太阳晒屁股不起床,下午晃晃悠悠也没见她看过书!”   因为假孕风波,冯婧辞去广告公司的财会工作,被婆婆勒令在家打针吃药看医生备孕,折腾了一年,肚子半点消息都没有,一家子人全靠赵建平的工资养活。   眼瞅着快揭不开锅了,只能想办法找活路。   冯婧向亲朋好友借钱,盘下门口的便利店,干起了个体户,为了快点还清债务,没雇店员,进货、理货、看店,全靠她自己一个人。   小姑子又没眼色,难怪她生气。   “你小姑子不是考公务员吗,怎么改方向了?”,舟遥遥递菜单给冯婧,“她就不能边工作边备考吗?”   “她公务员考了三次了,次次不行,考的最高分那一次,能进区法院的面试,我们查了分数线,都觉得她行,谁知道人家偷偷报了省办公厅,看不上我们给她推荐的基层公务员职位,心倒是比天高,能力呢?切!你以为我没劝她找工作?我婆婆认准了她女儿是干大事的人,生怕一般的活耽误了她学习。我多说几句,我婆婆就哭天抹泪,说要给别人做保姆去,挣钱养她女儿,不给我和建平添麻烦,你瞧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指责我怪她们吃闲饭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舟遥遥一个外人,她也不好多说,一味劝冯婧点菜,“喜欢吃什么就点,哦,对了,我给你带护肤品了!”   冯婧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真的啊?”   “给你”,舟遥遥从包里拿出护肤品礼盒送给她。   冯婧打开盒子,“嚯,兰蔻!”,抬头感动地说,“谢谢你啊遥遥!”   舟遥遥笑,“朋友之间谢什么,再说国外买便宜!”   冯婧嗔怪,“便宜不花钱呀?”,忽然想起还有事要说,“瞧我这记性,宋碧灵让我告诉你,她晚会儿来”   “她干嘛不对我讲”,舟遥遥腮帮子鼓着,扛不住饿,刚刚点了小菜垫补,嘴巴里的食物来不及咽下,含混不清地说。   “她说打电话给你了,没人接”   舟遥遥翻出手机一看,有未接来电,“这里太吵,没听到。碧灵有事?”   “嗯”,冯婧点头,“她侄女生病了,说带孩子看完病再赶过来”   “琪琪病还没好?怎么三天两头闹毛病啊?”   宋碧灵之所以没去成马尔代夫,就是因为她侄女不舒服,这都多久了,还病着,难不成很严重?舟遥遥在心里寻思。   冯婧搁下筷子,感慨万千,“依我看宋碧灵的哥哥嫂子有点不地道,有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就对养女不上心了,要不是有宋碧灵管,孩子不定多可怜呢!”   琪琪是宋碧灵19岁那年捡到的孩子,据她说回家的路上绿化带有婴儿哭,她守着等人来找,直到天黑都没有人来,她才确定自己捡到了弃婴。   舟遥遥家和宋碧灵家以前是邻居,后来发生的事,她很清楚。   宋碧灵把孩子抱回家,四邻八舍都轰动了,街坊们跑到碧灵家去看小孩,没有不夸漂亮的,更幸运的是小孩十分健康。   大家喜欢归喜欢,却没人提收养的茬儿,反而劝碧灵父母把孩子送福利院。   孩子养在身边,时间一长,就有感情了,碧灵父母不舍得把孩子送走。碧灵嫂子输卵管堵塞,要不上孩子,一家人合计了下,决定收养弃婴。   冯婧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说,“谁对孩子好,孩子跟谁亲。诶,你不觉得琪琪越来越像宋碧灵吗?都说侄女像姑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她俩没血缘关系呢?”   舟遥遥附和,“确实有点像,琪琪的衣服都是宋碧灵买的,俩人经常穿亲子装,远看其实像姐妹,有人还闹过笑话呢,问宋碧灵父母是不是老来得女,哈哈”   “说起来,琪琪有七岁了吧。真神奇,眨眼就长大了!”   “羡慕啊,羡慕你也生一个!”   “人穷怎么敢生孩子,生出来让孩子跟着一起受穷吗?”   两人正聊着,陆琛来了,就座,看菜单,叫服务员,点菜,一气呵成,三分钟搞定别人纠结半个钟头的事。   舟遥遥和冯婧对视一眼,同时想,不愧为手起刀落的外科医生,风格就是犀利!   “你怎么也来晚了?”,舟遥遥问陆琛。   “科里组织医生学习防身术,时间比原计划延长了十分钟,打车来的路上又堵了十分钟,能准时到吗?”   “陆琛,我说你们当医生的,也挺倒霉,救死扶伤不算,还要练身手,随时准备和恶徒搏斗,你真的不考虑转行,换个安全性高的工作?”   陆琛看冯婧一眼,“换什么样的?”   冯婧托腮,想了想说,“医药代表?医疗器械销售?感觉和你专业挺对口的,而且赚的多,有人入行没几年就买房了!”   陆琛不置可否。   又等了半晌儿,宋碧灵总算来了。   “不好意思,叫你们久等,这顿我请了!”,她笑着说。   “说好我请的,别和我争”,舟遥遥起身让座给宋碧灵,自己挨着陆琛坐,从包里拿出旅游买的工艺品,分送出去,“碧灵,这两样是送你和于大哥的,还有陆琛,贝壳做的笔筒给你办公用!”   陆琛和宋碧灵收好。服务员开始上菜,大家顾不上寒暄,闷头涮锅。   其余三人吃了几口基本都放下筷子,只有舟遥遥下筷如飞,虾滑一口气吃了五个,牛肉、羊肉、午餐肉,专拣高热量的吃。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怕变胖,对食物热量超级在意的舟遥遥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   舟遥遥抬起眼睛,“你们吃啊,看我干吗?”   “遥遥,你今天是不是特别有胃口呀?”,宋碧灵使用了比较温和的措辞。   陆琛就直接多了,“你一个人吃的顶我们仨人份”   冯婧点头,“没错,你吃的不是‘有点’多,是‘非常’多!”   舟遥遥咬着筷子,露出困惑的表情,“从马尔代夫回来后,身体不舒服,胃口也差。这几天状态又回来了,胃口也好的出奇,而且老饿,就那种怎么吃都不饱的感觉!”   “不奇怪,一般旅游回来,多少都会肠胃不调,没事,吃点消化药就好了!”   医生下诊断,大家都放心了,不过还是劝舟遥遥少吃点,毕竟肠胃还在恢复阶段,大吃大喝伤胃。   恰在此时,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飘过来,打扮时髦的女人踩着恨天高扭腰摆臀地走过去。   “啧啧,吃个饭喷什么香水,你看她走路那姿势,生怕男人们不看她!”,作为已婚妇女,冯婧向来不喜欢妖精类型的同性。   陆琛和宋碧灵也屏息,等这股冲鼻子的味道散去。   舟遥遥胃部抽搐,呕吐的*顺着喉管往上涌,口腔极速分泌唾液,她使劲屏住,但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飞快抽出纸巾捂住嘴巴,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口齿不清地说:“我要吐了”,说完转身就跑。   抱着马桶吐了半天,吃进肚里没消化的食物统统报销在五谷轮回之所。   舟遥遥漱口,洗脸,镜子里的她苍白的吓人。   “怎么搞的,看来真得去医院做次检查了!”   无精打采地回来,宋碧灵关切地问:“没事吧?”   舟遥遥坐下,陆琛给她倒了杯水,“喝点吧”   冯婧用手扇了扇,“那香水味真叫人作呕,可你反应也太大了吧?”   “可能我刚才吃的太急了”   宋碧灵放下手中的杯子,定定地望着舟遥遥,“遥遥,你……会不会怀孕了?”   “怀孕!?”,舟遥遥懵了。   陆琛表示否定,“我和遥遥住一块,除了上班时间,日夜相对,她没有男人我很清楚,怀哪门子孕?”   舟遥遥做贼心虚地低下头。   冯婧敲敲桌子,“我还没生孩子呢,舟遥遥你可不许生到我前头!”   “生……生什么呀!我就是胃不舒服,回头我去医院看看”,舟遥遥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怀梦……孟尧那会儿,妊娠反应十分严重,就跟遥遥似的,一点异味都不能闻,一闻就吐,去医院检查下也好,别自己乱吃药!”,宋碧灵对舟遥遥笑了笑。   总觉得宋碧灵话中有话,可舟遥遥没空细琢磨,她现在难受得只想回家睡觉。   吃完散伙,陆琛回医院值夜班,宋碧灵捎上冯婧送她回家,舟遥遥开车偷偷摸摸地绕了几条街,在一家药店前停下。   舟遥遥从储物格翻出墨镜戴上,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开门下车。   她站在柜台前,几次张嘴,“我买验孕棒”五个字都没法说出口。   “要什么?”,穿白大褂的营业员问。   “验,验……”,还是说不出。   “你再说一遍,没听清,我得开单子”,营业员抬头看她。   死就死吧,舟遥遥握拳,说:“我买验孕棒”,又加了句,“能验准那种,贵点没关系!”   营业员打量了她一下,转身拿出两个包装盒,一个蓝色,一个粉色,“这两个牌子准确率都是最高的,相对的,价格也比一般的贵!”   “两种我都要!”   营业员低头刷刷写了几笔,撕下单子,递给舟遥遥。   舟遥遥付钱后,拿起装验孕棒的袋子,逃也似得夺门而出。   上车后,她捂住滚烫的双颊,额头贴着方向盘,嘴上喊,“太丢人了,人家会怎么看我,一定会觉得我是失足女青年!”   千万别被宋碧灵说中!舟遥遥忐忑不安地在心中祈祷。   她是彻头彻尾的大笨蛋,身体出现的症状怎么就从不往怀孕上想呢?   假如怀孕了,倒可以排除感染艾滋病的可能性。   那可真是悲喜两重天啊!   舟遥遥紧紧揪住头发,“你个天字第一号的缺心眼儿!那种情况第一时间应该买避孕药才对吧?”   傻瓜!   ☆、第十二幕·有难同当   性命无虞的大前提下,舟遥遥一觉睡到天明。   凌晨五点,她被恶心的感觉折磨醒,捂着嘴巴冲向卫生间。   吐完,她想,莫非真的是妊娠反应?   陆琛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不行就去医院检查下”,说完又笑,“要不是知道你去了趟马尔代夫,肠胃不舒服,看你的反应,真的蛮符合早期怀孕症状”   舟遥遥转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医院值班吗?”   “回来换衣服,待会儿就走”,陆琛走进卫生间,拿起牙刷挤牙膏,“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医院,去消化内科看看”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病”   “有些小毛病,起初不注意,慢慢也会变成大病的!”   陆琛洗脸,拍乳液,擦面霜,然后让出盥洗台的位置,对舟遥遥说:“别逞强,坚持不住,一定要去医院!”   舟遥遥点点头。   “你要实在难受,就向你们单位请半天假,在家休息吧——我走了,有事打电话”,陆琛梳好头发,往外走。   “最难打的电话就是你们手术多的外科医生了,真有事找你,黄花菜都凉了”   “那就打120,明天见吧,今晚值班依旧,不用等我了”   “等等,你明天回来能给我带一份绝味鸭脖吗,要超辣的那种,就你们医院对面那家卖卤味的小店里有!”   “你怎么总想着吃?”   “拜托拜托!”   陆琛应下走了。   舟遥遥关上卫生间的门,她还记得有大事要做。   撕开包装,取出验孕棒,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使用。   舟遥遥坐在马桶上,手颤抖着拿到眼前。   口中嘴里念念有词,“一条线,一条线”,眯着眼不敢看。   吸气呼气,ok,平静,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睁开眼确认吧!   测试区两条红线,明显清晰,阳性,表明已怀孕!   舟遥遥手抖的跟帕金森患者一样,验孕棒啪的落到地板上。   我的天呐……   毁灭完罪证,舟遥遥犹如困兽,在客厅走来走去,抱着脑袋想对策。   生还是不生?   不生很简单,生的话——不行,不行,她根本没能力对孩子负责!   该死,到底怎么办?   突然她停下,问自己,凭什么呀,祸是两个人闯的,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担惊受怕,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   恍如圣光普照,舟遥遥豁然开朗,她想到那个肇事者,作为共同责任人,找他一起面对危机比她独自苦恼有用。   他给联系方式了,放哪儿了呢?舟遥遥啃指甲,绞尽脑汁地想。   对,行李箱!   从衣柜取出行李箱打开,肇事者写的那张纸条在隔层里。   拿出纸条展开,名字,地址,手机号,写得都很清楚。   舟遥遥自言自语,“扬帆远,名字兆头不好,又是帆又是远的,万一跑没影儿了!”   用手机地图查到地址对应的公司,她哈哈大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t&s建筑设计事务所知名度还挺高的,电视台的一档空间设计节目去t&s采访过,所以她印象特别深刻。   手机号也蛮*,后面六位数是123456。   弹弹纸条,舟遥遥心情好起来,“等着吧,很快会见面的!”   下午请了半天假,舟遥遥溜进化妆间。   “tina姐,我给你带咖啡了,现磨的,很新鲜哟!”   tina转身,接过咖啡,“谢啦,纸袋里装的什么?”   舟遥遥献宝一样呈给tina,“手工曲奇,完全不含添加剂,我看tina姐午饭没吃多少,那就吃下午茶补回来,不然多饿呀!”   “就你嘴甜”,tina嘴角扬起,“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tina姐,我要找肇事者谈理赔的事,你能帮我化个无辜妆吗?”   “理赔?你出车祸了?”,tina想当然地问。   舟遥遥摸摸脖子,不自在地说:“差不多吧,说是肇事者,其实闯的祸我也有份儿……”   tina颔首,“明白,我帮你化个楚楚可怜的妆容,让人不忍心责备你!”   “谢谢!”,舟遥遥感激涕零。   tina按住舟遥遥的肩膀,“坐下”,顺手拿过化妆箱,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和专业化妆工具一字排开。   “无辜妆的精髓是下垂眼,只要把眼妆化好,效果就出来了”   “tina姐的技术连最挑剔的大明星都夸好,我的妆小菜一碟!”   舟遥遥的奉承令tina很受用,愉快地给她化妆。   老实说,给舟遥遥化妆要省力容易的多,她是台里的素颜小公主,肤质瓷白细腻,脸上一个痘印都没有,不用左一层右一层修容遮瑕,薄薄的打个底妆就能焕发光彩。   tina画完一边眉毛,问:“遥遥,有考虑过转行吗?”   “转哪行?”   “当明星”   “就我?我哪儿行啊”   “为什么不行?以我专业的眼光看,你很适合上镜,瓜子小脸,五官精致,比例协调,用行话说,三庭五眼,四高三低,即所谓的面部黄金比例,老天爷赏饭吃,你入行的话,机会应该不会少!”   “好吧,等我成了大明星,就请tina姐做我的专属化妆师!”   两人畅想了会儿光明未来,一齐哈哈大笑。   “妆化好了,看看镜子吧!”   “哇——”,舟遥遥张大嘴巴,“我眼中好象有泪光,闪闪发亮,tina姐,你化妆的手法真是出神入化,棒极了,简直!”   “无辜妆的要诀在于可怜可爱,一双大眼泫然欲泣,任谁也不好意思欺负你,你呢不战而屈人之兵,祝你马到成功!”   还成功呢,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双输局面。   也对,能坏到哪儿去。舟遥遥与tina击掌,带上勇气出发。   t&s建筑设计事务所位于cbd最有名的地标性大厦内,想找不到都难。   舟遥遥踏进金碧辉煌的大堂,心无端地瑟缩。   当她往电梯处走时,保安拦住她。   “小姐,请问你有员工卡吗?”   舟遥遥摇头。   “我们这里的门禁和电梯都需要刷卡才能进入”   “那你能帮我刷卡吗?”,舟遥遥忽闪着大眼睛。   保安拒绝的话咽回去,“你去前台填下访客登记表,我帮你刷!”   登记完,说了自己要去的公司,保安刷卡替她按亮楼层号码。   舟遥遥甜甜一笑,“谢谢你!”   “不,不客气”,保安小哥脸红了。   舟遥遥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朝保安小哥摆摆手,电梯门合拢。   t&s建筑事务所的办公环境超一流。舟遥遥围着中庭小花园绕了一圈,险些忘记此行的目的。   工作累了,透过玻璃幕墙就能看见中庭微型的小森林,黄杨杉、白桦阿尔巴、羊齿蕨、大吴风草、麦冬,随意地以自然的姿态生长。黑色的托莱多石头铺满地面,将植物衬托得更加嫩绿。   与中庭的幽静安详比,玻璃幕墙内是另一番景象。   拱形的天花板,开放式大厅,深栗色办公台,摊开的图纸,建筑师们忙碌的身影。   理智严谨中蕴含着别样的热情。   舟遥遥磨蹭到前台接待处,穿职业套装的女孩微微一笑,“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我找扬帆远”   “找我们老板?”,女孩愣了愣,“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舟遥遥灵机一动,“我是电视台的编导”,她从包里拿出工作牌给女孩看,“和你们扬总约好了,他说我随时都可以过来采访,要不你向他确认下,就说跟他讨论过马尔代夫水屋建筑特色的那个人有事找他!”   女孩将信将疑,“老板前不久的确去过马尔代夫,好吧,我帮你问下”,拨通扬帆远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把舟遥遥的话转述了一遍。   “她要跟我谈马尔代夫的事?”,扬帆远猛地起身,电话线带倒笔筒,砸到地板上,发出哗啦的一声响。   “呃……她说跟您讨论过类似话题,今天来是为了采访你!”,女孩纠正老板的错误理解。   “你把她带到我办公室,马上!”   女孩放下电话,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带您去老板办公室”   扬帆远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冲向盥洗室,对着镜子打理一丝不苟的头发,检查面部是否清洁,又喷了口腔清新剂。   忽然像做大梦一般惊醒,他问镜子中的人,“你现在做什么?”   搞笑,有必要紧张么。   回办公桌,姿态高一些。他命令自己。   舟遥遥路过之处,都是好奇的打量和窥探,人们的表情各异,有的人眼神中不乏惊艳,纷纷猜测来人是谁。   女孩敲门,“老板,客人来了”   “让她进来”   舟遥遥皱鼻子,暗讽办公室内的人装腔作势。   当老总了不起啊!   推门进去,办公室很大,陈设摩登现代。   穿三件套的男人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冷眼看她。   两人真正意义上面对面观察彼此。   意料之内,她很年轻,意料之外,她很美。   扬帆远与舟遥遥对视了几秒后仓惶地移开视线。   舟遥遥垂下眼睛,心里别扭极了。   俩人谁都不说话,气氛滞重。   扬帆远深深地吸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听着像出荒诞剧!”   舟遥遥再次翻出工作牌拿给扬帆远看,“我叫舟遥遥,省电视台羽衣霓裳栏目的编导”   扬帆远看看工作牌,又飞快看了眼舟遥遥,“听前台说你要找我谈事?”   舟遥遥点头,“嗯,谈马尔代夫那一夜”   扬帆远本来喝水缓解焦虑,听到出其不意的一句话,口腔里的水喷了出来。   他拿纸巾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抬头直视舟遥遥,“你说话一向如此直接不加掩饰吗?”   “我实话实说罢了,怎么,我们之间还用客套一番再言归正传吗?”,舟遥遥不爽地翻了翻白眼,暗暗骂他伪君子。   “你喝什么?我让秘书给你准备”,扬帆远缓和语气,请她到会客区坐。   舟遥遥昂首阔步地走到会客区,坐在白色伊姆斯休闲椅上,采取抱胳膊的防御姿势。   扬帆远坐到她对面,“茶、饮料、咖啡,你喝哪样,我给你弄”   这还差不多,舟遥遥眼睛眨了眨,脸颊露出两枚小小的酒窝。   “不用麻烦了,我喝水就行”,毕竟商量对策,态度友好些吧。   扬帆远取了瓶矿泉水递给舟遥遥,为自己刚刚瞬间的失神而懊恼。   “瓶子好漂亮,voss矿泉水?哇,你们公司待客规格好高呀!”,舟遥遥拧开瓶盖,喝了口,细细品味贵的水与普通水有什么不同。   扬帆远挪开眼睛,望向中庭的花园,努力克制看她的冲动。   “我说过我会负责的”   “怎么负责?”   扬帆远语塞,良久才说:“以你的意愿为主,哪怕——”   舟遥遥打断他,“哪怕结婚?”   扬帆远叹了口气,终于迎着她的视线说:“是的”   然后站起身,拿起遥控,对准对面的落地窗。   “你干嘛?”,舟遥遥也站起来。   “放下百叶窗”   “不要!”,舟遥遥一个箭步冲到扬帆远跟前,按住他握着遥控器的手。   扬帆远突然心跳加速,从耳根到脖子渐渐变红,嘴上训斥,“你做什么?”,手却并没有挣开。   舟遥遥解释,“我对你的前台说是来谈公事的,你放下百叶窗,外面工作的人会觉得咱俩有事的!”   “难道咱俩没事?”,扬帆远话中不掩嘲讽。   “那也要光明正大地谈!”,舟遥遥加重语气,“我们不是暧昧关系,解决完问题就两清了!”   扬帆远扔开遥控器,坐回沙发,“说吧,你的‘公事’,还有怎么解决‘问题’”   舟遥遥也讪讪地坐下,挤出一丝笑容,“那个,呵呵,我怀孕了!”   扬帆远遽然抬头,死死盯住舟遥遥,“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舟遥遥发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大无畏地重复了一遍。   扬帆远无语,不禁失笑,“我没听错吧,你说怀孕了?”   舟遥遥点头,“今天早晨测的验孕棒,两条线,基本可以断定有了!”   扬帆远松松领口,等那股憋闷喘不上气的感觉过去。   太荒谬了,就像愚人节的恶劣谎言。   怎么可能?他摇头。   舟遥遥咬紧嘴唇,“什么意思嘛,你不信?大不了我再测一回,而且孩子百分之百是你的,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扬帆远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到底有没有常识,怎么连事后药都不知道吃?”   舟遥遥激动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你什么态度?明明你才是肇事者,还那么嚣张!我一没预知能力,二没经验,哪里会随身携带避孕药,和女伴出去旅游也用不着带呀,再说我当时特别慌张,逃避还来不及!你有常识,怎么不提醒我?”   扬帆远眼中浮现愧疚的神色,欲言又止,“你——”   “我怎么啦?”,舟遥遥扁扁嘴巴,“而且,我抽血化验过,检查结果没事,心里一放松,就顾不上考虑别的事,做梦都想不到会怀孕,我才23岁……”   “检查……什么检查?”,扬帆远感觉太阳穴隐隐发痛。   舟遥遥声音低下来,“艾滋检查”   “你——”,扬帆远狠狠闭了闭眼,蓦地站起,大步流星地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袋,回身,抽出一沓资料,“这是我的体检报告,包括艾滋、梅毒、乙肝、丙肝检测,全部阴性,我很健康,所以,你闲的没事干你去测艾滋?”   更令扬帆远生气的是,他非常介意她说不知道他清不清白的话,回国后第一件事,就约了医生做全面体检。   冷静地想想,那时的他简直莫名其妙。   舟遥遥委屈,“我当时又不知道”,很快,她振作起来,乐观地说:“既然你非常健康,我就没必要去做3个月后的艾滋病复查了!”   “拜托,我现在不能听‘艾滋’两个字”,扬帆远头疼。   舟遥遥从善如流,“好吧,不提了,那就说说怀孕的事”   比起“艾滋”,“怀孕”确实称得上可喜可贺了。   扬帆远浑身无力地半躺在沙发上,声音低微,“怎样都行,结婚也可以,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结婚?不可以”,舟遥遥大声反对。   扬帆远诧异,“为什么?”   “为什么?这不明摆着吗?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两个陌生人怎么可以结婚呢?你能对着证婚人发誓吗?我反正做不到!”   舟遥遥用威武不屈的表情表示自己是个实诚人。   “与孩子相比,其他事有什么重要的!”,扬帆远觉得这个女孩思路有点别致。   “严格说,它还不是孩子,只是颗受精卵而已”,舟遥遥强调。   “而已?”,扬帆远撑起身体,苦笑,“你能不能有点人情味儿?”   “所以呀,我们要尽快解决它,不然再大点,我会不忍心的!”,舟遥遥可怜兮兮地看着扬帆远,双手交握,抵住下巴,忽闪着大眼睛,用鼻音说,“有难同当,我们不能犹豫,必须快点做决定了!”   ☆、第十三幕·沉重的抉择   舟遥遥的“志玲音”没起到作用,扬帆远仍旧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   她失去耐心,故态复萌,小女孩耍赖撒娇似得跺脚,“我不管,反正我不结婚!”   扬帆气结,“说得我多想和你结婚一样!”   舟遥遥笑了,眼睛弯弯的,“那正好,我们都不想结婚,选a计划顺理成章!”   “a计划……打掉?”,扬帆远冷笑,他倾倾嘴角,表情霎时寒气森森,“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它是一条生命,有无限的可能!”   或许受家庭氛围影响,亲人们急切抱孙的心情也感染了他,因此对待这个意外的小生命,他做不到置身事外。   是以听到舟遥遥轻描淡写地说解决它的言辞尤为刺耳。   看他面色不善,舟遥遥下意识地抱头躲避。   扬帆远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以为我会打你?”,简直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舟遥遥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嘴上却不认输,“谁叫你那么凶!”   “ok,我们坐下,冷静理智地谈一谈”,扬帆远检讨态度,面带笑容,邀请她就坐。   皮笑肉不笑,虚伪!舟遥遥趁扬帆远不注意,斜眼撇嘴做鬼脸。舌头吐得正欢,被扬帆远扫过来的视线抓了现形。   舟遥遥灰溜溜坐下,貌似温良地仰起甜甜的笑脸。   不知为何,扬帆远脑海中响起一段旋律,梨涡浅笑,可否知奥妙,寂寞深锁暗动摇,魂消魄荡身飘渺——他用力甩甩头,自我告诫,清醒点,假象,不要中计,她根本就是在装无辜!   尴尬的来了,舟遥遥的肚子响亮地“咕咕”叫了两声。   “最近常感到肚子饿,大概和怀孕有关”   看着她眨啊眨的眼睛,扬帆远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   就像他养的加菲猫,犯错后,用小眼神偷偷瞄人,让人打不得,骂不得。   立场原则统统见鬼,他无奈转身,拿起电话,拨打内线,“安妮,准备点心和喝的送到我办公室——噢,要热饮!”   回身,舟遥遥笑容灿烂,比刚才有诚意多了,“谢谢!”   扬帆远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下,轻轻“唔”了声。   很快,秘书推门进来,将托盘放在茶几上。   舟遥遥点头致谢,刚端起咖啡杯,被扬帆远劫走。   “安妮,换杯牛奶来”   秘书狐疑的目光在老板与女访客之间打了个来回,端上咖啡走了。   “你干吗不让我喝咖啡!我喜欢咖啡!”,舟遥遥抗议。   “看来你是真没常识,你的情况能喝咖啡吗?”   扬帆远第一次遭遇全程跑偏的人,行为举止让人难以预料,也让人无法理解,好听的说法是鬼马精灵,难听点就是大神经,智商情商全都不在线!   舟遥遥不在意,“只喝一杯有什么关系,你过于紧张了吧?”   “你目前和一条小生命共享一具身体,在做最终决定前,你有责任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扬帆远试图讲道理。   舟遥遥耸耸肩,用金色的刀叉切酸奶千层提拉米苏。   咬了一口,很合她口味,现在她酸辣不忌,味道越冲越好。   对面的人大快朵颐,扬帆远在心里说,能吃能喝还心大,一定会长命百岁吧!   秘书换了热牛奶端来,收起托盘,询问,“还有别的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你啊!”,舟遥遥笑出八颗牙齿。   看秘书带上门,她对扬帆远说:“你秘书好漂亮!”   扬帆远立即辩白,“漂亮什么,工作能力才是第一位的!”   舟遥遥舔舔嘴角,“我对面的工位如果坐的是帅哥,每天米饭我都能多吃一碗,谁不喜欢心悦目的人呢?”   女孩粉色的舌尖映入眼帘,扬帆远喉结上下滚动,他抓起矿泉水瓶,拧开盖子喝水。   打起精神,别像变态似的!   吃饱喝足,胃部得到安抚的舟遥遥脾气变好,笑笑:“我们接着谈吧”   扬帆远坐直身体,正色道:“除了a计划,你有planb可替换吗?”   舟遥遥大大叹了口气,“b计划是把孩子生下来,我独自抚养。但,不现实,我才刚工作,薪水不高,养活我自己已经够费劲了,况且我还欠了一笔债,三年之内必须还清!经济上不允许,心理上我也不够成熟,压根没能力担任母亲的角色!”   “钱上的事你不用发愁”   “我知道你有钱,可我们现在的状况,钱反而是小事,问题在于,为了这个意外,我们真的要搭上自己的人生吗?”,舟遥遥说着瞥了瞥扬帆远,很显然他在沉思,再接再厉,“我还没谈过恋爱,将来遇见喜欢的人怎么办?带着孩子改嫁?”   难得她说话有情有理,然而不到三秒钟,画风又歪回原频道。   扬帆远黑脸,“你想得可真远!”   舟遥遥振振有词,“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哼了一声,继续说,“我问你,你有女朋友吗?”   扬帆远窒了窒,正视现实,“我有未婚妻!”   求婚戒指送出去了,简素怡提议延迟结婚,并没有回绝,因而,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准夫妻关系。   舟遥遥拍大腿,“看吧,生下孩子的话,受影响的不止你我的人生,还有你未婚妻的人生,孩子的人生!我们的关系会变得错综复杂,没办法营造正常的家庭环境,孩子的身心健康能得到保障吗?”   “我的经验是,当事情变复杂时,挑最主要的矛盾解决”,扬帆远看着舟遥遥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很简单,我们结婚生下孩子!”   这个人怎么说不通呢,舟遥遥探身,恳切地回视扬帆远,“扬总,扬先生!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我们今天可以自由恋爱、自由选择的幸福生活,你怎么能因为旧思想旧观念自动套上枷锁呢,你对得起革命先烈的牺牲吗?”   扬帆远脑袋嗡嗡响,无名火窜了上来,“你既然一早做了决定,还来找我商量干吗?我的意见对你而言根本不重要!”   舟遥遥垂头丧气,“像你说的,它毕竟是一个生命,做掉……我有负罪感,所以,想寻求你的支持,减轻一些心理压力”,觑了觑他的脸色,低下头去,“况且我真的需要你帮忙!”   “对不起”,扬帆远为自己的失态道歉,他忘记了眼前的女孩比他承受的压力大,他没有资格指责她。   “我尊重你的选择,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舟遥遥笑逐颜开,“你能帮我介绍一家私人医院吗,能保护患者*的那种,我不能去公立医院,不论省医院还是市医院,都有我妈认识的人,他们都是医疗系统的,我这边有个风吹草动,立刻能传进我妈耳朵里,这种事最好瞒住长辈!”   扬帆远默然,许久才说:“好”   “有你的支持,我心里总算没那么慌了,谢谢你!”,舟遥遥站起来,“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等等——”,舟遥遥快走到门口时,扬帆远喊住她。   舟遥遥回头。   “我送你下楼”,扬帆远不由分说走过来。   由不得舟遥遥反对,扬帆远搀扶她的手臂带她往办公室外走。   “喂,你这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姿势怎么回事?”   “怕你跌倒!”   太夸张了,舟遥遥使劲挣开胳膊,“我会小心的!”   扬帆远发现办公大厅内所有男性的视线都向他们走来的方向集中,有几个人的小表情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心猿意马。   而身边的傻丫头毫无所觉,微笑着一一致意。   “走路不要东张西望,小学生都懂的道理,你……呵呵”   呵呵你个大头鬼,管得真多!白感激你了,收回!舟遥遥气鼓鼓地扭开脸,眼不见心不烦。   模型建造师陈启光拉住路过的项目经理,伸长脖子望着伊人倩影,“颜总,前面那女孩是老板女朋友吗?”   颜炎摸摸下巴,摇头,“应该不是,老板那位是气质美女,和他同龄,前边那女孩看样子像刚毕业的,兴许是老板亲戚,你看老板那关切爱护的劲头,除了自家妹子不做他想”   陈启光深以为然,“也对,咱们什么时候见过老板对异性如此有风度?希望小美女到咱们事务所就职,那我就有机会了!”   到了停车场,扬帆远从裤袋里掏出车钥匙,转头问舟遥遥,“你怎么来的?”   “我开车来的”,舟遥遥按钥匙解锁。   车钥匙又塞进兜里,扬帆远也把那句“我送你”咽回肚里。   舟遥遥走到车旁,扶着车门回头,“车是我向父母借钱买的,承诺三年后还钱给他们,月光族一个,我这样的人,连负担自己都吃力,更别提担负起养育孩子的责任了!”   “我明白”,扬帆深呼吸,神色严肃,“不过你答应我,回家后,再慎重考虑一下,剥夺生命,无论对你还是对我来说,都太过沉重!”   舟遥遥点点头,“好的”   “手机给我”   舟遥遥愣了愣,反应过来,从背包拿出手机递给他。   “锁屏密码是——”   “1994?”   “你怎么知道的?”,舟遥遥惊讶。   扬帆远头也不抬,“你用的密码能复杂到哪儿去,不外乎出生日期”   看到通讯录他的名字备注,眉头拧起来,“把肇事者三个字改了!”   舟遥遥大窘。   “算了,还是我改吧”,扬帆远说着把肇事者改成了合伙人,然后拨打自己的手机号码,“好了”。   舟遥遥接过手机,上车,关车门。   扬帆远俯身,敲敲车窗。   舟遥遥降下车窗,“还有事?”   “开车小心”,扬帆远深深看了她一眼,“找好医院,我联系你”   舟遥遥目光闪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发动车子离开。   人与人之间不经意地相遇,便结下了不解之缘,尽管不尽如人意,却并非糟糕透顶的孽缘。   他是个好人呢。   ☆、第15章 十四幕·寂寞寂寞就好   扬帆远破天荒早退,他由衷地感到心累。   这一天特别漫长,太阳永远也不会落山似的。   风吹乱头发,他开着敞篷跑车疾速驶向郊外。   群山层峦叠嶂,湖泊烟波浩淼。   扬帆远下车,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脸半隐在淡蓝色的烟雾后,神态迷离困惑。   他给自己一支烟的时间考虑。   留下孩子或者……   非此即彼的想法令他寂寞。   她说得对,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法,他们只能选择将伤害降到最低。   扬帆远转身上车,摁熄烟头,丢进烟灰缸,烟雾寂寥消散。   当人感到彷徨时,家是最甜蜜的召唤。   扬家大宅内,后厨房比往常热闹忙碌。   “帆远和扬先生今晚都回家吃饭,一家四口好不容易聚齐了,老太太吩咐多准备几道菜。宫保虾球和红烧鲳鱼别忘了做,都是帆远跟杨先生爱吃的!”,徐阿姨笑着说。   “好嘞”,厨师老郑笑呵呵地颠勺,炒锅嘭地窜起火苗,吓了徐阿姨一跳。   热菜热汤端上桌,凤姑舀了勺虾球放进扬帆远碗里,“来,给我大孙子补补身体,多吃点,你一个人住外面,饥一顿饱一顿,吃饭没个正点,还是搬回家住吧!”   扬帆远冲奶奶笑笑,低头吃饭。   扬振民替儿子解围,适时插话,“我听说你们事务所接了老洪的酒庄项目?”   “嗯,我们的建筑方案设计中标了”,扬帆远抬眼看父亲,“你没替我向洪伯伯递话吧?那可是对t&s实力的严重低估,我们事务所压根不用走后门!”   有位富爸爸无疑对事业起步大有好处,人脉关系都是现成的,端看你能不能收为己用。   扬振民满意地点点头,“基础替你打下了,发展还得看自身。你接酒庄项目的事,还是老洪告诉我的,他说特别欣赏你们的设计方案,夸我虎父无犬子!”   凤姑竖起耳朵,模糊记得老洪家有俩孩子,小的那个是姑娘。   她朝儿媳妇猛使眼色。   金铃子看婆婆眼睛抽筋一样,频频瞥自己,她揣摩了会儿,恍然大悟,“振民,老洪家的秀秀回国了吗?”   “秀秀啊?”,扬振民放下碗,想了想,“这我倒没问过老洪,只知道他儿子接班了,作风可以,挺稳重踏实的!”   凤姑接茬,“秀秀小时候跟他爸来过咱们家,长得别提多敦实了,那小胳膊小腿一个顶俩,可有劲儿了!”   “黑壮黑壮的,能没劲儿吗?”,扬帆远至今仍记得被叫秀秀的黑丫头推了一个狗啃泥,撞破了头。   凤姑白瞪孙子,“你懂啥,那叫黑里俏,再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转头看儿子,“帆远他爸,你有空了,探探老洪的口风,秀秀有对象了没,两家知根知底,结成儿女亲家多合适呀!”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会变的变成桃花女,不会变的变成鞋底片——您老咋不把话说全,净忽悠我儿子!金玲子悄悄撇了撇嘴。   扬振民打哈哈,“行,回头我问问老洪,不过‘儿女私事’您老也别太牵肠挂肚,劳神伤身,您把自己顾好,就帮了您儿子我大忙了!”   凤姑不高兴,“说的什么话,你们做父母的不关心孩子的终身大事,还不许我这当奶奶的过问过问?”   “哪儿能呢,这不是怕累着您老吗?”,扬振民急忙打圆场,拿着筷子敲敲碗,“帆远,你年纪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别让你奶奶跟着操心”   扬帆远无可奈何地点头,类似的话题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吃水果消磨时光。   扬振民接了一个电话,起身要走。   “你这才来家多长工夫,怎么又要走了?”,凤姑不满。   扬帆远问:“爸,是海外并购的事吗?”   “对,我回公司开视频会议,你陪奶奶多聊会儿天!”,扬振民说完急匆匆走了。   “你爸岁数也不小了,成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一刻不得清闲”,凤姑摇摇头。   金玲子在一旁削苹果,递给儿子。   扬帆远漫不经心地接过来,啃了口。   凤姑喝了口养生茶,忽然想起昨晚的梦,“帆远他妈,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就像真的一样。我梦见树上结的桃子又大又红,馋的我要命,正想摘一个尝尝,一只孔雀从树上飞下来,一边开屏一边跳舞,漂亮极了!醒了我就琢磨,越琢磨越觉得是胎梦,你最近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金玲子削水果的手一顿,又羞又气,“妈,我都到更年期了,您老想多了!”   是啊,儿媳妇都这把岁数了,二胎恐怕生不出来。凤姑失望地想。   扬帆远才不想要个婴儿弟弟,觉得奶奶纯粹闲着没事干才胡思乱想的。   哪知老人家重燃希望,把目光投向他,“帆远啊,你前不久去外国找小简,万一不小心有了孩子,奶奶看在重孙的份儿上,也不为难你俩,最要紧的是把婚先结了,成家后心往一出使,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扬帆远没法向奶奶解释他与简素怡之间的事,当时在气头上,对家里说和简素怡分手了,奶奶听后非常开心,现在为了重孙子,连不喜欢的人都可以接受。   假如,真如奶奶期盼的,就不会有马尔代夫那一夜,他的情感也就不会脱轨,不会混乱,不会为了拿掉孩子的决定纠结难受。   “奶奶,我有些累了,想回房间休息”,无须伪装,他眉宇间疲惫尽显。   “上了一天班,能不累吗?”,凤姑心疼,“洗个热水澡,去去乏,上床睡吧!”   扬帆远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直接进入淋浴间。   冷水洒落,他仰脸迎接,劲瘦的腰挺直,肩胛骨微微张开,水流顺着流畅的背部线条淌下……   他需要冷静,需要清醒。   沐浴后,他披上睡袍取了包猫粮,倒入碟子。   加菲猫懒洋洋地抬头,鼻头飞快嗅了嗅,扑过来扒住碟子开吃。   扬帆远替它顺毛,它嫌弃地用尾巴扫开他的手。   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回卧室,床上的手机正在震动,,来电显示的姓名是费林林。   “你怎么才接电话?”,费林林扯嗓子喊,背景音杂乱。   “有事?”   “我在小金爷的酒吧,差你一个,快来吧,咱们聚聚!”   扬帆远换只手听手机,眼睛望着窗外,“王妍心也在?”   费林林干巴巴地笑,“不都朋友吗,你不至于吧,连面子都不给?”   “朋友?你确定王妍心和你想法相同?有些话说清了,没必要说第二遍,否则大家都难堪,何必呢?”   “诶,帆远,帆远——”,费林林扭头看王妍心,讪讪地说:“他挂了……扬帆远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还是转移目标吧!”   王妍心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撂下,“费林林,你是故意恶心我吧?帆远才不像你说的那样,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带着几分醉意,她喃喃地说。   我的天爷,你总算明白了!费林林假惺惺地安慰她,“不喜欢你的男人咱不要,有的是喜欢你的男人!”   “那你喜欢我吗?”,王妍心张开迷蒙的眼睛,盯牢费林林。   “我当然——喜欢你”,费林林违心地说,“咱俩可是发小,我不喜欢你,我喜欢谁去!”   “骗鬼吧!你喜欢妖艳贱货,只要有胸有屁股你都喜欢!”,王妍心说着又灌进一杯酒。   “姐们,咱别喝了行吗,再喝就趴下了!”,费林林去夺她的酒杯。   “我要喝,你管我!”,王妍心抡胳膊阻挡费林林伸过来的爪子。   费林林以为王妍心撒酒疯要挠他,下意识往旁边躲。   王妍心使的劲儿太大,惯性之下没收住,抡到路过的侍者身上,只听托盘哐当落地,酒杯瓶子哗啦啦碎了一地。   重心不稳,王妍心朝外扑倒,幸而被一双手扶住。   王妍心抬头,看见年轻侍者清晰的下颌线。   她想看他眼睛,刚要伸手,被费林林拦下。   姐姐,咱能别如此简单粗暴地非礼男人不,含蓄点成不成?   费林林对侍者说:“小路,对不住啊,打碎酒和杯子的钱挂我账上!”   路宇略略点头,蹲下收拾碎玻璃。   王妍心凑近费林林,“你说他像不像扬帆远?”   “谁呀,小路?我看你醉了,哪儿像啊,从头到脚都不像!”   王妍心趴在吧台,枕着胳膊,说给自己听,气质像,像少年时代的扬帆远,他们的手一样修长,他们的下颌线一样优美,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指勾着车钥匙,斜睨费林林,“我要回家”   费林林瞅准了一个跳辣舞的美女,刚用眼神交流过,互相都有点意思,怎么能半途而废,他想也不想地拒绝,“我给你叫代驾!”   王妍心指了指路宇,“我让他送!”   “好啊”,费林林掏出三张大钞塞给路宇,“小路,会开车吗?”   路宇瞥了眼车钥匙,点头。   “很好,这位大姐我就交给你了,你负责把她安全送回家,她撒酒疯的话你不要理她!”,费林林过意不去,给了点良心建议。   王妍心靠在墙上,等那个叫小路的男人把车开过来。   车灯闪着,红色的玛莎拉蒂跑车停到她身边,路宇下车,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她一动不动,路宇怔了怔,虚扶着她。   王妍心看着肩膀上男人的礼貌手,笑了笑,自己上车。   男人沉默地开车,王妍心胳膊撑着车窗,歪头看他。   看着看着眼眶蓄满了泪。   想起高二那年,她从费林林那里打听到扬帆远的生日,特意准备了礼物,打算送给他,顺便告白。   放学后他在篮球场比赛,她为他加油,喊哑了嗓子,拍红了手掌,他带领他们班终于战胜了外班,她摸摸书包,心脏砰砰跳着,挤过人群,他汗湿的脸离她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   突然简素怡出现了,她梳着高马尾,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抿嘴笑着递给扬帆远一本书,“我代表全班祝你生日快乐!”   同学们起哄,“班长,分明你自己送的,我们拒绝被代表!”   扬帆远接过书,念出书名,“勒可布西耶:现代建筑名作访评,班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建筑设计?”   她看着相识而笑的两个人,心咚的沉入深渊。   很多年后,王妍心忘记了自己准备送扬帆远的礼物是魔声耳机,还是别的什么,但她一直记着那本关于建筑的书。   车开入地库,路宇轻声提醒她到了。   王妍心侧身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她。   她俯身抱住路宇,手抚摸他的后颈,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而执拗地说:“陪我”   路宇任由她搂着,藉由彼此的体温抵抗大都市的冷漠。   他们有互相需要的东西,都向心底的*屈服。   王妍心醉醺醺地想,她只是寂寞而已。   扬帆远翻开通讯录,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停在傻白甜那一栏。   人寂寞的时候容易做傻事,你不要犯傻!   反正,寂寞寂寞就好。   ☆、第十五幕·胎梦应验   舟遥遥和陆琛难得坐到一起看电视。   文艺频道正在播梁左相声作品回顾。   俩人一个在沙发上玉体横陈,一个在地毯上盘腿坐着。   边啃鸭脖子,边看节目。   姜昆和唐杰忠出现了,电视频幕上打出虎口遐想四个大字。   舟遥遥抓着鸭脖子,侧身换了个姿势,腿搭在沙发扶手上。   “这是我最喜欢的相声段子”   “别说话,我都听不清了”,陆琛按遥控调大音量。   姜:我摔了一跟头比这厉害,不说摔出点儿国际水平,起码也摔入世界先进行列。   唐:嚯!那也太悬了!   姜:我抬头一看,不远处就趴着一只大老虎,吓得我声儿都变了!颤音:“哎哟……妈……呀”   唐:怎么管老虎叫妈呀?   姜:叫妈?叫奶奶也不行喽!玩儿完了。大小伙子一百二十多斤,连骨头带肉正好老虎一顿中午饭呐。   “就是这里,太搞笑了”,舟遥遥捶沙发,哈哈大笑。   “后边更搞笑”,陆琛业余爱好不多,除了打网球就是听相声,借以缓释工作积累的压力。   “陆琛,我听我妈说,你们医院今天出现了一个拿刀砍医生的病患家属,也太丧心病狂了吧,幸亏保卫科的人来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呀,多谢你们媒体不遗余力地抹黑加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医患关系,很多医生为了保命,都打算转行了,以后大家生病烧香拜佛,听天由命吧!”   陆琛说着停下,按低音量,转头推推舟遥遥,“喂,你手机响呢!”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舟遥遥跟毛毛虫一样,蹭着沙发往后挪,伸直腿,用脚丫子夹住手机,举到能够到的地方,换到手里。   “你算懒到家了!”,陆琛嫌弃地皱鼻子,将啃的一干二净的鸭脖子丢进垃圾桶。   合伙人来电——合伙人……肇事者……扬帆远!?   舟遥遥脑子过了遍,蹭得坐直身体,穿拖鞋站起来,“我回房间接电话,不吵你了!”   陆琛盯着电视屏幕摆摆手,“哦”   舟遥遥蹑手蹑脚地回屋顺手关门,往床上一躺,按了接听。   “找我有事?”   听筒中传来的声音带着笑意,扬帆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到底有多没心没肺,才能嘻嘻哈哈笑着,对即将面临的现实不甚在意。   更令他生气的是,没管住手,拨打她的手机号,给自己添堵。   “没常识就算了,连概念都没有,你怎么笑得出来?”   劈头就挨骂,舟遥遥莫名地看了看手机,这个人吃枪药长大的吗,动不动就炸毛!   “我不笑难道哭吗?”   在他走进日落别墅后,事情就失去了控制,面对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扬帆远易怒烦躁,却毫无办法。   这人好奇怪,刚才开口就训人,现在又一声不吭。舟遥遥看着手机,想挂断的心都有了。   “医院找好了,如果你那边没问题的话,我明天来接你,……我咨询过医生了,医生说手术时间越早越好!”   本以为很难说出口的话,一旦下定决心,照样可以若无其事地说出来。   这件事结束了,一切会重回正轨吗?   彼此会当作从来没认识过吗?   扬帆远无声叹了口气。   舟遥遥惊住了,这行动力也太强大了吧?等下,他说明天来接她,她没听错吧?   忍不住确认,“你明天陪我去医院?”   按说他俩不是男女朋友,答应帮忙已相当不错,没必要做到那一步吧,既然是他找的医院,肯定有熟人,万一被发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你眼里,我是人渣吗?”,扬帆远按捺脾气,平静地问。   “当然不是啦!”,舟遥遥大声说,“我觉得你人挺好的,所以不希望你惹麻烦上身,虽然一开始我抱着要麻烦大家一起麻烦的想法,不管怎么说,我自己也有失误……”   扬帆远不由露出微笑,“把你的地址发给我——早点休息”   住的地址就不必了,舟遥遥斟酌了会儿,把见面地点定在附近的地铁站出口。   发完信息,她摸摸肚子,“对不起,重新投个好胎吧,找能为你负责的妈妈!”   长夜将尽,扬帆远从浅眠中惊醒,天空泛起鱼肚白。   起床洗漱,顾不上吃早饭,开车赶往约定的地点。   看到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扬帆远迟疑了下,那丫头看着迷迷糊糊的,一些必需品也不知道有没有准备。   有备无患,买了再说。   便利店的门被推开,收银台后的店员抬头,第一眼感觉,哇,好帅。   男子身材挺拔修长,穿着白色t恤搭配黑色休闲西装,脚踩白色懒人鞋,戴了一副玳瑁眼镜,整个人显得清爽又不失斯文。   扬帆远顶着女店员好奇的目光,走向日用品货架。   卫生巾牌子繁多,作为男人,他对女性用品所知甚少,不知从哪下手好,最后挑了一包最贵的,声称没有添加荧光剂的牌子。   结账时,他微微发窘,付完钱,拎上袋子,步履匆匆,推门而出。   店员拿手机对准他抓拍了几张照片,有背影,有侧面,啧啧叹着低头编辑帖子:刚刚的大长腿男顾客帅呆了,丝毫不输流量小生,气质不能更棒!   很快跟帖的人盖起了高楼,纷纷讨论男顾客像哪个长腿明星。   舟遥遥低头看手机,收到的短信上写着车所在的位置。   估计就在不远处,她站定左右望了望。   扬帆远坐在车内,一早看见左顾右盼的舟遥遥。   她梳着花苞头,粉色毛衣搭配同色透视纱裙,脚上穿着珊瑚粉绑带芭蕾鞋,少女风满满的打扮,与穿职业装的上班族形成强烈反差,即便急着赶地铁,人们也会多瞅她几眼。   说车型是suv,路边停着好几辆,到底哪部啊?   蓝色的话,会是那部丰田吗?   舟遥遥想着腿朝前迈去。   扬帆远下车,扶着车门,向她招手,“喂,这边”   舟遥遥转身,“早点告诉我车牌号多好,我差点就认错了!”   嘴上埋怨着,往回走,拉开后车门。   扬帆远无语,“我是你司机吗,不懂基本的乘车礼仪?需要科普吗,主人亲自驾车,前排座不能空着!”   “想让我坐前面直说嘛,绕什么弯子!”,舟遥遥关上后车门,往前门一戳。   “上车呀,愣着干吗?”   “你这个主人不应该为我这个客人拉开车门吗?当然,你不遵守乘车礼仪,我是不会怪你的!”,舟遥遥拿眼斜扬帆远。   扬帆远失笑,走到右车门,拉开,用手挡住车门上沿,“客人,请上车!”   豪华的真皮座椅上绣着车标,一个b俩翅膀,舟遥遥啧了声,“开这么显眼的车,再到医院走一圈,怕别人认不出你吗?事先声明啊,你那边走漏了风声,传到你家人耳朵里,你可千万别说认识我!”   “放心,我不会供出你的——不过,你穿成这样去医院合适吗?”   舟遥遥低头看自己,“有什么不合适的,穿裤子做手术还要脱掉,穿裙子方便多了!”   扬帆远抚额,“你不用说那么详细!”   “谁叫你问我?”   “ok,打住,这个话题pass,系安全带!”   跟她聊天一个不注意就被带进沟里,脑袋整天想什么呢!   舟遥遥扯安全带,扯了半天没扯动。   扬帆远探身过来,擦过舟遥遥的肩膀,替她系安全带。   “没吃早餐?”   “做手术不能吃”,舟遥遥按住胃部,“我本来就有低血糖的毛病,现在手脚无力头发晕,也有可能是害怕,吓的!”   扬帆远默了默,“等完事后,我带你去吃饭”   “也不知道到时有没有胃口”,舟遥遥发愁。   两人不再说话,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郁。   宾利汇入车流,向医院的方向驶去。   司机开车带凤姑和金玲子去拜访算命师傅,据老姐妹说特别灵验。   抽了签,算了八字,解了梦。算命师傅笑着说:“老太太,你有抱孙之喜呀,而且令孙红鸾星动,不久将双喜进门!”   金玲子不信封建迷信,但算命师傅说得神神叨叨的,她不禁将信将疑起来,帆远和素怡分手了,难道他还有别的女人?   凤姑也想到了,和媳妇对视一眼,给算命师傅留下红包,坐车回家。   “帆远新交女朋友了?”,凤姑问儿媳。   “没听他说过”,金玲子摇头。   “今晚叫他回家吃饭,咱们审审他,看是不是有情况了”,凤姑说一不二,金玲子只能遵旨。   母亲打来电话时,扬帆远正站在诊室外,墙上的液晶屏不厌其烦地宣传人工流产的危害,其中引产尤为残忍,血淋淋的场面令他生理不适。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冲进诊室阻止舟遥遥做人流手术。   心烦意乱之际,挂断了母亲的来电。   医生给舟遥遥做b超检查,等会儿还有几项常规检查,她心跳得很快,自我暗示,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你的宫腔内有两个孕囊,怀双胞胎的可能性很大”   肚子上抹的超声耦合剂凉凉的,探头贴着皮肤滑来滑去,听到医生的话,舟遥遥打了个冷颤,“什么?”   “能听出两个胎心,异卵双胞胎,没跑了!”   这次舟遥遥听懂了,她尖叫一声,“医生你说什么,两个?”   事态升级了!   舟遥遥头大如斗。   扬帆远被舟遥遥的尖叫声吓得冷汗涔涔,他一个箭步闯进诊室内,“舟遥遥,出什么事了?”   医生笑了,“是好事,恭喜你们,检查出了双胞胎,具体结果,半个小时后取”   双胞胎……扬帆远愣在当场。   “宝宝的胎心你们要听吗?”,医生让舟遥遥平躺,手部动作缓慢持续加压。   然后舟遥遥和扬帆远听到“嗒嗒”的马蹄声,他们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脸。   渐渐的是惊喜,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两个宝宝……   “胎心频率很正常”,医生摘下眼镜,语重心长地说:“我看你俩挺年轻的,好好考虑下,再决定要不要拿掉孩子!”   两人谢过医生,往外走。   半个小时后拿到b超检查结果,确定无疑了,双胞胎在她肚子里安家了。   扬帆远不期然想到奶奶做的那个梦,桃子,孔雀,原来真的有预兆。   他看看不知所措的舟遥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执行b计划,我们留下孩子吧!”   ☆、第十六幕·单亲妈妈   舟遥遥丢下一句“我再想想”,逃之夭夭。   扬帆远被母上急召回家,奶奶拉住他问长问短。   “你妈早上打电话给你,你不接,打到你们公司,你秘书说你没去上班,你对奶奶说,今天你去哪儿了?”   在长辈眼中,孩子永远都长不大,哪怕快三十岁了,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   “我出去办了点事”,扬帆远回答奶奶。   “公事还是私事呀”,凤姑打破沙锅问到底。她耳朵又不背,秘书分明说今天没有行程安排,帆远外出肯定是办私事去了。   瞧他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模样,八成有情况。   当初在村里,一到农闲,凤姑就满村子串游说闲话,东家长西家短,没有她打听不到的事。   如今把这套用到自个孙子身上,也是够了。   金玲子背过脸,嘴唇动着,却不作声,在心里抒发对婆婆的不满。   “帆远他妈,你老毛病怎么改不了,有什么话你当面说,老是背地里嘀咕!”,凤姑眼睛尖,早看到儿媳暗戳戳的小动作。   啊,吓死了!金铃子按着心脏,转过头,强笑,“妈,帆远都多大的人了,出去办事,还分什么公私,不都他自己的事吗?”   这个金玲子,怎么就指望不上呢,说好了一起审问帆远,咋一到关键的地方就叛变呢。中国要是靠这种人闹革命,兴许小日本鬼子现在还没赶跑呢!   扬帆远看奶奶沉下脸,马上说:“不是公司的事”   “你交女朋友了?”,凤姑不再兜圈子,问了自己想问的。   扬帆远看看奶奶,又看看母亲,觉得他和简素怡的事有必要向家人交待清楚,“我没交女朋友,前一段感情还没整理完,怎么重新开始呢?”   凤姑张了张嘴,老半天才说:“啥?你不说你俩分手了吗?”   扬帆远惭愧,“那是我一时的气话,我向她求婚,她说再等一年!”   凤姑用手杖顿着地板,气呼呼地说:“简素怡那丫头有点不识好歹了,我虽不大看得上她,但念在你们谈了好些年,同意你们大学毕业后结婚,我催你爸安排时间跟她家里人见个面,把你俩的事定下来,你猜怎么着,那丫头推三阻四,后来又说你俩还年轻,先出国留学,行,算她说得在理,你爸掏钱供你俩去美国读书,学成回国,再替你们办婚礼,谁知简素怡主意大的很,扭头去了欧洲,把你一个人撂在美国,这叫什么事?一年一年的拖,这不是白白耽误你吗?”   金玲子替简素怡辩解,“妈,小简家境不太好,她是个自尊心强的孩子,想自己闯出一番事业,变强了才有资格和帆远在一起!”   凤姑嗤之以鼻,“你就听她糊弄你吧,帆远要找事业女强人何必看上她,我们家也不是天生就富贵的,你我还有帆远他爸哪个是拜高踩低的人?难不成看她家穷就不让帆远跟她来往了?找理由也找点像话的!咱们帆远生生的从年轻小伙子被她拖成大龄剩男。今儿我话撂这儿,她简素怡甭想进我们扬家的门!”   看电视节目是老太太的一大爱好,听多了,也知道点时髦词儿,什么剩男剩女,小鲜肉,像以往,不论男女都在水灵灵卜卜脆的好时候娶妻嫁汉,过了岁数就跟过了时令的蔫巴茄子一样没人要,现在可好,一个个都成老腊肉了,还高喊单身万岁,真让人闹不懂!   “奶奶!”,扬帆远目露哀恳。   凤姑挥挥手,往外赶人,“都出去吧,我要打坐了!”   金玲子拍拍儿子的背,“等你奶奶气消了,我再劝劝她。你也别耍脾气,说分手就分手,毕竟谈了九年,放弃多可惜呀!”   扬帆远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妈你别担心!”   “好,我让老郑给你炖点补品,看你最近都瘦了!”,金玲子爱怜地摸摸儿子的脸,“回屋休息吧”   扬帆远上楼回自己房间,倒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一个不该有的想法冒出来,假如怀孕的是简素怡,一切问题是不是都会迎刃而解?   他把胳膊搭在眼睛上,疲倦从心底冒出来。   和舟遥遥在医院分开后,就再也没联系上她。   手机关机,短信不回。   她说再想想,总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如果她考虑后仍旧决定拿掉孩子呢?他怎么办?阻止?   是啊,他哪来的立场阻止她呢。   决定权在她。   临近中午,舟遥遥和同事决定不吃食堂,到外面的西餐厅吃牛排,团购价,相当实惠。   舟遥遥干掉牛排又点了份意面,小丁看着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遥遥,你放弃减肥大业啦?照你这个吃法,至少胖两斤!”   “肚子饿有什么办法,不吃饱,下午班都不能专心上!”,舟遥遥拿纸巾擦擦嘴,意面也被她吃光了。   “那你要多运动啊,咱们走街心公园那条小道回电视台吧?一天起码要走10000步才能将多余的热量消耗掉!”   “好哇”   快走到电视台大楼时,舟遥遥停住脚摸了摸口袋和手包,“小丁,你先回台里,我得回餐厅一趟,手机好像落那儿了!”   “是吗?我也没注意,那你快点回去找找!”,小丁跟着着急   舟遥遥转头就跑,斜刺里伸出一胳膊,拦住她。   “喂,让让”,她不悦地抬头,看到同样不悦的脸。   “扬,扬帆远?”,舟遥遥吃惊,随后警觉的四处望了望,小丁已经走进电视台大楼,幸亏没被发现。   “你干吗跟做贼似的!”,扬帆远没好气地说。   “我们现在的状况跟做贼也没差”,舟遥遥硬邦邦地回击。   “我们谈谈”   “等我找回手机再谈可以吗?”   舟遥遥说完,绕过他往前走。   扬帆远拉住她的胳膊,把口袋里的粉色手机拿出来,“你要找的是这部吗?”   “怎么在你手里”,舟遥遥睁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哦,你跟踪我!”   “是啊,不然怎么会发现你把我手机号拉进黑名单了!”,扬帆远咬牙笑着说。   舟遥遥不好意思,“反正你帮过我了,剩下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想太多,继续过日子吧!”   “那你从头到尾就应该瞒住我,既然我知道了,你觉得我会置之不理吗?”,扬帆远皱眉。   舟遥遥理亏,反手拉住扬帆远,“咱们找个地方谈”   俩人找了个隐蔽处的休息长椅坐下,舟遥遥想开口,又无从说起,她压根还没想清楚,一个不想生,俩就留下来吗?   扬帆远看她愁眉苦脸,放缓语气,“老实说,我也不想你惹麻烦,迫不得已才找过来的,看你和同事走出大楼,我跟着你们去了餐厅,并非有意跟踪你。整整两天,你毫无音讯,你说我能怎么办?”   舟遥遥捧住双腮,望着喷水池,“决定拿掉孩子时,我心里压力特别大,特别有负罪感,所以暗示自己它是受精卵,做掉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成了俩,压力负罪感变成了双份,我从来没有失眠的习惯,但最近两天,我天天睡不着,被这件事压得喘不过气来,我考虑了很久,决定留下孩子!”   扬帆远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你真的想留下孩子?”   舟遥遥点头,“是的,我会把孩子生下来!”   扬帆远松了口气,唇边含笑,“既然我们意见一致,是不是该商量下后续对策?”   “后续你不用费心了,我生的孩子自然归我管,你强烈要求保留父亲的权利和义务的话,我也不反对,每月按时给抚养费就行,数额你看着办!”,舟遥遥说完,一副你不用感激我的架势,自认为形象高大了不少。   “你的意思是自己养?”,扬帆远难以置信。   “谁说的?当然是我爸妈帮我养,自己哪儿顾得过来!双胞胎,我又不是超人!”,舟遥遥理所当然地说。   扬帆远被她清奇的思路打败,“你怎么能大言不惭地说啃老的话,丢不丢人?”   舟遥遥无语,“为什么丢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不帮我谁帮我?”   扬帆远沉声问:“你告诉你父母了?”   “还没呢”,舟遥遥苦着脸,“我得挑气氛和谐的时候告诉他们,大不了挨顿骂,反正生米煮成熟饭,他们拿我也没办法!”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宁愿当啃老的单亲妈妈,也不愿意让我帮你分担责任?”,扬帆远感到困惑。   “我可没说不让你分担责任,不是让你负责抚养费吗?”,舟遥遥心想听不懂人话吗?已经帮你揽去百分之九十的麻烦,你只需要给点钱就行。   “我提议结婚,可以解决眼下的麻烦,对两家长辈也有交代,你为什么不接受?”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好意?你到底是有未婚妻的人,而我单身,孩子归我,情况要简单的多,再说我也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后妈养!”,舟遥遥切换推心置腹模式。   她看了眼手表,起身,第一次居高临下地说:“这次换你好好想想,希望你采取我的建议,这样你可以回归正常生活,我呢,虽然一开始不会顺利,但慢慢会好起来的,我坚信!走啦,回去上班!”   “我知道你的单位,所以躲着我没用,尽快把我的手机号移出黑名单,等我想好办法,再联系你”   舟遥遥一边往回走,一边想,他为什么非要坚持结婚呢,“难道他看上我了?毕竟我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脑海中出现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桥段,怎么办好呢,虽说他长得不讨厌,可我心中只有男神一个人!   ☆、第十七幕·全都知道了   冯婧落下卷闸门,便利店比往常早打烊。   她在好友群里通知大家到美食街吃小龙虾。   说她请客。   舟遥遥拿着手机想,这是个机会,她的事迟早会曝光,不如先在朋友们面前公开,观察下她们的反应,心里好有个谱儿。   就当事前演习,练练胆量,才有勇气面对父母。   电视台离美食街不远,车程十五分钟,舟遥遥却磨蹭了许久。   破天荒地比其余三人晚到。   冯婧捧着菜单正点菜,抬头,“遥遥,你吃麻辣的,还是蒜蓉的?”   “麻辣的!”,舟遥遥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站了会儿坐下,她们能看出来吗,肚子还不明显。   宋碧灵目光投来,在她腰部停了一瞬,“感觉你胖了”   舟遥遥笑了笑,寻思如何开口告诉大家。   陆琛也看过来,替她说:“胖了吗?最近我们俩经常吃夜宵!”   点完菜,冯婧合上菜单,笑着对大伙说:“趁夏季大排档撤摊儿前,我请大家吃顿饭,平时老混吃混喝,怪不好意思的,说什么也让我做回东!”   “耽误你赚钱了,这么早关店!”,宋碧灵移开眼睛,看向冯婧。   “又不是全家、711,就一小卖部,卖点粮油副食品,一到饭点就没人,关一晚上没啥损失!”,冯婧的笑容中有点苦涩,店开到现在,还没回本,什么时候把债清了,肩上的担子总会轻一点吧?   陆琛安慰她,“每天把房租挣出来,说明就不亏!”   冯婧笑了,“是啊,我也这么对自己说,虽然赚的不多,起码没亏钱不是?”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舟遥遥从包里拿出超生医学影像报告单。   坐在她旁边的冯婧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来,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后停在超声提示部分:宫内妊娠,拟双活胚,约7周左右。   “遥遥,这单子是,是,是你的!?”,冯婧话都说不利索了。   陆琛从冯婧手上接过检查单,看了一眼,抬眼,“舟遥遥,你怀了双胞胎!”   宋碧灵凑过来看,问舟遥遥,“到底怎么回事?”   舟遥遥把马尔代夫那一夜的始末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冯婧心直口快,“也就是说你和陌生男人一夜情了?”   陆琛毒舌,“至少看对眼了才一夜情,她稀里糊涂的和男人过了一夜,准确地说,比一夜情还不如!”   宋碧灵坐到舟遥遥身边,扶住她的肩膀,“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生下来呗。不知道怀了双胞胎之前,还能说服自己去做掉,一下怀了俩,实在没勇气下这个狠心!”   说完口渴,舟遥遥伸手去拿可乐,被冯婧拦下,“怀孕怎么能喝可乐呢?从现在开始,你得学会忌口!”   “遥遥”,宋碧灵叹气,放下筷子,盯着她的眼睛,“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孩子不是生下来就完事了,养大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这些你都了解吗?坦白讲,为了你的人生考虑,我不建议你留下!”   冯婧急了,“怎么能不要呢,既然有了孩子,就是老天爷的意思,咱顺其自然是吧?你们不了解,有些不孕不育的女人为了要孩子受多大的苦,遭多大的罪,看完中医,看西医,打促排卵针特别疼,打了还不一定能怀上——遥遥,那个男人怎么说,会负责吗?”   铺垫这么多,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舟遥遥。   舟遥遥想了想,实话实说,“他有未婚妻,大概会给抚养费”   “这男的怎么这样!?”,冯婧张口结舌,傻眼了。   宋碧灵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幽幽地说:“不要因为任何情况和不爱的男人结婚,会非常辛苦,这是忠告,你晚上好好想一想!”   陆琛静静地听她们说话,看到舟遥遥低下头,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沈主任知道吗?”   “我还没对他们说,不过早晚都会知道吧”,舟遥遥秀气的眉毛皱作一团。   “你从马尔代夫回来迄今为止七周多,例假没来的时候你就应该意识到身体的异常,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去医院?”,身为医生,居然没发现舟遥遥怀孕,这事够讽刺的。   “我以为是压力大导致的”   “什么压力?”   “和一无所知的人上床,我担心自己感染了艾滋,恰巧身体出现了类似症状,就上网百度,越查越觉得像,然后去做了艾滋检测,结果阴性,我放心了,觉得其他事都是小问题,谁知道那么倒霉,一次就中奖了!”   “咱们住一屋,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问问我,难道百度来的东西比我这个职业医生更靠谱?”,陆琛实在搞不懂舟遥遥的脑回路。   “你去问问怀疑自己得艾滋的人,有几个告诉父母朋友了,都是偷偷去检测,我在疾控中心的咨询室碰见好几个,没有不瞒着家人和朋友的!”   舟遥遥把一小碟醋泡花生拽过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心宽的也是没有谁了——陆琛摇摇头,心说,沈主任那一关能不能过还不一定呢。   忠言逆耳,朋友们说的话,舟遥遥都听进心里去了,把孩子生下来,生活肯定比单身时艰难,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再难也会挺过去,再说了,爸妈又不会不管她,扬帆远又不缺钱,经济上没压力的话,她至多牺牲点个人时间。小孩嘛,晚生不如早生,反正人生都有这么一遭,她就当提前完成任务了。   回家前,舟遥遥做足心理建设,给自己打气,她从最火的餐厅订了菜,还给爱喝两盅的老爸带了酒,万事俱备,就等着二老下班回来。   桌布铺好,鲜花插好,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   舟遥遥忐忑地支着耳朵听门口的动静。   咔嗒,门上的密码锁开了,舟自横抱着教案推门进屋,边换鞋边说:“遥遥,是你回来了吗?你妈顶多给我带她们食堂的菜,闻着味儿不像!”   “哦,爸,我妈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今晚不开火,吃外面带的菜,挺有名的餐厅,自酿的老酒也很受欢迎,我特意给你买了一坛回来!”   舟自横一听有酒,来兴趣了,“是吗?呵呵,我先去洗洗手!”   从洗手间出来,舟自横推推鼻梁上瓶盖厚的眼镜,灯光下,看到满满一桌子菜,“嚯,真丰盛,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谁规定好日子才能改善伙食?想吃就吃”,舟遥遥热情地把纸包的叉烧肉推到舟自横跟前,“爸,这道菜叫纸包肥叉,精肉不柴,肥肉入口即化,是饭店的招牌菜呢!”   “那我尝尝——嗯,不错不错”,舟自横夹起一块肉放嘴里,嚼了两下,赞不绝口。   沈琳回来了,带着满身的消毒水味儿,瞧见爷俩吃得正欢,问舟遥遥,“你回家有事?”   舟遥遥心虚,“没事就不能回家吗?”,虽然她确实有事。   “你以前回家吃现成的,不像今天还自备酒水,老舟,酒少喝点,都快喝成酒精肝了!”   舟自横朝舟遥遥使眼色,小声说:“别惹你妈”,念咒似的加了句,“她强由她强,清风拂山岗”   处在沈主任的高压领导下,舟自横同志把总结出的斗争经验传授给女儿。   舟遥遥抿嘴点点头。   沈琳收拾好,坐到餐桌前。   见状,舟遥遥化身最热情的服务员,“妈,你吃扁食,素的,馅是豆腐丁、刀豆丁、香菇丁、胡萝卜丁拌到一起做的,符合你健康饮食的理念!”   沈琳没驳女儿的面子,夹起一个吃,吃罢点点头,“味道挺好的,哪家饭店做的,回头我请科里的同事去吃”   “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舟遥遥笑着说。   夫妻二人聊了些各自业务上的事,舟遥遥喝着汤暗忖,什么时机告诉他们比较合适呢,还是晚饭后再说?   探探口气先?   “妈,现在二胎政策放开,一些高龄产妇生孩子,据说还挺危险的”   “是啊,有些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预估不足,坚持生二胎,各方面的风险都明显增高,比如胎盘前置,是一种非常严重的产科并发症,很容易出现孕期或产后大出血,前天我们科刚抢救回一个产妇。所以说孩子还是要在合适的年龄生!”   舟遥遥趁热打铁,“那我早点生孩子好不好?”   舟自横没意见,“好啊,你忙的话,我替你带!”   “谢谢爸!”,舟遥遥悄悄比了个胜利手势,老爸的攻略难度最低,是可以团结的力量。   “等你有男朋友了再谈这个话题也不迟”,沈琳打断父女二人。   舟遥遥从屁股底下拿出b超检查单,交给老妈。   “爸妈,恭喜你们快要当外公外婆了!哈哈蛤”   沈琳只需扫一眼,就明白了情况。   筷子啪嗒从舟自横手里掉下来,他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说不出话来。   沈琳蹭地站起来,叉腰,“老舟,把鸡毛掸子拿过来!”   舟遥遥结巴起来,“妈,妈,你冷静,听我说……”   舟自横拒不领命,“你先听遥遥把话说完”   “你不拿是吧,好,我去拿!臭丫头,你等着,看我不打死你,家教都吃进狗肚子了吗,竟然敢做出未婚先孕的事?”   沈琳转身往卧房走。   舟自横去拉她,一边回头,“遥遥,快跟你妈解释,你男朋友怎么说,是不是要结婚呀?”   舟遥遥不怕死地说:“没有男朋友,那个人我压根不认识!”   话音一落,舟氏夫妻像被孙猴子施了定身咒,愕然地看着舟遥遥。   沈琳一步步地走近舟遥遥,甩手往她背上打,“我让你胆大包天,我让你主意大,我让你不自爱!”   舟遥遥抱头鼠窜,委屈地大喊,“公安局都允许罪犯坦白从宽,妈,你怎么二话不说就打人呢!”   “不揍你,你清醒不了,一个未婚的大闺女生孩子像话吗,别人怎么看你,闲话会跟你一辈子,你知道不知道?”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但丁都能看开的事,你怎么就看不开呢,随便人们说什么,我不会在乎的,我自己生孩子,为什么要在乎外人的眼光!”,舟遥遥犟嘴。   “老舟,扶我一把,我头晕”,沈琳气喘吁吁地说。   “好好好,老沈啊,别着急,有话好好说!”,舟自横扶着沈琳,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沈琳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吸了口气,“你说把孩子生下来,怎么养,做单身母亲?我们单位有个护士,自己带个私生子,孩子七岁了还没上户口,等到人口普查时才解决了问题——”   舟遥遥忙插话,“妈,2016年全国户籍政策有新规定,非婚生子女和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权利,可以落户的,这么想,我挺幸运的!”   “户口是重点吗?”,沈琳刚下去的火又窜了起来,“你知道那个护士一个人养孩子日子过得有多苦吗?父母都在别的城市,也帮不上忙,三十岁出头的人憔悴的不成样子,上班,接送孩子,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她要是熬倒了,孩子指望谁去?可怜不可怜?”   舟遥遥小声嘟囔,“我的情况和她又不一样,父母不是在我身边吗?我生下孩子,你和爸下班了推着婴儿车在小区散散步,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多好呀!咱们小区的老太太们差不多人手一只狗,把狗当成亲儿子养,一点不比养小孩子省钱,什么狗粮啦奶粉啦贵着呢,可是小朋友不同啊,他们长大了会叫你们外公外婆,狗又不会叫!”   这话主要说给舟自横听的,他曾表示,退休后想养条狗,没事了带狗遛弯。   与其遛狗,还不如抱孙子玩。   舟自横当即面带喜色,“遥遥,是双胞胎啊?”   舟遥遥骄傲地挺直腰杆,“是啊,我一下生俩,积极响应国家政策,有几个人像我这么给力的!?”   沈琳气了个倒仰,大吼不着调的父女俩,“你俩给我闭嘴!舟遥遥你还自豪上了,你办的是脸上有光的事吗?”   舟遥遥站墙角里撅着嘴。   沈琳冷笑,“我们生了女儿,把她养大是为了给她看孩子吗?居然好意思说!真稀奇!”   “好啦,都少说几句,冷静冷静,改天再议”,舟自横打圆场,“老沈,小心血压升高,你回屋吃降压药睡一觉”,扭头冲女儿眨眼睛,小声说,“等你妈消气了,我再劝她!”   周遥遥握拳,“爸,加油!”   舟家鸡飞狗跳,扬家也不平静。   扬帆远带舟遥遥去的私人医院,被秦院长的夫人看到了。   秦夫人和金玲子交情颇深。说来也巧,那天她去医院体检,看到一部车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看不知道,一看看出了点事,“金女士,令公子带着一个女孩去妇产科,我跟在他们后面,约莫听了两句,说要打胎!”   金玲子失声大喊,“什么,打胎?”   秦夫人忙说:“我也没听真切,也许是带朋友去的,未必与令公子有关!”   满腹狐疑地挂断电话,金玲子茫然地转身,吓得倒抽一口气。   婆婆站在两步外,拄着拐棍,怒容满面,“你说谁要打胎?”   ☆、第十八幕·你俩结婚吧   沈琳躺在床上按揉心口,好像有股气堵在那里出不来,憋闷的很。   她睁眼望着黑漆漆的屋顶,无法成眠。   舟自横问妻子,“睡不着?”,说着拉亮床头灯。   “你睡得着?这么大的事!”,沈琳坐起来,背靠枕头,长长地出了口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舟自横安慰妻子。   沈琳没好气地说:“看来女儿随你,心大!”   舟自横从床头柜拿过眼镜戴上,也坐起来,“你往好处想想,幸亏送女儿回住处的男人不坏,假如是个恶人,那后果你我可承受地起?又是在国外发生的事,恐怕叫破皇天,也没地儿说理去!”   “往好处想?你可真会宽自己的心,你说遥遥得有多缺心眼儿才能带陌生男人回屋?”,沈琳从鼻子里哼了声,“这丫头以前虽说小错不断,但总体还算守规矩,她说要搬出去住也就随她了,每次去医院看我,同事们夸她乖巧可爱,我还炫耀呢,说她自觉听话,从不让父母操心——这下打脸了,她比谁都傻大胆儿!做的事传出去,称得上丑闻了!”   “老沈,这人呐不要为名声所累,不管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终有一天会成为过眼云烟的。再说了,你我心知肚明,咱们女儿并非出自本意,只能说她疏忽大意,跟那些行为不检,作风不正的坏孩子有本质区别。所以,你怎么能说是丑闻呢?被女儿听到了,她得多伤心!”,肩负女儿的期盼,舟自横苦口婆心地劝妻子。   沈琳剜了丈夫一眼,“噢,不是丑闻,难不成是为门楣增光的佳话?”,她叹口气,“丢脸还在其次,她自己还没长大呢,心理极其幼稚,怎么养孩子你说?我都替她愁哇!”   “做父母的哪个不是从新手开始,谁比谁经验多呀,不都摸索着把孩子养大了吗,你工作忙,家里的事不必操心,交给我,我帮遥遥一起带孩子!”,舟自横大包大揽。   “生下孩子,遥遥以后的人生怎么办?”,沈琳表情沉痛,“自己带孩子过一辈子?我们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能帮她帮到底?她没有兄弟姐妹帮衬,将来孤零零的一个人养孩子,我就是死的话也不安心呐!”   “瞧你说到哪儿去了,什么死不死的!”,舟自横呸呸两声,“咱们女儿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她小的时候,咱们在外面上班,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急于证明的心情过于迫切,舟自横动作幅度大了点,放在枕头边的书被撞下床,砸到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舟自横,你枕头底下垫了块砖头吗?搞什么鬼?”,沈琳越过丈夫,探身往床下看,晕黄的灯光中,书皮上俩烫金大字:辞海。   沈琳打心眼里感到荒唐,这干吗呢,开始起名啦?女儿也好,老公也好,就没有一个着调的。   登时把枕头放平,气咻咻地躺倒,翻身背对舟自横。   舟自横俯身捡起书,爱惜地用袖子擦了擦书皮,放到床头柜上。   “关灯!”,沈琳喊了声。   灯灭了,室内重新陷入黑暗。   舟自横无声叹气,想起了久远的事,想起海拉尔严寒漫长的冬季,想起父母走的那天,大雪漫山遍野,天地白茫茫一片……   “我从小没爹没妈,是大伯一家把我养大的,无论家里有多穷,日子有多难过,总有我一口热饭吃。送我上学,让我念书,卖掉粮食,供我到大学深造。过去条件那么艰苦,我凭什么能在大城市有一席之地?还不是凭大伯的善念?咱们的情况比那时候强多了,有条件帮孩子一把就尽力帮,是吧?”   他知道沈琳在听,轻轻笑了声,“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对每一个患者都竭尽全力,看到他们恢复健康,你比谁都高兴。为什么唯独对女儿就不能做到平常心呢,她怀着咱们的外孙,你真忍心让她打掉?那是两条小生命!”   静了半晌儿,沈琳瓮声说:“睡吧”   舟自横躺下,眼前浮现出家乡的白桦林,蒙古长调在耳边回荡,他小声哼唱。   爹,娘,儿子也是有外孙的人了。   早晨起床,餐桌上早餐已备好,豆浆油条还冒着热乎气。   舟自横含着牙膏沫说:“看吧,我都说过,遥遥这孩子心细着呢!”   沈琳搭好毛巾,“她房间没动静,人走啦?”   “我去看看”,舟自横转身去隔壁敲门,“遥遥吃饭啦”   没人应,推门一看,房间空着。他回头对妻子说:“好像上班走了”   “你打她手机,问她吃早饭了没,自己身体都不当心,生什么孩子!?”   听这口气有点松动啊,舟自横窃喜,拨打舟遥遥的手机号,响了三声后接通,“你怎么不吃饭就走了?”   舟遥遥正在葱油饼摊前排队,“咱家离我们单位太远,我不早走就迟到了!爸,不讲了,快轮到我了——诶,大爷,我在前边,这张葱油饼是我的!”   手机断线,沈琳看舟自横,“她买什么吃呢,葱油饼?”   舟自横点头,“好像是,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吃油大的!”   “有空了我给她做份儿健康饮食表,你记得督促她!”,沈琳招呼舟自横,“快吃吧,等下上班晚   了!”   舟自横笑笑,这事妥了。   乳白色的雾在林间袅绕,小鸟在枝头啁啾。   金玲子抱着诗集漫步,边走边深情朗诵:   好吧,我们不再一起漫游,   消磨这幽深的夜晚,   尽管这颗心仍旧爱着,   尽管月光还是那么灿烂。   因为剑能够磨破了剑鞘,   灵魂也把胸膛磨得难以承受,   这颗心啊,它得停下来呼吸,   爱情也得有休息的时候。   虽然这夜晚正好倾诉衷肠,   很快的,很快就要天亮,   但我们已不再一起漫游,   踏着这灿烂的月光。   “《好吧,我们不再一起漫游》·拜伦”   属于月色的诗歌多么优美,唉,晚上要侍奉婆婆,害她都没时间读诗了。金玲子不无遗憾地想。   扬家大宅前后花园风格泾渭分明,房子后面是典型的法国园林风格,前面则开辟成菜畦,种满时令蔬菜和果树。   凤姑蹲在田里割韭菜,徐阿姨在一旁帮她。   “老太太,别蹲太久,会腰疼的!”   “行啦,这点够了,晚上包韭菜猪肉饺子,帆远他爹爱吃!”   凤姑把韭菜交给徐阿姨,站起身,轻轻捶了捶腰,“老喽,我年轻的时候,下田干活,数我公分挣得多,男的都比不过我,弯腰拉一天大车,从没感觉累过,岁月不饶人呐!”   徐阿姨搀扶着她往屋里走,“哎哟老太太,您的身子骨可比一般人强健,就说帆远妈吧,就不比您老看着壮!”   凤姑得意,“那是,趁我还能活动,在家里种点随吃的菜,咱也不喷农药,自己家吃不比外面买的新鲜?菜市场也好,超市也好,你看那蔬菜水果蔫巴巴的,干了就喷水,还缺斤短两,真坑人!”   赶在婆婆进屋前,金玲子从后花园回来,把诗集藏好。   凤姑走进客厅,正撞见儿媳。   “帆远他妈,你来我屋里下,我有话说,小徐啊,你忙去吧!”   徐阿姨向金玲子点点头,去后厨了。   金玲子陪婆婆回屋。   凤姑在红木椅子上坐下,接过儿媳递过的参茶。   “帆远昨晚回来睡的?”   金玲子点头。   “你向秦太太打听过了吗?”   “秦太太说,医院有保护患者*的规定,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打胎,妈,要不,咱们直接问帆远吧?”,金玲子征询婆婆的意见。   凤姑摇摇头,“他会说实话才怪,带着姑娘去那么远的医院,还不是想瞒着人。这样,你让司机这两天跟着帆远,只要他跟女人见面,就知会我们。孩子他妈,你可不许通风报信!”   “怎么会呢,我也想搞清楚!”,金玲子忙说。   扬帆远神色恹恹地起床,潦草吃了早餐,准备开车走人。   金玲子喊住他,“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有个采访,有事吗?”,母亲向来不关心自己和父亲的工作,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没事,就想问你今晚还回家吗?你奶奶说包韭菜猪肉饺子”   “今晚回公寓,你们不用给我留饭”,扬帆远说完发动车子驶出金玲子的视线。   进入工作状态的扬帆远,冷静、理智,是一位能激发员工创作热情和聪明才智的优秀带头人。   唯一的缺点是工作时过于忘我,其余的人肚子都饿了,他照旧神采奕奕地修改工程示意图。   大家互相用眼神相询,是哪位眼神不好的说老板今天很颓的?   “辛苦了,你们去楼下的餐厅吃午饭吧,我请客”   “老板,你不去?”   “不用管我,先把完活,下午有采访”   既然老板发话了,项目部的人欢呼着下楼去吃饭。   那家餐厅菜很正,大吃一顿去。   《城市与设计》杂志派出记者和摄影师,他们拍了模型室和办公大厅,然后来到扬帆远的办公室。   记者看着挂在墙上的t&s作品摄影,笑着挑刺,“t&s只缺一个证明自己的国际大奖,就能进入殿堂”   扬帆远回以微笑,“t&s拥有不少极具个人风格的建筑师,他们年轻有活力,有进取精神,荣获国际大奖只是时间问题!”   “看来扬总非常自信呐”   “不,是确信,t&s设计的金融摩天塔已经入围2016年ctbuh最佳高层建筑奖!”   记者失笑,“才入围而已,扬总说得太绝对了!”   “我们的作品是其中最优秀的,毫无疑问能胜出!   话题由此谈开,关于城市规划的看法,喜欢的建筑大师,作为建筑师应具备的能力,t&s的雄心与野望……   最后摄影师为扬帆远拍照,记者在一旁真心恭维,“扬总,不提专业背景,凭你的形象也可以无往而不利吧?漂亮的脸也是资源啊,特别像您这样的建筑师,才貌俱佳,是偶像级人物!”   工作告一段落,扬帆远揉了揉太阳穴,拿出手机,给傻白甜打电话。   “下班后见面吧”   没头没脑的话,说清楚点会死啊!   舟遥遥撇撇嘴,“那天不都商量好了吗,我出力你出钱!”   “是你单方面做的决定,我有同意吗?别急着拒绝,还是见一面吧”,扬帆远一锤定音。   见面地点,舟遥遥定,她下班后打算逛街买衣服,顺便约在芳草地购物中心碰头。   到了芳草地,停好车,走到商场入口处,来来去去的人那么多,扬帆远一眼看到舟遥遥。   她披着长发,穿了一身砖红色复古西装,雪纺衬衣,修身小脚西裤,脚踩高跟鞋,既利落又帅气。   “走吧”,扬帆远往前走。   舟遥遥嘴里埋怨,“看样子像守时的人,其实不然!”   “抱歉,来的路上堵车”,扬帆远解释。   舟遥遥偃旗息鼓,挑的地点离她的单位近,扬帆远却需要绕半个城过来。   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劲,舟遥遥问扬帆远,“你拉我进店干吗?”,抬头一看牌子,咂舌。   扬帆远拿眼瞅她,“尺码?”   舟遥遥愣愣的,“37码”   扬帆远指着一双平底鞋,对店员说:“37码的,拿双新的”   舟遥遥拉拉他的袖子,“你疯啦,圣罗兰多贵啊!”   店员取了鞋来,帮舟遥遥试穿。   舟遥遥走了几步,大小合适,不磕脚。   扬帆远刷卡结账,店员把舟遥遥换下的鞋用袋子装好,交给她。   “找家咖啡馆坐”,扬帆远主导了局面,他说怎样就怎样。   拿人手软,舟遥遥只有服从的份儿。   扬帆远要了咖啡和牛奶,两人面对面坐着。   “我都怀疑你要孩子只是说说而已,哪有怀孕穿高跟鞋的?”   舟遥遥看着牛奶就够了,“你就不能帮我要杯果汁吗?”   扬帆远屈指敲敲桌子,“有鲜榨果汁的话早帮你要了!”   “你管得真宽!”,舟遥遥不高兴。本来说好的事,非要见面再谈,能谈出花来吗?浪费时间罢了!   扬帆远不计较她的态度,“接下来的话很严肃,希望你听后慎重考虑!”   舟遥遥双手交叉,“你不说我也知道,又要求婚是吧?我明白你对我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扬帆远打断她,“首先,不要瞎用成语,其次,你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舟遥遥眨眨眼睛,“难道不是吗?”   “结婚是保障孩子合法利益以及你我名誉的最佳方式”,扬帆远看着舟遥遥,微微皱眉,“我不想自己的孩子背上私生子的污名,我明明有能力给孩子合法身份,为什么放任不管?”   “什么婚生非婚生的,只要能落户就行”,舟遥遥坚持己见。好不容易快劝服老妈,转眼又说要结婚,家里人非气糊涂不可。   父母要是得知扬帆远有谈婚论嫁的女友,会让她横插一脚吗?舟家都是老实人,断断做不出横刀夺爱的缺德事。   金玲子和婆婆埋伏在隔壁的卡座,凤姑耳语,“他们说到哪儿了?”   金玲子低声说:“那姑娘说要自己养”   “帆远肯定说了不招人家待见的话”,凤姑不顾儿媳阻拦,拄着拐杖站起来,照着扬帆远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舟遥遥目瞪口呆,这老太太好威武呀!   扬帆远回头,惊讶,“奶奶!?”   凤姑冲着舟遥遥说:“丫头,我老婆子做主了,你俩结婚吧!”   ☆、第十九幕·坦白从宽   老太太身后又站起一个人,心疼地揉扬帆远的脑袋,有点生气地说:“妈,你老人家下手太狠了,都打出包了!”   “瞧你大呼小叫的,我都没使劲!”,凤姑斜了金玲子一眼,扭脸笑眯眯地看舟遥遥,眼角的余光不时扫过她的腹部。   舟遥遥迅速了解事态,原来扬帆远瞒着家人,就这样还谈什么结婚,笑死人。   扬帆远拨开母亲的手,懊恼地说:“你们二位这干吗呢?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的是你,闷声整出大事!”,凤姑走出卡座,金玲子紧随其后,站在一边紧张地咽唾沫,生怕婆婆大庭广众之下再给儿子一巴掌。   长辈站着,扬帆远和舟遥遥也不好坐着,同时起身。   舟遥遥看形势不妙,想溜之大吉。   “给你个建议,坦白从宽,这是你的战场,我先撤了”,舟遥遥小声说完,冲扬帆远的两位亲人笑着点点头,拎上包望风而逃。   凤姑也不拦,审问孙子是正事。   至于这姑娘嘛,孩子都有了,早晚是他们扬家人,不急。   晚上,扬家大宅的气氛十分古怪。   扬振民神情严肃,金玲子头晕目眩,大脑发懵,唯独凤姑老怀大慰,脸上的褶子都笑平展了。   扬帆远一五一十平静地讲完,等待家人最终的裁决。   本想抽支雪茄,浮生偷得半日闲,眼下泡汤了。   扬振民眉头紧锁,瞄了儿子一眼,“我一直认为你持身自正,为人审慎有操守,不会在男女问题上犯错误。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能控制自己的*,而动物不能。你对那女孩做的事与畜牲无异!都够上判刑了!人家不告你,就感恩戴德吧!”   父亲措辞严厉,扬帆远不敢反驳,低头称是。   金玲子听得刺耳,不禁埋怨丈夫,“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全怪帆远呢,那女孩一点错都没有?”   扬振民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叱责妻子,“你少说两句吧,身为一个男人,该认的错要认,该负的责任要负,这才是爷们!”   金玲子还想开口,被丈夫凌厉的眼神制止。   他一语定乾坤,“尽快和女方那边联系,定时间双方父母见面,商量你们的婚事!”   扬帆远连表示抗议的份儿都没有,“好,我会对她讲”   凤姑拍拍大腿,嗓门嘹亮,“一个个的怎么都哭丧着脸,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老扬家缺啥?不就缺孩子嘛。振民,从你爷爷算起,咱们家三代单传,连姐妹都没有,到了帆远这儿,终于不一样了,一下就是俩宝贝,总算祖宗显灵!”   扬振民脸上有了笑模样,“事就这么定了,什么月嫂、保姆,从现在开始就应该找了!”   凤姑笑,“这事轮不到你操心,我和帆远妈会看着办!”   金玲子背上冒汗,一脸的生无可恋,她似乎听到婴儿没完没了的哭声,以后还会有读诗的闲暇吗?   电梯门开了,宋碧灵站在玄关处,迎接丈夫。   于成看着妻子笑了,眼角出现细密的皱纹,“孟尧呢?”   宋碧灵蹲下身帮丈夫取拖鞋,“玩了会儿,刚睡着”   “我去看看他”   于成换鞋走进男孩房,儿子躺在床上,小脸睡的红扑扑的。   “今天去幼儿园没哭吧?”,他问。   宋碧灵摇头,“他说认识了新朋友,有人陪着玩,再也不哭鼻子了,会被女孩子笑话”   “小家伙!”,于成刮刮儿子的鼻子,眼神慈爱。   “别磨蹭了,粥都凉了”,宋碧灵催促。   于成应酬多,每次喝酒回来,宋碧灵都会替他熬养胃粥。   “好”,于成揽住宋碧灵肩膀,低头在她耳边吻了吻。   “讨厌!”,宋碧灵嘴上娇嗔,眼中平淡如水。   俩人走向餐厅,大麦牛肉粥冒着热气。   于成尝了口,夸赞,“好香,老婆,你厨艺越来越棒了!”   “夸张!熬粥谁不会?”,宋碧灵递给他汤匙。   “我妈如果再提无理要求,你不用答应她!”,于成突然说。   宋碧灵愣了愣,旋即笑了,“妈会不高兴的,再说也没什么,也就偶尔陪她逛逛街,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肉麻”   夫妻俩调笑了会儿,于成问琪琪的病好了没。   “送孩子做个精密检查,看哪里出问题了,三天两头生病,怪让人担心的!”   宋碧灵眼睛流露温情,“小孩换季一般都会出现的小毛病,没事!”   “大哥大嫂照顾不过来的话,咱们把琪琪带回来吧!”   宋碧灵的手一顿,看着于成说:“哪有姑父姑姑养的道理,大嫂事多,估计会说我仗着有钱故意显摆。再说我爸妈也离不开琪琪!”   于成不再说话,低头喝粥。   宋碧灵感激于成为她做的一切。   “我去帮你放洗澡水,别总淋浴,泡澡能解乏”   “谢啦,老婆”   宋碧灵放好洗澡水,裹上披肩走到露台。   望着阑珊的夜色,她轻轻吁了口气,从花盆底下翻出一包女士烟,抽出一根,划亮火柴点燃,吸了口,吐出烟圈。   父母、丈夫、朋友都不知道她会抽烟,正如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秘密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每当快要窒息时,抽支烟,压力与焦虑感好像也随着烟雾消散。   她按亮手机屏幕,编辑短信:遥遥,没有人为你未来的生活负责,除了你自己,请守住底线,不要屈从现实,盲目结婚,否则时时刻刻都将备受煎熬。   手指最终没点发送,逐字删除,如同抹去深藏的秘密。   早上7:30沈琳带领医生查房,每进入一间病房,她都不厌其烦地询问患者的主观感受,查体阳性体征,分析各项返回辅助检查结果,更改医嘱,同时回答实习医生的提问,嘱咐他们做好病程记录。   实习医生廖青伸了个懒腰,“哎哟喂,累啊!”   其他人哄笑,“沈主任还没喊累呢,你这体格不行,趁早转骨科,干净钱多又轻松,搞什么临床呀!”   “沈主任,咱们团队今天几台手术?”,廖青问。   安哲明替沈主任回答,“10台”   廖青哀叹,“又是艰苦的一天!”,扭头问安哲明,“诶,安医生,‘摘心圣手’不是把你留心外了吗?怎么又跑我们大外科啦?”   沈琳也笑着看安哲明,大家都在等他的答案。   “科室轮转,轮到普外而已”,安哲明淡淡地说。   “我听说陆琛留心外了,怎么,你想去别的科?”,沈琳问他。   “我想参加神经外科的定科考试”   沈琳沉吟,“哦,那你好好准备,神外有青年医师海外研修项目,我觉得你应该争取一下!”   说完,心中不无遗憾,安哲明的业务水平在年轻医生中是最拔尖的,人品长相俱佳。   她原本有意把安哲明介绍给遥遥,谁知横生枝节,就算她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不得了啊安医生,你将走向高富帅之路,我辈*丝被甩在后面吃土,同人不同命哇!”,廖青捶胸顿足,演技极其辣眼睛。   沈琳挺喜欢这个活跃气氛的小伙子,“小廖,情况有你说的那么悲观吗?”   廖青来精神了,“沈主任,你可问对人了,你们那一代人包分配工作,包分房子,组织还帮助介绍对象,过着‘均贫富’的生活,幸福感爆棚。我们这一代人那可惨多了,除非啃老,父母给买房子,不然工资的涨速跟不上房价的涨速,靠自己四十岁前都甭想买上房,买不上房就找不到对象,找不到对象就结不了婚,结不了婚就生不了孩子,谈恋爱花钱,办婚礼花钱,养孩子花钱,没钱怎么办,统统放弃,不恋爱、不结婚、不生孩子。在沉重的生存压力之下,我决定做个独身主义者!”   众人唏嘘。   沈琳默然,想起舟自横说,有条件帮女儿就帮一把。能不帮吗?看她被生活压弯腰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安哲明挑眉,“看来廖医生打算为医疗事业无私奉献,大家听好了,换班值班都找廖医生,毕竟工作是他的全部!”   “别偷换概念,两码事!”   廖青吹胡子瞪眼虚张声势的熊样又一次娱乐到大家。   医生们带着愉悦的心情开始一天的工作。   舟自横接到扬振民的致歉电话,另外说两家见个面,商议下孩子们结婚的事。   他起初一头雾水,后来弄清来龙去脉,心里挺高兴。   老实说,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做单身妈妈,太苦,太累。   假如那个男人负起责任,再好不过。   未经舟遥遥的同意,舟自横替她答应了婚事。   沈琳下班回家,听说后,也觉得男方提的建议合理。   为了女儿,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结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没什么好反对的。   举手表决,二比一,舟遥遥完败,当单身辣妈的计划终止。   半夜她躲被窝里给肇事者打电话,“他们是法西斯主义,怎么能不征求我们的意见,自作主张?”   扬帆远微哂,“在我们决定留下孩子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我和你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我说过,结婚能解决所有问题,我们别无选择!”   舟遥遥撅嘴,“哎呀,搞得我心情好紧张,都睡不着觉,要失眠了,好讨厌!要不你给我唱首歌,催眠那种!”   扬帆远咬牙,“舟遥遥你不要得寸进尺!”   “小气,唱首歌而已,算了,我睁眼困死得了!”   扬帆远轻轻咳了声,“喂,事先声明,我不是唱给你听的,我唱给宝宝听”   “好好好,随便谁”,舟遥遥不耐烦,“我把手机放枕头边,你唱吧!”   iheartk   i''hdark   ight   sbysoveryslow   'tendthough   ……   扬帆远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唱着,舟遥遥闭上眼睛,模糊地想,真好听。   手机听筒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扬帆远静静听了会儿,微笑着挂断。   舟遥遥是他见过入睡最快的人。   天塌下来都能睡着的人怎么可能失眠!   ☆、第二十幕·绵里藏针   舟扬两家约在华尔道夫四合院见面。   金玲子悄悄问老公,“安排在自己家酒店不好吗,又方便!”   凤姑白了儿媳妇一眼,“你怎么就不通人情世故呢,员工准以为领导视察工作呢,到时候闹的人仰马翻不说,亲家怎么看我们?肯定觉得我们家成心显摆炫富呢!”   扬振民点头,“我让人查了下,女方的父亲我认识,首经贸大学经济学院的舟自横,舟教授,他是长江学者,我曾听过他的讲座”,顿了顿说,“对待知识分子应当抱着尊重的想法,岂能傲慢地擅自作主?我们本来就有愧于对方,自然应放低姿态,以对方的意见为重!”   金玲子不吱声了。   “哎哟,可别忘了打电话提醒帆远,叫他别去晚了!”,凤姑叨叨,“昨晚住家里多好,今天一家人一起过去,非要住外边,劝都劝不住!”   金玲子为儿子辩白,“帆远的公寓离上班的地方近,他又经常加班,昨晚夜深了,我让他不要回来,今天直接去就行!”   凤姑心疼孙子,对于儿媳的说辞,也就没表示异议。   舟家正准备出发。   沈琳替舟自横打上领带,又抻了抻衣角,上下打量,点点头,“手工定制的西服就是不一样,穿上显得人精神!”   舟遥遥放下花果茶,笑了,“妈,你和我爸穿得太隆重了吧,压箱底的好衣服都翻出来了,不就双方家长见个面,你们至于吗?”   舟自横附和女儿,“是呀,老沈,别看扬振民是个大企业家,为人却特别随和。当初我给企业家班上课,他交论文交得可积极了!听其言而观其行,不像那种拘泥小节的人!”   “就是,真的没必要把见面地点定在华尔道夫胡同,找个离咱们两家都近的饭店,边吃边谈不好吗?”,舟遥遥说出自己的见解,她打心眼里就没重视这次会面。什么商量婚事,分明是赶鸭子上架,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逼婚这一套。   “你这丫头——”,沈琳看着舟遥遥,语重心长地说,“他们要是一般人家,你妈我也懒得费钱费心思,还不是为了给你长脸?没听你爸说吗?那人的父亲是企业家,富豪榜上数得着的人物,偏偏你有了孩子,谈婚论嫁的顺序不对,人家怎么看你?会不会认为你别有心机,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妄想攀龙附凤,嫁入豪门?”   舟遥遥立刻眼睛瞪得圆圆的,“搞搞清楚,是扬帆远他们家求着娶我,不是我哭着喊着要嫁好吧?豪门了不起啊,中国的有钱人多了,又不是他们一家,追我的小开排队能排到五环外,扬帆远算老几?妈,扬家要是敢给咱们眼色看,咱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听到没?”   沈琳觉得自己和舟自横智商都还可以,怎么就生出舟遥遥这么一个二了吧唧的傻姑娘,不得不叮嘱她,“到时双方长辈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别让扬家觉得我们舟家家教不严,谨言慎行知道吗?”   舟遥遥老大不高兴,撅起嘴巴不回话。   “去,把衣服换了,你身上这套显得人轻浮!”,沈琳拿出替女儿订做的套装,递给她。   “哎呀,妈,你懂不懂时尚呀,皮衣搭配纱裙切尔西靴挺好看的,怎么就轻浮了?”   话虽如此,舟遥遥还是乖乖换上母亲准备的衣服。   换装后,舟遥遥别扭地走出衣帽间,“差顶帽子,我就能cos英国的凯特王妃了!”   沈琳歪头端详,“不错,优雅得体大方——记住,什么样的场合,穿什么样的衣服。你不能在长辈面前失礼,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一家三口收拾妥当,开车出发。   舟遥遥做过一档寻找中国高逼格酒店的专题节目,其中第一家就是华尔道夫胡同四合院。   明代传统四合院式建筑,朝南坐北,大门居于正中,筒瓦屋顶,油饰鲜亮。   穿过古色古香的庭院,去往地下一层的四合堂。   舟遥遥一路张望,被沈琳敲打,“走路要目不斜视,哪有你这样的?让人看了不庄重!”   这话听着耳熟,貌似有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怪让人心情不好的!   希望见面早点结束,那样她就有时间在酒店独自逛逛,拍拍照片,上传到微博。   四合堂环境私密,格调高雅,深色调的中式新古典风格。   侍者将他们带到,“请入内”   扬家四口坐在长桌前,看到舟家三人进来,扬振民急忙起身,上前几步与舟自横握手,“舟教授,别来无恙哇!”   “扬先生,我倒是一直关注贵集团,最近海外动作频频啊!”,舟自横笑呵呵地说。   “房地产泡沫化,逐步消减房地产业务势在必行,将资源投资到有增长潜力的领域,作为企业要开拓新思路嘛!”   “居安思危,明智啊!”   俩大男人寒暄起来没完,凤姑提醒儿子,“帆远他爸,赶紧请人家坐下,工作上的事以后再聊!”   “哎哟,瞧我,舟教授,沈主任,请入坐!”   两家人面对面,分坐长桌两端,舟遥遥站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欠身向长辈一一问好,“奶奶好,伯父伯母好——”,轮到扬帆远,她眦瞪一眼,鼻孔朝天,坐下。   扬帆远哑然失笑。   “这姑娘长得讨人喜欢,叫什么呀?”,凤姑眉开眼笑。   “奶奶,我叫舟遥遥!”   “听听,这姑娘嗓音甜的哟!”,凤姑说着碰碰儿子,耳语,“咱家撞大运了!”   本来嘛,单凭肚子里的孩子,不管女孩的家世如何,扬家都会无条件接受。然而舟遥遥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外科主任,论出身,高攀的反倒是扬家。   听了母亲的话,扬振民笑容满面,他是泥腿子出身,白手起家,免不了被人称为暴发户,儿媳妇出自书香门第的话,倒可以改改老扬家的门庭了。   金玲子霎霎眼,冲沈琳矜持地略一点头,“按说儿女私事应该由他们自己定,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少不得我们做父母的替他们出面解决!现在的孩子呀……”,她掩住嘴轻叹了声,留下余音袅袅。   听者有心,沈琳压下火气,笑着说:“自然是儿女乐意,我们做父母的才能坐到一起,婚姻大事,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您说是不是?”   扬振民咳了一声,给儿子使眼色。   扬帆远站起来,向舟遥遥父母郑重地躬身一礼,“叔叔阿姨,我本应亲自登门拜访,向你们说明情况,但又怕唐突,后来跟遥遥商量后,觉得还是正式见面比较符合规矩!”   舟自横大感欣慰,“你和遥遥能为了孩子担起责任,叔叔很开心!”   凤姑担心金玲子又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赶紧搭腔,“都快成一家人了,咱们不说客气话。关于俩孩子结婚的日子,二位卖我老太婆一个面子,由我来定,如何呀?”   沈琳和舟自横没意见,“您是长辈,自然由您来定!”   “你们都是文化人,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但结婚是喜事,我找人算个吉祥如意的好日子,讨个彩头!”   征得舟氏夫妻的同意,凤姑继续说:“婚礼就定在览御山庄,到底是自己家的地方,好调度。现在都是扎堆结婚的,别的酒店临时订估计也订不到,当然,二位有不同的看法可以提,按你们的意思办也行!”   舟自横不好意思道:“有劳老太太了,我和遥遥她妈工作上的事比较多,孩子们操办婚礼方面也搭不上手,您老看着办!”   凤姑满意地点点头,“至于宴请宾客名单,座位安排,等结婚日子定了,咱们两家再商议!”   沈琳对扬家老太太刮目相看,觉得比扬帆远的母亲更能谈得来。   金玲子清清嗓子,“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我们家房子挺大的,帆远也有自己的公寓,小姑娘到时候拎上包住过来就行,这事也没多复杂!”   扬帆远勃然变色,母亲话说的太难听了。   舟遥遥克制着走人的冲动,悄悄瞥了眼扬帆远,发现扬帆远也在看她,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求她别动。   她转开视线,等老妈出马。   “扬夫人,结婚是大事,该由我们女方准备的,我们一样也不会落下,既然你提到房子了,那我们也实话实说,遥遥在市中心也有一套房子,我和她父亲一早给她买的。我们不希望她因为物质或经济上的原因,影响自己的择偶观!不过和帆远结婚后,小两口可以换房子轮流住,也不错!”   金玲子一噎,这个沈主任嘴巴够厉害的,绵里藏针,一点亏都不吃!   扬振民听得脑门冒汗,脚在桌子底下踢金玲子,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凤姑心里也直冒火,双方又撑着聊了几句,食不知味地吃完饭,互相道别。   扬帆远拉住舟遥遥对两边的父母说:“我和遥遥还有事谈,待会儿再走”   “咱们给小两口时间培养培养感情”,说完坐进车内,开心地走了。   “遥遥别太晚,早点回家”,沈琳嘱咐。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把遥遥安全送回去!”   舟氏夫妻也驾车离开。   舟遥遥抱着胳膊冷笑,“遥遥?叫的还挺亲热!还有,我怎么不记得你跟我商量过,说上我家登门拜访又怕唐突的鬼话?啧啧,简直谎话连篇!”   “那你希望我叫你舟遥遥,还对父母们说咱俩不熟?”,扬帆远看着舟遥遥气鼓鼓的模样,笑了。   舟遥遥翻了个白眼,切,好话都是让你说了!   扬帆远笑着说:“今天你穿这身套装走进来,我都看呆了”   舟遥遥美滋滋的,“是啊,像我这么漂亮的姑娘,看呆了才不奇怪!”   “我是说你走进来那架势像觐见英国女王似的……脑袋上再扣一带面纱的帽子就更像了!”,扬帆远忍着笑说。   “扬帆远你找骂!”,舟遥遥向他扑过来,脚下打了个趔趄。   “小心!”,扬帆远抱住她。   舟遥遥手撑在他胸前,坚实的触觉令她僵了僵。   扬帆远放开她,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   舟遥遥低着头,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闷闷地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回玩大了,一旦办了婚礼,大家都知道我们俩成夫妻了。可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咱们俩的生活会乱套的!”   “舟遥遥——”   “嗯?”   舟遥遥抬头,庭院幽昧的灯火下,扬帆远的眼神很奇特,似有情,又似无情,有些挣扎,又有些哀伤。   他说:“我们定个君子协议吧”   ☆、第二十一幕·君子协议   扬帆远带舟遥遥到一家红酒会所。   会所装潢风格复古,有点美国百老汇的感觉。   开了支贵的要命的红酒,舟遥遥只有看的份儿,摆在她眼前的依然是牛奶。   “我不喝牛奶,我要吃冰淇淋!”,舟遥遥顿足耍赖。   “我给你点,不过只能吃单球的!”,扬帆远吩咐侍者准备冰淇淋和果盘,他自己则悠悠然地喝红酒。   舟遥遥靠在猩红色的天鹅绒沙发上,仰头看雕饰精美的天花板,“你刚才说的君子协议,那是什么?”   “舟遥遥,我们两人结婚情非得已”,扬帆远声音低沉,缓缓说道。   “嗯,同意,虽然你提议结婚,但我知道你多半是为了孩子考虑,不一定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舟遥遥看似大大咧咧,却并非一点眼色都没有,她能感觉出扬帆远的纠结与为难。   未婚妻与孩子注定要放弃一方。   想想挺虐的。   扬帆远不由凝视舟遥遥,在他眼中,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保留着一份赤子之心。   打好腹稿的话无法轻易地说出口,他感到内疚。   舟遥遥替他说,“我猜类似结婚协议书吧,想想也对,难不成真要同进同出,躺在一张床上过日子?呃……肉麻”,她十指蜷缩,用动作表示受不了。   扬帆远自嘲,“说成结婚协议书也没差——有些事我需要向你坦白,隐瞒就太卑鄙了。我有女朋友,去马尔代夫之前,我曾向她求婚,假如顺利的话,我们将按计划在马尔代夫度蜜月,她没拒绝,只说要延后,让我给她一年的时间工作。我等她等了太久,耐心与自尊都撑到了极限……我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单方面提出分手,然后就是我们之间的事,如果没有孩子,我们还可以在各自的轨道上安然生活,可意外发生了,我必须承担责任,不要孩子,那是人干的事吗?”   光用听的就觉得悲催,舟遥遥托腮,轻轻叹了口气,他俩的爱恨情仇带累了无辜的她,真不好说谁更倒霉一些。   “我和你结婚的关键理由是为了孩子的幸福,当然,不止孩子的人生重要,你的人生也重要,这是你一再强调的观点,我认同。毕竟你年纪还小,将来也许会遇见你爱的和爱你的人,我不能毁掉你人生的可能性,所以,抱歉我不能给你实质性的婚姻,孩子,财产,我们都可以共同拥有,唯独……”   话音顿住,后面要说的让他觉得自己非常无耻。   舟遥遥点头,“我明白,我们不能将错就错,错一次后果就蛮严重了,要是一错再错,根本不敢想象。还有你女友,像你说的,她并没有拒绝你的求婚,只要你愿意,分分钟能复合,因此,我们万万不能有实质性关*系,否则就成三角恋外加不伦了,天呐,三观毁灭!总之我赞同,那我们拟定一个合理妥当的、有利于双方的结婚协议吧,尽量君子一些,ok?”   扬帆远如释重负,“谢谢你替我归纳中心思想!”   “我先说”,舟遥遥想了想,“第一,以三年为期,等孩子进入幼儿园,我们友好协商分手,至于孩子的归属问题,由我们两人共同抚养,你没意见吧?”   扬帆远举手通过,“第二,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附加条件,对父母保密,起码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貌合神离!”,舟遥遥说完,开心地问,“这回我成语用对了吗?简直不能更合适,形容的就是我们这种情况的假夫妻!”   “第三,两个孩子,你家和我家都有命名权,一家负责一个孩子!”   扬帆远说完,舟遥遥举双手赞成,“这条真的很重要,你们家三代单传,我们家人口也很少,我爸在我妈没同意我生孩子前已经开始翻辞海取名了!一家取一个,不用吵架!”   “第四”,舟遥遥紧接着说,“我不和你父母住一起,保留居住自由权!像我们这种假夫妻,和父母日夜相处,日常长了绝对会露馅儿,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   扬帆远宽慰她,“放心,我会对他们说你跟我住公寓,哦,对了,阿姨说给你准备了房子,你想自己住也可以”   舟遥遥解释,“目前我租房住,父母买的房子还没装修”   “交给我来办,我们建筑事务所也有室内设计部门,我给你装修……这样,在你单位附近我帮你买间合适的公寓,最好精装修能立刻入住,你说好不好?”   扬帆远说的话太让人中意了,舟遥遥毫不推辞,高高兴兴地接受,“终于感受到结婚的好处了,谢啦!”   舟遥遥看他眼神中流露出好笑的神情,下巴一扬,甩甩头发,“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单纯好不做作?”   “这是什么梗?”,扬帆远感兴趣地问。   “你不上网吗?谷阿莫的口头禅呀,好单纯好不做作,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这都没听过的话,说明咱俩有代沟!”,舟遥遥取笑扬帆远落伍。   扬帆远开怀大笑,有了舟遥遥在旁边插科打诨,本来挺沉重的事变得轻松有趣。   君子协议一式两份,舟遥遥贡献出唇膏,两人大拇指沾着口红摁下指印。   “呐,你一份,我一份,保存好,千万别被人发现!”,舟遥遥把自己那份协议放入包内的隔层。   转眼之间,桌子上又多了一份协议,“这是——”,舟遥遥抬头,看着扬帆远。   “股权转让协议,我找律师拟好的,盖上了公章,只需要你签字,t&s3%的股份就归你了!”   相比君子协议的儿戏,这份正式的股权转让协议吓到舟遥遥,她咽咽口水,“你没发疯吧?咱俩的婚姻可是有期限的,你确定送我3%的股份?”   “请你收下,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扬帆远垂下眼睛,“虽然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   舟遥遥唇角弯了弯,带了抹讥诮说:“你可考虑清楚了,我不会谢绝哦,你知道吗,我得知怀孕的第一反应是找你一起分担责任,无论打掉孩子与否,都要讨个说法。从来没有想过独自默默地承受,那种偷偷生下孩子,保守秘密,此去经年后,与孩子生父相遇的桥段只会出现在电视剧中,我是不会做的!所以呢,你给我房子也好,钱也好,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收下!”   “请笑纳”,扬帆远推过来协议和签字笔。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舟遥遥拿过协议和笔,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搞定!”,盖上笔帽,她笑着伸出手,“来吧,握手,祝贺我们协议达成!”   扬帆远握住她纤细的手微微用力,放开时手掌一空,心头掠过一丝怅然。   冰淇淋化了,牛奶也凉了,两样东西,扬帆远都不许舟遥遥碰。   “怀孕好无聊啊”,舟遥遥哀叹,“这不能吃,那不能碰的,跳舞也不允许,我跳舞可棒了!”   “跳舞不可以”,扬帆远问舟遥遥,“你有想吃的东西吗?”   “炖牛肉之类的”,舟遥遥托着下巴,“总之,无条件要有肉!”   扬帆远替舟遥遥拿起包,拉住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吃!”   回到扬帆远的车上,舟遥遥问他,“你喝酒了,能开车吗?”   “我叫代驾”,扬帆远低着头在手机上鼓捣。   代驾很快来了,是个年轻小伙子,从扬帆远手中接过车钥匙,发动车子后,不时瞟向中央后视镜,看坐在后座的舟遥遥。   有点面善,像哪个明星呢?   “开车时,麻烦专心些”,扬帆远淡淡地说。   舟遥遥不解其故,冲后视镜嫣然一笑,“我们去炖肉宛饭庄,离那里还远吗?”   “不,不,不算远”,小伙子结巴地说。   逗得舟遥遥又是一串大笑。   扬帆远脸沉下来,到了饭庄,表情依旧很臭。   舟遥遥才懒得照顾他的情绪,点了一大盆炖肉,又要了烤牛肉,据案大嚼。   “你不吃点?”   扬帆远不应声,半晌才说,“请务必记住,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啧,又是教导主任的口吻,估计在车上时就看她不爽了,一直忍到现在。   舟遥遥施施然地喝茶,笑眯眯地说:“是哦,我应该吸取教训,毕竟在马尔代夫才和陌生人搭过话不久”   扬帆远登时红了脸,又羞又愧。   为了缓和尴尬气氛,扬帆远提到昨晚唱歌的事,“你手机上没有音乐app吗,自己不会放歌听?”   舟遥遥理所当然地说:“音乐软件再智能,可以在我睡着后自动停止播放吗?听你唱歌就不一样了,你懂得适可而止!”   “说真的,我要送你一本成语大全”,扬帆远笑,停了停,揶揄道,“没想到你有几分小聪明!”   舟遥遥贼兮兮地笑,“诶,你唱歌真的蛮好听呢,经常唱吗?我是说去ktv,或者唱给别人听?”   扬帆远垂下长长的睫毛,眼神躲闪,不敢看舟遥遥,“我没给别人唱过,你是第一个……有些丢脸”   “哦——”,舟遥遥拖长音,笑眼弯弯。   “未来的三年,我们好好相处吧!”   “咱们定下称呼吧,我叫你帆远,你叫我遥遥,应付父母和熟人足够了,连姓一起叫的话太生分”   “总感觉生活要开启新篇章了,有点期待!”   ……   微寒的夜里,食物冒着热气,耳边是舟遥遥清甜的声音,扬帆远翘起嘴角。   笑意发自心田,到达眼底,卸下防备,他比任何时候都温暖。   ☆、第二十二幕·听到传闻   顾客提着菜篮子站在收银台外,“结账”   冯婧正在理货,听到喊声,匆匆跑进收银台,扫码,“一共五块钱”   “五块钱?”,顾客狐疑,看了眼价码条,“馒头不是两块钱一袋吗?”   “馒头两块钱一袋,花卷三块钱一袋,加起来五块钱——都是市场统一价”,冯婧陪笑。   顾客不情愿地掏出十块钱,“这物价涨的,以后连馒头都吃不起了”   “找您五块,请收好”,冯婧服务态度良好,一直保持微笑。   顾客把馒头花卷放进菜篮扭头走了。   冯婧缓缓收起笑容,按摩笑僵的嘴角,坐下,伸直腿,捶了捶,冲着门口吐槽,“什么?吃不起馒头,吸风饮露修仙去呗,那不花钱!买馒头还嫌贵,你咋不上天呢!”   到了饭点,顾客渐渐稀少,冯婧从柜台下拿出一桶泡面,用电热水壶烧水泡方便面吃。   像她这种全天候看店的,吃饭是个大难题,刚开店不久时,婆婆还给她送饭表示表示,慢慢的就让她在外面吃。为了尽量不关店门,她都是在路边随便吃点,什么杂粮煎饼、炒冷面、麻辣烫,翻来覆去老三样,胃口都搞坏了。   空气中充斥着酱料包的味儿,冯婧吸吸鼻子,“挺香”,她顺手拿了一个乡巴佬卤蛋,撕开包装袋,咬了口鸡蛋,凑合吃吧。   忽然门口有动静,她赶紧抬头,招呼客人。   很快她放松下来,是赵建平拎着保温桶走进来。   “别吃泡面了,我给你从饭店带了好吃的!”   赵建平一副文弱书生相,他绕进收银台,坐在空闲的板凳上,打开保温桶,一股肉香味飘来。   冯婧凑近看,“哟,板栗红烧肉、三杯鸡,蚂蚁上树……我都三月不知肉味了!口水要流出来了!”   她问赵建平,“你吃过了吗?”   赵建平拿过她刚泡好的方便面,“我吃这个”   冯婧劈手夺过来,扔进垃圾桶,“吃什么吃!一块吃肉!”   看着妻子消瘦的脸颊,他感到一阵心酸,嫁给他之前,冯婧有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闹着玩时,他最爱掐她脸上的肉,嘲笑她胖嘟嘟,每每这时,冯婧就说自己不是胖,是丰满,说他不懂得欣赏。   吃了几口,冯婧放下筷子,“你给妈和小妹带了吗?”   赵建平摇头,“她俩天天在家改善,不缺这一口,你快吃吧,油大,凉了吃不好”   “那你可千万别被她们知道,否则又要抱怨咱俩吃独食了!”   “知道”   手机的微信有消息通知,冯婧点开,愕然地张大嘴巴,“建平,遥遥要结婚了!”   舟遥遥在群里发布了消息,全然不管朋友们看了有何感想。   “你说咱们包多少红包合适啊?”,冯婧苦恼。   “按咱们的水平来,再要不问问陆琛和宋碧灵,看她俩包多少,咱也包多少!”,赵建平替妻子出主意。   “也对……赶紧吃”   如同世间的平凡夫妻,住在同一屋檐下,一箪食,一瓢饮,虽简陋,却别有温情。   陆琛跟着“摘心圣手”查完房,抽空回舟遥遥的电话。   “找我有事?”   “陆琛,我要结婚了,你给我做伴娘吧!”   “喂,等等——”,陆琛有点赶不上趟,“结婚?跟孩子爹?”   “嗯,我这边本来快搞定了,他那边却走漏风声,被他奶奶爸妈知道了,双方父母一合计,让我俩火速结婚,现在我和孩子爹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舟遥遥话中透着浓浓的懊恼。   “真荒唐,你俩互相了解吗?顶多也就路人甲的程度,居然要结婚,我也是佩服你!”   “哎呀,你以为我愿意呢”,舟遥遥叹气,“我肚子里的宝宝就是一面道德大旗,我还不能不扛,否则就是不为孩子未来着想的坏妈妈,我能怎么办,只能扛起这面旗,让我的孩子做合法的婚生子!”   “好吧,哪怕请假,我也去给你做伴娘”,陆琛终于松口。   于太太又把儿媳召来做柴可夫司机,宋碧灵替婆婆和她的朋友提购物的袋子,衣服、鞋,足足有五六包。   她把东西放进后备箱,打开后车门,请婆婆和她的两位朋友上车。   车门关好,三人立即开聊闲话。   甲太太问:“今天的读诗会怎么没见金女士来呀?”   乙太太捂嘴笑,“金女士病倒了,哪儿来的了!”   瞧她样子神神秘秘的,于太太不禁问:“她三天两头装病,把自己当林黛玉,这回又是什么由头?”   “哎哟,这回是真病倒了,她家出事了,大事!”,乙太太吃吃地笑,“她儿子搞大了小姑娘的肚子,这不,他家正张罗婚事呢!”   甲太太大吃一惊,“金女士平时把儿子夸的天上人有地上无,我拿她儿子当模范敲打我家二小子,让他跟着学学”,接着嘲讽地撇撇嘴角,“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于太太冷哼,“所以我常说,男人们爱偷嘴,在外面逢场作戏,玩玩可以,千万不能带回家,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脸皮厚得赛城墙,以为肚子里有了货就能攀高结贵,愚蠢!我们这样的人家缺那点打胎钱吗?”   甲乙两位太太纷纷附和,表示回家给儿子们上上课。   宋碧灵看到后视镜中婆婆阴沉的眼神,手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   “看什么看,开车!”,于太太怒斥儿媳。   甲乙两位太太目睹不免尴尬,不过也理解,宋碧灵出身太差了,娘家人全靠于太太儿子养活,跟吸血鬼似的,换成自己儿子娶了这样的媳妇,自己也高兴不到哪儿去!   以后可得盯紧儿子,免得自己步于太太和金女士的后尘。   金玲子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和舟遥遥父母见过面后一回家,老公训斥她,婆婆数落她,就连儿子也没给她好脸色看。   她在家中没什么地位,本想着儿子娶儿媳妇扳回一城,她也摆摆婆婆的款儿,哪料到未来儿媳妇的亲娘气势比她更盛。   之所以中意简素怡的原因,不外乎她的家世拿不出手,嫁进扬家后仰人鼻息,不敢爬到她这个做婆婆的头上。   再加上简素怡知情识趣,总能讨好到点子上,令人心窝熨帖,两相对比,这个舟遥遥明显不会来事。   岁数小免不了任性,难道还要她捧着儿媳不成?   气死人!   凤姑特意把扬帆远叫回家,耳提面命,“你妈说话向来不中听,得罪了亲家,你找时间亲自登门致歉,别让遥遥爸妈对咱家有意见!”   “好的,我明白”,扬帆远点头。   “操办婚礼不用你插手,但买婚戒、拍婚纱照,你得亲力亲为,小姑娘们都在意这个,你多陪陪她,往后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多处处,磨合好了,过日子才不拌嘴!”,凤姑叮嘱。   扬帆远不由笑了,“奶奶你懂的真多!”   “真当你奶奶我老糊涂呀,过去的人穷,一口袋白面,就能当彩礼把亲事定下来,现在不同往日,讲究多着呢,要是开头没做到位,人家姑娘唠叨你一辈子!”   哪有什么一辈子,扬帆远不作声。   舟遥遥正为找伴娘发愁,四位伴娘,陆琛一位,同事一位,大学同学一位,还差一位,找谁呢?   突然灵光一现,对了,洪秀秀,怎么把她忘了,初中高中做了六年的同学,后来她去国外读大学,俩人才不常见了。但情谊深厚,不知道她回国没。   试着拨打洪秀秀的国内手机号,还真被她拨通了。   “喂,秀秀,是我,舟遥遥”   手机那头开心地大叫,“哇,舟遥遥,我想死了你啦!”   舟遥遥也高兴,“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洪秀秀高声说:“刚回来,还不到两天呢”   “这回不走了吧?”   “不走了,跟我爸一块做酒庄生意”   寒暄了会儿,舟遥遥说正题,“秀秀,我要结婚了,你给我做伴娘吧!”   “真的假的?”,洪秀秀音量拔高,“那么多人追你,我以为你要挑几年呢,这么快就要结婚了,那位得到你垂青的幸运先生是谁?”   “追我的男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况且都是高中时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舟遥遥笑,“至于那位幸运先生嘛,说了你可能不认识,他名字叫扬帆远!”   “谁?扬帆远!不是吧!”,洪秀秀大笑,“谁说我不认识他,我小时候跟我爸去他家做客,我那时五岁的光景,他十岁,长得挺清秀标志的,安安静静跟大姑娘似的,我要玩他的航模,他不许,我一把给他退了个倒栽葱,你猜怎么着,他哇哇哭了,比小姑娘眼泪还多!”末了她又说,“遥遥你怎么挑了一个娘娘腔啊,哈哈哈……”   舟遥遥也跟着哈哈哈,丝毫没意识到她俩笑话的人是自己的正牌老公。   “遥遥他以后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保管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谢谢,姐们儿!还有,伴娘就定你了!”   “义不容辞!”,洪秀秀拍胸脯。   费琳琳从小金爷那里听说扬帆远结婚的消息,一脸的懵逼,连说了五个“卧槽”,惹得一旁的女伴频频翻白眼。   他打扬帆远的电话控诉,“你不够哥们,这种事怎么瞒着我?兄弟我还想给你当伴郎呢!”   “没想瞒你,只是没来得及说,你的请柬我都备好了,回头我给你送去”,扬帆远含笑说。   “新娘是谁?是咱们圈内的人吗?”,费林林好奇地问。   “是马尔代夫的那位”   扬帆远话音未落,费林林瞠目结舌,我去!   这缘分,套路深!   ☆、第二十三幕·入戏太深   毛脚女婿上门,扬帆远的内心是崩溃的。   虽然一再自我暗示,他与舟遥遥只是合作伙伴关系,对她的父母无需太过介怀,当普通长辈来对待就行。   然而还是紧张,病急乱投医地上网查攻略,诸如“毛脚女婿上门8戒”、“论如何搞定未来岳父岳母”、“初次拜访女友父母买礼品指南”……   信息繁杂,越看脑子越乱,他合上笔记本,给舟遥遥打电话。   说明困扰,舟遥遥大笑,“我说,你也太入戏了吧?”   扬帆远一愣,本能地想反驳,却发现被舟遥遥说中了,他确实非常重视舟遥遥的父母,急欲扭转糟糕的形象,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这是跟简素怡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她的家人对他评价如何,他从未在意过。   一方面简素怡极少提及家人,谈恋爱期间,他只见过她弟弟。   另一方面说来惭愧,他并没有从内心深处看重简素怡的家人,他们和简素怡于他而言,完全是两码事。   为何对舟遥遥的父母非但做不到礼貌而疏远地相处,反而迫切想得到他们的认可,这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舟遥遥糖度有点高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彷佛她人就在耳边笑语。   “不过我也理解你,毕竟第一次到陌生人家做客,谁心里不会打鼓呀。你不用担心,我会罩着你,帮你打掩护。至于我父母,他们都是那种事不多的人,我爸爱喝酒,你陪他喝两盅,再谈谈时事新闻什么的,他会立刻把你引为知己,性格天真,比我妈好哄。我妈比较难讨好,除了工作,她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恶,如果你人品站得住脚,比买礼物送她管用!”   舟遥遥的声音很甜,扬帆远有些舍不得挂断电话,他把听筒换到另一边耳朵,“那你觉得我的人品如何?”   “你的人品挺好呀”,舟遥遥爽快地说,“像咱俩这种意外,男人中有几个会选择留下孩子,负起责任?一般都会劝女方打掉,然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扬帆远无声笑了,“咱俩像拿错了剧本,你主张打掉,我主张留下……”   “我必须要为自己和那些男人稍微辩护下,咱们之间勉强算一夜情吧,本来就那种一夜过后什么也不是的关系,莫名其妙有了孩子,最明智的做法是打掉不留隐患,否则麻烦不断,所以你的做法挺出乎我意料的,虽说你折衷过,但已经很爷们儿了!”   扬帆远心口发热,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舟遥遥的夸赞像她为人一样直率,她似乎不懂掩饰,有话就说。   舟遥遥自认为人文关怀做到位,是时候互道晚安了,“你不用焦虑,好好睡一觉,明天见!”   挂电话也是直接了当的风格……扬帆远摇头笑笑,跟舟遥遥聊过后,心里安定多了。   未来女婿上门,对舟家人来说也是破天荒头一遭。   沈琳问舟遥遥,“扬帆远爱吃什么菜?”   舟遥遥一脸的你问我我问谁,她统共就和扬帆远吃过两次饭,一次两家人在一起,一次吃炖肉,扬帆远都没怎么动筷子。   沈琳显然也想到了关键处,瞪了女儿一眼,“鸡鸭鱼肉,每样来一个菜,总有他爱吃的!”   “要不我们在酒店预定一桌?”,舟遥遥出主意,“或者我干脆打包回家?”   “馊主意,咱们第一次招待准女婿,就让人家吃外面买的,你也好意思说,诚意呢?不懂事!”   舟遥遥看沈琳生气,满脸堆笑,“我就说说而已嘛,我帮你做饭,我的厨艺,陆琛都夸好!”   临近中午,扬帆远拎着大包小包摁响舟家的门铃。   舟遥遥开门迎接,眼睛睁大,“哇,你带了好多礼品”   舟自横从扬帆远手中接过一部分袋子,“小扬呀你太客气了,买东西干嘛,家里什么都不缺!”   扬帆远额头冒汗,一径地说:“应该的”   舟遥遥眼尖,“爸,帆远给你带酒了,好像有五粮液,还有茅台,50年陈酿——”,她正下手摸,被舟自横抢过来。   “你毛手毛脚的,万一打碎了呢!”,舟自横旋即笑着看扬帆远,“这酒很有收藏价值,太贵重了,叔叔不能收!”   “就是给您收藏的”,扬帆远自进屋起,一直保持谦逊的微笑。   沈琳握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老舟,遥遥,你俩会待客吗,赶紧把人请会客厅,别杵在门口!”   扬帆远向沈琳欠身问好,沈琳淡淡嗯了声,又缩回厨房烧菜去了。   舟遥遥帮着把礼品归置好,舟自横带扬帆远去自己看书兼待客的房间。   屋内充斥着皮革和烟草的气息,深栗色的复古书架高高地嵌入屋顶,放眼望去,全都是摆列整齐的书籍。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舟自横朝门外喊,“遥遥,看茶!”   舟遥遥扒住门框,露出头,“诶,帆远,你喝什么茶?”   扬帆远定定看着舟遥遥,张了张嘴,有种又惊又喜的感觉。   舟遥遥向他眨眨眼,在父母面前,哪有连姓带名一起叫的。   “呃,都可以”,扬帆远逃也似的移开眼睛。   舟自横笑呵呵的,“你看着准备吧”   “我妈今天烧的菜全部大鱼大肉风格,喝绿茶吧!”   舟遥遥的茶刚泡好,沈琳的菜也上桌了,招呼大家吃饭。   “阿姨,辛苦了”,扬帆远落座,羞涩地说。   沈琳脱下围裙,站着为大家盛汤,“我们家平时很少开火,这次趁你做客的机会,我难得下厨烧菜,就多做了点,你吃爱吃的,我不会劝你多吃,你按自己的饭量来,重要的是吃好!”   “谢谢你,阿姨”,扬帆远感激地说,听完沈琳的一席话,他感到轻松自在多了。   舟氏夫妻待他既不冷淡,也不过分热情,令他如沐春风,情绪不再紧张,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   饭后扬帆远陪舟自横聊天,发现他会下围棋后,舟自横立即表示要杀上一盘。   三局,舟自横胜了两局,扬帆远则赢了一局。   沈琳使眼色,舟遥遥迅速领会精神,问扬帆远,“你要不要到我房间看相册?”   扬帆远看着舟自横,用眼神争取他同意,舟自横丢下棋子,笑着说:“去吧去吧,还是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聊!”   舟遥遥的房间十足的公主风。   奶昔般柔和的粉水晶色调,麻质的双人小沙发,白色小圆几上摆着相框和鲜花。   “你先坐,我拿相册”   原来真是看相册,他还以为是托词。   扬帆远在沙发上坐下,舟遥遥从五斗橱翻出厚厚的相册,轻快地走过来,在他一旁坐下。   “普通恋人都会做的事,看对方的相册,虽说我们不需要了解过深,但基本的项目还是参与下比较好!”,舟遥遥说着翻看第一页,“我成长的过程全部都在这本相册里,呐,这张是我出生时的照片,全身皱巴巴的,眼睛都没睁开,有生以来我颜值最差的一张照片非此照莫属!”   扬帆远笑了,照片中的婴儿紧闭双眼,被父亲抱着,像只红彤彤的小兔子。   “这张是我三岁的时候,长得最可爱,差不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只要带我去买菜,卖菜的叔叔阿姨都会搭把香葱,恰好我爸又爱吃小葱拌豆腐,可把他高兴坏了!”   扬帆远一张张的翻看,如同在看一个女孩的成长轨迹,五岁她穿着粉色芭蕾鞋,在老师的指导下,第一次踮起脚尖,镜头捕捉到她惊喜的笑脸。   七岁坐在钢琴前弹奏筷子进行曲,迎来小朋友们的掌声。   “我爸说,弹琴水平高不高没所谓,主要是有个发泄情绪的渠道,钢琴的包容力像大海般宽广,每个人都能找到抒发感情的曲目!”,舟遥遥说着自己笑了,“到现在我弹琴的水准都不怎么样,我妈失望极了,她倒想我成为一个钢琴家,这个愿望只能寄托在我孩子的身上了!”   扬帆远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声,不自觉地感到有点热。   沈琳敲门进来时,两人头挨着头,肩膀挨着肩膀,正一道看相册。   她心中不禁欣慰,但愿他们能培养出感情。   按规矩,舟遥遥也得去趟扬家,拜会三位长辈。   扬帆远把她接到扬家大宅,顺着车道往外看去,舟遥遥才发现扬夫人口中“我家房子大”是什么概念。   “这得有好几亩地吧?”,舟遥遥自言自语。   “我奶奶是农村人,一辈子务农,到老还惦记着种菜,我父亲就买下这处带大庭院的房子让她种地解闷”,扬帆远笑着解释,顿了顿说,“我们不用住这里,你不要担心!”   舟遥遥笑笑没说话,假如她和扬帆远是真夫妻,住这里也无妨,空气清新,地方大,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   转念又想到,她虽然是假老婆,孩子却是真的,跟爷爷奶奶曾祖母住在一起天经地义。   到了大宅前,扬帆远替舟遥遥拎袋子,俩人下车。   “你去我们家带的礼物很昂贵,我按自己的水平准备的礼品,突然很不安,好怕他们不喜欢!”   扬帆远诧异,舟遥遥一路都表现得非常淡定,原来心里也忐忑。   “没关系,你人到了他们就高兴”   这话没错,再好的礼物能比得过她肚子里的宝宝?   杨家内部装潢称得上朴素,并不是舟遥遥想象中的富丽堂皇。   但从家具的用料上可以看出人家走得是低调奢华路线。   看到扬家老太太,舟遥遥叫了声奶奶。   凤姑握住舟遥遥的手拍了拍,“哎哟哟,看这小姑娘,长得甜,嗓音也甜,我老婆子越看越喜欢”   舟遥遥的长相不是妖媚挂的,美得特别明媚,属于长辈们会喜欢的类型。   再加上有肚子里的小朋友加持,急切盼重孙的凤姑能不喜欢吗?   金玲子耷拉着脸,看不出情绪。   扬振民笑着看母亲和儿媳联络感情。   一家人其乐融融。   舟遥遥打开盒子,取出一件勃艮第红的羊毛衫,“奶奶这是我特意让人为您做的,羊绒的含量比商场买到的要多,特别亲肤,还保暖,我听帆远说您经常下田干活,天变冷了,您穿上羊毛衫就不怕冻了!”,说着又取出一个小盒子,“这是计步器,研究表明,用计步器的人心脏水平更好,只要每天走7000步,能防止骨质疏松!”   扬帆远看了舟遥遥一眼,难怪她前几天向他打听祖母的尺寸。   说她大大咧咧,却原来也有细心的一面。   凤姑笑得合不拢嘴,拿着羊毛衫在身上比划。   舟遥遥从包里拿出一个珍珠母贝雕刻的珠宝盒,轻轻打开,“这是我跟节目摄制组去外地采访手工艺人时,看到这副耳饰别致,央求了那位大师很久买下的,不是什么贵重宝石,但耳坠的下弦月造型小巧玲珑,做工精致,第一次见到伯母,我就觉得特别适合您的气质!”   不用舟遥遥说,金玲子自打她打开盒子起,眼珠子就黏在耳坠上,细巧的弯月,隐约闪着细碎的光,叫人看了第一眼就喜欢。   她不爱俗气的金饰,也不喜欢暴发户气的鸽子蛋,这副耳坠倒满符合她喜好。   看来这小姑娘也不是冥顽不灵的人。   最后舟遥遥把领带夹送给扬振民,“伯父我按自己的眼光选的,希望您不要见笑!”   “不会,伯父我特别喜欢!”   “领带夹也是纯手工制作的,独一无二”   扬振民极有经验地翻看领带夹背面,果然镌刻着他的名字。   舟遥遥行云流水地应付长辈,完全不需要扬帆远出手相帮。   扬帆远在边看着,心中无限感慨,他和简素怡到底哪里出错了,他们没做到的,舟遥遥全做到了。   至少表面上她收获了家人的喜爱。   饭前间隙,他悄悄对舟遥遥说:“谢谢你为我家人做的!”   “咱们现在是同一战壕的兄弟,自然互相掩护喽”,舟遥遥笑笑,眼神狡黠地闪了闪。   凤姑等舟遥遥去后厨帮忙,对扬帆远说:“你到我房里来一下,我有话说”   ☆、第二十四幕·苟且生活   费林林犹豫再三,出于义气,还是把扬帆远快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了王妍心。   王妍心冷笑,“他娶谁?简素怡?信不信我大闹婚礼现场去!我不痛快,他俩也别想痛快!”   “不是简素怡”,费林林顺嘴编瞎话替哥们儿遮丑,“女方的家长和扬帆远他爸认识,长辈撮合的,反正简素怡在国外发奋图强,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国,扬帆远抓瞎了,那他这块肉烂到哪口锅里不是烂?结婚不就那么回事么,男人是永远不会停下脚步只吃一盘菜的!”   王妍心大笑,声音愉悦,“只要扬帆远不娶简素怡,丫爱谁谁!”   费林林懵了,“你那么介意简素怡干吗?还是说你压根不想嫁给扬帆远?”   王妍心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染着朱红色甲油的脚趾悠哉地抖着,“想嫁,不过没可能了,扬帆远又不会给我机会,但是呢,机会也没给简素怡,这难道不值得买挂鞭炮放大肆庆祝一番?我倒要看看这朵盛世白莲花有什么下场,哈哈哈……”   费林林绞尽脑汁也没记起高中时,王妍心跟简素怡有什么过节。   王妍心自然不会讲,她丢开手机,伸展四肢,大大地舒了口气,兀自发笑。   笑着笑着,嘴角拉下来。   讨厌,又想起那个晚霞满天的傍晚了。   教室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个人。   简素怡把期中测验的卷子发到她手中,眼神轻蔑。   数学卷头可怜巴巴的59分,及格线都没达到。   “原来也有钱办不到的事”,简素怡笑了笑。   她脸烧的厉害,犹自嘴硬,“那又怎样,你费力气考进来的重点高中,我不也照样进来了?”   “是啊”,简素怡欣然赞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富人一路绿灯,穷人寸步难行!”   她得意地抬抬下巴,“像我们有钱人,成绩好坏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爸说了,以后我可以接他的班,只有你们这些没有出路的学生才会下死劲读书,考满分又如何,将来还不是给我们有钱人当打工仔?”   “说得对!”,简素怡鼓掌,“可钱不是万能的,至少不能控制人的感情”,话锋一转,“你喜欢扬帆远,我没说错吧?”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否认?她挺起胸膛大声说:“没错!”   简素怡双手撑着课桌,俯身凝视她的眼睛,慢慢地说:“但我觉得他不喜欢你!”   “你,你胡说!”,她气红了眼睛。   “知道为什么吗?”,简素怡凑近她的耳朵,“因为你蠢!”   简素怡在她发飙前,撤回身体,高高在上,冷冷地俯视她,“我会把扬帆远抢到手,呵,对于我们穷人来说,没有捷径好走的话,这个美丽丑陋的世界岂不是太令人绝望了?”   总有你感觉到绝望的一天,简素怡,我等着……   王妍心唇角勾了勾。   男人披着浴衣从盥洗室走出来,领口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肌。   王妍心眼中燃起*,她伸脚勾住男人的衣带,如招呼宠物般,亲昵地说,“宝贝儿,过来!”   “叫我名字”,男人倒下,压在她身上,细碎的吻落在耳边。   “痒”,她吃吃笑着,在男人精壮的身躯下扭动。   湿热的唇蜿蜒向下,她迷醉地抓住男人的头发,低声啜泣,“路宇,路宇……”   两具躯体撞击出最璀璨的火花,绚烂地令人想哭。   雪山崩颓,他俩从激情的巅峰跌下,汗津津地拥抱着。   指尖在男人厚实的背部游走,王妍心忽然很想知道他的事。   “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海拉尔人”   “海拉尔?”,听着好遥远,王妍心起了兴趣,“带我去你家乡好不好?”   也许是错觉,男人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没有回答,有力的臂膀把女人揽入怀中,带着魔力的双手,重新把她拖入情*欲的孽火中。   周末,宋碧灵对于成说:“老公,孟尧去学国际象棋,我现在有点空,想回家看看,我妈最近身体不好。”   “是吗?”,于成吃了一惊,“要不我替岳母安排医院做次精密检查?”   “糖尿病,只能静养”,宋碧灵无奈地说。   于成从抽屉拿出一张卡递给宋碧灵,“送给岳父岳母,让他们买点营养品,别不舍得花钱!”   “老公,谢谢你!”,宋碧灵无比歉意。   “你放心去吧,我妈那里我替你说,不用管她!”   宋碧灵开车回娘家,停在一个回迁小区的停车场。   她拎着果篮和营养品乘电梯上楼。   2梯4户,过道狭窄,每家门口都堆放着杂物。   小心翼翼地绕过横七竖八的自行车,敲响自己家的门。   屋内响起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门开了,门后站着腿脚不方便的老宋头。   “哎哟,灵灵,你回来了”,他高兴地说。   宋碧灵进屋,“我妈怎么样了?”   “老样子,就是血压有点高,头晕,这不,在床上躺着呢”   “爸,你把果篮和营养品放好”   “你看你这丫头,回回来,回回带东西,这么好的物件,别让你妈和我糟蹋了!”   宋碧灵心酸,“爸,带给你们就是给你们吃的,这回你藏好了,别让嫂子发现顺走了,有次我发现她拎着我给你和妈买的点心回自己娘家!”   老宋头有些尴尬,“不给她就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求个清静!”   “一定要藏好!”,宋碧灵又叮嘱了一遍。   到了父母的卧室,张芬芳挣扎着坐起来,“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让你爸去菜市场割刀肉,给你做顿好的补补,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妈,你身体好点了吗?”,宋碧灵坐到床边,握住母亲粗糙的手。   “我这破身体,没那富贵命,得了富贵病,且养着,就是苦了你!”,张芬芳反握住女儿的手,晃了晃。   “我有什么苦的!住的好,吃的好,于成又疼我!”,宋碧灵强笑。   “我自己生的闺女,我还能不知道?你婆婆那个人打一开始就看不起咱们家,对你能有好脸色?再加上你哥哥嫂嫂开店的钱都是姑爷一个人出的,在亲家面前,腰杆子挺不直,可不得连累你?”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宋碧灵鼻子一酸。   张芬芳擦擦眼睛,“我和你爸做父母的是没能力了,也帮不了你,只能劝你哥哥争气些,早点把钱还给姑爷,那样你在婆家出气儿也畅快些!”   母女俩说了会子话,宋碧灵向屋外望望,“琪琪呢?”   张芬芳支吾,“你,你嫂子喊她到店里帮忙去了”   宋碧灵蹭地站起来,“她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帮什么忙?”   “没让她干活,多半是让她看孩子呢!”   “那我去店里看看”,宋碧灵一刻也呆不住。   “也好,就是……别跟你嫂子吵,你哥游手好闲,店里全靠她一个女人打理,也不容易!”   哥哥宋大伟嫂子郑虹俩人临街租了店面开麻辣小龙虾店,起初创业手里没钱,当时,宋碧灵刚嫁进于家。宋大伟背着妹妹向刚出炉的妹夫借钱,很久之后宋碧灵才听说了此事,气的大哭一场。   一眨眼三年过去了,宋大伟再也不提还钱的事,于成安慰宋碧灵,说本来就没打算让哥哥嫂子还钱,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她偶尔向哥哥提还钱的事,宋大伟就跳脚,“你一黄花大闺女嫁给大你一轮的老男人,花他点钱怎么了,天经地义,不然也太便宜他了!”   说的话太难听,久而久之她不再提及,这样才相安无事。   宋碧灵下楼,顺着大门往前走,远远地看见,宋家龙虾餐馆的招牌,嫂子郑虹坐着马扎拿刷子洗小龙虾。   琪琪则一边推着摇篮车,一边写作业。   “大嫂”,宋碧灵走过来打招呼。   郑虹抬头,看到打扮靓丽的小姑子,倒竖起眉毛,不阴不阳地说:“哟,碧灵来啦?贵人踏贱地,有事?”   “嗯,看你忙,我带琪琪和小鱼出去玩”,宋碧灵好脾气地说。   郑虹笑了,心说这还差不多。   宋碧灵斟酌了说:“嫂子,往后别让琪琪看孩子了”   郑虹的气又上来了,“咋啦,我是虐待琪琪了,还是怎么着她了,看会儿孩子都不行?咱们小时候哪个不是把弟弟妹妹背大的?我又不像你有钱请得起保姆,别站着说风凉话!”   “嫂子,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琪琪还小,她看孩子哪有大人周到,我怕万一有个不慎,伤到了小鱼,不就后悔也来不及了吗?”,宋碧灵解释。   “行了,行了,好听话谁不会说,就一个嘴!”,郑虹低头继续干活,不再搭理宋碧灵。   宋碧灵把气咽下肚子,俯身单手抱起小鱼,另一只手扯琪琪,“走吧,带你们去商场吃好吃的,买好看衣服去!”   郑虹嘀咕,“早说呀,还能给你三分笑模样”   小鱼牙牙学语的年纪,宋碧灵把他放在后座的婴儿椅上,叮嘱琪琪,“你也坐后面,系上安全带”   “好”   琪琪一从家里出来,顿时活泼了不少,小小年纪学会了察言观色,在养父母的眼色下,战战兢兢地活着。   “小姑,我能吃个麦辣鸡腿堡吗?”,琪琪眼睛亮闪闪的,“再加一个甜筒!”   宋碧灵把哽咽压回喉咙,“好,你想吃什么,小姑都给你买!”   把两个孩子安置好,她下车,从包里翻出墨镜,眼泪霎时决堤,平时隔三差五地塞钱给爸妈,就是想让他们多看顾琪琪,但又怎样呢,没娘的孩子,到底是可怜的。   她打舟遥遥的手机,拨通后,哭着说:“遥遥,不管你结婚的决定对不对,能不能坚持下来,你都绝对不能放弃孩子,知道吗?”   舟遥遥正坐在高端婚纱店的接待室,听了宋碧灵的话,一头雾水,渐渐的她听出异样,“碧灵,你在哭吗?”   “没有,感冒了,鼻子有点不舒服”   “哦——真的没事?”   “遥遥,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你都不要丢下孩子!”   原来好姐妹又来给她忠告了,舟遥遥笑了,“放一百颗心,离婚了我也要孩子!”   一旁的两位工作人员对视,这还没试婚纱呢,就开说离婚了,多不吉利呀!不禁同情地望了一眼陪同的男士。   这么有范儿的一男人怎么就被猪拱了!?   幸亏人的心理不可见,不然非得把舟遥遥气炸不可,到你这儿来消费,竟然还编排客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扬帆远轻轻咳了声,殷勤地客服立刻端来柠檬水。   舟遥遥放下手机,扬帆远抬眼,“谁打来的?”   “宋碧灵,我一好朋友,我觉得她在哭,让我不要放弃孩子什么的,前一阵子还劝我不要留呢,真奇怪”,舟遥遥耸耸肩。   扬帆远皱眉,“既然是好朋友,怎么能劝你打掉孩子?”   “大概为了我好吧,拖家带口的不容易寻找下一春呐!”,舟遥遥捧着随身杯喝了口。   这是扬帆远从家里带来的,说是奶奶特地为她炖的乌鸡汤。   味道还挺好的。   “我还是头一次碰见你这种时刻准备再嫁的女人”,扬帆远的话中不自觉地带出一丝酸味。   舟遥遥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好神奇,居然让我遇见真爱之前经历一次婚姻!”   扬帆远咬紧牙齿,强忍着揍人的冲动。   舟遥遥看他额头青筋都憋出来了,不由哈哈大笑,“你也太逗了,说好的互不打扰私生活呢?我才动动嘴皮子,你就不乐意了?”   “说好的保密呢?禁止在公众场合谈,忘记了吗?”,扬帆远斜睨她。   “我开玩笑呢,谁会当真呢,你说是不是老——公——”   舟遥遥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光芒,朝他飞了个媚眼,瞧在外人眼里,俩人还挺恩爱的!   扬帆远心脏砰砰跳,迟早让她吓出心脏病,老公?那是能随便叫的?   嘴角扬起,他想到那天祖母嘱咐的话。   ☆、第二十五幕·挑婚纱去   凤姑曾向孙子打听,“你向简素怡求婚,买钻戒了吗?”   扬帆远默认。   老太太人情练达,指点他,“那你给遥遥买求婚戒指,只许大不许小,只许贵不许便宜!不能在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让人家姑娘对你心存芥蒂”   回想奶奶的话,扬帆远不禁侧脸向舟遥遥看去。   她正低头翻婚纱宣传册。   口中念念有词,“哇,这件拖尾婚纱好华丽,哗,居然有黑色的婚纱,哥特风吗?”   这时走来两名别着胸牌的工作人员,扬起标志性的笑脸,微微躬身,“客人,请随我们到vip金卡区看婚纱!”   扬帆远一手搀舟遥遥,一手替她拿包。   工作人员笑着恭维舟遥遥,“你老公对你真好!”   舟遥遥含笑瞥扬帆远,“他比较有绅士风度”   典型的含糊其辞,扬帆远挑起嘴角,胆儿不挺大嘛,怎么不敢当众叫老公?   彷佛看出他心思似的,舟遥遥坏坏的一笑,反手挽住扬帆远的胳膊,故意撒娇,“老公,我七老八十了吗?”   扬帆远驻足,心头狂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地和她比赛谁脸皮更厚。   “哦?谁说你七老八十了?我看你还在调皮捣蛋的年纪,分明是个小促狭鬼!”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舟遥遥眼睛弯成了月牙,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忽闪个不停,笑靥深深,“既然我年纪小,你为什么像关爱老年人一样扶着我?”   望着舟遥遥明亮清澈的眼神,扬帆远撑不住,破功了,“明知故问,还不是因为地板滑,你又穿着高跟鞋,你以为我那么乐意扶你吗?自作多情!”   恼羞成怒?噗——舟遥遥暗笑,“我看你蛮喜欢我喊你老公的,所以就回应了下,怎么,生气啦?”   扬帆远把脸扭到一边,“那是你的错觉吧!?”   两位工作人员作壁上观,笑着说:“你们二位的感情真好!”   “谁跟她好?”,扬帆远嗤笑,还服务顾客呢,什么眼神!?   不好,你不推开她?   不好,你还替她拿包?   工作人员用眼神默默控诉。   舟遥遥晃了晃扬帆远的胳膊,道歉,“哎呀,跟你开玩笑呢,咱们快进去看婚纱吧,待会儿还要试穿呢!”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朝宫廷风的大门边上一站,欠身说:“二位请进!”   走进陈列婚纱的半弧形大厅,舟遥遥像掉进了兔子洞的爱丽丝,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惊叹。   大厅中央放置着一件翠绿色的塔夫绸礼服,美的夺人心魄。   工作人员微笑着介绍,“这件礼服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出自国外知名设计师之手,您皮肤白皙,穿上后一定艳光四射!”   扬帆远不冷不热地插腔,“你们见过谁结婚穿绿衣服的?”   瞎忽悠人……   舟遥遥颇觉可惜,“好看是好看,就是结婚穿不合适”   听着有谱儿,两位工作人员再接再厉,“没关系呀,可以作为敬酒服穿!”   舟遥遥犹豫,“要不——”   要不我试试,还有仨字没说出来,她就被扬帆远拖到白色婚纱那一边。   “先试婚纱”   舟遥遥对两位工作人员摊摊手,“我老公说了,要先试婚纱,至于别的礼服,稍后再说吧!”   “那好,我们先帮你把头发挽起来,待会儿便于试装”   “好啊”   工作人员带舟遥遥去化妆间。   扬帆远坐到等候区的沙发,从旁边的杂志架上随手抽了本书,百无聊赖地翻了翻。   他现在的心情有点难以言喻,理智与情感各自为政。   舟遥遥和他被婚姻维系在一起,从本质上讲,他们并不是普通夫妻关系。   甚至从婚姻生效的那天起就进入分手倒计时。   他提醒自己像对待合作伙伴那样对待舟遥遥,他们之间有道界限,如同雷池,不得逾越一步。   可他又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这种失控的感觉无法界定,令他陷入自我怀疑中,面临人格破产的危机。   难道自己跟费林林一样,是个滥情的男人,三心二意,见异思迁?   这个想法太过可怕,扬帆远强制打断,烦躁地丢开书,背靠沙发,眼神空洞。   舟遥遥走出化妆间看到扬帆远生无可恋的无聊模样,心想那两位姐姐说的果然没错,男人们碰到女人逛街或试衣服都恨不得躲到天边去!   那我必须给你找点事干!   “喂,帮我个忙呗!”   扬帆远抬头,半天没说话。   “我不过盘个发,你认不出来啦?”   浓密的长发编成松散的麻花辫盘在头顶,慵懒中透着古典宫廷气息。   他胸腔内那颗不听话的心脏又跳得失去了节奏。   “交给你一项光荣的任务”,舟遥遥说着,从包里翻出自拍神器,“帮我拍照!”   “现在?”,扬帆远接过相机问。   “等我换上婚纱再拍,每一套都要拍哦”,舟遥遥叮嘱。   “我是你的摄影师吗?”,扬帆远摆弄自拍神器,浏览拍过的照片,全是舟遥遥的个人秀。   嘴上讥讽,“知道什么人才自拍吗?长着鬼斧神工的脸,不自拍,谁拍你们啊?”   舟遥遥扬扬拳头,“切,你才鬼斧神工,我换婚纱去了,懒得理你!”   说完,转身跑到换装的帷幕后。   工作人员小声安慰她,“男人们都那样,一看女人换衣服就心烦,在他们眼中,婚纱还不都一个样,问他们好不好看,他们会说,有什么分别吗,不都是白色的?”   小夫妻因为试婚纱拍婚纱照闹别扭的不在少数,作为服务人员,首先要安抚顾客的情绪。   舟遥遥才不伤心,扬帆远又不是她的谁,女孩子不管有没有结婚,都有一个婚纱梦,她也不例外,趁此机会,当然要大玩特玩换装秀喽。   自拍神器上的照片自动播放。   扬帆远指尖顿了顿,一张照片呈现在眼前。   舟遥遥穿着裹裙站在日落别墅的甲板上迎着夕阳张开双臂。   视线像被灼烧般,他仓皇退出浏览界面,闭上眼睛。   厚重的帷幕后传来说话声。   “哎呀,勒的好紧!”   “这款婚纱是欧美复古款,主打腰封……”   扬帆远听得一激灵,猛的站起来,“舟遥遥你没事吧?”   “唔,没事,我最近胖了,换以前绝对能穿进去的!”,舟遥遥懊恼地掐腰侧的肉。   帮她换婚纱的工作人员瞧出眉目了,胖的不是腰,是肚子。   隔着帷幕,扬帆远大声说:“麻烦两位替她挑几件宽松款式的婚纱”   话音未落,帷幕徐徐拉开,舟遥遥一袭白纱,站在圆台上,被柔和的灯光照着,像一尊精美的娃娃。   眉目如画,梨颊微涡……   扬帆远微微失神。   舟遥遥姿势摆了半晌儿,嘴巴笑得都快僵了,扬帆远竟然走神儿,害她白白浪费表情!   “我说你赶紧给我拍照呀,愣着干嘛!”,舟遥遥忍不住出声催促。   扬帆远惊醒,哦了声,把自拍神器切到拍摄模式,将舟遥遥锁进取景框,两颗白色的星星提示对焦完毕,点击屏幕,拍了下来。   舟遥遥皱眉,直觉告诉她,扬帆远心不在焉,估计没好好拍照。   扫兴!   “换下一款——男人们真没劲,让拍个照片,动动手指而已,还老大不情愿的!”,舟遥遥抱怨。   工作人员大有同感,“是啊,我男朋友也不爱拍照,让他替我拍吧,不是拍的身长腿短,就是拍的脸大,总之没有一次让人满意!”   换上鱼尾婚纱,拉开帷幕后,舟遥遥干脆拿手机自拍。   旁若无人地换了好几个姿势,又来了套鬼脸六连拍才作罢。   扬帆远看着她笑得非常开心,“我真没发现,你还挺自恋的!”   “是啊,我喜欢孤芳自赏!”,舟遥遥甩了他一对卫生球眼,钻回帷幕。   扬帆远摇摇头,坐回沙发,“简直就是乱用成语的恐怖分子,你语文谁教的?”   舟遥遥不搭理他,继续换婚纱,试了五六套,她觉得好的,扬帆远觉得难看。   俩人的审美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统一。   最后试烦了,舟遥遥指着一件裙摆盖过臀部的抹胸式婚纱说,“我就定这件了,看着蛮俏皮的!”   工作人员帮她戴上头纱,用橄榄叶造型的发饰固定住,换上短款婚纱,开启帷幕。   扬帆远一脸的“你逗我玩呢”,摆摆手,“换掉,换掉——”   “为什么?”,舟遥遥据理力争,“时髦别致,最关键的,不勒肚子,我穿着舒服!而且大家关注点在我的腿部,就不会关注我的腹部了!”   “咱们结婚,全体宾客看你的腿,像话吗?”,那情景想都不愿意想。扬帆远强烈反对。   “又不是古代,看腿怎么了,况且,我的腿长得这么美,不露出来多可惜!”   舟遥遥低头看自己的腿,明明又长又直,他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过分!   “你就别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了,婚礼庄重,不是让你闹着玩的!”,扬帆远加重语气。   哎呀,这个人,一言不合就翻脸,舟遥遥气得牙痒痒。   她怏怏不乐地换下婚纱,穿上自己的衣服,走出帷幕,一屁股歪倒在沙发上,仰天长啸,“我不试婚纱了,都没有合身的,唯一一件能穿的,你还横挑鼻子,竖挑眼!”   “很累?”,扬帆远温声问。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又脱又换的!”,舟遥遥捶了捶小腿。   扬帆远极其自然地伸手帮舟遥遥按摩小腿,“这个力度可以吗?”   “哦,还行”,舟遥遥气没消,板着脸。   扬帆远抬眼,看向旁边满眼艳羡的工作人员,“把你们的高端定制册子拿过来!”   工作人员立刻意识到大生意来了,不确定地问:“您想定制婚纱?”,而非租借……   要知道一件verawang的定制婚纱动辄上万美金,更不用说有些奢侈品牌的高级定制婚纱价格将近百万人民币。   扬帆远随意翻着册子,指着一个品牌说:“你让设计师来中国帮我妻子量身定做,所有的费用我全包了!”   工作人员结巴,“这,这可是黎巴嫩设计师的高定品牌,zuhairmurad,价格昂贵……”   舟遥遥急忙捅扬帆远的胳膊肘,“喂,咱们随便租件婚纱得了,穿一次就用不着了,没必要买!”   扬帆远斜她一眼,“我不想自己的婚礼显得寒酸!”   得,表错情了,舟遥遥讪讪一笑,“对哦,花的又不是我的钱,我着哪门子急!”   交完定金,走出婚纱店,舟遥遥看着自拍神器上自己的婚纱照,心情舒畅。   切,嘴上说不做,其实该做的都做了。   拍照技术还不错!   正要夸赞扬帆远几句,这时迎面走来一对情侣,男的突然停下,直直地看过来。   舟遥遥听到他喊,“姐夫……”   ☆、第二十六幕·告别单身   听到简小凡喊他姐夫,扬帆远下意识地去观察舟遥遥的反应。   好在她神情如常。   他松了口气,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无解的是,找不到理由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所以,他不敢深究动机。   “姐夫”,简小凡走近几步,笑着打招呼。   眼神却瞥向旁边的舟遥遥。   唷,小妞挺靓!   扬帆远面色微沉,挡在舟遥遥身前,截断简小凡那令人不舒服的窥视。   舟遥遥倒不觉得被冒犯,从小到大类似的目光太多,她计较不过来。   只是闹不明白,扬帆远干吗挡住她,妨碍她这个吃瓜群众看热闹。   扬帆远被“认亲”,她起初有点小小吃惊,很快想到他是有过未婚妻的人,那么当街遇到“妻弟”也不算啥神转折。   “燕语花园的绿化完工了吗?”,扬帆远淡淡开口。   简小凡挠挠耳朵,“快了——姐夫,谢谢你,把工程给了我!”   “嗯,好好做”,扬帆远朝他略略点头,转身拉住舟遥遥的手,说:“咱们走吧”   简小凡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沉思,他这位“姐夫”虽说不太好接近,无论对谁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不过托姐姐的福,对他至少不忘提携一把,利用t&s的关系帮他接了不少与房地产相关的工程,活不大,但来钱快。   “别看了,眼珠子都快脱眶了!”,女友没好气地掐他胳膊。   简小凡回神,搂住她,狠狠亲了口,“吃醋啦?除了你,别的女的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你还起劲地看?花言巧语,骗傻子去吧!”,女友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背过身去。   “我那是看她吗,我是在琢磨那姑娘是不是把我姐的位置给占了,再说就一小丫头片子哪比的过你这种熟透的女人?”,说着,简小凡的视线掠过女友高耸的胸部,心中不禁痒痒的,声音哑着,“咱们去酒店吧,嗯?”   “你姐也是搞笑,自己在国外风流,还不许男朋友在国内玩玩?”,简小凡的女友对简素怡意见很大,托她买个prada包都不肯,在欧洲买能有多贵,小气!   简小凡乐了,凭他对姐姐的了解,她可不是那种受了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小丫头应该不是姐姐的对手。   再说他们男人也就图一新鲜,偶一为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联系姐姐告诉她一声比较妥当。免得姐夫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顺带断了他财路就不妙了。   手机拨打过去没人接,一直忙音。   简小凡的女友一脸嘲讽,“你姐没准儿把咱俩的手机号设置成了来电拒接,不是在奢侈品牌集团工作吗,让她买包推三阻四,毕竟我跟她没关系,她犯不着为我花钱,可你是她亲弟,做生意资金紧张,向她筹措点钱,她直接挂你电话,我都想问你俩是不是一个妈生的,她也太狠了了!”   因为钱没筹到位,错失了一个管线项目。   简小凡想起就来气,他知道姐姐手里有点钱,哪怕没有,卖几件姐夫送她的奢侈品不就有钱了吗,谁知她二话不说就给拒了,简直自私透顶。   不管她了,随便吧。   简小凡重新揽住女友的肩膀,笑着哄她,“不就一个包嘛,男朋友买给你,说吧,什么牌子?”   女友喜笑颜开,“ladydior,刺绣肩背带那一款!”   男人嘛,就要有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的气魄!   简小凡豪气顿生,大手一挥,“走,刷卡去!”   车内气氛压抑,确切地说,是扬帆远单方面低气压。   舟遥遥不明就里地干坐着,时不时瞄他一眼,心说这是弄啥嘞,玩忧郁?   “你不问我?”,扬帆远忽然出声。   舟遥遥黑人问号脸,“问什么?”,思量了一会儿,醒悟,“哦,你小舅子的事?”   扬帆远脸色变得阴郁,“请你注意措辞,他还不是我‘小舅子’!”   都喊上你姐夫了,就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啦!舟遥遥腹诽。   “其实一切都很清楚,你有女友,并且向她求过婚,那么在街上偶遇她的弟弟或者妹妹,不是很正常吗?我为什么要过问?”   扬帆远火冒三丈,猛得扭头盯住舟遥遥,“你一点都不在意?”   舟遥遥迟疑,“你希望我在意?”   扬帆远被问住了,他到底在希望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刚才那种情况,无论舟遥遥问或不问,他心里都不会好受。   他颓然地靠着座椅,仰头望向车顶,“三年的合同婚姻,你有信心度过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舟遥遥天生乐观,开始畅想,“把孩子生下来,照顾他们,满满当当都是要做的事,我想时间会很快过去的!等孩子进了幼儿园,咱们就自由了,到时候,两个孩子在你家我家轮流住,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但愿吧”,一声叹息后,扬帆远发动车子,“咱们去选订婚戒指”   舟遥遥偷觑他,犹豫要不要把话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看她贼头贼脑的样子,就知道有情况。   舟遥遥憋坏了,心想既然你问我,那我直言不讳,“我就想提醒你,无论婚纱还是钻戒都挺贵的,你不用准备求婚戒指,我们都决定结婚了,这个环节没必要!咱们买两枚款式简单的素戒就行,真的不用太破费!再怎么说,婚戒象征着一生一世的承诺,咱们就过三年……意思下得了,领个证,两家亲友坐到一起吃个饭,不挺好嘛”   “意思下得了!?”,扬帆远笑了,眼神却带着寒意,“舟遥遥需要我向你说明吗,我和你之间有两个孩子,即使你再不愿意,我们是他们父母的事实无可置辩,难道他们不值得父母用盛大的婚礼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合法身份,接受众人的祝福?我要他们光明正大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舟遥遥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皱着脸解释,“你误会我了,其实我怕你多花钱,轰轰烈烈办场婚礼,结果三年一过鸡飞蛋打,多浪费呀,况且得多少人看咱俩笑话,我能想象得出他们的口吻:‘当初婚礼办那么大,还不照样一拍两散,秀恩爱,死得快,活该!’,只要咱们领证了,就是合法夫妻关系,悄悄把事办了,争取把影响降到最小,这才是明智之举!”   扬帆远冷哼一声,“你想的倒挺多!”   舟遥遥苦恼,“我也想装糊涂了事,可是咱们之间弄得太复杂,以后怎么收场?”   “那你尽量想简单点,我能给你的只有物质,安心接受就好!”,扬帆远忍下心头的烦躁,语调平平地说。   舟遥遥眼神闪了闪,“尽量想简单点的人应该是你!扬帆远你给我物质,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你想补偿我,但是有一件事,我也必须向你说明,我不是为了你生孩子,也不是为了你的家庭生孩子,我是为了我自己生孩子!所以我不会问你那个叫你姐夫的人是谁,你也不用问我在不在意,我们没有权利过问对方的私事,协议上写着呢!”   扬帆远摇了摇头,缓缓笑了,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同时也想清楚自己发火的因由。   就在他越来越投入时,舟遥遥却置身事外。   这令他内心极度不平衡。   然而又无计可施。   他是有过去的男人,背负着重重的包袱,舟遥遥则轻装上阵,她随时都可退出,继续自己的人生。   留给他的选择却不多。   一路沉默。   作为vip客户,高级珠宝店将关起门,只为扬帆远服务。   穿着黑色制服,带着白手套的店员拿来产品目录,给vip客户过目。   舟遥遥边看边乍舌,一枚枚戒指比她开的车还贵。   真的要买给她吗?三年协议到期后,需不需要归还?   买价位合适的多好,不然太让人有负担了!   并非她突然变清高了,不再接受扬帆远的馈赠。   主要是通向婚纱之路的每一个步骤都太真实了。   而她和扬帆远的关系却是假的,倘若她毫无顾忌地拿走金钱、珠宝、股份、不动产,三年一到,拍拍屁股跑了。扬帆远的家人和朋友肯定会认为她是个大骗子!   说不定,还会起诉状告她诈骗!   欺骗了大家的感情不止,还厚脸皮地带走大笔财产,她舟遥遥绝对会变成众人眼中的掘金女郎。   名气一坏,吓跑了真爱,那可怎么办!?   想得正入神时,扬帆远问她,“你喜欢哪一款?”   舟遥遥讨好地笑了笑,“咱们直接选婚戒吧,订婚戒指还是算了”   扬帆远无视她的讨好和意见,径自对店员说:“订婚戒指,我身边的这位女士要加冕系列的枕形钻戒,至于婚戒,我要求定制”   舟遥遥听得目瞪口呆,眼睛盯着那一长串零晕头转向,她不禁失声喊道,“你会害我变成诈骗犯的!”   “你思维够跳跃的,整天想什么呢?”   顶着扬帆远责备的眼神,舟遥遥坦白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末了哀叹,“你说咱们结婚一个环节都不能少,戒指两套、婚纱一套,加起来能买房了,到时候咱俩散伙了,拿你这么多东西,我亏心不亏心,甭说别人怎么看我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骗子!你或许不在乎,你的家人呢?”   听完扬帆远忍不住大笑,“原来你向我重申立场,说不过问对方的私事,还说孩子是你自己的,跟我划清界限,全都是为了你刚刚说的话打腹稿?”   “是啊,我想提醒你,咱俩是协议关系,你出手未免过于阔绰了吧!?”   扬帆远扶住舟遥遥的肩膀,命令她,“看我的双眼!”   两人互相凝视,恍惚间,听到他说:“我发誓,送你的每件礼物,都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跟我的家人无关,他们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决定,三年后,你大可以全部带走!”   “真的吗?”   “我以人格保证!”   “万一你人格破产了呢?”   “舟遥遥!你不要得寸进尺!”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登记结婚,拍婚纱照,一眨眼到了告别单身的前夜。   费林林联系扬帆远,“哥们儿特意包下小金爷的酒吧,为你举办单身派对,你把新娘子和她的闺蜜喊来,大家一起庆祝,顺便就当认识新朋友了!”   “没听说过单身派对要新郎新娘一起庆祝的,你那叫结婚派对,不叫单身派对,你想猎艳去夜店,别打我身边人的主意!”,扬帆远一语道破费林林龌龊的小心思。   费林林反驳,“你说的那是外国的单身派对,咱这不是中国吗,要办就办具有中国社会主义特色的单身派对,男方朋友和女方朋友坐到一起,都是年轻人,兴许有看对眼的,没准儿再成一对呢,创造机会嘛!”   扬帆远被费林林缠的没办法,答应替他邀请舟遥遥的朋友。   如果结婚了,没道理对她的社交圈子和人脉关系视而不见。   内心深处隐约地渴望更了解她一些。   ☆、第二十七幕·惊喜派对   扬帆远把费林林为他俩举办单身派对的事告诉了舟遥遥。   “我一哥们想邀请你那边的朋友和我这边的朋友,大家坐一块聚聚,没别的意思,我们快结婚了,难免会介绍自己的朋友给彼此认识——或许你不希望我们两人的朋友圈产生交集?”   话中依稀的试探之意,舟遥遥没听出来,她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握着手机,正爬楼梯。   推开消防门,舟遥遥走到楼顶,笑着感叹,“阳光明媚,天气真好!”   听筒传来微微的喘气声,扬帆远蹙眉,“你在干吗?”   舟遥遥喘匀气,“在我们单位楼顶晒太阳,我觉得宝宝会喜欢!”   “胡闹,摔倒了怎么办?”,扬帆远着急。   “放心,我穿了平底鞋。我妈带我到医院建档,做过检查了,医生说宝宝和我都很健康,嘱咐我多吃绿叶蔬菜、动物肝脏和豆、奶制品,补充微量元素!”   “我订了有机蔬菜和绿色食品寄到你们家,你记得签收!”,说到这儿,扬帆远忽然很担心,“书上说怀孕时缺乏叶酸,容易造成胎儿神经管缺陷,发生兔唇和腭裂的几率也会升高。日常饮食中虽然也含叶酸,但毕竟摄入量有限……”   “哎呀,你不要说得那么吓人好不好?”,舟遥遥在长椅上坐下,“知道我怀孕后,我妈早让我开始吃叶酸了,每天800微克,况且,我老妈是医生,我室友也是医生,你觉得她们会不管我吗?我现在严格按照她们写的孕妇食谱吃饭,不用额外补充微量元素,如果盲目乱补,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比如补钙过量,会抑制铁、锌的吸收,导致宝宝出生后没有囟门或囟门闭合过早的问题。叶酸补多了,会让进行性的、未知的神经损害的危险性增加——反正适量就好!”   舟遥遥去了几趟妇产科,关于怀孕的知识储备急剧提高,只是自己都还没通惠贯通呢,就敢向扬帆远科普育儿常识。   扬帆远但凡问得深入些,她就卡壳,用“遵医嘱准没错”来搪塞。   “你完全是现学现卖吧?”,扬帆远半晌儿无语,不得不叮嘱她,“你别不懂装懂,小心坏了事!”   说话真不中听!   舟遥遥对着手机呲牙咧嘴做鬼脸,心说,你是太平洋警察吗,管得真宽!   切,你懂的还不如我多呢!   扬帆远忧心忡忡,“以后我陪你去医院,总觉得你不太靠谱!”   舟遥遥烦不胜烦,转回原话题,“你刚才说邀请我朋友参加你的单身派对,我没意见,我会通知她们给你捧场的!”   “不只是我的单身派对,也是你的!”,扬帆远听着窝火,“别忘了你是快要结婚的人!”   “忘不了!”,舟遥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马上就要和你搭伙过日子了,你说我能忘记吗?不过我发现你这人特别挑剔,特别婆妈,特别较真儿,婚后咱俩能愉快地相处吗?我表示怀疑!”   有生第一次被人批评得一无是处。   扬帆远才要怀疑人生呢。   舟遥遥那丫头八成故意损他,要不就是缺心眼儿!   他极力克制火气,咬牙笑道,“别在楼顶呆太久,风大,小心感冒!”   “嗯,好”,舟遥遥迫不及待收了线。   扬帆远抓着听筒,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这人……居然!居然——   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表达他的愤懑。   好吧,念在你口直心快年纪小,原谅你了!   办公室门被敲响,扬帆远放下电话,“进来”   “开会时间到了”,秘书提醒他。   刚刚老板电话占线,不知道跟谁在谈事,怎么一副憋屈的模样?   舟遥遥在朋友圈更新状态,广邀各路英雄豪杰参加她的单身派对,重点注明派对结束有惊喜!   冯婧一家正围着餐桌吃饭,叮咚一声,微信有消息通知。   点开后,看了舟遥遥的朋友圈,冯婧对赵建平说:“我今晚去找遥遥玩,你帮我看店吧”   赵建平夹了一筷子青菜,点头,“好啊,明天我不值班,看一宿店都没事!”   “哎哟喂,你天天费脑子,吃青菜哪有营养,得多吃肉!”,赵母端走儿媳跟前的莴笋炒肉片,把肉挑出来,堆到儿子的碗里。   冯婧的筷子顿在半空,尴尬之余,悄悄收回来,扒拉了一口米饭。   小姑子赵雪慧啪的拍下筷子,“妈,你也太偏心眼了,把肉都挑给哥,我和嫂子吃什么?”   “哎呀你这孩子,我天天在家里变着花样给你改善,你哥一天就在家里吃一顿饭,你还计较上了!”,赵母横了女儿一眼,“越大越不懂事,我看你家里蹲闲出毛病了!”   “妈——”,冯婧和赵建平同时出声阻止赵母。   赵雪慧抖着嘴唇,猛地站起来,转身回房。   房门重重地合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赵建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小妹,他从心底里感到抱歉。   小妹高考那年,家里正闹经济危机,供一个大学生都够呛,更别提两个了。   父母商量后,决定让小妹复读一年,毕竟她考的不是211大学,普通的二本院校不去不可惜,明年考重点大学,毕业了,起码容易找工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年高考题难度高,小妹考砸了,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读大专。   虽说考了专升本,可学历不受招工单位认可,找工作碰壁不断,渐渐的,小妹变得寡言易怒,父母心疼她,让她留在家里准备公考。   可考一次砸一次,任谁也受不了,别人一句无心快语,都会触动她敏感的神经。   “妈,要不,让小妹跟我一块开店吧,有点事做,转换下心情!”,冯婧提议。   赵母不乐意了,“让大学生开店,你也真想得出来,你小妹如今这情况,不找份正式工作,恐怕对象都不好寻摸!公务员考不上,就考司法,司法不行就考教师资格证,人家找媳妇,都喜欢找有稳定工作的,谁找卖货的!”   冯婧低下头,不禁怪自己多嘴。   自从假孕闹剧后,婆婆看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动不动就拿话刺她,当着赵建平的面,又不能跟她当面锣对面鼓的吵,只能哑忍。   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买不起房子,住在婆家!   陆琛脱下白袍,换上外套,走出值班室。   迎面和廖青遇上。   他也一身便装。   “陆医生,晚上有约吗?”   陆琛看他一眼,“干吗?”   “出去找家大排档一块喝一杯吧,消磨消磨时光”   同是单身狗,家里又没人给他们做饭,俩人搭伙点菜比较划算。   “不用了,有人请我喝酒!”   廖青来兴趣了,“谁呀,男朋友?我怎么没听说你陆大医生名花有主了呢?”   私下里,大家一致认为陆琛可能会走灭绝师太路线,说话难听,又不近人情,估计没几个男人能消受得起。   “想多了,是沈主任女儿请朋友聚餐”   “哦,舟遥遥呀,沈主任给我请柬了,作为娘家人,我也有资格参加”,廖青一听有饭蹭,赶紧黏紧不放,跟着陆琛去赴约。   廖青路上唠叨,“我就是下手晚了,沈主任当初有意思把我介绍给她女儿,这才几天呀,风云突变了!”   “你白日做大梦了吧,我怎么听说是介绍给安哲明?”   “安哲明就要出国了,沈主任干吗介绍他呀,放眼大外科,青年才俊也就剩我一个,作为沈主任的得意门生,不介绍我,她介绍谁?”   “嗯,反正yy又不花钱,你随意,我眯会儿”,陆琛将头侧向车窗,闭上眼睛。   扬帆远一进小金爷的酒吧,立刻感到眼睛受到一万点的伤害,一大波兔女郎蜂拥而至,妩媚地对他作出索吻状,礼花和彩带从天而降,纷纷扬扬地落下,紧接着镜头的闪光灯咔嚓亮成一片,刺得他睁不开眼。   费林林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今晚是花花公子主题派对,你瞧这些穿兔女郎装的女孩们,一个赛一个的美艳,我特地安排她们来慰劳你的眼睛,让你一次看个够,毕竟从此以后你将失去自由,最后一晚好好享受被花花草草环绕的感觉吧!怎么样,有没有惊喜到?喜哥们儿对你好吧?”   “你脑子没被驴踢吧,弄那么低俗!今晚不光有男客,还有女客”,扬帆远气坏了,冷着脸推开一个往他怀里钻的女人。   费林林安慰不知所措的兔女郎,“他快要当新郎了,你和你的姐妹们不要搞他,你往楼上看,看到那群男的没?全都潇洒英俊多金,去扑他们,权当热个场,活跃下气氛!”   兔女郎扭着屁股走开,招呼姐妹们上楼。   费林林扭头拉住扬帆远,指了指冷餐区,“看到了没,那些穿燕尾服的侍者,一水的帅哥,各型各款的都有,白俄的,西欧的,拉美的,颜值全在平均线以上,女士们看了一定觉得养眼!”   扬帆远彻底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心想现在阻止舟遥遥参加派对,还来得及吗?   “可惜,路宇没来,那小伙长得真不错,关键鸡尾酒调的好,除了小金爷,我没见有人能比得过他!”,费林林摇头晃脑地说。   “路宇辞职了?”,扬帆远对他有点印象,擅长调英式古典鸡尾酒,沉默寡言,极少与客人搭讪。   费林林一脸八卦,“知道他搭上谁了吗?王妍心!嘿,你说人和人的缘分真特么玄妙,你把王妍心三振出局,害她里子面子都丢了,我以为她怎么着也得猫家里躲一阵子才会重出江湖,哪知眨眼的功夫看上了路宇,那叫一天雷勾动地火,爱得不可自拔。这不,最近正跟她老子闹腾,非要把路宇塞进她家公司的管理层不可!”   从马尔代夫回来后,扬帆远也一脑门子的官司,再加上工作缠身,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和朋友们疏于联络,因此于近来发生的事,他基本上一无所知。   虽然无法回应王妍心的感情,但他俩毕竟是高中同学,起码的关心还是有的。   “你劝劝王妍心,让她不要感情用事,怎么能把私事和公事混为一谈,谁知道那个叫路宇的可不可靠,也许,他别有用心呢?”   (注意看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八幕·前尘了断   话不投机半句多,扬帆远端着酒杯走向黑木吧台。   费林林原本打算上楼会同兔女郎,谁知给他发现了一个背影很杀人的美女。   她坐着高脚凳,秀发如瀑,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黑魔鬼,偶尔吸一口,徐徐吐出烟气,烟视媚行的姿态甚为撩人。   鼻端是女士烟的强烈香熏味,费林林舔舔嘴唇,猎艳的心蠢蠢欲动。   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吧台走去。   正当快要接近时,他看见扬帆远向背影美女举杯致意。   美女用微微沙哑的嗓音说,“你好,我是舟遥遥的朋友,宋碧灵”   舟遥遥在朋友圈分享了婚纱照,虽然绝大多数是她的单人照,但也有一两张双人合照,朋友们留言取笑他俩各秀各的,像油和水融合不到一起,半点甜蜜默契的感觉都没有。   不过大家笑归笑,对舟遥遥老公的外貌,还是给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   其实真人更具观赏性,五色迷离的灯光下,他眉目宛然,气质深秀,神情谦和,看上去像位君子。   宋碧灵摁熄香烟,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轻笑,“遥遥开车顺路接一位朋友,可能会晚来”   “她对我说过”,扬帆远接腔。   宋碧灵感到意外,看来舟遥遥和他的关系没她想象的坏。   “扬先生,对待婚姻,你是认真的吗?”   扬帆远反问,“宋小姐觉得我在拿婚姻开玩笑?”   宋碧灵开门见山,“没有爱情的婚姻不啻折磨,而我希望遥遥幸福”   扬帆远心中隐隐升起不快,语气却温和有礼,“幸福感因人而异,我和舟遥遥目标一致,目前来说,等待两个小生命安全降生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宋碧灵被他坚定的眼神触动,垂头想,如果当年勇敢一些,把真相告诉那个人,两人选择共同面对,会不会是快乐的结局?   费林林及时刹住脚,宋碧灵的名字太耳熟了,脑子里冒出“人*妻”两个大字,她不就是扬帆远让查的那位预订日落别墅的女人吗?   此女有老公有儿子,不是他能染指的。   费林林虽热爱成人游戏,却也有自己的底线,绝不撩有主的女人,偷情的把戏多猥琐,他要做风流的卡萨诺瓦,而不是下流的恶棍。   计程车把陆琛和廖青送到all-in酒吧。   廖青望着灯牌雀跃,“哇塞,舟遥遥可以呀,单身派对在时下最夯的酒吧举办,有酒有菜齐活了”   走进酒吧,活色生香的场面更是令他目不暇接。   主题logo旁矗立着香槟塔,场地中央停放着一台重型哈雷机车,穿兔女郎装的艳女坐在机车后座不停地摆出性感撩人的姿势。   “咱们没走错地方吧?”,廖青咽咽口水,“听说国外的单身派对很疯狂,如今一瞧,咱国内的也不遑多让,看不出,舟遥遥还挺前卫的!”   陆琛不置可否,举目四下搜寻,发现了宋碧灵。   回头招呼廖青跟上,俩人向吧台那边走去。   和宋碧灵点头见过,陆琛将视线对准浅斟慢饮的扬帆远,眸光犀利地上下扫描他。   扬帆远伸出手,“你好,我是将与舟遥遥结婚的扬帆远”   陆琛握住他的手,随即放开,“我是舟遥遥的朋友,陆琛”,停顿了下说,“我们一起去的马尔代夫,只不过我有事提前回国,没想到之后发生的事如此戏剧化!”   她眼中讽意浓厚,“扬先生,遇到心大的舟遥遥,你很幸运!”   扬帆远坦然面对嘲弄,意味深长地说:“她的大度与慷慨,我铭记在心,感戴不忘!”   陆琛笑笑,“但愿你初衷不改”   廖青听得云里雾里,问旁边的宋碧灵,“他俩打什么机锋呢,我怎么没听明白?”   顺带自我介绍,“我是舟遥遥母亲沈主任手下的实习医生,廖青,你好,你好!”   宋碧灵扑哧笑了,这个自来熟的小伙子挺刷好感度的。   “我以前和你们沈主任是邻居,遥遥管我喊姐姐,我看你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叫我宋姐好了!”   廖青从善如流,亲热地喊了声宋姐。   舟遥遥停好车,和冯婧一道来到酒吧前。   冯婧扭捏地拽拽衣服,“我还是第一次来酒吧呢,你说我穿的土不土啊?感觉到这种地方玩的都是洋气的小姑娘们!”   “没有的事!爱来就来,不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嘛!咱们进去吧”,舟遥遥拉住冯婧推开黑色玻璃门,走进酒吧。   冯婧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新的世界大门打开了。   这来来去去的女人们穿得真少,一个个搔首弄姿的,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遥遥,你确定找对地方了?”,她疑惑地问。   舟遥遥抬头看这飘向屋顶的各色气球和彩带,唔了声,“没找错呀,就是all-in酒吧,我核对过地址了!你瞧彩带上写着标语呢!”   冯婧眯眼细看,彩带上写着祝舟遥遥扬帆远告别单身,陷入婚姻泥淖之类的恶搞贺词。   “什么人啊这都是!写得标语也太晦气了!”   批评完,调转目光,一位个子高高的男人朝她和舟遥遥疾步走来。   扬帆远一直留意酒吧门口的动静,看到舟遥遥出现的一瞬,他急不可待地上前迎接她。   舟遥遥一身轻复古打扮,头戴黑色蕾丝发箍,身穿黑色喇叭袖口线衣,下搭藕粉色荷叶边a字裙,脚踩学院风黑色牛津鞋,显得俏丽而青春。   注意到正主来了,饮酒闲聊的男人们走下楼梯,费林林打头,极有气势地围过来。   咦,这姑娘咋看着眼熟呢……   费林林停住脚,食指冲着舟遥遥连连点着,“你,你,你——你还记得我吗?咱们在马尔代夫的礁湖游泳,你还救过我!”   后面的几个男人哄堂大笑,“费林林,你丢不丢人,丫一大男人还让人家娇滴滴的小美女救!不是狗熊是什么!?”   费林林反唇相讥,“滚!你们想找这等美事还找不着呢!”   扬帆远盯住舟遥遥,用眼神询问。   舟遥遥点点头,“我们还坐过同一架飞机,他潜泳时溺水了,我就把他拖上岸,救他的还有我一位朋友。不过,你们俩认识?”   “他是我朋友费林林”,扬帆远心中涌起荒谬的感觉,质问费林林,“溺水的事,你怎么没对我说过!”   费林林傻眼了,看看扬帆远,又看看舟遥遥,脑子瞬间短路,“你俩……”   几秒后,他反应过来,知道有些话不能当众说。压下疑惑,回了扬帆远一句,“我那时候就是对你说,你也没心情听呐!”   点到即止,扬帆远明白费林林的言外之意。   当时他从欧洲飞到马尔代夫,因为简素怡心情糟糕,加之倒时差,在海岛上那几日过得极其恍惚,否则也就没有他和舟遥遥这段插曲了。   其余几个男的起哄,拱扬帆远亲舟遥遥。   “你们夫妻亲密度不够啊,跟路人似的,站那么远!”   也有人在窃窃私语,觉得扬帆远结婚的消息太过突然,况且娶的还不是简素怡,都私下里猜测这其中是否有不为人道的缘故。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男人们吹着口哨,有节奏地拍手,强烈要求扬帆远和舟遥遥秀恩爱给他们看。   兔女郎们也拿出炒气氛的本事,挂在男人们身上,亲亲摸摸,给两位僵硬的焦点人物示范如何撩人与被撩。   扬帆远胸中翻腾如沸,恼羞不已。   舟遥遥觑见他面色有转阴的趋势,她忙使出招牌的撒娇动作,嘟起嘴巴,“你们都是帆远点朋友吧,现在就让我俩上演恩爱秀,结婚的时候还有什么看点?”   女孩笑眼弯弯,嘴角上扬,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每个人都觉得她在看自己,不禁心醉神迷。   陆琛赶来救场,把舟遥遥带到吧台。   几个男人在身后喊,“弟妹,说好了,后天婚礼,我们要看刺激的!千万别玩虚的!”   冯婧忿忿,“中国闹婚礼的陋习啥时候改改,越来越不像话了!”   吧台后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他们开玩笑的,你们不用当真!”   舟遥遥闻声抬头,男人穿着暗红衬衫和装饰着口袋巾的马甲,袖口挽至手肘,正动作流畅地调配鸡尾酒。   他的脸不算英俊,却轮廓深刻,阳刚气十足。   她们几位女人互相交换眼神,竖起大拇指点赞。   就连廖青也觉得他有男人味。   “你的new?orleans?buck,朗姆酒加了青柠和姜汁,男人们都喜欢”   廖青接过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男人笑了笑,“几位女士,想喝杯什么?”   冯婧抢先说:“要酸甜味的!”   “那就来sharkeye,黑樱桃酒、柑桂酒、波旁威士忌三种酒调和再加上热带水果和柠檬,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冯婧忙点头,“好好好,就要它了!”   陆琛要了杯加冰威士忌,不多说话,直接开喝。   今天跟“摘心圣手”做了好几台手术,喝点小酒解解乏。   “你们二位呢,需要什么?”   宋碧灵想了想,说:“给我苦艾酒,谢谢”   舟遥遥托腮,“我要——”   “她不要酒”,扬帆远走过来,挨着舟遥遥坐下,“金晏,给他榨杯果汁!”   费林林摆脱损友们,一路挤过来,高声嚷嚷,“小金爷,给我来杯烈酒,非千杯不能解忧啊!”   小金爷没搭腔,从身后的酒架上取了苦艾酒和威士忌,拿给宋碧灵和陆琛。   他向另一位调酒师招手,两人分工合作,为大家调制鸡尾酒。   费林林憋不住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呀?”   “来酒吧消磨时光的人,各有各的烦心事,我为什么要问?”,小金爷不给面子。   扬帆远斜了费林林一眼,心中不悦。   舟遥遥倒像偶遇老熟人般表现得十分开心,“陆琛,你还记得让你‘人工呼吸’他的那位吗?”   费林林错失了小美女恩人,正为自己的坏运气扼腕叹息呢,冷不丁听到“人工呼吸”,精神一下振奋起来,抬眼望去,和一道冷冷的视线相遇。   他忙不迭走到陆琛身旁,点头哈腰,“我叫费林林,多亏你当初救了我,回国后我就寻思着找到你给你敲锣打鼓送面锦旗!可让我逮着机会了!”   陆琛一早发现了她救过的这位男人,只是他跟花蝴蝶似的满场乱飞,见着一个女的,就发情似的,往人家身上凑,那种不要脸的精神实实在在震撼到了她。   见她不说话,费林林随手拽过一把椅子坐下,“诶,我说真的,你做好事不留名,让我一通好找,多少个夜里,你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梦中,我——”   陆琛听他越说越不对劲,扬手打断他,“别说废话,你的感谢我收到了,这事翻篇了!”   舟遥遥吸着果汁,乐呵呵地听热闹,现在回想起费林林撅着嘴巴等陆琛为他做人工呼吸的情形都觉得好笑。   果汁有种奇异的香气,她笑眼弯弯地看着小金爷,问他,“这是什么果汁,味道好奇特啊!”   “没有加酒的,味道奇特是因为柠檬汁中加入了迷迭香汁和黄瓜片”,小金爷嘴角扬了扬,眼尾的笑纹,为他冷峻的面容增添了一丝暖意。   “你调的真好喝,谢谢啊,以后我会经常光顾的!”,舟遥遥甜甜地说。   看着舟遥遥和小金爷之间自然的互动,扬帆远感到一阵厌烦。   舟遥遥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   继续待在这里,扬帆远害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   他丢下一句,“我出去透气”,起身走了。   屋顶花园灯光幽暗,扬帆远扶着栏杆,眺望灯火辉煌的城市夜幕。   这一刻尤为宁静。   他对未来还不确定,对过去,则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前尘往事都随风而逝吧。   拿出手机,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第二十九幕·举行婚礼   意大利,米兰,2017春夏时装周拉开狂欢序幕。   来自不同国家的设计师、买手、时装编辑、社会名流、记者、摄影师齐聚在这座时尚之都。   明星们也不甘寂寞,被长*枪短炮包围,在秀场外争奇斗艳。   时装发布会现场,顶级秀导的团队正紧张地进行最后的调度工作。   时装秀即将开始,模特们化妆做造型,在换衣工的帮助下,换上将要展示的春夏系列成衣,在后台排队候场。   秀导一声令下,模特们迈着猫步气场全开地走向t台,绚丽多彩的服装带给看秀的人无限的想象。   简素怡手腕上套着设计师专用的针线包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刚换装完毕的模特捂着肩膀急匆匆地跑来,“嘿,suyi,肩带断了!”   简素怡让她坐下,取了针线,弯腰缝纫断裂的肩带,飞针走线,很快处理好了小小的细节问题。   设计总监留意到,对她赞许地点点头。   她感到一丝喜悦。   忽然手机响了,看了眼屏幕,心跳漏了一拍。   扬帆远的来电……   简素怡唇角溢出笑意,看吧,最终妥协的还是你。   所以,为什么要闹别扭呢,傻瓜!   手指正要滑动接听在不远处大声叫她。   “suyi,到这边来,我要把你介绍给vogue的主编!”   像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简素怡的心脏一阵急速跳动,她对自己说,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你要把握住,加油!   然后想都没想地关掉手机。   扬帆远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嗤笑一声。   这样收梢也好……   不用说互相伤害的话,不用道别。   忘记前尘,彻底了断。   他没有迟疑地删除简姓联系人。   酒吧内有人在自弹自唱:   那就这样吧   再爱都曲终人散啦   那就分手吧   再爱都无需挣扎   ……   爱?扬帆远嘴角扯了扯,他们真的爱过吗?   国内明星热衷举办海岛婚礼,但也有不少明显把婚宴场地安排在国内的览御山庄。   览御山庄自开业以来,接待了众多的国家政要以及中外商界名流,安保措施极其严格。   因此即使费用高昂,注重*的明星也会豪掷千金,租下场地宴请亲朋好友。   但这次不同以往,酒店婚庆部负责的是大老板家的婚宴。   自然每一个环节都要求分工明确,精细到位。   舟遥遥坐在新娘休息室,tina帮她做跟妆。   配合祖海·慕拉婚纱奢华冷艳的仙范儿,tina为舟遥遥设计了一款森系精灵妆,强调清透无辜的眼睛,珊瑚色的苹果肌,裸粉色的唇。   化完妆的舟遥遥捧着花球不说话,效果直逼sd娃娃,亲友团轮流和她合影。   四位穿鹅黄色刺绣小礼服的伴娘簇拥着她拍照留念。   洪秀秀啧啧赞叹,“舟遥遥你今天美爆了,穿上祖海·慕拉的高定婚纱像小仙女!”   婚纱绣满星辰,极尽奢华梦幻。   舟遥遥却苦不堪言,钉珠、水晶、刺绣,巨大的裙摆,加起来能有半个人重。   她昂首挺胸,咬牙坚持。   费林林在休息室外敲门,“亲爱的伴娘们出来拍婚礼写真,摄影师等着呢”   陆琛拍拍舟遥遥的肩膀,“我们出去了,你自己待着吧,抓紧时间休息,婚礼快开始了!”   tina抽出一根烟,“我去露台透气,你呢,养精蓄锐,争取惊艳全场!”   舟遥遥扯出一抹歪斜的笑,“我真不知道结婚这么累!”   “更累的还在后面”,一个精于人情世故的女孩说。   其余人附和,“是啊,婆媳关系,够你喝一壶了!”   洪秀秀安慰她,“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见招拆招就行!”   门被有节奏的敲响,费林林贱兮兮的声音传来,“我说众位娘娘,该起驾出宫了!”   打开门,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费林林越过众人,看向陆琛。   啧,身材果然乏善可陈,那胸平的跟飞机场似的。脸嘛,凑合能看。   陆琛无惧他咸湿的目光,冷笑,“小林子,前边带路!”   “嗻”,费林林躬身来了个清宫戏奴才标准动作,但马上反应过来,嚷嚷,“姓陆的,你把当成什么了?”   “能当成什么?伺候娘娘的呗,我看你的殷勤劲儿快赶上李莲英了!   女孩子们听陆琛说完放声大笑。   李莲英不是那谁的大太监吗?   哈哈哈哈——   费林林吹胡子瞪眼,看着陆琛施施然的模样,愣是拿她没办法。   “你给我等着!”,他在心中狠狠地说。   舟遥遥维持着精美的人偶姿势,又接待了一波求合照的亲友。   沈琳特意留到最后,她有事提点女儿。   “妈,我快累散架了!早知道不办婚礼了!”,舟遥遥扭扭身子撒娇。   “傻话!”,沈琳责备地斜了女儿一眼,“都快做别人的妻子了,以后不许再孩子气!”   舟遥遥不高兴,“孩子气怎么了,结婚就要从头到脚变个样吗?我又不是白素贞!”   “在家你任性孩子气没关系,爹妈包容你,丈夫不一样,他不可能一味的退让纵容你,谁都有底线,你最好不要试探他的忍耐力!”   “妈,你把我说的好像是扬帆远的反对派似的,放心,我不会跟他吵架的”,舟遥遥不屑地加了句,“再说他也吵不过我!”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沈琳急了,神情变得严肃,“爸妈从小就教育你做一个诚实、正直、有教养的人。我相信只要你具备了良好的思想观念,成熟地处理问题,就能把婚姻生活经营得和谐幸福!”   舟遥遥在心里反驳,我思想道德水平再高,对方是个混蛋,也没辙儿呀!   “帆远我不担心,他负责任有担当,体贴能干,是个好孩子……”   嗯,千好万好,唯独做不到忠诚,他心中宣誓效忠的对象另有其人,又不是你女儿!   有一瞬间,舟遥遥对母亲产生了怜悯。   哎,三年后可咋办?   愁人呐……   老妈,你可千万别太投入,免得到时伤心。   沈琳郑重其事地说:“有一点尤其重要,你给我听好了!”   舟遥遥立刻正襟危坐,表示虚心求教。   “不管你有理还是没理,都不要和婆家的长辈争吵,那样的话,有理也会变成没理,传出去了,人们只会认为你顶撞长辈,是个不孝的儿媳妇,没人听你辩解,更不会有人站在你那一边。所以不要鲁莽冲动,遇事冷静,讲究策略,沉稳应对,记住了吗?”   “记住啦!”,舟遥遥点头如捣蒜,笑着说,“放心好了,我不会和扬帆远的家人吵架的,我多乖呀!”   “还不是因为你在家经常和我们顶嘴,怕你习惯成自然,这才提醒你一句!”   “我爸说家庭内部讨论有质疑就要问,不算顶嘴!”   沈琳火了,“我说一句,你回一句,不算顶嘴,算什么?到了婆家,不能这样,知道吗?”   舟遥遥蔫了,拉长声音,回答母亲,“我知道了!”   tina走进来,提醒母女俩,“典礼就要举行了,阿姨你先回礼堂,我帮遥遥戴头纱”   会场外,冯婧手里捏着红包,犹豫着要不要再塞点钱进去,舟遥遥的豪华婚礼把她吓到了。   赵建平催她把红包给出去,“别磨蹭了,新娘就快入场了!”   “你看男方的宾客一个个财大气粗的,给的红包老厚,把咱们的红包衬的特别寒酸!”,冯婧观望。   “人家一出手就是好几万,多的十几万都有可能,他们是生意场上来往的人,咱们比得起吗?”,赵建平宽慰她。   “也是,咱们就平头百姓,按照自己的水平来——要不这样……”,冯婧把钱抽出来,折了折放进去,把口封好,“你看,是不是显得厚了点?”   “好像……是吧”,赵建平不确定地说。   冯婧心情好了点,“看上去挺厚”,她把红包交给女方负责收礼金的人,拉上赵建平进入礼堂。   找到他们的桌牌号,位置还挺靠前。   冯婧和赵建平入座,同一桌的其他人也不认识,不方便攀谈。   陆琛做伴娘暂时没入席,宋碧灵陪着老公、婆婆被安排在男方宾客那边,偌大的礼堂,想碰一面也不容易。   婚礼殿堂被布置成繁星浩瀚的感觉,冯婧环视四周,如坠星空。   她啧啧赞叹,“多像在拍偶像剧啊,这种场面,我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赵建平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   冯婧笑了,“你道什么歉呀,等咱们有钱了,再补办也不迟呀,最好等生了宝宝,一家三口拍婚纱照,那才有意义呢!”   低头的当儿,她发现了摆在桌子上的伴手礼,海草编织的篮子里,放了一套海蓝之谜礼盒,还有祖马龙的香薰蜡烛和水晶天鹅音乐盒。   冯婧与赵建平面面相觑,都十分不好意思。   “咱们给的红包估计也就能买下音乐盒!”   见妻子懊恼,赵建平勉强笑笑,“尽心意就好,别想太多”   冯婧点点头,暗忖,舟遥遥可不是那种势利眼的女孩子。   一束雪白的灯光打向礼堂入口处。   舟遥遥挽着父亲的臂弯,徐徐走来。   观礼的宾客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新娘美的难以言表。   缀满星辰的宽大裙摆像从每一个人心头拂过。   扬帆远站在尽头凝望他的新娘。   等待她父亲交托于他的那一刻。   他心思恍惚地想,也许他就是为了这一刻而生的!   ☆、第三十幕·合作愉快   预想中的闹洞房并没有发生。   敬酒环节由伴郎伴娘代劳,男方长辈则逐一向来客告罪。   这种情况,大家心中基本都透亮了,啊,原来是有了。   喜气又添了一份儿。   纷纷笑着恭贺扬家双喜临门。   扬帆远的朋友和发小大眼瞪小眼,准备了闹新郎新娘的招数这不全作废了吗?   败兴之余,损友们火力全开怼扬帆远。   “原来今天补票,难怪着急忙慌地结婚呢!”   “先做俯卧撑吧,七十个起!”   “没错,新娘,来来来,坐他腰上!”   舟遥遥第一次知道男人们嘴碎起来也是可以跟五百只鸭子相媲美的。   她扬起笑脸,“多谢诸位高抬贵手”,然后用甜糯的声音对扬帆远说,“老公,那我就响应大家的号召了,你要加油哦!”   男人们的眼中立刻冒出红心,被她娇嗲的嗓音俘虏。   莫名觉得扬帆远的小妻子上道,抵触心理大减。   要知道他们当中不少人曾是简素怡的拥趸,平时弟妹、嫂子叫的亲热着呢。   所以说男人的节操啊都在天上飞呢。   扬帆远觉得舟遥遥是叛徒,拿眼使劲斜她。   舟遥遥故意装看不见,把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周围的人全在起哄,气氛热烈,左右躲不过,扬帆远脱下礼服,解开领结,随意地搭在脖子上,卷起衬衫袖子,露出肌肉隆起的手臂。   他伸展四肢做热身运动,黑色缎面腰封勾勒他劲瘦结实的腰身。   舟遥遥摸着下巴忖度,自己这个“老公”身材相当有看头嘛,腰以下全是腿,上身肌肉线条流畅,撑得起正装。   马尔代夫那一夜怎么就没印象了呢?   一大早醒来,床上多了一个人,吓得六神无主,哪儿顾得上打量他是美是丑,再说都光溜溜的,也不好意思仔细瞧。   心中有点小庆幸,不过更应该庆幸的人是扬帆远,毕竟,比脸,她可美的太多!   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才遇见我舟遥遥。   扬帆远卧倒,双手支撑身体,脚尖着地,挺胸收紧腰腹。   捣乱分子们毫无灵魂地拍手夸赞,“动作标准,来,新娘请上坐!”   “你能撑得住吗?”,舟遥遥假惺惺地表示关心。   扬帆远回头怒视,“少废话,赶紧着!”   舟遥遥俯下身,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腰部。   扬帆远身体颤了下,“别乱摸好吗?”   说话太急,忘了修饰,周围人哄堂大笑,“你不让摸,今晚怎么洞房啊,帆哥?”   转头逗新娘,“放心坐,他的腰不是纸糊的!”   舟遥遥笑的没心没肺,一屁股坐到扬帆远的腰上,“你要是不行的话,就喊停!”   扬帆远用力撑住,从齿缝挤出几个字,“你说谁不行?”   费林林蹲在一旁解说,“行不行就看你的腰力了,计时开始!”   扬帆远屈肘让重心下降,舟遥遥跟着身体往下一沉,再就是周而复始地上上下下。   起初,舟遥遥笑得很开心,偶尔也喊几句加油,但看到扬帆远的衬衫被汗水洇湿紧紧贴住背部,她觉得于心不忍,趁他双臂撑起的一刻站起身。   身上骤然变轻,扬帆远抬头,舟遥遥把手伸给他,“我拉你起来,好啦老公,你已经充分证明自己身体倍儿棒了,留点力气陪大家玩吧!”   一个娃娃脸的男人取笑新出炉的小媳妇,“嫂子,你实力护夫啊,看在你的份儿上,饶过帆哥了!”   扬帆远站起来,湿透的衬衣粘在胸口,隐隐透出胸肌的轮廓。   漂亮的方形胸肌,宽厚紧实。   同为男人,大家自然非常羡慕,都向扬帆远打听他找的哪位私人健身教练。   扬帆远跟他们聊了几句,从礼服的口袋抽出方巾递给舟遥遥,“擦擦吧”   舟遥遥接过来,低头看右手腕,上面有扬帆远掌心的汗水。   扬帆远起身时并没拉她的手,而是握住她的手腕。   切,你以为我多想和你肢体接触吗?舟遥遥愤愤地想,嘴角向下撇了撇,擦干净手腕上的汗渍。   扬帆远从她手中拿过方巾擦自己脖子上的汗水。   “哎哟喂,你们俩这么快就不分彼此了!?”,费林林怪叫,“帆远,看来你以后很可能会有异性没人性!”   其他人一窝蜂地附和,“没错,帆哥,你往后有的是时间陪嫂子,今晚必须陪我们喝个一醉方休!”   大家簇拥着扬帆远,起哄架秧子,一时难以拒绝,他回头对舟遥遥说:“酒店婚庆部为你和伴娘预定了spa美容护理,你们先去放松一下,之后自己找节目,山庄内还有天然温泉,可以让她们去泡泡!”   “哎呀,帆哥,这还是你吗?我要是嫂子,感动得眼泪都要喷出来了!”   又是娃娃脸,舟遥遥朝他甜甜一笑,“多谢你替我说出心声,人家真的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娃娃脸噎住,瞄了舟遥遥一眼,耳朵红彤彤的,他感觉被女人调戏了。   扬帆远瞪舟遥遥,这死孩子,不分对象随时随地在撒娇,打算向地球上的每一个男人证明自己有魅力吗?   肤浅!   “周爵,走啦!”,有人招呼娃娃脸。   男人们拉上扬帆远去山庄的酒吧喝酒。   原来他姓zhou啊,是周朝的周,还是她舟遥遥的舟?没准是本家。   舟遥遥无聊地想了会儿。   四位伴娘,洪秀秀逗留了会儿,赶飞机到法国出差。陆琛返回医院值班,只剩下同事和大学同学,舟遥遥带上她们俩去做spa。   做完后,兴许是心理作用,觉得皮肤变得水当当,正要去体验天然温泉。   舟遥遥接到扬帆远的电话,他劈头就问,“你在哪儿?”   “在览御山庄啊,现在想去泡温泉”   “我的意思是让伴娘去泡,你不能去!”   “为什么呀?”   “孕妇不能泡温泉,你有点常识行吗?”   舟遥遥能想象的出扬帆远无语的模样,乖乖地说:“行,我知道了!”   扬帆远松了口气,叮嘱她,“回酒店房间好好休息!”   “哦”   舟遥遥放下手机,向两位伴娘表示歉意,说不能陪她们去了,她们挺理解的,“今儿一天你最累,你老公说得对,赶紧回房间好好歇着去吧,不用挂心我们!”   览御山庄的评级犹在五星之上,住一晚,5000块起价,今晚免费住,当然要把能体验的项目全部体验一遍,才不算亏本!   酒店客房部把总统套房安排给新婚的小扬总住。   精心准备了客房服务,屋内和浴室撒满玫瑰花瓣,香气袭人。   还有烛光晚餐,红酒、牛排以及各种舟遥遥见都没见过的美食。   舟遥遥看得食指大动,心想不等扬帆远了,为了能穿进婚纱,不显得胃凸,她都没怎么吃东西。   她不惦记扬帆远,扬帆远明显更惦记她,喝酒喝得心不在焉,打出去那个电话后,朋友们取笑他,“你这是当老公呀,还是当爹?你老婆又不是小孩子,没必要凡事都要你管吧?”   大家闹了会儿,费林林带领几个铁哥们替扬帆远挡酒,催促他回去洞房,新婚当晚冷落新娘子,这不是找骂吗?   金玲子本想找新媳妇唠唠嗑,问她什么时候搬到大宅住,媳妇来了,儿子肯定也会跟回来。   其实她住不住倒无所谓,金玲子就是想找个借口,树立下婆婆的权威。   可惜如意算盘没得逞,被凤姑和扬振民无情驳回,责怪她没眼色,哪有儿子娶媳妇第一天,婆婆就耍威风的道理。   舟遥遥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了一场口舌之争。   她捧着牛奶杯窝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不时地哈哈哈。   扬帆远回房间看到的第一幕,就是舟遥遥毫无形象的大笑。   婚礼上惊艳全场的小仙女,果然是他的错觉,不,或许他该去看看眼科,最近视力不济。   舟遥遥像只猫似的蜷缩着,毛毯搭住膝盖,露出玲珑精致的双足。   扬帆远视线停留了一瞬,移开眼睛,“我去冲澡”,向浴室走去。   舟遥遥这才发现他,“你朋友让你回来啦?浴缸我放好水了,现在水温大概刚可以”,并友情提示他,“浴泡弹特别有意思,丢一颗进水里,能冒出好多好多的泡泡,香极了!”   扬帆远脚步微一停顿,他匆匆说了声谢谢,走进浴室,关上门。   舟遥遥耸耸肩,继续看电视节目。   扬帆远磨蹭了许久,才穿上浴袍走出来。   他犹豫是互道晚安,各回各屋,还是说会儿话,但,说什么好呢?   身体代替大脑做出选择,他的脚向沙发走去。   舟遥遥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金色的餐车,“酒店准备了烛光晚餐,我肚子饿就先吃了点,酒我没碰,留给你包圆吧!”   扬帆远摇摇头,“我不饿,酒也喝够了!”   舟遥遥颇有难兄难弟之感,“结婚累吧?”   扬帆远笑了,“嗯,不轻松!”   舟遥遥靠着扶手,侧过身体,“大家都祝我们新婚快乐,可对于你我来说,有句话更合适”   扬帆远挑眉,“什么话?”   舟遥遥笑眼弯弯,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嘴角的笑意凝结,扬帆远心头失落,他握住舟遥遥的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舟遥遥收回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落在扬帆远的脖子上。   “咦,那个红点是什么?”   她用食指去碰,皮肤相触,扬帆远打了个冷颤,身体通了电般倏得弹开。   “有话说话,别动手!”   ☆、第三十一幕·新婚初夜   扬帆远动作慢了一步,没躲过舟遥遥神来的魔爪。   舟遥遥用指尖点了点扬帆远锁骨上的红色凸起。   她惊叹,“哇,一粒朱砂痣”   扬帆远拨开她的手,“男人的脖子也是可以随便乱摸的吗?”   “摸下又不会少块肉!”,舟遥遥笑嘻嘻的,让人无法对她真正生气。   扬帆远言语间表现得十分嫌弃,屁股却牢牢钉在沙发上。   他不离开,是想继续聊天的意思喽?舟遥遥猜测。   那就再聊十块钱的!   她拿出手机百度锁骨上有痣的说法,“我帮你查下痣相,一般长在隐蔽处的痣,差不多都是主富贵的好痣!”   “幼稚!”,扬帆远不以为然,话一出口,怕打击舟遥遥的热情,又添了句,“不听也知道全是封建迷信那一套!”   “你听听也无妨,就当解闷呗!”,舟遥遥翻出一条解释,清清嗓子,像朗诵诗歌似地念:“锁骨有红痣如朱砂者,表示你为人正直善良——”   扬帆远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耳朵高高竖起,一心两用。   听到溢美之辞,嘴角翘起,“唔,这句蒙对了!”   “擅长交际应酬,凡事以和为贵,人缘特别好——”   “没错”,他点头,“我心胸宽广,不与人计较。呵呵,舟遥遥你想夸我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舟遥遥读到下一句,笑喷了,“重点来了,‘不过’后面的话才是关键。听好了——不过有些复杂的感情关系,在男女问题上,容易被异性牵着鼻子走!”   扬帆远脸黑了,“是哪个算命网站?简直是不负责任地胡说八道!”   “明明刚才还夸算得准来着!”,舟遥遥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乐了好一会儿,觉得有失厚道,她止住豪迈的笑声,非常有同理心地拍拍扬帆远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让你复杂的感情关系雪上加霜的!虽然咱们之间的情况已经超越了‘简单’的程度,但好好地度过接下来的三年,一切应该会重回正轨吧?不知道为什么,对你之前的女朋友总感觉很抱歉……”   扬帆远的情绪随之消沉,“你不用多想,我和她的关系结束了!”   舟遥遥一针见血,“是你单方面结束的,总之,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   “不是我的”,舟遥遥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屏幕说。   扬帆远从旁边桌子上拿过手机,那一串熟悉的号码让他心烦意乱。   他站起来,走进隔壁房间。   抱臂靠在墙上,不接也不挂,任手机铃声持续响着,直至电波那端的人自动放弃。   四周是曼哈顿林立的高楼大厦,晨曦的光穿过交错的枝桠,斜斜地洒落在简素怡身上。   她坐在长椅上,愕然地看着屏幕黑掉的手机。   无心再喝咖啡,她颇感无语,这算什么?我挂你电话一次,所以你拒接我一次?   嗯,想想还挺公平的。   健步如飞地走过来,在简素怡身旁坐下,搂住她的肩膀,“我们预计在纽约待上两周时间,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简素怡认真想了想,说:“先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看绘画展,再到百老汇欣赏音乐剧,之后嘛,我还没想到……”   “你不用想了,我替你安排好了,纽约名利场的派对一个接一个,我们完全不必发愁夜生活如何消磨!”凝视她闪闪发亮的眼睛,“我会替你引见时尚圈最有权力的人,也会向好莱坞明星推荐你的作品,只要他们当中随便谁穿上你设计的礼服到电影节走红毯秀,我保证你的名字和设计会火遍全球!”   描述的前景美妙诱人,简素怡激动地双颊晕红,即使眼前的男人是魔鬼靡菲斯特,她也甘愿成为献祭灵魂的浮士德。   “对,就是这样”在她耳边低语,“你眼中的*之火令我着迷,我喜欢野心勃勃的姑娘”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要做香奈儿那样的女人,一直向前,永不停歇,男人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所以,帆远,是我选择了你,在我放手前,你不能先放弃。   游戏,还没有结束。   扬帆远扔下手机,换上睡衣,走出房间。   舟遥遥啃着手指甲看明星真人秀。   “你的坏习惯真多,别啃指甲了,脏不脏啊?”,扬帆远打了下她的手背。   “哎哟,好疼!你管我啊,讨厌!”,舟遥遥气呼呼地撅起嘴巴。   “此外,禁止撅嘴,你自己不照镜子吗,都能栓头驴了!”,扬帆远坐下,一边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嘟嘴装可爱,犯规!他暗暗想。   这男人嘴巴真损!舟遥遥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看综艺节目。   “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人装疯卖傻!”,扬帆远没话找话。   舟遥遥把他当空气。   “生气啦?”,扬帆远试探。   “哼!”   “说点高兴的事吧,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扬帆远偷觑舟遥遥的脸色,小丫头沉不住气,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我给你个范围,礼物在你床上,去找吧!”   扬帆远唇边挂着迷之微笑,吊谁胃口呢?舟遥遥站起来,“怎么说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去找找看!”   掀开被子,床单平整,摸了一遍,不可能藏了东西。   拿开枕头和靠枕……房产证!?   打开,房屋所有权那一栏,赫然写着舟遥遥的名字。   原本以为扬帆远只是说说而已,舟遥遥转过身望着他,扬了扬手中的房产证,“你什么时候买的?”   扬帆远走过来,靠近她,“咱们领结婚证那天,我让助理取了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把事办了,你放心,全款买的!”   “全款?”,舟遥遥尖叫,“华御一品,13万一平米,你疯了吗?”   “离你们单位近的小区当中,华御一品是酒店式管理,出入安保严格,楼盘品质高,综合比较而言,自然选它。买房子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你不必有负担!”   舟遥遥捧脸,“天呐,我有种中彩票的感觉!快扶我一把,头好晕!幸福来得太突然!”   扬帆远借手臂给她扶,笑得很开怀,“你也太夸张了!”   舟遥遥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是精装修吗?”   扬帆远点点头,“是的,你可以拎包入住,装修风格你不喜欢的话,我帮你改!”   “那我明天就住进去?”,舟遥遥星星眼,“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堵车了!每天睡到自然醒,走着去上班,简直幸福得要晕倒!”   扬帆远脸不自然地僵了下,当初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两人有各自的生活,互不打扰,为了确保这一点,买房给舟遥遥住。   眼下,他有种想反悔的冲动。   再怎么说已经结婚了,长期分居,无论谁看都很奇怪吧?   如果被长辈知道了,该如何解释?   “舟遥遥”,扬帆远沉吟了片刻说,“你住哪里,我其实都无所谓,但你有没有想过,新婚夫妻分开住,我们用什么理由来说服父母和朋友,这是很正常的行为,不值得探究?万一引发了怀疑,你说怎么办?”   “哎呀,我把这茬给忘了!”,舟遥遥皱眉思索,“刚结婚就各住各的,大家肯定会觉得咱俩之间有问题,要不这样,我周末去你家住,不是有周末夫妻的概念吗,这样说得通吧?”   勉强可以接受,扬帆远笑了笑,“好吧”   舟遥遥亮晶晶的眼睛盯牢扬帆远,“忽然觉得我们好厉害!”   扬帆远充分领教过舟遥遥跳跃的思维,他见怪不怪,淡定地问:“哪里厉害?”   舟遥遥坐到床边,双手后撑,仰头看着他,“中国进入低生育率国家行列,人口结构老化,好多年轻人都不想生孩子,还有些人想生生不出来,咱们两个当初谁也不认识谁的人一下有了俩宝宝,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无心插柳,那概率百分之二百!这难道还不厉害吗?咱们牺牲小我为社会为国家做了多大的贡献啊!想想都自豪!哈哈哈”   起初听着还像那么回事,越听越不着调,“不费吹灰之力”是那么用的吗?还无心插柳!这个舟遥遥简直了,她都不知道什么叫尴尬难堪吗?   扬帆远一脸的无语,没情没绪地看着舟遥遥。   舟遥遥自个儿乐淘淘地畅想了会儿未来,觉得一手抱一个娃娃,画面特别美!   大家绝对都会围过来,夸宝宝漂亮可爱,夸她年轻貌美。   做个时尚辣妈,有自己的事业,有车,有房,还怕没有好男人爱她吗?   前景一定是光明的!她确信!   电光石火间她想到一个人,时言哥哥,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扬帆远瞟了眼舟遥遥,看她白痴一样恍惚笑着,心里莫名不爽。   “想什么呢?”   “你们建筑师是不是不差钱?”   “那要看什么级别的!”   “你这样的!”   舟遥遥甜笑,谄媚地看着扬帆远。   扬帆远心脏突突跳动,“我这样的……还行吧”,他谦虚了下。   “你这样的买得起华御一品,那是不是说明,我男——”,舟遥遥把神字吞下。   “男什么!?”,扬帆远神色狐疑。   “邻居!”,舟遥遥赶紧说,“小时候住在我家附近的一位哥哥,他在美国耶鲁读建筑,跟你是同行!”   时言是被时阿姨独自抚养长大的,日子过得很苦,他成了建筑师,就能跟扬帆远一样挣大钱,他们家就会苦尽甘来了。   哥哥?叫得还挺甜。   扬帆远不屑,“耶鲁怎么了,我还是普林斯顿毕业的呢!”,顿了顿,又加上一句,“顺带一说,我在哈佛读的博士!”   心中却骂自己幼稚,有毛病!   舟遥遥做花痴状,“哇,学霸耶,咱们的孩子智商有保障了,我负责貌美如花,你负责绝顶聪明!”   扬帆远嘴角扬起,“在智商方面,孩子当然要无条件向我靠拢!”   理智的那个自己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和舟遥遥。   鄙视地说:“两个一言难尽的家伙!”   他感到自己的画风都被舟遥遥带歪了。   新婚初夜,真是永生难忘!   ☆、第三十二幕·突击检查   舟遥遥拎着袋子一路发喜糖。   同事们纷纷祝她新婚快乐,也有人问她去哪儿度蜜月了。   舟遥遥闪烁其词,“没走远,就在周边转了转”,实际上两家长辈强烈要求她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说怀孕前三个月是危险期,怕她到处转悠,运动过度,造成先兆流产。   并且严令禁止她公开怀孕的事,“已经知道的人,暂且不提,从今天起你千万不要声张,对外人能瞒就瞒着。按照咱们民间的说法,怀孕的事讲得太早,会惹胎神不高兴,牵动胎儿,那孩子就留不住了!”   扬帆远奶奶坚持老一辈的看法,让她尊重传统习俗,她也只能唯唯遵命。   同事中的年轻人都比较关心蜜月旅行,她又不能实话实说自己在家保胎,扯个小谎,打个哈哈应付过去。   有人迫不及待拆了喜糖包装,发出一声惊叹,“哗,歌帝梵‘g’巧克力,全是红色爱心形状的,好漂亮啊!”   “你老公真舍得下本,看来你嫁了土豪!”,另一个人打趣她。   “哪有?我老公说了,收大家那么多礼金,喜糖当然要送贵的!”,舟遥遥也跟他们开玩笑。   “你老公真有觉悟,大家听好了,以后谁结婚买喜糖就向遥遥老公看齐,那种从小市场批发来的糖不收啊!”   舟遥遥和同事们聊了会儿,指指楼上,“总监出差回来了吗?”   “我刚找过她签字,在办公室呢!”,有人对她说。   舟遥遥谢过同事,转身上楼。   综艺频道的老大是位女将,工作起来雷厉风行,比男人还猛。由于小姑独处,四十多岁尚未结婚,被同事们私下称为黄金剩女,还赠她一洋外号“goldmiss”。   舟遥遥敲了敲她的办公室门。   “进来”   goldmiss正伏案奋笔疾书,抬头一看是舟遥遥,摘下眼镜,“你婚假还没结束吧,这么快回来上班,工作态度相当积极嘛!”   “在家呆着无聊,还不如上班呢!”,舟遥遥笑着说,“老大,我结婚那天你出差,人没到,礼金到了,婚宴没吃上就算了,伴手礼一定要拿过来给你!”   goldmiss笑了,她挺待见舟遥遥的,长的甜,嘴也甜,笑容治愈,整天乐呵呵的,又不耍心机,跟她相处,让人觉得轻松。   她打开高档礼盒,满意地点点头,“嗯,我礼金给的不亏!”,停了下说,“盛泰地产是我们广告部的大客户,老总扬振民是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常客,舟遥遥,你嫁得不是一般的好哇!”   舟遥遥甩出遮羞的说辞,“长辈介绍的,反正就老土的相亲,见过面彼此觉得还凑合,主要是他对我比较满意,催的急!我心想早嫁晚嫁都是嫁,干脆领证得了,少操心一头事,全力拼事业!”   “拼事业,那孩子是怎么回事?”,goldmiss朝舟遥遥的肚子努努嘴。   舟遥遥摸摸腹部,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头,你看出来了?嗨,顺其自然呗,来都来了,又不能不要!”   “以后出外景的节目你就别参与了,霓裳羽衣要改版为时尚制造,你集中精力跟这个节目吧,眼下正在筹备期,忙是忙点,但比在外面东奔西跑好多了!”   “谢谢你啊,头儿!”   舟遥遥千恩万谢,虽然goldmiss关照她多半是看广告部大客户的面子。   不管怎么说,还是财神爷管用啊!   当金融摩天塔荣获2016年ctbuh最佳高层建筑奖的消息传来时,t&s总部一片欢腾。   项目部的同仁互相拥抱,扬帆远含笑看着激动的员工,等大家稍稍平静时,再次投下一枚引爆气氛的炸弹,“今晚会餐,去然寿司吃日料怎么样?”   “哇,扬总万岁!”,项目部的人异口同声地呼喊。   欢声笑语中,项目经理颜炎看向老板,“这次t&s获奖,时建筑师劳苦功高,他什么时候回国加入t&s?”   “应该快了”,扬帆远心情愉悦,“时言加入t&s专攻比赛项目,我个人非常期待你们二位合作,带领t&s更上一层楼!”   “我一定不辜负老板的期望”,颜炎笑了,“不过,还是你眼光独到,发掘出时建筑师这么个宝贝!”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他的设计,他对空间和形式的运用十分精到,在结构和建筑美学上也颇有造诣,我个人非常欣赏他的作品。去年我飞去美国游说他加入t&s,他考虑了一段时间,最后同意了!”   结果有目共睹,时言带领团队获得了最顶尖的建筑设计竞赛殊荣,为t&s赢得声誉。   正因为如此,t&s上下都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空降兵心服口服。   用实力说话的人在哪里都受欢迎。   舟遥遥约了宋碧灵下班后逛街。   两人在步行街碰面。   宋碧灵看着舟遥遥生龙活虎的样子,啧啧称奇,“你都没有妊娠反应吗?我当初一天吐好几次,什么都吃不下,累得根本不想动,你居然还能逛街?”   舟遥遥也不明白,“兴许我身体素质好?”,有的孕妇憔悴不堪,看上去辛苦极了,幸运的是,她没什么不良反应,吃嘛嘛香,也不太吐。   两人逛婴幼儿用品店,舟遥遥捧着一双粉色婴儿鞋爱不释手,“真可爱,还没我的手掌大!”   宋碧灵看着女婴鞋出了会儿神,唇边溢出一丝苦涩,“婴儿都是天使,怎么对他们好都不过分!”   “还不知道肚子里宝宝的性别,现在不好挑衣服”,舟遥遥悻悻然地放下鞋子。   “婴儿的衣服分什么性别,天蓝、鹅黄、浅粉、米白这几种颜色,不论男宝宝还是女宝宝都适合!”,宋碧灵用过来人的身份向舟遥遥传授经验。   “倒也是”,舟遥遥憧憬地说,“两个宝宝的衣服颜色最好区分开,不然双胞胎很容易混淆!”   如果没有宋碧灵的阻拦,舟遥遥看到什么都想买下来,什么婴儿车、婴儿床、奶瓶、围嘴儿……只要样子萌的,她都想来一样。   “现在还用不着,回头我列张单子,你参考后再买,婴儿用的东西,最好当心些,买也要买信得过的品牌!”,宋碧灵劝她。   舟遥遥想了想挺有道理,疯狂购物模式这才作罢。   逛街逛累了,她开始犯孕妇心血来潮的毛病。   “我好想吃麻辣烫啊!”   宋碧灵是做过妈妈的人,自然理解这种突然想吃某种食物的感受。   “前面就有一家麻辣烫,咱们去吧,等会儿人多了,不一定能占上座位!”   舟遥遥摇摇头,“我想吃时记麻辣烫!好久没回老街了,有点想念呢!”   宋碧灵愣了下,笑得很勉强,“遥遥,老街太远了,咱们就在附近吃点吧,好吗?”   舟遥遥眉毛皱作一团,“我真的特别特别想吃,外面麻辣烫放太多麻酱了,不合我的胃口,我喜欢吃时阿姨家店里的麻辣烫,辣椒油是她自己调制的,全天下独一份儿呢,别处做不出那个味儿,你不去,我自己去,反正我今天必须得吃到!”   “那我不能陪你去了”,宋碧灵露出苦恼的神色,“等下我得去国际象棋班接孟尧,抱歉啊,遥遥!”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自己去就行,住了十来年的地方,还能不认识路吗?”,舟遥遥笑,接着怀念地说,“诶,你都想老街吗?小时候一帮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真好玩,我上幼儿园,你和时言哥都上小学了,有一次,我想跟着你们玩,你们俩好坏啊,故意甩开我,跑的没影儿了!”   宋碧灵缓缓笑了,“本来大孩子都不愿意后面跟个小尾巴……我回去过老街,街坊邻居们大都搬走了,现在住的都是租房子的外地人,时过境迁,已经没有儿时的感觉了,想想有点伤感!”   “时阿姨还在呀!”,舟遥遥纠正她,“等会儿去她店里吃麻辣烫,趁机打听一下时言哥,问问时阿姨,她儿子还回来吗,希望他没有成为美国人!”   宋碧灵嘴角牵起一抹虚弱的笑,“她不是老指望自己儿子出人头地拿绿卡吗?也许早移民了!”   “不能够吧,时阿姨还留在国内呢!”,舟遥遥有异议,“时言哥又孝顺,怎么可能不管亲妈,自己在资本主义国家吃香的喝辣的?别乱猜了,问清楚就知道了!”   两人分手,舟遥遥打车去老街,宋碧灵目送她,直到出租车开出视线,她才木然转身。   扬家大宅一天接待了好几波客人,都是凤姑的老姊妹们。   “老姐姐,你可真有福气啊,孙子娶了漂亮媳妇,眼瞅着快抱上重孙子了,真叫人羡慕!”   “可不是吗,我们几个特地过来就是为了沾沾喜气儿!”   凤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孙媳妇怀孕的事还不到宣扬的时候。   她模棱两可的态度,几位老妹妹心照不宣。   一位银发老太太拍大腿,哭诉,“别说重孙子了,哪怕是孙子,让我看一眼也好哇,我那小儿子,都快奔四了,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天天跟外面那些妖里妖气的女人混,气得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凤姑喝了口茶,安慰她,“这种事要看天意的,急是急不来的。前一阵子,为了我们帆远,我也着急上火,恨不得天天替他安排相亲,他才不体谅你呢,说谁都别管他,他自己看着办!他和女朋友分手,天天提不起精神,我也不能逼孩子不是?索性撂手不管,你们猜后来怎么着?”,卖了卖关子,她笑得志得意满,“我做了个胎梦,醒来后,就觉得这事玄乎,感觉会发生点什么似的……没多久就成真了!”   “真的?那——”   “多烧香,多拜祖宗,会如愿的!”,凤姑点拨老姐妹们。   送走了客人,她让徐阿姨叫来金玲子。   “俩孩子在外边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热乎饭!”,凤姑担忧。   金玲子抱着厚厚一本诗集,思绪还处在冥想状态中,她呆呆望着婆婆,半晌儿没回应。   凤姑生气,“我说你这当妈的,心怎么就那么自在呢?见天就活你自己的,亲儿子都不顾?”   金玲子讷讷,“他们俩那么大的人了,还能饿着自己!”   榆木脑袋咋就不开窍呢!?凤姑顿了顿拐杖,“你儿媳妇是双身子的人,你就一点不挂心?”   金玲子垂头看着脚尖不说话。   “算了,你去厨房让老郑炖点补品,再收拾点小菜,咱们给他们送过去,顺便看看俩孩子相处得怎么样!”,凤姑直接下命令,对待脑子缺根筋的媳妇儿,这招比较好使。   金玲子不敢反驳,按婆婆吩咐的去做准备。   ☆、第三十三幕·畅想二人组   偏安一隅的日料店,门面不大,被t&s项目部包了场。   大家坐在吧台喝梅子酒吃炭烤和牛。   兴致高昂的人提议续摊儿,几乎全员同意。   计划通过,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去哪儿刷夜。   “去后海找一清吧,喝酒听歌怎么样?”   “去什么后海呀,没劲!工体走起,我喜欢火爆的club,一水的辣妹!”   “我靠,你小子不是想约那啥吧?”   “单身男女,你情我愿,又不犯法!”   男人们笑得意味深长,女人们嗤之以鼻,“拿无耻当荣耀,脸大如盆!”   “喂,说话注意点,有女士在场呢,要不去簋街吃小龙虾吧,日料忒清淡,我的味蕾需要点麻辣刺激!”,一个吃货见缝插针地表达自我。   有位姑娘不耐烦了,“爱泡吧的泡吧,喜欢k歌的k歌,各找各的乐子呗,为什么非得成群结伙地凑到一块去呀!颜总你说是不是?”   众目睽睽之下,颜炎压力山大,“菁菁说得对,我看也别续什么第二摊儿了,吃完了都早点回家休息,画图纸熬夜赶工,你们都不累吗?接下来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我老婆今晚飞悉尼,女儿一个人在家,我得回去陪她!”   颜炎的妻子是位国际航班的乘务员,经常在天上飞,照顾孩子的责任他承担得更多一些。   女人们赞叹,“瞧瞧,这才是真男人,和颜总一比,在座的各位全是渣渣!”   男人们抗议,“打击面太广了吧,把咱们老板都包括在内了!”   不过老板有点怪,自打进店起,不参与讨论,饭不吃,酒不喝,捧着手机,执着的视线快要把屏幕盯出一个洞来。   扬帆远拨打舟遥遥的手机号没人接,发信息没人回,又不能打给岳父岳母,他们分开住的事毕竟要瞒住双方长辈。   修长的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最终停在陆琛的名字上。   思量再三,拨了出去。   陆琛接得很快。   扬帆远三言两语把情况交代清楚。   陆琛听完,说:“遥遥下班前联络过我,约我逛街,只是当时急诊室送来一个危重病人,我没走开。她说另找人约,冯婧看店脱不开身,应该陪不了她,估计有空陪她的也就宋碧灵了”   “我没有于太太的联络方式,可以拜托你替我问一声吗?”   手机听筒中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陆琛想起舟遥遥说过的话,“我是颜控、声控外加手控,三项都满足的男人才有资格做我孩子的爹!”   言犹在耳,舟遥遥,祝贺你,超额实现了愿望!   陆琛抿唇笑了笑,“好的,我给宋碧灵打个电话,等会儿回复你!”   “多谢”,扬帆远放下手机,发现大家都看着他。   “老板,我们等下续第二摊儿,你去吗?”,众人目光殷切,老板不去谁买单呀。   “我恐怕去不了”,扬帆远嘴角带着一抹不自知的笑意,神色温柔,“我得去接太太!”   大家这才意识到老板已名草有主。   几个未婚的女孩哀叹,“又少了一位钻石单身汉!”   未婚的男孩也哀叹,“婚姻与自由不能并存!”   扬帆远颔首,“我想是的。结婚后,夜生活势必要减少。行动上相比婚前自由度降低,这都是可预见的结果。”   颜炎高扬帆远几届,是他的师兄,私下两人言谈间比较随意。   他拍拍扬帆远的肩膀,“一般结婚多年的老司机都没有你觉悟高,一边渴望家庭温暖,一边又妄想自由,还是你看的明白,料想选对了人,感化了你!看来小姑娘挺有手段嘛!”   扬帆远嗤笑,“她懂什么呀,还手段呢,小丫头片子一个!”   颜炎暗笑,“唔,年纪确实不大,当初我以为是你亲戚家的小姑娘”   “年纪小才让人操心呢”,扬帆远摇摇头,浑然不觉颜炎话中的取笑之意。   他看了眼腕表,站起来,“你们续摊儿的话,回头找我报销。我先走一步,你们玩好!”   扬帆远回到车里,拿着手机,等陆琛打来。   没等多久,陆琛回覆他,“舟遥遥在老街忆苦思甜,吃麻辣烫呢,呵,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扬帆远无比赞同,谢过陆琛,他发动车子。   随后,陆琛把地址发过来,扬帆远设置导航路径,开车出发。   正值饭点,时记麻辣烫人满为患,舟遥遥客串店小二帮时阿姨收银兼叫号。   “58号——”   没人应。   继续扯嗓子喊,“58号的好啦,快过来端啊”   就这样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人总算少了点。   时月贞从后厨端着一碗麻辣烫出来,“遥遥,饿坏了吧?来,快坐下,赶紧吃!”   舟遥遥捡了张空桌子坐,一手拿醋瓶,一手拿辣椒油,“阿姨,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今天特别想吃麻辣烫!”   时月贞放下碗,替她顺了顺耳旁的碎头发,“慢点吃,小心烫着!”   倒了一勺醋,又淋了一勺辣椒油,舟遥遥猛吸鼻子,“嗯,好香!”,低下头,狼吞虎咽。   “想当年,你还没桌腿高,转眼就长大了,还嫁人了”,时月贞感慨,舟遥遥小时候住在附近,嘴巴甜,叔叔伯伯阿姨婶子的叫,特别招人疼。她只有一个儿子,可能缺什么喜欢什么,看舟遥遥就像看自己的小女儿,“你丈夫对你好不好?”   “他对我还行,我们俩跟相亲结婚差不多,彼此要求都不高,日子凑合过呗!”,舟遥遥随口胡扯。   “过日子怎么能凑合呢?”,时月贞满眼慈爱,“两口子要互敬互爱,互帮互助,时间长了,感情就有了!吵架最伤和气,不要凡事都争个明白,很多时候,日子要糊涂着过!”   舟遥遥听不太懂,嘴上却说着讨好话,“我记住了!阿姨,时言哥什么时候回国?”   提到时言,时月贞满面春风,“就快回来了,说有家国内的公司请他!”   “真的?”,舟遥遥惊喜地睁大眼睛,“那太好了,等时言哥回来,你们换个公寓住,水电方便,上下有电梯,比住老房子舒服!你也能享享福了!”   时月贞欣慰,“他老早就让我去看新房子,说只要我看上了就买,我哪儿懂这个,还是等他回来自己看吧。其实买不买都不打紧,我在老街住了小半辈子,老实说,还真离不开这里。再者时言公司给他准备了公寓,听说挺好的,那我就不替他发愁了!”   “看起来,那家公司相当看重时言哥!”,舟遥遥替他们母子高兴。   时言是遗腹子,他父亲上班时出了事故猝然离世,两天后就是跟时阿姨结婚的日子,时阿姨受了打击住进医院,查出怀了身孕。让人心寒的是,时言祖父母那边的人不认账,他们领了兄弟的抚恤金,说时阿姨肚子里的孩子与他们无关,一分钱都不会出,谁知道是不是野种,故意栽到他们兄弟头上讹钱的!   这事是沈琳告诉舟遥遥的,女儿坚持未婚生子,她只好举实例说服女儿,“你时阿姨为了时言辛苦了一辈子,娘家人不帮衬她,时言父亲那边的人更指望不上,人家压根不认,她自己养时言,怕继父苛待儿子,别人给她找对象,都被她拒了,她一天天长在麻辣烫店里,起早贪黑,等到儿子大了,她也老了,你说女人的青春多宝贵啊,我都替她亏得慌!可再同情有用吗?吃苦受累都是她一个人!你脑子给我拎拎清楚,做错了选择,毁的是一辈子!”   舟遥遥在心里说,时阿姨苦日子总算没白过,至少时言很争气。   “遥遥,你手机铃声响了”,时月贞提醒她。   “是吗?”,舟遥遥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哗,不得了,二十个未接电话,三十条信息。   再看来电显示,是合伙人打来的。   回拨,一声暴呵,“舟遥遥你有没有脑子!?”   舟遥遥把手机从耳边撤开,“你吼什么!”   扬帆远下车,一边跟舟遥遥打电话,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用目光搜寻时记麻辣烫的招牌。   “你都不看手机吗?”,他的声音中犹带着一丝火气。   “刚才挺忙的,没听到,不好意思哦!”,舟遥遥耐着性子道歉。   “吃个麻辣烫有什么好忙的?”,扬帆远觉得她在敷衍自己。   舟遥遥翻个白眼,“你找我有什么事?”   时记灯牌在夜色中闪烁,扬帆远大步走过去,没留心脚下,踩到一滩沤着烂菜叶的污水,他厌恶地皱皱眉,继续往前走。   “舟遥遥”,他站在门口,蹙眉喊了声。   舟遥遥回头,惊诧地问:“你,你怎么找过来的?”   然后就看他眉头拧着一路走过来,表情嫌弃地拿纸巾擦凳子,擦了好几遍才坐下来。   矫情!舟遥遥悄悄撇嘴。   时月贞替舟遥遥解释,“刚才店里确实人多,遥遥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替我招呼客人,这才漏接了电话,有话你们好好谈,千万别生气!”   扬帆远以眼神相询,舟遥遥做介绍,“这位是时阿姨,我小时候的街坊,时阿姨,他是我老公!”   时月贞上下打量扬帆远,露出满意的笑容。   扬帆远一听是长辈,忙欠身,“阿姨,你好”   “吃饭了吗?”,时月贞问,“我去给你做”   “阿姨不用麻烦了,我吃过了!”,扬帆远忙说。   “那好,你们小两口先聊着,我去里边收拾收拾!”,时月贞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扬帆远坐正身体,看着舟遥遥面前那碗红彤彤的麻辣烫,不禁牙疼,“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吗?你辣椒放太多了!”   舟遥遥摊手,“可我又想吃酸又想吃辣怎么办?你以为是我任性要吃的吗,是肚子里的宝宝要吃!”   “别胡乱扯借口!”,扬帆远把她的麻辣烫端到一边。   舟遥遥又抢回来,“让我吃完再说好吧,不过,酸儿辣女,没准我怀的是龙凤胎呢!”   扬帆远本想回她一句“想的美”,自己反倒畅想上了,对啊,一个男宝宝一个女宝宝,那绝对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幸运的事。   “那样最好,我们儿女双全了!”   舟遥遥喷笑,“你看你的样子,好像真有儿有女了!醒醒,别做美梦了!”   扬帆远认真起来,“有可能不是吗?”   舟遥遥托腮,“万一我们有了龙凤胎宝宝,那我和你就不止厉害那么简单了!”   “又开始不着边际了”,扬帆远不由笑了,“那你说,我和你怎么样?”   “当当当……我和你超级厉害呀!”,舟遥遥捧脸,嘟嘴巴,“被命运大神亲吻的感觉,麻酥酥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扬帆远视线落在她被辣椒蛰红的嘴唇上,喉结动了动。   “盯着我干吗?想吃?我不会给你的!”,舟遥遥把碗扒拉近,头也不抬地开吃。   扬帆远小声说:“谁要吃你的!”,不自在地移开眼神。   “你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呢”,舟遥遥旧话重提。   “你没开车,怕你打到黑车不安全,索性来接你”,扬帆远说实话,又觉得难为情,补充了一句多余的话,“谁让我担心你肚子里的宝宝呢!”   舟遥遥涌上心头的感动转瞬即逝,切了声,不再说话。   吃完麻辣烫,告别时阿姨,舟遥遥坐上扬帆远的车离开。   “今晚回爸妈家,我帮你导航!”   “不用,去你们家的路我认识,你忘了?我登门拜访过!”   “好吧”,舟遥遥靠在车椅上,“那我眯会儿,有点困”   扬帆远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好,你休息吧!”   路两边的霓虹闪过,在舟遥遥静谧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睡着的她带着一丝稚气,不知为何,扬帆远的心像泡在温暖的水中,一种难言的情绪袭来,他想这一刻无限地延长,这条路永远走不完多好。   ☆、第三十四幕·咱们同居吧   “舟遥遥,遥遥——”,扬帆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醒醒,到家了”   舟遥遥把头扭到另一边,挥手赶蚊子似的地嘟囔了一句,“好吵!”   扬帆远无奈地笑笑,替她解开安全带,安静等她醒来。   舟遥遥睡觉不老实,朝车窗倒去,扬帆远眼疾手快,托住她的头。   受到震动,舟遥遥睡眼惺忪,“天明了吗?感觉还没怎么睡呢”   扬帆远哭笑不得,“离太阳出来还早着呢,到你们小区了,下车,我送你!”   舟遥遥打着呵欠下车,夜里清寒的空气激得她微微瑟缩。   突然脸颊一暖,她歪头,贴过来的是一杯热奶茶。   “你吃的那么辣,不喝水,胃能舒服吗?”,扬帆远撕开吸管包装,递给舟遥遥,自己走远几步,把外带的纸盒丢进垃圾桶,再折回来。   舟遥遥吸了一口奶茶,喟叹,“好好喝,焦糖香草味的,你什么时候买的,还热乎呢!”   “开车来的路上,离你们小区不远的一家奶茶店,我看他们制作过程透明,牛奶和茶叶的品质不错,就帮你你买了一杯”,扬帆远看着舟遥遥夜色中闪闪发亮的眼睛说。   他发现,舟遥遥吃东西时总会像孩子似的保持着好奇心,吃到美味的食物,她的眼神仿佛小灯泡,霎时变得雪亮。   “你都大老远送我回来了,上楼喝杯茶吧!”,对扬帆远,舟遥遥终于客气了一回,向他发出邀请。   当然不答应最好,她困了,想早点休息。   “好”,扬帆远随口说道,一手拿舟遥遥的包,一手握住舟遥遥的手腕,“地上有露水,小心滑倒!”   舟遥遥看着他的手吐槽,“喂,我说,你就不能改进下姿势吗?每次不是像扶老奶奶,就是像拖女儿,还不如不管我呢,很丢脸好不好!?”   “丢脸总比摔个狗啃泥好!”,扬帆远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你们小区的开发商请的哪个蹩脚设计师,路面防滑做得太差了,彩道砖生青苔霉变,夜间湿滑,我猜摔跤的业主一定不少!”,涉及到自身专业,他毫不留情地批评。   “你猜的真准,冬季那才叫可观呢!一天能摔倒仨骨折的!”,舟遥遥加重语气,“找物业反应问题,他们倒也冲刷清理,但效果不佳,到了雨雪天,路面结冰更滑,跟溜冰场似的!能怎么办,只能走路睁大眼睛了!”   扬帆远蹙眉,“无非两种情况,一,伪劣工程所致,绿化景观的排水系统不完善。二,劣质材质所致,路面材质疏松,含水率高造成步道处于湿润状态,冬季,空隙间结冰膨胀,导致路面损坏,过不了几年,咱们脚下的地砖就会风化!”   “你跟下属就是这么说话的吧?”,舟遥遥笑了,“瞬间我有种在你们公司开会的感觉,好神奇,可是我都听不懂,什么材质、什么伪劣工程,房子都买了好多年,开发商不管,物业更不管,整个小区的彩道砖全部换掉也不现实,首先钱就是大问题!”   “我找开发商谈,为了企业口碑长远考虑,他们会整改的!”,扬帆远很平淡地说,在舟遥遥听来,口气却很大。   “你是谁呀,开发商为什么要听你的!”,舟遥遥觉得他在说天方夜谭。   “总会有办法让他们听话的!”,扬帆远笑了笑。   舟遥遥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会不会小题大做了?平时走路小心点,不就没事了!”   “花钱购买的房子和物业服务,还需要小心翼翼应付?没有这种道理!年轻人不怕摔,小孩、岳父岳母,还有你这种情况的,假如摔倒,会有什么后果?”,扬帆远严肃地说,因为和舟遥遥的尴尬关系,他叫不出爸妈,只好委婉地称呼岳父岳母。   “也是,摔倒了估计很惨!”,舟遥遥想了想说。   “二老给你买的房子,我帮你装修好,让他们搬过去住吧,新楼盘问题相对少一些”,扬帆远提议道。   “当初他们为了迁就我的工作,把房子买到了市中心,但那里车水马龙,环境嘈杂,他们不喜欢。这边虽然旧了点,可周边全是大学,胜在环境清幽,我爸每天溜达着去跟学生上课,让他们迁居,大概不可能!”,舟遥遥解释。   两人说着话走进电梯,门合拢的时候,舟遥遥听到扬帆远说要送爸妈一栋度假别墅。   被遥遥用奇怪的眼神瞬也不瞬地盯着,扬帆远微微发窘,“有问题吗?”   “当然!”,舟遥遥双臂交叉抱胸,侧头审视扬帆远,“你送我房子,姑且可以认为你出于愧疚心理想补偿我,我完全接受!可你送我爸妈别墅,我想破脑袋也理解不了!”   扬帆远板起脸,“送礼物给孩子的外公外婆很难理解吗?舟遥遥,我们的关系三年后或许能解除,但被孩子维系在一起的亲缘关系即使法律也无可更改,无论我送给你们什么,都是极为平常的事,你不需要理解,只要收下就行!”   舟遥遥看出他有点发火的迹象,立刻放弃东北抱膀子的霸气姿势,化为软萌的小绵羊,两只爪子搭在扬帆远臂弯,眼睛眨啊眨的,“别生气啦,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那别墅我也能去吧?”   扬帆远一记冷眼,扭过头去,“刚才不还挺有原则嘛!”,心是嘴的反义词,荡漾着蛮受用。   “怀疑你别有心机是我不对,我道歉!既然你都送了,我不去,岂不是对送礼的人很轻慢?说什么都不能辜负你的心意,所以那幢别墅也会让我住吧?”,舟遥遥双手合十,“拜托啦!我也想度假耶!   扬帆远用一根手指摁住舟遥遥额头把她推开,“烦人!”,嘴角扬起,明显心情好多了。   还挺好哄,舟遥遥暗暗发笑。   回到家,迎接他们的是舟自横。   扬帆远一声“爸”酝酿了半天愣没叫出口。   好在舟自横并不在意,招呼女儿女婿进客厅。   “爸,我妈呢?”   “她去上海参加普外科学术年会,估摸着后天回来”   扬帆远其实有点尴尬,婚后首次登门,居然两手空空,不知道在楼下着了什么魔,跟舟遥遥上楼,对长辈太失礼了。   他向舟遥遥打眼色,示意自己要离开。   舟遥遥用嘴型问,“真的要走?”   扬帆远点头。   舟遥遥领会精神,笑着对正要去沏茶的舟自横说:“爸,你别忙活了,帆远马上就走!”   舟自横神色疑惑,看看女儿,又看看扬帆远,“这才刚来就走啊?”   “他明天上班,咱家离公司远,怕堵车!”,舟遥遥替扬帆远找借口。   “那你呢,今晚不跟帆远回去?”,舟自横看着女儿。   舟遥遥咽口水,和扬帆远结婚后,她仍旧与陆琛同住,对陆琛说扬帆远的公寓装修,甲醛挥发,不利于孕妇。对家人则装作和扬帆远住在一起的样子,反正两头骗,所幸被骗的都是大忙人,没时间打假,拆穿她的谎言。   舟遥遥急忙描补,“我,我回家收拾点衣服,婚结的太急了,很多东西都没带走!”   舟自横拍板,“你俩就别折腾了,今晚都住下来,明天早点起床,趁路上车少时再走!”   舟遥遥和扬帆远大眼瞪小眼,舟自横的建议合情合理,他俩实在说不出反对的理由。   看他俩没话说,舟自横满意了,“你俩先歇着,我去弄点小菜!”   “弄什么小菜啊,我们都吃过了!”,舟遥遥急了。   “帆远来了,今晚我们爷俩好好喝上几杯”,舟自横说完钻进厨房。   留下女儿女婿面面相觑。   “怎么办?”,舟遥遥苦恼。   “能怎么办,我打地铺”,扬帆远露出一丝笑容,既来之则安之。   舟遥遥瞥他一眼,心说你还挺自来熟的!   扬帆远彻底放松,欣赏舟遥遥莫可奈何的神态,悠然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岳父热情的招待。   舟自横端来酒菜,还拿着一本厚厚的辞海。   “名字我起好了,叫扬锦程,你们看怎么样?”,舟自横献宝一般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给女儿女婿过目,“寓意锦绣前程!”   舟遥遥和扬帆远对视一眼,点头,“不管做男孩名还是做女孩名都挺好,程程,蛮好听的,你说呢?”   扬帆远沉吟,“我觉得也不错,爸,谢谢您,让您费心了!”   这声“爸”自然而然叫出口,没有一丝迟疑。   舟遥遥略感吃惊,现在让她喊扬帆远父母爸妈,还真发挥不出扬帆远如此“自然”的演技,而且真情实感特别入戏。   舟自横仰头喝了一杯酒,满面红光,“遥遥的名字是我根据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并序》取的,其中的两句‘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所表达出的本性任其自然的态度,我心向往之。所以你出生后,我就给你取了舟遥遥的名字,可是你妈觉得我把你的名字取坏了!”   老妈不在,舟遥遥站队毫无压力,“怎么就取坏了,舟遥遥——朗朗上口,多好听啊,我的同学洪秀秀不知道多羡慕呢,都是叠字,我的名字就特别的清丽脱俗,有点武侠小说女主的感觉!”   听她说起洪秀秀,扬帆远觉得人与人之间的际遇非常奇妙,他十岁那年就认识了洪秀秀,此去经年,他未曾预料到洪秀秀与自己携手的人是同学,还作为伴娘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   那么,随缘而生的又将是什么样的未来呢?   可以乐观期待吗?   舟自横趁妻子不在,大倒苦水,“她说舟和遥凑到一起不好,没有方向感,随风飘,导致你的性格自由散漫——这不是瞎说吗,还知识分子呢!”   扬帆远安慰岳父,“舟遥遥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很搭,我们俩一个舟一个帆,扬帆就能起航了!”   舟自横双掌合击,“对,就是你说的!这就是缘分呐!”   “爸,两个宝宝,不如另一个名字也由您来取?”,扬帆远笑着说。   舟遥遥不停地眨眼睛,企图引起扬帆远注意,根据合同,两家各有命名权的,老爸一人占俩,那扬家长辈会怎么想?老爸取了,到时候不用,那不是打人脸吗?   舟自横激动得直搓手,“帆远啊,这合适吗?我的确还准备了一个名字,扬锦澜,大波为澜,意指波浪,你们一家四口,舟有了帆才能乘风破浪,驶向锦绣前程!”   这回连舟遥遥都拍手叫好了,“爸,你给宝宝取的名字真好,跟我和帆远的名字简直不要太配套!”   扬帆远恨不得立刻把宝宝的名字说给自己父亲听,好让他也品鉴一番,父亲应该也会赞不绝口。   凤姑和金玲子带着大包小包,吩咐司机送他们去扬帆远的公寓。   浑然不知亲外孙在岳父家尽孝。   路上凤姑给儿媳打预防针,“到那儿见了帆远跟他媳妇,你可不许阴不阴阳不阳地说些有的没的,惹小两口不高兴!”   “知道了,可是您老难道不想他两口子回家里住?”,金玲子不甘心地问婆婆。   “那也得看时机啊,新婚夫妻刚结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按电视上的说法,他们需要二人空间,冷不丁跟一大家子住,换你你受得了?不过提是要提的,再等等吧,回头我跟他们说!”   “那好吧”,金玲子没话说了。   扬帆远住在壹公馆,是公寓型豪宅,大堂设置了单元管家,衣冠楚楚,笑容可掬,眼力也在一般水准之上,凡是在公寓出入的业主都记得牢牢的,哪怕是业主的亲戚,只要见过一面,都被他们列入服务名单。   金玲子扶着凤姑走进大堂的一刻,管家立刻迎上去,鞠躬问好,“您老来啦?”   凤姑喜欢有眼色的人,和管家寒暄了几句,从他口中得知,帆远今天还没回来。   “我们先上去,兴许又加班呢!”,凤姑说。   婆媳二人按密码乘入户电梯上楼,进屋放下大包小包吃食,把所有的房间转悠了一圈,察觉出不对劲来。   “走,去浴室看看”   金玲子搀扶着婆婆,把三个卫生间又看了一遍,盥洗台上没有任何女人存在的痕迹,别说瓶瓶罐罐了,就是皮筋也没找到一根。   凤姑沉下脸,“给帆远打电话,让他回来,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舟家欢声笑语正盛时,扬帆远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劈头就问他在哪儿,然后说她和祖母在他住处等,让他快点回来。   看他脸色变了,舟遥遥问,“出什么事了?”   “妈和奶奶在公寓等咱们回家,说带了菜送过来!”,扬帆远捡了紧要的说给舟遥遥听。   舟遥遥张大嘴巴,“这……那咱们……”   舟自横一听,往外赶他们,“别让长辈等,你俩快点回去!”   舟遥遥没辙儿,只得跟着扬帆远走。   两人开车往回走,沉默不语。   扬帆远看着前方,“咱们同居吧!如果你不想谎言被戳破的话!”   ☆、第三十五幕   壹公馆位于cbd,坐拥53000平米湖岸风景,毗邻亚洲最大的城市公园,与世界级都市豪宅齐名。   作为媒体人,舟遥遥对壹公馆打的广告耳熟能详。   有一种起点,叫巅峰。   与顶豪海德公园一号相媲美,值得入手的绝版典藏。   对话全球的标杆式豪宅。   ……   总之十分牛逼哄哄!   同事们闲聊,讨论如何钓到高富帅,“有个地方,你们去蹲点,从大门走出的男人各个非富即贵,一蹲一个准,不过蹲之前,强烈建议姐妹们找个靠谱的整容医生换张安吉拉baby的脸!”   舟遥遥当时傲气地想,不就房子在三环内的商业核心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当着改头换面下死劲扑吗?   有车有房有工作,攒攒钱消费得起奢侈品,一年到国外旅游一次,对她而言,已经相当满足了!   况且,她这种内外兼修的人间尤物,哪个不开眼的男人需要她倒追?   她舟遥遥是被父母捧在手心,悉心呵护养大的,凭什么折堕尊严去贴所谓的有钱人?   谁知道他们人品有没有保证?   事实上,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了不起的晦气家伙大有人在,把女人当物品,抱着玩玩的轻浮态度。   这种男人,只需一眼,舟遥遥就能看出他们的真面目。   没有自知之明,像苍蝇一样讨人厌。   挥手统统打发掉,切,本姑娘是缺钱的人吗?   妄想拿钱来侮辱人,趁早滚蛋!   搞权色交易的更卑鄙,什么24k金镶钻的好工作,可以令她拿身体去换?天下又不止一家单位,大不了她练摊去,如今卖猪肉都能致富发家,只要勤劳肯干,哪儿混不上一口饭吃啊!   想潜规则她?呵呵,去死一死好吗?   然而世事难料,无意傍高富帅的她偏偏跟高富帅荒腔走板地来了段插曲。   此高富帅货真价实,脸,请参考流量小生;身高186往上,老实说高的有点过了;富,请看他爹。   关键他人品不错,起码对她和宝宝做了最好的安排,比较负责任。   做事周到细心,让人如沐春风。   仔细找,优点还蛮多的,但是舟遥遥告诫自己不要花痴。   男人再好,不是她的,不要动心。   有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她才不想当偷心贼呢。   人家有女朋友,她还是管好自己,消停点吧。   因此,扬帆远提议同居时,她保持了淡定。   哪怕豪宅矗立在眼前,她也眼不带眨的当看不见。   只是临时居所罢了,与她无关。   大堂管家看到扬帆远,笑着打招呼,余光扫过他身旁的女孩。   扬先生自从入住起,第一次看到他带女人回家,听说前不久结婚了,莫非是太太?   电梯上升,舟遥遥的心里七上八下,终于有些不安了。   不知道怎么应付扬帆远家里的那两尊大神。   “不用担心,我会跟她们解释”   “嗯?”   舟遥遥抬头,扬帆远的眼神让她的心静下来。   “那就全靠你了!”,她扁扁嘴巴,做感激涕零状。   电梯门“叮咚”一声开了,走过长长的玄关,扬帆远示意舟遥遥停下。   他打开一侧的柜门,拿出室内软拖鞋,蹲下身体,为她换鞋。   舟遥遥忙阻止,“我自己来吧”   “你弯腰方便吗?还是别动了,我帮你!”,扬帆远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动作。   “嘶——”,舟遥遥低呼。   “哪里疼?”,扬帆远着急地去触碰她的脚部。   “脚有些浮肿,一般孕早期不会发生这种状况,可能鞋不合适,不知道怎么回事,怀孕后,感觉以前买的鞋都不合脚了!”,舟遥遥抱怨。   扬帆远眼睛发涩,如果不是他,舟遥遥有大把的好时光享受青春,放肆玩乐,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早早背上为人母的责任。   他轻轻替她按摩,换上拖鞋,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干吗?”,舟遥遥不解其意。   “秀恩爱,不会吗?”   “哦”   凤姑和金玲子坐在客厅沙发上,虎视眈眈,一副审问犯人的严厉模样。   看到孙子和孙媳妇手牵手走进来,一时吃不准这是什么情况。   “你们来怎么不提前说,我和遥遥原本打算在她家住一晚!”,赶在奶奶质问前,扬帆远先声夺人。   凤姑威严的目光投向舟遥遥,向她确认。   舟遥遥猛点头,“是的,奶奶,我的东西在家里都没带过来,所以今晚我特意叫帆远跟我回爸妈那里收拾一下,不过听说您二位过来了,我们马上赶回来,那些行李箱和衣服回头再取也不迟!”   俩人一唱一和搭档默契,蒙住了婆媳二人。   金玲子插嘴,“以前的衣服不拿也罢,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衣服需要重新买合身的!”   凤姑赞许地看了金玲子一眼,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你婆婆说得对,衣食住行上的钱不能省,该花就花。我们担心你们俩工作一忙,顾不上好好吃饭,就给你们带了点补品和随吃的小菜,晚上下班不愿意做饭,微波炉转一转就能吃,千万别叫外边送餐,谁知道干不干净,遥遥你尤其要注意身体!”   “我记住了,奶奶!我妈给我做了孕妇食谱,让我按着上面吃,前几天她陪我去医院做了产检,医生说婴儿和我都非常健康!”,舟遥遥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孕妇档案给扬帆远奶奶和妈妈看,“呐,这是我和宝宝的档案,这是第一次检查的项目和营养评估测定,全部合格!”   凤姑和金玲子头凑到一起,看舟遥遥给的小册子,虽然医生那笔狂草她们看不明白,各项指标代表的含义也不懂,但并不妨碍她们兴奋得像喝了一杯老酒,晕陶陶的。   “啥时候能看胎儿的照片啊,就那什么超的!”,凤姑问舟遥遥。   金玲子替婆婆补充,“b超,你做过了吗?”   “做过了,但还不满三个月,胎儿才25毫米大小,拍了也看不清楚”,舟遥遥笑着说明,“再过一个月就能做四维彩超,到时候拍了给你们看!”   扬帆远看到舟遥遥应答自如,倒没他什么事了。   凤姑拉住舟遥遥的手,关切地问:“你孕吐严重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对奶奶说,奶奶回去让厨房给你做,营养一定要跟上,胎儿才健康!”   舟遥遥刚想回答,凤姑又说:“你和帆远还是回大宅住吧,家里人多能照顾到,你们在外面住,我还是不放心!”   舟遥遥语塞,向扬帆远拼命眨眼求救。   “奶奶,我能照顾好遥遥,何况大宅离我们工作的地方有点远,路上还堵车,每天来回不够便利,还是暂时住在这边吧!”,扬帆远替舟遥遥回绝。   凤姑盯住舟遥遥,“怀一个孩子就够辛苦了,你一下怀了俩,还上什么班呀,赶快辞掉,乖乖在家里养胎,哪儿都不许去,外面多乱啊,挤到碰到了,那还得了!?”   舟遥遥愣住了,这是什么剧情,嫁给扬帆远,她的人生都要被*干*涉了吗?   他们可是签过合同的关系!   头痛!   她挤出一丝笑,看着凤姑说:“奶奶,我身体可壮实了,这是检查后医生说的,她还说,像我这种身体素质好的,最忌讳发懒,躺在床上动都不带动的!让我正常上班,保持良好的心态,每天适当运动,这样生产时比较容易——我这是这么计划的,等孩子出生后,我就和帆远一道搬回大宅,毕竟我什么都不懂,怕照顾不好孩子,有你和妈在,我心里才踏实!”   金玲子在心里翻婆婆白眼,我说让小夫妻俩回去住就是没眼色,是打扰他们二人世界,那您老倒沉住气不要说啊,不也巴巴地想把孙子孙媳撺掇回去?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就是您老这种人!   凤姑听不到儿媳的心声,正为舟遥遥的懂事感到高兴,“你能想通最好,家里什么都有,保姆、月嫂一早订好了,婴儿房也准备着呢。既然你们过段时间再回去,我看也不是不行,趁机把帆远的房间重新装修,当成你们的婚房!”   舟遥遥忙说:“哎呀,奶奶,费那事干吗?”   “新郎新娘,自然一切都要新的,开个好头嘛!”,凤姑拍拍舟遥遥的手,满脸慈爱。   凤姑金玲子此行达到目的,又交代了一番,打道回府。   她们一走,舟遥遥立马颓了,躺在沙发上嚷嚷,“好累呀!”   扬帆远坐在一旁替她捏腿,“谢谢你!”   是啊,你该好好谢谢我,虽说合同上写着要尊重对方长辈,但并不包括彩衣娱亲啊,尽孝的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这个假老婆来做吧?   “走吧,我带你去看房间”,扬帆远拉起舟遥遥。   舟遥遥这才灵魂归位,打起精神,观察环境。   房子装潢得符合设计师的品味,可以直接刊登在家居杂志上让人观摩欣赏。   一句话概之,生活情趣与高逼格并存。   比如放置一边的椭圆形白色音箱她就认不出品牌,但她认出了一位著名摄影师的作品悬挂在走廊的墙上。   家具全是奢侈品,线条简洁的椅子出自名家之手。   一面墙做成透明的水族箱,色彩鲜艳的热带鱼类在海草间穿梭,姿态优游自在。   “我能拍你的鱼吗?”,舟遥遥脸贴着玻璃墙问。   “你随意!”   舟遥遥拿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光线明亮,不用修图,她直接上传微博,写道:今天换了新房子住,作为租客,我要和新邻居——热带小鱼搞好关系,来,大家打声招呼吧!   扬帆远站在她背后,利用身高优势,看得清清楚楚,微博名真俗,遥遥舟?有多懒才把名倒过来用?   他往下又瞄了一眼,注意到一个时间点,那天他们结婚,微博上丝毫没有发布相关的信息。   “咱们结婚的事你没发到网上吧?”,他暗戳戳地问。   “为什么要发,我又不傻,肯定要对我的粉丝保密了!”,舟遥遥理所当然地说。   “保密?”,扬帆远听着不顺耳,“和我结婚很丢脸吗,需要你隐瞒!?”   舟遥遥看了扬帆远一眼,觉得他无理取闹,“咱们这段婚姻只持续三年时间,我现在公布了不要紧,粉丝们难免会扒我跟谁结婚了,你就曝光了,你一曝光,你的*可就没保障了!迟早会被扒个底儿掉!难道你不在乎吗?”   扬帆远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可理喻。   可心里的不爽挥之不去,说不上来的感觉。   客房的装修氛围显得要女性化一些。   床头的墙上装饰着浅粉色的霓虹灯管,妆台、窗帘、地毯、步入式衣橱都很有情调。   舟遥遥左右看了看,非常满意。   扬帆远脸上却有丝不自在,“你如果不喜欢,可以重新布置!”   “没有啊,我很喜欢,想不到你特地为女客设计了房间”,舟遥遥瞄了眼大理石浴室说。   扬帆远默然无语,许久才说:“这个房间是我为前女友准备的,本想作为婚房送给她,现在没必要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换到其他地方住!”   这就尴尬了,舟遥遥组织语言,搜肠刮肚也没找出合适的词汇。   她耸耸肩,“呃,你不介意我住在这里就行,我无所谓的,大不了我还回陆琛那里住,反正你奶奶答应我们暂时可以不回去住,那么目前我们双方都是自由的,没必要非住在一起!”   扬帆远半晌无语,低头说,“你先洗漱,我去热牛奶!”   舟遥遥替他感到难过,有相爱的女友不能娶,娶了她这个陌生人,完了还要鸠占鹊巢。   又不关她的事,她是不会背锅的。   这蛋疼的三年快点过去好吗?   来时匆匆忙忙,她只拿了换洗的内衣,别的都没带,先洗洗再说吧。   舟遥遥泡完澡,在氤氲的水汽中照镜子,腰肢不再纤细,腹部微微隆起,她把手贴在肚子上,闭眼感受了会儿,里面孕育着生命,真让人既惶恐又期待。   她从自己的化妆包里取出按摩霜,涂到手上按摩肚皮,千万不要长妊娠纹啊,不然穿不了比基尼,那可就太崩溃了。   不管怎么说,身材相貌维持完美的状态,寻找到真爱的几率大一些,谁让这个世界不仅看脸,还看身材呢!   “你们两个小家伙要一直乖乖的,懂吗,不要闹脾气,否则老妈我会难受,我难受你们也好受不了!”   舟遥遥威胁肚子里的小宝宝时,扬帆远听了个正着,他摇头笑了笑,曲直敲敲浴室的门,“别洗太久,会晕倒,早点出来!”   “我洗好了!”,舟遥遥披上浴衣,走出来。   一股浓郁的寒牡丹香扑面而来,扬帆远怔了怔,错开眼神,饶是如此,那一抹润白的肌肤还是进入眼底。   舟遥遥拉开玻璃门,走入衣帽间,随手挑了件纯白色的寝衣,旁边挂着一件黑金色的连体内衣,她看了眼吊牌,发出惊呼声,“哇,内衣中的劳斯莱斯耶!”,回头笑眼望着扬帆远,“你居然买了laperla送我,虽然有点过了,仅此一次,我还是收下了!”   扬帆远羞愧地不敢看那双盈着喜悦的眼睛。   这间公寓处处都有简素怡的影子,即使她从没有来过。   ☆、第三十六幕   简素怡去欧洲前,憧憬地说:“我们会过得越来越好,对吗?”   扬帆远记得自己说,“你如果想过好生活,那么不要去;如果为了实现理想,我支持你!”   简素怡微微错愕,笑了笑说:“理想我想实现,好生活我也想过……帆远,我是不是有点贪心?”   他用微笑掩饰失落,“你想过什么样的好生活,也许我会替你做到!”   简素怡目光投向窗外,语气悠然神往,“我想住在一座明亮的大房子里,每天被阳光叫醒,起床后喝一杯现磨咖啡,听肖邦的天堂的阶梯,假如有露台有湖泊就更完美了,夏天赏荷花,秋天观荻花——帆远,我想和你过这样的生活,悠闲舒适,无忧无虑!”   ……   房间内每一样物品都是按照简素怡的喜好准备的,b&w的白色款齐柏林飞艇音箱、水族墙壁、浴室大理石的颜色、还有衣服的品牌。   它们构成他不愿回首的过去。   一瞬间,回忆突然锋利,伤到他自己,也伤到无辜的舟遥遥。   “把你手中的衣服扔掉”,扬帆远艰难地说,“那是……我为前女友准备的!”   舟遥遥的表情瞬间变得难堪,她把连体内衣挂回去,连同手中的复古寝衣。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衣服是前女友的,房子恐怕也是。   这算什么?在他和前女友的爱巢中陪他演戏不算,还把她变成可笑的人。   既然保留着两个人的回忆,为什么让她住进来?   用他的爱情遗迹提示她,在他和前女友之间横插一杠,蛮横地令他们相爱不能相守?   不能对前女友忘情,那就和她保持距离,互相礼貌相待。这不是最基本的吗?   还提议同居,同居个大头鬼啊!   哪天他前女友回来了,回家一看,岂不是要抓住她的头发打上一架吗?   况且,所谓的“前女友”只是他一面之辞,谁知道到底有没有分手?   求婚未遂而已……前一个没说清楚,后一个拖泥带水。   舟遥遥看着扬帆远,而他的眼神在躲闪,一时之间她有点生气,好歹解释下呀,当她傻瓜吗?   “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白痴?被欺负了不知道追究给点钱就能打发的叫花子?我告诉你扬帆远,你给我的每一分钱,我都拿得问心无愧,心安理得!所以最好不要产生误解,以为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待我!”   他也给她买了房,那又怎样,她才不会吃人嘴软!   合同上写着互不打扰私生活,那把她拖进他的私生活总要给个说法吧!?   舟遥遥没等到合理的说明,扬帆远垂着眼睛,似乎陷入沉思。   她觉得好笑,不禁把猜测说出口,“坦白讲,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整天傻乐,什么都不往心里去?我有感情、有大脑,会受伤、会思考!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把外人带进自己和爱人的房子,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有这些吊牌都没拆的衣服!你想我做你和她的爱情见证人?抑或是陪你睹物思人,凭吊你们的过往,而后提醒自己,造成你们结局不圆满的那个人是我!?”   扬帆远遽然抬头,眼睛慢慢红了,“你不是外人,你是和我生儿育女的人,是我孩子的母亲!”   “对”,舟遥遥颔首,一向笑意盈盈的眼睛变得冷淡,“除此之外,我和你之间什么都不是!”   “不,不——”,扬帆远摇头,“你听我解释!房子她从来没住过,我和她分手后,很少住这里,直到今天你打开衣橱,我才记起里面有为她准备的衣服。邀请你之前,我本应该全部清理好的,失礼之处,我真的很抱歉,希望你不要觉得不舒服,房子我们可以另找,这里我会尽快重新装修!”   舟遥遥叹了口气,怜悯扬帆远也怜悯自己,他们怎么就陷入这么糟糕的境地呢?   仰头,玻璃穹顶湿漉漉的,像流泪的眼睛。   下雨了。   她自言自语似地说,“是啊,你有什么错呢,该道歉的人是我,我过于激动了……作为合作伙伴,但愿我们能彼此尊重,这样以后才能体面退场!”   扬帆远神情痛楚,徒然地伸出手,却无法碰触她,任由舟遥遥擦肩而过。   错身而过时,他听到舟遥遥说,“这间房维持原样吧,我去对面的客房睡,不然我会觉得自己脸皮很厚!”   舟遥遥关上房门,倒在床上,握拳捶打枕头,“我都打算放过自己,忘记那一晚发生的事,为什么又让我想起?不知道人家会一遍又一遍地后悔,然后哭成狗吗?呜呜——好坏,好讨厌!”   雨悄无声息地落下,舟遥遥擦干眼泪,拨打陆琛的手机号。   陆琛经过肿瘤科,病房门后传来患者撕心裂肺地痛呼声。   慌张的家属,脚步踉跄地推门而出,看到穿白袍的陆琛,像看到了救星,抓住她的手,哀求,“医生,你快去看看我爱人,他情况很不好,要不,你给他打一针吗啡,别让他那么痛苦好吗?”   陆琛跟着病人家属走入病房,看了眼患者的床头卡,目光停留在诊断那一栏,恶性淋巴瘤。   她微不可闻地叹息,安抚家属,“我帮你叫主治医生”   家属感激地说:“谢谢,谢谢!”   当主治医生带着一群人赶来时,陆琛悄悄离开。   走廊的窗户开了,夜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   她站在窗边,看着深深的夜色。   手机铃声打破寂静,陆琛接听,是舟遥遥,鼻音很重。   “你哭了?”,她问。   “唔”,舟遥遥闷闷不乐。   “千万不要对我说你婚后不快乐!一个冯婧就够了,再加上你也开始抱怨,我可吃不消!”   “才不是呢,你放心,我不会诉苦的!我只是……只是不太有信心,我和他毕竟没感情,闭着眼过日子真的没问题吗?”   陆琛乐了,“舟遥遥,你现在才担心,会不会有点晚?既然做了决定,就好好干呗!多余的不要想,就想你肚子里的宝宝,什么是对他们最好的,你就去行动,保准不会出错!”   “有道理!陆大医生,你真是我的人生导师,指路明灯!谢谢你啊,今晚能睡着了!回头见,拜拜!”,舟遥遥想通后,爽快地挂断电话,脸在枕头上蹭了蹭,翻个身,进入了梦乡。   很快又来了通电话,陆琛扫过来电显示,通话后,叫了声爸。   “今年全家在海南过年,你也回来吧,我让你弟弟提前帮你订机票!”   陆琛忍了又忍,终于轻声提醒他,“明天是我妈的忌日,爸,你就没别的话可说吗?”   那头显然也在隐忍,“陆琛,人要往前看,你阿姨对你那么好,不要惹她伤心!等你确定后给我回电话”   往前看?陆琛扯了扯嘴角。   母亲过世后不到一年,你就另娶新人,这是往前看。   继母带来肖似你的男孩,说是弟弟,这是往前看。   时间能改变的太多,一个家庭破碎了,一个家庭重组。   这个过程中,只有我留在原地,守着回忆。   往前看?那谁帮我记住可怜的,死于绝望的母亲?   陆琛插着口袋,靠在窗边,雨丝飘进来。   思念在暗夜中蔓延。   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   她趴在母亲病床边做模拟试题,母亲难得精神好转,要求坐起来。   她把病床摇起来,母亲招手让她坐到跟前。   捧着她的脸,用目光描绘女儿的轮廓,“以后考医学院吧,当一名医生,帮助像妈妈这样的病人!”   母亲的胸口空荡荡的,医生说为了她的健康,必须将女性最为显著的一部分切除。   然而癌细胞还是转移了,母亲病情时好时坏,祖母背着人对父亲说,尽力就好,你要早做打算。   陆琛痛恨亲人的薄情,却又无能为力。   她不知如何安慰母亲。   母亲清醒时,眼神渐渐从痛苦转为绝望,她长久地,一言不发地望着天花板,疼痛袭来时,她会请求医生不要再抢救自己,她想死。   所以陆琛宁愿母亲昏睡,至少睡梦中没有痛苦。   这一次,母亲的神情很和煦,她拉着家常,忽然笑着说想吃菠萝饭,“人生病久了,味觉就退化了,可今天特别想吃点甜的,你去给妈妈买菠萝饭吧!”   “好”,她欣喜地点点头。   转身的一刻,母亲拖着病体,从打开的窗户纵身跃下。   雨落无声,夜色晦暗。   肿瘤科那间病房传来家属悲痛欲绝的哭声。   陆琛站直身体,对着黑暗说:“我失信了,帮不了和你一样的病人,对不起!”   因为她无法见证病人的死亡。   扬帆远端着热牛奶,敲了敲客房的门。   无人应声。   门没锁,他推开,走进去。   舟遥遥睡得正香,手里还握着手机。   扬帆远俯身,拿走手机,帮她把被子盖好,手指在她脸畔停留了一瞬,将眼角残留的泪痕擦去。   他关掉床头灯,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随后,他从储藏室拿出收纳袋,走进衣帽间,取下衣服,一件不留地塞进收纳袋,提着扔到玄关外。   如果记忆能被删除,许多事都将变得简单。   或者像清除垃圾一样,全部丢弃。   扬帆远回屋,走向吧台,拿了一瓶烈酒,今夜他的神经需要酒精麻醉。   这一夜有人心事重重,有人醒来自动更新,昨晚的不痛快忘得一干二净。   舟遥遥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走到客厅,看到扬帆远歪倒在沙发上,长腿搭在扶手上,眉头紧皱,姿势瞧着就不舒服。   “我就是太善良了,居然有点不忍心!”,舟遥遥嘴里念叨着取来一条毯子给扬帆远盖上。   做早餐时替他留了一份,在便利贴上留言让他热一热再吃。   一切搞定,舟遥遥背上包,往外走。   玄关外鼓鼓囊囊的收纳袋吸引了她的注意。   “什么呀这是?”   拉开拉链,舟遥遥无语,多贵的衣服呀就这么扔掉,反正就三年,又不是永别,等他女朋友回国后再穿呗!   “问题是衣服的事吗?扔掉就能解决吗?干嘛这样啊,怪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舟遥遥又把袋子拎回客厅,撕了张便利贴,愤慨地写上:不要拿衣服撒气,你要真心不想留,可以卖给二手店,把卖衣服的钱捐出去做善事!   扬帆远醒了,扶着额头,面露痛苦。   站起身,迈腿时,脚被滚落在地毯上的空酒瓶绊了下。   他举目四望,喊了声舟遥遥的名字。   无人应答。   强忍着头痛,推开客房的门,房间内空无一人。   返回客厅,他昨夜扔掉的收纳袋耀武扬威地又回来了。   走近察看,便利贴很醒目,字迹很有舟遥遥的风格,张牙舞爪,无拘无束。   看完后他笑了,开放式厨房飘来食物的香气。   中央岛台上贴着小纸条,末尾注明,善良的人留。   “哪有自己夸自己善良的!”,扬帆远忍不住大笑。   托福,他的好心情估计能维持一整天。   ☆、第三十七幕   舟遥遥路过电视演播室,教育频道的《国学》栏目正在录节目。   据说最新一期请了最高学府的中文系教授来讲《论语》。   她站在入口处,隐约听到一句,“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时至今日有两个成语演变于此,大家知道是哪两个成语吗?对,三省吾身和一日三省——”   舟遥遥脑中一声惊雷炸响,哎呀妈呀,昨晚她是不是有点作过头了?   同时几个成语排着队从她眼前闪过:借题发挥、小题大作、迁怒于人、强词夺理、殃及池鱼……   殃及池鱼不对,扬帆远的所作所为并不无辜好吗?   要是他早点儿说同居的房子是给前女友准备的,那她肯定不会答应住下,哪怕他挡在衣帽间门口不让她进,直言相告,“里面全是我前女友的衣服,你别进去!”,这样做也可以呀,总比让她误会强吧?   她一厢情愿地以为是买给自己的,取下衣服对着镜子比划,正高兴的时候被打脸,说是买给前女友的。那一刻的心情怎么形容呢,羞得无地自容,又有点小懊恼。   探究深层心理,无非是因为扬帆远一直对她不错,她得意忘形之际,言语行动上就放肆无忌,无视两人之间该保持的距离,理所当然地认为扬帆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然而那一排簇新的女装给了她响亮的一耳光,令她清醒地正视现实。   他为爱人准备了内衣、家居服、正装、礼服,包括进屋时那双杏粉色ugg拖鞋——从生活的小细节给予所爱的人周到的照顾。   看吧,他的妥帖和细心是留给爱人的,对你不过出于责任。   所以,千万千万不要曲解他的初衷。   认清现状,她感到羞愧不已,更多的是怪扬帆远不把话说清楚,害她自作多情,差点就要试穿他前女友的衣服了,想想看,多尴尬啊。   于是乎发火甚至迁怒于人!   舟遥遥自我反省一番,自觉十分深刻,气也生了,丑也出了,挺没意思的!   也不知最近怎么了,脾气特别暴躁,基本上一点就着,老想发邪火。   泡杯薄荷茶喝,冷静冷静!   舟遥遥回工位,拿了茶杯和茶包去茶水间泡茶。   坐在休息椅上的人向舟遥遥投来一瞥。   “张姐”,舟遥遥打招呼。   “有三个月了吧?”,张琦笑着问。   “哇,这都能看出来?”,舟遥遥惊讶。   张琦放下杯子,敲敲桌子,“小姑娘,我可是当过妈的人!”   舟遥遥泡好茶挨着张琦坐下,“怀孕真辛苦!”,她唉声叹气。   “相信我,养孩子更辛苦,我儿子出生后那一年,我天天晚上没睡过囫囵觉!”   “天呐!张姐你可别吓我!”,舟遥遥一脸震惊。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生过孩子后体验下就知道了!”,张琦喝了口茶,叹气,“那段日子总算熬过来了!”   “别说以后了,眼下就挺折腾人的!”,舟遥遥愁眉苦脸。   “怎么,妊娠反应强烈?”   “那倒没有,就是心情烦躁,偶尔会莫名其妙地生气,特别情绪化!”,回想昨晚的事,舟遥遥脸一热,她指责扬帆远随便对待自己,站在他的立场上,一定觉得罪名莫须有。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张琦笑,“女人怀孕后,受体内激素变化的影响,情绪波动非常大,当初怀我儿子时,我看什么都不顺眼,我老公吃饭吧唧嘴儿,我得呛呛他一顿才解气!”   舟遥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过暴躁易怒对胎儿不利,你自己要多调节,保持好心情,好了,我回去工作了!”,张琦站起来,稍一停顿,问,“你公公是盛泰地产的老总?”   舟遥遥迟疑地点点头,“嗯”。   张琦开玩笑,“那我们广告部可要把你当财神爷供着!”   “公司又不是我的,张姐你这么说,我好有压力呀!”   张琦打趣,“更正,你是未来的财神爷,你公公貌似就你老公一个儿子吧?”   舟遥遥笑着打哈哈,心说三年后财神爷就换人了!   张琦走后,茶水间就剩舟遥遥一个人。   她拿着手机嘴里念念有词,“打、不打,打、不打……”   “打——呜哇”   舟遥遥惊得声音变调了,手机差点被甩出去。   他是掐着点打来的吗?她拍拍心口,接听。   “舟遥遥——”,那头的人叫了她的名字,隔了很久,低声说,“对不起”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昨晚太矫情了,胡乱发脾气!”,舟遥遥也不扭捏,有错就认。   打来电话前,扬帆远已做好挨骂的准备,虽然看到舟遥遥留的字条和早餐,心知她多半消气了,但他觉得自己确实做的不够周全,现在舟遥遥道歉,他愧疚难言。   扬帆远沉默,舟遥遥趁机说:“咱们合同上写着互不打扰私生活,应该也有不过问对方私事的意思,所以,不管你买了房送你前女友,还是买衣服给她,其实都不管我的事。昨晚我发脾气不是因为我嫉妒,而是因为没面子,欢天喜地地以为衣服是你送我的入伙礼物,正想换上臭臭美,然后你泼了盆冷水,当时很丢脸好不好,所以就对你发火了……我怀孕后情绪多变,你理解一下吧!”   扪心自问,舟遥遥冤枉他了吗?   用忘记做借口不过是在骗自己而已。   实际上他对简素怡留有余地,期待她如他所想,没有偏离轨道,一如既往地为实现理想而努力,彷佛如此,他才有原谅她的理由。   对此,他无意辩解,但有一点,说什么都不会认。   “舟遥遥,我不会因为送了你房子或其它东西,就对你态度随便。我打心底感谢你,感谢你高抬贵手,也感谢你生下孩子,为你做再多我都觉得不够!关于这一点,希望你不要误解!”   扬帆远说完,心头升起恐惧,害怕舟遥遥不原谅他。   “昨晚的事可以翻篇了”,舟遥遥决定让不愉快成为过去,“既然我们都说开了,有些事不妨再说清楚一些!”   扬帆远轻轻松了口气,“好,你说吧,我听着”   “我暂时和陆琛住,两个人在一起有个照应,你不用担心!”   “你如果介意房子的事,我——”   舟遥遥打断他,“的确跟房子有关,我觉得那是保留你和前女友回忆的地方,我住进去不合适,我和你是不可持续关系,你和你前女友……呃,也许仍旧是女友,你们的关系是可持续的,以前听你讲过,只要一方让步,重归于好不是不可能。换句话说,我们之间除了孩子,不要牵涉过深,不然三角关系得多乱呐!你说呢?”   舟遥遥断事明快,不是纠结自苦的性格,却把扬帆远郁闷的够呛,事情如他所愿,他反而有些看不开了。   不知为何,扬帆远觉得舟遥遥退了一步,对他不像前几天热情,又恢复成初识时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老实说,他很失落。   “房子,我会尽快处理掉!”,好像这样做,就能弥补两人之间的裂痕。   舟遥遥无奈,“都说了不关房子的事,你处理掉,那我成什么了?我有什么权利要求你那么做?显得我多小心眼似的!留着吧,那种地段,打着灯笼难找,房子正升值呢,总之,千万不要跟钱过不去!”   扬帆远哭笑不得,“你怕我亏钱?”   “知道你不缺钱!”,舟遥遥暗嘲,停了停,换成正经的语气,“下次产检,你陪我去吧,再怎么说你是宝宝的父亲,你在场比较好!”   扬帆远露出笑容,连连点头,一叠声地说“好”!   可把进办公室送文件的秘书稀奇坏了。   老板这是干吗呢?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简小凡到盛泰集团下属一家房地产分公司结账,财务部的负责人与他闲聊,“你和我们集团的老总是什么关系?一般的工程回款层层审批,走完手续需要挺长的时间,到你这儿都是加快办的。说实话,你是大老板的亲戚吧?”   “关系有一点”,简小凡和财务部的负责人酒场上应酬过几回,算熟人,没必要藏着掖着,“我认识你们大老板的侄子,名字叫扬帆远,自己是开建筑设计事务所的!”   负责人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我们大老板只有一个儿子,没有侄子,名字恰好叫扬帆远。老弟,你走运了!”   直到走出房地产公司的大楼,简小凡还在发蒙,姐夫对姐姐和他说自己是盛泰老总的远房侄子,隐瞒身份,难道是怕他们粘上他要钱?不对啊,姐夫对他和姐姐很大方,给他牵线搭桥接工程,供姐姐到国外留学。   姐姐向来脑袋比他灵光,打电话问问她好了,错过了金龟婿,不知她作何感想!   ☆、第三十八幕   简小凡兜里有了钱就想造,拐进4s店提了一辆敞篷甲壳虫送女朋友麦穗。   麦穗是直播女神,追她的土豪哪个不真金白银地捧着她?却单单选了他简小凡,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他还真不知道爱是什么样了!   买礼物讨好真爱也无可厚非吧?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钞票代表我的心!   麦穗看到车,惊喜地大叫,搂住他一顿狂亲,嘴里喊着,“谢谢你宝贝儿!”   亲着亲着俩人就来感觉了,转战酒店酣畅淋漓地尽兴一场。   麦穗累极而眠,简小凡披上衣服,拿了手机和烟,到阳台吞云吐雾。   他拨打简素怡的手机号,这次连上线了。   “姐,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简素怡觉得弟弟简小凡是名副其实的讨债鬼,只有缺钱的时候才会联系她这个姐姐。   所以还用卖关子吗?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随便”,她淡淡地说。   “那我替你选了,先说坏消息吧”,简小凡吐出烟圈,“姐,我可提醒你,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简素怡烦躁,“有话快说,别磨蹭!”   简小凡吃吃地笑,“我姐夫结婚了,那女的我见过,比你年轻,长的嘛——”,他拉长音,“非常漂亮”,想起照面那惊鸿一瞥,不自觉地咽口水。   简素怡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或者简小凡在跟她开玩笑,“你说什么?谁结婚了?”   “我姐夫,扬帆远!”,简小凡收起嬉笑,难得郑重地说。   简素怡断然否定,猛烈摇头,“不可能,他前不久才刚向我求婚,订婚戒指还在我手上!”   简小凡耸耸肩,“那谁知道,你又不在国内,姐夫身边自然有补位的,况且依我看,他对那个小姑娘小心翼翼的,不像逢场作戏那么简单,不过说什么都晚了,姐,你当初对姐夫上点心多好!”   “你说谎,扬帆远他怎么可能!?”,简素怡喃喃地说,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心脏停止跳动了,之后听到血管中加速的血流声,在她耳边轰鸣。   “可不可能,反正他都结婚了”,简小凡邪里邪气地说,“姐,告诉你一好消息压压惊,你前男友,我前姐夫是不折不扣的富家公子,不是你起初认为衬俩钱的小开。他爸是扬振民,富豪排行榜上排名前三的人,手指缝里稍微漏点,就够咱们全家花上一辈子……假如你没判断失误,盛泰地产的少夫人现在就是你!”   “别说了!”,简素怡厉声喝止,挂断手机,一阵心慌气短。   她猛地站起身,犹如困兽,在室内来回走动。   “不行,不可以……我要想想办法”   目光扫过床头的电话,她扑过去,抓起听筒,拨打航空公司的电话,“请帮我订纽约飞北京的机票,对,最好是今天的航班——”   房间门被推开站在门口敲了敲,“suyi,快去换衣服,我带你去见好莱坞caa最有权势的经纪人,他会向旗下的明星推荐你的设计作品,想想近几年蹿红很快的华裔设计师,alexanderwang、wu,你将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电话中,航空票务礼貌地问:“请问出票后给您送到哪里?”   望着她,露出微微疑惑的神情。   简素怡茫然了片刻,理智归位,她听到自己对着电话说,“抱歉,请帮我取消,谢谢!”   她调整表情,嘴角扬起的欣悦的弧度,慢慢踱步过去,抱住,靠在他胸口,轻轻说:“谢谢你,我太高兴了,简直不敢相信好运来了!等我十五分钟,我要好好收拾下自己!”   简素怡快步走进盥洗室,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扑面,脑袋中始终响着一个声音,“果然不能相信男人!”   她洗完脸,神色冰冷地望着镜子,有条不紊地化妆,口红涂了两遍,勾起嘴唇冷笑。   失去了男人,还有机会,她才不会像母亲那样,为爱痴狂,竭尽全力地投入到每一段感情中,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男人抛弃,就像电影中被嫌弃的松子,缔造了可悲的命运,还连累子女在社会底层挣扎,不,她才不要向男人索取关爱,为他们生为他们死,她要为自己活,利用男人,而不是依附男人。   她要做正确的选择。   像长久等待另一只靴子落地,她终于听到了那声“咚”的重响。   “扬帆远我还以为你会不同,原来也不过如此”   简素怡嘲讽地笑了笑,走出盥洗室,向等待她的男人投去勾魂的眼神。   小金爷接到扬帆远的电话,略去寒暄,那头直奔主题,“金晏,壹公馆的房子你还想买吗?”   扬帆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等小金爷回复。   小金爷从悍马上下来,靠着车门回话,“众所周知,壹公馆的房子有价无市,想买不容易!”   “我手上有套壹公馆的顶跃公寓转给你怎么样?我记得你说过想帮伯母换套市中心环境好的房子!”   “是,我妈身体一直不太好,我不想她去郊区别墅疗养,看病不方便,市中心品质好的房子基本一开盘都被抢购一空……不过帆远,你确定要卖?”   “对,我什么价买的什么价转手”,扬帆远没打算赚兄弟的钱。   “别,咱们按市价来,你知道我不缺那点差价钱!”,小金爷微笑。   两人敲定时间,委托律师办过户手续。   于扬帆远而言,解决掉一桩心事,感觉轻松了不少。   还有一件事,到了必须说清楚的时候,不能再回避。   拨打简素怡的手机号时,他的情绪毫无波动。   简素怡举着酒杯频频向要结识的大人物微笑致意。   手包震动,她低声向众人说抱歉,打开手包,拿出手机。   瞟了眼来电显示,她穿过人群走向露台。   自从在威尼斯分开后,她和扬帆远第一次通上话。   他用没有平仄的语气说:“我结婚了”   “你不会忘记在威尼斯的里亚尔托桥上曾向我求婚吧?而我并没有拒绝”,简素怡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蒙塔克灯塔,漫不经心地说。   “我当然记得,特别是最后那句话,我说,到此为止。你应该明白,那就是结束的意思!”,扬帆远心平气和地陈述事实。   “结束?一方喊停,不过是中止比赛而已,扬帆远,要双方都同意了,那才叫结束!”   扬帆远蹙眉,冷淡地说:“那是你的事,立场我已表明,我祝你在国外有好的发展,取得成功!”   收线前,简素怡笑着说,“仓促的婚姻又能坚持多久呢?我不想祝你幸福!”   扬帆远不发一言地挂断,抽出sim卡,拗断丢进垃圾桶。   打内线交待秘书帮他办理新手机号。   山路崎岖,陆琛抱着一束白色芍药拾阶而上。   晨雾迷蒙,露水打湿裤脚。   前方是公墓,母亲长眠的地方。   黑色墓碑上镌刻着她的生平,上面贴着一帧小照,记录下她最美的时光。   那时没有背叛,没有病痛折磨。   陆琛蹲下,拔去墓碑附近的杂草,献上鲜花。   伸手轻轻抚摸墓碑,“抱歉,没有在你忌日那天来,我故意的,如果可能,我想永远忘记那一天,偶尔我会觉得你残忍,怎么能当着女儿的面——”,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停了会儿,低语,“但我理解你,当生不如死的时候,活着更需要勇气!”   陆琛坐在地上,靠着墓碑,向母亲讲述这一年发生的事,“我的生活日复一日,每天没有什么不同,很乏味吧?没有新的消息带给你呢,或许有一件事算,我的室友,舟遥遥结婚了,也怀孕了,不久的将来新生命会诞生,很值得期待吧?”   祭奠亡者的人渐渐多起来,烧纸的烟气弥散开。   “总有一天会重聚吧?在那之前,我每年今日都会来看你!”   陆琛最后看了一眼照片上母亲灿烂的笑脸,反身下山。   如同来时一般,踽踽独行。   舟遥遥知道今天是陆琛去邻市公墓祭扫的日子,但天很晚了,有点担心,打电话给她,背景响着民谣,看来心情不坏。   “我在你老公好友的酒吧,酒吧老板叫什么来着,小金爷,就单身聚会那次,为我们调鸡尾酒的人,挺大方的,他免我单了,所以我多待会儿再回去,你早点休息!”   “好,那你注意安全,我先睡了,明早得去医院做产检”   陆琛扣下手机,点燃一支烟,静静地抽烟听歌。   带着鸭舌帽的民谣歌手抱着吉他自弹自唱。   回忆之前忘记之后——   突然我又想起你的脸   突然我又想起你当天的叮咛   明明灭灭星光的夜里   恍恍惚惚我又看见你的脸   点点滴滴往日的眷恋   寻寻觅觅又再回到我的身边   ……   歌手唱得很深情,有人却很烦躁。   “我去!今晚怎么是民谣之夜,不是说请了美国最火的dj搞电音专场吗?说好的美女云集呢?小金爷什么时候也开始虚头巴脑了!?”   费林林一边抱怨一边往外走,眼睛照例四处搜寻可能出现的漂亮姑娘。   “啧,文艺女青年一个个长得都挺内涵的,瞅瞅吧台喝酒那女的,抽烟的姿势比爷们还爷们,能风情点不?雄性荷尔蒙比男的还爆棚,八成是个t,诶,有点面熟哇……”   费林林停止碎碎念,折身往吧台走,凑到一身黑衣的陆琛旁边,挑眉瞪眼儿,“哟,这不是我的救命恩人,陆大医生吗?今儿有空消磨时光啊?喝的酒我请了,要不要再开一瓶?”   透过烟雾,陆琛斜睨眼前这张玩世不恭的脸,慢条斯理地打招呼,“唷,费公公!”   费林林的脸变青了,向另一侧喝酒的女人解释,“我朋友她说笑呢,小爷我身体棒着呢!”   女人像看怪人一样看着他,很快端上酒杯换到卡座。   费林林扭过头来,敲敲吧台,“陆大医生,你说话能不造谣吗?小心我告你毁谤!”   陆琛不搭理他,仰头喝完一杯黑方。   摁熄烟头,仍在烟灰缸,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费林林抬头看她,“你这就走呀?别介啊,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陆琛笑了笑,抬起两根手指,摇了摇,权作告别。   费林林热情地说:“陆大医生,再见啊!”,还想说回头我请你……   陆琛竖起食指示意他闭嘴,“最好不要跟医生说再见!”   费林林呆呆地看陆琛转身离开,啥意思啊这是?   ☆、第三十九幕   沈琳了解女儿的德性,怕痛又娇气,所以建档时帮她选了能做无痛分娩的医院。   “妈,产妇术后的疼痛护理,那家医院做得到位吗?”   宝宝在肚子里吹气球一样,一天比一天大,舟遥遥的恐惧心理也随之加深。   “我帮你预约的产科专家经验丰富,你说呢?”,沈琳顿了顿,教育女儿,“剖宫产还是顺产,视你的身体情况而定,你要听医生的意见,怎么能自己瞎琢磨!”   舟遥遥闹脾气,“生孩子的是我,又不是医生,当然以我的感受为主,两个宝宝,顺产的话那得多疼啊!书上说,生孩子承受的痛高达57个单位,相当于20根骨头同时骨折,到时我肯定晕倒,还生什么孩子!”   沈琳耐心解释,“你看的是什么伪书?医学界并没有客观地准确地测量疼痛等级的方法,也没有确凿的医学证据或研究作支持,因此疼痛分级之说根本不成立!信没根据的话,不如信遗传,我当初生你,阵痛加上分娩也就2个小时,你现在处于最佳生育年龄,身体强壮,体力充足,能更好地配合医生,一定会生下健康的宝宝!”,听舟遥遥不吱声,她继续苦口婆心,“你要经常锻炼身体,没事了多散步走动,分娩时的疼痛感一般会少一些,而恐惧焦虑的心态只会加剧疼痛感!”   没错,焦虑!舟遥遥怕疼,也怕宝宝不健全,早上看了条新闻,说有人生下没有眼睛的孩子,而这种情况做产检根本发现不了。   可把她吓得够呛!   切身地体会到生娃真是风险巨大。   她无精打采地把手机放回包里,站在路边等扬帆远。   扬帆远开车减速,嘴角无意识地扬起,舟遥遥站在不远处,永远是过往行人中最亮眼的那一个。   她梳着半丸子头,穿了件香奈儿风的千鸟纹外套,下配卷边牛仔裤和黑色铆钉短靴,看上去时髦又俏皮。   如果不化妆的话就更好了。   舟遥遥上车,看到扬帆远不时地瞥她,回视他,“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扬帆远替她系安全带,装作不经意地说:“口红颜色很美,就是涂得有点重……”   余音袅袅,舟遥遥又不傻,自然听出他的意思。   “我换了孕妇专用的化妆品,妆感再重也不会影响宝宝健康的!”,舟遥遥说完,扳过后视镜,对着照了照,喃喃自语,“总感觉最近皮肤很干,气色差,生孩子真毁颜值,唉!”   扬帆远单手倒车,驶入主干道,得空瞄她一眼,“你很担心?”   舟遥遥一脸愁云惨淡,“值得担心的事太多了,就拿我自己来说吧,生完孩子估计都能演丑女无敌了,腰变粗,身材走形,肚皮长纹,肤色晦暗——我才23岁,还没臭美够呢,就变黄脸婆了,太悲剧了!”   “不会的!”,扬帆远斩钉截铁地说,“我给你请营养师和金牌健身教练,由她们负责你的日常膳食和锻炼指导,控制体重的同时保证宝宝摄入营养,产后帮你制订针对性的瘦身计划,比如进行一些力量锻炼,尽快让你恢复完美身材!至于生产,我会请最好的产科专家为你接生,假如需要动手术,也做那种不伤元气的腹膜外剖宫产,术后疼痛轻,反应小,恢复快!”   舟遥遥诧异地盯着他,“你竟然比我还懂!?”   扬帆远不会说他私下找医生咨询哪种分娩方式禁忌症较少,还买了一堆孕期和育儿指导书,诸如日本松田道雄的《定本育儿百科》;西尔斯的《夜间育儿》;哈伯芭芭拉的《温柔分娩》;卡普的《新生儿安抚法》;莱斯利瑞根的《怀孕圣典》以及医学教材《儿科学》,此外还有一些教育家长的书。   总之他开启了学霸模式,把准妈妈该读的书顺便全包揽了。   坦白讲,在育儿方面,舟遥遥承担的压力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比他所承担的要大得多。身为男人,固然要为女人创造最好的待产条件,除此之外,也应该多了解一些相关知识,为她排忧解难,不让她有孤立无援的感觉。   他笑笑,“咱们都是新手上路,在养育孩子方面经验为零,所以必须加强学习!”   舟遥遥摆手,毫不掩饰自己的学渣属性,“饶了我吧,我一读字多的书就犯困,连环画形式的还差不多!”   “没关系,书我替你读,然后把重点摘抄给你!”   舟遥遥蔫蔫地答了声好。   看她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扬帆远恨不得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可惜正开车,腾不出手。   “你不要有负担,心理上放轻松,我会做你最坚实的后盾,你担心的那些事全部都不会发生!”   扬帆远说话时的眼神很坚决,令人安心。   舟遥遥斜眼看他,“你保证?”   “我保证!”   到了妇产科做检查,进行唐氏筛查时,舟遥遥有点紧张。   扬帆远陪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打气,“别担心,我们两个身体健康,孩子不会有事的!”   “可我们那晚喝了酒”,舟遥遥哭丧着脸。   “35岁以上才是高危,你没生过异常孩子,我们的宝宝是头胎,你也没有不明原因的胎停育,更没有妊娠早期服药史,我们双方的家族没有出生缺陷史……只是饮酒的话,问题不大!”,尽管扬帆远心里也在打鼓,他还是果断地打消舟遥遥的疑虑和担忧。   “你怎么知道我家族中的人没有缺陷?”,舟遥遥觉得他信口开河。   “我问过沈——咱妈,她告诉我的!”,扬帆远脱口而出。   听了小夫妻俩的对话,医生笑着对舟遥遥说,“你先生懂得很多嘛,都不用我们说明了!”   筛查结果10天后出,舟遥遥接着做其它项目。   测量宫高、腹围,做尿常规、测量血压,检查有无妊娠高血压等疾病。   很庆幸,这些项目都通过了。   舟遥遥怀孕已有20周,还不到做四维彩超的黄金排畸时间,但也可以做,只是可能达不到最佳效果。   不过由于是双胞胎,医生建议做,因为胎儿小一些,没那么挤容易看清楚点。   做四维彩超的过程太奇妙了,扬帆远和舟遥遥相互握着手,看着胎儿在宫内的实时动态活动图像,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感动,第一次有了为人父为人母的觉悟。   “哇,你看他俩手牵着手呢!”,舟遥遥兴奋地扯扯扬帆远的袖子。   “他是在笑吗?”,扬帆远不确定地问。   医生肯定地回答他,“对,他在微笑”   另一个宝宝握着小拳头蹭眼睛,好像刚睡醒。   半个小时过去了,排畸检查一切正常,胎儿没有唇裂、脊柱裂,大脑、肾、心脏、骨骼发育健全。   舟遥遥与扬帆远击掌,“咱俩的合作产品简直太完美了!”   扬帆远也抑制不住激动,一把抱住舟遥遥,大声说:“谢谢,你的功劳最大!”   医生笑眯眯地看着这对准爸妈,头一回见识如此“逗逼”的夫妻俩,忍不住再说一件让他们跳起来的事。   “既然你们这么高兴,我破例透露一个锦上添花的小秘密吧!”   舟遥遥与扬帆远齐刷刷地看向b超医生。   “结婚生子,大家都想凑个好字,恭喜你们如愿了!”   舟遥遥张大嘴巴,“医生,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医生逗她,“哦,你想的什么意思?”   扬帆远更是懵了,惊喜来的太快,他心跳飙到180了都有可能!   两人拿着宝宝完整的0岁相册和宫内动态视频走出医院。   舟遥遥刚才不敢大声喧哗,现在可以尽情大喊大叫了。   她冲着蓝天举起双臂高呼,“中奖了,中奖了,超级大奖!”   路过的行人把她当成精神不正常的疯子,从医院出来,又不是从彩票中心出来,喊什么喊!   如果不是顾虑肚内的宝宝,舟遥遥真想手舞足蹈地表达兴奋之情。   她小幅度地扭了扭腰肢,姿势撩人,向扬帆远伸手,“来,扶本宫上车!”   扬帆远本打算数落她不分场合散发“魅力”,但念在观众就自己一个,大度地不予计较,从善如流地扶住她。   舟遥遥昂首挺胸,感慨,“我怎么突然有种女皇出巡的感觉?头顶皇天,脚踏后土,天地间唯我独尊!”   “你现在就是我们扬家的女皇,要不要回去感受下?”   提议合情合理,舟遥遥欣然同意。   消息不止是好消息,还是天大的好消息。   三代单传的老扬家终于改写了子孙稀少的命运。   凤姑握着佛珠,拜了观音,拜祖宗。   扬振民也笑得合不拢嘴,吩咐后厨准备家宴,今晚好好庆祝一番。   扬帆远拿来笔记本,给家人放刻录的胎儿视频。   凤姑耳聪目明,凑过去,边看边笑边点评,“哎哟哟,快看,小家伙笑得多好看呀,跟帆远小时候一模一样!”   金玲子架上老花镜,还没看清楚,被扬振民挤到一边,“另一个小家伙贪睡,还打呵欠呢!”   扬帆远经历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现在淡定许多,告诉爸妈和奶奶,孩子非常健康。   凤姑老怀大慰,“不求富贵显达,就盼孩子健健康康的——遥遥哇,辛苦你了,怀两个孩子不容易!”,她抓住舟遥遥的手,紧紧地握了握。   舟遥遥照单全收,抿着嘴猛点头。   扬振民觉得儿子娶对媳妇了,看着就单纯喜庆,自带好运气,这种好姑娘千里挑一呀。   全家都沉浸在欢腾喜悦中,金玲子知趣地没说什么酸话。   说到给宝宝取大名的事,扬帆远对扬振民说了舟自横取的两个名字,扬锦程和扬锦澜,又解释了名字的寓意。   扬振民果然击节赞赏,“亲家不愧是文化人,一比较高下立现,我取的那几个俗名就不献丑了!”   舟遥遥朝扬帆远使眼色,让他把话圆一圆。   看他不接招,干脆自己上,“爸,我和帆远当初说好的,您也帮宝宝取一个名字吧!”   扬振民摇摇手,“说定了就用你爸取的名字!”   金玲子不乐意了,她翻诗经楚辞,取了几个有意境的好名字,怎么就把给宝宝命名的机会拱手让人了呢?再者,哪有自己家的孙子让亲家取名的道理?   晚上务必要和老扬谈一谈!   凤姑沉吟了好一会儿,说:“两个胎儿,总不能宝宝宝宝的叫吧?取个小名吧,叫着方便,老话讲,贱名好养活,小小子就叫皮皮,刚刚看那动的影儿,太安静了,男孩子嘛就是要皮实点,再淘气也不怕,咱们就叫他皮皮,小闺女嘛,我瞧着那身子骨壮!肉多,圆嘟嘟的,就叫球球好了!你们说行不行啊?”   行,当然行,老祖宗发话,大家纷纷赞成,觉得小名取的贴切。   孩子妈舟遥遥没表示异议,自己家占了大名,还不许人家取个小名吗?   不过俩孩子名字连一块,可就叫皮球了!   中国的皮球运动多愁人呐,但愿她肚子里的这一对给力点!   ☆、第四十幕·危险的她   扬家大宅欢声笑语不断。   比过年还要热闹。   舟家人少,夫妻俩接到消息,再兴奋也不过绕着屋子转悠两圈。   舟自横在一旁插话,“帆远还说什么了,孩子健康吗?”   沈琳内敛,瞟了眼喜不自禁的丈夫,没搭腔,直接开免提。   扬帆远听到岳父的大嗓门,笑着说:“已经做过排畸检查,宝宝的五官、四肢,还有内部的各个器官都没有异常,医生说他们很健康!”   舟自横笑逐言开,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爸妈,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和遥遥回来向二位报喜!”,扬帆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原本沈琳对扬帆远并无好感,认为是他害了自己女儿,假如没有孩子,她一定会诉诸法律讨还公道。   但遥遥怀孕的事令她措手不及,为了女儿和孩子的未来,她只能妥协,甚至让步。   接触下来,她对扬帆远有所改观,他的教育背景和家世无可挑剔,为人真诚有责任感,知书达礼、谈吐有节,尊重长辈、心怀善意,而且与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的二世祖相比,他努力上进,靠实力与勤奋创业成功。   她欣赏认真做事的年轻人,更何况他言行极有分寸,值得信赖。   这才放心地把遥遥托付给他。   希望她没看走眼!   不管怎么说,扬帆远面对长辈,态度恭敬,还是很讨沈琳喜欢的。   “哪里的话,我们不会介意的,你和遥遥有空了再来也是一样的!知道遥遥和孩子一切都好,我们就不惦记了!不过有一点,遥遥怀的是双胎,辛苦自然也是加倍的,只好麻烦你平时多关心她一些!”   岳母的拜托让扬帆远顿感惶恐,“妈,遥遥是我妻子,我肯定会照顾好她!”   沈琳不置可否,出于责任与出于爱情还是有区别的。   错误的开始能否结出善果,需要时间来证明。   扬帆远心事重重地放下手机,长辈们或许并不容易蒙骗。   他和舟遥遥的事有必要从长计议。   凤姑拉着舟遥遥的手聊得不亦乐乎,看到孙子走进来,问他,“对你岳父岳母说了好消息没有?”   舟遥遥汗颜,她都忘记告诉老爸老妈了。   扬帆远点点头,“刚才打电话说了,他们也很高兴!”   孙子做事有章程,凤姑很欣慰,“能不高兴吗,遥遥跟我说了,她家跟咱家差不多,人口少,可不就稀罕小孩嘛,这一下添了俩,不论搁谁身上,都会做梦也笑醒了!”   舟遥遥与扬帆远视线交汇,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点心虚。   他们本无意为两个盼孙的家庭添丁进口,如果不是命运让两条平行线强行重合,怎么看都如同虚构的离奇情节,用荒唐透顶来形容毫不为过!   凤姑看小两口眉来眼去只当他们新婚情浓,含笑瞥了眼孙子,“帆远和他爸对你肚子里的宝宝特别重视,安排了十个人的育婴团给你准备着!”   舟遥遥惊了,“奶奶,十个人会不会有点多啊,一个保姆一个月嫂足够了!”   扬帆远不赞同,“那怎么够?司机1名、厨师1名、保镖2名、全职保姆2名、月嫂2名、营养指导1名、看护1名——你数数看,咱们两个宝宝,十个人都不算多!”   “在我看来,保姆、月嫂、看护没什么分别,职能重合,有必要么?”,舟遥遥觉得扬帆远钱多没处花,这不是烧包吗?搞些有的没的,太夸张了!   小两口意见不一,凤姑居中调停,“现在生孩子都讲究,哪像以前的人,孩子刚满月就往身上一背,下地干活了!我倒是会带孩子,可毕竟年纪大了,看顾不周,帆远他妈就别指望了,那手有跟没有一样,端个盘儿都摔,更别提让她抱孩子了!请的人多点也有好处,可以替咱们工夫嘛,大家也轻松些!”   既然你们全家都没意见,我这个受益者还有啥好说的?   舟遥遥眨眨眼,扬起笑脸。   扬帆远看着她弯弯的笑眼,心里很熨帖,也跟着笑了。   凤姑的目光在孙子和孙媳之间打了个来回,暗暗点头,她拄着拐杖站起来,对扬帆远说,“扶我去拿点东西”   扬帆远扶着奶奶走到床头的保险柜,打开取出一个雕刻的古色古香的盒子。   凤姑向舟遥遥招手。   舟遥遥不明就里地走过去。   凤姑打开盒子,舟遥遥眼睛瞪圆了,哇,好漂亮的项链和耳环!   “这套祖母绿首饰是你公公买给我的,咱们家以前穷也没什么传家宝,今天我就把这套首饰送给你,你不要嫌老气!”   舟遥遥推辞,“奶奶,那怎么行,这是爸送给您老人家的,而且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扬帆远在一边说:“‘长者赐,不敢辞;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你收下吧,否则奶奶会不高兴的!”   “长辈送你礼物,你说谢谢就可以了,快拿住!”,凤姑笑呵呵地说。   被他们祖孙俩说得不收下就很失礼似的,舟遥遥赶紧接住,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此情此景恰好被金玲子看了个正着,当即心里十分不舒服。   婆婆这心也太偏了,都说隔代亲,难道还会爱屋及乌地对孙媳妇好?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任劳任怨地伺候了婆婆小半辈子,竟比不过新过门的小姑娘!   对比出真相,金玲子的心咕嘟咕嘟地冒酸水,连条手帕都没送过她,真气人!   “遥遥,后厨给你炖了补品,你先吃点垫补下,等等开饭!”   “好的,妈”,舟遥遥跟着金玲子出去了。   凤姑摇摇头,“瞧你妈刚才那眼神,一辈子都改不了小肚鸡肠的老毛病!”   扬帆远趁机说:“所以我不愿意让遥遥住进来,妈可不像奶奶您好说话!”   “等孩子稍微大点,你俩爱住哪儿住哪儿!”,凤姑松口。   扬帆远不急着说服祖母,听她话中的意思有商量的余地,等舟遥遥生下孩子,再谈也不迟。   凤姑话锋一转,面色也严肃了几分,“帆远,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挺明白的孩子,既然结婚了,就把简素怡忘了吧。你的房间我让人彻底收拾了一遍,但凡跟简素怡有关的东西,照片啊,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啊,统统清掉了,你也别心疼,更别去找!”   扬帆远愣了愣,“您不替我清理,我也会自己动手扔掉的!”   “很好!”,凤姑颔首,“一点隐患都别留,小姑娘辛辛苦苦替咱们扬家生孩子,你这边跟简素怡藕断丝连,让人家知道了,心里得多难受,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能对不起遥遥!”   “我不会伤害她的!”,扬帆远垂下眼睛,静静地说。   晚上,舟遥遥和扬帆远在全家人的注视下,进了同一间房。   气氛有些尴尬。   “我先去洗洗”,舟遥遥借了扬帆远一套睡衣,跑进浴室。   内衣来的路上现买的,售货员问她胸围时,扬帆远眼睛都不知往哪儿看,都叫他不用陪了,他非要跟着去内衣店。   有个大男人在身边站岗,她也没好意思仔细挑,拿了套款式简单的纯白色内衣结账后掉头就走。   扬帆远居然夸了句,“挺好看”——什么眼光?压根儿平淡无奇好不好?   舟遥遥冲完澡,擦干身体,进行皮肤护理工程,从头到脚打理完毕,拿出内衣试穿。   “适合刚发育的女孩子穿,太青涩了!”,舟遥遥皱眉,“我喜欢黑色蕾丝的,多性感啊!”,她用手托了托胸部,“生完孩子你可千万不能缩水,因为胸脯肉没有一克是多余的!”   见她迟迟不出来,扬帆远忍不住担心,“你洗好了吗?”   “好了,好了——”,舟遥遥挽着袖子和裤腿出来了,“你睡衣的码太大了,还不如借我一件衬衫呢!”   “你头发还在滴水,怎么不吹干?这样容易生病!”,扬帆远又把她拉进浴室,从盥洗台的抽屉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帮她吹头发。   修长的手指掠过发丝,引得舟遥遥咯咯笑起来,“你动作太轻了,这样好痒啊!”   “好,那我帮你按摩头皮”,扬帆远说着,手指插*进她的发间,不轻不重地按揉。   “好舒服,谢谢啦!”,舟遥遥眯着眼睛说,天鹅般的脖颈微微后仰,宽大的领口春光乍现。   扬帆远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入那条深深的沟壑,指尖滑过她后颈,细腻的触觉令他着迷。   舟遥遥动了动,“你在挠痒痒吗?能不能下手重一点,替我按按肩膀,全身骨头僵硬,都快成机器人了!”   “好”,扬帆远点嗓音有一丝喑哑。   舟遥遥听得耳热,妈妈呀,好有磁性!   不能再让他吹头发了,孤男寡女,这样那样,很容易出事耶!   “差不多干了,不用吹了,你也赶紧洗吧,我去睡觉!”,舟遥遥说完,溜出浴室。   她盘腿坐在扬帆远的kingsize大床上,用手使劲扇风,“好热,好热”,同时庆幸自己把持住了,不然又会重蹈覆辙,错上加错!   脸部降温后,舟遥遥冷静下来,柯南附身,她想,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扬帆远故意勾引她。   也对,她洗得白白的,香香的,还美的如诗如画,扬帆远无动于衷才有鬼呢!   舟遥遥猜的*不离十,除了勾引,基本上全中。   扬帆远手撑着墙壁,冰凉的水帘当头浇下,他需要清醒清醒。   为什么舟遥遥对他来说是不同的,每次碰触到她,都宛若乐器共鸣,持续地在他大脑内回响,提醒他马尔代夫那一晚来自身体的极致欢娱。   而那欢娱是舟遥遥给予的。   疯了!   洗冷水澡强行冷静,扬帆远对自己十分失望,他并非耽于感官享乐的人,那么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走出浴室时,扬帆远摆出一张表情欠奉的禁欲脸,破天荒的在浴袍内穿了背心和四角裤,尽管非常不舒服,但心理上感觉安全了不少。   不,应该说,舟遥遥会安全很多。   舟遥遥早已转移了注意力,她正试戴凤姑送她的首饰。   耳环是祖母绿宝石和钻石镶嵌而成,项链最为华丽,孔雀开屏似的在锁骨处铺展开,适合穿低胸晚礼服。   戒指是传说中的鸽子蛋,套在手指上沉甸甸的。   扬帆远的五感违背他的意志,动员全部都神经系统感知舟遥遥的存在。   她的气味,她的眼神,对他而言,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舟遥遥抬头,与扬帆远目光相遇,干吗直勾勾地看着她。   怪她试戴首饰?不会吧,送都送了。   “好看吗?”,舟遥遥随口问,向他展示戴戒指的左手。   “好看!”,扬帆远哑着嗓子说,“但我觉得鸽血红宝石更衬你!”   他从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口袋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开启,送到舟遥遥眼前,“结婚礼物,希望你喜欢!”   那是怎样一种鲜艳的红色,像燃烧的火,又像流动的血。   就像舟遥遥给他的感觉。   危险而诱人!   ☆、第四十一幕   金玲子蹑手蹑脚地在儿子房外听墙根。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儿子与认识都不认识的小丫头奉子成婚,外人面前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却瞒不过她这个当妈的。   谁能比她还了解自己的儿子?   绝不是那种短短时间就迷上女人的孩子。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父母操过心,怎么偏偏在人生大事上就犯糊涂了呢,孩子是孩子,婚姻是婚姻,根本两码事,岂能混为一谈,有他后悔的时候!   “你干吗呢,鬼鬼祟祟的!”,扬振民拿着报纸经过,低声呵斥。   “哎呀,妈呀,吓我一跳!”,金玲子回头,拍着心口,忍不住抱怨丈夫。   扬振民皱眉,“心中无鬼,你怕什么?赶紧回屋!”,抖抖报纸,拂袖而去。   金玲子瞪了他背影一眼,她就是活生生的教训呐,当年也没挑也没拣地凑合结了婚,可她的性格着实和扬家人不合,从婆婆到丈夫,一个个都是大老粗,简直跟他们没话讲!   回房,金玲子和扬振民一人一张床,互不打扰。   上年纪的人,多少都有轻微的神经衰弱,稍稍有点响声就睡不着,金玲子无法忍受丈夫翻身动静大。扬振民也无法忍受妻子读诗读到深夜不睡觉。   俩人默契地各占一张床,谁也不管谁,消停了!   金玲子拧亮床头灯,翻开一本中亚诗集,思绪飞往深秋的阿拉木图,漫长的旅途,忧伤的音乐,诗人缠绵的情思。   我变成飞鸟,无影无踪,你怎么办?   我会寻找你,直到永远。   我掉进火海,你怎么办?   我会伴随着你,   烧成灰烬。   我变成朦胧的幻影,你怎么办?   我会变成千股清风,永远追逐着你。   我给你带来忧愁,你怎么办?   别说了,亲爱的,   我什么都能承担。   “《爱情对话》,穆哈哈力·玛哈泰耶夫!”,金玲子合上诗集,心驰神往,“多有浪漫情怀的爱情真谛呀!”   扬振民把报纸抖的哗啦哗啦响,“别整天酸文假醋的,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金玲子火大,蹭地坐起来,“别扯没用的,我问你,你老扬家的孙子让舟家人取名合适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舟教授有文化,他给我宝贝孙子孙女取的名挺合我心意的!”,扬振民眼睛都没抬,继续读报纸。   “他是教经济学的,又不是教汉语言文学的,取的名字听着就俗!”,金玲子嗤之以鼻。   “那你取个不俗的”,扬振民漫不经心地说。   金玲子来劲了,“我可翻过楚辞了,孙女叫扬灵,取自《九歌·湘君》:横大江兮扬灵,扬帆前进的意思。孙子叫扬波,取自《九歌·少司命》:冲风至兮水扬波,掀起波浪的意思!怎么样,既简单上口,又有典故,还可以吧?”   扬振民把报纸往床头一放,拍拍枕头,躺下,被子拉到下巴,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多高明呢,不就是水啊帆啊的意思吗?寓意比得上舟教授取的名字?你可趁早歇歇吧!”   金玲子语塞,心里不服气,想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我说妈也是的,遥遥一个小姑娘,送那么贵的祖母绿首饰给她!她的岁数哪儿衬得起来?”   “哦,送你就衬得起来?”,扬振民一语道破她心中的那点小九九。   金玲子狡辩,“祖母绿我才看不上眼呢,就冲你那暴发户品味,也就贵点吧,款式要多浮夸有多浮夸!”   “那你说这话不是闲的慌吗?再者,平时你少买了吗?珍珠、翡翠、稀有彩钻……你缺哪样呀?少叨叨点事,家里万事大吉!睡觉!”   扬振民说完翻身,背对着老婆,很快呼呼大睡。   把金玲子气了个干瞪眼。   清晨的太阳升起,扬帆远觉得暗夜被*主宰的那个他随风而逝,并牢记三岛由纪夫在《金阁寺》中写到的一段话,“真奇异呀,美,最初诱惑人,征服人,最后又奴役人,摧毁人,就像爱情。”   千万别动情,他告诫自己,已经有过一段始于好奇的感情,倘若再因性而爱,会是什么样的灾难结局,他不敢想象。   所以他喜怒不形于色,神情漠然。   舟遥遥觉得扬帆远恢复正常了,毕竟他们最初相识时他就这副模样,况且他要是太热情,签好的君子协议很可能会作废,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有个男人对她无条件的好,她为什么要拒绝?   只是她和扬帆远头没开好,他又有感情遗留问题,认真想一想,还是维持合作伙伴关系比较好!   两人都退回安全区域,对待彼此的态度都有点不咸不淡。   金玲子看在眼中喜在心上,儿子这婚结的果然有问题!   扬振民与凤姑面面相看,心想这两小口不会是昨晚吵架了吧?   扬帆远把舟遥遥送到单位,两人礼貌矜持地道别。   舟遥遥和碰到的同事一道走进电视台,眉飞色舞地不知在讲什么。   扬帆远手撑着车窗,半晌儿无语,心有不甘地想,这丫头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对他冷脸以对,对别人笑脸相迎,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他负气开车回公司,今天是时言正式赴任的日子。   时言加入t&s建筑设计事务所,做了简短的发言,感谢项目部同事为他举办欢迎仪式。   颜炎和扬帆远一左一右陪着他参观t&s总部,一路走来俘获众多女心。   女员工们星星眼,“颜总和老板先后结婚,咱们t&s的高颜值单身男所剩无几,每天来上班感觉进入了情感的荒漠,没有钻石王老五让我们yy,可怎么活呢!”   另一个女员工双手交握,“幸亏老天有眼,时建筑师从天而降,他温文儒雅,谈吐风趣——长得也符合我审美!”   “没错,他是我见过把驼色风衣穿得最有味道的男人!”   “感觉很温柔的样子”   “坦白说,老板长得更帅一些,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用韩国男明星打比方的话,是赵寅成、元彬、李敏镐那一类型的,第一眼美男子。时建筑师属于气质男,从容淡定有内涵,就像秋天一样温暖而亲切,宽厚成熟有魅力!”,戴眼镜的造价师总结。   大家一致鼓掌,认为她说得太到位了。   明天又能满怀期待地来上班啦!   感谢老板,挖来一位男神!   舟遥遥的男神成为t&s的男神,她还未曾得知,下班后,顺道替冯婧跑了趟中医院,帮她取熬好的温补中药。   冯婧开店走不开,无奈之下才拜托舟遥遥的。   “遥遥不好意思啊,让你跑一趟!”,冯婧从收银台后急步走出来,接过舟遥遥手中的袋子。   “反正顺路嘛,又不远!”,舟遥遥从购物袋中拿出盒饭,“你晚饭吃了吗?我给你带了份吉野家!”   冯婧指指方便面,“正打算烧开水泡面呢!”   “那正好,吃盒饭吧”,舟遥遥替她掰开筷子。   “谢谢你啊,遥遥”,冯婧搬过一把椅子,“快坐下歇歇,你现在是孕妇,劳驾你,我心里可过意不去了!”   舟遥遥坐下,抽出湿纸巾擦手,“没事,我就当运动了——你身体哪里不舒服要吃补药?   “没不舒服,就是调理例假的,我想再努力一把,不然就拖成高龄产妇了!”,冯婧摸摸舟遥遥的肚子,“来,让我沾沾孕气,来年也生个胖娃娃!”   “你婆婆又催你了?”,舟遥遥对冯婧的家务事门清,直指症结所在。   “老暗示我和赵建平呗,同一单元的谁谁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几号楼的谁谁二胎生了小姑娘,儿女双全……”,冯婧说不下去,再提她都没胃口了。   舟遥遥替好朋友说话,“虽说渴望后代是人之常情,不过你婆婆也太那个了,上次就是催催催,害你情绪紧张,假性怀孕!”   冯婧叹口气,“那次丢人丢大发了,我婆婆我妈都对四邻八舍和亲戚朋友宣扬我怀孕了,结果是假的,闹了老大的笑话!”   “你不是检查过吗,医生说你身体没问题,赵建平呢,他查过没?”,如果没结婚没怀孕,舟遥遥决计问不出口,现在百无禁忌,话题度宽广了不少。   “我老公身体没事!”,冯婧断然否认。   “哦,那顺其自然吧,你们也别急!”   “你老公对你好吗?”   舟遥遥说实话,“钱能办到的事,他做得都不赖!”   冯婧没听出她的潜台词,羡慕地说:“钱是头一等大事,不然他就是想对你好也没辙儿!”   舟遥遥无意向她透露真相,笑笑不语。   这时她手机响了,接听,是扬帆远。   “你晚上有事吗?”   “没有,怎么了?”   “咱们购物去!”   舟遥遥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就连她爸这种没脾气的男人都讨厌逛街买东西,扬帆远难道不是普通男人?   “买什么?”   “婴儿用品,咱们一样都没置办呢,我说你也太省心了吧?就好像孩子不是你的一样!”,扬帆远语气中带着不满。   “以前不知道婴儿性别,无从着手——那就买呗,花钱我最擅长了!”,舟遥遥翻了个白眼,这个扬帆远,说话一如既往地难听。   “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扬帆远说完,挂断。   “你老公?”,冯婧问。   舟遥遥点头,“嗯,就那个蛇精病!”   冯婧扑哧笑了,“哪有人这么说自己老公的!”   扬帆远到了,下车进店里跟冯婧打招呼,手上拎着法国慕斯蛋糕礼盒。   瞄了眼蛋糕品牌,冯婧受宠若惊,“刚才遥遥给我送盒饭,你又带了蛋糕,我今天有口福了!”   扬帆远微微一笑,“吃吃看,味道还不错”   舟遥遥叹为观止,不愧是蛇精病,对人忽冷忽热,还挺能装!   ☆、第四十二章   扬帆远俯身替舟遥遥系安全带,看了眼她金属色的百褶裙,问她,“你不冷吗?”   舟遥遥已经完全适应了扬帆远的“绅士风度”,不动如山地接受他的贴心“服务”。   并且摸清了此人说话的套路,大抵对她穿裙子不满意。   切,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   她扭头看向窗外,不回话,晾着扬帆远。   扬帆远忍了忍,没忍住,“天气转凉,你要注意保暖,不小心生病了,非处方药不能随便乱吃,到时候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舟遥遥转过身,直视扬帆远,赠送他一对嫌弃的卫生球眼,撇撇嘴,“我自己的身体,我很当心好吗?”,撩起裙角,“看吧,我穿着加厚打底裤呢!超级挡风!还穿了飞行员夹克,戴了贝雷帽,绝对不会着凉受冻病倒,更不会胡乱吃药危害宝宝的健康!所以,你放一百个心好了!”   扬帆远闭了闭眼,放缓语气,“我只担心宝宝吗?还不是怕你生病遭罪!”   一个“怕”字足以形容他的心情,随着胎儿月份越来越大,他的担忧日益加深,夜里化为噩梦折磨他的神经,有很多次他大汗淋漓地醒来睁眼到天明,彷佛只要他合上眼睛,梦中发生的事就会成真,舟遥遥将遇到可怕的遭遇或者她和宝宝全是他的一场臆想。   他怕的事太多了,舟遥遥走路怕她跌倒,开车怕她撞到,洗澡怕她滑倒,怕宝宝会有查不出的怪病。   扬帆远把自己的恐惧与忧怖据实以告,舟遥遥白眼快翻上天了,“你是在咒我吧?”,稍后歪头打量他,“你人真挺奇怪的,今天早上还对我不理不睬,一脸冷漠,现在表现得又好像多惦念我似的,要我猜,你是不是性格多变,反复无常啊?”   “麻烦你别乱用成语好吗?”,扬帆远加重语气强调,“还有,我不是咒你,我是担心你,因为我很不安,社会治安并没好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你又心大得没谱儿,万一打到黑车碰到打劫的怎么办?来接你的路上,我看了一条新闻推送,有个孕妇打车遭遇不测——”   “你想太多了吧……”,舟遥遥实在佩服扬帆远丰富的联想力,“坏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多,而且得多倒霉,不好的事才全被我一个人碰上?那概率也太高了!除非我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停了停又说,“照你的逻辑,呆在家里也未必安全,不是还有‘祸从天上来’一说吗?整天担心这担心那,会得神经过敏焦虑症的!”   “随机事件一旦发生概率为百分之百,所以你万事当心!”,扬帆远一句话结束争论。   舟遥遥点头,“好,我每天一定睁大眼睛走路!但是,我成语哪里用错了,你对人忽冷忽,不是反复无常是什么?难不成……”   扬帆远觑她,“难不成什么?”   “难不成,你在对我欲擒故纵?”,舟遥遥笑眼一弯,满脸促狭。   扬帆远噎住,面红耳热,憋了半天说:“鉴于签订的君子协议,我们的关系需要保持距离美和分寸感,最好不要逾越安全线!”   “哦——”,舟遥遥拉长音,“有参考吗?同事般的距离,或是在商言商的距离?你们t&s有合伙人吗?要不咱们就比照着来?”   “不行!”,扬帆远脱口而出,然后愣住,无言以对。   舟遥遥靠回座椅,抱住胳膊,“那你说怎么办?”   扬帆远结巴,“今,今天我们试过了,很别扭不是吗?”   “是你单方面尝试,我配合你而已!”,舟遥遥纠正他。   扬帆远决定略过敏感的地方,直接说结论,“我们是宝宝的父母,这层关系无论如何都揭不过,还是像朋友那样相处吧,心里会舒服许多,你说呢?”   “的确会方便些,我同意!”,舟遥遥点头,笑着举起手,“来,highfive!”   扬帆远一下子轻松了,愉快地翘起嘴角,腾出一只手,与舟遥遥响亮地击掌。   “加油!”,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车内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活跃起来。   “你那么关心我的安全,还要给宝宝雇保镖,到底为什么呀?”,舟遥遥觉得这事有点夸张了,又不是在枪击案盛行的美国,用得着搞那么大阵仗么,真的不是在炫富?   对舟遥遥,扬帆远没什么好避讳的,说出一桩久远的秘密,“我曾经被绑架过,幸亏警察来的及时……后来我爸让我隐瞒身份,对外称呼他表叔,说我是他的远房亲戚,一直到现在,外界很少把我和盛泰地产联系起来——作为成年人,我们有自保能力,孩子没有,所以在安保方面,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舟遥遥受到惊吓,“那,那宝宝干脆姓舟好了,我爸妈都是知识分子,没有钱让劫匪抢!”   扬帆远不由笑了,“宝宝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祖父是谁?在心怀叵测的人眼中,扬振民和他的盛泰地产就是一块肥肉,而他未来的孙子孙女身为顺位继承人,即使未出世已然身价上亿,你说我提醒你小心点是多此一举吗?”   这可比担心她感冒严重多了,舟遥遥傻眼,磕巴地问:“你,你的意思是目前我处境很危险喽?那以后我还能愉快地逛街吗?时刻都要担心是否被人跟踪了!”   “那倒不至于”,顿了下,扬帆远坦白,“怕你反感没跟你提,我确实派了人手暗中替你排查潜在的危险,就他们反馈给我的信息而言,你周围还是很安全的,所以放心吧!”   舟遥遥安慰自己,“也对,真正的亡命徒能有几个呀,警察叔叔英明神武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不要有负担,你只要保证走路不摔跤,开车不闯红灯,暂时不会有其他的危险,这点我可以担保!”   扬帆远言之凿凿,舟遥遥选择相信他。   “有钱人不止你们一家,四九城的权贵多了去了,想靠抢劫发家致富的人他也盯不过来!”,舟遥遥乐观地自我开解。   扬帆远怕她心烦,转移话题,“你和冯婧她们怎么成为朋友的?”   “我和宋碧灵是邻居,和陆琛、冯婧是毕业后认识的,她们俩当初住在一起,冯婧结婚搬走后,我刚好找房子,我妈就把她手下的实习医生介绍给我,也就是陆琛,她正在找合租者,我们就一拍即合了。冯婧把我们的住处当娘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跑回来,慢慢的大家就混熟了!”,舟遥遥简单地讲了下她们认识的经过。   “冯婧是外地人?”,扬帆远问。   “嗯”,舟遥遥点头,“陆琛是邻市的,冯婧是南方人,家离得远,我们四个人相比,冯婧的日子过得比较拮据,经济压力相对大一些,毕竟要存钱买房嘛!”   “便利店不挣钱?”   “刚开不久,还没回本呢,总体还不错!”   扬帆远沉吟,给建议,“她可以租客流量有保障的铺面,比如商场或者大型超市,无论自己开店还是加盟连锁店,估计都亏不了,经营的好,应该很赚钱!”   “商场和超市的铺面哪儿那么好租?去问,基本都招商租出去了,没租出去的租金很贵,冯婧负担不起的!”,舟遥遥摇头。   “不难办”,扬帆远看舟遥遥一眼,“她如果有意向,我可以帮忙!”   舟遥遥茅塞顿开,盛泰地产拥有不少商业中心,他帮忙的话岂不是小菜一碟?   她想了想说:“回头我跟冯婧提提,不过她最近备孕,估摸着顾不上张罗吧!”   扬帆远笑笑不语,放慢车速,刷卡下库,停车入位。   舟遥遥解开安全带,正要开车门,被扬帆远拦住,“等等,我帮你开!”   扬帆远下车,绕到对面,打开车门,一只手挡在车顶,另一只手递给遥遥借力。   舟遥遥抓住他的手下车,两人乘电梯上楼。   此地是高端奢侈购物中心,举目望去,一水的奢侈品牌,prada、kenzo、l、、dior、gucci、。   扬帆远抬脚就往爱马仕走。   舟遥遥呆了呆,“去爱马仕干吗,婴儿用品一般都在顶楼!”   “谁说的,爱马仕也做高端童装,走,我们进去看看!”,扬帆远拉住舟遥遥的手,往店里拖。   “他们家的宝宝款很贵的,给刚出生的婴儿穿会不会太浪费了?”,舟遥遥非常不赞同。   扬帆远充耳不闻,秉持看了再说的态度,况且对他来说,让他感觉贵的商品暂时还没有碰到过。   小到一枚戒指,大到一条游艇,它们自有价值,只要他看得上眼,那就没问题。   结果进去店内,舟遥遥就把刚才那一番话抛诸脑后,陷入购物的幸福感中。   眼睛简直看不过来,哇,小围兜好可爱,哎呀,这双白色羔羊皮小鞋子不是小七同款吗?   南瓜色的小鞋子也很q,玛丽珍搭扣透气舒适,很适合三个月大的婴儿穿。   绣着小木马的羊毛袜必须买买买,粉、蓝、白、榛果色,凑齐四种颜色。   手工织造的宝宝羊毛毯要买,粉色蓝色各一件。   ……   扬帆远拎着舟遥遥扫荡的战利品走出来时,舟遥遥有点蒙,刚刚刷卡结账,她看到了金额,然后有点头晕目眩。   太尼玛贵了!   “我是不是买的有点多?”,舟遥遥不好意思。   “必需品不嫌多,我们还有的买,你要打起精神!”,扬帆远看着像做错事的舟遥遥,忍俊不禁。   明明就是购物狂嘛!   “可是我饿了”,可能钱包失血太多,哪怕不是她的,仍旧影响了她的情绪。   好有罪恶感啊!   “你想吃什么?”   “牛排!”   “走,咱们吃和牛去!”   “喂,随便找家牛排馆吧,200块钱以内的那种!”   扬帆远不置可否,拉上她就走。   在出口处和正走进来的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舟遥遥驻足,又惊又喜的表情很可观,扬帆远不由侧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有一丝讶然,“时言!?”   对,是时言哥和时阿姨。   舟遥遥推开扬帆远的手,欢快地走过去打招呼,“时阿姨,时言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四十三幕   扬帆远赶在舟遥遥与时言执手相看泪眼,痛诉相思之情前开口,“时言,好巧,你也陪阿姨逛商场?”   时月贞冲扬帆远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儿子,“你可能还不知道,遥遥结婚了,这位是她的爱人!”   “是啊,我真没想到!”,时言含笑凝视舟遥遥说,“咱们老街最可爱的女孩都结婚了,突然感到时光飞逝,不过在我眼中你永远是梳着羊角辫跳绳的小姑娘!”   扬帆远忍不住翻白眼,一个学理工的大男人说话怎么酸了吧唧的!   舟遥遥遍嘴巴,“切,说得好听!”   扬帆远喝彩,对,说甜言蜜语的男人不可信!哪知舟遥遥下一句话让他大跌眼镜。   “你出国前不打招呼,回国后也不联系我,亏我还把你当哥哥!”,舟遥遥本想在哥哥前加个“情”字,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她放飞自我,也许三年后就有资格说了,但绝不是现在。   搞什么搞,语气含嗔带怨的,这是在演偶像剧吗?恶心不恶心?扬帆远不爽,稍感安慰的是,舟遥遥尚能摆正立场,只把时言当作儿时的邻居哥哥而已!   “遥遥,哥哥错了,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你!”,时言说着瞟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扬帆远,笑了笑,“原本打算安置好后再约老街的伙伴们坐到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扬帆远见缝插针,“遥遥,时言今天刚上任,工作环境和人事都需要时间熟悉适应,你不要打扰他!”   舟遥遥顿时露出抱歉的神色,“时言哥,我随便说说的,聚会的事看你方便,不急于一时!”   她转向扬帆远,撅嘴质问:“你怎么不对我说时言哥去t&s上班了?”   “你又没对我说时言是你哥”,扬帆远郁闷,“在我这儿,时言的身份是建筑设计师!”   心中默默补了句:谁知道你俩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会是发小关系!?   时月贞打圆场,笑着说:“这就是缘分呐,上次你来接遥遥,我还对她说时言找了家国内的公司,他就快回来了,哪想到是你请的他——时言对我提过,说公司的负责人非常年轻,能跟他聊到一块去!”   是啊,如果聊不来,他也就不飞到美国湾区三顾茅庐了!扬帆远强作欢颜地想。   “阿姨,你们吃饭了吗?”,舟遥遥觉得应该找地方坐下来谈,干站着不是一回事。   “时言非要给我买一件过冬的厚衣服,这才刚到,饭还没顾上吃呢!”,时月贞笑着瞥儿子,满脸欣慰。   “我时言哥从小就孝顺,你以后就在家里享清福吧!”   时言哥……呵,叫得真亲热,扬帆远冷眼旁观,十分不耐烦。   舟遥遥夸完时言,接着提议,“咱们先吃饭吧,吃完再购物,你们说呢?”   扬帆远扯扯她的衣袖,“你不是想吃牛排吗?商场里的那家牛排馆不地道!”   “吃什么牛排!”,舟遥遥目光投向时言,“吃老北京涮锅吧,时言哥最喜欢吃涮羊肉了!”   扬帆远努力维持礼仪风度,假笑着,面部肌肉都僵了。   心说时言你该干嘛干嘛去,千万别答应那丫头。   你可不是心血来潮的人!   然而他大失所望,因为时言说“好”!   四人转战美食区的一家老式铜锅涮肉店。   舟遥遥跟时言母子聊得火热,扬帆远默不作声地帮他们用热水烫筷子,再细心地一一擦干净。   时言接过筷子,轻声道谢。   时月贞则拐着弯儿称赞扬帆远,“遥遥,天公疼憨人,你可结对婚了,你瞧帆远多会照顾人呐!”   舟遥遥浑不在意地打趣,“对啊,我老公有绅士风度嘛,对女士一贯如此!”   扬帆远黑脸,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别的女人发扬风度了?   时言向扬帆远投去一瞥,“扬总可不是对谁都亲切的人,遥遥你好像对自己的另一半不够了解!”   扬帆远颔首,还是时言看得清楚,舟遥遥缺点多多,显然最缺的是一双善于发现的慧眼。   “唔……是吗?”,舟遥遥忙着涮羊肉,看肉的颜色变了,夹起来蘸了酱料往嘴巴里送。   “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扬帆远看不过眼,把自己刚涮好的牛肉丸和蔬菜夹到她碗里。   两人已经熟到不用说谢谢了,舟遥遥安心地享受扬帆远“一对一”的专人服务。   时言母子相视一笑,都为舟遥遥找对了人而高兴。   舟遥遥吃得太猛噎住了,咳嗽着说:“水,我要喝水!”   扬帆远迅速给她倒了杯大麦茶,用手背试了试杯子的温度,觉得尚可,再递到她手中,“都说让你慢点吃了!”   舟遥遥仰头一饮而尽,“活过来了!”   然后她向扬帆远绽放甜甜的笑容,“刚才说到哪里了?时言哥说我不够了解你,那我有必要对你加深认识了!”   “嗯”,扬帆远矜持地挑了挑嘴角,做好被夸奖的准备,哪怕说一句“有眼不识金镶玉”也算她勉强过关。   “你对别人亲切不亲切我不知道,但时言哥我是知道的!”,舟遥遥话锋一转,笑嘻嘻地盯着时言,“你待人和善,态度可亲,像秋日阳光一样,给人温暖的感觉,俗称‘暖男’!”   扬帆远快气到吐血,狗屁暖男,不就是中央空调,男人中的绿茶吗?   舟遥遥对时言对夸赞犹如江水滔滔不绝,“时言哥很懂的照顾别人的感受,这点我感触最深了,我初一期末考试没考好,还安慰我来着,说一次没考好有什么要紧的,下次努力就行,帮我整理笔记和考试题型,我当时感动极了!”   扬帆远冷笑,“你是一次没考好吗?我听岳母说你几乎每次考试成绩都低空飞过!麻烦快高考的人,你也忍心!?”   时月贞解释,“时言那时替老街的孩子们补习,其中有遥遥,我记得她挺乖的!”   舟遥遥得意地斜睨扬帆远,“时阿姨说的才是事实,我妈向来喜欢贬低自己女儿,在她看来,谁都比我强!此外,时言哥很厉害的好不好,从小拿奥数冠军,替人补课,那不是小意思嘛!压根儿不会耽误自己学习!时言哥,你说是不是?”   时言看着舟遥遥闪闪发亮的眼睛,跟记忆中的小姑娘一摸一样,“对,关键是合理安排时间,那么帮助别人与学习就不会冲突了!”   舟遥遥与有荣焉,向扬帆远宣传男神的暖心举动,“是啊,而且时言哥不止替我一个人补课,附近的孩子都被他指导过,成绩实打实地提高了,特别是我,进步巨大,班内成绩排名首次进入十五强,我爸奖励了一辆粉红色自行车给我!”   扬帆远心说岳父的要求够低的!   可惜他的内心独白舟遥遥听不到,她又把目光转向时言,“我们这些后进生的父母商量说要给你学费,却被你拒绝了,说是举手之劳!从此后我妈就成了你的铁杆粉丝,还老拿你的优秀来衬托我的平庸,坦白讲,有一阵子我很讨厌你这种‘邻居家的小孩’,你越出色,我就越灰头土脸!”   原来并非一直都喜欢……扬帆远佯装淡定地喝了口茶。   ☆、第四十四幕   听舟遥遥用埋怨的语气讲起年少往事,时言无奈地笑了,“对不起,害你当初日子不好过!”   舟遥遥摆摆手,大度地表示,“是我自己学习不好,怎么能怪你!我*评我怨天尤人,把我狠狠骂了一顿,多亏她骂醒我,让我发现自己真正的专长——我学习确实不太给力,但我会唱歌会跳舞会弹钢琴,脸蛋儿长得漂亮,上天赋予的巨大优势不好好利用,为什么非把自己弄成书呆子,往学霸堆里钻?”   时月贞撑不住笑了起来。   时言握拳抵在唇边,清咳了几声把爆发的笑意压下,“遥遥,你还是一如既往啊,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即使我身边的一切都在改变,只有你没变,真好!”   扬帆远稍微能理解这种感觉,但不说句反话心里不舒服,口气嘲讽,“什么专长,不都是皮毛吗?”   舟遥遥反唇相讥,“那又怎么样?我凭‘皮毛’考入了传媒大学!哎哟,你真实诚,我说皮毛你就信吗?自谦之词,你听不懂?事实上,我非常有实力好不好,你说是吧,时言哥?   时言证实,“遥遥是我们老街最多才多艺的孩子,钢琴十级,唱歌得过奖,芭蕾跳独舞,还在国外演出过!”   舟遥遥双手托着下巴,自信满满,“登上国际舞台跳天鹅湖是我人生最辉煌的时刻之一,可惜跳的是黑天鹅!”   扬帆远嗤笑,“吹牛不上税,说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辉煌一般,需要我提醒你吗,亲爱的,你才23岁!”   自打走进火锅店,他心中就充满了强烈的不愉快感,无论舟遥遥说什么,他都想唱反调,见鬼的绅士风度,虽然很幼稚,但看到舟遥遥和时言母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被排斥在外的他,憋不住地想破坏和谐气氛。   “明年我会继续辉煌”,舟遥遥睁圆眼睛,可爱地眨了眨,“我要生baby了,龙凤胎哦,不都说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吗?”   时月贞惊喜地拉住舟遥遥的手,高兴地问:“真的吗?”   舟遥遥点头,“已经过了危险期,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不过我也是做产检才知道的!”   “恭喜你!”,时言向扬帆远举起酒杯。   扬帆远举杯,抿嘴浅笑,在舟遥遥说出那句话后,所有的不快一扫而光,酒还未入喉,已然微醺,整个人飘飘欲仙。   “哦,对了!”,舟遥遥拍手,“时言哥,你知道吗,宋碧灵也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今年三岁了,叫于孟尧……不论是我还是她,举行婚礼时,你都不在国内,没关系,我们可以参加你的婚礼!你在国外有女朋友吗?”   前面是铺垫,后面是真心想问的。   舟遥遥说完,掩饰地垂下眼睛。   听到宋碧灵的名字,时月贞的笑容僵住。   时言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很久才说:“是吗?”   “嗯”,舟遥遥点头,“我觉得你们俩关系比较好,所以跟你说一声,你出国那阵,她状态很不好,休学了一年——”   时言脸色蓦然苍白,急切地打断她,“碧灵出什么事了?”   舟遥遥下意识地瞟了眼时阿姨,暗忖,我说错话了吗,怎么他们面色都很不好的样子。   时言眼睛亮的吓人,视线紧紧盯着舟遥遥。   扬帆远蹙眉,什么情况?   舟遥遥不知所措地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呃,神经衰弱,老失眠,然后学校的心理辅导员建议她休学一年调整状态,现在全好了,等咱们聚会的时候,你亲自问她吧!”   时月贞“哎哟”痛呼了一声,其余三人全向她看去。   新续水的热茶壶倒了,擦过时月贞的手跌落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服务员立刻赶来,收拾一地狼藉。   时言心疼地拉住母亲的手,仔细看了看,“妈,很疼吗?”   时月贞扯扯嘴角,勉强笑道,“没事,就蹭了下,妈皮糙肉厚的,不怕啊!”   时言替母亲披上大衣,朝扬帆远和舟遥遥致歉,“失陪了,下次我请客,现在得带我妈去处理下伤口!”   舟遥遥忙说,“别管我们了,快去吧!”   扬帆远看着时言匆匆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回家的路上,扬帆远问舟遥遥,“你不觉得时言和他母亲有些反常吗?”   舟遥遥正昏昏欲睡,听到问话,霎时惊醒,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反常了,水壶倒了是意外!”   “没什么,只是感觉……”,扬帆远笑着转移话题,“你喜欢时言?”   “喜欢时言的人很多啊,又不止我一个!”,舟遥遥叹口气。   “可以理解,时言很优秀”,扬帆远挑眉,“据我所知,他在国外没有女友!”   “真的?”,舟遥遥转过头,喜悦在她眼中绽放。   “即使他单身,也和你没关系!”,扬帆远斜挑嘴角,恶劣地大笑两声,“高兴也是白高兴!”   “切,不用你提醒,我也明白!”,舟遥遥笑吟吟的,“你知道粉丝心理吗,偶像呢最好假装单身,恋爱要谈地下的,婚要隐着结,那么粉丝就能继续幻想下去,继续无怨无悔地应援偶像!”   “你把时言当偶像?”   “我时言哥读高中时也是鲜肉一枚好不好,还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那种类型,衣服哪怕洗的发白,气质依然爆棚!放学路上,他骑自行车经过,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向他行注目礼呢,回头率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   扬帆远听不下去了,“喂,醒醒,抽张纸巾擦擦嘴!”,说着,从储物格拿出一包手帕纸丢到副驾驶座上。   “讨厌!”,舟遥遥把纸巾放回原处。   “说到底,你不就看中了一张脸,肤浅!”,扬帆远毫不留情地嘲讽她。   舟遥遥掏掏耳朵,“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到?”,接着捧住脸,露出傻瓜式笑容,“我至今记得,风吹过青色麦浪,时言哥骑车载着我,他弯腰踩踏板,白衬衫随风飞扬——我人生中珍藏的名场面之一!”   “从你大脑中删除!”,扬帆远烦躁,“孕期胎教注意下好吗?我可不希望锦程和锦澜因为妈妈不端正的态度、不恰当的语言受到影响变成花痴!有想入非非的时间不如多听听高雅音乐!”   “锦程、锦澜?”,舟遥遥歪头想了想,“哦,宝宝——哼,欺负我读书少吗?医生说了孕妇心情舒畅对胎儿才是最好的胎教!我现在心情好得想唱歌!”   她说着哼起歌来:   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   心间开启花一朵   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   想念汇成一条河   好想问你   对我到底有没有动心   沉默太久   只会让我不小心犯错   ……   舟遥遥唱到“好想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心”时,扬帆远的心脏像加足了马力疯狂跳动,他怀疑车厢内都回荡着怦怦的心跳声。   又来了,又来了,拜托安静点!他深呼吸,平复心跳。   舟遥遥唱完,自恋地说:“以前的音乐老师说了,我有一副蜜嗓,适合唱甜歌,你有没有感觉车内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但很快她神色黯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就因为这副含糖量高的嗓子,台里领导说我不适合做新闻主播,我可是主持人科班出身!”   一直以为舟遥遥是被宠大的小公主,一切顺心如意,没想到在事业上颇不得志。   看她郁郁寡欢的样子,扬帆远装作不经意地说:“你想做主播也不难啊,我给你赞助,看在钱的份儿上,你们领导说什么也得让你进直播间!”   舟遥遥瞪眼,“那不是走后门吗?我才不要,又不是才华得到赏识,潜规则上去,迟早会被扒皮的,你以为现在的观众和网友都是吃素的吗?再说了,他们不用我,我还不稀罕呢!切,有钱也不给他们赚,其实做幕后也挺有趣的,我先积累经验,以后当独立制片人,到时你再给我赞助吧!”   扬帆远不禁笑了,表扬她,“看来你不傻嘛,认识挺清醒的!”   “那是!”,舟遥遥自我感觉良好,“我三观很正的!”   把舟遥遥送回舟家,扬帆远竟然依依不舍,磨蹭了许久才乘电梯下楼。   他坐在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直到舟遥遥房间的灯亮起,才驾车离开。   第二天上班,扬帆远召集项目组研究绿色建筑方案,明确设计任务,散会时临近中午。   再好的食堂也有吃腻的时候,扬帆远让秘书从米其林餐厅订餐。   大家高呼万岁。   为t&s效命的理由之一,老板超乎寻常的大方!   餐送到,扬帆远喊上时言和颜炎到外面中庭去吃,美其名曰看风景。   颜炎想到一桩事,向老板报告,“你岳父小区的事解决了,开发商承诺重换彩道砖!”   “料想也是!”,扬帆远笑笑,“他们的新项目尚未开盘,正在办销售许可证,假如节骨眼上传来经手的项目质量堪忧的流言,你说会不会影响新楼盘销售?所以他们不会因小失大!”   时言听到“岳父”两字,意味深长地看向扬帆远,“你对我们遥遥挺上心呐!”   “什么你们?”,扬帆远瞥他,“也就邻居而已,别让人误会,ok?”   时言不急不缓地说:“我把遥遥当成妹妹,我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而且有一点我保证,咱俩相比,我和遥遥更熟悉,毕竟我们是发小!”   如果不是怕刺激狠了扬帆远,他会说,我们是青梅竹马。   扬帆远干瞪眼,无法辩驳。   时言掏出手机,打开图片浏览照片。   “出国前我拍了很多老街的照片,熟悉的风景,熟悉的面孔,其中有遥遥……她刚读高中,青春逼人,明朗有朝气!”   “给我看看”,扬帆远夺过手机,翻了半天没翻到,“在哪儿呢?”   “在社交网站上”,时言笑得很开心,“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扬帆远嘴硬,“我就想看看她那蠢样!”   时言替他点开网站上相册,十五岁的舟遥遥站在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中,灿烂地笑着。   她扎着两条麻花辫,沐浴着金色的阳光,眼神懵懂,笑容调皮。   “不过如此嘛,一副营养不良的难民样!”,扬帆远撇撇嘴,暗里却很窝火,送照片给男人意味着什么,舟遥遥那浆糊脑袋不会不知道吧?   接着他想到一个可能,心急火燎地站起来,对不明就里的二人说,“你们吃,我回办公室发封邮件!”   “很急吗?”,颜炎问。   扬帆远含糊地点点头,“有点”   时言有舟遥遥的照片,以舟遥遥花痴时言的程度,肯定也私藏了很多时言的照片,没准时不时地还拿出来回味一下。   怀着宝宝看别的男人,绝对不可以!   刹那间,他心中的胜负欲熊熊燃烧,我也有照片,我也是校园的风云人物,我也是回头率巨高的美男子!   白衬衫?笑话,我有一百件!   ☆、第四十五幕   舟遥遥和同事吃完午饭在茶水间交流八卦消息。   有位老司机正在讲某领导与某主持人不可描述的事。   “真的吗?领导老婆不是刚生完二胎吗?”,有人不信。   “就是啊,前阵子不是给我们发红蛋吗,一副对老婆感激涕零的样子!男人果然都是贱骨头!”,另一个人义愤填膺,活像自己被老公戴了绿帽子。   “女人怀孕期间,男人出轨率最高了!”,有过来人笃定地说。   没结婚的年轻女孩纷纷哀叹,“简直负能量爆棚,害我们对婚姻都不抱幻想了!”   广告部老大姐张琦撇了撇茶沫,淡淡地说:“婚姻是现实,你们以为跟童话故事一样,灰姑娘嫁给王子就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我劝你们找对象少点幻想多点心眼儿,遇人不淑的后果很严重,我认识的一个女人,刚生下女儿,老公就和她闹离婚,小三挺着肚子干脆住在他们家不走了,婆婆也是个糊涂的,而且重男轻女,认定小三肚子里的是个带把的,活活要把人气死,朋友们都劝她找律师,告她老公重婚罪,务必让臭男人蹲两年大牢!”   其余人听完瞠目结舌,全在爆粗口。   舟遥遥举手,“大家集资找人揍渣男一顿,怎么样?”   应者云集,都表示,亲自动手也没关系!   然后大家目光转向舟遥遥的肚子,瞬间她成为焦点。   “遥遥,你可要提防点外面的妖艳贱货,她们一律没有‘别人的东西不能碰’的觉悟,千万别让那起子妖精有机可乘!”   “女人盯得再紧有什么用,关键在于男人能不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那警惕点总比放手不管强吧?”   “管住男人,不如管住男人的钱包,没有钱,他拿什么浪?”   这次附和声多起来,都觉得这个办法有用。   “遥遥,你老公对你好吗?”,有人问。   “嗯……不好不坏吧!”,舟遥遥笑着解释,“与其说我们是夫妻,不如说我们更像朋友!”   “朋友!?”,众人惊了,“各玩各的那种?”   舟遥遥急忙摆手,“我们有底线啦,毕竟领过证,宣过誓,不会乱来的!我的意思是,底线以上,不要过多干涉对方,彼此按照自己的生活节奏来,这样不挺好的吗?”   张琦摇头,“刚结婚你才敢这么说,你试试时间长了,还能分得清吗?”   “就是,听说你和你老公是被长辈撮合在一起的,没经过谈恋爱的阶段,感情不深,所以才会说些潇洒的话,等你们磨合的差不多了,感情也有了,估计就做不到不打扰对方了!”   “到时再说呗!”,舟遥遥耸耸肩。   “我们要跟你似的心大就好了!”,大家摇着头回去工作。   这关心大什么事,这是态度问题呀!   舟遥遥暗忖,只要夫妻双方认可,那就成立!   回到工位,充电的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   看了看,是扬帆远。   他又怎么了?   “午饭吃了吗?”,扬帆远问。   “吃了,正想来块餐后甜点呢!”,舟遥遥说着从抽屉翻出一包巧克力。   “什么甜点?”,扬帆远起疑。   “巧克力!”,舟遥遥享受丝滑的口感,不禁又吃了一块。   扬帆远急了,“我劝你少吃,多食巧克力会使一些必需的营养素缺失,不利于胎儿的生长发育,况且巧克力含咖*啡*因,摄取过量的话可能会导致流产!”   舟遥遥呸呸呸的吐出巧克力,用纸巾包住扔进垃圾桶。   心有余悸地说,“真那么严重?我最近喜欢吃甜食,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扬帆远担心地问。   “一切正常!”,舟遥遥肯定地说,自己的身体她还是了解的,假如不适,应该能察觉的出。   “那就好!”,扬帆远短暂沉默了下说,“去检查下邮箱,我给你发邮件了!”   “好”,舟遥遥打开电子邮箱,点击未读邮件,嘴上开着玩笑,“咱们的君子协议又添了附加条件吗?”   “不是”,扬帆远不自然地顿了顿,“总之你打开看了再说!”   “哇,好多附件啊,jpg格式,图片?”,舟遥遥凑近屏幕往下拉鼠标。   “我不是看过你的相册了吗,礼尚往来,我的成长相册也应当给你看!”,扬帆远清清嗓子,“所以我挑了一些照片发到你邮箱——你不觉得作为宝宝父母互相不了解,有点说不过去吗?”   舟遥遥点开一张照片,发出惊叹声,“你会拉小提琴?”,图片徐徐展开,空旷的练琴房,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的少年,长身玉立,持琴姿势标准,头微扬,琴抵在锁骨,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铺在他脚下的地板上,金色的光尘中,身姿优雅挺拔。   扬帆远矜持地“嗯”了声,意识到太过收敛,又高调地强调,“我小提琴拿到了演奏文凭级证书,是小提琴考级的最高级!”   “真棒!”,舟遥遥冲口夸赞,接着问,“你那时候多大?”   “哪一张?”   “在练琴房那一张,落地窗、白纱帘,我猜你有十五六岁吧!”   “那张啊,我十六岁!”   舟遥遥点头,“看来我直觉是对的,那时候你的侧脸真好看,特别是下颚线,非常优美!”   “我现在的侧脸也不错,麻烦你的眼光也跟进一下!”,扬帆远被吹捧得飘飘然,心情好的爆棚。   从小到大,因为精致的面容,听过不少夸赞,他基本都免疫了,男人最终靠实力说话,而不是脸,如今谁再夸他长得好,他会有被冒犯的感觉。   但舟遥遥大把撒糖的称赞风格他却很受用。   心好像泡在蜜罐里,很甜。   “这张不得了”,舟遥遥仔细看,“你跳起来居然能摸到篮筐,是在扣篮吗?那灌篮呢?我很喜欢灌篮高手,樱木花道、流川枫、三井寿,这三个人没办法选出一个最喜欢的!”   “你如果问打球风格的话,我更接近流川枫!”,扬帆远被舟遥遥带歪了,有点厚脸皮的趋势,不过仅限于在这个小丫头面前得瑟得瑟,“所有炫技的部分我都会!”   “你现在还打球吗?”   “打,我们t&s有一支篮球队,偶尔会组织比赛!”   “那你们下次比赛叫上我吧,我做啦啦队,给你们应援!”   舟遥遥想打篮球的大概都是长腿欧巴,看球顺便看男人,也许有脸长得不错的!   呵呵呵……   “好的!”,扬帆远想也没想地一口答应。   嘻嘻哈哈地说了些没营养的话,换作以往,他才没那个耐烦心,今时不同往日,即使不着边际地闲聊,也能让他开心老半天。   最后他交代舟遥遥,“你手机我也传了两张照片,一张做锁屏壁纸,一张做主屏壁纸。公平起见,你也传我两张你自己的照片!”   “为什么?”,舟遥遥不解。   “做给外人看”,扬帆远理所当然地说,“我们没住在一起,只能在细节上假装恩爱,不论谁打听咱们的事,不用回答,直接亮手机!”   “好办法!”,舟遥遥欣然赞成。   扬帆远挂电话前憋不住问:“你手机里还有别的男人的照片吗?有的话,一张不剩地给我删掉!”   “凭什么?”,舟遥遥觉得扬帆远管过头了。   “我手机里没有其他女人的照片,你的手机也不允许有其他男人的照片,不然我们做假夫妻的事曝光了,你负全责!”,扬帆远拉大旗作虎皮,拿舟遥遥拿在意的事吓唬她。   舟遥遥浏览图片库,一脸可惜,“欧美男模走秀的图也不允许留吗?我天天看一眼,宝宝颜值有保障!”   “删掉!”,扬帆远恼火,“宝宝的父亲是我,不是那些欧美男模,舟遥遥,你敢不敢再不着调点?”   “知道了,烦人!”,舟遥遥挂断来电,把手机扔回包里。   扬帆远看着手机屏幕一阵无语。   消化了好一会儿,他默默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下班,舟遥遥才看到短信的内容,扬帆远说来接她和私人教练见面。   她并没有因为生气任性地一走了之,既然做了约定,就要遵守。   扬帆远开车过来,老远看到舟遥遥乖乖等在单位门口,不时地翘首眺望,不禁露出笑容。   两人携手走进咖啡馆,健身教练上下打量舟遥遥,省去寒暄,开门见山,“你喜欢在家锻炼,还是去健身房?”   考虑到健身房人太多不安全,扬帆远替舟遥遥说:“我们家里有全套的健身设备,也有泳池,我的意思是妻子尽量在家中接受指导!”   舟遥遥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去健身房比较好,一个人练没动力,到健身房,看到别人的好身材对自己也是一种激励!”   健身教练对扬帆远说:“扬先生,我也赞同你妻子的意见,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扬太太,不会有任何意外伤害发生!”   舟遥遥双手握拳抵在下巴,紧紧盯着扬帆远的眼睛,等他点头。   被人用汤姆猫的眼神看着,任谁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吧”,扬帆远不自在地调转目光。   “那好,二位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我们会所先看看环境!”,健身教练提议。   扬帆远为了这次约会把晚上的应酬推了,他又没别的事,自然心甘情愿地做司机,随便舟遥遥去哪里都行。   健身会所在繁华地带,玻璃幕墙,建筑风格很现代。   里面装修十分高大上。   舟遥遥背着包去换衣间,转弯前被扬帆远拉住,“换衣服警醒点,确定没人了再换,谁知道有没有变态偷窥!”   甩开他的手,舟遥遥翻白眼,“多谢提醒,我一定仔细侦查,行了吧?”   换上瑜伽服,舟遥遥走出来,健身教练微笑着说:“你身材保持地相当好,平时自己有在锻炼吗?”   舟遥遥张开双臂,做了一个芭蕾小弹腿的基本动作,用行动代替回答。   扬帆远定定地望着她,心脏又不争气地跳乱了节拍。   眼神触及她隆起的小腹,逃也似地避开。   他觉得多看舟遥遥一眼都是罪过。   隐隐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即使怀着孕,她还是那么光彩夺目。   但清醒过来,在心里唾弃自己,对孕妇有不尊重的想法,你是禽兽吗?   健身教练观察后,说:“很好,芭蕾能帮你塑造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你怀孕后的好身材得益于此,其实适合孕妇的运动还有很多,力量型的,深蹲、举重、杠铃,稍微舒缓些的,不必进健身房就能做的,比如,散步。只要有一双合脚的鞋,不需要借助任何器械,随时都能进行,而且很安全。但对塑身的作用并不大,我建议你游泳,医疗保健人员认为游泳是孕期最好、最安全的锻炼方式。游泳可以锻炼手臂和腿部的大肌肉群,对心血管也有好处!”   “低强度的有氧操,你有兴趣吗?”   舟遥遥摇头,“跳舞类的不考虑了,我自己坚持跳芭蕾就可以了,我对你说的普拉提很感兴趣,瑜伽也行,只要能塑身,我都想尝试!”   “我会帮你量身制定健身计划,到时发邮件给你!”,健身教练说完,让他们随意四处看看。   舟遥遥眼睛活跃起来,看到一群猛男走过,不禁追看加赞叹,“他们身上的肌肉壁垒分明,真性感!”   扬帆远下手把她的头扳正,“以后在家里健身!”   “你怎么反悔了?”,舟遥遥看着扬帆远,不懂他为啥变卦了!   扬帆远绝对不会承认,时言引发的妒嫉仍在继续,舟遥遥看别的男人他就不爽,再怎么说结婚证是真的,具有法律约束效力,那行动上是不是要有点顾忌,不要随便乱来?   “当然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扬帆远祭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里是健身会所,又不是中东,怎么就不安全了?”,舟遥遥跟扬帆远简直没法沟通。   扬帆远大脑急速转动,“打个比方,有人从跑步机上滑落,你正好经过,行动不方便,他撞到你身上,你躲不开,跌倒在地——强烈的撞击,很可能令子宫受损!你就不能把自身安危放在第一位,通盘考虑后作出明智的决定吗?”   舟遥遥想象了一下,略微觉得扬帆远说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有时候光自己注意没用,还需要旁人也加强安全意识一道配合。   “好吧,按你说的办!”   看舟遥遥妥协,扬帆远脸色瞬间亮了。   “咱们走吧!”   “不,没看完呢!”   “还看?”   “嗯,我要看那些身材很好的女人,有对比才有动力!”   “也许对比惨烈!”,扬帆远故意往夸张处说。   舟遥遥燃起斗志,“那就加倍努力呗!”   有位身材健美的女人搭着毛巾走过去。   舟遥遥目光追逐她的背影,羡慕地说:“你看人家的蝴蝶骨,啧啧啧,太漂亮了!”   扬帆远目不斜视,嗤之以鼻,“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你用余光偷偷看了吧?”,舟遥遥逗他。   忽然她的手被男人温热的手掌握住,听到扬帆远说,“看她还不如看我自己,走吧!”   什么意思,夸自己长得好看?   哎哟哟,扬某人也太自恋了吧!   ☆、第四十六幕   盛泰地产与电视台广告部续约,喜讯传开,同事们对待舟遥遥像春天般温暖,有主动帮她打饭的,也有替她下楼收邮件的。   “大家这是怎么了,怪让人不好意思的!我有手有脚,不用你们帮忙!”,舟遥遥抗议。   同事们笑着说:“盛泰地产是电视台的大客户,广告续约,今年年终奖金有着落了!我们当然要投桃报李,讨好你这位继承人阔太太喽!”   说笑归说笑,没想到频道总监goldmiss让她提前休产假。   难道也跟盛泰地产续约有关?   商业行为岂是她一个小职员能左右的,就算她跟扬家沾亲带故,也不会头脑发热地认为自己有这么大面子。   “不是规定提前15天休产假吗?我离预产期还早着呢!”,舟遥遥分外不解。   “你公公托人带话说希望你早点放产假回家休养”   舟遥遥惊了,“什么?”   goldmiss手部下压,示意她不要急,“新节目尚在筹备,播出时间还待定,毕竟要配合明星们的行程,仔细想想你们栏目到年底也没有太多的事要忙,所以我就同意了。你把手头的活跟同事们交接一下,明天直接放假吧,生完孩子争取早点回来上班!”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舟遥遥也不矫情,“好吧,谢谢你啊,领导!”   舟遥遥花了一周时间交接,跟相熟的同事吃完散伙饭,她就回家安心养胎去了,至于单位的人怎么想,她并不在意,反正肯定好赖话都有,既然她都破例享受福利了,还不许大家酸上几句吗?   食得咸鱼抵得渴,港剧中的至理名言,她十分认同。   自从休假后,在两家长辈的说服下,舟遥遥搬入扬家大宅。   孕妇的一天通常是这样开始的,7:00起床洗漱,按营养师制定的食谱吃早餐,水果燕麦沙拉、鸡蛋马兰卷、金汤娃娃菜、牛奶,给身体带来额外负担的垃圾食品一样不许碰,包括她最爱的甜食,为了身材拼了!   8:00陪诗人婆婆散步,听她念诗,因为是胎教时间,舟遥遥不能拒绝。   9:00陪诗人婆婆到后花园的温室莳花弄草。   “不要觉得不耐烦,养花赏花是人生乐事,能够陶冶情操,对孩子有好处!”,金玲子一边浇水一边教育儿媳,务必让这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培养一项雅趣。   进行完这两项活动,舟遥遥深刻地体会到婆婆清奇的画风。   譬如,她会突然有感而发地吟诗,上一秒还在握着铲子松土,下一秒就进入诗意世界,用朗诵腔念道:“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谁共论?花下*、月下*。《一剪梅》,唐寅。多美呀,这间温室就是我的桃花源,可以暂避人世烦恼!”   总体来说婆婆并不难对付,只要顺着她就行,倘若在她念诗的时候捧捧场那就更错不了啦!   至于奶奶,讨她欢心容易多了,只要她这个孙媳保证好好吃饭,好好养胎,就不会过多地干涉她。   健身教练给她度身制订了减脂塑形计划,时间定在每天下午2点到5点之间。   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舟遥遥开始了风雨无阻地健身锻炼。   凤姑和金玲子果然没有预料错,舟遥遥一住进扬宅,扬帆远也紧跟着搬回来住。   但扬帆远在家住与在外住没什么两样,照样忙得不见人影,最近和时言飞欧洲洽谈一个项目,已经走了一周,每天晚上打回两通电话,一通给家里,一通给舟遥遥。   渐渐的,舟遥遥适应了新家,也适应了新的生活节奏,心无旁骛中,时光飞逝,肚子气球一般鼓了起来,等她回神,上楼梯变得困难,出现了腰酸背疼的症状。   难道运动过度了,舟遥遥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   天鹅颈、天鹅臂,完美。   腿,细、直、长。   皮肤,光滑紧致。   健身初见成效,除了变粗的腰和大肚皮。   要生宝宝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舟遥遥开解自己。   母性的光辉固然重要,却不要因此忘记女性的感觉,精心打扮,谁说孕妇不能走时尚魅力路线?   她才不想穿肥大土气的孕妇装呢!   首先要把圆滚滚的肚子藏起来,那么黑色毛呢斗篷能做到。   搭配骑士过膝长靴是极好的。   光着腿出去是绝对不可以的,起码奶奶那里就不能过关。   穿高弹力的牛仔裤吧。   衣服选好,接下来吹头发化妆一气呵成。   舟遥遥朝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嘟起红唇飞吻。   太浪费了,大好年华,恋爱都没的谈。   即使如此,一个人也要活的精彩!   向长辈请示外出,得到许可,舟遥遥像放飞的小鸟,欢快地出门了。   金玲子不满,“挺着大肚子还乱逛什么,妈,你怎么就让她出去了?”   “遥遥自从搬过来住,你几时见她出去过?孩子好不容易张回嘴,我还能不同意?”,凤姑说完不再理儿媳,专心致志地看京剧玉堂春。   舟遥遥约陆琛、宋碧灵和冯婧晚上出来嗨。   四个人先在厚味居吃炙子烤肉。   呲啦呲啦的烤肉声令人食欲大增。   舟遥遥甩开腮帮子猛吃,因为健身,好久没感受肉的美好滋味了。   冯婧点了一份儿烤脑花,吃得津津有味。   陆琛与宋碧灵撇开眼睛,尽量不联想食材。   安抚好五脏庙,舟遥遥由刚才的暴饮暴食转为惠风和畅的细嚼慢咽,间或聊天唠嗑。   “上周五我约你,你怎么不出来?”,舟遥遥问冯婧。   “那天是我最危险的日子,当然不能出去,白费了宝贵机会!”,冯婧回她。   “什么危险?”,舟遥遥一头雾水。   “排卵日呀!”,冯婧瞥向舟遥遥,“不会吧,你孩子都快生了,连这个都不知道?”   陆琛神吐槽,“她要是知道,就不会有孩子了!”   “讨厌!”,舟遥遥发动西瓜子攻击,被陆琛躲开。   宋碧灵开心地大笑,与朋友们聚会,是她难得放松呼吸的时刻。   吃午饭,舟遥遥提议去泡吧。   “不会吧,你可是孕妇!”,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孕妇怎了,孕妇就不能娱乐吗?”,舟遥遥竭力说服她们,“咱们去我老公朋友的酒吧,就我结婚前举行派对的那个地方,我请客,咱们可以去无烟区,喝喝饮料听听歌什么的,放松放松嘛!”   “你真够疯狂的!”,冯婧呆了呆。   陆琛和宋碧灵都想减压,点头答应。   少数服从多数,舟遥遥转身开过来一部白色埃尔法,手一挥,豪气地说:“上车!”   司机好说歹说被她劝走,就为了行动自由些,不然出来玩还有人盯着,多不自在。   坐上车后,冯婧感叹,“保姆车真舒服!”   宋碧灵也说:“回头我也换一辆,接送孩子放下学!”   陆琛窝在座位里,争分夺秒地补眠。   车开到all-in,人不多,舞台上红裙子歌者在唱爵士。   club这种地方,一般到深夜才有气氛。   不过正好,她们也不喜欢太吵的环境。   舟遥遥一点也不像孕妇,模样压根儿看不出疲态,亲自去吧台为大家取酒和饮料。   冯婧看着她的背影啧啧赞叹,“你们瞧遥遥,状态也太好了吧?”   宋碧灵笑了,“估计在家里憋久了,你看她兴奋的!”   陆琛补刀,“万事不挂心间,状态能差到哪儿去?”   下酒的果盘和小菜也各要了一份。   舟遥遥端着托盘,嘴里喊着,“借过,借过——”   小金爷开门做生意,眼力一等一的好,回眸间认出舟遥遥。   “你好”,他主动打招呼。   “啊——是你,all-in的老板,上次亲自为我们调酒,还没谢谢你呢!”,舟遥遥笑着说。   “和朋友一起来的?”,小金爷随意搭话,顺手接过托盘,“走,我替你送过去!”   “哦,好吧,谢谢,就在那边”,舟遥遥替他指路。   小金爷忽然说:“帆远把壹公馆的房子卖了”   舟遥遥脑子木了木,“你在说什么?”   “他没对你说?”,小金爷讶异,“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房子,他卖给我了!”   舟遥遥自然知道扬帆远卖房的原因,小金爷是他的朋友,大概也了解一些,那么不必点破,心照不宣好了。   “是吗?那挺好的,卖给熟人,比较不可惜!”   扬帆远闪婚,他们这帮兄弟原本都不太看好,现在他倒有不同的看法,与简素怡比,这位乐天的小姑娘有天然的俘获人心的本事,恰到好处的直率,表里如一是她的武器。   把酒水送到,小金爷和其余三人打过招呼,礼貌退场,吩咐吧台给她们免单。   “真有男人味!”,冯婧捧着脸花痴。   “你以前只喜欢文质彬彬的书生!”,宋碧灵笑着说。   “再喜欢天天看着,也腻了!”,冯婧理所当然地说。   陆琛夹起冰块放进酒杯,摇了摇:“你说赵建平会出轨吗?”   冯婧火了,“他敢!”   舟遥遥哈哈大笑。   典型的严以待人,宽以律己!   这回成语用对了吧?   费林林和王妍心难得凑到一起喝酒。   虽然没帮发小把扬帆远搞到手,但买卖不成仁义在,朋友还是要做的。   “我爸松口了,说那块你相中的地让我看着办!”   “真的?”,费林林高兴地双眼放贼光,“我的改装车俱乐部开业了,给你股份怎么样?”   王妍心笑笑,“行啦,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   “忙着谈恋爱吧?”,费林林察颜观色,觉得可能马屁拍对了。   “嗯”,王妍心点头承认,眼神喜悦,俨然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人模样。   那句小心路宇的话卡在喉咙,费林林实在说不出口。   他移开目光,看到抽烟区一个熟悉的人影。   “陆医生!”,他站起来使劲挥手,回头对王妍心说,“我过去打声招呼!”   陆琛抽烟的事并没有瞒着舟遥遥她们,所以才若无其事地吸完一支烟,幸亏她走开,不然引得宋碧灵烟瘾都要犯了。   费林林晚来一步,陆琛已返回卡位。   王妍心端着酒杯踱步过来,顺着费林林的视线看过去,“谁呀?”   “走,打个照面吧,扬帆远老婆在那边,你不想见见吗?”   “好啊,我倒要看看那位捡漏儿妹妹的庐山真面目!”   ☆、第四十七幕   王妍心指指自己的眼睛,“走,去瞧瞧,她是人是妖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鉴婊率百分之百!”,接着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简素怡吗?”   费林林心说,还能为什么,你讨厌她呗!   王妍心冷笑,“高一开学,班里分桌乱哄哄的,班主任的花名册掉到地上,简素怡明明看到了,却故意踩了一脚,等班主任回头,她抢先蹲下又是拍土又是用衣服擦,那阵仗搞得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总之令人印象深刻。分完班,你猜怎么着?简素怡博得班主任好感,如她所愿地拿到班长头衔!”   费林林嘬牙花子,脸上的表情很蛋疼,这女人就是心眼小,多久的事了还记得这么清楚,再说了看人带偏见,无论这个人做什么,你都觉得她是故意的!   王妍心挑眉,“怎么,说你心中的白月光,你不高兴了?”   “什么我的白月光!?”,费林林矢口否认,朋友妻不可欺,虽然是扬帆远的前任,但跟兄弟喜欢过同一个女人这种事还是搁心里比较好,承认的话既没面子又尴尬,反正打死不说。   “我劝你离简素怡那种心机女远一点,扬帆远都栽了,更何况你?有的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只不过有人善于掩饰,有人肆无忌惮而已!”   费林林越听越不是味儿,不得不提醒王妍心,“简素怡随便你说,待会儿你见扬帆远老婆,说话可千万不要太冲!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得就是这个理儿!”   王妍心拨拨头发,“那要看扬帆远老婆为人如何了!”   费林林无奈,只能他在一边托着,别坍台就行。   王妍心款款走向舟遥遥,居高临下地朝她伸出芊芊玉手。   舟遥遥放下饮料,不明所以地看着王妍心。   在哪儿见过呢,有点面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这位美女该不会喝酒醉认错人了吧?   陆琛眼利,第一时间认出她是费林林的“朋友”。   大家坐过同一架飞机。   宋碧灵冯婧相顾无言,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你好,不和我握手吗?”,王妍心目光研判,嘴角斜斜挑起,心中微哂,扬帆远的审美还真是成谜,女朋友谈了个清汤寡水的心黑白莲花,老婆则娶了个艳光四射的白痴小美女,瞧她看人的眼神,木呆呆的!   也对,于男人而言,老婆傻点好,好哄好骗嘛!   舟遥遥站起来,与陌生美女握手,“你好……我们认识吗?”   王妍心抽回手似笑非笑,“我是扬帆远的高中同学兼前追求者!”   费林林刚刚被熟人绊住,寒暄了几句,这才晚来一步,王妍心就开始作天作地了!   他忙不迭地说:“她开玩笑的,呵呵”,同时一心二用地跟陆琛打招呼,“陆医生又见面了,今晚喝几杯怎么样?我请客!”   陆琛就着盐喝龙舌兰,吞下一口烈酒,斜眼瞟费林林,“不必,酒吧老板请了!”   费林林在心里埋怨小金爷,整天穷大方,害他都没机会表现了,嘴上谄媚,“陆医生不愧是拿手术刀的,喝酒都喝得那么纯爷们!”   陆琛不理他,自顾自喝酒。   看到费林林,舟遥遥福至心灵,大声“啊”地喊出来,“是你?我们在新航的候机室见过对吧?”   王妍心有点摸不清扬帆远老婆的路数,莫非在装傻?   “不管在哪儿见过,听了我刚才的开场白,你一点感想都没有?”   “开场白?”,舟遥遥想了想,笑着说:“哦,那句啊,我能有什么感想,你不都加了‘前’字强调吗,过去的事我也管不着!”   笑脸很明亮,而且能感觉得到她没有口是心非——有意思!王妍心眼中浮起兴味,“既然如此,你也不介意你老公的前女友喽?不,确切地说……是前未婚妻,就在你们结婚前不久,你老公飞到威尼斯向她求婚!”   “王妍心——”,费林林出声阻止,然而还是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当着众人宣扬了出来。   “但是,那个女人拒绝了扬帆远,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扬帆远感情受挫,心灰意冷之下随便结了婚,至于结婚对象是谁并不重要!”   王妍心绝口不提心灰意冷的扬帆远并没有接受她,还在紧要关头推开她,呵——简素怡拒绝扬帆远、扬帆远拒绝她,这场感情游戏她彻底输了,输给简素怡,这一点她尤其不能忍受。   索性忘记。   可现在她在干什么,通过打击另一个无辜女孩来寻求心理平衡。   好逊!   冯婧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高声说:“你算哪儿根葱啊,跟这儿胡编乱造!”   王妍心当她不存在,盯牢舟遥遥,看她作何反应。   舟遥遥对冯婧笑笑,“没事,某种程度上,她也没说错!”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部傻眼儿。   这是什么剧情?费林林看看舟遥遥,又看看王妍心,后者的表情龟裂,失去了镇定。   “哈?”,王妍心食指点了点头,“你这里没问题吧?”   舟遥遥语气轻快地说:“我老公求婚失败后是不是心灰意冷这点除非他亲口承认,别人都没立场替他代言吧?不过确实婚龄到了,家里催得紧,那就顺其自然结婚呗!”   “顺其自然?”,王妍心嘲讽地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怎么个‘自然’法,奉子成婚?你蛮会说话嘛!”   好大的怨气!舟遥遥不禁在心里抱怨,都是因为扬帆远,这个“前追求者”才咄咄逼人地针对她。   估计被拒绝,颜面受损,伤了自尊心,到她这儿找平衡来了!   她这个“老公”感情上的烂账可真多!   一边想着,一边组织语言,“当然是出了意外才结婚的,不然我不会嫁给他,他也不会娶我,所以你说‘随便结婚对象是谁都可以’是不对的,起码我们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成家生孩子!”   费林林暗暗叫好,高,实在是高!   兵不血刃啊简直!   害他白担心了,扬帆远的小媳妇不是寻常人呐,有那么点白痴美,书上怎么说来着,对,钝感力,难怪能坦然面对讥嘲与流言!   王妍心方寸大乱,对策和手段一律失效,她定了定心神,“不管你有没有装傻,我好心给你提个醒,扬帆远的前女友简素怡不是一般人,她特别爱抢别人的东西,如果她回国,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结了婚,你说会发生什么?光想想就很有趣,可你和她之间,我还是希望你这个半路截胡的能赢得胜利!”   “谢谢!”,舟遥遥扬起笑脸,那甜甜的模样让王妍心哑然。   真是傻的可爱!   “妍心!”   费林林回头,像迎来救星一般,高兴地对王妍心说:“快看,路宇来接你了!”   王妍心御姐范儿秒变恋爱小女人,娇羞无限。   这违和的画风让吃瓜群众再一次傻眼。   路宇眼角的余光在舟遥遥的脸上停留片刻,那弯弯的笑眼和远在家乡的她真像。   费林林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把路宇打量了一遍,心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有阵子不见,酒吧小弟变身为精英人士,啧啧啧,王妍心挺舍得下本,路宇穿的戴的全都是大牌儿,十五万以上的百达翡丽机械表、i手工定制男装、菲拉格慕皮鞋……这年头当小白脸来钱真快!   王妍心挽住路宇的胳膊,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煞是登对。   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路宇笑着对王妍心说:“你胃不好,不能多喝酒,我接你回家!”   “好啊”,王妍心温柔地回应他,抽空瞥舟遥遥,“如果想守住你男人和家庭,那就一字不落地记住我说过的话!”   看这对打得火热的情侣要走,费林林忽然问:“路宇,你老家哪里的?”   路宇眯眼静静地与费林林对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我是海拉尔人”   “海拉尔?”,舟遥遥惊喜地指指自己,“我爸也是海拉尔人,咱俩算半个老乡!”   路宇望着她,许久唇边牵起一抹笑,表情称得上温暖,他说:“幸会”,略略颔首,搂着王妍心翩然而去。   宋碧灵垂下眼睛,她在路宇身上嗅到和自己类似的气味。   那气味叫寂寞。   呵……又一个言不由衷,戴着面具的人!   冯婧碰碰陆琛,“这个酒吧帅哥真多!以后咱们常来吧,洗洗眼睛!”   费林林厚脸皮地加入谈话,“英明!你们看我,也算一表人材吧?”   陆琛眼皮也不抬,“就是气质有点廉价!”   “算!那是相当一表人材!”,舟遥遥替费林林挽尊!   “还是弟妹眼光好!”,费林林眯眼笑,“我比帆远大俩个月!”   “这样啊,那也是同龄人啊,随意点吧,什么哥哥嫂子弟妹的,你喊我遥遥好了!”,舟遥遥欢快地说。   “那成!咱们就自在点,在座的各位美女叫我费林林吧,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说,小弟一定义不容辞!”   冯婧喜欢直来直往的人,第一个喝了声彩,“好!”   楼下dj开始打碟,走秀和表演轮番上场,舞池中人们摩肩接踵,那舞跳得堪比魔鬼的步伐。   舟遥遥特来劲儿,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舞动。   “我去舞池跳舞,你们谁去?”   其余人摇头,“你这身体情况能跳舞吗?”   “没关系,我慢慢晃悠!”   说完,舟遥遥下楼。   费林林站起扒着栏杆往下瞅。   不得了,扭得还挺像模像样——我擦,居然有男人搭讪。   掏出手机,费林林找到一个人少的角落,一手堵耳朵,一手拨扬帆远的手机号。   忙音了老半天才接通。   “帆远你还在国外吗?”   “刚回来”,扬帆远沙哑的声音透着疲惫。   “嘿嘿嘿,我在小金爷的酒吧,你快点来吧,迟了,你老婆可就出墙啦!”   “什么?”,扬帆远精神一振,坐直身体,“你说她在哪儿?”   “在小金爷的场子跳舞呢,身边围了好几个男的!”,费林林实话实话,心眼大大的坏,添油加醋,“那些男人看你老婆的眼神……啧啧啧!”   扬帆远挂断手机,吩咐司机调头。   路很长,心情很焦躁。   他松开领带,眼神阴郁,舟遥遥,你给我等着!   ☆、第四十八幕   扬帆远以无人可挡的气势走进all-in,直奔舞池,说来也怪,一窝人群魔乱舞,他第一眼就看到舟遥遥。   有男人凑在她耳边大声说着什么,两个人哈哈大笑。   刺眼!   他扯扯领口,沉着脸挤过人群,一把搡开舟遥遥身边的男人。   毫无防备下,男人被推了个趔趄。   男人愣了一下,怒吼着扑过来想揍扬帆远,只是没靠近,就被赶过来的保安架走。   扬帆远拉住舟遥遥,往外拖。   一切发生得太快,舟遥遥来不及反应,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拽着脚下打滑。   她小小地惊呼一声,“我要摔倒了!”   扬帆远终于恢复理智,回头看了她一眼,“能没心没肺在孕期跳舞的人,为什么要担心走路摔倒?”   嘴上虽然恶声恶气,脚下却放慢速度,迁就舟遥遥慢腾腾的步子。   舟遥遥甩开扬帆远,吸着凉气揉手腕,抬高到他眼前,“我是犯人吗?你看你用多大的劲儿,皮肤都被你勒红了!”   白皙的手腕上红色的掌印触目惊心。   “对不起”,他慌张地道歉,小心翼翼地问,“疼吗?”   “能不疼吗?”,舟遥遥撅嘴,“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了!”   扬帆远不禁内疚,但转念想到她与陌生男人亲密说笑的一幕,心头的怜惜之情被怨懑所取代,语气极尽嘲讽,“抱歉,与其他男人相比,我确实不够怜香惜玉,更不会摇着尾巴讨你欢心!”   舟遥遥听出不对劲儿来,皱眉问:“其他男人?哦——”,她恍然大悟,“你觉得我出轨了,不,爬墙了,不对不对……”,找不出合适的词形容,搜肠刮肚,“你认为我背着你乱来?”   扬帆远笑了,带着一丝凉薄,“不然呢,我眼睛看到的是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签了三年合同,再怎么迫不及待,也要履约后再进行,你说是不是?”   “跟我提合同?”,舟遥遥无语问苍天,“在你听我解释前,我不想和你吵架,至于合同,当初是谁说不干涉对方私生活的,你哪来的立场质问我!?”   扬帆远咬紧牙齿,死死扛住发自内心的疲惫和无力。   舟遥遥没说错,而他无言以对。   看扬帆远平静下来,舟遥遥放缓声音说:“君子协议的每一条我都记在脑子里,深知享受权利的同时也要履行义务,不干涉对方私生活的大前提是顾及彼此的颜面,不损害家庭利益。所以未来三年我不会做出让你下不来台的事,譬如给你戴绿帽子什么的,我还年轻,我等得起,才不会迫不及待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扬帆远撩撩眼皮,“真的?那刚才怎么回事,两个舞林高手在切磋舞技?”   “讽刺谁呢!”,舟遥遥不满,“那个人是我大学同学,公共场合聊几句都不行?”   扬帆远绝倒,大笑了会儿说:“舟遥遥你是不是打量我很好骗,所以随便敷衍我?麻烦你瞎话编得像样一点!”   “谁编瞎话啦?”,舟遥遥从包里掏出一张粉蓝色请柬,在扬帆远眼前用力晃了晃,“看清楚了吗,人家给我发的婚礼邀请函!”   扬帆远夺过请柬,仔细确认,抬头不自在地辩解,“哪有人请柬发到酒吧的!”   “怎么不能?”,舟遥遥帮扬帆远恢复记忆,“我们结婚前办单身派对,你不也揣着几张请柬发给朋友了吗?”   “那是他们让我带过去的,顺便而已,能一样吗?”,扬帆远百般狡辩。   “人家也顺便啊,酒吧碰见了,就顺手给我一张,多简单的事呀,瞧你气得,好像我红杏出墙了似的!”,舟遥遥极度郁闷,本来挺开心的晚上,弄得十分不愉快,该生气的人是她才对!   “那也是你们言行举止不妥当让我误会了!”,扬帆远说着就来气,“一男一女交头接耳,还凑那么近,任谁看了都会产生理解偏差!”   “什么理解偏差,不就是想歪了吗?切!”,舟遥遥斜眼看他,“在酒吧这么吵的地方,你不凑近点,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吗?人家送我请柬,于情于理我都要送上几句祝福吧?怎么到你眼里就变了味儿呢?”   扬帆远被舟遥遥说得有点无地自容,别开脸,清咳了声,“走吧,咱们回家再说!”   舟遥遥抬头望了望,“可我包还在楼上!”   “我去拿,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跑!”   扬帆远说完转身上楼,舟遥遥在他身后喊,“帮我跟陆琛她们说再见!”   走到楼梯处,和小金爷狭路相逢。   “呶,你太太的包!”   扬帆远接过包,也不打招呼,直接无视他。   小金爷不以为意,笑着说:“我一直让人盯着舞池,弟妹不会有事的!”   扬帆远没好气地说:“她是孕妇,你怎么不拦着?”   “看得出弟妹挺喜欢跳舞,但她知道分寸,也就略微晃了两下,听听音乐过瘾,可你不问青红皂白对我的客人动手,有点说不过去吧?更何况那客人还是弟妹的老同学!”,小金爷说着挑了挑眉,“认识你这么久,我头一回见你冲动行事,为了谁,想必你心里明白。作为朋友,我多嘴说一句,你找对人了!”   扬帆远哑然,沉默了半晌说:“遥遥同学今晚的消费挂我账上,另外请代我向他致歉!”   小金爷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已经替你安抚过了!”   扬帆远返回时,舟遥遥在打电话,笑声清脆。   “我老公误会了,他挺不好意思的,非让我打电话向你道歉……哦,你理解?什么?你说你老婆看到也会大发雷霆?也对,谁让咱们跑酒吧喜相逢来了,好,下次请你们夫妻吃大餐!红包?放一百颗心,一定包得厚厚的!”   聊了会儿收线,舟遥遥自言自语,“他人去拿包还是去西天取经了,怎么那么久?腿都要断了!腰疼!”   抬眼,看见扬帆远静静地凝视她。   舟遥遥尴尬,“我用你的名义向老同学道歉,你不会介意吧?”   “你做得对!”,扬帆远微微一笑,走近,揽住舟遥遥的肩膀,“别多想,我只是借肩膀给你靠,你不舒服的话,孩子也能感觉到!”   “谁,谁多想了?”,舟遥遥虚张声势,“先声明,是你主动的,我可没有占你便宜,别到时候又拿合同说事!”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斤斤计较,心胸狭窄的男人吗?”,扬帆远瞥她。   男人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舟遥遥窝在扬帆远肩膀下,被他的气息包围,她脸蛋绯红地想,他用的男香真好闻,若有若无的零陵香,唔,貌似还有一缕松针香……   “你在听我说话吗?”,扬帆远低头,看到她卷翘的睫毛,眨啊眨的,像一把小扇子从他心头拂过,悸动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打颤。   舟遥遥回神,“我没说过你斤斤计较,至少对我非常大方。心胸窄不窄……嗯,应该不太宽广吧!”   扬帆远不爽,“我可是胸怀广阔的男人!”   “胸怀广阔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来抓奸?而且问都不问一声!?”,舟遥遥老话重提,旖旎暧昧的氛围霎时散了个干净。   扬帆远顾左右而言他,“我也是被误导了,你以为我闲功夫很多吗?”   舟遥遥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你不是明天的飞机吗?”   “项目进展顺利,所以提前回来了”,扬帆远皱眉,“你该不会看我不在,特意跑出来玩吧?”   糟糕,小辫子被抓住了!舟遥遥干笑,“我又没有天天往外跑,就今晚一次,也请示过奶奶了,她点头我才出来玩的!”   扬帆远不打算放过她,“那你去安静的地方吃饭或者和朋友们逛街都可以,怎么偏偏往酒吧跑?人多糟杂,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舟遥遥小声说:“考虑到安全问题,所以特意选了你朋友的酒吧,有他盯着,我想不会出事吧!”   “你还有理了!”,扬帆远气结。   见势不妙,舟遥遥立刻卖萌求饶,摇晃扬帆远的胳膊,“是我错了,主要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很无聊,憋了太久,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一时忘形,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生下宝宝前再也不去酒吧玩了!”   本来扬帆远被哄得心花怒放,听到最后一句,系安全带的手一顿,“什么意思,生下宝宝后你还去酒吧?”   舟遥遥情知失言,急忙补救,“不管什么时候,总之会少去!”   “一次都不许去,没有商量的余地,知道吗?”   舟遥遥尴尬地看了眼前边开车的司机,心想,扬帆远当着外人教训她,真不给面子。   她斜眼瞟扬帆远,“你说被人误导了,谁呀,那么坏,在背后嚼舌根?”   “费林林对我说的,不然我早回家休息了!”,扬帆远甩锅。   现在想想,但凡他冷静点就不会被费林林的玩笑气昏了头!   “他到底是不是你朋友呀,你长途飞行肯定很累,不体谅你就算了,还添枝加叶地编瞎话骗你,挑拨离间我们夫妻关系,人品大大的坏!”   听到“夫妻关系”,扬帆远眉头舒展,莞尔一笑。   他闭目养神,神情恬淡。   舟遥遥悄悄松了口气,这次大概被她蒙混过去了吧?   希望他不要对长辈说自己泡吧的事!   ☆、第四十九幕   夜已深沉,扬家大宅悄然无声。   舟遥遥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害怕惊醒熟睡的长辈们。   探头探脑的模样与鬼子进村无疑。   扬帆远开灯,挑高的中庭骤然亮起。   舟遥遥遮眼埋怨,“干吗开灯?”   “不开灯摸黑走?跟蹚地雷似的!”,扬帆远斜眼看她。   舟遥遥被盯得心虚,支吾道,“长辈们都休息了,咱们这么晚回家,当然要轻手轻脚啦……什么蹚地雷,不带你这样的,天天讽刺人!”   扬帆远忍不住发笑,“小姐,我最近都在国外,怎么就天天讽刺你了?”   “好吧,不是天天,但你爱冷嘲热讽,我没冤枉你吧?”,舟遥遥捧心,声情并茂地说:“幸亏我有一颗强心脏,不怕被你念叨,换个人未必受得了!”   扬帆远侧目,“我妈爱演那毛病传染给你了?赶紧把你这副腔调收起来,在家里咱就别表演舞台剧了!”   说着牵住舟遥遥的手往正厅走。   俩人肢体接触多了,互相都不觉得拉手有问题。   反正有肚子里的宝宝做幌子,无论做什么,理由都很充分。   起初他俩还会觉得尴尬,现在两人的身份是孩子爸和孩子妈,再害羞不就矫情了吗?   扬帆远偷着做心理建设,尽量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舟遥遥向来不多想,只觉得扬帆远取笑人不对,“欺负我英语不好吗?什么意思我还是知道的,做作、事儿妈、戏剧化!你说我就算了,为什么连妈一块儿说?我觉得妈挺可爱的!”   虽然是自己亲妈,扬帆远却不想为她辩护,父亲、祖母、包括他对于母亲的处事风格都极其无语,然而作为晚辈,必须敬重长辈,子不言母过嘛,但对舟遥遥,他还是有发言权的。   总之他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变得矫揉造作。   “既然你懂,就别学那一套,保持自己的本色就好!”,扬帆远神色不自然地说。   舟遥遥高兴了,转身面对他,“你在夸我对不对?也是,我性格好,心胸开阔乐观阳光不计较,朋友们都称赞我自带小太阳,天生的大暖女!”   “你就别老王卖瓜了,凡事适可而止,懂吗?”,扬帆远撇开视线,不去看舟遥遥亮闪闪的大眼睛,怕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任何时候都要守住底线,他不能犯规。   金玲子听到动静披着睡袍走出来,站在楼上朝下望,“你不是说9点回家吗?现在都11点了!”,然后看向舟遥遥,“你们俩怎么在一起?走碰头了?”   舟遥遥内心紧张,偷觑扬帆远,千万不要戳破她啊,否则知道她去了酒吧,肯定会掀起批判风暴的!   她可不想被全家人检举罪状!   拜托拜托!   “飞机晚点了,遥遥去机场接的我!”,扬帆远面不改色地撒谎。   对此,金玲子很不赞成,“遥遥,不是我说你,身子都重了,就不要往外跑,更何况机场那么远,来来回回的你不累吗?”   舟遥遥双手交握做小媳妇状,“妈,你说得对,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儿媳没有顶嘴,金玲子找到了做婆婆说一不二的威严感,点点头,“那就好”,接着往楼梯处走,对扬帆远说,“老郑和徐阿姨都下班了,我替你煮碗面条垫补下,别什么都不吃就睡,那样容易落下胃病!”   “行了,不用麻烦了,我在飞机上吃过了!”,扬帆远出言阻止。   “你是我儿子,我还不了解你吗?飞机餐油腻腻的,哪怕航程再远,你也不碰一筷子,宁愿空肚子饿着!”,金玲子拎起裙角,作势下楼。   舟遥遥上前一步,笑着说:“妈,我来做,你回屋休息吧,天怪冷的,你别着凉!”   “你会做饭?”,金玲子停下脚步,狐疑地打量舟遥遥。   舟遥遥猛点头,“我爸妈上班忙,平时都是我做饭!”   “那好吧,吃完饭早点睡!”,金玲子转身回房。   好险!舟遥遥拍拍心口。   扬帆远站在旁边把她吁气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不由好笑,“胆小鬼!”   舟遥遥垂着眼睛玩手指,“谢谢你没有无情地揭露我!”   “既然你都认错了,我为什么要揪住不放?走吧,我们回房间!”,扬帆远含笑瞟了她一眼。   “你不吃饭?”   “不吃了,胃有点不舒服”   舟遥遥拉住扬帆远胳膊,“那不行,跟我来!”   她反客为主,抬脚往厨房走。   到了厨房,把扬帆远按在高脚凳上,“呐,你坐下稍等,我先给你泡杯薄荷茶!”   舟遥遥熟门熟路地打开中央岛台的抽屉,翻出一罐薄荷茶。   烧开水的过程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的胃不好吗?”,舟遥遥问他。   扬帆远按压胃部,“嗯,神经性胃炎,一般没事,工作忙的时候会复发!”   “是不是胃胀气?”,舟遥遥注意到他的动作。   扬帆远笑着颔首。   “我猜就是,那喝一杯热腾腾的薄荷茶最有效,有助于放松胃肠道肌肉,缓解腹部胀气”,舟遥遥边说着泡好茶,端到扬帆远跟前,“我去做饭,很快就好了!”   舟遥遥返回料理台,手脚麻利地准备蔬菜和南瓜。   扬帆远看着她的背影出了会儿神,低头喝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站起来,走到舟遥遥身边,声音低柔,“我帮你打下手!”   “好啊”,舟遥遥也不推辞,“我给你煮南瓜粥,熬得软软糯糯的,味道超级棒,南瓜的养胃功效很好的!”   “你好像对吃的挺有研究”,扬帆远瞥她。   “是我妈啦,她常把养生挂在嘴边,说多了,我想不记住都难!”,舟遥遥接过洗干净的南瓜,放到砧板上,握刀用力切下。   “我来吧”,扬帆远轻轻推开舟遥遥,站到她刚才的位置,拿起刀切南瓜,“这是老南瓜,你力气小切不动,再说你那不叫切瓜,叫砍瓜!”   “好吧,你行你上,我负责容易切的菜!”   “你告诉我南瓜怎么切”   “切成丝”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扬帆远沉浸在做饭的乐趣中,不知不觉间包揽下绝大部分的活,舟遥遥变成指挥的那一个。   南瓜粥快熬好的时候,舟遥遥清炒了一盘圆白菜,又调了一碟醋拌胡萝卜丝。   几分钟后热气腾腾的两菜一粥端上桌。   舟遥遥坐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期待地问,“怎么样,南瓜粥吃着还行吧?”   扬帆远握着汤匙,细细品味,而后点头,“嗯,有点甜,味道很好!”   舟遥遥笑眼一弯,甜甜的笑了,“你多吃菜,醋拌胡萝卜丝开胃,圆白菜对促进胃溃疡有好处,我爸每次胃不舒服,我妈就给他做这两道菜,看着简单,功效还是不错的!”   扬帆远十分领情,大口吃着,偶尔瞥舟遥遥一眼。   “看你吃得津津有味,是对我厨艺的莫大肯定!”,舟遥遥自得地说。   “你的厨艺还成!”,不愿意她太骄傲,扬帆远矜持地说:“也就打个八十分吧!”   “才八十分?”,舟遥遥不乐意了,“这回不作数,区区两道素菜完全不能代表我的厨艺水平,下回我要多准备,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厨神,什么叫满汉全席!”   看扬帆远一副态度保留的模样,激发了舟遥遥的胜负心,“其实我的隐藏技能很多,不单单是厨艺哟!”   扬帆远低头忍笑。   舟遥遥托腮,旁若无人地自吹自擂,“我是那种‘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的人,我的人生信条是做最好的自己,才能遇到最好的男人!哈哈,再美的公主也不能光等着王子来找她呀!”   为什么总是这样,刚开始听了开心,到最后听了闹心。   扬帆远放下汤匙,故作不经意地问:“我对你不好吗?”   舟遥遥愣了愣,实话实说,“你对我挺好的!”   “那对你来说,我算不算好男人?”,扬帆远发出直球,不容她躲避。   舟遥遥回过味儿来,她刚才的说法,明显把扬帆远排除在好男人之外了。   她连忙解释,“你当然是好男人!这点毫无疑问,不过你对我的好,一多半是因为孩子吧?你想想看,茫茫人海中,我们相遇的几率有多高?即使相遇了,第一眼我们会留意彼此吗?哪怕在马尔代夫度过一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太阳照常升起,我们各自回国,然后渐渐遗忘,这不是成年男女的惯常做法吗?成熟洒脱地结束,干脆利落地忘记!可我怀孕了,然后事情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把我们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卷入这团乱麻中,甩不开,挣不脱!”   “舟遥遥”,扬帆远抬起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正色地说:“在马尔代夫发生的事对我而言并不轻松,无论你有没有怀孕,我都背负着良心上的不安,所以不要轻巧地说什么都不会改变!”   舟遥遥不懂扬帆远为什么突然严肃起来,她明明讲得很有道理啊!   为了缓和气氛,她扬起笑脸,“过去的事,可惜的地方就不提了,又没有时光机,后悔也没用,不如换个想法,咱们这种情况叫奉天承孕——”   扬帆远一口茶喷出来,咳嗽得脸都红了。   “舟遥遥你……你别乱用成语了,行吗?”   “我哪有乱用!”,舟遥遥委屈,“宝宝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否则实在解释不通马尔代夫那一晚发生的事,我们都跟中了邪似的,总结一下,不是奉天承孕是什么?”   心里嘀咕,多么机智幽默的说辞啊,怎么就乱用成语了,分明是化用成语!   扬帆远耳朵红的滴血,垂下眼睛说:“可以换个说法,措辞文雅些!”   “什么说法?”,舟遥遥想不到别的,单单觉得奉天承孕最贴切不过。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舟遥遥摊手,“文邹邹的,我觉得不如奉天承孕一听就懂!”   扬帆远羞恼万分,“听上去像天地感孕一样,你当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吗?”   说着他站起来收拾碗筷,擦干净手,拉住舟遥遥回屋。   舟遥遥小声辩解,“圣母玛利亚是感应怀孕,我可不是!”   “闭嘴,舟遥遥!”   扬帆远懊恼,他就不该跟舟遥遥探讨问题,这丫头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让人防不胜防!   舟遥遥在他背后做鬼脸。   腹诽,就你说的对,大男子主义!   过了几天,扬帆远在国外买的婴儿用品陆陆续续邮回国,舟遥遥沉浸在拆礼物的乐趣中。   晚上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扬帆远拆箱子,哇地惊叫出来,“天呐!silvercross的婴儿推车!”   扬帆远喜欢她的反应,“嗯,粉色的ral南瓜推车是给程程的,黑色的阿斯顿马丁给锦澜用!”   舟遥遥捧着脸感叹,“好羡慕我儿子女儿呀!”   扬帆远笑了,“也给你买一辆?”   舟遥遥傻呵呵地问:“有成人款?”   “送部真车给你!”   “你没在开玩笑吧?”   “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软顶敞篷车,感觉特别帅气!”   “劳斯莱斯曜影怎么样?”   谈话至此,舟遥遥终于风中凌乱,她被口水呛到,咳嗽了老半天,不可思议地看着扬帆远。   “劳斯莱斯是玩具车吗?很贵的,干吗说得那么轻松!建筑师挣得很多吗?”   扬帆远笑了笑,“开建筑事务所是我的兴趣,我还有别的投资,每年的收益加分红买部劳斯绰绰有余!”   舟遥遥连连摆手,“我有车,你不用送我,刚才说着玩呢!”,紧急转移话题,“婴儿车装好了吗,咱们推进婴儿房吧!”   扬帆远顺着她的意思不再谈买车的事,一人推一辆童车走进隔壁的婴儿房。   有阵子没见,婴儿房大变样。   变得更温馨了,墙上挂着立体天鹅头壁饰和云朵小夜灯。   婴儿床上罩着圆顶床幔,还装饰着彩色毛线球灯串。   女孩床上放着星星抱枕,男孩床上则放着灰色的大象玩偶围挡靠枕。   “这个靠枕有意思吧?”,舟遥遥拿起来放脸边蹭了蹭,“宝宝靠着喝奶不容易呛到!”   “呐,鲨鱼睡袋很可爱吧?哈哈!”   “快看,墙边的珠串衣架是我的得意之作,很有童趣是不是?”   ……   舟遥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遗余力地向扬帆远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扬帆远没放过屋内的每一件饰品,他目光投向麋鹿造型的木质书架,“你自己装的?”   舟遥遥点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每天健完身,就来婴儿房干活儿,有的容易做,比如贴墙贴啦装帐篷之类的,有的麻烦点,比如书架,按着图纸装,其实不难,就是费功夫!”   画架上放着一副没画完的水彩画。   扬帆远走近,细细端详。   玫粉色的火烈鸟,画风清新自然。   舟遥遥得瑟,“我都说过了我有很多隐藏技能,画画就是一种!我画的还不赖吧?”   “嗯,儿童简笔画的水准!”,扬帆远逗她。   舟遥遥撅起嘴巴,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我的粉丝们都说我画的好,你的意见不重要!”   扬帆远低头闷笑。   舟遥遥掏出手机,找好角度,拍摄两辆婴儿推车。   “我可以发微博吗?”,舟遥遥拍完问。   “是谁说过要保密来着?”,扬帆远装作努力回想的模样。   舟遥遥爽快地承认,“我说过,对外界来说咱们是秘密夫妻,要瞒着,但我生孩子是事实啊,不需要隐瞒,就向粉丝公开了,他们都祝福我和宝宝!夸我心灵手巧,会布置,还引领了风潮呢,很多人私信我,打听我从哪里淘来的装饰品,他们也想买同款!”   听完,扬帆远无语加郁闷,淡淡地说:“你早点回房间休息,我去抽根烟”   自从她搬进大宅,很久不见扬帆远抽烟了,本来以为他戒烟了,看来烟瘾又犯了。   每个人都需要独处的时间,舟遥遥相当理解,她也想和粉丝们聊会儿,于是顺水推舟转身出去。   扬帆远愕然,这也太干脆了吧,也不问问他为什么要抽烟?   他走到露台,吸了口冷空气,抬头看着暗淡的天幕发呆。   手机铃响了,看了眼来电,他不想接。   打电话的人很执着,不停地拨号。   扬帆远烦不胜烦,按了接听,“费林林,你要是皮痒了,咱们冰球场见!”   费林林哈哈大笑,“兄弟,对不住了,你和弟妹没吵架吧?误会一场,我以为那男的追弟妹呢,那么热情,谁知道是老同学呢!”   扬帆远忍住臭骂他的冲动,咬牙说:“以后请谨言慎行,再胡编乱造,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费林林哇哇大叫,“老弟你有异性没人性,谁胡编乱造了,我顶多添油加醋把情况往严重的地方说了说,那也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让你加强重视,你不知道吧,有很多孕妇带球跑的,你以为女人嫁给你,给你生孩子就完事啦?我告诉你没完,怀孕期间的女人特别敏感,如果被老公忽视的话,很可能会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寻找温暖。就我所知,有好几个哥们遭殃了,那头顶绿油油的能跑马,你工作又忙,长期出差,我做兄弟的当然要给你打打预防针,提提醒!”   听扬帆远没说话,知道他在认真听,继续忽悠:“这么说吧,弟妹长得……呃……”,他本想说引人犯罪,怕扬帆远翻脸,换了形容词,“非常漂亮,那脸跟明星比也不差,即使怀着孕,也挺吸引异性的,你是没见,弟妹一走近舞池,那家伙好几个男人都凑上去搭讪,不过被弟妹全部打发了!但她拒绝一次,还有无数次同样的机会,她能保证次次不受诱惑?你老婆毕竟岁数小……嘿嘿,总之,凡事预则立,你当心点!”   送完膈应,费林林当机立断地挂掉手机。   扬帆远像经历了飓风过境,心乱如麻。   回房间,舟遥遥正在做瑜伽,放着屋檐滴雨的冥想音乐。   瞬间他心静下来,理智回笼,他问自己,假如有一天,舟遥遥遇到真爱,你有权阻止吗?   不要想些没用的,把自己弄得既可笑又可悲。   他走入浴室,洗漱淋浴,机械地做完。   腰间围着浴巾,看着雾气蒙蒙的镜子。   叹了口气。   舟遥遥收起瑜伽毯,拿上换洗内衣,往浴室走,出完汗,洗个热水澡最舒服了!   推门进去,温热的水蒸气扑面而来,舟遥遥抬头与半裸的扬帆远大眼瞪小眼。   两人张大眼睛,互相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表示震惊,“你——”   ☆、第五十幕   舟遥遥搬进扬家,被不明真相的婆家人直接给安排到扬帆远的房间。   这令有名无实的夫妻十分尴尬。   当天晚上两人相顾无言。   房间很大,但只有一张床。   保姆还应景地铺上鸳鸯戏水的床品,床头贴着大红喜字。   嗯,适合圆房的气氛。   却不适合舟遥遥和扬帆远。   捱过微微尴尬的几分钟,最终解决方案出来了。   自然孕妇睡床,绅士睡沙发。   好在沙发够大,睡觉完全能伸直腿。   舟遥遥愉快地接受了孩子爸对她的照顾。   此外有些事拉灯后再做,譬如,脱衣服。   卧房是私人领域,身体那更是如同领土,神圣不可侵犯,除非主人授权。   两人分享同一空间,黑灯瞎火地保护仅有的*。   然而现在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男人半裸的躯体,女人隆起的腹部。   惊天动地的喊叫声响起。   接着一个护胸,一个遮肚。   舟遥遥穿着蕾丝小背心,压根儿遮不住圆滚滚的大肚子。   她索性放弃,抬眼欣赏对面的好风景。   脑海中蹦出四个字:男*色*诱*惑。   宽肩窄腰麒麟臂大长腿。   白色浴巾松松围在v字形的人鱼线处。   目光逡巡向上,肚脐上下的肌肉壁垒分明,像巧克力块。   “你看哪儿呢?”,扬帆远懊恼地按住浴巾,企图向上拉拉。   舟遥遥立刻放弃阵地,视线落到胸部。   哇,相当具有客观性!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   扬帆远恨不得捂住舟遥遥的眼睛。   他手忙脚乱地护上又护下。   如果是在健身房展示流汗的阳刚身躯另当别论。   可眼下他头发湿着,还一个劲地往下滴水。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偏偏这个女人不知羞耻,不错眼地看。   舟遥遥暗暗好笑,挡什么挡,反正好风光她都看见了。   两颗小豆豆居然粉粉的,哈哈哈。   男人们的身体都这样吗?   看到舟遥遥抽动的嘴角,扬帆远终于炸毛,“你别乱瞄成不成!?”   舟遥遥无语,非常想甩他一套小岳岳脸表情包,“我的天呐!你的身体多金贵,我还不能看了?”   “哪有姑娘盯着没穿衣服的男人使劲瞧的!?”,扬帆远含羞带恼地瞥了舟遥遥一眼。   “大清亡了,你思想好古旧,谁说女人就不能欣赏男——”   “男什么?”,扬帆远蹙眉。   小姑娘家家的,胡说什么呢!   以后外出,必须严防她眼神乱瞟。   露骨的“男色”硬生生地改为含蓄的“男性美”,舟遥遥差点咬住舌头,“你不是海外留学生吗?老美开放到光着身子走来走去,美其名曰天体浴,别说你没见过!”   “看了我怕辣眼睛!”,扬帆远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留学生的日子没你想得那么清闲,整晚画图纸时间都不够用,还看天体呢!”   舟遥遥一脸的“我不相信”,“那你应该去中东留学,不论男女都从头包到脚,肯定辣不到你的眼睛!”   心说装什么纯情男,明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的人!   扬帆远依然一副气到不行的模样。   舟遥遥挺挺肚子,“好吧,我也给你看回来,有生以来最丑的样子,这样可以了吧?”   她单身叉腰,凹了个自认为很美的造型。   虽然孕期美不到哪里去,总比八字脚挺着大肚子好看点。   纤细的四肢与隆起的腹部形成强烈反差。   让人担心她会撑不住。   扬帆远沉默。   怎么不说话,难道被吓到了?舟遥遥不禁观察他的表情。   她没看错吧,扬帆远的眼睛红了一圈。   心疼、怜爱、惋惜、愧疚种种情绪袭上心头。扬帆远喉头梗住,他难受得要命,深呼吸了几次,目光温柔地看着舟遥遥,轻轻扯了扯嘴角,低声说:“对不起……你一定很辛苦,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能帮你分担痛苦,我——”   舟遥遥被扬帆远突如其来的感性惊到了,有点慌张,又有点不好意思。   她避开扬帆远脉脉的眼神,小声说:“生孩子你又不能帮我,不用感到抱歉!”   忽然肚子跳了跳,舟遥遥猛得抬头,“动了……宝宝动了”,说着笑容渐渐扩大,“第一次胎动时,感觉很奇妙,就像一条小鱼在吐泡泡,还游来游去的!”   扬帆远向她肚子看去,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想都没想地伸出手,快触及她的皮肤时停下,恳切地看着舟遥遥的眼睛,“我可以摸吗?”   舟遥遥点头,主动拉住他的手,贴住自己的肚子。   “他们平时很安静,晚上比较淘气!”   “他在踢我的手!”,扬帆远眼中闪过惊喜。   “偶尔他们还会翻筋斗,不过都是在深夜,那时候我昏昏欲睡,不太能感觉到!”   “第一次胎动,为什么不告诉我?”,扬帆远收回手,另取了一条浴巾替舟遥遥披上,“小心着凉!”   “第一次胎动,很轻微的,我自己都反应了好久,再说你上班呢,我告诉你,你也来不及感受呀!”   舟遥遥振振有词,扬帆远没话讲了。   “我要洗澡了,你是不是……”,舟遥遥眨眨眼,意思你懂的。   “别泡澡,淋浴吧,水温不宜过热,我帮你调好”   淋浴间的地板是防滑的,扬帆远依旧取来防滑垫铺上,又垫了块毛巾在隔断门外。   调好水温,不由分说把舟遥遥扶进去。   “我还没脱衣服呢!”   “直接扔地上!”   “知道啦,你出去吧,不然我怎么洗呀!”   舟遥遥跺脚,堵嘴,用娇嗔的眼神看着扬帆远。   扬帆远扛不住,仓皇而逃。   “非要我用这一招,真是的!”   舟遥遥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临近预产期,家中的气氛紧张起来。   胖乎乎的加菲猫失宠了,被送到宠物店寄养。   走之前的小眼神可怜极了。   舟遥遥禁不住想抱起它顺顺毛,被徐阿姨拦住。   “怀孕了不能抱猫,小动物身上很多细菌,最好别碰!”   “好吧”,舟遥遥可惜地收回手,“拜拜,小乖,等姐姐生完小宝宝就去接你!mua——亲一个”,她送出一个飞吻。   徐阿姨笑了,她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活泼、懂事、没架子,对他们这些帮工极有礼貌,阿姨大哥的喊,嘴甜的哟,真叫人吃了蜜一样。   扬帆远下班恰好看到这一幕。   视线落在舟遥遥饱满红润的双唇上,久久移不开眼神。   徐阿姨发现他,笑着打完招呼,悄悄走开,给小两口腾地方。   扬帆远屈肘,献出臂弯。   舟遥遥自然地挽住他。   两人溜达着回别墅。   这种肢体接触没有特殊意义,就像手杖,只不过是人工的,总之无须多想。   回到正厅,公婆和祖母都在,一家人难得凑齐。   金玲子和扬振民正在讨论儿媳去哪儿生孩子的问题。   “我实在不懂亲家母怎么想的,咱们家又不是消费不起私人医院,两个孩子花个二三十万舒舒服服地生下来多好啊,非要去公立医院,那里产妇多,医生顾得过来吗?”   扬振民沉下脸,“亲家母是外科主任,专业医生不比你懂得多?私立医院也就环境好点,生产过程中出现危急情况他们照样得把病人往公立医院送!再说了,你嫌公立医院生孩子的人多,可以包高级病房嘛!而且这真不是怕花钱的事,安全第一!亲家母请的产科圣手赫赫有名,你去私立医院找一个,找出来算你有本事!”   金玲子被丈夫说得灰头土脸,极没面子,重整旗鼓,“我们读诗会那些太太们,没一个人让儿媳妇在国内生的,最不济去香港生,于太太你晓得吧,她儿媳妇在明德医院生的孩子,花了小二十万,医院环境特别好,很多明星都在那里生呢,再不然去美国或者瑞士,小孩生下来就是外国籍,以后到国外读书方便!”   一听孙子孙女要换国籍,凤姑急了,“啥?那以后还是中国人吗?咱的根儿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   扬振民更是觉得老婆虚荣加荒唐,“别的人我管不着,我扬家儿孙不能数典忘祖,做假洋鬼子!我说你别老是跟那群人混,实在闲着没事干,你去做义工,或者做慈善,奉献社会,不比你成天念酸诗有意义?”   金玲子被说的哑口无言,嘴巴张着像缺氧的金鱼,气得她想立刻昏死过去!   舟遥遥和扬帆远听完全程,互相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离开,到后花园散步去了。   家庭战火最好不要掺合,否则站谁那一边呢?   走为上策!   因为怀的双胞胎,37周足月就能住院待产了。   接近这个日期前,一周一次产检。   最近一次检查,出问题了。   医生说男宝宝脐带绕颈,建议她提前剖宫。   晚上舟遥遥睡不着觉,担心的不得了。   本来一切正常啊,怎么突然就脐带绕颈了?   想不通。   好想翻个身呐。   身体笨重,舟遥遥慢慢挪动。   扬帆远听到声音,翻身起来,打开夜灯,迅速走到床前。   “怎么了,不舒服?”   “我想平躺,但是医生说宝宝会缺氧,你帮我翻个身,我得侧躺着!”   舟遥遥一向笑嘻嘻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扬帆远动作轻柔地帮舟遥遥侧身,坐到床边,替她按摩浮肿的小腿和双脚,直到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就着朦胧的月光,扬帆远低头看着熟睡的舟遥遥。   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顺着曲线,虚虚落在毯子覆盖的腹部。   他轻声细语,“你们快点出生吧,让妈妈少受点苦,好不好?”   大概受了父亲的召唤,两个小宝贝毫无征兆地出世了。   而那一天,舟遥遥精神状态出奇的好。   她使出招牌手段,一个劲儿地向扬帆远撒娇,要他陪着逛商场。   “我想吃冰淇淋”   “我去给你买”   “不要,我只吃商场那一家!”   扬帆远拿她没办法,答应带她去。   万幸商场就在医院对面。   开着车绕了半圈过去。   舟遥遥欢脱地买了一支冰淇淋,边吃边逛时装店。   感叹自己落伍了,错过了时尚潮流。   冰淇淋吃到一半,吧嗒掉到地上。   扬帆远蹲下替她收拾,站起来时发现舟遥遥咬着嘴唇,脸色煞白。   顿时他慌了,抓住她的肩膀,不自觉间用力。   舟遥遥用气音小声说:“我,我肚子疼……”   扬帆远冷汗涔涔,抱起舟遥遥就往外冲。   homybaby,你们能不能不要折磨老妈!   舟遥遥疼得即刻想上天,精神恍惚中,她爆发出一句英文国骂。   “*!好痛啊!”   潜意识中,她就要做妈了,所以不想骂娘。   ☆、第五十一幕   扬帆远抱着百十来斤以上的舟遥遥一路冲进医院。   舟遥遥惨嚎着被送去急诊。   “有我在,不要怕!”,扬帆远抓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疼的话不要忍!”   “忍也忍不住……呜呜”,舟遥遥表情扭曲,眼泪刷刷地流出来。   真的好痛,不敢想象自然分娩会疼成什么样。   肯定跟大象从肚子上踩过去一样一样的!   好恐怖!   不由自主地使劲掐身边人的虎口,借以转移痛苦。   要疼一起疼,讨厌,都怪他!   听着舟遥遥的痛呼声,扬帆远的心揪紧,丝毫没感觉到疼痛。   做完检查,急诊医生说:“破水了,准备剖吧!”   然后看了一眼扬帆远,“你手部的伤要处理一下吗?”   扬帆远低头,虎口处血迹斑斑,与舟遥遥遭的罪相比算什么。   他摇摇头,“不必!”   鉴于他们已经办过住院手续,急诊医生直接通知舟遥遥的主治医生。   然后舟遥遥被推进住院部的待产室,接受产前检查。   扬帆远通知双方家人。   沈琳和舟自横先赶来,凤姑和金玲子随后到。   因为担心舟遥遥的情况,都无心寒暄。   扬振民去外地分公司视察,铁定赶不回来,凤姑替自己儿子遗憾,嘱咐扬帆远去病房拿摄像机,让他打现在起就拍dv。   “快去拿,从头到尾都录下来,到时给你爸看!”   扬帆远不想离开舟遥遥,“奶奶,还没生呢,待会儿拍也不迟!”   金玲子怕他惹婆婆生气,忙拽儿子的衣袖,“让你去就去,遥遥这儿有我们呢!”   扬帆远想起一件事,问母亲,“待产包准备好了吗?像哺育用品之类的……”   金玲子怕亲家母多心,忙说:“还用你问吗,早准备齐全了,什么奶瓶奶嘴奶粉、宝宝的清洁保养用品、小衣裳什么的都有,你去病房的橱柜找找!”   实际上她也不确定,只是当着亲家的面不好直说,她做婆婆的顶多负责列单子,让下边人去准备,具体放在哪里,她哪儿清楚啊!   凤姑斜眼瞪儿媳,怕她言多必失,得罪了亲家。   扬帆远皱眉,“遥遥用的东西你没准备?”   金玲子装傻,“住院前你们不都随身带了换洗衣物吗?还准备什么?”   凤姑暗暗踩了金玲子一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转头对舟遥遥父母和颜悦色,“我这儿媳妇做事向来马虎,难保有准备不足的地方,没关系,我让家里人给送过来,不耽误事!”   这节骨眼上,没功夫计较,沈琳笑笑,“产妇用品我替遥遥买了,老人家,你不必费心。我刚才问过医生,她说手术安排在下午两点半,你和帆远妈妈先回病房休息,等遥遥进手术室,你们再来,这里留我照顾她就行了,没必要都在这儿干等着,你腿脚也吃不消的!”   金玲子连声附和,“是啊妈,亲家说得有道理,咱们先回去,你歇歇脚,也好有力气等着遥遥生孩子!”   凤姑思量了一番,遥遥妈说得在理,一直等着,她也没那个精神头,还不如留着力气抱重孙子。   当即也不客气,握住沈琳的手拍了拍,“遥遥妈,那就辛苦你了!”   沈琳笑着摇摇头,“不辛苦!”   她女儿才辛苦,怀双胞胎或许是许多家庭梦寐以求的,但对孕妇而言却并非幸事。   进入孕晚期,子宫增大,对母体肺部和心脏等器官造成的压力,比单胎生育要严重得多。   子宫过度膨胀导致收缩乏力,容易引发妊娠综合症。   而且胎儿生存压力大,其中一个宝宝极可能会发育不良。   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目送婆媳二人离开,沈琳收起笑容,叹了口气。   舟自横一直没插上话,知道妻子担心女儿,拍拍她的肩膀,无言地给予安慰。   扬帆远并没有随她们一起走,他留下替母亲道歉。   沈琳面色微冷,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岂能指望婆家人。   “你不用自责,产妇需要准备的东西挺多,别说你一个大男人了,就是你妈也未必了解,回去陪你家人吧,省得她们一会儿打电话催你!”   听出沈琳话中的讽意,扬帆远并不辩解,他说:“我去拿dv,马上回来!”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舟自横劝解沈琳,“行啦,消消气吧,帆远这孩子还是不错的,亲家的老母亲也挺明理,遥遥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沈琳斜了舟自横一眼,心里怪他和稀泥,一辈子老好人脾气,看谁都有闪光点。   论治学严谨没得说,论人情世故,白得跟张纸似的,遥遥随他,成天傻了吧唧,要是提早做好措施,哪里还用遭这罪受!   “走吧,咱们进去看看遥遥”   舟自横看妻子酝酿了半天,做好了挨批的心理准备,见她最终没发作出来,立时喜气洋洋的。   他就要抱外孙了,一次俩,这种好日子,生闲气岂不是自讨苦吃。   经历了最初的阵痛,舟遥遥找到规律,疼的厉害时就用拉梅兹呼吸法,放松紧绷的神经,减轻痛苦。   情况稳定后,她想下床走走,被沈琳果断阻止,“不要下床,你得平躺着!”   “爸妈你们来了?”   “遥遥怎么样啊,还疼吗?”,舟自横关切地问。   “嗯,疼死了!不过,现在好多了!”,舟遥遥用鼻音向父亲撒娇。   舟自横恨不得代女受苦,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女儿有多怕疼,手指划破皮都能哭上老半天,这眼瞅着就要生孩子了,真怕她受不住!   “疼什么疼,就你娇气!”,沈琳替女儿按摩小腿,鼻子发酸,那脚都快肿成萝卜了。   “是真的疼嘛,我又没骗人!”,舟遥遥说着,不放心地向母亲求证,“妈,剖宫产不疼对吧?”   “一管麻药推进脊髓,下半身都没知觉了,怎么会疼呢?”   “那术后伤口疼呢?”   “会帮你做好术后疼痛管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精神!”   老妈是医生,她说的话一定没错。   这么想着,心里安稳多了。   “妈,待产包你帮我买了吗?还有产妇内衣,我不好意思麻烦他们那边的人,再说我的尺码他们也不知道!”   沈琳替她掖掖被角,“买了好几件,你换着穿,还有清洗用的纱布和产妇专用盆,都办齐了,你放心吧!”   “那就好”,舟遥遥张嘴打呵欠,“好困啊,生完孩子我要大睡一觉,幸亏今天早上冲了澡,不然手术后好几天不能洗,肯定会发霉发臭的!”   扬帆远回到楼上的套房,听到金玲子在抱怨,“刚刚护士告诉我了,遥遥非要去逛街,任性也要挑时候啊,得,出去溜达了一圈早产了,那咱们找大师算的好日子不是白瞎了吗?”   凤姑听着不顺耳,正打算训她几句,没想到被孙子抢先了。   “妈,拜托你说话顾及下别人的心情好吗?还有,我儿子女儿不需要算什么好日子,他们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就是最好的日子!”   金玲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伸出手指不住地颤抖,“你,你——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妈的吗?我怎么就不顾及别人心情了,我不是背着他们说吗?我和你奶奶特意找高人算日子也是为了你儿子女儿好呀,在好时辰出生这一辈子才会顺顺遂遂!”,她委屈地拿出手帕假装拭泪,“老话说的果然没错,养儿子有什么用,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就伤我的心吧!”   凤姑看孙子梗着脖子又要和他妈吵,拿拐杖狠狠顿地,“你们俩都给我少说几句,还嫌脸丢的不够?在医院里一家人吵吵,成什么样子?遥遥眼瞅着就要生了,你们闹腾什么呢,亲家怎么看我们,真是乱了章法,一点规矩都没有!”   扬帆远走进卧室拿上dv往外走,经过金玲子身旁时,语气低沉地说:“妈,请你对遥遥好一点,因为是你儿子欠她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玲子攥拳捶胸口,嘴里嚷嚷着,“气死我,气死我了……”   进手术室前,舟遥遥心中涌起悲壮的情绪,她躺在推车上,看着父母鼓励的眼神,稍稍心安。   扬帆远快步走来,拉住她的手,低头凝视,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当着长辈们的面,舟遥遥感到一阵脸热,她抽回手,小声嘟囔,“还不如为我加油呢!”   “加油!”,扬帆远在她耳边轻声说。   嘴唇擦过她的脸颊,吐息温热,舟遥遥不禁笑了,“好痒”   主刀医生进手术室前摘下口罩,朝沈琳点点头。   “我女儿就拜托你了!”,沈琳现在不是外科专家,而是一位普通的母亲,把女儿和肚子里的两条小生命交付给信任的医生。   正如每一位患者家属的心情。   忐忑而急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的自动门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   扬帆远走来走去,不时地抬头看手术指示灯,然而还是那三个字:手术中。   凤姑和舟自横互相打气。   “遥遥一看就有福相,手术会顺利的!”   “是啊,老人家,咱们耐心等吧!”   扬帆远猛地停下脚步,吓了金玲子一跳,怕儿子又发疯。   他把dv递给舟自横,“爸,麻烦你来拍吧!”   “哦,好的”,接过dv时,舟自横感到扬帆远手抖得厉害。   “我出去走走”   扬帆远快速地走出亲人们的视线,乘电梯到楼顶。   站在最高处深呼吸。   他迫切地需要抽一支烟冷静下来。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一个声音大声呼喊,“你快回来吧!”   焦急的情绪透过电波传过来,令扬帆远心悸。   他扭头向消防门处跑,电梯等也不来,他直接走楼梯。   到了记忆中的楼层,一个产房的门打开,脚步杂沓,护士惊叫,“产妇大出血了!”   医生放下手术刀,用手掐住产妇的血管,让护士去取血袋。   同时吩咐家属去交钱。   扬帆远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全身开始发抖,他迈不开步子,颤着声音问跑出来的护士,“产妇叫什么名字?”   “秦瑶”   “你再说一遍!”   “秦瑶——秦瑶的家属跟我来!”   护士不耐烦地推开他,拉上另一个男人往楼梯处跑。   身体失控,仍旧在颤抖,扬帆远靠着墙慢慢地滑坐在地。   舟自横把上上下下的产房找了个遍,终于看到女婿。   高兴地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快跟我回去,遥遥生了!”   而后笑容僵住,他看到扬帆远满头满脸的汗。   舟自横扶起他,“身体不舒服?”   扬帆远摇摇头,“爸,遥遥怎么样?”   “她没事”   听到这句话,心脏终于不再疯狂跳动。   回去时,凤姑正抱着新生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帆远,快过来,看看你女儿!哎哟喂,胖得跟肉团子似的!可爱得让人打心底里疼哟!医生说她一生下来就笑,这喜庆的小模样真招人喜欢!”   金玲子忍不住说风凉话,“是啊,小丫头挺壮实,生下来5斤多,儿子才3斤多,瘦的跟小猴儿一样,医生说要进保温箱!”   扬帆远充耳不闻,直接问沈琳,“妈,遥遥呢?”   ☆、第五十二幕   沈琳脸上挂不住,饶是涵养再好,听完金玲子的话,也很难维持平和。   幸而女婿第一时间想看的是妻子而不是刚出生的孩子。   这令她心气儿平顺了不少,温和地说:“遥遥被送到恢复室观察,皮皮生下来只有3.8斤重,身体虚弱,各项机能发育还不完善,医生建议送入保温箱。如果你想去看——”   扬帆远打断沈琳,“我先去看遥遥!”   看到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金玲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往儿子虽不爱跟她交流,至少尊重她。   现在敢给她脸色看了,还当众给她难堪。   他才跟舟遥遥过了几天日子?   可见这舟遥遥没少吹枕边风,不然她好好的儿子怎么就不听话了呢?   当初真不该同意他们结婚,难怪于太太她们说她没主见,拿不起事,还说原本花钱就能解决,他们家却让处心积虑的小丫头进了门,怀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留下孩子,再者,就算狠心不留,难道还缺女人为他们儿子生小孩吗?   “你呀,就是心慈面软,着了鬼丫头的道儿!”   “没错,你放弃原则,以后她准会骑在你脖子上!”   “趁她没生赶紧做掉,不就花点钱的事吗?”   朋友们的话言犹在耳,如今回想起来,实在后悔莫及。   能有什么办法呢,娶都娶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舟遥遥说到做到,趁着麻药还没过劲儿,呼呼大睡。   扬帆远走进观察室,看到舟遥遥动也不动地躺着,吓得心脏都停跳了。   靠近听到她打着小呼噜,憋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情况还好,否则早哭天抹泪地嚷嚷疼了。   将她粘在腮边的头发拨至耳后,指尖逗留了片刻。   皮肤的温度令他心安。   舟遥遥谢谢你,谢谢你生下孩子。   观察了大约1、2个小时后,舟遥遥与球球生命征象稳定,她们被送回病房休息。   凤姑寸步不离地守着球球,怎么看都看不腻。   她招呼扬帆远,“都说女儿像爸爸,你快看,小丫头的眉清目秀的样子跟你生出来时一模一样!”   扬帆远俯身看着熟睡的女儿,满目柔情,父爱发自本能,如同潮涌,裹挟着巨大的感动,将他吞没。   凤姑发现孙子背过脸去擦眼睛,晓得他哭了。   “你也是当爸的人了,往后好好过日子,此外,你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你老婆,遥遥替你生了俩孩子,儿女双全,别人想求也求不来的大福分,你一定惜福,知道吗?”   扬帆远狠狠点头,他说不出话,怕哽咽会冲口而出。   到底上了岁数,精力不济,司机接走凤姑。   金玲子本想把儿子为孙子请的保姆和月嫂统统叫来,好让亲家母开开眼。   他们家女儿嫁进扬家那是烧高香了,说舟家祖坟上冒青烟也不为过。   好在凤姑了解她的臭毛病,回家前把她也捎带走了。   说会派保姆和月嫂过来照顾遥遥,她这儿媳笨手笨脚的,帮不上忙,净会添乱,让沈琳别介意。   沈琳连忙摆手,“老人家,哪里的话,你和帆远妈妈待了一下午,赶紧回去吧!”   其实她巴不得金玲子赶快走人,扬帆远的奶奶比他妈识趣多了,说的话也入情入理,叫人听了心热。他妈差的可就远了,什么话难听她说什么,谁听了不窝火?   舟遥遥做的是腹膜外剖腹产,刀口低,疼痛轻,手术时医生顺便把脏东西拿掉,恶露少,所以不用按肚子,护士来基本上量*下*体温就走。   迷迷糊糊中感觉点滴的流速慢了,舟遥遥睁开眼睛,看到扬帆远。   她愣了很久才回神,摸摸肚子,平平的,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卸货了。   “宝宝呢?”   沈琳抱着小婴儿给女儿看。   “哎呀,她怎么皱巴巴的,像小老头似的,皮肤还那么红,好丑啊!”,舟遥遥不禁撇嘴想哭,她冒着生命危险,费尽力气,怎么就生出来一个丑娃娃?   扬帆远护女,“说什么呢,长得多好看呀!你麻药劲儿没过,估计影响视力了!”   沈琳忍俊不禁,“你出生时也这样,皮肤发红,长大了才会变白,反而一开始白的,长大后会变黑!”   “真的?弟弟呢?”,舟遥遥环视一周,没看到皮皮。   医生做手术时,她有知觉,朦朦胧胧地听到几句,什么两个孩子体重差得多,另一个太弱。   想着想着她恐慌起来,“皮皮是不是有事?”,挣扎着要坐起来。   扬帆远按住她,“别动,伤口会疼,皮皮没事,在保温箱待着呢!医生说新生儿怕冷,体温低,保温箱恒温保湿,提供舒适的生存环境,确保身体虚弱的宝宝不会受到外界细菌的感染”   “那多久才能出来?”,舟遥遥看向母亲。   沈琳告诉她,“至少等皮皮长到四斤半才能出来!”   “那皮皮吃不到初乳了”,舟遥遥可惜,说来奇怪,她咋没有涨奶的感觉呢,当着扬帆远的面,她不好意思问母亲。   沈琳宽慰她,“这你不用担心,会打营养针的,孩子饿不着!”   “你饿不饿?我出去给你买吃的!”,扬帆远低头看她。   舟遥遥摇头,“不饿,一点胃口都没有,嘴巴好苦!”   “我给你削水果”,扬帆远转身去了厨房。   沈琳看在眼里,大感欣慰。   舟遥遥朝母亲招招手,沈琳把球球放到婴儿床里,回身坐到病床边,凑近她。   “妈,我好像没奶水耶!”   沈琳皱眉,“你等会儿给球球喂奶试试!”   母女俩探讨着,冷不防女婿走过来,听到了五六成。   “你没有奶水?”,他直白地问。   舟遥遥脸红,窘迫地说:“要不吃喝点催奶的汤,黄豆炖猪脚、鲫鱼汤什么的,再要么请专业人士按摩下?”   无论男女,想到他们碰舟遥遥,扬帆远就不舒服。   “那就别硬催了,不用哺乳,你身体恢复得也快些!”   沈琳诧异,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新手爸爸比妈妈要着急,就怕亲生孩子吃不上母乳。   “那孩子吃什么呀?”,舟遥遥很着急。   “吃奶粉也能长大!”,扬帆远斩钉截铁地说。   “母乳对于宝宝来说,是任何食物都无法比拟的最佳食品,不行,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试着催乳,妈,你帮我找些食疗的方子,再不然找会按摩的师傅来,没准儿按几次就有奶了!”   “不行!”,扬帆远沉声说:“有些人就是江湖骗子,毫无按摩技巧可言,瞎按一气儿,小心疼死你!”   沈琳也劝她,“那些精通祖传手艺的人毕竟是少数,有些人按摩手法不对,可能会造成乳腺发炎,你还是吃催乳药膳或者自己按摩,我教给你手法,特别简单,你应该很快就能掌握!”   舟遥遥打消念头,“疼就算了”,她向门口望了望,“我爸呢,回去上班了?”   “你爸在育婴室外守着皮皮,叫他回来不听,死心眼一个,医生又不会让家属进去,只能隔着玻璃看!”   扬帆远把水果拼盘放在床头柜,细心地给水果插上牙签,“妈,你喂遥遥吃吧,我去看看爸!”   等女婿走了,沈琳把球球抱给舟遥遥。   小丫头刚醒,葡萄般的黑眼珠骨碌碌转悠。   “看样子是个小机灵鬼!”沈琳笑了笑,眼神慈爱,“你喂孩子奶试试”   “清洁巾,我先擦擦!”,舟遥遥自认为清理干净,把孩子抱到胸前。   沈琳帮她纠正喂食姿势,等宝宝嘴巴包住乳晕,用力吸吮时,舟遥遥眉头皱到一起。   有点儿痛,但还能忍受。   不过为什么听不到宝宝吞咽的动静儿,只发出响亮的“啧啧”声。   沈琳有经验,吩咐女儿,“换另一边再试试!”   折腾了好几回,舟遥遥满头大汗,球球也啼哭起来。   因为吃不到奶,很委屈地抽泣着。   “怎么办?”,舟遥遥很急。   “回头我给你炖只老母鸡,先食疗吧,看情况再说!我给球球冲奶去,你哄哄她,拍孩子背时,手轻点!”   用手试着水温可以了,沈琳接过孩子喂奶,舟遥遥边看边学,心想也不难嘛,做妈妈的可能天生会照顾婴儿,大概这是本能吧。   球球喝完奶,粉嘟嘟的小嘴张开打了个呵欠,眼珠转悠了会儿,很快闭上,又呼呼睡着了。   沈琳轻手轻脚地放下球球,拉着小毯子给她盖好。   她回头看女儿,语重心长,“我喜欢的一位作家说人生吃亏要趁早。越早越容易学乖,越早越容易恢复!我觉得很对,当初你说自己怀孕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伤心,多生气,恨不得揍你一顿,你怎么就那么傻,连避孕措施都不做,吃颗事后药,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你偏偏就那么迷糊,才二十出头就要生孩子,你什么都不懂,能把孩子养好吗?前一阵子,我夜里翻来覆去地想这些事,替你发愁,可我也劝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做事聪明点,既然孩子出生了,那就得担负起做母亲的责任,好好教养孩子,别人能帮你的有限,不要埋怨生活,自己背挺直了,孩子才能依靠你!”   舟遥遥轻声说:“妈,我记住了!”   扬帆远找到舟自横时,他正弯着腰,紧贴住玻璃向婴儿室张望。   “爸,你回去谢谢吧,这里换我来看着!”   舟自横摆摆手,“不用,我观察了会儿,护士管得挺好,定时喂奶,定时记录生命体征,咱们在这儿呆着也没用,医生也不让咱们把孩子抱走,隔一个小时过来看一次就行!”   话虽如此,他仍旧恋恋不舍,半天不抬脚,“留孩子一个人在这里,孤伶伶怪可怜的,我再陪陪他!”   扬帆远笑了,舟遥遥跟她父亲很像,特别是天真的模样。   金玲子让司机带着保姆和月嫂去医院,自认为做得妥帖周到,这么大的阵仗,舟家人总归抱怨不着她。   美滋滋地洗了澡,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往脸上招呼,好气色是保养出来的,一个步骤都不能省略。   做完皮肤护理,拿了本诗集上床,一整天着急忙慌的,害她也焦虑得不行,得读几首诗安定下心情。   正当她酝酿情绪朗诵,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难道是扬振民,大概问孩子的事,哼,要不然也不会给她打电话。   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是一个久违的人名。   简素怡!   ☆、第五十三幕   简素怡的电话,接还是不接?   金玲子犹豫了几秒,毕竟帆远结婚了,即使她再不乐意,已成既定事实,这种情形,实在不方便和简素怡联络。   况且,帆远向简素怡求过婚,紧接着又跟舟遥遥登记领证,也就一个前后脚的功夫,任谁听说都觉得荒唐。   于理,她觉得自己儿子这事办得有欠妥当,起码给简素怡一个台阶下,大家面子上好看嘛!   于情,在儿子与简素怡之间选边站,她当然无条件站自己儿子。   就算同情简素怡的遭遇,她也不能明说,说了不就承认自己儿子做错了吗?   简素怡打来电话,大概不会简单的问候几句。   拒接显得无情,接的话又尴尬。   金玲子拿着手机苦恼。   正当她下定决心按拒绝时,手滑按了接听。   “阿姨,你最近好吗?”,手机那头,简素怡含笑说。   金玲子干笑两声,“哦,素怡啊,阿姨挺好的,你呢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一切还算顺利,也许年底就能回国——阿姨,我很想你!”,简素怡压低声音,透着万般委屈。   金玲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捡无关紧要的讲,“你一个人在国外,千万把自己照顾好,等你闯荡出名声,再回国创业,对于女人来说,事业也很重要!”   “阿姨,我曾经以为事业与感情可以兼顾,远帆也会一直爱我,支持我。我夜以继日地辛苦工作,就为了早点儿和帆远团聚,可我后来听到了什么?我的男朋友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简素怡哽咽,小声抽泣着,“都怪我想得太天真,一厢情愿地认为帆远会给我时间”   金玲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简素怡啥意思,这是怪帆远劈腿喽?   也不想想帆远怎么娶的舟遥遥,要找源头,简素怡也脱不了干系。   帆远漂洋过海地去欧洲找她求婚,她当时答应了不就没后来的破事了吗?   现在后悔,早干嘛去了!?   “孩子,合计你正反都有理儿!事情到了这一步,真怪不到我们帆远头上,大学毕业后,他就向家里提过你们的事,说你俩是严肃交往关系,让长辈们拿你当准媳妇儿看待,帆远奶奶怪他自作主张,我和他父亲觉得应该尊重他的意见,毕竟老大不小了,他喜欢什么样的人,难道还不能自己做决定?所以我们商量说和你的家人见上一面,帆远兴冲冲地把话捎给你,你是怎么回他的?找各种借口推托,然后干脆出了国,连你人影儿都摸不着!你自己说,到底怪谁?”   简素怡冷笑,“阿姨,别人不清楚,至少你了解我的情况,奶奶为什么不让我进家门?还不是觉得我出身不好,配不上她的宝贝孙子!贫穷是我的原罪,所以认定我跟帆远交往一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无论我怎么澄清,在她老人家眼中,都像我在狡辩!”,带着几分无奈,她哀切地说,“阿姨,你说,除了奋斗成功,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堂堂正正地和帆远在一起,得到扬家的认可?呵——而且帆远从来没向我透露过他真正的身份,还有阿姨你,不也瞒得密不透风吗?实际上你们并没有多看得起我,不是吗?”   和婆婆看法不同,金玲子觉得简素怡努力上进,要学识有学识,要修养有修养,比颐指气使的富家小姐们优秀多了,这种想法她不止一次向简素怡表明过,也愿意接受她当自己的儿媳妇,怎么就看不起她了,这不是瞎说吗?   “帆远小时候被绑架过,安全起见,他父亲对外宣称自己没有儿子,别人问起就说是远方侄子,所以你要明白不是特意要瞒你的,也不是看不起你,既然我们有和你家人见面的打算,那这层关系肯定会公开,只是你出国了,你俩的事不了了之,我们做长辈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金玲子一席话说完,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半晌,简素怡开口,“阿姨,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只是……只是很不甘心,明明我和帆远那么相爱,却突然连朋友都做不成,这对我不公平!”   金玲子叹气,“别说你觉得突然了,我还觉得突然呢,但有什么办法呢,人算不如天算,意外赶巧发生了,唉,这都是命!”   简素怡敏感地捕捉到重点,“阿姨,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意外?”   “呃……”,她咋就说漏嘴了呢,金玲子懊恼,转念一想,干脆说开,让她趁早死心,“素怡,你模样不差,又有学问,不怕找不到好对象,帆远你就别指望他了!”   “为什么?”   “他有孩子了——你看你,非让我把话说透,多伤感情呀,是吧?”   金玲子说完挂断电话,心里那叫一个煎熬。   同样经受煎熬还有简素怡,胳膊无力地垂下,手机咣当砸到地板上,玻璃屏幕像蛛网一般碎裂。   心脏如同被架在烈火上焚烧,脑浆沸腾,太阳穴砰砰跳动。   她嘴角斜斜挑起,连带自己一起嘲讽,“居然连孩子都生了,扬帆远,看来我小瞧你了!与生孩子相比,你结婚的消息压根儿不算什么!没关系,大家扯平了,我也不必因为良心发现,对你感到抱歉!”   说完,她神经质地大笑。   彻底冷静后,简素怡想通了一件事。   算算日子,孩子绝对不是婚后怀的,那么促使他与陌生人匆忙结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女人意外怀孕了!   除了孩子,没有感情维系的婚姻,能坚持到哪一步呢?   从现在起,她将拭目以待。   宋碧灵带着儿子,约上陆琛和冯婧到医院探望舟遥遥。   走进总统套房似的病房,冯婧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坐到沙发上第一百零八次感叹有钱真好!   保姆月嫂伺候着,月子餐有专门的营养师负责,舟遥遥的小日子过得比生孩子前还滋润。   完全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节奏。   月嫂给球球喂奶,于孟尧站在一旁好奇地看。   小婴儿吃饱了,打了一个奶嗝,他哗得睁大眼,扭头问舟遥遥,“小姨,我能抱一抱宝宝吗,她看着小小的,像玩具娃娃!”   “当然了,我们孟尧当哥哥了呢!”,舟遥遥朝月嫂点点头。   得到示意,月嫂笑呵呵对孟尧说:“首先咱们先坐下,坐着抱容易些!”   “好的!”,于孟尧听话地坐到床边,伸出双手。   那翘首以待的模样把大人们逗笑了。   “哎哟,小孩抱小孩,真有意思!”,冯婧问宋碧灵,“你不想再要二胎吗?我看孟尧抱孩子挺像模像样的,反正你老公又不缺钱,多生几个也养的起,你要是再添个女儿,你老公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宋碧灵摸了摸婴儿幼嫩的肌肤,心中满溢怜爱,她的琪琪也曾这样乖乖地躺着,不哭不闹,从生下来就是个懂事的娃娃。   “我生……生孟尧一个就够了,况且,我把琪琪当亲生女儿,姑姑疼侄女也是一样的,何必遭罪再生一次,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就盼着孟尧和琪琪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你这当姑姑的真没得说!我家小姑子要是像你似的,天天让我供着她都行!”,冯婧言谈间不忘损赵雪慧一把。   一直没吱声的陆琛哂然,“生养孩子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先确定那个男人值不值得你为他生孩子再说吧,有些人简直是人渣中的战斗机、败类中的vip!你冒着生命危险上手术台的时候,那些你认为很亲的人未必希望你活下来!”   舟遥遥不禁诧异,“陆琛,你又受什么刺激了,话说得有失偏颇吧,大部分男人都希望母子平安,谁盼着自己老婆出事啊?”   “就是!”,冯婧附和,“我们家建平绝对不会那么冷血的,他要是敢,我剥了他的皮!”   宋碧灵罕见地没站在舟遥遥和冯婧一边,“我觉得陆琛说得对,养育孩子真的是大事,身边有人支持还好,不然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非常可怜!”   舟遥遥与冯婧对视一眼,陆琛和宋碧灵怎么有种看破红尘的感觉?   冯婧一马当先嘲笑她俩想得多,“陆琛是医生,工作强度大,再加上医闹,平时积累的压力多,她对人性悲观失望我理解,可碧灵你不同啊,于诚对你不可谓不好吧,生孩子包机送到香港,住最顶级的私人医院,孩子稳稳当当地生下来,又献上一枚6克拉的大钻戒,把我和遥遥羡慕得不要不要的,都觉得找到这么体贴的老公,人生也没什么不圆满的了,现在遥遥实现了,我还在奋斗中,你就别无痛呻*吟了!要不然咱俩换日子过过?我保管你撑不过一天!”   宋碧灵听完也不恼,自嘲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要不怎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   陆琛嗤笑,“一家不知两家事,有些只是表象,看上去很美而已!就拿我轮岗时的经历来说吧,有次轮到妇产科,目睹了一个孕妇生产的过程,当时的情形很叫人心寒!”   “孩子至少有8斤重,医生建议剖腹产,孕妇的婆家坚持顺产,说孩子经过产道的挤压会比剖腹产的孩子健康。那就剖吧,可孕妇难产了,没办法只好上产钳,好歹生了出来,你们知道家属第一句话先问什么吗?男孩还是女孩?呵呵……”   “但婴儿窒息严重,吸氧、复苏囊轮番上都没用,急的医生照着孩子的小脚丫一阵拍,就是哭不出声来,连夜转到儿科,家属全跟着去了!”   “我建议留个家属守着,假如产妇情况不好,起码有个签字的人在。那女人的老公不耐烦地说,能有什么情况,转身就走,拉都拉不住,留他老婆一个人精疲力尽地在产房躺了6个小时,中间渴了想喝水都没人管!”   陆琛说完摇摇头,“人活着最可靠的还是自己,不要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否则会失望的!”   冯婧被说的无法回嘴,偷瞄舟遥遥,毕竟她嫁对了人,一定能实力反驳回去吧。   哪知舟遥遥垂下头,搞什么鬼,难不成她也认同陆琛的人性凉薄理论?   如果不能相互支持,相互依偎,那结婚干吗?   舟遥遥暗暗反省,她最近越来越依赖扬帆远,撒娇卖痴无所不用其极地折腾他,支使他干这干那。   她凭的什么?凭生的两个孩子吗?   好像又不是,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对扬帆远为所欲为?   你危险了舟遥遥,打起精神,他只是你的合作伙伴,不是你老公!   多谢陆琛关键时刻令她醍醐灌顶!   今后她要收敛小性子,修正对扬帆远过于随便的态度。   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月嫂率先向来人问好。   “小扬先生你过来啦?今天宝宝一直很乖!”   ☆、第五十四幕   扬帆远先看过皮皮,再回到病房,在门外听到舟遥遥几个朋友的谈话。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和刚生完孩子的人聊一些负能量的话题。   有资料显示,产妇分娩后一段时间,会有不同程度的情绪低落,重者可能会患上产后抑郁症。   舟遥遥因为奶水不足而感到焦虑,她害怕影响宝宝的健康,试过食疗、按摩,很多方法不奏效不说,还把自己搞得非常疲惫。   逐渐她产生了抑郁的苗头,情绪不稳定,爱发脾气,睡眠也不好。   他使出浑身解数哄她,安慰她,逗她开心,但凡她有所求,他无一不答应。   可就在她心情好转的时候,她的朋友来跟她探讨人生了,什么叫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什么又叫人活着最可靠的是自己?   她们向舟遥遥灌输的完全是错误观念,中国人假如都抱持自私自利的想法,估计到现在还没建国呢。   人要学会信任他人,否则什么都干不成!   况且,舟遥遥是他孩子的妈,他乐意背负孩子妈的期望,也乐意被她需要,被她依赖。   旁人为什么要多嘴多舌,给舟遥遥洗脑?   特别是陆医生,自己走孤独人生路就算了,为什么要拉上别人一起体味她的负面感觉?   人应该摆脱负面的影响,用正面的心态去看待生活,有积极的念头才有积极的人生,除非有人喜欢生活在忧伤与黑暗中。   以上来自某篇讲心理的文章,回头一定科普给舟遥遥。   这么想着,扬帆远管理面部表情,推门进去,春风拂面地向舟遥遥的朋友们一一微笑致意。   随后他走向婴儿床,俯身在球球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亲。   冯婧向同伴们使眼色,小声说:“遥遥,你老公比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有人情味多了,当时我记得他面无表情,有种不露声色的距离感!”   舟遥遥替扬帆远解释,“他挺认生的,熟悉了,人非常好相处的!”   扬帆远放下从丽思卡尔顿买的意大利laperla糕点,亲手摆盘,招呼大家一起享用。   他弯腰问于孟尧,“喜欢吃甜的吗?”   于孟尧点点头。   “那蓝莓柠檬塔归你!”   “谢谢!”   扬帆远看着吃得香甜的小男孩想,皮皮长大后也会这样吧,讲礼貌,有教养。   宋碧灵眼中多了抹暖色,对舟遥遥说:“爱孩子的男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冯婧自来熟,笑着和扬帆远搭话,“妹夫,还没恭喜你呢,双芝竞秀、璧合联珠,收获上天的双份大礼包,多顺的运气啊,龙凤胎,好羡慕你和遥遥啊!”   扬帆远笑容满面,“谢谢,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取!”   冯婧看着满桌的冷盘甜品,考虑了几秒点餐,“我要那个马卡龙配鹅肝的慕斯,香煎三文鱼和黑松露,喝的我要摩卡!”   有了活跃气氛的人,病房内的气氛变得欢快和睦起来。   舟遥遥觑空问扬帆远,“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开会吗?”   “你说想吃法国菜,我没听清那家餐厅的名字,所以过来向你确认下!”   舟遥遥大感惭愧,她一个闲着没事干的人,心血来潮,为了一点小事干扰辛苦工作的人,真是作得一言难尽。   “我随便说说的,过劲儿兴趣就转移了,不一定非要吃!”   “既然想吃了,我就去给你买,米其林餐厅一般不提供外卖服务,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好,你都想吃什么?”   冯婧得意地朝陆琛挤眼儿,“你看遥遥老公对她多好,把她随口说说的话当成圣旨,不是我说你,女人不能太要强,偶尔依靠下男人吧!”   陆琛笑笑不说话,被几块点心收买的人到底是有多单纯,这样活着也挺好,看到阳光总比看到黑暗强。   宋碧灵含笑瞥了眼舟遥遥,看到他们夫妻俩的状态,心里安定多了。   她们四个人,总要有一个人过得幸福才行啊!   她自己就不提了,陆琛为人冷清,冯婧经济负担重,也就舟遥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希望她永远不知愁滋味。   舟遥遥满含歉意地看着扬帆远,“我真不该打扰你工作的,最近我是不是有点矫情啊,大概女人们生完孩子都会作天作地一段日子,不过也有可能只有我会这样,总之,你多包涵吧,我会尽量调整情绪的!”   过来人宋碧灵为舟遥遥作证,“是的,女人分娩后差不多都有产后忧郁的情况,基本上靠自己调节,过一阵子就正常了!”   找到共鸣者,舟遥遥拍巴掌,“对对对,就是产后忧郁,一方面担心孩子的健康,另一方面看到臃肿的身材,觉得人生都要毁了,伤口恢复期又不能运动,心里有一种焦虑感挥之不去,总忍不住想发火!”   陆琛从医学的角度替她找原因,“那是由于产后荷尔蒙水平的巨大变动导致的,那些不良情绪你可以自我排解,比如大哭一场,或者听听音乐,逛逛街,不要总跟孩子在一起!”   扬帆远旁听了会儿,不得不打断她们火热的交谈。   “告诉我餐厅名字和想吃的菜,我去买回来,今天晚上,大家就在这里聚餐吧!”   舟遥遥拿出一本美食杂志,“书上推荐了法餐厅plecafe,说换了新主厨,烹饪出的法式菜肴比较地道美味。至于什么菜,你帮我们决定好啦,我有选择恐惧症!”   陆琛吐槽,“什么选择恐惧症,还不如直接说自己懒呢!”   舟遥遥承认,“嗯,我就是懒得选,反正有我老公呢!”,她扭头对扬帆远甜甜地笑,“是吧,老公?”   扬帆远低头假装咳嗽,掩饰嘴角的笑意,“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等扬帆远离开,大家忍不住取笑舟遥遥。   陆琛摸摸胳膊,“受不了你撒娇,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冯婧表示赞同,“对男人呢,撒娇比命令来得有效果!”   宋碧灵抿嘴笑,“遥遥,和你老公甜甜蜜蜜地过下去吧!”   舟遥遥讪笑,对蒙在鼓里的朋友们感到抱歉。   等真相被拆穿的时候,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们。   她这谎言般的人生到底要何去何从啊。   唉,愁人!   扬帆远查过了,那家餐厅的规矩比较多,除了不外卖,还不允许打包。因为餐厅的理念是绝佳的环境才配得起绝佳的菜肴,打包带走吃,就餐环境不能保证,品尝美食的体验势必会打折扣。   他打电话给菲林林林林,问他有没有人脉可以跟那家餐厅搭上关系。   “你问对人了,我跟餐厅经理有点那方面的关系,嘿嘿嘿,把菜打包走,小事一桩!”   扬帆远一时没听清,问他,“你刚才说什么关系?”   费林林反问,“我和女人只有一种关系,你说呢?”   “不要说没用的,替我跟餐厅经理说一声!”,扬帆远没兴趣陪他闲扯。   “当然有用了,我们是‘肉*体关系’,不凭这层关系,她才不会通融呢!”,费林林大言不惭地说。   扬帆远半晌无语,“费林林,你玩世不恭的态度能不能改改,都多大的人了,言行举止正经点成不成?”   费林林笑了,“扬帆远,我发现自打你结婚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特爱讲警世恒言,你是不是打算竞选人大代表啊?是的话,哥们投你一票!”   “你能稍微认真下吗?”   “那我就认真回答你,结婚上的事,做主的人是我爸妈,他们给我挑的结婚对象,无非是同一个圈子的人。所以我从不招惹良家妇女和纯情小姑娘,既然给不了人家承诺,就不要撩人家,和我在一起的都是顽主,合则来,不合则去!肉*体关系简单明了,不用扯些有的没的!你说我认真给谁看,不认真才轻松,以后结婚,我和我那未来老婆估计也是走开放式婚姻路线,将就着过呗!”   扬帆远默然,忽然觉得一阵庆幸。   遇见舟遥遥,并决定与她结婚,是自己人生中绝无仅有的一次全押,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多亏费林林,扬帆远从法式餐厅打包回了一顿大餐。   带回去时,舟遥遥和朋友们翻着菜单,大呼豪华。   争相拍照发朋友圈。   “不得了,这家高冷餐厅竟然给打包!”   “瞧瞧主厨推荐的菜,哇,香煎法式肥肝配陈年意式黑醋及黄油面包……光听着就要流口水了!”   “秘制羊腿一定很好吃!”   “三文鱼鞑靼配奶油鲜蔬,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扬帆远把白汁烩小牛肉端给舟遥遥。   “太美味太好吃了,谢谢哦!”,舟遥遥边吃边赞叹。   只要她能吃好,扬帆远就觉得开心。   ☆、第五十五幕   有赖于舟遥遥的耍宝和冯婧的话痨,华丽的法式会餐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了。   在大家笑着告别时,有人搬了两箱东西上来。   扬帆远打开箱子,把阿拉斯加帝王蟹礼盒一一分发给大家。   冯婧拎着自己那一份,向主人道谢,“我们吃了喝了还拿着走,真不好意思!”   陆琛耿直地说:“多谢,我会好好吃的!”   宋碧灵凑到舟遥遥耳边,笑着说:“你老公这是爱屋及乌!”   舟遥遥真不忍心戳破朋友想象的粉红泡泡,任由她误会。   呵呵傻笑着把她们送到门口,约定等她出了月子大家再聚。   走出医院,宋碧灵让陆琛和冯婧上她的车,绕路送她们回家。   “不顺路,算了,我们乘地铁还快点”,陆琛拒绝。   “就是,你看孟尧都打哈欠了,赶紧带孩子回家吧!”,冯婧也摆手表示自己走。   “那好吧,你们路上小心!”   与陆琛冯婧分手后,宋碧灵牵着儿子的手往停车场走。   忽然她脚步停下,孟尧抬头看妈妈,摇了摇她的手,没得到回应,他向前方看去,是两个陌生人,妈妈认识他们吗?   时言设想过无数和宋碧灵重逢的情景。   风淡云轻地,笑着问好。   亦或旧情难抑,欣喜若狂。   却从未料到他们竟会相顾无言,默然垂首,擦肩而过。   出国前,宋碧灵苦苦哀求他不要走。   他不想走,他想留在国内和青梅竹马的恋人结婚。   生活也许拮据,但他们会很幸福。   可他不能违背母亲望子成龙的心愿。   母亲这一生太苦了,作为儿子,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他只能争取恋人的理解和支持。   “我会用最短的时间拿到学位,不会让你久等的!”   “所以,你还是要走,对吗?”,宋碧灵笑容惨淡,“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们之间完了!”   他斩钉截铁地说:“到底需要我说几遍,我们不会结束,我会尽快回来,一切都不会变!”   为了守住对恋人的承诺,他在国外像疯了一样没日没夜地学习,提前拿到学位那一年,宋碧灵结婚的消息传来,他不相信,乘红眼航班回国,风尘仆仆地赶到老街,看到令他心碎的一幕,曾经的恋人身穿白色婚纱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坐上豪华轿车,在鞭炮声中,驶出他的视线。   他返回美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每一天都累到头脑空白,只有如此,才不会想起过去的种种。唯有如此,他才能假装一切都没有改变。   但就在相遇的那一瞬间,支撑他的信念破碎了。   他不得不正视现实。   宋碧灵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   应该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看上去很幸福。   不要打扰她!时言告诫自己。   不要问,不要靠近,什么都不要做。   就安静地放她离开。   他极力克制回头追赶她的冲动,想追过去问声为什么?   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   他在心中无声呐喊,再一次感到绝望。   时月贞察觉到儿子不同寻常的缄默。   她不安地催促,“遥遥还等着呢,迟了不好!”   同时后悔不该今晚出门,不该走这条路。   那样的话就不会遇到宋碧灵。   不过没关系,时月贞安慰自己,宋碧灵答应忘记时言,她不会背誓的,而且也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如今时言成了建筑师,碧灵结婚生子,两个人都过上了好日子,这说明她当初分开两人的决定是正确的。   宋碧灵白着脸回到车上,手颤抖着替儿子系安全带。   对于时言,她做好一辈子不再见他的准备。   却毫无预兆地重逢了。   面对着面,彼此眼中的惊慌无所遁形。   然后她看到时月贞眼神中的警告,那冷冷的神色再次触痛她内心深处的伤口。   不要为打翻的牛奶哭泣,都过去了,没有人再可以伤害你了!   医院提供“月子”护理项目,舟遥遥就没挪地儿接着坐月子,而且她不想皮皮孤单地留在医院,什么时候她们母子都健康了再办出院手续吧。   事实上在医院坐月子,好处多多。   首先能保证充分的休息时间。   专业护理人员会抱走婴儿,安排科学的照顾,这样的话,舟遥遥每天能有10个小时等睡眠,另外睡姿也有讲究,比如仰着睡有助于子宫恢复。   其次有营养师指导均衡饮食,不用她操心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水果、蔬菜、月子餐都是按照营养互补或弥补某些不足搭配的,唯一需要她做的是动动嘴,这样下去就出大事了,会变成超级懒汉的!   专家告诉她,美人除了能睡出来,也能吃出来。   事实上效果的确不错,睡得好,吃得好,坚持了一个月,皮肤状态好到发光。   满满的胶原蛋白感,啧啧,到底年轻经得起锉磨。   舟遥遥自恋地称赞自己,自信总算回来了一点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在医院坐月子方便产后复查,母婴的健康状况都能随时观察,随时评估。   她是新手妈妈,对于如何养孩子毫无概念,婴儿期容易出现的病症也不了解,球球很少哭,不舒服了顶多看上去没精神,幸亏在医院住着,护士和医生能发现孩子不健康的症状,及时治疗。   要是她自己带孩子,没准就把病情耽误了,负责她和球球的护士说前不久有个新生儿感冒了家长没注意,孩子拖成急性肺炎住院治疗。   想想就后怕,她家球球差点被她这个粗心妈妈耽误成大病了。   扬帆远安慰她,“没关系,即使你没注意,保姆和月嫂也会照看好球球的!”   什么意思?责怪她这个当妈的不尽心吗?   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这个扬帆远总是暗戳戳地讽刺人!   总之,舟遥遥也就亲力亲为地生下孩子,其余的一概不用她管,再加上扬家为孩子请的育婴天团,简直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照顾孩子方面不用她费心,她就把时间花在恢复身材和减重上面。。   不知不觉过了十周,皮皮可以出院了。   舟遥遥的身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视觉上让人感觉还行。   就是腹部的肉比较顽固,看来紧身的衣服要过阵子才能穿。   稍微运动了下,舟遥遥测量体重,哇,轻了2千克,太不容易了。   为了好身材,继续加油吧!   扬帆远抱着一束鲜花走进病房,献给舟遥遥,“恭喜你康复出院!”   舟遥遥接过来,深嗅了一口香气,“哇,黛安娜粉玫瑰,好重啊,你买了多少支?”   “99支”,看着舟遥遥的笑眼孩子气的睁大,扬帆远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花店老板说代表了幸福久久,我觉得不错,就买了!”   实际上他一开始看上了搭配着勿忘我的紫色玫瑰,老板问他是不是懂花语,说11支紫玫瑰加上紫色勿忘我的花语是为你心动。   听了老板的话他有些发窘,彷佛被看穿了心事,第一反应是否认,立刻改口,“换成小女孩们喜欢的粉色吧!”   老板夸他有眼光,“挑粉红玫瑰最保险,女孩子们都喜欢!”   想起老板的话,扬帆远问舟遥遥,“花……你还喜欢吗?”   舟遥遥抱着满怀的玫瑰猛点头,“超级喜欢!”   扬帆远用不在意的语气说:“那以后我每天送花给你!”   “为什么?”,舟遥遥奇怪极了,这哥什么意思,难道想追她?   “不用想得太复杂,是奖励,也是感谢,感谢你生下皮皮和球球!”,扬帆远眼神闪烁,表情有些不自在。   与自己的猜想差了十万八千里,有点失望,不多,就一点点!   “爸也来了,你换好衣服,咱们去迎他!”   扬帆远移开视线,尽量不去注意舟遥遥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   “哦,好啊!”,舟遥遥抱着花去换装。   公务繁忙的扬振民亲自来接孙子孙女出院。   他左手抱孙子,右手抱孙女,吩咐儿子给他拍照。   “照片传给我!最好再洗一张大的装框,挂到我办公室!”   本以为他过完瘾,就会把皮皮球球交给保姆,谁知他一手提一个婴儿篮,对她和扬帆远说:“你们奶奶想重孙子想得不行,我先带孩子回家,让她高兴高兴!你们慢慢收拾,不急!”,然后在保镖的陪同下走人了。   “爸也不等等我们!”,舟遥遥无语。   “没关系,我们自己走”,扬帆远取出一个长方形天鹅绒盒子,“呐,礼物,送你的!”   “你不都送花了吗?”,舟遥遥疑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啪的合上,“是水晶吧?”   千万别让人有负担啊,那么一大块桃红色石头,应该不会是钻石吧?   再说了,彩色钻石多么稀有啊,除非扬帆远脑袋秀逗了,或者她玛丽苏公主上身。   否则谁会送条粉钻项链给她?   “你当成水晶也可以!”,扬帆远微微一笑,掏出车钥匙,“我说到做到,送你的新车!”   舟遥遥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登时头晕目眩,“你真的送我一部劳斯莱斯曜影?”   ☆、第五十六幕   舟遥遥像载誉归来的英雄,抱着玫瑰,乘电梯下楼。   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她,互相询问,“不是在拍电视剧吧?”   女的美,男的俊,两人在一起就像一幅画。   舟遥遥偷偷对扬帆远说;“瞧瞧咱们的回头率,人气真不是盖的,假如戴上墨镜,说不定大家觉得我们是明星呢!”   与享受众人瞩目顾盼神飞的舟遥遥正相反,扬帆远觉得实在丢脸,“不要自己眼拙,就认为别人跟你一样,有自信很好,但过度了那叫‘优越错觉’!”   “切,又开始说人听不懂的话了!”,舟遥遥不理他,美美地沉浸在自我满足中。   生完孩子最害怕听到的话是:哎呀,你比生孩子之前显老!   听了就冒火,老老老,她才23岁好吗?   还有让人忧郁的话,什么真正恐怖的不是生孩子,而是养孩子,因为你的人生结束了,孩子的人生开始了!   坦白讲,非常有道理!生完孩子,母亲的身份压倒一切,人生的重心从此倾斜,不管你做全职主妇,还是边工作边照顾家庭,你首先要把母亲的分内事做好,否则就等着听指责吧。   “你这样算什么妈妈呀!”   “做你的小孩太可怜了!”   “妈妈都当不好,工作再出色有什么用,自私!”   ……   好像做个好母亲是女人的全部价值,男人则不同,侧重的是社会身份,只要他赚钱养家,人们就会认为他是好父亲。   简直太不公平了!   自从生下孩子后,舟遥遥深刻感受到朋友和亲人们对她看法的改变。   以前人们夸她美、会穿衣服、会打扮,现在就算她换了新发型,也没人关注,见她的第一面就说:“你是不是吃得有点少,这样怎么会有奶水呢,孩子不吃母乳,怎么会健康呢?你都当妈了,不能光臭美,不顾孩子!”   一摸一样的话,她听了不下五百次,耳朵都起茧子了。   谁说当妈和当女人不能同时兼顾?   反正她不会放弃身为女人的那部分自己。   即使被批评为“优越错觉”,她也要享受外貌被赞美的良好感觉。   舟遥遥昂首挺胸地接受各色眼神洗礼,扬帆远悄悄和她拉开距离。   他忍不住腹诽,这里是秀场吗,还真把自己当明星了!   来到停车场,舟遥遥驻足,左右张望。   扬帆远不解,“为什么停下,车在前面”   舟遥遥深深吸了口气,掏出车钥匙解锁,“这种感性时刻,我要听爱车的第一声呼唤!”   扬帆远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心情大好,“见都没见,就成你的爱车了?”   听着清脆的解锁声,舟遥遥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多亏扬帆远拉了她一把,“小心伤口裂开!”   “伤口早愈合了!”,她用竞走的速度向前冲,深情地呼喊,“姐姐来了!”   转过拐角,舟遥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哇,马卡龙玫瑰粉,我一定在做梦!”   “我按你的审美取向定制的,提车一看,真够幼稚的!”,扬帆远故作嫌弃,“还不如圣诞红好看!”   舟遥遥的耳朵自动关闭,漫步云端一般,恍惚地围着车啧啧赞叹,“看到车头的欢乐女神徽标总算有点实感”,她弯腰摸了摸,“是真的!”   折叠式软顶敞篷缓缓收起,优雅的锥形车身变得性感而有魅力。   舟遥遥手搭着车门又是一声惊叹,“天呐,好多雪山玫瑰!”   白玫瑰铺满后车厢,太让人感动了。   扬帆远言不由衷地说:“花店做促销活动,买多了有折扣,你不用太感动,顺便而已!”   “那也谢谢你!”,舟遥遥扬起笑脸,张开胳膊。   扬帆远见势慌了,结巴,“你,你这是干吗?”   舟遥遥套用扬帆远的口吻,笑着说:“给你一个拥抱啊,美国式的,你不用害羞,我单纯地表示感谢而已!”   扬帆远不自然地别开眼睛,不敢看舟遥遥戏谑的笑眼。   “麻烦你正常表达,别假模假式的!”   “谁假模假式啦,我很真诚的好不好?不要拥抱?那算了!”,舟遥遥放下胳膊,可惜的又不是她,美女的拥抱,这种机会多难得!   扬帆远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你果然是在开玩笑!”   舟遥遥走到他身边,踮起脚,给了眼前的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对合伙人真好,一点亏都不让我吃,谢谢你,真心的!”   直到坐进车内,拥抱的余韵还在。   扬帆远怔怔地看着仪表盘,大脑一片空白。   舟遥遥兴致盎然地观看车厢内饰。   三个字,很奢华。   多媒体操控旋钮和中控面板上的8个快捷按钮是水晶的,充满了女性气息。   车门边框内隐藏了一把带有双r印记的雨伞,准备的真充足。   最有意思的是,车门向后开启,跟老英国的四轮马车差不多。   舟遥遥打开门又关上,来来回回玩了好几次。   “马车式向后开启的车门是劳斯莱斯的传统”,扬帆远回过神为舟遥遥科普,沉吟了片刻说:“你不是喜欢球球的南瓜车吗?曜影的车门跟古典南瓜马车一样,感觉上多少有点相似!”   “你说到做到,我却什么都没为你做!”,舟遥遥终于良心发现。   “我能为你做的有限,你给我的却无比珍贵,再多的钱也买不到!”,扬帆远垂下眼睛,插钥匙打火,“这次我来做司机!”   顶篷无声无息地关上,车内静谧。   适合谈心的气氛。   为了避免误会,有必要聊一聊。   舟遥遥扭头看扬帆远,他的侧颜十分秒人。   即使用颜控的眼光来判断,扬帆远也是百分之百的美人。   毕竟母亲长相出众,做儿子的又能难看到哪里去。   “为什么老盯着我?”,扬帆远脸微微发热,忍不住问。   因为你好看呀……本来想说这句经典的调戏台词,但考虑到此人容易恼羞成怒,还是不要逗他玩了。   “因为我有话跟你说!”,舟遥遥斜斜靠着座椅,姿势慵懒,语调有几分漫不经心。   “好,有话你说!”   “你喜欢我?”   扬帆远飞快地侧头看了舟遥遥一眼,心脏漏跳一拍。   舟遥遥仔细观察他的脸部表情,纹丝不动。   扬帆远咬紧牙关,下颚肌肉绷紧,“你不要开玩笑!”   舟遥遥点点头,“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不觉得自己送了我太多贵重物品吗?超出了一般关系,老实说我有点惶恐,钻石项链、劳斯莱斯敞篷车,做梦也梦不到的好事,跟中了彩票差不多,你总要给我一个安心接受的理由吧?”   “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亲人!这个理由可以吗?”,在说服舟遥遥的同时,他也在说服自己。   舟遥遥点头,“听上去很合理,我接受!”   看她全盘肯定,扬帆远又不爽了,“男人喜不喜欢你,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有必要直接问吗?”   舟遥遥理所当然地说:“我原本就是直线条性格啊,有什么说什么,明确点不好吗,喜不喜欢一句话的事,干吗你猜我我猜你的,累不累啊!”   扬帆远突然想到时言,语气很不好地说:“既然你喜欢明确,为什么还搞暗恋那一套!?”   舟遥遥不承认,“你说谁暗恋,我这种大美女,怎么可能?”   “你不是暗恋你的邻居哥哥吗?”,扬帆远想想就觉得火冒三丈,“见了时言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你以为自己在演韩国电视剧吗?也不嫌牙酸,别人听了那才叫倒胃口!”   “你这人说话真难听!”,舟遥遥瞪了他一眼,“我明确向时言哥表白过,才不玩暗恋呢!”   “什么?”,扬帆远气急败坏地向她确认,“表白!?”   “时言哥临上大学前,我向他告白了!”   “那时候你才多大?”   舟遥遥努力想了想说:“刚上初中那年,十二三岁吧!”   扬帆远无语,“那你也太早熟了,时言要没疯,一定会拒绝你,黄毛丫头一个!”   “时言哥跟你反应差不多,他让我好好学习,还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舟遥遥耸耸肩,“我挺伤心的,不过以此为借口敲诈了时言哥五块钱,买了两盒冰淇淋回家,津津有味吃完后,就恢复元气了!”   “想不到你还挺坚强的!”   舟遥遥听不出扬帆远话中的暗讽,开心地说:“多谢表扬,坚强是我众多优点中最闪光的一个,你看人真准!哈哈”   扬帆远忍不住爆笑,舟遥遥美滋滋地不知就里,也跟着傻笑。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家。   凤姑率领全家对着祖宗牌位拜了几拜,感谢祖宗照拂,祈求祖宗保佑扬家新一代健健康康,没病没灾地长大。   拜完祖宗,全家人回到客厅。   徐阿姨端来茶点和水果。   舟遥遥吃了一个芒果,对长辈们说:“我上楼去看看皮皮和球球,他们睡了吗?”   “保姆喂过奶了,兴许还没睡,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扬振民起身。   金玲子愕然,“你不才去看过吗?”   “怎么,看过就不能看了?我自己孙子孙女,我爱看几次看几次!”,扬振民不冷不热地给了妻子几句,回头笑着招呼舟遥遥,“咱们赶快上楼”,一边往楼梯走,一边跟儿媳交流,“球球那小丫头你逗她也笑,不逗也笑,自己还会给自己找乐子,一刻也不闲着,皮皮就不同了,文静得很!”   “就是,我有时候想,皮皮和球球的性格对调下比较合适!”   金玲子看着他俩的背影气得干瞪眼,这个家还能待吗,话都不让她说!   凤姑装看不见,拄着拐杖,回屋休息去了。   扬帆远的心早跟着父亲和舟遥遥飞到婴儿房,他正抬脚要走。   金玲子叫住他,“前一阵子,我接到简素怡的电话了……”   ☆、第五十七幕   扬帆远回身,看着母亲,“你不用特意告诉我!”   听到简素怡的名字竟有隔世之感,这三个字再也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绪。   “真不一样了……”,金玲子走近儿子,端详他,“也好,省得纠缠不清,搞坏了名声!”   扬帆远蹙眉,“她对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话里行间怪你变心呗!”,金玲子冷哼,“简素怡这次精过头了,你俩分手的事怎么能全赖到你头上,她自己倒推得一干二净。当年你供她到欧洲留学,已经仁至义尽了!”   “以前我觉得她早晚是咱们扬家人,就没说什么,今时不同往日,你结婚了,和她把关系整理清爽,免得她回国后找你讨说法,反正我听她口气不像会善罢甘休的意思。”   “总之你小心处理,别到时传出风言风语,伤了咱们扬家脸面!你爸和你奶奶看重家门声誉,生平最恨败坏家风的不肖子孙,他们当时为什么反对你和简素怡在一起?还不是她家一堆烂事?我虽然觉得出身和人品没关系,但架不住家里做主的不是我,万一被你爸你奶奶知道了,我可帮你说不上话!”   扬帆远听母亲讲完,神色平淡,“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你妈我苦口婆心,你就给我这个反应?金玲子不满。   “帆远,不是我说你,你和简素怡分手分得潦草,跟舟遥遥结婚也结得轻率!婚姻是人生大事,你去打听下,哪有人像你这样儿戏的?”   “妈——”,扬帆远无奈,“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劳神!”   “你当我乐意费心吗?”,金玲子抱怨。   以前她为了跟婆婆别苗头,凤姑不赞成简素怡,她偏偏力撑简素怡做她的未来儿媳,不为别的,就为了找个能跟她站在同一战线的帮手。   可现在情况有变,简素怡就跟定*时*炸*弹似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了,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她不得不提醒儿子慎重对待,干干净净,不留隐患地解决问题。   看儿子一脸不耐,她继续数落,“当然也有把婚姻大事当儿戏的,我们读诗会的宋太太,她儿子前不久结婚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结果呢,第二天就离婚了。”   “至于为什么……说起来,宋太太就抹眼泪,她家的媳妇儿做过高级伴游,也不知道是谁当晚寄来一个文件袋,宋太太打开一看,心脏病差点犯了,里面全是她儿媳妇陪客的照片,十分不堪入目!”   “调查后才发现她以前做过一个外围网的签约模特,遇见宋太太儿子,把自己包装成纯良姑娘,打算飞上枝头做凤凰,认识还不到三周呢,宋太太儿子就被迷昏了头,也不了解了解,急吼吼地登记办酒席,没想到出了这种丑事,害全家人脸上无光,宋太太也沦为圈子中的笑柄,那真叫惨!”   “妈,你说这些跟我有关吗?”,扬帆远怒火中烧,“还是你担心我被骗,谁,舟遥遥?”   “我有提你媳妇儿吗?你看你护她护得跟心肝肉似的!”,金玲子也生气了,论迷惑人的手段,舟遥遥也不差,儿子为了她屡次三番地顶撞自己亲妈,当妈的难道会害他吗?   扬帆远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妈,我希望你清楚,不是舟遥遥求着我结婚,是我上赶着求她嫁给我的,而且不要拿那种声名狼藉的女人和舟遥遥相提并论,她们不配!从今天起,你也像我一样感激舟遥遥吧,如果不是她同意嫁给我,你的孙子孙女未必姓扬!”   “行行行,她天女下凡,我们扬家娶到她三生有幸!那你们就好好过,千万别弄出什么幺蛾子!社交圈中不知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呢!”,金玲子气愤地大喊。   “让他们等着吧!”   说完,扬帆远拂袖而去。   舟遥遥对发生在楼下的争执一无所知,她与扬振民正在逗两个小宝贝玩儿。   “爸,你快看,球球吹泡泡呢!”   扬振民凑过去,伸出手指刮了刮球球的小脸蛋。   球球咯咯咯地笑起来。   躺在另一个婴儿床上的皮皮一副冷漠脸。   舟遥遥叹口气,摸摸儿子柔软的胎发,“宝贝儿,你怎么都不笑呢?”   扬振民在一旁说:“我看这小子少年老成,很镇定,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爸,还没满月的孩子,你就能看出他将来怎么样?”,舟遥遥觉得公公在吹牛,毕竟自家的孩子,夸得再天花乱坠也不嫌肉麻。   “你爸我这一辈子,看人最准了,我自己的孙子,我还能看走眼吗?等着瞧吧,这孩子不一般!”,扬振民骄傲地说。   舟遥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么小的婴儿哪里不一样般。   公公讲的或许有点道理,皮皮不哭不闹,每天都一副沉思者的深沉模样,没准真会成为大人物呢,哈哈。   扬振民取来单反相机为孙子孙女拍照,“每天拍一张,记录他们成长的过程!”   “爸,你这主意真不错!”,舟遥遥拍手称赞。   她一时手痒,自拍瘾犯了,转身从抽屉翻出自拍神器。   跑到扬振民对面,咔嚓拍下爷爷为孙子孙女弯腰摄影的动人一幕。   末了,她也入镜和他们合拍了一张。   扬振民看到舟遥遥的自拍神器感到新奇,他拿过来翻看相片,惊讶得很,“不得了,我怎么瞧着像年轻了二十来岁,脸上都没皱纹了,真精神!”   “爸,这种相机自带ps美颜功能,用它拍照,谁都能好看上十倍不止,当然啦,爸你这么帅,用了自拍神器,那简直更加帅得飞起!”   扬振民被儿媳妇夸得乐呵呵的,同时感到新文化冲击,“回头我也买一个,往后盛泰集团的网站上,我的照片一律放自拍神器美颜过的!企业文化都感觉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舟遥遥被公公的幽默精神逗得哈哈大笑。   扬帆远站在门外,看着相处愉快的二人,不自觉露出笑容。   晚上他照旧为两个宝宝拉小提琴,等孩子入睡,才返回卧室。   舟遥遥盘腿坐在床上吹头发。   看他走进来问,“孩子睡了吗?”   “球球睡得最快,我曲子还没拉完三分之一,已经呼呼睡着了!皮皮比较晚睡,我觉得他对音乐有兴趣。”   扬帆远说着去衣帽间换衣服。   又一个觉得自己孩子是天才的爹!   “大哥,皮皮还没满月呢,你确定他对音乐感兴趣?”,舟遥遥不相信地说。   扬帆远换上舒服的家居装走出来,“嗯,我拉庞塞的小星星,他看上去比平时高兴,小手挥舞着,挺有指挥家的风范!”   舟遥遥不禁仰头畅想,“咱们儿子长大了当一名指挥家也不错,像卡拉扬那样……那我就是古典音乐家的母亲,哇,想想就激动!”   扬帆远听到舟遥遥说“咱们儿子”,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心中暗爽。   但想到签了三年的君子协议,又想到母亲说有人等着看他们的笑话,神色不免黯淡。   “三年后我们怎么办?”,他没头没脑地问。   舟遥遥愣住了,凝神想了想,恍然大悟,“哦,你是说婚前协议?”   “三年后,皮皮和球球也不过才三岁,我们分开,他们会怎么样,你有想过吗?”,扬帆远露出凝重的神色。   扬帆远严肃的语气感染了舟遥遥,她坐正身体,摇摇头,“我没想过,要不我们俩一人带一个孩子?”   “皮皮和球球从生下来一直在一起,三年后我们把他们姐弟分开?”,扬帆远说着有些生气。   “你别发火呀,我们好好商量嘛”,舟遥遥手指绕着头发玩,忽然她苦恼的表情瞬间亮了,“我可以带着他们两个一起走呀,你呢重新娶妻生子,这样皆大欢喜!”   扬帆远气得肺都要炸了,“你盼着我跟别人结婚,然后生个孩子,分走皮皮和球球的父爱?那么你呢,带走两个孩子接下来做什么?别说你也找人结婚,也别说我性别歧视,现实是带着两个拖油瓶,一般男人绝对会对你敬而远之!至于不一般的……呵呵”   舟遥遥被扬帆远唇边讥讽的笑容刺激到了,“带着两个孩子怎么了,钟丽缇人家带着三个孩子跟年轻帅小伙结婚了!都什么年代了,我就不信了,凭我的美貌,会有男人无动于衷?”   “看脸娶你的男人又能好到哪儿去?”,扬帆远说话越发刻薄。   舟遥遥不服气,“我又不傻,自然会睁大眼睛好好挑男人的!只要对我好,也对皮皮和球球好,其他方面我要求不多啊,房子我有,钱我也有,他需要做的是付出感情,soeasy!况且我有候选人呐!人品很有保证的!”   “谁,时言?”,扬帆远霎时黑脸,沉声问。   “怎么,不可以吗?二婚……呃,当然找熟人最好啦!”,发现扬帆远点脸色越来越阴郁,舟遥遥的声音不由变小。   扬帆远盯牢她,嘴角的笑越发嘲讽,“他都拒绝过你一次了,你还贼心不死?”   “事不过三嘛,我才试了一次耶,再说,那时候我丑,现在我变美了,情况会不一样的!我觉得时言哥没准这次就答应我了!”   “你快拉倒吧!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你脑袋里给我赶出去!你要是追时言,就别想要孩子的抚养权,你知道的,我向来说到做到!”   舟遥遥傻眼了,“你这是犯规!”   扬帆远笑了,“做我孩子的妈,还是做别人的妻子,你随便选一个,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看着舟遥遥傻乎乎发懵的样子,扬帆远愉快地挑起嘴角,“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慎重考虑吧,要孩子,还是要男人!”   ☆、第五十八幕   洪秀秀代表甲方到t&s开会,通过了酒庄的设计方案。   会后双方的相关负责人坐到一起度过了闲暇的咖啡时光,就时间控制方面交流意见。   不知谁起的头,提及行业内的笑话,“你们听说没,最近风头十足的艺术博览馆钢结构封顶缺少节点设计,那漏水漏得哗哗的,等到了雨雪天,还开什么馆啊,天天端盆接水吧!据说展馆方对设计单位相当恼火,责令他们返修!还挺有名的建筑事务所,这下子丢脸丢大发了!”   颜炎作为项目经理不失时机地向甲方老王卖瓜,顺带踩一下对手,“洪总监,我们t&s的专业度你大可以放心,我们设计过的项目从没出过纰漏,从这方面来讲,吊打大部分建筑事务所没问题!”   说完,在座的人哄堂大笑。   扬帆远做了个手部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将话题导向正轨,“我们t&s会根据你们甲方的进度要求以及工作量拟定时间表,届时再交给你们确认!”   洪秀秀爽快地说:“好,需要我们配合的,请尽管说,毕竟在时间上,甲方较为机动!”   散会后,扬帆远送洪秀秀,彼此都觉得神奇。   “我和舟遥遥从初中到高中做了六年同学,老实说,我万万没想到你俩会结婚!”,洪秀秀回忆她俩花痴体育老师的情景,扑哧笑出声,“舟遥遥喜欢的男人类型就两种,一种是她邻居哥哥温文尔雅型的,一种是金刚芭比型的,看脸草食男,看身材……嘿嘿”   她猥琐地笑了两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扬帆远这种上学期间乖乖仔型的好学生压根儿不是舟遥遥的菜。   他儿时秀气的小姑娘模样留给洪秀秀的印象实在深刻,虽然现在挺有男性魅力,身材也不错,但照旧没法把他当成男人看待,同时想当然地认为审美观与她相似的舟遥遥估计对扬帆远不来电。   他俩能结婚多半托了孩子的福!   不得不说,洪秀秀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   扬帆远内心活动没她那么丰富,他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们读书时,追舟遥遥的人多吗?”,问出口后又觉得不妥,此地无银地补充,“她长得挺普通,我猜多半是壁花吧!”   “舟遥遥那还叫长得普通?老兄你标准到底有多高?”,洪秀秀极度无语,“初中时大家欣赏纯纯的清汤挂面女,舟遥遥衰在是冶艳挂的,评选校花不带她玩儿,升高中后,偷偷摸摸看她的男生能排到校外去,可惜她是艺考生,经常在外培训,否则不知多少男生追她呢!”   扬帆远莞尔,“说到底不还没人追?”   洪秀秀甩了两颗卫生球眼给他,“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走了,你留步,不敢劳你大驾!”   扬帆远不以为意,替洪秀秀按电梯按钮,笑着目送她。   洪秀秀鼻孔朝天,哼,舟遥遥嫁给扬帆远,肯定眼残疾了!   扬帆远脚步轻快地往办公大厅走,嘴角愉悦地翘起来。   路过时言办公室,他驻足,犹疑了片刻,敲门进去。   时言正看向窗外,闻声转过身,神色带着抹郁然。   “怎么,心情不好?”,扬帆远原想打问下时言对舟遥遥抱有什么样的看法,是兄妹,还是朋友以上。可显然时机不对,时言大概另有烦恼的事。   有些事埋在心里太久了,需要一个出口发泄。   “前几天我遇见前女友了”,时言露出一丝苦笑。   “因为你出国和你分手的那位?”,扬帆远回忆,“我去美国请你,你说国内是伤心地,你不想回来!”   “对,是她”,时言怅然,“她结婚了,还生了孩子,我以为再见她,我内心会波澜不兴,到头来却是骗自己的,即使情人成为陌路,我也忘不了她!”   扬帆远微哂,舟遥遥之于时言就是个路人甲,可笑她自作多情,还说什么二婚找熟人,简直做梦娶媳妇——想得美!   放心之余,不免同情时言的遭遇,异国恋大多结果不好,这一点,他可以现身说法。   “有多少感情,因为距离的遥远,慢慢变淡,所以不要拿时间和距离考验爱情,友情同理!”   时言沉吟不语,许久才说:“这也是你和前任分手的原因?”   扬帆远倾倾嘴角,“有一部分吧,相处不同的国家,大家生活在日夜颠倒的两个经纬度,生活无法同步,因为时间和距离,逐渐疏于联络,感情变淡以至于分手几乎是既定结局,但促使我分手的还有其他原因,她变了很多或者说她原本就没变,只不过一直在伪装,不管哪一种,都到了必须画休止符的时候!”   “你别怪我唐突”,时言笑了笑,“我把舟遥遥当亲生妹妹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天真善良,从不动坏心眼,她就是我心目中的小公主,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才向你问清楚。”   “我明白”,扬帆远颔首,“你忙吧,不打扰你了——哦,对了,经验之谈,与其在感情变质的过程中彼此变得面目丑陋,不如快刀斩乱麻,虽然不容易,但不失为一种积极的自救方式,放下过往也就一瞬间的事!”   临近中午,工作氛围不再紧张,有的人收拾东西打算去餐厅吃饭,也有的人上网刷八卦新闻。   忽然有人惊呼,声音透着羡慕嫉妒恨,“喂,大家看头条娱乐了吗,盛泰地产的老总为庆祝孙子孙女满月,给集团包括所有分公司的员工发红包,连闻风去采访的娱记都给了车马费!”   有人看见老板,不由调侃,“头,你也喜得贵子,不表示表示吗?”   “那你觉得咱们t&s与盛泰相比,哪个能量大,哪个有钱?”,扬帆远跟员工开玩笑。   “呃……这个,我们当然比不过盛泰地产,头,我说着玩的,你不用这么当真吧?”,员工尴尬。   “既然比不过盛泰有钱,那人手一个红包的好事就别想了,不过请诸位吃顿海底捞火锅外卖还是没问题的!”,扬帆远说着笑了。   大家兴奋不已,“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确认了时言对舟遥遥感情的属性,扬帆远心中的不安减轻了。   无论如何,舟遥遥二婚嫁不成时言了。   这个认知令他心情好得出奇,看谁都顺眼,审图时表情也没那么臭了,一整天都喜上眉梢,抿嘴偷笑。   晚上,舟遥遥受到了震撼。   扬振民把她叫到书房,交给她一张黑金附属卡。   “你拿去花,只要每月刷卡的额度不超过70万就行!”   舟遥遥迟迟不接,“爸,这不合适,这么多钱,我也没处花呀!”   扬振民很欣慰,“拿住吧,你们女孩子买个包都十几万,喜欢什么就买吧,而且我不觉得你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孩子,购物懂得节制就好!”   舟遥遥接住黑卡,“爸,谢谢你!”   回到她和扬帆远的房间,房间的主人恰好也在。   “你回来啦?”,舟遥遥打招呼。   扬帆远看她一脸恍惚,问:“你怎么了?”   舟遥遥向他晃了晃拿在手里的黑卡,“爸给我的,每月70万的额度,我花的完吗?感觉好烫手啊!”   “就这个?”,扬帆远笑她大惊小怪,“给你的又不是现金,你慌什么?不就一张信用卡吗,拿着刷吧!”   “喂,卡里可是70万,不是7千!”,舟遥遥把卡塞进扬帆远兜里,“你拿着吧,我不要,这一出出的,显得我好像拜金女郎似的!”   扬帆远又从兜里拿出来,拉过舟遥遥的手,放到她掌心,然后收拢,“这是爸的心意,你不想接受?”   好大的一顶帽子,舟遥遥无奈,“那我收下了,不过我不会乱花钱的!”   “卡归你了,你自己做主。”   扬帆远说完转身下楼,等了一会儿拎着一个樱粉色的蛋糕盒子上来。   舟遥遥好奇地靠近他,“盒子里装着蛋糕?家里又没人生日,买什么蛋糕呀!”   “买蛋糕安慰你啊!”,扬帆远坏笑着朝舟遥遥眨眨眼。   “安慰我……为什么?”,舟遥遥狐疑。   扬帆远清清嗓子,装出替舟遥遥扼腕叹息的模样,“我给你打听过了,你计划二婚嫁给的人,他没打算娶你!”   舟遥遥结巴了,“你,你,你说,说什么胡话呢,谁让你去打听了!”,她脸色憋得通红,感到羞耻极了。   她也就嘴上说说而已,他还真跑去问时言,哎呀,都没脸了,以后还怎么见时言哥!   扬帆远振振有词,“我要不帮你,你岂不是还要被时言再拒绝一次?那面子里子可都丢光了!坦白讲,你应该感激我!”   “我感激你个大头鬼呀!”,舟遥遥快气疯了。   看到舟遥遥着急上火,扬帆远连忙澄清,“逗你呢,你还真信?其实是时言向我强调你跟他亲妹妹差不多,我个人理解就是铁打的兄妹关系,由此可见,你俩彻底没戏,往后别浪费时间想入非非,老老实实做时言的妹妹,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知道吗?”   舟遥遥翻了个白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扬帆远大笑,“你邻居哥哥夸你是小公主,看来与事实严重不符啊!”   舟遥遥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一边,不搭理他。   继续逗她,估计就真翻脸了。   扬帆远把握好度,打开包装精美的纸盒,“ladurée的玫瑰覆盆子玛丽皇后,完全按你的喜好订做的蛋糕,你看都不看?那好吧,我带下去给徐阿姨她们吃!”   “等等——”,舟遥遥咽着口水转过脸,看了一眼装饰着玫瑰花瓣和糖衣的蛋糕,少女心都爆发了,由衷地感叹,“蛋糕颜色太可爱了!”   扬帆远接腔,“口味也不错,加入了覆盆子、荔枝风味,表面还覆盖了一层粉色杏仁糊,搭配红茶,吃起来解腻!”   舟遥遥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好想吃,可我正节食呢,蛋糕热量高,吃了就功亏一篑了!”   “看来你决定不吃了,那好,我拿楼下去!”,扬帆远说着作势转身。   “别!”,舟遥遥伸手拦住他,“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扬帆远挑眉,“听上去有点道理!”   舟遥遥从他手中接过蛋糕,握着小银勺挖了一块儿放入嘴巴,美滋滋地品上一口,露出感动的神情,“好好吃啊,你要不要来一块?”   “不用,你吃吧!”,扬帆远有种投喂宠物的满足感。   “我吃饱点,明天才有力气学钢管舞!”   “学什么?”,扬帆远和悦的神情瞬间变僵。   舟遥遥只顾着大快朵颐,没留意扬帆远变了脸色。   她边吃边说:“我一高中同学开了一家健身会所,他给了我一张消费卡,我心想不能一点钱都不花吧,那多不好意思,就报名学钢管舞了!”   扬帆远追问:“女同学?”   “男的,名字叫周亦安!”   ☆、第五十九幕   舟遥遥起床第一件事是去隔壁婴儿房看宝宝。   说实话,保姆月嫂营养师几乎替她代行母职,她这个正牌老妈可做的反倒不多。   也没有母乳哺育宝宝,如果再做不到尽可能多地陪伴他们,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做母亲。   扬帆远是个生活中非常自律的人,每天6:30准时起床,锻炼身体,然后淋浴洗漱,一身清爽地迎接早晨。   他给自己煮咖啡的时间,舟遥遥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迷迷瞪瞪地往外走。   “你梦游呢?”,扬帆远拉住她。   舟遥遥回头,“没有啊,我去看宝宝。”   扬帆远用商量的语气建议,“你是不是先到盥洗室收拾下比较好?”   舟遥遥摸摸嘴角,“有口水印?”   “那倒没有”   “眼屎呢?”   扬帆远凑近仔细看,摇头,“没有”。   两人同处一室,渐渐地相处随意起来。   相对而言,舟遥遥更不拘小节一些。   有人充当镜子,帮她检查仪容,既然脸上还算干净,那等会儿再洗漱也是可以的。   “我去找宝宝玩,回来再说。”   舟遥遥迈开脚步,再次被扬帆远拦住。   她摊摊手,“晚会儿收拾不行吗?我又不用去上班。倒是你,爱干净的程度有点超过了。早晚洗两次澡,还把身上弄得香喷喷的,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男人散发出汗水气息的天然体味才有魅力。”   扬帆远不接受舟遥遥无端的攻击,嘲笑她,“原来浑身汗臭味在你眼中才是男子汉气概的标志?舟遥遥你也太重口味了。”   “是哦,比起你这种偶尔一天洗上三次四次澡的洁癖症患者,我确实口味重了点,我是人,就喜欢热乎乎的人味儿,所以我要去闻闻小宝贝儿们的奶香味儿,你不要管我!”   “谁告诉你我一天洗三四次澡?”,扬帆远问。   “妈说的”,舟遥遥抬起下巴,模仿婆婆那股劲儿劲儿的架势,“我儿子爱整洁,一天洗四回澡都是有的,你既然嫁给他,就要适应他的生活习惯,保持干净是最基本的要求。”   说完,舟遥遥撇撇嘴,“听了妈那一席话,我有种嫁给豌豆公主的错觉,修饰下的说法是对生活品质要求高,当时我真实的想法是这人也太挑剔了吧。还有最让我不舒服的地方是,好像我多邋遢似的,需要提醒一番后,才能住进你神圣的宫殿!”   扬帆远默了默说:“我替我妈向你道歉,她不会说话,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以后无论她说什么,你当耳旁风就行。”   “再怎么样也是长辈,说得有道理,还是要听的。”,舟遥遥吃软不吃硬,扬帆远态度缓和,她也就不硬撑了,“你放心啦,我不会用没刷牙的嘴巴亲宝宝的,我就是去帮他们换换尿不湿,别的又不用我管,起码清洁方面的活儿,我还是能搭把手的,我为他们做的太少了,每天都特别惭愧,就想着起码他们睁开眼睛第一时间能看到妈妈。”   扬帆远看着舟遥遥缓缓笑了,拿起一杯白开水,温声说:“起床后喝水可以稀释血液,促进循环,对身体有好处。”   “原来是让我喝水,那你拦住我时说一声啊,害我误会你了。”,舟遥遥笑眼弯弯,从扬帆远手中接过杯子,仰头喝完。   “我陪你一起去看宝宝”   “好啊”   球球看到爸爸妈妈,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胳膊。   皮皮转转眼珠,表情不变。   “来,宝贝儿,妈妈帮你换尿布,然后再洗香香好不好?”   “我们女孩子一组,男孩子一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舟遥遥念念有词,一边关注男孩组的进度。   皮皮任父亲摆置,大有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她叹为观止,“哇,我们儿子好酷啊。”   扬帆远动作熟练地给皮皮换尿布,擦拭小屁屁。   换上干爽的尿布,皮皮难得咧嘴笑了。   “儿子,保持住!妈妈这就给你拍下来。”   舟遥遥用专业的摄影师姿势,吩咐扬帆远,“你挨两个宝宝再近一些,弯腰,对,就这样,逆光的感觉不错,仿佛你在照顾两个小天使。”   扬帆远最烦拍照,除非必要,能不拍就不拍,今天不知怎么了,被舟遥遥指挥着做这做那,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配合度十分高,对于她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也默默做了。   “ok,来张背影,金色光尘在你们头顶跳跃……哇噻,我拍得太好了!”   舟遥遥把相机递给扬帆远,一脸的你快表扬我,“我把你拍得特别文艺,特别有逼格。”   扬帆远看了看自己的背影照,舟遥遥确实抓怕得很好,逆射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色彩由淡而浓,由亮而暗,形成微妙的空间纵深感,渲染出强烈的艺术氛围。   他嘴角上扬,心里乐开了花,不过怕舟遥遥骄傲,故意态度保留地说:“还有进步的空间,下次或许会拍得更好。”   “我觉得还不错耶”,舟遥遥从他手中要回手机,“选几张发微博”   扬帆远目光投向她的手机屏幕,趁她正编辑文字,别有用心地说:“你微博发过皮皮和球球的小脚印照片,只字不提丈夫,大家不会觉得奇怪吗?”   舟遥遥一边修图一边说:“当然会奇怪啊,粉丝们问我孩子父亲是谁,但是为了保护你的*,我没说就是了。”   “那大家岂不是越来越好奇,不如这样,你把背影照发上去,既回应了粉丝们的疑问,又表明了你的已婚身份,这样就不会有难听的流言了,一举两得,你说呢?”   舟遥遥眼睛一亮,“对啊,反正不用你正脸出镜,我不算侵犯你*吧?ok,就这么办!”   她低头重新编辑内容,飞快发了微博。   不一会儿,点赞过千了。   扬帆远凑近看评论,心情好得无以复加,因为评论全是夸他的。   舟遥遥读了一条评论,大笑,“瞧瞧人家怎么夸你的,说光看背影就知道正面画风出众,还有人说你手臂线条苏的,哇,米妮妹妹的评论也很精彩‘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位背影先生单凭一双美手和颀长的身材已然令人心痒难耐’,哈哈,你的知音都在我微博上潜伏着,你要不要关注她们?”   “我闲的慌吗?”,扬帆远喜形于色,“她们其实在恭维你,称赞你老公找得好。”   舟遥遥拍手大笑,“没错,赞美你等于赞美我!”   早晨的第一等大事完成了,舟遥遥回房洗漱。   刷牙洗脸化妆换衣服,做完一系列形象工程,她下楼为公公婆婆祖母做美容养颜鲜榨果汁。   自从舟遥遥住进来后,带动了这股果汁风潮。   她每天早晨榨的果汁都不重样,颜色也漂亮。   又听她说加入含有维他命c、钙质、红萝卜素的青江菜和苹果一起榨汁,对高血压、动脉硬化以及便秘有预防作用,全家人跃跃欲试,尝过后,都觉得有必要每天喝一杯。   舟遥遥自然领命。   今天做的是奇异果高丽菜汁,促进肠胃蠕动,帮助消化。   多榨了一杯,她问扬帆远,“你喝吗?”   扬帆远目光灼灼地上下扫视舟遥遥。   头发卷过了,脸也画过妆,嘴唇涂了梅子色的口红,分外惹眼。   浅棕色混合橘色眼影让她看上去比平时更魅惑。   衣服穿搭地也极为用心,裸色风衣,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裸粉细高跟鞋。   “你今天出门?”,扬帆远不动声色地问。   舟遥遥点头,“嗯,洪秀秀约我做指甲。”   “没别的事了?”,扬帆远打破沙锅问到底。   “下午高中同学聚会,除了这个,没别的事了”,舟遥遥作保证,“我不会在外面多待的,聚完会就回家,昨晚我提前跟奶奶和妈请示过,她们同意了,说帮我看着宝宝。”   扬帆远不爽,“同学聚会有什么意思,不就吃吃喝喝,互相吹吹牛,找找存在感吗?”   舟遥遥回嘴,“你觉得没意思,我觉得有啊,老同学们聚到一起不容易,大家都去,我不去的话多没集体精神。”   既然她跟洪秀秀一起,那应该不会有事的。   扬帆远让步,“你手机开着,方便联系。”   舟遥遥无语,“我又不是小孩子,会走丢不成?”   “手机铃声调大,顺便也开了振动模式,万一有事找你联络不上,那多麻烦。”,扬帆远不由分说拿过舟遥遥的手机,亲手设置好才还给她。   舟遥遥白眼翻上天了都,心中吐槽,这人做老板做出了惯性,对谁都一副命令口吻,还特别有控制欲。   我又不是你的员工!   她站在离扬家不远的林荫道山,耐心等来接她的人。   一部白色奔驰g65缓缓停在路旁,车门打开,一头自来卷的男人走下来。   他上下打量舟遥遥,露出笑容,“你越来越漂亮了”   舟遥遥走近他,“周亦安,你也越来越帅气了。”。   “喂,我们别客套了,拥抱下吧,老同学!”   “切,我以为你还在国外呢,原来回国都一年了,消息捂得密不透风,你算哪门子老同学?”,舟遥遥嗔怪。   周亦安解释,“我不是在忙工作吗,老爷子下了严令,就给我一年时间创业,不成功就乖乖回公司上班,建筑行业我没兴趣,所以就投资了健身俱乐部,最近有了点起色,这不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了?”   舟遥遥开心地笑了,“逗你玩儿呢,你还挺当真!拥抱就算了,我可是已婚身份。”   “那握手?太商务了,我们的拥抱象征了纯洁的友谊,你想哪儿去了!”   周亦安说着,迅雷不及掩耳间,一把捞过舟遥遥,轻轻圈住她的腰,“舟遥遥,你说当初我回北京找你,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你非要说这么暧昧的台词吗?咱俩难不成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过去?”,舟遥遥觉得此情此景挺搞笑的,这算什么,迟来的告白吗?   扬帆远开车经过,后视镜中拥抱的两人一闪而过。   他嗤之以鼻,如今爱演的人越来越多,有病!   忽然,他的神情僵住,其中那女的不是舟遥遥吧,风衣很像,从款式到颜色。   他停车确认,那辆白色的越野车包括相拥的男女已不见踪影。   ☆、第六十幕   二十岁出头的人参加同学会,没有人到中年那种感慨,也没有尘满面,鬓如霜的感伤,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展望。   舟遥遥作为他们当中唯一的已婚人士,被大家追问婚姻生活怎么样。   “你婆婆好相处吗?”   “老公呢,对你好不好?”   “你结婚后还上班吗?”   ……   同学们七嘴八舌,舟遥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快要被你们问晕头了,我统一回答。婚姻生活总体还行,与婆婆相处,我觉得还是客气些比较好,肯定不像对亲妈那样随意。凡事顺着她保管没错,她爱念就让她念,反正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和她对着干,哪怕迂回些,也比撕破脸强。至于我老公,他不是那种对女人浓情蜜意型的男人,比较推崇各自保留私人空间的婚后生活,然后也非常尊重我,对我挺大方的,他认为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所以我们从来不会为一些琐事吵架,我继续上班他也没意见,只要我高兴就好。”   舟遥遥她和扬帆远签订的君子协议美化了一番说给同学们听。   有人羡慕地说:“看来你嫁给土豪了,难怪觉得钱不是问题。”   舟遥遥忙摆手,“哪有啊,他开建筑设计事务所,有点钱,但没你想象的那么豪啦。”   在同学会上炫富招摇最招人讨厌,她可不想犯忌讳。   洪秀秀闻言扑哧一笑,朝舟遥遥心照不宣地眨眨眼。   舟遥遥抿嘴偷笑。   同学没注意她们之间的小动作,继续问:“你老公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叫什么名字,没准儿我知道呢。”   “t&s建筑设计事务所”,舟遥遥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实话实话。   “哦,原来是t&s设计啊,蛮有名的,上过电视节目。遥遥,如果买了房装修找你老公,会不会给我们打折呀?”,同学趁机套近乎,“咱们可是老同学!”   其他人也一并说:“遥遥,我们到时候直接报你名字可以吗?”   有用的人脉关系谁也不嫌多。   “你们照顾t&s生意,那必须打折,报我舟遥遥的名字就行,这点面子我老公还是会给我的!”,舟遥遥慷他人之慨,乐得装大方。   同学会结束后,周亦安从一众男同学中脱身,找到舟遥遥。   洪秀秀扫视他,“周亦安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光顾着看舟遥遥,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眼前,你愣装看不见?好歹我和你在国外还是同校校友呢,论关系,可比你和舟遥遥近的多。”   周亦安笑了,打量洪秀秀,“你比以前瘦了,我还真没认出来,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别光嘴上说呀,行动上你倒表示表示!”,洪秀秀打定主意敲他竹杠。   舟遥遥暗暗发笑,高中时,洪秀秀暗恋周亦安,偷偷写信告白,结果忘了属名,然而再也提不起勇气重新写一遍。   洪秀秀告诉她,那么肉麻矫情的文字,她写完就吐了,这辈子绝不会写第二次。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舟遥遥望着两人,不禁感叹,青春一去不复返啊。   周亦安任洪秀秀调侃,笑着说:“我请二位喝下午茶,不知二位肯不肯赏光?”   “你请客,我们当然去了,哦,遥遥?”,洪秀秀向舟遥遥使眼色。   舟遥遥点头附和。   周亦安去开车,洪秀秀故意走慢一步,拉住舟遥遥,“姐们儿,帮个忙,你去开我的车,我坐周亦安的车,能不能拿下他,在此一举,你都结婚了,不忍心看我孤家寡人吧?”   舟遥遥接过车钥匙,没有半句废话,比了个v字,“祝你成功!”。   洪秀秀上了周亦安的车,看他惊讶,佯装轻松地说:“舟遥遥想试开我的车,感觉不错的话,打算换成跟我一样的车。”   周亦安不疑有他,“好,你跟舟遥遥说一声,咱们去昆仑饭店,让她跟在我车后面。”   路上,洪秀秀凝视周亦安的侧脸,少年时光悠然而过。   多少次她经过周亦安的座位,故意大声说笑,就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哪怕是毫无意义的一瞥,也能令她的心脏久久悸动。   放学时,跟在他后面,坐同一辆公交车,在同一站下车。   买他喝过的饮料,吃过的零食,看过的书。   牢牢记住他家的门牌号,幻想有一天摁响门铃。   而他满怀深情地为她开门。   好傻,洪秀秀嘲笑那个记忆深处的胖女孩。   周亦安扭头,看到洪秀秀唇边的笑,不由问:“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洪秀秀决定扔直球,“你喜欢舟遥遥?”   周亦安并不掩饰,“我以为这是秘密”   “那你行动得有点晚了,舟遥遥老公对她挺好,俩人过得还算幸福,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多此一举,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洪秀秀分析。   周亦安苦笑,“坦白讲,高中毕业后去国外读书,我特别后悔,为什么走之前不向舟遥遥说明白,过了这么多年,我也经历过几段恋情,越来越觉得过去的人和事珍贵。回国后,又忙于工作,终于有了闲暇,觉得可以重拾往日情怀,但是就像同桌的你那首歌,她已经嫁人生子,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我。你说的对,除了借玩笑诉诉衷情,我能做的不多。”   洪秀秀嘴中漫溢着苦味,心中却庆幸他想得开。   很好,她的机会来了。   “既然舟遥遥那儿你没戏了,要不要转移视线,找找其他好风景?”   周亦安忍俊不禁,“那你帮我推荐下……呃,其他的好风景。”   “我认真的,有生以来,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八年来从来没变过心”,洪秀秀与周亦安带着讶异的眼神对视,“高一那年夏天,你有没有收过一封匿名信?那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周亦安张嘴,半天没说出话,他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形容此刻的心情。   “雨天,我想和你撑一把伞,雪天,我想和你喝一杯热茶,我想和你就这样分享一年四季,做你眼中不变的风景……”,洪秀秀回忆情书的内容忍不住笑了,“前面这几句还算文艺,后面的——呵呵,太肉麻太搞笑了,活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终极yy,一个胖姑娘的痴心谁会当真,大概只觉得她丑人多作怪吧!”   我会把你的名字刻在心上,每一个清晨,每一个黄昏,都要轻声呼唤,那是我的喜乐,我的忧愁,我的幸福,每天都想着你,直至死亡将我的爱恋带走。   收到一封不具名的信,周亦安起初觉得可能是某人的恶作剧,却因为通读一遍后,收起了不屑的想法。   这封情书就像一个谜让他猜不透。   即使去了国外,也随身带着,因为这封信中纯洁无暇的感情让他感动。   有时候他会感到惋惜,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不求回报地爱着他,一如情书的主人。   洪秀秀受不了周亦安的沉默,“我现在外貌能打上80分,身材称得上性感,皮肤虽然不白,胜在健康,还有挺关键的,咱们家世相当,各方面条件都合适,你考虑下和我谈恋爱的可能性,待会儿停车告诉我答案。”   昆仑饭店就在前边,留给周亦安考虑的时间并不多。   车速减缓,被跟在后面的舟遥遥超过。   舟遥遥停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   她奇怪地望着周亦安的车,他们干吗呢,开得也太慢了吧。   与此同时,远在t&s的扬帆远正心不在焉地听下属报告。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舟遥遥和男人拥抱的情景。   越想越来气,忍不住捶了下桌子。   “老板,我有说错的地方?”,下属忐忑不安地问。   扬帆远强作笑颜,“抱歉,手滑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把图纸留下,回头我自己看。”   等下属走出办公室,他立刻站起来,使劲把头发撸向脑后,企图让自己清醒,不要被愤怒的情绪控制。   对,找人确认下,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   他想到洪秀秀,既然参加同学会,她估计也去了。   周亦安停车,始终没说话。   洪秀秀不是不失望的。   她在心中叹息一声,笑着推门下车。   手机铃声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马上接听,“扬总,找我有事?”   “你和舟遥遥在一起吗?”,扬帆远压住火气问。   洪秀秀言简意赅地“嗯”了声。   “除了你们俩,还有别人吗?”,扬帆远已经顾不上修饰语气,冲口而出的话就像审问犯人似的。   洪秀秀的心情也很糟糕,直来直去地回答他,“有啊,舟遥遥曾经的暗恋者,我们俩的老同学周亦安,以前大家开他俩玩笑,说男周女舟天生一对!”   扬帆远咬牙切齿,“你们在哪里?”   “昆仑饭店岩花园”   挂断手机,扬帆远捞起外套,一阵风似的走出公司。   洪秀秀把手机放回包里,抬头,周亦安就站在她对面。   “你怎么不走,遥遥还等着呢”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   “一个男人”   洪秀秀越过周亦安,兀自往前走。   周亦安紧追几步,拉住她胳膊,“等等,我有话说”   洪秀秀无奈,“你不用特意拒绝我,你的意思,我充分理解!”   “哦,我什么意思?”   “你故意让我难堪吧?”,洪秀秀看着周亦安神情懵懂的脸,“你看不上我,就算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周亦安盯着洪秀秀垂下的眼睛,说:“如果我的意思是按你说的试试呢?”   洪秀秀遽然抬头,“你认真的?”   “正如你所说,舟遥遥那儿没我什么事了,我也不是什么痴情不改的人,目前单身,那为什么不尝试和你约会呢?”   洪秀秀靠近他,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那就盖章了,谁反悔谁孙子!”   舟遥遥站了会儿不耐烦,提前去岩花园走廊找座位,坐等周亦安和洪秀秀。   看着两人手拉手走过来,她惊讶地瞪圆眼睛。   在周亦安点单的时候,朝洪秀秀竖大拇指点赞,“姐们儿,你太牛了,简直是航天速度!”   洪秀秀谦虚,“还不算完全搞定,我们按老外的约会方式,根本不算谈恋爱。”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你没问题的!”,舟遥遥为她打气。   舟遥遥审视周亦安,没看出什么端倪,但他的脸让她想到一个人。   “周亦安,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周爵?”   周亦安看向她,“我堂哥叫周爵,你认识他?”   “他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比你显年轻,原来是你哥啊,我结婚的时候,他给我老公做伴郎,当时我就觉得他像你,没想到你俩真是亲戚!”   舟遥遥乐呵呵地说着,冷不防被人一把从座位上拽起来。   “扬帆远,你怎么来了?”   扬帆远顺手拎起舟遥遥的包,向洪秀秀和周亦安点头致意,“我们先走一步,二位自便”   说完,他扯上舟遥遥,大步向外走去。   走出饭店大门,舟遥遥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发什么神经呢,胳膊都要被你扯断了!”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和男人搂搂抱抱,请问这是已婚妇女可以做的事吗?”   “谁搂搂抱抱了,你别血口喷人!”   “你难道没跟那个叫周亦安的男人拥抱?”,扬帆远额头青筋暴起,“朋友久别重逢地相拥,还是情人……不用我明说吧?”   “哦,原来你看到了——”,舟遥遥耸耸肩膀,“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我们老同学很久不见,抱一下怎么了?单纯表示下高兴而已。”   “我告诉你,男女间没有单纯这一说,特别是加上肢体接触,就更别想单纯了,别说他对你没想法!”   舟遥遥语塞,扬帆远确实没冤枉她,小心偷觑他阴沉沉的表情,端正态度,咬了咬嘴唇,解释,“是他突然抱我的,我完全猝不及防,其实真的没什么,毕竟老同学间握手太见外,就抱了一下下,身体也没贴着,我觉得不算什么大问题吧,再说了,他和洪秀秀估计有戏,你白动肝火了!”   扬帆远狐疑地看向她,“你说周亦安和洪秀秀——”   舟遥遥忙不迭地点头,“洪秀秀上高中时就喜欢周亦安,刚才来的路上特意支开我,她跟周亦安坐同一部车,差不多搞定他了,听说俩人打算约会试一试。”   扬帆远长舒了口气,“这回勉强算你过关…”。   舟遥遥小小切了声。   你以为你是谁?   接着,她听到扬帆远说,“咱们的君子协议有必要附加条约”。   ☆、第六十一幕   附加条约什么鬼?   舟遥遥想,莫非要修改协议?   还没等她问清楚,扬帆远说:“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   “好啊,那还回昆仑饭店吧,我觉得刚才喝下午茶的地方就挺安静。”,舟遥遥热情建议,老实说开完同学会她挺累的,不愿意再换地方折腾了。   扬帆远不由分说拉上她就走,“我带你去全北京离月亮最近的餐厅,咱们边吃边谈”。   天呐,听着就远。   舟遥遥瘫在前座,任扬帆远帮她系安全带,连假装客气下的意思都没有。   扬帆远不满,“我看你对周亦安眉飞色舞,对我表情欠奉,同样是请你吃饭,你给的反应差距也太大了吧?还是说你对自己的前追求者格外热忱些?”   舟遥遥没心情跟他斗嘴,神色恹恹地说:“一家人还需要讲场面话吗?你又不是外人,咱们之间就不必客套了吧,不然多累心呐。”   舟遥遥的话取悦了扬帆远,心里舒坦多了,他微笑着“唔”了声,嘱咐舟遥遥坐好,开车向建国门外驶去。   日暮时分,深蓝色的天空挂着绯色晚霞,城市灯火次第亮起,渐渐连为斑斓绚丽的光带,闪烁的霓虹装点了cbd迷人的夜景。   舟遥遥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柏悦酒店矗立在不远处。   她喃喃自语,“绕了一大圈,不还是去酒店吗?”   “这家酒店地理优势独特,顶层能俯瞰北京城天际线,别的酒店可不成”   车停下,酒店礼宾帮他们开车门。   舟遥遥下车道谢,扬帆远自然地牵住她的手,两人相携走入酒店。   乘电梯直升顶层66楼,舟遥遥看着中式庭院入口,不禁问扬帆远,“这家餐厅出名的难订位,一般都要提前预约,咱们临时来,能占到座位吗?”   “今天不是周末,人应该不多,碰碰运气吧。”   前台帅气的服务员告诉他们运气不错,靠窗还有位置。   舟遥遥喜形于色,率先走向玻璃幕墙边的餐台。   窗外是丝绒般的夜色和一览无余的大都会风光。   她双手交握撑着下巴远眺,东北方向是地标cctv大楼,往北是盘古大观、鸟巢、望京,西边则是气象万千的紫禁城。   难怪靠窗的餐台炙手可热,拥有360度的绝佳视野,环境与氛围都是最一流的。   扬帆远翻看菜单,直接点了主厨推荐的菜品。   舟遥遥忙用手指戳他胳膊,“你少点几个菜,咱俩吃不完的”,瞟了眼穿黑色制服的服务生,她压低声音,“点评网上说菜的味道一般,我只要波士顿龙虾意面就可以了,和牛招牌肋眼别点了,太贵,一千多块钱呢!”   服务生收回菜单离开。   扬帆远含笑看向舟遥遥,她撅嘴瞪了他一眼,“你真是钱多的没处花,烧包!”。   “并非我不听取你的意见,每个人的口味不同,评语自然各异,谁又能保证自己的看法百分之百客观呢?再说了,这里的菜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中规中矩吧,关键是餐厅独一无二的景观值得我买单。”   舟遥遥除了嫌贵,扬帆远说的她也认同,“景色确实美,也就吃个气氛吧”。   她托腮欣赏窗外光影交替的魔幻时刻,长长的卷发垂落肩头。   扬帆远的目光投在她脸畔,久久凝视,缱绻而温柔。   怕惊扰到此刻的静谧,他轻轻说:“舟遥遥,我们——”   舟遥遥回头,恰好服务生开始上菜,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到摆盘漂亮的菜品上。   啧啧感叹了片刻,移开视线,观察四周就餐的客人。   哇,不得了,那不是国民老公和他的网红后宫吗?   舟遥遥睁大眼睛,拿出手机,调到拍照模式,悄悄对准他们,拉近镜头,咔嚓一声拍下来。   “未经许可偷拍,他可以告你的”,扬帆远提醒舟遥遥。   “偷拍他的人多了,有人帮他炒热度,何乐而不为?”,舟遥遥继续拍满桌的“无国界料理”,又转向玻璃幕墙,拍了一张华丽的夜景。   “话又说回来,假如他告我,你会帮我说话吗?毕竟你们是同一个圈子,最起码会卖人情给你吧?”   扬帆远为舟遥遥切牛排,姿势优雅,唇边带了抹笑,“我们这个圈子的人际交往和做菜一样讲究‘火候’,避免‘k’,保持体面是最基本的社交规则,你见他怼天怼地,毒舌内涵娱乐圈人士,什么时候见他喷过同一个圈子的人,特别是身价与他相当的人?”   舟遥遥点头,“有道理,可是我跟你们不一个圈子,他未必会给我面子”。   扬帆远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我扬帆远的妻子,假如有人敢惹你,我就叫他好看,不管他是谁!”   舟遥遥低头小声嘀咕,“对外的妻子而已,又不是真的”。   扬帆远一时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呢,大点声!”。   舟遥遥转移话题,“我是说,他和女闺蜜们在大排档撸串被人拍了不止一回,毫无形象可言,也没见他揍偷拍的人。我在高级餐厅把他拍得如此高大上,没准他还要感谢我呢。况且,我觉得他对美女挺优待的,而我又长得美若天仙,说不定他还要跟我做朋友呢!”   “快省省吧”,扬帆远露出不豫之色,冷笑,“人家喜欢的是网红脸,你照照镜子,从头到脚哪里符合?”   舟遥遥才不会灭自己威风,“哪里不符合了?天然的美貌,是后天加工好比的吗?你不欣赏我,总归有欣赏我的人!”   扬帆远语塞,半天才说:“我不是那意思”。   谁管你什么意思,舟遥遥自顾自地品尝美食。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她转头去瞧,一位男士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一捧红玫瑰,向一位女士求婚。   那位女士捂住嘴巴,看样子非常意外。   周围的客人为求婚的男士鼓气,几秒钟后,女士接过玫瑰,男士站起来,激动地一把搂住她,两人热烈接吻。   看客们饱受感动,大力地鼓掌表示祝贺。   舟遥遥回头,带着一丝憧憬,羡慕地说:“好浪漫啊”。   扬帆远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君子协议关于互不打扰私生活那一条,我觉得有必要修改,希望你能同意”。   舟遥遥觉得可笑,她放下杯子,盯着扬帆远的眼睛,他闪烁的眼神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很难让人猜透。   “其实我很好奇,我们最初为了孩子的事见面时,你说你有未婚妻,而事实上你们已经分手了,称呼前女友才合理。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和我签订合同的初衷,并非单纯为了我们某一方考虑,实际上是一种缓兵之计,为你和前女友复合预留了余地。”   “至于我这个局外人,你认为用金钱与合法权益作为补偿,已算得上仁至义尽。这原本无可厚非,既然我在合同上签了名,说明你开的条件,我全部接受,那么咱们的君子协议,你怎么修改都行,无论是延长还是结束,我都同意!”   舟遥遥条理分明地说完,扬帆远顿时慌乱了,矢口否认,“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怎么想的并不重要”,舟遥遥垂下眼睛,把玩手指,“重要的是我们签了君子协议,你放心,我的契约精神还是值得信赖的”   不坦诚,企图蒙混过关,行不通。   扬帆远叹口气,修长的手越过桌面,乞求般握住舟遥遥纤细的手腕,试探着,一寸一寸上移,最终把她小巧的手包裹在自己冒汗的掌心,不容她挣脱。   “我承认,一开始和你签订君子协议的动机并不单纯,更多是为了两个孩子的未来考虑,当然也为自己找好了退路,私以为对你也没有坏处,于你于我而言不失为最佳的双赢方案。至于简素怡,起初我的确对她仍有留恋,但更多的是不甘心罢了,即使我们复合,也不会长久,因为不仅她变了,我也变了,你和孩子占据了我的全部心神,我无暇他顾!”   舟遥遥抽手,被男人蓄满力量的手掌牢牢按住。   她感到难为情,脸颊火烧火燎的,声如蚊蚋,“你到底想说什么?”   望着舟遥遥布满红晕的面庞,扬帆远有片刻的失神,一句未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我们试试吧,朋友以上的关系!”   舟遥遥震惊地抬头,害羞的情绪跑到九霄云外。   扬帆远一阵眩晕,他说了什么?   “你——”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相顾无言。   朋友以上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他难道喝醉了吗?   啊,不对,他今晚滴酒未沾。   那么是她听错了?   舟遥遥与扬帆远大眼瞪小眼,都被这突发状况搞得不知所措。   ☆、第六十二幕   舟遥遥躺在能摆六个枕头的大床上敷面膜,脑海中回放扬帆远在餐厅说的那番话。   听他说第一句时,她心头一阵小鹿乱撞,既害羞又不知所措。   美景当前,帅哥送上告白,怎能不令人心猿意马呢?   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气氛嗖得从赤道跌至北极。   “为了孩子,咱们比朋友再进一步,如何?试着互相了解,如果我们合得来,就按照正常顺序,把男女结婚前应该经历的阶段,完整地体验一遍,循序渐进地培养感情,然后水到渠成地在一起,成为长久共生的关系!”   舟遥遥生平第一次听说像盖房子似的恋爱理论,在她这儿,男女之间来不来电,全凭能不能看对眼了,哪有那么复杂。循序渐进……切,又不是学习工作,需要讲究方法策略。   让人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或许是急于劝服她,扬帆远直白地说:“三年后我们离婚,对你我而言是解脱,对两个幼小的孩子来说却是伤害,儿童心理专家指出过,离婚是威胁当代儿童最严重和最复杂的精神危机之一。家庭解体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难以估量。我希望皮皮和球球幸福健康得成长,我不能接受他们有继父继母,儿子女儿是上天赐给我的珍贵礼物,我不认为除了生身父母,谁会比你我更爱他们。所以,为了皮皮和球球,我们不要分开,在一起生活吧!”   等扬帆远一席话说完,浪漫旖旎的气氛破坏殆尽。   舟遥遥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大字:为了孩子。   你不能说他讲的没道理,实际上那番话逻辑满分,合乎情理,是相当理智的想法。可就是太理智了,与她所期待的浪漫温馨相去甚远。   干巴巴地说理怎么能打动人?   想到这儿,舟遥遥撇撇嘴,伸了个懒腰,放平枕头,躺倒。   面膜暂时敷着,等皮肤吸收完精华再揭吧,她先眯一小会儿。   扬帆远躲在婴儿房,哄两个宝宝入睡,看着孩子安琪儿一样的睡颜,他陷入懊恼的情绪中。   他本应深思熟虑后再向舟遥遥挑明,却因心血来潮毁了一切。   不过,为了孩子,舟遥遥会同意他的提议。   关于这一点,他无比确信。   或许是因为,让皮皮球球幸福,是他们身为父母共同的默契。   为熟睡的孩子留了一盏夜灯,扬帆远轻轻带上门走出去。   他在走廊磨蹭了几分钟,最终走进房间。   卧室内静悄悄的……舟遥遥该不会睡着了吧?   站在门口向内一看,还真睡了。   听到他冲击性的表白,正常反应下,不都会心潮起伏,难以成眠吗?   她居然睡得还挺香,也是心大的没谱儿。   不仅呼呼大睡,睡前还有闲情逸致给自己敷面膜。   到底有没有把他说的话听到心里去?   扬帆远叹口气,走到床边,替舟遥遥揭掉面膜,将贴在脸上的发丝拨开,小心翼翼地别到耳后。   接着极其自然地掀开被子盖到她身上。   他做这些事时,脸上表情带着不自知的温柔和宠溺,凝视她恬静的睡颜,一种不可遏制的渴望促使他倾身,垂首慢慢靠近她丰润的嘴唇,无限接近的那一刻,倏忽移开,在她太阳穴落下轻悄的吻。   “舟遥遥,请你陪我度过一生,我会保护你,照顾你,一辈子只看你一个人,如果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舟遥遥蝶翅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装睡装得十分辛苦。   扬帆远吐露心声时,她好巧不巧醒了,被浓郁的男性气息围拢着,觉得浑身无力。   好想推开他,又怕暧昧尴尬。   只好闭紧眼睛忍着。   等床边的脚步声远去,她才缓缓张开双眼,抿嘴偷笑。   看在他痴心一片的份儿上,试试也无妨。   黑暗中,她怦然心动,就像花朵绽放,突然而至。   四个月的时光倏忽而过,扬帆远抓紧一切机会,利用空闲时间,与舟遥遥约会。   然而复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   听说舟遥遥很快要上班了,他隐约有点不高兴。   坦白讲,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有限,多数被孩子绊住,现在她恢复工作,那岂不是更没有二人空间了。   但又不能让她辞职,   舟遥遥则体味着初恋的甜蜜,扬帆远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你比球球更让我操心。   在扬帆远身边能享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贴,他会时不时地制造惊喜逗她开心。   电影票、音乐会、鲜花、手表、包、衣服,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基本上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这种男朋友可以打九十分了。   剩下的十分嘛……呃,他太害羞了,在肢体接触上非常保守。   牵牵手,亲亲额头,已经是极限了。   在亲密度上扣十分,以观后效吧。   舟遥遥容光焕发地回单位报道,同事们围着她啧啧称奇。   “遥遥你是不是去泰国天天做马杀鸡,你看你这精神状态,压根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就是啊,我生完孩子,天天睡不饱,憔悴得不行,真羡慕你!”   “咱们可是自己带孩子,人遥遥有保姆有月嫂的,又不用自己出力,当然神采奕奕喽!”   人们恭维的有之,阴阳怪气的也有之,舟遥遥一律微笑应对,多说多错,不如沉默。   努力工作,不偷懒,付出汗水,终归会有回报。   舟遥遥加入新节目制作班底,负责真人秀部分的台本撰写。   总导演是个工作狂,常常召集“时尚制造”团队通宵达旦地头脑风暴,想好玩儿的点子。   敲定音乐总监后,节目制片人和总导演飞到意大利,邀请世界级秀导的御用灯光师担纲节目多媒体舞美视觉设计制作。   剩下的只需要确认明星的档期,这个过程最漫长、也最困难,往往要提前10个月,嘉宾名单时常还会因为突发情况不得不有所更改。   如果明星不够大牌,星光暗淡,势必会影响节目效果。   为了保证节目开门红,牺牲点时间,等待十位明星嘉宾全部到位,还是很值得的。   但也不会干等,同时还要筹备一档音乐真人秀,一套人马,两档节目,真是忙疯的节奏。   转眼一年过去了,舟遥遥几乎天天泡在工作单位,日子过得昏天黑地。   扬帆远也没闲着,t&s参加了意大利奇尼西新圣母教堂设计竞赛,他和时言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待在国外,剩下的半年时间不是在打飞的出长差,就是在打飞的出长差的路上。   受客观因素限制,扬帆远与舟遥遥的谈恋爱实验被迫搁置。   约会中断,实属无奈,电话还是坚持每天打一通。   由于时差关系,两人在日夜交替的时段联络。   相比较而言,扬帆远更为主动,每天赶在舟遥遥睡觉之前打来电话嘘寒问暖,往往他话还没说完,舟遥遥就迫不及待见周公去了。   听筒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扬帆远抬腕看表,罗马时间17:09:42,北京时间快7个小时,国内大概已经凌晨了。   舟遥遥最近连轴转,工作强度高,他有点担心她身体吃不吃得消,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所幸他后天回国,到时候盯紧她,看她还有什么理由忽视他。   扬帆远放下电话,微微一笑。   冯婧用微信通知姐妹团晚上吃饭,说她有好消息要宣布,谁要是不来,她跟谁急。   约好在她家附近的本地菜馆见面,宋碧灵第一个到,陆琛做完一台急诊室手术,姗姗来迟。关键是最忙的大医生都就位了,一向对聚会积极响应的舟遥遥反倒不见人影儿。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舟遥遥才气喘吁吁地赶来,嘴里一叠声地告罪,“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   陆琛从她手上接过包和外套挂在身后的衣架上。   宋碧灵递茶给她,“看你声音哑的,先喝茶润润嗓子”。   冯婧也在一旁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单位叫你加班了?”   舟遥遥接过茶杯,仰头一气儿喝完,“今天还不算忙呢,也就晚下班十五分钟,我心想抄近路早点过来,开车上了高架桥,那车队排的一眼望不到头,堵得水泄不通,听路况信息,说下桥的地方撞车了,真是倒霉倒到一块了,最烦的是后面的车狂按喇叭,手按瘸了也没用啊,还有人骂骂咧咧的,一点素质都没有!”。   冯婧拉她坐下,“别动气,马上就开饭了,我给大家说件高兴的事!”   舟遥遥从善如流,“对啊,你说要宣布好消息,别卖关子,快点告诉我们”。   陆琛笃悠悠地用热水烫筷子,“我猜你的好消息不外乎两种,一、你和赵建平买房了,二、你怀孕了”。   宋碧灵一听来兴趣了,向冯婧确认,“你该不会真有了吧?那敢情好,你和赵建平盼了那么久,皇天不负有心人呐,终于让你们如愿了!”。   冯婧坐下,抚摩小腹,“前几天总是泛酸水,我以为胃不好,就去医院抽血检查,这一查可好,医生说我怀孕了”。   舟遥遥带头鼓掌,“恭喜你心愿得偿——不过,你怎么不把你老公带上啊,我们也好向他表示祝贺哇!”。   宋碧灵附和,“遥遥说的在理,这种好事应该你们夫妻两人一道宣布才对呀”。   “我们女人聚会,他一个大男人瞎凑合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冯婧话中透出的甜蜜,调侃的调侃,取笑的取笑,大家嘻嘻哈哈说笑间菜上齐了。   冯婧招呼大家放开肚子吃。   舟遥遥毫不做作地松了松腰带,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遥遥,你们单位油水不足,还是你婆家不管饭,看把你饿的,那叫一前心贴后背!”   舟遥遥大倒苦水,“最近一年我们部门忙得是没白天没黑夜,往往开完会,食堂关门了,天天叫盒饭,吃都吃腻了,满嘴调料包味儿,至于婆家,我怕下班晚了影响他们休息,差不多两周没回去过,皮皮球球估计都认不出我这个妈妈了”。   宋碧灵善解人意地替舟遥遥夹菜,嘱咐她多吃。   冯婧作为准妈妈有一颗慈母心,听舟遥遥说没时间看孩子,顿时有点生气,批评她,“幸亏你婆家有人替你带孩子,换做普通人家,碰到你这样的媳妇儿,孩子怎么办?我劝你工作悠着点儿,孩子需要妈妈陪伴的时间就那么两年,一旦错过,你将来后悔都没地儿找”。   陆琛难得表示赞同,“冯婧说得没错,你可别顾此失彼,小朋友的反应不作伪,谁陪他们的时间多,他们就跟谁亲,你要是还抽不出空跟孩子们在一起,大概不需要多久,你在你儿子女儿面前就排不上号了”。   宋碧灵闻言放下筷子,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舟遥遥做深刻反省,“可不是吗,上周末我去看皮皮和球球,他们让保姆抱也不让我抱,可把我伤心坏了。哪怕以后遭同事白眼儿,我也能不加班就不加班,尽量把自己的活儿在上班时间搞定,好每天回家陪宝宝玩”。   陆琛问她,“你老公呢?他能多陪孩子的话也还好”   舟遥遥扑哧笑了,“他比我冤,这半年常驻国外,皮皮和球球把他忘了一干二净,我好歹时不时在孩子们眼前晃悠着混个脸熟,他就不行了,一厢情愿地认为每天打电话回来,俩孩子就能记住他的声音,通常开着免提,他在那边念叨,孩子在这边自顾自地玩儿,玩累了,呼呼大睡,还催眠,哈哈哈!”。   “你们两口子真行!”,冯婧摇头,一万个不赞成,“我看就是你们家带孩子的人多闹的,有人替你们把孩子照顾得妥妥帖帖,不用你们搭手,你们当然放心了”。   舟遥遥笑嘻嘻地不反驳,虚心表示接受批评。   冯婧看舟遥遥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禁出言提醒她,“孩子的事容易解决,可你跟你老公长期两地分居,这样好吗?光靠打电话能维系感情?我看你也不上心,千万别让不怀好意的女人们钻了空子”。   舟遥遥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嘴巴,含糊地说:“应该不会吧,我对他的人品还是挺信任的”,想到某种可能性,她嫣然一笑,“如果他和别的女人有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我也没辙儿啊,人心莫测,我哪儿管得住啊”。   冯婧左右看了看宋碧灵和陆琛,企图寻找点共鸣,“你们瞧瞧遥遥的想法多消极呀,家庭需要经营,感情也不能放羊吃草,撒手不管呀!你得发挥主观能动性,让男人把一颗心放你身上,当机立断地击退那些潜在的小三小四,守护你的家庭,男人在你这儿获得满足感和幸福感,他就不会被外面的女人勾搭走”。   舟遥遥心想这是鼓励我去战斗喽?问题是也得有个假想敌让她燃起斗志呀。   重点在于,即使假想敌出现了,作为假老婆,她拿什么身份和立场去干涉扬帆远,阻止他和真爱在一起?   她和扬帆远确实在试着谈恋爱,但爱情能“试”出来吗?   这事任谁听了都会笑掉大牙,可惜她当初没意识到,只觉得扬帆远对她很好,甚至可以说百依百顺。   她沉溺在他纵容的柔情中,忘记质疑这种一味付出不求回报的感情是不是叫作*爱情。   或许这只是他表达歉疚之情的加强版本,并且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自我催眠和她在一起,强迫自己,也强迫她认同这一事实。   但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难不成谁也不碰谁,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   还有他的前女友,他真的能忘记吗?毕竟从高中就开始在一起,论感情深厚,把她这个后来者比得渣都不剩。   她自问除了孩子,和扬帆远之间真的什么情分都没有。   物理距离拉远,给了舟遥遥冷静思考的空间。   她扫尽迷思,做好充分准备,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她都会毫无怨言地接受。   同时也给自己一个重新出发的机会。   冯婧看舟遥遥光笑不说话,着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换个人未必会对你讲。”   舟遥遥拍了拍好姐们的手,“我都知道,谢谢你,可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我一个人忙活,他不配合,那也没用。再说了,我们之间挺好的,目前谁也不想改变现状,一切以孩子为重,多抽点时间陪宝宝才是正经,其他的说太早也没意思,走着看吧”。   傻妹妹,就是因为你的婚姻没有感情基础,才劝你多用点心呐。   冯婧打住话头,憋闷地吃菜喝汤。   陆琛旁听完,发表意见,“我觉得遥遥的态度很正确,责任感缺失的男人出轨随他去吧,不要吵也不要闹,分了钱痛痛快快走人,务必不要给自己添堵,搞什么浪子回头,风雨同舟那一套。否则长期忍着百分之百会得癌!切记,不管你是贤妻良母,还是祸国妖姬,没品的男人都能找出理由在外面鬼混。遇到这种倒霉催的破事,不用着急上火,你就等吧,贱人自有天收,他们笑不到最后的!”   舟遥遥举杯,“精辟!远离人渣,珍爱生命,来干杯!”   大家端起果汁碰杯,意思了下,笑作一团。   陆琛友情提示,“人渣不分男女,我说你们把眼睛放亮一点,千万别中招”。   冯婧洋洋得意,“赵建平我不担心,他们研究所百分之九十都是男同事,除非他转性,哈哈。碧灵你老公对你不错,可他是做生意的人,平时应酬的场合多,你也盯紧点,别让外面没脸没皮的女人碰瓷!”   潜台词是牛皮吹上天的好男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塌,于成也保不齐。   宋碧灵笑了笑说多谢她的好意,脸上一片风淡云轻,反应与舟遥遥雷同,全似不把老公放在心上,让人看不透。   吃到快差不多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接听后,那头传来小女孩的啜泣声,“老师留了家庭作业,爸爸妈妈不管我,小姑姑,你能过来帮我一起做作业吗?”   宋碧灵轻松的表情一下变得凝重,“琪琪你别哭,小姑姑这就过去找你,还有,躲着你爸爸点,别让他打你!”   她急急忙忙地起身,拿起包,对大家说:“我先走了”。   目送宋碧灵走出包间,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冯婧啪地拍下筷子,“宋碧灵她哥真不是人,喝酒了就拿孩子撒气,他怎么不打自己亲生儿子呀,琪琪可怜死了,还不如当初送福利院或者给缺孩子的人家养呢,好过跟她哥哥嫂子受罪!”   陆琛露出沉思的表情,“你们不觉得宋碧灵有点怪吗?特别是对琪琪的态度太超过了,总之不大寻常”。   舟遥遥想了想,说:“琪琪是她捡到的,感情总归特殊些”。   “就是,怎么说她也算琪琪半个妈,多少担着责任呢”,冯婧叹息。   饭局吃到最后不欢而散,舟遥遥迫切地想赶回家里看望皮皮和球球,她希望儿子女儿无忧无虑地长大。   为了实现心愿,她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路上忍不住拨电话回家,保姆说皮皮和球球正在和祖父、曾祖母玩得不亦乐乎。   听筒中传来两个小宝贝儿清脆的笑声,瞬间她感到安心多了。   舟遥遥开车驶向扬家大宅,今晚她想和儿子女儿一起睡。   地中海热烈的阳光照耀着西西里岛,简素怡披上睡袍,赤脚走到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碧蓝的海湾。   忽然腰部一紧,她回头从身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耳根,低声说:“ipessa!”   他说,早安,我的公主。   简素怡的心动了动,旋身回吻他,“谢谢,你又送了我一份大礼”。   “你们国内的电视台和我的团队合作,所以,我就小小提了下要求,他们欣然同意,而且表示看好你”,男人的大手顺着她宽大的领口滑入衣内,停在隆起处,充满暗示地摩挲。   哑着嗓子说:“亲爱的,你怎么谢我呢?”   简素怡妩媚地贴向他的胸口,两人激吻着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女人白皙的*与男人古铜色的躯体交缠着被原始的*所主宰。   那个始终理智的她漠然地俯视激情相拥的男女。   她想,只要得到想要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付出的。   行李托运,扬帆远与时言登机,马上就要回国,两人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   赶在飞机起飞前,扬帆远拿出手机,翻看皮皮和球球的照片。   时言凑过去和他一起看,心生羡慕,“孩子们真的是天使,看着他们,心情都变好了”。   “羡慕你也生一个”,扬帆远笑得很得瑟。   时言唇边的笑容消失,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不再说话。   头等舱的人并不多,扬帆远略略扫了一眼。   与一个人的视线不经意地相遇。   简素怡摘下墨镜,朝扬帆远点点头,挑起嘴角笑了。   ☆、第六十三幕   简素怡的目光放肆而挑衅。   扬帆远并没有躲避,平静地看着她,一如看陌生人。   你就装吧,我会重新得到你。简素怡戴上墨镜,唇角勾了勾。   扬帆远垂下眼睛,心态平和,再无半点波澜。   简素怡已经不能对他施加任何影响。   能激起他情绪反应的唯有今生挚爱。   同时他嘲笑自己,为何在不懂爱的年纪,随便地付出感情,还一错再错?   简素怡并没有因为扬帆远的冷淡遭受打击,她按铃叫来空服员,天花乱坠地编了一个甜美的爱情故事。   感性的空服员向扬帆远的位置瞥了一眼,回头冲简素怡笑了笑,同意帮她换座位。   “祝您与爱人重归于好,旅途愉快”   “谢谢”   简素怡如愿换到扬帆远隔壁,她双腿交叠,举起drink,朝扬帆远颔首致意,微微笑了笑,“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扬帆远抬起眼睛,坦然与她对视,“我以为在威尼斯那晚说得很清楚了,你选择留在国外,而我选择与你分手,就这么简单,不知道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简素怡收起笑容,神色变的哀怨,“做不成情人,我们还是朋友,不,至少我们是同学,过去的情谊难道一笔勾销,全不作数了吗?我了解你,你做不到”。   扬帆远冷冷一笑,“如果能做朋友,为什么会分手?正好相反,我想我不了解你。哦,对了……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情谊根本是个笑话,你又何必假装在乎?”   简素怡嘴角神经质地抽搐,眼神怨恨,“谎言?扬帆远你不要欺人太甚,变心的人是你,倒打一耙的人也是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我?你凭什么对我冷言冷语?一年,我不过要求你等一年,莫非很过分吗?你转身娶了别的女人,还和她生孩子,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你结婚的前夜,我彻夜难眠,我们九年的感情轻易被你推翻,我——”   说到这里,她哽咽难言,含泪的眼睛终于流露出真情实感。   常年戴在脸上的假面具出现一道裂痕,扬帆远是她在最美的年华爱过的人,虽然初衷是为了跟王妍心较劲,但不否认她的决定非常正确,或许直到死亡,她都不后悔和扬帆远在一起过。   与扬帆远分手太可惜,无论如何,她都要挽回,哪怕不择手段。   扬帆远嘴硬心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一点,所以不要慌,终究会想出办法的。   简素怡惺惺作态,扬帆远冷眼旁观,等她话音一落,他不屑地嗤笑一声,“看来你健忘,需要我提醒你吗,威尼斯里亚尔托桥下那条游艇的主人,千万别说你们之间清白无辜,我当时没说,是希望你坦白,很遗憾,你除了作秀,半点儿诚意都没有!”   “帆远,你听我解释……”,简素怡惶然。   “我给过你机会”,扬帆远唇角牵起嘲弄的弧度,“显然你不屑一顾”   简素怡还想说什么,扬帆远挥手打断她,按铃叫空服员。   刚才帮简素怡换座位的空服员愕然地看着他,“先生,您说您要跟经济舱的乘客换位置?”。   扬帆远重复,“是的,小孩、老人、孕妇、或者体弱的人,你尽管选一个,我会和他互换位置”。   看这位头等舱乘客坚持,空服员走向经济舱,不一会儿带来一位大腹便便的女人。   扬帆远提上随身带的箱子,指指前座皱眉补眠的时言,对空服员说:“假如我的同伴问起,请你帮我向他说明情况”。   空服员微笑着应下,扬帆远走出头等舱,一眼都没多看简素怡。   简素怡胸口起伏,脸色煞白,她安抚自己,没关系,扬帆远那么重感情,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   凤姑在她的自留地里收白菜,球球正在学走路,推开妈妈的手,蹒跚着一脚踏进田里。   舟遥遥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   可球球不让抱,撅着小屁股捡起一块烂菜叶,邀功似的递给老奶奶看。   凤姑“哎哟”了一声,抱住球球亲了两口,“我的心肝宝贝儿真能干!”。   球球咯咯地笑,扭头看妈妈,那小模样得瑟极了。   舟遥遥一屁股坐在田埂,拔了根草逗球球,球球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每每碰到时,那根草就缩回去。   “球球,来叫妈妈,叫声妈妈,小狗尾巴草就给你玩”   球球试了几回,不再上当,干脆不理妈妈,转身有样学样地跟着老奶奶挖白菜。   甚至力大无穷地抱着白菜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可把凤姑高兴坏了。   她不住嘴地夸球球,假如早生个几十年,放在村里,那绝对会是下田干活的一把好手,“三岁看老,咱球球长大不得了,依我瞧,接她爷爷的班没问题!”。   舟遥遥大笑,“奶奶,球球有你夸的那么厉害吗,她连话都不会说呢,我朋友家的小孩像她这么大的时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会叫了”。   凤姑护孩子,“这叫金口难开,贵人语迟,将来呀又聪明又富贵,不用担心”。   金玲子推着童车经过,看了眼言谈甚欢的婆婆和儿媳妇,鄙夷地撇撇嘴,“一辈子脱不了土味!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就算了,还教小孩子一起土,知道什么是素质教育吗?”,她俯身对躺在童车的皮皮说,“奶奶推你去后花园,咱们学点高雅的知识,念诗怎么样?以后啊,奶奶送你到英国留学,做一位优雅的小绅士,你说好不好呀?”   故乡的歌   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   响起   故乡的面貌   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望   仿佛雾里的   挥手别离   离别后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乡愁》,席慕容——皮皮,奶奶朗诵的诗歌很动听吧?”   皮皮似懂非懂地拍拍手,金玲子看着小孙子的举动,又惊又喜,“哎哟喂,我们皮皮都能听懂是吧?老扬家骨子里带的土腥味儿到你这儿总算彻底没了,奶奶会按照贵族的标准培养你!”   球球玩累了,不停地打哈欠,舟遥遥抱她回婴儿房。   女儿馨软的小身子窝在她怀里,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小心翼翼把她放进摇篮,盖好被子,掖掖被角。   她站直身体端详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可爱……   但这头稀稀落落的黄色胎发怎么办呢,要不要剃掉,变成光头,不知小丫头乐不乐意。   舟遥遥冲一旁的保姆点点头,指指门外,小声说:“我出去了,麻烦你多看着点她”   她回房洗手,刚才陪球球玩泥巴,指甲缝里刺进黑泥,美甲算是白做了。   拿着刷子仔细刷指甲缝,又顺带着洗了把脸,擦干重新抹护肤品。   对着镜子照了照,不错,皮肤状态很好,水当当的十分娇嫩。   果然只要保证睡眠,颜值立刻回升。   她正美呢,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瞟了眼来电显示,是舟自横。   “爸,有事吗?”   “遥遥,孩子们还好吧?”   “挺好的,你是不是想他们了,想就来看呗,要不等天气好了,我带皮皮和球球回家给你们看!”   “别,孩子们还小呢,经不起折腾,是这样的,你檬檬姐来了,你回家一趟吧,我寻思着你们女孩子比较有话聊,你顺便帮我劝她自考,世间的路固然有千万条,可接受高等教育,拿到文凭,脚下的路无疑会平顺些”   “好的,爸,我这就回去”   舟遥遥收线,急匆匆地换了衣服,一路小跑着去向婆婆告假。   金玲子挥挥手,“去吧,反正家里也没事让你忙”。   舟遥遥干笑着不说话,转身吐了吐舌头,服了婆婆,说话从来就没悦耳过,幸亏她不在意,换个心思细腻的小公主,一天估计得气哭八回。   舟柠檬是舟自横堂兄的女儿,高考失利后没有复读,一直在家乡打工,任凭舟自横说破嘴皮,她就是不来北京投奔他这个堂叔。现在好不容易来了,说什么也要抓住机会说服她拿起书本学习。   舟遥遥走进堪比宫殿的车库,左右为难,不知道挑哪部车开,车多了,选择困难症就犯了。   要不开扬帆远的宾利添越?算了,扬家的车都太贵了,开出去心惊胆战,还是开自己的小mini吧。   回家的路上全是绿灯,舟遥遥哼着小曲儿,心情好到爆。   回自己家呼吸都顺畅多了。   要不是为了孩子,她才不想住扬帆远家呢,天天小心谨慎地过日子,虽说奶奶对她不错,可到底是大家庭,说话和行动上都要注意礼节,稍有不慎,就会招致异样的眼光。   自己家就不一样了,她可以为所欲为,不用担心惹恼爸妈。   开车到了小区附近的菜市场,舟遥遥顺路买了几样菜和水果,大包小包拎着乘电梯上楼。   按密码开门,舟柠檬闻声走来,看到舟遥遥高兴地打招呼,“遥遥,你回来啦!”,说着从她手中接过蔬菜和水果。   “檬檬姐,咱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你真来对了,爸前一阵子还说过年要带我回老家呢!”   舟柠檬比舟遥遥大三岁,今年二十六了,皮肤微黑,身材苗条,一根麻花辫又黑又亮,眼睛长得十分俏丽,在老家那也是排的上号的漂亮姑娘。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我爸呢?”,舟遥遥朝屋内望了望。   “叔叔给学生们上课呢,他说晚上回家吃饭。走,咱们进厨房,我还有条鱼没收拾好呢,今晚做红烧红鲷鱼,我记得叔叔爱吃!”   “好啊,我帮你一块准备”   两人说笑着走进厨房。   砧板上躺着一条红鲷鱼,舟柠檬抄起刀,手脚麻利地去掉了整副鱼骨,简直神奇。把一旁的舟遥遥看傻了,她噼里啪啦鼓掌。   “檬檬姐,你这招可太牛了,教教我呗”   舟柠檬笑着说:“你那么聪明,想学还不容易”。   舟遥遥看了她一眼,试探着说:“姐,既然你来了,别急着回家,我带你好好逛逛北京城”   “嗯,我来北京就为了找工作,我想多赚点钱帮家里重新翻盖房子,过几年小弟也该娶媳妇了,破房烂屋的,哪个姑娘愿意嫁过来”,舟柠檬说着柔柔一笑。   “盖房子的事哪用得着你操心,我爸说他给盖新房,还说等他退休了,就回海拉尔养老”   舟柠檬放下菜刀,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些年,叔叔已经帮了我们家很多忙了,年年寄钱回老家,我爸提起来就哭,恨自己的腿脚不行,干不了重活挣钱,还拖累你们全家人跟着我们一道受苦,如果不是我们家,叔叔婶子和你早就能买商品房了,不用在老街的棚户区挤了那么多年!”   “姐,你说的哪里话”,舟遥遥嗔怪地皱皱鼻子,“假如不是堂祖父抚养我爸,供我爸读书,他也成不了大学教授。该感恩的是我们。再者咱们是一家人,不许说见外的话,不然我不高兴!”   舟柠檬刮了刮堂妹的鼻子,“都是两个宝宝的妈了,还那么孩子气!”   “姐,除了找工作,你还有别的计划吗?”,舟遥遥不忘老爸的嘱托,想把话题引到自学考试方面。   嘴边的笑意消失,舟柠檬忧心忡忡地望向窗外,低声说;“我还想找个人”。   ☆、第六十四幕   劝堂姐参加自学考试作战计划失败,无论舟遥遥和父亲如何说破嘴皮,她都坚持己见不动摇。   舟自横送舟遥遥下楼,叮嘱她开车小心。   看老爸欲言又止的样子,舟遥遥说:“爸,你放心吧,回头我再劝劝檬檬姐”。   “我就是这意思,你姐没有文凭,能找到什么合适的工作,难不成姑娘家家的去卖体力?”   “等檬檬姐跑几趟劳务市场就认清现实了——爸我走了”   舟遥遥挥手向父亲道别,系安全带,插钥匙,启动车子。   “开慢点”,舟自横在后面喊。   车前大灯照亮黑黢黢的夜路,很快开出舟自横的视线。   舟遥遥打开收音机,调到音乐之声频道,正播放黄玲和薛之谦合唱的来日方长。   “噢,这首歌好听”,舟遥遥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打拍子,跟着音乐哼唱女声部分。   有些东西   你要是不提我不去回忆   总是妄想   借半生流离换某人怜悯   我说爱或许是来日方长的事情   等不到人也至少盼着自己   答案不过是场好觉睡醒   “不知道电影好不好看,感觉很久没进电影院了”,舟遥遥自言自语,忽然意识到上一次电影还是扬帆远请她看的。   “搞什么鬼,他不在,你还不去看电影了?”,舟遥遥奚落自己,“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去看吧,‘我不是潘金莲’,电影名听着就有意思!”   手机屏幕亮了,舟遥遥投去一瞥。   这人啊还真经不起念叨。   她戴上耳机,调大音量。   手机那头扬帆远开门见山,“我刚下飞机,你来机场接我”,片刻后,他声音不悦,“你在哪里,酒吧?我怎么听着有人在唱歌?”   这是命令谁呢?舟遥遥无语,“我正开车呢,去哪门子的酒吧!家里的司机没去接你?”   扬帆远长途飞行,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窝在经济舱的座位上,腿都伸不直,可以说辛苦忍了十二个小时,身体和精神都极度疲惫,心情能好才怪。   对外人他尚能保持风度,面对舟遥遥心理上立刻放松,不由本色流露,做最真实的自己,用任性求关注的语气说:“我没有妻子吗,为什么让司机接?”   哇,男人撒起娇来真要命,舟遥遥失笑。   嗯,你有妻子,只不过是假的!   算了,看在你累懵的份儿上,我就当一回大女人,撑你一把。   舟遥遥减速,驶向中央隔离带,接近路口时调头,朝机场的方向开去。   “这就去接你,我收线了——”   “舟遥遥,等等——”,扬帆远急忙喊住她,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他想马上看到她,另一方面又担心她的安全。   “先生,请问,您还有事要吩咐吗?”,舟遥遥模仿管家彬彬有礼的腔调,自己都觉得有趣,嘿嘿嘿笑起来。   多亏舟遥遥耍宝,两人间陌生僵硬的气氛一扫而光。   堵塞胸口的憋闷感觉消失了,扬帆远的态度立马软化,柔声叮咛,“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开车”。   看着扬帆远挂断手机恋恋不舍的模样,时言取笑他,“我的车停在机场,可以顺路送你一程,你完全没必要劳驾遥遥跑一趟,坐我的车直接走,省时省力,不好吗?”   “咱们两家住得南辕北辙,怎么就顺路了?”,扬帆远拒不承认迫切想见老婆的小心思,“你赶紧往车上搬行李吧,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上班活儿多着呢!”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麻烦我,我就先走一步”,时言把两个箱子堆到机场行李手推车上,拍了拍手,突然凑近扬帆远,趴在他耳边问:“扬总,你很中意我们遥遥吧?”   扬帆远推开他,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捍卫主权,“遥遥是我老婆,跟,跟你没半分关系,你别老把‘我们遥遥’四个字挂在嘴边,酸不酸呐!”。   时言点头表示受教,神情转为严肃,“既然你在乎遥遥,就别让你的前尘往事牵扯到她。遥遥看似大大咧咧,万事不放在心上,其实她清楚着呢,看人看事自有一套评分标准,如果一个人在她这儿失分太多,基本上会被她判出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聪明人一点就透,扬帆远自然明白时言为什么给他忠告。   他万分郑重地向时言保证,“我绝不会辜负舟遥遥”。   时言忍俊不禁,“你搞错对象了,你的承诺还是说给遥遥听吧……我走了,你慢慢等”。   他向前走了几步,回头,“杨总你区别对待哇,怎么不对我说路上小心?”。   “你快滚吧!”,扬帆远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脸颊滚烫。   时言纵声大笑。   目送他走远,扬帆远舒了口气,舟遥遥喜欢这个邻居哥哥哪一点?看似正经,实际上肚子里的坏水也不少。   扬帆远拖着行李箱乘下行电梯,到a出口等舟遥遥。   他双目炯炯,望眼欲穿地盯着大厅出口处。   或许出国前舟遥遥卷发披肩的造型留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但凡有长头发女人经过,他都要看上一眼,目光也在人群中搜索背影与舟遥遥相似的人,好几次他认错人,尴尬得不行,一个劲儿地道歉赔礼。   舟遥遥来到约定的地点,眼睁睁地看着扬帆远朝一个披肩发女人追过去,还拍人家的肩膀。   真是戏多,她摇摇头,单手叉腰,兴致盎然地观赏扬帆远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女仔秀”,边看边点评,她“老公”原来是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啊,看样子对长发女情有独钟,不然为什么身材火爆的短发时髦女郎他不追呢。   舟遥遥容貌偏妖艳挂的,自成风景,路过的人不分男女,都会多瞧她几眼。   她扎着可爱爆表的双冲天丸子头,化着淡妆,身穿工装背带裤,脚踩切尔西靴,整体显得俏皮洋气。   不知情的路人还以为哪个明星在机场街拍呢。   当人们的视线向舟遥遥聚焦时,扬帆远也向她看过来。   他的眼睛霎时睁大,惊艳过后,有些上火。   你就看热闹似地旁观我出洋相?   舟遥遥笑嘻嘻地走过来,做作地抛了个媚眼兼飞吻,“老公,人家好想你呀!”。   她岂能看不出扬帆远不高兴,所以先发制人地哄哄他,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要是跟她计较,那就太小鸡肚肠了。   明知她在演戏,扬帆远的嘴角就是憋不住地往上翘,“你好好的,别淘气,让人们看了像话么?”   “会吗?”,舟遥遥左右望了望,无辜地眨眨眼,“我觉得周围的男同胞们都在羡慕你耶!”   听到这句话,扬帆远头发根轰的炸了,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爬上他的皮肤,心中说不出受用还是抗拒。   全身上下好像被羽毛搔到,痒得他难以忍耐。   他艰难地组织语言,试图用讥讽掩饰真实情感,“你都多大的人了,别整天作怪,还有你这头发,弄得跟哪吒三太子似的,特别搞笑你知道吗?”   舟遥遥摸摸头顶的丸子,“必须得扎起来,球球老爱抓头发,手劲儿还挺大,好几回我抱着她,揪着我的头发不放,每次都拔下好几根,盘了头发,她就没辙儿了。奶奶说这个毛病不能惯着她,否则大点了改不过来,和别的小孩儿玩抓人家头发怎么办?”   “是吗?”,扬帆远注意力转移了,身体反应也正常了,“小朋友的错误行为一定要及时纠正,这点你们做得很对!”   两人聊着儿女趣事,向停车场走去。   行李放进后车厢,舟遥遥让扬帆远坐后面,“后座空间大,你横着躺吧,能伸开腿,回去还得倒时差,肯定累惨了”。   扬帆远伸手向舟遥遥要车钥匙,“我来开车”。   舟遥遥不满地撅起嘴巴,“你什么意思呀,怕我开车不安全?我驾驶技术过硬,从来没被交警叔叔扣过分”。   “你开了一路应该也累了,我再怎么说也是男人,还能撑得住”,扬帆远很喜欢舟遥遥嘟嘴巴的小动作,觉得可爱极了。   “好吧,大男子主义!呶,接好”,舟遥遥把车钥匙扔给他。   简素怡走出拐角,打情骂俏的两人开车驶出她的视野。   他不是扬帆远,至少不是她所认识的扬帆远。   她摇着头踉跄地后退,抵住墙角,骇笑,“我会把你变回我认识模样,高高在上,目下无尘,这才是你不对吗?那个骄傲的不假辞色的男人才是你!”   简小凡循声走过来,“姐,你干嘛呢?走,上车,我送你回公寓”。   简素怡木然地上车,手颤抖着系安全带。   她从未设想过被爱人抛弃是什么样的情景,因为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太糟糕了,让她想到母亲一次又一次被男人像垃圾一般丢弃的事实。   她曾发誓永远不会步入母亲的后尘。   那不堪的人生,比死亡还可怕。   即使结束,也要由她来喊停。   扬帆远,你和你妻子留给我的耻辱,我会一一奉还给你们!   ☆、第六十五幕   回家路上,舟遥遥拿着手机刷微博,打开热搜一看,响亮地“啧”了声。   扬帆远瞥她,“怎么了?”   舟遥遥低头看视频,边看边转播,“又一个好男人倒下了,国*民*运*动*员出轨翘臀大波女,亏我之前还很喜欢他来着!”   扬帆远听她报出运动员的名字,淡淡地说:“不意外,他流连风月在社交圈本来就不是秘密。成功人士,有名有钱有资源,加之玩心大,身边的诱惑多,一个把持不住,出轨压根儿不奇怪。所以你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居家好男人’吧?还喜欢他,我看你该点点眼药水了!”   别人的事干吗扯到她头上?舟遥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事分两面,对于国*民*运*动*员的妻子来说,他不是一个好男人,但就成就而言,他是伟大的羽毛球选手,不能因为他在婚姻中犯了错,就否定他的全部价值吧,怎么说也为中国体育做过贡献……”   扬帆远冷哼,“你倒挺宽容的!”。   “我道德感很高的,你可别随便给我贴标签!”,舟遥遥抗议,“你怎么听人说话的,我分明强调是‘以前’喜欢过他,现在他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身为女人,我脑子又没进水,干吗还喜欢他?犯贱?切!”。   什么叫“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扬帆远一听不乐意了,“喂,你批判归批判,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呐,尤其不要把个体行为上升到群体,世界上还是好男人多”。   舟遥遥爆笑,“哈哈哈,好男人多?别逗了,什么七年之痒,左手摸右手啦,不都是你们男人创造出来的词儿?甚至有的男人在妻子孕期和小三小四偷情,还一副出轨有理的模样,恬不知耻地说老婆满足不了他的生理*,他找外面的女人纾解有什么错?类似的事,我今年听说了不止一桩,满满的负能量”。   电视台是各路八卦流传的胜地,譬如,哪对明星夫妻签了协议,表面恩爱,私下各玩各的。又譬如,财务室的谁劈腿了字幕组的谁,老婆刚生下孩子云云。   毁三观的事太多了,根本计较不过来,有时候让人觉得这才是生活的真面目。   即使她自己的婚姻不也另有隐情吗?   坦白讲,她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他人?   笑到最后,变为自嘲,舟遥遥情绪低落,她梦想的美好爱情,甜蜜生活,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实现。   扬帆远没察觉出异样,接着她的话说:“好吧,就算你说的有理,和男人出轨的又不是空气,绝大多数是女人没错吧,男人是坏蛋的话,那女人是什么?所以公平些,黑锅不能全甩给男人背,品行不端的人,男女都有!”。   舟遥遥闷闷地回他,“嗯,你说的对”。   扬帆远觉得舟遥遥敷衍,趁机教育她,“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既然结婚了,就要管理自己的言行,尽量不做引人误会的事,特别是一些没必要的社交关系该断就断,一些场所能不去就不去”。   舟遥遥勤学好问,向他请教,“社交关系中哪些是没必要的?哪些场所需要避开走?”   扬帆远轻咳,露出尴尬的神色,“唔,哥哥妹妹那种,又没有血缘关系,称呼太亲热,容易令人产生不好的联想。至于场所,像酒吧夜店club这类乌烟瘴气的地方,最好不要去。总之,瓜田李下要避嫌,明白吗?”   喔——这是拐弯抹角儿提点她呢,舟遥遥皱眉,“我说你一大男人有话直说,绕什么圈子,不就怀疑我今晚开车出去玩了吗?”   扬帆远聪明地选择沉默。   体谅他舟车劳顿,舟遥遥不想吵架,她静静消化了会儿,压下怒气,实话实说,“今天下午我回家去了一趟,你打电话时,我正开车往你们家走。自从上次怀孕期间泡吧,被你和你妈还有我爸妈严肃批评后,我一次还没去过呢,社交也大大减少,我决定在宝宝上学之前,把重心都放在他们身上,包括工作,能减少尽量减少,因为很难兼顾”。   舟遥遥泡吧那次,他虽然替她隐瞒,但母亲还是从司机那里打听到实情,一时气愤,通知了岳父岳母,让他们好好管教女儿,当时场面搞得十分难堪。   为此他感到非常抱歉。   扬家大宅就在前方,车子驶近,大门自动开启。   把车开进车库,扬帆远拔下车钥匙,在舟遥遥下车前,轻轻拉住她,“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舟遥遥别开眼睛不看他,气鼓鼓地说:“是呀,我信誉有问题,引人怀疑很正常!”。   扬帆远蹙眉,“别这样,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好啦,快下车,我还要去看宝宝呢”,舟遥遥拍开他的手,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闻声赶来的家政人员帮他们把行李箱搬回别墅。   扬帆远迈开长腿,紧走几步,追上舟遥遥,契而不舍地抓住舟遥遥抗拒他的手。   抓住推开几次三番后,舟遥遥不再挣脱,随便他吧。   “岳父岳母那里有事吗?”,扬帆远偷觑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舟遥遥气来的快,消的也快,看在他陪小心的份儿上,这次原谅他吧。   “我爸妈没事,是老家的堂姐来了”   “你父亲那边的亲戚?”   “嗯,她想来这边找工作”   舟遥遥眉毛皱成毛毛虫,檬檬姐太固执了,唉。   扬帆远听完,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感到奇怪,说:“找工作有什么难的,你让堂姐来t&s报道吧”。   “你们t&s是做建筑设计的,我堂姐高中毕业,没读过大学,她去你们那儿上班合适吗?”   “这样啊……”,扬帆远沉吟,“那就做后勤,或者行政方面的工作”   “拉倒吧,你们那儿连前台都是本科学历,行政主管是硕士,我堂姐去了帮你们搞卫生吗?”,舟遥遥自己先摇头否定,“你特殊照顾她,别的员工看在眼中会怎么想,更何况我堂姐自尊心很强,不愿意麻烦别人,先等等吧,实在不行我们再帮她想辙儿”   舟遥遥说得也有道理,扬帆远点头,“好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瞎琢磨!”。   回到房间,扬帆远丢下外套,钻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把自己清理干净,拉上舟遥遥去婴儿房看皮皮和球球。   扬振民正陪孙子孙女玩,看到儿子儿媳进来也就打个招呼了事,注意力仍旧放在宝宝身上。   一般隔代亲,扬帆远切实地感受到父亲对他的关心大幅度地降低。   他蹲下朝在地毯上爬行的球球张开双手。   球球仰头看着他,皱皱眉头,看向爷爷。   扬振民指指儿子,“球球啊,他是你爸爸”。   球球一屁股坐下,咬着手指,流下一串晶莹的口水。   她咧了咧没有牙齿的小嘴,乐呵呵的。   舟遥遥刮刮女儿的小脸蛋,“你这个无齿小儿,笑什么呢,快告诉妈妈”。   “爷——爷——”   舟遥遥与扬帆远对视一眼,大事件,女儿会说话了。   他们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争先恐后地围住女儿。   “球球,来,叫妈妈,妈——妈——”   “我是爸爸,跟我念,爸——爸——”   球球黑葡萄似的眼珠左右转了转,果断向爷爷张开双手要抱抱。   扬振民高兴得合不拢嘴,“我家的乖宝宝真聪明”,一边向儿子儿媳炫耀,“我每天都抽空陪两个孩子玩儿,他们都会叫爷爷了”。   言下之意,你们俩比我还忙吗,一个个的不着家,孩子不会叫爸爸妈妈,你们也是活该!   扬帆远不接茬,舟遥遥不好意思地陪笑脸,“爸,皮皮呢?”   “你妈带着他念诗呢”   扬帆远震惊,“爸,你怎么不拦着点?”   扬振民斜了儿子一眼,“我要能拦得住,你妈也不至于一天到晚酸文假醋地装有文化!你们明早再看孩子吧,特别是你帆远,先回屋休息!”   不打扰祖孙俩共聚天伦的美好时光了,扬帆远朝舟遥遥打眼色,俩人手拉手回自己房间。   怎么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凉感触?   舟遥遥躺在浴缸中,被细腻的泡沫覆盖。   女儿不叫妈妈,真是给了她会心一击。   做母亲真是不简单呢,怀孕时她天真地以为什么都不用放弃,就能轻松扮演好妈妈的角色。   然而现实教她做人,工作、娱乐、孩子,势必要侧重一项,毕竟她没有三头六臂,能力也没出众到事事都能兼顾到。   明天上班找领导商量下,两个节目不能都跟,或者换到轻松的岗位上,起码能保证朝九晚五。   工资少点没关系,她又不差钱儿。   打定主意,舟遥遥不再纠结,瞬间轻松了。   洗完澡,细致地进行皮肤九步护理。   从去角质到涂精华,不厌其烦地往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   最后,她嘟嘴巴拍了拍脸颊,很弹很q。   “胶原蛋白,我亲密的战友,感谢你还在!”   吹干头发,披散着走出浴室。   看到扬帆远表情有些痛苦地半靠在沙发上。   “那个,今晚,你睡床吧?”,舟遥遥贴心建议。   长途飞行的后遗症出来了,肌肉酸痛,扬帆远咬牙换了个姿势,腰部实在疼的厉害。   “不用,我歇会儿就好了”   舟遥遥伸手去拉他,“走走走,上床我帮你按摩,保管你浑身舒爽!”   架不住舟遥遥热心,扬帆远随她向kingsize大床移动。   接着猝不及防地被她推倒在床上。   “翻身趴好”,舟遥遥命令他。   “你要做什么?”,扬帆远听话地趴在床上,回头问。   “祖传马杀鸡,我要开始了,你不要乱动”   “什么……”   扬帆远剩下的话吞回肚里,背上骤然一重,身体陷入床垫。   舟遥遥用脚在他身上来回踩,边踩边说,“我踩的都是穴道,起初你可能会觉得疼,等会儿,我替你疏通经络,感觉会好很多!”   扬帆远无奈地接受舟遥遥的“践踏”,心想太乱来了,却没有拒绝,乖乖地享受按摩服务。   渐渐地身体起了变化,确实如舟遥遥所说,舒服多了。   舟遥遥伸手轻揉他的耳轮,上上下下来回推摩。   扬帆远的身体像被雷电击中,轻颤着,耳朵充血发热,不知道是被揉搓的,还是……   “啊,哦,嗯——”,扬帆远发出一声呻*吟   舟遥遥坐在他的背上,傻呵呵地问:“是不是很爽,我这是帮你通肾气呢,耳朵上布满了全身穴位,按摩耳朵不仅能健肾,还能打通全身穴位,反正好处多着呢!”   扬帆远紧紧握住拳头,他想推开舟遥遥,可又舍不得。   金玲子推着童车经过儿子的房间,突然她像被施了定身法,站住一动不动。   帆远的叫声——她这个当妈的真是没脸听。   不过舟遥遥也是不懂事,老公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累都累死了,居然还缠着他……就不知道心疼男人吗?   ☆、第六十六幕   舟遥遥从频道总监goldmiss的办公室走出来。   广告部的老大姐张琦拉住她关切地问:“怎么样,领导同意你转岗没?”。   “答应了”,舟遥遥颇觉可惜地说,“把我安排到你们广告部了,我本来想去做行政的”。   “做什么行政啊,上升空间小,不如广告部,咱们部门搞创收的,奖金多!”。   “可是忙啊,张姐,我现在俩孩子,顾不过来!”,舟遥遥郁闷。   “哎呀,你傻啊,领导把你安排到广告部,就是想利用你的资源和人脉,别的不说,你公公他们集团的合同如果拿到手,够咱们部门吃上一年都富余,哪怕你天天坐着,什么都不干,大家也会把你当成老佛爷一样供着。相信我,你在广告部日子只会比以前更清闲!”,张琦说得眉飞色舞,看上去很高兴。   舟遥遥想到一个可能,忙向张琦确认,“张姐,领导那里,你是不是替我吹过风?”   张琦挑眉,抿嘴一笑,“台里的同事们都说你没心眼儿,从小被父母养得不知世情,我倒觉得你挺机灵的。没错,听说你想转岗,我就找领导谈了,希望她同意你进我们广告部,没想到这事办成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布置任务的,舒舒服服地坐班就行”。   “我当然没问题了”,舟遥遥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同事们会怎么想?”   “他们有什么可想的”,张琦不当一回事地笑笑,“请了一尊财神,开心还来不及呢”。   既然新部门老大说ok,舟遥遥自然没意见,挥手道别,回自己工位收拾要拿走的东西。   正把一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儿装纸箱里,化妆师tina从背后冒出来,拍拍她的肩膀,小声问:“亲爱的,你有卫生巾吗,借我两片,亲戚来了”。   舟遥遥平时喜欢囤东西,生活用品、零食之类的,林林总总跟便利店似的,同事们但有所求,都向她求助。因此人送外号小叮当。   “有”,舟遥遥从纸箱底翻出一包卫生巾,悄悄塞给tina。   “两片就够了”,tina接住,迅速放进手袋。   “我跟你一块去卫生间”   女人之间象征友谊的标志之一是挎着胳膊上厕所。   从这个角度看,舟遥遥和tina算职场中不多见的真朋友。   最主要的原因是两人分属不同的岗位,不存在竞争关系,也没有利益冲突,所以能畅所欲言地交换心事。   舟遥遥靠在墙上与隔着厕所门的tina聊天。   “有件事我闺蜜实在想不明白,她问我,我也一头雾水”   “感情上的事?说来听听”   “嗯,就我闺蜜她男友,对她呵护备至,生活中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但是吧……咳”,舟遥遥清了清嗓子,“在男女那点事上,好像对她不太热情,甚至可以说有些抗拒,除了这个,她男友简直能打一百分!”   想起扬帆远回国当晚,她辛苦帮他按摩,他不表示感谢就算了,还嫌弃地推开她的手,生怕自己被吃豆腐似的,真叫人无语问苍天。   扬帆远的行为极其分裂,处于热情与冷漠两个极端,假如做不到亲密接触,那就不要勉强,搞得彷佛遭她逼迫一般。   一方面提议谈恋爱,另一方面又排斥她,到底要怎么样嘛。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也不好猜。   只好求助老司机tina,她是公认的恋爱小能手,把纪实频道的张导吃得死死的。哪怕跑到边境去拍纪录片,也保持一天一通电话的甜蜜节奏。   “两种可能,一,他那方面不给力,怕你闺蜜发现,尽量躲着她。二,他对你闺蜜不感兴趣,促使两人走到一起的原因不纯粹,而这两条猜想是建立在他是直男的前提下,如果他是gay,什么都不要问,赶紧分手先!”   扬帆远那方面……皮皮和球球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看来对她不感兴趣,切,没兴趣直说啊,难道她会强买强卖不成?说为了孩子,找一堆理由,到底寒碜谁呢?打量她这辈子嫁不出去了,只能砸他手里?太小看人了吧。   你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我还不稀罕呢。   舟遥遥越想越来气,把她当成什么了,需要施舍的叫花子?   可恶!   tina听她嘟嘟囔囔的,忙问:“你闺蜜男友不会真是gay吧?”   “他是直男,直的不能再直了!”,舟遥遥气呼呼地说。   tina推开厕所门出来,目光充满审视的意味,“你该不会玩‘我的朋友就是我’那一套吧?你和你的闺蜜是一个人,少跟我装,姐我一眼就能把你看穿!”   要暴露了,舟遥遥拼命摇手,“不是我啦,我和我老公好着呢!”   “真的?”,tina怀疑,“怎么看你浑身上下都没有性福的气息”   tina别有深意的笑容点醒了舟遥遥,她讪讪地干笑,“你好污啊!我可是刚生过孩子的人,元气还没恢复呢,我老公珍惜我,让我好好保养身体”   “大妹子,你家宝宝都快过两岁生日了,你还没恢复元气?别逗了,小心长此以往,你老公到外面找花头。结婚三要素,吃、喝、睡缺一不可,你俩倒好,柏拉图上了,光顾精神,不顾*,一定会翻车的。我告诉你,性是婚姻生活的润滑剂,你和你老公先获得生命中的大和谐再谈其他!”   舟遥遥扑哧笑了,“喂,你能别引用梁羽生他老人家的名言吗?”   tina跟着笑,“你也说是名言,自然有几分道理”。   两人一路说笑,舟遥遥感叹tina有做段子手的潜力。   经过茶水间,里面传来说话声,tina把食指放在嘴边,“嘘——”,指了指半开的门,示意舟遥遥靠近偷听墙角。   “听说goldmiss让你去补舟遥遥的缺?”   “好像是节目组的郑榕榕”,tina咬耳朵。   舟遥遥点头,然后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气愤地说,“是啊,也不看看我有多少事,通宵做后期,已经很累了好吗,还要替舟遥遥收拾烂摊子,她拍拍屁股走人,自己的工作甩给别人做,又不加薪的,她凭什么,还不是凭脸蛋儿嫁给了有钱有势的男人,电视台这么多部门,她说换岗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办到了,我们这些没后台没路子的人卖力干活也没她得到的实惠多,真是太不公平了!”   tina拉上舟遥遥轻手轻脚地走开,“刚才控诉你的是赵晓玫吧?我看她平时跟你关系还不错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后少搭理她”   舟遥遥叹气,“节目马上就要开播了,工作确实忙,我这时候撂手不干,可不得招人恨吗,算了,随便她说吧,反正我也换部门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不烦,有人烦。   扬帆远心烦意乱地开会,并且史无前例地连续走神儿。   会开到一半,他忍无可忍,让时言主持会议,自己走出去,溜达到中庭花园透气。   再跟舟遥遥同居一室就要出大事了,最近他的生理冲动越来越强烈,只要挨着舟遥遥身体就会起反应,情形尴尬。   他不敢贸然碰触她,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他们的第一次实在糟糕,说他强迫舟遥遥也不为过。   他不确定舟遥遥是否会接受他,也害怕去确认。   宁愿掩耳盗铃,粉饰太平地和她在一起,也不愿意戳破假象。   万一,舟遥遥不喜欢他,更甚者讨厌他呢?   那样的话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他不想后悔,更不想放开舟遥遥的手。   出于占有欲,他内心深处有一个极其自私的想法,舟遥遥只能属于他扬帆远,任何男人都别想抢走她,哪怕以爱情的名义。   手机屏幕持续亮着,扬帆远接听。   秘书说:“杨总,您的朋友到访,他正在办公室等您”。   “你让他到中庭来找我”   “好的”   费林林插着裤袋,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边走边张望。   “诶,帆远,我那汽车改装俱乐部的装修就交给你们t&s了,就按照你们地盘的水准来,给我也弄一小花园,提升一下逼格!”   扬帆远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说:“我会让室内设计师和你联系,具体方案你们商量”   费林林坐在休息椅上,翘起二郎腿,瞥了眼扬帆远,吃吃笑起来,“哥们儿,我瞧你脸色不大好,你最近是不是欲求不满?难怪气场暴躁,我劝你多进行床上运动,保管你神清气爽,心理健康,你要是常常憋着,小心前列腺出毛病!”   扬帆远听不下去了,大声咆哮,“滚蛋”。   费林林见他生气,急忙灭火,“开玩笑呢,别当真,我找你有正事”。   扬帆远烦躁地捏捏眉心,“说吧,什么事?”   “你不是让我找人盯着路宇吗?”,费林林摇头晃脑地表示痛心,“王妍心跟那小子蜜里调油,我看她八成栽了”。   扬帆远直击重点,“路宇有参与王家的事业吗?”   “这小子有两把刷子,真给他混进王氏集团了,虽然没在重要部门任职,但主管董秘办,已经相当了不起!”,费林林摸摸下巴,“我原以为王伯伯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穷小子,结果太出人意料了,不过也有可能是王妍心一哭二闹三上吊,王伯伯没办法才同意的”   “王庆只有王妍心一个女儿,生意迟早会交到她手上,提前考察能辅佐她打理公司的可造之材,中意的话很可能会走招赘的路子。我感觉这个路宇八成有戏,你让人继续盯着,他不整幺蛾子还好,一旦做小动作就是我们的机会,届时我们联手卖王氏集团一个天大的人情,未来与他们做生意就有了讨价还价的空间”,扬帆远挑起嘴角,毫无感情*色彩地笑了笑。   就商业头脑而言,费林林承认自己不如扬帆远,就连冷血也拼不过他,大家好歹同学一场,背后算计人真的大丈夫?   “你费那事干吗,当初痛快娶了王妍心,王氏集团不就是你的囊中物了吗?”   扬帆远一秒恢复谦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狗屁!费林林吐槽。   ☆、第六十七幕   趁沈琳在家休息,舟遥遥带着儿子女儿去看望父母。   两个小宝贝都会走路了,性格差异也渐渐显露出来。   球球活泼好动话多,皮皮安静话少还不爱动。   通常你喊他一两声都不带搭理人的。   彷佛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舟遥遥担心儿子有自闭症,和扬家长辈商量后,带皮皮去儿童医院做智力测试和体验。   不测不知道,一测吓一跳,皮皮智商163。   医生笑眯眯地说:“这下你放心了吧?你儿子并没有因为早产影响智力发育,相反,他可以说智力超群”。   舟遥遥当时直接懵了,结结巴巴地问:“医生,不好意思,会不会哪里搞错了,平时没发现我儿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他奶奶教他背诗,认字特别快之外,他跟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甚至于更内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见她怀疑,医生也不恼,笑着解释,“儿童智力测验是间接的测定方法,有其局限性,不能作为评价儿童智力水平的唯一标准。换句话说,智商是变化的,一次测试只能说明孩子此时此刻的智力状态,不能据此预测未来的身体发育情况,而且智商高低与孩子将来是否成才并无直接联系。”   后来又做了体检,评价一切正常。舟遥遥总算不再紧张,把结果告诉扬家人,长辈们高兴地直感叹,说扬家门里要出天才了。   扬帆远及时地泼了一盆冷水,“智商高也有养废的,伤仲永没听说过吗,一个人能否成功不仅看天资,后天的勤奋和机遇也很重要。总之你们别到处炫耀,给我儿子造成坏影响,他只需要负责健康快乐地成长别的一概不用管,你们无论谁,千万不要对俩孩子寄予过高的期望,给他们施加压力”。   扬振民一琢磨是这么个理儿,也就平常心对待了。   金玲子沾沾自喜,觉得是自己对孙子的早教方法起了好作用,在全家人面前顿时挺直了腰板儿。   凤姑不在乎这个,两个孩子只要不傻,身体又壮实,就是天大的福气,别的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扬家人喜滋滋的,唯独舟遥遥忧心忡忡,她比照皮皮的情况查阅专业书籍,发现一般无明显的言语和智能障碍,又与自闭症类似的疾病叫做艾斯伯格综合征,部分患者具有高智商,像天才画家梵高、音乐巨匠莫扎特都有这种社交障碍病。   球球能跟小朋友玩到一起去,皮皮喜欢自己玩,相比较而言,十分孤僻。   球球都会玩滑梯了,皮皮走路还常常绊倒。   虽然相关症状暂时不明显,但隐隐约约有点苗头了。   但有上次误认为自己得了艾滋病的教训在前,为了避免乌龙,她带孩子回家让老妈先帮着参详,听完正牌医生的建议后再行动。   皮皮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魔方,有个成语用在此时特别合适,专心致志,没错,外婆喊了三声,他才撩起眼皮,懒懒地瞥了一眼。   “妈,你看看,他就这样,明明听到了,就是不搭理人,小小年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太不寻常了!”,舟遥遥把自己肚子里有限的墨水用上了。   沈琳瞪女儿,“你瞎咋呼什么,没有文化,就要懂得藏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你这么用的吗?也不怕闹笑话!”   舟遥遥为自己辩护,“我是中国传媒大学毕业的,正经的本科学历,怎么就没文化了?”   “文化和学历是两个概念”,沈琳白了舟遥遥一眼,这丫头从小就不爱学习,半吊子一个,还整天瞎疑心,折腾些有的没的,作为亲妈少不得出言提醒她,“asperger综合征一般到学龄期症状才明显,你现在带孩子去查也查不出什么,被你婆家人知道了,没准儿埋怨你大惊小怪,依我看,继续观察,如果孩子在‘理解他人的情绪’上发展迟缓,我们就把送入专业机构及早介入治疗”   “那好吧”   舟自横端着棋盘走过来,“你们母女俩不要没病琢磨病,我看皮皮挺正常,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你们睁大眼睛仔细瞧,皮皮哪点不符合?人的性格不一而足,有人口才了得,喜欢说话,有人口拙,不喜欢说话,你得按照孩子的特点培养他,张扬他的个性,不能用庸常的标准要求他伶俐外向会来事,难道只有这种孩子才是好孩子吗?用你们这种偏见的看法教育孩子无异于削足适履!”   舟遥遥与沈琳面面相觑,好吧,教育工作者的意见也要听取。   舟自横把围棋盘摆到桌上,温声对皮皮说:“孩子,外公教你下棋好不好?”   皮皮看看手中的魔方又看看同样方正的围棋盘,瞬间产生兴趣。   舟自横老怀大慰,为皮皮讲解,“围棋盘是方形的,由纵横各19条线组成,然后形成了361个交叉点”   皮皮的小手沿着小方格摸索,最后停在棋盘正中间,抬头看外公。   “聪明!围棋盘上有九个星,我们皮皮点的最中间的这个星称为‘天元’,‘元’是第一的意思”,舟自横说着,拉起皮皮的左手,摸了摸他的大拇指,强调,“这就是第一”。   舟遥遥旁观了会儿,听得云里雾里,转向沈琳,“妈,你说皮皮听得懂吗?”   “甭管他听不听得懂,起码对你爸有情绪反应”,沈琳看着祖孙俩说。   全家人关注皮皮的时候,球球正自得其乐地看动画片熊出没。   每当熊大熊二捉弄光头强,光头强中计,她就拍着小手又蹦又跳。   “彪纸(子)”   沈琳一把拽过舟遥遥,指了指球球,震惊又痛心地问:“你平时怎么教孩子的,孩子都说上脏话了!”   舟遥遥扑哧笑了,“妈,球球说的是方言,彪子是愣头青傻子的意思,我公公的司机是胶东人,说话带口音,我公公又爱带着球球出去玩,一来二去她就学会这个词儿了”。   沈琳松了口气,叮嘱女儿,“目前正是幼儿性格养成的关键时期,你要帮助孩子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别什么都不管!”   怕母亲啰嗦,舟遥遥忙说:“我知道了”。   球球助攻妈妈,她用小手指指窗外,“天灰(黑),肚肚饿”。   沈琳态度缓和,笑着对球球说:“宝宝等等,外婆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球球对“好吃的”这三个字很敏感,平常,只要她肚子饿闹脾气,保姆、老奶奶、爷爷就会说给她做好吃的哄她开心。   她张开双手,让妈妈抱,“叹青(餐厅),肘(走)”。   “好好好,妈妈带你去餐厅等”,舟遥遥抱起女儿,颠了颠,“宝宝,你又重了,咱等会儿吃饭悠着点儿,不然会变成小胖墩儿的”。   不多时,沈琳端着托盘走过来。   舟遥遥伸头看了眼,“妈,这是什么馅的包子?”   “虾皮碎菜包,皮皮球球各一个,再吃点炒黄花菜和白米粥,营养应该够了”,沈琳说着,掰开包子,把馅儿多的一半给球球,“让她自己学着吃饭,大人不能老喂她”   球球看着包子馅中的绿色蔬菜,嘴巴咧了咧,“我要气(吃)又(肉)”   沈琳哄她,“很好吃的,你尝尝,外婆不骗你”。   球球推开包子,小腿儿乱蹬,“我不气(吃),我不气(吃)”。   沈琳审视舟遥遥,舟遥遥心虚地垂下眼睛,“球球喜欢吃肉,她不吃蔬菜,不过没关系,我给她榨果汁,估计能保证营养”   “球球这是偏食,你们不能惯着她”,沈琳气到无语。   “我有什么办法,我公公婆婆还有扬帆远他奶奶都特别宠球球,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说话不管用,每次拦着球球让她少吃点,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我虐待孩子似的”,舟遥遥有苦难言,管教孩子这件事上,她真的插不上手,三个长辈压在她头上,难不成她还真敢跟他们对着干?   沈琳叹了口气,“老人溺爱孩子是社会问题,扬家的长辈又多,他们护着孩子,你确实也管不了”   “可不是吗”,舟遥遥对沈琳说,“妈,你先让皮皮吃吧,我去厨房给球球煮鸡胸肉,切碎了放进白米粥,她吃这个”   晚上扬家司机来接舟遥遥和两个孩子。   沈琳和舟自横一人抱一个孩子送舟遥遥下楼。   碰到住在一栋楼的邻居,几乎都会稀罕地停下脚步逗逗龙凤胎。   “老舟,真羡慕你,早早就抱上外甥外甥女,我们家那浑小子比遥遥还大上六七岁,整天不着调,现在连个女朋友的影儿都看不见,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呢”   “哎哟,秦教授,你不要急嘛,一切看缘分,顺其自然吧”,舟自横安慰老同事。   司机开车在楼下等,看到一家人出来,下车迎接。   老郑搭手帮舟遥遥把孩子放在婴儿安全座椅上。   舟遥遥随之坐进车内,向父母摇手,“爸妈,我回头带孩子再来”。   沈琳叮嘱,“你到家后给我回个电话”。   “好,球球皮皮和外公外婆说再见,跟着妈妈学,这样轻轻摇手”,舟遥遥教儿子女儿。   球球有样学样,摇了摇小手,奶声奶气地说:“债(再)见”。   皮皮很酷,目光极快地扫过外公外婆,手指蜷了蜷,简化地完成了告别的动作。   车子平稳行驶,速度不快。   手机震动,舟遥遥从包里拿出来,瞄了眼屏幕,扬帆远发来视频通话请求。   点击通过。   老郑开启后座照明灯。   后车厢一下子变亮堂了,球球抬头好奇地盯着顶灯。   皮皮则淡定地依然故我。   “来,球球和爸爸打招呼”,舟遥遥把手机屏幕对准球球胖嘟嘟的脸。   球球眼珠转了转,用手指头指指嘴巴,“亲亲”。   扬帆远满脸带笑,眼中的柔情都快溢出屏幕了,“宝贝儿,爸爸想你了,给爸爸一个响亮的吻”。   舟遥遥在旁边示范,“球球嘟嘴巴”。   可能觉得妈妈滑稽,球球呵呵笑着流下了哈喇子,使劲地嘟嘟嘴贴向手机,送给扬帆远一个满屏的章鱼吸盘亲亲。   舟遥遥哈哈大笑,好实在的舔屏啊。   她掏出纸巾帮女儿擦口水。   扬帆远饱受震撼,爆发出一阵大笑。   “皮皮呢?”   “给你看他”,舟遥遥转向儿子,“皮皮你看这是谁呢?我们跟他打招呼好不好?”,她举起儿子的胳膊冲着手机摄像头摇了摇,“你说爸爸好”   皮皮懒得参与,低头玩魔方,然后在父亲面前露了一手,30秒内将魔方还原。   扬帆远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腕表,许久才说:“皮皮最近一直在玩魔方吗?”   舟遥遥想了想,“嗯,你这回又去意大利后,爸买了益智玩具送给孩子们,皮皮特别喜欢魔方,自己常常一个人拧着玩,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他这么快地把魔方复位呢,太厉害,太不可思议了!”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儿子可是高智商!”,扬帆远骄傲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舟遥遥粲然一笑。   “喂,你都当妈的人了,在穿衣打扮上能不能成熟点?”   舟遥遥盯着手机屏幕,扬帆远移开视线,心里想,老公不在家,你打扮这么美给谁看?   她摸摸头顶小仙女慵懒风编发,自我感觉良好,“谁规定当妈了就要把自己往老相处捯饬,我干嘛要着急成熟,老实说,化妆穿衣上我已经相当收敛了,展示身材的衣服几乎不穿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看舟遥遥有点恼火,扬帆远忙转移话题,“后天我回国,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送给你”。   “一不过节,二不生日,送什么礼啊,我不需要”,舟遥遥推辞,她已经从扬帆远那里收到太多礼物了,万一协议终止,很多贵重物品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扬帆远不知舟遥遥心中所想,即使隔着千山万水,看到她的脸,他就感到甜蜜满足,愿意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献给她。   “不是快圣诞了了吗,我提前送你圣诞礼物”   “还有一个多月呢,你也太心急了”   “礼多人不怪,给你,就高高兴兴地收下,明白吗?”   二人一路聊着在外人听来没用的废话,老郑觉得小扬先生和妻子的关系并没有太太说的那么糟糕。   小夫妻感情杠好唻。   回到扬家大宅,一家三口望眼欲穿。   看到舟遥遥带孩子进来,扬振民快步迎上,接过孩子,一手抱一个,“球球皮皮,外婆家好玩吗?”。   球球抱着爷爷的脖子撒娇,扁扁嘴巴,“肚肚饿”。   凤姑一听急了,忙让人给宝贝儿重孙女张罗饭。   “鸡蛋羹蒸一个,线鱼炒饭也来一个,对对,还有鲜肉馄饨也煮一碗”   金玲子从老公手中接过皮皮,问他,“在外婆家没吃饱吗?”   皮皮小手放在鼓起的肚皮上,单字往外蹦,“饱”。   小孙子拆台,金玲子十分不自在,她本想借机挖苦一番舟遥遥那端着专家范儿的妈。   扬振民狠狠地瞪妻子,凤姑也拿眼斜儿媳。   当着帆远媳妇儿的面,别老想别苗头。   金玲子尴尬地对皮皮笑笑,“你姐姐比你食量大,你饱了,她可吃不饱”。   舟遥遥不跟婆婆一般见识,转身对祖母说:“奶奶,球球其实吃了不少,你别让人忙活了——”   凤姑抬手打断她,“孩子饿了,就让孩子吃,能吃出病咋滴?”   看凤姑不高兴,舟遥遥忙解释,“奶奶,我不是那意思,球球还小,不知饥饱,吃多了,胃就撑大了。比起同龄人,球球有点超重了,太胖对身体不好”   凤姑不悦,“她一个小孩儿,胖点有什么不好,难道让孩子干饿着?”   扬振民朝儿媳使眼色,舟遥遥只好作罢。   一回到扬家,她立刻遭到解职,照顾两个孩子的职责由育婴团全权接手。   没舟遥遥什么事,她回房洗澡,,顺便向爸妈报平安。   洗完澡,她换上运动式家居服,正吹头发,金玲子拿着遥控机敲门进来。   “遥遥,你帮我下楼看看,刚才我不小心按了哪个键,电视机不出影了”   因为品味不同,金玲子跟扬振民电视节目看不到一块去,通常一个在卧室看,一个在客厅看,怕老公唠叨,她宁愿向媳妇求助。   “好的,妈,等等,我梳下头发”   舟遥遥把吹干的头发梳通顺,陪金玲子下楼。   检查电视机,她发现婆婆原来关了机顶盒。   重新打开,电视恢复如初。   返回之前看的频道,正在播她转岗前负责的节目,目前正在热播的时尚制造。   舟遥遥坐回沙发,跟婆婆一块看。   节目播完后,重播设计师采访。   金玲子看着电视屏幕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咱们换台吧”   “设计师采访部分也挺有意思的,特别是本次设计胜出的设计师,最近很红,因为她胜多负少,凡是她设计的衣服在网店上统统售完,蛮厉害的,名字有点熟悉”,舟遥遥说着露出思索的神情,她对简素怡这个名字有印象,好像谁对她提起过。   金玲子清清嗓子不说话,如果她换台就太明显了,维持现状吧。   屏幕上主持人简单介绍完设计师的履历,钦佩地说:“你在成为设计师前,毕业于p大经济系,是名副其实的高材生,请问什么促使你放弃进入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机会,毅然决定转行呢?”   简素怡微微一笑,“我读大学时,曾听过一堂讲座,主讲人说不要惧怕远方,因为在远方等待你的永远都是最美的风景。而时尚行业就是我的远方,我心向往之,想试着看看,是我被万花筒般的魔力征服,还是我征服它,驯服它为我所用,设计出让万人追捧的出色作品,创立属于我的品牌”   主持人恭维她,“恭喜你美梦成真,现在等着给你投资的人都争破头了”。   简素怡低头轻笑,“真是让人心情愉快地肯定,谢谢”。   主持人也觉得嘉宾识趣,采访懂得接梗才有趣。   简素怡撩了下头发,左手无名指的钻戒闪过璀璨夺目的光芒。   晃到主持人的眼,她机敏地抓住机会,“简设计师现在有大批拥趸,听说新开的微博一夜之间涨粉百万,这其中也有爱慕你的男粉丝,我帮他们问一下,简设计师你是单身吗?”   简素怡看向镜头,与电视机前的舟遥遥对视。   她举起左手,嫣然一笑,“这枚戒指是我男朋友一年多前在威尼斯求婚时送给我的,然而跟所有的异国恋一样,我们之间在沟通上出了点小问题”   主持人迫不及待地问:“你们分手了?”。   简素怡摇摇头,“确切地说,我们进入了冷静期,年初我从意大利回国,我们在飞机上不期而遇,我想这就是上天给的启示”,说到这儿,她露出惆怅的神色,眼睛轻轻垂下,再度扬起时,蓄满了眼泪,含泪而笑,“帆远,以一年为期,我遵守承诺回来了,你还在等我吗?”   金玲子张大嘴,不安地偷觑儿媳。   哦,是她,扬帆远的前未婚妻,简素怡。   舟遥遥此刻不知作何表情,她呆呆地看着电视屏幕。   感受到来自现实的嘲讽,闭上眼睛也没用。   这下好啦,不能再装睡了。   ☆、第六十八幕   舟遥遥从首饰盒中取出君子协议,看着签了自己名字的落款和红色指印,喃喃自语,“温故知新果然重要,否则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喂,清醒点吧,也不想想当初你们为什么结婚,即使粉饰太平,你们也不是真爱”。   球球蹒跚着走过来,扯扯妈妈的衣角,朝她伸手,“纸灰(飞)机”。   舟遥遥把女儿抱到膝头,哄她,“乖宝,这不是纸飞机,妈妈用彩纸给你折漂亮的大飞机,好不好呀?”。   球球仍旧去抓妈妈手中的纸,“我探探(看看)”。   拗不过女儿,为了满足女儿的好奇心,舟遥遥把君子协议展开,“呐,你看,全是字,像不像地上爬的小蚂蚁呀?这样吧,妈妈带你去楼下的花园放风筝玩,那里有意思多了”。   球球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转移,她拍着小手说:“我要放风景(筝)”。   “好,我带你下楼,咱们一起放风景”,舟遥遥模仿女儿幼稚的腔调,回头看到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看童书的儿子,“皮皮你要去吗?”。   儿子就像个小大人似的,1岁多识字,到现在都能指定自己感兴趣的书读了。   有时候舟遥遥都觉得难以置信,她这个经常被老*评为胸无点墨的笨蛋居然生出一个神童。   而且儿子拥有超乎年龄的沉稳,所以和他讲话,舟遥遥自动切换为成年人口吻,她觉得孩子什么都懂。   “不”,皮皮高冷地拒绝,低头专注于摊开的书本。   “那好吧,我和姐姐走了”   皮皮有保姆照看,舟遥遥抱起女儿,放心下楼去玩。   等妈妈姐姐离开,皮皮小心翼翼的爬下沙发,向梳妆台走去。   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拉开抽屉,角落里躺着一张纸。   舟遥遥没把协议书放进首饰盒,着急下楼,随便丢在抽屉里。   她万万没想到,儿子读了她和扬帆远协商的合同。   皮皮一目十行地念完,用他缜密的小脑瓜分析何谓婚前协议无果后失去兴趣。   他沿着折痕重新折得方方正正,随手夹进童书,迈开小短腿,从容地撤离作案现场,回婴儿房玩魔方。   舟遥遥陪女儿玩了会儿,到了孩子们加餐的时间,保姆和营养师接手,她又闲下来。   找点活儿干吧。   她上楼整理皮皮球球不穿的小衣服和大人们送的玩具,有很多包装都没拆开,孩子们已经过了婴儿期,他们也不玩了,放着怪可惜的。   又翻出几套全新的宝宝衣服,有连襟设计的和尚服、胸围自动调节的蝴蝶衣、还有方便换尿片的包屁衣,款式中性,男女宝宝都能穿。   冯婧快添孩子了,打包送给她吧,说干就干,她撸起袖子,把玩具和衣服统统装进行李袋,拐进婴儿房,亲了亲两个午休的小宝宝,跟保姆打过招呼,拎起袋子走人。   特意走车少的路,绿灯多,红灯少,很快到了目的地。   舟遥遥走进便利店,差点儿认不出冯婧,她孕味儿十足,脸圆了一圈,肚子高高隆起,扶着腰正给顾客找零。   “你也太拼了吧?”,舟遥遥把行李袋放到收银台,上下扫了她一眼说。   冯婧把板凳递给她,“看店又不累,在家歇着光涨膘儿,做产检的大夫建议我适当运动,不然不利于顺产”,她拍拍行李袋,问舟遥遥,“你带什么了,我可啥都不缺”。   “婴儿衣服,都是新的,当初买的多,皮皮和球球长得快,没来得及穿,还有奶瓶儿围嘴儿小玩具什么的,全都没开封,哦,对了,还有宝宝餐椅,我们家俩孩子都不用,回头我给你拾掇过来,你别嫌弃就行”,舟遥遥说着打开行李袋,往外拿出一套宝宝衣服,“材质是全天然植物纤维,不含荧光剂,抗菌吸汗,主要亲肤,孩子穿着舒服”   冯婧摸着小衣服爱不释手,“你们家孩子用的都是最好的,我哪敢嫌弃呀”,玩笑归玩笑,她很感激舟遥遥对她的照顾。   “你婆婆最近对你好吗?”,舟遥遥替好友担心,婆媳关系处理不好挺影响情绪的,拜扬帆远妈所赐,她深有体会。   “我婆婆心情好着呢”,冯婧一边腾行李袋,一边说,“我公公可能要从西藏调回来,把我婆婆高兴的,天天眉开眼笑,对谁都一副和颜悦色,好脾气的模样”   “你公公回来肯定会住家里,那你和赵建平住哪里呀?”,舟遥遥替冯婧发愁,家里两间房,她婆婆和小姑子住一间,她和赵建平住一间,公公如果回家的话,房间就住不开了。   “我和赵建平在对面小区租了一个两居室,是新房,房东在外地工作,近两年不回来,正好适合过度,我们先攒钱,等宽裕了,再买房”,冯婧兴致勃勃地规划未来,眉宇间透出幸福。   “我现在手里有点钱,要不我借给你首付一套房?房价只会越来越高,晚买不如早买”,舟遥遥给意见。   冯婧摇摇头,“算了,其实我们凑凑借借够首付了,就是买得起的房地段不太好,赵建平又有点固执,认为做房奴不如租房轻松,况且他不愿意欠人情,觉得有压力,仔细想也不是没道理,家里马上就要添口人,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资源有限,只能先顾紧要的,以后手头松快了再考虑其他的”。   舟遥遥也不强人所难,“钱,我随时给你们备着,用的话,尽管开口”。   冯婧十分感动,“我是外地人,能认识你们几位真好,特别是你遥遥,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拉家常怎么整出艺术人生的节奏,舟遥遥怕继续待下去,冯婧就要表彰她为中国好闺蜜了,忙不迭地找了个借口,开车一溜烟儿跑了。   事实上也不是借口,她和堂姐约好见面,陪她一块儿找人。   扬帆远归心似箭,一下飞机,驾车直奔家里。   今天是周末,舟遥遥一定在家中等他……   如此想着,他脸上露出笑容,压根儿忘记为了给舟遥遥和孩子们一个惊喜,归国的具体时间他谁也没透露。   所以娇妻抱着稚子在家中殷殷期盼丈夫归来的情景全为脑补。   回到家他带着激动的心情扑了个空,舟遥遥不知所踪,两个孩子被母亲带着去上早教。   父亲在公司,祖母去寺庙拜佛。   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扬帆远的愤怒突破黄色警戒线。   他拨打舟遥遥的手机,态度恶劣,“周末不在家陪孩子,你跑哪儿去了?”。   舟遥遥从耳边拿开手机,他喊什么,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就在她愣神之际,刚刚瞅准的车位被一部奥迪占了。   都怪扬帆远,要不是他,早停好车了,车位多难找啊。   慢慢往前开,终于在b区出口处发现空车位。   停好下车,舟遥遥看了眼手机屏幕,扬帆远发来信息,问她要具体地点。   回拨他的手机号,那边立刻接听,很干脆地低头认错,“抱歉,我刚才口气不好,我以为你在家……”,翘首企盼四个字没脸说。   “以为我在家等你?”,舟遥遥冲天翻白眼,“拜托,你又没对我说你的航班号,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还不许我有事出去一趟呀!”。   扬帆远冷静下来,直接问重点,“你有事,什么事?”。   “跟我堂姐碰面,她找到工作后,我们很久没见了”,舟遥遥说着,找到电梯,趁门合拢时,挤进去。   “地点给我,我过去找你”   “你过来干吗?”,公共场所,舟遥遥尽量压低声音。   “我们结婚后,你堂姐第一次来北京,理应由我尽地主之谊,不打声招呼,岂不是很失礼?”   扬帆远的理由很充分,舟遥遥找不出拒绝他的借口,转念一想,待会儿和表姐找人,有男人陪着办事方便些。   于是她麻溜地说出碰头地点。   电梯到了五楼打开,舟遥遥走出来,前后左右地张望。   忽然她眼前一亮,檬檬姐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她身上淳朴的气质太突出了,像来自八十年代,黑黝黝的大辫子,素面朝天,洗得发白的外套和蓝色粗布裤子。   “檬檬姐”,舟遥遥向她走去。   “咱们去这家绍兴茶馆坐一坐吧”,舟柠檬挽住堂妹的胳膊,迈腿往茶馆走,“我同事都说这里的茶点好吃,还便宜”。   两人靠窗坐下,点了一壶茶和几样点心干果。   舟遥遥低头编辑短信,把绍兴茶馆所在的楼层和位置发送给扬帆远。   发送完,她知会堂姐,“宝宝爸爸说要过来,檬檬姐,你不会怪我事先没告诉你吧?”。   舟柠檬不由笑了,“我怎么会怪你,倒是你不会怪姐姐吧,你结婚,我们家也没来人,一直很过意不去,这次正好能跟妹夫见上一面,我替你保保眼!”。   舟遥遥跟着笑,“我婚都结了,你替我保眼不晚了吗?不管他好赖人,嫁都嫁了!”   舟柠檬看着表妹,表情认真,“他要是不好,你可以离开他”。   舟遥遥惊讶,“姐,想不到你思想很开通嘛”。   “一辈子很长,人要对得起自己”   “姐,你讲话真经典”,舟遥遥双手点赞。   姐妹两人喝茶吃点心,聊近来各自的生活和工作。   扬帆远赶到时,看到了一个熟人。   “周爵?”   ☆、第六十九幕   周爵回头,露出不啻于目击飞碟的神情,伸手指着扬帆远,“你可不是无所事事逛美食城的人……难道说t&s在这儿有工程?”,很快他自我否定,“不对,t&s自持身价,接的项目一向走高大上路线,不是精品酒店就是高级法式餐厅,想必瞧不上大排档、汤面馆之类的平民化饮食”。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扬帆远狐疑地用余光打量他,“在我看来,你也不像会光顾小茶馆的人”   周爵神色慌张,上前打算拉开扬帆远。   他们站在茶馆入口,两个大男人拉扯不像话。   扬帆远越发好奇,“你有事要隐瞒,不想我知道,对吗?”。   周爵无奈地放开手,不搭理老朋友,自顾向茶馆内望去。   扬帆远顺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心下了然。   一个穿着青花旗袍的女孩斜抱琵琶走向古朴的梨园舞台。   “喔——原来为了女人”   周爵狠狠瞪了一眼,这小子,表情真欠打,按年龄算,扬帆远得叫他哥。   既然瞒不住,干脆承认,“没错,你别到处声张,人我还没追上呢”。   扬帆远淡淡地说:“我劝你不要多此一举,跟谁结婚你不见得能做主,如果只是游戏一场,何必祸害无辜的人,唱评弹的姑娘看上去不像玩得起的”。   被说中心事,周爵恼羞成怒,“少看不起人,你还不是迫于压力娶了不爱的女人,和简素怡谈了九年的感情都能轻易舍去,难怪她要在电视节目上喊冤!”。   扬帆远双眉深锁,“你什么意思?”。   “回去自己找视频看吧”,周爵轻蔑地笑了笑,“或许你不介意将就,我不行,他们无非拿财产要挟我,无所谓,比起我真心爱的人,那几个臭钱我还不看在眼里!”   他转身的一刻,胳膊被牢牢钳制住。   扬帆远抓住他沉声说:“有件事我想你搞错了,我的婚姻完全由我自主,与简素怡的那段过去我不否认,但我妻子是今生陪我走到最后的人,如果你把我当朋友,请你务必尊重她,小心措辞!”。   周爵失笑,“帆远,我们差不多从小就认识了,你什么眼光我很清楚,你妻子那种美艳类型的女孩你向来瞧都不带瞧一眼,跟我说自主,你骗谁呢?你的事我不过问,我的事希望你也不要管”。   扬帆远松开手,退后一步,“向父母表明立场前,先评估自己的能力和手上拿的牌,不要鲁莽行事,世界允许孩子任性,而成年人没有这种权利”。   周爵嘲弄的笑笑,“我说你怎么越活越倒退,为了简素怡和扬董针锋相对的气魄哪里去了?即使沦落到替人打工,我也不会屈服,更不会委屈我的女人,至于你,后院都要起火了,还有心情忠告别人,先收拾好自己的烂摊子再说吧!”。   说完,他扬长而去。   扬帆远收回目光,掏出手机,搜索关键词。   点开视频链接,从头看到尾,脸色渐渐阴沉。   他拨出一个手机号,接通后说:“是我,视频地址发到你邮箱了,我希望24小时内,网上相关的诽谤和负*面*信*息全部被清除,一点痕迹都不要留!”。   “ok,小事一桩!”,那边的声音轻松地说。   扬帆远收线,管理表情,嘴角扬起一抹笑,走进茶馆。   舟遥遥和堂姐听了段苏州评弹,咿咿呀呀的很好听,就是唱的内容没听懂。   “吴侬软语真有味道”,舟遥遥托腮回味。   “不错吧?”,舟柠檬为堂妹倒了杯茶,“吃吃喝喝还有节目看,价格也不贵,起初我同事说,我还不信呢”   “姐,待会儿我们去买衣服吧,你看你穿得太落伍了,你才26岁,应该多打扮!”,说到购物,舟遥遥眼睛亮晶晶的,花钱可是她的长项。   “哪里26岁,我都27了——商场随便一件衣服都上千,我听同事们讲,动物园批发衣服便宜,什么世纪天乐、天皓城,逛一天都逛不完呢,还是去那儿买比较实惠,下个周末咱们一起去吧”   难得堂姐提要求,舟遥遥点点头,“好啊,咱们一人准备一个蛇皮袋,装成批发衣服的,老板会按批发价卖”。   舟柠檬笑堂妹滑头,抬头间,一身黑色利落西装的长腿男人远远走来,不禁惊叹,“这个男人好俊呐”。   “谁?”,能让堂姐这种老实人夸俊的男人那得帅成什么样啊,说啥她也要瞅瞅,舟遥遥扭脸向后看。   “皮肤白,个子高,人也长得干净”,舟柠檬夸奖。   “姐,这是我老公”,舟遥遥说着,向扬帆远招招手。   “真的?”,舟柠檬彻底惊喜到了,“妹,我就说,你找的男人肯定不差”   扬帆远走近,挨着舟遥遥坐下,冲舟柠檬微微一笑,“你好,遥遥有向你介绍我吗?本应尽早见面的,一直拖到现在,失礼了”。   舟柠檬听堂叔讲过一点堂妹老公的事,知道他比自己大一岁,亲眼看到本人,说话又这么亲切,令她陌生感瞬间大减。   “你和遥遥的婚礼我也没参加,礼数不周全的人是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亲戚之间不用客气”   扬帆远真会做表面文章,对她说话恶声恶气,对她之外的人彬彬有礼,切!舟遥遥偷偷翻白眼。   她在桌下翘着的二郎腿突然被人碰了碰,低头去看,扬帆远的大长腿正轻轻蹭她的小腿。   干嘛呢,这人……   “听人讲话,最好专心些”,扬帆远轻飘飘瞥了眼她,“你这样很不礼貌,知道吗?”   舟遥遥傻眼,她好像什么也没做,咋就不礼貌了?   真会颠倒黑白,刚刚谁一心二用蹭她腿呢,简直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被她潋滟的眼波横过,扬帆远心中泛起隐秘的喜悦,轻咳掩饰,继而嘴角噙笑,转向舟柠檬,“听遥遥说,你找到工作了,实际上我可以为你安排更合适的,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你不用感到负担”。   舟遥遥帮腔,“檬檬姐,咱们有现成的关系和人脉,能帮你找到轻松省力的工作,你为什么不愿意呢?你不要太倔了,就按帆远说得办,行吗?”   舟柠檬摇摇头,歉意地看着妹妹妹夫,“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没文凭也没一技之长,轻松省力的好工作也轮不到我做,当然我相信你们能妥当安置我,但什么都不做吃白饭,我可没那脸。我眼下找的工作虽然是后勤保洁,但上司为人和善,同事们也好相处,我干活很开心,暂时不想换其他的工作!”。   “姐,那你告诉我,你们单位是哪家,我帮你查查,是不是靠谱”,劝不动堂姐,舟遥遥只好退而求其次。   扬帆远点头附和,“假如单位还可以,我和遥遥就尊重你的意见”。   舟柠檬拿出自己用了很久的手机,搜索单位网页给他们看,“呐,是这家,全名叫王氏百货公司”。   “这座商场不就是王氏百货吗?”,舟遥遥睁大眼睛看着堂姐。   舟柠檬笑了,“没错,我也拿到员工折扣卡了,所以请你到这里喝茶,哦,对了,我在总部上班,环境挺好的,你们不要为我担心,堂叔堂婶那里我已经说服他们了,他们说随我的意思”。   扬帆远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沉吟,“王氏百货总部……王妍心好像最近在那儿任职——”。   舟遥遥打断他,“王妍心不是你的前追求者吗?”,她事后诸葛亮地补充,“原来她也是富二代,难怪气焰嚣张!”   扬帆远仿佛被敲了记闷棍,措手不及地说:“你,你认识王妍心?”   舟遥遥腹诽,慌张什么,一定心里有鬼,用眼角睨他,佯装遗憾地说;“嗯,王妍心是你的老同学兼资深粉丝,听你的死党费林林说她爱你爱得痴缠,求而不得挺让人唏嘘的!”   “你别听费林林胡说八道,我和王妍心除了是高中同学之外什么关系都没有,倒是你,怎么认识王妍心的?”   扬帆远说话很有技巧,一个回合不到,话题的焦点又转回舟遥遥那里。   “就你疑心我在酒吧红杏出墙,气冲冲来抓我那次”,舟遥遥故意用很欠的语气说,“碰巧费林林和王妍心也在泡吧,她就过来跟我打招呼……”   “她跟你说什么了?”,扬帆远迫不及待地问,王妍心那臭脾气,他太了解了,她嘴里从来就没说过什么好听话。   舟遥遥装作努力回想地样子,眼睛向上看,“她称呼我是捡漏儿妹妹,还友好地提醒我小心你前女友……大概就这些吧”,说完,她还重重点头,加以强调。   扬帆远松了口气,不想再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生硬地看向正偷笑看戏的舟柠檬,“我有熟人在王氏百货总部,需要我向她打声招呼吗?拜托她多关照你”。   舟柠檬连连摆手,“真不用”。   怕舟遥遥追问,他猛地站起身,拎起不锈钢水壶,“我去续水,你们先聊着”。   快步离开的身影透着狼狈。   舟遥遥捧腹大笑。   “哪有人像你似的作弄自己老公?”,舟柠檬责怪堂妹。   “没事,我们俩经常开玩笑的”,舟遥遥浑不在意。   想到消息全无的人,舟柠檬叹了口气,“家宇身高183,我老嘲笑他光长个儿不长力气,一看就不是乡下人,因为干不了农活,没想到你老公比他还高”。   “扬帆远187吧,好像是”,说到这儿,舟遥遥灵光一闪,“檬檬姐,家宇就是你要找的人吧?”   “嗯,他叫路家宇”,念出心上人的名字,舟柠檬羞涩地笑了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小时候你回老家,他带你去田里扑过蚂蚱”。   “哦——”,舟遥遥大声说,“就那位邻居家的小哥哥啊!”   扬帆远拎着满满一壶水返回恰好听到舟遥遥满含感情地叫谁哥哥。   他冷哼一声,“你的哥哥还真多”。   舟遥遥不理他,问堂姐,“那咱们今天去找他”。   “今天有点晚,找人的事不急于一时,等我下次休息,再麻烦你吧”   扬帆远赶在舟遥遥说话前一锤定音,“下次我陪你们一起找”。   看着堂妹殷切的目光,她不禁点头同意,“谢谢你们”。   达成共识,舟遥遥拉着堂姐一起购物,替她买了几身衣服和一套护肤品,扬帆远负责刷卡拎包。   晚上找了家牛排馆吃完饭,把堂姐送回家,舟遥遥慵懒地窝在座椅中,不再装活泼可爱,闭着眼睛不跟扬帆远说话。   远光灯照着扬家的雕花铁艺大门,车无声无息地停下。   想说的话虽然难以启齿,但必须要说。   扬帆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一定很生气吧?”。   舟遥遥睁开眼睛,哂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关于简素怡,我只说两点,你听完后再决定要不要原谅我”,扬帆远解开安全带,俯身凝视舟遥遥,“一,约定一年是她自说自话,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而且我早和她在威尼斯分手了。二,我们确实在意大利飞国内的航班上偶遇,但我换到经济舱,没跟她在一起,什么上天的启示,全是狗屁,这点你可以向你的邻居哥哥确认,他会为我作证!”   听了他的话,舟遥遥转嗔为喜,“死乞白赖解释干吗,我有误会吗?自作多情……”,她颊边露出一枚浅浅的梨涡,低头去解安全带。   扬帆远按住她的手,目光专注而热烈地盯着她。   舟遥遥被他眼睛中跳跃的光吸引,不由也回以凝睇。   慢慢的,扬帆远的脸越靠越近,近到呼吸相闻。   她听到他用喑哑的声音叫她的名字,“遥遥——”,他轻声呢喃,双手托起她的脸,试探着在她的唇珠浅啄了下。   舟遥遥如同被魔法定住,全身的感知力都集中到双唇,他的舌尖沿着她的唇线描幕,轻舔着,到了唇角,用力嘬了下。   他吐露的气息真好闻,混着草木调的冷香。   舟遥遥傻傻地想,忽然颈侧一痛,理智回笼,她扭动着去推伏在自己身体上的扬帆远,他正埋首在她颈部,将一串湿热的吻印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或许是身下女人的挣扎令他不悦,扬帆远用力抱紧舟遥遥,把她的身体困进自己不容抗拒的怀抱。   ☆、第七十幕   被安全带和男人的臂膀双重束缚住,舟遥遥动也不能动。   扬帆远的眼神亮的吓人,右手穿过座椅空隙,强势地搂住舟遥遥不盈一握的腰肢,左手托住她的头部,倾身相就,亲吻落到她的双眼。   舟遥遥反射性地合上眼睛,毛茸茸的睫毛微微颤动,小扇子一样刷过扬帆远的嘴唇。   看她乖乖的,低沉的笑声从他胸腔发出,在耳边萦绕不去,性感撩人。   舟遥遥仍有一丝清醒,伸手挡住他的胸膛,温热的触感贴合她的手掌,在她用力时,肌肉一瞬间绷紧。   哦,是硬的,她又陷入迷糊中。   扬帆远不容她抵抗,解开安全带,将她玲珑的身体完完全全收拢进自己的怀抱里。   嘴唇在她绒绒的碎发、耳际、颈侧逡巡。   干燥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庞。   他的手似乎有魔力,穿透她的骨头,抚摸她的灵魂。   舟遥遥呼吸急促起来,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渴望。   纤细的手无意识地顺着他的脊柱游走,停在张开的蝴蝶骨。   她微弱的回应令他热血沸腾,顿时变得激狂,滚烫的双唇包住她湿润的唇瓣,双颊凹陷,用力吸吮。   扬帆远吻得很深,口腔内的空气全部被掠夺,舟遥遥上气不接下气,握拳捶打他的肩膀,“嗯,嗯”地挣扎。   他稍稍撤离,舟遥遥抓住机会张嘴呼吸。   就在她嘴唇分开时,他的舌头探入,追逐她躲闪的舌尖,纠缠着与之起舞。   渐渐的,他不再满足柔情脉脉的轻吻,变得狂野而富有攻击性,舌尖挑逗地舔舐她的齿龈,在她发出轻哼时,舌头滑入她的喉咙重重地*,将自己的霸道和占有欲借由深吻传达给她。   在她感到不舒服的那刻,他的舌倏忽离开,体贴地给她喘息之机,又在她游离时,包卷住她的舌尖,放肆地回旋翻搅,炽烈热吻。   彼此的唇毫无间隙地紧紧胶合厮磨。   舟遥遥觉得自己快死了,缺氧的大脑一阵阵地空白。   察觉到她不适,扬帆远动作缓慢轻柔地撤离。   看着她微肿的红唇,他的唇稍分开,又盖戳似的印上一吻。   与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   舟遥遥仍旧处于眩晕中,胸部剧烈起伏。   扬帆远扳起她下巴,轻笑,“傻瓜,快呼吸,你想把自己憋死吗?”。   舟遥遥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贪婪地大口吸气。   她面颊潮红,清亮的眼眸似嗔非嗔,扬帆远将她此刻娇艳迷人的样子深深地印入脑海。   呼吸总算喘匀了,舟遥遥斜睨扬帆远,秋后算账,“你刚才说我笨对不对?那当然了,我又不像你,从高中就开始勤加练习,经验能不丰富嘛?”   扬帆远偷觑她嘟嘴生气的小模样,飞快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亲,拉住她的手摇了摇,讨饶般说:“如果一早知道你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谁也不要,我只等你!”   “切,骗人!”,舟遥遥嗤之以鼻,却又眼睛弯了弯,小狐狸一样。   梨涡浅笑,宜嗔宜喜。叫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些从未宣之于口的话自然而然地说出来,“我和她……呃,简素怡,几乎不接吻,高中的事也不像你想的那样腻歪,没那么多亲亲我我的时间,我们是重点高中,管理非常严格,大学后确定关系,原本想着不出意外我会跟她结婚,但很快我们出国了,一个去美国一个去意大利,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我确实有经验,因此对你格外感到抱歉,可是,经验没你说的那么丰富,我没办法改变我的过去,我能做的是把我的心完整地献给你,余生都为你一个人跳动,希望你不要拒绝!”。   舟遥遥脸红的快要滴血,小声嘟囔,“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肉麻不肉麻?还有,什么几乎不接吻,可能吗,你们可是情侣!”   扬帆远尴尬地清清嗓子,“我和她的初吻没成功,她的嘴唇凑过来时,我的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犯恶心,然后吐了她一身,从此后形成了条件反射,去医院做过检查,检查结果正常,又去做心理辅导,情况依然没有改善。总之我和她不是那么热衷情*事的恋人,当初我还沾沾自喜,以为找到精神上的伴侣,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以前错的多么离谱”。   与舟遥遥的初夜开启了他的*闸门,唤醒他的本能,蛰伏在他身体内的野兽一夜苏醒,不知餍足地渴望与她合二为一,天知道他克制得有多辛苦。   听着扬帆远点剖白,舟遥遥双颊滚烫,天呐,他真挚起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的话多让人难为情。   她舟遥遥可是coolgirl,对他的过去才不好奇,不在乎呢。   “谁还没有点值得回味的往事呀,我也有!”   扬帆远说完害羞的话,正演绎“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闻言,猛然抬头,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往事,谁的?”。   “我的往事啊”,舟遥遥神秘地笑笑,“我的初吻奉献给了银幕恋人”   “不要说胡说,这种事,没必要我做过,你也照做才算公平”,扬帆远发动车子,开进大宅。   直到下车,他都认定舟遥遥在胡编乱造,潜意识里不想任何男人和她扯上关系。   舟遥遥跟在他后面走进家用电梯,直升三楼他们的房间。   “你别不信啊,我也是有往事可以回味的人,大二那年,有人介绍我去剧组拍戏,那是一部校园青春剧,其中一场戏是配角的初吻戏,和我搭戏的男孩子特别紧张,影响得我也从容不起来,在正式开拍前,我们俩刷了五六遍牙,结果被导演批评了,他说我们小题大做,只用嘴对嘴的碰一下就行,那种激吻戏轮不到我们小角色演”   扬帆远往卧室走,装听不见身后喋喋不休的声音。   后面的人犹不自知地炫耀,“我们俩一条过,厉害吧,可惜太快都忘了初吻的感觉”。   扬帆远忍无可忍地站住,遽然转身,舟遥遥一头撞上。   他五指箕张钳住她的双肩,“告诉我,那个小子现在跟哪儿待着?”。   舟遥遥撩了撩发丝,故作姿态,“我的初吻对象现在是娱乐圈的某当红小生,唉,要是我能咬牙忍住半夜拍跳水戏,没准儿也早混成90后小花了”。   这倒不是忽悠扬帆远的,由于外形出众,她的确得到不少拍戏的机会,主要是太累,没能坚持下来,离开了短暂奋斗过的娱乐圈,成为了一名电视台编导。   扬帆远阴沉着脸命令她,“把初吻还有那小子给我从你脑袋里统统删掉,你这辈子的男人是我,除了我,谁也别想,除了我,谁也别看!”。   “你也太蛮横不讲理了吧?”,舟遥遥挑眉。   “是啊,我很蛮横无理,你要不要再试一次?”,扬帆远说着俯身靠近她,“你需要激烈的亲吻帮你更新记忆,那种淡而无味的接触不叫亲,充其量跟小狗舔了下差不多!”   扬帆远的唇落到舟遥遥头顶心,麻酥酥的感觉让她一激灵,拔腿就往浴室跑,那种要把人吃掉的吻经历一次就够了,大脑缺氧真的很难受。   舟遥遥躺在浴缸里摸着红肿的嘴唇,不自禁回忆车中突然而至的拥吻,心脏怦怦跳动,啊受不了,她使劲蹬腿,水花四溅。   扬帆远也是,说亲就亲,也不打声招呼。   毫无准备地被吻……他的舌头滑滑的好像果冻。   而他的肌肉硬邦邦的,让人有安全感。   舟遥遥对着手指咬唇回味。   她洗澡折腾的动静有点大,扬帆远在外面敲磨砂门,“差不多,该出来了,小心晕倒”。   “好”,舟遥遥跨出浴缸,披上浴巾,向镜子望了一眼,不由惊声尖叫,“我的脖子,我的嘴唇”。   嘴唇肿胀还破了个口,颈部白皙的肌肤上布满紫红色吻痕。   “我的天呐,明天怎么见人!?”   听到她的惊呼,怕她出事,扬帆远直接推门进来。   舟遥遥猛地转向他,伸脖子给他看,“你瞧瞧,这叫吻吗,这叫撕咬,我看你跟我有仇,电视剧男主角对女主角都是温柔呵护,轻怜蜜意,你呢,整个一饿狼扑食!”。   扬帆远手指抚上她的脖子,的确有几分触目惊心,“疼吗?”,他问。   舟遥遥可怜兮兮地点头。   “走,我给你抹药”,扬帆远拉住她的手往卧室走。   舟遥遥盘腿坐在床上,感受男人干燥的指腹,挑了药膏,轻轻为她涂在瘢痕处,肌肤相亲带起的余韵犹在,指尖游移带起火花,与薄荷药膏的清凉彼此交融,形成奇妙的体验。   扬帆远抚摸她细腻的肌肤,流连忘返。   “好了吗?”,舟遥遥回头。   忽然脖子后面一热,扬帆远的唇贴上来。   “我们谈恋爱吧,把顺序导正,一起约会”,他圈住舟遥遥的肩膀,与她脸贴脸,摩挲着,挑动敏感的神经。   “约会?不带宝宝?”   “嗯,就我们俩”   “扬帆远——”,舟遥遥望着他的侧颜,“你真的不爱简素怡了?”   “嗯”   “你再也不见她了?”   “嗯”   “好,我答应你!”   ☆、第七十一幕   扬帆远打开行李箱,堆满了大大小小精美的礼盒。   舟遥遥从床尾登滑落到羊毛地毯上摆了一个优雅的美人鱼坐姿。   “这些礼物全部送给我吗?”   扬帆远点头,“嗯,你拆开看看”。   舟遥遥挑了一个小盒子,解开蝴蝶结缎带,“藏着什么呢,让姐姐看一看……哇,这不是fendi字母毛球挂件吗?”,她取出粉色的毛球指着黑色的字母说,“我名字的打头字母y”。   “考虑到你的审美,我觉得这种幼稚的玩意儿你应该不讨厌,就顺手买了”,扬帆远若无其事地说。   “真的顺手,不是特意买的?”,舟遥遥朝他飞了一个媚眼,顺带眨了眨。   被撩到的扬帆远握拳抵唇轻咳,极力把持,“有话说话,别做怪样子!”。   舟遥遥嘟嘴,“人家这叫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扬帆远轻笑,“没见过比你更自恋的人”。   “什么呀,我这叫自信”,舟遥遥说着又拆了一个盒子,看到盒中盒的logo,睁大眼睛,当礼物显露真容时,她不由屏息,镶满钻石的玫瑰金表在灯光下璀璨夺目。   看到舟遥遥惊呆的傻样,扬帆远十分满意,他笑着问:“这件礼物你还喜欢吗?”。   舟遥遥揉揉钻石光芒刺到的眼睛,摇摇头,“你疯了吗,百达翡丽的满钻鹦鹉螺手表高达两百万……我从你那里收过一块劳力士绿水鬼,已经充分足够了,这块表你退了吧!”。   扬帆远摸摸下巴,“你都开上劳斯莱斯了,区区一块手表,两百万不算贵!”。   舟遥遥以头抢地,“你不觉得像炫富的暴发户吗?”。   “手表镶嵌了2328颗钻石,大约9克拉重,的确浮夸了点,不过我觉得你偏好闪瞎眼的东西,手机壳、钥匙链全都是水晶的,所以我买了亮闪闪的表送给你,希望你喜欢”,说着,扬帆远忍不住笑了,“从经济上看,钻石不如黄金保值,你不用把它想得多贵,当成普通的配饰就行”,在心底补充,何况,你的艳光只有钻石配得上。   舟遥遥发愁,“这种表真能戴出门去?相当于脑门上凿着四个字‘我巨有钱’,岂不是明晃晃的靶子,我可不敢戴,还是送进银行锁起来比较保险”。   这块手表实在震撼人心,接下来拆开的鞋子、包、高定礼服都没引起她太大的情绪反应。   她看着扬帆远摊摊手,“你的建筑设计事务所的盈利能力真能负担得起你这种一掷千金的消费方式?”。   扬帆远老实承认,“如果我只是建筑设计师大抵负担不起,不过买不起蓝血品牌的礼物,我会买更实惠的礼物送给你,比如房子、比如黄金,任何能保值升值的东西,希望无论我在不在,你都可以快乐无忧地生活”。   舟遥遥双手交握,感动得无以复加,“谢谢你为我打算”。   “其实你不必太感激我”,扬帆远兴起恶作剧的念头,“买礼物的钱与我名下的财产就比例而言,相当于13亿花出了一块钱,真不值得你感动”   舟遥遥眨眼,伸手撩头发,歪着脑袋说:“那我去找个身家100块,然后全部给我花的男人好啦,我还蛮喜欢这种煽情方式的”。   扬帆远失笑,“你不适合过苦日子,那种共吃一碗面的心酸浪漫不要也罢,你是我孩子的妈,是我老婆,我的人都是你的,更何况钱?”。   舟遥遥脑补了下坐拥金山的画面,觉得委实破坏浪漫情怀。   扬帆远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递给她两张票,“下周末请你到游乐场玩,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舟遥遥开心地笑了,抽过一张门票,“你送了我这么多礼物,我怎么会不给你面子呢?”   两人相视而笑。   金玲子最近心情奇好,走路带风。   老公冷言冷语,婆婆挑鼻子挑眼,她全不放在心上。   因为她在读诗会重新树立了威信,和于太太分庭抗礼。   当初帆远奉子成婚,她稀里糊涂升级做了奶奶,气势上还被亲家母压了一头,读诗会的太太们,有人嘲她教子无方,有人笑她缩头乌龟,也有人在背后说长道短。   她被闲言碎语闹得灰头土脸,好一阵子夹起尾巴做人。   可现在她扬眉吐气,读诗会的太太团也改了口风,齐齐夸她儿子娶的媳妇儿能生养,一年抱俩,龙凤呈祥,别人烧香拜佛求都求不来的天大福气,全给她金玲子碰上了,不是好命是什么?   而这一切全托了她小孙子扬锦澜的福。   自打皮皮在读诗会上现学现背了一首外文长诗,神童范儿十足,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主讲人何教授啧啧称奇,问她皮皮智商多高。   当她骄傲地报出皮皮智商163时,包括于太太在内,人们脸上的表情实在精彩。   何教授连声说,“难怪,难怪”,还嘱咐她好好培养皮皮,说皮皮是天才。   有个神童孙子,人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说羡慕嫉妒恨毫不为过,特别是于太太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还好为人师,无论对谁都耳提面命,如今不也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   哼,让她们眼红去吧。   想到这儿,金玲子微微笑着呷了口茶。   坐在对面的两位太太团成员,甲太太抢着替她斟茶。   “据店长说,咱们点的茶是斯里兰卡国宝级红茶,无污染、无添加、无农药,茶叶纯手工采摘”   乙太太不甘人后地抢话,“这种红茶色香味都较淡,汤色橙黄,香味芬芳,以纯茶饮用最佳,更适合咱们中国人的饮茶习惯”   甲乙二位太太对她殷勤备至,无非有事相求。   金玲子从包里翻出一张单子和名牌递给她们,“多谢二位款待,我也不能白吃白喝呀,呐单子给你们参详,上面列了我家儿媳妇从怀孕到坐月子吃的喝的用的品牌以及调理方子,此外还有我那小孙子玩的益智玩具和看的早教书籍,至于名片上的人是很有名的营养师,你们两家的儿媳妇不都怀上了吗,请专业人士负责孕妇的产前膳食,保证充足的营养,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   甲乙两位太太感恩戴德,喜不自胜。   金玲子端起茶杯,装作不经意地问:“哦,对了,怎们今天没见于太太呀?”   “你可算问对人了”,甲太太凑近,眉毛眼睛全是戏,“快别提了,于太太心绞痛复发,被儿子送到日本的温泉度假村疗养去了”。   金玲子大吃一惊,“前两天见她人还好好的”。   乙太太嗤笑,“要不说娶错老婆毁三代呢,于太太的儿媳妇家境贫寒,穷亲戚们三天两头上门打秋风,关键是于太太儿子对老婆言听计从,什么要求都答应,这不,才把一个品牌家具的代理权交给他老婆的哥哥嫂子管,听说还赠了一年的房租,于太太知道后当场就炸了,骂儿媳妇一家骗钱,偏偏他儿子护着老婆,可把于太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甲太太附和,“谁家摊上宋碧灵那样的媳妇儿谁倒霉,她哥哥嫂子不是省油的灯,利用自己的亲妹妹使劲扒拉钱,吃相难看,于太太心里能好受吗,心绞痛都算轻啦,我的话,可能直接气死了!”。   三个人或真或假地唏嘘一番。   和朋友分手后,金玲子心里畅快极了,别怪她幸灾乐祸,谁叫于太太成天端架子,也该轮到她尝尝倒霉的滋味了。   哈哈,跟于太太的儿媳妇儿相比,舟遥遥简直好的不能再好,父母职业高尚,也没有不开眼的穷亲戚,人单纯了点,可事少呀,而且生了一对龙凤胎,把老太太哄的高高兴兴,她的日子好过多了。   给乖孙买书去,对了,买同一系列的。   金玲子从铂金包里拿出皮皮看过的童书,翻了翻,一张纸飘下来。   她戴上老花镜,展开,抬头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婚前协议书!   看到最后的落款和红指印,她的心跳飙到一百八。   竟然连分手时间都写的清清楚楚,虽说坐实她对儿子儿媳婚姻状态的猜测,但目前一切步入正轨,他俩万一拆伙,俩孩子怎么办?   而且凭她对扬振民的了解,最看不得破坏原则的行为,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瞎胡闹的儿子。   她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帆远这事做得太荒唐了,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舟遥遥的父母。   婆婆这儿也得瞒着,不然就翻天了。   哎哟,头疼。   包里手机铃声响了。   她没心情接。   打过来电话的人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拨打同一个号码。   金玲子耐心尽失,拿出手机想挂断,但看到来电显示,她又改变了主意。   简素怡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能在媒体上公然向结婚的男人喊话。   装什么受害者,难道占的便宜还不够多?   幸亏帆远没娶她,否则跟宋碧灵也没差。   为了儿子的名誉着想,她就去会会简素怡,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按了接听,在那头的人亲热地叫阿姨时,她抢先一步说:“见一面吧,你说地点”。   ☆、第七十二幕   金玲子走进咖啡厅,简素怡站起来打招呼,“阿姨”。   “您喝什么咖啡,我帮您点”,简素怡笑着说。   金玲子落座,不接茬。   简素怡微微一笑,“那就按老规矩来,美式咖啡少糖?”。   金玲子不咸不淡地说:“咖啡随意……回想一下,你出国前,我们也是这样见面的,阿姨劝你慎重考虑,最好不要出国,假如你想和帆远结婚的话。既然你做了选择,现在反悔,在公众面前撒谎是什么意思?”   面对质问,简素怡一派从容,“阿姨,我不提升自己,你确定扬家人可以接纳我?以前帆远谎称自己是盛泰地产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时我没资格拜会家中老太太,没道理他成了盛泰地产大老板的亲儿子,扬家就会高看我一眼,不会的!只会让我看清我和帆远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至于我在公众面前说的那番话,阿姨你应当明白,并不全都是谎言,我左手的婚戒是真的,帆远向我求婚也是真的,我等他回心转意更是真的!”。   金玲子沉下脸,冷声说:“你说什么都没用,帆远已经结婚生子,等他回心转意那是不可能了。你是读过书的人,想必听过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不要在没办法挽回的事上浪费时间,你可不是较真儿认死理的孩子。咱们私下客客气气地解决问题,何必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简素怡转着咖啡杯但笑不语,良久抬起眼睛,带着淡淡的讽意说:“可我觉得委屈怎么办?因为实在太冤枉太无语了,所以憋不住说了出来,起码能让帆远了解我对他的心意,不管他做过什么,我都会等他!”。   金玲子冷笑,“说得我儿子多对不起你一样,也好,咱们算笔账吧,你在意大利留学的费用和生活费全部是帆远支付的,他一人兼了好几份工赚钱供你开销,你在学校附近的公寓是我们扬家为你租的,你舒舒服服地学成回国,不求你感恩,至少能把帐算清吧?”   说着她摇摇头,“你一直拿我们不让你进家门说事,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不是你不够优秀,是拖你后腿的人太多了,先说你弟弟吧,至今还利用帆远的人脉关系拿项目赚钱,还有你烂赌的酒鬼父亲,把女儿男朋友当摇钱树,没钱了就朝他伸手要,以前我不介意,主要是我打心眼里喜欢你,钱是小事,我不说是不想让你面子上不好看,你的家人我们能拉一把是一把,我们的好意你体会不到也就罢了,现在你跟我说什么?说你委屈?那你脸皮也太厚了!”。   简素怡手指收紧,像要把咖啡杯捏碎,因过于用力,关节泛白。   以她对扬帆远母亲的了解,这位只要奉承她,一切都好说,人也好糊弄,一度她觉得金玲子很蠢,也很好掌控。今天怎么了,突然口舌凌厉起来。   还知道拿她不争气的家人打击她……呵呵,果然翻脸无情。   该说的都说了,能不能听进去全凭她自己。   金玲子拎包站起来,转身之际与端咖啡的服务生撞到一起。   咖啡杯哐当落地,咖啡洒到金玲子的鞋上。   “抱歉,顾客,您没受伤吧?”,服务生慌张地蹲下,撩起围裙替她擦拭鞋面。   四周的人都看过来,金玲子忙阻止,“行了,行了,带我去洗手间处理”。   金玲子随手把包放回座位,跟服务生去了洗手间。   简素怡望着窗外车来车往,心事沉沉。   她在访谈节目中说的话引起不小的反响,网络上的舆论最为直观,人们大多站在她这一边,盼望她能和爱人重续前缘。   然而一夜之间所有的声音消失得干干净净,网上一条相关的信息也找不到。   这无疑是对她的警告,而扬帆远充分有理由这么做。   怎么办,就此放弃?   想得太过入神,手机响了很久,她才回神。   从包里翻出手机,屏幕黑的,不是她的电话。   简素怡看向对面座位上的铂金包,想也没想隔着桌子取过来,刚拿出手机,铃声断了。   放回去时,手碰到一张纸。   貌似有加盖的手印……是什么?   她展开,是一份婚前协议文件,签字人——   笑容渐渐扩大,简素怡挑眉,心中那种惊慌的感觉安定了不少。   她的分析方向是对的,扬帆远怎们可能无缘无故地和陌生人结婚?   三年后分手?根本不用拖拖拉拉。   我出手帮你早日结束这烦人的契约如何?   扬帆远,你会感激我的!   简素怡扬起胜利的笑容,拿起手机对着婚前协议书拍照留存。   加菲猫从楼梯踱步而下,球球追在后面。   “猫猫,等等我”   她抓着雕花栏杆,一步一步往下挪。   到了转角处,加菲猫停下,歪着脑袋打量胖嘟嘟的小姑娘。   球球咧嘴笑了,张开手,摆出老鹰抓小鸡的姿势去扑加菲猫。   加菲猫肥是肥了点,动作却很灵活。   在球球抓住它之前,身子拱起,扭动了下,挨着球球的手蹿了出去。   球球扑了个空,重心不稳,撞到花架。   插着鲜花的花瓶跌落在地。   发出一声巨响,玻璃花瓶应声而碎,水流了一地。   球球吓得捂住耳朵,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她闯祸了。   扬帆远在楼上听到,急忙往楼下跑,在楼梯转角处发现缩成一团的女儿。   “怎么了,宝贝儿?”,扬帆远把球球拉进自己怀里,仔细检查女儿的身体,看有没有外伤。   皮皮拧着魔方玩,他在楼下看得分明。   “告诉爸爸,花瓶谁撞翻的?”,扬帆远看着女儿,柔声问。   球球摇摇头,坚决不承认。   皮皮走近加菲猫,小手在皮毛顺滑的背上轻轻抚摸。   加菲猫眯眯眼,舒服地叫了两声。   扬帆远若有所悟,抱起女儿上楼把她交给保姆。   他转身下楼找到皮皮。   皮皮撩起眼皮,又飞快垂下。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知道,对吗?”,扬帆远对待儿子像对待大人,从来不用儿向语言。   “姐姐追小胖,小胖撞翻花瓶”   “真的?”,扬帆远不相信,追问。   “书上说是善意的谎言,小胖没关系!”   父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皮皮眼睛转了转,补充,“老奶奶会喂小胖吃鱼”。   扬帆远笑出声,摸摸儿子的头顶,“对父母最好不要说善意的谎言,至少在你们长大之前不要说,来,和爸爸做约定”。   皮皮瞥了眼父亲伸出的小手指,迟疑了下,小手指弯曲着和父亲的小手指勾在一起,懵懂地点点头。   “在家里和姐姐乖乖的,爸爸去上班,晚上回家陪你们玩”,扬帆远笑了笑,和儿子说再见。   上午他有会议,下午和舟遥遥一起去游乐场。   想想就心情雀跃,值得期待的一天。   舟遥遥在广告部有独立办公室,整天无所事事,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她有自知之明,这一切不是因为她能力出众,而是因为她的背后是盛泰地产。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她懂。   同样是周末临时加班,她可以早退,别的同事却没这种自由。   同事们难免会有微词,但她的专业本来就不是广告,对广告也是一窍不通,张琦又不给她安排工作,纯粹把她当成吉祥物,她也没办法。   每次从办公室走出去都感觉很为难,舟遥遥又坚持了半小时,实在无聊,她推开门,同事们本来在窃窃私语,看到她,瞬间各归各位,不再小声聊天。   她边走边致以微笑,大家的表情都很尴尬,讳莫如深的模样。   今天怎么了,平常对她不是这样啊。   舟遥遥一头雾水,捉住一个最爱聊八卦的同事问,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一点实质性内容都没说。   她耸耸肩走了。   同事甲撇撇嘴,“看不出,她挺有心机的”。   同事乙哂笑,“没有心机能嫁给盛泰地产的少东家吗?”。   同事丙翻翻白眼,“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只要脸皮够厚,9九年的感情算什么,照样给撬了”。   “我告诉你们,假纯的女人最有手段了,俗称绿茶婊,男人们就爱这种嗲嗲的小女人,像咱们女汉子注定抢不过她们!”,同事丁啧了声,表情相当不屑。   顿时格子间内嘲笑声四起。   一无所知的舟遥遥开车路过野兽派,她停车,打算去店里买甜点咖啡带给t&s加班的员工,身为老板娘,她应该做好应援,为辛苦工作的人们打气。   要不周一上班她请广告部的同事们会餐,联络下感情?   回头再说吧。   下午正是血糖低的时候,舟遥遥带着好吃好喝的突访t&s,在项目部诸位的眼中不亚于天使。   打开盒子一看,真是美不胜收啊,女员工们欢呼起来,拿起手机拍照。   “鲜花裸蛋糕是我的,谁也别抢”   “我要吃玫瑰拿破仑”   “蛋糕你们吃,我要木槿花茶”   “我们男人就来冰咖啡和巧克力熔岩蛋糕”   分享才有乐趣,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舟遥遥心情也好了起来。   她手上还拎着两份,一份给扬帆远,一份给时言。   摸到时言的办公室,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   这时有人走过,在她背后说,“时总去外地了”。   舟遥遥回头,那人惊喜地大叫,“美女,是你”。   模型建造师陈启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还以为你是老板的亲戚,原来你跟时总认识啊”。   扬帆远的婚礼,t&s也就项目部经理颜炎到场,因此项目部的人知道她是老板娘,其他部门的人都不太清楚。   舟遥遥没特意解释,把多出来的一份茶点递给他,“这份儿蛋糕和咖啡请你吃吧,反正时言不在”。   陈启光接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不能白吃,跟我来,有回礼送给你!”。   这人怎么自说自话?   不过挺有意思的,跟上去看看也无妨。   舟遥遥紧随其后走进一个通透的玻璃房,里面摆满了模型。   “哇——”,她掩口感叹。   陈启光骄傲地说:“这里的模型全部是我们t&s做过的项目,除了比例,几乎跟实物一模一样”。   “真精致”,舟遥遥轻轻打开一个古建筑的雕花窗户。   “这里的模型差不多都是我做的”,陈启光靠近舟遥遥,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心中微动。   “那你手太巧了”,舟遥遥夸他。   “迪士尼的标志城堡,我也做了一个,还上色装了灯,送给你当做小夜灯,你要不要看一看?”。   “好啊”   舟遥遥和陈启光聊得不亦乐乎,扬帆远回到项目部,看到大家开吃下午茶,不禁奇怪,“你们时候叫的外卖?”。   颜炎拍拍他的肩膀,“是咱们t&s的老板娘亲自带来的”。   员工们双手点赞,“老板娘超有的,带的吃的,不仅颜值高,口味还好,希望下次加班,还有这种惊喜!”   “她在哪儿?”,扬帆远问。   “大概找你去了吧”,颜炎心想你的老婆,你问我干吗。   舟遥遥这个家伙,估计又是临时起意。   扬帆远转身往外走,回到办公室,里面没有人等他。   折返一路好找,经过模型室,里面传来愉快的笑声。   声音清甜,从门缝望去,不是舟遥遥是谁。   和男人挨得那么近,一点已婚的自觉都没有。   还和男人嘻嘻哈哈——扬帆远闭了闭眼睛,他真的看不下去了。   猛地推开门,拽过舟遥遥,眼睛看向懵逼的陈启光,“迪士尼模型留着送你侄女吧,这种模型我能做出十个八个,我老婆这份儿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吃蛋糕喝咖啡!”。   说完,拉上舟遥遥就往外走。   舟遥遥被他扯得脚下都快生风了。   “搞什么鬼?”   走到没人的地方,扬帆远停下,俯视舟遥遥。   “你是我的女人,这点请你牢记!”   ☆、第七十三幕   你是我的女人——   这句话乍听进耳朵,舟遥遥愣了几秒,接着爆笑。   “你道明寺上身了吗?还是模仿霸道总裁上瘾了?为什么每次和我说话都用命令的口吻?”   扬帆远也感到挫败,他对别人态度、行为都没偏离轨道,唯独对舟遥遥没办法管理情绪,究其根本,他吃不准舟遥遥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追赶,在表白心迹,而舟遥遥看似接受,态度却很飘忽游移,对他可有可无的感觉。   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他很抓狂。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像智障”,扬帆远低头,轻轻扯了下嘴角,“我不知道你对我的看法,喜欢或是讨厌,无法了解你的心意,只能单方面地抓紧你,做一些言行背离的蠢事……”   舟遥遥眼中荡漾着笑意,羽扇似的睫毛忽闪着牵起卧蚕,加深了笑眼的魅力,可爱的眼神令面部活色生香。   她甜美的模样立刻击中扬帆远的心脏,一首歌十分应景地地进入脑海。   小星星亮晶晶   闪在你的眼睛里   从此走进我的心   舟遥遥秀美的眼睛眯了眯,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我的心意,你不知道?”   她踮起脚,嘟着嘴巴吻住扬帆远的上唇。   扬帆远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蹿过一阵酥麻的电流,心脏漏跳一拍后剧烈搏动。   他修长的手指托起舟遥遥的下巴,低头加深这个突然而至的吻。   这是一场吻的探戈舞,试探、追逐、缠绕、厮杀……直至两人吻得气喘吁吁。   扬帆远把舟遥遥收拢在自己的双臂间,身体紧紧贴合,没有一丝缝隙。   舟遥遥伏在他肩膀上闷笑,“你想让我窒息吗?就不能温情一点吗?”。   被搂得有些难受,她略微动了动,想换个舒服的姿势。   “别动!”,扬帆远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说。   男人结实的大腿隔着布料热烘烘贴着她,还有抵着她小腹的那处……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女孩,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扬帆远拥着舟遥遥,静等身体内掀起的欲念落潮。   舟遥遥面颊绯红,慌得不知手脚怎么放,靠在扬帆远怀里,良久才小声问:“好了没,我腿麻了”。   扬帆远放开手,尴尬地不敢看舟遥遥的眼睛,嗫嚅,“我帮你按摩”,说着作势蹲下。   “我跺几下脚就好了”,舟遥遥拦住他,难为情地后退一步,靠住墙壁,目光投向窗外,假装欣赏风景。   其实天色阴沉,雾霾锁城,除了灰色的雾什么都看不到。   小腹的异样反应平复后,扬帆远的难堪情绪才稍稍消减。   嘴上说一步一步来,身体却可耻地情动,与动物何异?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空气凝滞,两人别扭地僵持着。   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   舟遥遥俯身拿起落在地上的手包,取出手机,接听。   “遥遥,你能不能来一趟,家宇他,他失踪了”   舟柠檬的声音慌乱失措,带着哭腔。   “你别急,我马上过去,把地址告诉我”   舟遥遥听完挂断手机,看到扬帆远神色关切,语气不免遗憾,“游乐场恐怕去不了,堂姐那儿都有点事,我得赶过去”。   “今天天气不好,等风和日丽时再去游乐场玩吧,堂姐那儿,我陪你一起”,扬帆远拉起舟遥遥的手,“我们走吧”   舟遥遥望了眼十指相扣的两只手,大与小对比鲜明。   老实说扬帆远的手指骨偏秀气,指腹柔软,平时只觉得他有一双美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感想。   现在自己的手被他抓着,感受到特别纯粹的雄性的力量。   直到上车,舟遥遥还在胡思乱想。   她偷偷打量扬帆远,他的侧颜忍不住让人套用一句粉丝夸偶像的俗套词儿:真是美颜盛世啊!   尤其是,下颌骨长得非常漂亮,从耳后到下颌角再到下巴,只能用精致来形容。   轮廓棱角分明,线条流畅,喉结性感……   舟遥遥悄悄收回目光,不作声地想,虽然上天和她开了一个要命的玩笑,但至少结果不坏,和她一起闯祸的人长相俊美,对他而言,道理同样适用。   想想看,他们俩外貌很呕相……估计巴不得撇清关系呢。   再怎么说人是现实的,感谢老天仁慈,让他俩不用互相恶心。   车停在y大门口,隔着车窗,舟遥遥看到堂姐舟柠檬彷徨的身影。她攥着背包的袋子,怯怯地向校内张望。   舟遥遥下车跑过去,扬帆远找地儿停好车也随之赶上。   “姐”   “遥遥”,舟柠檬看到堂妹,立刻有了主心骨。   “到底怎么回事?”,舟遥遥问堂姐。   “家宇退学了,他研究生明明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舟柠檬双眼失神,“他一点没对我提起,过年回家说在外面一切都好,毕业后我们就结婚,把我接到北京……”   扬帆远听后插话,“你从哪里得知他退学的?”。   舟柠檬抬头,这才发现妹夫也来了,“校方说的”。   “他们有说退学的原因吗?”,扬帆远引导她。   舟柠檬摇头,“没说,只说家宇是主动退学的,原因他们也不知道”。   扬帆远沉吟片刻说:“我们去学校找他的同学问一问,也许他们了解情况”。   舟遥遥点头,“对,特别是同寝室的舍友,没准知道什么”。   三人办了访客记录,走进校园,拐入宿舍区,上了研究生楼。   路家宇的寝室门牌号舟柠檬有印象,她忐忑地敲响宿舍门。   很快门后一阵趿拉板儿鞋敲击地板的动静。   门打开了,探出一颗乱蓬蓬的头,警惕地问:“你们找谁?”。   舟遥遥一马当先,扬起甜美的笑脸,甜甜地说:“同学,我们找路家宇”。   宿舍门瞬间开展,男同学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直勾勾盯着舟遥遥,“你是哪个系的?”,很快他摇头,“啊不,你找路家宇干吗?大家差不多都知道他退学了”。   言下之意美女肯定是外校的,不然系草退学闹得风波挺大,同校的人都听说过。   不过路家宇没交过外校的女朋友啊……想到这儿,他眼中闪过欣喜的光,兴许是妹妹或亲戚吧。   扬帆远皱皱眉,把舟遥遥拽到身后,他礼貌性地笑笑,“同学,你知道路家宇为什么退学吗?”。   男同学也不隐瞒,实话实说,“之前带我们的导师挺那什么的,让我们做实验室苦力不说,还克扣实习工资,大家其实都对他有意见,只不过为了安稳毕业,且忍着,家宇看不过眼,就跟导师理论,惹到他了,各种穿小鞋使绊子,反正闹得很不愉快,向校方投诉,校方说让我们忍忍吧,后来又爆发了一次大的矛盾,导师让家宇延迟毕业,理由倒满正当,说他论文质量不过关,这不是摆明了跟他过不去吗,还让他学会做人”。   末了,他耸耸肩,也很无奈。   舟柠檬眼中蓄满了泪,家宇在外面受气,回家对着她装乐观,他心里一定很苦。   她伸手狠狠抹去眼泪,急切地问:“那你知道他退学后去哪里了吗?或者他有没有勤工俭学的地方?”。   “勤工俭学才赚几个钱”,男同学挠挠头,“家宇一般去工地打工,那里给钱多”。   得到关键信息,三人离开前,男同学追问舟遥遥,“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   舟遥遥回眸一笑,“我是中传的,不过已经毕业了”。   男同学心旌摇曳,脑袋中只剩两个大字:女神!   等他回神,美女早已不见芳踪,不禁扼腕叹息,“我怎么不问她留个手机号啊”。   扬帆远捏了捏舟遥遥的手腕,如果不顾忌场合,他的情绪又要失控了,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自觉,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展示自己的女性魅力。   长得够美了,还要有意识地去张扬美,特别是对着异性,无疑是种挑逗,他是男人,他很清楚,没几个人抵挡得住。   舟柠檬眼神涣散,她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喃喃自语,“他学习很好的,因为担心在大城市读书消费大,原本打算报个当地的学校,我好说歹说才劝他报了心仪的学校,对他说不要担心,我会供他读书,四年,他年年拿第一,保送读研,他高兴地对我说,说他有补贴了,让我不用像以前那么辛苦,还说会每月寄钱给我,让我攒着,他什么时候毕业,我们就什么时候结婚……”   舟遥遥挣开扬帆远的手,晃了晃堂姐的胳膊,“姐,你既然不知道路家宇退学了,那为什么想到要来找他?”。   舟柠檬从包里取出存折,打开,“我来这里之前,家宇都按时把钱打到卡上,不多,每月也就一千块左右,但也就从那个月开始,钱突然多了起来,差不多有万把块钱,我吓了一跳,他还没毕业,上哪儿赚这么多钱,偏就那时他和我断了联系,我担心极了,就过来找他,看他是不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扬帆远从事建筑设计行业,业内的薪资水平他大致了解,目前蓝领工人的薪水提高了很多,但要说上万那少之又少,更别提在工地搬砖了。   “咱们先去工地找人再说”,扬帆远招呼两人上车,驾车驶往男同学说的城际联络线亦庄站工地。   到了目的地,找到包工头,向他打听路家宇。   包工头摘下安全帽,严冬天,头顶冒汗。   “谁?家宇,哦,他啊——早不在工地干了,不过半年前我们聚过一回,他请兄弟们吃饭,有人家里孩子上学遭难,掏不出学费,大家凑钱,被家宇给拦了,他自己把大家的份儿给掏了,出手就是一万块,很大方,料想找到好工作了,至于到底在哪儿发财,他没说,我们也没问,倒是他辞工后在工体一家酒吧干过,名字叫all什么来着,英文名,家宇说是赌钱的行话,叫全押”。   返程路上,舟遥遥很兴奋,“姐,你放心,这家酒吧我去过,老板我也认识,咱们向他打听,他一定知道的!”。   舟柠檬心事重重,勉强笑了笑,“但愿吧”。   扬帆远望着前路,面无表情。   路宇,路家宇……希望他没猜中。   ☆、第七十四幕   夜幕低垂,城市的霓虹灯再次点亮。   舟柠檬站在光照不到的阴影中踌躇着。   门内灯红酒绿,对她而言是陌生的世界。   家宇曾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吗?   为人端茶倒水,还是……   打扮妖冶的女人和四处猎艳的男人,他们令她想到不好的事。   “姐,咱们进去吧,趁人还不多”,舟遥遥拉堂姐。   “你们俩先进去,我抽支烟”,扬帆远取出打火机,冲舟遥遥笑了笑。   不是戒烟很久了吗,怎么突然又抽上了?舟遥遥按下疑惑,点点头,“好,反正老板我也认识”。   目送她们走进门内,扬帆远绕到酒吧后面的巷子。   他拨出一个手机号码,接通后说:“从酒吧外面的楼梯下来,我等你”。   然后靠在墙上,把玩银色的打火机,开合之间,响起清脆的咔嗒声。   漫不经心的脚步敲击铁质楼梯,来人黑衣黑裤,唯有t恤白的亮眼。   他周身散发的气场比夜色还暗。   站在最后一阶楼梯,小金爷与扬帆远对视,眼皮轻撩,“有事?”。   扬帆远站直身体,牵了牵嘴角,“路宇和路家宇是一个人吗?”。   “听上去像质问”,小金爷挑眉,“员工只要没有案底,叫什么名字,随他们便”。   “有个女人千里迢迢来找他,所以认真回答我,是或不是”,扬帆远上前几步,眼神微沉。   “那个女人和你什么关系?”,小金爷的表情终于起了丝变化。   “是我妻子的堂姐,也是供路宇上大学的人”,扬帆远嘴角漾起一抹讽意。   凭多年的了解,扬帆远应该动气了,尤其是他平铺直叙的时候……小金爷暗忖,继而颔首,“没错,路宇就是路家宇”。   “他在你店里搭上王妍心,想必你不会一无所知吧?”,扬帆远维持讽刺的笑容,看上去和煦极了。   小金爷低头点火,吸了口,吐出烟圈,“人往高处走”。   扬帆远也想来支烟抽,刚摸出烟盒,想到舟遥遥和儿女,又塞了回去,嘴角斜斜挑起,“利用感情的人我最看不起!”。   小金爷从烟匣里抽出一支细长的雪茄递给扬帆远,“来一支?”。   扬帆远伸手挡回去,“我戒了”。   小金爷把雪茄夹在指间,望着被污染的夜空,淡淡一笑,“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人很多,路宇和王妍心各取所需罢了,无论是路家宇还是路宇都是企图心非常强烈的人,你妻子的堂姐恐怕要伤心了,劝她看开点”。   “你在外面待会儿,我去酒吧把她们带走”   小巷转角处,扬帆远的身影一闪而过。   小金爷倚着楼梯栏杆,又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口,淡蓝色的烟雾袅绕,模糊了他冷峻的脸。   在这被*堆栈的大都会,诱惑无处不在,能守住本心,不为所动的人应该还有吧?   舟遥遥拉住吧台小哥,重新又问了一次,“你真的没听说过路家宇这个人吗?他以前在你们all-in工作过”。   吧台小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实际上我新入职,酒吧的人事情况我还不清楚,要不你问问我们老板?”。   舟遥遥大感无奈,“正因为找不到你们老板,才问你的嘛”。   扬帆远走过来,替吧台小哥解围,“今天先这样吧,回头我找金宴打听”。   舟遥遥露出狐疑的神色,“他该不会故意躲我们了吧,刚才做清洁的阿姨还说他们老板在办公室来着”。   “也许临时有事出去了,天晚了,你们也累了,我们改日从长计议,好不好?”,扬帆远耐心劝她。   舟遥遥看了眼身边的堂姐,看样子受打击不小,确实有点撑不住了。   “好吧”   三人一路沉默,把舟柠檬送到家时,舟遥遥一再安抚她,表示会尽快找到路家宇,让她不要担心,回家好好休息。   将舟柠檬送进电梯,帮她按了楼层号,舟遥遥才放心返回。   拉住扬帆远正色问他,“老实说,路宇和路家宇就是一个人吧,仔细回想,王妍心的男朋友就叫路宇,你和你的朋友们都心知肚明对吗?”。   不容扬帆远回避,舟遥遥盯着他的眼睛。   扬帆远没有闪烁其词,直接说:“对,他们比我早知道,但当务之急是让堂姐赶紧从王氏辞工,我们另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揍路宇一顿?”,舟遥遥厌恶地说,“变心的男人不要也罢,不过你说的对,我明天就劝檬檬姐辞职,不然早晚会和王妍心路宇碰上,不得把人气死!?”。   第二天吃过午饭,舟遥遥向张琦请假,毫无意外得到批准。   她走到办公室门前时,张琦叫住她,沉吟了半晌儿,什么也没说,挥挥手放她走人。   张琦看了眼电脑屏幕,这种胡乱诬蔑、令人心情糟糕的事还是不要对她说了,谣言止于智者,信息化时代,再*的新闻也传不过一个月。   舟遥遥离开后,同事们炸锅了。   “你们看她跟没事人一样,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你们说三年后她怎么办?”   “人家用你替她发愁吗?钱,到手了,工作,搞定了,她不亏好不好?”   “也不知道那份协议是不是真的,不过帖子上罗列了她自打结婚后收到的礼物,车、房、珠宝,加起来有上千万了吧?怪不得明星们哭着喊着要嫁入豪门呢,只要凭姿色和肚子,分分钟能挣我们几辈子挣不来的钱!”   “是啊,收礼收到手软,这种感觉我也好想体会呀”   “这年头啊只要豁得出来外加不要脸,总是比普通人活得精彩,谴责?唾骂?她才不在乎呢,开着劳斯莱斯不要太潇洒哦!”   “平常真看不出她这么有心计,纯得跟只小白兔似的!”   “传说中的黑心女配,人家有的是手腕,趁正主在外打拼事业无暇顾及,她买票跟到马尔代夫去偶遇,小模样妖媚着呢,正常男人哪个抗拒得了,所以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于小三,简直防不胜防!”   “你们不觉得香港首富之子与女明星那出生子戏跟舟遥遥的事特别像吗?都是立合同生孩子……难道有钱人的脑回路都一样吗?”   猜疑、流言、恶意中伤在网络上迅速传播,吃瓜群众陷入扒皮的狂欢中。   舟遥遥担忧堂姐的事,最近两天没怎么上网,也没发微博,她不知道自己最新的微博下被各路观光团和谩骂充斥。   王氏百货总部正在为迎接外地的考察团做准备。   主抓行政后勤的领导检查大厅,发现迎接牌示牌放的位置不对。   环顾四周,发现穿着蓝色制服的保洁人员。   “保洁,过来下”,他招手。   舟柠檬放下清洁服务车,走过去,“郑主任,你叫我?”。   “你把标示牌放到公司大门口”   “好的”   舟柠檬搬着标示牌往门口走,感觉有点沉,她换了只手,一时没注意前面,和一个人撞在一起。   视野中出现的皮鞋锃亮,鞋面不染尘埃,大概是哪个领导吧。   慌忙抬起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视线相遇,舟柠檬眼睛瞠大,谦恭的笑容凝在嘴角。   是家宇,亦或不是,这个人意气风发,衣冠楚楚,不怒自威,带着上位者的气势,无端地令她自卑瑟缩。   跟在后面的几位女职员看到路宇,心花怒放,小声说:“这不是董秘办的路总吗?哎呀怎么办,人家每次见到他小心脏都扑腾扑腾的!”。   另一个女孩嬉笑着推搡她,“那你打招呼啊”。   有明白人点醒她们,“别浪费感情了,人家名草有主,咱们董事长千金看上的人,你们还是省省吧”。   声音不大不小,舟柠檬听到了,路宇也不例外。   他撒开手,像对员工那样,温声说:“你没事吧?”。   舟柠檬木然地摇摇头。   “那就好,小心点”,说完,路宇沉着离开。   “看到了没,路总对保洁都这么暖!”,女职员们感叹着刷卡走进电梯。   舟柠檬看看自己别着保洁的胸牌,再对比衣着靓丽的白领,顿时自惭形秽。   郑主任转悠了一圈,觉得仍有不满意的地方,大声喊,“小舟你过来”。   舟柠檬放好标示牌,立刻转身小跑到领导身边。   “细节决定成败,小舟啊,我觉得厕所还不是特别干净,你用巴斯再消毒一遍”,郑主任吩咐。   点了下头,舟柠檬推上清洁车去打扫厕所。   是啊,她没有伤心的时间,要干的活太多了。   也幸亏活多,让她不用胡思乱想。   舟遥遥瞅准一个空位,刚要开进去,被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总裁抢了先。   要不是她技术好,就撞车了。   下车后,舟遥遥紧赶慢赶和她抢车位的人。   差点撞到人,连个说法都不给,太猖狂了。   舟遥遥边追边猜她的服饰品牌,黑色的织带羊毛外套是gucci的当季新款,同品牌的nymphea竹节蛇皮手提包。高跟鞋是giuseppe的,再加上爱马仕羊绒围巾,此女全身散发着钱的气息。   有钱也不能不讲理呀。   舟遥遥打定主意让她道歉。   紧随其后跟进王氏总部一楼的大堂。   前面走的人停下,猛然转身,摘下太阳镜,挑了下眉,“捡漏儿妹妹,多日不见,你成跟踪狂了?”。   原来是王妍心,难怪这么讨厌。   舟遥遥无语,“要不是差点被你撞到,我闲的慌啊我追你?”。   王妍心失笑,“哎哟你怪谁呢,要怪就怪你不够眼疾手快,活着就是这样,你慢一步,机会就溜走了”。   “合着你撞人还有理了?”,舟遥遥轻蔑地笑了笑,“也对,抢来的东西特别好,车位,人……”   “把话说清楚!”,王妍心走近她,昂起下巴,冷声命令。   “我还要找人,没空跟你理论,你麻溜地给我道歉,这事就算结了!”,舟遥遥态度也很强硬。   大堂人多眼杂,王妍心扯上舟遥遥,拐进通向卫生间的走廊。   两人刚要摆开阵势互喷,忽然被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吸引。   舟遥遥听到了堂姐的声音。   王妍心则看到了路宇高大的背影。   舟遥遥正要喊檬檬姐,被王妍心捂住嘴巴,死拉活拽地拖进死角,后者拼命地打眼色让她噤声。   她脑袋转得快,心想那个背影估计就是路宇。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的——不过,我给你的钱不够用吗,为什么要出来做保洁?”,路宇露出不满的神色。   舟柠檬低下头,嗫嚅,“既然如此,我就没理由用你的钱”。   路宇嗤笑,“干吗和钱过不去,不论是谁给你的,钱都是最真实可靠的,要想活得像样,有尊严,离不开钱”。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幸福是钱买不来的,只要我和你努力诚实地生活,生活也不会亏待我们”,舟柠檬倔强地反驳他。   努力?诚实?路宇自嘲,在他被逼退学前,他的信念的确如此,遭遇不公,求告无门后,他才发现寒门难出贵子是多么正确的判语。   条条大路通罗马,而他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被拦在起跑线,信仰一夜倒塌。   这个社会,对穷人太刻薄太冷酷。   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关系,天真的以为靠实力可以赢得尊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眼神一瞬间坚定,他硬着心肠说:“我这种卑鄙的家伙不值得你牵肠挂肚,忘掉吧,拿着钱,吃好的,穿好的,像所有无忧无虑的女孩们一样,放肆地享受青春吧,为自己而活,哪怕一天也好!”。   舟柠檬抖着嘴唇说不出话,眼泪扑簌簌地掉落,在她的脸上淌下了两条小溪,蜿蜒着汇聚在下巴。   许久她才鼓起勇气小声问:“你和董事长女儿——”。   路宇飞快地打断她,“她能帮我实现梦想,你……辞职吧,我不想你心痛”。   他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开,背影仓皇,脚步凌乱。   舟遥遥看到他眼角一闪而过的泪光。   她想追上去,被王妍心用吃奶的力气拖到安全门后。   一把搡开她,舟遥遥大口喘气,伸出手指颤着,“这是旧社会吗?还搞黄世仁抢喜儿那种恶霸作风!王妍心你不缺钱,也不缺男人爱,为什么非要路宇不可?”。   王妍心抻平衣袖,翻了个白眼,“你搞搞清楚,是路宇选了我,不是我霸着他,语文理解能力够次的!”。   “理解力不过关的是你吧?”,舟遥遥也不甘示弱地甩了她俩卫生球眼,“路宇纯粹看上你的背景了,你说你一款姐,你何必呢,找不到真爱吗,为什么白白让他利用,老实说,‘灰小子’可不是灰姑娘那种傻白甜,你一点也不介意他别有用心地和你在一起?”   王妍心抱胸,懒懒靠在墙上,表情戏谑,“你说男女为什么在一起?因为长得好看,因为心地善良,因为性格好……诸如种种,和因为钱、因为势,有什么不同?无论哪种原因结果都有好有坏,我不介意,离开我,他什么都不是,只有在我身边,他才能用最短的时间获得成功,请问,那位保洁员能给他什么?嘴上说幸福就能幸福吗?捡漏儿妹妹,你也别忙着指责我,你和扬帆远难道是为了爱结婚的?”   舟遥遥一时语塞。   “看在我不讨厌你的份儿上,顺带提个醒儿,你都火烧眉毛了,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王妍心笑得十分开怀,“你不上网吗?简白莲的脑残粉替她写了篇讨伐你的檄文,抹黑泼脏水那叫一个环环相扣精彩绝伦,你现在的名声差不多快比肩潘金莲了,不不不,潘金莲至少没谋算武大郎的财产,你在老百姓眼中,性质比她恶劣多了,但凡财色牵涉上关系,人人都能化身道德斗士批*斗你!”。   舟遥遥拿出手机翻开微博,评论炸锅了,除了谴责就是咒骂。   她从评论中的传送门点进去,阅读公共论坛上的帖子。   文章名很耸动:扒一扒电视台白莲花借肚皮上位疯狂掘金历程。   在这篇帖子中,简素怡是坚强独立的新时代女性,顶尖学府的高材生,人品才华无可指摘,她在海外辛苦求学时,未婚夫却被一个心机白莲花抢到了手,使出了种种手段怀孕上位,但未婚夫幡然醒悟,只和她做契约夫妻,没让她得逞。白莲花也不简单,直白地要求经济补偿作为交易条件。   帖子顺便扒了心机白莲得到的一系列好处,房、车、工作、珠宝,件件明码标价。   三年合同期竟然捞金上千万,举世哗然。   看到这儿,舟遥遥再也读不下去了。   心机白莲花是谁?   怎么能乱造谣呢,怪不得同事们看她的眼光怪怪的。   “看时间已经发酵三天了,即使你想采取措施,黄花菜都凉了,辟谣也有黄金期的,最好24小时内澄清,唉,我觉得你最近还是少出街为妙,我猜有不少义愤填膺的群众想替苦命的9年原配讨回公道”,王妍心施施然地说。   舟遥遥把手机放回包里,抬头警告王妍心,“我会让我姐辞职的,你不要动她,如果让我知道你为难她,我跟你没完!”。   “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别跟这儿充英雄!”,王妍心撩撩头发,“我为什么为难清洁工,跟我的身份太不搭了,只有不自信的人才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我猜简白莲疯了,哈哈哈!”   舟遥遥转身就走,她要回台里向领导解释,不能让这种没影儿的事影响工作。   开车一路狂飙,到了电视台门口下车。   一群人打着横幅围上来,举着手机和带闪光灯的单反拍她。   舟遥遥被晃到眼睛,眨眼的功夫,臭鸡蛋伴随着婊*子、妓*女、小姐、贱人之类的污言秽语劈头盖脸地砸向她。   ☆、第七十五幕   鸡蛋砸中脑门,黄色的蛋液散发着恶臭淅淅沥沥从额角淌下来。   舟遥遥一手护脸,一手在包里翻手机,找到后,高高举起。   大声说:“我现在就打110,电视台门口有视频监控,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门岗的保安从腰侧解下警棍,拎着跑过来,挡在舟遥遥身前,厉声呵斥闹事人员。   头发黏糊糊的结块了,舟遥遥拿出手帕纸擦脸,那味儿真绝了,这辈子不想闻第二次。   网上的帖子她看了,混淆是非,颠倒黑白,虽没指名道姓,但故意引导舆论是一定的,追本溯源,和简素怡在采访节目上那番似是而非的话有关。   不过网络流言也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爆料大军集中在某个八卦论坛,跟帖盖的楼还没有某十八线艺人的红黑俱灭楼高。   键盘侠会为了怼她种素人走上街头抗议?   用脑子想想也不可能。   王妍心的话有夸大之嫌,舟遥遥听后并没有多慌,她没做过亏心事压根儿不怕鬼敲门,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她的觉悟与国家领导人保持高度一致,不惹事,也不怕事。   只有他们会拍照吗,她也会!   舟遥遥躲在保安身后,双手举着手机开拍。   必要时把这伙人全给告了,看他们还能不能蹦哒得起来。   名誉损失费、精神赔偿赔偿费,她都要拿到手,哼哼,等着吧,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舟遥遥绝不相信这窝吵坑蛤*蟆跑到电视台闹事是自发行为。   多谢王妍心提供了新思路,她咬牙切齿地骂简素怡是疯狗。那么除了煽风点火之外,有没有可能打横幅扔臭鸡蛋的人是简素怡雇来演戏的?   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诬赖一个好人。   是或不是,跟她当面对质,不就见分晓了吗?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但愿没有她认为的那样卑鄙。   简素怡今天录节目,她这就找过去,当面锣对面鼓说个清楚!   “大叔,你快报警,把这些人全部抓进拘留所,我先去台里找领导反映情况!”,舟遥遥提高音量,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果然这群人怂了,虚张声势地叫骂了几声,灰溜溜地作鸟兽散。   试问正义的人民群众会这么不经吓吗?   看来八成和简素怡脱不了关系,舟遥遥磨磨牙齿,做好战斗准备,冲进电视台大楼。   某高端艺术画廊开幕酒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扬帆远作为画廊的设计者也被邀请参加。   他面带微笑和一些熟或不熟的人寒暄攀谈。   酒会是交流信息的重要场合,也蕴含着商机。   扬帆远主动与老朋友打招呼,深化双方的关系和感情。   对于结交他的新朋友也致以亲切、友善的微笑。   说说笑笑过程和对t&s设计感兴趣的对象达成了合作意向。   双方举杯同祝,忽然有人匆匆走来,附耳低言。   扬帆远嘴角抿了抿,神色不动,依旧笑如春风,向新朋友颔首致歉,“失陪”,说完与来人快步离开。   系黑色领结的男人溜达过来,漫不经心地说:“钟先生,刚才与你交谈的t&s负责人据传是盛泰地产的少东家,不少人想与他结交苦无门路,阁下与他言谈甚欢,看来二位意气相投哇”。   双鬓染霜的钟先生微微一笑,“假如你所言非虚,他身上没有二世祖的恶习,十分难得!”。   走到背人处,扬帆远眼神阴郁,面色森然,温和的笑容荡然无存。   助理把手机交给他。   “你是废物吗?我让你监控造谣生事的网络id,把他们全部揪出来,你就是这么做事的?想失业的话直说!”   扬帆远的愤怒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那头的人终于端正态度,认真解释,“别急,别急,听我说,我遵照你的吩咐一直追踪那几个躲在网络后的人,上次传播流言的是网络水军,抓他们没什么意义,重点是抓到买水军的人,她做得非常隐秘,而且并非线上交易,线下的话,老兄那你得去找警察,也就我吧……哈哈”。   “废话少说!”,扬帆远呵斥。   “ok,ok,放轻松——坦白讲,我们都知道是谁做的,关键是搜集证据,所以给了她时间犯蠢,大前天黑你太太的帖子一出,我的证据链齐了,再加上她今天自曝,在法庭上告赢她妥妥的!”   闻言直觉不好,扬帆远问:“给我讲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装傻,“我都搞定了”,怕扬帆远听不明白,继续补充,“负面的东西全删除干净了,保证点开的人看到的全是空页!”。   “别让我说第二遍!”   “好好好,我给你传个视频,你先看了再说”   文件传送完毕,点开,猝不及防地看到舟遥遥被鸡蛋砸中,碎蛋壳挂在她头发上,黄色的蛋液糊了半张脸。   污言秽语的混子们围着她叫骂……   扬帆远不忍再看下去,闭了闭眼,攥紧手机,指节青白。   “你把证据提交给邹律师,让他接手这件事,我希望伤害我妻子的人全部受到法律的制裁,包括简素怡!此外,视频中闹事的混蛋们,找人给我狠狠地修理,程度嘛……你看着办!”   那头的声音兴奋不已,“文戏交给老邹,武戏交给我,保管让那群混混后悔到世上走这一遭!”。   扬帆远挂断,拨打舟遥遥的手机号,听筒中传来机械的女人声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继续拨打,变成了忙音状态。   他对助理说:“你替我向画廊主人转达谢意,说我有事提前离开”。   “是”,助理领命而去。   扬帆远转身走出画廊,驾车赶往电视台。   舟遥遥寻找简素怡未果,时尚制造的节目导演看她来势汹汹,急忙安抚她,说简素怡刚走,劝她冷静,不要在工作场合闹事,影响不好。   舟遥遥冷笑,“林导,既然你知道影响不好,为什么做节目后期时不把简素怡有争议的那部分话剪掉?难道借机炒作,能提高收视率?你就不怕她炒糊了连累节目?”。   林导一味陪笑,惹到节目冠名商的儿媳妇,还不知道怎么向上面交代呢,他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但凡思虑周全些,也就不用焦头烂额想对策了。   在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赵晓玫投来鄙夷的目光,被舟遥遥撞了个正着。   “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上次在茶水间背后嚼舌根,这回给你个机会,有本事你就光明正大地说!”,舟遥遥目露不屑。   赵晓玫咬咬嘴唇,鼓足勇气,猛然抬起头,“没错,我就是不爽你,不管网上传言是真是假,你奉子闪婚总归不假吧?嫁给有钱人,自以为有了靠山,就为所欲为,转到清闲岗位上,工作丢给别人做,我们累死累活还不定有编制,你说你凭的什么?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比度假还轻松,你既然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吗?”。   有一点她没提,那就是因为妒忌而心理不平衡,所以才看舟遥遥不顺眼。   两人同期进入电视台,做一样的工作,相貌也相当,怎么就舟遥遥撞了大运,就像遇到王子的灰姑娘,一夜之间大变身,穿上她买不起的华服,开上她梦想的豪车。   舟遥遥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明明大家条件差不多,为什么好运却独独眷顾她?   “说完啦?”,舟遥遥故意耀武扬威地气她,“人脉也是实力,谁叫我和广告的大客户关系近呢,既然我能创收,你管我是在家躺着,还是在办公室坐着,晒网不要紧,只要能抓到鱼,你说是不是?”   “你——”,赵晓玫气得胸口起伏,怒火烧毁她的理智,“不愧是做小三换资源的女人,简直厚颜无耻到极点了!”   “小三?赵晓玫,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我劝你不要胡说八道,否则我们法庭上见!”,舟遥遥环视神色各异的同事,笑了笑,“大家听好了,谁要口无遮拦当喷子,传播谣言,污蔑抹黑我,别怪我不念同事情份,告你们侵害名誉权,我说到做到!”   “我,我……”,赵晓玫声势弱下来。   林导打圆场,“小舟啊,同事之间何必伤和气呢,把话说清楚了就行”。   对此,舟遥遥冷冷一笑,着急了,连节目一起告。   她大踏步地走出气氛尴尬的演播厅。   扬帆远车开到电视台停车场,手机震动。   简素怡拿着手机站在不远处,看着扬帆远的宾利车露出笑容。   怎么会这么凑巧,在她想找他时,他出现了。   广告部在楼上,舟遥遥向电梯处走,手机铃声大作。   她看了眼屏幕,是大宅的电话。   难道家里人也知道了?   忐忑地接听,那头是凤姑很急的声音,“球球流鼻血止不住,你婆婆去读诗会了,帆远的手机打不通,我先带孩子去儿童医院,你也赶紧来!”   舟遥遥的心脏砰砰跳起来,比起自己的事,女儿更令她担忧。   “好,奶奶,我马上过去”   舟遥遥收线,转身就往外跑。   车,对对,先去停车场开车,不要慌……   ☆、第七十六幕   手机开启免打扰模式,扬帆远坐在车内,与简素怡隔着车窗静静对视。   简素怡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兀自激动着。   彷佛又回到高二初次告白的那天。   扬帆远抱着篮球,头发滴下汗水。   狭窄的过道被她挡住。   他只略略抬眉,惊讶转瞬即逝,用清越的声音问,“有事?”。   至今想来,当时她心跳得很快,像现在一样。   扬帆远下车,简素怡走近他。   舟遥遥开车门的手顿了下,她恨自己视力太好。   理智地讲,扬帆远岂能不顾及已婚身份到老婆的工作单位见前女友,他常常把瓜田李下需避嫌的话挂在嘴上,应该不会明知故犯,除非州官放火。   他俩估摸着没事,但——简素怡脉脉含情,扬帆远又与她两两相望,到底在搞什么鬼?   说好的不再见简素怡呢?   即使被说小心眼,她也要过去揭穿简素怡惺惺作态的假面。   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跨出一步。   简素怡感受久违的男人清爽的气息,一阵腿软,眼神迷离地凝视扬帆远,“我们还没好好吻过,也许过去的好时光会重新回来,你爱过我的!”。   她带着一丝熏然的醉意,不管不顾地扑到扬帆远身上。   从舟遥遥的视角看,太像久别重逢的拥抱,简素怡的嘴唇就要贴上……   她硬生生撇开视线,逼自己打开车门,坐进车里,插钥匙,挂空挡,踩离合器,一脚油门,车子飞一般驶出电视台。   球球还等着她,不是计较男女那点事的时候。   扬帆远愕然地推开简素怡,眉宇间浮起嫌恶,他从胸前口袋抽出口袋巾,擦拭差点儿被碰到的下巴。   简素怡骤然清醒,“你什么意思?”。   “到现在你还没搞清状况吗?”,扬帆远随手丢掉口袋巾,轻蹙眉头,“或者说你无视我的警告?一而再地挑战我的容忍力?”   简素怡无意掩饰自己做过的事,她无所谓地笑笑,“既然你的婚姻仅仅是场有时限的交易,我不过顺手替你提早结束而已,你放心,不会牵涉到t&s和盛泰地产,我只想提醒你的契约老婆不要太入戏,三年时间马上就快到了!”。   “别太自以为是,本来我会给你发律师函,要求你就访谈节目上的不当发言作出澄清,并向我太太道歉。可是你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得作恶,那么即使你低头道歉,我也不打算原谅你,等着法院给你寄传票吧!”,扬帆远简直一眼都不想多看她。   简素怡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要告我?为了一个和你签合同的女人?我们在一起九年,难道抵不过你和她的两年,甚至,甚至结婚前你们谁也不认识谁!”。   “合同?承诺是用来打破的,一张轻飘飘的纸岂能管住人心,你只需要记住,和我签合同的那个女人,是我孩子的母亲,也是我今生挚爱,你对付她,就是对付我,想想看,跟我斗,我们谁更输不起?”,扬帆远双手插兜,嘴角衔着冷笑。   简素怡摇头,记忆中的告白,她明明成功了。   “喂,做我男朋友吧!”   男孩抹去额头的汗,露出好玩儿的神色,“哈”了声,打量了她片刻,说,“好啊”。   被告白的人过于轻率的态度惊到她,以至于她不得不再问一次,“你说什么?”。   男孩嘴角斜斜挑起,调皮地眨眨眼,“做你男朋友呀”。   她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你很帅气”   言犹在耳……   简素怡直直地逼视扬帆远,“我向你表白,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和我一起期间,眼睛从来没看过别的女人。威尼斯夜晚的求婚,我感受到你的真心,这一切都不是虚构的。一年,一年而已,怎么就风云突变了,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种轻易变心的男人,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我不否认过去对你的感情”,扬帆远扯扯嘴角,“但我后悔,如果能回到过去,我绝对不会开始好奇心的实验”。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莫名地不想听,简素怡回避扬帆远讥讽的眼神。   “你和王妍心的对话我听到了,你说这个世界不公平,还说富人一路绿灯,穷人寸步难行……那时的你很帅,所以你告白,我点头了,同时在心里想,好吧,我就来做你的捷径,好让这个美丽丑陋的世界不那么令你绝望,前提是,你一直做帅气的你,用你的才华,你的努力赢得认可,通向成功的路上,障碍由我来扫平。可是在威尼斯那一夜,你辜负了我的期望,把我当成傻瓜耍,你大概觉得我很好骗”,扬帆远自嘲,“不,我只是在放弃你之前试着忍耐罢了,你的所作所为超过了我为你预设的那条线。眼下你更没底线了,令人不齿,也令我恶心那九年和你在一起的自己!”   “帆远”,简素怡拉住扬帆远的胳膊,苦苦哀求,“看吧,你喜欢过我的,我承认自己很过分,伤害了你,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想在势利的时尚圈获得成功不是件容易事,不论我做过什么,我最爱的人是你,这点请你相信!”   扬帆远听都不听,甩开简素怡的手,转身就走。   简素怡不甘心,追在他身后喊,“我知道我爸向你伸手要钱,我弟弟也靠你的关系赚钱,你不爱我就不会连我的家人一起帮,你不爱我,就不会在当年看见我棚户区的家,嗜赌如命的父亲,行为不检的母亲,还依然对我不离不弃,为什么我最不想你看见的一面你都能包容,而我在国外那一年就不能接受呢?”。   扬帆远停住脚步,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也怀疑过去九年的自己眼睛瞎了。   他回头鄙弃地看她,“简素怡,当你的行为没有背离原则时,你说的那一些在我眼中全部无伤大雅,很显然,我看走眼了,虚掷了九年时光,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和你家人从我这里得到的一切好处,今天起就此废止,让他们好自为之,至于你,既然以身试险,请做好心理准备吧,仔细地品味什么叫‘失去’”。   简素怡终于慌了,“不,你不会的”,她拒绝相信。   扬帆远不再同她废话,朝停车场出口处走去。   关掉手机的免干扰模式,给舟遥遥打电话。   舟遥遥正在排队取球球的验血结果。   她刚赶到医院时,耳鼻喉科的护士替球球止血,凤姑吓得头晕眼花,保姆在一旁照顾她。   老的老,小的小,让人看的揪心。   替球球做过初步检查,又询问了病史,医生说让她带孩子先去一楼的检验科查血常规,排除下血液方面的病。   一楼大厅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大人抱着孩子做各项检查,不时有孩子的啼哭声。   球球吓得直抽咽,一再地向舟遥遥确认,“妈妈,会痛痛吗?”。   舟遥遥哄女儿,“不会痛,我们球球肉多,不怕针扎”。   “真的?”,球球扁着嘴巴问。   舟遥遥猛点头,“放心好了,妈妈会魔术,保证不让你的小胳膊痛,好不好?”。   然而就因为球球胳膊上肉太多,不好找血管,挨了两回针,才取血成功。   球球的哭声惊天动地,边掉金豆子,边中气十足地控诉妈妈,“坏妈妈,骗人,骗人!”。   舟遥遥无奈地从书包摸出一块水果糖,在球球眼前晃了晃,“你再哭,妈妈就把糖果送给坚强勇敢的小朋友”。   听到有吃的,球球一秒收回眼泪,从妈妈手里夺过糖果,“我很勇敢,我不哭”。   安抚好球球,把她交给保姆,舟遥遥等着刷卡取检验报告单。   前面排队的人逐渐减少,轮到舟遥遥,她拿到结果扫了一眼,22项,除了中性粒细胞百分数与淋巴细胞百分数一个略低一个略高外,其余的都在正常值范围内。   等不及问医生,她掏出手机搜索相关内容,看到说是炎症引起的,她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不是血液上的毛病。   回到三楼耳鼻喉科门诊,把检验单交给医生。   凤姑迫不及待地问:“医生我家乖宝没事吧?”。   “孩子没事,现在天气干燥,空气质量不好,孩子的鼻腔黏膜有些糜烂,所以造成出血,你们回家后记得给孩子抹薄荷油,不是大问题,另外,孩子是不是挑食啊?营养不均衡也是一部分原因,注意给孩子补充维生素”,医生和蔼地说。   凤姑吃瘪,都怪她,平时老纵着球球,医生说了,只吃肉不吃蔬菜也不行。   取了药,舟遥遥抱着球球和凤姑保姆三人到地下停车场。   等在外面的保镖立刻迎上来,如影随形地护着她们离开,还没走几步,一伙小报记者围上来,连成一片的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舟遥遥警觉地把球球交给凤姑和保姆,上前一步,“你们是谁,没看到有小朋友在场吗,拍什么拍!”。   一个女记者举着手中的杂志晃了晃,“请问你是舟小姐吗?简素怡设计师在杂志专访中讲了她的感情经历,隐晦地提及你是介入她和男朋友之间的第三者,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舟遥遥猛皱眉头,“你找错人了,趁我还好说话,赶紧让开”。   球球看到一群陌生人围住妈妈,不由撇嘴大哭。   凤姑也很心焦,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推了一把紧跟着她的保镖,“你先把球球妈带出去,我们没事”。   保镖听命行事,彪悍的体格挡三个人没问题,他把舟遥遥护在身后,伸出胳膊横扫着开路。   也有机灵的狗仔另辟蹊径,一哄而上,单反相机对准凤姑和球球。   凤姑吩咐保姆看住球球,挥舞拐杖赶人,“还是不是人呐,小孩子也拍,我看你们统统坏了良心!”   狗仔们边躲边套话,“老人家你认识简素怡吗?最近大热的服装设计师,她说是您孙子的未婚妻,请问属实吗?”   “不认识,我管她姓简姓繁,你们给我——”,凤姑话没说完,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拐杖也摔了出去。   这一瞬间就像慢动作,每一帧舟遥遥都看在眼中,保姆惊慌失措,球球惊恐大哭,狗仔们愣在当场,而凤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周围如同黑白默片,只有舟遥遥在嘶声大喊。   “奶奶——”   ☆、第七十七幕   陆琛下了手术台第一时间联络舟遥遥。   值班时她上网,登录常去的论坛,热贴置顶,随意点进去看了眼,越看越觉得发帖人提到的z女像她认识的舟遥遥。   但一夜之间相关帖子删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以至于她怀疑是不是太累产生了幻觉。   进手术室前终归不放心,给舟遥遥打电话向她确认流言的真假,奈何没人接。   这次倒很快接了,只不过语气非常急,“陆琛呐,回头我再打给你——”。   “等等……”,陆琛喊住舟遥遥,“你在车上?”   “嗯,我们孩子太奶奶摔倒了,我现在陪她在救护车上,正往最近的综合医院赶”,舟遥遥语速很快地说明情况。   安慰她不要慌后挂断手机,陆琛往更衣室走。   廖青在心外科的更衣室蹲点,看到一身绿色手术服的陆琛走过来,着急忙慌地迎上去,拉上陆琛藏进角落。   “干吗?”,陆琛皱眉。   廖青竖起食指,嘘了声,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左右望风,见没人,才动作隐秘地掏出手机,“给你看一个视频,幸亏我手快下载了,在秒拍上发布不到五分钟就删除了,不管怎么说上传视频的人特么十分缺德!”。   “要是什么奇怪的开车视频小心我踢你!”,陆琛警告廖青。   廖青抗议,“我是那种人吗,哥纯洁着呢!”,说着观察陆琛逐渐凝重的脸色,“视频中被扔臭鸡蛋的人是舟遥遥吧,还在电视台门口,我觉得百分之百错不了”。   陆琛关掉视频,顺手删除,抬头问廖青,“视频你还给谁看过?”。   廖青相当有觉悟地说:“除了你我谁也没给看”。   “很好”,陆琛沉吟了会儿,追问,“网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传闻,沈主任知道吗?”   “笑话,沈主任一天30台手术,几乎连轴转,她哪有空上网”,廖青拿回手机放兜里,“别说沈主任了,就说我们这些小兵吧,每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根本没时间留意网络上的花边新闻”   陆琛嘲弄地笑了笑,“忙得饭都顾不上吃人怎么就秒速下载了网上的视频呢?”。   廖青为自己挽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怎么顾不上,挤出时间也要吃饭呐,边吃边上网放松,这不赶巧了嘛!”。   “总之这件事你谁也不要提,等我问清楚舟遥遥,再告诉你”,陆琛怕廖青不靠谱,提醒他。   “嗨,你不说我也明白”,廖青举起拳头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看我不把他揍得满地找牙!怎么着,欺负沈主任没儿子?切!”   陆琛无语,不理他回更衣室换衣服。   金玲子和几位读诗会的成员在高级水疗会所做spa。   从头到脚护理了一遍,感觉浑身舒泰,穿上浴衣到休闲区喝茶拉家常。   甲太太不时地瞄金玲子,欲言又止。   乙太太碰碰她,使眼色,“别说了,多闹心”。   丙太太嘴快,“金女士”,读诗会的成员偶尔互称女士,以显文雅,“网上传你儿子儿媳妇是契约结婚,真的吗?”。   金玲子闻言一愣,她怎么知道的,继而想到那纸帆远和儿媳妇签的婚前协议,这件事他们两口子肯定不会对别人说,她也瞒得死死的,咋就传到网上了?   啊,对了,那天与简素怡见面,咖啡洒到她鞋上,跟着服务生去洗手间时,包随手放在座位,难道……   她强自镇定,淡淡地说:“什么契约结婚,又不是拍电视剧,这不是瞎胡说吗?我们帆远和他媳妇儿在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还能造假?结婚证、准生证都有,孩子也生了俩,就算他们脑子糊涂乱来,我们做长辈的能坐视不管?实际上,我们家那位和儿媳妇的父亲是老相识,帆远跟遥遥结婚,两边长辈都乐见其成,再说了我们扬家三代单传,巴不得早添子孙。办婚礼时,遥遥肚子有了消息,我们全家都高兴坏了!”。   几位太太细细一琢磨,是这么个理儿。扬家大操大办儿子的婚礼,如果是契约结婚,这么高调,就不怕日后打脸吗?   甲太太笑了,“网上传的小道消息真真假假的不能信”。   乙太太脑子灵光,问到关键的地方,“这么看来,估计有人专门针对你儿媳妇,金女士,你想一想是不是有这样的人?”。   金玲子毫不犹豫地推到简素怡身上,“我儿媳妇老实人,能跟谁结仇,八成是帆远以前的女朋友在兴风作浪!”。   丙太太记忆力好,向金玲子求证,“你儿子那位前女友是你当初带给我们看的简小姐吗?”。   金玲子在心里埋怨,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成!故意让我难堪吧?   她尴尬地清清嗓子,“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学毕业后让她跟我儿子结婚,她不结,非跑到国外去,一走就是四五年,我们帆远也不挡她的路,你走你的,我结我的婚,结果她回国说自己后悔了,硬让我们给她说法,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想把我儿子拖成老小伙儿,除了她不能娶别的姑娘啦?气得我肝疼,给了她几句狠话,大概她不服气,就上网造谣生事!”。   众人替金玲子后怕,“幸亏你儿子没娶这种坏心眼儿女人,否则家宅不宁”。   金玲子抿了口茶,叹气,“谁说不是呢”。   聚会结束,她提心吊胆地回家,没想到还有更坏的消息。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疏忽大意引起的。   赶到医院时,在神经外科的电梯口和帆远走碰头。   她不敢看儿子的眼睛,怕被瞧出端倪。   到护士站打听清楚,凤姑正在做头颅ct检查。   扬帆远和母亲不约而同地沉默,司机和保镖把发生的事交代清了,紧急关头,他们都不在场,至亲受伤,他们十分自责。   特别是金玲子,婆婆出事时,她正做spa享受,被扬振民知道了,就没她好果子吃了。   舟遥遥在ct室外等候,耷拉着脑袋像打了败仗。   扬帆远走近,伸手想揽住她的肩膀,被舟遥遥不着痕迹地躲开。   手尴尬地悬空,失落收回,扬帆远轻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奶奶受伤了”,舟遥遥很难过,祈祷老太太平安无事。   “奶奶她……”,扬帆远说不下去,他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吉人自有天相,奶奶会没事的!”,舟遥遥坚定地说。   扬帆远艰难地开口,“今天发生的事——”。   舟遥遥飞快打断他,“我看到好多通未接来电,你应该都知道了,所以才打电话给我,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始作俑者包括今天的狗仔队,我会到法院告他们,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简素怡……”,扬帆远斟酌着如何向舟遥遥剖白心迹。   舟遥遥误会了他的意思,立刻接腔,“假如你想替简素怡求情,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她做的事太恶毒了,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她!”。   “不,你听我说”,扬帆远皱眉,“伤害你和奶奶的人,不管是谁,一个都别想跑,简素怡也不例外……”,他还想说什么,ct室的防护铅门开启,凤姑被护士推出来。   半个小时后出检查结果,医生建议留院观察,“鉴于患者年纪较大,虽然头部外伤轻微,但极可能导致慢性硬膜下血肿,由于该病发展缓慢,再加上老年人行走不便,反应迟钝,因此不容易被察觉。一般而言,一周左右病情基本稳定,血肿可以慢慢吸收,过程要长一些。如果病情恶化,需要做手术把血肿引流出来”。   好坏两种情况,医生讲解得非常清楚,作为病人家属,他们听从建议,为凤姑办理入院手续。   安排妥当,金玲子让扬帆远带老婆回家休息,她则自告奋勇地留下照顾婆婆。   主要是扬振民今晚回国,她没胆量面对丈夫,寻思着躲一天是一天,反正保姆和护工都在,哪里需要她出力气。   舟遥遥这一天过得太糟心了,浑身散发着怪味道,也就承情没有推辞。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停车场。   舟遥遥丢下一句“怕熏到你”,钻进后车厢坐。   扬帆远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就随她去了。   回到家,舟遥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浴室,泡了一个半钟头才出来。   她把自己丢到床上,摊开四肢,长长得舒了口气。   一天发生的事像走马灯似的在她脑子里转个不停。   也不知道球球有没有被吓到,希望不要留下阴影。   扬帆远与简素怡有没有亲上?   她恨恨得踢了脚床垫,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奸*夫*淫*妇,哼!   舟遥遥丰富的想象力自动演绎出这样那样不可描述的画面。   饥渴就说啊,她给简素怡让位置,缠缠绵绵到天涯去呗,为什么到老婆工作单位秀恩爱?   示威吗?真想赏他俩一个人一个大嘴巴子!   越想越来气,睁开眼睛,蓦然看到扬帆远放大到脸。   扬帆远低头,气息拂过舟遥遥的耳朵。   舟遥遥淡粉色的唇撩动他的欲念,他慢慢靠近,想一亲芳泽。   ☆、第七十八幕   舟遥遥头猛地一偏,扬帆远的唇擦过她的耳际。   她坐起来,气呼呼地推了扬帆远一把。   “你脑子想什么呢,女儿吓坏了,奶奶躺在医院里,这种时候,你居然——真让人没话说!”   扬帆远看着舟遥遥瞪得圆圆的大眼睛败下阵来,柔声解释:“你洗澡那一个半小时,我并没有闲着,去看了球球,万幸女儿忘性大,活蹦乱跳地骑马玩,我是那匹马。球球睡前对我说想学功夫打坏蛋”。   “球球怎么总变卦,前天还说想学芭蕾来着,让我给她买小天鹅的白纱裙子!”,舟遥遥怀疑扬帆远忽悠人。   “咱们女儿很坚强,性格比较像你,不细腻不敏感——”   舟遥遥白眼翻上天,拒绝听,“太坏了,你怎么总喜欢损我?想笑话我迟钝就直说呗,切!”。   扬帆远忍不住笑了,他预感和舟遥遥永远也争吵不起来,她那么可爱。   “我是在夸你,女儿的性格幸亏像你,内心强大才不容易受伤害,虽然我希望子女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但面对卑鄙无耻的人,狠狠地还击,打得他们再也爬不起来才解气,所以女儿的反应,让我很为她骄傲!”   舟遥遥承认他说得有道理,性格懦弱会受欺负,世界不相信眼泪,美好的生活需要靠自己争取。   观察舟遥遥的表情,知道她赞同,扬帆远继续说:“你扛住了网上的流言和攻击,某种程度你已经战胜了对手,她的害人把戏没有得逞,有一点我向你保证,她一定会付出代价,前程尽毁。当然,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你卷入舆论漩涡,害你和奶奶遭遇危险,这不是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不过奶奶那里你放心,半个小时前我打过电话确认,奶奶已经醒了,暂时没出现恶化的情况,听妈说,她吵着要回家”。   “那怎么行,医生不说了吗?奶奶的病需要住院观察!”,舟遥遥着急地说,老太太说一不二的脾气,没准儿还真出院了。   “别人劝她或许不听,主治医生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在她朴素的观念中,教书的老师,看病的大夫,都值得信任”,扬帆远偷觑周遥遥的神色,试着转换话题,“我下午去电视台找你……在停车场,你是不是看到我——”   舟遥遥压根儿不给他机会说完,夸张地打了个呵欠,缩回被子,闭上眼睛,“我困了”,意思很明确不想谈。   扬帆远无声叹息,替她关掉床头灯,卧室内陷入黑暗。   第二天,扬振民从医院看望凤姑回来,让人把扬帆远叫进书房。   门关上的瞬间,紫檀镇纸呼啸着砸向扬帆远,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血迹小溪般蜿蜒着自额角流下,镇纸落地,发出沉重的钝响。   扬帆远没有躲开,重新站直身体,承受父亲的怒火。   “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险些酿成大祸,你奶奶八十岁的人假如有什么不测,你这个儿子我就当没生过!”,扬振民大发雷霆,目光凌厉地盯住扬帆远,“我已经让人打过招呼,通知所有和盛泰合作的电视台以及企业封杀简素怡,我叫她在国内无路可走!你如果帮她求情,就给我滚出扬家!”   扬帆远低头认错,“您说得对,是我没处理好”。   “岂止没处理好,哼,手段不行,胆儿倒挺肥”,扬振民眼中喷出怒火,砰得把一张纸拍到桌子上,“你竟敢愚弄父母,把婚姻大事当成儿戏,你真是荒唐透顶,和球球妈签婚前协议,还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老杨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父亲骂他的每一句都对,扬帆远无言以对。   “你既然并非真心想娶遥遥,起初就不应该结婚,祸害人家姑娘的幸福,还哄她签下婚前协议,约定三年后分手,如意算盘打得响啊你!哪个不是爹生娘养的,遥遥父母知道了难道会不伤心?好好的小姑娘交给咱们扬家,为老扬家传宗接代,哪点对不住你了,你小子一早打定主意抛弃她!?”,杨振敏疾言厉色地质问儿子,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爸——”,扬帆远哀恳地看向父亲,露出祈求的神色,“遥遥答应我试着培养感情,我们会——”   扬振民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也别试了,感情是处出来的,不是试出来的,咱们还是以遥遥的意见为主吧,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   “爸,你听我说”,扬帆远走到书桌前,企图说服父亲。   “出去吧,顺便叫遥遥进来”,扬振民坐回椅子,按着太阳穴说。   扬帆远脸上淌着血走出书房,在走廊等候的舟遥遥吓了一跳,指着他的额头惊呼,“你流血了,怎么搞的?”。   “我没事”,扬帆远一瞬不瞬地凝视舟遥遥,“你告诉我,我们还能继续走下去,对吗?”   舟遥遥垂下眼睛,躲开他灼灼的目光,没发生这件事之前,她还能假装不在乎扬帆远长达九年的感情史,还能厚着脸皮忘记他们结婚的初衷,不再想起促使他们结合的那个不堪的夜晚。   除了皮皮和球球,她和扬帆远之间几乎没有一件美好的事可供回忆,网上那篇帖子有一点没说错,他们是交易关系,充斥着金钱的气息,有什么好争辩的,她确实得到了补偿,车、房、珠宝、甚至t&s的股份,在外人眼中,她就是在出卖自己。   也许因为网络暴力尊严扫地,才让她意识到自尊心的存在,她悚然惊醒,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扬帆远执拗地问她,“遥遥,我们可以的,对不对?你介意简素怡的话,我会解释的,从头原原本本地说给你听!”。   舟遥遥抬头,正视扬帆远,“你不觉得咱们的关系很扭曲吗?头没开好,然后一路走歪,处处都是漏洞,全凭拥抱和亲吻很难对付过去。签君子协议前,你对我说你有未婚妻了,显然在委婉地提醒我不要对你有想法,至少那时你仍旧忠于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和简素怡在一起九年,一度谈婚论嫁,想必是爱情吧。我们相处了两年,或许有点感情,但与你曾经的九年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我不是计较,我是想说咱们都问问自己的心,看到底想要什么,最好不要再错下去”。   扬帆远的心沉入深不见底的大海,眼睁睁看着舟遥遥走入书房。   徐阿姨拿着药箱过来,怜惜地为他处理伤口,“扬先生下手太重了,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父子间有什么隔夜仇呢!”。   扬帆远木然地看着书房的门,在心中祈求一切安好。   舟遥遥走进书房,大气儿不敢出,心虚地垂下头。   扬振民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缓和神色,温声说:“帆远做了混事,连累了你,我代扬家向你说声对不起”。   这让她怎么回答,没关系?舟遥遥抬起眼睛,鬼使神差地说:“我错了”。   “那么现在有一次修正错误的机会,你会接受吗?”,扬振民笑着说。   舟遥遥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什么机会?”。   扬振民向她招手,舟遥遥走到书桌边。   “这是股权转让协议,只要在受让方签字,你就会合法拥有盛泰地产2%的股权,你不必推辞,这是你应得的,即使离婚,也能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所以不要犹豫”,扬振民笑容温和,循循善诱。   “离婚?”,虽然婚前协议到期后,她会考虑要不要续约,但离婚,无论扬帆远还是她本人都没想那么远。   舟遥遥一头雾水,她不明白帆远父亲的态度。   扬振民推心置腹地对她说:“帆远处理不当,把扬家置于风口浪尖,只要你和帆远捆绑在一起,大家就会想到契约婚姻,会猜疑你们结婚的动机,你、帆远,包括两个孩子都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不能让孙子孙女生活在流言蜚语中,我不允许他们的身份被质疑,也不允许任何不负责任的传闻伤害他们,孩子们就快进幼儿园了,我希望他们的生活平静幸福,相信作为孩子母亲,你能理解我的苦心”。   舟遥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杨帆远父亲的话正中她的死穴,网上有恶言攻击孩子,说他们是金钱的产物。   倘若她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么会经历风波,带累子女?   她没有理由为自己辩护,眼睛慢慢湿润。   股权转让书和离婚协议书同时摆在眼前。   “孩子,签吧”,扬振民把签字笔递给舟遥遥。   舟遥遥迟迟不下笔,“那皮皮和球球呢?”。   “请放心,我们扬家不会剥夺你的抚养权,我的意思是你和帆远共同抚养,这样对孩子影响也不大”   “好吧,我签字”   ☆、第七十九幕   扬振民屈指敲击桌面,沉吟片刻,语气缓和,“你答应帆远结婚,多半是他用孩子做借口劝你的吧?所以,为了孩子,你也同意离婚?”。   “如果我离开,孩子们可以不被人指指点点,别说离婚了,让我做什么都行!”,舟遥遥发自内心地说。   被流言攻击,公众人物都难以忍受,更别提普通人了。   扬家向来低调,外界舆论波及家人,说一千道一万,她非常理解扬振民保护家人不受伤害的心情,至于让她和扬帆远分手,还不是自己作的?   长辈们郑重地为他们举办盛大的婚礼,他们却私下另有图谋,完全不把父母看在眼中,也不考虑他们的感受,直至发生了种种不像话的事,难道长辈们没有权利发火吗?   扬振民非常满意儿媳妇勇于承担责任的态度,欣慰地点点头,“我一早就看出你是个好孩子,这件事你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那个口是心非的浑小子,说到底是他太自私了,分明是为了自己方便,随意插手你的人生,这方面令我尤为不满,他这种做法,让我怎么有脸见你父母!”。   舟遥遥在心里嘀咕,情绪变化太快了吧,这种情况是不是叫喜怒无常?   扬帆远煎熬地走来走去,看了眼书房紧闭的门,再也忍不住,闯了进去。   扬振民的表情一秒切换,板着脸问:“我喊你进来了吗?给我滚出去!”。   扬帆远走到书桌前,把舟遥遥拉到身后,“错都在我,您为什么要为难她?”,视线不经意扫过桌面,焦点落在两份协议书上,他一把抄起离婚协议书丢进碎纸机,怒不可遏地砸桌子,“离不离婚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您为什么要干涉?”。   “你跟谁撒野呢?”,扬振民厉声呵斥,“竟然在长辈面前大喊大叫,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骗遥遥协议分手在先,我不过是遂你的愿,怎么能算干涉!?”   “爸,我和遥遥说好的,我们会一起过日子,一起养大孩子,这不就是结婚吗?就像你和妈那样!”,扬帆远试着和父亲说理。   舟遥遥从他背后探出头来,争取一点存在感,扬帆远总喜欢替她代言,也不问她愿不愿意。   说结婚的是他,要求签婚前协议扮假夫妻的也是他,然后建议谈恋爱处一处的还是他,好像这个过程中,她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再怎么说配合度高,一点儿主见都没有真的好吗?   想到这里,舟遥遥震惊了,一辈子彷佛能望到头,太可怕了。   扬振民瞥了儿媳妇一眼,尴尬地咳嗽了声,目光看向儿子,“别提你妈,我和她纯属凑合,以前没办法,不像现在,你们有充分的选择余地,你们之间,孩子不是问题,别动辄把孩子挂在嘴边,你们能不能过好跟孩子无关,换句话说,没有你们,皮皮和球球有我在,照样能幸福快乐地长大!”。   扬帆远不想再兜圈子,直接问父亲,“您到底怎么想的,坚持让我们离婚?先说一句,我不会同意的!”。   扬振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你怎么光想着自己,遥遥你也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我并不在意,从头到尾你都是无辜的,我不会责怪你,站在你父母的角度,知道真相的话一定很心痛,如果是我女儿,这种婚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结的,相信你的父母和我的心情一样,所以不要把离婚协议书看成是惩罚,就当作长辈的善意,送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应该好好享受人生才对!”。   她没听错吧,这么一番暖心的话,简直太帅了!舟遥遥双手交握,露出星星眼,“真的可以吗?”,也就是说她还有寻找真爱的机会。   扬帆远急了,“可以什么?总之我不同意离婚,离婚协议书只要我不签字,就是废纸一张!”。   说一句我离不开你很难吗?扬振民看着儿子闹心至极,“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在我这儿你们的离婚协议书是有效的,帆远,即使你不签字,我也能帮你们把离婚办成,你如果想和遥遥过日子,就让人家看到你的真心,别总扯理由,也别总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当然,无论遥遥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她。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们出去吧”。   相比走进书房时的沉重,出去时,舟遥遥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她哼着小调,连续几天阴郁的心情拨云见日,不管怎么说,长辈原谅她了,其他的都不叫事。   “你很开心?”,扬帆远在背后冷不丁地出声。   舟遥遥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明朗地说:“嗯,开心”。   瞬间受伤的额头更痛了,扬帆远靠在墙上支撑身体,生气后又涌起深深的无力,“因为爸说给你机会重新开始,所以开心?”。   “那不是最主要的”,舟遥遥凑近他,寻求同感,“咱们做假夫妻这件事一直让我很有压力,生怕什么时候露馅了,这回好啦,爸知道了,相当于地雷引爆了,咱们就安全了,况且爸给了我自由选择权,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我能不高兴不开心吗?”   看着舟遥遥欢天喜地的模样,扬帆远一阵心酸,“你要离开我?”,话到这儿打住配上他生无可恋的表情没准儿能博得舟遥遥的同情,可惜老毛病又犯了,后面的话很难听,“你找别的男人,岂不是坐实我们婚姻有问题的传言?你不要名声了吗?”。   本想问他伤口疼不疼,这下省了,舟遥遥甩他白眼儿,“反正拜你前女友所赐,我现在声名狼藉,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扬帆远眼睁睁地看她走远,扶住额头,感觉身体在旋转。   下午有位衣着嘻哈的小哥造访t&s,钻石耳钉闪到前台妹子的眼睛。   她怀疑地问:“你说老板和你有约?”。   “不信问你们老板”,嘻哈小哥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说。   前台问过老板,老板只说了一句话,“让他进来”。   嘻哈小哥吹了声口哨,大摇大摆地走进t&s办公大厅。   他推开扬帆远办公室的门,看到早已赶到的邹律师,打过招呼后,环视一周,“扬总呢?把咱俩叫来,他怎么不在?”。   “杨总开会呢,咱们先等等吧,过来坐吧,t&s的现磨咖啡比星巴克好喝多了”,邹律师极有分享精神。   “t&s财大气粗,用加勒比海的顶级蓝山咖啡招待客人,要是不好喝那也太没天理了!”,嘻哈小哥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坐,给自己倒了杯咖啡,顺手拿了一块点心,自来熟地吃喝起来。   视频会议结束,扬帆远回到办公室。   两位客人看到他苍白的面色和额头处理过的伤口吃了一惊。   “扬总,你这是跟谁动过拳脚啦?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告诉我他是谁,保管替你把他告到内裤都当掉!”,邹律师开玩笑。   扬帆远坐到他们对面,淡淡地说:“伤是我父亲的杰作,你要告他吗?”。   邹律师干瞪眼儿,接不上话。   嘻哈小哥爆笑,“盛泰地产老总的身价全国排到前三了,老邹你可以试着挑战,打赢官司你就赚翻了!”。   邹律师紧急转移话题,“扬总,你叫我们来,有事吗?”。   扬帆远单刀直入,“我希望以诽谤罪控告简素怡,你们两位要做的是从专业角度搜集诽谤罪证据”。   闻言,邹律师和嘻哈小哥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迟疑了一下,说:“扬总,诽谤罪名一旦成立的话,将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处罚的力度是不是过于严重了?我之前提起诉讼的方向是民事性质的名誉侵权行为,这临时……”。   嘻哈小哥替邹律师说出他担心的部分,“简素怡是你交往过九年的女人,你告她诽谤罪是不是太绝情了?”。   扬帆远冷冷地说:“是她背义在前,就别怪我绝情在后!辛苦二位了,按我说的办吧”。   商场和餐厅提前营造圣诞气息,空气中回荡着铃儿响叮铛圣诞颂歌。   舟遥遥独自吃过午饭,经过街边小店,给皮皮和球球一人买了一个印着圣诞老人和圣诞树的马克杯。   可以给姐弟俩喝牛奶用。   回到单位,接受众人的注目礼,不管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她都出名了,作为一名新晋网红,舟遥遥十分淡定。   蜚短流长,任他们说去吧。   卫生间是八卦中转站,上班族在这里倾倒情绪垃圾,诅咒倒霉的上司,也散播热腾腾新出炉的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时尚制造的简素怡设计师从节目下车了”   “真的吗?她最近很红啊”   “也许她有事难以兼顾”   “什么呀,有人告诉我,说上面的人对她不满”   “是有这种说法,她本来就是靠关系进来的空降兵”   “她靠谁的关系?”   “一个老外的,名字叫,在时尚圈也算呼风唤雨的人物吧”   “看来靠的是男女关系,哈哈”   补完妆,几个人走出卫生间。   舟遥遥推开厕所门,不禁感慨,这才几天呀,情况就反转了,轮到简素怡尝尝被人非议的滋味。   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一个内线电话打来,goldmiss有请。   来到频道总监办公室,敲门进去。   goldmiss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开门见山,“遥遥,你收拾东西,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   “还不到休年假的时候呢”,舟遥遥傻眼了。   “前几天咱们电视台出现抗议的群众,投诉电视台聘用道德沦丧的人当职员,而且当时的场面被拍下来,上传网络,影响非常不好,台里的意思是建议你放假!”,goldmiss说到最后,加重语气。   “闹事的那伙人是拿工资演戏假装的!”,舟遥遥肺都气炸了,领导的话分明是怪她喽?   “我们不讨论抗议事件的真假,关键在于影响太坏了,即便做做样子,你也必须回家反省一段时间!”,goldmiss一锤定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舟遥遥火冒三丈,“我没错,为什么要反省?”。   goldmiss的眼睛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舟遥遥,你路走得太顺遂,工作也轻而易举地搞定,所以你从不妥协,也从不折衷,是吗?你知道我坐到现在的位置放弃了什么吗?爱情、家庭,我走到这一步,全凭自己的努力,而你,只需要度假放松一个月,然后回来继续上班就行,你还跟我争辩什么?”   舟遥遥笑了笑,“领导的态度我明白了,无非看扁我,抹杀我入职以来付出的努力,也不认可我的工作价值,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留下?”。   “你可想清楚了,本来小事一桩,你非要认死理”   “想得再清楚不过,我辞职!”   只要她还顶着盛泰地产少夫人的头衔,在单位就不会受到公正的对待,哪怕她做出成绩,大家也会归功于她身后的背景,而且同事们再也不会把她当作以前的舟遥遥,轻松自在的相处。   同样一份工,得到的比同事多,她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特别是最近,因为网络流言,同事们几乎孤立了她,这种排斥异己的氛围,她真的很难待下去。   舟遥遥收拾好东西,对谁也没说再见,抱着纸箱走出电视台。   唉,从今天起,开始做无业游民吧!   ☆、第八十幕   偌大的停车场,舟遥遥与简素怡走碰了。   有个成语叫冤家路窄,形容的正是眼下的情况。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简素怡一手打翻舟遥遥抱在怀中的纸箱。   中午新买的马克杯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一整套动物系列的sonnyangel娃娃滚得到处都是。   舟遥遥立刻蹲下抢救幸免于难的摆件和玩偶,视野中出现一只红色的高跟鞋,把放着皮皮和球球照片的相框踩在脚下。   她抬头,简素怡居高临下,挑起嘴角冷笑,“你践踏我,就要做好被践踏的觉悟,比如像现在这样!”。   舟遥遥站起来,与她对视,鄙夷地“啧”了声,“没想到你喜欢颠倒黑白之外还喜欢装无辜,整天一副惺惺作态的虚伪模样,让人看了倒胃口!时尚制造节目怎么包装你的,让我想一想”,夸张地拉长音调,“哦——,记起来了,说你品学兼优、诚实、努力,不仅有漂亮的脸蛋还有高学历和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才华,堪称新一代的知性女神。但容我提醒你一句,卖与性格不符的人设,很容易崩盘的,比如像现在,做出和你的优雅形象完全相反的粗暴行为,假如被那些喊你高雅女神的粉丝看到,他们会怎么想呢?好形象说崩就崩,你可要小心了!”。   简素怡的脸色变得铁青,“你得意什么,不就爬上有钱人的床吗?看来扬帆远的能力也不怎么样,合约老婆的工作不照样没保住?”。   舟遥遥丝毫没被激怒,摊摊手,“简设计师,我是主动辞职,你可不要过度想象哦,再说了,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我一天的开销,这种工作丢掉有什么好可惜的,我就不用你费心了,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的前途吧,听说上星卫视同类节目都不会跟你合作了,怎么办呢,正要大红大紫的时候,传出坏消息,你一定很伤脑筋吧?”。   “靠男人你还骄傲上了,最近的小姑娘都像你一样没皮没脸吗?”,简素怡侧头打量舟遥遥,“也对,笑贫不笑娼,这个社会一向如此,与钱相比,自尊心算什么?对你这种花瓶我好心送你一句忠告,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你不会真以为搭上扬帆远就万无一失了吧?对于他那种有钱人来说,女人只会多不会少,等他玩腻了,抛弃你的时候,你还可以利用孩子祈求些微的施舍,也算不幸中之大幸了!”。   舟遥遥扑哧笑了,“真替扬帆远感到寒心啊,谈了九年的女朋友就是这么看他的,难怪你要把他当备胎了,先不提他会不会抛弃我,倒是你就不要乌鸦笑猪黑了,说得你好像没靠男人一般,那位意大利的顶级秀导不遗余力地提携你,你一句不提,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呀?”。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陷害别人前先把自己屁股擦干净,千万不要认为在国外做的事,国内就不知道,这可是网络时代,翻个墙,什么料都能扒到。   “你!”,看着舟遥遥的笑脸,简素怡想狠狠地撕碎,而她确实也这么做了,伸手去抓舟遥遥的头发。   舟遥遥动作敏捷地抓住简素怡的手腕,两个人较劲地僵持不下。   简素怡又伸出左手去扇舟遥遥耳光。   舟遥遥脸一偏,抬起闲的那只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抽了简素怡一巴掌,又用力搡开她,报以嗤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这种没脑子的花瓶通常四肢发达,跟我打,你讨不到便宜的!”。   简素怡的高跟鞋崴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望着施施然转身离开的舟遥遥,双眼喷出火来,“不要得意太早,戏还没唱完呢,你以为我会任人欺负吗?”。   成为无业游民后,舟遥遥每天睡到自然醒,因为不用为生计发愁,她也不急着找工作,尽量多陪孩子们一段时间。   上午送皮皮去棋社学围棋,道场设在一座公园内。   母子两人手牵手走过一条鹅卵石小路,舟遥遥低头看儿子,“累吗?妈妈可以抱皮皮的”。   皮皮摇摇头,沉默了会儿,忽然说:“以后请叫我大名吧,棋社师父要求的”。   “喔,好啊,扬,扬锦澜棋手”,舟遥遥自己说着笑起来,喊熟了小名,乍一换成大名,还有点不习惯呢,而且儿子小小年纪一本正经的模样太有趣了。   到底像谁呢?   皮皮严肃地更正,“妈妈,我还不是棋手,师父说入段后才是职业棋手”。   舟遥遥对儿子并没有抱着太高的期望,他能把围棋当成兴趣,学得开心就好,围棋入段多难呐。   “皮,呃,扬锦澜,你还不满三岁呢,围棋入段不急,你慢慢学,等到九岁再参加全国围棋段位赛定段组比赛也不迟呀”   皮皮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他无意和母亲争辩,巧妙地转移话题,“昨天我学了一首诗,唐朝诗人刘禹锡写的《观棋歌》,我背给你听”。   “好啊,好啊”,舟遥遥欢呼雀跃,相当捧场。   “初疑磊落曙天星,次间搏击三秋兵。雁行布阵众未晓,虎穴得子人皆惊”,清脆的童音抑扬顿挫地朗诵着唐诗。   舟遥遥拍手,“我们扬锦澜好棒,最后一句我听懂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不对?”。   为了不打击母亲,皮皮违心地说:“差不多……吧”。   把皮皮送到棋社,舟遥遥找到他的师父,委婉表达自己的意见,“老师,皮皮年纪太小了,不用替他设置太高的目标,就当成业余爱好,不要有压力,我觉得这样已经充分足够了”。   听完,皮皮的师父吹胡子瞪眼,“我这里不是托儿所,你只想培养孩子兴趣,何必让孩子跟我学棋?锦澜他一定会成为国手的,正因为看好他的资质,我才收他做徒弟,你知道全国入段棋手年龄最小的几岁吗?九岁,在我看来,锦澜三岁就能进棋院段位班,六岁入段完全没有问题,这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做职业棋手算哪门子目标,成为世界冠军才是!你们做父母的,可别拖孩子后腿!”,说完,袖子一振,扬长而去。   舟遥遥被训得哑口无言,既然曾经的国手都说皮皮厉害,那她这个围棋门外汉还是不要指手画脚了。   与儿子的机敏好学相比,女儿球球简直完美继承了她不学无术的缺点。   注意力不集中,忘性大,屁股就像按了转轴一样,一刻也停不下来,身子老是扭啊扭的,动来动去,可把舟遥遥郁闷坏了。不得不使出绝招,掏出一块榛子巧克力在球球眼前晃了晃,“你把妈妈教你的古诗背一遍,巧克力就归你”。   果然球球听从糖果的召唤,安静下来,眼睛盯着巧克力,磕磕巴巴地背诗,“春眠不觉,觉,觉……”。   “晓”,舟遥遥忍不住提醒她。   “处处蚊子咬”,球球看着巧克力吞口水。   舟遥遥崩溃,“处处闻啼鸟!哎呀,教了你一百遍,你怎么都不用心学呢?这么简单的一首诗都背不过,还吃什么巧克力啊,不给你吃!”。   愁人呐,皮皮把聪明分姐姐一点多好啊,球球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   球球撇嘴大哭,这是她对付母亲的杀手锏,声音洪亮具有穿透力,惊动了保姆,就相当于惊动了凤姑。   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回家后,到底伤了元气,精力不济,常常在自己房里休息,但为了宝贝曾孙女儿,凤姑拄着拐杖走出来,训斥舟遥遥,“孩子不爱学,你就别逼她学嘛,也不怕把孩子给累坏了,小脑袋能塞进什么东西呀,认识俩字得了,你还指望她以后做大学问呐?”   “球球过来,太奶奶给你拿好吃的!”,凤姑向球球招手。   球球抹干眼泪,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摇着凤姑的手撒娇,“太奶奶,我要吃烤鸡,吃这么大一只!”,一边说着,一边用胖嘟嘟的小手比划。   “好好好,我让厨房给你做!”   看着圆滚滚的女儿,舟遥遥颇感无奈,每次让球球少吃一点,全家人看她跟看恶人似的。孩子明明胖得眼睛都变小了,他们集体眼瞎,夸胖的好看,胖的可爱,结果纵容得球球在性格上向孔雀靠拢,容貌上却向反面发展。   晚上,球球挨个向家人控诉母亲迫害她。   “妈妈骂我,还饿我肚子!”,说着,她拍拍胃凸出来的小肚皮,“你们探探(看看),肚子都瘦了”。   扬振民忍俊不禁,把她搂进怀里,“是吗?那我要好好教训你妈妈了,怎么能饿坏我的宝贝孙女呢?”。   金铃子正跟着孙子一起学钢琴,没空参与饭后闲聊。   扬帆远替舟遥遥说话,“球球,撒谎的话会变成猪鼻子,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球球两只小手捂住鼻子,“爸爸骗人,妈妈不让我吃巧克力,我没有说谎话!”。   真相大白,舟遥遥叹了口气,“宝贝,你真的不能再多吃了,长成小胖子的话,白天鹅的裙子你就穿不上了”。   “才不会呢,爷爷说会从国外给我买”,只要跟学习无关,球球十分伶牙俐齿,反应力惊人。   扬振民点头,“没错,爷爷还真给你买了,我去给你拿”。   很快,他提着箱子过来,打开一件件取出衣服,全是迪士尼公主的礼服。从灰姑娘变身的美丽华服到冰雪奇缘艾尔莎的蓝色长裙,几乎完美复原。   球球兴致勃勃地玩起换装游戏,拎着裙角在客厅转圈圈。   一边转圈一边自我陶醉,“我真是美丽的小公举啊”。   除了滤镜特别厚的爷爷捧场赞同外,扬帆远和舟遥遥诚实地保持了缄默。   照顾两个孩子入睡,扬帆远和舟遥遥回自己房间。   经历风波后,两人的关系微妙得疏远,确切地说,舟遥遥单方面地后退了一大步,有意保持距离。   “法院已经立案了,不久后简素怡会收到传票”,扬帆远没话找话。   “哦”,舟遥遥辞职那一天跟简素怡撕过了,还重重打她一巴掌,挺解气的,后续程序她不太关心,不过到底是扬帆远的一番心意,至少也要表现出一点参与精神,“需要我出庭作证,提前告诉我”   “你微博下的负*面*评*论删除了吗?”,扬帆远靠在门上,看着舟遥遥卸妆。   舟遥遥戴上红色蝴蝶结束发巾,衬的皮肤白皙如玉,她回头,“看了会心梗,所以我还没登陆过微博呢”。   “这样你看行不行,在微博上发律师函,对网络上流传的恶意不实传言做出严正声明,澄清事实,向造谣者追究法律责任,要求涉事微博删除侮辱、诽谤、人身攻击的内容,以正视听”,扬帆远笑了笑,“你不是公众人物,没有适度容忍伤害的义务,所以要懂得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舟遥遥眼睛一亮,“对哦,我可以效仿明星发声明的做法,看来明天要去趟律师事务所了”。   “律师函我替你准备好了”,扬帆远轻咳,回避舟遥遥的视线,“除了发声明,我觉得上传一张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的照片最有说服力,不用正面照,我们和两个孩子不是有一张背影照么?”   舟遥遥打了一个响指,“好主意,我先挑照片,你记得把律师函发给我”。   她很快在相机胶卷中找到夕阳西下一家四口的背影照,嘴中喃喃自语,“是不是再挑一张咱俩的婚纱合照,就这张虚焦拍摄的吧,我是焦点,你在我身后不远处是虚化的,你真人出镜,面部模糊,上传微博的话,也不会暴露太多信息,很好,就挑这张吧”。   目的达到,扬帆远嘴角忍不住上扬。   舟遥遥编辑微博,把律师函和照片一同上传,做完后,她重新投入卸妆护肤的日常工程。   涂上精华,从镜子中看到扬帆远依然没离开,她让开洗手台,“你要用?”。   扬帆远走到舟遥遥身边,扳过她的肩膀,紧紧地拥抱她,“我们明天去游乐场吧,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别对我太冷漠,我受不了!”。   舟遥遥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隔了很久才点头,“好啊,正好我有话对你说”。   ☆、第八十一幕   广告部的头张琦打电话约舟遥遥见面。   扬帆远开车送她到约定的地点,“谈完后记得联系我,我来接你”。   “好的”,舟遥遥推门下车。   “等等”,扬帆远叫住她。   “还有事?”,舟遥遥扶着车门问。   “你们领导如果让你复工,你不要答应她,气氛不友好的工作单位没必要去!”,扬帆远加重语气,“别她给你几句好听话,就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   “我又不傻”,舟遥遥向他挥手道别,“路上小心”。   扬帆远望着她的背影,目光缱绻,假如可以,他想把舟遥遥装进口袋里,一刻都不要分开。   张琦看到舟遥遥走进来,立刻起身,热情地招手,“遥遥,这边”。   舟遥遥坐到张琦对面,“张姐,最近还好吗?”。   张琦殷勤地为舟遥遥到了一杯蔓越莓红茶,笑了笑,开门见山,“遥遥,你在家散心也有段日子了,是不是该回去上班了?”。   “张姐,我都辞职了,还上哪门子班呐”,蔓越莓的味道酸酸的,舟遥遥品了口,心情似乎也沾染了一丝酸涩,辞掉喜欢的工作,到底有些难过。   “遥遥,别赌气了,总监并没有受理你的辞职信,她这是给你留着台阶下呢,你也要体谅体谅她,人到更年期了,没爱人没孩子,回家冷锅冷灶,难免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说了那几天确实事多,你恰好撞在她枪口上了,她不是故意针对你,这点希望你明白”,张琦摆出知心大姐的架势,卖力劝舟遥遥改变主意。   茶气氤氲,舟遥遥粲然一笑,“我没有生总监的气,主要是因为我,同事们的情绪受到影响,工作氛围很糟糕,无论对我还是对同事,继续相处,都非常煎熬,他们对我有意见,我心里也不好受,不如爽快走人,这样做对大家都好,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张琦苦口相劝,“流言流言,传一阵儿就散了,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同事们在背后议论你,那是他们嫉妒你,你又不用指望他们发工资,干吗看他们眼色?”。   舟遥遥叹气,“张姐,咱们台音乐频道的当红主持人有金主捧,同事们私下把她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现在他们骂的人又添了一个,那就是我。主持人好歹大小是个明星,有点花边新闻不奇怪,我一普通人,挨骂的心理承受力有限,天天遭受冷眼,我真的待不下去”。   见劝不动舟遥遥,张琦只好自揭底牌,“遥遥,你从电视台辞职,让我很难做的,盛泰地产是广告部的大客户,你说我怎么向扬董交代?这不是破坏合作关系吗?”。   “张姐你放心,我是基于个人原因主动辞职的,盛泰地产那边我不会多说什么的,公私分明我还是能做到的!”,既然张琦说实话了,舟遥遥就给她一个定心丸吃。   “那就好,那就好”,张琦终于松了口气,“还是你们不差钱的人才有底气说不干就不干啊,我工作有十五年了,每次创收压力大,上司责难时,我都想甩手走人,可是不像你没有后顾之忧,一家人的生计担在我肩上,老公在事业单位,挣得钱不多,孩子上补习班,以及各种兴趣班,都需要钱,睁开眼就是柴米油盐和账单,想送孩子到国外读书,还想换大房子,为了赚钱,可不得使劲干活,跟骡子似的上了套就别想摘了,所以我特别羡慕你潇洒的生活,不必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对比太惨烈,难怪大家心里不是滋味,唉,互相理解吧”。   张琦委婉地替孤立舟遥遥的同事们辩解,对此,舟遥遥一笑置之,她没道理为同事们的失衡心理负责,他们只看到她交好运了,她受的苦和磨难又有谁关心呢?然而也没什么好较真的,她负责做好自己就行。   两人分手后,舟遥遥一个人去了游乐场,在售票处等扬帆远。   扬帆远赶到后黑着脸,“不是说好了我去接你吗?”。   舟遥遥主动挽住他的胳膊,“你一来一去接我不是浪费时间吗,反正我闲着又没事,就乘地铁过来了,票我已经买好了,走吧”。   扬帆远嘴角勾了勾,扬起一抹浅笑。   过了检票口,走进游乐场,舟遥遥感慨,“我差不多有三年没来过了”。   放眼望去都是人,有全家出行的,也有情侣和朋友组合。   扬帆远装作无意地问,“以前跟谁来过,同学?”。   “大一的时候班里集体来玩了一次,毕业那年同寝室的室友要请我参加她组织的四人约会,就定在游乐场见面”,舟遥遥对扬帆远并不设防,毕竟她没什么欲语还休的往事。   不过听到扬帆远耳朵里就变了味儿,“四人约会?你室友自己谈恋爱也不忘给你介绍一个?真是中国好室友!”。   “是啊,我室友蛮好的,云南人,现在是他们当地广播电台的主持人,当时我们走得挺近,她看上一个理工大学的男孩子,主动追求他,但那个男孩子脸皮特别薄,坚持约会带上好朋友。两男一女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我就火力支援了下,尽量为室友制造二人空间,好在男孩的朋友也很识趣,我们俩就组队和室友他们分开玩”,舟遥遥毫无顾忌地一股脑儿说出来。   “这就完啦?没有插曲片尾曲之类的?”,扬帆远的醋意止不住地往外冒。   “你问后续?我室友和理工男在一起了,最近听说为了她,理工男把工作调到云南,貌似领证了,明年举办婚礼,本来想要请我当伴娘的,结果我结婚比她还早,计划就泡汤了”,舟遥遥略带可惜地说。   好玩的项目排的队伍都七扭八绕的好几圈,旋转木马玩的人稍微少一点。   “我要坐旋转木马”,舟遥遥排在一对母女后。   扬帆远拉她,“这是给小朋友玩的,你成年都多长时候了,玩儿童项目不脸红?”。   舟遥遥切了声,“你管我,不愿意玩一边等着去,最烦有人唠叨了”。   最关键的后续尚未打听到,为了听下文,扬帆远厚起脸皮跟在舟遥遥后面排队。   “喂,和你组队的那个电灯泡怎么样了?”   “好像到德国留学了”   噢,那他就放心了,扬帆远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轮到他们玩旋转木马,舟遥遥给自己挑了一匹睫毛长长的白马,坐上去搂住白马的脖子,拿出手机自拍。   扬帆远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玩旋木实在太滑稽了,有个小女孩指着他说:“妈妈,快看巨人”。   扬帆远尴尬地挪到出口处等舟遥遥。   心想等皮皮和球球再大点,带他们来玩旋转木马,作为监护人陪着孩子一起玩,光明正大不怕被人说。   舟遥遥坐着木马转到扬帆远这边时大喊,“麻烦你帮我拍照片”,说完开始凹造型。   扬帆远不会令她失望,他属于会拍照的类型,把舟遥遥抓拍得又美又萌。   趁她不注意,扬帆远偷偷把一张比心的照片设置成手机壁纸。   游戏结束,舟遥遥玩得很开心,为了答谢扬帆远做他的专属摄影师,她主动爆料,“前不久我室友打电话问我近况,说他男朋友的那位好哥们对我有好感,问我对他有没有意思,假如有,他就马上回国来看我……”。   “还中国好室友呢,你结婚她都不知道?保媒拉纤也要看情况吧!”,扬帆远怒气冲冲地说。   “你忘记咱俩的君子协议了吗?外地的同学我都没特意去说,也没发喜帖给他们”,舟遥遥心平气和地解释。   扬帆远顿时没话说了,他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但憋着又极度不爽,怨气深重地哼了一声,“你对我说这些干吗,你觉得我会在意吗?”。   舟遥遥的笑眼月牙般弯了弯,“知道你不在意我才说的呀,君子坦荡荡嘛!”。   “难道我在意你就选择不说?坦荡荡个鬼!”,扬帆远撇过头去,独自生闷气。   舟遥遥逗扬帆远玩呢,而且就他那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劲儿,与其被他不厌其烦地问来问去,还不如直接告诉他来得省事。   “转告你同学,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让她男朋友的哥们儿尽快转移目标,不要打别人老婆的主意”,扬帆远斜睨舟遥遥,申明作为丈夫的立场。   舟遥遥笑笑不说话,谁的老婆,你的吗?那可不一定。   “口渴”,她转移话题。   “我给你买水去”,扬帆远走向服务区。   “再帮我买一个奶油棒冰,芒果味的!”,舟遥遥在他后面喊。   扬帆远买回水和棒冰,拧开瓶盖递给舟遥遥,“先喝水”。   舟遥遥从善如流地喝了一小口。   扬帆远拿回来一点不介意地含住瓶口仰头喝水。   “呃,我用嘴巴碰过,你不用纸巾擦一擦?”,实际她想说,大哥,你这可是间接接吻。   扬帆远拧上瓶盖,淡淡地说:“我又不嫌你脏”,扭头一看,他的脸噌的红了,“你吃冰棍儿能不能不要那么色*情”。   舟遥遥不明所以,伸出舌尖从棒冰底部舔到顶端,“真是淫者见淫,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你管不着!”,说完了,她舔得更欢了,以为能恶心到扬帆远,故意含住棒冰,使劲嘬了下。   扬帆远灵魂都要出窍了,头皮发麻,急忙转开视线,把舟遥遥饱满的红唇甩出脑海。   舟遥遥吃完棒冰,表示要坐过山车,跑过去排队。   扬帆远恐高,说什么也不玩。   “好吧,你帮我拿包,我自己玩”,舟遥遥把包扔给扬帆远。   排在她前面的男孩转过头,“我也一个人玩,那正好我们坐一排,心理上不至于那么害怕”。   男孩性格阳光很健谈,“听说过山车最后的位置最可怕,我们等会儿坐中间的位置吧”。   “好吧”,舟遥遥坐哪里都无所谓,她喜欢玩刺激的。   扬帆远站在一旁,看他俩聊得越来越投机,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他挤过狭窄的队伍,站到舟遥遥身边,回头对排在后面的人说抱歉,“对不起,我们是一起的”。   舟遥遥侧脸看他,“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坐的”。   “没关系”,扬帆远抿紧嘴角,神情紧张。   或许为了缓解这种绷紧的情绪,他调动理科知识,用走近科学式的旁白替舟遥遥科普,“过山车的每个座位的体验都不同,最后一排为什么刺激呢,因为过山车的重心在列车的中部,过山车爬到顶端后下坡,车头后面坠着车尾,无法加速,而车尾还没过顶端的时候已经开始加速了。所以说,车尾的总体速度、失重体验和过顶端的凌空时间长短,都比车头更刺激”。   舟遥遥一句都没听懂,五分钟时间很快到了,看着扬帆远发白的脸色,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喂,你不用陪我玩”。   扬帆远不说话,拉上她的手,第一个冲到前面去。   “我们坐车尾”,他说。   “还是坐车头吧”,舟遥遥替他考虑。   “你不是喜欢刺激吗?”,扬帆远坚持坐车尾。   舟遥遥不再坚持,“好吧,既然你想挑战自我”。   两人坐好,“当”的一声,过山坡开动了,轮子摩擦轨道的声音折磨神经,缓缓上坡,越来越高,蔚蓝色的天空越来越近,远处的人和风景越来越小,只有风声和心跳声。   坡顶就在前方,扬帆远一把攥住舟遥遥的手,过山车爬至最高处向下俯冲,垂直下跌,风在耳边呼啸,心脏就要破裂,天旋地转,舟遥遥兴奋地大喊,混在一片惊恐的尖叫声中,被风声吞没。   扬帆远克制恐惧,睁大眼睛扭头看舟遥遥,在半空中呐喊,“我爱你!”。   ☆、第八十二幕   死亡般的五分钟结束了。   扬帆远凭着男子汉意志控制颤抖,从储物柜帮舟遥遥拿出包和她买的驯鹿发箍。   舟遥遥戴上发箍,拨了拨头发,找好角度和过山车合影。   她身处人群自拍完全没有心理障碍,跟专业模特般随时切换造型,眨眼飞吻式,45度角遮阳眺望式,眼神迷离撩发式,拿围巾挡脸式……一气儿十连拍才过瘾。   回头一看,不得了,扬帆远跟快断气儿似的,不仅面色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你怎么样,没事吧?”,舟遥遥扶住他的胳膊,关切地问。   扬帆远摇摇头,指着出口,“我们先出去再说”。   随着队伍走出去,他努力把翻涌的恶心压回去,满怀期待地说:“过山车爬上坡顶时,我对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你有跟我说话?”,舟遥遥只记得人们的惊声尖叫以及耳旁浩荡的烈风声,“你一定说吓死了对不对?”,她凭经验猜测,“要不就是喊妈呀,哈哈,原本在过山车上恐惧感比较重的人都不太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你该不会害怕到骂人了吧?”   她从包里翻出在工作人员买的过山车抓拍照片,“噗”的一声笑出来,“你看大家的脸吓得都变形了,喔,这是你”,涂着橙红色甲油的指尖点了点,“你的发型一点都没乱,看来抹了不少发胶吧?咦,你脸朝向我,张着嘴确实在说话,你还能记起来吗?”   听完舟遥遥的话,扬帆远的心彻底跌入冰窟,“你知道我人生最讨厌的十件事之一是什么吗?坐过山车!我今天真是疯了!”,拿出赌命的勇气玩过山车,在最恐怖的时刻大声示爱,这是多么浪漫帅气的告白方式,可她居然说没听到?为她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事,却得到这样的待遇?   刹那间腿软头晕,胃里翻江倒海,酸液顺着喉管一路逆流。   “给我装水的袋子,快”,扬帆远皱紧眉头,用手帕捂住嘴。   “不舒服?想吐?”,舟遥遥把塑料袋递给他。   扬帆远接过塑料袋,咬紧牙关,闪到印第安酋长雕像后。   听他的声音十分痛苦,舟遥遥准备好纸巾和水走过去,扬帆远正弯腰捧着塑料袋呕吐,脸颊泛着病态的嫣红,额头满是汗水。   她替他拍背,“都吐出来就好了”。   扬帆远站直身体,靠在雕像上喘息,舟遥遥拿纸巾踮脚给他擦汗。   在舟遥遥去收拾装着呕吐物的塑料袋时,扬帆远拦住她,用虚弱的声音说:“脏,我来做”,他把纸巾和手帕连同塑料袋一起扔进垃圾桶。   “咱们回家吧,我看你状态不好”,舟遥遥担心地说。   “好不容易出门约会,还没玩到一半就回去,太扫兴了,而且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扬帆远凝视舟遥遥。   舟遥遥轻轻撇开视线,“以后再说吧,不差这一天”。   扬帆远缓过来拉住舟遥遥的手,“走吧,玩最后一个项目,咱们就回家”。   像所有的情侣一样,他们手牵手,共吃一串烤肉,共尝一个棉花糖。   “喂,咱们来模仿吧,那年冬天风在吹的名场面,男女主的棉花糖之吻,当初看的时候,我就在想,哪一天我有男朋友了,也要这样做”,舟遥遥举着樱花粉色的棉花糖,与扬帆远面对面。   “我只看过北风那个吹,公共场合不要做奇怪的事”,扬帆远不合作。   “北风那个吹是讲知青的,那年冬天是偶像剧,男主角一双大长腿不知道多迷人,穿着风衣特别有魅力,是我的理想型,既然你不愿意做算了,反正有的是男人愿意陪我cospalay,比如在德国留学的it男”,舟遥遥转身就走。   走了还没有一步远,胳膊被拉住,舟遥遥嘴角露出得逞的坏笑。   扬帆远把她拉回来,扳过她的身体,“怎么做?找个没人的地方,以免辣到别人的眼睛,公德心还是要有的!”,说到这儿咳嗽一声,不自在地问,“你的理想型是谁,真有你吹嘘的那么帅?坦白讲你的审美不怎么样”。   “我的审美好的很,不信给你搜图片看看”,舟遥遥百度那年冬天风在吹的剧照,“快瞧,这就是棉花糖之吻名场面,两人隔着棉花糖亲亲,让人看了多心动啊,再给你看男主的单人照,呶,肚脐以下全是腿,这身条多顺呐,完全是模特身材,五官也非常精致,啧啧啧,我太喜欢了”,舟遥遥垂涎的模样就差舔屏致敬了。   “还凑合”,扬帆远瞄了眼,挺直背,“我身高189不比他差”   舟遥遥摸着下巴歪头上下打量扬帆远。   黑色羊毛衫,黑色西裤,黑色皮鞋,黑色条纹长大衣。   皮肤极白,他假如不张嘴说话,当得起一句诗,金玲子教皮皮诗经,她在旁边听,记得很清楚,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扬帆远产生了与舟遥遥的理想型比试的傲气,“我怎么样?”。   舟遥遥双手点赞,“帅”,紧接着自夸,“我也美啊,所以帅哥美女模仿名场面效果一定很棒”。   扬帆远绷不住笑意,故作不情愿,“找人拍我不做”。   “这种时候就应该请出自拍杆”,舟遥遥摆弄了一番,把手机用自拍杆固定好,“先来张远景,来,亲棉花糖,不用害羞,又不是让你亲我”   扬帆远总觉得怪怪的,他一大男人这是犯什么傻,嘴上说,“真肉麻”,身体却忠实地执行舟遥遥的指令。   嘴唇贴近棉花糖,两人额头相触,扬帆远垂眼能看清舟遥遥的睫毛和淡淡大地色的眼影,只要再近一点,就能品尝她甜蜜的双唇……   舟遥遥抬眼,发现新大陆,“哇,你脖子怎么红了,耳廓也红了”。   “冻的,快拍,我要去暖和的地方去”,扬帆远说谎。   “好好好,我换自拍神器,咱们再来一张近景,我喊一二三,开拍!”   拍完,舟遥遥放大照片,仔细看,不由惊叹,“哇,我们完美重现了棉花糖亲吻,你如果穿亮色的衣服就更完美了,譬如吴树偶吧这一身”,舟遥遥带着一丝遗憾说。   “别做白日梦了,韩剧看太多脑子容易坏,你适可而止!”,扬帆远偷偷瞟了眼舟遥遥的手机,嗯,拍的马马虎虎吧,他比原型帅,舟遥遥可没原型温婉,不过原型清淡了些,舟遥遥要秾艳的多,人的口味或许会变的,以前他喜欢内秀的类型,心灵美重要,现在……呃,他眼中只有一个舟遥遥,她就如同一株茂盛鲜艳的植物,散发迷人危险的气息,令他心甘情愿地沦陷。   舟遥遥心情好着呢,不理睬他的毒舌攻击。   扬帆远又去拉她的手,“人多,牵着手不会走散”。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舟遥遥无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往前走,摩天轮就在不远处。   “咱们坐摩天轮吧”,扬帆远看着舟遥遥,“安静,适合谈心,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你不是恐高吗?”,舟遥遥怀疑。   “只要不加速就没问题,静静地升到高空,这种程度我能接受”,扬帆远觉得恋人们和摩天轮是固定搭配,他想跟舟遥遥坐一次。   坐进摩天轮的红色轿厢,扬帆远旁边的位置为舟遥遥空着,舟遥遥视而不见地坐到他对面,“面对面说话方便”。   “怎么想到坐摩天轮?男人们一般都不喜欢,慢悠悠的,难道和女朋友来过,想重温一次?”   扬帆远断然否定,“我没跟别的女人来过游乐场,也没坐过摩天轮,除了你!”。   舟遥遥眉开眼笑,“我也没跟别的男人坐过摩天轮,我们算平手了”。   扬帆远低头浅笑,实则开心极了,然而还没开心够,听到舟遥遥说,“传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   笑意僵住,扬帆远的表情仿佛被冰冻住,摩天轮正缓缓升空,想下去已然来不及。   哪知舟遥遥再次爆发冲击性宣言,“我觉得咱俩的感情发展不正常,最初为了孩子仓促结合,快速进入设置的情境,你是父亲是丈夫,我是母亲是妻子,又朝夕相处,慢慢就入戏了,就像禁室培欲、吾栖之肤——”。   扬帆远打断她,“什么禁室培欲,一听就是变态小电影”。   “你没看过怎么知道变态?”,舟遥遥急忙解释,“我只是形容下,意思是咱们的感情跟角色扮演催生出来的差不多,打个比方吧,演员们拍戏,代入角色时间长了,容易和拍对手戏的同事产生感情,所以经常有因戏结缘的明星夫妇,我现在不确定的是,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对你的感情又有多少?毕竟咱俩没经过一般人谈恋爱的步骤,万一日子久了,突然发现不是爱情,那怎么办?这样我们不就互相耽误了吗?”   扬帆远不想听,“你想太多了,如果我说我爱你呢?”。   “爱情是发自内心的,哪有什么如果!”,舟遥遥不赞同。   “所以你想说什么?”,扬帆远等着听结论,倘若是他不喜欢的,他会反对到底。   “咱们做个实验吧”,舟遥遥的眼睛像星星在闪烁,“分开一段时间试试看,假如分开后我们对彼此的感觉不变,那就顺理成章在一起,谁也不许再纠结,假如我们从假夫妻的角色中抽离了,对彼此的感情也变淡了,那就执行君子协议,当然,前提是等舆论平息后,悄悄地把婚离了,你说呢?”   扬帆远想都不想得说:“你别打离婚的主意,做实验我同意,还有,为什么要分开?”。   “喂,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们又时不时做一些很超过的事,拥抱啊,亲嘴呀,万一擦枪走火呢,你忍得住?一旦我们没守住防线,这样那样……那你能说得清是爱情还是*?”,舟遥遥绞尽脑汁才说出想说的话。   扬帆远沉吟不语,最后妥协,“除了离婚我都答应你,但你也必须保证,做实验期间不要见别的男人”。   “这点比较难办”,舟遥遥苦恼,“我要找工作,重新上班,单位肯定有男同事,难不成我每天蒙着眼睛?说点现实的吧!”。   “好吧,我加个限定,可以见男人,但不要发展同事之外的交情”   舟遥遥考虑了下点头,“成交”。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舟遥遥眺望橘红色的夕阳和远处袖珍的山林。   扬帆远探过身去,亲她娇艳的嘴唇。   阳光为他们相依偎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扬帆远在她耳边说:“这是约定,你不许变卦”!   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这句话不期然从脑子里蹦出来,舟遥遥的面颊染上胭脂色。   两人从一百四十多米的高空下来,都羞红了脸,经验老道的情侣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在高空做过什么。   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暧昧气氛。   舟遥遥接听,“爸——”。   “你能回家一趟吗?你堂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唉,你们都是女孩子,说话不用顾忌,你劝劝她”,舟自横说着不断地叹气。   “爸,你别急,我马上回家”   舟遥遥看向扬帆远,“你回去后帮我跟长辈说一声,今晚我住爸妈家,第一天分离,实验开始了,哦对了,你在孩子们睡前记得跟我视频,我要看皮皮和球球”。   ☆、第八十三幕   舟遥遥匆匆赶回爸妈家。   舟自横愁眉苦脸,“工作丢了继续找就是,不至于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吧?老实说,我不赞成她做清洁工,趁年轻学点知识,或者学一门手艺也行,早做打算,总不能做一辈子保洁吧?”。   听老爸的意思他还不知道真相,那就没必要对他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爸,我先进房间看看檬檬姐,没准儿我们谈过,她就能想开了”。   “好好好,你快进去,我去做晚饭”,舟自横从女儿手里接过打包的菜催促她。   舟遥遥走向自己曾经的房间,敲了敲门,“檬檬姐,我进去了”。   室内没开灯,光线昏暗,舟柠檬抱着膝盖缩在床上。   “檬檬姐,我开床头灯了”,舟遥遥打开灯,坐到床边,手放在舟柠檬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没事吧?”   “遥遥,因为家宇,我满怀希望离开海拉尔来到首都,也因为他,再苦再累我也能坚持下去,哪怕在老板面前没尊严,我也会说服自己劳动力廉价,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也许只要努力再努力一些,也许就能找到出口,找到通向幸福的路”,舟柠檬抬起头,泪眼模糊,“可家宇打破了我的幻想,他让我认清现实,和王小姐在一起,能开高级车,住高档公寓,坐到董事长秘书那么高的位置,我拿什么和董事长千金比,没有学历,没有钱,没有背景,就连长相也不如人”,她伸出手给舟遥遥看,“这双手比男人的手还粗糙,以前不知我哪里来的自信,自以为配得上家宇”   舟遥遥听得不是滋味,搂住她的肩膀,“姐,我带你去做护理,那个王妍心也是砸钱保养出来的,你让她天天下地干活,看她还美得起来吗?我听我老公说了,王妍心上高中时是单眼皮,现在变成了欧式双眼皮,二次发育也没这么灵啊,肯定加工过,你比她天然,为什么要自灭威风?”。   看堂姐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她继续说:“车、房我都可以替你买啊,你如果想把路家宇抢回来,我让我老公帮你,路家宇不是心高吗?给他比董事长秘书更高的职位,他绝对屁颠屁颠地回头追你!”。   舟柠檬黯然,“像你说的那样做,他就不是我心目中的家宇了”。   舟遥遥暗道,是啊,他早不是路家宇了,他是路宇,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地向上爬,他的人生计划中没有你,赶紧把这种晦气的人忘掉吧。   大概太愤慨,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   舟柠檬听后,久久地沉默,舟遥遥见状慌神了,后悔话说得太直,良药苦口也要挑时候啊,她正失恋呢,当然会不好受,需要时间恢复。   舟遥遥敲了自己脑袋一下,笨蛋,让你说话不过脑子!   舟柠檬从沉思中回神儿,替堂妹揉脑袋,“打自己干吗?你说得对,只是,他读研究生前,说让我等他四年,距离他许诺的时间刚好1年零3个月11天……他不要我了,甚至连再见都不说。我以为爱情是爱情,我是我,即使没那个人,日子还不是照旧的过?可是生活真的不一样了,原来有个人接纳你,关心你,爱你的幸福跟失去时的痛苦是成正比的。我知道一味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会让身边的亲人担心,但我不会伤心太久的,我还要生活,还有家人要照顾,总会挺过去的!”。   自己能想开那最好不过了。舟遥遥拉起舟柠檬,“姐,起来,咱们吃饭去,吃完,我带你出去体验夜生活去,咱们不醉不归,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醒来什么烦心事统统都忘光了,我有经验”。   吃完饭,舟自横听说姐妹俩要出去玩,也没阻止,只叮嘱她们早点回家。   舟柠檬穿上灰扑扑的羽绒服,被舟遥遥扒下来,“晚上出去玩无条件要走华丽路线,珠光眼影和diva红唇是必须的的”。   舟遥遥不由分说帮堂姐化妆换衣服。   烟熏妆、豹纹皮草、小脚牛仔裤、裸靴……似乎还差点火味道,她摸着下巴村度,忽然灵光一闪,“姐,你把头发放下来,我去拿卷发棒帮你卷头发”。   造型完毕,舟遥遥把堂姐推到穿衣镜前,“当当当,美女大变身!”。   舟柠檬睁大了眼睛,不相信镜子中的时髦女孩是自己。   她扭捏地攥紧衣袖问堂妹,“嘴唇是不是抹的太红了?”。   “晚上就要浓妆艳抹才好看”,舟遥遥挑了一款自己的包送给堂姐,“送给你背,风格跟你今晚的穿戴挺搭的”。   舟遥遥带上堂姐打车直奔all-in酒吧。   到达后,舟柠檬迟疑了下,“咱们还是换个安静的地方吧,这儿太乱了”。   舟遥遥拉堂姐推门进去,“乱的是夜总会,这里是我老公朋友开的,上次咱们不是一起来过吗,总比没有熟人的地方安全吧,再者,你不是爱听民谣嘛,酒吧今晚的主题是民谣之夜,我们就静静坐着喝酒听歌,别的都不做!”。   挑了一个离舞台近的位置,舟遥遥打开酒水单,“姐,红的白的啤的,你喝哪种?”。   “ok,那怎么就点啤酒,服务生,这边!”,舟遥遥挥手。   穿黑色制服的服务生走过来。   舟遥遥合上酒水单,直接开点,“五瓶啤酒,再来点小食,话梅、水果拼盘、小鱼干、坚果、奶酪、花生、牛肉干,然后两倍白兰地兑葡萄汁,先点这些吧”。   舟柠檬扯扯堂妹的袖子,“你是不是酒要多了,咱们就两个人,喝不完浪费”。   “喝不完也要喝啊,不然怎么会醉?”,舟遥遥抬头看向舞台,“姐,貌似要开唱了”。   穿着夹克海魂衫的男人坐在高脚凳上,怀抱吉他,调整完麦克风的高度,开口唱第一句就令人惊艳。   他用沙哑的声音唱:“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哇,姐,好听吗?”,舟遥遥扭头看舟柠檬。   舟柠檬似乎陷入了回忆,在听到“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时,泪水蓄满眼眶。   舟遥遥不再打扰她,让她独自消化情绪。   这首南山南太悲伤了,她小口喝着啤酒,不时偷觑舟柠檬,怕她失控崩溃。   轻叹一声,爱情到底是什么,让人喜让人忧。   她和扬帆远之间是爱情吗?   其实不用想得复杂,离开后想念对方,还想在一起,*不离十就是爱情,简单明了,这就是她舟遥遥的感情观。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舟遥遥回头,“你们也来泡吧?”。   陆琛臂弯搭着大衣,她抄了把椅子和舟遥遥拼桌。   同行的廖青也搬椅子坐过来,“今晚难得十点前下班,我和陆医生俩孤家寡人,家里也没人等我们,还不如出来喝一杯呢”,说着瞄了眼舟遥遥旁边的长发姑娘。   陆琛招手要了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杯酒,撩起眼皮问舟遥遥,“你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舟遥遥无所谓地说:“整天都有爆炸性新闻,我的事算什么呀,又不是当红人物,流言还能传上一年?”。   廖青举起啤酒与舟遥遥碰杯,“心理素质牛,你当初就应该学医做我的小师妹”,视线越过舟遥遥落在舟柠檬身上,“你旁边那位,不介绍下?”。   “喔,我堂姐,舟柠檬”,舟遥遥转头对舟柠檬说,“姐,这两位是医生,一位是我曾经的室友,陆琛,一位是我妈的学生,廖青”。   舟柠檬腼腆地向他们二位点点头,转过脸小声对舟遥遥说,“我去下卫生间”。   舟遥遥放下啤酒,“我陪你去”。   “不用,你陪朋友聊天吧”,舟柠檬起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廖青的目光追逐她的背影,冷不丁被陆琛拍了一巴掌,“干吗?”。   “端上酒咱们换桌喝”,陆琛率先起身。   舟遥遥不解地抬头看她,“为什么?”。   “你俩都不会看眼色吗?和陌生人坐一桌,谁喝酒能喝痛快,遥遥,你堂姐一定不自在”,陆琛拽起廖青,“走吧,换桌”。   廖青略感遗憾,不情愿地照办。   舟柠檬站在洗手台前,浸湿纸巾擦去眼影和口红,这样看着清爽多了,刚才化着浓妆,感觉很奇怪。   她走出卫生间,顺手扶起倒地的走廊木雕装饰灯。   也不知道被哪个喝高的人踢倒的。   有人停下脚步,舟柠檬起身。   小金爷抽出一支烟,淡淡瞥她一眼,“刚才我看到你和舟遥遥坐在一起,你们什么关系?”。   舟柠檬愣了下说:“我是她堂姐”。   “我是舟遥遥老公的朋友,这里的老板,你需要帮助的话,请尽管开口”,小金爷想到路宇,莫名觉得对舟柠檬抱歉。   “真的吗?”,舟柠檬怯怯地试探,“那……我能应聘你们的保洁员吗?”   “除此之外呢,比保洁更合适的工作,你不想要?”,小金爷蹙眉,她觉得他在说客套话吗?   舟柠檬摇摇头,“我没文凭,做保洁我有经验,你如果让我到你们这里干活,那真是帮了我大忙”。   “那好吧,明天上午十点来报道”,小金爷说完与舟柠檬错身而过。   舟柠檬紧紧握拳,她找到工作了,高兴之余不禁又心酸,家宇曾经在这里打工,那时他已经不喜欢她了,而她蒙在鼓里还在做美梦。   回到座位,舞台上换成了女歌手,正在唱一首让人怀念家乡的歌。   海拉尔多雪的冬天   传来三套车的歌唱   伊敏河旁温柔的夏夜   手风琴声在飘荡   如今我们变了模样   人生中最美的珍藏   还是那些往日时光   假如能够回到往日时光   哪怕只有一个晚上   她侧耳倾听,情思绵长,“我们那时很穷,除了年轻一无所有,但很快乐,自己准备吃的到伊敏河畔野餐,当时真的很幸福,最大的愿望是在海拉尔市里买一间50平米的房子,他答应过我,会爱我一辈子……”   “姐——”,舟遥遥不知道说什么好。   舟柠檬笑了笑,眼中泪光一闪,“我们去能看到河水的地方吧,今晚我特别想家,想伊敏河的水,想阿尔山的草原”。   “好,咱们把酒和吃的带走,然后到河边喝,好不好?”,舟遥遥飞快打包,跟隔壁的陆琛廖青道别,打车转战后海。   她们沿着前海热闹的小街溜达到河边。   坐在小亭子里喝酒欣赏夜色中五光十色的湖景。   “这里终究不是海拉尔”,舟柠檬抬头,“也看不到星星”。   星星?感觉八百辈子没见过了。舟遥遥模糊地想,酒意上头,她与堂姐拿着啤酒瓶碰了碰,“喝酒吧,喝醉了就不会伤心了”。   醉眼朦胧时,手机发来视频通话请求。   舟遥遥通过,皮皮和球球的影像出现。   精神一振,她笑呵呵地对孩子说:“我的宝贝们还没睡觉吗?来,一人亲妈妈一下”。   舟遥遥嘟起嘴巴,贴向手机屏幕,很响亮地啵了声。   扬帆远拿着手机猛皱眉头,这是喝得有多醉?   “你在哪里?”,他冷声问。   舟遥遥醉醺醺地站起来,“咦,换人了?扬帆远,你在问我吗?我给你看看,我在伊敏河边”,她举着手机转了一圈,“看到了吗?漂亮吧?海拉尔的伊敏河,檬檬姐特别想去,我就带她来河边了”。   通过视频,扬帆远确定了舟遥遥的具体位置,“你和堂姐哪里都不要去,乖乖在原地等着,我去接你们”。   “是,长官!”,舟遥遥摇摇晃晃地敬礼。   扬帆远冒着被交警抓的风险飞车赶来。   找到舟遥遥和舟柠檬,费力把她俩塞进车里,送她们回家。   到家时,舟自横下楼接她们。   舟遥遥昏头胀脑地也想跟着下车,被扬帆远摁住,“你回咱们家”。   “哦——”,舟遥遥老实坐着,在扬帆远重新帮她系安全带时,眼睛眨了眨,逼近扬帆远低垂的脸。   “你喝了多少酒,臭死了”,扬帆远嘴上说着,上半身却维持原姿态一动不动。   舟遥遥扑向他,碰到驾驶座旁的拉杆,座椅向后放平,扬帆远也顺势后仰,带着舟遥遥一起倒下。   舟遥遥趴在他身体上,手按着他的胸膛,醺醺然地凑近,迷惘地问:“扬帆远,你爱我吗?”。   ☆、第八十四幕   “你爱我吗?”,舟遥遥把扬帆远的身体当做床般动来动去,“胸膛好宽厚啊……怎么办,好想躺在上面睡一觉!”。   “舟遥遥!”,扬帆远握住她在自己胸口放肆的手,“你给我安静些”,再动下去,他可不敢保证不对她做出什么。   舟遥遥用力挣脱他,撑起身体,失望地说:“看来你不爱我,那还是保持距离吧,不然*多危险!”,说这句话时,酒意也有点散了,脑子清明,勇气所剩无几。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霸王硬上弓……那画面想都不敢想,如果他们顺应了本能,岂不是陷入情*欲的漩涡,更搞不清扬帆远对她是爱情还是*了。   舟遥遥捧着头哀嚎,“抱歉,我酒喝多了”。   扬帆远把座位恢复原状,姿势别扭地微微侧着身体,手挡在尴尬的部位,没好气地说:“难为你还有自知之明”。   舟遥遥从储物格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开车吧,回家!”。   扬帆远突然很生气,这算什么?撩完就跑,还是提起裤子不认人?他倾身按住舟遥遥系安全带的手,盯着她润红的唇,喉结上下滚动,俯首吻去。   舟遥遥感觉他的睫毛刷过自己的鼻梁,莫名地想笑。   “专心点!”,扬帆远喘息着警告她。   “唔”,舟遥遥屏住,酒精令她神经松弛,想为所欲为一把,反客为主地轻咬扬帆远的嘴唇,末了意犹未尽吮吸他的唇角,“送你一个啵啵”!   扬帆远快被舟遥遥折磨疯了,搂住她,没头没脑地一通狂亲,没有技巧,全凭一腔热血,攻城略地,抵死缠绵。   最后交白旗的是舟遥遥,舌根都发麻了,什么男人呐,这么喜欢深吻,感觉并没有很舒服啊。   扬帆远歪倒在车椅上,胸口剧烈起伏。   舟遥遥掏出手持化妆镜检查唇角,好像破皮了,斜眼瞪扬帆远,“明天给你买一斤鸭舌,你每次接吻都像要把人吞下去似的,我舌头负伤了,嘴唇也让你咬破了”。   扬帆远红了脸,懊恼,“舟遥遥你闭嘴”。   “干吗一副被占便宜的小媳妇模样?”,舟遥遥把镜子放回包里,忽然起了疑惑,“你说咱俩是不是身体特别合得来?”   舟遥遥的话戳中了扬帆远的心事,这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   “要不我们再睡一次?”,舟遥遥突发奇想,“没准儿清醒地做一次,那种奇怪的吸引力也许就消失了,呃……美剧中怎么说的,貌似称为性张力,我的理解是,跟电视中播放的美食广告差不多,很勾人的食欲,但你真的去吃了,发现不过如此,然后就再也不会惦记了,我觉得跟咱俩的情况差不多”   扬帆远感受到了文化冲击,难道真的三岁一代沟,五岁一鸿沟?舟遥遥的话纯真的近乎残忍,他不赞同,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因为他也困惑,与另一个人身体交融时灵魂是否也能赤体相拥?   但有一点他无比确定,他恋慕舟遥遥,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他神魂颠倒,管它爱情的真面目是什么,至少来自感官的反应是真实的,他的身体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她,即使按照她说的做,也不会祛魅,他确信会更加沉沦,那种感觉危险又刺激。   扬帆远用眼神膜拜舟遥遥,她的发她的眼她圆润的肩头,她的一切都让他深深着迷。   舟遥遥对上他的视线,将头发拨到另一边,露出漂亮的颈线,用一只眼睛眨了眨,“我们是传说中的本能夫妻吧,遵从身体的召唤,不做作不隐瞒,想亲就亲,虽然没什么不好,万一哪天真爱降临,我们怎么办,友爱地互道珍重,祝彼此幸福?”。   她放飞思绪,想到哪儿说哪儿,“还有更糟糕的,遇到了真爱那方面却不合,那又怎么办?灵肉分离,精神和身体……形容各搞一套的成语是什么来着?”。   “各行其是”,扬帆远忍不住笑了,舟遥遥的单线条头脑想出的办法真够简单粗暴的,“喜欢或爱不是说出来的,是用行动体现的,你别胡思乱想了,过几天就开庭了,你还是把心思用在正事上吧!”   “这么快?我以为还要等上两周呢”,舟遥遥吃了一惊。   “嗯,法院那边加快审”,扬帆远没说太细,重要的是结果。   “需要我出庭吗?”,舟遥遥问她最关心的问题。   “不需要,律师代你出庭,官司没那么复杂,邹律师的业务能力值得信任”,扬帆远看她一眼,“你不用紧张”。   确实如扬帆远说的,他们毫无悬念打赢了官司,舟遥遥申请旁听,一场庭审听下来,她觉得邹律师魅力值爆表,他把简素怡的辩护律师怼得无话可说,一个词概括,精彩!   简素怡作为违法行为人被判有期徒刑一年,法官要求她当庭向被告道歉,她压下滔天的恨意,低头认错。   到这一步,舟遥遥反而感到索然无味,她觉得简素怡很傻,一直没看懂过扬帆远,也一直搞错了报复对象,以为只要把她当绊脚石踢开,就能挽回已经消失的爱。   走出法院,收到消息等候的媒体,看到舟遥遥,蜂拥而至。   “舟小姐,你赢了网络诽谤罪的案子,有什么想说的吗?”,记者举起话筒问。   注意到摄像机,舟遥遥不着痕迹地找镜头,露出亲和的微笑,“我希望那些躲在网络后面的人都能以这次案件为戒,衡量自己的网络行为,约束自己,检验自己,不要造谣传谣,做有主见、有责任、有素养、有理智的网民”。   有记者辛辣地问:“舟小姐,网上也有声音认为对简素怡的判决过重,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判罚是由法官酌定量刑的,我们尊重法律也尊重法官的判决”,扬帆远一手搂住舟遥遥,一手挡在前面,替她回答。   几位保镖开道,保护他们撤离现场。   车的后座摆着一簇红色花束,扬帆远拿起递给舟遥遥,“送给你”。   舟遥遥接过来,凑近轻嗅,“很香,不过这几种花国内很少见”。   司机发动车子,扬帆远帮舟遥遥系安全带,抬头说:“从国外空运的,一共八种花,南非的针垫余晖、红公主、木百合红藓,接着是哥伦比亚康乃馨苏黎世、水仙百合,再就是荷兰的郁金香洛可可鹦鹉、茵芋茹贝拉,最后是亚香桃木,圣诞礼物,红配绿是不是特别贴合圣诞气氛?”   她脸贴着花自拍,上传到微博,很快粉丝们跟帖祝贺她打赢了官司,还有人请求她发老公正面照的,让他们大大方方秀恩爱。   舟遥遥好心情地回复大家,扬帆远凑过来瞄了眼,嘴角翘起,“露不露正面我无所谓”。   “秀恩爱死得快”   “那还是不要了”   说完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扬帆远自从和舟遥遥在一起后,他变得爱笑,好像性格中外向的那一部分得到解放,不好的方面是变幼稚了。   “对了,还有礼物,你的,球球的,还有皮皮的”,扬帆远打开一大一小两个紫红色天鹅绒盒子。   舟遥遥屏息,“又是钻石?”。   “不喜欢?”,这两枚钻戒,一枚粉色巨钻,一枚德累斯顿绿钻是扬帆远从瑞士日内瓦苏富比拍下的稀世珍品。   舟遥遥摇头,“我有白钻、红钻、蓝钻,你现在又送我粉钻和绿钻,难道你想把七种颜色送齐?”。   “别自作多情,粉钻是送我心爱女儿的,你的钻石是搭的”,扬帆远打趣她。   舟遥遥白他一眼,“你怎么总送贵重物品,多让人有压力啊,又不能戴出去”。   “我这不是在追求你吗?”,扬帆远含笑瞥她,“再说我们是法律认证的夫妻,我的财产就是你的,更何况我的爱情观是要什么就给买什么”。   舟遥遥笑喷了,扬帆远的爱情观也没比她的高明到哪里去。   “你送皮皮的是什么礼物?”   扬帆远给她看厚厚一叠英文文件。   舟遥遥看了一眼,她感觉快被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吸进去了,推开不再看。   “这是我在海外投资的热带岛屿,等皮皮满18岁后送给他作为成人礼”,扬帆远解释。   “你这不是重男轻女吗?”,舟遥遥不满。   “你知道球球的粉钻成交价多少吗?”,扬帆远看傻瓜似的看舟遥遥。   舟遥遥马上摇头,“我不想知道”。   扬帆远双腿交叠,隐隐间露出得意的神色,“尽量往高处猜,不比买座岛便宜”。   舟遥遥咋舌,“你送礼物的规模真大,一般不都说礼轻情意重吗?你让我拿什么作为回礼啊?”。   扬帆远轻轻扫了她一眼,满脸的暧昧之色,“总有你报答的时候,等着吧”。   舟遥遥趴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撩拨他敏感的神经,“我才不会肉偿!”。   钻石再美再贵换不成钱都白搭,最后依旧是锁进银行保险箱的命运。   舟遥遥求职接二连三地遭拒,心情立即进入阴雨期。   她最终憋不住问招聘官,“为什么拒掉我?是我的工作经验不够吗?”。   招聘官满腹牢骚,“不为什么,就因为你是女的!”。   “你这不是搞性别歧视吗?”,舟遥遥炸了。   招聘官上下打量她,“dior套装、selleria手袋,舟小姐,你真的需要工作吗?”   “所以,这就是你判我出局的理由?”,舟遥遥简直要吐血,这一身包括包都是扬帆远给她准备的,说让她打造职业形象,坑爹!   她设法补救,“我身上穿的是假货”。   招聘官狐疑地看着舟遥遥,同为关注潮流的女人,对奢侈品牌耳熟能详,她不可能看走眼啊,不过现在的高仿做的比真大还真,也说不定。   “舟小姐,不是我不聘用你,是我们公司有规定,只招聘男的,特别是最新产假规定出来,招聘女员工有风险,前不久我们刚和一位女性求职者签了合同,后脚她就怀孕了,我们用工单位只能自认倒霉,老总发话,以后只招男性”   舟遥遥垂头丧气地走出求职的大楼,难不成在家当米虫,天天吃喝玩乐?   她不想回家,就在商场游荡,到处都是灰色的,新商品对她失去了吸引力,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啊?她问自己。   消磨到最后一缕阳光消逝,舟遥遥抬脚往一家酒吧走去。   她想喝一杯,安慰失意的自己。   舟遥遥直奔吧台,“给我一杯血玛丽”。   身边有个人趴在吧台,嘴里念念有词,“赶我出去?切,以为我会屈服吗?为了爱情我什么苦都能吃!”   “爱情小说看多了吧!”,舟遥遥嘀咕。   调酒师把鸡尾酒推给她,她浅啜一口,点头,“真好喝”。   奈何那个人耳朵尖,他抬头看舟遥遥,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是你?”。   舟遥遥侧过脸,“周爵?”   ☆、第八十五幕   因为老同学周亦安,舟遥遥决定对他的堂哥态度友善些。   “你好啊”,她笑着打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她微笑的模样十分可爱,周爵管不住自己的颧骨,回以灿烂的微笑,“恭喜你胜诉!”。   舟遥遥瞪圆眼睛,“喔,你知道?”。   周爵晃晃酒杯,“我们这个圈子,消息都是长翅膀的,一早传遍了,包括你俩签婚前协议的事”。   “可你看上去并不惊讶”,舟遥遥视线在周爵脸上打转,他表现得非常平静。   “有什么好惊讶的?”,周爵理所当然地说,“我们这种人管结婚叫联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有时候还掺杂着利益,亲兄弟明算账,夫妻也不例外,感情好的时候不计较,感情坏闹离婚可不是去趟民政局换证那么简单,还涉及庞大的财产分割,上千万上亿都有可能,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没有人不签婚前协议的,大家心照不宣,只不过你和帆远把事摆到台面上——反正我喜欢纯粹的感情,那种算计的商业婚姻谁爱要谁要!”   周爵话中带着嫌弃,舟遥遥听出他的暗讽也不生气,自我解嘲,“起码我们有契约精神,散伙前不会撕得很难看”。   “那不能够,帆远的性格是不会让女人吃亏的!”,周爵肯定地说。   舟遥遥小口喝着鸡尾酒,随意地问:“你很了解他?”。   周爵摇摇头,“以前我敢说挺了解他,现在有点看不透他,就拿简素怡来说吧,她一走好几年,扬帆远无论在国外还是在国内,都老老实实等着她,身边从来没有其他女人,对简素怡可谓一片丹心,所以我总认为即使最终他没能和简素怡修成正果,那以后也会找简素怡这类型的女人。谁承想他和你这样的结婚了”。   “哦?我什么样啊?”,舟遥遥甜笑,眼中却藏着愠怒。   周爵应邀点评,“呃……你长相太艳,太夺目了,缺少韵味,帆远跟我审美相仿,都喜欢清丽型的,最好有点内涵,像一本好书,让人百读不厌!”。   “你的意思是我浅薄无知绣花枕头喽?活腻了吧!”,舟遥遥嫣然一笑,接着陡然变脸,握拳作势打周爵。   周爵头一偏,躲过她的粉拳,咧嘴笑了,“不过你个性蛮好的,够坦率直接,我最讨厌装模作样的女人”。   舟遥遥双手托腮,眼睛向上看着璀璨的水晶灯。   周爵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惹恼女士,非绅士所为,于是放下身段哄她,“要不然我让你揍一拳”。   舟遥遥依然不理睬他,周爵慌了,“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舟遥遥扑哧笑了,转脸看他,“逗你玩儿呢,我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周爵怔了怔,被她俏丽的酒窝闪了眼,回神儿后不禁赧然,掩饰地端起酒杯仰头喝完。   心中恶意地猜测,扬帆远这家伙八成被美色迷昏了头,就连他自己差点儿都神魂失守,如筝,我对不起你!周爵向意中人忏悔。   舟遥遥看他脸色阴晴不定,识趣地不再搭话,专心品酒。   周爵更不自在了,他一个大男人跟这儿别扭什么,清清嗓子,主动缓和气氛,“你和帆远真的会分手?”。   “不好说”,舟遥遥撩了下头发,她不知道这个无意的动作对直男杀伤力有多大。   周爵嗓子眼有点儿痒,好像被发丝挠到似的。   他又咳嗽一声,却茫然地不知说什么好。   舟遥遥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刚才听到你说不会屈服什么的,怎么,跟父母闹矛盾了?”。   “嗯”,周爵沉痛地点头,“他们死活不同意我和喜欢的女孩谈恋爱,硬让我去相亲,我都成年人了,怎么可能受他们摆布!”   “你可以先去相亲,父母都是过来人,眼睛毒,一般不会看走眼”,舟遥遥劝他,门当户对的理念她基本赞同,夫妻间差距大相处太累,这是经验之谈,如果她也是富豪之女,接受扬帆远赠予的贵重礼物或许不至于产生心理负担。   周爵嗤之以鼻,“妥协不是我的风格,不像你和扬帆远将就在一起,说什么我也不会凑合过日子,要找就找喜欢的女人,眼下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对我胃口的,我一定要追上她”。   舟遥遥无语,“也就是说你还没追上人家姑娘呢就向家里摊牌儿了?”。   “是啊,我光明正大地追,干吗遮遮掩掩的?”,周爵自豪地拍拍胸口,“我可是纯爷们!”   舟遥遥纳罕,“你和周亦安真不一样”,周亦安明明是堂弟,却比周爵显得有城府。   周爵深以为然,“他是精致的利已主义者,我为了爱情能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们当然不一样!”。   “那你家里没有采取手段?”   “车、卡都没收了,还把我从总部调到鸟不拉屎的工作室,差不多相当于流放”,周爵唉声叹气,愁得对瓶吹。   周亦安本家是做文化产业的,好像出品过电影和电视剧,舟遥遥其实还是想找与传媒相关的工作,听完周爵的话来了兴趣,“你的工作室招人吗?”。   周爵斜眼看她,“干吗?”。   舟遥遥笑嘻嘻地说:“招人的话,我投简历应聘呀”。   “你没开玩笑吧,盛泰地产,还有t&s,随便你去哪个,不比在外面给人打工强?”,周爵感觉舟遥遥不走寻常路,“坦白讲,你就是自己开家公司也并非不可能”。   舟遥遥解释,“我有盛泰地产的股份,但附加条件规定我不能参与公司的事务,t&s是做建筑设计的,我一中传毕业生专业不对口啊关键是,而且我之前在电视台上班,人脉关系多少有一点,你聘用我的话,用处还是很大的,等我积累了经验,也许像你说的那样,自己也开一家公司”。   周爵摸着下巴考虑了片刻,点点头,“好吧,明天开始上班,地址待会儿发给你”。   舟遥遥呆住,“你不需要看简历,走一遍招聘流程吗?”。   “走什么流程啊,我是工作室的一把手,我说行就行!”,周爵是很爽气的人,决定的事就不会磨叽,“你的酒我请了,还想喝什么,尽管点!”。   舟遥遥失笑,“你的卡不是被停了吗,还是我请吧”。   “女人不要和男人抢着买单,这是礼仪,知道吗?”,周爵笑得露出白牙齿,“买酒钱我还是有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今晚喝个痛快!”   扬帆远到上海出差,往返一趟,舟遥遥居然比他还晚回家,不,确切地说,她还没回来。   找工作找到北极去了?不见人影儿,手机也不接。   扬帆远沉不住气,穿上风衣,决定开车四处找找看。   真不让人省心,他满肚子气地砸了下方向盘。   刚把车开到大门口,远处两束远光灯打过来,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跑车引擎的咆哮声越来越近,敞篷车的后座,两个人站着手舞足蹈。   扬帆远眯眼细瞧,怒火中烧。   他下车摔上车门,走到红色法拉利车前。   周爵正得意地向舟遥遥炫耀,“他们收了我三部车,幸亏这部lusso我借给兄弟开,这才免遭毒手,否则我连代步的车都没了”。   舟遥遥感觉周围的空气平白降了好几度,她抬头,正对上扬帆远冷冷的视线。   周爵也发现扬帆远了,笑着打招呼,“帆远,嫂子我给你安全送到,回头找时间咱们聚聚”。   舟遥遥麻溜地下车,挽住扬帆远的胳膊,弯腰对代驾说:“我朋友有点醉了,麻烦你把他送回家”。   一如来时,红色的跑车又咆哮着离开。   扬帆远闻到她身上混合着花香的酒味,知道她喷香水遮掩,不动声色地问:“你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啊,就一杯血腥玛丽,喝酒时碰到了周爵,他说顺路送我回来,我就没拒绝”,舟遥遥偷觑扬帆远的神色,大致坦白了部分事实。   扬帆远沉默,舟遥遥摇摇他的胳膊,“别生气了,以后我去哪里都向你报备好不好?我错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嘛?”,说着,身体扭了扭,眼睛也用力眨了眨装可怜。   扛不住她撒娇,扬帆远不再绷着脸,垂眼看她,“下不为例,酒以后也给我少喝”。   舟遥遥点头如捣蒜,“我保证做到!”。   “工作找的怎么样?不顺利的话,可以进t&s做企宣”,扬帆远淡淡地说,心里其实很想舟遥遥答应,这样的话他们就能同进同出,每天都一块上下班。   “找到了,工作我还挺喜欢的,也和我的专业对口”,舟遥遥笑着回绝他。   扬帆远不禁失望,“你喜欢就好”。   第二天,舟遥遥起个大早,开车去报道。   地址不难找,就在明星扎堆的朝阳门外大街,与某某兄弟相邻,却寒酸的不是一点半点。   门口的标示牌摇摇欲坠,墙也坑坑洼洼得历经沧桑。   如今都用感应玻璃门,这里的门反其道而行之,走的是八十年代事业单位复古风。   整体看上去很可疑,周氏影业挺有名的一个大公司,挂靠的工作室不至于简陋成这个鬼样子吧?   舟遥遥敲门,没人应。   她握住门把手试着往下扳,还没使劲呢,门把手的螺丝掉了。   舟遥遥愕然,直到这一刻,她才了解到流放的真正含义。   推门进去,放眼望去,五十平左右的开放空间,横七竖八着摆着破旧的桌子,坏掉的圈椅叠罗汉一般堆放着。   靠窗的沙发上窝着一个人,背对着舟遥遥,鼾声如雷。   舟遥遥走近,俯身打量睡得正香的人,不是周爵是谁。   “喂,醒醒!”,舟遥遥推他。   周爵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很快又合上。   舟遥遥契而不舍地拍他,“地震了,地震了!”。   周爵猛地坐起身,看清来人后,张嘴打呵欠,“来这么早干吗?中午吃过饭再来也不迟”。   “工作室其他人呢?”,舟遥遥环顾四周,除了灰尘和周爵一个活人都没有。   “自打昨天最后一个人辞职后,这里就我一个光杆司令”,周爵打着哈欠毫不在乎地说。   “既然是艺人工作室,那咱们是为哪位明星打理业务?”,舟遥遥继续问。   “一个跳槽走掉的十八线小艺人,你不用知道”,周爵慢腾腾地穿外套。   听完,舟遥遥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再见”,她转身就走。   ☆、第八十六幕·正文   周爵眼疾手快地拽住舟遥遥,“别走啊,来都来了,我请你吃早餐”。   “不用了,谢谢啊,我还是去隔壁投简历吧”,舟遥遥笑吟吟地回看他一眼。   “隔壁那什么兄弟?快拉倒吧,僧多粥少,你投他们还不如在家做阔太太呢”,周爵笑了笑,厚脸皮地说,“留在我这儿就不同了,广阔天地大有可为,随便你折腾,我都双手赞成,你仔细斟酌吧,是去隔壁给艺人做助理,还是在这儿和我平起平坐?”   “真的?”,舟遥遥挑眉,露出狡黠的笑容,“那你拟份合同给我吧,职位、头衔一定要写清楚哦”。   周爵拍手,“没问题,明天我让董事会和你签订聘用合同”。   对此,舟遥遥持怀疑态度,“你不都被赶出权力中心了吗?能跟董事会说上话?”。   “董事会主席是我爸,你说呢?”,周爵感觉受到轻视,急欲扭转舟遥遥对他的不良印象,“我好歹是周氏影业的接班人,光凭名字就能融到资,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我合作吗?我都没给他们机会!”   舟遥遥看他自信满满的模样,觉得十分好笑,“我以为你和家里决裂了呢”。   “我爸和我决裂,上哪儿再找一个儿子?我可是独生子!”,周爵不无得意地说,这是他最大的免死金牌,哪怕闹得最不像话时,老爸也没把他怎么样,所以他坚信,这场爱情保卫战,他将是最终胜利的一方,哪有赢得过子女的父母呢。   他爸摊上这么一无赖儿子,也够倒霉的。就冲他的二皮脸劲儿,没准儿能另辟蹊径,闯出一片天地呢。舟遥遥心里想着,捧场地粲然一笑。   周爵不自觉地又看呆了,笑得真甜啊,如筝要是也这么对他笑,那他可要幸福死了。   被人直勾勾地盯着,舟遥遥好奇他看什么呢,难道她脸上的妆花了?   她摸摸面颊,“怎么了?”。   周爵忙挪开眼,“没什么,总而言之,我爸他考验我呢,只要我把工作室经营得有起色了,随时都能回到原来的位置,你跟着我就准备步步高升吧!”。   展望未来的前提是立足现在,现在的情形嘛可没周爵夸口得那么乐观。   满屋子的灰尘,缺胳膊少腿的办公桌椅……舟遥遥伸手划拉了一圈,“开工前至少打扫一下吧”。   周爵披上大衣,“等会儿会有家政公司的人过来打扫卫生,今天咱们就先谈到这里,明天正式开工”。   明天开工?听着像做大梦。   舟遥遥背上包转身向外走,周爵在后面喊,“你真的不吃早餐?喝杯热茶呢?你去哪儿,要不我开车送你?”。   “不用费心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那好吧,回头我再替你办入职欢迎仪式”   舟遥遥看他一副外出的架势,不禁问,“你不在工作室待着?”。   “我先回酒店洗个澡换身衣服,吃完早饭去西单”,周爵觉得好东西理应分享,于是再次邀请舟遥遥喝早茶,“酒店请了顺德名厨,炒牛奶、鱼生滋味特别棒!最近我吃上瘾了”   两人一起下楼,舟遥遥忍不住吐槽,“跟家里决裂了还有酒店住,看来你也没有多落魄嘛!”。   “我好哥们家的酒店,他开了个长包房给我,能雪中送炭才算真朋友!”   “不过你去西单干吗,逛街?”   “我追那个姑娘在那边的一家茶馆里有演出,所以我要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地去见她”,周爵说着,脸上带笑,“她是搞民乐的,弹琵琶的高手”   分开前,舟遥遥打趣周爵,“别只想着做真爱的化身,拜托你对工作室多用点心!”。   “放心,我向来爱*情*事*业两手抓,你是我的合伙人,我不会坑你的!”   舟遥遥上车,降下车窗,朝他挥手,“那我就暂时相信你,回见”。   周爵俯身叮咛,“路上小心”。   直到车子驶出他的视线,才转身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性格意外的不错,感觉很好相处……扬帆远真是走狗屎运了,现在上哪儿去找这种乐呵呵,超有元气的女孩子?我们如筝也要多笑啊!”。   舟遥遥路上接到沈琳的电话,吩咐她来医院一趟。   通话时,老妈的语气很低沉,到底找她有什么事呢,怪让人担心的。   惴惴不安地推开老妈的办公室,舟遥遥探头探脑地朝里望了一眼,貌似没人。   “鬼鬼祟祟的,都当妈的人了,还一点都不沉稳!”,沈琳在女儿背后说。   舟遥遥吓了一跳,果然是亲妈,一见面就批评她。   “进办公室谈”,沈琳走进办公室,回头瞥了一眼缩手缩脚的女儿,冷声说,“关门”。   舟遥遥关上门,小心翼翼地坐到母亲对面,偷看她的脸色。   “我问你,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你怎么瞒着我和你爸?”,沈琳盯着女儿,不容她回避。   “妈,你也说了,网上传的消息,就跟一阵风似的,不用管,最多不出三天,马上变风向了,我不想说出来让你们跟着闹心,再说你和我爸工作都挺忙的,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给你们添乱呢”,舟遥遥说着垂下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沈琳神情严肃,“我问你两件事,你只需要回答我是不是真的。你是扬帆远和他前女友之间的第三者吗?”   舟遥遥猛摇头,“不是,我发誓,我们决定结婚前,扬帆远已经和简素怡分手了,我没有介入他们的感情,妈,基本的道德观我还是有的!”。   “结婚三年后分手的协议呢?”,沈琳依旧严厉地追问,不给舟遥遥喘息的时间。   第二个问题最严重了,舟遥遥咬了咬嘴唇,点头,“我们原本就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不会结婚的,但我们为了孩子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就一起商量制定了对双方都有利的合约,所以是真的”。   沈琳静静地听着不说话,气氛一时很可怕。   舟遥遥做好挨骂的准备,低着头抠桌角。   “扬家长辈们什么态度?”,沈琳终于开口。   “奶奶身体不好,不敢拿这种事烦她,我婆婆没说什么,我公公非常生气,不过也只骂了扬帆远,对我还好,说无论我做什么选择他都支持”,舟遥遥偷瞄了眼母亲,咽咽口水,“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扬家那边挺太平的”。   沈琳忍不住责怪舟遥遥,“你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呢,扬帆远奶奶摔倒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碰巧那边的主治医生和我相熟,聊天时从他那听说后,当天我赶去医院看望老人家,你婆婆对我说了来龙去脉,我真是无地自容,你说你闯了多大的祸吧?幸亏扬帆远奶奶没事,不然你怎么向扬家人交代?”。   “妈,这事可怪不到我头上”,舟遥遥委屈,“要怪就怪简素怡,无风不起浪,假如不是她煽风点火,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你还有理了”,沈琳伸手打女儿。   舟遥遥抱住头,“你怎么老打我脑袋”。   “因为你笨,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还不是你和扬帆远没做对?”,沈琳用力揉眉心,“你也够胆大包天的,既然不是真心想结婚,我和你爸难道会逼你?”   舟遥遥扁扁嘴巴,“我不是说了吗,当时的情况必须要结婚啊,否则皮皮和球球不就成私生子了吗?”。   沈琳瞪女儿,“不要拿孩子说事,我和你公公看法相同,你和扬帆远打算怎么办?继续过还是分手?”。   舟遥遥对食指,吞吞吐吐,“先继续过呗,他对我挺好的,平时也特别照顾我,对两个孩子也非常宠爱,坦白讲,离婚的话,皮皮和球球怎么办?虽然公公说我们可以共同抚养孩子,但毕竟孩子还小,我们分手再婚,也不能保证继父继母对他们好!”。   “你居然还有再婚的心思,想得可真够远的!”,沈琳气不打一出来,她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女儿。   一看老妈又发火了,舟遥遥缩缩脖子,很怕她又搞突然攻击。   沈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多余的话没必要讲,你这么大的人了,是非好歹也能分清,夫妻过日子就应该相互扶持,相互体谅,相互照顾,你不要一味地接受,也要多付出才对。我始终认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他自然能感受到。既然你们为了孩子着想才走到一起的,那就好好生活,做能让孩子依靠的合格父母,以后可别再搞幺蛾子了,人活着得负责啊,明白吗?”。   舟遥遥乖乖点头,之后耐着性子被沈琳耳提面命了一个钟头,直到有外地的病人来咨询,她才得以解放。   站在走廊,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揉揉发僵的脸,露齿微笑,最后一颗地雷解决了,这样一来,长辈这里,他们成功通关了。   以后应该没有需要担心的事了吧?   九天文化传媒的老总钟敬约上扬帆远去了解公司新址的地形和周边环境,他希望设计方案交给t&s负责。   扬帆远感谢钟总赏识,邀他共赴午餐。   钟敬得知扬帆远除了本职工作出色,在投资圈也斩获颇丰,笑着问他有没有兴趣投资影视项目。   扬帆远笑了笑,“我听说仅10%的电影能赚钱,投入风险不可谓不高,赚钱的电影始终是少数,多数投资客不得不直面血本无归的结局”。   钟敬缓缓抽烟,“年轻人还是要敢闯啊,到了我这个年纪再讲究稳妥保守也不迟,拿《泰囧》举例,3000万元的制作成本撬动12亿元的票房收入,创造出高达4100%的回报率,房地产也没这么疯狂,小扬你真的不感兴趣?”。   扬帆远把烟灰缸推到他面前,嘴角倾了倾,“钟总不介意我分杯羹的话,我自然乐意之至”。   钟敬露出孺子可教的满意笑容,两人度过愉快的午餐时间,谈了未来合作的可能。   更何况盛泰地产旗下的盛泰院线拥有已开业影院300家,2700块银幕,结交盛泰的少东家,对影视传媒公司而言绝对是利好消息。   费林林挽着刚勾搭上的影视新人来吃饭。   胸部壮观的小美女用她戴着美瞳的眼睛精准捕捉到九天文化传媒的老总,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林林,你认识九天传媒的老总吗?”,她忽闪着假睫毛情意绵绵地看着费林林,一心想通过这个富二代和九天老总搭上关系。   “在哪儿?”,费林林举目望去,“谋过面,但不熟”   他们说话间,钟敬走了,急的小美女直跺脚。   费林林皱眉,“九天传媒有什么了不起的,周氏影业才牛好不好,出品的电影得过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我哥们周爵就是周氏影业老总的公子,不管是资源还是关系,我都替你搞定,行不行?”。   小美女四川变脸,温柔如水地靠在费林林身上,“那我全指望你了,哥哥”,忽然她忘记演技,眼前一亮,“正向咱们走来的人是谁呀,好帅啊!”。   费林林挥手打招呼,“帆远,这边!”。   ☆、第八十七幕·捉虫   费林林支开小美女,“你先去座位点餐,我跟朋友说两句”。   小美女磨磨蹭蹭不想走,费林林瞬间脸黑,他对女人全凭心情,小美女不敢惹恼金主,低头匆匆走了。   扬帆远目不斜视,当费林林身边的女人是空气。   “刚才跟你吃午餐的是九天的老总?怎么,你也要投资影视行业了?”,费林林自问自答,“目前连pe资本都成立了影视投资部门,看来你也没能免俗”   “不是,九天文化要换新址,公司总部交给我们t&s设计”,扬帆远轻轻蹙眉,“你别怪我多嘴,游戏人间小心最后把自己玩了,对于那些只想利用你的女人让她们有多远滚多远,恕我直言,和她们在一起,纯粹是浪费生命!”   费林林打哈哈,“帆远你自从结婚后越来越无趣了,放心,谁会跟玩玩的女人掏心掏肺,我们都是公平交易,各取所需而已,找不到真爱,我也不能旷着吧,谁能跟你似的干熬呢?”。   话说给有心人听,自然一点就通,扬帆远不再多言,与他告别。   费林林拦住他,调侃,“你有替我费心的功夫,不如多关注下令夫人的动向”。   扬帆远不露声色地回看他。   费林林做出夸张的模样,“不会吧,你老婆没对你说?”。   “别卖关子,想说就说,不说滚蛋!”,扬帆远眉头紧皱,面色冷峻。   “你老婆貌似要跟周爵搭伙做生意,周爵是大嘴巴,今天就跟朋友们打了一圈招呼,让大家关键时刻多支持他们,而且见人就夸你老婆,那架势跟夸自个儿媳妇儿似的,反正我就给你提个醒儿,你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费林林贱兮兮地压低声音,“你和舟遥遥签的合同快到期了吧,没准儿周爵正等着接你的班呢”。   坏笑凝在嘴边,费林林的衣领被扬帆远揪住,接着他感觉双脚离开地面,脸色憋得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他妈想掐死我吗,快特么放手!”。   扬帆远抓住费林林的衣领,死死地盯着他,冷冷告诫,“说话放尊重些,马尔代夫的那杯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不想活了尽管开口!”。   费林林顿时不挣扎了,眼睛也不敢看扬帆远。   扬帆远抿了抿嘴角,一把搡开他,“你以后要是再口不择言,小心我们兄弟没得做!”。   费林林理亏,看扬帆远走远了,才小声嘟囔,“我也是怕你小子吃亏,才好意提醒的,你特么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扬帆远大踏步走出酒店,被冷风一吹,高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不少。   他掏出手机打给舟遥遥。   舟遥遥很快接了。   “你在哪儿?”   “刚才在我妈办公室聆听慈训,现在嘛在老街时阿姨的店里吃麻辣烫,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听到舟遥遥没跟周爵在一起,扬帆远稍微安心了点,语气也不自觉变得温柔如水,“嗯,有点事,今天晚上我们回家再谈”。   “好”,说完,舟遥遥挂断手机。   坐在她对面的时言笑了,“扬总查岗?”。   舟遥遥迫不及待地舀了一颗墨鱼丸吃,口齿不清地说:“不四(是),说有四(事)谈”。   “杨总的手机壁纸是你,钱包里的照片是你们的儿子女儿,同事们公认他是疼爱妻子儿女的好老公好爸爸!”,时言说话时有淡淡的落寞,心底的遗憾今生不知还有没有被弥补被填满的机会。   “羡慕啊,羡慕也赶紧成家生孩子啊,时阿姨不总在催你吗?”,舟遥遥抬头顺口说。   时言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完,但笑不语,笑着笑着眼圈红了。   舟遥遥正吃红薯粉没注意到他神情异样。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她擦擦嘴巴,翻出手机照片,“呶,就这位,首医大的心外科医生,和我是好朋友,名字叫陆琛,身高172,长相也没得挑,跟你一样是社会精英那一挂,别看她很高冷似的,混熟了,她人特别幽默,而且十分有见识,我预感你们二位肯定聊得来”   舟遥遥红娘上身,卖力向时言推荐好基友。   “除了我,感觉只有陆琛配得上你,也只有她,我才不会妒忌”   时言躲开她的视线,不正面回答,“你问过陆医生的意见吗?”。   “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人多好呀!”,舟遥遥捧脸笑成了一朵花。   时言垂下眼睛,傻丫头,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时月贞从厨房出来,急忙忙地穿上棉大衣,对正吃麻辣烫的儿子和舟遥遥说,“你们吃完就关门吧,下午打烊”。   “妈,你出去有事?”,时言抬头看时月贞,露出疑惑的神色。   “呃……相熟的街坊临时有点活儿,喊我过去帮忙”,时月贞说完仓促走了。   时言望着母亲的背影陷入沉思。   舟遥遥自言自语,“没听说时阿姨和街坊中的谁特别要好,她一向独来独往惯了,难不成交上朋友了?”。   两人吃完,收拾好厨房,关门打烊。   舟遥遥建议在老街走一走消食,顺便商量下和小时候的老街伙伴们聚餐的事。   “咱们尽量安排在周六晚上”,舟遥遥兴奋地计划,“吃饭加唱歌怎么样?”   无论她说什么,时言都点头称好。   冬日的老街显得陌生萧瑟,再也找不到儿时的感觉,只剩满目荒凉。   “比较可惜的是碧灵不参加”,舟遥遥替好朋友鸣不平,“不过我也理解她,婆婆不好相与,老把她当佣人使唤,除了照顾老公儿子,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婆婆那里听差,一点私人的空间都没有,平时我们聚会,叫她三回来一回就不错了!”   时言窒了窒,许久才问:“她过得不好吗?”。   “嗯……怎么说呢,看哪方面了,经济方面没得说,于大哥还蛮有钱的,也舍得给碧灵花,感情方面,我没听说他俩吵过架,应该也不错吧,于大哥疼老婆很出名的,要说不顺心的地方也就婆婆不太好相处这一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隐隐约约觉得碧灵不是特别开心,偶尔还挺忧郁的,可能和她哥哥嫂子有关,我也说不清”   时言和碧灵从小关系就不错,舟遥遥也就没避讳地跟他说自己的感受,站在都关心碧灵的老朋友立场上,她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小猪包里的手机震动,她拿出来看了眼来电,告诉时言,“是碧灵的电话,待会儿你要不要跟她讲话?”。   时言很想点头,最终违背意志,摇了摇头,“你先接吧,以后有机会我再联系她”。   “好吧”,舟遥遥接听,“碧灵,怎么有空联系我了,最近好吗?”   宋碧灵看了眼婆婆和她的朋友们,走远一点,压低嗓音,“遥遥,能麻烦你去老街的小学接琪琪吗?我哥哥嫂子去泰国旅游,我爸陪我妈去医院理疗,我也一时走不开,只能拜托你去接琪琪,你陪她一会儿,饿了带她吃点东西,我这边没事了,立马去接她,好吗?”。   “你别急,我正好在老街,我去接孩子,其他的你不用担心,先忙自己的事吧”,舟遥遥一口答应。   宋碧灵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你太客气了,我也是琪琪的姑姑啊”,舟遥遥笑着收线,抬头,时言凝视她,“琪琪是谁?”   “琪琪是宋碧灵哥哥嫂子收养的弃婴,你不知道?”,舟遥遥说完才发觉自己脑子短路了,“啊,你不知道,那是你出国后的事”   少不得把琪琪的身世对时言说了一遍。   时言愣了半晌儿,“琪琪是碧灵捡到的孩子?”。   “嗯”,舟遥遥点头,“很传奇吧,当时碧灵刚复学,回家路上……就拐进老街的大马路牙子上的绿化带,她经过时,听到有婴儿的哭声,她走近一看,发现了更出生不久裹在襁褓之中的琪琪,跟电视剧中的情节似的”   “碧灵休过学?”,时言手心出汗。   “大一那年休学的,神经衰弱,身体也不好”,舟遥遥歪头想了想,“仔细算,是你出国那一年发生的事”。   “时言哥,回头我再给你讲,现在我得去附近的小学接琪琪,小姑娘读三年级,大人们要负责接送的”,舟遥遥看到绿灯,小跑着穿过马路。   一转头,发现时言也跟着。   “我跟你一起去接”,时言想笑却笑不出来。   感觉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舟遥遥也没细想,点点头,“好,那一起吧”。   石林老街小学不远,穿过马路拐个弯就是。   校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   走到家长等候区,舟遥遥问大门口的保安,“师傅,三年级三班的孩子们放学了吗?”。   “三年级下午有体育课,放学早,你接晚了”,保安说。   舟遥遥傻眼了,“那家长没来的孩子怎么办?”。   “通常班主任会把他们留在办公室,你去找找吧”,保安给建议。   “谢谢”,舟遥遥招呼时言,“咱们去办公室问问老师”,她心脏跳得砰砰的,祈祷琪琪千万不要走丢。   教师办公室中三年级三班的班主任正在备课,闻声抬起头,“你们找谁?”。   “老师,我们是来接宋梦琪的,不好意思来晚了,所以想问问孩子她在哪儿?”,舟遥遥陪笑脸。   班主任放下笔,神情严肃,“你们是宋梦琪的家长?那我可要说说你们了,没见过像你们这样不把孩子放在心上的父母,平时让孩子爷爷奶奶接送也就算了,知道你们工作忙,我也理解,但家长会为什么次次不参加?”   舟遥遥也是做母亲的人,感觉班主任批评得非常对,她对皮皮和球球自问也没做的多好。   时言看舟遥遥低着头听训,替她说:“老师,您说的这位是宋梦琪的姑姑,她的父母暂时不在国内,我们只想知道孩子在哪里,好去接孩子”。   “是吗?”,班主任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孩子被偶尔来接她的街坊奶奶带走了,就时记麻辣烫的老板娘,你们如果跟孩子关系亲近应该了解,时记我也经常去,都认识,所以她接琪琪,我就把琪琪交给她了”。   舟遥遥看了眼时言,时言脸色苍白。   ☆、第八十八幕·捉虫   舟遥遥没有时言表现的意外,往回走时,她给时月贞找理由,“宋碧灵父母虽然拆迁走了,不过新小区没有多远,就在菜市场对面,大家这么多年的街坊,偶尔照应下也说得过去”。   问题是,时阿姨与宋家关系一般,不,比起一般,用老死不相往来形容更为恰当,不过街坊嘛,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也许变得亲厚起来,远亲不如近邻,总归有互相帮忙的时候。   可也有让人想不通的地方,倘若时宋两家关系融洽和谐,那为什么每次喊宋碧灵去时记吃麻辣烫,她都不去呢?   百思不得其解,舟遥遥索性不再费神琢磨,陪时言回时记麻辣烫店。   走到门口看到琪琪在店内写作业,舟遥遥的心霎时归位,向她招招手,“琪琪,你姑姑让我来接你,写完作业跟我走吧”。   小姑娘抬起头,腼腆地笑了笑,细声细气地说:“好的,遥遥姑姑,我还有一课语文同步没写,麻烦你等等我哦”。   时月贞站起来,没去看儿子布满疑惑的眼神,“琪琪,奶奶去帮你下碗面,鸡蛋香肠要吗?”。   琪琪的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时月贞心中酸涩,“当然可以,鱼豆腐鸡肉里脊都给你加”。   琪琪终于有了九岁孩子应有的活泼,高兴地说:“我都好喜欢吃啊”。   时月贞背过身,声音低微,“奶奶给做”,说着快步走进厨房。   舟遥遥回头看时言,“不进去吗?”,她笑嘻嘻地走过去,坐到琪琪旁边,“我替你检查作业,数学留了吗?”。   “有,一课一练,还有口卡”,琪琪从书包拿出作业交给舟遥遥检查。   舟遥遥看到时言走过来,向琪琪介绍,“这位叔叔是咱们老街的学霸,在美国读的也是名牌大学,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琪琪露出崇拜的神色,“碧灵姑姑说让我好好学习,以后也送我到国外念书”。   时言的眼神没离开过琪琪,舟遥遥看看他又看看琪琪,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时言哥,你和琪琪长得真像啊,完全复制黏贴……哇,绝了”。   眼睛、鼻子,甚至嘴形——舟遥遥马上合理化自己的猜想,“原本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点相像,我们琪琪长大了绝对是大美女,成为代表老街的新一代女神!”。   琪琪听到夸奖,羞涩地抿嘴一笑,低头写作业。   时言看着琪琪的发旋,奇特的感情驱使着他伸出手抚摸孩子的头发。   琪琪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冲他笑了笑。   时言眼角发热,他求证般问:“你联系奶奶,让她来接你?”。   琪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老师不允许我一个人回家,叫我联系认识的大人,我就想到奶奶了,经常叫我来店里玩,还给我做好吃的,我很喜欢奶奶”。   厨房内咣当一声,舟遥遥支起耳朵,“阿姨,碗摔了?”。   时月贞的声音很慌张,“没摔,碰了下……”。   时言克制着冲进厨房质问母亲的冲动,因为他和宋碧灵的事,她跟宋家人没人任何来往,为什么独独关照宋家的养女?   他的大脑被混乱的想法充斥,在理智归位前,想问的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琪琪,你知道自己的血型吗?”。   舟遥遥不解其意,“时言哥你问血型干吗?”。   琪琪是被收养的孩子,对自己的身世很敏感,在宋家战战兢兢小心过日子,听碧灵说,孩子小时候意识不到,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发现父母对她和对弟弟的态度不同,再加上流言蜚语一直都有,她多少也感觉出来了。所以在孩子面前最好回避此类话题,现在问血型,不是在孩子伤口上撒盐吗?   “你不是说我们很像吗,也许我们的血型也相同呢?”,心脏疯狂地跳动,时言不错眼地盯着琪琪,从喉咙到胸口仿佛堵塞般令他呼吸困难,眼眶红了,他不敢眨眼,怕眼泪掉下来。   琪琪看舟遥遥的眼色,征求她的许可,毕竟比起叔叔,她和遥遥姑姑更熟,姑姑同意的话,她就告诉叔叔。   时言不急着逼问,换了方式,“叔叔是o型血,通常o型血的人都比较聪明,记忆力强,非常有天赋,是4种血型当中学习能力最好的一个”。   “真的吗?”,琪琪惊喜地睁大眼睛,“我也是o型血,上学期做体检测出来的”   舟遥遥惊讶得很,“碧灵也是o型血,这是天生缘分!”。   她还想说什么,手机有消息提醒。   “碧灵说让我把琪琪送到她家去”,舟遥遥看完短信,朝着厨房喊话,“阿姨,你面下好了吗,我等琪琪吃完就送她走”   时月贞端出热腾腾的汤面。   琪琪拍手欢呼,“我最喜欢奶奶煮的面条了,比我妈煮的好吃一百倍!”。   时月贞爱怜地看着琪琪,怕她烫到,嘱咐她慢点吃。   时言则神色莫辨地盯着母亲。   时月贞自始至终一眼都没看他,她给不了儿子想要的答案。   舟遥遥帮琪琪整理书包,没留意母子间暗涌的难以言说的气氛。   等她带琪琪走了,时言才缓缓开口,“妈,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什么都不要问,琪琪是弃婴,在老街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邻居们多数跟我一样,可怜孩子,所以才照顾她,你不用多想”,时月贞兀自收拾碗筷回厨房清洗,不管儿子怎么问,闭紧嘴巴,一句话也不说。   “妈,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吗?琪琪的身世如何,做亲子鉴定,很快就会真相大白”,时言怆然,“如果你的那番话换做别人说,或许我会相信,你曾对我讲过,扶养我长大你很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同情别人,生活在老街的可怜孩子不止她一个,为什么只对宋梦琪不同?”   时月贞背对儿子,置若罔闻。   “妈,我出国后第一年,宋碧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的,对不对?”   “妈盼着你有出息,眼看实现了,正要过好日子,我不希望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影响你,拖累你,你只需要知道,宋梦琪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宋家收养的弃婴。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要想,和你人生无关的人统统放下吧!”,时月贞希望儿子顺从地点头。   时言失望,“当年你劝我留学,也是这种口吻……妈,为了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我放弃了最爱的女人,假如,假如因为我的决定毁了她的人生,我不会原谅自己的,即使过上你说的好日子,也会置身炼狱,没有丝毫幸福可言”,他抬起血红的眼睛,神色哀戚,“妈,你告诉我,那个孩子她是不是我女儿?”。   “是或不是很重要吗?”,时月贞坚定内心,绝不让自己动摇,“真相会伤人的,我不是说你,你追问的答案,会把别人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让过日子的人好好过,不打扰是你能为她做的最好的事”   时言闭上眼睛,“妈,这回我不会让步的,真实是什么,我一定要弄清楚”。   “真实有什么大不了的,睁开眼看看现实吧,她结婚了,有丈夫有儿子,难不成你想——”,时月贞叹口气,“牵涉太大了,你不要冲动行事,就让她安静地生活吧!”   时言在心中反复地问,那我呢,我的女儿呢?知道了真相的他,怎么能若无其事地活着,假装一切都好?   舟遥遥把琪琪送到宋碧灵家,于成也在,她就没跟宋碧灵提时言母子的事。   离开于家别墅,开车回家的路上,洪秀秀打来电话,请她喝酒解闷。   “你别拒绝,怪扫兴的,我前一阵子在法国,回国后才知道你历经磨难,莫名被全民anti,还成了现代潘金莲,幸亏造谣的人进了监狱,否则我非替你教训教训她不可,总之我在all-in等你,不见不散!”   不给舟遥遥说不的机会,洪秀秀干脆地挂掉电话。   舟遥遥点开微信,给扬帆远留语音消息,说她估计会晚点回家,晚餐在外面吃,大家不用等她。   二十分钟赶到酒吧,洪秀秀手持点燃的仙女棒迎接她。   银色的火花很耀眼,礼花碎片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   舟遥遥瞄了眼洪秀秀握在手中的礼花炮,“你这是唱得哪出戏?”。   “帮你除晦气呀”,洪秀秀揽住舟遥遥的肩膀,“走,姐们儿,喝酒去!”   “戏真多,坐牢的那位才晦气呢,我运气不要太好!”,舟遥遥反驳。   “快拉倒吧你!扬帆远的前任不是什么省油灯,她坐牢你就放心了?”,洪秀秀用看朽木的眼神看舟遥遥,“老同学,你什么时候改改你心大的毛病?”   “难道她会越狱不成?”,舟遥遥翻白眼,“有警察叔叔盯着,也轮不到我心细呀”   “她自然不可能越狱,但有可能获得假释啊”,王妍心款款走来,举杯向舟遥遥致意,嘴角挑衅地勾起,“就因为你轻敌,才被简素怡耍得团团转不是吗?捡漏儿妹妹,我这里有个消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   ☆、第八十九幕   “哟,我当谁呢,这不是王百货他闺女嘛”,洪秀秀目露不屑,抱起胳膊上下打量王妍心,“要论被简素怡耍得最惨的人,你要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呀!”   王妍心死追扬帆远还没追上的糗事在他们圈内传为笑谈。   连洪秀秀爸都警告女儿追男人矜持点,千万别失了身份和脸面,“你要是敢学王百货他闺女让我抬不起头,我就敢把你从继承人中踢出去!”。   “洪黑胖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没礼貌呢,我好歹是你学姐”,王妍心回呛,“你把周亦安追到手底气壮了不少啊,一高兴想必就忘了倒追男人频频被甩的惨痛经历,和你比惨,我自愧不如,怎么说我也就被扬帆远一个男人拒绝,你洪秀秀可是被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拒绝……啧啧啧,幸亏你减肥了,不然,周亦安我看也悬!”   洪秀秀想挠花王妍心得瑟的脸,“我那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像你对扬帆远披肝沥胆他对你不屑一顾来的打击大?那些男人与我而言本就是过眼云烟,成不成都随意,你呢热脸贴男人的冷屁股,倒贴习惯了,现在直接改包养了,真有你的,王妍心!”。   两人瞪着对方,用眼神表示:来呀,互相伤害啊,你以为我怕你?   舟遥遥作为吃瓜群众看得非常起劲,但通过观察,言语冲突有升级为肢体冲突的趋势,赶紧出来打圆场,“喂,二位克制点,你俩要动手了,明天一准儿登上小报头条,标题很可能写:城中名媛大打出手状若泼妇斯文扫地”。   王妍心冷笑,“算了,我不跟你洪黑胖一般见识!”。   洪秀秀狠狠剜了她一眼,“我呸,当自己七仙女呢,你的脸找哪个医生开刀的,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怕她俩真打起来,舟遥遥把王妍心拖走,“你不是有消息告诉我吗?”。   王妍心斜睨舟遥遥,举起空酒杯,示意她倒酒。   舟遥遥配合地给她倒满酒,“大小姐,请说吧”。   “还是你有眼力见儿”,王妍心满意了,不再吊胃口,“简素怡在意大利的靠山最近来中国了,听说为了把她从监狱里捞出来四处活动,诽谤罪又大不到哪去,况且没造成严重的后果,只要她表现好,多半会提前放出来,她栽了大跟头,以我对她的了解,绝不会息事宁人的,简素怡报复心强,总之你多加注意吧!”   “难不成她会提刀砍我?”,舟遥遥嗤笑,“就她那小身板儿,连我一巴掌都躲不过,还能怎么样?剩下的也就动动鬼心眼,搞些阴谋诡计,懒得理她!”   王妍心乐了,“你扇简素怡耳光了?”。   舟遥遥点头,“铆足吃奶的劲儿甩了她一嘴巴子,反正打过她我就消气了,至于她坐不坐牢,会不会提前放出来我不太在意,原本我只想告她名誉侵权,给她点颜色看看,根本没指望她坐牢,怎么说她都得到教训了,还不老实做人?”。   “反正我是你,不会麻痹大意的!”   “你对简素怡太忌惮了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王妍心和舟遥遥因为简素怡化干戈为玉帛,彼此看对方都顺眼了不少。   除了王妍心截胡堂姐男朋友这件事让人难以释怀外,其它的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所以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   舟遥遥转身就走。   王妍心无语,“果然物以类聚,舟遥遥跟洪黑胖一样没礼貌,难怪在一起鬼混!”。   舟遥遥找到洪秀秀,从她手中接过一瓶啤酒,“谢啦”。   洪秀秀问:“王妍心找你说什么?关于简素怡的?”。   “嗯,她说简素怡有可能假释,因为有人替她疏通关系,其实我觉得判她坐牢刑罚有点重,早出来也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呗,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到这种境地,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挺同情她的!”,舟遥遥说着摇摇头。   “喂,舟遥遥,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否则怎么变圣母了?古话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她都把你黑成什么鬼样子了,你居然还同情她?简素怡的黑历史能搜到一箩筐,要不要也帮她在网上宣传宣传?”   “不是我圣母,是我不认同她的做法,至于上网黑她,依我看不必了,毕竟我不能知法犯法吧?前脚告她网络诽谤罪,后脚我到网上泼她脏水,说不过去呀!”   洪秀秀拍拍舟遥遥的肩膀,“这种事哪用得着你亲自下场,你不用管了我来搞定!她不是要提前出狱吗?就当送给她出狱礼物喽”。   舟遥遥也有好奇的地方,“你和王妍心关系不好吗?”。   洪秀秀翻白眼,“提她的名字就觉得晦气,我小时候确实有点超重,每次大人们聚会,碰见王妍心,她都给我取外号,叫我洪黑胖,她自己又没有多美,要不是开了双眼皮,那小眼睛眯的跟肚脐眼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明明年纪比我大,张嘴就损人,一点教养都没有,扬帆远的眼神和桃花运都不太好,看上他的女人都是简素怡王妍心这类货色!”。   噗哈哈,舟遥遥大笑。   洪秀秀可怜舟遥遥,傻瓜,你就是传说中的接盘侠啊!   喝酒喝得很愉快,和老同学聊天也很愉快。   洪秀秀兴致高昂,对瓶吹了一打啤酒,醉醺醺地向好朋友透露好消息,“我和周亦安互相见过父母了”。   “这么说你们好事将近了?”   “快了,我们也到年纪了,你和扬帆远做了坏表率,早早生了孩子,现在家里都催我们赶紧结婚造人,不能落后!”   “周亦安怎么想?”   “他没意见”   “那我提前恭喜你了”   两人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眼神都有点飘。   洪秀秀酒量稍差些,趴在吧台上打周亦安的手机,撒娇,“亲爱的,你来接我吧,人家头好晕……嗯,会乖乖等你的!”。   女人的秀恩爱本能,即使喝醉了也依然存在。   “知道你和周亦安好着呢,不用当着我的面表演吧?”,舟遥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想去卫生间解决下生理问题。   喝了太多啤酒,肚子胀的难受。   从卫生间出来,又跟王妍心狭路相逢了。   “舟遥遥,你堂姐是不是换到all-in打工了?”   “你管不着,而且我姐今天没有夜班,你想找茬儿也请改日再来!”   王妍心用手扇了扇,“舟遥遥你喝了多少酒?等你清醒的时候再说吧,我不跟酒鬼谈交易”。   “我现在就挺清醒的,你说吧,什么交易?”,舟遥遥盯着她。   “我给你堂姐一笔钱,条件嘛,很简单,让她离开北京!”,王妍心皱了皱鼻子,向后撤退一步,防备舟遥遥发酒疯。   舟遥遥哈哈笑了,“你八点档电视剧看多了吧,狠毒女二号的台词念得挺溜,只有你不差钱吗,我钱多的是,我姐用得着拿你的钱吗?还是说你不自信,把我姐赶走才安心?”。   “舟遥遥,我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不要阴阳怪气的,没用我告诉你,哪怕我一毛钱不给,让你姐滚蛋也是一句话的事,这点能量我还是有的,之所以给你姐钱,是我看路宇的面子,毕竟你姐支援过他,身为他的女朋友,我很感激你姐对他的照顾,给她钱是我的善意,懂吗?”   “你少吓唬人,真当北京是你家后院啊,脑残的话最好别说,露怯!”,舟遥遥从王妍心身旁挤过去。   王妍心拉住她,“你不是有钱吗,就不能给你姐找份像样的工作,跑到路宇打过工的酒吧当保洁员,做出一副王宝钏独守寒窑的模样,让曾经的男友看着愧疚心痛,你敢说她一点类似的想法都没有?”。   “做什么样的工作是我姐的自由,我尊重她的选择”,舟遥遥回头说,“如果抛弃她的男人会愧疚心痛,那么当初就不会辜负她,你放一万颗心,只要你们王氏的股价依然坚*挺,路宇对你的爱就不会变,继续做你的不二之臣!”   “你说错了,路宇他爱我”,王妍心忽然心情转好,“你和扬帆远的商业婚姻都能维持,我和路宇怎么也比你们多几分真心”   “是是是,你说的对,所以不要再找我姐麻烦了,她只认识路家宇,不认识路宇,你俩好好处吧,省得祸祸别人!”   吵了一架,酒意都跑光光了。   舟遥遥甩开王妍心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妍心看着舟遥遥的背影,挑了挑眉,“你让我不痛快,自己也别想好过”。   她从手包里取出手机,先给周爵打电话,喊他来all-in酒吧,“你的合伙人喝醉了,你来接她吧”,接着又发了条短信给扬帆远,“你老婆在小金爷的酒吧喝酒,友情提供信息,不用谢!”。   ☆、第九十幕   周亦安和周爵前后脚赶到酒吧。   洪秀秀顿时从女汉子模式切换成弱女子style,浑身没骨头一般挂在周亦安肩膀上,嗲声嗲气地哼哼,“安,我头痛”。   舟遥遥目瞪口呆,周爵也一脸的“弄啥咧”,明明壮得跟头牛似的,假装什么娇娇女?   大家都是熟人,彼此的真面目不要太清楚,这样实在尴尬,感觉眼睛受到一万点伤害。   周亦安却很受用,搂住洪秀秀,温柔地在她耳边说:“再坚持下,我送你回家”。   洪秀秀翘起嘴角,抓住男人的心很简单,就一条,投其所好。   这么想着,她演技高超地“晕倒”在周亦安怀中小鸟依人。   周亦安向堂哥使眼色,周爵毫无所动。   他不得不出声,“借一步说话”。   周爵看了堂弟一眼,“什么事?”。   周亦安压低声音,“你来酒吧做什么?”。   周爵大剌剌地说:“接舟遥遥啊,你也看到了,她和你女朋友喝高了”。   周亦安忍不住提点他,“舟遥遥结婚了,你得知道避嫌,再说了,有她老公在,用得着你献殷勤吗?”。   “为什么不能?”,周爵坦然地说,“我把她当朋友,朋友喝醉了,我接她回家,举手之劳,你至于大惊小怪嘛!”。   他这个大哥……大脑没褶皱,光长岁数,不长心眼儿,一个字,蠢。   “哥,傻白甜是形容女人的,真的不适合你!”,周亦安拍拍堂哥的肩膀,架上洪秀秀走了。   周爵嘟囔,“这小子满嘴怪话!”。   “哈哈,你弟说你傻白甜呢”,舟遥遥都听出来了,周爵还懵懂无知。   周爵不再纠结,坐到舟遥遥身旁,“我看你没醉嘛,话说得挺利索!”。   舟遥遥正吃哈密瓜,闻言一愣,“谁对你说我喝醉了?”。   “王妍心啊,她告诉我的,让我来接你”,周爵挠挠头。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王妍心八成耍你玩呢”,舟遥遥断言。   “管她呢,反正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正合适”,周爵从来不往深处琢磨,顺其自然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吗。   舟遥遥用牙签插了块西瓜递给周爵,“给你吃”。   周爵接过来一口吞下,“挺甜,呵呵”。   “你的追爱计划进展到哪一步了,有眉目了吗?”,舟遥遥问。   “不是那种轻易动心的女孩,我还要再使把劲!”,周爵给自己打气。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继续刷存在感,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个女孩也不例外,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的!”,舟遥遥鼓励他。   周爵感觉遇到知音了,“是吗?我也这么认为,只要我持之以恒,一定会追到如筝!”。   两人谈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背后冷冷注视着他们。   扬帆远肺都快气炸了,他来了起码三分钟,舟遥遥和和周爵愣是没发现,跟二傻子一样,嘻嘻哈哈笑个没完。   吃完水果,舟遥遥还想要盘干果,吧台的服务生被客人叫走,她转身挥手,周爵也跟着她转头,于是两人对上扬帆远仿佛要杀人的目光。   周爵比较不敏感,没察觉出气氛异样,乐呵呵地打招呼,“真巧,你今晚也来泡吧?”,他有对舟遥遥说,“既然你老公来了,那我就撤了,咱们明天见”。   舟遥遥挥挥手,“嗯,再见”。   扬帆远坐下,看着空果盘,斜睨舟遥遥,“聊得挺开心?”。   “还成吧,没怎么聊,你是特意来泡吧的?”,舟遥遥偷觑扬帆远脸色,摸不准他是生气了,还是在生气的边缘?   扬帆远窝火,“有人发信息给我,说你喝得烂醉如泥,所以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出洋相”。   “不会是王妍心给你发的吧?她也给周爵打电话了,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啊,反正没安好心,你那么聪明,肯定不会上当的,对不对?”,舟遥遥边说边猜,到最后,得出结论,王妍心一肚子坏水,打算炮制一出捉奸戏码陷害她。   舟遥遥能想到的,扬帆远自然也清楚,但让他生气的是,她为什么不和周爵保持距离,还和他说说笑笑,难道不怕传闲话吗?还是说根本没把丈夫放在眼里,一点已婚人士的自觉都没有?   “回家再谈,走吧”,扬帆远拉舟遥遥。   舟遥遥坐上扬帆远的车,自己的车只好停在酒吧,明天再来开。   车内的气压很低,舟遥遥怕扬帆远火山爆发,一路假寐,嘴巴也像蚌壳一样,闭得紧紧的,一句话都不说。   回到家,抱上换洗的内衣,一阵风似的跑进浴室,不给扬帆远找茬儿的机会。   无奈扬帆远却不放过她,站在浴室门口,静等她出浴。   舟遥遥哼着歌推开浴室门,看到挡在眼前的扬帆远。   “你是背后灵吗?我走哪儿你跟到哪儿!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我都听着!”   “你不应该向我道歉吗?”,扬帆远尽量语气平和地问。   “我为什么要道歉?”,舟遥遥觉得扬帆远莫名其妙。   “你是我的太太,却和别的男人嘻嘻哈哈,作为被忽视的丈夫,难道不配得到一句对不起吗?”   “干吗说得那么严重,事情的原委我已经解释清楚了,都是王妍心在背后搞鬼,关我和周爵什么事,他有喜欢的女人。我也有老公,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说说话怎了,正常交际而已!”   舟遥遥一口气说完,摊摊手,“信不信随你,请让开,我要上床睡觉”。   扬帆远握住她的肩膀,低头,“问题是王妍心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别人,偏偏打给周爵,她认准了你们关系不一般,才敢做戏给我看,不是吗?这种情况理应避嫌才对,你竟然还要和他一起工作,如果你尊重我的立场,就对周爵说你做不了,让他找别人做吧”。   舟遥遥觉得十分可笑,“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要听你的?尊重你的立场,那谁来尊重我的立场?我为什么不能跟周爵合作?我喜欢做传媒工作,目前也没有放弃的打算,而且也不准备为了不成理由的理由放弃。至于王妍心为什么联系周爵,你问她好啦,我哪儿知道她肚子里的弯弯绕绕!”。   “舟遥遥!”,扬帆远大吼,吓得舟遥遥缩了缩脖子。   “干吗大喊大叫,怪吓人的!”   “我再说一遍,不要去周爵那里”   舟遥遥叹气,“这是命令?”。   “不,是身为你丈夫的请求”,扬帆远正色地说。   “也就是说但凡你讨厌的,我都不能去做喽?”,舟遥遥听着搓火,“见鬼的请求,根本就是命令,因为你是我丈夫,所以我没有自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你也太霸道了扬帆远!你从头到尾想一想,自从我和你认识后,有哪样不是按你的意思去做的,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签合同,我也没意见,你说试一试,我也可以,是不是这种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的高配合度令你产生了错觉,以为我是很容易的那种女人,没有主见没有个性,只能做应声虫?”   扬帆远一时无语,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我的真心你不明白吗?我对你——”   那句因为在乎所以嫉妒实在说不出口。   “你对我不坏,起码经济上没得说”   扬帆远感到受伤,难以置信地问:“我对你的真心,只能用经济来归纳吗,舟遥遥你……”   你曲解我,误会我,看低我对你感情,他用眼神默默地控诉,期待舟遥遥能看懂。   有些话憋了很久,说出来也好,舟遥遥咬了下嘴唇,直视扬帆远,“你对我的好,我能想到的全部跟钱有关,车、房、珠宝、股权……在你们有钱人眼中仅仅是投资罢了,收到天价礼物,比起感动,我想得更多的是,这么贵的珠宝最好能升值才不枉你花的钱,劳斯莱斯我不敢开,怕撞车,也怕被撞,股权,唯独这个我没负担,反正协议上规定我不能转让给扬家以外的人,我的股份皮皮和球球能继承,或者你和你父亲从我手里买走,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有钱人表示真心的方式,说到底不过是生意,还不如天寒地冻吃碗麻辣烫能暖我的心呢!”   “是不是周爵对你说什么了?”,扬帆远拉住舟遥遥的手腕,“你宁愿相信他的鬼话,也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舟遥遥低头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的感情也许只是占有欲,我顶了你妻子的名分,任何不符合这个身份的行为都会让你介意,所以你才强调你身为丈夫的立场”。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扬帆远嘴角动了动,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就差把心挖出来给她看了,她视而不见就算了,还把他看成占有欲作祟的家伙。   ☆、第九十一幕   看到扬帆远哀伤的眼神,舟遥遥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讲真话。   不要向人展示自己软弱的模样,这是扬帆远从小受的教育,男人必须坚强,纵然难受,也要挺住。   他避开舟遥遥的视线,口气嘲讽,“你完全是在顾左右而言他,除了新工作的问题,我有限制你的自由吗?一连两天在外面闲晃,孩子也不管,晚上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你不会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吧?即使是夫妻,也不要滥用对方给你的宽容和自由权利,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和交往自由,但请你在享受权利的同时,不妨考虑一下对方的感受!”。   舟遥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每当她觉得自己过分想要让步的时候,扬帆远就会比她更过分得反戈一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她,让她毫无反驳之力。   但这一次,她不想让步。   相互的底限都探无可探,最后一张牌说什么也要亮出来了。   彼此迁就只会让情况更糟,不是吗?   舟遥遥短促地笑了声,“扬帆远,今天下午,我妈找我谈话,说到我们婚前协议的事,她问我打算分手……还是继续过日子”。   扬帆远定定望着她,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当他听到舟遥遥说是后者时,神情有了一丝松动。   “因为你对我好,对孩子好,没有分手的理由不是吗?所以我告诉她,我们会把日子过下去。我妈说人活着要负责任,你也讲过类似的话,我们闯了祸就要承担后果,于是我们做了父母,然后肚子变大,身材走形,看着镜子中一天比一天丑的脸,我只能用责任感武装自己,我告诉自己我是妈妈,我不能像胆小鬼一样害怕,与皮皮球球带给我的快乐相比,变胖算什么,肚子留疤又算什么?我是母亲,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舟遥遥的话让扬帆远乱了阵脚,他慌张去搂她,“遥遥,我——”。   舟遥遥伸手打断他,同时躲开他的怀抱。   “除此之外,我还是妻子,自从嫁入扬家,我就用妻子的身份要求自己,循规蹈矩地生活,皮皮和球球两岁前我几乎很少出门,每次出门都向长辈请示,照顾孩子方面需要我这个当妈的地方确实不多,我承认我做的不够好,应当更尽心尽力才对。可哪个当妈妈的一开始就自带经验的,你总得允许我和孩子一起成长吧……”   “动不动就用‘孩子妈’、‘妻子’的身份压我,嫁给你后,我得到哪些好处了?钱?我是花天酒地还是奢靡浪费了?一天刷个二十来万?有吗?相反,你口中所谓给*我*的*自*由要经过你的许可,我结婚前爱干吗干吗,我爸妈都不会说我。哦,名声也臭了,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不择手段上位的拜金女!工作也丢了,我还不能自己找活儿干,因为要考虑你的立场……”   说得太快,结果呛到了,舟遥遥咳嗽了几声,等气喘平了,顺手从衣橱抱出一床被子和枕头,闷头往外走。   扬帆远跟在她后面,伸胳膊拦住她,“你去哪儿?”。   舟遥遥推开他的胳膊,“看不出来吗,出去睡啊”。   “你想和我分房睡?”   “即便不分房也分床的,你那么震惊干吗?”,舟遥遥擦着扬帆远的肩膀走过去,稍微停顿,回头,粲然一笑,“原本我们就没多熟,演戏演出感情了,但也没到三生三世的程度,你脸上这副如丧什么来着的表情还是省省吧,晚安!”   扬帆远眼睁睁地看着舟遥遥走进隔壁孩子的房间。   大脑如同被轰炸过,他抓不住任何头绪,也无计可施。   舟遥遥敲门进去,两个孩子还没休息。   球球在帐篷里自导自演,皮皮研究棋谱。   “今晚妈妈可以和宝宝们一起睡吗?”,舟遥遥笑着问。   球球从帐篷探出头,“妈妈,是不是你淘气,爸爸把你赶出来了?”。   舟遥遥连连摆手,“才不是呢,我想和你们一起玩!”。   “那妈妈你陪我做游戏吧,你扮演抢走公主的恶龙,我做小公主”,球球捧着胖嘟嘟的脸自我陶醉,“我最漂亮了!”。   “没问题!”   母女俩你追我赶,咋咋唬唬玩得精疲力竭,一块儿躺倒在地毯上。   “妈妈,有人说我胖”,球球小声说,话中透出委屈。   舟遥遥急反省,以后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批评她,年纪再小,也有自尊心。   “宝贝儿,对不起,妈妈再也不说了”   “不是你,是早教班的林林,她说我胖的像圆圆的皮球”   舟遥遥搂住女儿,“就那个总没有力气的小姑娘?亲子运动会拔河比赛输给你的陈紫林?”。   “嗯”,球球点点头。   “别听她的,我们球球是健康美,块头大是大了点,但有力气啊!”   听到妈妈的夸赞,球球立刻有精神了,“爷爷也说我最美了,老奶奶说我身强力壮,最招人喜欢了!”。   “没错,没错”,舟遥遥应和。   球球高高兴兴地自己去玩了。   舟遥遥铺好被子,蹭到专心致志的儿子身边,瞄了眼他手上捧的书,“是古棋谱?”。   皮皮抬头看妈妈,“你和爸爸吵架了?”。   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神,舟遥遥撒不出谎,“呃,我们在探讨问题,有——一小点点分歧,是不是我们声音大吵到你了?”。   “你们会分手吗?”   舟遥遥彻底惊到了,这件事连孩子都知道了吗?   “你觉得呢,如果我和你爸爸分开的话”,舟遥遥试探。   “分开也是爸爸妈妈,我不喜欢你不开心”   皮皮说完,若无其事地将目光重新投向棋谱。   舟遥遥知道儿子是小大人,也知道儿子能看懂天书一般的古棋谱,但不知道儿子遇事这么成熟冷静。   他的意思是说不管他们分不分手,只要她开心就好。   “谢谢你,儿子!”,舟遥遥亲亲儿子的小脑袋,“明天和妈妈一起出去玩吧”。   “我上午有时间”   “下午呢?”   “下午和奶奶去听诗歌讲座”   舟遥遥最搞不懂的地方是,儿子居然和婆婆能谈到一处去,而且儿子真心喜欢诗歌,连公公都觉得神奇,自从婆婆有了知音,挑刺儿找茬儿的次数都减少了,不再唉声叹气地说高处不胜寒了。   “那咱们就上午玩”,舟遥遥根据儿子的日程表做调整。   看时间差不多了,舟遥遥催儿子女儿睡觉。   球球也嚷着在地上睡。   有地热,铺上厚厚的毯子,睡一晚上完全没问题。   母子三人排成一排躺在被窝里,都兴奋的不得了。   又闹腾了很久才睡着。   房间内响起浅浅的呼吸声,扬帆远推门轻轻走进来,他拧亮小夜灯,靠近他最爱的三个人。   他亲完儿子亲女儿,最后看着睡得恬静的人,叹了口气。   “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我把你当成孩子,想照顾你,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你不领情,还把我的心扔到地上踩,我或许在感情上笨了点,但你不能欺负我,知道吗,舟遥遥?”   第二天,舟遥遥帮女儿编辫子。   “妈妈,我要和你梳成一模一样的!”,球球提要求。   “好啊,咱们都编成两根鱼骨辫,还穿同款衣服好不好?”   球球猛点头,“你给我买和你一样的衣服啦?妈妈的衣服都好漂亮”。   母女两人照着镜子,哈哈大笑。   “瞧瞧镜子里的人是谁呀,简直比花仙子还美!”   “妈妈,我的小辫子怎么这么好看呢”   再换上华丽的d&g亲子装,母女俩击掌,“我们是世上最美的妈妈和女儿!”。   舟遥遥帮儿子换上同系列的男孩礼服,她向儿女强调,“衣服是妈妈用自己的钱买的,以后你们想要什么,只要合理,尽管告诉妈妈,妈妈都给你们买!”。   在房间简单吃过早饭,舟遥遥抓紧时间化妆,英气的斗牛士风,有多久没随心所欲地打扮自己了?   她左手牵着儿子右手牵着女儿,穿过走廊下楼。   碰到披着睡袍的扬帆远。   当着儿女的面,又不能给他们的父亲难堪,舟遥遥假笑着朝他点点头,“我这两天不是一直在外面‘闲晃’吗,今天决定带上孩子一起‘闲晃’,替我向长辈们说一声吧”。   扬帆远看着像唱大戏的母子三人,打扮得这么戏剧化是要干吗去?   视线落在舟遥遥高饱和度的红唇上,没事抹那么艳这是要上天吗?   他牢记昨晚的教训,控制自己想要吐槽的心情,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们可以一起去”。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今天又不是休息日”,舟遥遥平和地提醒他。   “你们去哪儿玩?”,扬帆远本想说带上保镖和司机,但看到女儿欢呼雀跃的小模样,忍下这句扫兴的话。   舟遥遥像故意等他问似的,眨眨眼睛,“首先去趟周爵的工作室,至于去哪里玩,我要听王子和公主的意见,拜拜!”。   ☆、第九十二幕   扬振民拿着报纸从书房走出来,正撞上一脸幽怨的扬帆远。   顺着儿子的目光往楼下看,儿媳妇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正往外走。   “遥遥今天带皮皮和球球出去玩?”   “什么?”,扬帆远回神儿,这才发现站在他身边的父亲。   扬振民替儿子尴尬,眼中只有老婆,结果人家不带他玩儿。   眼巴巴瞧着,能瞧出一朵花来?挺聪明的人,怎么在感情上就不开窍儿呢?   扬振民上下扫视扬帆远,清清嗓子,“从明天开始你和你媳妇儿住外面吧,好几处公寓、别墅随便你俩挑”。   扬帆远蹙眉,“爸,你什么意思,赶我们出去?那两个孩子呢?”。   “俩孩子当然跟着我们住”,杨振民把眼一瞪,神色警惕,“你别想带走我孙子孙女,我告诉你没门儿!”,他缓和声音,试图说理,“皮皮和球球长大了,需要私人空间,是时候分开住了。正好你们的房间够大,挨着我的书房也近,我打算隔成两间套房,重新装修,一间给皮皮练琴看书用,一间给球球做更衣室,总之没有你和你老婆的地儿了,不过你们不用发愁,外边的房子都是现成的,你们爱住哪儿住哪儿,我没意见”   “爸,你在开玩笑吧!大宅上下少说有二十多间房,怎么就住不开了?我和遥遥的房间给皮皮球球用,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我和遥遥搬到楼上去”,扬帆远无法理解父亲的逻辑,从来都是长辈们抱怨子女不愿意和老人们住在一起,没见过把亲生儿子往外赶的。   扬振民卷起报纸敲扬帆远的头,“你这脑袋是榆木做的吧?你和遥遥要是正常夫妻,我用得着赶你出门吗?我了解你,既然是你提出签君子协议的,那你肯定没对遥遥做什么出格的事,克制自己,谨守本分,不用你说,我都猜得到。可你要继续君子下去,迟早会丧失先机,所以我才支开你们,让你和遥遥过二人世界,顺便培养感情。在大宅,上有老下有小,众目睽睽的,你能抹开脸和遥遥谈恋爱?”   听完父亲的一席话,扬帆远不禁哑然失笑,“多谢您为我费心,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您撮合我和舟遥遥,希望我们在一起,那为什么让舟遥遥签离婚协议书,还说支持她的任何选择,说句不敬的话,您老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那不是做做样子吗?”,扬振民解释他心中的成算,“你起初相当于拿孩子做借口,要挟遥遥嫁进咱们扬家,这叫什么?这叫名不正,名不正则言不顺,没有顺当合理的说法,我怎么向舟家人交代?我必须摆正立场,给遥遥主持公道,凡事要有态度,起码不能让人家挑咱的理儿,做足面子,你和遥遥才好下台嘛,我如果真打算拆散你们,直接给遥遥一笔钱做补偿,何必分股权套牢她?这么点小事都看不清楚,你还真不如皮皮心明眼亮,以后我的事业还是交给孙子吧,儿子是没指望了!”   扬帆远刚刚还憋闷的心境一下子豁然开朗,他喜笑颜开,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周爵在工作室过夜,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盛装打扮的舟遥遥,一时呆住,再一次默默感叹艳光逼人。   球球从母亲身后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头发乱蓬蓬的叔叔。   “妈妈,他是谁啊?”   听到小孩软萌的声音,周爵翻身坐起来,定睛细看,胖乎乎的小姑娘样子很喜庆,梳着绅士油头的小男孩则一脸漠然地玩魔方。   “舟遥遥,这是你和扬帆远的——”   舟遥遥快速截断周爵的话,“这是我的两个宝贝儿,扬锦澜、扬锦程向周叔叔打招呼”。   皮皮抬头简短地说:“你好”,不等周爵回话,复又垂下眼睛,回归自己的世界。   “呃……”,周爵收回手,小男孩气场很足,压根儿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用余光瞥舟遥遥,“你们家的小小扬先生比他爸看着还酷,老实说扬帆远也就嘴硬罢了,内心还是很柔软的,但你儿子不同,从里到外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酷气息!”   “喂,你这是夸还是损,会不会说话呀”,舟遥遥不满。   球球觉得眼前的叔叔很有趣,自来熟地报家门,“我大名叫扬锦程,小名球球,两岁半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眼睛忽闪忽闪的,周爵看在眼中,心都要融化了。   “球球你好,我大名叫周爵,年龄嘛,和你爸差不多大”   球球拍手,“哎呀,你和我妈妈一个姓啊,那我叫你小舟叔叔好啦!”。   周爵把球球拉到自己身边,拿出手机打字,“我和你妈妈不是一个姓,我姓这个周,你可以叫我小周叔叔”。   球球甜甜地叫了声“小周叔叔”,给周爵美上了天。   “你想吃什么,玩什么,都告诉叔叔,叔叔统统满足你!”   舟遥遥及时制止,“周爵你可别教坏我家宝贝儿”。   周爵急了,“什么教坏,我这是宠爱好不好?”。   球球是很会看眼色的小孩,她瞅准时机,摇摇周爵的胳膊,“小周叔叔,我要吃全家桶和儿童套餐!”。   “扬锦程,不许吃垃圾食品,你怎么跟妈妈保证的!”,舟遥遥瞪眼睛。   球球的招牌鸭子嘴上线了,朝妈妈翻白眼,“别的小朋友都吃的很香啊,你和爸爸一次都没带我和弟弟去吃过,你们是坏爸爸坏妈妈,哼,讨厌!”。   周爵推了舟遥遥一把,“你瞪孩子干吗,你看球球委屈的,眼泪都打转了”。   “你别被她骗了,我们家球球最善于伪装了,想让她掉眼泪,除非你从她口里夺食,一般情况她不会哭的”,到底最了解孩子的是母亲,舟遥遥不知上当受骗多少回学到的经验。   球球觉得妈妈是叛徒,小周叔叔明明就快上钩了,给她买好吃的棉花糖、巧克力、冰淇淋、蛋糕、炸鸡……都怪妈妈,好事泡汤了!   舟遥遥知道怎么哄女儿,她从包里取出一袋零嘴,故意大力地晃了晃,“哇,好多好吃的,既然球球不理妈妈了,那全给弟弟吃吧”。   球球立刻转过身,一把夺过零嘴,“谁说我不理妈妈了,我和弟弟一起分享!”。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懂事?”,手段奏效,舟遥遥暗戳戳地笑了,“妈妈和小周叔叔谈完事,带你和弟弟出去玩,然后去吃球球想吃的肯德基,偶尔吃一次没关系啦”。   “真的吗?”,球球抱住妈妈,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两个湿乎乎的亲吻,“谢谢妈妈”。   周爵简直被萌化了,他不禁羡慕地说:“球球,你不给叔叔一个爱的抱抱吗?你想吃的,叔叔全部买给你”。   球球严肃地说:“骗人是小狗!”。   “你不信的话我们拉勾”,周爵勾起小手指,冷不防被小姑娘肉呼呼的胳膊搂住脖子,脸上紧接着像被小鸟啄食般啾了下。   球球发完福利,坐到一边,象征性地问皮皮吃不吃。   皮皮摇头,依然安静地玩魔方。   周爵服气地竖大拇指,“你儿子真不是一般人,我两岁的时候还啃着手指哇哇哭呢!”。   舟遥遥拖过一把椅子坐下,“咱们言归正传吧,商量下怎么救活工作室,你有计划吗?”。   周爵耙了耙稻草一样的头发,露出苦相,“我脑袋乱成了一锅粥,毫无头绪,从工作人员到艺人都走光了,老实说,我也没辙儿”。   “好吧,我只问你一个关键问题,工作室的核心是艺人,如果我们挖掘新人的话,所需要的资金,总部会支援吗?”   “那必须的呀”,周爵来信心了,“我爸说了,只要让工作室起死回生,钱不是问题!”   舟遥遥击掌,“你周公子保证了工作室的资金来源,那么我们只缺一块金字招牌了,挖掘新人慢慢来,首先我们需要打出名声”。   “金字招牌?”,周爵的眼神好像在说你做梦呢,“人往高处走,能做金字招牌的艺人除非脑袋让驴踢了,否则为什么来咱们一点名气都没有的工作室?”   “那未必”,舟遥遥坐正身体,郑重地说:“挑金字招牌型的艺人是有理由的,第一,明星自带资源和人气,短时间内不用我们费心经营,立刻能打开局面。第二,能挖到大明星说明了你周公子的能力非同小可,岂不是令周氏影业董事会的人对你刮目相看?钱和资源不用我们亲自求,就会自动找上门来……”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关键是怎么把你说的金字招牌忽悠进咱们工作室”,周爵插嘴。   “我不还没说到吗,你也太心急了”,舟遥遥露出狡黠的微笑,“人气明星那么多,至于挑谁作为目标是有门道的。奠定江湖地位的大佬级艺人,我们不用白费功夫,请也请不来。此外,签了顶级经纪公司的艺人也没必要请,即便我们出的条件再优渥,他们也不会动心的,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何必弃掉航空母舰,跳槽到咱们这条小舢板上来,你说对吧?”   “没错,你比喻得太形象了,咱们工作室虽说背靠周氏影业,可到底是独立在外的小作坊,即便签十八线小艺人,人家肯不肯签还不一定呢,更别说金字招牌了,他们傻呀,让咱们借名!?”,周爵说着不免沮丧。   舟遥遥挑眉,“周公子,你别灭自己威风嘛,假如工作室换个人带头,或许像你说的一样,但周氏影业的少东家挂名的工作室,谁敢不给你面子?和周氏影业挂上钩,相当于一条腿迈进戛纳,但凡有冲出亚洲野心的演员,哪个不想签周氏?咱们工作室恰好充当了跳板,我觉得有想法的艺人会签约的!”   周爵摸摸下巴,“看来你有人选了,说说看,谁呀?”。   舟遥遥诡秘地笑了笑,“万斯年”。   “万斯年!?”,周爵睁大眼睛,“第一财经发布的最具商业价值明星总榜排名第一的万斯年?舟遥遥你痴人说梦呢!”   ☆、第九十三幕   “我有没有痴人说梦,你可不可以听我讲完再下结论?”,舟遥遥嗔怪地斜了周爵一眼。   周爵又不自觉地沦陷在舟遥遥眼角眉梢的风情中,同时在心里问,这是撒娇吧,这是撒娇没错吧?我的如筝咋就不能向我撒撒娇呢,什么事都自己扛。   他傻傻地盯着舟遥遥,点点头,“好,你说什么我都听”。   舟遥遥加重语气,“认准万斯年是有理由的,我觉得无论对他还是对咱们工作室来说都是彼此唯一的选择”。   周爵从美*色*诱*惑中醒过神,智商顿时在线了,提出疑问,“你说万斯年是咱们工作室唯一的选择或许有几分道理,但说万斯年只能选择咱们工作室,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对万斯年这种当红流量小生而言,可供他选择的去处太多了,哪怕他自己组工作室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   “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听吗?反悔得未免也太快了吧?”,舟遥遥不爽地皱眉。   周爵陪笑,“请讲,请讲,谁说我反悔了?我那是和你交流意见呢”。   “像你说的,万斯年是最具有商业价值的明星,而且也是最受品牌关注明星的top1,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吸金能力很厉害,他的微博粉丝过亿,在市场营销中的影响力和号召力真不是吹的,所以论上升潜力,目前当红流量中,他排第一没有任何疑问。问题在于万斯年面临着转型期,他总不能靠脸混一辈子吧,终究要靠实力说话,那么重点来了,他签约的九天文化传媒,在中国娱乐经纪公司排名中能跻身前十,但与排名前三的金牌大风、华谊兄弟还是不好比的,起码电影资源就跟不上,拍的电视剧走青春偶像风,国民度不行,虽然圈粉儿,但实力得不到证明啊——”   周爵豁然开朗,“你的意思是……万斯年急于转型,想往电影方面靠,他和九天文化约满后很可能会离开?”。   “对!”,舟遥遥用食指点了点加以肯定,“我听电视台的前辈说的,九天文化捧红了万斯年不假,万斯年这些年也替老东家赚得盆满钵溢,如今也算小有地位,翅膀硬了当然要单飞,我觉得他不太可能签知名娱乐经纪公司,大公司山头都定了,他一外来的怎么也比不上人家亲生的,资源摊到他头上能有多少?时至今日,他这个咖位的大明星也就走独立工作室路线比较适合了,那咱们有着周氏影业背景的工作室优势就出来了,绝对是万斯年的最佳选择,集中所有的资源和人脉支持他向实力派转型,我想不出他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周爵觉得云破日出,笼罩他的阴霾终于散去,喜不自胜道,“听你这么一说有门儿啊!”。   舟遥遥握拳,志在必得,“我负责说服万斯年,至于你,赶紧准备签约的现金吧,千万不要心疼,花出去的钱会成倍的飞回来!”。   周爵想象了一番美好前景,不禁笑出声来。   到时候他事业有成,给父亲挣足面子,想必他老人家不会再反对自己和如筝的事了吧。   男人还是要建功立业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该谈的都谈了,我也该带孩子出去玩了”,舟遥遥起身。   周爵怔了怔,也跟着站起来,“你们出去上哪儿玩?”。   “孩子们都喜欢游乐场,我想带他们去玩玩”   “去什么游乐场啊,你没看今天的雾霾指数吗,都爆表了,让孩子去室外吸霾吗?你也不怕孩子们呼吸道感染!”   经周爵这么一提醒,舟遥遥反省自己想得不够周到,室外是寂静岭模式,灰蒙蒙的触目惊心,确实不适合户外活动。   “我带你们去西单的王氏百货玩吧,前不久刚翻新的,增加了儿童*娱*乐*城,有小型水族馆,还有仿威尼斯的河道,可以和孩子划船玩,室内的游戏场适合孩子玩的项目应有尽有,什么旋转木马啦,儿童拓展之类的网绳探险啦,都挺好玩的,除此之外,攀爬体能锻炼设施非常火,还有3d电影看”,周爵热心介绍。   舟遥遥想了想,感觉周爵的提议挺靠谱的,“那好吧,不过你怎么对王妍心家的商场那么熟?带亲戚家的孩子去玩过?”。   周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追那姑娘在王氏百货的美食城兼职,不知道你去过没,那里有家绍兴茶馆挺有名的,我女朋友……呵呵,准女朋友在那儿弹琵琶,我常常过去看她演出,她忙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商场逛,按楼层指示图转悠,没有我蹓跶不到的地方,哪家餐厅生意好,哪个游戏项目好玩,没有人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哦——”,舟遥遥拉长声音,“那个非常清秀的唱评弹的姑娘?我和堂姐光顾过你说的茶馆,当时我们就觉得弹琵琶的女孩子气质好,像民国时代的美人,特别有味道!”   “那咱们一起去吧,我都说请孩子们吃饭了,不能说话不算话呀!”,周爵极力邀请舟遥遥,盼着她赏光。   “好吧”   周爵回附近酒店洗了个战斗澡,开出一辆拉风的越野车,帮舟遥遥把两个儿童安全座椅搬到后车厢。   等舟遥遥给孩子们系好安全带才开车上路。   她捏捏酸痛的脖子,调整姿势,舒服地靠倒在椅背上。   “座椅有按摩功能,需要的话我给你打开?”,周爵看着后视镜说。   “不用了,昨晚睡姿不好,落枕了,我自己揉一会儿就好了”,舟遥遥左右扭头,活动肌肉僵硬的肩颈部分。   “你不是就剩一部跑车开吗,这部suv哪来的?”,她顺口问。   “还能哪儿来的,跟朋友借的呗,跑车载孩子不安全,这部suv的安全系数非常高,你放心吧”,周爵笑笑。   舟遥遥望向后视镜,定定地动也不动。   与舟遥遥的眼神在镜子中相遇,周爵感到不自在,“你看什么呢?”。   “看你啊,还能看谁?”,舟遥遥哈哈笑了,“看你吓的,我能怎么着你啊,其实就想表扬表扬你,你蛮细心,蛮会体贴人的,你的准女朋友应该会让你转正,做她真正的男朋友,因为错过你,是她的损失!”   周爵心脏扑通扑通跳动,被舟遥遥夸得五迷三道,“是吗,借你吉言吧!哈哈”。   到了王氏百货,舟遥遥建议分开活动,她带孩子去室内游乐场玩,周爵去茶馆做他的痴心爱人。   “那怎么成,我都答应球球,带她玩好玩的,吃好吃的,我可不能失信!”,周爵说着抱起球球,“走吧,你跟着我就行”。   舟遥遥弯腰问皮皮累不累,要不要也抱着他走。   皮皮摇头拒绝,指着一个一岁左右,走路蹒跚的宝宝说:“我比他大”,言外之意,更要用自己的双腿走路,不然让妈妈抱太难为情了。   球球喜欢运动,能和周爵玩到一块去,两个人挑战稍稍惊险的项目,参加儿童拓展运动比赛,获得了优胜奖。   球球拿着布偶奖品和周爵合影。   周爵当即把照片发布到朋友圈,引发了点赞狂潮,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纷纷追问他,什么时候生的女儿,为啥不通知朋友们。   费林林点评道,咦,这不是扬帆远家的千金吗?周公子想晒娃自己生去,晒别人家的孩子算哪出戏?   舟遥遥凑近,“周爵,你不要随便晒我家宝贝儿的照片”。   “咱俩这么铁的关系,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借我炫耀下不行吗?真小气”   “你这朋友圈都什么人啊?”   “北京城的有钱人都在我的朋友圈里,你要不要加进来?你老公也在”,周爵怂恿她。   舟遥遥从他手中拿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哇,国民老公也在,还有这位拍电影的导演是红三代吧?周爵你的人脉关系可以啊!”。   “我们有个高球微信群,差不多把四九城内有钱有势的人都包括在内了”,周爵得意地指指自己的手机,“人脉、资源、关系、商机都在我的通讯录上,说是我最值钱的财产毫不为过,所以丢啥也不能丢手机!”   舟遥遥点开扬帆远的微信,头像很没创意的是t&s的logo,发布的照片分阶段,孩子出生前上传的全部是建筑设计方案图,孩子出生后,建筑师的画风迅速向晒娃狂魔转变。   幸亏理智还在,晒得都是俩孩子的侧影和背影。在旁人看来挺无聊的,因此照片下的评论大多以吐槽、打趣为主。   “没劲!”,她抿嘴笑了,扬帆远,看在你是一个好爸爸的份儿上,我暂且放你一马,以观后效。   费林林评论朋友圈不过瘾,火速打电话给扬帆远报告情况,坏笑着揶揄他,“我看周爵那小子有心做你家隔壁的老王,你就不能劝舟遥遥离他远一点?”。   扬帆远的确被周爵最新发布的朋友圈气得不轻,但他尽量不动声色,情绪平平地说:“开玩笑要有限度,周爵喜欢一个弹琵琶的女孩儿,你别乱编排,搞得大家难堪”。   放下电话,扬帆远猛得站起来,在办公室来回转了四五圈,仍旧无法消气,于是让冷静见鬼,转身拿起话筒拨打周爵的手机号码。   然而响了一两声被挂断了。   刹那间扬帆远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周爵同样感到惊雷在头顶炸响,因为他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孩儿跟一个带孩子的中年男人亲密地走在一起。   ☆、第九十四幕   舟遥遥隔着玻璃和一个脖子套着游泳圈的婴儿打招呼。   心中感到好奇,原来还有婴儿游泳馆,早知道,她会带皮皮和球球来体验的。   现在年龄过了,只能在自家游泳池里玩玩了。   不过小宝宝们真可爱,一个个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儿白嫩嫩的跟莲藕一样。   看见这些安琪儿心情都变好了。   忽然手被拉了下,舟遥遥低头。   皮皮指指前面,“他们走了”。   “谁?”,舟遥遥向前看去,“他跑那么快干吗?”   周爵抱着球球拔腿狂奔。   球球兴奋不已,大声尖叫,“大马快跑”。   舟遥遥俯身抱起儿子,“搂紧妈妈脖子,咱们追他们去”。   周爵停下,眼睁睁看着如筝和中年男人带着十来岁的女孩走进海盗船的等候区。   那男人也许是她的亲戚,他安慰自己。   舟遥遥追过来,放下皮皮,扶着膝盖喘气,仰头问:“你跑什么,我腿都快断了!”。   球球扯扯妈妈的衣角,“我要坐那个高高的飞来飞去的大圆盘”。   “宝贝儿,你还太小,等你个子再长高些,妈妈就带你玩,好不好?”,舟遥遥耐心向女儿说明。   球球撅嘴巴,“可我真的好想玩”。   “那妈妈带你和弟弟玩旋转木马吧,还是说去划船?就那种两头翘翘的,叫刚朵拉的小船”,舟遥遥哄女儿。   皮皮难得表态,“我都可以”。   球球摸摸肚皮,“妈妈,我肚子饿了,先吃好吃的!”。   “好,那就先填饱肚子”,舟遥遥一手牵一个孩子,引来不少善意的目光。   有人问:“你家的两个小朋友是双胞胎吗?”。   舟遥遥骄傲地点头,“嗯,龙凤胎”。   等她和路人寒暄完,旁边的周爵伸长脖子不错眼地盯着海盗船。   “想玩你自己玩,我们一家三口吃饭去了”,舟遥遥通告完,牵上儿子女儿转身要走。   周爵这才惊醒般回头,眼神呆滞,“我看到如筝了,她和别的男人在海盗船上,还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   “等等,你说谁?如筝……你的准女友?”,信息量太大,舟遥遥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踮脚瞅海盗船,坐满了人,也分不清谁是谁,“你会不会眼花认错人了?”   “我可不是扬帆远那种好学生,读书不用功,学习捣糨糊,所以视力特别好,5.0吧,你说我可能眼花吗?”,周爵嘴角轻轻抽搐,攥紧拳头。   而后无需争辩,事实说明了谁对谁错。   舟遥遥看了眼出口,又看看周爵,“那个女人,弹琵琶的……你确定她知道你在追她吗?我看她和身边的那位大叔关系很亲昵,你该不会自作多情了吧?”。   “如果她不给我追求她的信号的话,你觉得我会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吗?男女间的暧昧关系,一个人唱独角戏可撑不起来!”,周爵咬牙切齿地说,痛苦地目睹爱慕的女孩儿给另一个男人理衣服。   舟遥遥来不及说什么,叫如筝的姑娘和周爵的视线撞上了。   如筝的脸色变了变,她身边的男人关切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遇到熟人了,我过去打声招呼”   “那好,我和恩恩去订好的餐厅等你”   中年男人很有风度地向舟遥遥和周爵点头致意,带着孩子从容离开。   舟遥遥忍不住感叹,“这位大叔好儒雅啊”,看到如筝向他们走来,她有眼色地带着皮皮和球球退到一旁,减少存在感。   “你最好明确地解释给我听,这种状况是不是叫脚踏两只船……还是把我当成备胎?”,周爵嘲讽地说。   如筝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周爵的眼睛,鼓起勇气道歉,“对不起,刚才那位是我曾经的老师,我爱他,快毕业时,从别人那里得知他和妻子分居,我就向他告白了,但是被他一口拒绝,说我是他的学生,所以不可以……”。   周爵斜睨她,“他不要你,然后你找上我?”。   “不是的!”,如筝断然否认,“我想接受你的,你对我那么好,当我下定决心时,偶然遇见老师,他说他离婚了——周爵,抱歉,我管不住我的心……”   “别说了!”,周爵打断她,“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他决绝转身,喊上舟遥遥,“走吧,我们去吃饭”。   舟遥遥觉得这盆狗血来得毫无预兆,那位弹琵琶的美女把周爵当成什么了?失恋后临时歇脚的客栈?哪有撩得人家春心荡漾,转头就跑的?这是犯规,太不道德了!   “你还有心情吃饭?回酒店疗伤去吧,我看你情绪不对头哦”   周爵从舟遥遥手中接过球球,抱起来,“总不能对孩子失信吧”。   “硬撑什么呀,现在不是固执的时候,我带他们去吃也一样”,舟遥遥跟在周爵后面劝他。   “我一个人待着才会发疯”   两个人带着孩子乘电梯到一楼的肯德基点儿童套餐。   球球暴风吃掉两对奥尔良鸡翅和一盒土豆泥后,又喝完一大杯可乐,打着饱嗝到儿童游乐区坐滑梯去了。   与姐姐相比,皮皮吃相秀气多了,慢条斯理地啃鸡翅,将鸡骨头上的肉剔得一干二净,吃完自己擦手,动作十分优雅。   “你儿子青出于蓝,比扬帆远还讲究,坦白说,以前我不大看得上他,觉得他和我不是一路人,因为他太出色了,做事精明强干,滴水不露。我爸老让我学他,搞得我都有逆反心理了。不过自从听说他被简素怡骗过后,我看他顺眼多了,心想,原来他也会犯糊涂,这样才有人情味儿嘛,毕竟无懈可击让人有距离感,我才幸灾乐祸几天啊,自己就碰上不像话的事……”,周爵郁闷极了,再也说不下去,仰头咕咚咕咚地灌可乐。   舟遥遥托着下巴吃薯条,琢磨说点什么,“你——”。   似乎知道她要说的话,周爵接腔,“我是春天遇到她的,在朋友父亲的生日宴会上,她穿着旗袍斜抱琵琶弹彩云追月,表演的人挺多,我只记住了她,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一眼钟情吧,看她穿着高跟鞋提着装乐器的箱子在路边打车,站了有二十分钟,一部出租车也没打上,动作太慢了,每次都别人抢先一步,让人看了替她着急,我开车慢慢靠近她,说要送她一程,没想到她理都不理我,宁愿等公交车,也不上我的超跑,当时我想她不是在装蒜,就是对我欲擒故纵,就此激发了我的好胜心,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看她还会不会故作清高,哪知越接近越心动……有种非她不可的感觉”。   听着听着,舟遥遥也郁闷起来,这种电影情节一般的感情为啥她就碰不到呢,连扬帆远和简素怡都能拍一出孽恋情深戏了,轮到自己一点过渡都没有,直接生孩子当妈了,这辈子估计都和美好的爱情无关了。   手机有消息显示,看了一眼,更闹心了。   扬帆远用唯我独尊的口吻发来短信:我对你说过不要到周爵那里去,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带着孩子和他逛街,公然发照片到社交圈,到底你们是一家人,还是我们是一家人,你们做了超出合理范围的事,明白不明白?用你的单细胞大脑给我记住,已婚人士有责任杜绝引起误会的行为,守住边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又来了,我是你的仆人吗?舟遥遥翻了个白眼,关掉手机。   鉴于下午有事,她抓紧时间安慰周爵,“你待会儿回去吧,喝它几瓶酒,倒头大睡,保管你的记忆自动更新,爱情不止一次,没准儿你的真爱就在不远处等你呢!”。   周爵苦笑,“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对此,舟遥遥爱莫能助。   下午她打车先送儿子去婆婆的读诗会,再送女儿回家。   扬振民回家取行李,一小时后飞吉隆坡签协议,碰见舟遥遥,抽空把他通知扬帆远的内容,又给儿媳妇重复了一遍。   舟遥遥傻眼了,“爸,你真要我们出去住啊?”。   “出去住自在些,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和长辈们的生活节奏不一样,分开住大家都方便”,扬振民和蔼地说。   舟遥遥其实有点开心,不考虑孩子的话,她当然愿意出去住,“那皮皮和球球跟我们一起住吗?”。   “你和帆远都有工作,孩子跟你们住不现实,大宅这边人手多,能照顾好孩子,你们每天回家吃饭,和孩子也有相处的时间,在我看来,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公公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明显只是通知她而已。   她心绪不宁地开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除了时言的,剩下的都是扬帆远打来的。   看样子不骂她不舒服……小心眼!   话又说回来,时言哥联系她有事吗?   要不拨回去问问。   还没等她拨,时言的电话打过来了。   “遥遥,你知道碧灵的手机号吗?”   ☆、第九十五幕   扬帆远送走九天文化的老总,转身走向中庭。   他暂时不想回办公室,拿出手机叹气。   最近通话中拨给舟遥遥的电话有去无回。   整整十五通……再怎么带孩子忙,动动手指头接听的功夫不至于没有吧?   她不仅不接电话,居然还关机。   如果不是钟敬来访,他早第一时间冲出去抓她。   也不知道她带孩子去哪儿了,雾霾天,老实在家里待着多好。   手指悬在舟遥遥的手机号码上,犹豫着要不要点下去。   出于对儿女的牵挂,不得不联络舟遥遥,她本人爱吸霾吸个够,他才不关心。   理由充分,打电话吧。   这次倒开机了,只不过在通话中。   扬帆远无奈挂断,无语至极。   抬头看到时言,听见他喊舟遥遥的名字,愤懑的心情立刻找到出口,扬起嘴角,语气讥诮地说:“我说怎么打不通舟遥遥电话,原来你们俩正亲切交流呢”。   问到想问的,时言收线,笑容虚弱,“扬总是在嫉妒吗?我可以向你解释”。   “谁嫉妒?”,扬帆远嗤笑,“你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吗?为什么向我解释,不过是平常通话而已,你觉得我会介意吗?”   “扬总看上去相当介意呢”,时言轻声笑了笑,眼下乌青。   扬帆远顾不上别扭,若有所思地打量他,“没休息好?最近你的工作确实排得有点满,压力大的话,九天文化的项目我可以交给其他人接手”。   “与工作无关”,时言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几口,心事重重。   扬帆远没有窥私癖,拍拍时言的肩膀,“假如你想找人喝一杯,我随时奉陪”。   时言欲言又止,“我……”,目露悲伤,“或许,我有个女儿”。   “或许?”,扬帆远压下惊讶,审视时言,“有些事不能假设”   “所以我要去求证”   晚上下班,扬帆远带着重磅消息回家,想问舟遥遥知不知道她时言哥的事,两人通话,应该有提到吧?   这点令他非常在意,到底感情深厚到什么地步,能毫不隐瞒地把自己的*说给另一个人听。   再加上舟遥遥对时言的小心思,让他不得不防。   可扬帆远等了半天,不见舟遥遥的人影,只等来一条短信,说她今晚不回家,会在陆琛那儿过夜。   舟遥遥不愿意像犯人一样被扬帆远审问,很有先见之明地躲了出去,老实说她不喜欢吵架,伤感情不说,还特别没意思。   发完短信,她把手机扔到桌子上,从果盘拿了一个苹果开心地啃起来。   陆琛握着遥控器切频道,“你不觉得现在的小品和相声没有以前好笑了吗?”。   “沈腾马丽他们的剧场还可以啊,蛮搞笑的!”   “你笑点低,要求自然不高”   陆琛回头,瞥了眼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舟遥遥,笑笑,“感觉你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也是啊”,舟遥遥感慨,“好久没有这么自在过了,人果然还是要在熟悉的地方生活啊”。   “说得你好像在婆家做客一般”   “你结婚试试就知道了,要顾及很多人,累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比我们当医生还累?别矫情了!”   “不一样,心累”   舟遥遥说完,把苹果核精准地投进垃圾桶。   陆琛起身倒了两杯水果茶,一杯递给舟遥遥,“冯婧的预产期快到了,想好满月礼送什么了吗?”。   “生男孩的话就送黄金长命锁,女孩就送玉生肖,回头叫上碧灵,咱仨一起商量吧,而且有段日子没聚过了,好怀念啊”   “恋爱结婚破坏友谊”,陆琛总结。   “谁说不是呢”,舟遥遥深有体会。   正当两人喝茶聊天放松身心之际,门铃响了。   舟遥遥朝陆琛挤挤眼睛,满脸八卦,“喂,不会是你相好吧,快说,瞒着我们和哪个男人交往呢?”。   “收起你的想象力,我觉得是找你的”,陆琛去开门。   扬帆远站在门外,微微一笑,“打扰了,我来接舟遥遥”。   陆琛扬声向客厅喊,“遥遥,你老公来了!”。   舟遥遥趿拉着拖鞋走过来,看到扬帆远,眼睛瞪得溜圆,“你来干吗?”。   “你不是发短信让我来接你吗?”,扬帆远维持得体的笑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话。   “我什么时候——”,不等舟遥遥争辩,陆琛拿来她的大衣和背包,一股脑儿塞到她怀里。   “已婚人士还是不要玩跷家游戏比较好”   扬帆远蹲下替她换鞋。   陆琛望着为舟遥遥绑鞋带的男人,低声说:“喂,你的二十四孝老公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也该适当退让一步”。   舟遥遥心里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   被好朋友推出门外,又被所谓的“老公”远拖下楼。   扬帆远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沉声说:“上车”。   他的声音透出命令的意味,舟遥遥虽然听着不爽,但还是乖乖坐进车内。   天寒地冻的,她才不会傻乎乎的在外面和他理论呢。   扬帆远俯身帮她系安全带,只嘱咐了一句“坐好”,再无他言,沉默地开车上路。   舟遥遥不时偷看扬帆远,偶尔的车灯划过,照亮他的侧颜。   眉头压得极低,嘴角也紧紧抿着……这副表情怎么看都很生气的样子。   搞什么嘛,冷战?谁怕啊!   舟遥遥撇开头,看向车窗外。   “从今天起,我们不回大宅住,以后我们单过”,扬帆远看了眼舟遥遥的后脑勺说。   舟遥遥闷声回他,“我听爸说过了”。   “今晚我们住朝阳那边的公寓,有家政阿姨定时打扫卫生,还算干净,我们直接过去住就行,什么都不用准备”   “哦”   “你脖子歪着不疼吗?”   舟遥遥扭过头,斜睨扬帆远,“你真关心我的脖子?有什么话说吧,非得兜圈子!”。   扬帆远急于求证舟遥遥和时言的感情到底有多好,他顾不上铺垫,直接问,“时言有个女儿,你知道吗?”。   舟遥遥猛地坐直身体,“你胡说什么呢,时言大二去的国外,女朋友也没有谈,哪来的女儿?”。   扬帆远含笑瞥舟遥遥,“原来时言没对你说?”。   警报解除,他暗嘲自己疑神疑鬼,高估了青梅竹马的感情。   很显然,时言对舟遥遥并非无话不谈,不过是有所保留的泛泛之交罢了。   舟遥遥托着下巴琢磨,“难道时言哥在国外交过女朋友,然后生了孩子,不会是混血儿吧?”。   她思维跳跃地想了几种可能,全被杨帆远否定。   “时言自己也不确定,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女方瞒着他生下孩子”   “就跟我们一样?”,舟遥遥不禁猜道。   扬帆远气不打一出来,“你有瞒着我吗?你可是大摇大摆地找上门,理直气壮地要求和我一起剥夺孩子们的出生权利”。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此一时彼一时嘛”,舟遥遥也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不仅出格,还挺残忍。   想到可爱的儿女,两人都庆幸紧要关头做了正确的选择。   “谢谢你——”,两人同时说道。   扬帆远笑笑,“舟遥遥,谢谢你生下孩子”。   舟遥遥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我也谢谢你,很坚定地劝我留下孩子,不管怎么说,我们算幸福的结局吧?”。   “结什么局,我们才刚开始”,扬帆远把车停到路边,拉过舟遥遥的手,深情地凝视她,“我一直很感激你,感激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假如不是你,我不敢想象我的日子会过得什么样,我非常非常在乎你,不求你回赠我同样的感情,至少……不要看其他男人,把我当做唯一的对象考虑,怎么样?”   扬帆远突然的告白令舟遥遥小鹿乱撞,她红着脸轻轻捶了他胳膊一下,“你好肉麻呀——不过我喜欢!”。   车厢内气氛旖旎,扬帆远只握着舟遥遥的手已然十分心动。   舟遥遥觉得有必要做些什么缓解一下奇怪的心情。   “我打电话问时言,不管怎么说都是大事”   “好,你打吧”   舟遥遥拨打时言的手机号,同时开了免提。   扬声器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这么晚了,时言的业务还挺繁忙”,扬帆远开玩笑。   “难道在给他女儿的妈打电话?”,舟遥遥说着把自己逗乐了,“我还是觉得不大可能,女儿什么的……八成你听错了”   “我耳力好的很!”   有时候瞎蒙也有蒙对的时候,时言望着亮灯的窗口,对电话那端的人说:“我会等到你下楼为止”。   ☆、第九十六幕   宋碧灵挂断电话,全身遏制不住地发抖。   于成走到厨房门口,喊了声“老婆”。   宋碧灵闭闭眼睛,挤出一丝笑容,侧身看丈夫,“怎么了?”。   “叫了你几声,你没回应,所以过来看看你”,于成仔细端详妻子的脸,“累的话,厨房的活今天就别干了,留给钟点阿姨做吧”   “婆婆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家政那边已经辞了,这点活不算什么”,宋碧灵避开丈夫的眼睛,将抹布洗干净挂起来。   于成从背后抱住她,“辛苦你了,过年的时候我们去夏威夷度假吧,谁也不带,就我和你,好不好?”。   宋碧灵心神不宁地挣脱丈夫的怀抱,“我们度假,孩子给谁带?”。   于成叹口气,“是啊,不现实,我们夫妻俩找点独处机会怎么就那么难?”。   “因为我们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不止你和我”,宋碧灵说着无心的笑话。   于成心疼地蹙眉,“抱歉,结婚后让你受累了”。   宋碧灵看着丈夫斑白的双鬓,“不,你帮我更多,我哥哥——”。   于成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是一家人,你哥哥也是我的亲人,亲人之间没必要分得太清楚,那样就生分了”。   “好,我听你的”,宋碧灵指指地上的两袋垃圾,“我下楼扔垃圾,顺便散步,在家憋了一天,想出去透透气”。   “犯人都有放风的权利,家庭主妇当然可以偷闲松口气”,于成眼中漾着笑意,“外面冷,穿厚点,别走远”   宋碧灵裹上大衣,提着垃圾袋乘家用电梯下楼。   时言站在一株冬青后,看着宋碧灵穿过铁艺拱门,远远地走过来。   宋碧灵扔掉垃圾,裹紧衣服,借着昏黄的灯光寻找被她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时言从冬青后走出来,低声叫她,“碧灵”。   夜风鼓荡,一如宋碧灵此刻的心情,她向时言跑去,就像暗河流入大海,那是归宿。   距离心心念念的人一步之遥时,她驻足不前,理智提醒自己不再是十八岁无所顾忌地扑进情人怀中的小姑娘,是的,她与时言再也没有拥抱的理由。   宋碧灵张张嘴,这些年每当坚持不下去时想对他说的话却轻易讲不出口。   岁月将他们隔在各自的轨道上,时言是她今生再也渡不过去的彼岸,能与他遥遥相望已然是命运的垂青,不可以奢求太多。   风吹乱宋碧灵的头发,时言抬手探向她的发鬓。   就在触及的刹那,宋碧灵偏过头,她用平常的口吻说;“我不是能够见你的立场,我结婚了,有老公,有孩子,请你体谅我的处境,不要再贸然打扰我的生活”。   时言眼中浮现痛楚,“抱歉,如果不是有件事我死都想知道,我不会……不会打搅你,碧灵,我一直希望你过得比我好,希望你生活幸福”。   “幸福?”,宋碧灵摇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幸福了”   因为她可怜的女儿,她永远没有资格获得幸福。   时言看着同样痛苦的宋碧灵,想要安慰她,想要把她搂进怀里,但也仅止于想想而已。   受不了无言的沉默,宋碧灵猝然转身,她不该下楼见他。   “碧灵”,时言追上一步,“宋梦琪,琪琪她……她是我的女儿吗?”   宋碧灵浑身一震,反射性地否认,“不是,琪琪她跟你没关系”。   “我可以和琪琪做亲子鉴定,你知道的,这并不难!”,时言加重语气。   “你敢!”,宋碧灵回头,神色急切,“时言,我们彼此放过吧,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真的没那么重要!”   “对我来说很重要”,时言拉住宋碧灵的手腕,阻止她离开,“琪琪是我女儿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她带回身边”   “我再说一次,琪琪不是你的女儿,你不要自作多情,像你这种为了前途抛弃女朋友的男人,我会给你生孩子?”,宋碧灵嘲讽地笑笑,“你别做梦了”   “碧灵,我从来没有抛弃过你,是你放弃了我”   “现在争论谁先放手的还有意义吗?没有我,你不照样过得好好的,所以别装深情让我恶心”,宋碧灵甩开时言,扭头往前走。   “关于琪琪的身世,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我对不起你,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你,但有着我们两个人骨血的孩子至少还来得及补偿她,那个孩子在你兄嫂面前活得有多小心翼翼你不知道吗?”,时言沉痛地低吼。   宋碧灵脚下一滞,仓皇折身,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一字一顿地说:“把孩子养在我哥哥嫂子跟前怎么了?至少她能健康地活着,至少我想她时能看到她,不然送她去哪里,福利院?养父母家?或者干脆一开始做掉?”。   时言大恸,用尽全身地力气抱住宋碧灵。   宋碧灵伏在他的肩膀失声痛哭。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惊醒沉浸在悲伤中的昔日爱侣。   宋碧灵看了眼来电显示,抹去泪水,“琪琪的事我会对你说,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向我保证绝不擅自行动”。   时言也看到她手机上闪烁的“老公”两个字,吞下苦涩的况味,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扰乱你的生活,至于琪琪,我会想一个稳妥的方法把她接回来”。   宋碧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匆匆走开几步,接听于成的电话。   时言望着宋碧灵的背影,隐约能听到她与丈夫见细微的说话声。   时光的洪流滚滚而过,将他的执念埋葬。   找回女儿,这是唯一重要的事。   时言转身离开。   舟遥遥再次联系时言未果后索性作罢,专心参观扬帆远的别墅级顶层公寓。   室内装潢设计感一流,家具陈设全是国外原装进口货,奢侈品中的第一梯队liocappellini……   真舍得砸钱。   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张靠窗的香芋紫贵妃椅,扬帆远笑着说:“这张riors的躺椅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今天下午家居店刚送过来的”。   “我说呢,这金箔银丝的华丽椅子跟屋内的简约风格不太搭调”,舟遥遥说着俯身看了看相对男性化的躺椅logo,“啧啧,阿斯顿马丁,还有工业风的沙发r……喂,这处公寓不会也是你和简素怡曾经的爱巢吧?里里外外一水的奢侈品牌怎么看都是她那种时尚设计师的审美取向,如果是,事先声明,我可不住,会消化不良的!”   有些话必须当面说,一旦回避,否则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扬帆远目光殷殷地望过来,“当初让你不舒服的那处房产我已经卖掉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和简素怡同居过,更没在那间房子待过一天”。   “谁不舒服了?”,舟遥遥撩撩头发,避开扬帆远的视线去看窗外璀璨的灯火,“这种事当然要问清楚了,万一又是拥有你们共同回忆的房子,我住进来不尴尬么?”   “我的事说清楚了,你的事不应该向我解释下吗?”,扬帆远向落地窗走去,把舟遥遥拉到自己身旁,低头看她。   “笑话,我有什么事需要向你交代的?”,舟遥遥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扬帆远圈住她的胳膊。   “你和周爵开心地逛商场,还把照片晒到朋友圈里,嗯,挺多不明真相的傻缺发祝福你们‘一家人’的评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反正挺闹心的,我觉得你有必要坦诚地向我说明一下情况”,扬帆远说着轻皱了下眉头,“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周爵特别无语,干吗晒别人家的孩子,可他手太快了,都怪我反应慢,不然早拦住他了”,舟遥遥试探着拉住扬帆远的手,大拇指在他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抚摸,采取顺毛的策略,“不过我和周爵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本想带孩子去游乐场玩,可雾霾太严重了,他建议去室内儿童乐园玩,就西单的王氏百货,正好他要去那儿见喜欢的人,就顺道捎我和皮皮球球一块儿过去了,真的没什么,假如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肯定偷偷摸摸干,哪有我们光明正大?”   前面听着还行,最后的“我们”二字把扬帆远惹炸毛,“你和周爵用什么‘我们’?舟遥遥你搞清立场,我和你才是‘我们’!”。   这有啥好介意的,小心眼儿!舟遥遥暗暗撇嘴,“总之,周爵为人挺善良天真的,没什么坏心思,从长远看,很适合搭档共事”。   “除了工作没别的?”,扬帆远强迫症犯了,不问出点实际内容,这股劲儿下不去。   舟遥遥快烦死了,忍不住白眼瞪他,“那你说,我和周爵能有别的什么事?”。   “没事最好”,扬帆远松开手,脸上发烧,“你只要记住离婚协议作废了,还有我爸说你的任何选择他都支持的那句话千万别当真,他也就说说而已”   “担心我看上别的男人就直说呗”,舟遥遥贼兮兮地笑着,“爸的话我稍微考虑了一下——”   话还没听完,扬帆远就受不了,呼吸都变急促了,“你居然还考虑,这种事压根儿想都不用想!”。   “既然是公公的善意,我当然要慎重考虑喽”,舟遥遥故意装作伤脑筋的样子,嘟着嘴巴摊摊手,“可我考虑来考虑去,扔下孩子追求爱情,有点自私不是吗?更何况父亲还是原装的好,而且你又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对我简直是一片红心向太阳,我这么善良干脆成全你好了,所以不要整天疑神疑鬼,吃起醋来没完!”   说完,她察言观色,做好撤退准备。   扬帆远被舟遥遥直白的说话风格打败了,“喂,不要自说自话,谁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你这也是病知道吗?叫钟情妄想!”。   舟遥遥眼睛弯弯,坦然地说:“不知道,但大致意思听懂了,你不喜欢我,看来我误会大了,那你当我什么也没说,顺带一提,也别干涉我的自*由选择权”   “你给我自由选择试试看”,扬帆远头大,一个箭步冲过去想抓住舟遥遥。   舟遥遥兔子似地溜得贼快,她哈哈笑着跑进浴室,关门前探出头,朝扬帆远做鬼脸,“你管不着!”。   扬帆远站在门外,听着浴室内哗哗的水声,懊恼地问自己,承认喜欢舟遥遥就那么难吗?同时心里又觉得委屈,他都表现这么明显了,懂的人自然会懂,为什么非要说出口,爱须要用心体会。   他和简素怡倒是直截了当,下场坏得不能再坏。   对舟遥遥,他有很多很多的爱,说出来,怕得不到她同等的回应,也怕给她造成负担,所以他不介意比她更爱一些,因为想和她慢慢地走一条长长久久的路。   扬帆远在外面心乱如麻,舟遥遥愉快地洗泡泡浴,她披上浴袍,香喷喷地走出来,嘴里还哼着歌。   “你一直在门外等我?”,舟遥遥用食指戳戳扬帆远的手臂,“今晚我们照旧睡一间卧室?”   口是心非成了惯性,嘴巴总比大脑快一步,扬帆远移开眼睛,“谁在等你?你不要有奇怪的念头,屋子多的是,干吗非要和我挤一间房!”。   心里其实期待极了,他盼着舟遥遥说“想和你睡”或者“睡一间好了”,他好顺水推舟和她一起回房间,这种念头不能由男人提,会显得他心怀不轨。   舟遥遥上下瞅了扬帆远两眼,“好吧,我去对面房间睡,你可以舒服地睡床了,晚安!”。   扬帆远纠结地跟在她后边,然后被赏了闭门羹。   舟遥遥关上房间门,助跑几步,跳到床上。   打了个滚,舒展四肢,仰面躺着。   房间内少了一个人,确实有点空。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扬帆远在床上辗转反侧,听不到舟遥遥深眠时的呼吸声,他睡不着。   他猛地翻身下床,抱上枕头,推门出去,敲响舟遥遥的房门。   ☆、第九十七幕   “我可以进去吗?”,扬帆远豁出脸面站在门外问,心里忐忑极了。   “门没锁”   扬帆远稳了稳心神,推门进去。   舟遥遥正侧躺在床上做高抬腿动作,低垂的灯光为她的脸添了几许魅惑。   扬帆远喉结动了动,不自觉地吞口水。   舟遥遥单手撑头,优雅地换成贵妃侧卧姿势,目光移到他抱在手中的羽绒枕上。   “你睡哪里?这间房可没有长沙发给你躺,床尾凳又太窄”   “我睡地板”,扬帆远把枕头放在床前。   “你不盖被子?”,舟遥遥朝他眨眨眼,“虽然地板上铺着羊皮毯子,不过我猜暖和不到哪儿去,你……干冻着?”   扬帆远有一丝慌张,怕舟遥遥撵他。   “我去拿被子”   “等等——”   舟遥遥拍拍床垫,饶有兴味地看着扬帆远,“要不要来床上睡?”。   这真是恶魔的邀请,扬帆远停下脚步,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听到自己说:“好”。   一步一步向床的位置挪动。   不清楚的还以为前面是龙潭虎穴,他有多不情愿去呢。   舟遥遥坐起来捶床,笑得打滚,“扬帆远,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一副受辱的贞洁烈妇模样,我又没逼你!”。   扬帆远轻咳,难得说句真心话,“如果表现得迫不及待,你不会讨厌我吗?而且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反感,会不会有阴影,会不会抗拒和我睡一张床,毕竟……”   毕竟他们的第一次非常糟糕,他很在乎舟遥遥的感受。   舟遥遥忍无可忍,“没有那么多‘会不会’,坦白讲,我们孩子都生了,互相就不要装害羞了,虽说跳过了恋爱步骤,但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一遍,要是连一张床都不能分享,那还做什么夫妻,或者再添一张床,以后我们分床睡?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也无所谓”。   扬帆远到底是个男人,被舟遥遥激得热血沸腾,二话不说上了床。   舟遥遥顺势躺倒,钻进被子,含笑瞥扬帆远,“你不用紧张,其实我们可以盖棉被纯聊天,慢慢来,我不急”。   扬帆远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她就在他身边笑靥如花。   他忍不住伸手抚摸她柔顺的长发,袖口擦过她的脸庞。   舟遥遥笑嘻嘻地推开他的手,“好痒”。   扬帆远与她面对面躺着。   舟遥遥起初还觉得好笑,但扬帆远的眼神太深情太专注了,令她也不自觉地认真起来。   男人的体温隔着丝滑的睡衣熨帖着她的身体,空气中不知不觉流动着煽情的氛围。   扬帆远用手臂撑着身体,低头轻吻她光洁的额头。   舟遥遥没有闭眼睛,她看到男人的喉结在她眼前放大,黑色的丝绸睡衣将他的皮肤衬得白皙如玉,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一粒朱砂痣缀在上面。   “好神奇,是红色的”,她用食指点了点,“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扬帆远抓住她的手,慢慢贴向胸口,带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舟遥遥面颊渐渐染上一层胭脂色,他露骨的眼神好似无言的邀请,发出某种信号,她咬咬嘴唇,大着胆子戳了戳他的胸肌。   “原来是软的,我还以为很硬呢”,她对上扬帆远的眼睛,用可爱的语气威胁他,“喂,这次换我摸回来,你不许动!”,说着上手微微用力推他。   扬帆远顺势躺倒,领口敞开。   舟遥遥撑起身体,吞了吞口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我要开始了”,她虚张声势地说。   回答她的是男人缠绵眼神。   他点点头,“好”。   舟遥遥心一横,跨坐到他身上,臀部蹭到他那里,引来一声短促的喘息。   “碰疼你了吗?”,舟遥遥紧张地问。   扬帆远摇了摇头,“没事”。   也许是错觉,舟遥遥觉得杨帆远的眼睛湿润,像一汪静水,无声地召唤她亲一亲。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嘴唇吻在他的眼角,长长的睫毛在她唇下簌簌眨动。   “要命!”,扬帆远喑哑着嗓子呻*吟出声。   舟遥遥解开他的睡衣,俯视这具充满雄性美的躯体。   他修长的脖子、平直的肩膀、宽厚的胸部、巧克力块腹肌,人鱼线斜斜向下……   当然最吸引她是锁骨上的痣。   扬帆远全身犹如被烈火焚烧,从脸一直红到脖根,被舟遥遥直白的目光看得害羞不已。   他轻轻拉她的手,舟遥遥从晃神中惊醒。   她恢复领主的气魄,一口亲上垂涎已久的朱砂痣,小声模糊地说:“长在我脖子上多好”,舌尖探出来亲呢地舔舐,末了吮吸了一下,发出响亮的啵声。   扬帆远微微抬头,绸缎般的黑发铺在自己胸口,他想推开舟遥遥,双手却背叛他,把放肆点火的人拉得更近。   舟遥遥反手按住他,“说好了不许动啊,别犯规”,说完又兴趣盎然地投入到巡视领地的游戏中。   她用手指头轻触他淡粉色的凸起,“你喜欢我摸它们,还是亲亲它们?”。   扬帆远喘息着半坐起来,对上舟遥遥澄澈的眼睛,纯真的诱惑才最致命。   不等他回答,舟遥遥启唇含住他——   扬帆远再也忍不住,翻身压住舟遥遥,急切地回吻她。   舟遥遥的腿缠住他的身体,仰头承受他激情的拥吻。   正亲地难分难解时,扬帆远猛地推开她。   舟遥遥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扬帆远大口大口地喘气,“没有准备那什么,今天不行”。   舟遥遥扑哧笑了,“怕我怀孕?放心啦,我会吃药的”。   “不要吃药,对你身体不好,以后避孕的事我来做”,扬帆远摆手以示拒绝。   “那你怎么办?”,舟遥遥抱住膝盖,暗戳戳地向他高高支起的睡裤看了一眼,“很难受吧?”   扬帆远尴尬地背过身去,躲开她的视线,“待会儿就好了”。   然而魔鬼又开始引诱他,“要不,我帮你?”。   他不坚定的意志动摇了,可耻地点了点头。   舟遥遥傻呵呵地说:“你脸红得都快滴血了”。   伸手捅捅他的胸口,“我不会你教我”。   扬帆远握住她的手轻轻覆在充血发烫的那处。   舟遥遥终于领略到人鱼线尽头的风景,她用指尖轻扫光洁圆润的顶端,小小惊呼一声,“触感细腻,像丝绒”。   “别碰那里!”,扬帆远额头迸出青筋,手抓住身下的床单,双腿绷直。   舟遥遥吓得不敢动,“疼吗?”。   扬帆远像溺水获救般喘了半天气,才缓缓摇头,“不是,那里太敏感,直接刺激的话,太猛烈太尖锐了,我还不想……”,他含羞带恼地垂下眼睛,后面的话只能意会,说不出口。   舟遥遥秒懂,无师自通地说:“那我往下点?”,说着纤细的手移到底部,爱抚摩擦,直至强烈的快感蔓延全身,欢愉的高*潮席卷他的全副心神。   扬帆远在退潮的余韵中平复心情,他把舟遥遥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太阳穴,柔声说:“谢谢”。   男性的荷尔蒙气息萦绕在鼻端,舟遥遥用胳膊肘拐了拐他,“一身的汗,你不去洗洗?”。   扬帆远红着脸拉过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沾上了,我去拿纸巾给你擦干净”。   “那我们一起去卫生间好啦”,舟遥遥提议。   扬帆远讷讷,“一起洗?都说过不行了,没有”。   舟遥遥反应了半天,才把英文词和中文对上,害羞个什么劲儿,避孕套有什么不好说的?   “喂,我去洗手,又不是要和你鸳鸯戏水!”   扬帆远一时无语。   走进盥洗室,舟遥遥慢条斯理地洗手,偶尔抬头瞅扬帆远一眼。   他站在淋浴处,表情无可奈何。   擦干手,舟遥遥向他挥了挥,“你冲澡吧,我回去睡了”。   舟遥遥入睡是4g速度,头一挨枕头,不用缓冲,立刻能睡着。   扬帆远洗澡回来,看到睡得四仰八叉的舟遥遥,轻声笑了。   他帮她盖好被子,关掉床头灯,在一片黑暗中,相拥入眠。   舟遥遥清晨醒来,旁边的位置空了。   她披上睡袍走出卧室,开放式厨房的方向传来煎蛋的滋滋声。   坐到吧台的高脚凳上,舟遥遥托腮欣赏男人做饭的迷人身影。   扬帆远做好早餐回头招呼舟遥遥,“别发呆了,快去刷牙,我们吃早饭”。   舟遥遥踱步过去,抄起一块火腿儿西多士往嘴里塞,“我喜欢吃过饭再刷牙”。   扬帆远把装着菠菜芝士卷和水果的盘子递给她,“别光顾着吃油腻的,水果也要吃”。   舟遥遥不住嘴地吃了半天,抬头对上扬帆远含情脉脉的眼睛,“你也吃啊,别老看我!”。   说完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以前意识不清时发生的事不作数,昨晚他俩可是明明白白地做了最亲密最脸红心跳的事,一夜过后,感觉扬帆远的变化还挺明显的。   对她的态度简直有了质的飞跃,以往她不刷牙吃早餐要被他念叨半天,现在他像得了健忘症似的忘了这一茬儿,提都不提。   她貌似get到了降服扬帆远的方法。   ☆、第九十八幕   舟遥遥吃完早餐,钻进卫生间洗漱,化妆打扮。   今天有特殊任务在身,她走d中性风路线。   黑色鸭舌帽,驼色皮毛一体机车夹克,黑色裤子,除了脚下的白色球鞋风格有点跳跃外,整体看勉强可以。   临时搬家,很多衣服和鞋子来不及打包,只能先凑合着。   她背上双肩包去厨房和扬帆远道别。   小扬先生正贤惠地刷碗。   舟遥遥心里过意不去,“下次换我收拾厨房”。   扬帆远回头,看到她异于往常的打扮,小小惊讶了下,“不仔细看,像个男孩子,不太像你的风格”。   “今天要出门办事,穿成这样方便”,舟遥遥低头看鞋,“就是脚上穿得不怎么样,没时间回大宅换衣服了”   “鞋吗?你等等”,扬帆远擦擦手,俯身从地板上拿出一个盒子放到中央岛台上,“打开看看吧”   “什么?圣诞礼物?”,舟遥遥笑着瞥扬帆远,打开纸盒,“哇,运动鞋,不像耐克,也不像阿迪,这是哪个牌子的?”   扬帆远拿起另一只鞋给她看印在鞋底的logo,经典的乔丹扣篮动作,“这双鞋是黑红乔丹11代,我有一双,所以也送你一双”。   舟遥遥抿嘴笑着换上运动鞋,来回走了两步,跺跺脚,“很合适,穿着也舒服”,她抬头向扬帆远抛了个媚眼,“你想和我穿情侣鞋?”。   扬帆远别扭地否认,“什么情侣鞋,烂大街的nmd和yeezy你不都跟风买了吗,我觉得乔丹比较好,送给你试穿,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舟遥遥绕过岛台,走到扬帆远身边,用肩膀撞了撞他,“真的不是情侣鞋?我很喜欢情侣物,什么情侣装、情侣首饰——上学的时候想过,如果我有男朋友的话,就和他穿同款衣服、用同款水壶,尽情地秀恩爱,既然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你幼稚不幼稚呀!”,扬帆远话中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你真的喜欢?”   “什么?”,舟遥遥佯装不懂,眨了眨眼睛。   “和我穿同款运动鞋”,扬帆远期待地看着她。   “当然了”,舟遥遥突袭地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下,“谢谢你老公,我特别喜欢!”   偷袭的亲吻令扬帆远全身震栗,他捂住胸口,觉得要吃救心丸。   “老公,我上班啦”,舟遥遥声音娇嗲,发动完第二次心跳攻击,脚步轻快地走了。   路上打电话给周爵,问他在不在工作室。   周爵鼻音浓重,声音虚弱,说在工作室躺尸呢,失恋外加重感冒,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让人同情啊,周爵目前的情况就好比投入全部资金买一支前景未知的股票,结果赔得一干二净,不仅如此,还跟家里闹翻了,说鸡飞蛋打也不为过。   “看你可怜的份儿上,我给你带点吃的和药过去吧”,舟遥遥把车停在路边,先去药房买感冒药,再去粥铺打包了一份早点。   到了工作室,一眼就能看到窝在沙发上的周爵。   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扔了一地擦鼻涕的纸巾,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你至于吗,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舟遥遥坐到沙发对面的椅子上,把鸡粥第给周爵。   “谢谢”,周爵低头着急地吃了口,热粥下肚,驱散了冷彻心肠的感觉。   “我去给你烧热水,吃完粥,记得吃感冒药”,舟遥遥站起来去茶水间,不多会儿,端着杯子过来。   周爵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只觉得舟遥遥头顶一圈圣光,像来拯救他的天使。   “感冒药早晚两次,一次两片”,舟遥遥把水和药送到周爵眼前。   周爵皱着脸把药片吞下去,“我特么就是二傻子,人家还没点头呢,我就对她掏心掏肺,跟狗似的围着她转,现在想想真他妈丢脸!”。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舟遥遥哼了两句歌,绷住笑意,“我说,咱们搞定万斯年后去k歌吧,友情向你推荐暧昧这首歌,太契合你的心境了,就像这首歌表达的,虽然结局遗憾,但搞暧昧的过程还是很美妙的,尽量往好处想想吧”。   “去你的!”,周爵拿纸巾丢舟遥遥。   舟遥遥咯咯笑着躲开。   周爵怔怔看着舟遥遥,觉得她一笑全世界都亮了,心情也莫名地好起来。   他没头没脑地问:“你和扬帆远的婚前协议是不是快到执行的时候了?”。   舟遥遥点头,“是的”,紧接着又加了句,“婚前协议有存在的必要”。   “那必须的,我也这么觉得”,周爵高兴地咧嘴笑了。   “不过时间延长了”,舟遥遥来了个转折。   周爵瞪眼,“为什么,你们又不离婚了?”。   舟遥遥无语,“哪有你这样盼着人家夫妻离婚的?”。   “什么叫我盼着……是你们在婚前协议上写明分手时间的,我问问表示关心,不行吗?”,周爵急赤白脸地分辩。   舟遥遥也不瞒着他,实话实说,“目前我和扬帆远处着还行,先这么着吧,过不下去了再说呗,有婚前协议在,即使分手我也亏不到哪儿去”。   “瞧瞧你的志气,为那么点好处你就跟扬帆远对付着过?”,不知道为什么,周爵感到不快。   舟遥遥赶紧澄清,“扬帆远对我好,我才跟他过呀,不然我傻吗?”。   周爵不说话了,刚刚振奋的精神又萎靡了,他揉着太阳穴小声哼哼,“哎呦,头疼,我躺一会儿”。   “那你休息吧”,舟遥遥站起来,正要转身,觉得还是知会周爵一声比较好,“我去蹲守万斯年,探探他口风”   “万斯年在欧洲拍摄腕表广告,下午两点半左右回国,你去机场等他吧,本来我想陪你一块儿去,但我这状态去了也是添乱,辛苦你跑一趟吧”,周爵背对着舟遥遥,瓮声瓮气地说。   舟遥遥笑了,弯腰看他,“我以为你饱受打击,甩手不干了呢,没想到你行动还挺快的”。   “爱情没了,事业再不抓紧,这辈子都甭想回周氏影业了”,周爵叹气,“你能离远点说话吗,小心我传染上你”   “ok,那我走了,有事打我手机”   舟遥遥出去时,在走廊被一位贵妇风范的太太拉住问路。   “姑娘,你知道点金工作室往哪里走吗?”   “哦,你往前走,拐个弯,门牌号2208室就是”,舟遥遥热情地为她指路。   这位贵妇难不成是周爵亲戚,反正不会是来谈业务的。她在心里揣摩,回头再问周爵吧。   周爵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实在不行我陪你去吧”。   “陪谁?”,周太太走过来问了句。   周爵一个激灵坐起来,“妈,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能知道你病得这么重!”,周太太心疼地替儿子试体温,“你是发烧了吧,我带你去医院”。   周爵推开母亲的手,“不用,我同事给我买药了,我刚吃完,发发汗就好了”。   “同事?”,周太太想到在门口遇到的小姑娘,不由问,“是不是穿了一身黑,脸白白的,挺漂亮的那位?”   “嗯,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我要和舟遥遥一起经营工作室,她婆婆你应该很熟,就你们贵妇沙龙的扬太太”   周太太恍然,“哦,你说的是金女士啊,她儿子不是签了三年的婚前协议吗?算算时间也该到日子了,儿媳妇重新工作,看来是为离婚做准备呢”。   周爵听了愈加心烦,“妈,你想多了,人家才没有离婚的打算,你别听风就是雨,都是谣言”。   周太太坚信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什么谣言,八成是真的,金女士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有鬼,不过这事在咱们圈子常见,谁也别笑话谁,扬家的儿媳妇就算离婚了,也不愁找下家,年轻貌美,还有一大笔财产,再高升一步也不是没可能,况且,她给扬家生了一对龙凤胎,尤其是扬家的小孙子,天才儿童,在我们沙龙都出了名的,可见扬家的儿媳妇基因好,就我知道的,有几家私下托人给自己儿子牵线,就等着他们离婚的信儿了”。   周爵心里十分不舒服,就好像他看中的宝物被别人觊觎了一般,有点气急败坏地说:“想生儿子找人代孕好啦,打已婚妇女的主意,这也太,太荒唐了!况且离婚妇女行情看跌不看涨,大把的未婚女孩儿,干吗找离婚的!”。   “离婚的也分人呐”,周太太很现实,她不满地看了儿子一眼,“像扬家儿媳妇这样的,即使离婚了,也比你那个弹琵琶的强,穷不说,还爱搞不伦,我查过了,她跟了大学的老师踢了你,是不是?”   周爵烦不胜烦,握拳狠狠砸了下墙壁,“妈,你行行好,我脑袋乱得很,你别说了,成吗?”。   “那我就说个好消息让你开心下,你爸答应给你的工作室注资,让你好好干,争取做出点成绩,你爸才好把你调回去”   好消息也无法让他乱成一团的心情平复,都怪老妈,胡说什么呢,害他老想到奇怪的地方。   假如舟遥遥离开扬帆远的话,那他是不是可以……哎呀,不管了,看缘分吧。   舟遥遥一直在机场等万斯年的航班,压根儿不用打听,跟着万斯年的迷妹粉丝们走,一准儿能等到。   忽然人群起了骚动,迷妹们尖叫着向出口的地方涌去。   戴着黑超的保镖护着闪光体万斯年。   说他闪光毫不夸张,一身时尚时尚最时尚的机场look,白金色的头发,墨镜遮了半张脸,一米八五的身高,戴着克罗心耳环,活生生像从漫画中走出来。   几年不见,万斯年更有范儿了。   舟遥遥绕到后面,悄悄跟着万斯年到停车场。   ☆、第九十九幕   安保人员护送万斯年冲出人山人海的围堵。   舟遥遥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在大明星身边工作的保镖到底不是吃干饭的,很快察觉到,一个小擒拿手把舟遥遥抓了过来。   舟遥遥只好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摘下鸭舌帽,喊万斯年的名字。   保镖发现她是女人,当即放手。   万斯年回头,摘下墨镜,目光在舟遥遥脸上停留一瞬,认出她,“你什么时候改行做狗仔了?”。   工作人员看他们是熟人,不再铁桶防守,自动让开路。   舟遥遥向万斯年走去,与他击掌,“好久不见了”。   万斯年打量她,“你找我应该不是叙旧吧?”。   “嗯”,舟遥遥坦然承认,笑着说,“你与九天文化的合约快结束了,想打听下你的未来去向,不知你能否抽出宝贵时间和我谈一谈”   “你当年不拍戏原来转做幕后了?”,万斯年猜测。   “做幕后是最近的事”,舟遥遥解释,“我先在电视台做了一段时间的编导,现在加入了点金工作室,背后是大名鼎鼎的周氏影业,想必你不陌生”   万斯年沉吟片刻,把车钥匙扔给她,“你开车,长途坐飞机累死了,我们车上谈”。   黑色的保姆车停在路边,舟遥遥看了眼手中的兰博基尼车钥匙,抬头问万斯年,“开你自己的车?”。   助理急了,“哥,你还是坐保姆车吧,咱们得先回公司”。   万斯年不理他,径自往停放兰博基尼的方向走。   舟遥遥自然听他指挥。   助理一路追上来,“林总找你谈合约,定好的,你不去不好吧?”。   万斯年不耐烦,“你回公司告诉林立峯,谈合约让他找我谈,他有诚意的话就不会迫不及待签下肖雨”,扭头吩咐舟遥遥上车。   舟遥遥按车钥匙解锁,兰博基尼的剪刀门向上开启。   坐进车里,舟遥遥瞥了眼车外焦急的助理,问万斯年,“你不回公司没事吧?”。   万斯年靠在车椅上疲态尽显,声音轻微,“能有什么事,九天自以为能拿捏我,他们看错人了”。   肖雨也是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六月份获得白玉兰最佳男配奖,被业内人士看好。   九天文化签了他,势必会分走万斯年的资源,更何况还会引发“一哥”之争,难怪万斯年恼火。   “我知道你这种大牌明星不愁去处,多的是想签你的经纪公司,但我觉得与其转会‘人才济济’的大公司,不如加盟我们点金工作室,我们只签你一个人,第一阶段主推电影资源,为你打造口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舟遥遥开着车,口气随意地抛出橄榄枝。   万斯年闭目小憩,很久才淡淡地说:“就那个连十八线艺人都留不住的寒酸工作室?你确定没有开玩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舟遥遥给确实寒酸的点金工作室打广告,“我们工作室没你说的那么破啦,周氏影业的少东家接手了工作室,而且还向董事会立下军令状,说不把工作室盘活不回总部,目前钱和资源都到位了,就差你这位大咖,只要你来,我们就能搭起台子唱戏了!”   万斯年不说话,舟遥遥也不催他回复,给他时间考虑。   舟遥遥瞟了眼导航,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开进地下停车场,舟遥遥安静地坐着,等万斯年回话。   她不指望一次就能搞定,起码给她个态度,借此评估可能性有多大,实在攻略不下来,再想别的辙儿。   万斯年睁开眼睛,“九天文化的老总钟敬正准备拉你老公联合投资一部史诗级电影,作为签约的回礼送给肖雨,还打算让我给他做配,如果点金工作室把这部电影抢到手,我就答应加入你们”。   “你认识我老公?”,舟遥遥觉得扬帆远在建筑行业或许有点名气,可跟影视圈分明八杆子打不着啊。   万斯年嘲弄地看着舟遥遥,“前一阵子,你们夫妻俩比娱乐明星还活跃,占据了好几天的头条,想不认识都难”。   舟遥遥撩撩头发,不作评论,飞快地转移话题,“我老公的确和九天有合作,不过与投资电影无关,好像为九天设计总部新址”。   万斯年疑惑,“你老公除了经营建筑设计事务所,还是位投资人,在金融圈颇有名气,你不知道?”,看到舟遥遥发懵的表情,他讥讽地笑笑,“现在我倒有点相信网上传的话,说你们俩是协议夫妻,这种事娱乐圈也不少,就我了解到的,有好几对一起捞金的商业夫妇,节目上一往情深,节目下要多疏离有多疏离,全都是演技!”。   舟遥遥讪讪地笑了,“我和老公结婚还不到三年呢,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你刚才说让我们把电影抢了就加入点金工作室算数吗?”。   万斯年点头,“当然,我说话算话,只要你们抢得到”。   “我和周爵会想办法的,况且九天也就有意向而已,回头向我老公打听一下看进展到哪一步了,如果我们点金工作室抢到手,我就让我老公投资,到时你可不许反悔”   “过几天,九天文化有个推介酒会,我会出席,你和点金工作室的负责人一起参加吧,到时我再会会那位周公子”   商定后,舟遥遥愉快地和他说再见。   “有空了约你吃饭”,万斯年下车说。   “你只要加入点金工作室,我们天天能见面”,舟遥遥说完,朝他摆摆手,嘻嘻笑着走了。   万斯年摇头笑笑,人的际遇真的很难说,前几年和舟遥遥拍戏时,大家戏称他们是金童玉女,当时的公司还琢磨着替他俩炒炒cp,提升一下知名度,可舟遥遥拍冬季下水戏冻病了,后来听说重感冒转为肺炎住院,他还托人买花去看她,说等她回来,谁知她就此淡出演艺圈,再次看到她的名字,还是在微博热搜上。   试试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比他单打独斗前景乐观些。   舟遥遥没开车出来,站在路边打车,想回大宅看皮皮和球球,一天不见他们就怪想的。   当她打上车,司机师傅问她去哪里时,手机响了。   “喂?”   “遥遥,是我”   “碧灵啊,有事吗?”   “你能来望京soho一趟吗,我在对面的井观书房等你”   没等她问清楚,宋碧灵就挂了电话。   告诉司机师傅地址,出租车变道换了方向。   井观书房是一家有着文化沙龙的概念咖啡店,开在一间写字楼的中庭,丰沛的阳光穿过景观玻璃幕墙斜斜打到地板上,店内绿植环绕,在这种温暖的环境中喝咖啡看书,真是浮生美事。   有漫画的话就更好啦,舟遥遥破坏气氛地想,打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她竟然不知道水泥森林中藏着这么一个好去处,以后带皮皮过来看书,儿子一定很喜欢。   她走走停停,四下搜寻宋碧灵。   终于在靠窗的位置发现她,目光一转看到坐在她对面的时言。   这俩人怎么碰面了,难不成叫上她一起商量聚会的事?   八成是。   舟遥遥轻快地走过去,在宋碧灵身边落座,“不容易啊,自从时言哥出国后,咱们仨再也没聚到一块儿过”。   宋碧灵勉强挤出笑容,时言神色也十分暗淡。   气氛顿时有点冷场。   舟遥遥不解其故地看着他们两个,这是唱得哪出啊,一个比一个严肃。   宋碧灵握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之所以把舟遥遥叫到场,是因为她没自信单独面对时言,也怕自己做出有违妻子和母亲身份的事。   “遥遥,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宋碧灵鼓起勇气说,“我和时言曾经谈过恋爱,高二那年我们在一起的”   舟遥遥大脑正在处理这条惊人的消息,没想到还有更石破天惊的。   “宋梦琪是我和时言的女儿”   “什么!?”   舟遥遥震惊地看向时言,“不是……那你们——”。   时言沉默,眼神藏着浓重的悲伤。   “碧灵,琪琪是你的孩子的话,你生她的时候还不满20岁!”,舟遥遥转头盯牢宋碧灵,摇摇她的胳膊,“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时言声音微颤,“是我走后发生的事,对吗?”。   宋碧灵摇头,“不是”。   时言抬头死死盯着她,“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宋碧灵嗤笑,“你妈卖了房子筹钱送你出国,你不走怎么向你妈交代?我求你不要走,你说让我等你,我能等,可我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   舟遥遥一直处于懵圈状态中,仔细回忆,的确有蛛丝马迹可循。比如他俩从不带她玩,时言辅导作业,更为关注宋碧灵,讲题也更认真一些。后来宋碧灵进入高中后,两人关系愈加密切,有一次她还在小树林看到他俩,她想约时言看电影遭拒,但他扭头跟宋碧灵去电影院了,害她还伤心了一阵子。   宋碧灵高考后的那个夏天,精神一直不太好,每次看到她,都一副恹恹的模样,本来想找她一起到外地旅游,二话不说就被她拒了,说身体不舒服。假如是那时候怀孕的,一切都对上号了。   难怪自己因为意外怀孕的事烦恼时,宋碧灵劝她不要留下孩子,估计是她经历过,才知道过程有多艰难,所以坚决反对她生下父不详的私生子。   她想得正入神,忽然被时言沉痛的语调惊醒。   “你应该告诉我的!”   “我害怕极了,想要对你说,可被你妈发现了”,宋碧灵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她向我跪下来,求我不要说,求我不要毁掉你的前程”   ☆、第一百幕   宋碧灵的一句话顶上千言万语,时言难道会找自己的母亲算账,质问她为什么要分开他们?   事实明摆着,他们当年没有能力抚养孩子,更为残忍地是他们连自己都负责不了,更遑论养家活口。   回首往事,很难苛责当事人,怪宋碧灵和时言不该小小年纪偷吃禁果,还是怪时月贞棒打鸳鸯?   看这对昔日情人相顾无言,舟遥遥斟酌着说:“时言哥,认回琪琪是件大事,你和碧灵要考虑周全才行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准备以什么名义把琪琪接回来?是不是也要顾及下碧灵的情况,她有家庭,琪琪的身世隐瞒了这么多年,如果你以父亲的名义认回琪琪,以前你俩的事势必会被公开,后果想都不用想,你让碧灵怎么面对老公和儿子,而且她婆婆超可怕的,所以你们还是商量一个都能接受的对策,谨慎处理吧”。   宋碧灵擦干眼泪,时过境迁,再多的怨恨也随时间淡了,如今她只想给女儿找个好归宿。   “无论以哪种名义都好,你把琪琪接走,我就安心了,我知道时,时阿姨一直偷偷照顾琪琪,即使你以后结婚,重组家庭,有时阿姨在,琪琪不会受委屈”   舟遥遥急了,“碧灵,你不能不顾一切地去做这件事,你有没有考虑过于大哥的感受,既然开始选择了隐瞒,那就应该隐瞒到底,万一事情曝光,于大哥会受到伤害的,我明白你对于大哥过意不去,但那是你婚前的事,婚后你是怎么照顾家庭,侍奉于大哥母亲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尽到了为人妻子的本分,没有对不起于大哥的地方,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时言看了眼舟遥遥,“你说的话,我会慎重考虑”,黯然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为了琪琪,我不会打搅碧灵的生活”,目光移向宋碧灵,他顿了顿说,“放心,我会安静地解决这件事,不会连累你”。   谈完,宋碧灵起身离开,时言的视线追逐她的背影,直至她下楼,再也看不见。   他哀伤的眼神,舟遥遥在一旁看着心酸,假如时言哥和碧灵更成熟时在一起,现在也许就是幸福的结局,只能说在错误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无奈。   命运真让人摸不清走向,联想到自己和扬帆远,舟遥遥顿时觉得幸运极了。   时言接到一个电话也匆匆走了,舟遥遥呆坐着,喝了杯焦糖玛奇朵,给扬帆远发短信,让他下班后来井观书房捎她回扬家大宅。   很快扬帆远回她:我知道。   舟遥遥惊讶:我之前没告诉你呀。   扬帆远发了个笑脸:时言对我说的。   舟遥遥抿嘴笑,用语音说:老公,你都会发表情了,进步神速,加油哦。   末了,故意大声地啵啵了一下,娇嗔地加了句:奖励你一个美女的吻!   隔了很久,扬帆远发过来信息:正在开会,我用耳机听的,淘气!   舟遥遥笑翻了,送他俩字:闷骚!   t&s开会的人面面相觑,老大突然无缘无故地笑了,他们只是在简单地做报告,没有人说笑话啊,老大这一脸阳光明媚太莫名了,与刚刚赶到,情绪低落的时总形成强烈反差。   时言落座,扬帆远悄声问他,“会议换你主持,没问题吧?”。   时言点头,“没问题”。   扬帆远拍掌,“诸位,九天文化新址的大楼设计交由时设计师负责,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设计方案交流下意见吧”。   语毕,他悄悄退场。   回办公室穿外套,拿上车钥匙,一刻都不耽误地乘电梯下楼。   舟遥遥喝了咖啡,又点了柚子茶,顺便打包了几样西点,翻着文艺书,百无聊赖地等扬帆远。   心思老转到时言和宋碧灵的事上,免不了替他们担惊受怕,转念又想到,假设提前几年她知道了会做何反应,肯定心里不痛快,初中的时候她把少女心事讲给宋碧灵听,说她喜欢时言,现在回想,那时宋碧灵正跟时言偷摸着谈恋爱,她做了人家两人的电灯泡还不自知,真丢脸丢大发了。   她趴倒桌子上踢踢腿,这简直是她的黑历史,不想了不想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看书吧。   但书上的内容不怎么有趣呢,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到一起她就看不懂了,这家咖啡馆也是的,就不能放几本老少咸宜的书和杂志吗?   比如海贼王、凡尔赛的玫瑰之类的漫画书,死神算了,逆cp不要看。   这么想着,眼皮开始打架,她把厚厚的书垫在胳膊下枕着睡着了。   扬帆远找过来时,看到哭笑不得的一幕,别人捧着外文小说静静阅读,舟遥遥枕着书呼呼大睡,上学时必定是学渣无疑。   他轻轻摇醒舟遥遥,抽出书,即心疼又好笑地看她脸上枕出的书皮印子。   舟遥遥揉揉眼睛,哑着声音说:“来啦”。   “咱们走吧,看你困的”,扬帆远替她拎起包和装在纸袋的蛋糕和点心。   “我不想睡的,谁叫这本书太催眠了”,舟遥遥甩锅,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心大的问题。   扬帆远瞄了眼书名,是英国作家朱尔斯.埃文斯写的《生活的哲学》,难怪她会觉得枯燥。   舟遥遥依然在辩解,“老实说这种书谁会看啊,多弄点插图,才比较吸引人嘛”。   “那你干脆看连环画得了”,扬帆远揽住她的肩膀往外走。   “有的话我还能不看吗?”,舟遥遥撇嘴,引来扬帆远一阵轻笑。   路上,舟遥遥试探扬帆远的口风,“我听说你要和九天文化联合投资一部唐传奇电影,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周爵?”,扬帆远瞥她,“是有意向,不过我要找专业人士评估后才决定”。   “我们工作室不是也想做电影吗,觉得唐传奇的题材挺好的”,舟遥遥避重就轻地说。   “你们想做也不是不可以,钟敬那边举棋不定,还有别的项目可选,唐传奇这部电影的制作没准儿要推后”,扬帆远透露内*幕给她。   舟遥遥听后眼睛一亮,“真的?那我们工作室岂不是有机会抢过来?”。   “周氏影业出面的话难度应该不大”,如果不是开车,扬帆远真想摸摸舟遥遥的头,因为她太可爱了,“你下定主意投身影视行业了?提前早告诉你一声,周爵那个人不太靠谱,做惯了自由自在的太子爷,你让他打拼事业,这不是开玩笑吗,他父亲把他赶出周氏影业,顶多挫挫他的锐气,让他以后听话点,除此之外对他并没有过高的指望”   “你以为我是看周爵勤劳能干艰苦奋斗才找他做搭档的吗?当然不是啦!他背后是周氏影业,行内的顶尖公司,资源和人脉都是最强劲的,我要是打算从事这一行,上哪里去找这样的高起点?”,舟遥遥撅起嘴巴,“老公,你总把我当成头脑简单的傻瓜,好气哦!”   扬帆远欣慰地瞟了她一眼,伸手抚摸她的头,“你和周爵,一个天真,一个单纯,你们俩合伙做事业,我确实担心,不过知道了你的想法,放了一半的心”。   “那我们做唐传奇电影的话,你会不会投资啊?”,舟遥遥咬唇期待地看着扬帆远。   “还是那句话,有投资价值的话,我就掏钱,换成你们做也一样”   “这么说我们工作室有戏喽?”,舟遥遥伸手覆在扬帆远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来回摩挲他的手背,甜甜地说:“谢谢你老公”。   “把手拿开,危险”,扬帆远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已经笑开花了。   得到答复,舟遥遥不再闹他,美滋滋地靠回座椅,掏出手机编辑短信发给万斯年,告诉他,事情有眉目了。   “我们除了评估剧本的质量,还看导演和主演,最好能扛票房,如果投资,我们这边会给出主创人员名单,当然也会参考你们工作室的意见,主演你们有人选吗?”,扬帆远看舟遥遥捧着手机自个偷乐不理他,没话找话。   “有,正谈呢,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舟遥遥含糊其辞。   她心里琢磨着回头提醒万斯年把他俩一起拍过戏的陈年旧事憋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要提,尤其不能被扬帆远知道,否则够她喝上一壶。   回到大宅,正赶上饭点。   一家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地边吃边聊。   金玲子托孙子的福在太太团中找回了优越感,在家中的文化荒漠中,有皮皮陪她读诗作赋,日子过得比以前顺遂多了。   搁下饭碗,催皮皮去练琴。   扬振民看不惯,沉声说:“皮皮一天的日程比我还紧张,学围棋、学毛笔字、学英语、学骑马,晚上好不容易喘口气,还要学钢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英国王室培养接班人呢!”。   “这叫贵族教育,你懂什么呀,皮皮再大点还要学击剑呢,反正别人家孩子学得起的,我们家孩子也不能落下,中学我就送他去伊顿读书”,金玲子和老公正面刚,自认为对孙子的教育方式上她更有发言权。   “金玲子,你不要在城里过了几年,就忘记自己的出身,我重孙子在中国好好的,为啥要送到外国去?”,凤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拄拐杖气呼呼地回自己屋念佛清心去了。   人越来越上岁数,就越看不得游子离家,盼望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   舟遥遥使眼色,扬帆远看过来。   “你去奶奶屋里陪她说说话”   “好”   两人默契地撤离战场,父母吵架,帮哪一个啊,是吧,还不如避开。   球球一早惦记上妈妈带回的甜点,晚饭吃了一点点,拽住妈妈,摇晃身体,“妈妈我肚子饿了,我要吃草莓布丁”。   “你怎么在吃的方面特别会耍小聪明?”,舟遥遥无奈地拿出甜点,“少吃点,不然会有蛀牙”   球球一见好吃的双眼放光,自己拿着小叉子,专心致志地开吃。   “球球,爸爸和妈妈不睡在家里,你和皮皮会不会想我们?”,舟遥遥盼望着女儿扑进她怀里诉说委屈,好让她有理由把儿子女儿带出去。   球球诚实地摇摇头,“你和爸爸每天都会回来看我们啊”。   “那你不想和爸爸妈妈出去住?”,舟遥遥不甘心地问。   “爷爷说了,你和爸爸工作忙,顾不上做饭,跟着你们,球球会饿肚子的!”   舟遥遥放弃策反女儿,叹口气,抬头看到扬帆远向她走来。   “你说我们做父母是不是很失败?儿子女儿都不喜欢黏着我们”,舟遥遥难过得脸都皱成一团了。   “他们不给你黏,你可以黏我,随你喜欢,我保证不说你!”,扬帆远牵她的手,眼含笑意。   舟遥遥靠在他的肩膀,“老公,原来你还会说情话”,她凑近他耳朵细语呢喃,“可我怎么觉得你更喜欢黏我呢?”。   ☆、第一百零一幕   舟遥遥趁婆婆不在,摸进练琴房。   皮皮正坐在琴凳上看谱子。   “宝贝儿”,舟遥遥坐到他身边,翻了翻五线谱,想起自己小时候学弹钢琴的时光。   每次去上课,家长都跟着,回家练习也在旁边纠正监督。   因为实在太小了,注意力不集中,老想着出去玩,觉得弹琴枯燥,有次发脾气把谱子都撕了,结果老爸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复印了厚厚一叠拿过来……   她希望儿子有个快乐的童年,不用经历她曾经历过的痛苦。   “宝贝儿,你喜欢学钢琴吗?”,舟遥遥环住皮皮的肩膀,低头说,“你现在学的东西太多了,妈妈觉得你还小,这个阶段呢,贪玩些没关系,可以和同龄的小伙伴做朋友,一起玩泥巴、一起结伴上学、一起参加夏令营……总之可以做很多很多有趣的事”   皮皮用心听完母亲的话,秀气的眉毛皱了皱,“妈妈,你学过钢琴吗?”。   舟遥遥点点头,“技术上过关,妈妈考过级的”。   “那你喜欢吗?”,皮皮表情认真地问。   在儿子面前不能说谎,否则就太差劲儿了。   舟遥遥略微想了想,说:“妈妈四岁开始学钢琴,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老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起初有点兴趣,慢慢觉得无聊,老实说,我不是特别喜欢钢琴”。   “可我喜欢”,皮皮幼嫩的手指划过乐谱,“音乐是有颜色的,7个基本音符能创造出美妙的旋律,和围棋变幻莫测的排局一样都能让我从中得到乐趣,这些,同龄人能了解吗?”   舟遥遥被问住了,别说三岁的孩子能不能了解了,她都未必了解啊,找儿子谈心失败,因为她忽略了儿子的水平,把他当成一般小孩看待。   她略微尴尬,“那骑马呢?你才多大啊,还不用学”。   “老奶奶说以前的人生下来就会赶牛车,我只牵着马走走,根本没有难度”,皮皮认真地回答。   “老奶奶那是夸张的说法,现在谁还赶牛车啊,你去乡下看看,找不出一头牛,种田都机械化了”,舟遥遥向儿子科普常识。   “老奶奶说艺多不压身”,皮皮敲下琴键,发出悦耳的音响,“我认为只有都尝试一遍,才知道对什么真正感兴趣”   舟遥遥一时词穷,感觉被儿子教育了。   后来她把皮皮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扬帆远听,忧心忡忡地谈自己的看法,“球球的脾气性格我都摸得准,像普通的孩子那样,调皮任性的小毛病都有,相比之下,皮皮做得太好了,也正因为他表现得无可挑剔,我才更担心,作为家长无从着手,也不知道怎么办,想在孩子的教育上多费点心,但他比我懂得还多,我怀疑我的阅读量都赶不上他。他又学那么多东西,我怕他累坏身体,书上不说幼儿不适合过早握笔吗,我真怕影响他的生长发育”。   扬帆远让她放心,“妈给皮皮请了好几位家教,其中教他钢琴的还是位顶尖的音乐教授,一度我也认为太超过了,特地找妈谈过,出乎意料的是,她告诉我,她只给了意见,报兴趣班做选择和决定的是皮皮,所以我们还是尊重儿子的独立意识和自我主张吧,作为父母,我们做好辅助,给他最好的条件,帮他发展,这是我们的义务,希望我们的儿子成为一名心胸开阔、目光敏锐,不受外界不利影响支配的强者,至于你担心的方面,老师们都是专业人士,他们也会主意的”。   等舟遥遥不再紧张兮兮,扬帆远话锋一转,“我合作客户的公司举办尾牙酒会,邀请了我,可以携伴前往,你去吗?”。   “什么时间?”,舟遥遥想先确认一下,怕和万斯年经纪公司的酒会撞车。   “下个月十三号,有空吗?”,扬帆远看她,眼神中透着期待。   “赶巧了,下个月十三号晚上我和周爵也要参加一个酒会,挺重要的,一早定好的,我没法推掉”,舟遥遥楼主扬帆远的胳膊,又是嘟嘴吧,又是鼻音撒娇,“对不起啊,老公”   扬帆远勉强笑道,“既然有约在先,当然不好失约”。   舟遥遥贴到他身上蹭了蹭,“谢谢老公你支持我”。   日子一晃而过,万斯年把邀请函寄到点金工作室。   周爵也从颓废中振作起精神,约了品牌店试装。   舟遥遥去美容院护理皮肤,做头发,紧接着匆匆赶到品牌店。   周爵挑了一套i的2017年春夏礼服,穿上后衣冠楚楚,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模样。   看到舟遥遥走进来,他抬头瞥了一眼,吩咐工作人员,“请帮我同事挑一身合适她的晚礼服”。   舟遥遥放下包,跟随工作人员走进试衣间,“不用太隆重,one-的裙子就可以,不一定非要选礼服”。   了解客人的意愿,工作人员取来符合她取向的衣服。   舟遥遥试穿了几件,在希腊风格的单肩长裙与lanvin薄如蝉翼的粉紫色细纱礼服间游移不定。   工作人员给她建议,“您今天的妆容以及气质偏甜美一些,这两件衣服中,lanvin的晚礼服更适合您”。   “是吗?”,舟遥遥前后照了照镜子,“确实很仙,但纱很透啊,不细看像全*裸”   “不会啊,隐隐约约的裸*露才高级呀”,工作人员笑着说,“这件礼服缀着立体花瓣,围绕在胸口,实际上并不暴露,而且风格浪漫唯美,也衬托得您更加优雅”   做销售的,一般都巧舌如簧,深谙推销技巧,舟遥遥被她说得下定决心,舍日常能穿的长裙,挑了适合特殊场合穿的礼服。   当她走出去时,周爵愣愣地看了她好久。   舟遥遥担心地问:“不好看?”。   周爵急忙摇头,“不不,太好看了,跟仙女似的!”。   舟遥遥满意了,披上大衣,“咱们走吧”。   周爵殷勤地替她拎包,舟遥遥手中则拿着闪闪发光的宴会包。   两个人乘着周氏影业赞助的房车赶往九天文化举办年会的酒店。   到了现场才发现有红毯走秀环节,一线大咖齐聚,可谓星光熠熠,还有社会各界的名流贵宾,不少人的面孔经常在财经节目中出现。   粉丝们为自己的偶像应援,举着横幅,摇着荧光棒。   每当明星经过,就有激动的呼喊声。   万斯年坐在保姆车内,他不想带公司塞给他的新人走红毯混脸熟,发信息给舟遥遥,说等她一起入场。   舟遥遥认识万斯年的保姆车,敲敲车窗。   隔着车玻璃认出来人,万斯年千呼万唤始出来。   他向舟遥遥屈肘,“我们一道走红毯”。   “这合适吗?”,舟遥遥觉得他和同咖位的女明星挽着胳膊画风才一致。   周爵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向万斯年伸出手,“幸会,我是点金工作室的负责人,周爵”。   万斯年与他握手,省去寒暄,看门见山,“我们进去谈,”,他挽住舟遥遥的胳膊,扭头对周爵说,“一起走吧”。   这是什么意思?三人并排走?周爵脑补了下,觉得三个人挎着胳膊的画面有点诡异,他实在没有大明星见惯场面的定力,稍稍后撤,与万斯年和舟遥遥保持一步的距离,向红毯走去。   看到万斯年走过来,人群顿时起了骚动,有的粉丝激动地大喊:“万斯年我爱你”。   还有的粉丝拿起手机对准万斯年咔嚓连拍,也有大胆的粉丝求合影,签名的。   万斯年对粉丝有求必应,几次驻足,为粉丝签名。   拿到签名的粉丝一脸幸福,“小哥哥太暖了,谁以后喷他扑克脸,表情臭,我撕谁”。   另一个粉丝碰碰她,“喂,和万斯年走红毯的人是不是舟遥遥?”。   “貌似是”   “哇,万斯年刚出道时跟舟遥遥合作过一部青春片,他俩虽然是配角,但很有火花,戏也比主角的好看,不瞒你说,我还cp过他们两人呢”   “我也是,还期待过他们两人在现实中能成为一对,可惜舟遥遥很快退出娱乐圈,唉,害我特别伤心,cp饭上辈子果然都是折翼的盐焗鸡,我以后再也不饭cp了,全都是假的!”   “未必哦,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看不给我们等到啦,以前我们谁能想到他俩还能一块走红毯,过期糖也有甜蜜的时候呀”   “就是,前不久不谣传舟遥遥和她老公快离婚吗?没准儿是真的呢,我们就坐等吧,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cp粉们聊得正欢,纯粉们听不下去了,怼她们,“你们烦不烦,饭cp去贴吧yy去,我们家万斯年不约,别说舟遥遥一个准离婚妇女了,目前走红的小花中也没有几个能配得上我们家万斯年哥哥的!”。   扬帆远没有走红毯的兴趣,他绕过人群,正要向酒店入口走去,听到舟遥遥的名字,他停下把她们的议论收入耳中,疏离的表情有了一丝龟裂。   ☆、第一百零二幕   万斯年在背景板签字,摆pose拍照。   一时按快门的声音响成一片,雪白的闪光灯也对准了台上,他淡定自如地接受采访,巨星风范尽显。   舟遥遥和周爵不是圈内人,免去这一环节,在内场感叹万斯年的人气爆棚,更加坚定了签下他的决心。   应付完媒体记者,万斯年走下台,招呼舟遥遥和周爵,提议找安静的地方喝酒聊天。   眼前走过几位电视电影中常出现的面孔,舟遥遥瞄到影帝激动地捅了捅旁边的周爵,“快看,我的男神之一,有味道吧!还有那个当红小花,长得确实甜”。   周爵不以为然,“卸了妆跟平常人一样,不加特效能有多好看,反正我觉得她长得不如你漂亮,也没有你甜”。   万斯年赞同,“你以后会经常接触演艺圈的人,最好不要对他们抱有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幻想”。   舟遥遥嗔怪,“我就那么一说,瞧你们一个两个的忠告起来没完,放心,我会虚心接受的”,她左右看了看,问,“喂,斯年,你不是说九天文化的推介酒会吗,可我怎么看规模大多了,你们公司旗下的艺人悉数到场,这是年会才有的阵仗吧?”。   “你没见邀请了很多社会名流吗?跟商务性的酒会有什么区别,最终不都为了谈生意,而明星们则是摆上桌面的筹码,或者……高级交际花”,万斯年嘲讽地弯了弯嘴角。   周爵从端着托盘串场的侍者手中接过香槟递给万斯年,自己又取了一杯,与他干杯,“娱乐圈的生态如此,侬靠妆,佛靠扛,想出名要人捧,造势要钱,说到底还是资本为王,我们点金工作室不缺银子缺尊佛,而你万大明星缺个抬轿的,这样看,我们正适合一拍即合”。   舟遥遥简直要重新认识周爵了,她觉得他刚才那番话说得聪明极了,寥寥几句就说到了点子上。   扬帆远站在不远处,静静听他们把话说完。   一个穿露背长裙的电视剧当红女星看到他,不禁双眼放光,虽然眼前的男人她不认识,但她认识他身上定制的berluti塔斯马尼亚羊毛丝质提花礼服,以及同品牌定制的衬衫、皮鞋,还有他戴在手腕上的名表,出来混,要带眼识人,不过即使此人衣饰普通,单凭他出众的容貌也值得结识,不然感觉会后悔呢。   她眯眼笑了笑,风姿绰约地款步走过去,向扬帆远伸出纤纤玉指,“你好”。   扬帆远一个眼神都吝啬施与,看都不看她,微寒着脸向万斯年的方向走去。   留下瞠目结舌的女明星陷入对自己魅力的怀疑中。   三个人言谈正欢。   扬帆远目光投向舟遥遥,她笑起来妩媚俏皮的模样怎么可以给别的男人看,尤其是……穿着若隐若现的裙子,吸引了在场所有雄性的视线。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小声打听,问她是哪个新人,说有兴趣认识她,让相熟的人介绍。   他压下怒火,挑起嘴角,用轻蔑的口吻说:“周公子,你确定周氏影业与点金工作室的立场相同?会让你一个影视行业新手不计后果地玩笔大生意?万大明星的确需要抬轿人,却不是你这个三脚猫角色”。   三个人霍然回头。   周爵郁闷,皱眉说:“扬帆远你可别拆台,背后说人长短,有违君子风度吧?”。   舟遥遥拎起裙角,小鸟般欢快地跑到扬帆远身边,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摇了摇,“老公,要是知道咱们参加的是同一场酒会,我就坐你的车过来了”。   这件事的确怪他没说清楚,扬帆远忖度,决定不再探究舟遥遥话中的真伪,况且,她的眼神和内心清澈见底,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在这种细微末节上撒谎。   最重要的是,舟遥遥的态度取悦了他,他非常享受舟遥遥当众示爱……说示爱或许夸张了些,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亲近,相当于认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一点让他尤为受用。   他拍拍舟遥遥的手让她安心,周爵像见鬼一样看着他,心说脸变得也太快了吧,从冰封万里到春风十里,仅仅一眨眼的功夫。   “老公,来,我为你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点金工作室极力邀请的大明星万斯年”,舟遥遥笑着看向万斯年,“这位是我老公,扬帆远,二位认识下吧”   万斯年向前一步,主动伸出手,“您好,见到您很荣幸”。   扬帆远与他握手,“久仰大名”。   男人的握手礼仪,力道适中,一触即放。   万斯年笑了笑,“我和舟遥遥出道时就认识了,多少有些革命情谊,正因为如此,她向我提议加入点金工作室,我经过慎重考虑后,相信她的为人,同意与他们并肩作战,阁下应该不会介意吧”。   扬帆远想到舟遥遥提起过的荧幕初吻,迄今为止她就拍过一部戏,再联系万斯年说的话,不难推测出舟遥遥的初吻对象就是他。   老实说他很难不在意,但过于斤斤计较显得他心胸狭窄,更何况万斯年把话都说明了,不藏私心,不做暗事,态度上滴水不漏,想找出破绽不容易。   扬帆远沉吟片刻,淡淡地说:“你是最有商业价值的明星,光芒万丈,能选择毫无实力的小工作室实属冒险,想必你有你的考量,我妻子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任何情况下,我都会支持妻子的事业,既然都为公事,谈何介意?”。   万斯年是聪明人,明白这件对男人而言不太愉快的事算翻篇了,笑着说失陪,躲到人少处自斟自饮。   舟遥遥去盥洗室补妆,她刚刚喝了几杯甜酒,唇妆花的一塌糊涂,需要重新涂口红。   周爵斜眼看扬帆远,觉得这厮一如既往的讨厌,但又不甘心地承认,在气场上,他的确稍逊一筹,因为扬帆远无论做什么,都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简言之两个字:装逼!   不过该确认的事还是问清楚了比较好。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说支持舟遥遥的事业,意思是投资方面会考虑我们点金工作室喽?我现在跟你老婆坐同一条船,你应该不忍心看我们翻船吧?反正万斯年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必须成功,我知道你认识不少专业人员,帮我们在剧本上把把关”   “赚钱的项目我会投,不赚钱的项目你自己看着办,我是做投资的,不是扶贫办的,希望你搞清楚!”,扬帆远懒得搭理他,转身走开。   周爵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做了个拳击动作,“臭小子,有本事跟我单挑,耍嘴皮子算什么爷们儿!”。   扬帆远在女性卫生间外等舟遥遥。   舟遥遥补完妆走出来第一眼看到插着裤袋等她的扬帆远。   她老公的颜值妥妥的艳压众男,与万斯年比也毫不逊色呢。   “我们回家吧”,扬帆远从她臂弯里拿走大衣替她披上。   舟遥遥诧异,“这么快就走?你不用跟九天文化的老总打招呼吗?”。   扬帆远环腰搂住她,“我都决定不和九天合作了,还有打招呼的必要吗?”。   “那倒也是”,舟遥遥看了眼宴会厅的方向,“我没跟周爵和万斯年说再见呢,咱们悄悄地溜走不好吧?”。   “我代你说过了”,扬帆远眼不眨地说谎。   舟遥遥向他怀里靠了靠,小声抱怨,“有点冷,风度和温度不能兼得”。   隔着一层皮肤似的薄纱,女性玲珑的曲线贴着他的手掌,那细腻、微妙的触觉一直挥之不去。   他更紧地将她收拢在自己怀里,迫不及待地想亲吻她。   舟遥遥抬头,看进他的眼睛里。   四目相对,气氛突然起了变化。   周围的环境倏忽远去,天与地之间防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舟遥遥看着扬帆远加深的眸色,意识到了什么。   她踮起脚,趴在他耳边说:“我们回车里”。   ☆、第一百零三幕   扬帆远和舟遥遥十指相扣回到车上。   两人互相望着,气氛忽然尴尬起来。   理智战胜冲动,都觉得刚才一定着魔了。   舟遥遥整理裙裾,发现裙角被车门夹住。   两人对视一眼,撇开视线,他们吻得太忘我,就差……   扬帆远轻咳,低声说:“不要动,我下车帮你弄”。   舟遥遥乖乖地点头,扬帆远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情意绵绵地说:“等我”。   扬帆远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把舟遥遥夹在车外的裙角,用手托着温柔地送回车内。   舟遥遥踢掉高跟鞋,脚趾顽皮地动了动。   扬帆远的目光自她光*裸的小腿缓缓移到纤细的脚踝,足弓隆起,脚趾莹润白净,衬着朱色的蔻丹愈加勾人心魂。   舟遥遥顺着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脚上,她害羞地蜷起脚趾,但瞥到扬帆远耳根的一抹红色,调皮劲儿上来了,故意晃晃脚丫,用嗲得不能再嗲的声音问:“好看吗?”,心想他肯定会心口不一地损她一顿,不过没关系,他恼羞成怒的样子特别有意思,尤其被调戏的时候。   谁知扬帆远只是狼狈地垂下眼睛,手颤抖着替她拉下裙角遮住双脚,并嘱咐她穿上鞋。   “穿高跟鞋脚疼”,舟遥遥扁嘴巴。   扬帆远喉结滚动,他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想狠狠地抱住舟遥遥,又想把她推得远远的。   他告诫自己要克制,可手却违背了他的意志,探到裙下,握住她的脚,轻柔按摩。   舟遥遥收起玩笑的心态,感受他掌心的温度,瞬间很心动。   她倾身轻吻他的眼睑,舌头刷过他密密的睫毛。   扬帆远浑身颤了颤,抬头回吻她,含住她的唇,用全副的心神感知她的甜蜜。   唇舌交缠的滋味如此美妙,让他们一再地沉溺。   有车子经过,雪亮的车灯划过,舟遥遥钻进扬帆远怀里,手指在他胸口画圈,“我们回家,再——”,她说到这里,仰起脸,声音透着蛊惑,“为所欲为,老公我这个成语用得好不好?”。   因为舟遥遥的一句话,扬帆远用最高限速的车速一路飙回家。   停好车,舟遥遥撒娇说脚痛走不了路,扬帆远俯身抱起她。   舟遥遥环抱着扬帆远的脖子,伏在他肩膀吃吃的笑,“傻瓜,我逗你玩呢,你还真公主抱啊”。   “嗯,我这个傻瓜甘之如饴”   如此简单的话直击舟遥遥的心底,她愣愣看着他的侧颜,鬼使神差地吻他羽翅般的鬓角,嘴唇一路向下,含住他的耳垂,坏心眼儿地吮吸。   扬帆远打了个冷颤,像被电流击中,“舟遥遥你这样我会忍不住”。   “那就不要忍”,舟遥遥在他耳边呢喃着说。   他们跌跌撞撞地走进电梯。   按了最高层的楼层键,暂时分开的两具身躯又贴在一起。   金色的镜子映出他们缠绵的身影。   舟遥遥踩着扬帆远的脚,双臂勾着他的脖子,以前所未有的激情和他接吻。   男人雄健挺拔的身材,像巍峨的山,让此刻柔美似水的她环绕流淌。   仿佛在他身边,永远不会有危险,是他令她安然靠岸。   电梯到了,舟遥遥推开他,一手提起裙摆,光着脚走进玄关。   扬帆远抓住她,把她按在墙上继续索吻。   舟遥遥拍打他的胸膛,“亲爱的,我嘴巴好累,咱们快吻了一个小时,你不腻吗?”。   一时间扬帆远闷笑,“我不腻,永远也不会腻”。   “你今天怎么回事,表白一个接着一个,人家吃不消”,舟遥遥取笑他,借着客厅微弱的光,能看见黑暗中他闪闪发亮的眼神。   扬帆远的唇又贴上来,沿着她的脖子缓缓摩挲。   舟遥遥的手插*进他浓密的头发,薄薄的指甲或轻或重地搔刮着他的头皮,战栗的快感从尾椎骨直窜入头顶,他模糊的呻*吟了声,更用力地收紧胳膊,像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舟遥遥被他亲得腿软,恍神间,他的手攀向她高耸的胸部,湿热的吻也随后而至。   “喂,我的衣服……”,她小声抗议。   “脱掉”,他付诸于行动,摸索了好一会儿,却苦无对策,不知怎么解开她的礼服,柔情的动作渐渐变为粗暴的撕扯。   舟遥遥躲开他的手,向旁边靠了靠,后背冷不防碰到墙壁上的开关,房间内顷刻间灯火通明。   莹莹的灯光下,舟遥遥抿嘴浅笑。   扬帆远凝视她,喃喃地说:“你真美”。   他的感官,他的意识,他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要她。   然而这种关头,他对她穿着透视的礼服被其他男人看在眼中仍旧耿耿于怀。   “以后不许穿这种暴露的衣服”   舟遥遥低头瞧了瞧,不解,“为什么呀,根本不暴露啊,胳膊、腿,都挡住了,完全没有走光”。   “这种半露不露的衣服比暴露的更糟糕,因为会让人想入非非”,扬帆远沉脸。   原来他吃醋了,舟遥遥笑出两个酒窝,朝扬帆远眨眨眼,嗓音甜腻,蓄意挑逗他,“老公,那我脱掉好不好?”。   说话间,她拉开隐藏在腰侧的拉链,纱裙如同蝉蜕一般委落在地,堆在她脚边,身上仅剩一件遮住臀部的裸色真丝衬裙。   卷曲的长发披在圆润的肩头,她像迷惑人心的海妖塞壬,散发出危险而甜美的气息。   她的一颦一笑诱惑他沉沦。   扬帆远不说话,舟遥遥以为他在酝酿挖苦她的话。   先发制人,成心用天真做作的腔调说话,“老公,你知道我学过钢管舞吧,要不要我跳一个给你看看?”。   扬帆远正常的反应会说,去你的,快别辣我的眼睛!今晚有些反常地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跳啦”,舟遥遥预告,扶着他的肩膀,贴住他的身体,微微下蹲,自上而下地做wave动作,柔软的*波浪般起伏,眼神*而妩媚。   扬帆远被她蹭得火起,拦腰搂住她。   舟遥遥借着他的臂力,跳到他身上,双腿紧紧地勾住他的腰部,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居高临下地啜吻他棱角分明的脸。   扬帆远抱着她向卧室走去,边走边吻。   两个人倒在宽大的床上,舟遥遥爬在他身上帮他脱衣服。   一件一件的扔到地板上。   腰带是个难题,尝试了几番,都以失败告终。   舟遥遥索性放弃,猫咪似的窝在他怀里,亲他宽厚的胸膛,手指拂过线条流畅的肌肉,弹钢琴般在他身上煽风点火。   扬帆远甩去裤子,近乎半*裸地拥抱他。   男人高热的体温贴着她,她略微低头,忘记羞涩,含笑瞥了眼说:“它可真精神抖擞”。   扬帆远背过脸去,“不害臊”。   “为什呀,老公,我觉得你那里特别特别壮观,呵呵,不是啦,我觉得很可爱!”,舟遥遥得寸进尺地窃笑,“这次你准备tt了吗?”   扬帆远抿唇探过身去,从床头柜取出一盒tt,拆开包装,正要武装上,忽然觉得不对,猛然抬头,对上舟摇摇兴味盎然的眼睛。   “快闭上眼睛”   “不要嘛”   “那你等着长针眼吧”   “好啦,我不看了”,舟摇摇与背靠背坐着。   等了会儿,她正要回头时,扬帆远扑倒她。   手探向她裙内,顿了顿,裙下未着寸缕,光滑细腻的肌肤毫无阻碍地引他探索。   “老公,我动作比你快,你好磨叽!”,舟摇摇挑衅地扬扬眉。   “是吗?”,雄性本能令扬帆远的神色有丝狠戾,他迫不及待地冲进她体内,紧*窒的感觉令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舟摇摇轻轻叫了声。   他停下动作,关切地问:“疼吗?”,接着自责,“都怪我没耐心”。   舟摇摇摇摇头,“不是疼,嗯,老公你在我身体内,我能感觉得到,它的形状,它的温度……”。   扬帆远用吻封住她的嘴巴,责怪地柔声细语,“这种话你怎么能说的出来,嗯?不会难为情吗?”。   “不会”,舟摇摇坦然地与他对视,“挺快乐的事为什么要难为情?你不喜欢和我做吗?”   “喜欢,我喜欢死了!”,扬帆远不再克制,带着她一起驰骋,背脊时而隆起,时而伏低,汗水顺着肌肉的沟壑淌下。   舟摇摇抓着他的手臂,跟着他的节奏晃动。   他俯冲时收力不及差点儿让舟摇摇撞到床头的柱子上,幸亏用手托住了她的头,顺势而为地换为坐姿。   舟摇摇主场的时候到了,她在他身上妖娆起舞。   扬帆远把持不住地喘息呻*吟。   舟摇摇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老公,你的叫声特别性感”。   扬帆远放倒她,瞬间重新主导局面,他咬牙狠狠冲刺,额头青筋迸出。   舟摇摇用手指描摹他的宛然的眉目。   扬帆远捧着她另一只手,亲吻她的每一根手指。   “遥遥,我快到了,遥遥,我的遥遥——”   舟摇摇双腿夹紧他律动的腰部,与他更近地肌肤相亲,帮他攀上顶峰。   在迸射的那一刻,扬帆远深吻舟摇摇,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爱你”。   舟摇摇被男人的高*潮震撼了,他在她身上抽搐,令她心生爱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安慰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安慰他,但她就想这么做。   他还在她体内,胀大的那一部分毫无消退的迹象。   舟摇摇不舒服地动了动,引起他沙哑的叫声,“别动,让我抱抱你”。   “我爱你,你爱我吗?”,扬帆远在她背后问。   舟摇摇翻身侧躺,与他面对面,“我喜欢你”。   扬帆远失望,“对别人也可以使用‘喜欢’这个词”。   “不一样啊,我喜欢周爵,也喜欢陆琛,还喜欢时言,但我只想和你做*爱,我对你的喜欢,差不多就是这种程度!”,舟摇摇忽闪着大眼睛说。   扬帆远狂喜地搂住她,没头没脑地亲,“嗯,你这辈子都和我做,我也只和你做”。   爱情让人返璞归真,也让他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地袒露真我。   ☆、第2016章 ·尾声一   舟遥遥把被子拉到胸口,望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回味高*潮的余韵。   扬帆远轻啄她的额头,“宝贝儿,这回怎么样?我说过要给你最棒的体验”。   舟遥遥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棒极了,只是……感觉那里有点使用过度,身体像被大象踩过”。   唉,谁叫她嘴欠呢,昨晚她傻呵呵地问扬帆远是不是快了点,然后就被他身体力行地证实她的错觉有多错。   后来他红着脸解释,说憋了三年,换作任何男人乍然开禁,激动之下,都不会太持久的,并非他那方面不行。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毕竟雄性能力关乎男人的自尊。   扬帆远亲亲她红扑扑的脸,“我们要把浪费三年的份儿全补回来,你得加强锻炼了!”。   舟遥遥也奇怪,“你说这么快乐有意思的事,我们怎么就忍了三年?”。   扬帆远沉默,长长叹了口气说:“我怕你不接受我,所以给你时间适应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我做好了你离开我的准备,但距离协议分手的时间越近我越恐慌,想毁约,不管什么方法,即使卑鄙,也要留住你”。   舟遥遥趴在他胸口,侧耳倾听他的心跳声。   将吻印在他的心口,“你不了解我的性格吗,压根儿不是那种纠结型的,天生心大,不会想些有的没的难为自己,马尔代夫那一夜我确实挺恼火,也想过各种对策,因为没有可行性索性放弃了,心里觉得这样比较轻松,我忘性大,劝自己说很快会过去的。谁知怀孕了,后来我们就走到了一起,不管初衷为什么,你对我一直很好,除了父母,再也没有人比你更爱我,珍惜我……老公,谢谢你,我会补偿你的!”。   听着舟遥遥毫不做作,简单粗暴的告白,扬帆远忍不住笑了,“不急,咱们来日方长”。   舟遥遥推了他一下,手指戳了戳他紧绷的腹肌,“你好坏哦,谁跟你来日啊”。   扬帆远愣住,很久才反应过来,“舟遥遥你——你脑袋成天都想什么呢,好好的成语被你毁了”。   舟遥遥露出得逞的坏笑,“原来你知道呀”。   扬帆远把她禁锢在怀里,不晓得怎么疼爱她才好。   他的妻子太美好,太可爱了。   舟遥遥享受了会儿丈夫温情的拥抱,推开他,坐起来,俯身捞起扔在地板上的睡袍披上,回眸一笑,“我去洗澡”。   “一起去”,扬帆远翻身下床。   舟遥遥做了个怕怕的表情,“不要,万一你又化身为狼呢?”。   扬帆远拉住她的手,“我保证不会,我知道你很累”。   “老公,鸳鸯浴都洗的话,那我们也太没羞没臊了”,舟遥遥用小眼神瞟扬帆远,平时装得特正经,现在都要和她共浴了,这进度嗖嗖的。   “我们结婚了,合法夫妻,怎么就没羞没臊了?”   扬帆远的这句话常被舟遥遥借用反调戏他,每每扬帆远佯怒,舟遥遥就扮无辜,双手一摊,“老公,这是夫妻情趣哟”。   生下皮皮和球球,夫妻两人自认为完成繁衍任务,为国家的二胎政策出了一份力,无意再生,床上运动以悦己乐趣为主。   为了愉快地深入交流,两人每次逛超市都不忘买tt,勇于尝试有新卖点的产品。   跨年这天,夫妻去超市采购,准备做一顿烛光晚餐。   购物车堆得满满当当,舟遥遥看看备忘录中列的采购单子,一一对照,感觉买全了,她对充当劳力的扬帆远说:“都齐了,咱们去收银台结账吧”。   “好像落了一样没买”,扬帆远提醒她。   舟遥遥飞快检点了一遍购物车,“什么落啦?”。   扬帆远轻咳一声,不自在地说:“tt,家里的用完了”。   “你记得好清楚啊”,舟遥遥逗他。   到了收银台,扬帆远跟圣徒似的,一眼都不看摆着避孕套的货架。   舟遥遥撞撞他的胳膊,“老公,不买了?”。   扬帆远做贼一般拿起一盒“尽享激情,自有一套”的杰士邦。   舟遥遥暗笑,又追加了一盒,“我们是夫妻,多备一盒有什么关系?”。   后面排队的夫妇看了他们一眼,也跟着从货架上取了同品牌的tt,像前面夫妇说的,正经夫妻有啥好羞的。   新生活在招手,来年也甜甜蜜蜜的吧。   万斯年带着自己的团队加入点金工作室。   情场失意的周爵燃起对事业的野望,争取做出一番成绩,让看不起他的人瞎了狗眼。   他说百废待兴,常常拉着工作人员头脑风暴,力求做到完美。   唐传奇电影就要立项,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有一天万斯年推开舟遥遥的办公室,托她找个靠谱的造型师。   “坦白说,你不觉得我最近的造型很掉档次吗?好几次和九天文化的肖雨撞衫,我很不爽!”   “交给我,保证给你找一个超牛的造型师”,舟遥遥就差指天发誓了。   万斯年怀疑地看她一眼,“看效果,达不到我的要求就别献丑”。   “必须的!”,舟遥遥竖起两个手指,“一定不负你所托”   她磨破嘴皮把电视台的旧同事tina忽悠来,“姐,我们工作室背后是周氏影业,发展前景十分光明,比你待在电视台强多了,再说你不也经常接明星们的私活吗?趁机会辞掉工作,专门负责万斯年,天天对着帅哥,心情也好呀”。   架不住她天天磨,tina点头了,“好吧,树挪死,人挪活,姐就信你一回!”。   哪知第一次见面,tina和万斯年就杠上了,“恕我直言,你的造型太油腻了,从发型、妆面到服装配饰没有清晰的定位,难怪你最近的风头被肖雨抢走了”。   听到肖雨的名字,万斯年炸了,“你眼睛没毛病吧?拿我跟那种只会跟风学我的货色比,审美不在线的话我劝你别干这行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tina不怕大明星闹脾气,她服务过太多大牌了,知道你有真本事的话,他们通常会买账,事实胜于雄辩,她立马为他换造型,从发丝到袖扣一丝不苟。   打理完毕,万斯年看着镜子中神秘野性的新形象久久不语。   “我看过唐传奇男主萧昭的人设,生于世家却桀骜不驯,既然要拍戏,形象上要靠近,一方面是为了你入戏,另一方面也给大众一点新鲜感,主要是摆脱油腻的感觉,向雅痞的质感转变,亦庄亦谐,随你表现”,tina笑笑,“大明星,我可是在好莱坞学过形象设计,也在韩国待过一段时间,我比你更能跟紧潮流,所以在专业方面,希望你听取我的建议,以后我们好好合作吧!”   真正有实力的人,万斯年不介意高看一眼,他冷着脸与tian握手言和。   作壁上观的舟遥遥悄悄松了一口气,工作上基本理顺了,往后也希望顺风顺水吧。   工作上了正轨,时间不那么紧张后,舟遥遥包揽了陪皮皮去棋社的活儿,带着保镖去了几回,实在不方便,况且治安很好,没什么危险,她婉拒了公公为她配车配安保的好意,独自开车接送皮皮。   最冷的那一天,简素怡出狱了。   在不远处等她。   寒风刮过,吹着树枝哗哗作响,简素怡裹紧衣服,向高鼻深目的男人走去。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很遗憾,你不再是我的缪斯女神,在你被仇恨和嫉妒蒙蔽双眼后,我们之间就结束了,我会怀念那个努力向上爬光彩夺目的你,ciao,再见!”在她耳边吻了吻,“非常可惜,你毁了你自己”。   他头也不回地上车,就好像他们从来不曾认识过。   所谓绝情大抵如是吧,简素怡倾倾嘴角,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一直冷到心底。   黑色的车子绝尘而去,远去的还有她的梦想。   那些践踏她的人期待吧,她会狠狠回敬,不惜一切代价。   简小凡开车来接姐姐,路上兴奋地讲个不停,“姐,没关系,我很快就能赚大钱了,有钱了给你开独立品牌工作室,你自己当老板,谁的眼色也不用看!”。   简素怡冷笑,“扬帆远已经不给你当姐夫了,哪来的项目让你赚大钱?”。   “姐,我接了姐夫介绍的工作这么多年,多少积累了点人脉,没有他只会更好,以前看他的面子,建筑材料都用他指定的,成本那叫一个高,辛辛苦苦干一年,刨去成本,付完工人的薪水,到我手里没几个钱,现在不同了,没有姐夫干涉,建筑材料我自己定,还能拿回扣,干一次顶一年赚的,不要太爽!”,简小凡得意洋洋地说。   “你可别搞豆腐渣工程,把自己折进去”,简素怡皱眉警告他。   “放心好了,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lucky哥和我合伙做生意,钢材水泥都是他介绍的,拿最低价,从来没出过事,再说了,他坑我也不能坑自己呀,对吧?”,简小凡向姐姐解释。   “总之你小心”,简素怡合上眼睛,她想睡一觉,往事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转过……   泪水沁湿她的眼角,扬帆远,我恨你!   简素怡在等一个机会,只是她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或者说,是危机,将她和弟弟逼到了悬崖边,退无可退。   午间新闻正播放一条在建楼房倒塌的新闻,简小凡惊慌失措地闯进来,狠命揪住头发,向姐姐求救,“姐,我怎么办?”。   简素怡异常冷静,“死人了吗?”。   简小凡吞吞吐吐,颤抖着竖起手,“五个”。   “赔钱吧”   “姐,钱都压着呢,我和lucky哥现在手头没钱,都指望着楼房完工打款呢”   “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   简小凡抬头看姐姐,在她眼中看到一丝冷酷。   简素怡笑笑,“扬帆远做过你姐夫,他会帮你”。   “他不会的,姐,他能把你送进监狱,对咱们还有几分情意?”,简小凡气姐姐看不清。   “那咱们就借他的孩子演场戏”,简素怡挑眉,嘴边的笑容莫测高深,“首富的孙子应该很金贵吧”   简小凡惊讶地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是说……绑,绑,绑架?”。   “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趁机赌一把,拿到钱远走高飞”   简素怡嘴边凉凉的笑意让简小凡忍不住打颤,“我,我再想想”。   情势逼人,留给他的选择不多,lucky哥替他做了决定。   两人研究盛泰地产儿媳接送儿子的路线,终于摸出了规律。   埋伏在人际稀少的路边,等着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总裁驶过。   “妈的,小娘们开的车真好”,lucky哥吐了口痰,邪里邪气地笑骂。   “这些原本都是我姐的,如果不是姓舟的贱*人,我姐夫就不会跟我们姐弟决裂”,简小凡恨声说。   “那你就抢回来”,lucky哥眼中闪过暴戾的神色,一脚油门下去,吉普车发狂地冲白色玛莎拉蒂撞去。   看着前方飞速冲来的车,舟遥遥大声吩咐皮皮抓紧安全带,她猛打方向盘,试图避开迎面开来的车,急踩刹车。   轮胎摩擦路面刺耳的声音响过,一切静止了。   舟遥遥回头看皮皮,还好没受伤。   她解开安全带,想下车看看什么情况。   然而一声巨响,车窗应声而碎,她把尖叫压在嗓子里,看着站在车前提着高尔夫球杆的两个男人,“你们想干什么?小心我报警!”。   lucky哥叼着烟,胳膊撑着车窗,“少他妈废话,想活命,就带着你的崽儿给我乖乖下车”,回头对简小凡说,“把她手机给我砸了”   简小凡站在后车门,举起球杆,威胁,“大家都省点事,你自己把手机扔出来,不然你儿子的头可要缝几针了”。   “别动我儿子!”,舟遥遥大叫,按他们说的扔出手机。   “下车!”,lucky恶狠狠地喊道,球杆雨点般地砸到车顶。   舟遥遥看见皮皮蜷缩身子捂住耳朵,她知道暂时只能顺着他们的要求来,再找机会逃跑。   “你们不要吓我儿子,他有孤独症,如果他有了好歹,我敢肯定地对你们说,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手”   lucky哥和简小凡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他们图财却并不想害命,富人们不经吓,做做样子拿到钱最重要。   “你带你儿子下车,别动心眼”   舟遥遥忍不住地抖,但她告诫自己要撑住,因为儿子需要她的保护。   她下车,在两人的监视下,绕到后门,打开,抱下皮皮,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要怕,也不要讲话,记住路”。   皮皮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在母亲手掌心写了个好字。   舟遥遥抱着儿子配合劫匪的命令,上了吉普车,搂着儿子坐在后车厢。   她装出一副瑟瑟发抖地模样,“你们不要动我们,我们活着你们才能拿到钱,尤其我儿子的命,比你们想象得更值钱!”。   lucky哥听了开心地嗷嗷叫了几嗓子,拍拍简小凡的背,“开车,初次买卖给他们打个折,要5000万怎么样,咱们兄弟拿着钱到海外逍遥去,哈哈”。   简小凡讽刺地说:“他们一部车都不止这个价儿,唯一的孙子应该比车贵吧”。   “那,一亿?”   简小凡眼神凶狠,“既然干,就干票大的!”。   ☆、第106章 尾声二   扬家大宅的电话打到扬帆远手机上,问他,舟遥遥带着儿子有没有跟他在一起,因为舟遥遥的手机打不通,已经和她失联将近一个小时。   扬帆远悚然,立即拨打舟遥遥的手机,无人应声。   他的心被凉意浸过,顾不上想什么,抓上车钥匙,飙车回扬家大宅。   大宅外停满警车,他下车向别墅没命地奔跑。   会客厅有十几个陌生人,有的穿警服,有的穿便装,全都神色凝重。   他看到父亲握着听筒,眉头深皱。   带着监听设备的警察坐在一旁,正定位绑匪使用中的电话位置。   他向扬振民点头示意可以了。   杨振民沉声说:“我不相信你的话,我要跟我儿媳妇说话”。   “好”,lucky哥把手机放在舟遥遥嘴边。   舟遥遥声音颤抖着喊了一声“爸”。   扬帆远冲过去被一个便衣按住,向他摇摇头。   扬振民用眼神制止儿子,语气缓了缓和儿媳妇通话,“你和皮皮怎么样?”   “我们没事,皮皮——”   lucky哥不等舟遥遥说完,夺走手机,嘿嘿笑了声,“扬老板,相信了吧,你儿媳妇和孙子都在我们手里,现在活蹦乱跳的,多余的话不要说了,准备钱吧,1亿买两条命对你们有钱人来说划算得很,我可比你们做大买卖的厚道多了。1个小时内把钱备齐,不然就等着收尸吧!”。   扬振民白手起家,见惯了商场上的腥风血雨,并没有被绑匪的威胁吓倒,他镇静地回他:“先生,不知你对银行的现金支付交易有无了解,反洗钱法规定,凡是金额100万元以上的单笔转账支付,且短期内资金收付流向与企业经营范围明显不符,会被判定为可疑支付交易行为,将被系统记录,分析是否犯罪行为,一旦有迹象,会直接上报公安刑侦机关,我们各有所图,还是不要惊动有关部门为好,阁下以为呢?”。   lucky哥愣了愣,吃惊于对方的冷静,手机开着扬声器,简小凡听得一清二楚,咬牙切齿地冲着手机说:“你分明是想讨价还价”。   扬振民竖起两根手指,“1.01”绑架案侦破专案组的组长会意,悄悄走开,去布置任务,全力开展工作。   简小凡听不到回应,气疯了,“怎么,无视我?想要你孙子的命,就给我有点诚意!”。   扬振民临危不惧,谈笑自若,“小伙子,没诚意的是你们吧,一亿的百元钞票摞起来有100米高,别说1小时了,就是一天也办不到,既然想拿到赎金,就开个大家能谈拢的价”。   lucky哥与简小凡对视一眼,咽咽口水,“扬老板,一口价,现金5000万,不要再还价,否则我可不保证你孙子的安全!”。   “好”,扬振民为专案组侦破争取时间,“不过1个小时太紧张,为了不引起警方的注意,我需要走合法途径向银行预约取款,5000万现金至少要装50麻袋,你总要给我时间准备吧,2个小时怎么样,我会把钱装在公司名下的卡车上,确认我儿媳和孙子安然无恙后,你们可以开车离开,我扬某人绝不追究”。   lucky哥面露喜色,“只要你不报警,我们自然会礼待你的儿媳妇和孙子,2个小时后,我告诉你交易地点”。   他关掉手机,拔出卡掰断,随手扔进草丛。   简小凡想到自己能分到2500万,顿时精神一震,“走吧,先加满油,再转移肉票”。   lucky哥掏出布条,按住舟遥遥,想堵上她的嘴。   舟遥遥极力挣扎,“你们要绑绑我好了,如果把我儿子吓得犯病了,这荒郊野外的没药医,他要是有个万一,我跟你们拼命,让你们鸡飞蛋打,什么都得不到,还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简小凡嗤笑,“我没听说过得自闭症能死人的,少他妈忽悠我!”。   舟遥遥向皮皮使眼色,故作焦急地喊,“我儿子还有哮喘病,我身上没带药,这种病很凶险的,反正你谋财,我公公既然答应你了,肯定会办到,5000万也就是我老公两部超跑的价钱,咱们就当谈生意,和和气气的,待会儿你们拿到钱,我和儿子回家,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皮皮等母亲话音一落,边喘边咳嗽。   舟遥遥搂住他,惊慌失措地拍他的背,“儿子,儿子,别吓妈妈!”。   lucky哥岂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骂了声我操,从车里拿出一瓶水丢到舟遥遥脚边,“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叫你儿子给我安静下来!”。   简小凡皱皱眉,“我去加油,你看好他们”。   lucky哥看着病病歪歪的母子俩说:“放心吧,跑不了”。   舟遥遥抱着皮皮,贴着他的耳朵嘴巴动了动,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看到左前方的灯光了吗,那里是加油站”。   皮皮窝在母亲怀里,向前方灯火处投去一瞥,点点头。   简小凡很快开车回来,舟遥遥被推搡着上了后车厢,双眼被眼罩挡住,手脚没捆,留着让她照顾儿子。   黑暗中,舟遥遥丧失了方向感,不知吉普车开往何处。   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祈祷他能记住路。   简小凡和lucky哥没把一个三岁的毛孩子当回事,吃奶的娃娃,有什么好防的,只要不哭闹,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们驾车来到城郊的一座废弃厂房,把舟遥遥手脚捆绑后和皮皮一道关在储藏室。   简小凡在门外看守,lucky哥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余裕,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扔给简小凡,“抽口带劲的,保管你爽到天上去,要不是那小娘们留着换钱,我真想跟她玩玩,哈哈”。   简小凡接住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惊喜,“大*麻?”。   两个人对着吞云吐雾,飘飘欲仙。   他们像做大梦似的商量对策。   lucky哥眯着眼睛说:“等会儿两个小时到了,我们把交易地点定在工厂附近,我去确认收货,你看着肉票,一旦我开车过来,你看情况放人,那小娘们说得对,只要顺利拿到钱,没必要撕票,扬家虽说是做生意的,但触角很广,黑白两道认识不少人,彻底得罪他们,对咱们也没好处”。   简小凡呵呵笑了,“你去收货?你要是跑了,我怎么办?给警察抓走蹲监狱?”。   “兄弟,这种时候,你只能信我,我也只能信你,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人,把你丢给警察,我又能跑多远?”,lucky哥重重地拍简小凡的肩膀,“要走一起走,有钱一起花,5000万,随便去哪个国家,都够咱们阔绰一阵子了”   简小凡这才放下心来,催lucky哥和扬振民联系,告诉他交易地点。   lucky哥又换了张手机卡,开机打到扬家。   简小凡打开储藏室的门,看到舟遥遥母子老实待着,又锁上门,不再管他们。   舟遥遥留心门外的动静,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呜呜了几声,装作奄奄一息的皮皮立刻翻身坐起来,帮妈妈拿掉堵嘴的布巾。   舟遥遥贪婪地呼吸,空气涌入肺部,窒息的不适感总算缓解了。   她用嘴巴解绑手的绳子。   “妈妈,我有刀”,皮皮低头从小包包里取出一把裁纸刀。   舟遥遥第一反应是质问儿子为什么随身带着危险的东西。   皮皮平静地说:“做手工用”,稚嫩的小手握着刀用力割绳子,不一会儿,手指头红了一片。   舟遥遥心疼,“把刀柄放妈妈嘴巴里,妈妈可以用牙咬住刀割绳子”。   皮皮不听妈妈的话,继续来回割绳子的动作,直至最后一股麻绳被割断。   舟遥遥接过刀割断绑脚的绳子,手脚恢复自由后,她捧住儿子的小手呼呼吹气,“不疼了,不疼了”。   借着窗外蒙蒙的光,舟遥遥观察环境,忽然一个想法冒出来,她站起来把杂物堆高,然后踩着推窗户。   窗框年久失修已老化,试着推了几次,生锈的插销脱落,窗子打开了,窗外堆栈着垃圾山。   舟遥遥下来,抱起皮皮,认真地问:“来的路你记住了吗”。   皮皮点头,“嗯”。   “看到打开的窗户了吗?你从这里出去,找到那家加油站,并不远,穿过马路往右转弯就是,你注意安全,等没车的时候再过马路”,舟遥遥很舍不得让儿子独自出去,但情况不允许他们一起出去,总要留一个人拖住匪徒,即使拼命,也要为儿子创造出生机。   皮皮摇头,搂住母亲的脖子,“一起走”。   “皮皮,听着”,舟遥遥忍住眼泪,笑了笑,“你比大人还聪明,只有你安全了,妈妈才有救,找到加油站,向那里的人求助,给爸爸打电话,然后哪里也别去,等爸爸去接你,答应妈妈,好不好”   皮皮意识到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蹭了蹭母亲的脸,在她的托举下,钻出窗户,小心翼翼地爬下垃圾堆,沿着灯光找不到的阴影迈腿向工厂外走。   舟遥遥贴着墙壁,再也听到不儿子的脚步声,眼泪顷刻掉落,她向满天神佛祈祷,祈祷儿子平安无事。   她只是骗儿子离开最危险的地方,但前路莫测,他再聪明,也仅仅三岁,加油站比她说的要远。   皮皮也知道这一点,他迈着小腿战胜对黑暗的恐惧,躲着偶尔经过的车,借着一星半点的光,朝记忆的方向走去。   路很远,腿很累,可他不能停下,救出妈妈的信念支撑着他,当看到车子停下加油的地方,他加快脚步小跑着奔向前方。   排队的最后一辆车加满油走了,加油小哥伸个懒腰,忽然裤腿被拉了拉,他低头,惊讶地睁大眼睛,“小,小朋友”。   当他搞清楚这个小孩不是顾客粗心丢下的,而是被绑架的,当机立断向小孩要了家里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他家的大人。   扬振民配合警方行动准备现金和车,扬帆远内心犹如火煎,却无计可施,熬了半宿,眼眶深陷,嘴唇干裂,便衣警察安慰他,会尽快破案,让他放心,因为已经锁定了两名嫌疑人。   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忽然电话铃声打破满室的死寂,警员示意他接听。   扬帆远手颤抖着差点儿拿不住听筒,他怕听到坏消息。   但很快他眼睛射出狂喜的光芒,监听的警员和同事们交换眼神,案子出现转机了。   “谢谢,在警察赶到前,请你暂时照顾我儿子,您的善举,我将铭记在心,终生不忘,届时必将重谢”。   加油小哥不好意思了,“先生,您放心,您儿子就是累到了,没有受伤,一切都好”。   皮皮又拉他的裤脚,“可以让我和爸爸说话吗?”。   手机换到他的小手中,“爸爸”。   扬帆远激动的声音都抖了,“皮皮”。   “妈妈,还在旧工厂里,坏人看着她,她让我一个人逃走,你快去救她”   察觉舟遥遥的用意,扬帆远的心脏犹如被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攥住,令他喘不上气来。   “皮皮,你在加油站,跟着小哥哥老实呆着,会有人去接你,我去救妈妈”   扬帆远放下电话,霍然站起,“我要去救我妻子,她现在很危险”。   专案组的组长刑局长和扬振民一起走进会客厅,听到扬帆远的话,阻止他,“根据新情况,专案组重新调整计划,投入警力300余人,兵分三路展开行动,可以说布下天罗地网,他们跑不掉的,你不用冒险!”。   “我妻子也许正在遭受最可怕的经历,我一刻也不能等,必须马上解救他,你们谁也别拦我”。   扬振民看了儿子一眼,对刑局长说:“让他去吧”。   扬帆远驾车向城郊的废弃工厂飙去,后面跟着取下警灯的警车。   两个劫匪,一个去交易,一个在工厂看守人质。   这是已知情况,然而谁也说不准,是不是还有警方没有掌握的未知情况,所以行动要谨慎。   舟遥遥披散着头发蜷缩在地上,承受简小凡的拳打脚踢。   他咆哮着,“臭婊*子,你居然敢耍把戏,今天我就打死你,钱我不要了,你施加给我们姐弟的磨难和侮辱,我要加倍地讨回来!”。   “小凡,住手”,简小凡回头,愕然,“姐,你怎么来了?”。   舟遥遥躺在尘土中,眼睛被打肿了,她眯缝着眼,费力地向上看……呵呵,阴魂不散啊,简素怡。   ☆、第107章 完   简小凡擦擦脑门儿地汗,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舟遥遥,不解气地又踹了一脚,“我听我姐说过,你打过她,这一脚是我替她还你的!”。   简素怡目光轻蔑地扫过一动不动的舟遥遥,心中快慰无比。   她拉过简小凡,把钥匙塞到他手中,“这是我的车,你开上回家,钱、护照、港澳通行证都放在玄关柜里,你拿到后马上飞香港,然后想办法到美国躲躲风声,那里没和中国签订引渡条约,他们抓不到你的!”。   “姐,你说什么呢,lucky哥去交易,眼看钱就要到手了,我走了,5000万不就便宜他一个人了吗?”,简小凡迷惑不解,马上就要发财了,他怎么能跑路呢,即便跑路,也要拿到钱再逃啊。   简素怡讽刺地笑了,“你真以为能拿到赎金,就凭你们错漏百出的绑架?假如你们勒索扬帆远,他关心则乱,或许会答应你们的要求,可惜你们的对手是盛泰地产的掌门人扬振民,他经商作风狠辣无情,这样的人能受你们要挟?那个lucky哥恐怕凶多吉少!”。   “那你为什么——”,简小凡讷讷,示意他们绑架扬振民儿媳妇和孙子的是她,为他们寻找废弃工厂隐藏人质的也是她,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姐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简素怡挑起嘴角,“傻瓜,当然是调虎离山之计了,建筑物倒塌,死了5个人,你以为你们能轻易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我帮你想了脱身的办法,反正买不合格钢材的是lucky哥,绑架人质,出面拿赎金的也是他,有他帮你挡枪口,你才好远走高飞啊”。   简小凡茅塞顿开,反握住姐姐的手,“咱们一起走”。   简素怡用力抽出手,“趁警察还没来,你赶紧走吧”,她瞟了眼半死不活的舟遥遥,“我还有笔账没和他们夫妻俩算清呢”。   简小凡跺脚,急切地劝她,“姐,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有什么账好算的,扬帆远儿子三岁,傻子一个,跑丢了,他老婆我也替你打过了,够本了,咱们快走吧!”。   简素怡快意地笑出声,“我一没参与绑架,二没犯罪行为,警察没有证据,他们不能抓我,和你一起逃反倒会成为犯罪嫌疑人,所以你听我的话,开车马上走,等风声过了,我就去美国找你”。   知道了姐姐的计划,简小凡心理负担减轻了,他冲姐姐点点头,转身跑了。   简素怡唇边的笑意消失,神情萧瑟,用脚踢了下舟遥遥,“别装死”。   舟遥遥用双手撑地,艰难地坐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歪歪斜斜的笑容,“你对你弟弟说的话,我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怕?”,简素怡蹲下与舟遥遥面对面,愉快地欣赏她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   “我实在搞不懂你,明明有锦绣前程,为什么非要和我们过不去,弄得彼此都这么狼狈,有意思吗?你坐过一次牢,难道想故地重游?”,舟遥遥口气满满的嘲讽。   简素怡玩味地看着她,“是啊,拜你们夫妻所赐,我蹲了半年牢,每一天我都在想怎么把我遭受的痛苦回敬给你们,扬帆远实在无情,起诉我网络诽谤罪,找人重判我,加大刑罚力度,让我成了有前科的人,所谓的锦绣前程基本毁了,你说你老公狠不狠?”。   “你可真会装无辜,玩下三滥手段的人是你,作为受害者,我们还不能拿起法律武器为自己维权喽,你觉得判罚过重,可以上诉啊,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到别人身上”,由于面部的伤,舟遥遥放弃了翻白眼的打算,呵呵冷笑了一声,“老实说,我觉得你心态有问题,你的遭遇完全是你自作自受,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   简素怡颔首,“嗯,有点道理——我确实有点不甘心,和扬帆远在一起九年,却比不过你这个临时插足的,就像出身,你在父母呵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一切唾手可得,而我却要比你努力百倍、千倍才能勉强站住脚,从污水横流的破烂地方走出来,可一对拖后腿的父母和贫穷是我的原罪,烙在我身上的印痕,一辈子都洗不掉,扬帆远曾是我摆脱过去的希望,然而他的家庭冷待我,让我看清楚只有靠自己才能活出人样,才不会受命运摆布,九年的时间也不是白相处,扬帆远太了解我了,知道如何做能彻底打倒我,我的声誉我的前途全完蛋了,如果一辈子待在底层任人践踏毋宁死,所以,这笔帐我会讨还的,死都不怕,我会怕你告发我?”,说完,她仰头大笑,笑得喘不过气。   舟遥遥喃喃,“你疯了”。   “对,你们把我打击的这辈子都难翻身了,我能不疯吗?真是活不下去了”,简素怡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死之前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你和扬帆远,随便谁都可以,验证真爱的时候到了”   舟遥遥警惕,“你想做什么?”。   简素怡神色莫名变得兴奋,从短靴中抽出一把匕首,揪住舟遥遥,锋利的刀尖抵住她的脖子,“来人了,咱们把戏演到底吧,弄出大场面,华丽点!”。   随同扬帆远一起赶到的警察,分出一部分人手去追捕驾车逃逸的简小凡,一部分人跟着扬帆远走进废弃工厂内,看到人质被一个女人挟持,明白这就是他们一直提防的未知情况。   警方有人喊话,让她缴械放开人质。   手*枪瞄准她。   扬帆远看着满身伤痕的舟遥遥,顿时心痛地无法呼吸,他抬头向简素怡看去,“你有仇找我报,与我妻子无关,只要能让你出气,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果然伉俪情深”,简素怡冷冷一笑,“好,你来交换她,顺便奉劝警察同志把枪放下,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把刀拿稳,只要我手抖,一刀下去,大动脉断了,流的血可止不住”   扬帆远向前踏出一步,警察急声告诫他,“不要去,目前的态势我们可以处置”,小声在他耳边说,“狙击手正在寻找最佳射击位置,只要拖她几分钟,绝对能救下你的妻子”。   简素怡挑着嘴角笑笑,把舟遥遥挡在自己身前,刀尖一刺,鲜血顺着她白皙的脖子蜿蜒流下,“我耐性有限,要决定就快,不然我可要送你老婆一程了”。   扬帆远大踏步走过去,看见舟遥遥朝他摇头。   “不要过来”   舟遥遥流出的血刺激着扬帆远的眼睛,他对简素怡说:“你的刀可千万拿稳了”。   眼见扬帆远走近,她顾不得刺着脖子的刀,大声喊:“别过来,简素怡想和你一起死!”。   扬帆远问简素怡,“你觉得死很容易吗?”。   简素怡不在乎地回:“那就试试看啊,你毁了我,我不想活了,可又不想独自上路,九年的感情足够我们路上有的聊,至少旅途不寂寞”。   扬帆远站在她们面前,“放开我妻子,我换她”,说话间,时刻准备着动手擒住简素怡。   腰部被冷硬的东西抵住,舟遥遥察觉到不对,震惊地问:“你有手*枪?”。   简素怡得意地笑了,“虽然是自制手*枪,但找到不容易,本来我是想自己用的,后来想想太亏了,所以我决定和你们其中的一人一起分享,既然扬帆远代替你,你可以滚了”。   扬帆远再也忍不住,欺身去抓简素怡握枪的手。   舟遥遥脱离辖制,大叫着向扬帆远示警,“她有枪”。   简素怡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真是久违的贴近,一起走吧!”。   “你真是执迷不悟”,扬帆远冷声说,击打她拿枪的手腕。   简素怡却丢掉手*枪,扑进扬帆远怀中。   枪声响起,简素怡仰面倒地,被子弹贯穿的额头汩汩地流出血,扬帆远扑通跪倒,手捂住插着刀的胸口,血液顺着他的指缝喷涌出来。   舟遥遥向他爬过去,“老公,老公,帆远,你别吓我”。   扬帆远倒在舟遥遥怀中,嘴唇费力地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眨着眼睛试图看清妻子的面容,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舟遥遥向无尽的黑暗沉去,她的意识混沌着拒绝接受现实,彷佛闭上眼睛,一切都安好如初。   几个护士在闲聊,讨论前一阵子的绑架案。   “真想不到这种事发生在我们认识的人身上”   “是啊,沈主任的女儿整天笑嘻嘻的,每次来都给我们带零嘴,小姑娘蛮好的!”   “听说她老公为了救她,差点儿死掉”   “是啊,那天全身是血的送到医院,我参与抢救了,中途心脏都停掉了,吓死人,要不说沈主任厉害呀,医生一般不给自己亲属动手术的,怕不冷静影响手术,她和心外科为女婿做联合手术,硬生生给救回来了!”   “沈主任的女婿当时的情况确实吓人,好在慢慢恢复了,已经搬出重症监护室,倒是沈主任的女儿昏到现在还没醒”   “医生说不是身体上的病,是精神上的,自己不愿意醒”   廖青走过来,靠在护士站的台子上,凹了个自认为潇洒的造型,伸长脖子向走廊尽头望去。   小护士们会心一笑,打趣他,“廖医生你等谁呢?”。   廖青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豪华病房的舟小姐还没来拿药?”。   另一个嘴快的护士故意问他,“哪个舟小姐呀,你知道的,其中一个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不用他回答,他等的那个舟小姐出现了。   舟柠檬一脸忧色地走过来,提醒护士们该换药了。   廖青咳嗽一声,“你看你熬得眼圈都青了”。   自从舟遥遥住进医院,舟柠檬向小金爷请假,专门到医院来照顾堂妹。   一来二去就和负责舟遥遥的主治医生廖青熟了。   廖青其实第一眼就认出她是all-in酒吧令他惊鸿一瞥的美女,心里那叫一个欢喜,天天跑过来混脸熟,暗暗使劲儿追求她。   堂妹一家这种状况,她哪有心思想别的事,更何况,她根本配不上廖医生,所以面对廖青的心意,她只好装傻,或者躲着他。   “遥遥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低头问。   廖青拿出职业范儿,“她受到的是皮肉伤,不重,已经治好了,关键是心病,不过我想很快就能醒了,她老公不是天天陪她说话吗,这对于唤醒她的意识有积极作用”。   “是吗,谢谢你廖医生”,舟柠檬向他点点头,转身想走。   “诶,等等”,廖青急得拉住她,“那个,那个,我请你吃饭吧”   舟柠檬垂下头,脸色胀得通红,嗫嚅,“你为什么请我吃饭?”。   “我,我喜欢你”,廖青驴唇不对马嘴,楞楞地说。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不说话,呆呆地站着。   王妍心讥讽地瞥了眼身边的路宇,“怎么,见不得别的男人追求前任?想吃回头草?”。   路宇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脸色恢复了正常,“你了解我,我从不留恋过去”。   王妍心高兴了,“想得对!等你和我相处时间久了,多少会有点真感情,要不我们也奉子成婚好了,学你前任的堂妹怎么样?有了孩子,我爸就不反对了,别的男人我也看不上,我对你还算满意,你跟着我胜过你奋斗两辈子,有时候因为条件结合的婚姻反而比狗屁的因爱成婚的关系更坚固,我们都看开一点吧”。   路宇把黯然藏在心底,笑了笑,“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意见”。   看到扬帆远和舟遥遥躺在病床上,王妍心唏嘘不已,此时此刻,她突然对路宇生出了一丝依恋,管他为什么不离开她,重点是他选择了和她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某一天日幕降临时,舟遥遥像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看到扬帆远惊喜的脸,她抓住他的手,睁大眼睛问:“你没事吧,我梦见你流了好多血,咱们皮皮还走丢了”。   扬帆远不顾身上的伤口,搂住舟遥遥,抚摸她的头发,“那只是梦,我没事,皮皮在家里,明天就来看你”。   “那就好,那就好……”,舟遥遥心有余悸地说。   发生劫案当晚,金玲子陪着凤姑去寺院礼佛,后来金玲子从扬振民那里听说了,心惊肉跳,想到孙子有个万一,她就后怕得不得了。   儿子躺在重症病房,更让她揪心。   这一切都瞒着凤姑,怕老太太承受不住。   扬振民对大宅的工作人员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许对老太太透露一丝半点。   扬帆远和舟遥遥出院,回老宅静养,凤姑只当孙子孙媳妇在外面住腻了,回家来住,夸他们懂事,说一家人住在一起吃饭才香。   晚上回房,扬帆远向舟遥遥求欢。   舟遥遥严肃地摇摇头,“不行,你可是心碎过的人,还是好好休养吧”。   扬帆远捧心郁闷,“我身体早养好了,你拒绝我,我才会心碎!”。   舟遥遥向他抛媚眼,“老公,你只要乖乖地听话,一个月后,我为你准备盛宴,肯定把你喂得饱饱的!”。   扬帆远笑了,“好,那我就期待吧!”   两个人抱着倒在厚厚的床垫中,笑着闹着滚作一团。   闹够了,舟遥遥凑近他的耳朵,悄声说:“扬帆远,我爱你”。   扬帆远的眼睛像掉落一亿颗星星,他贴上舟摇摇的唇,深深地吻她。   我爱你,用我的生命起誓,一生一世,绝不背离。 本书由 凝涉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