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我不认识你啊你谁啊 作者:揆阳   文案   【本文 男追女 1V1 HE 绝对甜】   意外受伤,醒来后林声久发现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   嗯,林声久一向乐观,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   在遗忘名单里一枝独秀的祁直:你怎么不问问我要紧不要紧?   出事之前的林声久,黑发白裙温柔和气!   出事之后这个顶着一头绿毛穿着宽大T恤的跳脱少女是谁?   祁直感觉自己被骗了。   女主放飞本性后,男主时时刻刻被气死。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甜文   主角:林声久,祁直 ┃ 配角:纪桐桐,刘衡 ┃ 其它:甜HE ================= 第1章 飞来横祸   什么叫飞来横祸?   三分钟之前,林声久身体力行地验证了这个成语有多痛!   谁能想到,人行道上走得好好的,猝不及防被个踩滑板的小弟弟给推地上了。   意外来得太快,四周也没有可以扶的栏杆,林声久瞬间就重心不稳,砰地一声栽倒在马路边。   哇,好疼——   耳内一阵轰鸣,她趴在地上,顾不得额头上传来的剧痛,用仅剩的微弱意志力支撑着自己去够半臂之外的手机。   靠!   林声久忍不住小声骂了句粗口,手机刚刚随着她一起被撞飞出去,她还好,手机却不好了,屏幕已经碎成花,摁了半天依然是黑屏状态。   微仰着头摆弄手机,倏地,林声久感受到有什么微热的液体从额头顺流而下,滞留在了眼角。   睫毛被液体糊住,阻挡了部分视线之余还有些疼。   体力好像被抽空了,林声久想擦一擦眼睛,尝试了半天却发现抬不起手臂。   不知过了多久。   她依然维持着趴倒的姿势,手臂抬不起来,索性用脑袋去蹭手背,再抬起头的时候,迷迷蒙蒙触目间是满手背鲜红黏腻的血。   马路边人声鼎沸车来车往,已经有行人发现了这边的状况,有相熟的几人窃窃私语。围观路人并没有发现林声久已经受伤,而始作俑者小男生只呆呆地坐在地上抱着滑板,不知是吓坏了还是没有手机,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人报警!   林声久此刻并不了解身后的状况,她愣愣地看着手背上混杂着灰尘的鲜血,天旋地转间两眼一黑,头就歪了下去。   脑内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早知道上个月就不去献血了。   第二个念头才是求生意志。   有没有人帮忙叫个救护车啊?林声久的脸贴在微烫的沥青马路上,想开口呼救却发现喊出的声音比猫叫大不了多少。   绝望涌上心头:“我还不想死啊...”   彻底昏倒的一瞬间,林声久给自己打气:H市人民一直很热情!不会见死不救的!还有千万别让那个熊孩子跑了!   看到林声久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有对夫妻从人群中挤出来蹲在她身侧。   恍惚之间,林声久好像听到了有一位热心阿姨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声音,又好像听错了。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余光中她好似看到汽车在天上飞,这是梦里还是现实?   *   Z市,一场大学生创业大赛的决赛正如火如荼地举行着。   “诶?师兄,台上那个答辩的团队代表谁啊?好帅啊。”   “我看下啊,S大医学系本科生祁直,严肃点,他们实力挺强的,听导师说他们团队的技术参数已经达到行业领先水平,很有可能拿小组第一,面对竞争对手你还有心思花痴?”   “花痴又不犯法,可惜咱们学校离S大太远。”   “...你。”   台上的少年眉目清朗,意气轩昂,一手举着话筒侃侃而谈,另一只手中的激光笔随着讲解PPT不停变换位置。   “半月板在人体膝关节起负重作用,由于伤病和运动导致的半月板损伤很难治疗......利用挤出式生物打印将人脂肪干细胞和 PLA 纤维、海藻酸钠水凝胶打印成半月板形状,研究表明:添加纤维提高了细胞的增殖能力,并且使细胞分泌了胶原和蛋白聚糖,证明已有软骨形成......汗腺、毛细血管和皮肤褶皱等必要结构的打印成为可能...”   “...借助细胞打印构造一个初始的组织形态,然后将这个原始组织交给生命体去管理调控,也许是未来体外构造器官的可行途径。”   “陈述完毕,谢谢。”   祁直回到后台,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回想着刚刚陈述的有无不合理的地方。   李述铭似猜出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肯定道:“说得很好、”   “谢谢师兄。”   答辩继续进行着,比赛很快接近尾声。   “获得第六届全国大学生创新创业大赛决赛【创意组金奖】的是,来自S大Asclepius团队的快速仿生器官制造,掌声有请S大医学院博士生李述铭,医学院本科生祁直上台领奖。”   台下掌声雷动...   领奖结束后,导师以及带队老师坐上大巴车返校,祁直的家就在Z市,早早就和导师请过假,比赛完直接回家。   他看了看手机,果不其然,祁妈妈一个小时前就催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不用等我吃饭,下午回去。”   回完消息后,他翻了翻通话记录,今天依然没有她的来电。   *   林声久再度醒来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墙壁和一堆陌生的仪器。   四周都是吵吵嚷嚷的声音,间接夹杂着哭喊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林声久放宽了心,看样子她已经急诊室了。   不是在大街上就好。   额头还在钝钝地疼,目光所及之处都在旋转,她只睁了一会儿眼就觉得疲累非常。   第一次急诊也没有经验,面对如此醒神的痛感,林声久也不敢触碰伤口,纠结了半天只得闭上眼无力地轻叹了一声。   一个背对着她的小护士似乎有所感应,回头瞧见她动了,朝走廊里喊道:胡医生,226好像醒了。   接着就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声音应当是不大的,可是林声久有些耳鸣,一丁点的声音都让她的脑门子一炸一炸,还没等她缓过神来,眼睛就被强行撑开,一束强光照进来,刺激地她眼泪几乎要被激出来。   她知道是医生在给自己做检查。   两只眼睛轮流检查完后,林声久微眯着眼看向胡医生。   胡医生看起来很年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下巴上有微青的胡茬,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他例行问道:“叫什么名字?”   “林声久。”   “多大了?”   “18.”   “记不记得今天是几号?”   “23号,周六。”   “还记不记得自己怎么受伤的?”   林声久顿住,组织了一下语言:“高中生,男生,撞了我。”   “行!”   胡医生又翻看了手中林声久的血压心率等指标,接着问道: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有...”,林声久力竭,半眯着眼答道:“医生,我好晕。”   胡医生记录好信息,柔声回道:“别担心,肇事者的家属缴费去了,现在先去做个CT,能联系到家人吗?”   家人?林声久闻言缓缓摇了摇头。   啊——痛,她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脑仁要被晃掉了,浑浑噩噩地报了室友纪桐桐的联系方式。   只说了十来个数字,林声久就恶心得不行,但这一切都还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伤口在她昏睡的时候已经被包扎好了。在胡医生的示意下,她顺从地躺在医用推车上被护士推着去做检查。   等待CT结果的途中,林声久又在天旋地转中沉沉睡了过去。   *   市中心的一家商场门口,纪桐桐焦急地原地踱步,时不时地翻开手机看一眼。   她原本和林声久约好了在商场碰面,到了约定时间后,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人。   微信消息有如石沉大海,纪桐桐一连发了二十多个表情包都没有得到回应,电话也打不通。   原地等了半个多小时后,她担心林声久出了什么意外,正准备沿着回学校的路找人就接到了中心医院打来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H市中心医院急诊科护士台,请问你是林声久女士的家属吗?”   “我是!”纪桐桐忙答道,手中的太阳伞没勾住掉在了地上。   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纪桐桐小跑到马路边拦出租车。   “师傅,市中心医院,快一点!”   一边腾出手在寝室群发了消息。   纪桐桐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声久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她从护士手里接过了林声久的包和坏掉的手机。   见她还在睡着,手背上的吊针也没有回血等情况,纪桐桐轻轻退出病房向护士询问病情。   “轻微脑震荡,CT显示有淤血,先住院观察72小时,你是家属是吧?每隔三小时让病人回答一下自己的基本信息。”   淤血?很严重吗?纪桐桐捏紧了包带,问道。   “不清楚的呀,先观察几天看看。”   护士也很忙,这医院每天病患人来人往,她顾不得细细回答纪桐桐就端着托盘赶往另一个病房去了。   回到病房,纪桐桐坐在病床边,观察了一下,林声久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睡颜还算平和,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她安慰自己。   住院手续之类,肇事者家属已经给办理好了,费用自然是他们全包,她们一直在这里守到纪桐桐过来才回去,说是等林声久醒了再领着熊孩子过来道歉。   纪桐桐看他们态度还算软和,看着一老一少在医院待了大半天,就让他们先去吃饭,等会儿再来。   H市师范大学离中心医院并不远。   萧廷雪和陆乐原收到微信就立马赶了过来,到达病房的时候,纪桐桐正在用棉签给林声久擦嘴唇,她已经昏睡了一下午,到现在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听到敲门声,看到两位室友过来,纪桐桐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   二人病房里还有别人,萧廷雪看了看病床,林声久头上缠着绷带,脸色雪白,嘴唇被纪桐桐润了润,还算有点血色。   别的地方也没看到有什么伤,于是她和陆乐原一起把眼泪汪汪的纪桐桐拉出门外,问道:什么情况?   纪桐桐看到室友都在,就好似有了主心骨,把医生的话转说了一遍,又补充道:“我回家了嘛,本来我和久久约好了在商场碰面,她一直没有来,我才知道是出了事!”   陆乐原替纪彤彤擦了擦眼泪,问道:“久久睡了多久了?”   “我来后就没醒过,不过我刚去问了,轻微脑震荡嗜睡是正常现象。”   萧廷雪思索了一会儿,又问:“要不要打电话给久久家人?”   “我不知道呀”,纪桐桐抹了抹再度涌出的眼泪,道:“我听护士说,久久中间醒来只说了我的手机号,没告诉家里人,我想她爸妈离婚了,她又正和他爸冷战,我…”   三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都是大一生,社会经验不足,涉及到室友的家事,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半晌,陆乐原开口:“这样,我先和辅导员和班长打个电话,先给久久请个假。”   说完就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处理好请假的事,三人回到病房。   最先进门的萧廷雪叫道:“醒了!”   说罢觉得在病房里大声呼叫有点不好,又迅速捂住了嘴唇。   后面的两人这才发现林声久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呆滞地盯着手背上的针管。   纪桐桐欣喜地跑过去,小声道:“久久,你醒啦?”   林声久将目光移到纪桐桐的脸上,面露迷茫,说道:“你是?”   纪桐桐的笑顿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在他心里眠》,先婚后爱文,5.6开文有红包,喜欢请戳进专栏点个收藏,啾咪   文案1:   陆在第一回 相亲,是他蓄谋已久的会面。   暗恋了七年的女孩坐在他对面,他远没有表现出的那样镇定,桌下的手也微微颤抖。   谁知,谭辛眠根本没有认出他就是当年坐她后座的那个不起眼的“胖子”,   并且,对于这场相亲,十动然拒:“陆先生,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陆在垂眸不语,   【可我对你是,势在必得——】   婚前,谭辛眠信誓旦旦,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搭伙过日子而已。   婚后,假戏真做,夜夜云雨...   和暗恋自己七年的人结婚是什么体验?   谭辛眠有苦难言:“陆在你瘦了之后腰那么好的吗?”   他欺身堵上她的唇:“只是想补上前七年的。”   文案2:   势头强劲的游戏公司GHOST上市前夕,陆在接受过国内一家知名财经杂志的采访。   记者向这位年轻的CEO提过一个问题:你的梦想是什么?   陆在的答案只有一个字:她。   多年以后,谭辛眠在游戏论坛里看到粉丝截出这段对话,气势汹汹地跑去卧室找陆在算账。   “她是谁?今天不解释清楚就去睡!沙!发!”   陆在单手揽住她:“我来找找啊,嗯找到了!要看吗?”   谭辛眠忍着醋意凑上去。   手机界面上,前置摄像头照出她和陆在头抵着头肩并着肩的画面。   耳边传来一句无奈低喃:“还能有谁啊...”   —————————————   答辩内容中的医学知识引用自知网期刊《生物3D打印_从形似到神似_贺永》 第2章 假假真真   听到林声久这么问,纪桐桐信以为真。   她睁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我是桐桐,纪桐桐啊,林声久,你别吓我啊!”   陆乐原也正了正神色,道:“按铃,让医生过来看看!”   纪桐桐伸手正欲按铃,就被林声久没打吊针的左手拉住了,她笑眯眯地道:“逗你玩呢,真当我失忆啦?你以为演偶像剧呢。”   还有心思开玩笑?   纪桐桐眼角的泪还没干,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哭还是笑,撇嘴道:“你好受些没?”   低头间,眼泪滴在了病床洁白的床单上。   林声久望了望周围室友关切的目光,尽管额头依然很疼,她还是按捺住一阵一阵的晕眩感,强撑着回道:“我没事啦,小伤而已,别担心啦。”   陆乐原吁了一口气,坐在床边,安抚道:“你安心在医院养伤,学校那边我们都给你请好假了。”   她是寝室里的大姐姐,一向考虑地周到全面。   *   傍晚的时候,萧廷雪和陆乐原去医院附近买了饭带回病房。   林声久也不觉得饿,从上午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七个小时了,她现在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是自己喝醉酒了做的梦还是真的脑震荡住院了。   感觉自己喝了十斤二锅头,晕啊晕啊的。   耐不住室友们关切的目光,她就着陆乐原手中的勺子喝了两口粥,之后就实在是喝不下了,稍稍动了一下她就有点恶心犯晕。   喝了粥后没多久,医生过来查房,这次换了个面生的中年医生,他检查了林声久的身体状况,又照例询问了一些基本问题。   对于林声久反应的头晕眼花的现象,赵医生取出CT片子看了下,然后摆了摆手,道:“撞击导致的神经系统损伤,这是正常的反应。其他检查下来都挺正常,记忆也没问题,没什么大事儿啊,你年纪还轻,养个两三个月就好了,注意用眼,什么手机啊电视啊杂志啊都别看了,好好躺着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按铃,脑袋上的事可别强撑着!”   林声久连声答应,她现在是知道了身体真的是革命的本钱,以前健健康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躺在病床上,哪哪都难受,要不是室友都在身边,不想让她们更添一层担心,她真想蒙住被子大哭一场。   护士嘱咐最好不要见强光,下午的时候太阳大,因此病房内的窗帘被纪桐桐给阖上了。   隔壁病床上也住了一个脑震荡患者,是个年轻的姑娘,正和男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征求了隔壁床的意见后,陆乐原起身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透透气,有新鲜的空气涌入,林声久觉得胸腔中闷闷的窒息感都减轻了不少。   林声久四人都是H市师范大学的大一新生,专业是万金油市场营销,现下已经是五月底,下个月各科陆陆续续就要期末考了。   本来今天就是因为复习太久心烦意乱,林声久才和纪桐桐约着一起去逛街散散心。   她不想因为自己这点破事耽误室友们的学习还有生活,看墙壁上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到了七点,就以休息为由把她们往回赶:“我是真的没事了,医院又不方便,你们都快回宿舍吧。”   纪桐桐死活不愿意离开医院,她自责得要死,觉得要不是自己把林声久约出来逛街,她也不会遭此飞来横祸。   她已经租好了床位,准备在这里陪护一夜,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也能及时喊来医生。   林声久拗不过她,只好先将另外两位室友劝走。   待两位室友离开后,林声久问纪桐桐借了手机,分别给父母发了信息,只说手机坏了,暂时无法联系。   发完又自嘲一笑,亲妈那边呢,因为时差原因,联系的次数本就寥寥无几,顶多月末的时候,会给林声久打些生活费。   亲爸这边就别说了,自己上个月回家,和后妈起了些争执,亲爸顿时变成了后爸,现在父女俩的手机微信还是互相拉黑状态。   林声久还回手机,又从床头柜子里的包里掏出了钱包,虽然不用自己付医药费,可是仅余的生活费只够她撑到月底,温饱能保持住就不错了,一时半会间想换个手机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从夹层中掏出了一串钥匙交给纪桐桐,拜托她回校的时候把自己抽屉里的备用手机带过来,那是一只几乎被社会淘汰的小灵通。   因为保留着初中时期父母还没离婚时一家人交流的短信,她一直带在身边,没想到它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纪桐桐接回手机,才发现微信班级群已经爆炸,她就知道,只要班长一个人知道的事很快整个班级都会知道。   大家都在关心林声久的伤势。   甚至还有人私聊纪桐桐,问林声久是不是出车祸了?   唔...和我有仇吗?林声久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桐桐,你帮我报个平安吧。”   纪桐桐也回不过来微信,班级群里大致说了下情况,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久久手机坏了,所以替她统一回复下:多谢大家的关心,现在已经没事啦,下周学校见啊。”   夜半时,林声久突然惊醒,病号服已经湿透,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心跳地很快,她咬紧牙关,却发现整个人都在发抖。   要命了!   窗外月色正好,她看到墙上的钟表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   见纪桐桐蜷缩在单人床上睡得正香,也无意打搅她。   林声久紧紧裹住被子,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白天听隔壁床的庄蘅提到过,她刚住院的那会儿晚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又想到自己白天的时候睡足了一天,心态渐渐平和下来,调整了一会儿呼吸,发现身体奇迹般地不抖了。   是心理原因还是生理原因?林声久也不明白,总之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八点钟了。   竟然睡了那么久?   庄蘅正在床边坐着,见她醒了,起身递给她一个洗好的苹果,说道:“你的那个室友,昨晚陪床的,说是回去给你拿换洗的衣物,中午给你带饭。”   “嗯好!”林声久接过苹果,说了句谢谢。   又躺了会发现身体没什么异样,她才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   H市师范大学与S大,S工大成三足鼎立之势坐落在H市东部大学城,如果非要较真论起学校的排名,老牌名校S大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而以师范专业出名的H师大则排名最末。   三所学校离得很近,S大和H师大仅仅隔了一条马路。三四年前,S大计算机协会的会长建立了一个三校联合论坛,经过几年的发展,论坛流量已经超过三所学校各自的校园论坛的流量总和。   纪桐桐是个网瘾少女,回校的途中,她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刷刷SSS论坛,看看自己的帖子有没有什么新回复,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ID凌晨四点给她点了一个赞。   她退出论坛界面切到微信,给刘衡发了条语音:“刘衡你是不是想猝死啊?又打了一夜游戏?”   刘衡是她的邻居,比她大一岁,在隔壁的S大读大二,唯一的爱好就是熬夜打游戏。因为夜晚会让他的思维更加清晰,他的操作更加优秀。   这是刘衡亲口对她说过的话。   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姐姐,周末诶,下副本呢,回聊。”   “对了,你那朋友圈怎么回事?久妹怎么了?”   这学期开学的时候,林声久曾替她去给刘衡送过饭卡,因此刘衡和林声久也算是认识。   纪桐桐想了想,发了条语音过去:“是你问的?还是祁直问的?”   刘衡很快回道:“我问的。”   于是纪桐桐一五一十的把林声久的情况和刘衡简单地说了一下,末了又加了一句:“你别和祁直说啊。”   “你不早说,我刚说完!”   “...”   “你不会怪我吧?”   纪桐桐气死:“大嘴巴!你说都说了,我怪你有什么用,不和你说了,玩你的去吧!”   *   祁直是刘衡的同寝室室友,两人都是S大医学院的大二生。   收到刘衡微信的时候,祁直刚刚晨跑回来洗好澡,本来比赛结束心口一颗大石落下,但今天却总是心神不宁的,因此就绕着公园多跑了两圈。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点开截图,显示的是桐桐妹的朋友圈和与桐桐妹的聊天记录。   祁直翻了翻微信通讯录,发了一条微信,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林声久已经把他拉黑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星期以前。   看来没有没有来电是因为手机也被拉黑了。   “...”   没办法,只好直接发消息给刘衡:“你桐妹妹手机号发我一下。”   刘衡发了个惊恐的表情:“你干嘛?”,说罢语音报了纪桐桐的手机号。   祁直回到房间穿好衣服,收拾好背包,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坐在餐桌上吃早饭的祁奶奶。   他对祁奶奶道:“奶奶,我学校里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回来看你。”   “怎么那么快就走啊?”祁奶奶也没细问,正留神听着广播里的新闻,顺嘴嘱咐他路上小心,又问道:“要不让老刘送你去学校?”   “我会让刘叔送我到高铁站的。”祁直拧开门把手,转身又指了指楼上,小声道:“奶奶,一会儿帮我和爸妈说一声,先走了,你吃饭吧。”   “哎!”   汽车朝Z市高铁站驶去,路上并不堵,预估了下时间,祁直直接买了最近一班回H市的高铁。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预收文《别潜我 没结果[娱乐圈]》,喜欢文案的戳进专栏点个收呀,么么   文案1.   星遇娱乐空降一位小蔚总,嫡系太子爷,嚣张的不得了。   太子爷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把梁禧润所在的剧组给“烧”了,失业就来得那么突然。   好在还有一份兼职续命,谁成想同害她失业的小蔚总狭路相逢?   这是续命吗这简直是来要她的命。   眼睛长在天上的小蔚总对她是百般刁难:“剧组招人的时候能不能严谨点,不要只顾数量不看质量。”   质量有瑕疵的梁禧润:“...”   能忍则忍,不能忍,就...   数月后,小龙套升级成小透明,有人在片场看到小蔚总抱着梁透明进了化妆间。   梁禧润节节败退:“别潜我,没结果。”   小蔚总步步紧逼:“好,我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文案2.   梁禧锦鲤附身,喜提金棕榈最佳女配提名。   颁奖典礼现场,一种狗腿子跑到小蔚总面前吹彩虹屁。   小蔚总并不买账,翘着二郎腿,派头十足:“最佳女配而已,该叫爸爸,还是得叫。”   话音刚落,报幕声响起,小蔚总笑得比上台领奖的梁禧本人还要开心。   庆功宴结束,一路飞速驱车回家,刚进门,梁禧看着急不可耐的某人:“谁说的?最佳女配,而已...”   “爸爸,你才是爸爸。”   跪下来,都得叫。   【有点酷的龙套小姐姐X有点毒舌的嚣张二世祖】 第3章 大胆猜测   接到祁直电话的时候,纪桐桐并不意外。   但她此刻天人交战,一方面这位呢,是林声久喜欢了很久的男孩子,他能去看望林声久,她保证林声久肯定会高兴地飞起来!   另一方面,作为林声久的好朋友,她是很不待见祁直这个心比石头还硬的人。   算了,谁让林声久喜欢他呢。   “是啊,中心医院,306病房。”纪桐桐一脸不情愿地回道。   “多谢。”   “哎,你什么时候到啊?”   祁直看了看手表,说道:“大约十点钟吧。”   “哦,那挂了,拜拜。”   祁直九点半就到了中心医院,他先是搜索了附近的商场,然后去买了部手机。   在医院门口,他碰到了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纪桐桐。   医院就这么大,纪桐桐自然也看到了祁直,不过两人说不上认识,只是见过几面,互相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就一前一后地往306病房走去。   病房里只有庄蘅和她的男朋友在,另一张床位上空空如也,只有一条凌乱的被子孤零零横在床上。   祁直进门,见床头贴着的是林声久的姓名贴,就转向小情侣俩问道:“请问有看到这张病床上的林声久去哪里了吗?”   “她睡得难受,医生给开了药,她去药房拿药了,过不了两分钟就回来了。”庄蘅说完,又对纪桐桐说:“她说如果你来了就等一会儿。”   “谢谢。”祁直回道。   “谢谢蘅姐。”纪桐桐也不看祁直,拉了床边唯一一张凳子坐下就自顾自地刷SSS论坛。   祁直把包装袋放在床边柜子上,提起几上的小暖瓶掂量了一下,略微思索了下来时的路,就提着暖瓶出门找开水去了。   庄蘅慢悠悠吃完最后一颗草莓,擦了擦手,八卦地问纪桐桐:“小林的男朋友吗?”   看着她揶揄的目光,纪桐桐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的,就一朋友。”   “我看不像啊。”庄蘅又朝着剥桔子的男朋友说道:“以我多年的经验看来,这个男孩子肯定喜欢小林。”   纪桐桐尴尬地笑了笑,道:“蘅姐,他就是客气。这话你可千万别在林声久面前说呀。”   话音刚落,祁直就拎着暖水瓶回来了。   纪桐桐瞥了一眼,发现祁直放下暖瓶,又开始收拾凌乱的床铺。   看得她怪不自在的,心想,这个祁直怎么那么喜欢做家务?!   一切都整理好后,祁直去卫生间洗了手,走到纪桐桐身边问道:“林声久的手机在哪?”   哦,纪桐桐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了坏掉的手机递给祁直。   “喏,给你。”   祁直道了谢,三五下就拆了新手机包装盒,用钥匙针取出了林声久旧手机中的手机卡安装到了新手机上。   这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纪桐桐看得呆掉,等她回过神来,祁直已经把新手机重新放回原地并合上了抽屉。   她刚刚想说,自己已经把林声久的小灵通带过来了。   哎算了。   病房里发生的一切,林声久并不知晓,她提着一袋药,步履缓慢地往回走,刚到门口她就看到纪桐桐背对着她端正地坐在凳子上。   她轻轻推开门,将脸上的口罩往上一拉盖住双眼,很有仪式感地清了清嗓子,开始装病。   “小桐子,本宫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林声久伸出双手,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往前小挪步。   “是谁?是谁要害本宫!”   门口离她的病床只有几米,中间并没有障碍物,她只要往前走七八步就可以触碰到纪桐桐。   这是最近一部大火的宫斗剧中的情节,她和纪桐桐在寝室经常模仿,这会儿她心情好玩心大起,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危险。   很快,一双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臂,搀着她往前走。   不是这么扶的,她想说。   忽而想起什么有趣的,她抿起笑对纪桐桐道:“桐妹,我刚刚去药房拿药碰到胡医生了,就我和你说过的声音超超超超级好听的那个医生!”   语气中有藏掖不住的兴奋。   “急诊科的?”   纪桐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不过她受伤之后距离感很弱,因此也没有怀疑,侧过身抓住“纪桐桐”的另一只手臂,欣喜地说道:“对啊,刚碰到他,他问我有没有好一点?怎么办?我好像陷入爱河了!”   纪桐桐觉得自己好像好心办了坏事,这谁能想到少女的心六月的天,是说变就变。她又觑了觑祁直的脸色,发现他面色如常好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完了,看来祁直真的是属于人道主义探望。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要个手机号什么的?”   “诶?!”纪桐桐见她激动地差点扑到祁直怀里,赶忙出声提醒。   此时林声久也感觉到了不对,因为她感觉纪桐桐的手臂变粗了,轻轻嗅了嗅,身上传来的也不是她常用的蓝风铃香水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爽干净的气味,像有海风轻轻吹过,糟了,戳中她了。   我怎么那么容易见异思迁?   她摘下口罩站定,并退后了半步拉开距离,这才看清面前的这个人,额,好尴尬啊。   “不好意思啊,我认错人了。”林声久歉然。   “没事。”   这个男孩子看起来清清爽爽,同他身上的气味相合,声音也是清越明澈。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这在林声久的审美来看有点黑,她一向喜欢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比如胡医生那样的。   刘海有些凌乱,眼尾微微上翘,本该是自带笑意的瑞凤眼,却被清冷漠然的眼神带出几分疏离感,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还有点凶!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死鱼眼吧,林声久在心底默默地吐槽,下意识又加了一句:不过笑起来很好看啊。   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他笑起来好不好看。她困惑地挠了挠头。   这一挠头发更乱了。   祁直伸手想要摸摸她凌乱的脑袋,又怕弄疼她伤口。   他低着头,看向面前这个头上缠着绷带,梳着低马尾的少女。   一周不见,祁直觉得林声久好像瘦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晃晃荡荡,显得又柔弱又可怜。   心突然就柔软起来,像有一只小猫在轻轻地挠。   他想清楚了,忘记一周前的不愉快,等林声久出院,他就。。。   “你好啊,那个,谢谢你来看我。”客套完,林声久不自然地转头看了一眼纪桐桐,悄悄做了个口型:“谁啊?”   纪桐桐没懂:“???”   祁直收回想要触碰的手,问道:“今天好些没?”   倏然想起那位胡医生也说过这样的话,不自在地补充了一句:“还难受吗?”   “好多了。”   “要吃药吗?”祁直指了指她手中的药盒,听到她嗯了一声后就走到柜子那里给她倒水。   见他背对着自己看不到这边的情形,林声久伸出手揪了揪纪桐桐的衣角,小声询问:“你朋友吗?”   纪桐桐愣了愣,惊讶地问道:“你不认识他了?”   林声久垂下眼,默默想了一会儿,疑惑道:“咱们系的?”   旋即,纪桐桐想起了她刚刚醒来时装作不记得自己的模样,便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放大了声音:“不是咱们系的,你不认识也正常。”   病房实在是很小,祁直瞬间就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他倒好水放在床头柜子上散热,转身望向林声久,目光沉沉,问道:“你不认识我?”   在林声久听来,他的语气冷冰冰的,表情也称不上和善。   干什么这么凶?!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涌上一股抵触,她的头又开始痛了,这位难道和我有过节?   鸵鸟思维作祟,她顺着纪桐桐的话说道:“我真的不记得啦,那个,我想休息了。”   闻言,纪桐桐的嘴角不自觉地牵了起来,她努力忍住恶作剧成功的喜悦。   祁直已经看到了纪桐桐一闪而过的窃喜表情,他想到一周前自己太过直白的拒绝,也许,林声久是在和他赌气。   “那你先休息,我等会儿再过来。”也好,刚刚进门的时候他记住了主治医生的名字,正准备去护士台问下医生的办公室在哪。   可惜林声久并不领情。   她不耐地敷衍道:“不用来了,可能我明天就出院了,真的很谢谢你来看我。”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祁直没有多想,看到林声久完手完脚而且还有心思开玩笑的样子,他心里那颗大石头就已经放下了,至于具体病情,还是要问过主治医生他才放心。   祁直离开以后,纪桐桐简直想鼓掌,真是大快人心。   她给林声久竖了个大拇指,毫不吝惜夸奖:“久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久姐,真没想到你那么硬气!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到群里给陆乐原她们看看,祁直他也有今天!”   他叫祁直?   “所以,”林声久将纪桐桐的大拇指并起来,反握住她的手,皱眉问道:“祁直到底是谁?”   “就...刚刚那个男生啊,S大的祁直啊。”纪桐桐难以置信地看向她,颤声道:“别骗我啦,狼来了不好玩儿!”   S大的祁直?林声久合上眼,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想:我怎么会认识S大的学霸?   思及此,林声久真心实意地发问:“我大胆地猜测一下,他是我的追求者?”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睡醒和你说早安》,求戳进专栏收藏呀,必开!   文案:   闻镜自19岁选秀高位出道,成团五年来0绯闻0黑料,身为队内vocal担当,低音迷人高音信手拈来,舞台表现力堪称典范,业务能力比颜值更为出众。   合约到期,队友们陆续宣布单飞,粉丝却等来了闻镜的退圈宣言。   一年后,有营销号爆料,昔日风光无限的某男团成员退圈后生活窘迫,疑被富婆包养。   宋潇潇拍桌,在微博上精准点草营销号:“请把【富婆】二字改成【有钱的漂亮小姐姐】,OK?”   粉丝:十八线主播?你谁???   闻镜不声不响晒出结婚证:“老婆。”   “...”宋潇潇求生欲很强:“家族联姻,没感情的。”   前任经纪人恰柠檬:“你们的高冷主唱,恋爱脑罢辽。”   *   北城闻家最不受宠的小儿子因病调养要在宋家小住。   宋爷爷叮嘱孙女:“你可足足比你闻镜弟弟大一个月,要谦让,多照顾他,晓得吧?”   年幼的宋潇潇看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生后,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爷爷,我把他当亲弟弟疼。”   他参加选秀,宋潇潇建了个工作室专门给他人工打榜投票。   他有代言推广,无论高奢还是快消,宋潇潇只有三个字:买!买!买!   他宣布退圈,宋潇潇挑眉:回来吧,你潇潇姐姐养得起你。   直到宋爷爷在花园一角看到两人亲得难舍难分,怒极,一拐棍打到宋潇潇腿上。   “这些年来,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双方家长一商议,宋潇潇必须对闻镜负责。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便宜“弟弟”给她下了套。   我把你当弟弟看,你却想当我老公?   *   睡前听你唱晚安曲,睡醒和你说早安。   退团优质男爱豆X美艳作精科普频道女主播   P.S 女大男一个月 第4章 失忆失意   306病房里,   祁直打开背包,取出平时用来学习随身携带的平板和手写笔。   凭借着记忆出了几道他大一时做过的数学题,都是一些基础题,难度指数零颗星。   出完题一转身,就看到乖学生林声久正襟危坐,紧张兮兮地揪着衣角,瞪大眼睛迷茫又担忧地望着他。   祁直弯下腰,将手写笔和平板放在她怀里,又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宽慰道:“不要着急,慢慢答。”   其实,他的担忧一点不比她少。   “1.(高等数学)求下列方程组所确定的隐函数的导数或偏导数。”   看完题目,林声久不作声了。   她低下头又审了一遍平板上的题,果断下笔写了个解。   然后,怎么办?想哭...这道题她不会做!   原来,这就是失忆的感觉。   脑子里空空如也,题目和方程都那么简洁,一定是很简单的题目,可自己却一点思路都没有。   隐函数什么意思?偏导数怎么求?   完了,一定会被学校退学的,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啊。   林声久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明明医生都说没事的啊!   除了祁直,她记得大学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别说大学里,就是往前再推几年,那些她也能想起来。   高考数学最后一题没有答出来,英语听力第一题选D,隔壁邻居家的金毛叫追风少年,父母是高二那年离的婚,母亲去年和新男友一起移民去了法国,上个星期和父亲吵架被断了生活费。   更早以前,她从五岁开始学钢琴,后来又学画画,熟悉的谱子没忘各种颜色都能分清,这样怎么能算失忆呢?   林声久咬紧嘴唇,唰的一下眼泪就冒出来了,她眨了眨眼,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   半晌,祁直见她写了个解字后就再没动作,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林声久撇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他蹲下来,抽出一张纸巾,轻柔为她拭去眼角的泪。   鼓励道:“不要哭,这题不会做就先做下一题。”   林声久吸了吸鼻子,很诚实:“每一题我都不会做!是每一题。”她又强调了一遍。   听到她这么说,祁直脑子里嗡得一下,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抚慰道:“别担心,再去做个检查,看医生怎么说。”   “对。”纪桐桐附和道,她接过林声久手中的平板,瞟了一眼后惊呼:“祁直你是不是人?出这么难的题。”   难?祁直拿回平板又看了一遍,一个从小学开始就是全校第一的学霸困惑了。   “别说久妹了,我也不会做,我还比她复习得还早呢。”   “诶?对啊,我忘了我是个学渣。”林声久恍然大悟,“我才刚把高数课本看到第十章 ,课后习题还没做呢。”   祁直扶额:“这是你们书本中的例题啊。”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到林声久的学渣程度。   林声久的英文本来不差,专业课也选择性地听过几门,由同水平的纪桐桐接任出题老师,后面的学习测验很顺利地都通过了。   免于遭受被退学的悲惨命运,林声久心情顿时放晴了。   “快速抢答:你的爱豆是谁?所属经济公司是哪家?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开演唱会?”   “纪女士,这种废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林声久又接着道:“我就是死了,被钉在棺材里,也要在墓里,用腐朽的声带喊出“我哥宇宙第一好看!””   “OK,恭喜林女士顺利通过测试,我将赠出一张你哥12月北京演唱会门票作为你的奖励。”   两个女孩子拥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出院后去哪庆祝。   祁直倚在墙上,苦笑着摇头,对啊,除了和他有关的事情,其余学习生活的记忆一点没出问题,这当然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仅仅只是把他给忘了而已,这算什么失忆呢?   “有可能是选择性失忆。”赵医生拿出林声久下午新拍的CT片子,端详了片刻后,接着道:“和上次的结果一样,脑部没有结构性损伤。”   “人类的脑部呢,有个部分叫做海马体,位于大脑丘脑和内侧颞叶之间,主要负责长时记忆的存储转换和定向等等。”-引用1   “这种选择性失忆有可能是因为剧烈压力导致海马切断神经连接,也有可能是轻度脑震荡引起的。我的建议是不影响正常生活的情况下顺其自然,也可以借助输液恢复记忆,不过效果可能不大。”   说完,赵医生看了看三人。   祁直斟酌了片刻问道:“这种选择性失忆会不会和她脑部没有散开的淤血有关?”   “有这种先例,撞击后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系统造成失忆,一般呢放血后会自行恢复。但林同学脑部的淤血面积非常小,快的话十来天就会自体吸收掉,到时候再来复查吧。”   “谢谢医生。”   三人离开办公室,纪桐桐陪着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的林声久去卫生间。   祁直独自回到病房,沉默地将东西装进背包。   他觉得他需要出去冷静冷静,没有想过,这样戏剧化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和林声久会形同陌路。   临走前,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林声久躺过的病床。   庄蘅好奇地问道:“她们还没回来,你就要走啦?”   “嗯,先走了,再见。”祁直关上门,现在的林声久也许根本不会在意他的离开。   是的,她们二人回到病房后甚至没有发现祁直离开了。   本来只要聚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更何况现在林声久对自己缺失的这段记忆很是好奇。   “什么?我是他的追求者?还是死缠烂打的那种?”林声久觉得这比失忆听起来还让人恐惧。不自觉反驳道:“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纪桐桐拍了拍她的肩,解释道:“这学期刚开学那会儿,我不是来的迟了吗,就拜托你帮我把饭卡还给刘衡,这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亲自送到刘衡宿舍楼下的呀。”   “你送完饭卡回来就给我发微信说你陷入爱河了。”   “我不是经常陷入爱河吗?”林声久意外道。   “我也以为你和往常一样只是嘴炮,谁知道你正儿八经追了祁直一学期,祁直十动然拒。”   “竟然没追到?”林声久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反问道:“我没毁容吧?”   “哈哈哈哈林声久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   这段话从纪桐桐的嘴里说出来,好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在她的心里没有掀起丝毫涟漪。   林声久觉得她陷入祁直爱河的程度应该不比胡医生深多少,这样看来,忘记这个人也不是很难理解了。   相同的,现在她也想不起来高中时暗恋的男生叫什么名字了,这很意外吗?   没心没肺的林声久并不觉得意外。   S大男生宿舍里,刘衡正坐在电脑前大杀四方。   有敲门声响起,他不耐烦地胡乱答应了一句:“来了来了!”   十分钟后,对战结束,刘衡舒展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想起刚刚似乎有人敲门。   不晓得还在不在?算了,去看看吧。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后拧开把手。   没有人。   他探出头左右看了看。   黑暗的走廊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倚在墙上,似乎是在发呆。   “直哥?”刘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祁直简单应了一声,直起身,绕过堵在门口的刘衡径直进了寝室。   “哎等一下。”刘衡想喊住祁直。   还好,他扭头看到祁直直接进了浴室洗澡。   刘衡关上门,游戏也不打了,冲到祁直位子就开始收拾,祁直回家这几天,他把人桌子搅得乱七八糟,堆满了零食不说,借来抄的报告还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柜子旁。   把报告一股脑塞回柜子,又把薯片物归原主扔回朱晋床上。   水声停了——   祁直披了件浴袍,走到衣柜前换了睡衣,略微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就躺床上了。   全程冷漠,看也没看自己的桌子一眼?   “直哥,不是周一才回来吗?”刘衡松了口气,凑过去问道:“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医院看看林同学啊?”   “去过了。”祁直侧过身面向墙壁,闷闷地回道。   啊?刘衡不明所以,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林同学还好吗?”   “挺好的。”   这是挺好的样子吗完全就是在敷衍他嘛!   刘衡想了想,有一说一:“你不是拒绝了人家吗?你这一回来就赶着去看她,万一林同学再误会你对她有意。这,总归不太好。”   祁直不语,半晌才回了一句:“睡了。”   什么回答嘛。   刘衡也没有心思玩游戏了,一直以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个词就是为祁直量身定制的,刚开学那会儿他甚至怀疑祁直这个小火汁是不是面瘫,别人嘴角能扬四十五度他顶多十五度。   结果今晚,他从祁直的面瘫里察觉到了低落,这种情绪之前认识的一年里他从未在祁直身上见过。   他从前一直以为祁直是个内心强大严于律己的机器人。   学习上既是天赋型也是努力型。在人才济济一个苹果砸食堂就能砸到三个状元的S大,能做到三个学期的期末考每科都是专业第一名的,有且只有一个祁直。   总是镇定自如从容不迫,仿佛天大的难题在他那里都可以迎刃而解。   如果说还有解决不了的难题,那就是感情了。   一定是林声久的追击太猛烈了,唉,强扭的瓜不甜就是不甜。刘衡想,林声久虽然是个好姑娘,但恋爱哪能强求,祁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瞧瞧把孩子逼成啥样了。   叮——   微信接收到了一个新消息   刘衡看完后,火速冲到祁直床边喊他起来:“别烦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林声久要走了!”   祁直:“......”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1 海马体的定义来自百科,有不正确的地方欢迎指出~   点击和收藏都少,感觉除了我就没人看了,单机码字没在怕的。 第5章 道歉?   医院里,祁直走后没多久,纪桐桐的手机就接到了林声久的亲生父亲林锦辰打过来的电话。   林声久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喊了声爸爸。   “手机怎么会坏了?”电话那头,林锦辰中气十足,接着又训道:“和你于阿姨主动道个歉,就给你换最新款。”   好笑!道歉?这辈子她都不可能道歉!   “哼,”林声久可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乖乖女,既然于佳慧那么喜欢在她父亲面前挑拨离间,那么她也不介意给她所谓的后妈添点堵。   “爸爸,”她吸了吸鼻子,佯装抽泣,漫不经心地胡扯:“我那天是真的被气到了,回到学校还在想这事,出门的时候没留意就被撞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林锦辰就这一个孩子,又是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前面的十几年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于佳慧来了之后,父女俩的感情才逐渐恶化成互相拉黑的状态。   本来,他也只是想借个由头和女儿说说话,结果听到女儿受伤,他也顾不上追究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小事,挂了电话,连夜就要赶往H市。   客厅里,于佳慧坐在沙发上看着肥皂剧,耳朵却支起来偷听阳台上的谈话。   直到看到林锦辰拎出个出差用的行李箱,正在穿鞋准备出门,才连忙拦住他。   “老林,什么事那么着急?”   “佳慧,”林锦辰低头看了看表,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让小久给你道歉?”   于佳慧不安讷讷:“嗨,多大点事,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别总对她那么凶。”   林锦辰耐心听她说完,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我让小久给你道歉,不是因为她做错了,而是因为她没有敬你为长辈。”   “上次那样的事情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林锦辰拿起车钥匙,转身说道:“过两周馨园那边的房子就装修好了,你搬过去或者小久搬过去都可以。”   听到馨园的别墅装好了,于佳慧忍不住露了笑意:“哎,那就我搬过去,这里毕竟有那么多小久的回忆。”   看到她这副样子,林锦辰心中升起了一股厌烦。   “你那个侄女,以后别带回家里了,她喜欢钢琴,你就让你哥给她买一架,没有到别人家里做客还动主人东西的道理,况且我再三和你说过不要进小久的房间!”   见他面色不虞,于佳慧讪讪解释道:“晴晴她就是好奇,再说她也没动别的。”   “老林,这么晚了,别出去了吧,我担心你。”   林锦辰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放缓了语气回道,   “小久伤到脑袋住院,我有个高中同学是京城三院的脑外科的副主任,所以,我准备带她去京城查一查。”   “那么远啊?我和你一起去吧?”于佳慧喃喃。   “不用,我走了。佳慧,我并不指望你把小久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她现在受伤,你安心在家里等我们回来就行。”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去给林声久添堵。   于佳慧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乐意看到她?   嘴上却连连答应着把林锦辰送出门。   “路上注意安全!”   林锦辰精神不济,想了想还是没有开车。   坐在出租车里,他难免想起于佳慧,刚认识时,她的温婉柔顺吸引了他。   彼时他已经离婚两年,小久也升上大学,看到文群在朋友圈晒和法国男友的度假照,才感到身边需要个知冷知热能相互扶持陪伴到老的人。   于佳慧离异过,和前夫也没有孩子,这是最让林锦辰满意的一点,小久慢慢长大,他也没有精力再去抚养一个孩子。   红灯,司机踩着刹车等待。   林锦辰心事重重,抬起头一看才发现窗外就是N城一中。   这是林声久的高中母校,也是他和林声久的母亲文群相知相爱的地方。   林锦辰早年是一名高中数学老师,也兼任班主任,文群呢,则教整个年级的音乐。   那时N城一中的升学率并不高,老师们也不太讲究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经常把什么音乐课体育课给调成主科目的课。   一来二去的,文群就认识了三班的班主任,年轻的林老师。   二人在学校的湖边互表心意,婚后也是甜蜜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林声久慢慢长大,柴米油盐酱醋茶渐渐让爱情蒙尘,变得没有那么纯粹了。   文清长得美家境也好,父母都是干部,可以说整个N城都很难找出比她还时髦还漂亮的年轻女性了。   身为N城一中的音乐老师,她的钢琴弹得非常好。爱惜手指,林锦辰也理解她,几乎包揽了婚后所有的家务,经常是下了班之后,文群要去和小姐妹逛街,林锦辰就在课外班的门口等着接孩子回家。   做完饭之后文群也刚好回家。   这些他都毫无怨言,毕竟妻子闲时也会教教孩子弹钢琴。   直到林声久八岁那年高烧,住院了一周后,林锦辰发现家里竟然拿不出医药费了,迫不得已跟母亲借了几百块钱周转。   婚后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掌管在文群手里,她当大小姐当惯了,没有理财观念,二人的工资本就平平,今天买件大衣明天买支口红,月月没有存余。   而林声久身上的外套还是去年的旧衣,小孩子作业多又贪玩,袖口都磨破了。   他没有怪妻子,只埋怨自己工资微薄,没能够支撑起这个家。   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林锦辰毅然决然辞去了高中老师的职位,父亲去世前还给他留了一间店面,离家和学校都不远,地理位置也适宜。   很快,万兴楼开张了。   他想借着祖传的手艺改善家庭的经济状况,取这个名字也有希望家和万事兴的含义,只要一家人还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文群不同意,开业那天甚至都没有到场,她觉得老师这个职业又体面又安稳,林锦辰疯了才会辞职。   明明家里还过得去,吃喝几乎都在食堂,工资自然是想怎么花怎么花。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略微存些钱应急不就行了。   为什么要自降身价在厨房里打转,况且店名也俗气的很,明明婚前他们还常常谈论音乐文学。   丈夫一意孤行,文群百般劝阻也没有改变他的心意便放任不管了,他爱开店就开吧。   要是之后愿意回来继续教书,她父亲和校长也是熟悉的。   她自己照常下班逛街,林锦辰一边要顾着店里,一边又要照顾孩子,常常是分身乏术。   于是和她商议看能不能一周腾出两天下班的时间去接林声久,文群就提议把林声久送到奶奶那里。   “我爸去世后,我妈的精神一直不大好,她连出门都常迷路,怎么去接孩子下课?”林锦辰难以理解。   为此夫妻俩有半年多都没怎么说话。   就这么过了几年,林声久高一的时候,“万兴楼”已经在N市开了第四家分店。   虽然不能说赚的盆满钵满,但也是足以撑起这个家了。   文群嫌弃林锦辰身上沾了商人的铜臭味,偶尔在插花时对着林声久叹气:你爸爸很久没有给我读诗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那天,文群兴致好,花了将近一百万在常去的画廊里拍了一幅《向日葵》,出自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画家。   一面平静的大海被投入一颗石子,谁也没想到蝴蝶效应会引起海啸。   “小久的成绩很一般,学画也辛苦,过两年就高考了,如果成绩不理想,这笔钱可以拿来送她去国外读预科。”林锦辰觉得很疲累,但还是耐着性子和文群解释。   “钱没了可以再赚的啊!实在不行把复兴路上的那家店盘出去嘛!你也知道,我很喜欢梵高的向日葵...”   林锦辰不想再听,文群有错吗?他说不上来。   年轻时他喜欢她的天真娇憨,可孩子都十六岁了,她还是如当年一般天真。   离婚是文群先提的,她早就受够了林锦辰没日没夜的应酬,现在婚姻对她来说是牢笼,让她觉得窒息。   一开始林锦辰是不同意的,他和文群以前的感情不是假的,一直以来他都在尽最大的努力维持着这个家,更何况孩子还在备考准备分班,这个时候离婚,会给小久带来巨大的伤害。   文群坚持,直接从家里搬回了父母家。   协议了半年多,林声久高二那年,两人正式在民政局分道扬镳。   出租车里,林锦辰揉了揉眉心,两人也算是好聚好散,刚离婚的时候看到林声久偷偷躲在房间里哭泣他还有些埋怨文群的无情,后来看到她在国外过的开心快乐,便也释怀了。   林声久也没有想到爸爸会提出到H市来接她去京城治疗,她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可林锦辰不这么觉得,小久还在读书,脑袋上的事绝对不能大意。   啊烦!   林声久把手机还给纪桐桐,唉声叹气道:“桐桐,我爸要带我去京城看脑子,今晚就到。”   “你爸也是为你好啊,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   纪桐桐俯身拉开抽屉。   “祁直给你换了部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的一天,最后拉男主出来刷下存在感。   我要去备战双十一了,明天见。 第6章 逃避可耻   林锦辰直接给林声久请了长假,期末考试自然是参加不了了。   不过辅导员倒是很好说话,建议林声久下学期开学后直接和挂科的学生一起参加补考,特殊情况嘛,即使补考挂了也可以再单独考一次。   她的病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到了京城一周左右那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基本就消失了。   当然,脑震荡也不容小觑。   有时候她睡梦中无意识翻了个身,就会立刻被痛醒,好在随着淤血被吸收,这种情况也慢慢好转。   医生嘱咐静养,不要过度用眼。   林锦辰就真的一点没让她用眼,直接没收了手机。百般央求下,才允许一天能听两个小时的有声小说。   胃口倒是没有被影响,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从京城回到N城老家那天,林声久站在体重秤上盯着那个数字,久久不能言语。   于佳慧最终也没搬去馨园,她婚后就辞了职,专职做家庭主妇,继女在家养病,她为了博个好名声每天大清早出门买菜回来做饭。   林声久饭没吃上几顿,街坊四邻就全晓得她脑袋撞坏了。   纪桐桐放假回家之前就把她的复习资料全寄过来了,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呆在家里复习功课,对外面的流言蜚语是丝毫不清楚。   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表面上倒是也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暑假。   离开学还有一周,SSS论坛比暑假里还要活跃,有新生来探路的,也有老生在讨论什么时候去学校的。   这天,百无聊赖的林声久刷到了一个帖子。   “八卦!”   “啧啧,楼主的叔叔是做建筑的,最近才知道学校里新建的xx楼是某位学生的家长赞助的,那位学生我们就暂且称她为L。据说L在高中时成绩就很差,高考考了二百二十分,连个专科都勉勉强强,他爸爸就出钱给学校捐了栋楼,然后L就入学啦,不信的同学可以去那栋楼底下看看捐献者姓什么?”   三所学校里只有师大艺术系有座新建的声乐楼,最近刚好完工。   学生们暑假里都很无聊,猛然看到离自己那么近的八卦,真有好事者专门跑到声乐楼底下拍了基石发到论坛里。   看来没有暑假作业是真的很闲。   基石上显示捐献者是S省一位林姓企业家,跟帖的人都在绞尽脑汁猜测所谓走后门进来的学生是不是自己的同学。   闻歌始觉有人来:很明显是师大的学生,姓林,可以八一八啊。   一叶障目:我有个同学差一分被咱学校录取,这么看来...   粒粒: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教育公平跟说着玩似的。   帖子从下午发帖到现在仅仅两个小时,尾缀就悬着一个红色的“HOT”.   傍晚的时候,原楼主小雨点又出现了。   “最新消息:楼主又去问了叔叔,嗯,L学的是市场营销,而且因为这栋楼的缘故,L连期末考试都不用考。哎,大家都是学生,怎么差距那么大啊。温馨提示:遵守版规,不许人肉啊!”   师大市场营销总共就四个班不到三百个学生,姓林的只有一个林声久。   小雨点这么说几乎是在指名道姓了。   微信里已经有熟识的同学私信林声久问她是不是有个有钱爸爸了。   “我爸有那个闲钱捐栋楼,我为什么不去工大不去S大?”林声久气到失去理智,到底是谁在针对她,胡乱造这种没有根据的谣。   她翻箱倒柜找到了去年高考的成绩单,一个冲动就发了出去。   等你下课:来,楼主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几个数字是不是220。空口造谣有意思吗?   小雨点一直在线:然后呢?据我所知,某人上个学期的成绩惨不忍睹,这个学期怎么还能免考呢?   闻歌始觉有人来:楼主别瞎说,我们学院没有免考这一说法,她下学期是要补考的。   SSS论坛这点特别不人性化,小雨点没有完完全全说出姓名也没有一句脏话,林声久申删了好几次都没有回应。版主不管,除非楼主小雨点自己删除。   “说吧,你想怎么样?”林声久私信小雨点。   小雨点阅后没有回复她的私信,反而在原楼中回复了闻歌始觉有人来:成绩差总是事实吧?你们文科那点东西没什么意思,要是她高数补考能考满分,我就删帖道歉,还申请置顶。   “楼主有毒吧?高数你考个满分试试?”有人跟帖回道。   小雨点真的截了一张抹去真实学号姓名的2018期末成绩单的图发了上来,高数那一栏的成绩赫然是100分。   “楼主不是你们学校的,但成绩是真实的(傲娇)!”   林声久简直要气昏过去,啊,怎么有那么蛮不讲理毫无逻辑的人,但是她又确确实实考不了满分,除了生闷气还能怎么办啊。   帖子的热度还没有消散,不断有看热闹的人跟帖。   十九:我个人觉得100分太难了,市营上学期期末考高数最高分才92分。   小雨点:啊?真是高估了你们师大的学生,行吧,90分就90分吧,要是L能考90分,我直播给她道歉。   桐花顺:没吃药?@版主?出来删帖!   小雨点火速回复桐花顺:哪里来的野鸡在这里咕咕day?   纪桐桐太容易被激怒了,正要和小雨点大战三百回合,就看到特别关注的林声久回复了小雨点。   等你下课:那你记得别用校园网直播,到时候把脸卡掉下来。   小雨点: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哈?如果你没考到90分,我也不要你直播了,你就手抄一百遍你是智障吧,哈哈哈哈...   等你下课:有意思?顺便@all,我澄清一下,声乐楼跟我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小雨点你那么喜欢建楼,回家玩你的泥巴去,别胡乱给你爸爸我加人设,OK?   小雨点:等你考到90再来澄清吧,废物点心!   等你下课:呵呵!   啊啊啊啊啊我刀呢?怎么会有那么讨厌的人啊?   即时,一条微信发进来,林声久点开一看,纪桐桐在那端崩溃道:“喂林声久你到底对自己的成绩有没有一点13数?”   理智瞬间回归,林声久滑动鼠标往上拖了拖,FLAG高高挂起,哎,我是不是脑震荡还没好?怎么头又痛了。   连她的老对头吴歌都发了一条短信过来给她“打气”:“林声久你行不行啊?好好看书,别给咱市营丢人啊。”   反正帖子都是说的L,除了市营的同学,没人知道当事人是她,现在的网民啊,忘性都很大的。她阿Q般地安慰自己道,顺手抽出一本绿色封皮的高数(下)奋笔疾书。   可是天赋这种东西真的是没办法。   林声久为了捍卫一个差生的尊严连续熬了三天夜,才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离开学没有几天了,重要的是离九月底的补考也仅仅只有一个月了。   很快就到了回校的日子,林锦辰不放心女儿,亲自把林声久送到了修罗场。   “爸爸,我不想去上学。”   “嗨,这么大了,怎么还和小学生一样?”   殊不知,这是林声久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宿舍里三人都已经来齐,陆乐原更是厚着脸皮从高数老师那里要了一份上学期的空白高数AB卷送给林声久。   “我打听了一下,补考的题目难度和这张卷子差不多,难度只减不增,这张卷子你要是能做90分,那么补考绝对不成问题。”   林声久哑然:“为什么你们都把那个打赌那么当回事。”   现在论坛里都是在讨论食堂好不好吃,卖英语报纸的学长学姐坑不坑?根本没有人还记得那场荒谬的打赌啊。   隔天新学期开会,班长将这学期的书本发到她手里,鼓励道:“林声久你要努力啊!”   领完书本回到宿舍,走廊里,吴歌白了她一眼,冷漠地说了一句:“加油啊!”   还能怎么办?带着整个专业同学的希冀,她一头扎进了图书馆。   晚上,陆乐原在台灯底下细细批阅着林声久的试卷。   “多少分?”林生气屏气,在她桌位旁边蹲守着审判。   “A卷72,B卷73,你的成绩很平均。”   远远不够啊,林声久抱头,苦恼道:“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   “要不?”纪桐桐有个提议:“你找个家教吧。”   上学期的卷子的确很难,唯一一个超过九十分的,也就是论坛中提到的92分选手,是林声久隔壁班的大学霸——方书勉。   可惜这个方书勉曾经对纪桐桐表达过好感,在遭受来自纪桐桐无情的拒绝后,对她们整个寝室的人都抱有敌意,教室门口偶遇到,方书勉都是冷哼一声然后趾高气昂地走开!   这位显然不可能同意。   “我问问刘衡。”纪桐桐又有一计。   没过多久,纪桐桐愁眉苦脸地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我问他高数有没有什么技巧。他说没有,瞎写写就能考九十来分要什么技巧。”   “......”林声久只能点一首《红日》送给自己。   她抱着一盆衣服,哼着“命运总算颠沛流离,命运总算曲折离奇”朝卫生间走去,   随着“别流泪心酸”歌声渐渐隐去...   纪桐桐伏在陆乐原耳边小声道:“不过刘衡说了,祁直可能愿意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活在最后一句的男主 第7章 不祥预感   “不可以,坚决不行!”   林声久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了这个提议。   那回住院时,得知抽屉里的新款手机是祁直买的时候,她惊掉下巴。   更震惊的是林锦辰,真是女大十八变,被断了生活费还敢买那么贵的手机,看来还是平时给的零花钱太多了。   当时的林声久费尽唇舌一遍又一遍地解释是同学好心借给她钱买的,林锦辰依然摇头不信:“什么同学那么好心?是不是谈恋爱了?谈恋爱你也不能花人家男孩子的钱。”   “没有,没有谈恋爱!”林声久崩溃。   可林爸爸不改初衷。   爸爸一个简单的念头,林声久这个学期的生活费就折半了,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好在亲妈及时打了钱解了燃眉之急,不然林声久只能街头卖艺还钱给祁直了。   手机这个事目前是银货两讫,但是一想到纪桐桐说过的自己厚脸皮追他的那些尴尬事迹,她就想钻进洞里。   “反正我就是丢这个脸甚至考零分都不想再和祁直有什么牵扯!”林声久放了狠话。   刘衡将林声久委婉拒绝表示不愿意麻烦学长的消息反馈给祁直,他当了一个暑假的传声筒,从纪桐桐那里打听来林声久的情况然后传给祁直,一个当代男大学生活生生搞得像一个特务。   果然,说完这话,他看到祁直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   随便你吧,祁直想,他不在乎,他才不在乎。   可是上天不想放过林声久。   SSS论坛沉寂已久的小雨点八卦贴不晓得被谁给顶上来了。   有人猜测小雨点的皮下是个猥琐宅男,由于暗恋林声久求而不得,才发帖黑她,想让她丢个大脸。   毕竟市营的同学谁不晓得林声久的成绩排在倒数。不过林声久平时班级活动积极参与,校级的比赛也争过光,为人又挺和善,因此在同学当中人缘并不差。   小雨点这波前有林声久亲自拿成绩单打脸,后有论坛中市营的人争先恐后帮忙证实,大家都有判断力,因此相信谣言的人并不是太多,聚集在帖子下的人无非是无聊看看热闹,并没有恶意。   一个人出来说小雨点暗恋林声久,后面+1的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毕竟LSJ长得真的很好看啊,去年的迎新晚会上钢琴弹得一级棒!”   “哇对,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最受欢迎奖?我还有投票来着。”   舆论的走向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小雨点气急败坏:楼上别搞笑了好吗?谁会喜欢一个成绩差的草包?   为了安心复习,林声久已经卸载了SSS论坛,但纪桐桐把这话一字一句读给她听时,她还是气到爆炸,不停地念叨“莫生气!”   打蛇打七寸,成绩差真的是原罪,没得反驳,就是差啊。   她咽下一口老血,默默地背起包。   纪桐桐适时说道:“兄弟,你才刚从图书馆回来啊,这是要去干吗?看看表,十点了好吗?”   林声久心塞了,她放下包,问道:“我现在去求祁直,他还能理我吗?”   十分钟后,   刘衡发了一个收费标准过来。   “一小时八百块???”林声久惊呆,她打开支付宝看了眼余额。   林锦辰虽然克扣了她的生活费,但由于是一学期一发,因此余额还不算太难看。   可这连24小时都补不了啊。   “喂你们搞搞清楚,S大医学系高材生亲自给你补课,你还嫌贵?有价无市好吗?”   刘衡发完这段话后,心虚地看向祁直,吐槽道:“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话说,你不能直接联系林声久吗?我这整天给你当传声筒,暑假那会儿你让我给你打听林声久状况,桐妹还以为我暗恋她,吓死我了好吗?”   “她把我拉黑了。”祁直闷声道。   一个暑假过去了,祁直才真正相信林声久忘记他了!从前拉黑他绝对不会超过三天,现在都过去三四个月了,他给她发微信还是能看到那个令人讨厌的红色感叹号,手机永远正在通话中。   “什么?”   刘衡觉得他幻听了,他仿佛从这简单的六个字当中听出了委屈。   “这还不简单。”他点开林声久的对话框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   “久妹,我这忙呢,你把祁直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啊,价格啊细节啊你都可以和他商量的。”   喏,刘衡邀功般地把林声久回复的“好的”表情包拿给祁直看!   “...”祁直被他的简单粗暴震惊到了。   “自家兄弟,就当我这些年抄你报告的报答。”   这边寝室里,林声久打开微信黑名单,一眼就看到的孤零零的“Q”。   头像是一个q版大头。   等等,这个画风有点眼熟?   她放大头像仔细看了一遍,然后一个叫“怎么还不下课”的微博ID蹦到了她的脑袋里。   为什么?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声久火速把祁直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然后退出来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朋友圈。   还好还好,朋友圈看不到任何祁直存在过的痕迹,人设没有崩塌。   接下来就是微博了,她颤抖着手重新下载微博app。   等待的过程中,她慢慢回忆着关于这个号的点点滴滴。   “怎么还不下课”的确是她本人的ID,本来只是个发些今天吃了什么明天喝了什么的生活日常小透明号。   但一年前她迷上一款网络上爆火的手游,闲暇时涂了几张同人,梗新鲜画风也可爱。   虽然不是专业的画手,但靠着勤劳更新也慢慢地积攒了一小撮粉丝。   后来手游没落了,她的灵感也慢慢枯竭,就发了微博表示以后随缘更新,这个博也恢复日常博,让喜欢她的粉丝们尽情取关。   林声久想,她真的做到了随缘二字,自从出事被没收手机后,她已经四个月没有登微博了。   密码错误!嗯,很好!   反复试了数次后,林声久点了“忘记密码?”   折腾了一圈才登陆上,手机瞬间被滴滴声淹没了,消息栏爆掉了。   怎么回事?她也懵了,难道是有人考古,把她最先万转的同人微博拉出来了?   习惯使然,她先看了“我的相册”。   一张背影照涌入眼帘。   往下没拉几行,就看到了“Q”也就是祁直的头像,就说画风眼熟嘛,果然是出自她自己的手!   看到微博内容她就笑不出来了。   配图文字:“嘻嘻!”   她抖落鸡皮疙瘩,又点开背影照那条微博。   配图文字:“今天追到小哥哥了吗?没有!”   背影是不是祁直的她不确定,但背景的确是S大图书馆后面的林荫路。让人意外的是,这条微博为什么会被转发了一万多?评论三万多?   热评第一是个陌生的ID,“你不觉得你死缠烂打的样子很难看吗?”   底下评论也毫不客气:“性别对换你们还会觉得萌吗?偷拍,痴汉,那个男生知道自己在网上被人YY吗?”   热评第二是自己的粉丝,从前天天在微博底下吹彩虹屁和催更。   她说:“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你们不冷吗?勇敢去追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就那么罪不可赦?”   这条评论底下大多都是她以前的粉丝替她说话。   “你没喜欢过人?”   “一楼是吃了炸药吗?”   林声久感动之余有点玻璃心了。   她把自己的微博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还好,没有暴露过祁直的相关信息也没透露过地理位置。   然后,她心态崩了,好特么委屈啊,花痴的微博总共加起来也就二十条,配图的只有背影照和Q版头像,剩下的都是“今天追到小哥哥了吗?没有!”这类套话,这样就被曲解成痴汉,这个锅她背得不情不愿。   她又忍不住翻看了评论,还好,大部分网友的评论都很友善,热评第一那样骂她的还是占少数。   三万多评论里,有人在诉暗恋的苦,有人在给林声久加油打气,还有人看林声久许久没有上线猜测是不是被网络暴力逼到退博。   顺着评论很快找到了这场事件的起因:一个营销号发过她的这些单恋微博集锦,还开了个话题就叫今天追到小哥哥了吗?配图虽然是她的微博截图,但话里话外都在含沙射影,讽刺某画手脸皮厚。   跟营销号扯上,麻烦就来了,已经有人留言说林声久故意炒作博噱头。   她真是有苦难言,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前段时间这个营销号盗了她某条热门微博,并没有征求过她的同意,粉丝发现后,林声久主动联系了这个营销号,对方态度暧昧不明,总之就是不肯删微博,最后呢,她也懒得周旋,果断举报了它抄袭。   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如今他反过来带节奏黑林声久,估计是报复那时的举报吧。   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看到评论下有小天使在一个个解释大大不是痴汉,还有陌生人问那么长时间不上线是不是已经追到了小哥哥,她长时间不上线反而调动了大家的好奇心。粉丝也从原来的三万出头涨到了十二万,有多少是僵尸粉就不清楚了。   想了想,不管是自己的小粉丝还是吃瓜群众,总得给一个交代,于是编辑了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今天追到小哥哥了吗?没有!”   “而且以后都不会再追了(笑哭)!首先很抱歉之前给“小哥哥”的生活带来困扰。其次,感谢小天使们一直帮我解释,发微博的初衷只是为了记录,没想到会有那么大的影响。至于那些无端谩骂的朋友,你的戾气那么重,生活一定很苦吧?”   “瓜吃完了吗?都散了吧~”   林声久不是圣母,没有以德报怨的“优秀品质”,对于那些平白无故骂她的人,她也要讽刺回来心里才舒坦。   “更新了更新了,朋友们出来吃瓜!”很快有人抢了沙发。   “竟然是BE,是刀啊姐妹们,快撤!”   “只有我一个人心疼画手小姐姐吗?明明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谁没单恋过人啊?之前那条微博的热评说得那么难听。”   “+1~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小姐姐别气馁,一定要幸福鸭!”   人间自有真情在啊,林声久被安慰到了。   退了微博,不免又有些烦躁,之前的言论她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无所谓,但还是受到了影响,此刻心情差到爆。   前有论坛里说她是成绩差的草包,后又看到微博里有人骂她痴汉死缠烂打。她一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怎么名声变得那么差?   或许这就是没有追到祁直的缘由吧。   之前因为尴尬作祟,她总想着躲着他让时间来淡化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她有种直觉,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里,为了追他,一定做了许多难以启齿的事情。   要不要去道歉?纠结。   哎,睡了睡了,明天还是去图书馆啃书本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祁直:为什么我戏份那么少!!!   我保证明天绝对给你加戏! 第8章 删帖   林声久就那么半梦半醒纠结了一夜,早上起来,无奈地对着镜子里的黑眼圈摊了摊手。   也不能说是乐观吧,毕竟她最擅长的是就是装鸵鸟,既然网络上的事那么纷繁复杂惹人烦忧,那么,就把它忘记好了。   微博嘛,说卸载就卸载,当务之急是学习啊。   又是一个周末,室友们都闲懒地躺在床上玩手机,还不时发出爆笑。   林声久慢悠悠地晃到卫生间开始洗漱,一边刷牙一遍感叹:什么时候她也可以那么幸福啊?   飞速涂抹好护肤品,她从衣柜中随便拿出一件黑色T恤,配上一条宽大的军绿色五分裤,又取下发带挠了挠乱发。   纪桐桐从蚊帐中探出半颗头颅,问:“我说久啊,你就这么去约会,啊不,去学习啊?”   “不然嘞?”戳了半天没把隐形眼镜戳眼睛里,她眨出眼泪,果断换上了框架。   “超厉害!”纪桐桐竖了个大拇指。   她躺在座椅上给祁直发微信约课,做好这一切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单手托腮伏在桌子上,打了个道歉的腹稿。   S大医学系实验楼里,   白大褂口袋中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祁直歉然地和老师说了声抱歉,划开手机一看,有些意外,林声久竟然破天荒地给他发了微信。   问什么时候有空帮她补习高数,学费都好说。   祁直气笑了,昨天他主动示好给她补课,她却不领情。   因此,林声久第二次来问的时候,他不知怎的带了些赌气的意味,对刘衡胡乱说了个数字。   八百一小时都愿意,是说她傻呢傻呢还是傻呢?   “我上午有实验,下午一点,就在你们学校图书馆吧!”他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输入。   实验课的老师姓刘,每次上课之前都要准备一些器材和药品,助教又请假了,因此大清早就把祁直这个临时助教拉过来了。   刘老师看到他这个得意门生此刻倚在墙上,侧头专注地盯着手机,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就不禁打趣道:“祁直,大清早和谁聊天呢?”   祁直这个班,他从大一带到了大三,师生之情自然深厚,况且祁直一直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做的不比他手下的研究生们少。   平时都是一副沉稳静默的样子,虽然刘老师很喜欢他这样的品行,但一想这孩子也才不到二十岁,不免觉得少了些少年意气。   此刻祁直歪着头笑,同平日里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看起来有些纯然无害,哎,怪不得他那些女学生们做个实验都跟集体约好似的,频频往讲台旁边凑。   “一个朋友,约我补课。”祁直点了点头,心情看起来很愉悦,连甚少提及的私事都说了出来。   “女朋友吗?”刘老师也是很关心学生的感情状况的!   “还不是。”祁直语气中带了点遗憾。   刘老师瞬间领悟到了那个“还”字,啧,祁直这孩子开窍了,竟然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身为老师,他油然而生一股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欣慰。   前期工作准备地差不多了,也有学生三三两两结伴到了实验室,二人便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时政。   这些学生中到的最早的就是于晴,她放下包,眼神不自觉就追着祁直跑。   室友们早已习以为常,其中一个娇小的女生用手肘撞了撞于晴,催促道:“去啊,老师现在出去了。”   于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热咖啡,周围别的同学们都在翻看报告,见无人注意她这边,她鼓起勇气朝前走了几步,正要将手中的咖啡递出,就被突然冲进门的刘衡吓了个趔趄。   还好咖啡密封地很紧没有洒出来。   刘衡在走廊被刘老师拉了做苦力,把一个半人高的器材往教室里搬,他身高腿长走得快,因此没有留意到讲台前的于晴。   见她无恙,丢下一句抱歉,放下器材,往前跨了两步搂住祁直的肩,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声音小,二人说了些什么于晴也没听清。   她黯然地退回位置上,一直到实验课结束,那杯咖啡都没有动过。   “好,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把实验台收拾一下,报告的话,下周三之前交给学习委员,没问题的话,就下课吧。”   教室里的人走地七七八八,看到刘衡背起包潇洒地离开,于晴吁了一口气。   “你们先走吧,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下祁直同学。”她朝室友说道,声音并不小。   祁直正在擦拭黑板,听到了于晴的话,意外地转过头,眼神有些冰冷:“正好我也有话要和于晴同学说。”   听到祁直这么说,室友朝她挤眉弄眼,捂着嘴快步离开了实验室。   于晴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一直喜欢祁直,从开学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从前在学校里,她一直都争当第一名,任何人都别想超过她。   可现在成绩屈居在祁直之下,她却是喜悦的,第一第二,天生就该在一起,不对吗?   于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丝毫没有留意祁直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   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人。   祁直站定,神态自然,缓缓道:“于晴同学,有件事想问下你。”   “你说!”于晴红了脸,羞涩道。   “发帖的时候,校园网好用么。小,雨,点。”   最后三个字一出来,于晴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反驳:“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祁直懒得应对于晴,转身回到讲台上拿起钥匙,抬了抬眼皮说道:“现在是十点整,中午十二点前,把造谣的帖子删掉!你也不想受处分的,对吗?”   于晴已经慌了,她嗫嚅着解释:“不是我!论坛上小雨点发的帖子我也看到了,但那真的不是我!”   “于晴,高数成绩是我整理上传的。”   仿佛宣判了死刑。   高数老师那时正怀着孕,这项繁冗的工作就交到了祁直手里,过目不忘倒不至于,但是数学老师的笔迹他还是记得的,况且即使是S大,班里也不过只有十几个满分。   他自学过一点计算机,私自查了发帖人的IP地址,再加上那份印有高数老师笔迹的试卷,对比了班上的十来个人,很快就定位到了于晴头上。   为了避免冤枉人,又拜托了计算机系一位相熟的高年级学长再查一次。   早上刘衡过来就是因为在食堂碰到了那位学长,提前把消息告诉了他。   祁直好奇林声久为什么会改变主意,甚至连每小时八百元的补课费都愿意出,由于不关注论坛,直到昨天晚上才知道有人在网上造谣黑她,还说她是草包。   看到帖子里小雨点发的满分试卷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此事因他而起。   他晃了晃钥匙,不耐烦道:“锁门了!”   于晴浑浑噩噩地回到寝室,跌坐在椅子上,   娇小室友见她回来,上前八卦道祁直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心绪全在祁直怎么会知道是她做的这件事上,便心烦意乱地敷衍了几句。   半晌,室友还在她耳边吵吵嚷嚷,她气得大吼一声:“别烦我了!”   “狂什么狂?”另一位室友小声嘟囔了一句,哐的一声带上了门。   她不断给自己洗脑,祁直不是在怪她,只是不想事情闹大。毕竟,只是让她删帖,赌约还作数不是吗,林声久这个脸势必是要丢的。   对,祁直根本不在意林声久,他只是不喜欢我玩这些小把戏。   她想到了祁直冷冰冰的眼神,对,删帖!   慌忙得打开笔记本,于晴迅速找到帖子点了删除。   她也是被气急了才发了那个帖子。   于晴和林声久是认识的,甚至还粘连着亲戚关系,因为于佳慧是她的亲姑姑。   上学期劳动节放假,见于晴闲在家里无事,于佳慧就邀请她家里住几天。   那时,她第一次见到林声久,林声久穿着睡衣素面朝天,在客厅里碰到她和姑姑,连个招呼也不打,昂着高高的头颅,接了杯水就回房了!   姑姑尴尬地站在客厅里,和自己一样仿佛像个外人。   得知那个眼睛长在天上的姑娘学校就在自己学校的对面,于晴有点骄傲,师大是什么学校,和S大相比不说云泥之别也是有极大的差距。   那天吃完饭,她不过是好奇,看到琴房里有架钢琴,就想练习练习音乐课上学到的钢琴曲。   就被林声久当场羞辱:“谁让你们动我妈的东西?”   姑姑好心替自己解释,反而被林声久迁怒:“你算哪根葱?”   姑父训斥她没大没小,反而激得她发了脾气,直接砸了琴房里的花瓶,完了还要动手去砸钢琴!   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就气冲冲跑回学校。   最后还是姑母收拾一地碎片。   再后来,自己还被姑父教育以后不准再去姑姑家。   她面皮薄,听到这话简直无地自如,有必要吗?从那以后,她就恨透了林声久!   暑假里,待在家里静不下心学习,她就提前回校了。她从小就和姑姑关系好,因此那天听到姑姑和她抱怨,什么林声久不听话,从来不吃她做的饭。   一时恶念陡升,就申请了新账号发了那个帖子。   你问她后悔吗?   当然不,能看到林声久丢脸,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趣?   *   解决完于晴的事,祁直回到寝室洗了个战斗澡,学医的大多都有些洁癖,嗯,他看了一眼游戏正酣的刘衡。   刘衡除外。   他吹干头发,换了件衬衫,一看表还不到十一点。   他和林声久约在下午一点,祁直生平以来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约她一起吃饭。   “我去食堂,要不要带饭?”祁直从自己的桌上拾起一包薯片扔到刘衡怀里。   “要!”寝室里应答声此起彼伏。   朱晋和俞清瑞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丝毫不客气开始点单。   作者有话要说:  点个收藏吧呜呜呜 第9章 辅导功课   祁直走后,   俞清瑞拉开椅子,蹑手蹑脚走到刘衡背后,偷偷抽走了他怀中的薯片,好奇道:“感觉直哥这几天心情很好啊?”   刘衡专注盯着屏幕,无暇分心:“那可不咋滴,一会还要去给林声久补课呢?惊喜不?”   朱晋也凑了过来,他抓起一把薯片,浑不在意:“不能吧,祁直不是不喜欢她吗?”   一局结束,刘衡慢腾腾领了奖励,和游戏里的队友说了句拜拜,然后就下了线。   “容我来给你们好好掰扯掰扯。”   甫一回头,就看到两个没良心的室友咔吧咔吧地吃着他的薯片。   “不是吧,俞清瑞你是不是人,还我薯片!”   刘衡愤怒了。   “来,给你给你!继续说!”朱晋无情地从俞清瑞手中抢回薯片。   俞清瑞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我就觉得林声久挺好的,又温柔又漂亮,我还纳闷呢,直哥不是喜欢这一款的吗?”   朱晋白了他一眼:“就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能说,祁直就非得喜欢啊。”   “那个,”刘衡有点心虚的挠了挠头,“这个吧。”   其实祁直喜欢什么类型都是他瞎编的。   “诶,直哥,有个事哈!就比如,我说比如啊,有个选美比赛。”   “我不看选美比赛。”   “打比方嘛,你是评委,你要投票,你是选温柔的还是活泼的?”   “温柔的吧。”   “长发的还是短发的?”   “长发。”   “身材高大威猛的还是娇小可爱的?”   “...”祁直无语。“不选了,观众投票吧,我得去图书馆了。”   看到两位室友错愕的表情,刘衡继续说道:“我哪知道直哥喜欢什么样的?我问他简答题他就说不清楚,我只好改成选择题。”   “高啊刘衡同学,”朱晋忍不住鼓掌,他用沾满薯片碎屑的右手拍了拍刘衡的肩,道:“所以你就这么直哥卖了?还把情报提供给你那个小青梅的室友?”   “怎么能叫卖呢?”刘衡义正言辞反驳:“桐桐单方面严刑拷打我,我那天还要看直播,只能这么套直哥话啊。”   俞清瑞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每次见她都是白裙子,我还以为她就一条裙子呢?”   刘衡和朱晋闻言直刷刷地,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望着他。   “继续说啊。”俞清瑞踢了踢他的椅子。   “就祁直那个性,你们见他搭理过谁,听到林声久住院了,马不停蹄地就去医院看人家,后来林声久转院了,他又眼巴巴地追去首都。”   “他还去首都了?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六月初那回?我说怎么请了两天假?”俞清瑞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他继续道:“老师还问我来着,还跟我说,我还以为祁直不会请假呢。”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他回来后我问他林声久怎么样?你们猜他怎么说?他说没见到人,我真的服啊。”   朱晋疑惑道:“我看他不像被附身的样子啊?”   期末考仍然是第一,一点都不像为爱冲昏头脑的人啊。   “薯片都堵不住你的嘴,”刘衡调侃道。“反正啊,以后你们看到什么惊奇的状况都别讶异。”   *   林声久在图书馆做了一上午的题,她有点怕被同学撞见自己找人开小灶,特意选了个六楼的阅览室,这里有五六排桌子,平时也很少有学生过来,连门口的管理员都拿着小茶杯躺在那昏昏欲睡。   把地址发给祁直后,林声久伸了伸懒腰,一看时间才十一点,就准备在阅览室小憩一会儿再去食堂吃饭。   昨晚没有休息好,又云里雾里做了半天题,此刻困意袭来,便摘掉眼镜,歪着头枕在自己胳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祁直在601转了一圈,他没来过这间阅览室,每个书架都查看了一番,都没有看到他想见的那个人的身影。   门口管理员也不在,微信也没人回复。   他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不经意瞥向窗边那个趴着睡觉的小小身影。   他一进门就看到这个人了,可那个人是短发,林声久的头发齐腰。   穿衣风格也差了很多。   心中起了怀疑,他便起了过去看看的心思,见那人还在睡,还特意压低了脚步声。   这时窗外轰隆隆打了个雷,   林声久迷迷糊糊间将脑袋调转了个方向,得,也不用过去看了,祁直已经百分百确定就是林声久本人了。   只见林声久从短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慢悠悠地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卧槽?怎么一点多了。   她半垂着眼眸,满脸都写着“我没睡好!”   吃饭就别想了,好在早上吃得不少,她也不觉得饿,还是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吧。   祁直就看到她准备站起来,忽然痛苦地皱了眉,咬着唇重新伏在了桌子上。   难道是头又痛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声久身边屈膝半蹲下,焦急问道:“怎么了?”   “腿...我腿麻了!”林声久小幅度跺了跺右脚。   祁直放下心来,伸手准备帮她揉一揉,目光下移看见她短裤下皙白的小腿,倏然觉得有点不妥。   他偏过头道:“你自己揉一揉,然后起来活动一下。”   耳根有些微不可见的红。   “没事没事!”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身边这个人,忙取了书本旁的眼镜戴上。   “你来啦?你先坐,我马上就好。”   她虽然不记得祁直的长相,但是医院里见过一次,还是留有印象的。   “不急。”祁直不缓不慢答道,起身去拿自己的背包。   趁他转身这当口,林声久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庆幸道:“妈耶,还好没流口水。”   两个人面对面坐好。   林声久准备寒暄两句,   就见祁直毫不客气拿出一沓试卷:“今天先测试下你的水平,这四张卷子是你们专业近四年的高数试卷A卷,大题可以只写个思路,三个小时够吗?”   想说不够。   “我尽力!”林声久脑内计算了下:三八二十四,那就是两千四?我的天呐!爸!我对不起你啊!   她早忘了什么寒暄不寒暄,接过试卷就开始审题,好在她这段时间的恶补没有荒废时间,初步倒没有什么阻碍。   祁直这才拿出一本厚厚的《药理学》,装模作样的翻看,实则偶尔抬眼偷看对面的姑娘。   头发剪短了,还染了个怪异的绿色,低着头做题的时候,细碎的刘海轻轻搭在额头,眉眼依然温柔。   他不懂得这种审美,不过还挺好看的。   林声久是听不到他的内心独白,否则一定会哭唧唧:她的绿短毛实非她所愿,只是一场意外啊。   一直做到天色擦黑,林声久才停下笔揉了揉手腕,她看了看时间,不免有些气馁,祁直规定是三个小时,她直接超时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六点半了。   五乘以八百是多少来着?   真让人头大!   祁直整理好试卷,装进文件夹里:“我晚上还有课,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批改后拿给你,然后查缺补漏。”   林声久愣了愣,这就结束啦?   她道:“我周末都没课的,看你时间吧。”   “那还是一点钟吧,明天见。”他收拾完书本,将一把黑色的折叠伞推到她桌边。   “晚上可能会下雨,别看太久,早点回去休息,我走了。”   祁直走得很急,看也没看林声久一眼,七点钟他要去医学系最偏远的教学楼上选修课,从H师大走过去至少也要二十分钟。   “嗯。”林声久想起自己还没有吃午饭,便也收拾了一下往食堂去了,真是耗费脑细胞的一下午。   果然从食堂出来的时候,一场大雨不约而至。   幸好祁直给她留了一把伞,她才不至于被淋成落汤鸡。   一直到晚上九点,雨还是下个不停,她看了看窗外,也不知道祁直下没下课?   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条微信。   纪桐桐见她频频看向窗外,好奇道:“补课补得怎么样啊今天?”   “没补课,做了四套试卷。”   “哈?不过再看看吧,衡衡说祁直挺有一套的。”   林声久放下笔:“天啊他超凶的!一句废话都没和我多说,吓死我了,像我高中的年级教导主任!”   “我之前为什么会喜欢他啊?”明明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啊。   纪桐桐剥了一根香蕉递给她:“我不知道啊,问你为什么喜欢他你也不说,刘衡说你给他送饭卡之前就碰到了祁直。”她又给自己剥了一根,接着道:“哎!孩子大了,有秘密了。”   猝不及防被纪桐桐占了个便宜,她三两口吃完香蕉就去挠她。   两人在寝室打闹了半天,林声久很快把祁直抛在了脑后,身后桌子上的手机闪了又闪。   *   对啊,祁直被淋成了落汤鸡。   原本他准备在教学楼里等到雨停,可天公不作美迟迟不见停,中途又收到了林声久发来的微信,问他有没有被雨淋。   看到阿姨已经在打扫教室,隔壁教室的灯也被关掉,他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也不想就冲进了雨里。   好在S大作为百年名校,道路两边有许多参天大树,不过这些能遮蔽一半的风雨就不错了。   “淋雨了还那么开心。”朱晋打开门,看到虽然整个人都湿透但表情愉悦的祁直,啧啧称奇道。   “不是带伞了吗?”   祁直进门,背对着室友解开湿漉漉的衬衫,露出一丝赘肉也无的后背,回道:“伞给别人了。”   刘衡看到他进了浴室,才小声和朱晋两人嘀咕:“不是和你们说了别大惊小怪嘛!”   哎,果然恋爱让人盲目。   作为寝室睡的最晚的人,刘衡听着上铺朱晋微微的鼾声,撑不住关了电脑,准备睡觉。   突然发现身后祁直开着台灯还在写着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还不睡啊?”   祁直摘下耳机,转头对他笑了笑,眼底丝毫不见疲累:“快了,晚安。”   一年也没见过他笑几回的刘衡被他的笑闪花了眼,道:“哥,知道你高兴,但能不能控制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痴汉上线!过两天就让他恢复高冷! 第10章 蟹酿橙   林声久觉得和祁直的相处模式很传统。   她把他当做教导主任毕恭毕敬,而他也尽心尽力扮演着辅导老师的角色。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虽然祁直看起来很严肃,摆着一副随时随刻都能扔出一根粉笔头的教导主任姿态,但,在教学方面他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昨天自己做过的四套试卷,今天上面满满的都是红笔批注,还把错题根据题型分门别类地整理在笔记本上,针对她的弱项又出了若干道例题。   遇到不懂的地方林声久也不含糊略过,她上课确实没认真听讲过,单单靠自己看书领悟,很容易自以为是走进误区。   高数虽然是祁直大一学过的科目,但他好像是教了十多年的高数老师一样,深入浅出,讲得十分细致清晰,连她这个学渣听起来都不觉得吃力。   就这样,整本书都被祁直带着梳理了一遍,拨云见日,林声久发现以前做题时的那种朦胧感消失了,每道题都能追本溯源找到对应的知识点。   时间还早,她又复习了一遍笔记本上的错题,摩拳擦掌,做了一遍之前陆乐原给的高数B卷。   除了最后一题的第三小问有点计算量没有立刻算出结果,她,林声久,有生之年竟然也能考九十多分。   哦,虽然这个卷子是做过一遍的,再接再厉吧!   林声久现在下笔如有神,急需新鲜的题来练手,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S大的历年真题上了。   “我们学校出题老师的风格可能不适合你。”   祁直说得很委婉,但是她还是明白了他的弦外之意,好像被学霸鄙视了。   别的学校医学生只要考考《医用数学》就可以,难度稍低。但Z大向来对学生高标准高要求,管你学医不学医,所有学生一视同仁,更为变态的是,试卷的整体水平比师大要难的多。   “你先把我出的那些题做完,万变不离其宗,把课后习题从头到尾做一遍。另外,下周我可能比较忙,每天大概只能腾出两个小时的时间。”   “没问题,大神,我什么时间都可以的。”林声久忙不迭地答应。   祁直闻言,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他竟然有梨涡,林声久不合时宜地想道。   祁直的选修课基本上都安排在周末,因此六点半左右的时候他就起身和林声久告别,看着她一脸懵懂咬着笔头和他挥手,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有男同学会把女朋友带到班里上课。   不舍。   而林声久顿觉轻松,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和他挥了挥手,“教导主任”讲课虽好,但低气压真让人受不了。   两个人除了学习上的沟通,几乎不讨论其他有的没的。   况且,林声久心里有鬼。   那些道歉的话,她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遍。可是一看到祁直在那边心无杂念认真批阅,她脑子里想的却是道歉不道歉这种小情小爱,这些话不知怎的就说不出口了。   怂!真怂!   *   事实证明,拖延症要不得。   经过祁直这些天的恶补,补考之前的那一周,她的成绩已经趋于平稳,换句话说,没有什么进步的空间了。   “我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不要紧张,回去多练习练习,一定没问题的。”   林声久信心倍增,祁直说没问题,那应该真的没问题了。   对了,之前还手机钱的时候问刘衡要过祁直的支付宝账号,因此她直接找到记录给祁直转了补课费,费用不菲,可她付的心甘情愿!   祁直:“...”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钱退了回去。   “之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不用付费。”   “那怎么可以,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   “你不用那么见外,你之前也帮过我一个很大的忙,只不过你不记得了而已,就当我报答你。”   有吗?林声久想不起来,我能帮上他什么忙?   两个人互相客套,顺着林荫道一直走到了女生寝室楼下。   祁直正色道:“林声久,我想...”   “你在这等我一下。”   “哎”   祁直收回想要拦住她的手,看着她像只小兔子一样跑远。   他笔直地站在树下,轻风带来阵阵桂花香,有些许凉意,是秋天到了!   很快,他就看到林声久拎了个小箱子返回。   “给!”   她的刘海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眼神却是亮晶晶的,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伸手接了过来。   林声久捏了捏被勒红的手,期盼的眼神望着他:“这个你一定要收下啊,前两天承湖不是开湖吗?这些大闸蟹是我爸爸亲自捕捞的,很新鲜的,你带回去尝尝啊!”   “还有这个。”她变戏法般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两个大橙子塞到他怀里。   “我保证,超级甜!”   “谢谢。”祁直接住橙子。   “林声久,我...”   叮铃铃叮铃铃——   “等一下!”林声久抱歉地看了他一眼,接起电话!   手机那端的人很兴奋,几乎是在吼叫,即使祁直避嫌地退后了半步,有些话还是隐隐约约传到了他耳朵里。   老公?来H市?这些只言片语听得祁直绷紧了心弦。   “林声久!你老公,他竟然要来H市了!!!内部消息绝对的内部消息!后援会,我后援会里的小姐妹透露的!”   纪桐桐激动地语无伦次,她和林声久粉的是同一个男团YE里的两个门面。林声久看脸,自然粉的是颜值担当魏时遇,而纪桐桐喜欢的则是舞蹈小王子韩之旻。   “听说是XX品牌的站台,可惜我哥来不了。”纪桐桐有些遗憾。   “真的假的?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有事呢。”林声久放低了声音,却掩不住欣喜雀跃。   祁直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还在学习啊?那我先挂了啊,我现在回寝室。”   “嗯嗯。”   林声久挂了电话:“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我想说,我想约你吃饭,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祁直垂下眸,补充道:“我不是有意听到的。”   林声久犹豫了。   她知道刚刚纪桐桐嗓门那么大,祁直应该听到了魏时遇要来H市的消息,可是怎么解释呢?   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无脑粉?偶像包袱太重的林声久没有注意到祁直已经变了脸色。   他强撑着笑:“林声久,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即使,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啊?林声久脑子一空,就忘记了早先打好腹稿的道歉台词。怎么办?现在还不是时候啊?能拖一会是一会吧。   慌乱间,她选了个下下策:撒了个谎。   “我头疼嘛,想回去睡觉。”   撒完她就后悔了。   暑假在家时,于佳慧一想找事,她就这么和林锦辰撒娇逃脱,这个套路百试不爽。   可是她和祁直不熟啊,怎么话一咕噜就说出来了?   林声久脸红了。   好在天黑,路灯透过树叶打下的光也暗淡,祁直应该看不到吧。   早先祁直就查过资料还问过系里的老师,脑震荡带来的后遗症要很久才能消退。   他没有办法替她受疼,慌忙道:“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林声久有些内疚,她愧然避开祁直关切的眼神,心念了百遍对不起。   “我先回去了。”她转身跑进了宿舍楼,气喘吁吁地透过栅栏回头看了一眼。   祁直还站在原地未动。   对不起啊,祁直!   “所以你就把他晾在那了?”纪桐桐惊讶道。   “我好怂啊应该直接道歉的,哎,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应该听他把话说完的。”林声久一想到她跑开后祁直失落的眼神,心底就涌上了深深的自责。   “别想了,走,美食街新开了一家烤串店,爆满,咱吃个宵夜去,为你明天的考试壮壮士气!”   大学城的美食街位于H师大和工大之间,和祁直回S大不是一个方向,林声久听到烤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纪桐桐的提议。   *   祁直在图书馆楼下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双腿被冷风吹的有点僵,他才提着那箱大闸蟹和两只橙子往寝室走。   直到走到H师大后面的美食街,他才反应过来,恍然间他走的是回公寓的路。   算了,再折回去也麻烦,刚好可以回公寓把蟹处理一下。   有意绕开拥挤的人群,便取道与美食街平行的路边羊肠小道,没走几分钟,他突然听到了林声久的声音。   “我遇哥怎么那么好看呜呜呜!”   林声久和纪桐桐两个人坐在烧烤店的门口,对着手机正比划着。   *   深夜三点,美食博主“记录值得”上传了一个视频“蟹酿橙”。   祁直将大闸蟹一个个洗刷干净,青壳白肚的蟹们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在池子中欢快地吐着泡泡。   切了两片姜覆在蟹上一同放入蒸屉。   在橙子上端三分之一处开了个平滑的口子,利落地把橙子一分为二,用勺子剜出橙肉倒入一旁的玻璃器皿中。   剩余的橙碗脉络分明,剔透见光。   镜头顺着氤氲的烟气而上,照见窗外一轮圆月。   早些时候,祁直做过一期以蟹为主题的视频,因此他这里拆蟹的工具也是齐全的。   承湖的大闸蟹以膏黄肥美为名,祁直细致剔出蟹肉蟹黄,放入平底锅中加入姜醋略微煸炒了一下,又将玻璃器皿中的橙肉倒入锅里翻炒片刻。   加少许糖,盐,关火。   他有些心不在焉,往橙碗里填炒好的蟹粉的时候,才发现手在拆蟹的时候被割破了。   随意地抽出一张厨房纸揩去血迹,然后盖好橙盖。   接下来用锡箔纸包好两只橙,上锅继续蒸五分钟。   盖上锅盖后,他调整了下机位。   该配黄酒才妙,可他这里没有黄酒,打开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放在摆好盘的蟹酿橙边。   视频结束。   祁直从高中开始经营这个微博,起初只是闲暇之余爱好美食,将自己做菜的过程记录下来。   他在视频里从不露脸,做饭的风格和网名一样简单粗暴,但手法娴熟卖相也好,剪辑简洁有力,这几年不知不觉也积累了七百多万粉丝,属于在小圈子里有点名气。   因为手好看还有网友笑言做菜时拿的不是菜刀而是手术刀。   视频发上来后,虽然是凌晨,但熬夜修仙的网友不少。   啾啾:不行!!!看到蟹我就走不动道了!!直哥什么时候再做一期秃黄油啊?   欲买桂花同载酒:第一次看到这么做蟹的,我想问,好吃吗?   祁直剪辑上传好视频就坐在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微博,夜风微凉,脚下倒着两三个空罐子。   记录值得回复欲买桂花同载酒:不好吃,苦的!   鱼苏苏:怎么会是苦的呢?作为土生土长的承湖人,这个季节母蟹最肥了,就是闭着眼做都不会难吃,更何况是值哥做的,想次!   城多多:怎么会是苦的呢?作为土生土长的江西人,值哥的橙子又大又正!果肉脆嫩,一定超级甜的!   你嗦啊:怎么会是苦的呢?作为土生土长的山西人,我觉得这个醋很正宗哈哈哈哈,应该是酸的才对啊!   来自五湖四海的修仙道友已经根据视频里出现过的食材开始保持队形了。   祁直关掉手机,将脚边的空罐子捡起来。   “怎么会是苦的呢?我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吃风味人间里的蟹酿橙啊 美食博主上线了 (本来应该九点准时发的 修改了一点东西 ) 第11章 考试   十一点整,林声久风风火火把高数试卷交给监考老师,出了考场就直奔卫生间。   不料在走廊里碰到了吴歌,   早上纪桐桐为了给她打气,起了个大早去食堂给她买早饭,林声久一边默记公式一边喝豆浆,等公式背完了,豆浆也见了底。   此刻,她没心思和吴歌周旋,面色冷淡地说了声“借过”就侧过身准备从走廊另一边绕开。   吴歌又不知道她要去卫生间,伸出手直接把她揽了下来。   她咳了咳嗓子,不自然道:“林声久,考得怎么样?”   北方姑娘吴歌大约比林声久高半个头,她长手长脚这么一拦,生理原因导致林声久的脸色顿时不那么好看了。   吴歌以为戳到了她的痛处,不咸不淡地安慰道:“没什么,一场考试而已,我上学期复习了好久也才考了八十多分...”   哪有耐心听她长篇大论,林声久倏地弯下腰,从吴歌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   “哎你跑那么快干嘛?”吴歌追了上来。   “大小姐!什么仇什么怨等我上完卫生间再说好吗?”林声久简直要哭出声。   “那我在门口等你,你可别跑了。”   “就这一个门,我往哪里跑啊?让开啊啊啊!”   说起吴歌,林声久一开始都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这个火爆的姑娘。   后来还是吴歌的室友告诉她原委。   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林声久还比较稚嫩,辅导员统计个人特长的时候,她就直接在那一栏写了钢琴。   然后就被迫在学院迎新晚会上表演钢琴独奏。   为了调动同学们的积极性,也是历届的传统,这场晚会将由观众投票选出最受欢迎节目、最佳表演、最佳创新等数十个奖项。   总共就数十个节目,也就是说只要上台表演了的,都有奖。   林声久以一票之差胜过吴歌拿走了最受欢迎节目奖。   吴歌的嗓音甜美,原先又学过声乐,自认为实力不凡,因此输给林声久很不服气,加上有心人在中间挑拨,横竖看林声久不顺眼,在后台就阴阳怪气地呛了林声久几句。   林声久又不是软柿子,直接怼了回去。   两个人虽然有些小口角,但在班里还没有红过脸,顶多就是谁也不理谁。   出了卫生间,林声久直截了当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吴歌本身也不爱绕弯子:“下个月月底有个综艺大赛,我想找你还有唐桦,我们一起出个节目。”   “不去。”林声久没有兴趣。   “哎你考虑一下啊。”   “不考虑。”   吴歌缠着林声久从教学楼缠到了寝室里,人进了门林声久也不好往外赶。   正值饭点,寝室里也没别人在。   吴歌四周看了看,郑重道:“我应该早点和你道歉,之前不该误会你恶意拉票的,对不起啊,你不参加也没关系,只是比赛要求专业为单位,唉,也不知道咱们专业还有谁会弹钢琴?”   林声久听到她道歉,语气也软了下来:“没事啊,我也谢谢你在帖子里帮我说话。”   “真的不想参加吗?一等奖奖金五千块呢,还有三食堂免排队免费畅吃一周。”   “嗯?这也行?话说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啊?”   吴歌见她态度有所软化,赶忙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张策划书。   “我简单地写了一下,你那一部分很简单,谱子我都给你扒好了,你上去直接弹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林声久一目十行地看了一眼,好像是很简单。   三食堂距离他们学院上课的地方太远,每次去都只能看着长长的队伍望“饭”兴叹,她对免排队畅吃一周很感兴趣。   “可我没地方练琴啊。”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总不能回家练吧!   “说了别的不用你操心啊,喏,声乐楼103钢琴室的申请单我填好了,到时候时间表出来,你直接过去就可以了。离咱宿舍还近,我贴心不?要不是必须咱们专业的人我才不便宜你呢。”   吴歌解决了伴奏的问题,兴致很高,留在林声久宿舍里拉着她解释了半天比赛的细则,又火急火燎把她和唐桦拉到了一个微信群里。   “还有一个月时间呢,你和唐桦先各自练着,到时候我再跟系里申请场地我们一起排练几遍。”   这件事就那么说定了!   *   因为补考的人不多,周一上课的时候,成绩已经可以在校官网上查到了。   可惜宿舍网络不佳,怎么也挤不上去。   尘埃落定,林声久倒是很平静。   纪桐桐不停按着F5,又问:“你心里有没有数啊?题目做完了吗?”   “差不多都做完了,题目比之前的都难,最后一题没算出来,就写了几个公式上去。”   “哈?那怎么办?诶,出来了,保佑90保佑90!”纪桐桐不敢看结果,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卧槽92!”林声久晃醒纪桐桐。   “啊啊啊啊!快,上论坛打小雨点的脸!”   林声久有种一雪前耻的痛快感,她打开论坛十指翻飞发了个帖子。   “@小雨点,出来挨打!”   并贴上了分数截图,还贴心给其他科目不怎么优秀的分数打了码,高数成绩一枝独秀。   一个小时过去了...   小雨点没有出现。   论坛里的咸鱼们倒是很期待,毕竟都见证了小雨点当初夸下的直播道歉的海口,可正主迟迟不出现,就看不了热闹了啊。   S大女生宿舍楼里,于晴缩在被窝里装睡。   “一百多个艾特了,她不会是想销号跑路吧?”   “哎网络世界,就算是跑了也没办法啊。”   帖子她早就看到了,室友们还在寝室里讨论个不停。   她没有想到林声久竟然真的考到了九十分以上,一定是试卷太简单了,她咬紧嘴唇,始终不敢登录小雨点的账号。   该不该道歉?可祁直知道了这事是她做的,如果不道歉,他会不会告诉辅导员?   后悔无用!   她从床上坐起,正犹豫着,就听到室友念着:“等你下课说了,不用公众直播,要小雨点私下给她直播道歉就可以了,不过道歉帖还是要置顶的。”   室友们都还不知道这事是她做的,把这个帖子当做笑话一样念出来。   于晴定了定神,换好衣服,又拿了个宽大的背包。   “于晴你要出门啊?”   “对,晚上给我留门。”她镇定回道。   她走进超市,买了件普普通通的男士外套和男士棒球帽,带上口罩,全副武装后打车去了三公里开外的一家网咖。   “来了,小雨点回复了。”   林声久不是圣母,她退而求其次纯粹是因为担心小雨点直播时发疯又造谣生事,这样的话,干脆私聊好了。   反正她的目的只是想知道“小雨点”是谁?还有,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SSS论坛的私聊系统的功能应有尽有,自然也包括视频。   小雨点先是发了道歉帖,言辞诚恳,并对于给林声久带来的伤害表示抱歉。   自己也是听信他人,下次会谨言慎行。   “说得跟真的似的。”纪桐桐嘟囔道。   随即林声久就收到了小雨点的视频邀请,她给纪桐桐使了个眼色。   纪桐桐表示OK。   不出所料,小雨点果然裹得严严实实的,而且还用了变声器,嗓音嘶哑地说了些对不起之类的话就匆匆挂掉了。   “怎么样?录到了吗?”   “当然!”   林声久把录屏下载下来,一帧一帧地看,可惜画质模糊,小雨点又没露脸,实在是半分头绪也无。   “叮叮——”   是个来自N城的陌生来电,但号码的主人林声久并不陌生,她只是懒得备注而已,况且...   她从来不接所谓“后妈”的来电。   “等一下。”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林声久重新打开录屏,认出了小雨点就是她那“后妈”的乖侄女——于晴!   眼睛和她“后妈”一模一样,况且3.6秒那里,小雨点摸鼻子时不小心露出了手腕上的链子,绝对就是于晴没跑了。   怪不得?   论坛里已经找不到原始帖子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于晴会删帖,但是林声久早就抱着要揪出这个人给她点颜色看看的初衷,帖子的截图应有尽有。   她根据时间线整理了一下,大写加粗了于晴的发言,再附上录屏截图,打印了三份分别装进文件袋里。   一份寄到林锦辰的办公室,一份寄到家里给于佳慧,另一份自然是寄给于晴家里。   过年那会林锦辰揪着她去过于佳慧的娘家,虽然她临阵逃脱,但门牌号还是记得的。   她是和于晴不熟没错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是谁,但是如果是熟人,看到这个视频一定能认得出来吧?   “这就完啦?她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招对付她呢?”纪桐桐有点不满。   “她爸最好面子,这样就够她喝一壶了,总不能投诉到她学校吧。”   虽说造谣帖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林声久心理上的伤害受的可不小,到现在熟悉的同学们路过声乐楼的时候还总是调侃,林声久,到你家了。   更何况,你才是草包,你全家都是草包!   *   出了网吧,于晴将外套和口罩扔进垃圾桶,若无其事上了一辆回校的公交车。   她想,这样应该是翻篇了吧,于是注销了小雨点的账号! 第12章 道歉(一)   林声久孤身一人坐在走道尽头的阶梯教室里刷了半个小时的手机。   她寄完快递后就收到了吴歌的微信,说是钢琴教室的预约时间表已经出来了,想着也没什么事,出了驿站就顺便到声乐楼这边来看看。   她到的时候,钢琴室门上预约时间表的胶水还没有干透。   林声久拍下时间表发给吴歌:“说好的不用我操心呢?这都是什么时间?我晚上九点过来弹琴给鬼听吗?”   半个小时后,吴歌才回道:“这不是还有十二点六点的嘛,没办法啊,艺术系的人也要练习的,我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借来这间教室,你一个钢琴十级选手,随便练练好了,真正的艺术家弹琴,鬼也是愿意听的。”   我信了你的邪!   “大哥,这到底是谁的节目?我认认真真给你练,你拽着我的腿往后拖?”林声久难以置信。   “你要相信自己啊,到时候只要露个脸弹几段就行了。”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退出?那可不行。吴歌赶忙安抚她:“我再去协调协调啊,八九点的确太晚了,真不知道艺术系那大爷怎么排的?”   “信你有鬼,再您的见!”   林声久回复完微信,又懒洋洋地坐了一会儿,之后才起来绕着声乐楼一楼慢悠悠地晃了一圈。   未雨绸缪,“自家”楼里的声控灯仿佛和她有仇,她得弄明白地形,防止下次声控灯不亮的时候她摸黑也能找到路。   天色擦黑,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用力跺了跺脚,声控灯才“哗”一下亮开。艺术系学生的专业课大多都在白天,现在整个一楼只能听到她一个人深浅不一的脚步声。   妈耶。   林声久瘆得慌,胳膊上都冒出了细密鸡皮疙瘩,她搂了搂手臂加快了步伐,小跑向宿舍楼对面的二食堂。   “买了鸭脖和拉面,桐主子笑纳。”林声久把晚饭放在公共餐桌上,喊玩游戏玩得正疯的纪桐桐吃饭。   “你怎么看起来不怎么开心?”纪桐桐看了她一眼。   “少女情怀啊,你不懂。”林声久托腮仰望电灯泡,幽幽说道。   “什么情怀啊?”纪桐桐白了她一眼,大刀阔斧撕开鸭脖的包装盒,戴上手套拿起鸭脖一气呵成。   “我在想啊,你说,我是不是该请祁直吃个饭什么的?上次他补习费也没收。”   这实在是个让人苦恼的问题,林声久不喜欢欠陌生人人情。   “他不会收钱的,刘衡说了,那个八百块纯粹是玩笑话。”   “那我更该请他吃顿饭了,要不我问问刘衡他们什么时候有空?”   “话说,你为什么不直接问祁直啊?你还怕他啊?”纪桐桐吸溜了一口拉面,笑得不怀好意。   老实说,是有点怵~   即使面对最好的朋友,她也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作势就要去抢纪桐桐手里的鸭脖,威胁她不许再提。   *   清早,祁直对着镜子理了下衬衫领,戴上袖扣,仪容整理完毕后,他从柜子里抽出常用的黑色笔记本翻看着记录。   翻页声已经很轻微,但还是吵醒了生物钟紊乱的刘衡。   “吵醒你了?马上走。”祁直合上笔记本。   刘衡趴在床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今天没课啊你忘啦?教授们都去参加那个研讨会了。”   “我知道,不过纳米楼507有生研院卢博士的学术报告,关于泛素-蛋白酶体系统调控的,你要一起去听听吗?”   “噢,是那个哈佛师兄是吗?我就不去了,好不容易没课,我再睡一会儿。”   “那我先走了。”   “等下,”刘衡吸了吸鼻子,抽了张纸巾,瓮声瓮气地说:“昨晚你回来太迟,我忘记问你了,你今晚上有空吗?”   祁直装好macbook,单手拎起背包,另一只手从刘衡床头翻出遥控器,将寝室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答道:“估计回来得很晚,下午要去给老方整理资料室,怎么了?”   刘衡猛地坐了起来:“啊?前两天林声久找我,说想请你吃饭给你道个歉,我看今天没课就替你答应了。”   祁直背对着刘衡,自嘲一笑:“没什么好道歉的,她想请你就代我去吃吧,走了。”   说完就把门拉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宿舍。   刘衡挠了挠头,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空就没空吧,就当开学聚餐了。”   刘衡和纪桐桐两个都是H市本地人,从小一起长大。纪桐桐的奶奶是四川人,做得一手好川菜,刘衡蹭了那么多年饭,终于给自己蹭成了半个四川人,因此这两人和无辣不欢的林声久约在了美食街常年占据排行榜No.1的一家川味火锅店里。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哈同学!”   林声久手指夹着一张号码单,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出来,她耸了耸肩,朝纪桐桐无奈道:“198号,我尽力了,预计等待时间两个半小时。”   纪桐桐赶忙过去扶她:“你小心一点啊,怎么样?头有没有被挤到?”   “这都过去多久啦?早好了,你看!”林声久随意撩起额前的刘海让她看。   伤口早就拆了线,凑近才能看到有些许新长出的粉色嫩肉。   林声久放下刘海,腾出两指略微梳理了下头发,伸到脑后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她的齐腰长发被她爸爸一刀咔嚓了。   啊!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是没能习惯短发的自己。   为了头发这事,她整整一个星期没和林锦辰说话。住了那么久的院都没提起剪头发,怎么一回到家林锦辰就改变了想法,她有理由相信这中间“后妈”一定功不可没。   果不其然,父女俩争吵的时候,于佳慧在一旁“煽风点火”:“老林,我就说吧,小久短发真精神,像个男孩子!”   林声久气得七窍生烟,当天下午就去染了个绿色的头发以示抗议。   这成功激怒了林锦辰,气得挥起锅铲就揍她,但谁让林声久有脑震荡这个免死金牌呢?   *   刘衡宅了一天,直到纪桐桐千催万催才骑着他那十年工龄的小黄车往火锅店赶。   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轻佻绿毛怪把咸猪手搭在纪桐桐肩上。   “干什么呢你?”   他加速冲到二人面前,将小黄车一甩,伸手捏住了绿毛瘦弱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疼!”   刘衡把绿毛甩开,拉住纪桐桐的卫衣帽子把她往后拖:“你没事吧?”   谁知纪桐桐扯回帽子挣开他,反问:“你有事吗?”   习惯性伸手就掐住了刘衡胳膊内侧的软肉,直接把他推搡到一边转身去扶绿毛去了。   “啊啊啊疼!”这回是刘衡喊痛了,纪桐桐你见色忘义,他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小白脸把她拐走了。   直到他看到绿毛顶着一张有点熟悉的脸,才知道坏事了。   “对不起啊仙女,林小仙女!”刘衡抢先道歉:“没伤到您吧?”   “没事没事。”   林声久不以为意,刘衡能有多大力气,天天宅在寝室打游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马路两边人来人往,刘衡把自行车锁好,刚好火锅店等候区有位子空出来,三人就顺势坐下来挤在一块喝酸梅汤。   刘衡这才有空细细打量林声久。   不怪自己认错,自己为数不多几次见到林声久,她都像俞清瑞说得那样,穿着仙仙的连衣裙,黑长发空气刘海,又乖又萌。   现在呢,齐耳短发配上狗啃似的短刘海。   再加上宽大的t恤宽大的短裤,远远地看过去活脱脱就是个瘦小的男高中生,绝了!   划开手机,刘衡偷偷地给纪桐桐发了个微信:“完了,直哥的小仙女变成了小正太,落差不是一点大啊。”   纪桐桐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祁直都没意见。”   那倒是,他操哪门子的心。   刘衡将手中的酸梅汤一饮而尽:“林同学啊,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才找到机会跟他说,但他实在是来不了,老师让他帮忙整理资料来着。”   “没关系,”林声久笑了笑:“那就等下次,今天先我们吃嘛。”   “要不我再问问,还有两个多小时呢,兴许到时候他就有空了。”   *   资料室里,祁直揉了揉太阳穴,将最后一份材料装进文件袋里归档。   合上笔盖,将笔记本塞回包里,祁直坐在椅子上,静静望着窗外。   透过窗,刚好可以看到掩映在树荫中的恒学楼,星期三下午没有课的时候,他会去那里自习,林声久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他的习惯,或许是刘衡告诉她的吧,以前的他从不关心这些。   她经常在楼梯口等着,会给他带一瓶苏打水,有时候是一盒薄荷糖。   女孩子怕晒,手腕上经常系着防晒伞,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点来点去,有时候看到什么有趣的,就会抿起嘴轻轻地笑。   从师大女寝走到S大恒学楼要很久,她又坚持了多少个周三?   情人节的时候,她第一次约自己出去吃饭。   怕自己不同意,她列了学校周边口碑好的店,让自己挑选。   最后定的本帮菜,她说:你怎么知道我刚好就想吃这家,西街那里有一家本帮菜也特别正宗,以后我们一起去吃啊。   最终也没能去成。   往事一件一件都历历在目,可这些只有他还记得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多了,明天接着更!我也着急啊,想写甜甜甜的! 第13章 道歉(二)   天边云卷云舒,晚霞将窗棂也染上薄薄一层暖色。   祁直锁好门,这才发现微信有消息进入。   刘衡:我们现在在东门的火锅店,还有两个半小时才到我们,你要是忙完了就过来吧。   时间是6点一刻,现在是八点整。   整个楼层都空空荡荡,祁直没有乘电梯,顺着楼梯往下走。   会不会,在下一个楼梯口,有一个言笑晏晏的女孩等在那里,拿着一瓶苏打水,悦声对他说:“你来啦!”   他站定在门口,心口涌上淡淡的失落,向左是回寝室,向右是去美食街。   该如何选择?祁直犹豫了。   火锅店里,   “没有回我,估计在忙。”刘衡看了一眼满脸写着毫不关心的林声久,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祁直的心思他再明白不过了,但了解到林声久选择性失忆,还独独忘了祁直之后,他就不禁对祁直同学加了三分同情值。   “那我们先点菜吧,”林声久出了一张“3”,浑然察觉不到刘衡的心情,两所学校离那么近,今天没空,明天后天总归有空,来日方长啊。   再说她也觉得自己贸贸然让刘衡邀请人家吃饭,总归有些不礼貌,再不自在,也该自己邀请他的。   几个人心都大,见服务员喊到了他们的号,便收拾了扑克牌往店里走。   祁直到的时候,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大喇喇葛优躺在沙发上的刘衡正在冲坐在他对面一位绿色头发的同学摇头。   “你不吃脑花的话,我和桐桐吃一份好了。”林声久拿着铅笔在菜单上勾勾划划。   “麻辣兔头呢,刘衡你吃吗?”林声久专注地看着菜色,没有抬头。   祁直把刘衡往里面推了一推,直接在林声久对面的位子上坐下。   刘衡匆忙收好无处安放的腿:“一个就成。”   “好,那麻辣兔头三个。”   “四个。”林声久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   她把手中的铅笔放下,站起身来伸出手,咬了咬嘴唇,道:“啊,你来啦,那个,你好!我师大的林声久。”   听到她这么说,祁直心中涌上一股不快。   他身高腿长胳膊自然也长,身体未动只胳膊往前一伸虚虚握了一下就收回了手,语气也是冷冷淡淡的:“S大祁直。”   两个人好像初次见面一样做着自我介绍。   林声久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为什么傻兮兮地说了这么一句,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祁直一改之前温文尔雅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傲慢。   她有点紧张,心砰砰地跳个不停,调整了下呼吸后,林声久把菜单和笔递到他面前,说道:“以为你不来了,所以我们先点了一些,你看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随便,我不挑。”祁直微垂着眼,单手把玩着手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听到祁直这么回答,刘衡侧目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他问对面的两位女孩子:“咱们点的是鸳鸯锅吗?”   林声久会意道:“祁直不能吃辣是吗?那我改一下。”   我吃不吃辣你不清楚吗?虽然知道她受伤失去了这段记忆,可祁直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他往后靠在椅背上,飞快了瞟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人,重复道:“随便,我都可以。”   她今天没有穿裙子也没有化妆,虽然在图书馆他早就已意识到了林声久的不同,那时他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或者为了学习方便,现在看来,她原先的风格和展示在自己面前的大相径庭。   又或者,那位魏时遇喜欢的就是中性风。   这是他所认识的林声久吗,祁直分不清了。   林声久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直直望过去,祁直的眼神很清明,没有一点轻待的意思,仿佛在看着一盆绿植。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纪桐桐一心扑在菜单上,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眼神攻战,她指着一个新品,对林声久说道:“这个涮牛油锅里肯定好吃。”   “你...少吃些辛辣刺激的。”祁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话语是关心的,可语气却是冷冰冰的。   再说了,“你从前不是不吃辣吗?”他问道。   “怎么可能?我不吃辣会死的啊~”林声久讶异道。   见刘衡和纪桐桐不自觉地点头,祁直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我出去透透气。”   他出了火锅店,习惯性朝着宿舍方向走去,路过东门篮球场的时候,祁直停下来看了一眼。   昏黄路灯下,零星几人还在球场上拍打投篮。他朝右边看去,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矗立在侧。   上学期打友谊赛的时候,林声久嫌看台太热,经常会待在树下等他,队友们看到她在就会起哄。   记忆纷至沓来,隔着围网,对面有一对情侣拉着手经过祁直身侧。   女生怒气冲冲问道:“你到底陪不陪我去看魏时遇啊?”   男生求饶道:“你饶了我吧,我对这种小明星没什么兴趣啊!”   “你说谁是小明星?”女生凶巴巴道:“不陪就不陪,哼!下次你也别想我陪你去看比赛!”   原来魏时遇是个明星?祁直哭笑不得,原先的烦扰真是莫名其妙啊,假想敌原来是个明星。   *   点完菜,林声久走出火锅店去接林锦辰的来电。   “谁说我作弊了?如假包换的成绩好吗,你就不能问问我嘛?”   “快递收到没啊?那你记得看啊。”   “她侄女成绩优秀关我什么事?”   “哎,头疼,我头疼,爸我不和你说了,头真的好疼。”   “嗯嗯,知道啦,我熄灯睡觉了拜拜。”   挂了电话后,林声久低着头漫无目的地瞎逛,美食街的人太多,她无意让别人窥探自己的家事,不自觉朝着最茂密的那棵树走去。   想到那些烦心事,她原地跺了跺脚,又烦躁地挠了挠一头绿头发,毫无形象可言。   看到想要立刻去见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祁直忍不住笑了。   啊——!林声久不经意听到人声吓了一跳,她走近一看,发现是祁直,一颗心才放进胸腔里。   总觉得两人独处时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于是她咬了咬唇,开口问他:“你透好气了?回去吗?”   祁直没说原先是准备回寝室的,他仰头躲避过林声久的询问的目光,短短地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声久收起手机准备离开。   忽然,右手手腕被拉住,猝不及防被一只手臂圈在怀里。   两人面对面,这个距离太近了!   林声久不自在地挣脱了一下,语气急促:“你干嘛呀祁直?”   尾音微微上扬,没有多少恼怒。   她心里是信任这个来医院看望她,细心地替她换了手机还帮她补课的男生的。   祁直心都软了,他第一次半搂着女孩子,耳朵早已红透,立即松开手改成隔空虚虚揽着,另一只手则轻轻拨开女生的短刘海。   伤口大概有两三厘米,额前刘海遮挡倒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刘海被撩开,莹白如玉的小脸上就添了一块瑕疵。   林声久有点害羞,原来他是想看自己的伤口,那你就大大方方地看呗。   她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十分大度地把整个刘海撩了起来,道:“看呗,早好了,现在还有一点点疤,我一直有涂药呢。”   很乖巧,很想抱。   要抱吗?只敢在梦里做的事。   心中正天人交战的时候,女孩开口差点气死他。   她说:“祁直,今天请你吃饭呢,一是想感谢你,特别感动,真的,你来医院看我,还给我换了手机,总之谢谢你啊。”   祁直点了点头。   林声久又说,语气带了点小小的抱怨:“你干嘛买那么贵的,我真的要吃土啦。”   祁直闻言道:“你不必还给我的,”末了加了一句,“我不着急用的。”   “一码归一码嘛,还有一件事呢,就是想跟你道歉。”林声久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小声了起来,她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左右看了看,继续说道:“对不起啊,其实我脾气不大好,我听说我上学期死缠烂打地追你,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困扰,真的特别不好意思。”   光是听纪桐桐说起一两件她那缺失了的记忆,她就羞愧地恨不得以头抢地。   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啊?   “所以,真的很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她双手合十,再次道歉。   祁直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嗓子有点干:“所以,你就是要来和我说这个?”   那我还不如刚刚直接走了算了!   “你要不要听听我这里的版本?”他问。   祁直不知道纪桐桐及她那些室友到底是站在怎么样的旁观者的角度上给她复述这些事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说也该由他来说,毕竟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情。   谁知林声久连忙摇头,拒绝三连:“不要!我不听!求放过!大哥,不要再揭我的伤疤了!”   林声久,你要气死我!   祁直扶额,他伸出手固定住林声久的脑袋,无奈道:“不要晃你的头。”   完了转身就要走。   这次换林声久拉住他了,她从她那宽大的短裤口袋中掏出一个蒂凡尼蓝色的包装盒递到祁直手里。   Tiffany Soleste祖母绿吊坠,还镶嵌了钻石,林声久看到官网上显示的价格后,直接呆掉。   她都快要相信祁直真的是自己的追求者了。   林声久默默给自己打气,今天一次性把所有事情都解决掉。她像是在完成任务一般脱口而出:“我在家收拾时发现的,听说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祁直觉得头痛:“送你了就是送你了,收回来我自己戴吗?”   “哈?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不想要就丢掉好了。”   见到她又要开口,祁直伸手轻捂上她的嘴唇,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林声久一双眼睛生的最好,清亮有神,长睫微眨,被她那样看着,祁直的心跳顿时慢了一拍。   他收回手,偏过头:“回去吃饭吧,别说了,好吗?”   林声久被他低沉嗓音所蛊惑,顺从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争取双更 今天又写多了 有没有天使收藏评论啊 ?算了当我没说~ 第14章 陪伴   两人回到火锅店后,菜已经上齐。   心中大石落下一半,林声久一不小心就吃的有点多。   祁直看得眉头一跳一跳!从前,他俩一起吃饭的时候,才吃两口,她就不吃了。他以为不合她胃口,她怎么说的,她说她本来胃口就小。   那么现在这个和纪桐桐一起,三盘肥牛三盘肥羊一碗脑花一盘兔头,让桌子上瞬间空了大半的这是那个胃口小的林声久吗?   算了,祁直想,女孩子多吃是福,吃就吃吧。   他没有胃口,一直没有动筷,刘衡问起,也只是托辞在食堂吃过晚饭才来的。   见林声久掰兔头掰地吃力,祁直忍不住提议:“我给你掰吧。”   他虽然不吃这类辛辣食物,但作为解剖过无数兔子的医学生,按构造掰个熟兔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用不用。”   林声久拒绝地干脆,她始终觉得口袋里的项链烫手,不想再麻烦他。   “你给我掰啊!”刘衡接过话。   祁直摘下一次性手套放在桌边,冷冷开口:“掰不动。”   刘衡愤愤:“...”   行,祁直你行!   *   晚上回到寝室,林声久将项链取出,放在台灯下细细审视,祖母绿浓艳通透,周圈细小的碎钻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宝石瑰丽,钻石璀璨,精巧的铂金链子将它们串联,她忍不住将链子挂在手臂上看了又看。   半晌,她叹了一口气,将链子收在抽屉里,又郑重其事地上了一把锁。   纪桐桐洗漱完从浴室出来,脸上还贴着面膜,她昂着脑袋爬上床,就听到林声久开口说道。   “其实,我觉得祁直应该喜欢我?”   纪桐桐用手指抚平嘴角的面膜,含糊回道:“兄dei,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哭成狗回来哦?”   “emmm...当我没问,往事休要再提!”林声久啪一声锁好抽屉,飞也似地跑进了浴室。   很快到了周五,最后一堂课下课铃声响起,林声久和纪桐桐拎起包就从后门窜了出去。   纪桐桐要回家过周末,陆乐原和萧廷雪早在昨天就启程去外地参加比赛,要到下周才回来。   林声久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在食堂吃晚饭,没吃多少她就意兴阑珊地放下筷子然后慢悠悠朝声乐楼走去。   今天晚上允许使用钢琴教室的时间是19:00-21:00,吴歌作为一个普通的外系学生,与艺术系分配教室的老师协调失败,林声久只能选择这个时间段过来练习。   好在她还算幸运,阶梯教室里有人在上课,整个大楼比上回来时有点人气。   好久没有弹琴,等练习完她才觉得十指加上胳膊有点酸痛,还是要多锻炼啊。   体力消耗太多,腹中也觉得饥肠辘辘。   林声久拿起手机一看,21:03。   “还早,去吃个夜宵吧。”   林声久扫码付完账,提起一盒烧烤往回走,手机页面跳出来一则优惠信息,正准备划掉,耳边就听到“哒”的一声,有人打了个响指。   她抬起头一看,巧了,竟然是刘衡,嗯,还有祁直?   刘衡很是热心地搭话:“怎么就你一个?桐妹回家了?”   得到林声久肯定的答复后,他又嘟囔道:“那么远还周周回,真是,也不喊我一声。”   林声久笑了笑,准备和二人告别,就见刘衡把一直站在旁边不言不语的祁直推到她身侧,一脸担忧道:“祁直你送下林同学啊,那么晚了,是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啊。”   “哎——”   只剩林声久和祁直两人站在原地。   “走吧。”祁直想要接过她手里的包装盒。   “不用,很轻的。”依然是拒绝!   “行,”祁直也不勉强。   静默无言,只有路灯在两人身后拉下长长的身影,看起来像是依偎在一起的情侣。   H师大的门禁不严,周边居民空闲时会来学校里散步,虽然学校里明令禁止不准携带宠物,但还是有漏网之鱼。   一只小泰迪闻着味儿,兴奋地从灌木林中窜出直奔林声久手中的烧烤。   “啊——”林声久从小怕狗,猝不及防被泰迪缠住小腿,慌忙间抓住祁直的袖口直往他身后躲。   事出突然,祁直护住林声久上前一步准备提起这只没拴牵引绳的小泰迪,谁知小泰迪十分灵敏有眼色,感受到来自高大人类的威胁压迫后,停止了乱扑,冲着二人狂吠了几声后就撒疯似的钻回了灌木林。   狗叫声很快就消失在树林中。   “没受伤吧?”祁直回头看到惊惧交加的林声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蹲下查看她有没有被咬伤?   好在她今天穿的是短裤不是裙子,祁直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照射在林声久的小腿上。   “破皮流血了,应该是被爪子抓的,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他起身就要往校外走。   “你去哪啊?”林声久还没有缓过神来,颤声问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祁直拉住她的手腕。   林声久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祁直从超市里拿了三四瓶矿泉水,又拆了一块肥皂,付完账后,把林声久拉到长椅上坐下,混合了一整瓶肥皂液就往她小腿上淋。   “要打疫苗吗?”林声久一手提着鞋袜,一手拽住裤腿。   见她眼角微红,祁直放柔了语调,安抚道:“狗脖子上有狗牌,应当是打过疫苗的宠物狗,不过已经伤及真皮层..”和血管...   祁直换了种更方便理解的说法:“就是说,伤口出血属于三级暴露,需要去医院注射疫苗和免疫球蛋白。”   “啊!你说我是不是流年不利啊?”林声久深深叹了一口气,小声抱怨道。   抓伤的出血量很小,她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祁直重新开了一瓶水替她冲去肥皂液,用纸巾将林声久腿上的液体擦净,又凑近用棉棒擦干伤口上的水渍。   “把鞋穿好,我陪你去医院。”   *   打车软件上迟迟没有司机接单,路边更是拦不到空车的出租车,祁直心内有点着急。   附近有个会展中心这周举办博览会,平时就很难打车的大学城,这会就更别提了。   好在这时有辆会途经医院的公交驶来,祁直拉着她的手腕上了公交。   只有司机背后还有一个位置,祁直示意她坐上去,刷了二人的票。   他拉着手环站在她身侧:“坐好了,别担心。”   “嗯!”   公交车晃晃荡荡,林声久也没有心思玩手机,郁郁寡欢地盯着拉环上的广告。   “滴~”   “姑娘你这没刷上啊,微信没钱了吧。”司机好意提醒新上车的一位女生。   女生在手机上点了点:“对不起啊,好像是欠费了,诶?关机了!”   陈多多来H市旅游,顺便看望在S大读书的朋友,疯玩了一天,没有留意到手机竟然没电了,现在都是手机支付,她出门连钱包都没有带,也没有H市的公交卡。   虽说酒店离这里只有三站路,可她腿脚酸软,实在不想下去走路。   “你刷我的卡吧。”林声久探身拿出自己没用上的公交卡递给陈多多!   “谢谢妹子!”陈多多刷完卡,感激地递回卡。“要不你把支付宝号给我,我充好电就还你。”   “没事,不用啦。”林声久接回卡,正准备放回帆布包里。   这时司机一个急刹车,公交卡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我来吧。”祁直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弯腰去捡卡。   陈多多就站在两人旁边,她看向地面捡卡的那只手。   那是一只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中指外侧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痣。   此刻陈多多无比庆幸自己上周刚换了一副清晰无比的眼镜,才能看清这容易让人忽略的细节,她惊喜地抬起头看向这双手的主人!   祁直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将卡放在林声久手里,默然将身体转向另一边。   陈多多也意识到自己盯着人看实在是冒失,抱歉地冲林声久解释:“不好意思啊,就是觉得你男朋友的衬衫很好看。”   千万不能让值哥的女朋友误会,天啊真是有生之年!值哥真的好好看啊,他女朋友也好好看啊!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一起玩吗?   她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跟朋友吹嘘自己见到了真人。   临下车时,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祁直的背影,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陈多多下车不久,林声久两人也到站了。   林声久疑惑道:“那个女生一直盯着你看诶。”   “是吗?”   额,自己好像多管闲事了,听到他这么说,林声久也不吱声了,默默跟在他身后朝急诊科走去。   十点多,急诊科还是灯火通明一片忙碌,又等了一会儿才轮到林声久。   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林声久的小腿,又询问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接着,林声久被护士带去做消毒,等她回来时,医生来了一句:   “体重多少?”   “啊?”林声久懵道。   祁直低头对她解释道:“免疫球蛋白的注射量是根据体重决定的!”   “48公斤啊。”她赧然回答。   医生开好注射液后,又递给她一张狂犬病暴露预防处置记录及知情同意书。   “日期都写在上面了,病历本上也有,别忘了来接种,还有,注射之后可能出现局部或者全身反应,发热或者肌肉痛都是正常的,要是发热度数超过38.5,一定要到医院来,去注射吧。”   今天要打好几针呐!   林声久怕痛,她撇了撇嘴,求助般地望向祁直。   “走吧,我陪你一起。”   注射室里,护士配好药水抽入针管中。   林声久咬了咬牙,紧紧揪住祁直的衣角。   大义凛然地说道:“来吧!”   护士被她逗笑,用酒精棉在她胳膊上消了消毒,毫不留情地将药水推了进去。   “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小红花忘记给我啦!!!!! 第15章 登堂入室(一)   林声久摁着酒精棉,小声抽泣着,针管推入的那一刻,生理泪水瞬间被激了出来。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你们宿舍楼十一点关门?”   “来不及了,没事儿,我晚上住酒店好了。”林声久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在APP上搜索附近的酒店。   这家新建的医院位于城东大学城的东侧,离市中心非常远,酒店并不多。   重新输入了学校的地址,全部显示满房!不过也难怪,H市本来就是旅游城市,再加上博览会召开在即,临时根本不可能订到。   “要露宿街头了吗?”林声久不死心地扩大了搜索范围。   “我在学校附近有间公寓,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去我那里。”   “不要紧,西昌路那里还能订到酒店。”她下意识拒绝。   “林声久,从这里打车到西昌路要三十分钟,现在已经十一点一刻了,深更半夜,你一个女孩子...”   去那么远的地方,让我怎么放心?   凶巴巴的!   林声久揉了揉手臂上的针孔,赌气道:“孤男寡女的,我宁愿露宿街头也不去你那里。”   她的声音太小,祁直没能听清,他凑近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里有几间房?我按万豪的价格付你房费。”   “住十个你都不成问题,走吧。”   祁直的公寓离美食街很近,小区环境清幽,绿树成荫。   “还是个湖景房。”林声久推开了窗。   祁直给她找了一套自己的睡衣,长袖长裤。   “洗了,不过是没穿过的,右边柜子里有没用过的毛巾。”   “谢谢你啊。”林声久接过衣物,在医院里呆了这么久,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洗个澡。   祁直走进厨房,拿了一卷保鲜膜,单膝蹲在她面前:“用保鲜膜裹一下,小心别碰到水,知道吗?”   “嗯,”林声久用力点了点头。   “家里没有饮料,我下楼买一点。”   “没事儿,我不渴。”   “我渴了。”   “那你快去吧~”   家里怎么会没有饮料,祁直怎么说也是个美食博主,冰箱里各种食材饮料应有尽有,他只是避嫌才提出去便利店,没想到林声久对他一点不设防。   哎,他倚在楼道墙上无声叹气!   半个小时后,他看了看表,估摸着林声久差不多应该已经整理完毕。   才把拇指贴在门把手上的指纹模块上,打开门装作刚从便利店回来的样子。   浴室里传来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他走进厨房,净手后从柜中拿出一只小砂锅,开始往里面加水烧开。   新鲜的食材他一般当天采购,因此冰箱里肉类只有一些耐于保存的腌制品。   就火腿蛋丝粥吧,打了疫苗也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祁直拿出另一只小平底锅放在燃气灶上,加入少许油烧热后倒入打散的鸡蛋液。   鸡蛋很快摊熟。   把蛋饼取出切丝,将冰箱里拿出的火腿同样切丝后放到刚才的锅里煸熟。   砂锅里的水也开了,祁直倒了小半杯粳米进去盖上锅盖继续煮。   浴室里“嗡嗡”声停了,祁直恍若未闻盛出火腿放在碗中。   “你煮了什么啊?”夜宵被泰迪扑在地上,晚饭又没吃多少,闻到米香,林声久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你不是没吃到烧烤吗?”   睡衣穿在她身上有点大,她拿了条干净的浴巾披在身上,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   白米粥滚滚沸腾,祁直把火腿和蛋丝一齐倒入砂锅中定了个时。   他洗干净手,走进卧室,拿出一条明黄色的小毛毯,经过客厅时,头也不抬地往沙发上丢去。   林声久整个人突然被毛毯罩住,她扯过来抖开一看:“哇!皮卡丘~pikachu...”   祁直听到客厅里传来她模仿皮卡丘的叫声,唇角微微勾起。   毯子毛茸茸的,还有淡淡的草木清香,林声久拽下浴巾,披上柔软的毯子,问他:“哪里买的啊?好可爱啊!”   “这要问你自己了。”祁直盛了一碗粥放在餐桌上,“这条毯子是你送我的,过来吃饭吧。”   林声久瞬间红了脸,她挪到餐桌上坐下:“哈?是我买的吗?”   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祁直也不指望她记得,他接了杯气泡水坐在林声久对面,不紧不慢说道:“床单是新换的,窗户我已经锁紧了,新风系统打开了,不会闷的,卧室的门反锁上,”   他顿了顿:“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我一个人住,所以这里隔音一般,有什么不舒服就大声喊我一声,或者打我电话,你还有我号码吗?”   林声久小口啜饮了一口粥:“应该有吧。”   见祁直定定地注视着自己,她划开手机在通讯录搜索了下“祁直”两个字,显示为空。   “要不?你再报一遍?”   “137xxxxxxxx”祁直无奈道。   “有的,只不过没给你备注原名。”   输入号码后,手机显示的备注是“小直哥哥”,   咦~林声久一阵恶寒,她迅速将备注改为祁直的大名,通讯录导入后,她一直也没检查过。   “谢谢你的收留啊,粥特别好喝。”   祁直牵了牵唇角:“早点休息。”   说完就放下玻璃杯起身去收拾流理台。   “我来洗吧。”林声久走进厨房,想帮他做些什么。   “不用,放到洗碗机里就可以了,快去睡吧,很晚了。嗯?”他的尾音微微上扬。   “那好吧。”林声久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卧室里走去。   她趴在床上,打开淘宝,在我的订单中搜索,果然搜到了身上披着的这条毯子。   啊,这都什么事儿啊?   胳膊又酸又痛,困意袭来,林声久很快就沉入梦乡。   另一边,祁直毫无睡意。   洗好澡后,他把书房的壁床放下,铺好床铺。   喜欢的女孩子此刻正睡在他的床上,还穿着他的睡衣,难免让人想入非非,真是甜蜜的折磨。   反正也睡不着,他起身泡了杯茶,干脆坐在电脑前,开始剪前两天录的视频。   今天给林声久做粥用到的宣威火腿是一个相熟的云南博主送的,他前两天用它做了豌豆火腿焖饭。   火腿盛琵琶形,切除火腿表层发霉长毛的部分,露出红嫩肉质,香气浓郁,煎炒煮烤各有风味。   随着云腿寄来的还有当地的另一样特产:腊排骨。   腊排骨已经泡了一夜去除盐分,清洗干净后剁成块装进砂锅,放入姜片草果等香料炖煮。   待排骨炖软后,倒入切成块状的冬瓜,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继续炖煮。   撒上香菜,祁直戴上隔热手套将砂锅整个端到餐桌上,又盛上满满一碗豌豆火腿焖饭。   米饭软糯,豌豆香甜,火腿绵润,加上色味俱佳的腊排骨炖冬瓜,让人看了食指大动。   “值哥是不是迷上了凌晨发视频?我好饿啊。”   “香菜劝退,告辞!”   “一看到豌豆我就想到孟德尔,生理恐惧。”   陈多多重复看了两遍视频,确认了中指小痣的位置,又找到N多天以前的视频里出现过的衬衫,和今天值哥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土拨鼠一般的尖叫夹杂在一群嗷嗷待哺的恶狼中间显得那么不起眼。   城多多:“啊啊啊啊啊啊我今天见到值哥了!”   有人回复:“又疯了一个!”   “话说值哥也太过于神秘了,去年的美食V影响力峰会都没去,还拿了影响力博主TOP10呢。”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值哥露脸直播。”   “楼上醒醒,别做梦了。”   陈多多躲在被窝里偷偷笑出声,虽然有点不道德,但她下车时举起微单偷拍了一张值哥和他女朋友的照片。虽然都是侧脸,但是郎才女貌般配地不得了。   当然啦,她也只是在小圈子里炫耀一番,绝对不会发到网上泄露当事人的隐私。   *   周六没有设闹钟,窗帘的遮光性能很可靠,林声久一觉睡到了十点钟。   肚子有点痛,她揉了揉眼,迷迷蒙蒙下床穿上拖鞋去卫生间。   手摸上门把手的那一刻,林声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祁直家里,她回到床上捞起毯子披在自己身上。   等一下,床上怎么有血迹?今天几号来着,她看了眼手机,摸了摸肚子,糟了,生理期!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沙发上放着她的帆布包,那里有她要用的东西。   厨房,客厅,阳台,都不见祁直的身影。   还好,林声久放心大胆地进了卫生间整理好自己,顺便换好昨天洗净烘干的衣服。   推开卫生间的门,看到祁直突然出现在厨房,她心头一跳,不敢和他对视,快步走进卧室。   床上的血迹已经干透,用酒精棉片擦拭了一下毫无用处,万念俱灰之际,林声久想起了包里的美工刀,在丢脸和更丢脸之间,她选择了玉石俱焚的下下策。   “那个,祁直,对不起啊,我不小心把你的床单还有床垫睡破了,我马上去给你买新的送过来,我先走了,再见。”   “破了?”祁直关了火,疑惑道。   见他就要往卧室走,林声久伸开双臂拦住了他。   “就是破了啊,我马上回来,你别进去啊!”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发烧了?”祁直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和自己额头对比了一下后道:“我去拿耳温枪。”   “没发烧,真的!”她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发烫的脸,总不能说是窘的吧。   “还是测一下吧,床垫破了就破了,没事的。饭马上就好了,吃完饭再走吧。”   “你怎么那么像我爸啊?”林声久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祁直:“...”   “我是说,我爸爸也是厨师,啊,不是,我不说话了。”紧张到多说多错,林声久在嘴上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姿势。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收藏啊?哭泣。。。   明天应该还是凌晨更 第16章 登堂入室(二)   祁直只睡了四个多小时。   腊排骨和云腿都是现成的,一早又出去添了些新鲜的豌豆和冬瓜,重新做了一遍昨晚视频中的菜。   他将砂锅中的排骨翻了翻,拾起不慎洒落在锅边的一粒米在手里捻了捻,想了想,还是要叮嘱一下这个傻姑娘。   “你怎么和室友说的?”   “就说被狗抓了一下啊。”   “如果,纪桐桐问你昨晚住在哪了呢?”   “你家...额不,万豪啊!”林声久心领神会。   还好,还不算太傻。   祁直从她手里接过葱拧开水龙头清洗:“你去坐着吧,马上就好。”   “哎。”林声久见他做起饭来轻车熟路,自己这个新手在这里反而添乱,便从善如流到沙发上坐着等待开饭了。   她打开淘宝输入了卧室床垫的品牌,这个牌子网上的款式很少又没有旗舰店,倒是附近一家商场里有门店。   她拿着手机跑进厨房把门店地址指给祁直看,祁直朝后仰了仰,曲腿配合着看向手机。   “还蛮近的,我是这样想的,床垫嘛,你还是亲自去试一下,看睡起来舒服不?你说行吗?”   “可以啊。”   原先的床垫是装修公司采购的,祁直从来不会将时间浪费在逛家居店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但如果是和林声久一起去的话,好像也挺不错。   “哇,你做菜真的厉害啊!”看来昨晚的粥根本没有体现他的水平嘛。   在祁直的指引下,林声久从橱柜里拿出隔热垫放在红木餐桌上,一左一右摆好餐具。   “我可以拍张照吗?”   见他点头后,林声久退后半步举起手机,好将整个桌子都放入镜头中。   祁直做的饭卖相真的很好。   砂锅里的冬瓜排骨冒着腾腾热气,葱花点缀其中。白灼菜心鲜绿脆嫩,豌豆火腿饭看起来很是酥软,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连滤镜都没有加就直接发在了微博上:“超棒der!”   朋友圈上亲戚朋友太多,要是发出去,保不准要被问来问去,微博就不一样了,虽然说粉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但这更方便她记录生活了啊。   “吃饭吧。”   “嗯。”   下午的时候,林声久和祁直一起步行来到了商场的家居店。   家居店里人还不少,大多都是手牵手来采购的情侣和夫妻,这种氛围不知怎的让祁直觉得有点温馨。   林声久小腹坠痛,买了杯热奶茶慢慢吸着,给祁直带的那杯他只浅浅尝了一口就没有再动。   见她小脸苍白,早上测了一下没有发烧,祁直只当是疫苗的不良反应,随意挑了一款床垫留下地址后就催着林声久回寝室休息。   “哎,还有床单呢?”   “我那床单多得是,不用买了,还要喝吗?”   “不了,会胖。”林声久猛吸了一口混合珍珠的奶茶。   把林声久送回寝室后,祁直拨了个电话。   “喂,刘阿姨,我是祁直,四点钟左右会有个新床垫送过到公寓,卧室原先的床垫随意处置掉就行。您现在方便过去一趟吗?”   “方便的。”刘阿姨答应地爽快、   祁直课业忙,偶尔还要做饭录视频,他的母亲吴静芸女士就找到了刘阿姨,每周上门一两次给他整理房间收拾卫生,好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工作学习。   刘阿姨住得离公寓不远,她进门换鞋时发现鞋柜多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和祁直常穿的是同一款。   她不免有些讶异,祁直那孩子也相处了两年多,从没见他往公寓带过朋友,她一直对祁直有着不愿社交的刻板印象。   不过也是真的省心,厨房里永远窗明几净,一丝油渍也无,看不出来是个常做饭的。   她准备先收拾一下卧室,咦?枕头下怎么会有几根短发?还是绿色的?不对,她昨天才见过祁直,还没有染头发啊。   床单上破了个大洞,像是用刀给划破的,刘阿姨疑惑更深。   卸下被罩准备清洗一遍,却瞥见被罩边缘有道暗红色的血迹,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这些小细节,只有作为资深家政的她才能发现。   要是受伤了,为什么连床单床垫都要破坏掉呢?   祁直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受伤啊,刘阿姨的疑虑到达了顶峰,她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放下被罩给吴静芸女士打了个电话,把她发现的一切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祁直妈妈。   “祁直妈妈啊,我本来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但是祁直这孩子性子太闷了,我怕他受人教唆误入歧途啊,将心比心,我也是有孩子的呀。”   吴静芸女士听完后两眼一黑,挂断电话后她靠在办公椅上沉思了一会,拿出手机给祁直发了个视频邀请。   祁直拒绝了。   吴女士:“...真是儿大不由娘!”   随后,祁直发了语音邀请过来,吴女士赶忙接通。   “小直啊,在忙吗?”   “嗯,要去上课。”   “周六还要上课啊?我早就和你说过,学什么医天天忙的要死,都没私人空间的。”   见吴女士又要喋喋不休,祁直开门见山:“妈,有什么事吗?”   “儿子啊,我和你爸爸工作忙,平时对你的关心是少了点,但小直你有什么事要和爸爸妈妈说的呀,这件事,妈妈虽然理解你,但你爸爸那里...所以,妈妈还是希望你能主动交代,算了,过两天吧,让我先缓缓...”吴女士一把辛酸泪。   祁直:“???”   吴女士也懒得拐弯抹角:“你昨天是不是带男孩子回家了?”   What?什么男孩子?   祁直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他忘记了心细如发又异常热情的刘阿姨。   到这份上,总不能把林声久说出来吧。   “没有的事,您别听刘阿姨瞎说。”   自己的孩子自己还能不了解吗?看他着急解释的样子,吴女士就知道自己果然没猜错,以往自己开他的玩笑,他连头都懒得抬。   吴女士心绞痛:小直竟然是弯的,他爸爸起的什么破名字!   “小直啊,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要上课了。”祁直无语。   挂了语音后,祁直继续朝恒学楼走去。   即使今天再不情愿,周六晚上,他还是不得不准时去上专业选修课。S大的选修课程很宽松,哪怕已经修满学分,只要你想学,无论什么时候什么课程都可以在校网上申请。   生科院王教授的课总是爆满,中途休息时,坐在他身后的医学系直系学姐路颜拍了拍他的肩:“祁直,我现在有事先走了,如果教授有什么作业布置,回头你微信发我一下。”   “行,回见。”   “嗯,谢啦。”   下课后,祁直直接回了寝室,他打开电脑将课上笔记略微整理了一下连同课题一起发给了路颜学姐。   路颜:收到,谢了啊。   祁直:没事儿。   路颜:诶?祁直,你喜欢课课?   祁直:?   路颜惊道:你头像,不是课课画的吗?   祁直:什么课课?   半晌,路颜发了一张微博截图,内容是“嘻嘻”,配图是他的头像无水印版,屏幕上方显示的微博ID叫“怎么还不下课”。   路颜:这个是课课之前画的她男神,我看你用这个做头像,还以为你也是她的粉呢?   男神?祁直愣了愣,回道: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学姐。   路颜:(拜拜)   祁直打开微博app直接搜索“怎么还不下课”这个ID,首页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微博就是“超棒der”,发博时间是今天中午,配图更是眼熟不过俨然就是自己公寓的餐桌。   他都不用往下看就能确定这是林声久的微博账号无疑了。   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祁直往下拉了拉。   “今天追到小哥哥了吗?没有!而且以后都不会再追了(笑哭)!...都散了吧~”   发这条微博的那天,林声久刚把他从黑名单里拖出来,也是于晴在论坛上黑她黑地最狠的时候,无端遭受的这些网络暴力他从来都没有听她提起过,第二天还恍若无事一般和他一起在图书馆学习。   是该说她傻呢还是有韧性呢?   祁直将她的微博从头看到了尾,最初记录的都是一些生活日常,之后,林声久开始上传一些游戏同人,当时的她应该真的很喜欢那个游戏,微博里充斥着哈哈哈和舔屏,粉丝评论随着产出也越来越多。再后来,微博中出现了他的背影,以及因为他而带来的网络暴力。   她这样看着自己的背影看了多久呢?如果能早一些,再早一些明白自己的心意,该有多好。   可惜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后悔药。   祁直默默点了悄悄关注,他没有小号,“记录值得”的微博粉丝又不少,以免给林声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这么做。   不仅是微博,SSS论坛他也悄悄关注了“等你下课”。   十点钟,论坛流量最盛的时间段,祁直登上去发了个帖子。   “寻狗启示!”   “周五晚上21:00-22:00之间,在H师大东操场边的小树林附近四处流窜的一只小泰迪。背上毛色较浅,四肢毛色较深,微胖,脖子上系着块黑色皮质狗牌。如有能提供此狗位置或其主人信息者,请私信与我,凡信息有效,赠周天王演唱会门票一张,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不易,全文也不长,全部订阅顶多半杯奶茶钱,希望喜欢的小天使们支持正版让我可以喝口奶茶,v文也会随机掉落小红包,爱你们哟!   ————————   下一本写《在他心里眠》,先婚后爱+暗恋,喜欢的小伙伴可以戳进专栏点个收藏哟   文案1:   陆在第一回 相亲,是他蓄谋已久的会面。   暗恋了七年的女孩坐在他对面,他远没有表现出的那样镇定,桌下的手也微微颤抖。   谁知,谭辛眠根本没有认出他就是当年坐她后座的那个不起眼的“胖子”,   并且,对于这场相亲,十动然拒:“陆先生,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陆在垂眸不语,   【可我对你是,势在必得——】   婚前,谭辛眠信誓旦旦,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搭伙过日子而已。   婚后,假戏真做,夜夜云雨...   和暗恋自己七年的人结婚是什么体验?   谭辛眠有苦难言:“陆在你瘦了之后腰那么好的吗?”   他欺身堵上她的唇:“只是想补上前七年的。”   文案2:   势头强劲的游戏公司GHOST上市前夕,陆在接受过国内一家知名财经杂志的采访。   记者向这位年轻的CEO提过一个问题:你的梦想是什么?   陆在的答案只有一个字:她。   多年以后,谭辛眠在游戏论坛里看到粉丝截出这段对话,气势汹汹地跑去卧室找陆在算账。   “她是谁?今天不解释清楚就去睡!沙!发!”   陆在单手揽住她:“我来找找啊,嗯找到了!要看吗?”   谭辛眠忍着醋意凑上去。   手机界面上,前置摄像头照出她和陆在头抵着头肩并着肩的画面。   耳边传来一句无奈低喃:“还能有谁啊...” 第17章 手牵手一起走   帖子发出去后没多久, 祁直就收到了林声久的微信消息。   “论坛上找狗的帖子是你发的?”   “是啊。”   “找它干嘛呀?”   “把它找出来给你道歉不好吗?”   “嗯, 找出来也好!如果是流浪狗, 可以送到救助站去,防止以后再出来咬人, 如果是宠物狗, 就让他主人给我道歉, 遛狗不牵绳,等于狗遛狗!”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寝室, 因为忌口连外卖都不敢点, 真是气死了!   但祁直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林声久是按Zagreb 法, 也就是常说的抗体水平均最高的「2-1-1」程序注射疫苗,即使这样, 也存在免疫失败的先例。   虽然仔细检查了伤口, 更为专业的医生护士也做了处理,但他始终惶惶, 万一,有微小的穿透性损伤因为没被察觉到从而遗漏消毒。又或者,疫苗注射在三角肌上时有所偏移?   即使知道只有万分之一的失败率,祁直还是担心不已。   还是得把那只小泰迪找到, 如果泰迪十天内安然无恙的话, 就说明根本不携带狂犬病毒,他才能彻底放心。   当然,十日观察法要考虑到的因素很多, 他也只是将这个法子当做参考,该打的疫苗肯定要一针不落。   泰迪身上的狗牌看起来价格不菲,但愿它的主人并不吝惜给它接种狂犬病疫苗。   目前为止,帖子下面的回复都没有什么参考价值,虽然周天王的演唱会门票对每个人都非常有吸引力。   好在临睡前,在帖子即将沉入水底的时候,收到了这么一条回复。   “嘤嘤嘤我来自首了,楼主,我家狗子是不是闯祸了呀?你看看是不是它?”   图片上,挂着狗牌的泰迪萎靡不振地趴在地板上,哪还有昨天耀武扬威的神气劲。   祁直回道:“有清晰点的前肢照片吗?”   伤人的泰迪左前肢有块杂毛,看起来很是突兀。   确认了层主就是昨天那只狗的主人,祁直私聊了ta。   简单地说明了下情况后,祁直直截了当地问:“这只狗有没有接种过狂犬疫苗?”   “对不起啊,它太调皮了,挣脱牵引绳跑掉了,我找了好久。不过你放心,一个月前刚打的六联疫苗和狂犬疫苗,我可以拍接种记录给你看!”   “可以。”   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就能解决,祁直松了一口气,见对方又回道。   “我想当面和你道个歉可以吗?都怪我没教好它,还有医药费什么的应该我负责的,我就在工大读书,约在哪都可以的。”   “稍等一下,我问下我朋友,受伤的是她。”   看到祁直发过来的聊天记录,林声久社交恐惧症发作,根本不想去。   “算了,我还是去吧,她好像很内疚的样子。”   “我陪你过去。”   约在了周日上午十点,地点在S大的校园甜品店里。   林声久八点钟醒来,肚子还是有点不舒服,起床吞了片止痛药后才稍稍好转。   也没有什么胃口吃早饭,下楼买了盒牛奶,泡了杯燕麦,就那么对付了一顿。   她坐在餐桌前看着寡淡的燕麦,回想起昨天中午祁直做的丰盛的午餐,哎,对比有点惨烈,愈发食不下咽。   看剧摸鱼,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   甜品店里,祁直比她到的还早,正在翻看一本杂志。   “你竟然也会看杂志?”林声久弯腰捋顺裙子的后摆,坐在祁直对面的沙发上。   祁直合上杂志,一个倒置的“DISCOVER”映入眼帘。   林声久抱拳:“是我狭隘了,还以为你在看时尚芭莎呢!”   她今天穿了条半高领长袖针织裙,腰线拉得很高,下摆略蓬,脚踩一双布洛克,头上是黑色的海军风贝雷帽,迎面走过来又酷又飒。   祁直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竟然穿了裙子,秋天了,腿不冷吗?   最重要的是,和自己见面就T恤加运动裤随意的不得了,和陌生人见面就打扮地那么好看,当然之前也很好看没错啦!总之,心里很酸!   “她来了吗?”林声久摘下帽子,从身侧的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时尚杂志翻看。   “没有,林声久,你未免太区别待遇了吧?”   “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祁直气结。   “横!不说就不说!对了,我感觉这个地方好眼熟啊,好像来过似的。”她往右边看了看,果不其然那里有盆绿植,叶子弯弯绕绕缠在窗户上。   “你想起来了?”   看着祁直露出期待的眼神,林声久哭笑不得:“你别这样!感觉我是可云你是依萍,你是要给我找记忆吗?”   祁直无言以对:“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可云嘛,当然是想尓豪啊!”   忽然,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插进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是“矗”和“等你下课”吗?”   说话的是一个男孩子,还好没有带狗过来,林声久和祁直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嘤嘤嘤的竟然是个男生?   “是的,请坐。”祁直起身和他握手。   “你们好,我叫言禹,你们可以叫我小禹~”男生长着一副高中生的面庞,看起来稚嫩无害。   “额,言禹你好,我叫林声久,这是祁直!”她实在喊不出小禹这个称呼。   “要喝点什么吗?”祁直把菜单推到言禹面前。   “女士优先吧。”言禹冲林声久笑了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   几人的饮料端上来后,   言禹眨巴了下眼睛,一脸无辜地看向林声久,问道:“你们是情侣吗?”   这人有点自来熟啊,林声久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捏着吸管在杯子里随意搅动着:“不是啊!”   “那就好,”言禹将林声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目光在她细白的脖子那里停留了一会儿,道:“真巧,看来久久也是单身呢?”   “你还是叫我全名吧!”   “久久,真是对不住你啊,崽崽太不乖,我已经教训过它了。对了,久久,你微信多少啊?我把医药费转给你。”   林声久讨厌言禹这种黏腻的眼神,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简直让人头皮发麻:“不用了,我有保险,你以后栓好它,我们学校是不准携带宠物入内的,再有下次,我直接投诉了。”   话音刚落,祁直适时“提醒”道:“小久,不是说好陪我去大刘那么,言同学,现在不早了,有缘再聚。”   “急什么?我觉得还早呢,久久你觉得呢?”言禹换了个坐姿,紧紧盯着林声久,笑意却不达眼底:“一起去吃个饭吧!”   他态度转变得突然,整个人阴郁冰冷,看起来有点神经兮兮的。   “不了!”祁直牵起林声久的手,站起身来,勾了勾嘴角:“对了,要管好你自己,的,狗。”   “久久,我觉得祁直同学可能对我有点误会。”言禹笑得坦然。   见他又摆出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林声久有点害怕,谁知道这个言禹是哪个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她双手握紧了祁直的右手,不想将场面闹得太僵,放缓了语调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是吗?我们真的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拉着祁直就往外走。   直到远远看不见甜品店的招牌,林声久才停下来松开他的手,气喘吁吁道:“这人有病吧?祁直,真的,下次咱再看到他就当不认识,我刚刚真怕他掏出一把刀捅你。”   “对不起,我社会新闻看太多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林声久坐在长椅上喘匀了气:“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谁知道网络世界那端是这么一个人,我还以为是个软萌妹子,怕人家内疚才来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吗。”   掌心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祁直各种情绪郁结于心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出口,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四个字。   “去吃饭吗?”   “火腿焖饭吗?”林声久的眼睛亮了亮。“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搜索一下看附近有没有火腿焖饭?”   我没有蹭饭的意思啊!   “走吧,不过要先去买菜。”   “你真是太好了!走走走!”   祁直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会觉得腻吗?要不要吃点别的?”   “怎么会腻呢?”林声久瞪大了眼睛。“你是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好吃吗?”   一想到昨天那顿饭,她都后悔答应吴歌参加比赛了,三食堂的饭菜在祁直面前那就是索然无味的代名词好吗。   林声久在玄关换好拖鞋,提着蔬菜走进厨房时,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祁直,我觉得你要是把你做的菜上传到字母站上,播放量一定比那个厨师长还高。到时候,我就去给你转赞评一条龙。”   “是吗?赶紧洗菜,吃完早点回去!”   “天又没黑,你怕什么?!话说那个床垫送到了吗?”   “已经到了。”不仅到了,还附赠了一个没法解释的天大误会,真是让人头疼。   “叮——”祁直的手机震动了、   “小久,帮我按下接听,手上都是水。”   林声久从围裙口袋里拿起手机划到接听键,踮着脚递到祁直耳边。   “喂,妈。”   “小直啊,我现在到你楼下了,你不在家也没关系,我把给你买的新衣服放沙发上,你有空试试啊。先这么说,挂了啊!”   “等下...妈!”祁直来不及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言禹只是个助攻 第18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   “有件事, 我妈马上上来, 你是想待在这儿等她过来还是现在回去?”   林声久有点懵:“我还是走吧!”   祁直抽了张厨房纸擦干手上的水分, 解开围裙:“我送你。”   “不用了!还好饭煮的多!你们吃饭吧,我走了。”她拿起包小跑到鞋柜边换鞋。   刚换好鞋, 就听到指纹锁“滴”的一声显示开锁成功。   “那么快?怎么办?”林声久面露焦急。   “进卧室, 我妈不会进我房间的!”   “嗯!”也顾不上换鞋了, 先躲着吧!   见卧室门已经关好,祁直主动拉开正门:“妈!”   “祁直, 给李特助搭把手。”   李特助并不高大的身躯已经被大小不一的包装盒挡地严严实实, 祁直将这些盒子分两拨抱下来放在玄关处, 招呼李特助进门。   “不用, ”李特助冲祁直笑了笑,正了神色汇报道:“吴总, 我还是在车里等您, 会议一点钟开始,从这到腾英大厦约半个小时车程。”   “可以, 我二十分钟后下去。”   李特助贴心地关上了门,留母子二人叙话。   “我还当你不在家,怎么做饭了?录视频呢?”   “您吃了吗?要不要留下来吃一点?”   “上午开会的时候订了工作餐,就不吃了, 菜还没做呢?去, 把袋子都拎过来。”   吴静芸女士抽出浅黄色印着B牌经典logo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件条纹衬衫递给祁直:“你爸爸非说你不适合穿粉色,快去换上, 我拍张照片发给他。”   粉色很浅,再加上被条纹及logo中和了一下,并不显女气。   “不用试了吧,我会穿的!”   吴女士皱了皱眉:“我管你穿不穿呢?快去换上,拍完我还得去开会呢!”   见祁直大步往卫生间走,吴女士喊道:“去卧室换!你那小卫生间能伸展开吗?别滑倒了!”   “没事!”   “让开,我去补个妆。”   ...   合着滑不滑倒都是次要的?原来是您要用卫生间,OK!   吴女士在家有绝对的威严,祁直只好屈服,调转了脚步往卧室走。   走到门口,才恍然想起来卧室有人,正准备往书房走,   吴女士背后仿佛长了一双眼睛:“你在门口杵着干什么呢!”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祁直直接推门而入。   小公寓并没有配备衣帽间,只有靠墙有面衣柜,整个卧室一览无余,林声久正背靠着衣柜,坐在垫子上玩手机。   他打开衣柜拿了件白T出来,小声道:“闭上眼!”   林声久也不问为什么,听话地闭上双眼还将脑袋低下埋在膝盖间,耳边只听得到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   很快,   “好了!”   哈哈哈哈竟然是粉色,林声久睁开眼一看忍不住噗嗤一笑。   祁直白色T恤打底,将宽松的粉色衬衫扣子解开当成外套穿,再配上他身上略有些宽松的牛仔裤,很有日系少年的感觉。   林声久也用气声道:“挺好看的!”   “藏好了。”   吴女士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度,咔咔咔拍了数十张,然后拎起另一件粉色卫衣。   “下一个,抓紧时间。”   “妈,你是要开淘宝店吗?”   “嘘~我跟你爸语音呢!喂,老公,看到我给你发的图没?”   祁直认命地去换上第二件,这是一个称职的模特的基本素养。   林声久称赞道:“这件也不错。”   咔咔咔!   “吴女士,我真的不需要那么多粉色。”祁直生怕他妈还能拿出一打粉色。   “没了,你想什么呢?我和你爸赚点钱容易吗?来,这件AS的小皮衣是你爸选的,去换上!”   “...你们夫妻俩跟我什么仇?”   “最后一件了,还有,这件大衣总算我和你爸的眼光保持一致,好了都收起来吧,我得走了。你也别送了,赶紧吃饭去吧!”吴女士提起铂金包就要走。   “哎。谢谢您嘞!”   “对了祁直,你什么时候把你那小男朋友带回家看看,其实,我和你爸都还挺开明的。”吴女士折返回来,说得认真无比!   “您别瞎说,什么男朋友,没有的事!”祁直现在只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公寓的隔音重新做一下!   吴女士瞬间拉下了脸,教训道:“祁直,你要是敢玩弄别人感情,别说你爸,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得,说了半天等于白说。   “妈,李特助还在等您呢!”   “行,晚上再...”   “晚上有课,快走吧,走吧!我送您!”   好不容易把吴女士送走,祁直十分庆幸他妈妈是个忙得不可开交的工作狂。   另一边,躲在卧室里的林声久是想不误会都不行啊!   原来祁直是弯的?这个消息不啻于一记重磅炸弹砸在她的头上。   这是不是也可以给自己之前没追到他的事情挽个尊:不是我追不到,是我从性别上就错了、   她坐在那天马行空地猜想,没留意到祁直已经走到她身侧,双臂交叠倚在衣柜边,不知看了多久。   “想什么想那么入神?”他问。   他连P牌的连帽粉色卫衣都能穿地那么正气凛然,怎么会是弯的呢?   林声久的心里藏不住事,她直接问道:“你真的喜欢男的么?”   “你觉得呢?”   我还觉得你喜欢我呢,不过这话可不能说。   “我觉得,好像,不是?”   “是啊!”祁直喟叹。   到底是什么啊?说得含糊不清的。林声久也不纠缠这个问题,祁直是不是直男和现在的她没有一点关系,顶多会让以前的她有点尴尬!   二人继续回到厨房里。   “你饿吗?电视柜左边抽屉那里有个零食盒。吃点儿垫一垫肚子吧!”   “没事我不饿,”见祁直忙地腾不过来手,她问道:“你要吃吗?我给你拿。”   “好。谢谢!”   左边抽屉左边抽屉,林声久念叨着往电视柜走去。   她从上至下先抽开第一格,里面摆满了游戏包装盒,有卡带也有光盘。   这也太丰富了吧!林声久惊叹,接着她合上抽屉,打开第二格,拿了两包肉脯出来。   “好多游戏啊?你玩得过来吗?”   “玩不过来,所以,你要一起玩吗?”   “可我游戏玩得不好!”   “太鼓达人玩过吗?”祁直循循善诱,说了个比较容易上手的。   “只在电玩城玩过,玩的也不好。”   “吃完饭,我拿给你你先试试看啊。”   “好,土豆要切吗?”林声久想帮他做点什么。   怕她用刀切着手,祁直拆了一个没用过的刨丝器洗了洗递给她。   这些厨房用品都是阿姨之前采购的,他一把菜刀就够用,切丝这种操作从来不借助外部工具。   “小心点。”他叮嘱道。   虽然林锦辰做得一手好菜,但这丝毫没有遗传给林声久,她很少进厨房,家里没人做饭就多走几步去自家店里吃。   没有人告诉过她这种普通的刨丝器要怎么用!   或许是基因起了作用,林声久观察了一下,就心领神会地把土豆对准刨丝器的刃口处。   前面都很顺利,最后一颗小土豆比较圆润,她的力气也不大,磨的时候没有抓紧,土豆直接滚到了地上,力度没能及时收回,手指就被推到了刃口那里。   “啊——”反倒帮了倒忙!林声久懊恼道。   她捏住食指指关节,有血从手指尖渗了出来,好像是被削掉了一小块肉。   “怎么了?”   林声久伸出食指:“破了。”   “看来以后不能让你进厨房了!我去拿医药箱,你站着别动。”   祁直拿来生理盐水把她的伤口冲洗了一下,看了看:“还好,伤口很浅,过来沙发这里。”   他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用棉签沾上碘酒给伤口及周围皮肤消了消毒,耐心地包扎上创可贴,半开玩笑道:“还好刀上没有锈,不然你又得打一针了。”   林声久很丧气地收回了手,揉了揉冰冷的手腕。   “疼吗?”   “还好,刚刚有点疼。”   “哎!我去把饭做好,你就在这看会电视好不好?”祁直起身收好医药箱,又找出那条皮卡丘小毯子拿给林声久。   这一顿饭被来回打断,这样的遭遇也是生平头一次。   林声久一直到吃完饭都闷闷不乐,她的丧气值到达了顶峰,刚刚在沙发上坐着“养伤”的时候都已经在查附近灵验的寺庙了。   水逆还是流年不利都不管了,先去拜拜吧!这一年来尽受伤了。   况且,还几乎都是在祁直面前,他一定觉得我蠢爆了吧!我从前也是个小机灵鬼啊!   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这让她的心情怎么能好起来啊!她准备回寝室睡一觉。   还没等到她开口,祁直率先递给她一只红色的joy-con:“抓小精灵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祁直把腕带套在她的手腕上,又起身把switch连接到电视机显示屏上,重新回到沙发上拿起另一只蓝色的joy-con。   “握紧它,然后,摁A键准备,没碰到食指吧?”   “看到那只走路草没有?对准了,挥!”   “啊?没有砸中!”游戏废本废了,林声久无奈。   “行啊,那逃走吧!”   “为什么?不抓了吗?喂你也太容易放弃了吧?看我的!”林声久从祁直手里夺回蓝色的手柄,双手各握一只,鼓足了劲往前投掷!   Excellent!手柄微微震动了数秒,页面提示:太好了,捉住走路草了。   “它看起来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啊!”   “哇,我身后的皮卡丘也太可爱了吧!”   祁直微微偏过头,看到林声久正双目炯炯地盯着屏幕,时而中二地挥一挥手,忍不住莞尔。   阳光透过窗,在地板上投出细碎的光影,一切都美好的像幅画。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调整了下宝可梦的上线时间 明天应该也是零点更 最近有点忙 抱拳 第19章 一晌贪欢   入夜, 祁直在流理台上固定好摄像机。   吴女士这趟来不仅给他带了一些秋冬衣物还特意买了一些干货诸如海参干鲍之类, 今晚他先提前把海参泡发好, 为下一期的视频录制做准备。   祁直将海参略微清洗了一下放入玻璃碗内,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 尽数倒入碗中。   “唔, 这还剩半瓶酒?”   想起来了, 之前应季做秃黄油的时候买来搭配的茅台桂花酒,还剩个小半瓶, 扔了也可惜。   祁直打开盖子放在鼻尖轻嗅, 浓郁的桂花香裹着甜醇, 倒勾起了肚子里的酒虫。   他从橱柜里拿出个小玻璃杯斟了半杯桂花酒, 入口绵甜爽净,怪不得东坡居士赞它:“香味超然, 非人间物也。”   这点酒还不至于醉倒祁直, 甚至连微醺也算不上。   沐浴后躺在床上,新买的床垫还没睡过, 有些不适应,床单被罩是新换的,熟悉的草木青香中好像沾染了微微梅子香,一丝一缕缠绕在他心间。   常自诩细心的刘阿姨可能因为整理床铺时太过震惊而忘记换枕套, 祁直笑了笑, 不知是笑刘阿姨的粗心还是笑他自己嗅觉灵敏。   “晚安。”他自言自语道。   好像,桂花酒真的有点醉人。   “咚咚咚...”有声响好像是从衣柜那边传来。   祁直睡意正浓,侧过身子瞧了瞧, 并不打算理会。   “咚咚咚...”像是有人用小拳头有节奏地敲击着衣柜门。   什么东西?   他起身穿上拖鞋,快步走到衣柜面前伸手推开了柜门。   “嗨~”   女孩蜷缩在衣柜里,穿着他今天中午试过的那件粉色卫衣,卫衣宽宽大大地罩在她的身上,露出纤长的腿,皙白手指慢慢缠绕着黑色帽带,她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   黑色的长发尽数梳成高马尾,发尾微卷,有一缕不听话地垂在胸口。   “小久...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走了吗?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有窒息感,可能是窦性心律不齐?   “我一直躲在这里啊,你不想看到我吗?”女孩无意识舔了舔唇,笑得无害。   “我...”祁直僵在那里,半天未置一词。   见女孩用手撑起地板,像是要站起来的样子,祁直赶忙伸手去扶,慌忙间又用手掌挡住半人高的隔板防止她撞到头。   女孩屈起身子从柜子里钻出来,猝不及防被伸拉柜门的轨道绊倒,直接扑到了祁直怀里。   好软!   祁直被她扑了个满怀,张开双臂拥住了她,往后踉跄了几步而后倒在了床上。   她好像还没意识到不对,那缕调皮的碎发晃悠悠地垂下,随着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接垂落在祁直的脸上。   有点痒。祁直想推开她,可双手双脚仿佛被定住一般动不了。   “你先起来,我...”祁直心上涌出一股罪恶感!   “你?你怎么了?”她笑得狡黠。   难以启齿。   “你先起来!”他机械般地重复那句话。   “我偏不!你可以推开我啊!”女孩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轻轻道:“为什么不推开我呢?小直哥哥。”   小直哥哥这四个字仿佛化成一根羽毛在他耳边慢慢地挠。   “小久,不要闹了!”祁直克制地偏过头不去看她。   啪——   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了他的颊边,祁直的脸瞬间红了个透。   那个吻还在移动,快要到他唇边的时候,女孩停下来,在他的嘴角边蹭了蹭:“小直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祁直握紧双拳,不敢睁眼看她,而闭上眼的时候,那种触感更加真实。她的唇膏,是梅子味的对不对?   又甜又软。   “你不回答的话,那我亲咯?”   “小久,不行。”祁直抓住她的手臂,呢喃道。   就在那个吻快要落下的时候...   “叮铃铃——”   祁直被铃声吵醒,懊恼地揉了揉乱发,长臂一伸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冷声道:“喂?”   “直哥,你早上来上课吗?”刘衡在电话那端含糊不清地哼着。   “来的,刘衡,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重要的,帮我从美食街带个鸡蛋灌饼,路口那家你知道的吧?”   “挂了!”   说完祁直就丢开了手机!   “怎么今天起床气那么大?”寝室里,刘衡蒙紧被子小声嘟囔道。   怎么会做这种梦!昨天就不该喝酒!祁直揉了揉眉心,手指不经意地抚上唇角又马上拿开,自我厌弃道:“祁直,你还是不是人?!”   他想起什么,赶忙踩着拖鞋快步走到卫生间里,脱下睡裤扔到脏衣篮里,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把冷水醒了醒神。   入秋天渐凉,祁直还是洗了个冷水澡,完后才彻底清醒。   路口,   “同学,要辣吗?”   “多放!能放多少放多少!”   小小的报复,祁直拎着鸡蛋灌饼心满意足地往寝室走去。   “卧槽祁直你是不是人,这也太太太辣了吧!”   “你不是喜欢吃辣吗?”   祁直从书柜里抽出今天上课要用的书,满不在意地回道。   有泪只能自己往下咽,刘衡站在过道中间,哈着气,小口小口地吞着:“我哪得罪你啦!”   “借过!”祁直轻轻把他推到一边,走过去拉开阳台的门。   阶梯教室里,刘衡和祁直并排坐着。   他用肩膀撞了撞祁直:“直哥,不就让你给我带个鸡蛋灌饼么,再摆脸色就过分了哈!”   祁直专心记着笔记。   刘衡接着道:“这样,我下次提前给你发微信,之前也没见你起床气那么大啊!”   “嗯!”祁直拿笔点了点他的书本:“翻页了!”   “没事儿,老师又看不到。”   话音刚落,教授就扶了扶老花镜,从临时盘中打开一个名为花名册的表格,道:“下面这个问题,我们抽位同学来回答啊!”   “一班的学习委,你闭上眼随即喊个停!”   “哎!”坐在前排的学习委答应地响亮。   表格中有一早编辑好的公式,教授按住键盘上的F9不动,“幸运儿”那一栏立即开始滚动刷新名单。   “停!”随着学习委员脆生生的一喊,今天的“幸运儿”诞生了!   “刘衡,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教授咳了咳:“我眼睛不好,你们替我盯着祁直,不许他提醒!”   “这,老师你这是在为难我!”刘衡摊了摊手:“这道题我不会答。”   教授从讲台上捡起一个粉笔头就要扔过去,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呀你,聪明是聪明,怎么就是不爱听课!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TAT好的老师!”刘衡哭丧着脸坐了下来。   刘衡被教授揪到了办公室进行批评教育,祁直身旁的座位就空了下来。   教室里打闹声不绝于耳,朱晋一边擦着黑板一边将知识点默记于心。   体育委员彭骁从后座绕到前排,勾住祁直的脖子,八卦道:“哎,听说你喜欢咱班于晴?”   祁直移开他的手臂,冷淡道:“谁说的?”   彭骁简直被他的眼神冻出内伤,老老实实交代道:“嗨,她们女生那边都这么说,说你那天在实验室单独和于晴说话来着!”   “朱晋!”祁直朝前喊了声正在擦黑板的室友。   “干嘛?”   “我和朱晋也说话了,我也喜欢他?”   彭骁无语:“朱晋是男的啊。”   “朱晋。”祁直又喊。   “干嘛?!”朱晋抓着板擦,蹬蹬跑到他俩旁边:“哟!大嘴巴你找我们老祁干嘛!”   彭骁小声和他解释原委。   “怎么,都8012年了,和女生说句话就代表喜欢她?我跟你说老祁有喜欢的妹子,就之前那个小仙女你知道吗?师大的。”   彭骁迷茫地摇了摇头。   “等我追到了你就知道了!”祁直正色道。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不知谁的笔滑落到了地板上,打破了寂静。   大家伙讶异后又重新恢复了吵吵嚷嚷。   彭骁张大了嘴巴:“我没听错吧!祁直?你?追女生?”   “嘿!你怎么说话呢?”朱晋举起板擦假意吓唬他。   “呸呸呸,别扬,都是灰,我信我信,溜了溜了。”   教室第一排,于晴紧紧地抠着手指,她和室友坐在前排,祁直和彭骁的话,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这帮人当初以为祁直喜欢她羡慕得不得了,现在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她呢?不过她不在乎。   她斟酌语气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那个牢记于心的号码。   “祁直,你别误会,我真不知道她们背后这么编排我们之间的关系。”   很快,一条短信回了过来,她来不及欣喜,就看到了那简短的“你谁”,   “我是于晴(* ̄︶ ̄)”   短信回执:发送失败。   她捧着手机回头看了一眼祁直。   祁直双目低垂倚在靠背上,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注视后不耐地抿了抿唇,脸上是拒人千里的漠然。   果然,他拉黑了她。   学习委也转过身来,道:“祁直,你这辟谣神速啊!哎,搞半天之前我们都被人给骗了,真是对不住啊!”   “嗯,”祁直不置可否。   门被推开,大老远就听到刘衡在抱怨。   “真的被骂死了,一会还要去辅导员那挨骂,啊,痛苦!”刘衡汗流浃背地从办公室回来,瘫在椅子上猛灌了一杯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 存稿没设置好   (我又来厚脸皮地求收藏求评论求么么哒这个没有也可以) 第20章 偶遇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后, 刘衡喊祁直去食堂吃午饭。   “不了, ”祁直把书本收好放进背包中, 继续道:“我得回公寓一趟,下午见。”   昨天泡发的的海参还需要他回去换水。   换好水后, 他往美食街走去, 这个时候, 外面店铺里的人潮已经渐渐散去。   祁直走进一家牛肉面店,找了个角落背对着门坐下, 准备随便对付一顿午餐。   面很快就端了上来, 忽然, 桌面上出现一个人形的倒影, 并且有逐渐放大的趋势。   有人在接近他?   他放下筷子,侧过头, 看到来人是林声久后, 面上倏地浮上一层不自然的红色。   祁直想到了昨晚的梦,触电般地收回目光, 拿起餐盘里的筷子假意在面碗中搅拌。   “还真的是你?你怎么现在才吃饭?”林声久顺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拿出桌子上的菜单翻看。   “你不也没吃么?”祁直不敢与她对视,一双筷子戳来戳去就是一根面也没夹起来。   “我呀,去你们隔壁小区了。喏!”林声久拎起一个半人高的快递盒指给他看, 道:“快递小哥把我快递投到那边的快递柜里了。”   女孩说完后就专注地盯着菜单, 像是在犹豫点些什么,贝齿轻轻地咬住下唇。   祁直在心里默默地描绘了一遍女孩菱唇的形状,渐渐有些出神。   “嗨, 想什么呢?”林声久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祁直觉得自己疯魔了,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他放下筷子:“我先走了。”   “正好,我也要走了。”林声久从老板手里接过一袋打包好的凉面,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不吃啦?”   祁直心虚:“没胃口。”   他看了看林声久脚边的快递盒,又把目光放在打包袋上,认命般地叹了叹气:“我帮你拿回去吧!”   “那谢谢你啦!”快递并不轻,林声久乐得轻松。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林声久不擅长寻找话题,见他闷着头往前走兴致缺缺的样子,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一层:心情不好还帮我拿东西,真的是很绅士啊。   “嗡——”   一阵轰鸣声从背后传来,紧接着,一辆骚黄色的保时捷911停在了他们身侧。   车窗摇下,言禹探出那张纯良的脸。   “久久,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他轻飘飘地觑了一眼祁直手里的快递盒,拍了拍车门道:“需要我送你吗?不过我这车小,只能委屈大帅哥自己走回去咯!”   言禹戴上墨镜,他很有把握,这个世界上没有女生能拒绝得了他的副驾驶。   等他回过神来,林声久和祁直已经走远。   “不识趣!”他骂了一句,轻踩油门,听到引擎发出震耳欲聋让人愉悦的声音,才笑眼弯弯地跟了上去。   “有事吗?”林声久不耐烦地问道,不搭理他还来劲了。   “啧,久久,我送你回去啊!上车!”   “无聊不无聊?”她面上染上一层薄怒。   “无聊吗?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在追求你?走呀,送你回去。”   “言禹。”祁直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哦?”言禹努了努嘴、   “The course of true love never did run □□ooth.”祁直扬了扬眉,示意他往前看,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言禹顺着他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百米之外的拦路石。   拦路石之间的间隙只能通过自行车,师大设置在此的目的是阻拦住外来车辆,言禹此前并没有从这条路走过,他先前在美食街看到两人结伴从面店出来,一时兴起才追了上来。   “你...装什么装!”他刚说完在追求林声久,祁直就这么说,不是在嘲讽他是什么?   言禹顿时觉得没有面子,往左猛打方向盘,立即掉头离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林声久忍不住诧异道:“自尊心那么强的吗?”   祁直也没说什么啊!拦路石挡的路又不是祁直挡的路,真是小孩子脾气!   祁直说起这句话时,声线低沉,一口标准牛津音清晰流利字正腔圆,林声久羡慕之外又感慨:怪不得都说英式口音迷人性感,原来近距离听到真的是很容易让人沉醉啊。   林声久你清醒一点啊!她咳了咳收起自己的星星眼。   “感冒了?”   “没有!”她赶忙摇头否认。   “不要晃你的脑袋,是不是头没疼够?手上的创可贴要勤换,过两天应该就会结痂,不要去抠它。”说罢又觉得自己太过啰嗦,抿上唇不再言语。   “我知道的啊!谢谢你啊!”林声久不是不识好歹的木头人。   眼见到了宿舍门口,她从祁直手里接过快递盒和打包袋。   “拜拜~”她说。   祁直朝她挥了挥手:“回去吧。”   林声久哼哧哼哧地把快递抱回寝室,侧身顶开门,气喘道:“不行了,好重!”   “我的天,怎么那么大的箱子!”纪桐桐惊叹之余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过打包袋替她分担重量:“你自己搬回来的?”   林声久砰地一声放下箱子松动了下肩膀:“没,我在美食街碰到了祁直,他帮我拿回来的。”   “什么?话说祁直什么意思?”   “同学之间,友好互助!”   “哈哈哈哈兄弟别给自己贴金了,咱俩才是同学好吗?”纪桐桐的关注点有点偏。   林声久羞窘地要打她,被纪桐桐一一躲过,她从桌子上拿出两张票在林声久眼前晃了晃:“话说YE首都演唱会的门票,某些人,啧啧,想不想去看你们家魏时遇啊?”   “哇你怎么抢到的?”   “没办法我家的网快得不得了!”   “等下我把钱给你啊!”   “不用啊,之前说了送你的就是送你的,等下回你也送我一张好了!”   “么!”林声久一把抱住纪桐桐亲在她的脸颊上。   “咦~”纪桐桐故作嫌弃地推开她,两个女生笑成一团、   “今天HP的站台你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倒要看看魏时遇真人有多好看!”   林声久拿出美工刀划开快递盒,把里面满满当当的应援物展示给纪桐桐看。   “我好像订多了~”   “我的天啊,你到底画了多少啊?透扇,手幅,不是,你买那么多灯牌干嘛?”   “我这叫未雨绸缪!年底去演唱会的时候可以发给现场没带应援物的粉丝啊!”林声久在箱子里翻出一个蓝色的猫耳发箍戴在头上,对着手机镜头比了一个V。   “你别说,你们老魏的应援色跟你这绿毛真的是,一点都不搭,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染回来啊?”   “没这个打算,等它自己掉色吧。你是不知道短发有多爽,我现在吹头发用不了一分钟就好了,嗖嗖嗖贼快!”   因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品牌站台,林声久只带了两副手幅,手幅独一无二,上面的Q版是她暑假里闲来无事的时候涂的。   活动举办的地点在H市市中心,日均人流量最大的一家商场,从这儿坐地铁过去要途经十几个站。   大学城站上地铁别指望有座位,十几个站站下来,下地铁的时候,林声久的脚步都是虚的,她和纪桐桐原先准备在商场顶楼的甜品店里歇一会,没想到到了场地一看,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伍。   “你们家老魏是真的火了!”纪桐桐感慨道。   “我也没想到那么多人。”林声久和纪桐桐一起排在队伍的末端,等待准点进场。   排队间隙,她拿出手机进了魏时遇超话一看,原来人多是因为还有很多从外地赶过来的“遇圆”。   “不行我的腰要断了。”纪桐桐小声抱怨道。   “回去请你吃火锅,其实我的腰也断了。”   活动结束后,林声久作为一只颜狗,嗓子都喊得嘶哑到说不出话。   “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呜呜呜笑颜满分!”走在路上,她捂着心口哭得眼泪汪汪。   纪桐桐get不到她的萌点,困惑道:“老实说啊,我觉得魏时遇还不如祁直好看?”   “啥?”   “还有还有,你不觉得他们俩的眼睛特别像吗?”   “有吗?”祁直的眼睛长什么样?林声久回想了一下,脑内蹦出的第一个画面是中午送她回寝室后他挥手告别的场景,腿好长啊,不是,是要看眼睛,眼眸中有细碎的光,不苟言笑,是个酷崽!   “一点也不像,我哥可暖了。”她反驳道。   回到寝室已经十点了,林声久把自己戴猫耳的自拍和那些杂七杂八的应援物集合照发在了微博里,存做纪念。   她很少在微博爆照,经过那场网络暴力风波后,这个号彻底沦为日常博,再说,留下来支持她的老粉丝又不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至于路人,她才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因此发起自拍来毫不顾忌。   谁又能预料到这张自拍日后会以另一种身份上热搜呢!   “哇!大大竟然发自拍了,PrPr~”   “我ball ball 你把头发接回来吧!”这个是同为画手的基友。   “偏不!”林声久回她。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我长头发的样子?林声久摸了摸齐耳短发,自恋的想道:“难道我这样不可爱吗?”   “原来大大也是遇圆!!!手幅也太棒了,是大大自己画的吗?”   林声久回了个“yes(龇牙)”。   公寓里,祁直正在校网上听食品营养安全的公开课,手机跳出微博提醒,他暂停了课程,点开林声久的微博。   真是,原来今天中午自己拿的箱子里面装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应援物?而且那个人也有林声久亲手画的Q版头像?   心塞。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 第21章 秋日私语   周四下午没有课, 林声久趴在桌子上认真地修剪指甲。   她的指甲圆润, 指头肉肉的, 因为从小练钢琴指节有点粗大,好在遗传了林锦辰的长手长脚基因, 手指还算细长。   不过这双手和好看是沾不上边了, 常常有人说, 哇你的钢琴弹得那么好,手一定很好看吧!   对此, 林声久有苦难言, 这完全是天大的误解好吗?   她修剪指甲的次数比较频繁, 上次去琴房练习的时候才刚剪过, 不过不剪指甲触键会滑,所以她常年累积的习惯是把指甲剪秃, 这样弹起来触感才会真实。   缺点是, 这辈子注定和美甲无缘。   今晚的练琴时间是四点到七点,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尴尬的时间也要排进时间表里, 艺术系的老师真是分秒必争啊。   长时间不练习手法生疏不少,林声久先弹了一首练习曲活动活动手指。   吴歌总拿小学就过了钢琴十级这事调侃她,但只要是学了钢琴交了报名费的有几个没过十级的?   她只是个普通的业余选手啊。   加上又是舞台表演的陌生谱子,要弹好还是需要很多时间练习打磨的。   况且她还想加入一些其他和弦, 尝试哪一种会在舞台上呈现的效果最好。幸好吴歌提前一个月通知她, 给足了时间。   *   祁直从冰箱里取出在保鲜室发足三天的海参,要说海参处理起来是真的麻烦,得先用纯净水泡一天, 期间要换三四次水。等到海参体泡至发软,除掉头部的沙嘴还有海参牙清洗干净体腔。   这些只是开始,之后还要用沸水煮透,等躯体彻底软透后重新放入纯净水中,放入保鲜室中再发三五天,这才算处理好食材。   他用筷子夹起这几只海参,微微发颤,掐起来劲道。泡发的还可以,海参的品质也不错。   美食博主也有灵感枯竭的时候,又想做的创新有趣,又要保证口味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像之前做的仿古菜蟹酿橙就是一次独特的尝试,粉丝的反应也不错,但海参怎么用古法做就让他头疼了。   中国人吃海参要追溯到三国时期了,根据他在图书馆查到的资料,做法大多延续至今,或烤或烧,和家常海参做法没什么不同,准确的说现代人的吃法更为丰富、   袁枚《随园食单.海鲜单》中记载道:“夏日用芥末、鸡汁拌海参丝,甚佳。”   这样凉拌未免太落俗套,实在是纠结。   索性先把海参放在一边,时间还早,他拿起手机问林声久。   Q:【想吃海参吗?】   林声久误以为是要请她吃饭,祁直说过,想吃什么可以和他说。   等你下课:【在琴房练琴,没法过去了,谢谢啦~】   Q:【要参加综艺大赛?】   等你下课:【是啊,你怎么知道?我要抓紧时间联系呀。】   Q:【几点结束?】   等你下课:【七八点吧,今天锁门会早一点。】   祁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现在才四点半。   Q:【葱烧海参吃吗?我给你送过去,到七点的话你可能没时间吃饭,就这么决定了,不说了,你好好练琴。】   林声久拒绝的话被堵在嗓子眼。   祁直是个说做就做的行动派,   鲁菜以咸鲜为名,以盐提鲜,以汤壮鲜,海参斜刀切成大片,用一早煨好的鸡汤煮软,鸡汤的鲜渗入海参中,使其更加入味。   接着制作葱油,大葱作为鲁地的特产,常用在菜肴增香提味。   大火热锅,油八成热时先下葱青和姜片,炸出香味后放入葱白,葱白炸金黄后捞出原料,部分葱油倒入碗中备用。   往还有残余葱油的炒锅中倒入白糖,炒出糖色后倒入少量酱油黄酒去腥调色,加入鸡汤煮开。接着下海参,适量盐,鸡精调味,再度煮开后炖三五分钟后旺火收汁。最后是水淀粉勾芡,芡汁糊化后起锅倒入保温便当盒里。西蓝花焯熟后围在海参边缘,重新热锅将葱油煸一下浇在海参上,一道色泽油亮,葱香扑鼻的葱烧海参就做好了。   戴上隔热手套从烤箱里取出快手蜜汁鸡翅,鸡翅改刀腌好直接放烤箱烤的,十分简单易操作。   在火锅店见识到林声久真正的饭量后,祁直担心她不够吃,又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放入第二层保温盒。   柚子果肉一瓣一瓣从皮中剥离开,又洗了数个圣女果,一左一右码在第三层保温盒里。   关上摄像机,祁直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酸奶,一起放入袋子里。   会不会太腻了?临出门前,祁直这般想道。   又是海参又是鸡翅,蔬菜只有几个西蓝花,再回去做个菜,时间上可能来不及,怎么想怎么不满意!   但这些足以震慑住林声久了!   “这也太丰盛了吧?”   林声久坐在声乐楼附近的长廊里,揭开盖子后就惊到了,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丰盛的便当。   “你是要开店吗?”她夹起一块海参送入嘴中,海参汁液满满,咸鲜适中,好吃得简直要把舌头吞下去。   “不是。”   “我上次说的那个往字母站投稿,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试试诶,这个水平绝了!”   “行啊,那你愿意帮我,试菜吗?”   “什么?”林声久没听清。   “没什么。”   饭菜倒是全吃光了,餐后水果吃不下,林声久直接拿回琴室,同时也准备把便当盒洗干净后再还给祁直。   “要听梦中的婚礼吗?”林声久搬了一张椅子擦干净后让祁直坐。   “怎么?这首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其实是一个梗啦,因为这曲子太出名了,从前家里来客人的时候经常表演这个,我们一起学琴的朋友都说谁也别想逃脱梦中的婚礼这个魔咒。”   “没事,你弹别的也可以。”   “那我来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   祁直一怔,自动脑补出下一句:纪念我死去的爱情?为什么听起来有点不吉利。   林声久摩拳擦掌,回想了一下降E大调夜曲的乐谱,这首是肖邦最广为流传的作品之一,旋律明朗轻快,也是她本人非常喜欢的一曲。   音乐缓缓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祁直闭上眼,静静听着她的弹奏,夜曲旋律优美却又富有穿透力,即使是不懂钢琴,也能体会到那种透过音乐传递出的情意。   一曲完毕,她又继续练回表演要用的曲子。   “我练的还不熟,你可不能笑我。”   既然祁直要继续留下来,林声久就先给他打好预防针,她又不是天才,哪会那么快练好。   “嗯。”   钢琴室里空调开得很足,弹琴本就是一件耗费体力的劳动,“教导主任”在旁边坐着,她下意识就板直腰,坐得端端正正,十分有淑女风范。   累的是谁?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林声久一边弹一边根据谱子适当做出调整,十指翻飞间,时间很快就溜走了。   门卫室的大叔又在一间一间地敲门催,她松开琴键,腰酸背痛得不得了,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给。”祁直抽出一张湿巾递给她:“擦擦汗。”   “谢谢。”   她这一天究竟要说多少谢谢哦!   走出声乐楼,祁直推出一辆其貌不扬的山地车,朝她拍了拍后座:“上来,载你回去。”   弹了好几个小时的琴,眼睛疲累地睁也睁不开,她只想快点回去休息。   微风拂过,裹挟着沁爽的凉意,林声久坐在后座上,打了一个呵欠,昏昏欲睡。   许是压到了减震带,山地车轻轻晃了一下,她原先是什么也没扶,靠着自己并不优越的平衡感维持着不掉下去。   这么一晃,直接闷头撞在了祁直的背上。   有点痛,她揉揉鼻子,听到祁直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说:“抓紧我。”   “男女授受不亲。”她伸出手指揪住了祁直衬衫的后摆,像是给新娘棚婚纱的花童一样牵起衣角。   “你别那么用力,差点把我拉下去。”祁直往后一仰,朗声笑道。   林声久闻言一愣,微微松开衣角,问道:“祁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那他怎么说的?”纪桐桐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他说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是什么意思?”林声久不解。   “对不起,这题超纲了。”   林声久趴在桌子上:“我有个朋友说过,谁能坐下来认真听人练两个小时琴,那一定是真爱无疑了。”   练琴不仅仅是简简单单枯燥二字可以形容的了,而祁直全程一丝不耐都没有,反而在她停顿思考的时候抬起头露出一个鼓励的笑。   “久啊,我也不是泼你冷水,只是不想让你会错意。说不定,祁直只是把你当妹妹看?就像我一直把刘衡当儿子看一样。”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那我就放心了。”林声久频频点头、   祁直要是知道林声久那么容易被说服,懊恼一定会再加深一层。   第一次感觉自己那么笨口拙舌不善表达,哪怕是最简单的一句“我想追求你”都说不出口。   或许是因为这个场合不够正式?   更新的日子熬夜是常态,祁直把视频拷到电脑上,打开Pr,看来今天又会是个不眠之夜。   “哈哈哈熬夜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抢占前排!”   “竟然是便当?印象里值哥从来没有做过便当诶,看起来好棒呐!”   “求BGM,好好听啊。”   “回楼上,这题我会答,梦中的婚礼。”   “我谢谢楼上了,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好吗?”   秋日私语,私语。   作者有话要说:  海参的做法参考太多了,因为我本身不是山东人,所以根据自己做菜的经验结合的网上的菜谱编的做法,如有不对,欢迎指正。   今天依旧是打滚求收藏评论,么么哒! 第22章 你是一只云雀   笃笃——   “请进!祁直来啦, 坐!”吴教授放下手里的签字笔, 示意他坐下来。   “谢谢吴教授。”   吴教授含笑打量了他一会儿, 状似无意地寒暄道:“雅思考过吗?多少分?”   “年初考的,8.5分。”祁直毕恭毕敬地回道。   “唔, 不错。”教授点了点头, 把一沓文件递给祁直。   “这是帝国理工大学生物医学研究方面的培训项目介绍, 我们学院里只有6个名额,原则上是不许大三生申请的, 但那边的Dr.chow力荐你,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吗?”吴教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祁直回想了下, 答道:“上学期在Z市参加全国创新大赛的时候, 和Dr.Chow在后台碰到过。”   “我说呢!这次培训,药学院那帮老家伙个个都想让自己的得意门生去, 趁我不在H市, 直接把你名字给捋了下来,要不是Dr.Chow发邮件提醒我, 真的是...祁直啊,他很看好你,这个机会平心而论也挺难得。明年你就大四了,如果你对未来有更好的规划, 老师也不勉强你。回去好好想一想, 和家里人也商量商量。对了,和之前布朗大学的实习不同,这次培训大约每年需要三万英镑的学费, 当然,以你的成绩,申请国家留学奖学金也不成问题。想清楚了,下午四点之前,把报名表发我邮箱,今天是截止日。”   “好,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教授。”祁直郑重地鞠了一躬,从桌上拿起那沓文件,“那我先回去上课了。”   “去吧!”   走廊里空无一人,祁直缓步走到安全通道入口,推开门,看向手里那份培训项目介绍。   左上角是帝国理工的校徽,红黄相间的标志中间印着那句名言:Scientia?imperii?decus?et?tutamen,科学是帝国的光彩和守护者。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打开文件,翻到了主要内容那一页。   30周的项目课程学习,20周的实验室学习,即使不算上撰写论文的时间,也至少需要一年。   “一年。”祁直犹豫了,他本该在教授办公室就应下来的。   可那句愿意怎么也说不出口,脑内有两只小人在不停拉锯,争吵。   【你疯了?Dr.Chow所在的实验室是全球顶尖,能去那里培训是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你在犹豫什么?】   【说是一年?一年以后呢?留在那里继续研究还是回国,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   【那就回来啊,不过才一年而已,你现在就填好报名表发给教授!】   【那林声久呢?你说走就走,不娶何撩,祁直你就是个没担当没责任感的猪蹄子。】   【优柔寡断,你如果放弃,我会对你很失望。】   【你走吧,会有人陪在林声久身边的,等你回来,她说不定都订婚结婚了,你要记得说恭喜。】   不知在安全通道里站了多久,直到脑内那两个小人引经据典地辩论完,纷纷倒下,祁直才魂不守舍地往寝室走。   “稀奇!你竟然翘课了,老师还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俞清瑞嘴里叼着一根老冰棍,在桌子上翻来翻去找自己的饭卡,又从床上拽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没生病。”祁直对着电脑界面,鼠标无意识地在Imperial College London官网上划来划去。   “打个商量呗直哥,车借我骑下,我去食堂,要给你带饭吗?”   “不用,给。”他单手抓住钥匙串往俞清瑞怀里一丢。   “谢了啊!那我走了!”   “嗯。”   寝室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他关了笔记本页面,目光无意间又瞥向左侧的那份项目介绍。   【才一年。】   【至少一年。】   如果理智能轻易打败情感,这世界该少多少烦扰,不过是一年而已。   这罕见的忧郁情绪很快被带着满满怨气重新回到宿舍的俞清瑞打破!   “祁直祁直,什么情况,你那车怎么安了个后座?”   俞清瑞扶着门框,心痛得难以附加:“那可是洛克的车啊!你这完全是在暴殄天物!”   “?”祁直挑了挑眉:“走,我载你去食堂!”   “改成那样丑爆了好么?我一点也不想坐。”唐僧附体的俞清瑞锁了门,跟在他后面絮絮叨叨:“你怎么舍得对它下手的?”   “...”   “我要是你,我就把小车车捧在手心里,一点委屈都不让它受,你根本不懂得珍惜!你看,”俞清瑞伸出手指在车架上揩了一下:“都落灰了。”   车棚前方挥舞着扫把的保洁大叔回头看了他一眼。   俞清瑞放低了声音:“咱走吧。”   “清瑞,你刚说什么?”   “都落灰了?”   “不是,上一句。”   “不会让它受一点委屈,你根本不懂珍惜!我跟你说你别小看这些灰尘,日积月累...”   “抱歉清瑞,”祁直把钥匙放在他手心,道:“你自己去食堂吧,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兄弟,你在搞笑吗?哎哎,跑那么快干嘛!”   *   H师大女生寝室里。   林声久拿着小锉刀例行磨着指甲,漫不经心道:“天气怎么样啊到底?”   “你下周最后一针对吧?嗯,那就下周吧,温度比这周还高一点呢!”   稳妥起见,纪桐桐又在其他天气app上搜了一下,确认道:“我觉得下周很可以。”   纪桐桐的大表哥在竹源县投资了个度假小镇,紧靠着4A级竹文化生态旅游区,占着依山傍水的天天然优势,附近大大小小的漂流也应运而生。   小镇刚开业没有什么人气,为了暖暖场,大表哥慷慨解囊赠给纪桐桐十张小镇免费体验券,要求是体验完必须在社交平台上吹一波。   纪桐桐打了包票,眼见快要入秋,玩不了漂流去那儿就没意思了,她赶忙查查天气准备就近把这个体验活动安排好。   “什么漂流啊?赤鸡吗?”   林声久磨完指甲,挨个用指腹感受下是否平滑。   “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那边漂流可多了,大表哥说了,随便哪个景点,报他的名字,腿打折为止。”   “行啊,那替我跟你大表哥说声谢谢啊。”   “谢什么谢,不过他那个小镇,是真的没人,我妈说空荡荡的,晚上还有点吓人。”   她看到林声久把保温杯装进帆布包里,问道:“你要去声乐楼了吗?现在还不到一点啊。”   “是啊,”林声久也很无奈,但时间表就那么安排的,她也没办法啊。   “我恨吴歌!”   “哈哈哈快去吧,好好练啊,我还等着你们拿奖好蹭饭呢、”   林声久比了个“OK”,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微信收到了新的消息。   Q:【你在哪?】   等你下课:【马上去练琴TAT】   Q:【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等你下课:【现在?】   Q:【就现在。】   等你下课:【这样吧,我一点到三点都在琴房,你来找我还是?】   Q:【我马上到!】   祁直跑到琴房的时候,林声久坐在那儿投入地练习着。   “什么忙啊?”林声久一脸懵懂,说实话,她不知道她能帮到祁直什么忙。   “可以帮我念一句话吗?”祁直顺匀了气,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什么话?你是要录什么吗?可我不会啊。”她又不是专业CV。   “你说,你不要走。”   这么简单?林声久马上接道:“你说,你不要走。”   口误口误!她抱歉地看了祁直一眼,重新纠正道:“你不要走。”   这四个字说得毫无感情可言,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复读机。   祁直没有说话。   林声久迟疑了,到底是走哪儿啊?总得给我设置个背景才好发挥出情感啊,要不换成你别走又或是更为粗犷的你甭走?   “好,我不走。”他下定了决心。   一瞬间的静谧无声。   林声久满头问号。   隔壁琴室不知谁开始弹奏那曲《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小久,我没有哪一刻比这时更希望你还有着从前的记忆,我不想走,更不想放弃你。   “你还是走吧!”林声久困惑地挠了挠头:“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走去哪儿,但想去就去吧。”   见祁直还是沉默不语,她继续说道:“祁直,你看过千与千寻吗?”   也不等他回答,林声久转过身在琴凳上坐正开始弹奏千与千寻的主题曲——《Always With Me》   曲风明朗轻快,仿佛就置身于一望无际的青绿草坪。   “带上信仰,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国度吧!哪怕倾尽一生。干巴爹,直酱。”   “小久”   “昂?”   “这不是千与千寻里的台词。。”祁直认真纠正。   “祁直,”她气呼呼地道:“你这样拆台会没朋友的!”   “好,我没朋友。”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笑道:“要好好练啊、”   “嗯,心情有没有好一点?我练琴的话,会很无聊,你要不要先回去?”   “我先回去一趟,晚点来接你?嗯?”   “额,行吧、”   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就免费当次知心姐姐吧!   *   祁直走到上回陪林声久吃饭的小长廊里,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   “您好,是祁直少爷吗?祁总现在还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急事需要我转告吗?”   “没事不着急,文秘书,叫我祁直就行了,会议结束后麻烦你和我爸爸说一声,谢谢。”   出国的事还是得知会家里一声啊,祁直又尝试地拨了拨吴女士的电话,这次很快接通。   “怎么了?”   “妈,学校有个去英国培训的项目,教授建议我报名,我想征...”   话音未落,吴女士那边语重心长地教育道:“祁直,要学费找你爸去,我这忙呢,先挂了。”   祁直:“…”   这什么家庭成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工作比较忙 坑吧坑吧更了一章 球收藏啊~~~ 第23章 他的回答   林声久没等到祁直, 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租衣服的事儿不能再拖了!你们知道吗?生工学院那个大波□□生, 就去年跳民族舞的那个, 刚在群里炫耀他们租的衣服,还说什么, 厚, H市找了好多家都没有满意的, 幸好在S市一家私人工作室找到了。哈,好笑, 我看她穿上能不能变仙女!”   吴歌喋喋不休地吐槽着, 说到最后一句仙女时还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来你们之间的梁子也不小啊!   “所以这就是你拉我和唐桦出门的理由?大姐,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的不得了的事。”林声久扭头就要回去。   唐桦身材高挑, 长了一副御姐脸,却有一颗软妹的心, 她拉住林声久, 柔声细语地和吴歌商量:“今天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晚不晚,”吴歌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 道:“明天又不上课,我们先在附近找找,林声久,你也不想输给他们的, 对吗?”   “对你个大头鬼啊!上了你的贼船就下不来了!”   “来回打车我报销好吧, 走啦走啦!”   坐上地铁,林声久才腾出手给祁直发了条微信。   等你下课:【你别来找我啦,我要和同学一起出去租衣服。】   Q:【好, 注意安全,刚好我晚上也有课。】   *   事实证明,吴歌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华艺新村建于上个世纪,是H市保存不多的老旧小区之一。这两年为了与时俱进顺便保住文明示范小区的牌子,附近的马路小道都在接二连三的修整改造。   从地铁上下来,吴歌按着地图带她们走的这条路正好这月轮上大整改,整条道路布满了脚手架,中间还停着白天施工的机器,只有左侧留有一条不足半米宽的小道供人行走,时时刻刻还要担心转角会不会一脚踏空踩到坑里。   林声久弯着腰,从脚手架下面钻过去,回头用手挡住凸起的铁丝:“唐桦你小心,这边有铁丝。”   唐桦比她个子要高得多,连她从这里过去都得弯着腰,想必唐桦更加吃力。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吴歌闻言,幽幽地来了一句:“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   林声久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唐桦是要跳舞的,她的腿要是受伤了,你等着。”   吴歌心虚地低下头:“破伤风我也报销?”   “我可能跟你没法沟通。”   好不容易穿过这条路,几人都灰头土脸,虽然华艺新村作为前文明示范小区,治安一直挺好,但几人还是加快了脚步,想趁天黑前到达位于华艺新村31栋的摄影工作室。   据吴歌所说,这是H市首屈一指的网红工作室、   “你别看位置偏,有好多网红都过来借衣服拍照呢!”   “好,我信了,真信了!”   小区老旧没有配备电梯,到达6楼后,林声久扶着栏杆,上气不接下气。   吴歌继续解释:“真…真的,他们马上就要搬到市中心了!”   叮咚——   甫一进门,就看到门口有几个还没下班的工作人员正在认真地对着人台裁剪衣服。   接待人Andy热情地迎了上来:“我按照你们的要求选了几件,要不先试试?”   拿给林声久的是一件薄纱小礼裙,束腰抹胸设计,肩部附着缀有星月刺绣的轻纱,既不过分暴露又洋溢着少女感。   林声久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裙摆蓬松柔软一直延伸至膝盖处,走动间裙身上浅银色和香槟色的轻纱交错层叠。活动活动了手臂,也很轻松自在,上台表演应该不成问题。   “咔嚓——”   吴歌晃了晃手机:“你过来看看效果、”   “有镜子,我不瞎谢谢!”   唐桦的简约些,正红色交领舞蹈服,水袖挥舞间,衬得整个人纤细灵巧。略微试了几个舞蹈动作,她认可地点了点头。   最后是吴歌了,她从更衣室出来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黑色露肩鱼尾曳地长裙,复古蕾丝繁复交缠,钉珠亮片在射灯下流光溢彩,她变换着姿势,一连对着落地镜拍了好多张才停下来。   “满意,满意得不得了。”   后面试的几件都没Andy最初给她们挑选的惊艳,她们也就懒得再挑了。   工作人员尽心尽责,帮她们打包好礼服又附赠了一些配饰,诸如唐桦能用到的流苏发冠等等、   几人拎着大包小包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打到车了吗?”唐桦轻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打到了,等下,喂?师傅,我们在华艺新村东北门这里啊,什么?路况太差不来?要取消订单?那,行吧。”   挂完电话,吴歌又在app上重新下单。   老小区的不便凸显出来了,这一块位于古城区,当时规划的道路显然满足不了现在的车辆需求,但附近的古建筑太多,重新规划伤筋动骨,年年修补年年堵,因此H市的出租车老司机很少愿意往这边跑。   更何况华艺新村附近的烂路声名远扬。   “不怎么堵啊,怎么都不接单啊?”林声久在地图上查了查附近的交通路况,她们来时的那条路确实拥堵,可东北门这边还行啊,红包不停加码,还是无人接单,无解。   要是顺着来时的路回去,那么多东西又不方便拿。   “要不绕路去地铁站吧?”林声久建议道:“不走那条路,大概,嗯,3.5公里左右。”   “再等等吧,好重哦。”   车没等来,等来了祁直的微信。   Q:【回来了吗?】   等你下课:【快了。】   Q:【你们现在在哪?】   等你下课:【华艺新村这里】   寒风袭来,林声久瑟缩了下肩膀,发出的语音也带着颤声。   Q:【还没上车吗?】   等你下课:【快了吧?】   Q:【发个准确的地址过来,我去接你们。】   林声久手一抖没及时把语音转化为文字就外放了出来,吴歌听清后迅速凑了过来:“谁来接?发地址过去,我全部报销。”   “吴歌同学,你到底跟系里申请了多少经费啊?果然财大气粗!”   “林声久,救救孩子吧,晚上太冷了!拜托拜托~”   等你下课:【壮士,再造之恩!无以为报!】   *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大切诺基在华艺新村东北门入口处停下。   祁直下车,依次和她们打了招呼,才俯下身把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礼服包装盒拿起来放进后备箱。   “走吧。”   吴歌和唐桦非常有眼色地迅速钻进了后座,   林声久以为祁直顶多打个车过来接她们,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开车过来,他什么时候买的车?   “怎么穿那么少?”   “我练完琴就准备回寝室的啊!”   她也没想到会出门,就只穿了一件薄衬衫。   脱下身上的风衣披在她身上后,祁直走到副驾门边替她拉开车门,叮嘱道:“别感冒了,快上车吧!”   “嗯好。”   后座两人正襟危坐,林声久系好安全带,回头看了她俩一眼。   “看什么看?后边没你位置了。”   “怎么就没有了?”林声久不服气了,再说我也没说要坐后边啊!   吴歌立即把自己的小包放在她和唐桦中间占住位置:“对不起,我的包也要自己坐。”   “你厉害!”   祁直已经上车坐好,几人瞬间收了声。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路况不佳,避免不了有点堵。   吴歌如果闲的住那就不是吴歌了!   等红灯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滑到偷拍林声久试礼服的的那张照片,举到前排给祁直看,   “学长,你看林同学穿这件是不是特好看?”   林声久一惊,回过头就要抢她手机:“你干嘛!”   “好好好,”吴歌屈服了,她收回手机端正坐好。   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林声久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   “学长,到时候你一定要来看啊!就月底28号晚上,在大音乐厅。”   祁直微微侧头看向后视镜,转到左转车道后,说道:“是么?不过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简单!一张门票的事,我还搞不定吗?回头我就把门票拿给林声久,你记得找她要啊!”   对于这个致力于卖队友的家伙,林声久不想给她一点眼神。   “好,那谢谢你了。”   “不用不用,我还谢谢学长来接我们呢!”   好在路程不是太远,没多久地图上就显示快要到大学城了、   “学长,得从正门走,美食街那个门被封起来了车开不进去。”   “我知道。”祁直与林声久对视了一眼,不禁弯起唇角。   *   三个女孩子各自抱着包装盒往寝室楼走去,到了楼梯口,林声久才恍然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祁直的风衣,现在再回去他应该也走了。   犹豫间,她听到吴歌的小嘴又在嘚啵嘚。   “行啊你林声久,之前一直听说祁直对你爱答不理,这么快他就为你鞍前马后了!高!”   “你会的成语不少啊!各回各家,再也不见、”林声久蹬蹬蹬往前多爬了几节台阶,誓与吴歌划清界限!   “再见的机会多着呢,横,礼服各自保管哈~走了!”   终于和那个恶魔分开了!林声久脚步轻快地跑向寝室。   三个室友正围在一起看韩剧,萧廷雪的手里还抓着一节纸巾。   “你回来啦?呜呜呜。。”   “怎么了这是?”林声久把风衣挂好,进卫生间洗漱。   “卡其嘛啊啊啊啊!”   洗完澡出来,连泪点高的陆乐原也已经眼眶通红,她擦了擦头发插上吹风机的插头,顺手发了条微信。   等你下课:【你到家了吗?衣服忘还你了!】   Q:【不急。】   吹干头发,林声久钻进松软的被窝里,困意很快袭来。   半梦半醒间,手机再度亮起:   Q:【是,特好看。】   什么特好看?没头没尾得来这么一句!林声久迷蒙地眨了眨眼。   忽然间,一个吵闹熟悉的声音撞进她的脑海:“学长,你看林同学穿这件是不是特好看?”   他的回答——   【是,特好看。】 第24章 小情书   他看清了那张照片?林声久顿时睡意全无, 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步之遥外, 萧廷雪压低了声音继续哭嚎着:“呜呜呜为什么还不在一起?”   纪桐桐也揪着纸巾, 忿忿不平:“渣男!骗感情的!”   “吵到你了吗?我们马上结束。”见身后的林声久懵懵地坐在床上,纪桐桐问道。   “没事, 我不困、”林声久揉了揉眼睛, 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 几乎要把那几个字看穿,她想破头也想不到祁直怎么突然夸起了她。   总感觉他不像是会说这种含义不明且在她看来略显暧昧的话语的人, 或许只是单纯地回答吴歌的问题?   那你倒是跟吴歌说去啊, 害得自己现在被这句话搅得心乱如麻!   “林声久, 你真是不争气!”她懊恼的骂了自己一句, 拉起被子蒙住脑袋倒在床上。   想什么想,睡觉睡觉!   被窝里, 她又偷偷地睁开眼睛, 鼻尖仿佛还残留着风衣上清郁的草木气息,让人忍不住心旌摇曳。   停停停, 你想什么呢!   林声久轻轻晃了晃脑袋,默念了数遍魏时遇的名字,想把那种危险的思想从大脑里驱逐出去。   许是偶像的力量起了作用吧,还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地下停车场里, 祁直关上车门往电梯间走去, 穿堂风掠过,带来一阵凉意。   正等着电梯,吴女士发来了视频邀请。   祁直连接好耳机, 刚一接通视频,就看到祁爸爸正坐在书桌前办公。也不出声提醒,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楼层显示器上的数字慢慢变小。   叮咚——   祁爸爸那边也听到了提示音,他停下工作,抬眸正言厉色地问道:“最近学习怎么样?听你妈说你要去英国?”   “是,大约会去一年左右。”祁直一脚跨进电梯里,刷卡摁下楼层键。   “这些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就可以,好了,和你妈说两句吧。”   “好的。”   对面的摄像头往右移动了一下,吴女士冲镜头里的他打了个招呼后直入主题:“小直啊,妈妈下午说的不做数啊,你不是有收入么,都能自己买车了,学费就别问家里要了,明白没?”   “明白了。”祁直无奈地应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车了,你那小破自行车不骑得挺开心的么!”   不欲过多解释,正好也到了家门口。   “妈,我还有报告要赶,先挂了,爸也再见,你们早点休息。”   “行吧,别做太晚,做不完就算了。”   吴女士真是一如既往地放养啊!   为什么突然买车?只是不想再陷入上回那样着急去医院打疫苗却打不到车的困境而已、   想到这,不知道林声久睡没睡,晚上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她可别感冒了。   似心有灵犀,手机就收到了她的微信消息,鬼使神差的,车上看到的那张照片瞬间就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句特好看没有掺半点水分,吴歌拿捏的角度刚好,照片里的她一只手牵起纱裙裙角,纤腰盈盈一握,顾盼间仿若误入林间的精灵。   他闭上眼,   想起,趴在阅览室的桌子上睡得正香的她,做不出题坐立难安凝眉思索的她,被泰迪吓到时慌乱无措的她,钢琴室里游刃有余自信夺目的她,还有无数个重叠在一起,让他心动的她。   坐在书桌前,突然很想写些什么。   “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边看蚂蚁,看蝴蝶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云,看瀑布,看你甜甜地睡觉。”   合上笔盖,祁直拿出手机把笔墨干透的情诗拍了下来。   第一次有种要把这隐秘心思宣告给全世界的冲动。   22:38【记录值得】发布一条微博:只有你是青天一样可羡[图片]   城多多:“哇沙发!值哥这是突然秀恩爱?”   “大家看啊,看你甜甜地睡觉那个你字前面是不是写错一个字被划掉了,一横一竖,我猜划掉的是人名。”   “一横一竖,横短竖到底左右结构的字,盲猜杨,林,杜,柳。”   “我姓杜,我和值哥官宣了,希望大家祝福我们。”   “楼上醒醒,我姓梅的还没说话呢!”   “谁能告诉我值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好让我死心、”   “多年老粉告诉你,你可以死心了!”   *   翌日,林声久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祁直陪她去医院的好意。   之前被桐桐“敲打”过,再加上给自己做了半宿的思想工作,她还没有自恋到因为一句“特好看”就误以为祁直对她有意。   再说,祁直帮了她多少忙了,三番两次麻烦他总有点不好意思。   最重要的是,私心里她还是有点担心再次和“死缠烂打”这几个字扯上关系,所以,还是保持着距离吧、   出门的时候,纪桐桐见她形单影只,一定要跟着一起,顺便围观下她扎针时哭得有多丑!   有熟悉的人在,护士的针还没扎她身上,她就哼哼唧唧歪纪桐桐怀里了。   狂犬疫苗本就是要刺激人体产生抗体,因此,即便护士的手法再准确轻柔,也难以避免会有些不良反应,只疼一会已经是很轻的反应了。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林声久捂着胳膊生无可恋地看向窗外。   “下一针什么时候来啊?”   “第28天,其实好像不打也没关系,咬我的那只狗打过疫苗的。”   “还是再来一趟吧,以防万一嘛。走,吃颗糖愉悦愉悦。”下了车,纪桐桐拉着她走进便利店,拿了盒糖递给她。   林声久又买了些原汤关东煮,坐在长椅上和纪桐桐分着吃。   “这个肠还可以,你尝尝。”   “唔,有点烫,给我来个萝卜、”   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口鲜甜爽口的萝卜块,纪桐桐想起度假小镇的事,忍不住唉声叹气道:“哎!乐原要回家,小雪有异性没人性,要把票留着等她男朋友过来一起去,咱两个人,连个斗地主都凑不起来。”   “可以QQ斗地主啊。”林声久咬了一口脆嫩的笋,含糊不清地道:“我查了查路线,我们得先坐大巴到竹源县,然后再坐小镇的直达公交,过去也不算太麻烦。”   “是啊,大表哥他主要的业务不在那,不然就能到车站接我们了,再给我叉块萝北。”   又吸了一口豆浆,纪桐桐接着说道:“可惜我俩没驾照,不过话说回来,那边路况挺复杂的,我妈也不会让我开车过去的!”   嗡——   “次奥,刘衡给我打电话干嘛?”纪桐桐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接了电话凶神恶煞道:“喂!找我干嘛?”   “纪桐桐我觉得你很不地道啊,你就忍心把大表哥那十张票独吞了?”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纪桐桐忍不住把旅行计划跟刘衡炫耀了一番。   “那是我大表哥,和你有一毛钱血缘关系吗?”   “吃什么呢你?天天吃吃吃!”刘衡据理力争:“看在我从小到大一直那么照顾你疼爱你宠溺你的份上,带我一个不过分吧?”   “不过分倒是不过分,不过现在呢,缺个司机。你?”   “我没上过路啊!”   “那算了,挂了,不跟你废话!”   “慢慢慢!桐姐,我有情报!”刘衡三步两步走到阳台,放低了声音:“我们寝室老祁是老司机,还刚买了车,我可以把他撺掇过来,而且,你懂得——”   纪桐桐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正小心翼翼吃爆浆牛肉丸的林声久,语焉不详道:“看你办事能力吧,搞定了发微信给我嗷!”   “您就放心吧!”   “走吧!”看纪桐桐挂了电话,林声久起身把纸杯扔进垃圾桶。   *   课业繁重,祁直昨晚回来后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钟,今天中午又临时接到通知要去参加孙院士的讲座,讲座的地点还是在十几公里外的另一个校区。   他从实验楼里出来直奔寝室,还有一些东西要改一改。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刘衡看到祁直推门而入,兴致冲冲地迎了上去:“哥,有件事咱商量一下呗!”   “晚上再说,我现在要去城西校区一趟。”快步走到自己的位子,祁直一目十行地扫过书柜,抽出一本报告扔在桌上,拿出笔整理了下思绪就开始写写画画。   “一句话,嘿嘿,哥,下周末一起去竹源自驾游吧,可以烧烤还可以漂流!”   “不去!”   这里的数据有点问题,看来还得找个时间重新做一次实验,   祁直整颗心都扑在报告上,刘衡一连串说了那么多,他只抓住了自驾游,烧烤这两个关键词,那答案就只有不去。   刘衡受伤了,拒绝得那么干脆?那你非要这么无情的话,就别怪我使出杀手锏了。   “要是林声久去呢?”   祁直停下动作,转头问道:“你刚说的是?周六还是周日?”   “预计是周六去周日回来,有时间吗?”   思考间,祁直不由得转起了笔,黑色中性笔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梆的一下摔在桌子上。   他捡起笔,舔了舔唇,摇头道:“不确定,晚上再给你答复,我先走了。”   迅速在报告上写好造成分析错误的原因,祁直装好书本报告快步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甜甜地睡觉”及“只有你是青天一样可羡”这四十多个字引用自:《朱生豪情书全集》   (今天我们这边下雪了,特别大,南方的雪打伞都没有用,羽绒服都被淋湿了,不过下雪好开心啊。最近事情太多了,我会尽量保持住日更,么么,走过路过点个收藏吧~) 第25章 脸红   林声久奔波在琴室和教室之间, 不知不觉中, 一周就溜了过去。   又是一个周六, 天光大好,碧空如洗。   头好痛——   林声久微微睁开眼, 摁了摁太阳穴, 疼痛稍稍缓解。   昨晚为了庆祝陆乐原成功脱单, 四个人在外面疯玩到十一点,完后一路狂奔才赶在阿姨关大门之前赶回寝室。   半梦半醒间, 林声久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强撑着眼皮看了眼手机, 糟!今天要去竹源县啊!   “纪桐桐, 起来啊!”林声久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嗓子。   纪桐桐从被子里探出头,痛苦地嚎道:“啊!起不来!”   这样正和她心意, 林声久半眯着眼睛, 说道:“那我们买下午的车票吧,再睡一会儿, 反正车次多。”   下午?   “好——”   一个好字卡在了嗓子眼,纪桐桐瞬间清醒,不行!下午不行!   她咕咚一下从床上爬下来敲林声久的床:“起来起来,出去玩啊, 走走走!”   “可我真的困啊!”   昨晚回了寝室又折腾了一会儿, 凌晨两三点才睡着,只睡了四五个小时的她,眼睛都睁不开!   “林声久, 不能辜负大表哥的一片心意啊!快起来!”   “你还知道是你大表哥的心意啊?”林声久蒙住脑袋,瓮声瓮气道:“刚刚是谁说起不来的?”   “八点十分了,九点准时出发。”   “行行,你先去洗漱,我马上穿衣服。”   林声久调了个八点半的闹钟,两眼一闭又进入梦乡。   好在旅行用品前两天都已经收拾好了,八点三刻,洗漱完毕的林声久呆愣楞地坐在椅子上看纪桐桐化妆。   “马上好,快!帮我选支口红。”   “右边的吧。”   林声久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指了指右边。   “虽然你素颜也很好看,但你至少画个眉毛吧!”纪桐桐提议道。   “不了吧,我好困,不想动。”灵光一闪,林声久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眼罩塞进背包里。   这样坐车的时候还可以补个眠。   H市到竹源县的大巴车班次多得不得了,几乎每间隔十几二十分钟就有一班。   林声久见纪桐桐还没整理好,查了查从学校到汽车站的路线图。   “我们坐20路公交吧,时间是长一点,但不用换乘,怎么样?”   “唔。”纪桐桐含糊不清地应道。   “要不地铁也行,就是坐到博物馆得换2号线。对了,刘衡怎么过去?和我们一起吗?”   “唔。”纪桐桐有意规避过这个问题,拉开衣柜,假意苦恼道:“哎呀,你说我穿哪件呢?”   林声久没有睡好是有点混混沌沌但她的智商还是保持在平均线以上的,她放下手机:“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瞒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好事,我保证,是好事。”   见事情濒临败露,纪桐桐赶忙坦白。   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上次微信事件后,她刻意与祁直保持距离,连微信消息都装作没看到,用这种最蠢也最有效的方法来冷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眼见祁直一连几天都没联系自己了,还以为初见成效了,结果就...   更糟的是,祁直不会误会我搞欲拒还迎那一套吧?好烦!   哎,纪桐桐也是好意,就当是为自己曾经的冲动背锅吧。   “没事,顶多有点尴尬,我脸皮厚,没事。”   林声久一连说了两个“没事”,不知是在安抚纪桐桐还是安抚忐忑不安的自己。   九点整,果然在寝室楼下看到了祁直的车,刘衡趴在车窗上正大口地吃着饭团。   “吃早饭了吗?来,一人一个。”他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递给二人。   “谢谢啊。”   “没事儿!”   纪桐桐接过饭团,蹭了蹭她的胳膊,继续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小久你不是要睡觉么?你坐前面呀?”   这会儿思想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林声久那些所谓的自寻烦恼已经完全消散,她毫无心理包袱地拉开副驾门就坐了下去。   “早!”   “早!你眼睛怎么回事?”   怎么黑眼圈那么重?眼睛还红通通的,刘海乖乖地贴在额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呆萌的小兔子。   早上临出门前,祁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挺憔悴的。这周他过得并不轻松,接连熬了几个通宵,直到昨晚才堪堪把教授布置下来的任务完成,回到公寓昏昏沉沉睡了十来个小时,好在精力恢复得还不错、   不过眼底的青黑一时半会是消不下去了。   这时刘衡也招呼纪桐桐上车再吃!   “我们早点走,尽量在中午之前能到达竹源县城。”   学校里限速,祁直车开得并不快。林声久捏了捏饭团,还是热乎乎的,她剥开包装纸,啊呜一口咬了上去,肉松鲜香柔软,海苔酥脆,还能尝到一点花生碎,口感丰富回味无穷,好吃得不得了。   “是你做的吗?”林声久又咬了一口。   “不是,我做的没那么好。”   *   全程大概七十多公里,今天也是运气好,高速一点也不拥堵,他们到达的比计划的要早,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度假小镇的接待中心。   小镇整体设计风格是仿的江南园林,黑墙白瓦,别有风味。   大表哥特意给自家表妹预留了一个最佳位置,一栋自带小花园的临河别墅。一楼大厅,二楼有3间客房,楼上则是厨房,此外三楼还有个挺大的活动室,桌球棋牌应有尽有。   “哇,露台这里还可以烧烤?”   “晚上回来烧烤吧,我们先去吃饭?”   “行啊,饿死了,饭团早消化了。”   小镇人气不旺带来的好处之一就是不用排队,在离别墅不远的画舫餐厅吃完午饭后甚至还不到一点钟。   “商业街和酒吧街离得都很近,我们下午去那玩吧,这儿的山山水水都挺没劲的。”刘衡本就是H市人,这些景点早不知来过多少次。   “我俩来过是我俩来过,小久还有祁直来过吗?”纪桐桐说完,下意识就去拧他的胳膊。   “好好好,我听取大家的意见。”   “要不下午就在小镇里转转吧?”林声久在车上没有睡着,打不起什么精神来,要是再去爬山,非得去掉半条命。   “我也没意见。”祁直道。   “行,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先去酒吧坐坐。”   地图上显示,要去酒吧街首先要穿过一条长长的湖上回廊,再过一个拱桥。   眼见拱桥近在眼前,   “哎,这不是衡衡和桐桐么?老梁,你走快些!”   是梁师母!刘衡听到熟识的声音,拽了拽正在四处乱看的纪桐桐,恭谨问好:“师母你和老师来玩啊?”   “还不是桐桐表哥惦记老邻居,非得让我们老两口过来度个假,你瞧瞧,方方面面都安排地妥妥当!”   这时梁老师也慢悠悠地跨过拱桥,来到几人面前站定。   梁老师任职于纪桐桐和刘衡的高中母校,不巧正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学生闻之色变的教导主任。而他的另一层身份,是和纪桐桐刘衡同住一栋楼多年的邻居。   刘衡成绩好爱玩,纪桐桐成绩不好也爱玩,这俩人虽然不同年级,但都受过梁主任不少谆谆教诲,直到现在毕业了,二人听到梁老师的名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听到刘衡几人要去酒吧街,梁老师不乐意了。   “年轻人喝什么酒,一会去老师那喝茶,还有那两个孩子,”梁老师朝祁直和林声久二人点了点头:“没什么事的话也一起来!”   “嗯嗯。”教导主任的气场太过强大,几人点头如捣蒜。   “我们住桃花村27栋,我看地图上很近的,不行你们坐短驳车过来呀。”   师母也附和道:“是啊,你们可一定要过来把他那些宝贝茶给喝光呀、”   盛情难却,纪桐桐和刘衡连连点头答应。   “那梁老师梁师母我们晚上见。”   “诶,你们快回去休息休息,一会别忘了过来啊,我和老梁先去吃饭。”   告别了梁老师夫妻俩,刘衡和纪桐桐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有些兴致缺缺。   “那是我和桐桐高中的教导主任——梁老师,就住我和桐桐家楼下,不行我头皮发麻桐桐你和他们说说梁老师的丰功伟绩。”   “怂!”纪桐桐没眼看,补充了几个梁老师惩治学生的经典案例,继续道:“总之,我和刘衡去就可以了,反正我俩挨梁老师骂也挨习惯了,你们千万别去,就在别墅里歇歇,去了就等于拉长战线,天黑都回不来了!等我和刘衡活着回来了,我们再烧烤。”   “那先这么着吧,我和祁直去准备些烧烤的食材,你们回来就能烤了。”   四人在三楼活动室打了几圈麻将消磨了会时间,估摸着梁老师他们差不多吃完午饭了,刘衡和纪桐桐放下牌下楼,乖巧无比地坐上短驳车。   私人管家带着工作人员把烧烤架清理了一番,又补充好无烟碳以及各类荤素食材,只等刘衡他们回来后调制些酱料就可以直接烤了。   服务真是到位!林声久一转头,不知祁直去了哪里,人呢?   见没什么要做的,林声久也乐得清闲,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小花园那里有个简易秋千架,这会空下来忙不迭地跑到楼下,坐在秋千上晃了一会儿。   离竹海那么近,小镇的空气质量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别墅的私密性也很好,林声久绕着别墅四处查看了一番,回到秋千上继续仰着头玩手机。   渐渐的,手机从怀里滑落到衣角。   祁直回房拿了下充电宝,再度上楼的时候,厨房已经没人在了,他走上露台往楼下看了看,只见林声久缩在秋千椅上睡得正酣。   小花园里奇花异草争相斗艳,一条石板小路掩映其中,秋千架坐落在东北角阳光正盛的地方。   咔嚓——   照片中,硫磺菊开得正艳,一簇一簇拥在一起,构图完美,可惜“不小心”让秋千杆还有半截裙摆入了镜。   祁直从房间里取来毛毯,走到秋千旁弯下腰。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阳光照射下来,近距离还能看到脸上细小的绒毛。   长睫卷翘,轻轻眨动了几下。   祁直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来不及后退了。   林声久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大版的祁直那张脸,然后,就看到那张脸肉眼可见地慢慢变红,耳根及脖子也没能幸免。   什么情况?   她连忙捂住嘴,质问道:“你干嘛啊?”   干嘛离我那么近?吓我一跳!奇怪,为什么要捂嘴?   林声久又迅速把手放下来:“我的意思是说,你在这干嘛?”   祁直后退了半步,低垂着眼眸,道:“毛毯给你。”   “谢谢啊。”林声久稳稳地坐在秋千上,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毛毯。   要不怎么说是简易秋千架呢?竟然不是固定住的!被林声久往前一带,秋千绳牵着支架往前倒去!   卧槽?   这直接跪在地上会不会太不体面了?这是林声久感知到秋千架要倒后的第一个念头。   没有预料中的与大地亲密接触,刹那间,她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刚说完下雪我就因为天气原因生病了,哎不是找借口,没更就是没更,我错惹。   (求收藏求评论呀~么么哒) 第26章 你等着   好在秋千椅并不低矮, 这才给他预留了充足的时间。   祁直身体前倾, 弯腰揽她入怀, 事急从权,秋千椅被他一脚踹开, 直愣愣向后方倒去。   单脚重心愈加不稳, 眼见势必要被撞倒在地, 祁直只得屈膝以便于降低重心,背部也尽可能向前弯曲, 往后踉跄了半步后顺势倒在草地上。   左手护住林声久的脑袋, 右手揽着她的腰, 她的脸就贴在自己的胸膛, 有温热的呼吸透过衣料穿入心房,两个人拥在一起, 就像那天他在梦里到的那样。   隐去旖旎的心思, 祁直眷恋不舍地松开双手,关切道:“有没有事?”   “我没事, 你呢?”耳边传来他擂鼓般地心跳声,林声久迅速昂起头,双手撑在草地上准备爬起来,低头间正巧望向祁直凸起的喉结, 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喉结上下动了动。   林声久被这个不经意地动作撩到了,她这可耻的萌点!   摈弃一切杂念,迅速从祁直身上爬起来, 她问道:“要我扶你吗?”   “不用,我没事。”祁直平时勤于锻炼,将要摔倒的时候又做了应急措施,避免伤到尾骨,再加上果岭草草坪浓密松软,除了后背有一点不适之外,其他部位倒没有受伤。   祁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草,往前走了几步扶起秋千椅。   “这边草地太软,秋千也固定不住,太危险,别玩这个了。”   “好。”林声久撇了撇嘴,乖巧应道。   “回房间休息吧。”   “嗯!”   不该贪玩的!感觉人情还不完了怎么回事?   *   冰箱里放满了烧烤用的食材,牛肉串羊肉串已经被串好,肥瘦相间,品质也不错。虾和扇贝也很新鲜,再有就是一些彩椒土豆之类的蔬菜,还需要二次加工一下。   “刘衡,来帮忙串一下。”祁直把蔬菜滚刀切块,堆在烧烤盘里,拿了一把洗好的竹签放在一边。   “马上来,我先上个卫生间,下午喝一肚子水。”刘衡急匆匆往楼下跑。   “那我来吧?”林声久把油还有孜然粉辣椒粉这类调料分别倒在小碗里,方便取用。   小镇提供的调料有限,她很快就分完了。   “我之前怎么说的?”祁直剖开茄子,抬起头朝她笑了笑,继续道:“不能再让你进厨房了,忘了?”   想起这茬,林声久被刨皮刀削破的手指仿佛还隐隐作痛:“好,我不干了。”   百无聊赖,她从地上捡起小鼓风机,坐在烧烤架旁边对着木炭呲呲地吹着。   “小心点,别烫着手!”   “知道了!”林声久隔空回道,搬起椅子往后退了退。   烧烤架两边摆上锡纸盘,金针菇厚厚铺底,再倒入适量蚝油酱油蒜蓉。   见火候合适,祁直把肉串均匀摆在烤网上抹上油,间或翻动一下。等到五六分熟的时候撒上盐,盐粒被油浸润,化于无形。孜然还是辣椒,这就由各人自行决定了。   “很好吃啊,看不出祁直竟然还会做饭?”纪桐桐吃得毫不顾及形象。   “你不知道,他可是有名的…”   “刘衡。”祁直适时打断他,语气中半含威胁:“你还吃不吃了?”   得,不说就不说,谁还没点隐私了!刘衡噤声,低头专注地吃着羊肉串!   “祁老师露两手,我也来学一学,感觉你比路口大排档烤的好吃多了!有啥秘诀啊?”   “肉好,撒点盐就很好吃了。”   “谦虚,你又谦虚!”   见林声久和纪桐桐也围了过来,祁直转头问道:“还想吃什么吗?”   “我也过来学习学习啊,技多不压身嘛。”   “你不用学这个,想吃什么和我说好了。”看到她略显失望的神色,祁直又道:“你来把这几串土豆片翻一翻,断生了再撒,行吗?我去炒两个菜。”   “好啊!”林声久欣喜地接过竹签,又分了一半调转方向递给纪桐桐,有模有样地翻了起来。   清炒虾仁,葱油萝卜丝,西红柿蛋汤,都是一些解腻爽口的家常菜色,再来上一口热腾腾的米饭,烧烤瞬间沦为了配菜。   酒足饭饱之后,两个男生又从地下室搬了四架躺椅放在露台上。   山中远离城市,没有光污染,一抬头就能看到点点星光,清风拂过,小花园里无患子树叶飒飒作响。   假如时光能停在此刻...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   “昨天谁说这人气不旺的?”   酒店自助餐厅里人满为患,取个早餐都要排老长的队。   “体验感太差了!”刘衡抱怨道。   “我劝你闭嘴,赶紧吃,今天热的要死,漂流那儿的人肯定更多。”   小镇有直达各个漂流景点的直达车,竹源县水源丰沛,大大小小的漂流不计其数。   “这个大王山漂流前年新开的,评分可好了,最重要的是,我有免排队票。是大表哥的哥们投资的,怎么样?”   “行啊!”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到达售票处后,纪桐桐收了几人的身份证去兑了票和快速通行证,又把其他诸如换洗衣物的随身物品存好。好在不用排队,已经节省了很多时间。   检完票后工作人员发了头盔及救生衣。   “好湿啊!”分到林声久手里的救生衣还在滴水。   几人已经被队伍推着走远,后面突然来了一个旅行团排着队领救生衣,回去换也不合适。   祁直站在她身后,检查了下自己的救生衣后递给她:“我这个是干的,救生衣都是循环使用的,这些是上一拨游客留下来的,还没完全晾干。”   “没事儿,一会就下水了。”   祁直不容分说,把头盔扣在她的脑袋上,又接过她手里湿漉漉的救生衣提在手里:“一会上山了还不知要排多久的队,你先穿上这个,嗯?”   “谢谢。”   摆渡车载了一车身穿橙红色救生衣的游客往山上驶去,不到十分钟,就看到河中出现了一群接一群的橡皮艇,各异尖叫声直冲山坳,惊起山林中飞鸟四处逃窜。   到了半山腰,果然又是长长的队伍,这回可没什么快速通行了,几个人老老实实地排在队伍末端。   “桐桐!”过了拐角,梁师母在队伍前端冲他们招手。   看样子梁师母同梁老师二人是要等他们过来一起了,队伍移动地很快,到了入口处汇合后。   梁师母表明原因:“我和你梁老师有点恐高,要不桐桐你陪我坐一条船,刘衡你和老梁一起?”   “可以啊,没问题、”   大王山漂流有几个坡落差是挺大的,也许是第一个接近45度的长坡震慑到了梁老师夫妻俩。   但这样子,祁直和林声久就落单了。   “没关系,我们俩凑一起好了。”   救生衣还有些微湿,祁直低头系好细带,扣紧头盔上的搭扣。   橡皮艇暂时紧缺,工作人员还在等车从山下运上来一批,他们这群人暂时滞留在队伍前。   空闲下来,梁老师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祁直和林声久,不怒自威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梁师母赶忙解围:“都是大学生了,谈个恋爱怎么了?你别总把高中生那一套拿过来,我就说这俩孩子看着挺般配的。”   平白无故怎么就谈恋爱了?林声久回头看了看,后面也没人啊!   纪桐桐站在梁师母身后拼命给他俩使眼色。   昨天梁老师问起祁直和林声久怎么没来时,她就随便编了个理由声称小情侣出去约会了。要是早知道今天在这里会碰到了梁老师二人,还要搭上别人一起圆谎,她绝对不会闭眼瞎说。   林声久会意:“额,谈多久了是吧?谈多久了?额...”   她不知道啊,突然词穷。   祁直接过话头,回道:“快一年了。”   好在这时橡皮艇成功抵达入口处,梁老师也没再继续追问。   林声久拍了拍胸口,吁了一口气。   祁直和林声久的橡皮艇最后一个下去,她有点紧张还没准备好,工作人员就撑着杆把橡皮艇推进第一个坡道入口。   “啊——”   坡道又长又陡,落水那一刻,一个浪打过来衣服瞬间全湿透。   没等着缓冲多久,船流就把二人的橡皮艇推到第二个坡道口,这个倒是平缓很多,没有想象中的惊险。   林声久回头看了一眼祁直,身高优越,自己又在前面为他挡了大部分的风浪,两个坡过去他上半身还是干的。   “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是啊,多谢你了。”祁直眉眼含笑,提醒道:“抓紧了。”   “啊——”   一个急转弯,林声久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风浪,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套了个运动外套在外面。   水力是无可预料的,纪桐桐只先行一步现在都不知道漂到了哪里,手机也没带,竟然失联了。   积了半个橡皮艇的水,祁直把船划到岸边,站在一个宽大的石面上。   “你先下来。”   水底都是凹凸不平的鹅卵石,林声久穿着拖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石面上走。   “手给我!”   祁直扶住她,慢慢把她牵到石面上坐着,转身去清理橡皮艇里的积水。   旁人都是用头盔一瓢一瓢地舀出来,祁直手法比较粗暴,直接把橡皮艇掀起,调转180度后,再重新翻转过来,费力是费力了一点,但效率不知高了多少倍。   林声久坐在石面上,拖鞋齐整整摆在一边,脚丫子在水面上玩闹似的来回拍打。   河道宽广,水流平缓,这片水域滞留了一大拨游客,不知是谁先举起了水枪,一场水仗即刻吹响了号角、   “噗。”   林声久有样学样,解下安全头盔,弯腰舀了半头盔水泼到了祁直身上。   这下他的上半身是真的湿透了,祁直抹去脸上的水渍,无奈地笑了笑:“好玩吗?”   “好玩啊!”   又是一捧水泼了过来!   “你等着。”   祁直把桨扔进橡皮艇里,蹚着水往林声久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草在结...美好。”26个字引用自顾城《门前》   啊啊求收藏求评论 第27章 戏水   祁直的上衣被水浸透, 发丝上的水也一滴一滴往下滑落, 顺着脖颈消失在领口处。   有一点点狼狈!   看到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林声久莫名有些慌乱,尽管祁直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 但她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一丝危险, 现在意识到了错误还来得及吗。   她看到祁直弯腰从河里掬了一捧水。   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声久投去饱含歉意的一笑,飞速对他说道:“我错了!饶了我吧!”   祁直原先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他十指交叠洗了洗手, 水很清, 低头间能看到两人的倒影头抵着头, 又被水波揉碎。   他往前走了两步,曲指弹了弹林声久的额头。   并不痛!   有沁凉的水珠崩在脸上, 林声久防备般地捂住脸, 指缝间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诚恳地道歉:“直哥, 我再也不泼你水了!”   “你叫我什么?”   “直哥?祁哥?不要泼我啊!”忽的,林声久想起了通讯录里自己删掉的备注:小直哥哥。   “小直哥哥,放过我吧。”林声久笑得狡黠。   祁直心尖微甜,他抿了抿唇, 眼角眉梢都溢着愉悦。   “好啊, 放过你。”他说道。   这时,坡道上冲下来一只很有分量的橡皮艇,溅起的水花连一旁的工作人员都不禁乍舌。   祁直伸开双臂挡在林声久面前, 这下子,后背几乎全然湿透。   这还不算完,那只橡皮艇来势汹汹,把祁直他俩停靠在一边的橡皮艇直接撞到了水中央。   还没等祁直过去拉,又接二连三冲下来一批游客,橡皮艇随波逐流漂到了河对岸。   这边呢,水仗还没有停歇下来的趋势,水域里满满当当地布满了橡皮艇,仅能容人通过,想把橡皮艇划过来是不可能了。   “我们的船——”   林声久也发现了橡皮艇被冲走,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穿好鞋,一脚踩入水中。   水下有沙石,硌得她一个趔趄。   祁直扶稳她,又把她摁回石面上,指了指晾干的鞋:“不着急,先把鞋穿好。”   林声久三下五除二穿好鞋,又重新跳去水中,水中有浮力,身旁玩闹的橡皮艇还不停晃荡地撞向她,根本就无法站稳、   祁直把手臂递到她面前,挑了挑眉,试探问道:“要我背你过去吗?”   “不用!”明显是开玩笑的话语,她才不理他。   又是一个浪打过来,林声久不争气地拽住了面前的那只手臂。   “走吧!”   祁直任由手臂被她拉着,慢慢踩着水往落单的那只橡皮艇走去。   重新坐在船里,林声久一颗心才落回心底,她吁了一口气,握住一只桨:“冲鸭!”   橡皮艇以每分钟五厘米的速度向前驶去,无限接近于纹丝不动了。   偶尔还会后退。   工作人员大声疏散:“别打水仗了,都快点下去!!”   话音刚落,一条细小的水柱直冲她的面庞!   “我不要在前面了!”林声久懊恼地放下桨,她的眼睛进了水,难受得紧。   “好好好!”   祁直探身,抓住她乱揉的那只手,用自己仅剩的半片干燥的袖口内侧替她擦去脸上睫下的水渍。   “睁开眼。”他轻哄道。   野外的水质再好也难免有些杂质,林声久的眼睛红彤彤的,眼角刚刚也被她自己揉得发红,她委屈地眨了眨眼。   祁直的心都要化了。   他道:“还要换位置吗?”   “没关系。”林声久半蹲起来,小心翼翼地调转了方向,面朝着祁直坐了下来,道:“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谁在前面都没区别。”   噗——   林声久第六感感知到了危险,提前闭上了眼。   啊——她佯装抽泣了两声,抹去脸上的水珠:“是和我有仇吗?”   抬眼看到敌人是一个穿着雨衣戴着游泳镜全副武装,且雄赳赳气昂昂地举着小水枪的小屁孩。   一腔苦水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好在工作人员的疏通很快起了效果!   小屁孩被亲妈抱进怀里,挣扎道:“妈妈我不下去我要打水仗!”   “听话。”   工作人员一杆子把小屁孩所在的橡皮艇推了下去,尖锐叫声响彻云霄,林声久忍不住大笑出声。   可接下来她就笑不出来了,工作人员推完小屁孩,一钩子就把她和祁直的橡皮艇拉到了入口边。   “走你。”   林声久背对着入口,恐惧成倍地增加,她闭上眼,却发现身体那一瞬间的失重感受得更清晰了。   一想到小屁孩可能还在底下等着她,她低下头死死地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能给他嘲笑的机会,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很快,激流中冰凉的河水从后颈涌入,小艇落入水中,撞向前面缓慢划行的那只小艇。   “哟…”   小屁孩的水枪瞄准了林声久的后脑勺。   她不想再忍了,把手伸进河水里捞起一把水朝小屁孩“攻击”,流水很快都从指缝间溜走,击出去的水花不超过半米,没有工具,她全程落在下风。   小屁孩冲她做了个鬼脸,趴在橡皮艇上咕嘟咕嘟地往水枪里灌水,这可把林声久气够呛。   “林声久,”   “嗯?”   祁直摊平了手,五指并拢,道:“像这样,稍稍弯一下,三分之一没入水中,用点力。”   林声久试了试,惊奇道:“诶?好像水花是大了些。”   找到了窍门,林声久正式和小屁孩开战。   最初还是势均力敌,直到水枪的水柱渐小,林声久依然斗志满满。小屁孩甘拜下风,扭过头捂紧了雨衣催促他妈妈。   “妈妈快走!阿姨好可怕!”   “还追吗?”祁直问。   “不了,哼,我又不是他阿姨。”林声久揉了揉发酸的手指。   “那,”祁直也听到了那话,他轻声道:“小姐姐…走吧。”   听到他温柔地说出“小姐姐”三个字,林声久瞬间红了脸,她默默地转了个身,又回到最初的姿势,背对着祁直开始划船。   “看这边!”   听到岸边传来声音,林声久下意识看向来源处,他们刚从一个平稳的弯道上落下来,旁边岸上搭了个简易凉棚,里面的工作人员正摆弄着相机。   “OK非常好,138号。记住号码啊!”   “是什么啊?”林声久疑惑道。   “游客照吧。”   “这样啊。”   林声久没什么兴趣,抓拍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她才不想看到所谓的游客照。   没多久就到了终点,岸上,纪桐桐正对着片无人的空地甩着速干衣。   “刘衡呢?”祁直问。   “不知道,可能还在后面吧。”纪桐桐不自觉抖了抖,刚出水还有点冷。   祁直望向林声久,她浑身上下都在滴水,刚从水下出来,还没感受到凉意。   梁师母也累的不轻,正坐在椅子上揉着腿。   手机存了起来,但还好身上带了钱。   “三份姜汤,多少钱?”   “六块!”   “给。”   祁直拿回姜汤,一一分给三人。   “你不喝吗?”林声久看他只买了三份,不由分说要让出手里那杯。   “我不冷,先暖暖手,慢点喝。”   没多久刘衡就扶着梁老师上了岸,看梁老师状态还可以,几人也不多留,排队坐车下山了。   梁老师和梁师母没带换洗衣物,到了游客中心后就转乘小镇的摆渡车先回去了。   刘衡和祁直从浴室出来得比较早,走廊里人来人往吵吵嚷嚷。   “那边电脑边怎么围了一圈人?”   “取相片的。”祁直指了指旁边的招牌。   “什么相片?”   “你有编号吗?”   “什么编号?”刘衡一路要照顾梁老师,打水仗都顾不及,根本没留意什么编号。   一个大嗓门工作人员适时提醒道:“没编号可取不了啊,人太多了没空帮你一个个找!”   “那算了,走吧。”刘衡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我有编号。”   刘衡:“…”   “总共十六张啊,你看一下,要全打印吗?”   摄影师偷懒,直接摁了个连拍,照片里,林声久瞪大了眼睛望向镜头,又可爱又呆萌,十六张连起来,又仿佛一张动图,灵气逼人。   “全部打印。”祁直掏出手机扫码:“多少钱?”   “哈哈哈祁直你表情也太木了,你敢有点别的表情吗?”刘衡乐不可支地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照片,怎么有人能做到全程面无表情的。   祁直付了钱,接过塑封好的照片略微看了看,叮嘱他:“不许告诉林声久,还有纪桐桐。”   “为什么啊?万一林声久要呢?”   “她不喜欢抓拍的照片!”   “你怎么知道?”   祁直走到浴室边的长椅上坐下,道:“知道就是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切,刘衡摆了摆手,顺势坐在他身旁翘起二郎腿。   女浴室人太多,从洗澡到吹头发都要排很久的队,二人坐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林声久和纪桐桐一前一后出来。   眼见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度假小镇里的餐厅实在让人提不起吃第二回 的兴趣,几个人商量了下,决定就近找个农家乐解决午饭。   刘衡恹恹地夹了一筷子咸肉炖笋:“突然觉得还是我们老祁做的菜好吃。”   怀念昨晚的清炒虾仁。   “我也这么觉得。”林声久附和道。 第28章 撕   日暖风恬, 竹影憧憧。   从农家乐出来, 一行人也没坐车, 顺着来时的路慢慢踱回去。   不知怎么的说到了梁老师夫妻俩。   “其实梁老师和梁师母挺孤独的,梁家大哥哥在我初一那会儿去美国留学, 后来就留在那工作了, 移没移民倒不清楚, 总之一年到头顶多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   林声久接道:“过年才回来啊?”   “是呀,梁家哥哥回来一趟也不容易, 实在是太远了!所以我妈说, 我要是像梁家哥哥那样呆在国外不回来, 她就和我断绝母女关系。对了小久, 你有去留学的想法吗?”   “没有啊,我走了我爸怎么办啊?”林声久想也不想就答道, 吵归吵, 要是她一言不合就跑到国外去一年才回来一趟,林锦辰还不得崩溃。   林声久和纪桐桐聊天的声音渐渐飘远,   “你怎么不走了?”刘衡停在原地,看向止步于十米开外的祁直。   “来了。”   祁直想,要找个机会把出国这件事和林声久说清楚。   回到别墅后几人忙着把行李都收拾一下,本来就没打算久待, 差不多在下午两点左右就要退房返校。   这两天也没去别的景点, 大多数时间都在别墅里虚度时光,真正做到了“度假”二字。林声久翻了翻相册,只有一些别墅里小花园的照片, 花呀草呀的,不过害她摔倒的秋千倒是蛮上镜的。   加了个滤镜,林声久把这些随拍再加上烧烤的特写整理了个九宫格,发到了微博上,OK,发送成功。   几乎是同时,一墙之隔的【记录值得】也在微博上分享了一张照片,那张,硫磺菊和少女的裙摆。   从竹源县回来后,祁直所在的实验室出了些问题亟待解决,每天都忙到很晚。而林声久的节目也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排练,为了呈现出最好的效果,一天里除了吃饭上课之外林声久都和吴歌唐桦呆在一块练习。   这期间,两人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还是为了送票——吴歌早前答应好的赠票。林声久借了辆自行车一路风风火火地骑到S大宿舍楼,把票塞给他后转身就蹬走了,祁直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那些想解释的话就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说出口。   *   H市的秋天来得比往年晚,综艺大赛到来的那天,校园里的银杏叶还没落完。   “林声久,化好妆了?嗯!”吴歌打量了一番,眼中难掩惊艳:“比去年请的化妆师好太多了,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唐桦一会儿回来,四点钟轮到我们彩排。”   “知道啦。”   校级比赛,学校大为重视,调了艺术系最大的音乐厅作为比赛场地,灯光音响设备都是顶尖的,林声久原以为她们的节目要用到钢琴已经很大动干戈了,谁知道第一轮彩排时发现隔壁生工系出了一个合唱节目,连带着台下的乐队,足足有好几十个人,真是声势浩大。   音乐厅一楼的教室被各个院系瓜分,作为临时的化妆室及休息处。   换上礼裙后有点冷,林声久四处都没找见自己的外套,才想起好像是上午彩排完落观众席上了,正准备绕到前面去拿回来。   “好冷啊,竟然下雨了。”只见化妆室的门被推开,院学生会的干事路小丁搓了搓手:“林学姐,外面有个女生找你,我把她带到对门106小教室了,室内暖和些。”   “好的,谢谢你啊!”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林声久看了看手机,没有消息提醒啊。纪桐桐她们下午有课,说了要晚一些才会过来。   推开106教室门,看到里面捧着一杯茶坐得端正的于晴,林声久没什么好脸色:“是你?”   她拉住门把手就准备离开。   于晴放下一次性水杯,指了指胸口的记者证,笑道:“怎么,赛前采访也不可以吗?”   有什么好笑的!   林声久斜了她一眼,道:“我说你怎么能混进后台,原来你还有这个技能,不过我相信你也不是真心实意来采访我的,有什么话赶紧说。”   “其实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林声久一脸“你在逗我?”,好整以暇,拢了拢裙子隔着过道坐了下来,心道:看你要玩什么把戏。   于晴双手摩挲着水杯,叹了口气,幽幽道:“那件事是你告诉我爸的?”   想起论坛上被黑来黑去的污糟事,林声久就没好气儿。   “是我,怎么了?”   “我爸让我来给你道歉。”   搞半天还不是自愿的?   “不用,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离开了。”林声久不耐道,从位子上站起来准备回化妆室。   于晴也跟着站了起来,语调因为急不可耐显得有几分古怪,道:“还有件事要迫不及待告诉你,祁直下学期就要去英国,开心吗?”   于晴认识祁直?祁直要去英国?这信息量有点大啊,林声久脚步顿了顿,心思百转千回。   林声久不明所以,绷着脸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于晴。   又是这副倨傲的表情,于晴看了生厌,故作讶异道:“他没告诉你吗?”   “他没告诉你吗?”林声久了然,她好像猜到了什么,她步步逼近:“我和祁直说好了会一起去英国,缠缠绵绵到天涯,开心吗?”   “不可能,这是S大的项目,你不可能去的了。”于晴喃喃道,不愿相信。   名单昨天公布在了校园网上,她看到之后辗转反侧了一整晚,今天特意过来要看看林声久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可是怎么会?林声久怎么会和他一起去?   “有什么去不了的,我爸愿意拿钱把我砸进去,你管的着吗?于晴,你什么居心你自己心里清楚,在我上台前跑来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是想盼着我把演出搞砸出丑吗?我看是你爸没教训够你!”   听到了爸爸两个字,于晴猛然一抖,不行,林声久要是把今天的事再告诉她爸爸,她一定不止被关起来那么简单。   “林声久,我没有...”   林声久无意再听,打断道:“师大不欢迎外来院校的采访,请回吧,再见。”   转身就要离开。   “等下...”于晴慌乱间想要阻拦住林声久离去的步伐。   吴歌化好妆出来,正巧路过一面镜子,她后退了两步半蹲下来嘟了嘟唇:“吴歌,你今天真好看、”   咦?林声久人呢?不是说好了等会还要排一下么!还有个小惊喜没给她呢!   她踢了踢椅子:“路小丁,别吃鸡了,看见林声久没?”   路小丁偏过身子,目光始终没离开手机屏幕:“额,林学姐有人找,在对面呢。”   “你神经病啊——”   是林声久的声音。   “什么情况?”吴歌提起礼裙踢开门就往对面冲,路小丁一惊,也关掉手机跟了上去。   106教室内,林声久捂住胸口,怒目瞪向她对面的女生:“于晴,你有病你去看行吗?”   “路小丁关门!卧槽,林声久,你裙子怎么破了?”纱裙本就轻薄,下摆已经被撕掉一块,突兀地挂在腰间,还好林声久没走光!吴歌一阵气血上涌,裙子肯定不是林声久自己撕的,又不是疯子撕裙子干嘛,她瞄上那个叫“于晴”的女生。   “你撕的?我申请点经费容易吗!你哪个系的?”吴歌濒临失去理智,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久的节目,临上台出这么个纰漏,这是哪个系派来的卧底?   “我不是有意的。”于晴只是想拉住林声久,她走得太快,情急之下只得抓住她的裙子,谁知道裙子那么脆弱。   “我管你是不是有意的,等着受处分吧你!”   处分?不可以受处分,她才提交了申请进入祁直所在的再生医学实验室,如果这时候受处分,申请一定会被拒,于晴咬了咬唇,坚决否认:“你有证据吗?这是她自己刮破的!对,自己刮破的。”   林声久揉了揉肩,裙子自带一根细长的隐形肩带,于晴拽住她的时候,肩带勒住了皮肉,现在一道红印横在那里,还一阵一阵的疼。   吴歌还在据理力争:“你抬抬头,看看认不认识一种叫做摄像头的东西?”   “你糊弄谁呢?”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这个梁子势必要结下,于晴也没什么好怕的了,道:“这种型号的摄像头,通电了是会亮指示灯的。小妹妹,懂吗?”   “你...”吴歌狐疑地看了一眼摄像头,没有亮灯,不是吧?艺术系的监控是摆设吗?   吴歌一时词穷,竟然无法反驳于晴,瞟了眼林声久,见她垂着头不言不语不知道是在可惜裙摆还是在发呆!   肇事者不承认,吴歌也没别的办法,彩排在即,她想拉林声久离开,却拉了个空。   桌上有只水杯,印着H师大的logo.   “噗——”   林声久捏扁空空如也的一次性水杯,往身旁一掷,纸杯“嘭”一下稳稳落入墙角的垃圾桶内。   于晴被兜头浇了一脸的水,狼狈不堪,她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眼睛,衣领处也已经湿透,擦了半天无济于事,她索性放弃,只略略把胸前长发捋顺擦干。   见林声久还站在原地,   于晴逞强道:“那就算扯平了,我推了你,你泼了我,两不相欠。”说罢伸手就去拉门,衣服黏腻在身上难受死了,她要离开这里。   “站住。”林声久拦住她:“你说扯平就扯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邪魅狷狂的主席大人”,灌溉营养液,感谢万分,么么哒~ 第29章 迁怒   院办公室里, 宁老师作为上任没多久的辅导员很是苦恼, 说白了不过是两个学生的争执, 可其中一个是隔壁S大的,这可怎么处理!   他扣了扣桌子, 道:“情况我大致是了解了, 这样, 吴歌和路小丁你们俩先回去。”   吴歌担忧地看向林声久,然后和路小丁对视了一眼后, 乖巧答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老师。”   办公室里只剩下宁老师和林声久于晴三人。   “你俩先坐下。现在是各执一词, 教室里又没有监控, 于晴同学啊,林声久这边我们两位同学都可以作证是你先动的手,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于晴把记者证拍在桌面上, 小声啜泣着:“我是校刊的,听说有比赛想过来采访的, 谁知道因为一点误会林同学就...”   “我怎么了?你好好待在学校,不过来找茬我会泼你?”   “比赛有规定不准外来记者入内采访吗?”   宁老师头疼不已:“好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是没规定。老师,核实一下吧。”林声久拿出手机搜索S大官网,找到校刊的电话, 直接按了通话。   手机放在办公桌上, 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林声久又道:“你们学校每天那么多新闻不够采的?要来我们学校来采访?真有意思!”   于晴眼珠子转了转,慌乱地摁下挂断:“你到底想怎么样?”   满嘴谎言!林声久冷哼了一声。   宁老师也看出了端倪, 但他还是决定接着和稀泥:“好了好了,于晴同学,你留一下你辅导员的联系电话,或者现在就把他喊过来。都是大学生了,林声久同学,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你怎么能泼同学水呢?”   是啊,下次就不止泼水那么简单了。   “知道了、”林声久靠在椅背上,直直地盯着桌上的小绿植。   “大家一人退一步,握手言和!”   “老师,”林声久抬起头,放缓语气:“我四点钟还要回音乐厅排练,言和就算了,我只有一个诉求,她应该受到S大的处罚。至于我,学校要是不相信我是正当防卫,那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   “没有不相信你,行,比赛要紧,你先回去。于晴你留下号码也回去吧,后续我会和你的辅导员商议的。”   “好,谢谢老师。”   出了门,于晴喊住她:“林声久,你一定要做的那么绝吗?”   “于晴,我给过你道歉的机会!”   *   回到化妆室,林声久几乎被冻僵。   唐桦捧着一个盒子坐在她身边,安抚道:“别生气啦,你猜我回去拿了什么?”   她已经从先回来一步的吴歌那里了解到了先前发生的事。   “什么东西啊?”林声久从她手里接过盒子打开。   “当当当当!吴歌买的假发,你之前不是说这条小裙子配长发好看吗?喏,她就买了一顶,看起来还蛮自然的,我来给你戴上。还有个小王冠呢、”   林声久吸了吸鼻子:“好。”   吴歌也借来了针线盒:“没事,缝不好就撕下来,幸好我怕你夺了我的风头,把你钢琴放在离观众席最远的位置,你就是没穿裙子他们都看不见的!”   “那我还要谢谢你深谋远虑呢、”林声久没好气地说道。   “来,别上小皇冠,你就是这条该最酷的小公举!”   “嗯。”   比赛七点正式拉开帷幕。   观众席上,祁直和纪桐桐等人一同坐在第五排,略靠中间的位置,视野还算开阔。   纪桐桐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道:“林声久他们运气不好,抽到的是最后一个出场。”   陆乐原道:“没事儿,说不定最后一个还能给评委留个好印象呢!”   “但愿吧!”   祁直脑中还在想着下午实验的一组数据,舞台上演了些什么他根本无暇顾及。   直到听到女主持人报幕:“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管理学院吴歌、唐桦,林声久为我们带来歌舞表演《雪落下的声音》。”   灯光全部熄灭,幕布缓缓拉开,舞台右侧的造雪机喷洒出纷纷扬扬的“雪花”。   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台左侧的钢琴上,林声久十指摁在琴键上,开始弹奏默念于心的琴谱。   音符从指间流淌,聚光灯倏地降落到舞台右前方。   唐桦一袭红衣背对着观众席,水袖一挥,旋身从道具树上折了一枝梅花拈在手中。她慢慢退至右后方,将舞台中央留给吴歌。   前奏结束,聚光灯关闭,一束蓝色逆光打在吴歌的头部和双肩,她整个人仿佛被镀上一层光环。   吴歌开口唱道,声音婉转缠绵。   “轻轻,落在我掌心。静静,在掌中结冰。”   雪花从右侧吹来,无情地拍打在林声久的脸上。彩排的时候不是没雪么,她想。   事实上,这确实是吴歌心血来潮,既然有造雪机,不用白不用啊。   林声久眯起眼睛,她不清楚这雪是什么材质,只担心迷住眼睛影响比赛,肩部的勒痕还有些不适,她咬了咬唇,摈去这些杂念,继续弹着。   “我慢慢地品,雪落下的声音,仿佛是你贴着我叫卿卿。睁开了眼睛,漫天的雪无情,谁来赔这一生好光景。”   谁来赔这一生好光景?   林声久练习了无数遍的曲子,在此刻画上了句号,唐桦轻踮起脚,平转了数圈后,梅花从手中滑落,坠在地上。   祁直的视线一直没能从林声久身上离开,长发的林声久,有多久没见了?他跟着观众一同鼓掌,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到了数月前,林声久还黏在他身边的时候。   “获得二等奖的是——管理学院《雪落下的声音》”   失落在所难免,生工系的合唱队有备而来,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她们输的心服口服。   换好衣服,林声久把假发收起来,原本的短发被发套箍得有些凌乱,她索性戴上外套的帽子,紧紧系住系带遮住头发,只露出一张画着舞台妆的脸。   唐桦被男朋友接走,吴歌上楼去和校学生会的朋友谈点事,林声久提着袋子在楼梯口等她下来一同回寝室。   祁直发来微信。   Q:【你在哪?】   恰逢吴歌也有微信过来:【你先回去,我这边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别等我啦。】   林声久给吴歌回了个“好”,挣扎了半晌后告诉了祁直自己的位置。   秋雨淅沥,祁直收起伞走进楼道,拍了拍她的肩。   林声久回过头,扯出了一个笑:“嗨!”   祁直见她心情低落,以为是没能拿到第一的缘故,安慰道:“你们的表演真的很好,只不过评委都有各自的审美,不要气馁好吗?”   “嗯,谢谢你。”   “你,是戴了假发吗?”他问道。   “是啊。”林声久的心像是被人攥了起来,她有些话想问却不知怎么问出口。   “你长发的样子,很好看。”   “是吗?”林声久脑中闪过于晴齐腰的长发,忽然间如鲠在喉,她冷声道:“我觉得我短发更好看。”   “是,都好看。”见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祁直上前一步,关切问道:“怎么了?”   林声久深深吸了一口气:“祁直,我有些话想问你。”   “你说。”   “之前在琴室,你让我说的那句你不要走,是指去英国吗?”   祁直愣住,林声久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个选择权交给我?我承受不起的。如果我当时傻乎乎的,真的让你别去,那你学业被耽误了怎么办?”   她看向他的眼睛,郑重道:“如果你为了我不去英国,没有必要。”   祁直纠正道:“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是我自己想留在你身边,又没能做到。   “这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说清楚...”   “这件事过去了就算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我...我在论坛上被于晴黑的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   “我知道。”祁直没有否认。   或许于晴做出那件事是有为她姑姑出头的缘故,可是让她失了智的最大原因恐怕还是在祁直这里。第六感告诉她,于晴喜欢祁直。就因为这点事,她就可以无端造谣,甚至还在比赛前夕过来找事,假模假样地道歉还扯坏了她的裙子。   林声久眨了眨眼睛,话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你和于晴是一伙儿的吗?组团看我笑话呢?”   祁直不解:“发生了什么?于晴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这和你无关,祁直,以前的事情对不起,我再次向你道歉,以后,”林声久哽咽道:“以后,希望我们能保持距离!”   “林声久,你理智一点,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保持距离的意思就是,不要再见面了,所以,我的事你也不需要知道。”眼眶忍得发疼,林声久偏过头擦去眼泪。   祁直气得想笑,这算什么?   他问:“你想清楚了?”   “对!再见。”   见林声久转身,他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外面下雨了,伞给你。”   门外雨势渐大,林声久不想淋雨,可狠话都放完了怎么好意思接他的伞,她立在那里犹豫了片刻,提起袋子往楼上跑。   吴歌啊吴歌,你可别从另一边楼梯走了。   “林声久,你怎么哭了?这劣质睫毛膏,啧啧啧,我收回之前说今年的化妆师比去年强的那句话,你看你的眼睛哟!”   “啊?”林声久从包里拿出小圆镜,想死的心都有了,妆怎么花成这样?靠,不忍直视,她收起镜子眼不见为净。   刚刚她就是这么和祁直说话的?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林声久一路捂着脸奔回寝室,冲进卫生间一边恶狠狠地卸妆一边和纪桐桐吐槽于晴的所作所为。   纪桐桐来了一句:“你这叫杀敌一百自损三千,你和她斗什么气,不值得!”   “我忍不了嘛,学校罚我我也认了。”林声久鼓起嘴,看向镜子里满脸泡沫的自己。   洗好澡躺在床上,林声久又念叨:“桐桐,我好后悔。”   “是吧?下次于晴再来,你就别理她,省得她又整出什么事!”   不是的,我后悔的是,林声在心里默默说着:今天不该被愤怒冲昏头脑迁怒于祁直,他要真的和于晴一伙儿还帮你补课干嘛啊,林声久,你就是蠢货蠢货蠢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要怎么办啊?祁直还给自己递了台阶下,早知道就接下伞了。好后悔,好后悔。   林声久锤了锤被子,在无边悔恨中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零点发糖,嘻嘻嘻   歌词引用《雪落下的声音》   还是说一句,钢琴版的灵感来自于偶然在B站上看到的文武贝老师的演奏,妈耶,真好听~感兴趣的可以去听一下 第30章 污蔑   林声久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她连夜在各大网站上花式搜索“给男生道歉送什么礼物?”   翌日是周六, 她以一顿火锅诱惑纪桐桐陪她出来逛街。   逛了一上午, 预算内只看中了一款MB的袖扣,砂金石材质, 款式是传统的圆形, 造型虽简单但精致大气。   “好看是好看, 就是会不会太年轻了,感觉不是叔叔会戴的款。”纪桐桐不是很赞同她买这个。   “那, 那我爸也是个洋气的中年男人嘛!”   林声久没好意思实话实说, 只说是给男性挑礼物, 纪桐桐就自动默认那位男性是她爸爸, 这真的是个美丽的误会,对不起了老爸。   付完款后, 林声久一阵肉痛, 她想了又想,祁直先前送她的礼物那么贵重, 这对袖扣怎么感觉不太能拿出手啊。   “要不再买点别的凑个礼盒?”   纪桐桐点了点头:“可以买,但是我有个问题啊林同学,下个月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土呢?”   很有道理!   “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对吗?”   “是啦,走, 吃饭去!”   *   祁直一早就去了S大城西校区, 有个实验步骤需要借用下生科学院的仪器分析一下,他将结果记录好后,一位学弟提醒道:“学长, 你手机好像响了。”   祁直一看来电是星望传媒吴一琛,直接摁了静音。   “学弟,电脑借用一下。”他要先把这组数据传回实验室。   忙好这一切后,祁直给吴一琛回了电话。   吴一琛是吴静芸女士的表侄,星望传媒的CEO,星望是个网络红人经济公司,挖掘培训包装推广一条龙,公司刚起步那会签不到人,因着这层亲戚关系,祁直就和星望签了约,不过也只是挂个名的表面合同,他既不需要推广也不需要包装,账号从始至终都归他一个人运营。   “祖宗!你总算接电话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怎么了?”   吴一琛无语:“你先看看微博热搜吧,嘻笑文化的营销号,算了,你先上下微博!”   祁直也是一头雾水,他不慌不忙地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S大城东校区。”   热搜第一:【记录值得出轨女大学生】   祁直:“???”   他皱着眉点进热搜,广场上已经有“热心”营销号给吃瓜群众做了总结,他一一点开长图。   起因是早上九点钟的时候,那会儿他还在实验室,有个网红吐槽bot收到投稿: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看背景是在公交车上。   祁直一眼就认出了照片是林声久被狗咬那天,他们两个坐公交去医院的路上被拍的。   投稿人称,路上偶遇美食大V【记录值得】和他的女朋友,男生手上的痣和记录值得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微博一经发出,记录值得的粉丝就爆炸了,大多数粉丝都很惊讶,但另一部分粉丝持怀疑态度:值哥都没露过脸,你怎么凭一颗痣就能判断照片里的人是值哥。   接着,和林声久有过矛盾的动漫博主【野比小熊】指出照片里的女生是林声久。   【野比小熊:照片里的女生不是咱们大画家嘛!@怎么还不下课 ,那么快就转移目标啦?[龇牙]】   野比小雄像闻了腥的猫,在他的推波助澜下,网友们逐一对两人的微博抽丝剥茧。   【野比小熊:瞧瞧我发现了什么?@怎么还不下课微博里发的火腿饭排骨汤照片不就是记录值得前一晚发的视频里做的么!】   【野比小熊:粉丝别洗了!做一样的菜不难,难的是餐桌的纹理一样,砂锅的缺口也一样,真的巧呢!】   【野比小熊:接到热心网友投稿,@记录值得微博里的度假照片,右上角的秋千和@怎么还不下课微博照片里的秋千是同款,花园虽然视角不同,但看布局明显是同一个地方。露出的裙摆好像是@怎么还不下课之前自拍里穿的那件,颜色材质都很相似。】配图是数张对比图。   几乎是石锤了,连那小部分怀疑的人也不吱声了。   【值哥又不是爱豆,谈个恋爱怎么了??@野比小熊,瞧你酸的!】   【就是,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个妖怪出来叽叽歪歪?】   也不知连脸都看不太清的照片是怎么看出来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事情发展到这里,野比小熊只能继续炒冷饭,每隔一段时间就阴阳怪气地酸几句。   直到一个小时后,一位自称是“多年老粉”博主在记录值得超话里发了微博:【本来不想说的,但不忍心看到粉丝们被蒙蔽,五年前刚粉上值哥那会他的粉丝数还不过千,他的主页里有一条微博,写的是“老公竟然没忘记结婚纪念日。”配图是戴着大钻戒的一只手。那条微博现在已经删了,但我当时截了图。即便法定年龄就领证,纪念日是一周年纪念日,值哥今年也二十八了。我去女生的微博里看了看,她还不到二十,对不起,@记录值得,值哥,希望你已经离婚!】[图片]   【惊天大瓜,记录值得结婚了?】   【还出轨了?】   【没吃上新鲜瓜的群众指路@野比小熊。】   【也许是普通朋友呢?能别那么快盖章吗?@记录值得 ,值哥快出来解释啊!】   这条留言被野比小熊挂了出来:【“普通朋友”不晓得避嫌,做饭做两人份坐一块吃呢!P.S热心网友补充,他们去的地方是竹源县某度假村的私人别墅哦,听工作人员说那一栋视野最好不对外开放的呢!看来@记录值得煞费苦心啊!】   祁直看到这里有些后悔,他那时刚上高一还未成年,闲来无事录了些视频借用吴女士的账号就发了出去。直到彻底接手这个账号后才删了吴女士秀过的恩爱,没成想互联网的记忆那么深刻。   星望...星望刚起步,有法务部吗?祁直不抱希望,他也没再回吴一琛,而是拨通了李特助的电话。   “李特助,帮我联系星遇合作过的律师事务所。”   李特助的工作之一也包括时刻关注着上司儿子的微博,自然看到了热搜,不过上司还在开会,他还没来得及汇报!   “好的,是要辟谣吗?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这件事交给我来办,稍后我会协同公关部把公关稿及律师函发您邮箱!”   星遇娱乐在艺人公关方面是业界数一数二的,李特助是从公关部提拔上来的老手,他的建议,祁直没理由拒绝。   “可以,不过有一点,不需警告,直接走司法程序起诉【野比小熊】。”   “好的。”   出租车行至高架桥的时候,祁直已经收到了李特助的邮件。   “材料已经提交给市人民法院,诉讼告知书下来后我再一并发您邮箱。”   “麻烦你了。”   祁直下载了附件,打开律师函后一目十行地看过,目光最后定格在落款,H市一家很有权威的律师事务所。事不宜迟,他迅速把律师函发了出去。   【记录值得:声明。】   评论瞬间破了千。   【支持值哥维权、】   【虽然发了声明,但还是希望值哥出来解释一下,到底有没有离婚?】   【你们没看到声明里“不实内容”这四个字吗?就是说营销号发的都是不实内容啊,没有出轨,不要给值哥抹黑好吗?】   野比小熊的助手时刻盯着微博,看到声明后提醒道:“熊哥,记录值得那边发声明了,说要我们删掉诽谤内容。”   “怕什么!”野比小熊把烟蒂丢在地板上,不停的刷新着粉丝数,并不以为然:“律师函这种东西,你去盖个章你也能发!”   助手被怼,悻悻转过身不再言语。   *   火锅店里,纪桐桐夹了一片涮好的肥牛沾了沾酱料塞进嘴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唔?陌生号码?快递吗?   “喂?”   “纪桐桐,是我,祁直。”祁直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切:“林声久在你旁边吗?”   “不在,她去买奶茶了可能没看到来电,等她回来我让她给你回过去啊。”   “她刚刚心情怎么样?”祁直问道。   “心情?还可以啊。怎么了?”   “一点事,我这边要麻烦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不要让她看手机。你们现在在哪?”   “云麒广场啊!”纪桐桐补充道:“五楼海底捞这里。”   “在云麒?”这就好办了。祁直想了想说道:“七楼有个电影院,我稍后发你一张卡,你拿去服务台,把影院下午的场次全包了!带她随便看部电影,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她看手机,我马上过去!”   “什...什么情况?包...包场?”纪桐桐语无伦次。   “麻烦你了,网上有些事情在处理好之前我不想让她看到。”   “那,好吧。可我不能保证她全听我的啊!”   “嗯,我还有事,先这么说,等会把厅号发给我。谢谢。”   纪桐桐挂断电话后就收到了祁直发过来的照片,一张云麒的会员卡?编号0000002?她懵圈了,这不会是个假卡吧?   林声久买完奶茶回来坐下,冲她摆了摆手:“吃完没?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吃...吃完了,那个,小久,看电影去吧。”   “啊?好啊,看什么电影?”   “什么电影?我看看,最近的一场,十五分钟后开场,喜剧片看吗?”   林声久吸了一口珍珠,笑道:“那么迫不及待啊?走吧,应该来得及。”   喜剧片已经开始检票,纪桐桐抓了抓头发:“我来买票,你要不要去卫生间?你去吧,要看好久呢!”   “你这么一说,还真想去了,那你帮我拿下包。”   顺利支走林声久,纪桐桐把照片出示给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道:“下午的场次全包,行吗?”   “全包?稍等我咨询下经理!”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在电脑上查询后回道:“小姐,因为没有预约,这边暂时只能将还未开始放映的1、3、9三间巨幕激光厅安排给您,您看可以吗?电影的话,只要是我们这边有排片的,都可以播放。”   “都可以放?那就1号。快点,就播那个喜剧片!”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食言了 没发上糖 对不起 那 评论前五掉小红包 (鞠躬   没有五条就尴尬了 第31章 初告白   纪桐桐怀里抱着两大桶爆米花, 手里提着奶茶和包, 她站在检票口, 整个人像圣诞树一样挂满了“礼物”。   “我的天!”林声久差点笑倒,她接过奶茶和包提在手中, 问道:“你怎么买那...那么大桶的爆米花?吃的完吗?”   纪桐桐心里苦啊, 工作人员恨不得把机器里的爆米花都给她装上, 要不是她拒绝得干脆利落,她们俩可以坐在影院吃上一夜爆米花。   “票呢?”   票呢, 纪桐桐也纳闷呢, 为什么不给票!害得她还要解释!   “那啥, 检过了, 直接进去吧!”纪桐桐抱着爆米花桶蹭蹭蹭窜了进去。   “检过了?”林声久不确定地朝检票小哥问道。   “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怎么都奇奇怪怪的?林声久忍不住蹙眉,快步跟上纪桐桐。   *   “师傅, 不去S大了, 去云麒商业广场,谢谢。”   祁直打开APP, 一字一句地斟酌接下来要发的辟谣微博,“已婚”倒是很好解释,学生证就带在身边,上面有详尽的出生年月日——未满国家法定结婚年龄。   只是和林声久的关系...   他想了想, 将文本复制出来, 重新编写了一版。然后把两个版本的辟谣微博一同存进了草稿箱里。   “同学,云麒到了。”   “谢谢!”   刚走到一楼,就接到了吴静芸女士“兴师问罪”的电话,   “祁直!怎么回事啊?你上回那个男朋友的事还没跟我和你爸说清楚,怎么这微博上又冒出来一个女生?你是不是我亲生的?怎么对待感情那么随意呢?”   祁直扶额:“吴女士,我强调一遍,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男生,是您和阿姨误会了。”   “那这个女生呢?锤那么实,你总不能还否认吧!”   祁直有心避过这个问题,正好走到珠宝柜台前,他问道:“妈,女生都喜欢什么礼物?”   “钻石。”吴静芸女士不假思索回道。   得,钻石就算了,这回还不是这玩意惹的祸!   “妈,先这么说,我还有事。”   见面前气质好颜值高的顾客挂了电话,柜姐收起星星眼殷勤介绍:“这款手链是我们abstract star系列的新款,akoya珍珠、钻石还有樱花金的搭配特别适合年轻活泼的亚洲女性。同系列的还有...”   “不用介绍了,把这条手链包起来,谢谢。”   *   影院里正放着的是最近大热的喜剧片,林声久抱着一桶爆米花看得津津有味。   “嗡嗡——”   纪桐桐看到短信后,凑在林声久耳边小声说道:“我出去一趟。”   “嗯、好啊。”   屏幕上倒霉透顶的男主角因为无力支付房租被房东赶出门,他拖着行李来到了公司附近的烂尾楼。   四周黑黢黢的,背景音乐也变得阴恻恻,男主角在楼道里大声地喊着:“有人吗?”   林声久小心脏砰砰跳,这走向真的是喜剧片么?前排一个观众也没有,她放下爆米花,准备出去等纪桐桐回来再接着看。   身侧的沙发微陷,鼻尖传来清甜的花香。   “你终于回来了!”   林声久侧身抓住“纪桐桐”的衣袖,压低了语调。   荧幕上的画面突然静止,电影里男主角一只脚还悬在空中,墙壁两侧的壁灯从前往后依次亮起。   林声久一怔,手指不经意松开,她站起身,朝四周望了望,不止前排后座也一个观众都没有,她低下头,准备拉纪桐桐走人,不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祁直?你怎么在这?”林声久压下惊呼,嘭的一声坐回沙发上伸手去拿放在隔壁位子上的购物袋,她咬了咬唇:“你来的正好,嗯,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的耳垂上坠了个小巧的樱桃耳夹,祁直的心弦一动,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对不起啊祁直,我,我昨天太冲动了,不该那么对你的。喏,这对袖扣,希望你能够收下,然后,原谅我可以吗?”林声久双手郑重将礼物奉上,期盼地望着他。   祁直默声接过购物袋,错愕了片刻。   林声久手上骤然一空,她抠了抠手指,问道:“你不会是不戴吧?可我印象里...”   印象里是什么?脑子里朦朦胧胧闪过一个念头,她没能及时抓住。   祁直忍不住弯了唇角:“我只是很意外。”   意外?是因为收到我的礼物而意外?林声久会错了意,她忍不住自我怀疑:“我以前追你的时候有那么抠门吗?”   话音刚落她就想起那块皮卡丘毯子,好像是不怎么大方啊,好想问问祁直自己还有没有送过他别的什么礼物。不能问,她摇了摇头,万一祁直说没有岂不是很没面子?   算了,她立马岔开话题:“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纪桐桐呢?”   “她先回去了。”   祁直感觉心脏像是被植入了起搏器,他深深呼吸,压制住异常紊乱的心跳,从身后拿出一捧花束递到林声久面前,数朵粉雪山玫瑰拥着中央的粉绣球,银叶菊颤颤巍巍,几颗圆润可爱的浅绿色乒乓菊点缀其中,雾面包装纸上还绕了个可爱的粉色蝴蝶结。   “小久,”祁直隔着花束,低声问道:“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林声久被漂亮的雪山玫瑰惊艳到,听到问话后视线恋恋不舍地离开花束,十分理智地回道:“不可以,因为我不喜欢你。”   第一次告白就被拒绝,祁直不禁反思,是不是还需要单膝跪地?这题好像超纲了他不会答。   “其实你人挺好的,但是我们不合适啊!”林声久使出杀手锏“好人卡”。   接着,她抱歉地看了祁直一眼,问出了一直积压心底的那个问题:“我一直有种预感,你喜欢的,是不是以前的我啊?”   长头发,乖巧,那个不会让衣柜里的白裙子的闲置的林声久。   “你的预感只对了一半,小久,既然你说到了以前,”祁直无奈,他放软了语气,翻出旧账和她商量:“以前,我也不喜欢你,但是我是允许,或者说没有拒绝你对我的...嗯?”   “追求?”林声久气结:“感情的事还要礼尚往来吗?你没拒绝我我就不能拒绝你吗?”   “要对我公平一点啊,至少,给我一个机会把你追回来,好吗?林声久,我不想再后悔了。”或许是影院的室温太高吧,祁直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让她想到自己被狗挠的那天,在校外打不到车,那时的祁直也是这样,顾不得擦汗,还要安慰她别担心。   林声久愣了愣,公交车上祁直担忧的眼神萦绕在脑海,还有,手指破了他会半蹲在地上给她包扎,做了好吃的会打包好给她送到琴房,秋夜太冷他将风衣披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在秋千上睡着时他会贴心拿来毛毯。这些无微不至的关怀,好像已经和她的生活密不可分了。   他没有要她立刻答应,只是要一个机会,雪山玫瑰上有一滴水珠将落未落,祁直静静地等她回话,突然,他伸出手背拂去落至眉上的汗珠,同一时刻,玫瑰上的水珠也坠入花心中。   那些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她听到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那你到底是不是GAY?我之前问你你没有正面回答啊!”林声久理直气壮。   “不是。”祁直猜到了问话背后的含义,他展开笑颜,一字一句顿道:“纯,直,男。”   “那先说好啊,我答应让你追我,但是,我依然有喜欢别人的权利。如果你中途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你也可以退出。可以吗?”   “可以。”   “那花我就收下啦!”林声久张开双臂揽过花束,低下头轻嗅,掩饰住面上的羞怯。   “我也有礼物要送你。”祁直从盒子中取出手链,替她戴在手腕上,晶润的akoyo珍珠缠在莹白的手腕上,让他想到了“相得益彰”这个词。   怎么办?好想抱抱她。   见祁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林声久不自在地抽回手:“电影还看吗?是喜剧片,有一丢丢恐怖。”她介绍道。   “看,不过我有条微博要先发出去。”祁直沉声说道。   “什么微博?”林声久还不知道自己上了热搜这回事。   “我会解决好,看了后不许动气,好吗?”祁直点击发送后递出手机。   林声久动气了,简直气得胃痛:“野比小熊没完没了了是吧?气死我了。你比我还惨,你还出轨了?”   “已经辟谣了。”祁直点到主页,指引她看自己刚发出的第一版微博。   看完后,林声久脸一红:“你说话那么直白的吗?”   祁直长微博里先是解释清楚自己未婚未育,否认出轨一言,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对于微博上的不实谣言,已经取证并起诉。他说,【一个迟来的解释:从来没有所谓的死缠烂打,是我当初不懂得珍惜。最后,我确实是在追求课课,并且,还没有追到。@怎么还不下课 】   如果林声久刚刚没有答应他,不,已经没有这个如果了,草稿箱里另外一个版本的微博看来是用不到了。   【课代表给你们总结一下,@怎么还不下课之前追的小哥哥就是值哥!妈耶,这什么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   【想到公交上的那张照片,感觉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城多多:值哥对不起,BOT投稿是我朋友偷拍了我相机里的照片发出去的,才知道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当时身上没带钱,公交钱还是课课帮我出的。他们真的超好的!呜呜呜!】   【@城多多求私信原图】   【身为一个男粉,我现在很难受,值哥人设崩太快了吧,肉麻得没眼看!】   很快,吃瓜群众发现热转上出现了一个打破次元壁的ID。   【星遇肖蕾】转发了祁直的微博:【朋友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证明网传照片里戴钻戒的那只粗糙的手是他亲妈的!】   【卧槽星遇的金牌经纪人蕾姐!!怎么和星遇扯上关系了??】   【吃不明白瓜了,有没有追星Girl科普下星遇?】   【楼上的,这么和你说吧,你的小爱豆,分为想进星遇跟想和星遇续约的这两种。】   【蕾姐的朋友,会不会是静芸姐姐?】   【别开玩笑了,静芸姐姐说过她34岁好吗!哪来那么大儿子!】   怎么说也是经过几轮网络暴力的老手了,林声久的心已经焊上了铜墙铁壁,但林子大了什么键盘侠都有,不乏有些不怀好意的言论,祁直不想她受到影响,收回手机,提醒道,   “课课,好好看电影!”   “你干嘛也像微博上喊我课课!”有种掉了马甲的窒息感。   “课课,课课。”祁直低声笑了笑。   “喊吧喊吧,哎,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影院里就他们俩,林声久不担心被旁人听去。   “其实我小名就叫课课,我和你说过没有?我爸和我妈以前是一个学校的老师,他们谈恋爱那会儿,我爸上课总拖堂,我妈总是去等我爸下课一起吃饭,她就觉得怎么铃声都响那么久了,林锦辰还不出来,所以她就提议以后要是生了孩子就取名叫林声久,小名叫课课,是不是好敷衍?不过他们离婚后,我爸就再也没喊过我课课了,我妈呢又很少联系我,也许是时差原因吧,但我想她大概不是很喜欢我。”   不知不觉,电影已经到了结尾,俗套的大团圆结局,最后一幕定格在男女主人公的婚礼现场。   “呼~结束了,走吧。”灯光还未亮起,林声久晃了晃爆米花桶,听声音里面还剩不少啊。   身旁,祁直好像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她停下手,竖起耳朵。   “我说,我,喜欢课课,超级喜欢课课。”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无原型。   求收藏求评论鸭~这章本来应该昨晚发出来的。 第32章 有丶可爱   世事难两全!   星遇娱乐CEO吴静芸女士真想卸了微博, 怎么好友和儿子那么不让人省心, 挖了那么大一个坑等着她跳。   替祁直澄清谣言就意味着要暴露年龄, 她身为国内知名娱乐公司的ceo,偶像包袱很重的好吗?   纠结了十来分钟, 她万般无奈地转发了肖蕾的微博:【@星遇肖蕾说谁手粗糙呢?】   等同默认她就是【记录值得】那位亲妈。   【哈哈哈哈我就说是静芸姐姐吧, 你们还不信!】   【静芸姐姐欺骗了我的感情, 说好的年轻有为女总裁呢?儿子都谈恋爱了、我好失落,去删除以前发的“静芸姐姐娶我”了。】   【就我一人觉得, 静芸姐姐保养得真好吗!】   【你不是一个人, 有钱真好, 我真信了她三十多岁!】   李特助抱着平板电脑筛选了一些热门评论, 念给她听,念到三十多岁这个评论时, 收到了一封邮件。   吴女士转发微博后, 她那一百来万追星Girl粉丝直接把她送上了热搜:【吴静芸年龄造假】,成功挤下了【记录值得出轨女大学生】登顶第一。   “真是人红是非多。”广场上大多网友都是在调侃, 还没发现负面评论,吴静芸还沉浸在说自己年轻的评论里,她喜笑颜开:“我这流量也堪比流量生花了吧?我看先把明年一期练习生招募提上日程!”   李特助顿了顿,点开收件箱:“吴总, 您和祁直少爷的热搜已经被撤了!”   “蔚岚撤的?”   “不是, 蔚总的想法和您不谋而合,刚刚收到云麒公关部的邮件,是祁总直接下达的指令。”   就这么把热搜撤了?吴静芸女士气不打一处来, 撤热搜比上热搜贵多了好吗?还能有谁那么败家!有这钱给自己多买些钻石包包不好吗?她好不容易自己单人上了次热搜第一,还想趁机营销一波星遇娱乐,吸收些新鲜血液。   这下好了,关键词被清得干干净净,吴静芸女士摊手无奈道:“隔行如隔山我算是领教到了,老祁是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小李,你以后可千万要找个同行结婚。”   这种准备大展拳脚却踢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吴静芸忍不住腹诽:谁让当初星遇生死存亡之际是云麒注资拉了一把呢,只能忍着呗。   热搜凭空消失,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小公司能做到的,野比小熊顿觉不妙,至少他所在的喜爱传媒就不能做到那么迅速果断。   他感觉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连忙打电话联系自己在喜爱传媒的挂名经纪人。   像野比小熊这种几万粉的营销号经纪人手下有无数个,他并不把这种角色放在眼里,惹麻烦了?那就单方面解约好了,只要不牵涉到公司,一切都好说。   野比小熊这下才是真的慌了,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助手被呛得不行,撇了撇嘴在心底默默吐槽:“早提醒过了还不信,脾气又差,工资还低,真不想干了。”   助手也是个行动派:“熊哥,我老家有事,明天就不来了,下个月工资...”   一群势利眼!经纪人是,连个小小的助手也来拆自己的台,野比小熊怒不可遏,他恶狠狠地瞪了助手一眼:“滚滚滚!”   毕竟相识一场,助手临走前顺手替他取了新到的邮件快递,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人,野比小熊趿拉着拖鞋拆开邮件,律师函?真的寄了律师函?可是,可是这种声明在圈子里不都是默认的流于形式的玩意儿么!   他颤抖着手翻开通讯录联系一个做律师的老同学。   “我先给你查查真伪吧,你报下律师所和律师。”   野比小熊看了眼文件抬头,报了事务所的名称,又翻到第二页找到律师的名字报过去。   老同学坦白:“你惹到大麻烦了,能和解尽量和解吧,省内你是找不到敢替你打官司的律师了。如果对方执意起诉,轻至拘留,重至...看对方的阵容,你好自为之吧!”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野比小熊跌坐在地上,他起初只是想蹭蹭热度而已啊。   *   林声久抱着那捧花回到宿舍。   纪桐桐难以置信地扶墙:“久啊,你们这进度也太快了吧?这就恋爱了??”   “没有恋爱,就是,他说要追我呀、”林声久闻了闻花,不知该如何处理,毕竟是祁直的心意,寝室也没有插花的地方,难道只能扔了吗?   “你看看你春心荡漾的样子哟!”纪桐桐把她推到镜子面前!   “你信不信我打你啊!”   笃笃——   吴歌不请自来,她含着根棒棒糖,模糊不清道:“哼,一个不怎么坏的坏消息和一个不怎么好的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嗯?哪来的花?”   “是隔壁S大祁直呜呜呜!”林声久捂住了纪桐桐的嘴!   吴歌了然,她把纸棒丢进垃圾桶,一边走一边鼓掌:“林声久,你开个班教学吧,祁直那样的极品你都能搞定,我不夸张,你可以在大学城横着走了。”   “什么消息你还说不说了?”   “好,正事要紧,昨天比赛啊,咱们虽然没能拿到第一,但是三食堂畅吃一周的卡是固定奖品,咱们也能拿一份!棒不棒!之前说好给你我就不会食言,给!”吴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卡片。   “这是好消息?果然不怎么吸引人啊,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么?就是,刚辅导员打电话给我,他估计不好意思亲自告诉你,让本团支书转告你周一交1000字手写检讨,不许搜索模板,他会查重的!”   “凭什么啊!”纪桐桐不服气道、   “于晴呢?”林声久比较关心她到底有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不怎么坏啦,因为于晴那边听说是警告处理,会记档案里的那种,再警告一次就开除学籍了,S大真可怕,幸好我没去上!”   “你摸摸良心,你差多少分!”纪桐桐掰着手指:“这样想1000字也不是很多嘛!”   “我下次再也不泼水了,这九个字就能检讨完,让我扩写一千字 ,怎么写的出来啊。”   “那我可不管,总之你周一必须要交,院里盯着呢!”   啊——林声久绝望不已!   *   周日下午,祁直约林声久上自习,就在H师大的阅览室。   她睡了个午觉,起床后慢悠悠的晃到那的时候,祁直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敲着键盘,浑然不觉她的到来,昨天耽搁了半天,他要抓紧时间把数据分析好交给老师。   阅览室还是像上次那样空荡荡,位子也和上次一样。林声久踮起脚,轻悄悄走到祁直背后。   她伸出手,又蓦然收回。   “我在干什么?”   她竟然想蒙住祁直的眼睛,“妈耶林声久你幼儿园大班吗。”   林声久甩走这个念头,蹬蹬绕到祁直对面,拉开座椅坐了下去,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吱的一声。   祁直没有抬头。   她拉开帆布包的拉链,拿出崭新的笔记本,包装袋被窸窸窣窣地撕裂。   祁直依然没有抬头,空气中只余下键盘敲击的轻声。   什么嘛!打个招呼的空都没有吗?不满归不满,林声久自顾自拽开笔帽,开始思索这一千字要怎么开头。   半个小时后,笔记本上依然空空如也。林声久没辙了,她放空自己,双手握拳抵在脸蛋上来回揉搓,嘴唇无意识间被挤压成“小鸡嘴”。   祁直怎么还在忙。   唉,她重新拿起笔,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不如先读会书吧。   林声久转过身开始打量起身后书架,古籍阅览室满墙的之乎者也,算了,她不勉强自己,扭回头继续和检讨作斗争。   祁直偶然一抬眼就看到她一脸的苦大仇深,他好奇问道:“写什么呢?”   “你忙你的啊。”   不想让他知道检讨的事,林声久顾左右而言他,硬着头皮往下写,谁成想这一瞬间竟然文思泉涌,洋洋洒洒写了不少。   半晌,她停下来数了数字数,愣住:靠,怎么才三百字?   气死,林声久不耐烦地放下笔,想道,早知道就不答应和祁直一起来图书馆了,祁直不怎么搭理她,检讨也写不出来,好无聊。   不过,祁直还蛮好看的嘛,虽然他的眉眼都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但是戴眼镜认真学习的时候有点迷人啊。   鼠标“嗑哒”了一下,林声久循声望过去,又叹,手是真好看啊!   林声久,你眼光真好。她有点飘飘然了。   这时,祁直放下鼠标看向托腮且目光迷离的她,林声久心里有鬼,迅速放下支撑脸颊的手,装作一本正经地写着字,等祁直收回视线,她收笔才发现纸上写的竟然是祁直的名字,糟了,之前的白写了,整张纸都作废了。   将错就错,她在名字后面画了个杠,写道。   【祁直——有、可爱。】   她画了个框,在里面信手涂了几笔,一个坐在电脑前的q版眼镜男形象立马跃然纸上。   林声久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可惜手边只有一支水笔没法填色,她将纸张托起来欣赏了一会儿。   从祁直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一双熠熠生辉的眼,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肯定不是在好好学习。   见祁直看过来,林声久略心虚,她趴倒在桌子上挡住纸张:“不许你看!”   像只奶凶奶凶的小狮子!   “没看,我这边好了。”祁直点击鼠标左键把报告发出去,也学她双臂交叠趴在桌子上,他低声诱哄道:“晚上做饭给你吃?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无原型,纯胡扯。 第33章 辈分   “不好, ”林声久摇了摇头:“我还想吃火锅。”   两个人齐整整趴在桌上聊天, 像是午睡时偷偷说话的小学生。   她昨天才和纪桐桐一起吃过海底捞, 所以想吃火锅这个“想”的程度仅仅大于想吃食堂。说白了,林声久只是不想麻烦祁直。   影院里没来得及细看, 她昨晚临睡前偷偷视'奸了一遍祁直的微博视频, 从北边的葱烧海参到南边的盐焗鸡, 从中部的灯影牛肉再到东部的龙井虾仁,就没有他不会做的, 活脱脱行走版的“舌尖上的中国”。   一句话不说每条微博评论都能过万!自己之前竟然还建议他去字母站投稿, 怎么好意思说出给他转评赞一条龙的?他缺自己这一个赞吗?   不过一颗厨师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却学了医, 真是造化弄人!   林声久想,她再也做不到毫无杂念地蹭祁直的饭了, 他又不让自己帮忙, 还不如在外面吃省事。   “火锅也行啊,我那里还有包未拆封的底料。”祁直长臂一伸, 抽出她手里的笔,在她胳膊间无意露出的纸张上点了一点,问道:“课课,这里, 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林声久匆忙间挡住了简笔画, 却没挡全祁直的名字。   “是在写情书吗?”   “什么情书!”林声久连忙否认:“你不要太自恋了好吗!我这根笔不怎么顺,我试笔来着!”   反正这张也作废了,她整齐地撕下来折叠好放在一边, 重新起了一页写上开头。   “吃饭等会再说,我很忙的!很忙很忙的!”   林声久端正坐好,从他手里夺回笔,左手拿出一张信纸边誊边遮盖住自己难以启齿的文本。   祁直不置可否,他阖上电脑,站起身。   “你要走了吗?”她问。   “我去找本书看看。”祁直发现了,只要他在这里,林声久就很难静下心来,一会儿碰碰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还不如给她留点空间,等她把要写的写完他再回来。   “好吧。”   笔尖磨在纸张上,传来有节奏的沙沙声,林声久聚精会神地编着:   【我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坚决改正,不会再犯!也希望老师和同学们能监督我,督促我,做一个对社会…对…】   林声久唰唰划掉老师同学,更正为辅导员。   【检讨人:林声久】   啊——1021个字,林声久数完后放下了心,真是一篇没有感情没有营养的检讨啊!   把纸张上的文字重新誊写在印有H师大logo的信纸上,大功告成。   天已擦黑,林声久收好检讨,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唔,快六点了!   祁直呢?   她低头将帆布包的拉链拉好,再一抬眼,一杯奶茶倏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桌上。   林声久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我们宿舍楼下的?”   可是那家奶茶店被炒得要排很久很久的队啊!   “是啊,外面冷,喝点热的暖暖,写完了吗?”   “嗯,差不多完了。”   顺着大厅走出门,林声久骤然被冷风一激,微微瑟缩了一下。   没等祁直说话,她“先发制人”:“我今天穿的很厚的,是阅览室里太热了,所以才…”   真不是故意少穿的!   祁直一言不发脱下了身上的牛仔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这下子,他里面只剩下一件薄卫衣。   这能御什么寒?H市秋天那么冷,林声久扯下外套就要还给他:“我真不用!”   六点多钟,正是学生们吃完晚饭过来图书馆上自习的高峰期。   “林声久,你竟然来图书馆了?”一个裹得圆滚滚的女生隔着走道朝她挥了挥手。   “朱菲?”   朱菲同学是吴歌的室友,大家虽然是同一专业,但只有上大课的时候偶尔会说上一两句话,在林声久这里她俩只是点头之交,比不上和吴歌熟识。   打完招呼后,她想起身上还披着祁直的外套,耸了耸肩,道:“朱菲,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好啊,”朱菲扶了扶眼镜,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露出了一个揶揄的笑,拍了拍林声久的肩膀:“对了,你检讨写完了吗?”   林声久顿时僵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年多的同学情谊似乎走到了尽头!   她“唔”了一声,尴尬地甩了甩略长的衣袖:“我朋友还在呢,你这个问题,我很不好回答啊,回头再说呀。”   林声久不顾朱菲诧异的目光,揪住祁直的袖口就拉着他往馆外拖!她想,朱菲是高度近视,没看到她身边有人情有可原,可是真的好丢人啊!   直到拐进图书馆右侧的石板路,看不到朱菲的身影,林声久才吁了口气松开祁直的袖口。   她试图蒙混过关:“那个,什么,不是去吃饭么!走吧!”   祁直点了点头,轻笑道:“检…”   “不许说!”情急之下,林声久踮起脚想要阻止他说出那个词,两个人离得极近,她手一抬就触到了祁直的唇。   祁直捉住她作乱的手,沉声道:“不愿意说?”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林声久触到他深邃眼瞳,败下阵来:“没什么啊,就是比赛那天下午,于晴过来找我麻烦!然后我俩说完话,她把我裙子扯破了,我很炸,就泼了她一脸水!辅导员就让我写检讨嘛,就这么简单!”   她小声嘟囔道:“写检讨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被人当众揭短,她很窘的好吗!   祁直没有说话。   林声久挣开他的手,话语中带着一丝烦闷:“她是我后妈的侄女,之前没怎么说过话,我才知道你们认识,而且,我感觉她喜欢你。”   说到这,她又想起那一晚楼梯口发生的事。   “所以那天气晕了头,就感觉被你们俩合伙耍了,你看,这不能不让我联想啊!”   “论坛上的事我阻止过,但我没想到她又找你麻烦。”祁直顿了顿,接着道:“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   “这和你无关啊!”林声久重重叹了口气:“我真是被她气昏了头,才怀疑你的。我还要多谢你帮我把成绩提上去,当众打脸的感觉真是太爽了,你知不知道,她给我道歉的时候还全副武装,不过我一下子就猜到是她了。”   “是啊,课课最聪明了。”   “哎,别说这个了,我检讨写都写完了,况且,她比我惨多了,我猜呀,是不是她伪装记者采访暴露了,才被警告的。”   不然为什么这种双方都有责任的争执,她只要写份检讨,于晴却被警告了呢?还是说吴歌和路小丁的证词很具有说服力?林声久想不通。   “因为上个月女生宿舍出过类似的伤人事件,造成一位同学轻伤,所以医学院对这种事会比较敏感。”   “总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好饿啊,我们去吃饭吧!”   “嗯。”   林声久坐在单车后座上摆弄着手机,特别关注推送【YE魏时遇】发微博了、   她兴致冲冲地点进去舔了会屏,“我们遇遇真好看!”   随手点开消息里的“@”,林声久后知后觉发现,祁直的那条辟谣微博怎么被星遇的人转发了!!热搜被撤,她也没有看转发的习惯,这才看到热转第一的ID竟然是【星遇肖蕾】。   星遇!   “祁直祁直,蕾姐是你的?”她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坑坑巴巴来了一句:“你认识星遇的蕾姐?”   祁直点头:“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林声久脑内只剩一句“卧槽”来回循环播放。YE就是星遇旗下的男团啊!就是说我认识祁直,祁直认识肖蕾,肖蕾认识魏时遇,四舍五入自己已经和魏时遇结婚了啊!不是,林声久你醒醒!   “我死了!”她喃喃道,原来最多通过六个人就能认识一个陌生人是真的!   祁直紧急踩了刹车,回过头:“怎么了?”   “啊?啊,我不是说我死了,就是一个感叹词!祁直,你去过星遇吗?有没有见过魏时遇?”   又是魏时遇?   祁直重新踩上单车踏板,心里咕咚冒了一个酸泡,他摇头,言简意赅:“没见过。”   “想流泪!我下个月和纪桐桐去看演唱会,到时候就能见到哥哥了!”   林声久点进【星遇肖蕾】的那条微博,自顾自感慨:“要是蕾姐能当我哥的经纪人就好了!我哥一定可以一飞冲...”   慢着,评论底下的出现的【星遇吴静芸】是怎么一回事?   “说,谁,手,粗,糙,呢?”林声久将吴静芸转发的那句话念了出声,她很冷静地问道:“祁直!静芸姐姐是你的?”   “是我妈。”   传说中的静芸姐姐,一手打造YE的星遇娱乐CEO是祁直的妈妈,林声久当机了、   祁直很少关注父母的工作,突然从现实生活中听到“静芸姐姐”这四个字还有点不适应:“课课,你喊我妈叫姐姐,是不是乱了辈分?”   辈分?什么辈分?林声久还在懵着...   “随你怎么叫吧。”   “祁直,”林声久戳了戳他的后背:“我现在抱你大腿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呀各位 ●v● 第34章 糖炒栗子   “课课,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小红靠捧, 大红靠命, 强捧灰飞烟灭。”   祁直是误会自己要走后门捧魏时遇吗?我的天她何德何能啊!想都不敢想好吗!她就是个傻子也知道公司的决策不是一两个人说了算的,更何况祁直只是和星遇有关系, 他又不是星遇的高层咯。   林声久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公司怎么安排我们粉丝都没意见的, 我就是想要个签名,要是TO签就更好了, 我就是问问啊, 你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的。”   她坐在后面, 看不到祁直的面部表情, 不知道他说的那句话其实是带着笑意的调侃。   “我是说,”祁直换了个更直白的表达方式:“你现在抱我大腿, 还来得及。”   林声久噗嗤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在逗我吗?额, 啊?下雨了?”   乐极生悲,有一滴水珠从天而降砸在了林声久的头顶上。   接着轰隆一声雷响——   天空像是被撕裂出一条口子, 淅沥淅沥,一场大雨倾盆而出!   “我出门时看了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林声久匆忙戴好自己的帽子,又高举起双手, 把祁直卫衣帽子往上一扣兜住他的头。   祁直一僵, 道:“雨太大了,先到前面店里躲一下。”   二人已经出了校门到了美食街,离小区门口仅不到五十米, 但此时折返回女生宿舍就还要走很长一段距离了。   各个店门外站满了躲雨的学生。   祁直停好车,走进超市里拿了两把伞,   超市里成人雨衣已经售罄,祁直从货架上拿起一款时尚韩版潮xx同款小黄鸭雨衣,这无疑是儿童款,他看了看尺寸,放进了购物篮!货架最底端摆着一排颜色各异的雨鞋,他看向黄色的那双,一并放入篮中,刚刚好和小黄鸭雨衣凑成一对!   林声久站在门口提着一个小纸袋,看到祁直出来,她展开手心,里面卧着三四颗剥了壳的栗子。   林声久朝超市右边的栗子店努了努嘴:“新开的,超甜,你试试。”她把手又向前伸了伸。   鲁迅曾说过,如果一个人愿意把刚出炉的栗子剥好喂给你吃的话,那TA一定很爱你。   (鲁迅:我没说过。)   祁直不记得是在哪里看过这样一段话,或许是偶然听起便印在了脑子里。   她的指尖沾染了些许糖色,栗肉微微冒着热气,他想,应当是很烫的吧。   “吃不吃啊?”林声久见他半天没有动作,又问了一句。   “吃。”祁直弯腰,低头附在她的手心,叼住一颗栗肉卷入口中。   “很甜。”他评价道。   祁直附身过来的时候,有热气微微喷洒在她的手掌心,他一张脸近在咫尺,近到可以看见眼睫下的阴影,林声久不争气地脸红了。   “你…你干什么啊你?”她抓住他空着的左手,把剩下的两颗栗子全数塞给他。   “把雨衣换上,我剥给你吃。”   “这是儿童款?”林声久收回打量的目光,不满嘟囔:“你小瞧我的身高!”   她怎么说也是165的标准身高好吗?虽然在祁直面前是个小矮子,但也不至于穿儿童款雨衣吧!   “嘚~”雨衣从天而降,罩在了她的身上。   祁直替她扣紧搭扣,林声久活动活动了四肢:“还挺合适!你就买了一件吗?那你穿什么?”   “还有鞋,给。”祁直把雨鞋也递给她:“只有儿童款,最大号你勉强能穿,我可不行。”   说完,他晃了晃手里的伞,示意他还有伞让她别担心。   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林声久穿上雨衣没多久,滂沱大雨慢慢变成雨雾,马路上已经有行人嫌举伞麻烦收了起来。   “祁直,我有个疑问,我们是在这里等雨停对吧?那为什么现在就给我穿上了雨衣?我们站的这里又没有雨!”   店门口有同样躲雨的人朝她投来意外的目光,林声久觉得自己像只小鸭子一样,黄澄澄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抱歉,我没考虑到这点。那我们走吧,现在雨势小了。”   祁直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只是觉得她穿成这样很可爱。   *   换好鞋,林声久熟门熟路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奇怪,为什么是熟门熟路,她明明只来过一次啊!   祁直这里倒是有一组电热锅,只可惜橱柜里面能找到的与其配套的只有面煎锅和大口径的煮锅。   没有鸳鸯锅就没有鸳鸯锅吧,祁直将电热锅插上电放在餐桌上,煮锅清洗后倒入适量清水,切了姜葱并火锅底料一齐丢进去。   食材方面他偷了个懒,直接叫了生鲜外送,刚上楼时已经一并取了上来。   摁好开关,他交给林声久一个任务。   “课课,看下火,我去洗个澡。”   “好啊。”   林声久趴在桌子上,认真地盯着锅里。   底料加热后慢慢化开,姜片逐渐被牛油淹没。   “好香啊!”   她徒手撕开保温盒,把食材盒一一取出来整齐摆在餐桌上。   这时锅里已经咕嘟咕嘟冒起了大泡。   祁直还没出来!林声久半蹲下来把电热锅调成弱火,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等他。   突然间,她想起了换鞋时顺手放在玄关那里的糖炒栗子。   还没吃几颗呢!   正剥着栗子,“啪嗒”一声,卫生间的灯暗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林声久面不改色心不跳,专心“对付”着手里的栗子。   祁直穿戴得规规矩矩,衬衫纽扣一颗不落地全扣着,除了眼镜已摘下,和平时在外面碰到他没什么两样。   他径直走到橱柜那里取了两副碗筷,问道:“课课,你要什么酱料吗?”   “我看看。”林声久走到他身边,道:“都可以诶,就辣椒酱吧。”   “你把碗筷拿过去,我给你调酱。嗯?”   林声久点头接了碗筷就走,祁直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好闻的不得了,她心跳有点快,只想快速逃离这块区域。   祁直坐在她对面,没有戴眼镜,穿了件深色的牛津衬衫,烟气氤氲间,看着比平时温柔很多,也更有烟火气。   如果说上次给她做排骨汤的是祁直大厨,那么这次在饭桌上负责添加食材,偶尔说上一句话还是“好了”“这个可以吃了”的细致周到版祁直就更像是一位邻家大哥哥。   不知道是不是胃口不好,祁直吃得很少,偶尔夹上一筷子也要在油碟里浸泡半天才送入口中。   看到桌旁冷水壶里的水已经接近见底,祁直的额角也渗出汗珠,林声久她才恍然想起,祁直他,好像不能吃辣啊!   这还是之前在校外吃火锅的时候刘衡暗示她的,可是她早已经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想到这,林声久有些食不知味了。   “祁直,你别吃了吧?胃会不会难受啊?”   “还可以,总归是要适应的。”   林声久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用滤勺把煮锅里的辣椒花椒捞出放在一边,又把牛油尽数撇去。   她问:“你试试这样好点没?我忘记你不能吃辣了。”   “好很多,谢谢。”   祁直看着她忙来忙去的样子,心软的一塌糊涂。失忆之前的林声久一直迁就着自己,和他一起吃饭时选的也都是些清淡的本帮菜或粤菜,而失忆后的林声久也一样为他考虑,最大限度地照顾他的口味,哪怕现在已经对他没有那种心思。   这就是他喜欢的姑娘啊!   “你这有凉茶吗?”林声久没有经验,在线搜索了一下:“好像…喝那个可以解解辣,再不行就别吃了,我给你叫个外卖吧。”   “没关系,现在好多了,快吃吧。”   “我一直有在吃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林声久有点忧愁,她一点也不觉得今天的火锅辣,包括酱料也是,可祁直已经冒了一头汗。这…吃不到一块去,真让人…哎!无言以对!   她戳了戳碗里的虾滑,嗯,就默默扣他十分好了。   饭后,林声久不顾劝阻帮忙收拾餐桌,手机app突然推送了一条降价信息。   那是什么信息林声久心知肚明,她揣着心事抹好桌子。   祁直道:“好了,坐一会儿还是现在就回去??”   “等下,我抢个东西。”   林声久擦干手坐在沙发上,忙不迭点开app,啊,好在降价信息还在,她和纪桐桐的身份信息早已录入,确认订单后付款一气呵成。   做好这一切后她吁了一口气:“开开心心,果然让我抢到了特价机票!”   “是去演唱会?”祁直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问道:“酒店定好了吗?”   “都定好了,就机票还没买了,本来想坐高铁过去的,但是时间太久了。稍等,我打个电话给纪桐桐确认下。”   林声久跑到阳台去打电话,雀跃的欢呼声透过门缝钻进他的耳朵。   是真的很喜欢魏时遇啊,祁直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但只要她喜欢就随她去吧。   他打开手机给李特助发了条微信:“认识魏时遇吗?”   李特助回得很快:“不熟,YE的门面担当。”   担心祁直不理解含义,他又补充了一条:“YE是公司去年推出的偶像团体,魏时遇颜值最高实力中游,定位是暖男。”   “帮我要张他的签名,最好是TO签。”   “TO谁?我跟带他的宇哥说下,最迟明天寄到您那边?”   “TO:最可爱的课课。”   李特助眉头一皱,重新确认了下微信备注,这是祁直没错啊,果然谈了恋爱再高冷的男神也得落下凡尘。   他回道:“OK包在我身上。对了直少,票子要伐?”   “演唱会门票?”祁直问。   “对,VIP座,你的朋友要是有兴趣的话我顺带一起寄过去。”   “好,谢了。”   解决好签名的问题,祁直找到那包凉透的糖炒栗子,放进微波炉里重新加热一下。   差点忘了,答应好要剥的栗子还没有剥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哈哈哈】【咿呀咿丫】的营养液!!!!!! 第35章 FIHDVVG   一场秋雨一场寒, 很快就进入了立冬, H市天气是越来越冷, 冷到,林声久连门都懒得出, 天天窝在寝室里摸鱼。   陆乐原推门而入, 身后跟着抱着个大纸箱的纪桐桐, 她看样子累得不轻,“啪”一下把箱子丢在寝室地面上。   “林声久, 过来挨打!”   “昂?”林声久嘴里叼着一块肉脯, 正坐在台灯底下修数位板。   她折腾了一上午才发现数据接口有点问题, 还在犹豫要不要拿到校外去修。   “我和乐原在楼下看到有你快递, 顺便给扛上来了,你知道有多重吗!”   “快递?我没买东西啊!”林声久三两口吞下肉脯, 从笔筒里抽出一把美工刀, 踩着一双毛茸茸的兔耳拖鞋,走到纸箱前辨别快递单。   “是我手机号没错啊, 诶,桐妹原姐,我桌上有肉脯,你们拿着吃啊!”   “吃吃吃。”纪桐桐从卫生间洗好手出来, 捏了捏林声久的脸颊:“你看你最近胖的哟, 脸上全是肉。”   “不可能,我昨天刚称的,只胖了一斤。”   不过她最近确实有点放纵自己, 谁让天突然变得那么冷,要多吃点才能囤点脂肪好过冬啊!   她晃着脑袋从纪桐桐的冰冷铁爪中躲开,用美工刀划开胶带。   “哇!”纪桐桐瞟了一眼,惊道:“那么多吃的!”   林声久也诧异呢,她伸手在箱子里拨了下,生巧,各类干果,还有口味各异的肉类零食,翻到最底下,有个铁盒。   她把铁盒抽出来,扭了扭:“妈耶,打不开。”   纪桐桐从她手里拽过铁盒,手上轻轻一用力就把盒盖掀开了:“我都不想鄙视你,给!”   盒子里只有一张卡片,什么鬼?   “TO:全世界最可爱的课课。”林声久拿起卡片一字一句念道:“桐妹,我有点晕,你看这个落款签名是魏时遇吗?”   纪桐桐正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她头也不抬:“天还没黑呢,别做梦了。”   卡片翻到背面,那个笑颜满分对着镜头比V的男孩子不是魏时遇是谁!!   从天而降签名照!林声久疯球了!   她重新翻到写有签名和祝福语的那页,仔细辨别上面龙飞凤舞的文字,语气中难掩兴奋:“他祝我学业有成,天天开心!啊啊啊我疯了!开心死了啊!”   “你认真的吗?”纪桐桐起初还以为她是日常花痴,一边说话一边往林声久身边靠:“你要是演唱会回来跟我这么说我还勉强相…卧槽!哪来的啊?”   纪桐桐行动力一流,她立马登陆搜索引擎查找魏时遇签名图片,对比了一遍后,难以置信道:“你私联他了?”   “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你竟然怀疑我!”林声久夺回签名照细心珍藏在铁盒里,贴在胸口,说道:“我本来还以为这箱零食是我爸寄的。”   “然后呢?谁寄的?我成柠檬精了,这下是真的酸了。”   林声久“哼”了一声,傲娇转头:“不告诉你!”   还能有谁,当然只会是祁直啊。   没想到他真的弄来了魏时遇的签名,而且还附赠了这么多零食,林声久禁不住照了照镜子,唔?脸真的胖了吗?好像是有点啊!   嗡嗡嗡——   “喂?”   “请问是林课课吗?这里是白露花坊,有位祁同学给您订了一束xx满天星,我已经到H师大女生宿舍楼正门口了,麻烦您下来签收下。”   “好的,我马上下去,稍等我一下。”   xx满天星,对面似乎在骑车耳畔有风声刮过,致使前两个字她没能听清。   又是花?不是和他说了别送花了么,上次那束花的最终归宿是在垃圾桶,没办法啊,花的寿命也太短了,林声久用小喷壶时刻喷着都没能挽救它的凋零。   随意披件保暖的长针织衫,林声久换了双出门的鞋。   身穿粉色工作服的小哥,抱着一束花站在门口还是十分显眼的。林声久小跑过去,果然在粉色工作服上看到了“白露花坊”的字样。   原来她电话里听到的xx满天星,是草莓满天星啊!几十颗红彤彤草莓簇拥在一块,周边缠上一圈满天星,花店是和水果店搞合作吗?   “对啊,这是我们花坊的创意花束,66颗奶油草莓配搭进口满天星,给你水笔,在这儿签字就可以了。”   “诶,好。”林声久按照电话里的称呼签下“林课课”三个字,伸手抱过花束,还挺沉,“谢谢了啊!”   “应该的,白露花坊祝你和祁同学长长久久。再见。”   “再…见。”她顿了顿,回道。   长长久久?林声久哭笑不得,她想解释他们不是情侣来着,又觉得何必多此一举,人家也不过是顺嘴的商业祝福而已。   看到一大捧草莓后,陆乐原也坐不住了,加入了纪桐桐的柠檬精队伍:“酸了,真的酸了。这恋爱的酸臭味!”   纪桐桐眼尖:“里面有张贺卡,打开看看?”   【FIHDVVG】   一堆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字母,杂乱无序,林声久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不懂,这个笔迹,好像是祁直亲手写的!”   “哦?”纪桐桐揶揄道:“你刚刚不是还不想说是谁来着,零食也是他送的对不对?”   “是呀是呀就是他。”林声久拿起手机,准备问问祁直,贺卡上的字母是什么意思。   等你下课:【花和零食都收到了,我很喜欢,还有谢谢你帮我要来签名照。】   四十六分钟后,   Q:【微笑.jpg】   等你下课:【草莓满天星里有张贺卡,上面的字母什么意思啊?还是随便写的?】   五十八分钟后,   Q:【Atbash】   林声久没脾气了,这聊个天也太费劲儿了,不过祁直最近一直很忙,她表示可以理解。   atbash?这个单词有6个字母,和贺卡上的7个字母也对不上啊!词汇量有限,她决定网上搜索一下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唔?网页上显示的关键词是密码学?   “埃特巴什码(Atbash Cipher)是一个系统,最后一个字母代表第一个字母,倒数第二个字母代表第二个字母。   在罗马字母表中…”   林声久看得迷迷糊糊,她把贺卡放在桌上,找出一张草稿纸,把百科里显示的罗马字母表的常文密文对照关系誊写在草稿纸上。   “那么,F对应的就是…”   她在对照表上找到字母“U”,写在纸上。   “这个I对应的应该是…O,P,Q,R?应该是R!”   她在这边写得正认真,那边传来一声尖叫,纪桐桐捧着手机哭丧着脸跑到林声久座位面前,握住了她执笔的手。   “久妹!我对不起你!”   林声久不明所以:“怎么了?桐妹!你坐下慢慢说!”   纪桐桐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拿给她看:“我可能去不了演唱会了,我小表妹闹离家出走走到我家了,我妈让我这周六带小表妹去迪士尼玩两天散散心,对不起啊我要失约了。”   周六?不巧和演唱会的时间撞上了。本来她们的计划里这周五就要动身去首都了啊,现在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不到三天。   “愣着干嘛!赶紧把票转了啊!不知道还能不能转得出去!”   机票是没办法全额退了,酒店的话林声久自己也要住倒是没什么关系,怎么说也要把演唱会门票转出去弥补回一些损失!   林声久从书柜里抽出熟悉的绿色高数课本,把那两张门票翻出来递给纪桐桐:“拍照先,打下码再发!”   纪桐桐拍好图,把票随手放在了林声久的桌上,她在x鱼上编辑好链接,立马在自己的追星群以及朋友圈里发表转票信息:“转让一张YE演唱会内场门票,可小刀,有意向私聊。附转让链接。”   忙活完,林声久把票重新夹回高数课本,塞到书柜里,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张写有奇怪字母的贺卡不小心连同门票一起被夹了进去,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   下课后,祁直看到了林声久的朋友圈,   【朋友有急事去不了了,急转YE本周六演唱会内场门票一张,链接可拍,详情私聊。】   折回聊天界面,当时回完“atbash”后他就继续忙自己的实验,林声久也没再回过来,那么,贺卡上的话,她看懂了吗?   “团!”刘衡沉迷于游戏,十指在键盘上翻飞。   祁直把那七个字母写在便签纸上,走到刘衡电脑边,把便签纸贴在他鼠标垫旁。   刘衡扫了一眼:“干什么?你这属于影响指挥,我的队友们会有意见的。”   “解一下。”   “这种最基础的密码还用解?你想夸我就直接夸!”刘衡只瞟了眼就看出了答案,他漫不经心道:“老祁,看不出来你对我有这种心思啊?我今天早上起得晚了还没刮胡子呢你是怎么透过胡须看到我本质的!”   “我给林声久的贺卡里写了这句话。”   “额?不是我说你啊,你等我把这局结束好好给你上一课,你给女孩子整那些弯弯绕绕干嘛,简单点不好吗?你就是没经验,一会儿刘老师给你传授传授。”   “…”   事实证明刘衡说得应该没错,因为林声久目前为止似乎还没发现他贺卡里的小心思,祁直不免有些挫败,他转身拿了个笔记本过来。   “刘老师,愿闻其详。”   作者有话要说:  atbash的解释来自百度,侵删。有本《达芬奇密码》在柜子里,我懒得翻了就直接百度了…   【求收藏求评论鸭!!!!!●v●】 第36章 想让你知道   愿闻其详, 刘老师心虚无比。   看着握着鼠标的右手布满老茧, 刘衡不得不承认, 母胎solo多年毫无恋爱经验的他“详”不出来,和游戏谈恋爱他倒是能讲出一大堆攻略来。   吹牛皮吹破的滋味让他这一局游戏都打得心不在焉。   队友们也纷纷发来问候:“刘衡你怎么回事?撒把米在键盘上, 鸡都比你打得好。”   “不玩了。”   自己装的13, 跪着也要装完。看在祁直喊他刘老师的份上, 刘衡退出游戏,静静回想着自己看过的那几部爱情电影。   很简单的, 刘衡咳了声:“追女生, 送花, 对, 送花送了吗?”   祁直沉默半晌:“送了,她好像不是很喜欢, 让我别再送花了。”   “这…”   刘衡词穷了, 他重新整理好思路:“这样,你看, 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成熟稳重、温柔俊朗、才华横溢、幽默风趣。你数数你占了几样?”   他说完后,发现,特么的,上天真是公平, 祁直好像前几条都占了啊。   不过刘衡是谁啊, 他很快找到了其中的漏洞,他强调道:“对,幽默风趣, 老祁你虽然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是,你会说笑话吗?你不会。这样怎么能哄女孩子开心呢?”   祁直挑眉:“确实不会。”   受家里不苟言笑的父亲影响,他很少有过多的情绪波动。   刘衡受到了鼓舞,开始天马行空地鬼扯。   “还有就是一定要霸气,什么摸头杀啦,壁咚啦,强吻啦。”   见他越说越不靠谱,祁直出声制止:“行了你,脑洞收一收。”   刘衡噤声,看到祁直笔记本上空空如也,他不满了:“老祁,你这就不尊重刘老师了,你怎么一点笔记都没记?”   “你说呢?”祁直反问道。   好似在说,你的讲课中,有什么干货吗?   刘衡气急:“老祁你太过分了…传授不了我们还可以学术交流啊,交流出成果我也好去告别单身。不过说真的,我有个提议,听说哲学系有门选修课是关于恋爱关系的,要不要组团去听听?”   “不去。”   祁直对这类课没什么兴趣,他回到座位上,拿出专业书籍随意翻着。   有句话刘衡说得没错,他确实不够幽默风趣。   林声久从前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她说,“你要多笑笑啊,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要不试一试幽默风趣?   母胎solo的何止刘衡一个,祁直在感情方面也是一片空白,他从未追过女生,对于追他的女生向来也是简单粗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告白后该怎么做才能让关系更近一步?接下来应该怎么走?谈恋爱不是做实验,没有标准流程,他毫无头绪。   正巧收到林声久发来的微信。   等你下课:【祁直,晚上有空吗?请你来我们三食堂吃饭啊,我们三食堂是外包给外面很有名很有名的餐饮企业做的,味道在大学城这一带很能打的。】   Q:【好】   习惯性地发了个好字,祁直默念幽默风趣幽默风趣,迅速把那个字撤回。   Q:【好哒】   等你下课:【…你是本人吗?】   祁直又撤回“好哒”二字,重新发了个“好”字出去。   Q:【是本人,待会儿见。[呲牙].jpg】   林声久很想说,祁直的表情包有点…一言难尽,龇牙还好一些,发微笑的时候真感觉祁直在针对她。   等你下课:【公众场合,禁止龇牙咧嘴.jpg】   *   三食堂门口,祁直不知站了多久。   “你怎么不进去等啊,外面多冷啊。”   “还好。”   林声久头上戴了个毛茸茸的帽子,看起来很柔软,这让他的手心有点痒。   此时,刘衡魔性的声音在他脑中循环:【什么摸头杀啦,壁咚啦,强吻啦。】   祁直握拳挡住他不自然的神色,镇定地看向她怀里的透明保温盒,那里面盛满了红艳艳鲜嫩欲滴的草莓,他问:“你不喜欢吃草莓了?”   “没有,我一直很喜欢吃的,只是草莓也太多了,我就洗了一半拿给你啊。”   林声久把保温盒递给他:“我都洗好了,可以直接吃的。”   祁直接过,不知怎么就问道:“草莓甜吗?”   “甜啊,可甜可甜了。”   三食堂此刻的人流量不多,二人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祁直抿紧唇,   “你…你也…”   哎!对他来说,那些话果然只有写在贺卡上才能说的出口。   “你要说什么?”林声久疑惑道。   看来,贺卡上的字母她的确没猜出来,或许真的像刘衡所说,应该写得再直白一些?   “没什么,进去吧。”   祁直点了三食堂最有名的双人套餐,正吃着,林声久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啊,这样啊,行,我和朋友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吧,嗯…半个小时后吧,好的,再见。”   挂完电话,林声久夹了一大块牛腩咬住。   “怎么了?”   “这周六的演唱会,纪桐桐去不了,我们要转一张票出去。刚刚电话里那人想收,但是,他想收两张连坐的。这就很纠结了…”   要么她把两张票都出给那个人,然后重新收一张单人的?可是这样很有风险,毕竟收不收的到是一回事,能不能收到靠前的座位又是一回事。   阿西吧,烦!   祁直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我这里有一张票,你要吗?”   VIP票是和签名照一块寄过来的,林声久已经有门票了,他找不到送票的理由,就擅自扣了下来,只把签名照给了她。   “你怎么会有票的?我收!多少钱?”   “媒体票,不用给钱,回头拿给你。”   “好好好,祁直,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好了。”   祁直叉起一颗草莓:“就用这个谢好了。你什么时候走?”   “周五晚上九点半的飞机,周六零点几分到,想想就困。”   祁直想了想:“周五下午五点过来接你,吃完饭送你去机场。”   见她又要拒绝,祁直偏头道:“课课,追求者的殷勤是不可以三番四次拒绝的。”   “歪理!”林声久不服。   好吧,转票的事完美解决,其他什么都好商量。   *   周五下午没课,林声久在寝室里收拾行李。   纪桐桐虽然去不成,但她贴心地替林声久盯着首都的天气。   “久妹,不开玩笑,我建议你穿十层羽绒服。”   看着她手机app上显示的当地温度,林声久不禁打了个寒颤,帝都这是已经入冬了?   “我装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抗风保暖,应该没问题。”   “一路顺风啊久久,来,么么一口。”   “哈哈哈不跟你闹了,祁直到门口了,我走咯,下周见…”   “拜拜!”纪桐桐抱着门框,冲她挥了挥手。   坐在车里,林声久撇了撇嘴,有些闷闷不乐。   期盼已久的演唱会终于到临,可是最后却是自己孤身一人去首都,有点怅然有点失落,她允许自己低落三分钟。   路途不长,很快就到了航站楼停车场。   祁直停好车,从后座拿出林声久的大背包递给她。   他掂了掂:“拿得动吗?怎么不拎个行李箱?”   “我嫌麻烦,就没拎,包背起来也不是很重的。”   离别的心绪涌上心头,林声久偏过脸,不争气地红了眼眶,明明下周就回来了,有什么好伤感的,她才不会承认,其实有点舍不得…   “怎么不开心了?”祁直关上后车门,走到她面前半蹲下。   林声久一眼就看到了出发层的指示标志,她仰头背上包:“我走了,你赶紧回去吧。”   “等下,”祁直打开后备箱,旋即拎出一个黑色的登机箱,“好了,走吧。”   “你…你要去哪儿?”林声久愣住。   “包给我,怎么?演唱会我不可以去吗?”   直到登机,林声久还恍如置身梦中。   值机时,祁直让她站在一边看着行李,悄无声息地替她办了升舱。   经济舱变成头等舱,一个人的孤独旅行突然也有人陪了,这是梦吗?林声久掐了掐自己的脸。   “哦对了,首都很冷的,你带厚衣服了吗?”   “带了,放心吧。”   飞机进入平流层,困意袭来,林声久裹紧小毯子,闭上眼睛休息。   头等舱的条件远胜于经济舱,但猛然换了环境,林声久还是有些不适应,没睡多久就睁开了眼睛。   隔壁的祁直睡得正沉,她伸了个懒腰,一张纸从膝盖滑落,在纸张落地之前,林声久抓住了它。   这不是那天自己在搜索网站上看到的什么密码来着?   对了,atbash密码,纸上的分明就atbash密码的对照表。   【FIHDVVG】   那张贺卡去哪了?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依稀还记得前两个字母转译过来是“U”和“R”,后面还有五个字母。   很好翻译嘛!有现成的纸笔,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比对着…   “H对应的是S,V么,V对应的是E”   “那么,翻译过来就是U、R、S、W、E、E、T,耶,应该是这几个了。”   “URSWEET?什么啊?”   三食堂门口祁直未说完的话言犹在耳,   ——草莓甜吗?   ——你…你也…   you are sweet,你也很甜… 第37章 你知道的   那句译文让林声久辗转难眠。   直到广播语音播报即将降落首都机场, 她才睁开迷蒙的双眼, 只是, 怎么都不好意思再和隔壁座位的祁直对视了。   祁直好似无事人一般拉着行李在前边走着,快到出口时, 他看了看腕间的表对她说道,   “车马上就到, 先在这边等一会儿。”   他走到一旁拨了个号码,和电话那端的人确认了下目前所处的位置。   很快, 一个身穿冲锋衣头戴针织圆帽的青年男人快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不好意思, 二位久等了。”青年男人冲二人露出一个质朴的笑, “祁少好久不见, 噢,这位就是林小姐吧?”   祁直给她解释:“这位是何楚天。”   “是, 叫我小何就好。”   何楚天摘了手套, 主动拉过二人的行李,自我介绍:“我是祁少的临时生活助理, 二位这两天的行程都由我来安排,现在是十二点半,我送你们去住所?”   “嗯。”   祁直应声,转头看向她:“课课, 把衣服穿好。”   下了飞机, 林声久就已经套上了羽绒服,只不过室内温度和在H市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她就那么敞着, 没有拉上拉链。   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冷风吹来,林声久吃了“不听话”的亏,抖抖嗦嗦地拉上了羽绒服。   何楚天把行李放在他开来的黑色商务车后备箱,替两人拉开车门:“首都这两天降温得厉害,看样子要下雪了。”   “下雪?”林声久生于南方,很少见到雪。   “落下来的话,周日可以去故宫看初雪,很有名的,当然人会有点多。”   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   林声久有些期待,在心里默念着,一定要下雪一定要下雪,要是有幸看到故宫的初雪,这趟绝对不虚此行。   商务车驶出停车场,祁直对何楚天说:“去吉园路别墅吧,那边离体育场也近。”   体育场即是YE演唱会的举办地点。   “好的,那边定时有人打扫的,只不过,吴总周四临走前给阿姨们放了假,这么晚了外卖怕是不好叫,要不要先去附近吃点东西?”   祁直问他:“我记得附近有家粥店凌晨也营业?”   “没错。”   “先去粥店吧。”   何楚天调出行驶路线,导航开始播报本次行程的终点。   林声久听到后,小声对他说:“祁直,我已经定好酒店了呀。”   祁直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外面总归不如家里干净,体育场就在吉园路附近,明天过去很方便。”   前两天新闻爆出酒店卫生乱象,林声久订的酒店赫然在勒令整改的名单之列。   听他这么说,林声久无声地叹了口气,这让她心理负担很大啊,她偏头倚在座椅上,打开支付宝瞥了眼余额。   等回去求爸爸支援一点然后再把钱转给祁直吧,她想。   车窗外,各色耀眼霓虹灯一一被甩在身后,下了高架桥,一栋熟悉的建筑出现在眼前,顶楼上红色的十字标志非常显眼。   “是三院!”   林声久面露意外,她指给祁直看:“那栋楼,就后面那栋矮一点的,是脑外科的住院楼,我之前来首都看病的时候,就住一楼。”   “是么…”祁直低下头,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机。   何楚天听到后顿悟,原来祁直少爷上回来首都三院探望的朋友就是眼前这位林小姐。   他笑着提醒后座的两位:“再过三个路口就到了。”   商务车驶入吉园路,路两边植满了银杏树,这个季节叶子已经落完,光秃秃的更显清冷。   粥店果然还在营业,门口的路灯坏了一杆,黑暗中招牌的光芒更盛。   祁直推开车门:“我去买粥,你在车里等着。”   “小心一点,外面好黑啊。”林声久随着他下车的身影看向马路对面的粥店,怎么粥店的名字,有点眼熟?   “哎——我还没说要什么粥呢!”   祁直已经走远,林声久便作罢,灵光一闪,她打开手机里的外卖软件,找到几个月前的订单。   这也太巧了,她竟然叫过这家店的外卖?   何楚天作为星遇的员工,顶头上司吴总前段时间在网上转发的微博,他最清楚不过,祁少在网上表白的博主,十有八九也还是这位林小姐。   “林小姐,我多句嘴,祁少真的对你很上心呐!”何楚天不禁感叹了一句。   “啊?”   “哦对了,林小姐,有件事我还没当面和你道歉,六月份的时候,祁少到三院看你时托我订了一束兰花,后来店家跟我反馈,说那批花材品质不好混入了易致敏的蒿草还是什么草,您没过敏吧?”   何楚天的脸上浮起歉意:“这是我的失职,虽然祁少说没关系,但我还是想当面和你致个歉。”   林声久一头雾水:“你确定是我?我没收到花。”   她在首都的那段日子,从来没有见过祁直。   “那也许是我电话打得早,祁少还没来得及送给你吧?三院的脑外科不夸张说绝对是国内第一……”   祁直来首都看过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见到他?林声久心中微乱,她绞紧手指,垂眸思索着。   “林小姐?”何楚天喊了声。   “啊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我是问,您现在好些了吗?”   林声久扯出一个笑:“早就已经好了。多谢你关心。”   领着星遇的工资,何楚天致力于为临时老板说好话。   “诶,要说关心还是祁少关心,我没来首都之前一直在吴总手底下工作,从来没见过祁少那么担心一个人,那次他也是凌晨到的,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就去三院看你,我还记得你的主治医师也姓林,祁少不放心,又请了一位脑外科的主任,那位可是业界大拿,可难约了。”   脑外科的主任确实给她做过检查,可林医生不是说主任查房时就爱随便揪一个病例给手下的医学生讲课么。她以为自己是那个案例,也没有多想。   “诶,祁少回来了。”   何楚天摁开电动侧滑门,寒风涌入,车内灯光映照下,祁直呼吸之间,白色水雾清晰可见。   他坐了进来,拉开同林声久的距离,生怕带进来的凉意冻着她。   “忘了问你喝什么粥了,就买了皮蛋瘦肉粥和鱼片粥,可以吗?”   “可以。”林声久闷闷点头,这两样都是她爱喝的。   “那走吧。”祁直打开后排阅读灯,把粥店的包装袋稳妥放在脚边。   包装袋原本被他提在手里,一路走过来,裸露在外的细长手指被冷风吹得通红。   鬼使神差的,林声久身体向他那侧微倾,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而后她另一只手也跟上来,彻底将他的手包裹住。   “很冰的。”祁直笑着说道,正欲抽回手,就听到林声久微不可闻的嘟囔声。   “我手很热的。”   女孩的声音温温软软,手也温温软软,祁直舍不得拒绝她的好意,僵着手臂任她在他的手背上摩挲着。   前排的何楚天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憋着笑,将车开进地下车库。   “祁少,我先回家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就成。明天要是没有别的安排,我就下午三点再过来接你们去主体育场?”   “嗯。”   北方暖气充足,别墅里的温度和外面形成寒暑两季的鲜明对比。   林声久脱下羽绒服抱在怀里,跟着祁直上了三楼。   “你住这间吧。”祁直把她的大背包放在桌子上,从她怀里接过羽绒服挂好,而后走进卧室的卫生间检查了遍洗漱用品。   “我住二楼最右侧的卧室,有事打我电话。粥是在这里吃还是去餐厅吃?”   “去餐厅吧。”   一楼客厅墙上的钟表显示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林声久睡眼朦胧地坐在餐桌前,打了个呵欠。   祁直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拆开粥店的包装袋,   “奶香小馒头,豇豆饼,牛肉馅饼,想吃什么?”   “牛肉饼。”林声久着实有点困,她眨巴着眼睛随便指了一个。   祁直把牛肉饼掰开,递给她半块:“少吃点,不然睡不着。”   “嗯。”她低着头,啜饮了一小口牛奶,奶渍在玻璃杯壁上留下一条条痕迹。   林声久的心里向来藏不住事,何楚天的那一番话…让她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   “祁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嗯?”祁直用手背在粥碗边试探下温度,有点凉了,他转过身把碗放进微波炉里。   “上学期,你来三院看过我对吗?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替我检查的主任是你请来的?”   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一顿…   “于那时的你而言我是陌生人,出现在你面前只不过让你徒增烦恼,放心,我没待多久,知道你没事就回H市了。”   他取出粥,端到餐桌前递给她:“烫,慢点喝。”   说完又难免惆怅,唉,幽默风趣真的很难,他们之间的氛围不知不觉又凝重了起来。   祁直没什么胃口,叮嘱她:“吃完早点休息,碗筷放在那里阿姨明早会过来收拾,我先上楼了。”   “祁直——”   林声久站起来喊住他。   “虽然这句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是,还是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祁直紧紧抓住旋转楼梯的扶手,轻声一笑,   “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课课…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句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祁直,给我冲鸭! 第38章 雪落下的声音   祁直想要的是什么?   林声久不是木头, 他的心意她一清二楚, 可是…   喜欢他吗?扪心自问, 她说不出答案。   彻夜难眠带来的后果就是,次日她一觉睡到了十一点才醒。   匆忙洗漱, 甫一下楼就闻到厨房传来一股浓郁的排骨香味, 流理台前, 一位身材敦厚的阿姨正背对着她“顿顿”地切着菜。   听到脚步声,张嫂转头笑道:“林小姐醒啦?”   “你好。”突然看见陌生人, 她有些拘束。   张嫂看到她四处张望, 像在找人, 了然道:“少爷在后边花园里, 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麻烦你了。”   顺着张嫂的指引,林声久步入花园。   两边种满了低矮的绿叶灌木, 原木小道踩上去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小道尽头有一棵羸弱的柚子树, 远远望去上面坠满了黄澄澄的果子。   祁直只穿了件深灰色的羊绒毛衣,袖口卷到手肘处, 站在树下,剪下颗袖子侧身放入一旁的手编篮里。   看到她过来,祁直握住刃口那端,把手中的剪刀递给她,   “选一颗?”   林声久从善如流地接过, 她也不懂怎么看柚子的成熟与否,随便挑了颗个头大的,一剪子就戳了上去。   说是个头大, 也只是相对于这棵树上的而言,和外面市场上售卖的差远了。   “小心。”祁直占取绝对的身高优势,林声久要仰头高举起剪刀才能碰到的柚子,他只需扬手就能摘到。   他扶稳柚子方便她摘取,说:“这棵柚子树是我亲手摘的,我很少来首都,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它的果子。”   两人摘好柚子,沿着小道返回客厅。   林声久亲手摘的柚子她坚持要自己抱着,祁直也由她去。   张嫂已经取下围裙,餐桌上布好了四菜一汤,其中三个菜看上去都是红彤彤的。   林声久不解,柚子抱久了有一点重,她随手把它放在餐桌上托了托,问他:“那么辣你怎么吃?”   “主随客便。”祁直对张嫂颔首示意,把林声久的柚子拿去厨房清洗外皮。   他从橱柜里取了一只大号料理碗:“林小姐,要不要来点餐前水果?”   “好啊。”   祁直力气大,三下五除二剥了柚子外皮,扯出柚肉,撕去上面的白皮。   光溜溜的柚子肉被投入玻璃器皿中。   祁直腾不出手,林声久就拈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啊——好吃吗?”   祁直咀嚼完,他憋住笑:“唔,有一点点苦,你尝尝。”   “这样啊。”林声久毫无防备,拿起一大块放入口中。   苦味直击大脑,只一瞬间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嘴里含着东西也说不出话,只得到处找垃圾桶。   好在厨房离得不远,她啊呜一口吐掉,回到餐桌边含着眼泪控诉他:“你骗人,这是有一点点苦吗?这是非常非常苦!”   好在冰箱里还有张嫂早上带过来的新鲜水果作为补充。   祁直停下剥柚子的手,为自己的恶趣味道歉:“我才想到,新摘下来的柚子得放个十来天,水分蒸发后才会没那么苦,到时候把整棵树上的都寄给你?”   林声久信以为真:“那么多,我吃不完啊。”   这还不好办,祁直想了想,“那,给你熬蜂蜜柚子酱?”   “嗯。”   嘴里还泛着点苦味,但是莫名的,她的心里又觉得甜滋滋的。   *   饭后没过多久,何楚天如约而至,还是昨天那辆黑色商务车,但今天看起来像是刚洗过,油光铮亮的。   车子驶出别墅区,林声久记得,在昨晚的粥店旁边,有一家便利店。   “可以在这停下吗?我想去买个东西。”   “当然可以。”何楚天拉下手刹。   下车后,林声久直奔便利店:“请问有手套吗?厚一点的。”   “有的。”最近降温,手套在北方又是必备之物,便利店备货不少。   林声久气喘吁吁钻回车里:“我好了,可以走了。”   手套被她揣在外套口袋里,何楚天还在车里,她不好意思直接拿给祁直。   演唱会七点开始,提前两个小时检票,何楚天开到场馆的时候刚好三点半。   体育场外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一大拨粉丝,林声久给祁直解释,   “像那边那种,其实是在派发个人应援物,事先在超话里发好通知,然后凭门票啊,或者轮榜记录超话等级过来领取。”   说到这,林声久就想起她定制的应援物。   要不是后来在网上小小“火”了一把,她绝对会带来现场发放的。   只有她一个人便罢了,防止被人认出来牵扯到祁直,临来首都时她忍痛放弃了那一箱应援物。   想想就难受…   不过没关系,她很擅长自我调节,在现场领些手幅透卡什么的感受下气氛就足够了。   透卡放进口袋里,触到一个柔软的物体。   “对了,忘了把这个给你了,”林声久想起手套。   便利店的款式没什么花样,她买的两副都是黑色,看起来一模一样,像是情侣款。   祁直牵起唇角:“谢谢。”   “没事儿。”   林声久看着祁直戴上手套,她想,向前踏一步,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   天寒地冻,队伍在缓慢地向前蠕动。   林声久跺了跺脚,吐槽道:“好冷。”   排在她前头的女生捂着耳朵回头附和:“谁说不是呢!”   正在这时,队伍最前面传来一阵哄闹声,有身穿制服的安检人员穿插而过,正在苦口婆心地调解。   “怎么了?”林声久和女生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啊。”   队伍陷入了僵局,十来分钟都没再往前动一动。   前排女生和朋友讨论了两句,转过身来告诉林声久:“有个女生灯牌被检出来了,不肯上缴,在那闹呢。”   灯牌有安全隐患还会遮挡后排观众的视线,有些场馆管理严格会在安检时没收,等你看完出来再还给你。   “那我们就在这干等着啊?”   “没办法啊,我看群里基友说,门被那女生的朋友们堵住了。苦了我们这些排在外面的。”   “是啊。”林声久已经全副武装了,但露在外边的鼻头还是冻得通红。   骨骼一阵一阵地颤栗,牙齿冻得都在打颤。   “快要冻僵了。”   快要冻僵的何止她一个,外面排队的人接二连三爆发了不满:“怎么回事啊?就不能让后边的先安检吗?”   “对啊,合着你们在室内不冷。”   “哎——别挤!”   前排女生惊呼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林声久没站稳猝不及防被撞了下,向后仰去,还好祁直就在她身后,稳稳扶住了她。   “对不住对不住,”前排女生道了歉又埋怨朋友:“你怎么突然往后退啊,害的我撞倒了小姐姐。”   或许是被冻得神志不清,明明只是趔趄了一下并没有跌倒,可林声久的头却开始痛了。   她迷迷瞪瞪地摆摆手:“没关系我没事。”   “课课,怎么了?”祁直见她脸色不对,怜爱地抚着她的头,将她脸颊边的碎发别到一边。   “可能是被冷风吹的,头有点难受。”她舔了舔被风吹干的唇,扯出一个笑来:“现在好些了,北方的冷真不是开玩笑的。”   她刚刚就在打颤,祁直身为医学生,深知骨骼肌颤栗是人体的自我保护,一旦颤抖产生的热量也无法维持体温,那么人体就会冻僵。   他果断解下围巾,一圈一圈把她的脑袋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留以视物。   接着,他咬住指端织物,脱下右手手套,两指一并迅速拉下羽绒服的拉链。   顾不得那么多了,祁直敞开怀,长臂一揽,把林声久紧紧拥入怀中,而后拢紧羽绒服防止冷风侵入。   他的胸膛是烫的。   林声久迷迷糊糊地想,她的脸贴在他柔软毛衣上,手臂不知往哪放,僵硬地垂在身侧。   前排女生还在实时播报:“听说星遇的负责人赶去处理了,啊,赶紧入场啊,我快要冷死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啊——下雪了!”   场外气氛瞬时就热烈了起来…   “是初雪,我要许愿,请让韩之旻和我结婚吧!”   “初雪许愿很灵吗?我也要许愿,魏时遇你给我生个猴子吧!”   “哪来的泥塑粉,叉出去。”   “哈哈哈哈…”   他的怀抱很温暖,林声久贪恋地吸了一口气,微微侧过头也想看一眼初雪。   祁直察觉到她的想法,把捂在她脸上的围巾往下拨了拨。   漫天雪花飞舞而下,视线受阻,她看到近处有雪花落在祁直的肩头甚至是眼睫上、   祁直眨了下眼,雪花不知是融化了还是被抖落了,应当是落了吧,落在了她的心里,耳边似乎响起她练习过无数遍的那首《雪落下的声音》。   “我慢慢地听,雪落下的声音,仿佛是你贴着我叫卿卿。”   卿卿…   “课课…”祁直揽着她,嘴唇就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有什么愿望要许吗?不许和魏时遇有关。”   林声久害羞地缩在他怀里:“少女的心事是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了解。”祁直搂紧了她,目光柔柔地看着她的头顶,尽管那里还隔着一层帽子。   冬雪簌簌而下,周围的追星girl理智后开始接二连三地打起伞,没带伞的懊恼地钻进别人伞里求蹭。   林声久想起下车前,何楚天递给过祁直一把伞,就戳了戳他的毛衣,问:“要撑伞吗?”   祁直摇头,又想起林声久在他怀里看不到他的动作,他失笑说道:“北方的雪很干燥,不撑伞也不会湿了衣服。况且,”   祁直似感慨,   “撑了伞会不好抱你。”   四周的喧嚣还没有停歇,林声久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扑通扑通扑通——”的心跳,一声比一声高…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39章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心跳有如擂鼓一般…   心动的感觉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怎么会似曾相识呢?她蹙起眉头, 细细回想着。   雪, 身穿深色毛衣的少年, 眼,耳, 这是记忆里有关心动能调出的关键词。   不对, 少年的耳朵上应该是有一只黑色蓝牙耳机才对。   像是播放器突然按了倒放键,   似曾相识的心动,让那些因意外而消失的记忆如雪花般纷至沓来, 齐齐涌入脑海。   *   年初开学, H市前一晚刚下了一场大雪。   林声久穿着雪地靴, 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前人开采出来的道路往前走着, 她要去见一位学姐,顺路经过S大帮纪桐桐把一卡通还给刘衡。   离和学姐约定好的时间只剩十五分钟, 可刘衡的电话始终打不进, 男生宿舍又禁止女生进入,林声久只得原地焦急等待着。   好心的宿管阿姨翻了翻通讯簿:“你等等啊, 我给你找找他们寝室长的电话,诶找到了,来,你打一下。”   林声久隔着窗户探头过去记住号码, 拨出去, 铃声突然在身侧响起。   她下意识抬眼望去,正门口走过来一位身量很高的少年,逆光看不清长相, 少年从衣袋里拿出响铃的手机轻划挂断,林声久这边屏幕上瞬间显示对方已拒听。   那么巧在门口碰到了刘衡宿舍的寝室长?   林声久向前一步:“同学,可以帮我把...”   少年指了指耳边的蓝牙耳机,比了个口型:“稍等。”   他转过身,声音渐远:“对,这只是我个人的初步想法,还没和导师沟通过,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提交仿真数据。是的,好,那先这么说,再见。”   前一晚刚下了雪,将化未化,雪光映在少年的脸上更添一份冷色。   林声久看得出了神,直到少年冲她晃了晃手机。   “有什么事吗?同学。”   “我…”   阿姨探出头替她说道:“人家姑娘在这等半天了,有东西带给一个叫刘衡的,你是刘衡寝室的寝室长吗?”   “我是,”少年微微点头:“你是纪桐桐吧?刘衡可能在忙,东西我拿上去给他吧。”   “我来了我来了!”   刘衡高吼了两声,披着外套匆匆忙忙跑过来,因为下雪的缘故,路面有些湿滑,快要跑到二人身边的时候,刘衡脚下一个打滑就要撞向林声久。   “小心——”   电光火石间,少年左手拉住林声久的衣袖把她拖到身后,右臂一展拦住即将扑倒在地的刘衡。   刘衡怎么说也是个一百几十斤的成年男人,猛地撞过来,少年手臂一震,没成想竟然真的阻止了他下跌的趋势。   林声久目光直直地看向那只手臂,她想,原来人类对力量真的有自然崇拜。   “啪”的一声!少年的耳机掉在了地上,林声久弯腰拾起。   “没事儿吧你?”少年把刘衡扶起来,忍不住笑出声。   刘衡“啊”了一声,皱着眉揉了揉胸口:“没事儿没事儿,多亏有你,真没白练啊兄弟!”   “你的耳机...”林声久展开手心,直勾勾地盯着少年。   少年眉目温柔,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去,他侧身接回耳机,语调轻缓地说道:“多谢。”   扑通扑通——   完了,她的心好像被这一笑搅乱了!   少年拍了拍刘衡的肩,“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嗨,嗨,回神了!”刘衡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卡给你,刘衡,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噢你说祁直?我室友,怎么了?”   祁直…林声久默念了一遍刚刚记着的电话号码,若有所思地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这次,好像是真的陷入爱河了。   “没事,我就问问。”   *   场馆外的雪渐渐变小,祁直把下巴抵在林声久的头顶,突然,他感觉胸口有些许湿意,怀里的姑娘抽抽搭搭,像是哭了?   和祁直的初遇,明明是很平常的场景,可一想起这些,她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祁直胸前毛衣被她洇湿一片。   “怎么了呀这是?”祁直柔声问道,他捏住纸巾一角替她擦去眼泪,“不能哭,待会眼泪结冰可怎么办?”   擦干眼泪,祁直忍不住用唇碰了一下她的发顶,又问:“怎么了?”   不想说出哭的原因是因为他,林声久抽抽噎噎道:“太冷了,天太冷了。”   这是被冷哭了?祁直叹气,只得把她又搂紧了些。   好在这时队伍开始向前移动,经星遇的调解,又增加了一块安检区域,两人也没带违规物品,很快就通过了安检找到了位置。   室内暖风醺醺,林声久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脸颊上有异常的潮红。   祁直担忧地想用手背试下她额头的温度,被林声久偏头躲了过去。   她说:“开始了。”   “好。”祁直也坐好,专心地看向台上。   整场演唱会,林声久都是心不在焉的,她控制不住自己去回想那些事儿,回想祁直说过的那些话。   “林声久,不要再给我买水了,糖也不需要。”   “没空,我很忙。”   “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林声久,恋爱这件事不该由你主动。”   是说他不喜欢过于主动的女生么?   家里的那些糟心事也躲不过,和于佳慧的争执还有和爸爸的吵闹。   “我只有一个妈妈,至于于佳慧,她爱上哪去上哪去,但是,她不能乱动我的东西。”   “小久,我知道你埋怨我,但我和你妈妈早已分开,爸爸也有追求新感情的权利,你可以不喜欢于阿姨,但你要尊重她。”   “到底谁不尊重谁?她带着侄女在我房里乱翻就是尊重我?”   “钢琴不是你一个人的,于阿姨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去特么的主人!所以,哪怕爸爸和妈妈当初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生子,最终也会这样形同陌路,各有各的感情生活。   爱情≈垃圾!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又情不自禁想起祁直说的那句话,喃喃道:你又不会主动,我主动也不可以么。   算了,都算了,她气呼呼地揍了一拳手里的玩偶。   爸爸也算了,和于佳慧双宿双栖去吧,祁直也算了,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谁稀罕。   她把祁直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都会过去的。   可还是会因为祁直的比赛心烦意乱,他忙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有没有拿奖?   反正也复习不下去不如答应纪桐桐的约会,谁知就遭逢了那次意外,将有关祁直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台上气氛很热烈,林声久近距离看着魏时遇那张让她沉迷的脸,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唱的什么歌,跳的什么舞,她一丁点都没看进去,平和理智地和周围格格不入。   演唱会结束后,祁直问她想不想去后台看看,她也借口想回去休息拒绝了。   “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粉丝。”躺在床上,她忍不住自嘲道。   “这也不合格,那也不合格,总之都不合格。”   *   第二天,祁直醒得很早。   “少女的心事是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昨天她在场外说的那句话,如果他没猜错背后含义的话,是要答应的意思吗?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   左右也睡不着了,祁直穿好衣服下楼,张嫂正在做早饭,看到他后,说道:“少爷醒那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早饭还没做好。”   看到张嫂揉了面,他找出另一条围裙系在腰上,接过张嫂手里的面碗:“您先去休息吧,我来做早饭。”   “好的,少爷看起来心情很好啊,是和那位林小姐有关吧?”   祁直点头:“嗯,我对这边厨房不熟,麻烦张嫂帮我拿下豆瓣酱和辣椒粉。”   “那位小姑娘真是有福气。”   祁直把面团揪成小剂子,认真道:“是我有福气才对。”   第一次做油泼扯面,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尝了一根,祁直被辛辣味呛得猛咳了一声,味道么,意外得还不错。   笃笃——   “课课,起来吃早饭,一会儿要去故宫啦。”   没有回应,是还没醒么?祁直低头,发现房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祁直,我有事先回H市了,谢谢你这两天的款待。——林声久】   祁直撕下便利签,静静地伫立在门口,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   便签纸上的笔迹早已干透,他匆忙下楼,冲花园里的张嫂喊了声:“张嫂,看见林声久什么时候出去了么?”   张嫂停下修剪花枝的手,隔空回道:“没看到啊。”   祁直来不及关上花园的门,转身就往正门跑去,张嫂在后面喊:“少爷穿件外套!”   从别墅到小区入口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林声久绕着喷泉走了三圈,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回去。   新雪初霁,寒意沁入骨髓,她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此时格外想念祁直温暖的拥抱。   可是她不能回头。   祁直开着车四处找寻,前面喷泉边有个身穿灰蓝色羽绒服的人拎着一杯豆浆慢悠悠地走着。   他停下车,飞奔过去:“林声久!”   那人戴着口罩,诧异地回头望了他一眼。   掩去眼底的失望,祁直停下脚步,向那人道歉:“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回到车里,他继续给林声久打电话,依然显示正在通话中,祁直懊恼扶额,却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还说好要一起去故宫看初雪。   真回H市了吗?他拿起电话拨给何楚天,取消今天的行程。   一墙之隔,一辆出租车正等在路边,司机大叔听着广播,看到林声久上车后,操着一口本地话,说道:“门卫不让开进去,小姑娘冻坏了吧?”   林声久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没事,师傅,去首都机场T1航站楼。”   “得嘞,您坐好了。”   林声久系好安全带,两眼放空地看向窗外。   吉园路的粥店已经在营业了,天刚泛起鱼肚白,招牌上的LED灯带还没来得及关掉。   “小姑娘跟家里人吵架啦?”   “啊?”林声久眼角微红,从操控台上抽了一张纸擦去眼泪,哽咽否认:“不是。”   “有什么事要沟通的啊,小小年纪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家人都是爱你的。我女儿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也总是和我吵,现在想一想,有什么好吵的,吵来吵去很伤感情的。”   看来司机大叔是误会了,不过他也是好意,林声久整理好心绪,道:“嗯,谢谢大叔。”   临时买的机票,还有三个小时才飞。   这个点,爸爸应该已经起床了,她拿起电话打给林锦辰。   最近酒楼要推出季节限定菜,林锦辰一大早就和主厨窝在厨房里试菜。   “味道有点淡,不太适合本地口味,你觉得呢?”   叮铃——   看到是女儿的来电,林锦辰放下筷子,快步走出厨房,   “大清早的,又怎么了?”试菜被打断,林锦辰没好气地说道,但任谁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喜悦。   “爸爸,”林声久赧然开口:“那个,可以借我点钱吗?”   林锦辰哼了一声:“林声久你自己看看今天几号?钱都花完了?”   “我预支压岁钱也不可以吗?”   “可以什么可以,成年了没压岁钱了!”   他走进大厅坐了下来,手指抹向餐桌,嗯,没有灰尘油渍。   服务生适时端来茶水。   “那我再想想办法,爸爸再见。”   “哼,要不到钱就要挂电话是吧?你先说说,钱怎么花光了?”   “我来首都看演唱会来着,本来买的经济舱,但是碰到个朋友,给我升了头等舱,我想把钱还给他。”   林锦辰没那么好糊弄:“碰到个朋友就无缘无故给你升舱?男朋友?”   “不不不!”林声久否认三连,“爸爸你就帮帮我吧,我修好数位板就接稿賺钱,很快就能还给你的。”   “行,给你打钱可以,你先跟爸爸说说,给你升舱的那男生,他怎么样啊?”   “很好很好。”语气肯定地说完这两个很好,林声久静默不语。   林锦辰忍不住感叹道:“看来那是真的很好啊。小久,大二了,谈恋爱也没关系。”   林声久望向安检口,那里有一对即将分别的情侣正抱得难舍难分,她说:“我把人情还完就不会有交集了。”   “不喜欢他啊?”林锦辰呷了一口茶。   “唔…”她含糊回道,而后强势起来:“爸爸,你打听那么细干什么。”   “前两天你方叔叔过来出差,他们家在你二年级的时候搬到东北去了你还记得吧?你方叔叔和前妻的大儿子竟然和你一个学校,叫方书勉,小久,你在学校见过他吗?”   不会那么巧吧?方书勉不是她隔壁班喜欢纪桐桐的学霸么?之前复习高数时还想请他当家教来着,碍于纪桐桐那层关系,后来才找的祁直。   察觉到林锦辰话里的“不怀好意”,林声久回答:“没听过,不认识,是谁啊?”   “很好,林声久你到底逃了多少课,连你隔壁班的同学都叫不上名字!”   林声久被骂得抬不起头:“爸爸,不带你这么钓鱼执法的,我要飞了,不和你说了啊,别忘了把钱打给我啊。”   匆匆挂了电话,林声久打开支付宝静静地等待到账,安检口的情侣还在依依惜别,她把视线移到别处,却意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祁直?他怎么在这?”   她高举起手机挡住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高冷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哈哈哈哈今天是不是很肥?求收藏求评论鸭 第40章 我想你   “呼…还好没看到我。”   林声久站起来, 若无其事装成行色匆匆的旅客往相反方向走去。   余光看到祁直准备进安检, 她才放下心来, 晃到自助值机机器前打印登机牌。   机器一帧一帧地往外吐着票,她盯着脚尖慢悠悠地等着。   “哒——”   有一只手从右侧伸过来取走了她打印好的登机牌。   “哎你干嘛啊?”林声久心头一凛, 抬头去看是谁在恶作剧?   冤家路窄。   祁直双指夹住登机牌, 念出上面的座位号:“CA2333, 36A 。”   “还给我!”   他的手臂往上一抬,林声久身高受限, 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祁直默念“36A”打开app开始订票, 手机嗡嗡震了两下显示付款成功。   “把票还给我。”林声久拿不回票, 以为他又要给自己升舱, 心急道:“不要再给我升舱了,我买的什么位置我就坐什么位置。”   选座值机, 祁直在同一台机器上打印好登机牌, 面无表情:“你想多了。”   林声久低头一看,他的登机牌上显示的座位号赫然是36B。   机不可失, 趁着祁直失神的一瞬,她抢先一步从机器出票口夺过他的登机牌,藏在身后,对峙道:“把我的票还给我。”   “有急事要回H市?”   话题转得那么快么?林声久眨了眨眼, 强撑着和他对视道:“是的, 没错,有很重要的事。”   祁直一眼看穿她在撒谎,他把票还给她, 眼底的光彩也随之暗淡下来。   他想说,我不强求答案,你不用这么躲我。可话到嘴边,也只说出一句:“吃早饭了吗?”   咖啡店里,两个人和平地坐在一块啃三明治,谁也不搭理谁。   早上她偷偷溜走,开门的时候,张嫂不小心把碗摔在了地上,因此祁直没能发现她的离开,可她看见祁直在做早饭了。   很香,反正比三明治香,想吃。   “对…”不起。   “走吧。”祁直看了眼表,站起来朝她伸出手,听到她的声音后,他问:“对什么?”   “对,我们走吧。”她闪烁其词。   *   林声久没有料到的是,祁直不坐经济舱,不是因为他“财大气粗”,而是因为经济舱的座位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拥挤了些。   大腿伸不直,膝盖会碰到小桌板,小腿也伸不直,他只得把长腿偏向外侧的座位,好在36C座位上没有人。   飞机很快降落在H市,祁直把她拖上车,开到云麒商业广场后方才停下。   “林声久,下来吃饭。”   “我不饿,我不吃。”林声久负隅顽抗。   祁直倚在副驾车门上,左手不经意搭在腹部,深叹:“林声久,你气死我算了。”   “是胃痛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那?吃顿散伙饭?”   祁直:“...”这下真的胃痛了。   *   林声久很沉得住气,散伙饭都吃了,说躲着祁直就尽心尽力地躲着。除了上课,她连门都不出,只靠外卖度日。   意想不到的是,林锦辰口中提到过的她的隔壁班同学方书勉找上了她。   “林声久,有空吗?我爸让我拿箱樱桃给你。”   她对方叔叔是一丁点印象都没有,长者赐不敢辞,林声久从床上爬起来赴约。   床下,纪桐桐正组队打着游戏。   “桐桐,我出去一下。”   “嗯。”   方书勉提议在声乐楼长廊见,他的理由很光明正大,寝室门口太扎眼了,万一纪桐桐看到会误会。   OK,你开心就好,反正声乐楼也不太远,林声久无所谓。   “林声久,我爸和你爸是朋友,所以我和你也算的上是朋友,对吧?   林声久不由得警惕道:“谁跟你是朋友啊?你要干什么?”   方书勉左右手各提了一箱樱桃,他把右手拎着的递给她:“这箱樱桃是我爸给你的。”   “这箱打了红勾的,朋友之间帮个忙,帮我拿给纪桐桐。”   “你想什么呢,要拿给纪桐桐你自己联系她,阿嚏——”   她偏过头,不忘强调:“我和你不是朋友。”   说罢,林声久拎起箱子:“谢谢你,也谢谢方叔叔,樱桃我拿走啦。”   方书勉不死心,提着红勾樱桃追上去试图说服她。   走到二食堂门口,林声久受够他唐僧般的喋喋不休,她转过头:“你现在打电话给纪桐桐,她要是同意我立马带上去。”   方书勉咬牙:“你算准了我不敢打。”   祁直没有想到会在二食堂这里碰到林声久,和一个男生在争执。   好吧,他承认他绕路来H师大食堂吃饭就是存着偶遇林声久的心思,谁让她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他们的关系陷入了从所未有的僵局,他不想坐以待毙。   路就这么宽,林声久自然也看到了祁直,她放低声音:“方书勉,我们是朋友对吗?帮我一个忙?我不想见到前面那个人,你先走一步,我就说要去找你,这样顺势溜掉不会很尴尬,你觉得呢?”   那人,是林声久的追求者么?帮忙?可以。方书勉眼睛瞟向那箱樱桃,意有所指。   林声久左右为难,她小声道:“你行,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跑。”   “可以商量的啊,给我个发光发亮的机会啊。”方书勉说完这句话后,对祁直露出一口整齐白牙。   祁直已经走到了跟前,他朝方书勉伸出手。   “你好,我是祁直。”   方书勉散漫回道:“你好。”   林声久只好接过话头,尴尬笑道:“他叫方书勉,我朋友。”   “朋友?呵,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吧?林声久,我爸昨天还说好久不见你,他给你的樱桃你可别忘了吃。”   “阿嚏——”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方书勉不仅傲娇还是个戏精!   看到祁直失落的眼神,林声久心念一动,她觉得这也是一个拒绝他的好办法,就让他误会自己移情别恋好了。   方书勉为了说服林声久帮她带樱桃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林声久,你怎么打喷嚏了?是不是感冒了发烧了?哎这可不能强撑着,走,我送你去校医院,快走快走!”   目的达到就好,林声久忙不迭点头,和祁直告别:“好,走了,祁直我走了啊。”   他俩在这演了半天的双簧,祁直一直一言不发,直到说要走,   “方同学,我想单独和林声久说两句话。”他眸色微沉,望着林声久:“可以吗?”   方书勉提起樱桃走到一边:“那快点说啊,我们还得去医院呢!”   “林声久,方书勉?”祁直的脸色有点难看。   “我说过,我有喜欢别人的权利。我走了,方书勉还等我呢,再见。”   声音渐小,林声久不敢看祁直的眼神,她放完狠话后就转身跑开。她都这么说了,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生活呗。   可是,好难受,林声久突然很厌弃这样的自己,心里像是扭着一股劲,明明是渴望和他在一起,可说出的话做的事又矛盾的不得了。   和方书勉汇合后,林声久怔怔不语。   方书勉自顾自说着:“我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这箱樱桃你得给我拿给纪桐桐,你放心,我不想怎么样,就是想把自己摘的樱桃拿给她吃而已。你不用说是我给的,她要是还想吃你再和我说,不过你千万别吃错了,没贴标签的才是我爸给你的。你自己去校医院吧,早点看好别传染给纪桐桐,我还有事,先走了。”   嗡嗡嗡嗡——像只自带奇葩属性的小蜜蜂。   *   林声久拎着樱桃回到寝室,她敲了敲纪桐桐的椅背:“桐桐你关麦了吗?”   纪桐桐刚巧一局结束,她冲对面的刘衡骂了句猪,就退出了游戏。   林声久指了指脚边的樱桃,搂住了她的脖子:“桐妹,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对吗?”   纪桐桐幽幽道:“看在我上周爽约演唱会的份上,我允许你出卖我一次。”   林声久对她说出实情,鼻子一痒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说:“你要是不想收我再想办法退回去。”   “没事,我们大家分了吃好了,就当我不知道,下次我再买箱别的还给他。靠,林声久你脸色有点难看啊,没睡好?”   被方书勉乌鸦嘴说中了,她真的发烧了。   校医院里,纪桐桐算好输液时间:“我去上课,顺便帮你签到,不然期末考又扣分,你可别睡着了,知道不?”   “知道了,你快去吧。”   知道归知道,可药劲上来谁受得住啊。   林声久做了一个梦…   体育馆外,一片荒芜,地上到处散落着YE的海报。   天空黑沉沉的,山雨欲来,她站在广场中央,身上只穿了一件轻薄的裙子。   雪落了下来…   好冷啊,林声久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好想祁直,想抱抱…   梦境帮她实现了这个愿望。   她垂着手倚在祁直怀里,泪水洇湿了祁直的胸口。   “怎么了呀这是?”梦里的祁直依然温柔。   她展开手臂紧紧回拥住祁直:“我都想起来了,你以前为什么对我那么凶!”   这是场馆外她想做却羞于做的一件事,想抱住他然后告诉他,想你,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不够好,也没有勇气能经营好这段感情。对不起,小直哥哥,你也不要喜欢我了。   “小直哥哥…”   输液室长椅上,林声久半靠在祁直怀里,无意识呢喃着。   她的手,还搭在祁直的腰侧。   纪桐桐回到输液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祁直面不改色地把林声久轻推到纪桐桐怀里,有意避过她手背上的输液针:“别告诉她我来过,我走了。”   纪桐桐:“???OK!”这是在玩什么play?   睡了十来分钟,林声久猛然醒来,她惊出一身冷汗,看到是纪桐桐半搂着自己,轻吁了一口气:“刚做了个梦,吓我一跳,我梦到我在占祁直便宜,真可怕…” 第41章 误会大了   校园网的上传速度有点慢, 祁直坐在笔记本前出神地看着进度条。   上传成功——   祁直最近没空录新的, 这会上传的本地家常菜“干炸响铃”还是暑假在家时录的存货。   接下来他的时间只会越来越紧张, 他统计了文件夹里没发过的视频,也许过不了多久【记录值得】这个账号就要跟粉丝告别, 暂停更新一段时间。   不论何时更新, 评论区都是一如既往的活跃。   【我先说求投喂!一想到之前有人说值哥不露脸是因为长得丑我就想笑。】   【一人跪求值哥直播做饭。】   【舔~连脸一起舔~】   今天的评论区祁直有些摸不着头脑, 粉丝一口一个脸,他们怎么会知道他长什么样?唯一一次曝光还是之前网上流传的那张模糊的公交车图片, 因为完全看不清五官, 他也就没有处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城多多偷拍的原图, 超话里已经人手一份了。   高清大图,连头发丝儿都一清二楚。   好在他的本职工作是“厨子”, 图片只是小范围传播, 还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祁直顺手点了保存原图,城多多拍的很好, 他和林声久二人一坐一站,因为角度问题像是紧紧挨在一起,评论里一水儿的看起来很般配,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等祁直重新回到微博评论区的时候, 另一条评论被顶到了热门。   【大家帮忙顶一下, 上周去看演唱会时在场馆外面拍到的,感觉侧脸和值哥有点像啊。】   配图两张拼在一起,很明显是他和林声久排队时被人偷拍了, 一张是他的侧脸,另一张是他拥着林声久,下巴抵在她头上的大半张正脸图。   【送这位朋友上去让值哥看看。】   【侧脸有点像,但就我一人觉得,正脸那张和魏时遇有一点点像吗?】   【你不是一个人,看到图的一瞬间我还以为魏时遇偷偷谈恋爱了,他怎么可以抱别人,嗨呀气!】   【层主这样不好吧,人家小情侣知道你把照片发网上了吗?@记录值得,值哥删一下吧】   祁直私信发照片出来的粉丝:“发在这里不合适,请删除,谢谢。”   模棱两可的回答,粉丝也很通情达理。   “嗷嗷值哥回我了,好的我马上删除,啊啊啊鸡冻。”   删除前,祁直不忘保存下来。   那一刻的温情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得到,不过,再温情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嘿,祁直,想什么呢?我喊你半天了。”   “嗯?怎么了?”   朱晋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表递给他:“这是材料清单,关于你出国的事儿,导员那边有些资料要你递交一下。”   祁直接过表从上至下浏览了一遍,都是他一早准备好了的。   “OK,我知道了,谢了。”   “谢啥谢啊。”朱晋话音未落,寝室里就响起一段歇斯底里的嘶吼。   刘衡戴着耳机正在唱歌...   【啊~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鬼吼什么?”朱晋出其不意,从背后给刘衡来了一招锁喉。   “咳咳咳,”刘衡拽住朱晋的手往外抻,和他打闹起来:“知音难觅啊~你有没有欣赏美的眼光啊?”   他俩从浴室打到阳台,寝室长祁直他在干嘛呢?他在想刘衡唱的那句歌词,   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挺有道理的,祁直看向被随手放在一边的材料清单,他揉了揉太阳穴,冲阳台方向喊道:   “刘衡,小组作业明天要交了,你写完了吗?”   刘衡停下玩闹的手,眉毛瞬间耷拉了下来。   他有气无力地接着唱道:【我就是剩这么一点点倔~称得上~我的优点~】   朱晋抽回手,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受不了你了,祁直别理他,他要倔就让他倔去,有本事明天别交。”   不到最后的截止时间,刘衡说不做就不做,他回到电脑前重新开了一局。   匹配过程中,刘衡打开新闻网站,抠着鼠标漫无目的地翻看着。   祁直将目光从电脑上相拥的照片上移开,他从网页上搜出魏时遇的百科,照片上,魏时遇穿着星遇的练习生制服,和舞台上看到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他放大图片,撕下一条便利条贴住魏时遇的下半张脸,然后把平板递给刘衡。   右下角有推送,刘衡以为有朋友找,没怎么仔细看平板上的照片,问他:“够骚包啊,什么时候拍的写真?”   祁直的心沉到了谷底。   点开推送,刘衡怒而摔鼠标:“这网站怎么回事啊?天天给我推荐什么总裁什么替身小娇妻,我总什么裁啊替什么身呐?”   替身...   祁直收起笔记本,对他说道:“我今晚去公寓睡。”   “嗯。”刘衡已经进入游戏,他音量开得很大,没听清祁直到底要去哪儿。他还不知道他随口说的几句话给祁直带来多少冲击。   祁直买了很多菜回到公寓。   他有一个秘密不曾对外人说过,连父母都以为他是真心爱做饭,而不知道他的初衷其实是调剂心情,宣泄情绪。   一刀一铲间,心绪好似没有最初那么烦躁了。   他关掉摄像机,看向那一桌子菜,不得不找出保温盒一一密封好,也算是完成视频任务了。   *   吴静芸女士拨冗问候。   “祁直,追女孩追的怎么样啦?”   他如实告知:“不怎么样。”   “没追到啊?诶,按道理来说呢,你得反思下你的性格,因为爸爸妈妈给你的这张脸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祁直把手机搭在微波炉上,抽出一把尖细的水果刀,拾起一根胡萝卜信手雕刻。   “我想,它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你在质疑你妈的审美。你看看我们公司魏时遇韩之旻,只要是我拍板的,哪个被人质疑过颜值?”   胡萝卜被雕成一只憨态可掬的橙色小兔子,祁直把兔子托起来,对着窗外的光检视一遍,他放下水果刀:“妈,我想通了,你不用再戳刀子了。”   怎么到处都是魏时遇?的确,在网友和刘衡的双重夹击下,他是怀疑过林声久把他当做替身,可诚然,这是一件没有经过取证,完全不理智不成熟的自寻烦恼。   祁直,如果心有怀疑,那么就去问她,而不是在这自顾自猜疑。   “忘记说正事了,祁直,我听小李说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是YE的粉啊,真有眼光。公司投拍的电影《寻凶》,魏时遇客串了个男十八号,我给你寄了两张点映会的票,应该到了。追女孩子要对症下药,你那个木头性子,但凡你能学到你爸爸三分,我都不用替你操心。”   “知道了。”   祁直在快递柜里找到了入场券,地点显示是在隔壁市一所大学里,吴女士说,这一场主创会全部到场,包括男十八号。   林声久今晚有节选修课,祁直想,把票给完她就走。   *   选修课下课,林声久顶着书本往寝室走。   方书勉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手里握着一把伞:“林声久,纪桐桐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她上堂课溜了,回家去了。”   天上飘着毛毛细雨,林声久扬眉看向他手里那把伞。   方书勉把伞护在怀里:“你想都不要想,纪桐桐不在,你就自己淋回去吧。”   “得,走了,拜拜。”反正雨也不大。   “算了算了。”方书勉还有一丝人性,他把伞递给林声久:“我书包里还有一把,这把你先拿着吧。”   “谢谢啊,明天上课还你。”   祁直举着伞,站在树下,看向教学楼门口相谈甚欢的两人,他捏紧了手里的入场券,转身离开。   林声久刚到宿舍,外面的雨就停了。   她打开电脑准备写会作业,微信就收到了刘衡的语音通话。   她一脸疑惑:“喂?刘衡?”   “林声久,祁直在你旁边吗?”   “不在。”   电话那端,刘衡的语气很是焦急:“美食街隔壁出了车祸,人伤得很重送医院去了,有人认出受伤的人身上有S大的学生证,但是被血污染了辨别不了身份,现在导员让我们统计人数,可是我联系不上祁直。”   车轱辘说完,刘衡拜托她:“两个手机都显示关机,你知道他公寓地址吗?”   “1301,可是我不记得是哪一栋了,你别的地方找了吗?他不是经常在实验室通宵吗?”   “他们实验室我没权限,进不去,我现在去找博士生宿舍楼找李师兄开门。”   公寓的具体地址她说不上来,但是祁直带她走过几次,路是不会认错的。   “这样,”林声久换上鞋,道:“我现在就去公寓,看他在不在那边,你去实验楼找找,肯定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林声久,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锁门时她的手一直在抖,扫共享单车时二维码偏了好几次。   呼哧呼哧骑到公寓楼下,林声久才想起她没有电梯卡,电梯里的大哥只到9楼,她咬咬牙跟着下去。   四层楼而已。   好不容易爬到了1301门口,林声久瘫软着身子摁响门铃。   半晌,没人开门。   她半蹲在地上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刘衡打来电话:“林声久,实验室找遍了,没人。”   “这边门也没人开。”   林声久耳朵一阵轰鸣,她扶着门框站起来,不死心地继续摁着门铃。   “祁直,开门啊...”拜托你开门啊。   啪嗒——   门从里面推开,祁直身上穿着家居服,头发还在滴水。   “刚在洗澡,没听到门铃。”   人安然无恙,林声久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她对手机那端的刘衡说道:“人在家,没事。”   报完平安,她挂了电话,扭头准备离开。   突然间,祁直拉住了她的手。   “别走。”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呀~ 第42章 羊入虎口   偏要走。   林声久挣脱开他的手, 猛地往前冲了一步, 还没站稳就发觉两眼一黑。   双腿发软, 她胡乱抓住门框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有糖吗?”   晚上没吃多少饭,上完课一路狂奔过来又爬了四层楼, 运动量显然超标, 低血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犯了。   双脚突然离地, 是祁直弯腰将她横抱了起来。   “别碰我。”林声久抵触道,她的样子称不上体面, 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因为低血糖脸色也难看得不行。   “搂紧我。”祁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莫名带来一股安心。   “噢。”她蹙眉, 顺从地把头歪在他的胸膛上。   祁直把她放在沙发上,很快, 一颗甜丝丝的糖被塞入口中。   苹果味的压片糖, 她“嘎嘣”嚼碎,想让糖融化得更快些。   祁直也不放心, 又塞了两颗给她,然后走到冰箱那里去拿可乐。   这样折腾下来,待嘴里的糖含化后,头晕目眩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   林声久力竭地躺在沙发上等待体力恢复, 祁直替她脱鞋, 她也懒得挣脱,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好些没?要不要去医院?”   “好多了,刚起来太急了, 谁让你拽我的?”意识恢复,她开始问责。   “好,是我不对。手机给我用下。”   林声久把手机拿给他,把头偏向沙发内侧,瓮声瓮气道:“你手机呢?电话也不接,刘衡还以为你出事了。”   “摔坏了,另一只手机不常用,放在书房里,在浴室洗澡没听到。”   晚上从她学校回来后,心不在焉,开门的时候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拨给刘衡。   林声久小声嘟囔:“唬谁呢?从刘衡打电话给你到我过来,你洗了半个多小时?”   远远不止半个小时,祁直心情不佳,在躺了浴缸里许久,还倒了一小杯红酒,要不是门铃响了,此刻说不定半瓶酒都下去了。   这些他不会说,正巧刘衡的电话接通。   解释清楚没接到电话的原因,祁直说:“今天辛苦你了,多谢。”   “嗨,你没事就好,跟我说啥谢啊,实验室又不远。不过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声久妹子,二话不说就去找你,肯定累死了。”   “嗯,我知道。”   糖盒就在茶几上,林声久又倒了两颗出来含在舌底。   见他挂了电话,她拿回手机从沙发上坐起来,道:“我走了,拜拜。”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祁直的脸色晦暗不明。   “你在躲我。”   林声久嘴硬:“我没有。”   祁直又问:“是因为方书勉吗?”   你,喜欢他吗?   林声久不想把无关人员牵扯进来,也不想撒这种无意义的谎。   她轻轻摇头:“我和方书勉只是普通朋友,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件事跟他无关,我就是不想再看见你。”   “理由呢?”祁直追根究底。   “你吃饭要理由吗?喝水要理由吗?”   林声久不想再谈,她往前跨了一步,才看到脚上祁直替她换的拖鞋上各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不是鞋柜里款式如同复制一般的男士拖鞋。   “课课,你在生我的气。”他肯定道:“从前的那些,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还好意思喊我课课,前几天一口一个林声久林声久不也喊的挺顺畅的么?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呵呵…   “那天在云麒,你问我是不是胃疼。”   这点,失忆后的林声久是不会知道的,而且,校医院里的那句“小直哥哥”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对,我就是想起来了,怎么了?”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持…   祁直率先打破这种宁静,他担心她低血糖再犯,把她扶到沙发上重新坐好。   “我,以前做了一些让你伤心的事。”   “是一些吗?”林声久睁圆了眼:“你说以后别让我找你,还说你不喜欢主动的女生。”   好多好多让人伤心的事,多到数不过来,她一想到以前的事心就梗梗地疼。   “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主动的女生了??”祁直一头雾水。   林声久控诉道:“哈你还不承认?我过生日那次,你送我项链,然后你怎么说的?”   她模仿祁直,冷着脸说道:“这件事不该由女生主动。”   祁直恍然大悟,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送完礼物后,他说的明明是,“林声久,恋爱这件事不该由你主动。”   “课课,我那时的意思是,这件事该由我来主动。”   那时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不知道该如何表态,谁成想一句话会引来这样的误会,间接造成林声久将他拉黑,可以说后面的一切都和这句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林声久也懵了,司机大叔说要沟通果然没说错。   让她介意了那么久的一句话背后竟然是这个含义,她怔住,底气也没那么足了,重翻旧账:“那...那你之前总不理我,还很凶。”   林声久气馁地揉了揉眼,祁直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不喜欢她的时候拒绝地干脆利落本来就没什么错。怎么有点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见她再也说不出什么,皱紧眉头思索的样子也十分可爱。   祁直渐渐向她靠近,他说:“我只问一句,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他的眼神明亮又坚定,   林声久偏过头,超小声回道:“还可以吧。”   那就是喜欢的意思。   明明那杯酒还没来得及动,祁直却好似被那酽酽酒气醺得将醉未醉,少女的唇近在咫尺,他心念一动,俯身吻了上去。   一定是醉了,他想,要不然怎么会做出平日里不敢肖想的事。   生涩的舌忝口允着,少女的唇软得不可思议,祁直沉迷其中,手指无意识抚向她的唇角。   可浅尝辄止怎么够?祁直想要更多。舌-头破开齿关,压片糖的苹果味是前所未有的甜。   “你怎么能这样?”林声久脑子晕蒙蒙的,她用力推了祁直一下。   这点力度在他看来再轻飘飘不过。手心倏地被祁直攥住,而后指间紧扣。   克制地只吻她的唇,但突如其来的特殊反应让他猛然一惊。   祁直睁开眼睛,眸色深的仿佛能滴出水,林声久的唇被他蹂-躏得有些肿,眼中水光点点,更让人有想再进一步的想法。   “对不起。”他暗骂自己一句禽-兽,暼向它处把林声久拉起来:“我换件衣服送你回去。”   再待下去真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你怎么这样呀?”相似的话语却代表着不同的含义,林声久站起来,从背后拥住他。   祁直的嗓音有点嘶哑:“课课…”   林声久等不到下文,还没绕到他前面,就被祁直转身抱了个满怀。   他屈身,防止不该碰到的地方碰到她,怜爱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还气吗?”他问。   “气!”林声久如实相告,虽然已经不知道是气他说错话还是气自己阅读理解有问题。   她遵从自己的内心,紧紧搂住他,说:“祁直,我一点也不好。我又笨,成绩…”   祁直点住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而后亲了亲她的唇角:“我也不好,气到课课了。”   “没有,你很好。”   “你更好。”   林声久嘟起嘴:“你骗人。”   祁直揉了揉她的头发,问:“可以继续吗?”   继续什么?林声久仰头看向他的眼睛。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课课,闭眼…”   祁直不想让她看到他的另一面。   林声久听话地闭上眼睛,滚烫的唇落在她的眼睫上,眉心上,耳际。   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声一笑:“很早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先是轻轻地咬一口,而后半含-住缠绵地口及口允,他担心自己控制不好力度弄疼她,不得不放缓速度,真是甜蜜的折磨。   林声久被吻得双脚发软,祁直也并不好受,感受到她要下落,他托着她的月要往上举了举,护住头后,将她抵在了墙上,并顺手关掉了客厅唯一一盏亮着的落地灯。   月色如水,温柔如水。   黑暗放大了人的触觉,喘息声不断交杂着,不知是谁的呼吸先乱,也不知是谁的心跳慢了几拍。   祁直依依不舍地松开她,低叹:“亲不够,怎么都亲不够。”   好软啊,手也软,脸也软,唇也软。   空气中弥漫着的甜蜜还未散去,林声久红着脸不去看他,两个人十指交握,谁都不愿意先松开。   “十点了,送你回去?”再不舍,宿舍楼的大门也不会等人。   “不要,我还想亲亲。”林声久踮起脚,将脸凑了上去。   *   车子停在树下,树影斑驳。   祁直倾身替她解开安全带,   “课课,这样算是答应我了吗?”   “什么啊?我们只做普通朋友不好吗。”林声久装作听不懂,伸手要去推车门。   普通朋友?   “咔”一声祁直重新锁好车门,他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得到一个嗔怪的眼神后,他笑了笑。   “刚才,是谁说还要亲亲的?那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车厢密闭,林声久的脸迅速升温。   “课课,我也还要亲亲。”   话音刚落,祁直付诸行动,浅浅啄了一下后很快离开。   “普通朋友,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生病,最近三章都写的混混沌沌的,这一章有可能会改,要是改了会在标题写一下、) 第43章 替身   下车后, 林声久一步三回头地往宿舍里走。   宿管阿姨站在冰冷的铁门边, 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新晋情侣:“到点了, 还进不进了?”   “进进进。”林声久一脚跨进大门,隔着栏杆无声道了句“晚安、”   可惜祁直没能get到她的点, 他手势比了个“6”, 意思是, 别忘了周六有约这件事。   约什么?约了个体检。   想到这个林声久就头疼,她这一晚上可真够跌宕起伏的, 凭空多了个男朋友不说, 男朋友还附赠一次体检。   她真的不想抽血不想做CT啊…   早知道要体检, 还是周六去体检, 她绝对抵死不承认自己恢复记忆了,这份打击成功冲淡了她脱单的喜悦。   “我回来啦。”   “小久, 你要用卫生间吗?”   “暂时不用, 怎么了?我的天呐,你们…”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 林声久探头瞧了一眼,陆乐原戴着橡胶手套,正在往萧廷雪的头发上涂染发膏。   “你不是才染过头发吗?不喜欢吗?”   “是啊。”萧廷雪低着头:“感觉不太适合我,就想染回去得了。”   萧廷雪头发不长, 混了两盒染发膏, 涂好之后还剩下不少,她撺掇看热闹的林声久:“小久,啧, 染吗?”   “我想想…”   其实有一点动心,她的头发长长不少,原先和爸爸赌气染的颜色因为补过看起来还算完好如初。只是颜色会不会太跳脱了,祁直虽然没说,但是…啧,她有点犹豫要不要染回去。   “想什么想?”萧廷雪已经戴好浴帽站了起来,她把林声久拉到椅子上,指挥陆乐原:“乐原,涂她。”   这么一通折腾,临睡前才看到错过了祁直的微信。   Q:睡了么?   Q:想你。   Q:明天见。   还要明天才能见啊…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甜蜜,她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手指摁了半天,发出去一句“我也想你。”又迅速撤回。   等你下课:“我超级超级想你的。[抱抱]”   发完这句话,她钻进被窝里,指腹抚了抚唇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   周六一大早,祁直就等在宿舍楼下,接她去医院体检。   “不去行不行?”林声久倒在副驾座位上,她的眼睛都睁不开,实在是太困了。   看着她朦胧睡眼,祁直心疼之余也无奈:“不行,必须检查下看血块是不是被吸收了。”   验血需要空腹,早饭也没得吃,林声久   一肚子怨言。   祁直揉了揉她的脑袋,黑褐色的软发乖巧地贴在脸颊,他说:“这样也很好看。”   很乖。   林声久挥掉他的手,“啊,夸我也没用,真的不想去嘛。”   这是原则问题,任她怎么闹祁直也绝不妥协。   走的VIP通道,全程有护士陪伴,除了抽血时掉了两滴生理泪,其他检查倒也没那么痛苦。   脑袋上淤血问题,老专家当场就给看了,说是恢复的不错,已经完全被吸收,但平日里还是要注意保养,不要做高强度的运动。   林声久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绝对不做运动。”   剩下的体检项目报告要一周后才能收到。   两人就近找了个商场吃完午饭。   林声久问他:“咱们现在回去吗?”   “去看场电影吧。”祁直有预谋地提议。   “行啊。”林声久没有意见,酒足饭饱,她现在紧急需要睡个午觉。   “去电影院”的路上,林声久倒在副驾驶座位上睡的是昏天暗地。   等她醒来,发现车子行驶在高速上。   “祁直,你别驴我,去什么电影院还要上高速?”刚睡醒,林声久的嗓子有点沙哑,声音还有些瓮声瓮气。   祁直摸了摸鼻子:“你男朋友拍的电影啊,《寻凶》。”   寻凶?林声久一颗心都吊在寻凶那两个字上,没有留意到那句酸酸的你男朋友。   “可是,《寻凶》不是下个月上映么?”   “D市科技大今晚有场点映,魏时遇会到场,开心吗?”   上回演唱会没好好看实在让她耿耿于怀,没想到出来体检还能有意外之喜。   林声久亲了一口门票:“特别开心,谢谢你呀祁直。”   路上,林声久一直哼着YE的新歌。   看她心情还不错,祁直漫不经心问:“你什么时候喜欢魏时遇的?”   说完又觉得这个问法不够光明磊落。   “我想想啊,去年十月YE成团那会儿,”林声久搜刮着记忆,“纪桐桐在追那个节目,喜欢韩之旻喜欢的要死,我就顺便跟着看了几期。”   祁直觉得空调开的不够高,他的心有点凉,开始后悔问出这个问题,很明显,遇见魏时遇比遇见他要早得多。   “那时候我只是很单纯地觉得这个小火汁长得还不错,就是太腼腆了。后来么,对了,你一卡通带了吗?”   “怎么了?”   一卡通离了学校毫无用处,那么她要一卡通的目的不言而喻——为了上面的照片。祁直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单手拿出钱包丢进她怀里。   “就是这张照片,你看,”林声久用指尖挡住证件照里的下半张脸。   祁直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自讨苦吃,他目不斜视:“开车呢。”   林声久没听出他话里的兴致缺缺,她认真端详一卡通上的照片。祁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一脸冷漠,冰山男神,名不虚传,不过还不是被她拿下了,骄傲了嘿嘿嘿嘿嘿。   “那个时候你总是不理我,又冷酷又无情。然后有一天,纪桐桐看她小爱豆直拍时我看了一眼,发现旁边的这个人眉眼之间简直和你一模一样,才想起来就是之前选秀节目里的魏时遇,然后就掉坑啦,他又温柔又爱笑,我不是得不到你嘛,就移情别恋到他身上啦,emmm应该叫爱屋及乌才对。”   “不对不对还是移情别恋,我现在对魏时遇的感情可深了,一时遇圆一世遇缘,要粉一辈子的。”   她自顾自说得开心,低头想找一张爱豆的图拿给他对比,没有留意到祁直已经把车开进了服务区。   “不信你看,真的很像,不过...”   车子甫一停稳,祁直解开安全带,倾身吻了上去。   林声久呆若木鸡,一时间愣在那里,这什么走向啊?   她挣了挣,却被祁直箍住双臂。   软舌在唇上轻轻舔舐,极尽温柔。   “唔…”   祁直的唇稍稍离开寸许,林声久方得以喘口气,谁知这只是一次休整,迎接她的将是更为猛烈的进攻。   祁直趁机勾住她的小舌卷入口中口及口允,咂咂作响的水声让两人之间暧昧横生,林声久早已羞红了脸,一边是担心被人看到,一边又要被动承受他的柔情。   他的舌有些粗粝,勾缠间带起阵阵颤栗。不得不承认,吻得很舒服。   不过,这样的姿势太过别扭,吻得久了,祁直耳廓也飞上一层霞色,他作坏地重重吸了一下引得林声久羞恼地捶他,这才握住她的手眷恋不舍地松开。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平息,力量悬殊过大,林声久想推开他却推不动。   “有...有人啊。”推不开他,她索性横起手臂挡住嘴巴,四处瞄了瞄。   祁直的车停得靠里边,周围被建筑物遮挡,十分隐蔽。   哪有人?   “小骗子。你刚要说不过什么?”祁直还记得她未说完的话,吃了魏时遇那么久的醋,才明白他是自己的替身。   “不过,不过你吻技比魏时遇差远了,哈哈哈…”   无异于虎口拔须,说完这句挑衅的话,林声久偷偷解开安全带跳下车。   还没走远,就被祁直捉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呀?”   尾音娇娇软软,祁直微微松开禁锢她的手指,含笑道:“课课,说错了话是不是该惩罚一下?”   “我去给你买好吃的?”服务区里就有超市。   “何必舍近求远?”祁直反手一勾,把她揽在怀里,磨了下她的鼻尖。   “祁直,光天化日,你可不能胡来。”   “偏要胡来呢?”他低头啄了一下。   林声久很快想到了对策,她把头埋在祁直胸膛,紧紧搂住他不露一丝缝隙。   这样,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祁直果然没有办法,他笑得不能自已。   “课课,嫌弃我吻技不好,还不给补救的机会是吧?”   女生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出:“没有嫌弃,别来了,放过我吧。”   半晌,头顶不再有动作,林声久偷偷抬眼,正好撞上祁直的灼灼目光,那里面,只有她一人。   或许是被他眼神蛊惑,林声久踮起脚,主动含住了他的唇。   祁直岿然不动。   林声久被激起了斗志,她毫无章法地啃咬,祁直哑着嗓子,学她:“课课,放过我吧。”   林声久有些不满,哼了一声松开他,她完全忘记这句话是从谁的口中先冒出来的。   脚快要踩上实地的时候,心中有气的林声久在祁直的下巴上轻咬了一口。   目光触到他脖颈上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与此同时,“嘶——”的一声传到耳边。   “咬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林声久伸手去揉他。   一个吻如羽毛般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 第44章 忽视   幸好服务区的那一番折腾没有耽搁点映式的进场时间。   从坐下来开始, 林声久的手被祁直放在手心牵的紧紧的。   魏时遇作为一个客串的男十八号, 来点映式也只是作为陪衬, 电影正儿八经的男女主才是这场点映的核心关键人物。   时间过了半,男女主角都纷纷露过面, 才终于听到主持人说:“魏时遇好久不见啦, 跟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魏时遇接过话筒, 露出标准的微笑向台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YE魏时遇, 在《寻凶》电影里饰演的是女主的表弟, 一个非常有天分的设计院高材生路远。这是我第一次演电影, 非常感谢剧组以及…”   高材生?听到这个词, 林声久不自觉转头看向身边的祁直。   他目光清澈,毫无感情地看向舞台一角。   没留意台上魏时遇又说了些什么, 台下有一个粉丝大胆发声表白:“魏时遇我喜欢你啊!”   点映会是提倡观众与演员互动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魏时遇腼腆一笑:“谢谢。”接着他继续说着:“路远他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但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学神,希望大家能喜欢我的演绎,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接连不断的掌声,魏时遇轻吁一口气, 退到后面。   主持人已经在介绍下一位配角了, 魏时遇侧头看向台下的摄影机,确保每个角度拍下的影像都是完美无缺,这是他作为爱豆的基本素养。   这时, 前排有两位眼熟的观众吸引了他的注意,如果没有记错,上回演唱会坐在前排的也是这两位,经纪人和他提起过,个子高的男生是星遇的太子爷,他的女朋友是YE的粉,因此遇到时不用刻意保持距离。   想到这,魏时遇移开目光前,微微点头,冲那个方向笑了笑。   “魏时遇是不是在看我?”确认不是自作多情,林声久抽出一只手,附在祁直耳边,轻声问道。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垂上,如耳鬓厮磨,黑暗中祁直耳尖悄悄红了,他无暇分心,回握住林声久柔弱无骨的手摩挲着,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脑内将课业上被打断的思路重新串联起来。   以为他吃醋,女孩又贴了过来:“我保证是最后一次看他了,我会对你一心一意的。”   一心一意这四个字,林声久说得诚恳无比。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类似的话他不止说过一次,可这次林声久却听出了些许敷衍,或许是她想多了?   散场,林声久没有随着观众簇拥到台前,她被祁直牵着穿过人海回到礼堂外。   “现在回学校?”   林声久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祁直一言不发,间或停车时也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和来时的态度大相径庭。   林声久几次想试图打破沉默局面都被他以一句“稍等”打断。想不通他这样的缘由,反复几次她也有小情绪了,别过头只顾看窗外的风景。   两个城市本就相邻,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师大宿舍门口。   祁直替她把车门打开:“晚上就不陪你吃饭了,我现在还有事,回见。”   话说得匆匆忙忙,行动也匆匆忙忙。   林声久想和他道个别,却发现他已经把视线移回后视镜上,开始倒车了。   她气恼地转身,腾腾跑进宿舍大门,不死心回望时却发现祁直早已把车开走。   *   “怎么还不回我?”   “啊,人去哪儿了?”   “我惹你生气了吗?”   林声久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捶了捶枕头。   “难道是因为魏时遇不开心了?可是你带我去看的啊。”   她有些委屈,才十点多,祁直不会已经睡了吧?为什么不回她的微信啊。   白天东奔西走,倦意袭来,林声久抱着手机沉沉睡去…   天光破晓,走廊里,有早起的女生在叽叽喳喳的交谈,林声久扯起被子蒙住脑袋阻隔噪音,手机被不经意扫到脸上,凉意一冰,她瞬间清醒了。   开机,微信依旧没有回复。   陆乐原轻手轻脚从卫生间里出来,见林声久茫然地坐在床上,随口问道:“醒啦?”   “昂。”   林声久打开网页测试网络,顺畅无比,也没断网啊。干嘛啊?她将扰的人心烦意乱的刘海揉到头顶,扎成一个小揪揪。   床底下传来啪啪啪啪的拍打声,陆乐原擦好护肤品,打开衣柜挑选要穿的衣服。   “小久,我现在去食堂,要给你带早饭吗?”   “不用,我不想吃。”   她没精打采地躺回床上,幽幽叹了口气。   “真不吃啊?三食堂的生煎也不要啊?”   “我不想吃,再睡一会儿。”   爱情,让人没有食欲,气气,不谈啦,这就去说分手。   叮——   Q:【给你带了三食堂的生煎,下来拿吗?】   等你下课:【吃吃吃,马上下去!】   林声久兴致冲冲地穿好衣服,楼梯转角还碰到了拎着开水瓶的吴歌。   “干嘛去啊?跑那么快。”   “打你的水吧。”林声久脚步未停,越过吴歌。   “切!”   吴歌看着少女向前狂奔的背影,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呵欠。   宿舍门口树下,祁直挺拔的身姿十分显眼。   林声久放慢步伐,手机黑屏充当镜子,审视了一番,她解开小揪揪捋了捋前额的碎发,难免有些懊恼,出来的太急,别说化妆了,连脸都忘了洗。   进退两难间,祁直已经看到了她,并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吃了吗?”林声久匆匆瞄了一眼,低下头问道。   祁直有些憔悴,眼睛半垂着点了点头,扯出一个略显疲累的笑:“嗯,吃了。”   林声久走近一看,他下巴处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她从未见过祁直这样不修边幅,难道是一夜没睡?   祁直把包装袋递到她手里:“回去吃饭吧,我先走了。”   “好吧,拜拜,你早点回去休息。”   “嗯,回去吧。”   林声久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他,想要倾诉,但此刻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楼梯口不巧又遇到打水回来的吴歌。   “怎么不跑了?”吴歌三两步越过她,并冲她做了个鬼脸。   林声久无心和她玩闹,拎着生煎回到宿舍,打开后只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怎么都不对胃口,明明之前她很喜欢吃的啊,或许是被心情影响了吧,她把生煎推到一边,打开手机准备找个下饭视频。   陆乐原哼着歌回到宿舍,她把一袋包子“biu”一下丢在公用餐桌上。   “小久,你起来啦?三食堂今天竟然不卖生煎可气死我了,你不吃早饭不行的呀,我买了几个包子,你过来吃一些呀。”   空气中有着面皮裹着肉油炸后的熟悉香味,陆乐原吸了吸鼻子,笑得意味深长:“噢~还说没胃口,原来是有人送爱心早餐啊?哎今早没吃到生煎好怨念…”   “你要吃吗?这半边我没动过。”   “好啊。”陆乐原毫不客气,她取了筷子夹住一只塞入口中:“唔,哪家的生煎啊?味道还不错嘛。”   “三食堂的…不对,你刚说,三食堂今天没生煎?”   “对啊。”陆乐原咽下,含混道:“包子阿姨说生煎大叔回老家了,等两天才会过来。”   等两天才会过来…   林声久看向剩下的生煎,个个饱满底部金黄,尖端洒满细碎芝麻,葱花翠绿点缀其中。   三食堂的生煎大叔用芝麻最省了,顶多撒几颗增香。   祁直昨晚到底去了哪里?明明不是三食堂的生煎为什么要骗她?   嗡嗡——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林声久慌忙摁下接通放在耳边,借此驱除心内的不安。   直到那端传来熟悉的问候声,才想起来忘记看是谁的来电了。   “爸爸,怎么了?”   “之前你方叔叔给的樱桃好吃吗?”   原来是这个事,林声久下巴抵在桌上:“挺好吃的。”   “礼尚往来,爸爸给你寄了六箱草莓,拿一半给书勉,剩下的和同学分着吃。”   剩下的生煎已经被陆乐原哐哧哐哧吃了个完,眼不见为净,林声久闷闷答应:“好,我知道了。”   “书勉这孩子好啊,又孝顺脾气又温和,真是羡慕你方叔叔,要是我也有个这样的儿子…”林锦辰暗示意味十足。   “谁说不是呢爸爸,要不你认他当干儿子吧,我也想有个又孝顺脾气又温和的干哥哥呢。”   林锦辰被怼得哑口无言,干笑了两声后道:“别装傻,你懂爸爸的意思,年轻人多认识认识朋友不是坏事。”   如果不是发生早上这件事,她这会肯定会把她和祁直的事和爸爸摊牌,省得他在这乱点鸳鸯谱。   但是现在,连她自己都对这份感情多了一丝不确定。   “不管你了,但你有一点要向书勉学习学习,人家很努力,年年都是年级第一,你呢?”   学习学习,反正家长关心的万变都不离学习,她撇嘴敷衍:“我会努力的。”   “你就只会嘴上说说,”林锦辰再了解不过自家闺女了,他正了神色,“爸爸虽然不要求你多么争气,但你不小了,以后是考研还是工作还是回来接老爸的班,你可得想好了。”   “好,我会好好想的。”说完,林声久不忘将爸爸一军:“爸爸,我把方书勉手机号给你,你下次直接给他寄好了,不要再找我当中间人了,省得耽误我学习。”   “……哎你这孩子。”   真是“美好”的周末啊——   林声久从楼下小超市借了个手推车,她爸爸投桃报李,弄得她像是草莓批发商一样,推着一车草莓行走在校园里,别提有多赚回头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偷懒了,生病实在是没有心思,现在好的差不多了,之后会努力更新争取尽快完结,也差不多了。   啾咪~天气冷,大家也要注意保暖鸭 第45章 直言   方书勉着实有点哭笑不得, 他不紧不慢地签收了三箱草莓, 问她:“林声久, 林叔叔是和我爸在隔空较劲吗?”   你一箱樱桃我一箱草莓的。   还学霸呢?拉郎没看出来吗?林声久懒得理他,搭在手推车把手上的小臂往后一收, 将要拉回, 就被方书勉一把拽住横杆, 他试图商量:“借我用下,我回头还你。”   “行啊, 那你回头用完直接送到我们宿舍楼下小超市就行了。”   毕竟这几箱草莓还挺沉。   方书勉一箱一箱垒好, 随意问道:“这是老家本地产的草莓吗?”   “这我还真不清楚, 怎么了?吃个草莓还挑产地?”   “那倒不是。”方书勉拍拍手叹了口气:“随口问问而已, 我不像你,我爸妈离婚早, 离开的时候还不懂事, 不过印象里老家好像不产草莓。”   林声久被他的话噎住,半晌才道:“你可以不说话的, 爱吃不吃,走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方书勉可真会往人心口戳刀子,一戳一个准, 尽管离婚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 但她还是难以释怀。   再难以释怀,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过啊,她给林锦辰打了个电话:“爸爸, 草莓是网上买的吗?我们那不是不产草莓吗?”   林锦辰回道:“是呀,丹北的奶油草莓,味道怎么样?”   “还没吃,我这就去洗。”   挂了电话,林声久洗了一大碗端出来,和陆乐原面对面坐着吃。   “外形美观、色泽亮丽,芳香浓郁,酸甜适口~”   居然还有词条介绍,林声久把这几句话念了几遍试图牢记于心。   陆乐原笑她:“吃个草莓研究那么深啊?外形美观?”   林声久接住话茬:“色泽靓丽。”   “马什么梅?”   这么一打岔,林声久成功忘记了下一句,她背过身去不理陆乐原,重新念了几遍,这下绝对记得牢牢的。   背好“解说词”,这样一会儿万一祁直问起草莓是不是本地产的时候,她不会只干巴巴地说句“爱吃不吃”,还能秀一段词条。   解决好一盆,剩下的等纪桐桐她们回来再处理,林声久抱起一箱往外走。   “重吗?要我和你一起吗?算了我还是不当电灯泡了。”   林声久已经逐渐习惯室友的调侃,双手不得闲,她吹开晃荡到嘴边的碎发,“不怎么重,你不是说要去买个小水桶吗?要我给你带吗?”   “好啊,顺路的话帮我带一下吧,谢啦…要早去早回呀。”陆乐原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笑。   “你死心吧,我,绝对在天黑之前回来的。”   微信依然没有回复,祁直应该还没有睡醒,现在送过去可能扑个空,但宿舍里没有冰箱,冰袋的作用有限,万一祁直在家呢,一醒就可以吃到新鲜的草莓,岂不美哉。   实在不行,她就“擅闯民宅”,把草莓放好再离开。   小推车被方书勉借走,自行车又不好运送,抱久了觉得有点沉,林声久弯腰托着箱子停在路边歇息。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美食街的招牌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嘿呀——”   膝盖往上一顶,她一咬牙撑起身,却看到正前方祁直骑着单车向S大的方向拐去了。   他没看到自己,她也没来得及喊一句。   林声久尴尬了,再往前走吧,公寓里没人,难道真的要“擅闯民宅”?   往S大走呢,有点远呐…不过兴许能追上呢?   有了动力,林声久大力士附体,抱起箱子噔噔噔追随着早已消失在人群当中的身影。   没想到很快就追到了…   自行车停在树下,一网之隔,篮球场里,祁直背对着她,正和一位身穿白色针织衫面容姣好的女生说话,女孩的长发随风飘动,远远的,林声久看见她用手拨开刘海,露出泪眼朦胧的一双眼。   她不合时宜地想,长得真漂亮啊。   秋风扫起落叶,沙沙一片轻响。   林声久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声,祁直好像开口说了些什么,女生像是受到了打击一般,无助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旁观者就好了。林声久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脚跟撞到一面墙壁,退无可退了。   这一撞,手上一软,沉甸甸的箱子脱落在地,有几颗调皮草莓溜了出来滚落在地上,溅起微红汁水,沾染上灰尘。   “浪费掉了。”她喃喃道。   箱子里还剩一些,她径直剥开包装纸,一颗一颗塞进嘴里,还真是如百科所说“酸甜可口”啊,酸得她眼睛都有些发疼。   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双腿都有些发麻,林声久揉了揉双腿,才想起问附近的商铺借了扫帚清干净地面。   还好,篮球场上已经空无一人。   她眨眨眼,齿间还残留着酸意:“年纪轻轻的,眼睛就不好用了。”   途经超市买了一瓶水漱口,林声久想起要给陆乐原带的小水桶还没来得及买,她一排货架一排货架地找。   怎么这么多水桶,难以抉择,她拿起手机打给陆乐原。   “喂?乐原,小水桶你要什么型号的啊?直径多少?”   陆乐原正坐在电脑前啃着脆甜脆甜的苹果,她开了外音,去量自己的水盆:“唔,麻烦了,我也说不准,你等我一下,我去吴歌寝室量下她的,很快回来。”   一口咬住苹果,陆乐原手指点住挂断后就拿起皮尺跑了出去。   手机屏幕上,挂断的位置残留一滴水珠,林声久丝毫不觉,半蹲在一排水桶边静静地听着对面的动静。   吱——   寝室门被推开。   她百无聊赖地盯着货架上的价目表,等着陆乐原的回话。   却意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纪桐桐从家里回来了。   电话那端,纪桐桐嗓门极大:“什么?学术造假?”   意识到这是别人的隐私,无意窥探,林声久当即挂断电话,可纪桐桐最后一句还是落入了耳中。   “那你还乱传?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小久的,你玩你的游戏去吧。”   和纪桐桐打电话的应该是刘衡,不能告诉小久的事,那么很有可能和祁直有关,难道是上一句的“学术造假”?   林声久懵了。   不会的,她摇摇头,告诫自己: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在祁直没有和她说明白之前,不要凭任何只言片语来胡乱猜测。   *   篮球场上,路颜和祁直相对无言,半晌,路颜自嘲一笑,她本来还以为祁直不会赴约。   “学姐有话不妨直说。”路颜的来意没有人比他再清楚了。   “祁直,大家之前不都玩得挺好的吗?丁朋他也是一时糊涂,你就当不知道不行吗?”   这让祁直不知如何作答,于情,和丁学长路学姐相识一场,于理...   “学姐,与其来说服我,不如劝师兄撤稿吧,还来得及。”   “这样他会毁掉的!”路颜面露焦色:“祁直,难道你没有造过假吗?你的那些文章,那些专利...”   祁直打断她:“没有。”   “将心比心,一堆数据而已。”路颜避过他的眼睛,低声狡辩。   “那不只是数据,医学界一直没能攻克的难题有了“突破口”,这些错误结论会误导患者延误病情,甚至还会招募成千上万的患者进行临床实验,这些无用功会带来多少麻烦多少损失?学姐,要将的是医患的心,不是丁朋的心。”   “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着看着这件事发生?”路颜失声痛哭,被毁掉的不仅是她的男友,还是她决定同他相守一生的信念。   事实上,丁朋的事远没有路颜学姐说得那样简单,起初当他提出质疑的时候,丁朋只要撤稿即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丁朋怎么做的呢?   他为了保住SCI保住保研名额亦或是觉得撤稿太过没面子,有恃无恐将脏水泼到了祁直头上,构陷师长这一个罪名有够沉重的。   丁朋料定祁直没有证据,并且,要想证明他的结论是错的,需要无数次重复实验,这背后付出的时间精力不是一个普通学生可以承担得起的。   祁直无意再同路颜,或者说丁朋的女友纠缠。   “学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的确是头疼的,现阶段,他唯一的优势是看过那篇论文的初稿,教授怀疑丁朋的论文可能有问题之后曾把他叫到办公室讨论过相关材料。   最初他和教授都没发现问题,太完美了,实验组和对照组都完美地像是标准。还是在《寻凶》点映现场,舞台上的镁光灯让他想起其中的一组仪器照片光线来源有异,疑是PS。   回到学校后,他重新模拟了一遍丁朋的实验,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医学实验有太多不确定性,光仪器这一项就有数十上百个参量,丁朋到底调了哪些或者还有没有调整别的诸如温度浓度等等,他还要做进一步的证实。   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正如教授所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祁直,你会被认定为“揭发者”。”   可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完结之后接档写《别潜我 没结果[娱乐圈]》,虽然有星遇娱乐,但是和本文情节没有交集。   文案如下,求戳进专栏点点收藏,感谢~~~   文案1.   【哎,听说你们星遇娱乐空降一位小蔚总,嚣张的不得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嚣张的资本,名校海归硕士,还是大BOSS吴总的亲外甥,小BOSS蔚总的亲弟弟,正儿八经的星遇嫡系接班人,玩票儿来了。】   意外听到这段对话的梁禧润没有想到天凉王破,三天后,太子爷新官上任三把火中第一把火就把她所在的剧组给“烧”了,失业就来得那么突然。   断了经济来源,好在“好心”表哥给她介绍了一份新兼职续命,谁成想同害她失业的小蔚总狭路相逢?这是续命吗这简直是来要她的命。   眼睛长在天上的小蔚总对她是百般刁难:“剧组招人的时候能不能严谨点,不要只顾数量不看质量。”   质量有瑕疵的梁禧润:“...”   还能怎么办?忍着呗。   而后来,当小蔚总成为剧组的一员干将,想起当初放的厥词,只得认栽:“哎,脸真疼。”   数月后,小龙套升级成小透明,有人在片场看到小蔚总抱着梁透明进了化妆间...   梁禧润节节败退:“别潜我,没结果。”   小蔚总步步紧逼:“好,我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文案2.   梁禧锦鲤附身,喜提金龙奖最佳女配提名。   颁奖典礼现场,邻座的小蔚总和她窃窃私语:“禧禧,你知道你为什么不火吗?”   梁禧紧张不已:“因为没有抱住你这条金大腿?”   “不,因为你姓梁,注定凉凉。”   梁禧白了他一眼:“合着你的意思是我该改名叫温禧或者热禧?”   小蔚总老神在在:“你可以跟我姓,蔚禧玉玺,女皇帝女土匪演个一条龙,绝对拿奖拿到手软。”   直播镜头外,梁禧偷偷拧他:“去死。”   话音刚落,台上颁奖人报幕:【获得第35届金龙奖最佳女配角的是,梁禧!】   台下掌声雷动,唯独小蔚总不服:“我这脸打起来没完没了了是吧?”   【有点酷的龙套小姐姐X有点毒舌的嚣张二世祖】   P.S   1)娱乐圈文,两人都会慢慢成长的~   2)无原型。 第46章 赤子之心   斜阳西照, 祁直摘下护目镜与橡胶手套, 起身走到窗前阖上百叶窗。   正值下课时分, 楼下林荫道上来往学生皆形色匆忙,这也算是医学院的“特色”, 课业繁重, 废寝忘食焚膏继晷是常态, 每位学生都坚定、向上、正如校训所言那样,博学笃志。   而在S大的百年校训里, 博学笃志的后一句是求是创新。   是, 真也。   医学实验具有其特殊性, 比如在实际操作当中, 温湿度的一点变化,甚至是药剂浓度上的些微差异, 都有可能导致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心血白费。   因此, 为了遮掩实验过程产生的种种漏洞,从而造假, 这在高校中屡见不鲜。   丁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妄图以一篇造假得来的SCI文章混得保研的敲门砖,这的确是一条捷径,可也许林荫路上某个怀抱专业书真正“求是”的同学就会因此与梦想擦肩而过。   下午的时候, 实验室的唐主任来过一回, 他的目的同路颜学姐一致,威胁也明目张胆:“祁同学,签证办好了吗?”   点到即止, 唐主任笑着离开。   斯特内克曾说过:“揭发他人的研究失误会存在一定的风险,不愿意这样做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同时他们也应该考虑到,在采取行动之后如何保住自己的工作岗位。”   出国的关口,看似一句闲话家常,很有可能会改写他的未来。作为丁朋的表舅,实验室的二把手唐主任,院级领导行业大牛,显然具有改写的能力。   “也会损害揭发者在未来获得资助的可能性。”   这间实验室是上个世纪所建,百叶窗老旧,即使关上也仍有丝缕阳光透过缝隙照在雪白墙壁上。   既然唐主任和丁朋一意孤行拒绝撤稿,那么他只能收集证据并发表同行评审的文章,只有这么做,才能使丁朋那些不准确的结论存疑甚至是推翻,免于误导他人。   祁直想得出神,没留意身后电灯倏然亮起,一转头,他看到吴教授拔出钥匙背着手走进来:“就你一个?这帮小兔崽子跑得倒快。”   平时实验室里不会只有他一人在,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人之常情罢了。   “听说老唐找你谈话了?说什么了?”吴教授打探消息来了。   祁直如实回答:“唐主任说,只管放手去做。”   “呵,老唐这个气量啊。”吴教授朝后边走去,那里有数排陈列柜,最关键的柜子换了新锁,透过玻璃吴教授一眼就瞧出里面整齐摆放的正是丁朋曾经用过的试剂。老唐这个方法,真是粗暴有力,若是一般的学生,在这一步就会败下阵来。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祁直使用着的操作台上,还有不少残余的试剂。   “哪来的染料?”   这是标记细胞的特殊染料,价格高昂,老唐在这坐镇,实验室里有谁会冒险帮祁直?   “联系代理商买的。”   “倒是没看错你小子,”吴教授踱步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很平静:“老唐该后悔没把这台超微量分析仪也锁了。”   分析仪导出的数据正显示在电脑显示屏上,吴教授挪动鼠标,看后“嗯”了一声:“这件事我已经和学术委员会反映了,我这句“你只管放手去做”可比老唐真心多了。”   听到这话,祁直双目微垂心念一动,或许,他在不知不觉中,不,也有可能是被设计,卷入了领导层的纷争?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医学院人才济济,吴教授独独将他一人叫到办公室去看丁朋的材料。   即便他没能及时发现文章中的疏漏,吴教授说不定也会适时指出。   无所谓,祁直看得很开,箭在弦上,有“靠山”总比单枪匹马要强得多。   “谢谢教授。”他说。   吴教授走后没多久,实验室的门被再度敲响。   李述铭师兄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外,他喘匀了气,急道:“行啊你,勇气可嘉啊小朋友。”   看到亦师亦友的师兄,祁直展颜一笑。   “做到哪一步了?”李述铭也不客气,他把行李箱推在一边,换好防护服。   “师兄,”祁直欲言又止,他不想将李述铭也牵扯进来。   “跟我客气什么?那么多重复性实验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更何况我明年就去美国了,你之前帮我做过那么多事儿,就当我临走前报答报答你。”   师兄是性情中人,祁直也不矫情,他拿出初稿方案,讲述自己的观点:“我是这么想的...”   一直说到暮色沉沉,祁直放下稿子,想寻求他的建议:“师兄,我想再找丁学长谈一次。”   “别找了,他奔着什么去的你又不是不晓得,愿意撤稿有鬼了,平时灌灌水也就算了,什么瞎写一通的破文章都敢发。”李述铭在来之前已经查阅了丁朋的论文,一作署名赫然是唐学川主任,他生性耿直,对唐主任也愈发不满,仗着没人会随意质疑业界大牛胡写一通,简直是医学院的耻辱,“就得用论文怼得他无话可说,继续做。”   “嗯。”   迎接他们的,将是无数个熟悉又不尽相同的通宵。   *   凌晨五点钟,李述铭照常从行李箱里拿出三桶泡面,熟门熟路地泡好。   “过来吃点,你老是不吃饭多伤胃。”李述铭低头闻了闻暖呼呼的香气,端着泡面蹲在走廊,他吸溜一口:“营养是单一了一点,但总比不吃强,快过来吃点。”   “好,马上来。”祁直保存最新采集好的数据,活动了下脖颈。   等到祁直过来,李述铭已经开始吃第二桶了,他边吃边抱怨:“祁直你以后搞临床算了,搞科研太苦了,你看我这白头发。”   走廊里阴冷潮湿,寒风阵阵袭来,真够醒神的。   祁直屈膝倚在墙上拌匀泡面,咬断后囫囵吞下:“我看师兄你是乐在其中。”   “那倒是,还是蛮有趣的,对吧?”李述铭自说自话,也不等祁直回答就继续感慨:“就是没时间陪老婆,得亏现在还没孩子,不然别说波士顿了,波县都去不了。”   糟了——   祁直挑泡面的手一顿,还没完全适应新角色,一忙起来就忘记他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不慌,天还没亮,问题不大,他慢条斯理吃完泡面收好尾,从柜子里拿出手机,果然有未读信息。   李述铭伸了个懒腰,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递给他一罐功能饮料,“开干吧!”   “好。”   趁着间隙,祁直迅速给林声久留了个言。   Q:【才看到微信,不好意思,课课,我最近很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看到发送成功,祁直放回手机,重新投入到实验当中。   *   周一上午有课,一大早林声久着急慌忙地洗漱,早餐都没顾得上吃就拉着纪桐桐往教室冲。   刚坐定,头发花白的教授觑了一眼上座率,戴起老花镜,“上课之前我们先点个名。”   纪桐桐抚胸感叹:“没白来。”   两个学心未泯的人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听了半天课。当林声久下了课看到微信的时候,距离他发出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她看了眼时间,祁直八成又通宵了。   等你下课:【没关系,我也很忙,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她说的忙不是赌气也不是托辞,为了早点把从林锦辰那里借来支援的钱还清,林声久这两天接了个商稿,风格要求比较独特,挣钱不易,还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能下笔。   你忙我也忙,两个人的关系进入到了“冰冻期”,也只比她失忆那会儿好上一点。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林声久将收到的稿费还给爸爸,身处南方的H市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期末考试随即也敲响了钟声。   与此同时,聊天记录乏善可陈到始终维持在“早安”“晚安”的对话框也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对白。   Q:【在吗?】   等你下课:【你的小仙女已离线,请选择A.亲亲她 B.抱抱她。】   Q:【仙女,可以多选么?】   等你下课:【你说呢。】   Q:【我说,应该ABAB...ABAB】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今天最后一刻发出来了,文里“揭发...岗位”“损害...可能性”共计77字是密歇根大学的尼古拉斯·斯特内克说的,翻译来自领研网2018.08.28文章《有人为了发论文而“美化”数据,我要举报吗?》,不合适我会删除。   ——————————————————————   还有就是,接档文《别潜我 没结果[娱乐圈]》 希望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戳进专栏点个收藏~爱你们~ 第47章 约会   得知林声久明天有空, 祁直约她去H市的一家主题游乐园, 这家游乐园呢, 享誉全国,其中最有名的要属人多和排队时间巨长。   想到这, 林声久的内心是拒绝的, 可是, 这算是她和祁直在一起之后的首次约会啊。   “游乐园人超多诶,”林声久提议:“要不, 去市中心的愉安公园吧, 那边新建了个摩天轮, 听说还不错耶。”   “工作日的话, 应该没什么人,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   最终, 这句话也没能被林声久说出口。大一时她曾经和纪桐桐一起挑了个黄道吉日, 网上都说这天人最少,旷了一天课, 本以为这样妥妥的,谁知道撞到了中学生秋游,满园都是穿着统一制服的中学生,两个人在游乐园里大眼瞪小眼, 时间全花在排队上了, 一天下来,只玩了两三个项目。   没能坐到摩天轮是很遗憾,但是一想到无聊又漫长的排队, 哪怕是和祁直在一起,她心里也直打怵。   不过既然祁直坚持,那游乐园就游乐园吧,她最后为自己争取一下:“要不夜场吧?票还便宜些。”   至少夜场票可以避免遇到中小学生秋游,能少排几分钟是几分钟。   *   “我觉得在游乐园约会绝对没有电视剧上想象的那么浪漫!”   纪桐桐站林声久身后,正在用卷发棒摆弄她的头发。   林声久点头:“去年那次真是不堪回首,我回来腰疼了好几天。”   “我不疼吗?我要是有钱,我就买VIP票,所有项目都免排队,玩个痛快,哎,你头低一点,这边没弄好…”   林声久顺从低下头,她知道纪桐桐只是单纯地感慨,并没有任何暗示的意味。但是,一想起还完钱后数字简单的支付宝余额,只得悻悻说道:“姐,要是买了VIP票,我下个月非得天天熬夜到头发掉光光。”   “哈哈哈…就当去锻炼身体了,好了,看,我手艺还不错吧?”   正巧这时,陆乐原洗好衣服从一旁路过,她看了一眼后忍不住捧腹:“桐妹,你这技术也就比楼下2.0分的tony好一点。”   照完镜子后,林声久也跟着点头,她的发型完全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我也是想让久妹美美地去约会啊。”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纪桐桐不免有些气馁,突然,她灵机一动,转身跑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收纳盒里拿出一瓶香水虚晃了下凌空一喷。   勉强看清是杨树林的黑鸦片,林声久就猝不及防被她拉进飘扬的水雾当中。   对此一招,纪桐桐信心十足:“传说中的斩男香一出马,保证祁直会陷进你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尾音拖得千回百转,陆乐原也跟在后面“嗷呦”了一声。   前调有些过于甜腻,林声久轻嗅,有些不自在:“会不会太刻意啦?”   “男女朋友有什么刻意不刻意,放心啦,穿那件黑色大衣,你就是整个游乐园最优雅迷人的小妖精。”   阳台上,陆乐原晾好衣服,扬声道:“别听那个狗头军师的,晚上那么冷别冻感冒了,上回逛街买的那个白色羽绒服就挺好的,又保暖又甜。”   “质疑我的审美?陆乐原,过来打一架。”   两人隔三差五就要拌次嘴,林声久看热闹不嫌事大:“撕得好,撕得再响亮些。”   这话一说出口,矛头齐纷纷指向她,直到林声久被挠得忙不迭求饶,才被左右夹击的两人放开。   嗡嗡——   林声久揉揉笑僵的脸接起电话,祁直已经到了楼下。   “嗯,我马上下去。”挂了电话,林声久匆忙套上陆乐原指定的羽绒服,往楼下跑。   毕竟游乐园人多时排队都在室外,南方的冬天是化学攻击,湿冷能透过衣物往骨头里钻,优雅迷人什么的先甩一边,保命比较要紧。   快跑到车前时,她举起衣袖嗅了下,羽绒服上残留的洗涤剂清香掩盖了毛衣上所谓的斩男香,整个人闻起来非常正派。   “女朋友,好久不见。”听到敲窗声,祁直放下电子书阅读器,打开车门。   林声久坐定,嗔道:“啊,你还记得我是你女朋友啊?”   “过来,”祁直向她靠近,展开双臂,柔声道:“抱一下。”   “你说抱就抱啊?”嘴上说着拒绝,身体却很诚实,她停下扣安全带的手,往祁直怀里钻去。   久违的拥抱,停留地比任何时候都久。   祁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手指牵住她的一缕软发,熟悉的气息中渗出丝丝对他而言有些陌生的甜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还没抱够也没有闻够,林声久就从他怀里抽离出来:“走吧,门口好多人啊。”   怀里骤然一空,祁直微微有些不舍,知道是她害羞了,他发动车子驶离宿舍区。   *   主题乐园是H市的城市名片,巨型摩天轮则是乐园的标志建筑,车子在马路上行驶了二十分钟后,已经能远远看到被夕阳染上一层金光的摩天轮。   “好漂亮啊,我上次和纪桐桐来都没能上去,排队人太多了,希望今天少一点。”   “应该没什么人。”   怎么可能没人?林声久只当他安慰自己,双手合十诚心许愿:“但愿啊!”   和攻略上显示距离正门最近的P4停车场指示牌擦肩而过,林声久惊呼:“过了,前面没有停车场了。”   “我知道。”   林声久半信半疑,眼见着他把车开进了园区里面的私人停车场。   她愣住:“不用检票吗?”   难道改成在里面检票了?可是正门处的检票机器不像废除的样子啊。   祁直打开后座门,拿出大衣穿好,牵住她温热的手,道:“今天带你吃霸王餐,好不好?”   林声久还处于懵逼状态,她绕到祁直面前,强调:“我买了票的。”   被她认真不已的表情逗笑,祁直捧住她圆乎乎的小脸,“啵唧”一下在她唇上重重印上一吻。   上回来时,合照都得排队的玩偶们,整齐地列在门口欢迎他们入内。   这种待遇...林声久惊到说不出话,木木地被祁直牵着走。   “这是包场了?”   “嗯。”祁直点头。   这完全超出了林声久这个贫穷少女的认知,她扶额:“你是中彩票了吗?实在想花钱买VIP票也行啊,干嘛浪费啊。”   “课课,”祁直揽住她,道:“这不是浪费,再说,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   “什么?”   “来都来了。”   见林声久被逗笑,祁直又补充道:“就当弥补上次没玩够的遗憾,好好享受当下,嗯?”   这个享受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可是…唔…”   “再说还亲。”祁直给出最后的“警告”。   陪同的工作人员就候在一边,余光看到那人心领神会般地低下头,林声久妥协了,“走走走。”   工作人员领着二人穿过专属通道,介绍着:“…环球之旅,可以从空中欣赏地球最美的景致,本项目适合各个年龄段,游客需为102厘米以上,两位这边请。”   另有场馆内的工作人员上前替二人检查好安全带,退到幕后。   场景很真实,甚至还有嗅觉体验,看完一场后意犹未尽,反正是包场,林声久毫无顾虑地又重新看了一遍。   直到彻底看腻,二人才从场馆里出来,登上湖边码头游船。此时天色渐暗,乐园里的灯光已经尽数亮起,灯火辉煌,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   游船缓缓在湖面前行,祁直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歉声道:“我前段时间一直很忙,忽略了你。”   林声久随即摇头:“嗯,没事儿,学习要紧嘛。”   祁直顿了顿,又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话都这么说了,她说:“问倒是没有,但有件事想确认一下。”   她把这些天来自己的胡思乱想说给他听:“我不小心听到纪桐桐她们在讨论你,关于什么学术造假还说什么不要告诉我,你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所以我就猜,你可能是被诬陷,或者是你在做的事和别人的学术造假有关。”   说完,她看向祁直,试图得到肯定。   “差不多吧,事情很复杂。”   “昨天你给我发完微信,今早上就在你们学校官网上看到了通告,我就有八十分肯定了。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语气中有着小小的埋怨,说完,她又自嘲道:“不过你告诉我也没用,我根本帮不上你任何忙。”   “别瞎想,不想你担心而已。”   见祁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她心里默默叹了一声,继续道,   “我想确认的是,有一天,我给你送草莓,在篮球场看到你和一个女生在说话,她还哭了,所以,她是谁?”   事情过去许久,祁直印象不深,他不知道在那期间林声久还给自己送过东西,眼中盛满歉疚:“课课...”   “别课课了,你要是解释不清楚,你就死定了。”   他将这些天发生的事除去血肉,只留脉络:“...事情就是这样,一些细节我不便多说,抱歉课课,也真的很谢谢你能理解我。”   “没事。”林声久靠在他肩上,喃喃:“其实我也有想过最坏的结果,最坏的最坏,你是个骗我感情还学术造假的渣男,但我就是知道,你肯定不是,这就够了。”   祁直将她揽得更紧。   游船很快驶回码头,下了船,林声久提出要去玩蜂蜜罐,祁直看了眼表,还有二十分钟就到指定时间了。   “去摩天轮吧。”他说。   林声久疑惑道:“等会再去不可以吗?”   “不可以,课课,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说,很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游乐项目参考迪士尼,话说,迪士尼包场只要一百来万,呜呜呜,这里就设定比迪士尼包场便宜些好了,毕竟祁直也没中彩票。   明天入V咯,等着小肥章哟,其实今天字数写超了,没把最想写的内容发出来(你懂得),我早上还写了一大段更那啥的,大概五十多章发,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被屏蔽,嘿嘿嘿   ————————————————   废话奇多的我溜了~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 第48章 摩天轮上的告白   “你要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现在说不可以吗?”   林声久被祁直拉着朝着某一方向行进, 直到脚下踩着的由实地变为草坪。两侧圆滚滚的小树墩齐齐亮起灯, 照出一条五光十色的小道,直直通往隐匿在斑斓城堡中的摩天轮。   被眼前的美景震撼, 她呆呆地往终点走去。   “哗”地一下, 头顶的摩天轮像是被摁上了开关, 如小灯环般座舱一簇一簇被点亮,仰头望去, 仿佛天边圆月坠入湖边。   观景式摩天轮座舱巨大, 还配置了空调及液晶电视, 温度有些高, 林声久脱下外套放在一边。   高空揽胜,城市美景尽收眼底。   “你看那边是不是咱们上次租衣服去的地方?”   “大概是吧。”祁直无心观景, 垂眸思索一会要说的话, 他并排同林声久坐在一起,忽然一动侧身紧紧将她搂住。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声久轻声问:“怎么了?”   我怕以后再也抱不到了——   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祁直开口:“课课,你有想过以后吗?”   类似的问题,林锦辰也问过, 升学或者毕业回家, 她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过答案,或者说是逃避面对这个现实问题,林声久不安讷讷:“我不知道。”   祁直在她头顶轻叹:“该想一想了。”   说教的语气并不让她反感, 反而涌出丝丝羞耻心:“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一时之间也无法确认答案,好在祁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停留,他说,   “我始终觉得那晚自己太过轻率。”   “哪一晚啊?”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   祁直扶着她的肩,看到她满面疑惑,决定用最直白的方法提醒。   一个吻压了下来。   薄唇含住她柔软的唇逗弄,勾住丁香小舌浅浅地吮,直到吻得她舌根都发麻,祁直才松开禁锢住她后脑勺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不知什么时候吃了一颗糖——苹果味儿的,直截了当地勾起了低血糖那晚的记忆。   “那,一晚,想起来了么?”他的嘴唇润泽,还残留着刚刚激烈的痕迹,“我想让你重新做次决定。”   “我不懂你的意思。”   “通告上你也看到了,这次事件目前对我没有影响,但院里教授以防万一,已经和那边学校联系好,我过完年就会去英国,课课,你如果不愿等我,我们就先分手。”   即将异地的这个现实问题迟早要摆在台面上说清楚。   “分手?你想分手?”   “只是一个可能,我等你做决定。”   座舱内陷入沉默,平视间,林声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她托腮看向窗外,心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异地恋而已,时间也不长,干嘛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她对祁直的态度很不满意,分手分手,有那么想分手吗?   表上,秒针无声走动...57,58,59,00...   玻璃窗外,一束光从地面窜起直冲云霄,嘭——火树银花不夜天,数朵烟花绽放在穹顶,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抓住窗外闪耀的烟火。   原来祁直早就算好了时间,要用这一场烟花来攻克她吗?   “这就是你说的时间来不及?心机boy,你这样我还怎么拒绝你?”   “那就不要拒绝。”祁直扬唇:“我后悔将这个决定权重新交于你了,课课,等我。”   “你这算什么啊?逗我玩呢?不行我就要分手,等你走了,我就去追体育系那个又高又帅的部长。”   “不行,我不同意。”祁直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绒面盒子,盒盖掀开露出一枚圆戒,这是他亲手做的,他把戒指戴在林声久纤细指上,缓缓道:“一直没有正式的告白,所以想在今天补上。请你,做我女朋友。”   林声久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普普通通的素戒,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莫名让人安心,“那么会撩,以前谈过多少次恋爱从实招来。”   “只有你。”唇又重新覆了上去,祁直含糊不清道:“昨天的ABAB是不是还没有兑现。”   他意犹未尽地松开唇,亲了亲她的额头,而后慢慢移至耳际。失去外套的庇护,体温将香水味道烘至醇厚,诱人心神。   女孩耳畔的甜香愈发浓郁,耳垂如红豆般圆润可爱坠在眼前,祁直怔怔望了一会,只怜爱地亲了亲她耳下幼嫩的肌肤,顺着脸颊重新延伸回唇角。   唯恐吓着她,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   唇齿交融,挑逗牵弄。   半晌,头顶的烟花趋于平静,祁直松开气喘吁吁的她,认真问道:“吻技有没有变好一些?”   “你还惦记着呐?”她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祁直反省:“我觉得还不好,还需要多多练习。”   新一轮的烟花重新燃起,两人相视一笑,拥在一起,望向窗外。   “课课,你想考研吗?考S大的研究生。”   “我不想考。”   “好,”祁直尊重她的意见,“那就不考。”   “但是我会考的,我想试试和你站在同一高度,这样别人谈论起来,就会说,你看,祁直的女朋友也不差啊,当然我也很有可能站不上去。”   “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准备。”   一起这两个字,大概就代表着心意相通吧。   从摩天轮上下来,林声久在前面小跑着,祁直不慌不忙地跟在身后。   她转头冲他一笑:“快点啊。”   这一瞬的笑颜被祁直捕捉住,摄入手机当中。   林声久立马停下脚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用后置摄像头拍呢?”   “?”   “你看我的脸多大?”   “不大啊,看起来和你本人一样啊。”   林声久被这直男语录噎住:“不行,总之你不能用后置相机拍。”   她手指点在屏幕上放大图片,微微嘟起嘴,不满道:“你看我的脸都快比小树墩子大了,你手机里没有别的相机吗?”   “没有。”祁直是真心实意觉得拍的很不错。   “前置摄像头是最后的底线。”   小矮人矿山车的入口处伫立着一个提示牌,禁止身高不足97厘米的小朋友入内。   每个项目内都有工作人员,祁直表示需要两人单独相处,原本近身陪同的工作人员便离开了。   四处无人,林声久胆子渐大,她指着提示牌状似无意说道:“一米以下的还有的玩吗?好多项目都限制呢。祁直,你知道一米大概有多长吗?”   祁直双臂展开虚虚比了个长度,歪头一笑:“想让我抱就直说。”   “你竟然猜得到。”林声久扑了上去。   祁直单手箍住她的腰,右手拿出手机调出前置模式,猛然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咔嚓一声,目的达到,他把照片调出来:“这次是前置拍的,可以吗?”   照片里,两个人都闭着眼,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当中。   *   周六,大学校园里张灯结彩,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双DAN。   可图书馆的节日氛围就没那么浓厚了,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期末考,林声久为了追赶上GPA可谓是拼尽全力,没日没夜地复习功课。   作为一只学渣,她觉得这样很吃力,但能怎么办呢?早上在来图书馆之前,祁直和她说,把功课复习完,会做甜品给她吃。   甜品哪里不能买?前提是要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这种变相的“监视”,让她不得不在图书馆里稳坐如山。   “太难了,这什么破题。”对完答案,她的心比馆外的雕塑还凉,摸出手机给祁直发微信。   等你下课:【阅读理解五道题错了四个,我大概是个废物。】   祁直就在手机前,他回得很快。   Q:【很难吗?】   等你下课:【其实也不难,就是做太快了,没怎么审题。作文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道怎么写。】   Q:【我现在在公寓,一个小时后去接你?】   等你下课:【还早呢,我再想一想吧。】   直播评论底下,大家对于镜头之外发生的事很好奇。   【值哥拿手机干嘛去了?】   【我都听到锅里水烧开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啊啊啊不露脸就算了,还旷工,投诉投诉呜呜呜。】   【投诉的出来挨打,百年难得一遇的直播,你还要啥自行车?】   回完微信,祁直回到镜头前,继续着刚刚没有完成的步骤,机器人般字正腔圆:“肉不宜煮的太老。”   将肉捞出放入盛有冰块的碗中,祁直用勺子拨弄肉块翻面,他不善于在公众面前表演,话又不多,整个直播间里安静地有些诡异,只留有冰块撞击的清脆声。   兼之没有看弹幕的习惯,专心致志等待锅内油温升高的祁直没有留意到分秒间弹幕刷得飞起,密密麻麻地覆盖住大半个屏幕。   观看直播的网友疯了...   【这是?同居了?】   【不管是不是同居,肯定在一起了没跑了,啊啊啊我酸了】   【有种养了多年的白菜被连根拔走的感觉,为什么值哥不属于我。】   【卧槽值哥脸绝了。】   【希望小姐姐一定要和值哥好好的】   林声久根本不知道祁直在直播,她在图书馆里抓耳挠腮也写不出来,寻思着,反正祁直说他有空不如早点到公寓来等着吃甜品,还能请教请教祁直怎么写作文。说做就做,她立马收拾好书本往公寓赶。   临到门口,想起祁直已经将她的指纹录入,一时玩心大起,悄悄开了门迈了进来想给他一个惊喜。   器皿碰撞间,厨房难免有杂音,祁直根本没有听到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直到眼睛被一双微凉的手捂上、   “猜猜我是谁?”   一次性口罩一端扣绳被撩开,祁直攥住她的手,回过头脸上难掩讶异:“你怎么来了?”   林声久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膛,道:“戴着口罩做饭,讲究啊,感冒了吗?”   “没有。”祁直重新戴正口罩,将她拦腰抱起,放到镜头外的餐桌椅上坐好。“还有一会就做好饭了,要不要吃点零食?”   “我不吃了,突然灵思泉涌,我写会作业吧,你小心点别烫手哦。”   “嗯。”   祁直回到手机前继续直播,眼角眉梢的笑意遮掩不住。   【是怎么还不下课吗?我来迟了没看到,谁截到正脸了?】   【自己看回放去。】   【国家什么时候包分配对象?】   【我也想要甜甜的恋爱。】   【嗷嗷嗷我也想要被抱抱。】   【自抱自泣中。】   虽然祁直的动作很快,将她移至摄像头之外,但她踮着脚过来蒙住祁直双眼的镜头还是被大多数网友瞧了个正着。   【值哥可以介绍一下吗?】   祁直也看到了这句问话,他摇摇头,食指放在口罩外比了个 “嘘”。   【小姐姐是素人,体谅一下吧。】   林声久将作文开了个头,又重新订正了一遍刚刚写错的阅读理解题。   回头一看,祁直还在忙碌着,还没有做好饭。   她就走到沙发那里半躺着玩手机,精力消耗了一整天,中午也没午睡,他这里的沙发太过舒适,手机玩着玩着,脑袋一歪,睡着了。   这次直播不是突发奇想,是他一早就答应表哥吴一琛,表哥的网红公司在总公司年底评选中垫底,大概是脸上没光,想着把祁直拉过来救救KPI。   完成直播任务,祁直觉得可以向表哥交差了,他关掉被固定在窗台直播用的手机。   在餐厅没找到林声久,四处一看才发现她倒在沙发上睡得正酣。   他半蹲下来,轻轻喊:“课课?”   吵!林声久捞起毯子蒙住头。   祁直无奈,只得先关上灯,让她睡个够再说吧。   网络上没有秘密,很快,【记录值得女朋友】这个话题就被顶上了热搜49名,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色的小箭头标志,隐隐有上升趋势。   星遇这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吴静芸女士听完李特助的汇报,伸手接过IPAD。   感慨不已:“你记不记得小直第一次来星遇的时候,那时就比这办公桌高一点。”她对着办公桌比了一下,又兀自笑出声:“哦瞧我这记性,那时你在公关部,还没调过来。”   “其实我也是见过的,小少爷第一回 来,Sandy姐嚷得整个办公室都知道,都说芸姐你好福气。”   “是啊,一眨眼,都谈恋爱了。”吴静芸起身,十八楼视野辽阔,她瞭望对面大楼中的某一层,时转星移,祁直曾经上过的奥数班早已被IT公司买下。   老板在回忆过去,李特助沉默立在一边,正准备回工位,就听到吴静芸开口问道:“说到恋爱,约个会议,把许若宜和她经纪人喊过来,才红多久就敢谈恋爱了?”   “是,狗仔那边拍的合照已经买下来了。”李特助在心里默默想,怪不得星遇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老板真是个狼人。   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人,处理好工作上的事宜,吴静芸抽出时间拨给祁直。   “祁直,看不出你还是个热搜体质?”   “答应一琛哥今天直播。”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好扒的,上热搜就上热搜吧。   “不是直播的事,你什么时候把人姑娘带回家给我和你爸看看?”这才是吴静芸打电话给儿子的主要目的,虽然她和祁直爸爸一向开明不干涉孩子私事,但为人父母,也想多了解了解孩子喜欢的女生。   “时机未到。”   “臭小子。行了,你心中有数就行,谈恋爱就认认真真谈,不要玩花头,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做什么对不起人小姑娘的事,不用你爸出手,我亲自把你腿打折。”   接完电话,祁直从阳台出来,林声久还在睡着,深眠之后,心律减慢血液供应降低,肌体代谢强度也相应变弱,产生的热量会比清醒时少,大概是感到冷了,她把整个身子蜷起来,紧紧贴着沙发背部。   想到上次她在主卧睡完之后自己做的那个梦,为了避免同样的事再度发生,祁直去书房整理好客床。   然后,他回到沙发边,将手臂伸入林声久的肩下和膝盖下,微微一用力,凌空将她横抱了起来。   外套挂在了玄关处,她的身上只余一件米色开衫,抱起来时开衫自然垂下露出里面的内搭衬衫,第三颗与第四颗扣子之间,那里微微隆起。   祁直避开那里,目不斜视,大步踏入书房,将她放在床上。正欲离开,一双手臂绕上了他的脖颈,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   “醒了?”   “嗯。”林声久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间,轻轻蹭了蹭。   “少女,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嗯?”林声久又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她的眼睛还没彻底睁开,迷迷蒙蒙间脱力地松开手臂。   这会儿怎么那么听话?祁直心里有淡淡的失落,轻声叹气,伸手拉过轻薄的空调被替她盖好。   被褥松松软软很舒服,林声久在潜意识里双脚一蹬,将脚边的被子掩在腿下,把自己裹成条状,只露出鼻子以上用于呼吸。   这完美的操作祁直尽收眼底,他无奈一笑,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无比满足。   调好室内温度,他重新回到厨房将汤放在燃气灶上煨着,又把做好的饭菜放入冰箱保鲜。   做好这一切后,回到书房,祁直打开电脑开始剪辑视频,间或抬起头看向床上沉睡的她。   不出他所料,吴静芸之所以知道他和林声久已经确认恋爱关系是因为热搜。   祁直并不是妄自菲薄,实在是他这种“十八线”网红的热度和话题度根本无法与明星相比。好在吴一琛为了KPI还没有丧心病狂,在没有任何助力推波助澜的情况下,仅仅数个小时,热搜就从第八降回了原先的49名。   粉丝们的态度都很和善,甚至还有不少人在玩母胎solo的梗,目前还没有在广场上看到不好的言论。   以防有人不吃教训,他在黑名单里找到野比小熊的原账号,特定点进去检视了下,倒是老实,最新置顶依然是道歉博,没有再度作妖。   野比小熊身后失去公司的庇护,在律师事务所的介入下,根本无法与星遇抗衡,况且,他触犯法律这一项是毋庸置疑的,除了乖乖赔偿道歉并无他法。   林声久是被痒醒的,她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看天色渐晚还以为在这过了夜,惊得赶忙睁圆眼睛。   一睁眼,入目就是祁直的短发,他伏在床边正在啮咬她的脸颊。   林声久忙推开他,触手所及却是一片坚硬,“你克制一点啊——”   克制?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不够克制吗?   他盯上肖想已久的耳垂,手指夹住轻轻一捻。   怪异感让林声久忍不住缩起脖子:“别闹了。”   耳垂充血,连耳廓都染上绯色,映着她微红的脸颊,颤抖的双睫,祁直将克制扔在一边,俯身咬了上去。   “你下去,好重...”   身下的女孩衣衫整齐地裹在被子里,祁直手臂撑在她脸颊处,将隔着一层被褥紧贴的身躯剥离开,哑声道:“还重吗?”   关键不是重不重,林声久灵活地将脖子边的被子用下巴拢紧,重复道:“你下去。”   “不动你,我就亲亲。”   “那你别亲耳朵啊,难受。”   “那你要亲哪?”他沉声说道。   “哪都不亲。”脸上写着“不解风情”的林声久沉下脸:“你下去!”   惹恼了女友,祁直忙撑起身坐起来:“抱歉。”   “道歉有用的话...”林声久掀开被子,抚平衬衫上的褶皱。   祁直正陷在内疚当中,他对自己的自制力很是失望也唯恐林声久对他失望,结果还没等到她说下一句,就被一双稚嫩小手按倒在了床上。   林声久翻身农奴把家当,她跪坐在床上,用被子蒙住祁直的双腿防止他挣脱,也防止更为亲密的接触。   调转了身份,换成她趴在他身上,林声久一手摁在他胸口,一手攥住袖子上的毛线流苏撩他鼻子痒痒:“还亲不亲了?还要亲哪?说呀,你不是很狂妄吗?”   “狂妄”的祁直顿时就不好了,他说:“课课,下去。”   “凶?还凶?我就不下去。”林声久将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轻松道:“让你尝尝泰山压顶的滋味,这位小哥哥,我还没玩你,你怎么就生气了?”   祁直眸色微沉,额角有青筋凸起,抿着唇噤声不语。   得不到意想中的反应,他这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激怒了林声久,她气恼地也去咬他的耳朵。   微热呼吸钻入耳中,实在太过折磨人。   祁直轻巧翻身,调整好姿势,侧身隔着被子拥住她:“不要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动会怎样?   大概是平时两章的内容,算肥吗?不肥也别打我。 第49章 见家长   再动会怎样?   林声久也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 暗自懊恼, 就不能矜持点么。   房间里有点热...   她僵着身子不敢动, 直到头顶祁直沉重的呼吸逐渐平缓,才活动了下微麻的手臂。   “我有点饿了。”   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捏住她软乎乎的嘴:“喊你半天都不起来, 现在知道饿了?”   “我困嘛, 昨晚图书馆闭馆我才回去, 都没睡好。”   “还要再睡吗?”   “不了,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起来吃饭吧。”   林声久掀开被子, 她离床沿近, 勾起拖鞋踩在脚底, 背对着他整理衣服。   “你怎么还不起?”她问。   祁直在床上躺平, 双臂枕在头下,神态自若道:“马上。”   林声久往前走了两步, 握住门把手关上门, 而后又嘭一声推开,露出半颗脑袋:“你可不许做坏事, 我现在就掐表,三分钟之内你要是不出来,我就...”   他从容不迫,倒是对威胁很期待:“就怎么样?”   “我就买个小号去你微博底下黑你, 给你刷负评。”   “这样啊?”祁直面上略显失望, 他笑道:“去刷吧,到时候我给你点赞。”   林声久哑口无言,趁这当口, 祁直作势掀开被子,一挑眉:“要看我换衣服吗?”   “嘭——”书房门被无情地合上。   *   汤一直在煨着,祁直将菜重新热了一遍。   吃完饭,两人各占据书桌一侧,面对面坐在一起,他一个人住,书房原本只有一把椅子,那晚在摩天轮上共同定下未来的部分规划后,祁直就又添置了一把。   没想到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书房里,静谧无声流淌,直到被一声轻呼打破,林声久用笔尖在他笔记本前敲了敲,一脸苦色:“祁直,你帮我看看,这题怎么回事?我觉得文章主旨就该选C啊。”   “等我一下。”祁直保存好源文件,放下鼠标,道:“过来。”   林声久捧着试卷,跑过去递到他面前,她半蹲下来,面露惭色:“好多单词都不认识。”   “我看看。”祁直从她手里接过纸笔放在桌子上,微一用力将人扯到怀里,横坐在自己腿上。   “你能不能正经点?我问你题呢。”   “林同学,找我补课一小时收费多少,你还记得吗?”   想起初初找他补习高数时他还“漫天要价”:八百块一小时。   “你不是说是开玩笑的么?再说你现在别想哄骗我,你根本没在外面教过课。顶多给你八十,不能再多了。”   “八十就不要了,给我抱一下,告诉你这题为什么选D。”   听完祁直的讲解,林声久甘拜下风,这是篇经济学相关的阅读理解,冷门词汇一个挨着一个,祁直一个医学生竟然每个单词都认识。   题目说完,见祁直还没有松手的迹象,她试图脱身:“你腿麻吗?”   祁直手臂横过来,阻住她起身,道:“不麻。”   单手操作,笔记本里的视频很快也渲染好,他打开微博,把视频上传上去。   林声久很好奇,她探身盯着屏幕:“我围观围观大V都是怎么发微博的?”   进度条已经传至满格,祁直把鼠标往她手边推了推:“你发一次?”   “好啊,”她用手指在左键上轻轻一点,瞬间发出。   两人的任务都已完成,林声久顿觉无聊:“今天有部电影上映,去看吗?”   “看什么?去云麒吧。”   “你别包场了,省着点花啊。”林声久打开APP,“我来买票,莫导拍的悬疑片,质量肯定有保证,我看评分还挺高的。”   她还不知道云麒是自家的产业,祁直笑着回道:“好。”   *   步入商场正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林声久看到上面显示的备注,熟练地将其调至静音。   H师大一月中旬考完试后各个院系会陆陆续续放假,林锦辰前两天照例问她有没有买回家的票,他在电话里试探问道:“你于阿姨的父亲去的早,母亲一个人把她兄妹俩拉扯大不容易,老人家也孤单,不如今年在他们家吃年夜饭,人多还热闹些,于晴那姑娘也知道错了,说要当面和你道歉。”   怪不得人家说有继母就会有继父,就当她有偏见吧,在她眼里,于佳慧平日里最会作妖,不是装可怜就是装无辜,而她爸的眼睛像是被猪油蒙住了一样。   对于他爸和稀泥般的提议,她回怼丝毫没客气:“爸爸,我怕吃了她家的饭会噎死。”   “胡说什么?老爸在呢,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老爸当了半辈子老好人,想把“家和万事兴”的理念贯彻到底,还要强加到她头上,也不看她到底认不认那个“家”。   “老爸,你帮我剖析一下,她们姑侄俩整这一出鸿门宴是什么意思呢?”   林锦辰被呛得无言以对,他只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教的不是语文,在和女儿的争论当中时常处于下风。   任他千劝万劝,林声久就一句话:“反正我不去。”   看到来电,只当“继父”又想了新法子来游说她,林声久任凭电话响着,大不了十分钟过去后她再在微信上回一句:“刚刚没听到。”   离电影开场还有四十分钟,时间还早,林声久想先去四楼的甜品店尝下圣诞新品。   商场内部一楼有架直通四楼的自动扶梯,林声久站在上面,握着祁直的手倚在他身上。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商场正中央已经布置好一棵巨大无比的圣诞树,上面挂着的装饰品如糖果松果都是很夸张的尺寸。   “真的高,你说那是真树吗?”林声久角度清奇,目光始终没能从这株巨大的圣诞树上移开。   电梯缓慢上行,她还没观察完,就听到祁直提醒道,“到了。”   “好。”   你说巧不巧,迎面走来一群中年男人,最中间那个,从体型到穿着,怎么就那么像林锦辰呢?   林声久小心脏一跳,她迅速抽出同祁直十指紧扣的手,心虚地将两只手臂齐齐背在身后,往外侧跨了一步离祁直远远的。   两队人马距离逐渐拉近,林锦辰身旁的中年男人率先看到了林声久,他撞了下林锦辰的手肘:“老林,这不是小久吗?”   林锦辰也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女儿,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周围的老朋友们都纷纷道,   “都长这么高啦?”   “也越来越好看了,长成小淑女了。”   “哪有,你们家恬恬不知道比小久强多少倍。”   林声久乖巧地和叔叔们微笑问好,而林锦辰则在一旁和朋友们商业互吹,脸都笑出了一朵花。   “你们先去,我和小久说两句马上来。”   林声久绞着手指,不安道:“爸,你怎么来H市了?”   “和你童叔叔他们聚聚,林声久,期末考?说的好听要学习?学到商场里来了?”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学习也需要调剂,不是么、”   林锦辰正想问她为什么没接电话,看到了立在一旁的祁直。   祁直主动问好:“叔叔你好,我是祁直,是...”   “同学!”生怕祁直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林声久插入对话当中,道:“爸,这是我同学,祁直。”   “小同学你好啊,我是林声久的父亲。”   林锦辰教了这么些年高中生,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位清冷俊朗,一身正气,一看就和自己闺女不是一个世界的小同学是个不折不扣优等生。   他压根没把这两人往谈恋爱那方面想,还以为林声久是和外联部的朋友一起出来忙正经事,他转向林声久,问道:“和同学出来拉外联?”   林声久大一时在动漫社外联部混了个职位,偶尔会和部长一起到外面的商家里拉赞助用于活动资金,社里举办校内活动时再给商家打广告,互利互惠。   但是林锦辰不知道,她升到大二后就自动退部门了,何来拉外联之说。   “没错是这样的。”林声久点头,她将错就错:“爸,我和同学还有任务在身,很忙很忙的。走了?”   “急什么?差这一两分钟?晚上吃饭了吗?”林锦辰从外套内侧掏出钱包,抽出一沓人民币递给她:“天那么冷,等会打车回去,到寝室了给老爸回个微信。”   突如其来的温情牌,让林声久心生警惕,拿了这个钱,还能拒绝得那么硬气吗?   她用最后一丝理智试图抵抗诱惑:“我还有钱呢。”   林锦辰还不了解她?他把钱塞进林声久手心:“拿着,别想七想八的,爸爸还不至于那么小气。你童叔叔他们还等着呢,爸爸先过去了。”   “那,好吧,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嗯,”林锦辰转头看向祁直,道别:“小同学也再见。”   祁直挥手回应,“叔叔再见。”   直到自动扶梯上林锦辰下行的身影渐渐看不见,林声久才轻嘘一口气,叹道:“苍天呐——”   要是她接了电话,知道她爸会来H市参加同学聚餐,她说什么也不会选在今天来云麒看电影,还好她爸粗心没发现她谈了恋爱。   “走吧。”   林声久去拉祁直的手,却意外被他躲开。   “同学?”他双手抱臂,唇角微挑,“请不要对同学动手动脚。”   唔,在线等,男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别潜我 没结果[娱乐圈]》,男女互撩小甜饼,戳进作者专栏有文案,希望喜欢的小天使可以点个收藏,爱你们! 第50章 再见家长   祁直兀自走地飞快, 他身高腿长, 步子迈得又大, 林声久哪里是他的对手,她在后面像条小尾巴一样追着。   商场里人来人往, 林声久也不好意思大声喊住他, 好不容易追上, 她压住全身的重量拖住祁直的手臂,诚恳道歉:“我真是个渣女。”   渣女一词让祁直不住皱了眉头, 他回过头:“说什么呢你?”   “我在反省。”祁直好不容易停下了, 她也顾不上人来人往, 拦腰抱住了他, “我知道错了。”   “没关系,你不想说就先不说, 看电影去吧。”   “那你不生气了?”   “普通同学有什么好生气的。”   “啊, 哥哥,”林声久抱住他的手臂, 撒娇:“小直哥哥,你再给我这个渣女一点时间嘛。”   祁直纠正她:“不要说自己是渣女,不好听。”   “不说,绝对不说了。”   *   和祁直看完电影, 林声久回到宿舍, 洗漱好躺在床上给林锦辰打电话。   嘟嘟——没人接。   她都快要被嘟睡着了,那边才传来熟悉的浑厚男中音。一句“喂”字,音调拐了十八个弯。   “老爸, 喝多了?”   无人回应。   林声久继续喊:“老爸?”   “小久,老爸今晚喝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嘟嘟嘟——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她爸能喝醉有鬼了,在酒桌上最擅长的就是装醉,哎呀不行了不能再喝了,被人醉气熏熏的送回家,等人走了还能炒个小菜再抿几口小酒的操作她只在林锦辰这里见过。   不出所料,林锦辰第二天一早打来电话,神清气爽,哪有宿醉的样子?   “小久,我晚上就回家了,你喊上几个要好的同学,爸爸请你们吃饭。”   “好啊,”林声久想了想,道:“那就云麒吧,离你酒店也近,六楼新开了一家创意菜,叫意桦,那什么,因为某种原因,我还没去过呢。”   意桦走的是高端创意路线,一道普通素菜动辄上百块,对学生来说价格有些高昂。   “你倒是会选,行,那晚上六点,在意桦餐厅见。”   林声久正准备挂断电话,那端林锦辰哎了一声,“对了,昨天碰到的那个小同学是你同班同学吧?哦我想起来了,你以前说过部门有个搭档很厉害,还是你同班同学,说的就是他吧?”   那么久远的事她爸竟然还记得?她能否认吗?   “啊?你还记得啊?”林声久含糊道,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怎么不记得?你把那个小同学也喊上,人多热闹。”   “你喊他干什么哟?”林声久深度怀疑她爸是不是看出来端倪在诈她。   “我看小同学合眼缘不行吗?不说了,我现在送你童叔叔去机场,晚上见啊。”   只见了一面有什么合眼缘的,她愈发肯定,林锦辰绝对猜到了。   “那我就不带别的同学了,就喊他一个?”   “我说林声久,你在学校人缘那么差的吗?”喊同学吃饭只能喊出一个人来?林锦辰正欲教育一番,就听到老同学喊他去吃早餐,他飞快丢下一句:“你看着办。”就把电话撂了。   挂断电话后,林声久给祁直发微信。   等你下课:【大兄弟,我爸喊你晚上一起吃个饭。有空吗?】   S大图书馆里,祁直正在读一本德文刊物。   Q:【有空,课课,叔叔有什么喜好吗?】   等你下课:【你可千万千万别带什么礼物,不用那么客气,就普通吃个饭而已。】   Q:【说一说,现在用不到,以后也会用到。】   怪不得林锦辰说他合眼缘,祁直是真的会说话,林声久抿住笑在键盘上敲字。   等你下课:【以后真要买的话,就去超市拎把菜刀吧,我爸喜欢做饭。】   等你下课:【祁直,我还是告诉你吧,我爸昨晚回去肯定回过味来了,他教了这么多年书,慧眼如炬,抓早恋一抓一个准,肯定怀疑咱俩有问题才请吃饭的。】   Q:【紧张.jpg】   等你下课:【放轻松,我罩着你。】   事实证明flag不能立得太早,她根本罩不住祁直。   *   进入餐厅包厢,林声久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爸红着脸仰头躺在椅子上眯瞪。   “中午又喝酒了?”   同学聚会,中午是真的喝高了,林锦辰接过她递过来的温水,   “嗨,放心,没喝醉。祁直啊,别和叔叔见外,想吃什么你和小久一起点。”   林声久担忧地看了爸爸一眼,和祁直小声商量后,菜单上勾选出的都是些清淡解腻的菜色。   林锦辰状态不好,她这顿饭也吃得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吃完饭,服务员将残羹撤掉,看爸爸脸色好了些,林声久放下心来,还没喝两口水,就被林锦辰支使出去:“小久,我刚在一楼看到有家老字号点心,你去买些糕点我带回去。”   林声久刚准备开口拒绝:“我...”   “你之前买的那些,你高爷爷说别家都没那个味道。”   高爷爷是他们家对门的邻居,小时候她放学回来家里没人的时候,经常在高爷爷家看电视等林锦辰下班,既然高爷爷喜欢吃,“那我马上回来。”   林声久走后,林锦辰舒展了下胳膊,开始和祁直聊天。   “祁直啊,之前就听小久提起过你,说你很厉害能力很强。”   祁直还不知道林锦辰把他误认为林声久那个外联部的同班同学,他沉静道:“叔叔过奖了,林同学也很优秀。”   为人父母哪有不喜欢别人夸自家孩子的,林锦辰谦虚一笑:“哪有哪有,小久平时在学校学习认真吗?”   祁直如实回答:“很认真,昨天在图书馆做了一天的题。”   “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啊,祁直,叔叔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你认识方书勉吗?这样问是有些失礼,你们同学之间比较熟悉,你觉得他为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尽管祁直觉得这问题很奇怪,还是仔细回想了和方书勉的初次会面,那时在食堂门口方书勉提出要送林声久去校医院。   他道:“善谈,热心。”   “那就好。”林锦辰呷了一口茶,“我还怕他是个闷葫芦,和小久说不到一块去呢。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祁直神色一僵。   林锦辰会意一笑:“哈哈哈小同学你是奇怪我为什么这么问吧?你放心,我不是给小久搞包办婚姻,我和老方,也就是方书勉的爸爸是老朋友了,两家知根知底,为人父母嘛,两个孩子又凑巧是同学,就想着接触接触,看以后有没有缘分。”   缘分?祁直闷闷:“嗯。”   “书勉这孩子呢...”   “爸!”林声久一进门就听到她爸挂在嘴边的“方书勉”,她气势汹汹把糕点盒“噔”一下拍在桌上,双手握拳抵在腰侧,怒道:“您说什么呢?”   林声久买了不少糕点,包装盒高高一堆刚好遮挡住对面林锦辰的视线,祁直把她的拳头握在手里抚平,揉了揉她的手指。   见祁直这般安抚她,林声久怒火渐渐消弭,她抽出手把糕点盒往前一推,“我买好了,您看够不够?”   见两父女有话要说,祁直主动开口:“叔叔,我在外面等你们。”   临出门,他背对着林锦辰给林声久比了个口型:理智。   林声久垂眼,勾了下他的手指,才把祁直送出门外。   关上门处理家务事,林声久又倒了杯水递给林锦辰,埋怨道:“酒还没醒吗?怎么什么都说啊?我都和你说了我和方书勉就是普通认识的同学。”   “同学之间的感情也是可以升华的。”   什么封建传统思想?   林声久无语:“那祁直也是我同学啊。”她准备把这事直接坦白,说清楚,省得再闹出乌龙、   温水入喉,林锦辰眸色渐清,他赞道:“那位小同学是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爸和你妈就吃了家境悬殊的亏,我怎么可能再让你冒这个风险?”林锦辰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你妈妈从前花钱是大手大脚了一点,但是她从小家境优越,被你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宠大,对金钱没有概念,这也怪你爸爸没本事,才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这不怪你。”文群花费近百万买画的时候她已经懂事。   “爸爸也是担心你因为我和你妈失败的婚姻而恐惧谈恋爱,既然你不喜欢书勉,回去我和老方说清楚,再也不提这事了。”   “谢谢爸爸。”   “吃个饭,眼睛都恨不得黏祁直身上,还帮人试菜,你关心爸爸吃不吃辣吗?你当我醉了就真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喜欢人家多久了?”   “他也...”   林锦辰打断她:“他不适合你,昨天在商场里,那位小同学,光手上戴的表就可以给你缴上十来年的学费。你再看看你爸我戴的什么表?”   林锦辰露出手腕,上面戴的赫然是一副运动手环。   “那不是你为了减肥才戴的么?”人到中年,又是做餐饮业的,前段时间试菜每天都吃得圆滚滚,难免发福,她小声嘟囔:“你又不是没买过好表,你托童叔叔从美国代的,也可以给我缴十年学费啊。”   鸡汤没灌进去,林锦辰一哽:“爸爸奋斗了几十年诶,他才多大。”   林声久抿唇不语。   林锦辰语重心长道,“爸爸还是希望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你不喜欢书勉没关系,爸爸那么多朋友,”   “爸”林声久不乐意听他说这个:“我就是喜欢他,又不是立马要结婚,什么都想那么多,累不累啊?”   听到女儿这么说,林锦辰反倒不乐意了:“怎么现在的小孩子一点责任感都没有,老话怎么说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好好好,我就是耍流氓,哎呀不说这个了。”   “好,不说这个,那就说说你过年在哪待着。”   理智!林声久默念了几句,深呼吸:“我听着呢。”   “你不愿意去你于阿姨家也可以,正好你外婆说想你,我给你买好去Z市的票了,除夕那天你大哥会去高铁站接你。”   “正好?”林声久沉吟片刻,道:“我听说谈判上有一个小技巧,先提出一个肯定会被拒绝的大请求,等被拒了再提出小请求,这样小请求更容易被接受。那么正好票都买好了?”   哎,大人的世界好复杂,父母离婚那会儿,外婆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的么。   她很担心:“舅舅对你意见大的很,我要是去了,他会不会揍我啊?”   “外婆年纪也大了,到那边别惹老人家生气,你舅舅忙,抽不出时间揍你的。”   犹豫片刻,林声久开口又问:“爸,那?”   知女莫若父,林锦辰揉了揉她的短发,道:“你妈有事要忙,今年没法回来。”   又不回来啊,说不失望是假的,林声久低下头:“好,我会去外婆家的。”   从餐厅出来,祁直正坐在门口的等候区等父女俩。   看到他,林锦辰抱歉道:“祁直,真不好意思,叔叔中午喝多了,胡说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小久,”林锦辰看她一副呆傻的样子,拉住她胳膊往前一推。道:“和祁同学先回去,爸爸去车站了。”   “好,那你小心点。”   “林叔叔再见。”   林锦辰拒绝了祁直要送他去车站的提议,约了一辆出租车,等出租车离开,余下的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地往停车场走。   看着前方祁直略显落寞的背影,林声久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他:“我爸喝醉了就爱瞎说,你别往心里去,对不起啊祁直。”   “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要举高高。”她说。   祁直转过身,搂住她的腰往上举了举,无奈道:“高吗?”   吧唧——被举高高的林声久不费吹灰之力在他额上印上一吻。   祁直挑眉,“这点奖励就想打发我?”   见这招有效,林声久更为主动,全方位无死角印上自己的标记。   “这下够了吗?。”   祁直摇头:“不够。”   再来。   “够吗?”   “不够。”   祁直反客为主,攻了上去。 第51章 外婆家   良久, 林声久被放下来, 脚底踩到实地, 她贴过去捋起祁直的衣袖,想看一眼她爸口中能给她缴十年学费的表。   “你的手表呢?今天怎么摘了?”   “昨天, 在商场里碰到叔叔的时候, 临走时他侧身看了一眼我的手腕。”   就这么一眼, 祁直今天就没戴表?   “哇,你真是心机BOY, 所以今天你就摘了?”   “想给叔叔留个好印象, 看来好像失败了。”他也留意到, 林锦辰的腕上只有一副运动手环。   “也没有啦, 我知道我爸刚跟你说了什么,他还误以为我单方面喜欢你, 让我收收小心思。其实呢, 他是觉得你条件太好了,我这个灰姑娘配不上你。祁直, 他有没有也拿门当户对那一套来忽悠你?”   “是啊,叔叔很喜欢方书勉呢。”祁直拉着她的手,酸溜溜道。   “可我只喜欢你呀,嘿嘿。”说完这句话, 林声久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的告白真诚又大胆, 祁直停下来,罕见的露出了迷惘的神色,道:“任重道远啊。”   *   医学生要考的科目众多, 一整本都是知识点,任意抽本书出来都沉的能在地上砸个坑。   原先祁直是要到师大的图书馆和她一起复习的,这样一旦她碰到问题,都能够及时解决。   可林声久不同意,冬天温度那么低,无论是从他宿舍还是公寓过来都非常耽误时间。   她煞有介事地解释:“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觉得呢?”   “好,都听你的,但晚饭总可以一起吃吧。”   就这样,林同学度过了她大学中最充实的一个考试月,很快,就到了放寒假的日子。   考完试,室友们如脱缰野马,接二连三地返家,或有意或无意,林声久是最后一位离开。寒假接近一个月,这就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和祁直见面。   公寓里,林声久瘫在沙发上,对着在客厅拖地的祁直道,   “舍不得你。”   “那过几天我去看你?”祁直拖地面面俱到,连她脚底下也不放过。   林声久摇头:“我过年要去我外婆家,她前段时间体检出来身体有点小毛病,医生说要静养,她想让我过去陪陪她。”   “嗯,那你在外婆家要乖乖的啊。”   林声久苦恼道:“我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我,哎!”说到这她有些犹豫,想着跟祁直说一说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又道,   “我之前因为一些事和我外婆争执过,她说以后都不会再见我和我爸两个人,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让我过去陪她,我爸说是因为老人家年纪大了容易胡思乱想。”   “嗯。”林声久需要一个倾听者,祁直放缓脚步听她说。   干了一杯可乐,丝丝甜意沁入喉咙,她继续说道,“我外婆可凶了,比你还凶。”   无缘无故被牵连,祁直失笑,“除了亲你时凶我什么时候还凶了?”   “...”   林声久早已免疫,白了他一眼:“祁直同学,请你继续保持高冷,不要乱说骚话好吗?”   祁直面色微红,背对着她,默默收拾垃圾出门,自己说的明明是实话。   朋友圈里,室友萧廷雪发了和男朋友一起去北方滑雪的照片,林声久点了个赞,正巧祁直倒垃圾回来。   她说:“祁直,我发现你的朋友圈里没有我。”   这是一道送命题。   “等下,我去洗个手。”他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十分钟过去了,   “祁直——”林声久喊:“祁直,还没洗好吗?你是在洗五指山吗?”   “好了,”祁直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在沙发上把她搂进怀里,打开手机。   “现在就发,这张怎么样?”   祁直给她看的,是那天在游乐园里小矿车项目前的拥吻照片。   “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林声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网上的套路不怎么实用,那一会儿还要不要用点赞最高的“我们”“官宣”体?   “发吗?”   “当然不发啦。”   算了,既然弄不明白这些所谓的套路,他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好了。   窗外阳光正好,祁直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举起,对着雪白的背景墙壁拍了一张。   “好了。”祁直将手机页面拿给她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林声久根本反应不及,她远远看了一眼,万念俱灰,“你敢不敢给我修个图?加个滤镜也行啊。”   “诶?”她放大了看,道:“其实拍的也不差。”   文字内容很简单淳朴,一颗手机自带的小心心表情,林声久保存图片,如法炮制在自己朋友圈里也发了一张。   发完后,她说:“祁直同学,我和你谈恋爱可是触犯天规的,你可要好好对我。”   “仙女?那下凡很辛苦呢。”   一起吃饭,一起浇花,一起看电视聊天,直到夜幕低垂,祁直才把她送回寝室。   “明早来接你?”   林声久撇嘴:“不要了,我自己打车去车站,看到你我不想走了怎么办。”   “年前年后各去看你一次,好不好?”   “我舅舅家搬到Z市了,离你家远吗?要是太远就算了,不过你要是来的话,我们去畅湖玩啊,我还没去过呢。”   “Z市?”   “昂。”   家门口啊这是——祁直不紧不慢:“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不知道,你也没说过啊。”   “课课,你之前暗恋我的时候也不打听打听籍贯?”   “那有什么用啊?不是,谁暗恋你了?”林声久成功被带跑偏,她轻捶他:“你苦苦追求我的时候也没自我介绍一番啊。”   “好好是我的不是,早点回去休息,明天送你去车站。”   “我等阿姨要关门的时候再进去嘛,不然寝室也没人,好无聊的。”   *   林声久觉得她爸很有“卖女求荣”的潜质,在家还没待两天,外婆一个电话打过来,林锦辰立马给她改签了票。   “爸爸,你真好,真的。”   “你不在家正好,省得我在店里还要担心你们吵起来。”林锦辰又问:“致炜的手机号记了吗?”   林锦辰口中的致炜全名叫做文致炜,是她舅舅双胞胎中的小儿子,她的,打小就爱捉弄人的二表哥。   “为什么不是大哥来接我啊?”虽然是双胞,但大哥脾气温和,如沐春风,比二哥好相处多了。   “你以为致晖和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你大哥年底忙没有时间。”林锦辰又把礼物检查了一遍,不厌其烦地叮嘱:“小久,爸爸再啰嗦一句,毕竟不是自己家,老实一点,不要给人添麻烦。”   这些话,她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知道了,我会乖的。”   林锦辰开车把她送到高铁站,林声久从后备箱把大箱小箱抱下来,大箱子装的是她爸给外婆舅舅家买的礼物,小箱子里才是她单薄的行李。   “惨!”林声久咽下这个字,挥手催爸爸回去。   “要是呆不下去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啦,我又不是傻子,走了走了。”   Z市高铁站,   林声久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她就知道文致炜不靠谱,这么些年了,恶劣本性一如当初。   春运高峰期,车站内外一车难求,要不是实在打不着车她绝对不会主动去麻烦文致炜,谁知道那家伙拒接她的电话。   林声久在微信上和祁直吐槽。   等你下课:【我要冷死了,我二哥不接我电话,我只能爬到舅舅家了。】   Q:【在哪?】   林声久缩着手指头给他发了定位,恰好这时文致炜的电话拨进来,她连忙接起:“二...”   “林声久,桑坪路88号,自己打车过来吧,我和朋友打牌呢,走不开。”   “...”林声久一顿,那句二哥也缩了回去,“那你可别输了哦。”   文致炜心情差的要死:“能不能不说输字,输输输输一下午了。”   林声久微笑:“继续加油哦。”   挂了电话,她冷下脸,打车APP上显示还需等待78分钟,她毅然决定坐公交过去。   高铁站旁正好有公交总站。   她循着地图,自言自语:“应该是782路,怎么显示下一班还有一个小时?难道出错了?”   调度室里的阿姨看了时间表,回道:“782路公交车刚走,下一班一个小时后哦。”   林声久又问:“阿姨,那往桑坪路去除了782还能坐什么车?”   “小姑娘,那边都是别墅区,只有这一班公交,你等不及就打车过去吧。”   又是打车?苍天呐,她倒是想啊。   嗡嗡——   林声久放下手里的小箱子去接电话。   “祁直,我好惨呐!”此时此刻,她为命运哀嚎。   “我快到高铁站了,你再发次准确定位。”   “祁直,你是天使吗?不,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冷风习习,冻得她鼻头通红,上了车,祁直把围巾解下来系在她脖子上,一边替她暖手,一边怪道:“怎么也不戴条围巾?”   “啊,我都冷死了你还说我,在箱子里不好拿嘛,你看我拿了多少东西?”   的确是不少东西,也不知她一个人怎么带过来的。   嗡嗡——手机又响?一个陌生的归属地为Z市的号码。   林声久舍不得天然“暖手宝”,直接点了公放:“喂?”   “小久,我是致晖,还记得大哥吗?”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握住林声久双手的大手顿了片刻,瞬间又无事般不轻不重地揉了起来。   致晖?祁直心想,不会那么巧吧?不过,如果不是同一人,那么名字发音一样声音又相似的几率也太过渺小了。   久违的熟悉声音,林声久笑道:“当然记得,大哥,怎么了?”   “致炜真是长不大,我已经骂过他了,你现在还在车站吗?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大哥,我刚上车,估计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行,那我在北门等你,先这么说,你路上小心一些。”   “哎。好的,谢谢大哥。”   车子行驶到桑坪路,林声久含笑问他:“要见家长吗?我大哥来接我。”   “不了,等我先过叔叔那关吧。”   家里还有重要的客人在,祁直把车停在门口,将她的行李拿下来,匆忙在她脸颊印上一吻:“课课,我现在得回去了,晚点再联系。”   “好,你慢点呀。”   祁直启动车子离开。   “小久——”   林声久回头,正好看到多年未见的大哥朝他走来。   “大哥!”她激动大喊。   “哎!”与此同时,祁直的车尾消失在路口,文致晖投去一眼,暗含疑惑:“小久,你刚怎么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前面章节出现过,我想确认一下都找了半天才找到,哈哈哈哈哈有点尴尬 第52章 委屈   “我看等不到公交, 就打车过来了。”林声久说道。   “致炜太贪玩, 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外面比较冷, 我们先进去吧。”   文致晖从她手里接过大小行李,带着她往前走, 想到刚刚那辆车, 他心想, 或许只是碰巧经过。   “路上还顺利吧,自从搬到Z市,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和林叔叔都都还好吗?”   林声久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哥口中的林叔叔是自己爸爸, 她回:“嗯, 都挺好的。”   简单寒暄一番后,文致晖边走边领她熟悉路线, “从大门口进来, 走到绿色指示牌这里往左拐,第二栋就是咱家, 下回进来要是不认识路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者孙阿姨,我过会儿再和你介绍。”   “好,谢谢大哥。”   文家原先是N市的书香门第,林声久的外公外婆退休前均是省内的书画大家, 外公曾是省国画院的副院长, 同为国家一级美术师的外婆也毫不逊色,是市美术家协会的主席。   两位老人家笔耕不辍,花甲之年也时刻不忘潜心创作, 可惜二老的天分没遗传到子女身上,舅舅学法,是知名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而她妈妈呢,却是懒得动笔,宁肯在学校里做老师,日复一日地教着相同的曲目,也不愿意动动手。   好在听说二哥文致炜留学期间学的就是艺术鉴赏,回国后从事的也是艺术相关行业,因此,外婆对接班人二哥几乎是有求必应。   到了家,文致晖开门,请她先进。   一道凌厉的藤鞭破空声阻住了她前进的步伐,这声音太过耳熟,林声久下意识躲到了文致晖身后。   楼下客厅里,老当益壮的文奶奶正坐在沙发上挥着藤鞭教训文致炜,“我叫你去接你妹妹,你干什么去了?”   “Daniel约我去看展,我能不去吗?”   “看展?学会糊弄老婆子了?看什么展看到常悦去了!”想到这,文奶奶毫不客气又是一鞭挥了上去。   文致炜咬牙一声不吭,想到大哥把他出卖,倔道:“奶奶你不公平,大哥怎么找到那里的你就不问问?”   “还嘴硬?”   见又要挨上一鞭子,文致炜哭丧着脸想朝进门的大哥求助,正好看到了躲在文致晖身后的林声久,他连忙对奶奶祈求道:“妹妹来了,您可千万别再吓着她,别打了吧!”   文奶奶转身看到门口站着的二人,她不动声色收起鞭子,招呼二人过来。   “外婆。”林声久乖巧道。   “嗯。”老人家看起来精神矍铄,除了眉间还带着怒气。   走近一瞧,林声久才发现,二哥是跪在地板上的,电话里,他说在打牌。林声久咋舌,难道家法那么严格了?   “奶奶,妹妹安然无恙到家,我这就送她去房间?”说罢,文致炜就要站起来。   文奶奶冷着脸,“你在这跪好了,致晖,你和孙姨先带你妹妹去楼上房间安置一下,过十分钟再下来。”   孙姨早已把房间收拾好。   文致晖站在门口,说:“隔壁是姑姑的房间,她今年不回来过年。”   “嗯,我知道。啊,热死了,”林声久左顾右盼,别开话题,她扯下围巾胡乱折了一下抱在怀里。   “小久的围巾很特别啊。”和妹妹多年未见,印象里她还是喜欢明亮色彩的小公主,如今长大了,打扮也偏中性化,这让他有些感慨.   林声久不知道大哥心中所想,她只是为了保暖才穿的严实,至于围巾,是祁直来接她时系在她脖子上的,一款很明显的男士围巾。   “特别吗?我觉得挺文艺的诶。”大哥心细如发,不会是发现围巾是男款了吧?她默默地把围巾塞进包里,放在椅子上挡住。   “大哥,我们下去吧?”   “我先带你熟悉熟悉环境,爸妈还没下班,爷爷和老朋友去岐山采风过两天才回来,你二哥年底经常不着家,家里有事你找孙姨,外面有事你打我电话,知道吗?”   至于奶奶,想到这,文致晖不禁有些担忧,他不放心地嘱咐:“我把工作号码也发给你。”   “好,谢谢大哥。”   “走,你二哥还有一会儿才解放,带你去四楼看看。”   文致晖把家里各处都向她介绍了一遍,眼看时间远远超过外婆之前说的十分钟,才领着她又回到客厅。   客厅早已一片宁静,二哥坐在外婆身边,正在削苹果。   看到他们两人下楼来,文致炜露出了一个非常和善的微笑,他特立独行惯了,留着中长发,后脑勺扎成一个小揪揪,很有日漫美少年的感觉,同大哥利落大方的造型形成鲜明对比。气质外型相差很多,不熟悉的人根本想不到二人是双胞胎。   “大哥妹妹你们下来啦,快来吃苹果。”   “我就不吃了,”文致晖无奈一笑,“奶奶,我还要去公司一趟,晚上再回来吃饭。”   “你去忙吧。”文奶奶此刻俨然怒气已消,她招手让林声久过来,“到外婆这边来坐。”   文奶奶心中百感交集,她对林锦辰的不满倒没过多嫁接到外孙女身上,文群长年在国外,连个电话都很少打回来,睹物思人已经满足不了她思念女儿的心,林声久与文群年轻时候有六七分相像,她握住林声久的手,柔声问道:“到Z市来还适应吗?”   “挺适应的,跟家里没什么区别。”   文奶奶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垂了半分,“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适应,你二哥混不吝忘了去接你,刚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别和他计较。”   “没事,大哥来接我了。”林声久翘起嘴角。   这是个无意识的动作,可她笑起来太像林锦辰了。   文奶奶的嘴角彻底垂了下去,连掩饰也懒得掩饰,“舟车劳顿你也辛苦,早点上去歇歇,等你舅舅回来了,再下来吃饭,外婆有些累了,致炜,扶我回房。”   林声久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外婆的态度变得那么快,二哥冲她挑眉,立马放下水果刀殷勤侍奉,“好嘞,奶奶,您慢点。小久妹妹,晚上见。”   “外婆,二哥,晚上见。”   文奶奶好似没有听到,头也未抬,扶着文致炜的手臂往房间走去。   老了以后腿脚不方便,她的房间就在一楼,很快,林声久就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这种被刻意忽视的感觉很糟糕,林声久的心情有些低落,她拒绝了孙姨的好意,慢悠悠地乘坐电梯上楼。   回到房间,她躺在沙发上给祁直发微信。   等你下课:【早知道不来了。】   Q:【怎么了?】   等你下课:【一言难尽,想回家。】   Q:【能出来吗?】   等你下课:【当然能,又不是坐牢。】   Q:【十分钟后,你在门口等我?】   等不了十分钟,林声久当即从房间里溜了出来,外婆已经回房,厨房里孙姨在准备晚餐。   沙发上露出二哥一撮小辫子,文致炜低着头玩手机,听到陌生的脚步声,他扬声:“要安排车吗?”   林声久顿下脚步,回道:“不用,我随便走走。”   “随你,七点前记得回来。”   “哦。”   围墙底下风小,在这等着倒也不是很冷,祁直比预想中来的要快。   上车后,她像连珠炮般发问:“祁直,你怎么会出现在z市,你可别说是凑巧,你就是本地人,对不对?”   “现在才想起来吗?嗯,你想去哪儿玩?”   “去常悦!”   常悦?祁直侧过头,敛神正色道,“你怎么知道常悦?”   “就二哥没来接我,好像是在常悦打牌被大哥抓个正着,外婆还因为这个把他打了一顿,怎么,常悦消费很高吗?”   不然二哥怎么会被打?   看着她一脸懵懵懂懂,祁直叹气:“你知道常悦是什么地方吗?”   “不是KTV吗?”等祁直来的时候,她在点评网站上搜了一下。   “是…KTV。”   “那不就结了,我外婆家现在这么严,连KTV打个牌都要挨打,常悦远吗?我想去唱歌。”   祁直轻笑,问她:“去常悦,你不怕挨打?”   “我是编外人员,再说我爸又没说不让我去KTV,走吧,我们去吧。”她心情不好,急需纾解。   祁直怎么可能带她过去?常悦是什么地方,是Z市最有名的销金窟,没有之一。业务广泛,广到去那里玩回家被严厉些的父母打再正常不过,不过他不打算给林声久解释太多。   “常悦在长青路上,离这儿很远,你想去唱歌我们去前面那家商场里。”   “远?那不是正好!太近了万一被外婆抓到怎么办?”林声久察觉到不对,道:“慢着,祁同学,听你口气你是去过?”   “只待过二十分钟。”他有必要解释一下,去常悦非他本意,这也是他不打算去云麒任职的原因之一,应酬在所难免,在他看来,还是待在实验室里比较有趣。   “我怎么觉得不是正经KTV呢。好啊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地方?”   听完祁直粗略的解释后,林声久更想去了,“我就是去看看,我保证什么也不干。”   “你还想干什么?”祁直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不准去,走,不是要唱歌吗?”   “唱歌有什么意思啊,老司机,带带我,我也想去常悦,常悦,常悦。”   祁直被她闹得手足无措,“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好吧,不去就不去,那我回去了。”   她在这一定是受了委屈,想到这,祁直说:“等一下。” 第53章 多珍贵   “真的可以去吗?”   是祁直太好说话还是她这招以退为进那么有用?还没去过那种地方的林声久有点小兴奋, 她打开车上的化妆镜, 补了个口红, 气场一定要强呀!   十分钟后,祁直把她带到了前面商场的正经KTV。   包厢里, 祁直把麦递给她, 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不可以, 你就把这里当成常悦,我看各方面都不比常悦差。”   “啊~”林声久哼唧了一下, 眉毛皱成一团:“根本不一样嘛!”   办法总比困难多, 见她耷拉下小脸, 祁直道:“那你想要看什么, 我满足你。”   “看帅哥。”   祁直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的脸,他这张脸是经过星遇CEO——他妈, 亲口认证的。   林声久无语了, 她接过话筒,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她憋了个大招,想试探试探祁直的底线。   “其实,还想看帅哥的腹肌。”   场面陷入了沉默,祁直似乎在犹豫。   “好啦, 我开玩笑的, 才没什么兴趣呢,我就是想见识一下,不去也没关系。你要唱什么?”林声久坐到点歌台那里, 按排名找熟悉会唱的。   没有听到回答,她又问:“祁直,你想唱什么呀?”   还是没有反应。   “你怎么不说话?”   林声久一回头,鼻血险些掉了下来,妈耶,祁直的底线那么低吗?   她捂住眼,话筒也“啪”一下砸在沙发上,低头去捡话筒,余光中祁直的衣服还没撩下来。   腹肌明晃晃的,想忽视都难。   林声久看不过去了,她也顾不上捡话筒了,探身过去把祁直的毛衣往下一拽,遮盖住腹肌。   平时穿起衣服来倒是很清瘦文弱,但腹肌精瘦有力并不油腻,腹部也没有一丝赘肉,想想,1,2,…6,6块诶。   瞟到的那一眼在她脑中循环加工,林声久脸有些发热,她捂住脑门偏过头,哭笑不得:“祁直,你把衣服穿穿好。”   估摸着时间,应该穿好了吧,林声久咳了声,盯着桌上的骰子,义正言辞,“我告诉你哦,我为人很正派的。”   祁直将毛衣整理好,扳正她的脸,笑她:“我想想,刚刚是谁说要去常悦的?”   “我又不是去看人家脱衣服的!”她辩解。   “乖,”祁直大掌放在她头顶揉弄片刻,道,“唱歌吧。”   “真的不能去常悦吗?”林声久依旧不死心。   祁直把手放在腰侧,“还要看是吗?”   “好我不去了不去了呜呜呜…”   林声久点了几首歌开了个嗓,而祁直呢,就坐在一边负责捧场。   “你来唱嘛。”她邀请道。   祁直摇头,“不了,我不太会唱歌…”   “这更好啊,破音走调都没关系,反正这里就我俩。”她才不是想看祁直的笑话。   祁直拗不过,看她兴致高,点了一首刘衡在寝室唱过的,那首《浪费》——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   “多久了,我都没变…我没有打算,停止一切…”   那时,他误以为自己是魏时遇的替代品,听到刘衡唱这首歌心情万分复杂,当时的心境还历历在目,他继续唱,   “有一个人能去爱,多珍贵。”   林声久听得入神,她就知道祁直是谦虚,如果这也算不会唱歌,那世上就没几个人叫做会唱歌了。   可她不知道是,曾经,他把这首歌循环播放了无数遍。   快要唱到副歌的时候,祁直握住了她的手。包厢里昏暗朦胧,五颜六色的灯束间或打在他认真的侧脸上,唱到高音处,喉头急促滚动着…   款款深情,他唱道:“随便你今天拼命爱上谁…”   “爱上你啊!”林声久给出了回应,可包厢里太吵,她的声音很快被湮没在震天响的伴奏中。   祁直将这一节唱完,话筒依旧停留在唇边,他说:“你说什么?”   林声久凑到他耳边,诚心夸奖:“你唱的好好听哟!”   “我会唇语。”   “啊?”   “我也爱你!”说完这句话,祁直将话筒放到一边,欺身噙住她的唇。   舌尖濡湿唇瓣,一点一点研磨,祁直捧住她的脸,轻咬她唇侧软肉。   这就是温柔刀吧,致命,刻骨。   “唔…”林声久被吻得快要喘不过气了,祁直太过凶猛,她根本来不及换气。林声久用力推搡着祁直,想剥开二人的唇齿间牵连。   还是推不动,她正准备换个法子,不料手却被祁直扣住,慢慢往腹部移动。   “?”   震惊!S大医学院的祁直在公共场合毫无下限,企图用美色诱惑女同学!   好吧,是被诱惑到了,那就勉为其难摸一会儿吧。林声久受他指引,闭上眼睛慢慢感受,小幅度地移动着。   这只是心机祁直的小小“投资”,期望换取更大的“回报”。   摸久了也无聊,不过是六块腹肌而已,她将手悬空试图绕到后面,想探一探祁直的后背的肉是不是也那么结实。   经过腰侧的时候,小指指甲不小心勾到了毛衣,她轻轻挣开,食指指甲却不小心在他皮肤上浅浅一划。   祁直心神一震,将她搂得更紧,嘴唇贴在她的耳边。   这对林声久来说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她耳朵痒痒的,控制不住地往后面躲,祁直托住她的后脑勺。   哑声道:“越界要加钱的。”   *   虽然真正唱歌的时间没有多久,但她的心情比刚出门时好太多了、   祁直将她送到小区门口,临别前,又抱了抱她,“有我呢,要是不想住了,就来我家,我妈一直很想见见你。”   “没关系的,外婆其实对我还可以咯,我回去吃饭啦,你也早点回去。”   “好,最后一下。”祁直低头含住她的唇,吻了一会儿后才松开,“提前说晚安。”   “晚安。”   正值五点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大亮,清晰地照着林声久前行的路,她依依不舍回头:“你快回去吧。”   “我看你进去…”   这样得磨叽到什么时候?林声久一咬牙,循着大哥走过的路线,快步往指示牌那里走。   看不到她的身影,祁直也准备上车回家。   一辆奥迪Q7将要驶入正门,却在他车旁停下。   “直少爷?”文致晖放下车窗,笑道:“好久不见。”   祁直看到来人,镇静道,“文秘书,下班了?”   “对啊,回家吃饭。”文致晖看起来心情尚佳,他以手指了指唇畔,会意一笑。   这个动作,让祁直有些不解,他没有过多在意,“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直少爷路上注意安全,祁总现下应该也到家了。”   “辛苦文秘书了。”   “份内之事。”文致晖待祁直离开后方启动车子进门。   过了桑坪路,祁直往回家的方向行驶,前方略堵,他蹙眉思索,其实现在可以百分百确认,住在这儿的文秘书就是课课口中的大哥,真是无巧不成书。   不过指唇又是什么意思?他和文秘书不算相熟,这个动作一定是有特殊的含义。   文秘书此人爸爸也曾和他说过,阅人无数的父亲在夸赞文秘书时用到了得力助手这个很高评价的词汇,说他心细如发,沉稳持重。   还在堵着,他拉下遮阳板,照明灯随即亮起,化妆镜里,他的唇上半边都染上了一抹鲜红,晕至整个唇畔,看起来很容易引人遐想。   立马抽出纸巾擦拭,纸上显现熟悉的颜色,是接吻时不经意沾染上了课课的口红。   “怪不得!”祁直懊恼仰头,想必文秘书要提醒的就是这个,可他偏偏没留意到。   这可尴尬了…就是不知道文秘书有没有发现他在和他妹妹谈恋爱,祁直拨通林声久的电话想要提醒她。   这边,别墅区里。   快要驶到地下车库的文致晖看到了在路边一晃一晃的林声久。   他放缓车速,喊她:“小久,出去玩了?”   “大哥你回来啦?也没玩,就在附近溜了一圈。”   附近这个词,被文致晖理解成了别墅附近。   他说:“上车,大哥载你回去。”   “好嘞!”待文致晖停下车,林声久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在家无聊吗?等大哥过两天不忙了,带你去远点的地方转一转,畅湖去过吗?明代的时候有位大文豪,说来了Z市却不去畅湖是一大憾事,大哥可不能让你带着遗憾回去。”   想起和祁直约定过要去畅湖,林声久为难道,“可是大哥,我和朋友约定好要去畅湖玩的,要不换个地方吧。”   “你在这边还有认识的朋友啊?行啊,反正这边景点多,或者你把你朋友叫上也可以。”   “好哇,那我就先谢谢大哥了。”   “跟我客气什么,到了,车库里有点黑,我开下灯,你小心一点。”   “能看见的。”   进了电梯,文致晖单手提着公文包摁下楼层。   叮——到达三楼。   文致晖微微一笑,“小久,你先回去补个妆,待会我会让孙姨上来喊你。”   “不是吧,妆花了吗?”林声久看向电梯里的镜子,口红掉了一点,她捂住脸,窘道,“那我先回房了,一会儿见。”   电梯门重新阖上,文致晖挑了挑眉,他作为大哥,提醒这个总有些不合适,但如果不提醒,待会让奶奶看到只会更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我——揆秃头,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 第54章 常悦   林声久正卸着妆, 就听到卧室里传来手机震动声, 她迅速抹去眼角的泡沫飞奔到桌子前划开接通键。   祁直开门见山, 问她:“到家了吗?”   “祁直是你啊,我不和你说了, 我在卸妆呢, 脸上都是沫沫, 等会给你回。”   “卸妆?”祁直放下心来,“没事, 不用回过来了, 赶紧洗脸吧。”   下次课课要是再化妆, 亲她的时候就得注意一些, 今天这种事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他想。   笃笃笃——   “来了, ”林声久擦好护肤品, 放下束发带整理了下头发,拉开门, 意外道:“二哥?”   门外,文致炜倚在墙上,一副悠闲自在:“我爸让我喊你下去。”   “好,马上。”她转身披了件开衫, 跟着文致炜下楼。   文家一向准点开饭, 可林声久在客厅里没有看到外婆和舅妈的身影,倒是大哥还有舅舅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舅舅,大哥。”   文致晖朝她展颜一笑。   “嗯, 小久到啦。”文舒点了点头,说:“你舅妈在路上了,过来坐。”   “好。”林声久坐到舅舅身边,接过孙妈递过来的可乐。   舅舅问了些学习上的事,她也老实回答。   这种其乐融融只持续到大哥接完电话上楼,没有他在当中调和,林声久和一向不苟言笑的舅舅仿佛被摁了暂停键,二哥呢,翘着二郎腿,对着手机笑得正欢。林声久只得向舅舅学习,一个喝茶一个小口小口地吸着可乐。   “今天堵的太厉害了。”   宋柯推门而入,她匆匆放下手包将黑色束腰大衣脱下,快步走至沙发面前,拥了拥已然站起的林声久,热情四溢:“小久来,舅妈抱一下!”   “舅妈。”   宋柯顺势搂着她坐下,看到一侧的文致炜,柳眉一竖:“不陪你妹妹说说话,玩手机玩得倒是挺开心的,啊?”   “妈!”文致炜把手机关掉,扔到茶几上,“有什么好说的,吃饭了。”   宋柯懒得理他,笑着问林声久:“你外婆和大哥呢?”   她看了眼楼上,“大哥刚接了个电话上楼去了。外婆...”的去向,她不知道。   听到他妈的问话,文致炜无奈叹了口气,退回沙发边,对宋柯说:“妈,奶奶在房间休息,我去喊她吃饭。”   孙妈已经算好了时间将菜布好,文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坐上主位。   林声久看得有些不忍,她真是不该,刚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外婆已经老到需要拄拐杖了。她更没有注意到的是,宋柯满脸了然地瞥了对面的文舒舅舅一眼。   文奶奶在文致炜的搀扶下坐稳,缓声道:“都坐吧。”   文家的餐桌不大,舅妈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把舅舅推到了对面。   “致晖呢?”   “奶奶。”文致晖下了楼走到餐桌前,道:“刚有点事儿。”   “最近工作忙吗?”   文致晖笑道:“还行。”   “要注意身体,回头让孙妈再给你熬点汤,我看你最近都瘦了。”   长辈未动筷,底下人只得闷着头听着,林声久倒是不饿,可她身旁的文致炜有点坐不住了:“奶奶,先吃饭吧,太晚了您不好消化。”   “好好好,我这不是担心你大哥在公司忙得来不及吃饭么。”   “奶奶,你隔三差五就说大哥瘦了,干脆你看云麒还有没有适合您的岗位,您好跟在大哥后头监督监督他。”   “致炜!”文舒喝他。   “OK,我不说话了。”   “好了,”文奶奶转过头来训文舒:“致炜也是为我身体着想,吃吧。”   文致炜眯起眼,拿起筷子夹住面前的鱼肉,满足地放入口中。   宋柯看到儿子不争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她用公筷为林声久夹了块红烧肉,说:“小久越来越瘦了,要多吃点肉。”   “谢谢舅妈。”红烧肉是本地做法,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林声久笑着赞叹:“好吃!”   她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扎眼,想起自己女儿那些不愉快的遭遇,文奶奶搁下筷子,严厉道:“语莫掀唇。”   在场只有她和舅妈在说笑,听到这话,林声久的笑顿在了脸上,她深吸一口气,想说,外婆,8012年了,大清早亡了。   可是想起那副拐杖,又想起临走前爸爸的嘱咐,说外婆身体不好,凡事尽量顺着老人家,她只得默默低头,吃舅妈夹的菜。   宋柯脸色微变,握住公筷的手仍不闲着,她又给林声久夹了一筷子,圆场道:“嗨,你外婆和你说玩笑话呢,这孩子,还当真了。妈,小久这么大正是爱笑的年纪,我看这样挺好的。”   文奶奶轻哼了一声,文致炜见状,盛了一碗汤递到她面前:“奶奶,您尝尝,可好喝了。”   老太太心情方才由阴转晴:“致炜你也喝。”   *   饭毕,宋柯回到卧室,语气不咸不淡:“文舒,老太太可真有意思。”   文舒躺在沙发上,道:“快过年了,你抽空给小久添置些新衣服。”   顾左右而言他,行,宋柯抽掉他手里的平板,瞥见上面是社会新闻,脸色稍霁,“我在和你说小久的事吗?”   文舒夹在妻子和亲妈当中,两头为难:“妈身体不好,你就稍稍体谅一些,辛苦老婆了。”   “呵,你在宋主任面前说老太太身体不好?你这话也就能糊弄糊弄林锦辰,最好的骨科医生都说她腿没有问题老太太还非得柱个拐。要我说,讳疾忌医不行,约个心理医生看看,心病治好了,我们好过些不说,也省得老为难小久那丫头。”   文舒也跟着叹气:“你当我妈不知道吗?她不愿意我还能逼着她去?”   “每天都要说致晖瘦了,说了一个月了!还逼他喝汤,嘌呤多高呀,得亏致晖运动量大。我看小妹不愿意回家八成是因为老太太控制欲太强。”   文舒默不作声地听着老婆的抱怨。   “我看小久也是倒霉,”宋柯对今天文奶奶在餐桌上不给她面子的做法是一肚子气,坐了下来继续道,“小妹但凡迟一点离婚,小久也不会就考那点分,你妈到现在还觉得是小久耽误了你小妹,怎么不说你小妹耽误了小久呢。”   “好了,老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妈年纪大了,你就...”   “少说两句!”宋柯气冲冲地把平板扔到他怀里,走出房间去敲文致炜的房门。   “致炜,开门!”   “妈,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文致炜正和朋友在王者峡谷中浴血奋战,哪有空去开门。   “我下班了你都不一定睡醒。”宋柯掏出钥匙,推开门对躺在床上的文致炜说,“这两天,在爷爷回来之前,带小久去买几件衣服。”   “没空哦,妈!走位,单宁你是猪吗?”   莫生气,宋柯微笑:“你一天天的,赋闲在家,经营你那破画廊,没什么空?我明后两天要开研讨会,不然用得着你?我把这事交代给你了,记得去办。”   “知道了,妈,副卡留下,哇,单宁你行不行?”   莫生气,宋柯继续微笑。   *   一大清早,林声久就被外婆喊到房间,观摩家庭相册。   “你看这张,群群那时候刚上小学,这么看你和群群一点也不像。”   “这张,你妈妈琴弹得可好了,那时候我们的邻居是市里有名的钢琴家,你妈妈经常被夸奖有天分。”   看到林声久坐在一边,木木愣愣的样子,和文群又有那么三分像,文奶奶憋着气,道:“你跟我去琴房。”   “啊?好。”   林声久翻开谱子,弹了一小段。   听得文奶奶直摇头:“你弹的不如群群,最近是不是不够自律,疏于练习?”   “要期末考。”   “这不是你懈怠的理由。”   我...我忍!   “嗯,知道。”   林声久低头盯着琴键听着外婆的谆谆教诲,门外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这个家里也只有文致炜会这么随意。   “小久!小久——”他推开琴房的门,歪着头:“奶奶,看到小久了吗?”   “在我这呢。”   文致炜明知故问:“嘿,钢琴挡严实了没看到。我说怎么家里有段美妙的琴声呢?对了奶奶,我带小久出去溜达一圈哈,我有一朋友,开了个潮牌店,我带小久去给他捧捧场,介绍点生意。”   惦记着宋柯的副卡,他顺手把林声久解救了出来,驱车前往最近的商场。   “潮牌店,你朋友开业吗?”   “什么潮牌店,带你去买衣服,我要直说,奶奶能放你走吗?还不把你手指头练出茧子来才罢休。”   “谢谢二哥。”这句二哥,林声久喊得真心实意,感激之情不掺一点水分、   “甭谢,一会跟我妈报账时配合我下,我说什么你都点头就行了。”   “可是二哥,我带了很多衣服,不用再买了。”   文致炜打了个呵欠,“跟我妈客气什么?哎,你知道外面多少姑娘求我掌眼我都不去的!”   坐落在别墅区桑坪路的商场,主打高端路线,各种奢侈品牌应有尽有。   “够了,已经足够了。”林声久真没看出来二哥是个实打实的购物狂,她的手都拎不过来了。   文致炜一脸难以置信,他还没开始怎么她就要结束了,“那行吧,最后一家,走。”   “小久过来过来,这条裙子,相信哥的眼光,去试。”   “好吧。”林声久试衣服试到筋疲力竭,她就纳闷了,二哥一个大男生怎么那么能逛。   文致炜坐在试衣间外面等妹妹出来,手机嗡嗡响起,看到备注他不耐烦接起来:“唉昨儿不就说了没空么,真不行,我带我妹妹逛街呢。”   单宁开了外音,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得了Will,攒个局怎么那么费劲呢?一句话来不来?”   “不来!”文致炜拒绝地干脆。   电话那端,有人小声嚷嚷:“妹妹?Will不是只有个哥吗?”   单宁作为文致炜的好兄弟,义不容辞给那位朋友解释:“他表妹,就他以前说过长得跟天仙似的小表妹,天仙,哈哈哈这词我能再笑十年哈哈哈哈...”   “天你大爷,长残了,滚滚滚!单宁你无聊不,我不就说你前女友是庸脂俗粉么,记恨到现在是吧?你那破嘴要是闭不上就捐了。”   意识到好友是真的动气了,单宁妥协:“好,不来就不来。”正经没两秒钟,他笑得不怀好意,“你爷爷的画,你今天要是不来拿,我可就送给微微了。”   要不说最了解你的人捅你刀时也捅得最深,那幅画是他从爷爷书房以一招偷龙转凤弄来给好友赏玩的,要趁着爷爷回来之前换回赝品,不然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行,单宁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拿。”   “成,带上你那天仙妹妹哈哈哈哈”   林声久从试衣间里出来,还没看到镜子,就听到身后文致炜浮夸的掌声。   “好看的不得了。”他招手示意柜姐,利落爽快:“买单!”   *   商场离家不远,林声久还不至于路痴到不认识回家的路,“二哥,你是不是开反了?我感觉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   “不回家,带你出去玩呀。”   林声久皱眉:“玩什么?”   “打牌唱歌都行,你放心,都是二哥的朋友们。”   见林声久垂头不语,他继续补充:“有男有女,放心放心。”   “你的朋友,我就不去了吧。”   “没关系,我在呢。”   车子拐入地下停车场的速度很快,但这不妨碍林声久瞄到这栋建筑顶上的霓虹招牌——常悦会所。   这是她求了祁直半天都不肯带她来的地方。   “我要下车。”她急道。   文致炜一愣:“这怎么下,跟我上去拿个东西就回家。”   “我不去。”说完这句话,她拉下脸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她那满脸的不信任伤害到了文致炜,他说:“我是你哥!难道还会把你卖了?”   “那谁说的准?你去拿,我在停车场等你。”   常悦的地下停车场有三层,而文致炜停着的地下二层稀稀落落只停了几辆车,看着挺冷清。   “你知道吗?这里,一年半以前,有个人从七楼跳下来,嗯,你懂得。”   “我不懂,你快去快回。”听完他这一席话,停车场原本的冷冷清清也渐渐变了味,林声久只恨自己没有驾照,不然早开车跑路,才不管这个不靠谱的二哥。   他继续说:“你有辟邪的玩意儿吗?不行你网上搜索一个符,应下急。”   应你个鬼哦,林声久双拳握紧,道:“拿完东西就下来,对吗?”   果然怕鬼特性十来年都不变,文致炜有点小得意:“对,走走走,待在这有什么意思?”   一道门,把安静的走廊和包厢内分成了两个世界,里面喧闹,吵嚷,震耳欲聋。   林声久低着头跟在文致炜身后进门,入目就是一片笙歌燕舞,她不适地戳了戳二哥的后背,提醒:“快拿东西。”   孰料一位看不清脸的墨镜男径直走过来把二哥给搂走了,边走边说:“是不是得罚一杯?”   林声久震惊于这种场合竟然会有人戴墨镜,等她想拉住二哥已经来不及了,满满一杯酒啊,就那么灌下去了,二哥真是豪气...   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她捏紧手机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进,与这儿格格不入。   “只能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溜出去了。”   文致炜还没彻底喝昏头,他惦记着一旁的林声久,略微客套了几下就想遁走。   “可以了啊,画给我。”   “你妹妹呢?”墨镜男——刚做完眼部手术的单宁问。   “那边玩手机的那个,是不是比你前女友强一百倍,昂?”   女孩眼睫低垂,半倚在沙发上,神态娴静,一缕碎发掉了下来遮住莹润的脸颊,半遮半掩更让人想要窥清她的样貌。   身旁不知哪个兄弟来了一句:“天仙算不上,顶多是个小仙女,Will亲戚滤镜够厚啊。”   “破嘴闭不上就捐了。”单宁心直口快。   文致炜挑眉:“抢我台词?得,我去趟卫生间,你看好我妹妹,别让这群人接近她,回来之后就把画给我,我妹妹九点之前要回去睡觉的。”   说罢,他走到林声久跟前,半蹲下:“我去卫生间,马上回来,你乖乖的,除了那个戴墨镜的,谁都不要理,更别出去,这里乌糟糟的。”   乌糟糟的地方也是你带我过来的,林声久嗯了一声:“知道了。”   门被阖上,又忽的被重新打开,文致炜还是不放心,他退了回来,道:“要不你和我一块去?”   “你有猫饼吗?男女有别啊大哥!”   “二哥!”文致炜纠正。   “?”林声久催促道:“你快点去吧。”   神清气爽,文致炜回到包厢。   “哎哟...”黑黢黢的,一不留神踩到块玻璃渣,“谁干的?艾玛我鞋!单宁你怎么了?装什么深沉呢?”   单宁垂着头坐在沙发上,谁知道抽什么风?文致炜喊:“小久,咱们回家。”   一回头,角落里一个人也没。   “我妹呢?”   坐在单宁身边的女生,印象里叫做微微,她弱声道:“有个小哥哥把她带走了。”   文致炜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你瞎啊!”他伸出一脚就往单宁身上踹。   作者有话要说:  撒狗血大户,明天双更或者直接更个小肥章。 第55章 QI   “看个人都看不住!”   文致炜又急又气失去理智, 被身旁兄弟七手八脚地拉住, 那一脚也没踹到实处, 即使单宁坐在那纹丝不动,好像等着他去揍一样。   “Will, 别动手, 有话好好说, 你妹妹是自愿走的,Daniel没拦住。”   “对啊, 能让常悦经理点头哈腰的人, 我们也不敢拦啊。”   三言两语拼凑出他去卫生间这段时间里包厢里的状况, 文致炜明白是冤枉了单宁, 四肢还被这些人牵扯着,他喊:“放开我!”   揉了揉肩, 文致炜划开手机, 里面倒真是有条未读微信,来自三分钟前:“我先回家了。”   真是个乌龙,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单宁...”   单宁仍垂着头,文致炜啧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示意微微坐过去, 他占据了原本微微的位置, 用胳膊肘撞了单宁一下:“对不住啊兄dei,我这不是担心我妹出事么。”   周围人七嘴八舌替单宁说话:“Daniel急得差点跟人打起来了。”   “我说这玻璃渣怎么还没来人收拾下。”   “就是,你看单宁什么时候和人急过眼!”又有人附和。   “单宁, 哥,别生我气了,我错了,这样,那画你留着,你眼神不好,什么时候看够了什么时候给我,成吧?”   单宁依旧冷冰冰的,不以为然:“画在车上,一会拿给你。”   “这样,你不是喜欢我们家阿姨做的本帮红烧肉么,明天我让她做满满一大盆,赏个脸呗。”   “OK !”   *   华灯初上,云麒大厦总经理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文致晖接过助理晋如递上来的文件,翻看了一眼,“我拿去给祁总签字,你身体不舒服,先下班吧。”   “文哥,祁总的行李箱。”   “我去拿吧。”   临时收到一次重要会议的邀请,今晚他要和祁总一起赶赴邻市参加,晋如作为助理,还没来得及去替祁总取出差用的行李。   文致晖轻叩门。   “请进。”   “祁总,新任法务总监的人事任命书,需要您这边签个字。”   祁总简单问了几句,签上名字,他将签字笔放下,问他:“文秘书,昨天拍卖会上拍的玉山子放哪儿了?”   玉山子雕工绝伦,精巧夺目,是昨天在慈善拍卖会上所得,因工作上还有旁的事,他没有来得及参加,是晋如随行。   “暂时放置在保险柜中,需要拿过来摆上吗?”   “放在这做什么,你派人送到荔园去给祁直,就说是新年礼物。”   “祁总,不如我送过去吧,正好代晋如替您取下行李。”   “可以。”   晋如有孕在身,文致晖和另一位助理分担了她的部分工作,这点祁总也了解。   荔园别墅是祁总的房产之一,位于Z市名山吴山的半山腰上,这里和文家在桑坪路的别墅唯一不同的,这里有价无市,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入住的地方。   安保也自然尤为缜密,文致晖早已习惯,佣人透过监控确认过来人信息,接他进来。   穿过长长的庭院,佣人信口和他闲谈:“半天没人来,本来准备让司机把行李送过去的。”   “交给我吧,对了,夫人和少爷呢?”   “夫人出去了,少爷在书房,我去通报一下。”   文致晖点头,“麻烦你了。”   祁直在父亲的书房呆了一整天,直到佣人过来敲门。   “少爷,文秘书来取老板的行李,说有东西要交给您。”   “一个人来的?”   “是的。”   祁直将笔记本电脑阖上,站起身来,问道:“有说是什么东西吗?”   “没有。”   祁直出了书房往自己房间走,“请他去会客室,我马上过去。”   门廊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呈U字型摆放的皮质沙发,暗色花纹地毯,茶几也是沉稳的墨黑色,同祁总办公室的风格如出一辙。   佣人请他坐下,适时奉上茶水,道:“少爷马上下来。”   “好的。”   这其实是文秘书工作以来第一次来荔园别墅的会客室,平日里他只负责工作事宜,其余事情,祁总有两位助理足够应付了,如非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他是没有必要过来的。   “文秘书。”祁直平时在家很随性,佣人见他时他还穿着卫衣,现在见客已经换上正式衣衫,衣袖平整,裤子笔挺。   “祁直少爷,是这样的,祁总昨天在慈善晚宴上拍下一座玉山子,和田籽料,扬州玉雕大师卢从锡晚年封山作品。”文致晖把礼盒放在茶几上,打开扣锁,山子玉质白润,油性十足,莹润光辉触手可及。   祁直赞道:“挺不错的,是块好料子,寓意也好。”   镂空雕的五子登科,寓意事业有成,人生美满。   “祁总说送给少爷您作为新年礼物,另外,这是鉴定书和养护手册。和田玉的硬度虽高,但这座山子工艺特殊,小心养护避免碰撞,才能长长久久。”   不知是不是错觉,祁直总觉得文秘书那句长长久久别有深意,他抬起头,正好撞入文致晖含笑的双眸。   两相对视,祁直道:“多谢文秘书提醒,我会好好照顾TA的。”   一切尽在不言当中。   文致晖将玉山子连同盒子交到祁直手中,说:“我还要送祁总去机场,就不多叨扰了,茶很好喝,谢谢招待。”   “辛苦了,我送你。”   别墅大门自动合上,送走了林声久的大哥,祁直回到房间,转眼就收到了林声久的微信。   等你下课:【小直哥哥,在忙吗?】   Q:【还好,怎么了?】   等你下课:【我要被我二哥卖了救命呐!】   等你下课:【他把我带来常悦了,我想回家,哥哥...】   祁直轻笑出声:【课课,你这个语气,可不像被卖的样子啊。】   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去车库取车出门,常悦是个有原则的地方,但他对林声久那个因为玩乐而懒得去接妹妹的二哥没有什么好印象。   等你下课:【你可别冤枉我,我虽然想来,但前提是和你一起,我二哥那帮朋友,一个都不认识,总觉得毛毛的。】   他在车上抽空回道:“别乱跑,我马上到。”   林声久捏着手机随时汇报:【我二哥去卫生间了,是不是我太自恋了,总觉得有人看我,想溜。】   刚把微信发出去,祁直的电话打了进来,林声久看到熟悉的备注,语气轻跃:“哥哥。”   “报房间号。”祁直言简意赅。   “3216。”   “一分钟,等我。”   常悦这地方,尝了鲜,林声久是再也不想来了,的确就像祁直所说,和外面的KTV没有什么差别,可能是二哥编的跳楼故事让她发慌,才会浑身不自在吧。不管二哥了,本来她就不是自愿过来的。   身侧柔软的沙发微陷,墨镜男端着一杯酒坐了过来。“我是你二哥的朋友,我叫单宁。”   墨镜男长得端端正正,脸上覆着的大黑超都挡不住那张俊俏帅气的脸,但嘴角一挑,看起来就像个浪荡公子哥,还是很不好惹的那种。   林声久往沙发外侧挪了下,和他拉开距离。   “我在家也是行二,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喊我二哥。妹妹,怎么称呼啊?”   谁是你妹妹?林声久默默在心底吐槽。   单宁说话尾音总爱上挑,这是他个人的小习惯,可这个习惯在林声久看来就略显轻佻,她心底涌上一层反感,看在是二哥朋友的份上,随意编了个名字糊弄他:“我叫文三丫。”   说罢又把单宁递过来的酒杯推开,“我二哥不让我喝酒。”   文三丫?单宁倒是不知道文致炜什么时候多了个亲妹妹,有意思。   “三丫啊。”这个称呼一出口,单宁是什么绮思都没了,来日方长,得,他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真像文致炜叮嘱地那样好好看着他妹妹,只不过,此“看”非彼“看”。   果然,“文三丫”生气了。   怪不得刚才林声久总觉得有人看自己,这果然不是自己自恋,她不安地紧紧抿着唇,脚也渐渐向门边挪。   正在这时,一束光从廊外直劈开门,微微刺目的光亮映在她的脚上。   林声久一仰头,看到来人是祁直,激动地喊:“直哥!”   祁直向她伸出手,林声久顺势拉住他借力站起身来。   “你二哥呢?”他问。   “去卫生间了。”   祁直身后还有个国字脸笑得和善的中年男人,林声久并不认识。中年男人是常悦的经理,祁直对这里面的路况不熟,临时抓了这个人过来带路。   “我们走吧。”   “好啊。”   二人离得很近,在单宁看来极为亲密,这让他不免想起刚才林声久躲他的小动作,包厢里吵吵嚷嚷也听不清他们嘀咕了些什么,这让他有点不爽。   他站起来拦住二人去路,看着林声久,笑道:“三丫妹妹,等will回来再走也不迟啊、哦,这位是?”   “这位是云...”国字脸经理倒是很主动,只不过还未介绍完,就被祁直阻了下来。   “你好,我是祁直。”   单宁爱玩,经常来常悦的人不说全部也能认识个九成九,而面前这个让经理都点头哈腰的男人,他是一次也没有见过。   “单宁。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单宁将目光移至二人牵着的手当中。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林声久还懵懵懂懂,捏了捏他的手臂想要早点离开。   “不了,你们玩的愉快。”   国字脸经理不知是没眼色还是想要奉承祁直,上前一步:“直少已经把单买了。”   单宁眼风一扫,经理顿时不吱声了,这位单家的小少爷也是不好惹的。   “我答应文致炜要看好他妹妹,君子言而有信,再着急也得在这等到他回来为止。”   祁直无意同这个单宁纠缠,他拉着林声久离开。一只手倏地搭在了他的肩上,条件反射,祁直反手一个拉推,将单宁逼得后退两步,倒在沙发上。   一群人看好戏似的看单宁吃了个瘪,笑得乐不可支,只有微微上前准备搀他起来,却见单宁愣了半晌抄起一只红酒瓶,砸在了已经关闭的门上,玻璃渣碎了一地。   包厢里陷入沉默,直到文致炜哼着歌从卫生间回来。   *   祁直把常悦的经理打发走,含笑调侃:“三丫妹妹?”   “不许笑,是刚刚那个墨镜男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才这么说的,他是我二哥的好朋友,我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   “没有笑你,咱们回家吃饭还是去外面吃?”   刚刚在包厢里,她是一口酒水没敢喝,一口水果没敢吃,逛街逛了一下午,二哥那个粗神经兴冲冲地往这边赶,不饿才怪了。   “去外面吃吧,等下,我给我二哥发个微信,报下平安,省得他以为我被卖了。”   “好的,三丫妹妹。”   “你,祁直,你!”   林声久发完一句“我先回家了”,就去捂祁直的嘴,至于缘由,算了还是回家再和二哥当面解释吧。   *   文致炜用一顿红烧肉把单宁安抚好,顺利拿回画后叫了个代驾回家,大哥出差,奶奶已经休息了,爸妈还在加班。   他坐在客厅里,从柜子里郑重取出“家法”——奶奶的藤条,准备好好收拾收拾林声久,他今晚切切实实被她吓了一跳,真不敢想,万一真把妹妹搞丢了怎么办?   “怎么还不回来?”文致炜忍不住在微信上问她,他在常悦耽误了半天都比她早到家,这丫头干什么去了。   “到门口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文致炜先发制人:“在Z市还有朋友是吧?没听你提起过啊。”   “我路子广不行啊,谁还没两个朋友了。”   藤条重重敲在茶几上,文致炜压低声音:“男朋友?”   “是啊。”林声久点头,见他愣住,忍不住开口提醒:“二哥,你高中那会谈恋爱的时候,我可是给你保密的。”   “没说不给你保密!”文致炜烦躁地挠了挠头发,郑重道:“小久,怎么跟你说呢?”   “你说啊,又没人。”   文致炜下定决心要把妹妹拉回正轨,“现在有些男人啊,不是个好东西,懂吧?”   “懂啊,”林声久笑得不怀好意:“你是说你自己吗?”   “咳咳——”文致炜猝不及防被自己呛到,他顺直了气,继续说:“这么和你说吧,去常悦的,有几个是好人?当然,除了你二哥我。”   “二哥,你这可就双标了,那大哥呢,听说大哥也去过啊。”林声久反问。   文致炜可不敢挑战大哥的权威,跟她解释:“大哥那不一样,他是去抓我回家。”   “那我男朋友也不一样,他也是抓我回家。”   “小丫头片子还挺聪明!我可听说那经理对你那男朋友不一般,你说他得消费了多少?男人的心,海底的针,成年男人的心,就是海底的针眼,你玩不过那种老油条的。”   祁直还不知道,只是找经理带了个路,就被文家二哥定位成老油条了。   又是一藤条抽在沙发沿上,文致炜恶狠狠道:“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骗一个准。”   “我有自己的判断呀二哥,况且他之前不去常悦那种地方的。”   怎么说不通呢?文致炜也急了,“那这样吧,你把那人带来给你哥我看看,要是不靠谱你就分手。”   “凭什么呀?我就是不分!不和你说了,我回房睡觉了。”   “站住——”   “还行不行了?”林声久扭头,看到文致炜惊愕的面孔,才意识到那句“站住”不是他说的。   她低下头:“外婆。”   “奶奶,你还没睡呐?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奶奶今天没有拄拐杖,他们俩争执地激烈,根本没有留意到有人过来,甚至不知道奶奶在这里听了多久,万一,让她知道自己带妹妹去了常悦,完了,文致炜想先跪为敬了。   文奶奶走过来,把藤条从他手里抽出来,对着林声久一字一句道:“交男朋友了?”   “奶奶...”   “你闭嘴!”   文致炜看了眼藤条,给妹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   “是的,外婆。”   “林锦辰他知道吗?”   “爸爸还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很有可能也不会同意。   “在常悦认识的?你才来Z市多久?怎么能?”文奶奶一藤条就要抽过去,被文致炜扛下。   “不是的奶奶,您误会了。”猛然挨了一藤条,这可比那天打的重多了,文致炜后背疼得厉害,额上渗出了细密汗珠,他撑着痛意和文奶奶解释。   “我今天去找Daniel有事,拜托妹妹和我一起的,谁知道Daniel约在常悦,办完事我就带妹妹离开了,没待两分钟。”   “是这样吗?”文奶奶耳朵不好,他们的谈话也只听到了只言片语。   林声久担忧地扶着文致炜,事发突然,没来得及事先串好口供,只得顺着二哥的话:“是这样的。”   “那在常悦碰到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奶奶你听错了,嘶...”文致炜疼得直皱眉,“是出来的时候,在马路上碰到的,巧合而已,我刚打趣妹妹呢。”   文奶奶绷着脸,下达最后指令:“明天把你男朋友带到家里来,我和你舅舅看看。”   林声久想也不想就要拒绝,一个“不”字挂在嘴边,被文致炜接了过去。   “不...太合适吧奶奶,大过年的,人家也有事要忙的。”   “我是她外婆,谈了男朋友。我还不能见见了?”   “不是这个意思,总得问问男生的意见是不是?你让小久和人商量一下,再说呗。”   文奶奶没能听进他的话,她一意孤行了大半辈子,自从文群从她手里脱控后,更加变本加厉,她问林声久:“林锦辰没空管你,我老太婆还管不了了是吧?”   受够了!   “外婆,我会先把男朋友带回家给爸爸看一眼的,就不劳烦您老人家费心了。天也晚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她尽量说的委婉,生怕又刺激到外婆。   文致炜也帮腔:“奶奶,我给小久把好关,你就放心吧,孙妈,孙妈,我背疼,药呢?”   孙妈听到了这边的声响,从柜子里拿出一管药膏递给林声久,文奶奶到底还是心疼孙子,叮咛他好好涂药,就着孙妈的手回房,也许是对林声久彻底失望,看也没看她一眼。   看不到老太太的身影,文致炜直起身:“累死我了。”   “?”林声久看他面色如常地舒展四肢,又看了看手里孙妈递给她的药——皮炎平?   “你装的?”   “人在江湖飘,总得有点傍身之技。”   看到他没事,林声久心里那点内疚荡然无存。“二哥,我受不了了,我明天就回家。”   “别急啊,爷爷也想看看你,你至少得等到爷爷回来吧,我听哥说是后天的航班,到时候你再走也不迟啊。”文致炜心知除了他没几个人受的了老太太,包括他爸他妈。   “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文致炜从果盘里抽出个橘子麻溜地把皮剥开,分了几瓣塞到她手里,“吃呀,姑姑没离婚之前,奶奶对你还不错吧,我猜她是怪你和你爸爸。爷爷说你和姑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那姑姑一去好几年不回家,奶奶想姑姑怎么办呢?呐,又爱又恨,你呀,就是个炮灰。”   “我才不管什么炮灰不炮灰,等爷爷回来,我就回家。”橘子汁水四溅,非常甜美,林声久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我跟你说正经的,二哥在Z市还算有点人脉,我和你那男朋友私底下见个面,不叫奶奶知道。行么?”   “我回去问问他。”   “行呀,他叫什么呀?我打听打听去。”文致炜又剥了一个橘子,照样分她一半。   “祁直啊。”   一丝橘子汁从文致炜嘴角流下。   “咦,你恶心不恶心?”林声久嫌恶地退后半步。   单宁那个呆比,问他谁带走的半天说不上来,不过情有可原,毕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单宁不认识祁直也正常,但文致炜在亲哥的耳濡目染之下,对云麒早有耳闻。   “你知道大哥在哪工作吗?”文致炜抽出纸巾揩去嘴角的橘子汁。   “记不太清了。”   “云麒。”   “哦~”林声久想起来了,之前餐桌上提起过,她有印象,“是云麒商业广场的那个云麒吗?我们学校附近就有一家诶。”   文致炜点头:“你知道云麒的QI是什么QI吗?”   “麒麟呗。”林声久是这么猜的,中国的企业取名时带上一些有吉祥含义的字不是很常见么,但是二哥的表情很怪,难道错了?   “不,是祁直的祁!” 第56章 突然很想拥抱你   手里的半瓣橘子,?被她握得已有些温热,林声久蹙着眉:“哥,?你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在和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同名同姓也不是没可能啊,?世界那么大。”   “也有可能!唔我想想哈…”说着说着文致炜手也不闲着,家里总是没人在,?他不吃水果,放这一天都没人动。   “在z市能让常悦经理低下高贵头颅的祁直,嗯,?说不定真的有好几个,?很简单啊,你拿张照片出来,我发给大哥确认一下不就结了。”   “不了吧,?大哥那么忙,就不麻烦他了。”林声久想了想,?“这件事,?我会去问祁直的。”   “嗯,可以啊,不过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我收回刚刚的成见。”毕竟那可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文致炜从不怀疑大哥的眼光。   听完他的这番话,林声久甘拜下风,二哥可真是变脸的楷模典范,?刚刚一口一个不靠谱,?说去常悦的没有好人的不知道是谁!   回到房间准备洗澡,?林声久从衣柜里找出换洗的衣物,衣柜一角,一条深灰色的围巾整齐地挂在那里,那是祁直去车站接她时绕在她脖子上的。   云麒?祁直真的会和云麒有关吗?   回过神,她把围巾从衣架上取下来,触手柔软,散发着淡淡的洗涤剂清香。   等你下课:【祁直,上回忘记把围巾给你了,你明天有空吗?】   发完微信,林声久坐在椅子上打量手中的围巾,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这看起来就是一条再也平凡不过的围巾。   手指轻触,有一小块布料颜色似乎深了一些,不细细看很难发觉,她打开书桌上的小台灯,指间描摹出品牌标识。   哎——一声轻叹!   她恍然间想起爸爸提到过的,祁直手上那块抵得过她十年学费的表,而自己的手腕间空空荡荡,别说学费了,餐费都抵不了。   Q:【上午有,在哪见面?】   等你下课:【那去江边吧,离我这很近,我坐公交过去,你不用来接我啦!】   故作轻松的语气还是被祁直察觉到了异样,他放下手边的事,拿起手机发去视频通话。   被拒绝了。   Q:【怎么了?不开心?】   等你下课:【怎么会?哎呀,我去洗澡啦,明天见!】   Q:【接视频,我看一眼你。】   林声久跑到浴室里,打开花洒,水雾一瞬间弥漫了整间浴室,她拍了拍僵硬的脸,扯出一个轻快的笑,冲镜头晃晃脑袋。   “看到了吧?真的要洗澡。”   “好,别感冒了,快去吧。”   “嗯!”   挂了视频,林声久的嘴角就撇了下来,她关掉花洒,蹲在那里翻看以往的聊天记录,等到心情好起,才丢下手机重新打开花洒。   *   江畔的商业街并不是Z市的市中心,但其仰仗着穿插Z市经流而过的谭江,吸引招徕如织游客,将这条gai逐渐打造成了游玩必打卡的地标景点。   不到十点钟,商业街中心雕塑下,林声久裹着大衣把手指缩回袖口,一只包装袋同袖口无缝衔接——那里面装着要还给祁直的围巾。   在来之前,林声久是忐忑不安的,原本以为家境只有一点小悬殊,现在发现,这悬殊堪比马里亚纳海沟,这打击对她来说,简直难以消化。   虽然在江畔,但微风并不刺骨,吹得人昏昏欲睡,久违的阳光正好,照的人暖洋洋,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林声久划开手机问祁直到了没有,很快收到回复的语音,他语气轻快,说再等两分钟。   距离中心雕塑一百米左右有家老店,祁直很小的时候,这家店就开在这了,十几年始终如一,周边各种网红店鳞次栉比接踵而至,也没有动摇老板独做冰糖葫芦的决心。   祁直接过包装纸,果然和记忆中的无差,他攥住签棒,朝约定的地点走去。   “课课!”   “嗯?”声音近在耳边,林声久抬起头,首先看到的不是祁直那张脸,而是一串糯米纸裹着的冰糖葫芦,红艳艳的山楂,糖浆晶莹剔透,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祁直双目晶亮,举着一串冰糖葫芦递到她眼前,期盼得到夸奖的样子像是讨要糖果吃的小孩。   “谢谢你呀。”上一回吃冰糖葫芦还要追溯到高中时期,“真的好久没吃了。”   二人沿着江边人行道散步,商业街内部有商家举办抽奖活动,奖品着实很丰厚,想来这边人烟稀少的原因很有可能是都被活动吸引走了。   林声久停下脚步,倚在栏杆上,闭上眼睛叼住一颗山楂咬入口中。祁直也随之停了下来,他从背后拥住林声久,望向对岸。   谭江江水清澈,偶有一只水鸟低空掠过,也只有它们能看到这一处静静的相拥。   山楂籽已经被细心的老板提前去除,咬破外面的糖壳,酸意在一瞬间释放,吃得林声久直皱眉,却又舍不得放下。   她侧身仰起头,把冰糖葫芦递到祁直唇边,“你要吃一颗吗?稍稍有点酸。”   红软诱人,看起来很甜。   祁直低下头噙住那抹红润,含在口中,肆意啃咬。   林声久的手里依旧举着那串冰糖葫芦,祁直分神接了过来,单手把她的身体摆正面向自己,又拢起羽绒服将人裹在怀里,江边罕有人至,除了那些水鸟,没有人会留意到江边有对情侣亲得难舍难分。   林声久被亲得双脚有些发软,和祁直接过那么多次吻,渐渐才体会到乐趣,她抓住祁直的毛衣防止自己掉下去,可毛衣太软有些不方便,于是改成搂着他的腰,昂着头迎接他的妄为。   不知过了多久,祁直喘着气,将唇贴在她颊边,问:“今天怎么那么主动?”   她的眼里还蕴着迷蒙的雾气,看到她这样,祁直直接一手蒙住她的眼:“别这么看我。”   林声久埋在他胸前吃吃地笑:“那可以摸你吗?”   这是被调戏了——   “可以。”祁直咬住她的唇,不动声色地反调戏:“去我家,让你慢慢摸。”   去是不可能去的!下午活动结束,江边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吃完饭在咖啡店里消磨时间。   年味浓厚,咖啡店里已经张贴好了各式各样的福字,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林声久和祁直面对面坐着,她浅浅啜饮了一口拿铁,暖意融入肺腑。   祁直朝她说道:“过完年我不留在Z市,会陪父母一起回祖宅那边,在这边有什么顺意的不顺意的,随时打我电话,知道吗?”   “好啊,你家祖宅在哪啊?”   “这里…”见她有兴趣,祁直在地图app上标了一个点,而后含笑问:“”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云麒集团的创始人,祖籍哪里的来着,昨晚刚看过词条,林声久记性还没有那么差,这下几乎是百分百确认了,她摇摇头:“不用了吧。”   猜来猜去也挺没意思的,林声久小小唾弃了一下这样的自己,要问就光明正大地问。   “那什么,祁直,你给我一句准话,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叫做文致晖,他身高一米八,体重不清楚,长的贼帅衣冠楚楚。”   还押上韵了…   “你大哥和你说起我了?”   “真的认识啊!”林声久说不清楚心底的感觉是不是失落,她又问:“咱们学校附近的云麒商业广场,也是你家的?”   “严格来说,只是由云麒投资建设。”   林声久往后一倒,“我觉得,严格来说,问题大了!”   “…”   先前他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祁直知道,家庭背景这一项,在林声久这里并非加分项,甚至有可能减分。   而在林锦辰那边,更不用说了,他显然更中意“门当户对”的方书勉。   林声久托腮沉浸在忧思当中,作为非专业民间退堂鼓表演艺术家,她动了想敲鼓的心思。   以前看过的狗血电视剧一帧接一帧在脑内循环,当然静芸姐姐人很好相处没错啦,可是她也在微博以及其他视频网站上搜索过,祁家,和她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   从提到大哥伊始,祁直握住她的手就没有丝毫松动,他的态度很明朗,可林声久却萌发了退缩的念头。   一个电话把她从这种氛围中解救出来。   “林声久,微信怎么不回?家里来客人了,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我好让孙妈准备饭菜。一个两个都不在家,还得我操持着…”   “二哥你来接我啦?我马上下去。”   驴唇不对马嘴,文致炜莫名:“你说什么胡话呢,自己打车回来!”   看来今天是要坐实渣女这个自称了,长痛不如短痛,她把右手手指一根一根抽出来:“祁直,我二哥来接我回家吃晚饭了,我先走了。”   “课课…”祁直坐在原地,轻轻唤她。   啊——林声久心里乱成一团,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踩下台阶。   祁直双眸中的坚定也随着她离去的动作黯淡下来。   林声久走到祁直座位这边,把他往后一推,趁着祁直愣神的功夫,往前一迈,手臂搭在卡座背部支撑自己,探身过去咬住了他的唇,毫无章法地吮了一下。   比刚刚的吻还要主动,这是祁直的第一想法。   接着她就因为手臂一滑倒了下来,林声久索性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他,软声祈求道:“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你总得让我回去想一想吧!”   幸好卡座的位置足够宽裕,祁直把摔倒的她托起来,横坐到自己腿上,捏了捏她的圆脸蛋。   “你总能找到新奇的角度气我。”   坐在他腿上,林声久也不用仰视他,她揪住祁直的一绺软发,玩弄在手掌心,罕见的认真:“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有时候,退步也是一种成全。一个人的成全,好过两个人的纠结,哎…”   “错了!”   “哪里错了嘛?”   他把眼睛从细嫩幼白的颈上移开,将她的毛衣领口往上拉了拉遮掩住一闪而过的蕾丝边带,嗓音低沉,附在她耳畔:“我是说,歌词背错了吧?课课?”   林声久一窘:“我那么认真深情,你干嘛拆我台啦?”   祁直吻了吻她的唇角:“好,不拆台。只有一点,不准提分手。” 第57章 文爷爷   文家,   厨房里, 孙妈正在择菜, 客厅里二少爷和好友的吵嚷已至白热化。   “单宁,”文致炜舔了舔后槽牙, 他算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 这就是了。他微微偏头, 一字一句道:“有多远滚多远!OK?”   “你这是对兄弟的态度吗?”单宁往文致炜身边靠了靠,试图去勾他的肩, 听到好友口中这么说, 他着实有点“伤心”:“说好今天请我吃饭的?”   “滚滚滚!”说不定在常悦那会儿就被这厮套路了, 文致炜心情不佳, 说起话来便不经大脑,口无遮拦起来:“你特么是人吗?我妹妹才多大, 你照照镜子, 你鱼尾纹都快长到后脑勺了!”   “你小点声行吗?”单宁朝厨房的方向微扬头,待文致炜冷哼一声示意明白后, 他又道:“我还可以吧?不都说男大三抱金砖,我这抱两块砖,很OK的,二哥。”   “我懒得理你。”早知道兄弟这么不靠谱, 他一定把大门锁得紧紧的, 文致炜亡羊补牢把单宁往门外拖,那声“二哥”喊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单宁扒住门框,重复道:“说好请吃饭的。”   “吃什么吃?我们家没筷子了。”他喊:“是吧孙妈?”   单宁有伤在身, 文致炜哪能真下狠力推他走,二人正僵持不下,撞上了散步回来的文奶奶。   “单宁来啦——”   单宁的爷爷和文致炜的爷爷本来就是旧相识,待文家搬到Z市来后交往更加亲密起来,文奶奶看着单宁长大,几乎把他当做半个孙子来看待了。   她凶道:“致炜,单宁眼睛还没好透,打打闹闹有没有一点礼貌?别再碰着他。”   文奶奶嘴上说着斥责的话,手上也没闲着,她把拐杖收起,一左一右把放弃挣扎的文致炜和单宁往屋内拉。   文致炜垂死挣扎:“奶奶,单宁他要回去了…”   文致炜冲单宁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收收厚脸皮,结果却被他巧妙避过。   单宁戴着墨镜当他不存在,亲热拉起文奶奶的胳膊搀着她往前面走,“文奶奶,我最近一直忙,还是will前两天看我馋你们家的红烧肉了,非得喊我过来吃,我一想,也好久没和您说说话了,所以今儿得了空就过来了。”   “也是有段日子没看着你和你姐姐了。”她招呼过来倒茶的孙妈,笑道:“晚上别的菜不做没关系,红烧肉一定要让单宁吃个够。”   “谢谢文奶奶。”单宁低头动了动高挺的鼻梁,墨镜顺势往下一滑,他冲一旁的文致炜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   许久未见,文奶奶拉起家常,“对了,单宜回来了吗?怎么没和你一块过来?”   单宜长单宁两岁,比文家兄弟只大一岁,两家一直要好,但从文奶奶乱点鸳鸯谱,总把单宜和文致晖拉到一块后,单宜就很少过来文家这边了。   “姐姐啊,她平时工作忙您又不是不知道,年底趁着放假,她和我未来姐夫出国旅游去了,大年三十应该会回来,过了年我喊她一块儿来给您老拜年啊!”   “哦,单宜也谈男朋友啦?”文奶奶扼腕不已,她是很喜欢单宜这孩子的,温顺聪敏,可惜和致晖没有缘分。   “我家这俩猴孩子呀,致炜认识的朋友多,倒不用我担心,就是致晖,一心扑在工作上,过了年都二十七了,也还没个着落。”   “致晖哥这么优秀,只是缘分还没到咯,文奶奶不如操心一下我的终身大事,对了还要算上致炜。”   文致炜投去暗含威胁的一瞥,“你是不是中午喝多了?少说两句会死?”   “没喝多啊,我让文奶奶帮我留意留意有没有适龄的姑娘可以认识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挑衅是吧?文致炜道:“我们前年去白马寺敲钟那会儿你求的姻缘签,老师傅说你的命定之人还在幼儿园,忘了?”   “胡说八道!”文奶奶看不过去,作势就要揪文致炜的耳朵。   文致炜躲开奶奶的突袭,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单宁说:“我奶奶又不是职业说媒的,你去白马寺再求一签去,走走走,现在就去。”   “文奶奶,红烧肉——”   “致炜——”   得,爱怎样怎样吧,文致炜赶不走他,也没辙了。   *   林声久和祁直在咖啡店里耽搁了一会,临走前她想起来,印象里二哥是很喜欢吃甜食的,于是又折返回去买了那家老字号的冰糖葫芦打包回来,虽然,二哥这样的老饕很有可能已经尝过。   一进门就看到客厅当中,文致炜背对着她杵在那不知做些什么。   “二哥,我回来了,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林声久兴冲冲地举着冰糖葫芦奔了过去,想问问二哥究竟有没有吃过这一家,没料到走近一看,沙发上竟然还坐着两个人。   “外婆,”另外一位墨镜男,常悦里见过,二哥的好朋友嘛,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干巴巴地说了句:“你好。”   单宁转头笑道:“三...小久妹妹。”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明明还不到五点,可她不敢同外婆犟。看到外婆嘴角一沉,林声久有预感要遭殃,她把冰糖葫芦藏到身后,朝文致炜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文致炜还没来得及开口给她解围,就听到文奶奶温温和和地来了一句:“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要多注意安全,下次有事出门就打电话让你二哥去接你,别再那么晚了,知道吗?”   “知道了,那外婆,我先上楼了。”林声久慢慢转身,余光瞄到外婆不再注视她后,脚步轻缓地往楼上走。   走到楼梯口,想起手上还拿着冰糖葫芦,林声久回过头想和二哥比个口型,意外看到墨镜男正望着她。   “看什么看!”墨镜男给她的观感很不好,总喜欢盯得人不自在,奇奇怪怪的,她也不管二哥看没看到冰糖葫芦,快步踏上楼梯往自己的楼层走去。   林声久回房后没多久,文致炜也把单宁拉到了自己房里,美名其曰谈点工作上的事。   文奶奶乐见其成,她闲来无事,于是慢悠悠地拄着拐杖到厨房里和孙妈说说话。   刚刚林声久回来后,单宁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先是收回了手,然后眼神就直直扑在自己那外孙女身上,看不到人影才收回来。   单宁虽然和致炜一样一直以来接受的都是西式教育,但他的情感并不外放,贪玩归贪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单宁在长辈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人看,结合刚才要帮忙留意适龄姑娘的话,文奶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孙,你觉得单宁这孩子怎么样?”   孙妈手脚利落,正在做单宁最爱的红烧肉,她点了点头,道:“挺好的。”   文奶奶拄着拐杖在厨房来回地走:“年纪是大了几岁,大一些也好,会疼人。”   孙妈切肉的手顿了一顿,她可不觉得宁少爷大几岁会疼人,反而觉得他和二少爷都是还没玩够的“大孩子”。   厨房里的对话,在文致炜和单宁下楼后就停止了。   恰在此时,别墅的正门被打开了。   文致炜忙迎出去,“爷爷,你怎么今天回来了?大哥和我说明天,我还准备去接你呢。”   回来得比预期要早,全因为文爷爷始终放心不下家里,正事忙完之后,也顾不上休整一夜,抛下老伙伴们就先赶了回来。   旅途奔波,他有些乏累,缓声道:“改了航班,单宁来啦!致炜,阿久呢?”   “在楼上,我去喊她下来。”   单宁忙说:“我和你一起!”   文致炜眼疾手快,他看单宁跟了上来连忙停下脚步推他回去,“你来干嘛,多事多事。”   见状,文爷爷咳了一声,摆摆手:“不着急,我回房换件衣服。”   “爷爷你怎么采个风还采生病了,我早说不让您去您还说我,您快回房暖和暖和吧。”   文奶奶正好缺个主心骨商议,忙扶着拐杖也回了房。   她这些年,对没能给文群包办婚姻一直耿耿于怀,想着当初要是早点给文群定下来,不由着闺女胡闹什么自由恋爱,也许文群的婚姻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远走异国他乡,过年也不得闲回来一趟。   “我想着单宁是个好孩子,对小久也挺中意。”   文爷爷以手捂嘴咳了声,不急不忙道:“你是怎么看出中意的?小久才来几天,见过几面就中意不中意了。”   “反正我觉着单宁挺好。”见文爷爷自顾收拾行李箱,文奶奶又道:“我还不是为了文舒,和他媳妇,单家今非昔比,待咱们百年之后,光凭你和老单俩的关系,万一将来...”   “本来我是看好单宜和致晖的,可致晖从小主意就大,现在好了,单宜已经有对象了。”   宋柯所在的私立医院是家族企业,但单家也有注资,而文舒的事务所,更是和单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合作关系。文奶奶想得简单,用姻亲加固这层关系,比什么老友稳固多了,万一将来儿子和媳妇的工作出了岔子,有单家在,那就是多了一分保障。   “现在单宁有这方面的意思,我想着...”   “你想着!”文孟慷把手中的工具重重放下,打断她的自说自话,“阿久她姓林,这些事自然由林锦辰来替她操持,还有,我临走前特意叮嘱过,为什么你擅自起意提前把孩子接过来?”   文爷爷临走前已经将所有的事安排妥当,可耐不住文奶奶自作主张。   “我这不是想小久么?”   “我不在家,并不代表对家里的事一点都不了解,你说说你,哪有一点为人长辈的样子?群群的事还不够你长记性吗!当初我不同意她结婚,你来做我的思想工作;她说要离婚,我说可以,先搬回来住,暂时别告诉孩子,影响高考可是一辈子的事,群群也理解。可你倒好,咳咳,恨不得昭告天下,特意找了个阿久在的时候把群群接了回来,你倒是宠群群,但你有考虑过阿久吗?”   说到情急之处,文爷爷又是一阵重咳,他平缓胸腔怒意,道:“他单家再家大业大和你我有什么关系?老大和他媳妇活不下去了?要你来拿阿久出来做交易?芝如,阿久她是你的外孙女,不是一个物件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更多一点 我要加速完结 冲鸭 第58章 静芸姐姐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两个孩子要是没缘分我还能强按头吗?”   文奶奶把拐杖随手往墙边一靠, 走到文爷爷身边帮他一同收拾。   她一边忙活, 一边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絮絮叨叨:“再说,我还不是为了小久好, 别说得跟多委屈了她似的。”   且不说单家如何如何, 单宁的人品样貌可都是一等一的。   “你要是真为她好, 就别去打扰他们父女俩的生活。”   老伴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多说无益, 他点到即止。雪白墙壁边上的那副熟悉的拐杖很是显眼, 文爷爷纠结半晌, 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上回老大媳妇推荐的那位心理医生, 我已经替你应下来了。”   “我不看!”文奶奶有些抵触心理医生,对心理疾病也很介怀, 她嘟囔道:“没有病看什么心理医生。”   “真正要拄拐杖的在这儿。”文孟慷年轻时过于操劳落下了极严重的风湿, 老了之后尤为磨人,可他好强, 从不肯在人前示弱,拐杖也只在痛得厉害时才拿出来用用,谁知老伴儿摔了一跤康复后竟然离不开这拐杖了。   “你也甭钻牛角尖了,就这么说定了, 咳, 下去吃饭吧,别让孩子们等着急了。”   有客人在,文奶奶再不情愿也还是往餐厅走去, 临了也没忘了带上那副拐杖。   文爷爷摇头:“你啊你...”   餐厅里,看到爷爷出来,文致炜放下手机,说:“爷爷,爸妈临近年底应酬特别多,今晚又回不来了。”   “我们先吃。”文爷爷看到坐在文致炜身边的林声久,他招招手:“阿久,到我这边来。”   “外公。”林声久换到文致炜的右侧,坐的离外公更近一步,其实在她心里,外公可敬大过可亲,都是小的时候教她练习书法时太过严厉给她留下了阴影。   换了位置,单宁正好坐在她对面。   他笑眯眯道:“小久妹妹,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单宁,你也可以像致炜一样叫我Daniel。”   林声久也客客气气:“单宁你好,我叫林声久。”   文爷爷看着两个小辈互相握手后,朝林声久说道:“单宁你以前没见过,他是你二哥的好朋友,你就把他当做哥哥看就好,不用那么拘束。”   “对对对,哥哥就好,单宁吃菜,你不是要吃吗?多吃点。”文致炜乐得搭腔。   只有单宁几乎呕出一口老血,他安慰自己,没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哥哥又怎样,反正没血缘关系。   *   “蔚岚已经过去了。另外,你看着她些,别忙起来总顾不上吃饭。”   在电话里跟李特助交待着工作,吴静芸迈下楼梯,四处也看不到祁直的身影,她转身去了小厨房,果不其然,祁直正垂着头在做晚饭。   “让我想想...嗯,没问题,先这么说,你也新年快乐!”   临近年底,公司里艺人接的各项诸如卫视晚会的活动并不少,吴静芸女士正逐步放权给蔚岚,倒是在正忙的时候落了个清闲。   “有这闲工夫,不去和女朋友约会在这做什么饭?”   闷葫芦儿子在春节期间频频往外面跑,闭着眼也能猜到缘由,她一早就知道林声久来了Z市。   “嗯。”   吴静芸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润了润嗓子,方才问:“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祁直在想白天咖啡店里林声久说的那些话。   想是儿子遇到了什么困难,吴静芸倚在流理台上,道:“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要多沟通。你看看你脸色难看的,欠网贷了?”   说起网贷也是因为公司里有个年纪小的艺人动了歪心思,惹出这桩麻烦,虽然没上热搜,但也着实在粉圈范围引起了小风波。   吴静芸倒是不担心祁直走错路,但这孩子要是能把什么事都藏心里的毛病改了就更好了。   “有什么烦恼说出来给你参谋参谋,妈现在休假了,有大把的时间给你排忧解难。”   “妈,你回房歇着吧。”她刚刚走动的一瞬,被摄像头捕捉到了,这个镜头得补救一下。   “...行,儿大不由娘,我找你爸说说去。”   看到吴女士准备离开,祁直准备洗净手重新切一遍菜,防止后期麻烦,还是补录一份备用为好。   正当他想调整机位时,吴静芸捧着一堆包装盒又出现了。   又要重拍...   “妈,”他欲言又止。“我这拍着呢。”   吴静芸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台不起眼的摄像机,她叹了一声:“吴一琛都给自己放假了你还坚守岗位呢?回头得给你加工资。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好了跟我说一声,有份神秘的礼物要拿给你。”   在吴女士口中就没有礼物不神秘。   祁直录完视频,大厨房的晚饭也已经做好,他把自己做的一同端上来,不出所料得到吴女士的花式夸赞。   用完晚餐,祁直才看到吴女士口中神秘的礼物——某奢侈品牌的口红套盒,目视约五十支。   “合作方送的,你拿去送给小林同学。”   “不必了。”祁直对口红品牌不敏感,但之前考虑送林声久礼物的时候了解过相关知识,这一套五十支折合下来价格过万,送过去课课还不得想得更多。   听到他的拒绝,吴静芸女士颇有微词:“是你懂女孩子还是你妈我懂?听我的,给!”   祁直只好说出实情:“太贵了。”   “祁直。”吴静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难以置信这话是从她儿子口中说出来,“你谈个恋爱那么扣扣索索的?真欠网贷了?”   他是服了吴女士的脑洞了。   “...妈,你怎么理解门当户对这个词?”   一番交谈,理明白事情原委,吴女士把那盒套装收了起来。   “你这倒提醒我了,明天请小林同学到家里来玩吧。”   怎么就提醒上了,祁直莫名:“你要做什么?”   “棒打鸳鸯啊。”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   “妈,这个玩笑不好笑。”尽管他知道吴女士不会做出这种事。   看到他认真的神色,吴静芸道:“我还不能见见小姑娘了?你放心吧,不会为难她的。”   *   林声久睡醒才看到祁直昨晚上的语音留言。   听到静芸姐姐邀请她去家里玩,林声久有些紧张,她回道:“进度会不会太快了?我还是个孩纸啊!”   祁直安抚她:“跟进度无关,她只是想见见小林同学,而不是小直同学的女朋友。”   “那,见就见吧。”反正她爸爸也见过小直同学了。   吴山风景秀丽,一路过来,林声久却无心欣赏,她朝后座看了一眼,问祁直:“我就买了些水果,会不会太少了?”   “不会,我妈很喜欢吃水果的。”   识别到车牌,正门自动开启,祁直将车径直驶进庭院里,停稳后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我们家人口简单,爷爷奶奶不住这边,我爸出差还没回来,家里只有你静芸姐姐一个人在。”   林声久的手心濡湿,祁直搂住她的肩,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有我在呢。”   佣人目不斜视,引着二人进门。   “我妈呢?”早上他临出门前,吴女士还催着他快点去,怎么这会儿看不到人影了。   “夫人在书房开会...”   话音未落,吴静芸的身影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她手里还握着一根笔,看到两个孩子进门,连忙快步走了下来。   “小林同学来啦——”公司临时出了点岔子,亟待她处理,好在解决得及时,没耽误这边的约定。   “静芸姐姐。”林声久冲她甜甜一笑,爱豆的老板,传说中的静芸姐姐,就在自己面前。   祁直挑眉:“妈,声久给您买了水果。”   “来了就好,哪要买什么礼物。”吴静芸牵着她的手到沙发上坐好,佣人奉来茶水。   “我听小直说,你喜欢喝甜的,我们家阿姨做的焦糖奶茶可好了,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吴女士热情四溢,林声久忙尝了一口点头道:“好喝。”   “好喝就成,还怕你不习惯,祁直,你去忙你的吧,我和小林同学说会话。”   “忙完了。”祁直岿然不动。   闲话家常,林声久一一乖巧应对。   “声久你知道吗,我们家有个秘密基地,在顶楼。祁直,你要跟过来一起看吗?”   吴静芸是故意这么说的,这个秘密基地,依祁直的个性,会跟过来才怪了。   “妈!”   “看完就下来,放心了吧?”吴静芸转头对林声久说:“我们上去,让他在下面等着。”   顶楼所谓的秘密基地,佣人一打开门,林声久就被一整面墙的金闪闪晃花了眼。   奖杯,奖状——署名毫无疑问全是祁直。   “我呀,是个比较注重仪式感的人。”房间里,吴静芸带着林声久从左至右慢慢走过,“这些都是祁直得过的一些奖,你到这里来看,这儿是新的,Z大的学业优秀奖啦,科创优秀奖,还有一些专利证书。”   “好厉害,都没听他说起过。”林声久只知道他学业优秀,但没想到会那么优秀,这简直是个小型博物馆啊!要不是静芸姐姐带她来,她根本不会有机会看到。   “他那闷葫芦个性,也不知道像谁,这些奖章什么的,小的时候被他一摞一摞收在柜子里,家里阿姨打扫的时候和我说起放不下,要换个大柜子,我就有了这么个想法,反正家里空屋子多。”   听到这话,林声久一梗,一方面是惊讶于祁直奖章之多,一方面是静芸姐姐那句家里空屋子多。   “祁直这孩子从小就自主,他是个死脑筋,一心扑在那些稀奇古怪的研究上,高中那会儿,我和祁直爸爸准备送他去波士顿读商科,他说什么也不去,可把他爸爸气够呛,后来我们想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的一生该为他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我和他爸爸。学医就学医吧,苦是苦了点,谁让他开心呢?”   “说来他十六岁以后就没从家里拿过一分钱,这些奖学金你刚刚也看到了,年年都有,除去这些,去年光比赛奖金他就拿了这个数。”   吴静芸比了个数字,看到林声久讶然瞪大眼睛她又笑道:“还有那国家实验室的津贴,他当网红这些年也有收入,菜可不是白做的,虽说他签约的公司是星遇旗下的,但给他发的基本工资绝对是符合市场行情,额外收入就不多说了。”   听完吴女士这一番话,林声久赧然不已:“我好惭愧!”   人家的十六岁和自己的十六岁,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吴静芸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跑偏了,她继续道:“声久,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表明祁直他有多优秀,当然他是很优秀啦。”   她敛了神色,左右手食指凌空比划了一下:“我和他爸爸的产业其实和他是可以分割的关系,他的背后不是云麒也不是星遇,是他自己。”   “你要相信祁直他仅凭他自己,就可以给你幸福。”   “你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呀,9012年了,喜欢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但是你要是因为家庭原因把他拒之门外,可是会错过一个好男人哟。”   原来这才是静芸姐姐带自己来看这些的最终目的。   林声久犹豫不决,“我...”   没等林声久说完,吴静芸就以指放在唇边小声“嘘”了一下,道:“祁直还在等着你呢,他才是第一个想听到答复的人。”   “对了,还有这个。”小几上放置着一本方方正正的“书”,吴静芸起身拿起来递给她。   “YE的写真集,有魏时遇亲笔签名,这个可别告诉祁直哦。”   林声久接过写真集,放在胸前摩挲了片刻,温声道:“谢谢静芸姐姐,真的很谢谢你!”   “快去吧,可别让祁直等久了,我还有会,让祁直带你在家里转转,中午留下来吃饭,好吗?”   “嗯。”林声久点头。   林声久下楼后,吴静芸回到书房继续参加电话会议,听完公关部的汇报,她拿起梳妆镜照了照:“怎么感觉自己散发着母性光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啊 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我打字太慢 谢谢YOU的营养液 第59章 处处吻   林声久拾级而下, 看到祁直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没有留意到她已经下了楼, 原本脚步就轻的她更是踮起了脚,小心翼翼地绕到他的视角盲区。   “好玩吗?”祁直阖上书, 偏头朝她笑道。   “祁直!”林声久气恼地跺了跺脚, 窘道:“合着你在这看我表演呐?”   “十秒钟之前刚刚看到。”祁直朝她伸出手, 问道:“我妈呢?”   林声久拍开他的手,“静芸姐姐回去开会去了, 很忙的样子,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这回事, 我妈的工作时间很不规律, 半夜起来开会也是有的,况且还是她让我邀请你过来玩的, 怎么会不是时候。”   林声久走到他旁边坐下, 身体微倾,轻轻倚在他肩上, 伸手去翻看他手中的书。   “我喜欢生命本来的样子…听起来好深奥的样子。”   “随手拿了一本,刚好看到这里,书里说,爱一个人, 就会遏制不住地想为她做些什么, 想使她快乐...”祁直鲜少说情话,他微微红了脸,问她:“会不会觉得我太肉麻?”   “啊?”林声久咋舌不已, 她说:“哥,你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你不仅不肉麻,反而很像我的马哲老师。”   表白的反面案例——祁直,无言以对。   他岔开话题,“想不想去外面转转?”   “可以不吗?其实刚刚我下来的时候,静芸姐姐也说要你带我逛逛,可是我今天忘涂防晒,外面太阳好大。”   消息来的太突然,林声久在网上查了很多关于第一次见男友父母的攻略,大多都建议素面朝天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她就这么信了,没化妆,也忘了涂防晒霜。   结果等见了静芸姐姐才发现,对方衣着得体妆容精致,而自己呢?   素面朝天清汤挂面,可真素的够彻底的,她才不要出去晒太阳,晒黑了就更不好看了。   “你不要笑!”   祁直敛住笑,扶住她的双肩,认真道:“可我觉得今天的你和平常没有区别,一样好看。”   “啊?”听完这句话,林声久心里五味杂陈,“你的意思是,我之前每天坐在化妆镜前是白忙活了?还不如素颜?”   生活中处处都是送命题,祁直的压力很大。   “那你现在要化妆吗?”   “太刻意了吧?再说了我什么都没带,外公家附近唯一一家水果店老板回家过年了,我就去咱们上次去唱歌的那家商场里找,等我买好你都到了,我就这么一身轻松地来了。”   事出突然,林声久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好。   祁直想了下,直接拉住她的手,往楼上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你最想去的地方。”   意识到眼前这间房是祁直的卧室,联想起他那句你最想去的地方,心理暗示很快起了作用,林声久脑内浮想起了那天在KTV里他撩起的那半片衣服和衣服底下柔韧有力的腹肌,她摇摇头甩去连篇浮想,急急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冤枉我啊。”   揽她进了卧室,祁直将门阖上的一瞬间,把她抵在了墙上。   “冤枉你什么了?不想?”   身后的门板又硬又凉,稳住她后腰的那只手又烫又热。   林声久微微昂起头,眨了眨眼:“你…你冷静一点啊,静芸姐姐一会儿下来了。”   咔嚓——   祁直把门从房内锁上了。   她微微扭动,想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开来,没想到祁直竟然真的将她松开。   林声久觑着空档往旁边一闪,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祁直抱了个满怀。   他力气大,抱住她的膝弯将她举起。   “别啊…”生怕头顶撞到天花板,林声久慌忙用手护住脑袋,另一只手像往常一样试图攀援住祁直的脖子。   可是,这次和往常的拥抱不太一样的是,从没有举得那么高过。   以至于她搂不到脖子,只得扶住他的后脑勺平衡身体,又担心手上力度太大抓疼他的头发,   慌乱间,有一处柔软,扑一下覆在了他的脸上。   尽管离开得很快,但馨香软腻的触感印在了他的脑海,祁直耳尖红得滴血,他倏地把林声久放下,而后紧紧搂住。   林声久还没意识到祁直将她放下的原因是因为那种亲密接触,她心惊还来不及,   “你吓死我了,万一撞到头怎么办?我再把你忘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课课…”他沉声道:“你还没有那么高。”   扎心了!   林声久生气了:“不给你抱了,松开。”   “再一下。”他需要平复。   “你感冒了吗?嗓子怎么哑了?”   这怎么回答,祁直索性一声不语,福尔摩斯林上线,她把手贴在他脸上,说道:“好烫啊,发烧了?”   “没有,课课,你今年二十了。”   “十九。”原则问题,林声久纠正他。   “虚岁二十。”   “没有虚岁,我们成年人不算虚岁。”   “成年了?嗯?”祁直轻柔地将她耳边的碎发抿到耳后,欺身上去叼住她嫩白的耳垂。   尽管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但林声久还是没能适应那股痒意,她试图拉回祁直的理智,颤声道:“你刚想说什么?你继续说呀。”   温热呼吸伴着一句“我想和你…”传入耳中。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气声。   “在一起?我没听清,你说大声一点嘛。”   “意思差不多。”祁直松开她,将她的头发整理好,“有礼物送给你,等我一下。”   他转身拿礼物的时候,林声久才有空打量整个房间。   祁直的卧室和他本人一样正经,黑白基调,稳重深沉。   “祁直,你的床也不是很大嘛,其实我在来之前,还以为你每天都从五百平的床上醒来,起床后得抖一抖被子,然后说,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钞…”   一步之遥,祁直手里捧着个黑色镶金边的包装盒,上面两个金色的字母是每个女孩都难以拒绝的logo。   她揉了揉眼,继续说完刚才没能说完的话。   “这些该死的,钞票…”   “喜欢吗?”   林声久木然地点点头,她来来回回数了两遍,惊呼:“五十只,全部给我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林声久第一次体会到了“有钱”的烦恼,这么多口红,得涂到什么时候啊?还有一些冷门色号,像她这种普通人根本驾驭不了,但是…   “小直哥哥,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只是,口红要试色的呀,这么看我也不晓得适不适合我。”   她找出一只杀伤力无敌的死亡芭比粉,冲祁直招了招手。   “小直哥哥,帮帮我呗。”   “…”   “求求你了,小直哥哥。”她拉住祁直的胳膊,小幅度晃动着。   温言软语,他的心底彻底软成一滩水,房间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祁直拗不过,便由着她胡来。   “快点——”   “绝对快!”她把祁直摁坐在椅子上,“闭眼!快好了,啊超好看的。”   “啵儿——”林声久以身作则,给他做个示范,“像这样抿一下。”   这“独特新奇”的体验让祁直有些不适,他忍住想拭去口红的冲动,僵着身子不动。   林声久倒是很兴奋,她四处看了看,问道:“你这怎么没有镜子呀?”   “有,在卫生间。”   “我是说梳妆镜呀。”   她随身是带了一面小镜子,可是包还放在楼下。   “等下哦,我拿下手机照给你看,这个颜色绝了。特别衬你的肤色,就是不知道这么难驾驭的颜色我涂起来是什么样?”   祁直抬头:“这样也可以看。”   “怎么看?”她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手机,毫无防备。   猝不及防脑袋被祁直扣住,柔软的唇随即压上。   他好像真的很认真在给她涂口红,不掺杂一丝一毫情欲,在她的唇上温柔研磨,直到熨帖妥当才依依不舍放开。   本来林声久给他涂得就极薄,现在口红半数沾在她的唇上,使得她原本极淡的唇色裹上一层淡粉,并不俗艳,反而衬得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祁直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他还是忍不住又吻了上去,这一次,连那层淡淡的粉色也在唇齿交融间逐渐消失殆尽。   只余滟滟水色。   气息渐匀,祁直揉捏她柔若无骨的手,问:“课课,刚刚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夸你啊!”她凑过去亲亲他的唇,笑的眉眼弯弯:“超厉害啊你!”   “就这么多?”祁直贪恋地咬住,含混不清道。   “不止啊,但这是秘密,嗯疼…”   听到她喊疼,祁直只得愈发温柔。   嘴唇被亲得微微有些红肿,卫生间里,林声久对着镜子涂抹润唇膏。   她关了灯后,从长廊经过,这才发现通往卧室的这面墙上挂着若干相框。   “这是俄罗斯套娃吗?”她问。   照片上是一个男孩的成长轨迹,背景相似又不相同,男孩背后的大树随着时间的更迭渐渐变得枝繁叶茂,照片的主人公也逐渐长成大人模样。   “这个啊。”祁直有些不好意思,他点头:“我妈摆的,记录生活。”   他一一指给林声久看:“最边上的这张是三岁时拍的,右边的是去年生日时拍的。”   “这个穿制服的是你上小学时拍的吗?还有这棵树,是不是楼下那棵?”   “对。”祁直牵起她的手往阳台走去,“就是在这里,摄影师是我爸。”   “祁直。”林声久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她把手机调好前置交给他,道:“我就站在这个位置,你帮我拍一张啊。”   拍好后,林声久又跑到相框那里把制服小祁直拍了下来,抠图合成一张。   同一棵树下,巧笑倩兮的少女跨越了时空和一本正经的小学生肩并肩站在一起。   她把合成后的照片设成屏保,笑着说:“别人要是问起,我就说这是我弟弟。”   “课课,”祁直抚了抚她微红的唇,目光沉沉:“弟弟?你再说一遍。” 第60章 切磋   “弟什么弟…我可不怕你的威胁。”林声久往后退了两步, 语调拔高:“所谓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抛给祁直一个自信非常的眼神, 快步往走廊那里去。   墙上有那么多张照片, 再P一张不就可以了吗!   唔,她还记得祁直跟她说过的话, 直接跨到右侧, 找到那张去年拍的照片, 手机镜头对准相框“咔嚓”一下。   熟能生巧,抠图抠多了线条都圆润了, 比姐弟合照逼真多了。   “祁直你过来看, 是不是比刚刚P的好多了, 呐, 换成屏保了。”   祁直扶额:“其实…”   “等一下,你这张是下午拍的吗?光线有点, 我再加个滤镜, 马上好。”   APP提供的滤镜太多了,是复古还是日系呢?选择困难啊!   “其实, 为什么不重新拍一张呢?”   林声久把软件强制退掉,她懵懵抬头,控诉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在干什么蠢事?人在,大树也在阳台也在, 她竟然在抠图?   “很逼真!”祁直忍住笑, 轻咳:“我觉得就用这张吧,P那么辛苦,不用可惜了。”   “啊, 我保证不打死你。”林声久气懵掉——   *   【新晋小花旦许若宜海岛密会小鲜肉,疑与影帝恋情生变。】   【许若宜出轨!与神秘肌肉男泳池戏水,而对方竟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因梁辰耍大牌而召开的会议因这则更为爆炸的消息暂时中止,吴静芸关掉八卦新闻页面,气得笑出声:“会玩啊,许若宜人呢?”   李特助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至书房:“在片场,陈建在她身边。”   狗仔的锤硬的不能再硬,上次的恋爱事件还没跟她算总账,出去度个假又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恒美那边愿意支付违约金,要求撤资。”恒美是许若宜新电影的投资方,签完合同没多久就爆出这则丑闻,恒美向来谨慎,撤资情有可原。   “她倾诉欲强,先让陈建先把她手机给我收了。”   “是,吴总,广告那边,收到津津乳业发来要求解约的邮件。”   “这只是开始。”吴静芸从工学椅上站起来,她揉了揉长时间开会导致有些酸痛的腰,沉声静气道:“梁辰那事按sandy提的方案二处理,许若宜的公关稿立刻马上给我发出去!”   她关了视频,边走边对李特助道:“小李,通知肖蕾,让她把童安青的档期全部给我空出来,把《大山》剧本读得透透的,准备好替许若宜。她爆出这种新闻,演女老师还有什么说服力。”   “小李。”   “在。”   “帮我订最近一班飞帝都的航班,我亲自去和恒美的许总谈。”她看了眼腕间手表,叹气:“大过年的,我们又要见面了。”   吴静芸换好一身正装,提着铂金包下楼,朝佣人柔声道:“备车,去机场。”   佣人应是,她又问:“祁直呢?”   “少爷在卧室。”   “行,我知道了。”   卧室里,两人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林声久纤手执黑子,郑重点在棋盘正中央。   她抱拳,“该你了,祁兄。”   祁直浅笑落下一子。   一黑一白厮杀不止,林声久眉头一皱,同他好声细语商量:“祁兄可否后退一步?”   祁直如她所愿拈回白子,在手中把玩,白玉棋子微凉,他轻轻扣在林声久脑门上,“还要再后退一步吗?”   思来想去还是找不到破解之法,这一局看来是无力回天了,林声久长叹一声,将棋子全部打乱,嘟着嘴道:“不玩了,围棋也下不过你,象棋也下不过你,就连我最擅长的五子棋也玩不过你,不玩了不玩了!”   祁直把棋盘推至一边,问:“真不玩了?”   “又赢不了你,我好挫败的,祁直,”她搂住他的脖子,娇声道:“我好歹也是你女票,你给我放点水不行吗?我连输十三把了。”   “让我亲一下。”   “mua~”林声久主动凑在他脸上印了个结结实实的吻。   “那不下五子棋了,”祁直在平板上调出象棋模式,道:“让你一车一马一炮,可以吗?”   林声久高举双手,喊道:“可以,我仅代表N市非官方棋协向Z市菜鸟祁直发出挑战,接招吧!”   二十分钟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说:“其实有的时候,我们不需要那么认真的。”   棋盘上,红方只剩光秃秃的“帅”以及两只小兵。   林声久垂死挣扎:“在我们象棋届呢,有句名言叫做过河小卒胜似车,你晓得吧?我过河咯!”   五分钟后,仅余的两只小兵全部战败,而大帅的周边布满了陷阱。   胜负已定,祁直学她抱拳的样子,“承让。”   “让让让让你个大头鬼啊!”战局惨烈地不忍直视,林声久直接把平板关了机,黑屏的一瞬间她的心才得到了安抚,她倔强地昂起头:“我跟你说,我这次真的生气了。”   欲哭无泪,说好的让呢?   林声久没有吹牛,她真的曾经是N市一中象棋协会的成员之一,代表学校出去参赛最好成绩是斩获过长三角地区城市团体赛亚军的。   结果在祁直面前,还不如菜鸡,菜鸡还有还手之力,她是全军覆没,完全招架不住,好伤自尊啊。   不过,换个角度想,当年比赛没有遇到祁直,也真的很幸运呢。   “要怎样才不生气?”   “那你下次让让我啊,真正意义上的让,是要算好每一步,让我赢得有难度又有尊严,可以吗?”   祁直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让。”   林声久点头,又听到他接着说:“一辈子都让。”   “干吗?”她抿着唇笑,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开,装作抖鸡皮疙瘩的样子,“干嘛突然说土味情话,肉麻!”   祁直并不给她抽离的机会,他握得更紧,“课课,你想好了吗?”   他给了她思考的时间,静芸姐姐说的话她也记在了心里,可是这种差距,并不是靠着静芸姐姐一番话就可以忽略,她老爸说的也没错啊,家境上的差距是个很大的问题。   不忍伤他的心,但也不确定未来她和祁直会不会也像她父母一样,形同陌路。   她真的很喜欢祁直,可也真的很难,很难抉择。   祁直将她的挣扎都看在了眼里,他垂眸,再度睁开时,眼底满是坚定,他说:“课课,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   他停了下来深深呼吸,林声久有点小感动,接道:“都会尊重我?”   “我都不会放开你。”祁直顿了顿,“请你,也不要轻易放开我,好吗?”   “那我要是放开呢?”她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那我就只能重新把你追回来。”祁直捏住她的肉脸蛋,道:“一回生,二回熟,只要你别再把我忘了。”   “我又不是故意忘的咯,谁让你是大众脸来着,忘了也很正常嘛。”   “嗯,是我太大众脸了。”祁直的内心远不像他表现的那样轻松,年前举报的学术不端在学院里掀起惊天巨浪,吴教授防止他会受到无端牵连,已经同英国那边联系好,他会比原定计划走得要早。   “课课,我大年初三从老家回来,开学之前,你可以抽出三天时间吗?”   “三天那么多吗,具体时间呢,我得问问我爸诶,他说过完年过来接我回家拜年呢。”   “嗯,那等你忙完再说,亲一个。”   “还亲啊?不亲了不亲了。”祁直怎么突然那么黏人,林声久怕了。   笃笃笃——   吴静芸扣门,“祁直!”   “来了。”祁直应着,替林声久捋了捋微乱的头发,起身去开门。“妈?”   “声久呢?”   “我在这,静芸姐姐。”祁直太高挡住了她,她往旁边挪了半步冲吴静芸笑了笑。   “真的很抱歉,声久。”吴静芸张开双臂抱住林声久,继续道:“我现在要回帝都,中午不能一起吃饭了,瞧我,明明是我请你来玩,却有事要忙。让祁直给你做顿饭,多吃一点再回去。好吗?”   “现在就走吗?”祁直也问。   “对。”吴静芸松开林声久,从随身的铂金包里拿出一只红包,塞到林声久手里,“我和祁直爸爸年前事情都太多了,提前先给你一份压岁钱。”   沉甸甸的分量,林声久连忙拒绝。“静芸姐姐,我不能...”   “不能不收,”吴静芸解释道:“不是什么见面礼哦,等下次我和他爸爸都有空的时候,我们再见。”   说完她又叮嘱儿子:“祁直,早点送声久回家,别让人家里人担心。知道吧?”   “嗯,您路上小心。”父母的忙碌,祁直早已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很多 我的鸭梨好大 第61章 弥补遗憾   除夕夜, 文家上上下下都忙碌得不行。   别的都有阿姨在帮忙, 唯独一些寓意吉祥的挂饰, 文家的传统都是自己来做,不假手他人。   文致炜听从大哥的吩咐领着林声久一起负责别墅内的“福”字粘贴。   忙活了一上午, 只剩一副同文致炜身量相同, 约180厘米的超大款桃木雕四季平安福字挂饰, 他轻松高举起来,对观察是否齐平的林声久说,   “我说, 你是真不打算让你二哥我和你那小男朋友见一面?”   林声久道:“往左边再来一点点。”   文致炜不气馁, 他依样挪了一点, 继续问:“就平平常常吃个饭。”   “下面流苏缠住了。”林声久不理会他。   他抓住流苏穗三下五除二拂平整,气恼地踢了踢一旁的包装箱。   “林声久你不公平待遇了, 大哥都见过...”   “文致炜你皮痒痒了是吗?不要欺负你妹妹!”宋柯正巧从客厅路过, 将他踢箱子的动作看在眼里。“小久你让他自己挂,跟我过来一起插花。”   又是插花?林声久的手指开始痛了, “舅妈,我想贴这个嘛。”   “也行,你哥要是闹你,你就别理他。”   “嗯!”   待宋柯走后, 文致炜把挂饰挂好, 走到林声久所处的位置,摸了摸下巴道:“挺齐整的了,走, 去帮大哥。”   宋柯是Z市人,家里年夜饭的风格也逐渐趋于Z市化,三黄鸡,松鼠桂鱼,红烧肉,还有...   “八宝饭,小久这个必须要吃掉的。”   林声久咬了一口,清甜软糯,还挺好吃的。   “咦?”文致炜朝后仰,“妈,我就不要了。”   “听话。”   餐桌上,文奶奶的兴致始终不高,吃完饭,外婆匆匆回房,外公招手让林声久跟着他去书房。   “外公。”   “坐。”   她来了这么久,外公的书房还是第一次进,和多年前老家的书房并无二样。   “大姑娘了!这是我和你外婆给你的压岁钱。”文爷爷抽出一张红封,纸上金漆凸起,描摹着“大吉大利”四个字。   临来时,林锦辰也和她交待过压岁钱这个问题。两家人因为误会前几年少有交往,他说,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要是给你压岁钱,不多的话你就收下。   红包轻飘飘,符合林锦辰可以收的范围之内,她说:“谢谢外公。”   “阿久,你怪外公吗?”   林声久摇头:“没有啊。”   “其实,这次喊你到这边过年是我的主意,外公年纪大了,你两个哥哥用不了多久也会成家,像今天这样能团聚在一块吃饭以后怕是不容易了。”   文爷爷是个倔老头,他嘴上不说,但这些年来,他对林家父女俩心中一直有愧,可文群是他的女儿,文奶奶和他相守半生。   “你外婆年轻时受过不少苦,是自私狭隘了一些,你不要和她计较。”   从书房出来,林声久往卧室走,她知道,妈妈是外公外婆的心头肉,算起来她和“林锦辰”确实是外人。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并不美好,父母决裂,外婆的冷言冷语还言犹在耳。   哎,其实过程怎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妈妈现在过得挺好的,以往的朋友圈里气色也很好。爸爸呢?开心的不得了,于佳慧再作与她何干,和爸爸相处的好就行了。   家和万事兴嘛,都挺好的。   进了房间,她把红包放在桌子上,打开手机,不到九点钟,妈妈那边应该吃过午饭了。   手指点在聊天页面上,犹豫半晌,她拨了出去。   还是没人接,可能在忙吧。   林声久退出去,依次给发来新年祝福的好友们回复,朋友圈里有更新,她点开小红点,第一条就是文群在异国他乡发的“happy chinese new year”,配图是她戴着围裙,坐在那里包饺子,笑得粲然,浑然不顾手上脸上都是面粉。   林声久吸了吸鼻子,在底下评论“新年快乐”,她就说她妈妈气色很好嘛。   但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小难过,只有一点点。   门外,文致炜从走廊经过,他在和朋友语音,声音大得出奇,房门都挡不住他那一句:“爱谁谁,不去!”   突如其来的小情绪也被他的大嗓门给冲淡了,外公包的压岁钱还没打开,不过说实话,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机会自己亲手拆红包。   以往都是林锦辰直接没收,再给她转一笔钱到银行卡上,基本就相当于充公。   红包纸很厚,封得也紧,她撕开一个口子,把手从当中伸进去。   “怎么没有?”林声久疑惑了,她把红包口子掉转方向,一张绿色的卡片落在了她的衣裙上,啪嗒一下滑落在了地上。   难道是购物卡,她弯腰去捡,“中国人民银行?”   这...这题超纲了,难道说Z市不流行用人民币包红包?林声久赶忙给老爸打去电话,嘟嘟——   “喂?”一个女声,是于佳慧。   尽管是除夕夜,林声久也没那心思和于佳慧好言好语,她抽出一张纸巾擦去还残留在眼角的泪,冷声问:“阿姨,你把电话还给我爸,我有事找他。”   隔着电话还能听到那边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笑声电视声甚至还有酒瓶碰撞声交杂在一起。   “小久,怎么了?”   杂音太多,林声久捂住耳朵把手机拿得稍远些。“爸你少喝点咯!”   “没喝多少,在那怎么样?还适应吗?”   年底忙归忙,真关心我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林声久撇嘴:“都挺好的。就是,刚刚外公给了我压岁钱,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张卡,银行卡!”   人情往来,林锦辰不用她操心,他自会处理,“你就收下吧,你外公疼你,别辜负老人心意。”   “那行吧。”   “等下,”   那头传来林锦辰和旁人的寒暄,电话还没挂断,林声久只好老老实实地等着,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既然爸爸都这么说了,那她就,收下了?林声久把银行卡放回红包里封好,怎么花等过了年再打算吧,虽然很有可能还是充公。   爸爸那边还是一团杂音,她都想干脆把电话直接挂断算了、   这时,手机有消息提醒,她点开一看,祁直给她发了一个红包,金额数值中包含“我爱你”的谐音,他说:“新年快乐课课!希望你明年、后年、从今往后都比今年,比世上的所有人都要快乐,也希望你快乐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我。”   幼稚地像是小学生写出来的祝福语,但她唇角的弧度却始终压不下去。   直到一声咳嗽声响起,林锦辰清了清嗓子,“喂?还在吗?”   “爸爸,你还记得祁直吗?”林声久开口喊道:“我和他,在一起了!”   砰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烟花炸开的声音。   林声久一脑门问号,N市不是禁燃么,怎么她爸爸那边还有人放烟花。   “碰!幺鸡。可以啊,小久,你外公给你你就收着,过两天爸爸就去接你。”   林声久:“…”   什么塑料父女情,敢情没听到还在糊弄她。   “那什么,老爸,新年快乐,你多赢一点,拜拜。”   “四万!行,先这么说,你早点休息,不要疯玩。”   挂了电话,林声久捏着手机斟酌半晌,给祁直回了个只比他发的少一丁点的红包,“新的一年,一起加油鸭!”   新年快乐,祁直。   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实行了禁燃政策,Z市也未能幸免,主城区的烟花早就消失殆尽,即使是在这个阖家欢乐的除夕夜。桑坪路又不属于闹市区,显得格外安静。   文致炜费尽唇舌才拒绝掉朋友们的跨年趴邀请,他敲响隔壁林声久的门,两指夹住一份红包,“小久,当当当——”   “哇!”厚厚一沓,林声久问:“全部给我?”   “当然,二哥从来不是小气的人,前几年的别怪二哥啊,实在是,反正这次一并补了。”   “那谢谢二哥咯。”   “什么谢不谢的,这点钱对二哥来说毛毛雨,。”他挥挥手,道:“走,下楼去,我爸我妈还要给你呢,还有大哥,我告你啊,大哥年终奖可丰厚了,他要是给的少,你就别理他了。”   文致炜又道:“对了小久,去看灯吗?”   “什么灯啊?”她问。   “你也看到了,到处都禁燃,烟花是别想了,一点年味都没有,但是诚园那里的灯会,还是很不错的,你把祁直也叫上。”   原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林声久崩溃地捂住耳朵,“二哥,你怎么那么执着哟,你别着急嘛,我怎么着也要先把他带回家给我爸看看啊,万一不成,你见了也没必要啊是不是?”   “这话你都说的出来,你可真够狠的。”   *   大年初一伊始,文家就门庭若市,来拜年的亲戚朋友络绎不绝,然而林声久一个都不认识,宋柯担心她无聊,就让文致炜陪她一块出去逛街。   文致炜乐得轻松自在,还是亲妈了解自己,他放浪形骸惯了,束着手脚在家应酬对他来说太难受。   离情人节只剩几天,她想给祁直挑一件礼物,正犯愁呢。   “我劝你别费心思了,随便送个好了,他能缺什么啊?”   林声久无语:“嘘!”   缺不缺是一回事,送不送又是另一回事。   正好到了MB的柜台,上回送他的袖扣,见他戴的还是蛮频繁的,要不这次,送个钢笔?   垂眸思索间,文致炜推了推她,“我出去接个电话,单宁的,麻烦!”   “好。”   二哥在不在都无所谓,她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品味的。   “你好,一共六千二百元。”   支付宝里没有那么多钱,林声久把银行卡递了过去。   “小姐,这张卡显示余额不足,请换一种支付方式支付。”   “怎么会?”前两天她还查了余额,刚好够的啊。糟,昨晚和文致炜打牌时输了两百块钱,她微信转账时绑定的是这张银行卡。   她回头望了望,二哥怎么还不回来啊她要尴尬死了。   对了,钱包里还有一张卡可以用,外公昨晚给的压岁钱,密码是她的生日,肯定不止两百块的。   “不足的刷这张补上。”   文致炜就这么巧,在她解决难题后“准时”回来了,他拍了拍她的肩。   “等下。”林声久输完密码,回过头问他:“怎么了?”   “单宁就在附近,说中午一起吃个饭,我和我妈说,中午咱就不回去了?”   “二哥,”林声久不太情愿,怎么哪哪都有那个单宁啊。   “哈哈哈骗你的,早知道你不愿意,我费了半天周折才说服他,怎么样?买好了吗?”   林声久回头,只见柜姐歉然道:“抱歉,POS机出了点问题,全额由您这张中行卡支付了。”   外公的卡竟然把全额付了,林声久瞠目结舌,她接回卡,问文致炜:“外公给了我好几千?”   “外公真的是,以前顶多给我二百,他说压岁钱就是图个吉利啊。”   不远处就有ATM机,林声久看向显示屏,颤抖着手数了两遍。   “七...七位数?”   文致炜挑眉:“成富婆了啊你!”   “给错了吧?快,借我两百,我把漏洞补上。”   “你就放心吧,爷爷不可能弄错的,不信你回去问问。”   不等林声久去问,林锦辰就把这事给问明白了。   初二这天,林锦辰准时过来接林声久,她看到爸爸去了书房和外公说了好久。   出来时,林锦辰的眼眶也有些红,他说:“小久,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外公,知道吗?”   “我知道,那个卡,卡怎么办?”   “你先留着,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林锦辰摇头:“不行,交出来,我来帮你保管。”   在文家吃完饭,林声久也要回N市了,文家这边有事要忙,她家里那边也要到处拜年。   大哥帮她把行李都搬上车,笑道:“感觉过不了多久你还会再来Z市,说不准还会待上一辈子。”   林声久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她羞得不敢看大哥,说:“你都知道啦?”   “嗯,”文致晖摸了摸她的头,道:“致炜最讨厌离别,别怪他没来送你。”   “我知道,说不定他躲在哪偷偷哭泣呢。”林声久冲大哥身后的外公还有舅舅舅妈挥了挥手,道:“那我们走啦!”   宋柯笑道:“嗯,有空常来玩。”   文爷爷摆了摆手,“快走吧。”   *   回家的路上,高速微微有些堵。   林声久舔了舔唇,心虚地开口:“爸,过两天,我想出去玩玩,大概三天左右的样子,可以吗?”   “可以啊,”林锦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随口问道:“和纪桐桐吗?”   “额...是!”对不起桐桐了。   “注意安全啊,记得给老爸发定位,不是刚给你发了压岁钱么,不够再和我说。”   “好嘞。”   林声久偷偷给祁直发微信。   等你下课:【我请好假了,到底要干嘛啊?】   Q:【这几天帝都可能会下雪,想在临走之前,补上上回的遗憾。】   上回和他一起去看演唱会的时候,因为意外她临阵逃脱没能看上念叨好久的故宫初雪,没想到祁直他还记得。   等你下课:【好啊,你签证机票什么的都办好了是吗?】   Q:【对,见面再说,我现在在忙。】   对哦,他回乡祭祖了。   等你下课:【嗯。】   *   告诉祁直日期的当天,他就定好了机票,林声久千求万求才把酒店费用包揽了下来。   下飞机的时候,帝都的天阴沉沉的,不知还会不会下雪。打车到了酒店,入住好,林声久已经累得精疲力尽。   过年期间也是旅游高峰期,酒店的房间基本已经订满,她和祁直分属两个楼层,不得不在电梯口分开。   “晚安咯,明天见。”   林声久拖着行李箱往房间走去,她锁上门,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   站在花洒底下,热水一浇,舟车劳顿的疲惫仿佛都被冲散,她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哼着歌搓起泡沫。   吨吨吨——房门被敲得震天响!   “谁啊?”林声久调低水流,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个陌生的男声,在门外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她也没听懂。   林声久从架子上取出浴袍套在身上,门外砸门声愈来愈大,还夹杂着门卡不停碰撞感应器的滴滴声、   她透过猫眼往外一看,的确是个陌生男人。男人看敲了半天也没人应,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踹在了门上。   哐哐直响,林声久惊得头发都来不及擦,赶忙跑到电话前拨给前台。   听到前台回复说经理和保安马上上去,她才想起来打给祁直,   “祁直,我这门口有个人在踢门,我好害怕,你快下来。”   “我马上下去!”只差一个楼层,祁直外套来不及穿,从安全出口下去往林声久房间跑。   挂了电话,林声久依旧惴惴不安,她套上毛衣和牛仔裤,等着人来。   门外的动静似乎小了些,然后,男子不再骂骂咧咧,杂乱声中混进了一个女人的叫声。   猫眼再往外看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穿着制服的保安一闪而过,争吵声还在,担心突然出现的女生受到什么伤害,林声久把门开了一条缝,侧身往保安过去的方向瞧。   果然有一个女人在,还衣衫不整,和刚刚猫眼里看到的男人站在一块。   林声久还欲再看,双眼就被一双干燥的手捂住了。   “是我。”祁直蒙住她的眼把她推进房间。   “到底怎么了?他们在吵架吗?”   “醉汉敲错门,经理已经在处理了。”祁直看了看她的湿发,问道:“头发还没吹?”   “我在洗澡呢,哪知道来这么一出,吓都吓死了还吹头发呢!”   祁直拦腰把她抱起,放在床上后又拿起被子将她盖好,以防感冒。   他找出吹风机,坐在床沿,拈起一缕碎发轻柔地吹着。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女孩没有被欺负吧,我看她衣服都破了。”   祁直比经理到的稍晚些,经过时听了几句大概了解到情况原委,他和保安擦肩而过时,林声久刚好探出头,防止她看到那些少儿不宜,情急之下他才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不紧不慢地解释:“是一对情侣,喝多了发现门打不开,其实是走错了。情到深处,等不及发生一段关系,就在走廊里...亲亲抱抱。”   他的用词,似乎有点糟糕,他愣了愣,道:“没事,别害怕,我在呢。”   林声久扭头问他:“情到深处?在走廊里?”怪不得她刚刚看到女孩的衣服有点乱,她还以为打起来了。   祁直面色微微有些发红,他把她的头偏回去,继续吹着头发,默然不语。   “祁直,你用词真的很官方啊。”意识到他的沉默,林声久起了挑逗玩闹的心思,她摸上祁直的手,“话说,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是,我出去之后你用阻门器把门抵上!”   “祁直,你就没有情至...”   “窗户也要关紧。”祁直面不改色。   “祁直...算了!”不解风情,不玩了。   头发已经吹至顺滑,祁直将吹风机放回原处,他说:“我出去看看解决没有。”   “嗯。”   身后的门被阖上,走廊里纠缠的醉汉已经不见,祁直倚在墙上,难耐地闭上眼,他怎么会没有想法,想的都要爆炸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他的侧脸有光”灌溉的营养液,谢谢!   (明天出去过节,不更。) 第62章 身无彩凤双飞翼   祁直回到房间, 关上门的一瞬间, 廊灯突然熄灭了。   凭借着记忆摸到了门边的卡槽, 房卡在里面好好的插着,怎么会停电了?   四周黑漆漆的, 眼前如蒙了一团雾, 看不清前进的路, 他喊:“课课,你没事儿吧?”   一声微弱的呼声从床边传来:“哥哥, 我没事。”   祁直吁了一口气, “你在那别动, 我过去找你。”   手机似乎自动关机了, 怎么也开不了机,他有些纳闷, 不得不扶着墙, 依着看过的房型图往床边走。   直到膝盖触碰到柔软的床垫,祁直伸手探了探:“课课, 你开下手机。”   “哥哥。”   她的声音离他很近,半丝光线也无。   祁直坐在床沿边,道:“你在这待着别动,我去打个电话, 嗯?”   正欲起身, 胳膊被她拉住,祁直毫无防备下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就往前倒了下去。   祁直忙用手腕撑住防止倒下压着她。   黑暗里,二人贴在一起, 呼吸相闻,静静地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以及心跳。   砰砰——   一双手臂搂了上来圈住了他的脖子,祁直颈背一僵,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   在此情景之下,脐下三,寸隐有抬头趋势。   祁直暗自头疼,他抓住她乱动的小手,咬牙道:“课课别闹,我去看看电…”   头顶的床头灯仿佛感应到召唤,应声而亮,昏黄的灯光将洁白的床单染上了一层暧昧的颜色。   有电就好。   “我先出去。”灯光再昏暗看久了也有些刺痛,祁直低下头试图避开直射。   这一低头,他的眼神几乎再也不能挪开,身下的美景一处不落尽收眼底,他的喉结也随之不自觉滚动了下。   她身上的黑色毛衣微微有些紧,勾勒出她姣好的月凶型。   胳膊还搭在他的肩上,这一动,使得宽松的领口泄露出一大片春,光,蕾丝肩带将落未落挂在一侧肩上,   衬得微陷的肩窝像是上好的和田玉做成的酒盅,让人忍不住想去舔舐,尝尝里面是何等醉人的酒。   骨肉匀亭,再往下,颤颤巍巍的一处,有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两只水蜜,桃,引诱人去采摘。   祁直的呼吸彻底乱了,偏偏身下的傻姑娘还浑然不觉。他用所剩无多的自制力操控着自己起来,而后转过身,说:“你的头发还没干透,我...去卫生间。”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而很快,一具温热的身体覆了上来。   林声久跪坐在床上,从背后拥住他,软声道:“想亲亲。”   柔软富有弹性的那处,同结实的肌肉紧紧相贴,刚柔并济,恰到好处。   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她又喊了一声:“小直哥哥。”   3,2,1——   这四个字瞬间点燃了一把火,将祁直脑内紧绷的一根弦烧的一干二净。   自制力不堪一击,祁直转过来,准确捕捉到她的唇,欺身吻了上去。   吻势又凶又猛,林声久耐不住喘不上气,急得用脚丫子蹬他。   祁直闭着眼正勾着她的小舌,耳尖一动,大手扣住了她的双腿,嘴上用力一吸,林声久顿时动弹不得,只得乖乖承受他的欺负。   舌尖细细描绘着唇瓣,又甜又软,怎么也亲不够。   腹下火热难耐,祁直恋恋不舍松开樱唇,舌头轻舔她濡湿的唇瓣,而后直起身,解开衬衫上端两颗纽扣。   她双颊微红,衣衫凌乱,睫毛像振翅的蝴蝶一般不停地打着颤,细腻的脖,颈上残有几处亮晶晶的痕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还亲吗?”他哑着嗓子问。   她小声抱怨:“你慢点,喘不上气。”   “好,我们换个姿,势亲,好不好?”他附在她耳畔,低声诱哄道,“课课...”   得到肯定的答复,祁直将娇小的她抱在怀里,像刚刚她拥住他那般从背后抱住她,偏过头去啄她的耳垂。   “痒。”她笑得乱颤。   他的手掌从毛衣下方钻了进去,越过阻隔,准确拢住一侧柔,软,时轻时重地揉,捏着。   林声久轻轻地哼,祁直听得意动,用牙齿叼住她毛衣领口往下一拉,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里面交,缠的指与肉,绵白从指缝溢出,   软得不可思议,也让他忍不住...红了眼。   祁直把她抱起平放回床,上,将碍眼的黑色毛衣从下至上推了上去,内,衣也如法炮制。   人们常常说阳山的水蜜,桃饱满多汁,他也想知道眼前的水蜜,桃是否如想象中那样甜。   “祁...呃...直。”   “叫我什么?”嘴唇据顶端还有几厘米的位置,他停了下来,轻轻吹气。   “痒啊,哥哥,小直哥哥...”林声久忙求饶。   无异于火上浇油,双手拢起软,腻,他轻舔一端,水水润润,果然很甜,另一边也舍不得忽视。   埋首其中,情难自禁,不可自拔。   啃,咬间,牙齿难免刮到,一阵酥麻的同时也带来微微痛意。   “疼...”她轻轻地叫。   祁直松开被磨得红硬的两端,爱怜地重新吻上她的唇畔,一只手仍舍不得放开那方圆,润,另一只手则将灼,热释放了出来,抵在门口,蓄势待发。   “可以吗?课课...”   唇舌继续勾,缠,林声久呜咽不已,说不出话来。   “宝宝,我会轻一点的。”祁直用力一,挺,粗粝研磨过柔软,以柔克刚,尽数吞下。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此刻,花瓣正有节奏的小幅度颤动着,一如两人。   叮叮叮——   祁直睁开眼,眸色沉沉,还没从那场酣畅淋漓的——   梦?是梦?   祁直自我厌弃地掀开被子,果不其然出了些小意外,他侧耳听着里间的动静,林声久似乎还没醒。   他起身抓紧时间进了浴室,换下弄脏的衣裤。   温热的水流浇下来,浑浑噩噩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昨晚,因为那两个醉汉导致林声久受惊,作为补偿,酒店经理给她定的房间升级为豪华套房。   套房一主一客两间卧室,见她仍惊疑不定,祁直就留了下来,睡在客房里。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堵墙一扇门,他竟然还做了这样的梦。   祁直拍了拍自己的脸,现在,立刻,马上,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一刻也不能多待了。   谁知道还会做什么样的梦?   洗完澡后,他擦干头发换好衣服,轻扣卧室的门。   “课课,你醒了吗?”   她声音清亮:“门没锁,进来吧。”   祁直站在门口,想到了那个旖旎的梦,握着门把的手,怎么也摁不下去。 第63章 过分吗   闹钟一响她就醒了, 林声久闭着眼把枕头底下的手机关了机, 门没关紧, 迷迷蒙蒙间,似乎听到隔壁浴室传来微弱的水流声, 同昨晚一样, 带给她莫名的安心。   因为他在。   北方天气干燥, 睡了一夜后,嗓子有些刺痛, 一张口简直要撕裂。   她翻身爬起来喝了杯水润了润喉咙, 索性也顺便在主卧卫生间完成洗漱。   完成这一切, 林声久又钻回被窝。   她本来就有睡懒觉的习惯, 昨晚又因为换房间折腾了半天,虽然大部分工作都有祁直代劳, 可是跑上跑下小腿有点酸疼, 贪懒一会儿她觉得并不过分。   正无聊地摁着遥控器换台,就听到了祁直的敲门声。   “门没锁, 进来吧。”   她低透检视自己,睡衣穿着整齐,没有任何不妥帖的地方。   祁直推开门,没有往前走, 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 问:“下楼吃早餐吗?还是想去外面吃?”   “你杵在那干什么呀?”她半倚在靠枕上,要歪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很费劲。   “起床, 吃早餐,我就不进去了。”他不自然地后退半步,转身要走。   “过来!”喉咙有些发疼,这两个字差点把她喊破音,看到祁直脚步未动,她觑着间隙咕咚又喝了半杯水,才哑着嗓子问:“我是妖魔鬼怪吗?干嘛躲我?进来进来!”   她从床头拿起杯子喝水的时候,露出的粉格长袖让祁直放下心来。   昨晚的梦让他“心悸”又心惊,然而这一眼,又让他想到梦里紧密依偎的胴体,轻缓有力的撞击。   帝都的天气实在太干了——   他舔了舔发干的双唇,不敢同她对视,道:“水凉了就别喝了,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   林声久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甜的蜂蜜水从喉咙里缓缓流下,嗓子被润得也没有那么疼了。   还剩半杯,她递给祁直:“你也喝点吧,我听你嗓子也哑了,疼吗?”   这可不是因为天气干哑的。   “我不疼,你喝吧,慢一点别呛着。”   “就喝一点,润润嗓子,给。”林声久掀开被子,跪坐在床边。   看着她恳切的目光,祁直矮身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   “继续呀,”林声久挑了挑眉,眼睛亮晶晶的。   “好了,喝完了。”   “不疼了吧?”林声久将杯子放回床头,皱起鼻头嗅了嗅,问道:“祁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怪的味道?”   她直起身子,像一只小狗一样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一脸无辜:“好像是你身上的。”   从她说有气味开始祁直就心虚,他明明洗了澡,换好衣服,弄脏的裤子也洗干净了,难道昨晚?溅到哪里了?   越想越不确定,毕竟他头一回做这么激烈的梦,实在不知除此之外,梦外还发生过什么。   参加国际比赛都不曾这么紧张过,祁直迫切想知道,她——她到底闻到了什么?   谁知林声久张臂将他抱了个结结实实,忽的埋在他颈间。   “原来就是这里呀,”她用下巴蹭了蹭,而后轻轻在他颈上吮了一下,淡红的印记转瞬即逝。   她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祁直担心她落下,托起她的腿将她往上举了举,面不改色问道:“你不是说怪怪的吗?”   “对啊,就...就怪好闻的嘛。”   原来是虚惊一场!   看到祁直愣住,林声久的脸有些发烫,她不好意思地圈住他的脖子,说:“土味情话也是情话,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啊?”   “老实点,不要晃!”晃得他简直要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凶我?放我下去!”   这联想愉悦得难以启齿,他的语气便有些强硬,但托住她的手掌没有片刻迟疑,仍稳稳当当。   “不放。”   “这事没完,”林声久偏过头,道:“除非...你亲亲我。”   说完,她乖顺地闭上眼睛,微微嘟起嘴。   半晌都没等来他的吻,林声久眯起眼,往他脸边凑了凑,重复道:“要亲亲。”   和他梦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所谓甜蜜的负担不过如此。   林声久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祁直今天格外含蓄,那么,她就不那么含蓄一下好了。   她主动含住他的唇,笨拙地舔,舐,可怎么也打不开他紧闭的唇,以往到了这个时候,祁直都会主动把握住主动权的呀,怎么今天动也不动。   她试图撬开他的牙齿,磕地舌尖都有些疼,他还是不动如山,像是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雕像。   不动是吧?林声久有的是法子治他,那天在KTV里进行的事,这里一样也可以做。   当然不动有不动的好处,至少祁直没有阻拦她摸他的腹肌,打圈,按揉,穷尽她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挑逗他。   这都没有用?她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往上移。   直到触到了一个小凸起,生理反应骗不了人,小凸起不仅手感非常好,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石-更起来了   发现了这个秘密,林声久的嘴角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将食指拇指并在一块,微微用力捏了一下那个凸起。   “嘶——”祁直克制住那股酥麻带来的冲动,眸色深沉,他把她放回床上,“亲够了吗?起来,去吃早餐!”   教导主任再次附身,凶得像是抓住了她和别人在亲亲。   林声久被他无情地塞回被窝,甚至还细心地替她掩了被角。   “诶,你无情你无理取闹了啊祁直。”   她挣扎起身,却被祁直一手摁回,松软的枕头里,林声久的小脑袋瓜一动也不能动。   林声久不情愿地鼓起嘴,准备进行下一轮“无情”控诉。   就看到祁直弯下腰,将唇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林声久,限你一刻钟之内起床,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声久是吓大的吗?她反抗道:“你要怎么收拾啊?嗯?”   被子横在她的颈肩,祁直揪住她腋下被角,往下拉至肋骨处,目光澄澈地在她胸口处来回巡视片刻。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他以下巴指了指那地方,掀唇道:“还...”   再往下,下巴就要碰上那里了,林声久心砰砰跳得厉害,他?他是要捏回去吗?   他继续问:“过分吗?”   “不过分!”林声久头摇成拨浪鼓,她把被子拉回去,挡住通红的脸,瓮声瓮气道:“一刻钟是吧?我十四分钟就能搞定,你快出去!”   “乖。”祁直含着笑,起身将她闹乱的衣服整理好,像...   竟然有点像那什么事后?林声久不合时宜地想。   门被轻轻关上,脸上热度慢慢散去,林声久才回过神来,她一脚踢开被子,碎碎念:“什么不过分?祁直你个流氓,还收拾,你看我出去不收拾你。”   门外,祁直回想着方才衣服底下真实的触感,无声道:课课,迟早有一天,是要以...还...的!   那一天,还远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后面的情节码好了改不完了,最近有点事,明天不更,后天更。   本文估摸着还有个三四章就完结了,不行就等我写完再看好了,谢谢大家! 第64章 心机BOY   酒店的早餐偏西式, 中式本就寥寥无几, 更别提有特色的帝都口味。   兼之快开学, 林声久从老爸那里请来的假时间有限,因此, 她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品尝当地美食的机会。   祁直从小跟着吴静芸一块在帝都待过不短时间, 轻车熟路地将她带到一家名为“余记餐厅”的本地早餐店。   他说:“这儿猪肉茴香馅的大包子很有名, 馅儿打得很好。”   祁直毕竟是个美食大V,他说很好那应该真的很棒, 林声久急不可耐想要吃上一吃。   身后的餐桌上依稀能看到祁直口中所说店里出名的包子, 的确称得上“大包子”, 比南方的小笼包的个头大上许多。   “那我要一个包子就够了。”菜单上琳琅满目, 林声久简直挑花眼,她仰头问祁直:“面茶是什么?跟奶茶一样吗?”   “不一样, 没关系, 尝尝鲜,还要别的吗?”祁直笑道。   “我看看厚, 包子面茶,再要一个糖油饼。”   祁直点了些门钉肉饼、火烧并豆浆,末了他对老板说:“麻烦给倒杯温水。”   只有角落里还剩下个位子,林声久坐下来放下包, 看向对面将水杯放在餐桌中央的祁直, 问:“你渴啦?不是点豆浆了么。”   “你不是不爱喝豆浆吗?”   “所以我点了油茶啊。”   “是面茶。”祁直纠正她。   传说中油茶哦不面茶端上来后,林声久傻眼了。   “我还以为像奶茶一样拿吸管就能喝的,怎么看起来这么厚啊?”   敦敦实实一大碗, 浇淋着满满芝麻酱,黑白芝麻粒粒分明。   “这底下是小米面,本地人喝面茶很有讲究,不用勺子也不用筷子,而是一手端着碗底,转着圈喝。”   一样小吃也说得头头是道,林声久捧着脸听他讲毕,然后道:“所以这就是服务员不给我勺子的理由吗?”   店里人来人往,老板和店员都忙得不可开交,不知是遗漏了还是看惯了本地人的吃法,餐盘只有一双筷子,林声久没法下手啊。   “我去给你拿。”   “没事没事。”旁边桌上的老大爷正好点的也是面茶,咬一口饼加油条,然后端起碗贴着碗边吸溜一口,吃得很是惬意。   祁直执意去给她拿勺子,看到大爷吃得那么香,林声久也有样学样,粗瓷大碗挺沉,她两手捧起,芝麻酱浓香入鼻,她狠狠吸溜了一大口。   烫——烫!   一口面茶含在嘴里,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她眨巴着眼睛尽数吞入腹中,直烫得食道都热哄哄的。   林声久伸着舌头小口哈着气缓解疼痛,面茶看起来不冒热气,好家伙,全在底下埋伏着呢。   “怎么了?”一把不锈钢勺斜插入碗中,祁直揪出纸巾替她擦去嘴角芝麻酱。   “烫,太烫了,哈...”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祁直掌心托住她的脸,细细检查她发红的舌尖和口腔,“还好,没烫伤。”   “你啊你,”手掌上移,他轻轻捏了一下林声久颊边软肉,无奈道:“现在知道为什么转着圈喝了吧?”   林声久假装抹眼泪,苦笑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我认了。”   她握住汤勺,挖出芝麻酱底下把她烫的不轻的罪魁祸首:小米面。   吹了又吹,确保不再冒热气,才啊呜一口吞下。   不消一会儿,她强撑着捂住胸口往下顺气,道:“有点咸,还阔以,咳咳...”   祁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道:“喝豆浆吗?”   真够噎的,顾不上回答他的话,林声久端起桌子当中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三大口。   “我吃不习惯,”她又忍不住喝了一口水,放回去的瞬间,林声久猛然想起,难怪祁直要了一杯水,还说你不是不爱喝豆浆么,敢情在这等着她呢!   “心机BOY!你早猜到了对不对?”她要让祁直也了解了解成长的代价。   到最后,那一碗面茶都进了心机BOY的肚子里。   早餐吃得肚子圆滚滚,林声久只觉得这一整天都不用再吃了,正好目的地离这儿也不远,二人权当消食,步行往故宫去。   “对了,上次来接咱们的天哥呢?”   “何楚天?”   “对啊,要不是他提醒,我都想不到来这儿看雪呢,怎么这次没喊上他一起呀?”   “上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和我不熟么。”这条小路人多拥挤,祁直把她揽在怀里慢慢往前走,轻声道:“多一个人在,有没有觉得轻松一点?”   “还行。”何楚天开车时有一搭没一搭得给他们介绍风土人情,有没有让她轻松一点她记不清了,但是她很感谢何楚天让她知道,原来祁直一直都在默默关心她。   “现在么,”祁直又说:“我只想和你好好约会。”   不想在约会的时候多一个电灯泡,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这一次何楚天不在。   “约啊,又没说不约,只是好可惜,要是上回不和你闹脾气就好了,今天也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雪?”想到这,林声久又觉得有些遗憾。   转过街角,祁直拉着她拐进一条小胡同。   “其实,我也不确定今天会不会降雪,所以...”他蒙住了林声久的眼睛。   等到她重新看见光亮,一闪一闪,一只雪花形状的水晶吊坠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所以,他说:“我自己带了雪来。”   “你这个雪,有点小哦,不过我很喜欢。”她解下围巾,刺骨的寒风刮来,颈间瞬间被激起一串鸡皮疙瘩。   “快帮我戴上,冷死了。”   “好了、”祁直把她的围巾重新拢上,忽然,后颈察觉到一丝细微的凉意,林声久迅速踮起脚也捂住了他的眼睛。   “祁直,我从来的路上就开始许愿今天下雪,你说说你是不是我的锦鲤?”   待到衣袖上也落下一朵,她拿开覆在祁直双眼的那只手,将胳膊伸到他眼前,欣喜道:“你看!”   纹理清晰的一片六角雪花。   “其实,这才是我给你带的雪。”   “你这就有些厚颜无耻了哈!”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真的得走快一些了。”祁直看了一眼表,门票他昨天已经在官网定好,但冲着这场雪,肯定还会有人慕名而来,再迟一些,排队更耗费时间。   “啊,等一下。”林声久一拍脑门,懊恼道:“我这破记性,你回老家那会儿我也给你买了礼物,可是我忘记带来了,我真是猪!”   听到自己也有礼物,祁直眼角眉梢都盛着笑意,他说:“猪也好,猪和锦鲤还挺般配的。”   林声久无语,哪里般配啊,生殖隔离好吗?   *   队伍前后都兴致冲冲得拿着手机对着天空拍这场意外而至的雪,故宫变回了紫禁城。   浏览完珍宝馆,这里到处都是慕名前来欣赏乾隆审美趣味的人,林声久无意在人群中耽误时间,匆匆看完珍妃井,就往东六宫走,去的路上,经过一条走道,两边都是高高的红墙。   置身于此,很容易让人误以为穿越到了千百年之前的皇宫内院,也许在下一个转角,就会有位身着华丽衣裳的嫔妃拈一支梅花,对雪起舞。   不不不——   才刚看完珍妃井,林声久晃晃脑袋,她暂时还不想在幻觉里看到嫔妃。   红墙琉璃瓦印着白雪,美得不似人间。   雪不大,两人便没有撑伞,沿着宫墙,慢慢地往前走,雪花一片一片落在衣上。   “好想变成雪啊——”她想起网上的一个梗,故作感慨想套路一波祁直。   祁直握住她的手,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问她:“为什么想变成雪?”   见他上钩,林声久抒发感情一本正经朗诵道:“这样就可以落在先生的肩上——”   她话还没说完,祁直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无情拂去同她相近那侧肩膀上落下的雪花,道:“现在可以化成人形了吗?雪花精。”   碎雪落入地面,转瞬逝而不见。   “不解风情!”多么有诗意又应景的一段话,结果被祁直一拂雪给扫没了,好气啊!   “我还是比较喜欢人形的你,能抱...”他低头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啄了一口,道:“还能亲。”   林声久咿呀一声嫌弃地躲开,“才化不成人形呢,只能化成一摊。喏,就在那里,你去亲它吧。”   她指向一旁雪地里前人留下的脚印。   “...”到底是谁不解风情?   *   出了神武门,雪已经停下来了。   下午还有计划,将故宫全部景点游览完显然不现实,人生那么长,下次总还是有机会的。   地上积着薄薄一层雪,不等来扫,往来人群就踩出了一条道。祁直在神武门外的咖啡店买了杯【如朕亲临】拿铁递给她,   “慢点喝,还疼吗?”   “早不疼了。”   “那我亲亲?”   林声久四处望了望,还好周边没人,她义正言辞:“流氓!”   “以后喝热饮之前多吹一吹,不要再烫着了,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没和我谈恋爱的时候,我也没怎么样嘛,你就放心好了。”   看到她没心没肺得笑,祁直停下脚步,牵起她的手,缓缓摩挲:“舍不得你。”   “开学就走了么?”好像没几天了,她问:“具体时间呢?我可以去送你吗?”   “下个月一号,别来送,好好上课,好好看书,好好的。”   早上嗓子才疼完,下午眼睛就开始疼了,林声久垂眸道:“这杯拿铁有点苦,你喝吧,我不想喝了。”   “好,不喝。”祁直接过她手里的咖啡杯,单手拥住她。   离别的情绪来的猝不及防,萦绕在心头,这让林声久忍不住红了眼,她紧紧回抱住祁直,“别这样,异地恋而已。”   接着说出的话已带了些哽咽,她说:“你也要好好学习啊,不要总是想我,更不能想别人,外面好看的小姐姐一大把,但你要是敢三心二意,我...”   “我的礼物就不送给你了。”   祁直亲了亲她的额头,又移到她睫下,温柔含去泪珠,扯出一个笑,逗她:“那我要一心一意呢,有没有额外的奖励?”   林声久抹去眼泪,别过头,哼声道:“你少忽悠我,这不是应当的么?还想要什么奖励!心机BOY!还想套路我?”   看到她心绪平和下来,祁直松了一口气,“人嘛,总是贪得无厌的。”   包括他也是。   在遇到课课之前,他也不曾想到,离别是这么让人难过的事,难过到心口也隐隐作痛。   他也会贪得无厌,贪得想要把她带在身边,一刻也不分离。   “不要婆婆妈妈的,在那边老实一点,很快就回来了。”很快的,她对自己说。   说得好像他是要去改造似的,祁直这才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好好好,还请林老师多多监督。”   “走啦,再不去,冰场该关门了。”   什刹海冰场也是人满为患,这在北方不足为奇,毕竟是冬天的一项热门运动嘛。   林声久不会溜冰,选择了简单模式,只是苦了祁直,要坐在双人冰车的前座充当苦力。   她坐在后座上,只需要喊一声加油,轻松又自在。   远处凿开冰的湖面上,有衣着“清凉”的老大爷在热身,他的身边,有位老阿姨抱着衣服坐在岸边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过了没一会,大爷扑通一下跳入水中,而老阿姨则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没离开湖面。   旁边踩着冰刀的小男生从她身边滑过,他也看到了老大爷的一举一动,小男生和林声久对视了一眼,忽的感慨了一句:“可真抗冻啊,是吧?”   “对啊...”林声久应道,可她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她从背后拥住祁直,说:“祁直,等我六十岁了,你还会带我来什刹海滑冰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祁直话音一转,他说:“你六十岁的时候,可以坐在前面带我滑吗?”   “当然不可以,你想的美!快,加油,再快一点!”   “好嘞,抱紧了,我要加速咯。”   雪后夕阳将祁直全身都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风呼啸着从颊边掠过,带来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林声久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贪婪地嗅着。   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云朵的的”和“橘胖儿”的营养液!   (异地恋开始了,但是,下一章我就让他们见面,哈哈哈)   “好想变成雪啊——”“这样就可以落在先生的肩上——”这18个字引用自《仁医》 第65章 第一个一百天   祁直走的第三十五天, 想他。   英国进入夏令时, 和这里有七个小时的时差, 祁直早上刚醒,她已经上了大半天的课, 等祁直忙完一天开始吃晚饭, 她已经沉沉入睡。   纪桐桐啃着苹果, 含混道:“你们俩就像是苹果台和番茄台,都在放《我的一天》, 可偏偏不是同一个频道。”   “我能怎么办呀, 我也很绝望呀。”   刚开始的时候, 她也试着去适应。熬最深的夜, 凌晨一两点钟,估摸着他那边已经下课, 防止吵到室友, 裹着条毛毯瑟瑟缩缩蹲在宿舍楼下跟他开视频。   初春的风真冷啊,第二天冻感冒了不说, 课堂上打盹还被专业课老师点名批评。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看到他边走路边跟她杂七杂八地闲聊,眼底青黑眼中疲惫都彰显着他的忙碌,埋怨的话就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还能怎么办呀?哪怕她这边再百般配合都调剂不到合适的时间, 也许就像纪桐桐所说, 除非两个节目在同一个时间段播出,否则一切都白搭。   *   书桓(划掉!)祁直走的第六十一天,想他, 想他。   往高铁站的公交车上,她拉住把手,给睡梦中的祁直发消息。   等你下课:【祁直,学校劳动节放假,我回家了。】   等你下课:【车站人特别多,我看到一个人背影和你一毛一样,我就假装赶车跑到他前面,装作找人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说实话,小哥哥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等你下课:【好吧,我坦白,没你好看。】   等你下课:【下车的时候,有个大叔看我行李太重,帮我拎下楼来着。】   等你下课:【我爸来接我了,他又胖了,他还不知道我跟你谈恋爱的事呢。】   林声久关上手机,屏幕暗掉的前夕显示帝都时间为11:00,再过一到两个小时,祁直就会起床,看到这些毫无营养的留言。   她叹了一口气,怎么还是不习惯呢。   “林声久,发什么呆,上车!”   “哎,来了。”   眼前的景色慢慢变得陌生,林声久挑眉:“老爸,你往哪开呢?当我不认识路啊。”   刚过完农历新年,林锦辰就和于佳慧搬到了馨园别墅,林声久十分怀疑她爸想给她拐到那边去。   林锦辰啧了一声,“你来开好吧?一年到头回不了几趟家,晓不晓得什么叫做修路?”   “这样的么,嘿嘿嘿,”林声久也知道自己误解了,她不好意思笑了笑:“那学校不放假我能怎么办嘛,总不能天天翘课吧。”   “你那时候要是填个本地的学校不就好了,我看N大也不差,女大不由爷啊!偏偏跑大老远的地方去上学。”   林声久不服气:“哪里远了,要是你开车去接我,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啊。”   “路上不得堵车啊,我哪有那么多时间,一会儿回家你自个去店里吃,下午我还要去东昌区那边店里看看。”   “知道啦,大忙人。”   久违的拌嘴,林声久坐在副驾驶上,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爸爸接她放学回家。   她被爸爸抱在怀里,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手里还举着一根糖葫芦,舔得满脸都是糖渍。   林锦辰冷声教训着:“下次再考不到满分,糖葫芦皮儿都没得吃。”   “这次卷子很难的,我们全班就一个满分,我是第二诶老爸。”   “你还骄傲了?你那一题怎么错的,爸爸是不是教过你?”   “知道啦,但是我只能保证下次遇到这一题不会错,考满分真的很难的。”   父女俩沿着香樟小道往家里骑,身后落下点点繁花。   下个路口右转,果然回到了她熟悉的那条路线上。   昔日景象一一从窗外掠过,林声久侧头看向林锦辰,他的鬓边其实早就染上丝丝银白,偏偏讲究得很,染得黑亮。   她说:“老爸,你要是想我去馨园住,我就搬过去呗,我保证,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得了吧你,等我来回跑不动了再说吧。”林锦辰把车停在自家车位,同对门买菜回来的老邻居打招呼。   完后他对林声久说:“要是午睡就把门锁好,我打电话让店里给你送份外卖,坐大老远的车回来,在家老实歇着别乱跑。”   “得嘞,你快去吧。”   *   林声久半卧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笃笃笃——   透过猫眼看到是老爸,她隔着门喊:“暗号暗号!”   “天王盖地虎。”   林锦辰进了门,把新鲜蔬菜放置在冰箱,絮絮叨叨:“你于阿姨已经搬到馨园那边了,你暗什么号?”   谁知道她会不会闲的无聊来找我麻烦?算了,上午才和老爸说完要和平共处,林声久摆摆手:“暗号取消,以后不说了。”   林锦辰转身又去客厅把茶几上乱糟糟的水果皮收拾掉,眼风一扫看到沙发上躺着两本资料书。   “林声久,放假还不忘看书?长大了,是真的懂事了,哪像你小学那会儿,跟小马似的,不抽鞭子不动蹄。”   过滤出夸赞,林声久一脸骄傲,“我不仅懂事,我还有志气呢,这学期我要好好学专业课,来年考S大的研究生呢。”   “行行行,只要你能考上,有什么要求,爸爸都满足你。”   “真的吗?”林声久脑袋瓜一转,她说:“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你说祁直不好?”   林锦辰无奈摇头,道:“什么时候说他不好了,我是说太好了,你们不合适,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我觉得挺合适的。”   “?”林锦辰突然听不懂了,他喊她大名:“林声久?”   “我要是考上了S大的研究生,你就别棒打鸳鸯,可以吗?”   “什么时候的事?”   林声久坦白:“上个学期。”   “瞒得很深,林声久,有本事。”   “我过年的时候和你说了,你没听到,你在于佳...于家过年呢。”   女儿说到祁直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可见真的很喜欢那位小同学。   “这才觉得你是真的长大了。”林锦辰叹了一声,又道:“你这个年纪,还是对爱情有憧憬的时候,这样很好。”   “那你呢?”林声久斗着胆子问出积压心底许久的那个问题,也许不会得到答案,但是她很想知道。   “爸爸,那你爱于阿姨吗?”   “到了爸爸这个年纪,很多时候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陪伴。所以,你才更要珍惜这份感情,有一个人能去爱,是很珍贵的一件事。”   林锦辰难得正经地同她推心置腹,她点头:“我知道了。”   她会试着去理解。   “对了。”林锦辰想起一件事,他登录手机上的银行APP,翻看着说道:“你外公的那张卡,我给你买了理财,里面的钱,你一分都不能动,你外公年纪大了,总有需要用钱的时候。理解吗?”   “嗯。”外公给的压岁钱数额太大,她也不敢乱用啊。   “这些年我忙着生意,你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管过你,但是你外公提醒了我,他原先预备着拿这里面的钱送你去国外留学,我这些天也想了想,倒是也可以。”   “可是...”她毫无头绪。   “放心!”林锦辰以为她在担心资金问题,道:“这些钱爸爸还是出得起的,你也可以问问你那位小同学的打算,不要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松懈了。”   “我会好好想想的,谢谢爸爸。”   “懒得擀皮儿了,直接买的现成的,今晚包饺子给你吃,想吃什么馅?”他径直走到厨房,熟练系上围裙。   “随便啦!”林声久点了一款最难做的馅,走道里传来声响,她问:“爸爸,隔壁高爷爷家的小叔叔,是不是开旅行社的啊?”   “是啊,做得还挺大的。”林锦辰在挑选蔬菜,随口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有用处才问啊。   *   她为这个所谓的“用处”准备了好久,结果——   祁直在电话里和她说:“M大和我们学校有个交流项目,本来是同系师兄去,可他在过海关的时候,因为一些问题被遣返了。因此,受院长所托,我要在德国待上两个月。”   “所以,你是不回来了是吗?我都给你定好蛋糕了。”   “实在抽不出时间,课课,明年再一起过好不好?”   “你认真的吗?祁直,这不一样,你说好的呀。”   原本商议好,两个月后祁直过生日的时候,他会回来一趟,正好那会儿没那么忙,也赶上林声久放暑假。   “先不说了,我在买火车票,等到了告诉你。”他拎着行李箱,无暇顾及到她。   “祁直...”   嘟嘟嘟——那边已经变成了忙音。   跨国加上异地,这些无数个微小的矛盾积压在一块,最终在期末考的最后一天爆发了出来。   “所以呢?难道挤个一分钟的时间给我报句平安也做不到吗?”   “信号不好,对不起,别生气了。”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异地恋归异地恋,至少要沟通吧,这样我还不如和纸片人谈恋爱,至少人家还会说俏皮话哄我开心,你翻来覆去就是不要生气。”   “课课,抱歉,我得去学校了,明后两天我都有时间,再陪你说话好吗?”他那边已经快到上课时间。   “祁直,你行!”林声久啪嗒一下挂了电话,原本她还想着能看他一眼就好了,结果竟然有意外之喜,他有空!   随着那声啪嗒,纪桐桐手里的苹果也掉了,她没看到林声久嘴角的笑,抱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小久,你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别吵架啊。我之前什么频道不频道的就是开玩笑。”   林声久一脸你说啥呢,她问:“我装的像吗?”   她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为了吵一架,费尽心思才找到个不回微信的借口发难。   纪桐桐迷糊了,“你们没吵架啊?我说呢,不吵就好,就好。”   “看!”林声久指向床铺旁边的行李箱,28寸,满满当当。   纪桐桐恍然大悟:“你是要去找祁直?我还以为你考完试就回家了。”   一个月前,当林声久得知祁直临时换了地点,她是蒙蔽的,各样材料已经提交给了旅行社,来这么一出,她赶忙给高小叔打电话,好在签证材料还没递交出去,换目的地还来得及,尽管重新办签证的时间紧张,但神通广大的高小叔还是把她插进了一个夕阳红欧洲游旅行团里。   今晚就出发。   还有六七个小时,她就要坐上飞往法兰克福的飞机,亲自去找祁直吵一架,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一天天的,你不是复习就是打游戏,哪还想得到我哦,不信你问乐原,她们都知道。”   纪桐桐嘴巴张成了“O”字,道:“我因为这破游戏,差点失去朋友,小久,你可要小心一点啊,你真的不用告诉祁直让他去接你吗?”   “我已经做好攻略了,放心吧,我下了飞机直接坐火车去M市,火车我还不会坐吗?不过你可得替我保密,如果祁直找到你,你就说我回家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筹划了这么久,波折不断的惊喜。   “我保证,我以...”纪桐桐抓住桌上的razer鼠标,认真道:“我的职业生涯保证!”   林声久走后,纪桐桐编了好几套说辞备用,可她万万没想到,真不愧是情侣啊,祁直竟然把小久的想法猜得透透的!   好了,这下她可以不用担心林声久的安全问题了。   祝你们——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江湖夜雨十年灯”和“他的侧脸有光”还有“橘胖儿”的营养液,爱你萌   ————————————   下一本写,先婚后爱暗恋文《在他心里眠》,专栏里有文案,喜欢的可以戳个收藏呀。   预收的都会写的,只是突然很想写婚后文,所以先开《在他心里眠》这本啦 第66章 期待   并非祁直神通广大, 而是林声久手机里的打车APP泄露了她的秘密——紧急联系人那里留了他的手机号。   在林声久将H师大到江北机场的出租车订单发出去的一刻, 他就收到了提示。   H市有两座机场, 江北机场大多承接的国外航班。林声久回家又不用乘坐飞机,要是出去旅游的话, 依照她的个性, 不会一点风声都透不出来。   结合她今天略显反常的争执, 不难得出这个猜测。   林声久的电话打不通,纪桐桐一句“你怎么知道的?”就把她出卖地干干净净。   *   十来个小时的飞行, 林声久睡得昏天暗地。   顺利出关, 她和随团的导游小姐姐说明缘由, 准备离团, 自行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这是不符合规则的,但她是旅行社里小高总特意嘱咐过要好好照顾的人, 导游小姐姐便给她开了绿色通道, 指引她往火车站去。   “就在这旁边?我在网上查的要坐地铁过去啊。”   “您这个是机场火车站,要坐地铁过去的是中央火车站。”   正因为网上的信息参差不齐, 她才预留了充足的时间给自己犯错的机会,没想到还省了时间,这下好了,还剩四五个小时, 该怎么打发呀?   “诶, 那您有什么问题随时打我电话或者发我微信哦。”   导游小姐姐还有正经事情要做,需要把团员都安排好,林声久道了谢后便跟一路同行的团员们一一道别。   机场附近的信号太弱, 始终连不上网络。身后没有空位,林声久坐在行李箱上,把事先打印下来的火车票展开,还好她机灵,事先把可能用到的资料都备份了。   但还是担心祁直联系不上自己会着急,不过跟纪桐桐说过了,应该没关系吧?她安慰自己,脚尖微点地面,晃着手机期盼着信号格快快上升。   “外面会不会好一些?”晨光熹微,她拉起行李箱往出口走,“哇好沉!”   还没走两步,身后的背包带就被牵住了。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在酝酿报警时要说什么话了,为什么抢劫的上班那么早啊?   “林声久!”   是祁直的声音,杏眼微睁,她一转身就看到远赴万里要见的人。   祁直满额头的汗,微微喘着气,电话微信联系不上,他在周边找了好几圈,幸好在出口处碰到了个中国旅行团,也幸好她还停留在原地,没有走远。   他有很多话想要倾诉于她,而这些全部堆积在胸腔处,溢满心口,却不知从哪一段开始说。   没有什么是一个拥抱解决不了的。   祁直猛然收紧牵制住她的包带,张臂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相隔一百来天,久违的温暖,静静地相拥。   祁直在她耳边低声叹道:“太突然了。”以致于他的心到现在还不能平静下来。   “祁直,”眼眶热热的,林声久埋在他胸口,闷声道:“我一丁点也不喜欢异地恋,我想见你还想抱你。”   祁直将她搂的更紧。   林声久继续说:“所以我就来了。”   祁直抑制不住亲了又亲她的发际,而后道:“下次要提前和我确认好,我好来接你,万一我今天没有空闲你怎么办?”   “我做了攻略的。”林声久撇嘴道:“那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比起惊喜,我更想你平平安安的。”他伸手接过林声久手里的行李箱,又把她的背包提在手上。   “你怎么过来的啊?”有他在,林声久的双手自由解放,她挎着他的肘弯,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   “租了辆车。”连夜从M市赶过来,高度兴奋状态下,一刻也不觉得疲累,反而是此时,看到她后,才涌起倦感。   “可我买好火车票了,还特意加了个座位,要好几欧呢。”   穷家富路,她可不想几个小时的车程没有位置坐。   “车已经还了。”毕竟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嘛,祁直低下头,半眯起眼睛,凑在她眼前,笑着道:“你说说,我这黑眼圈是因为谁?”   “我!”   “那你,不表示一下吗?”双目紧闭,等待着…   一点黑眼圈而已,根本挡不住俊俏的脸,帅气扑面而来好吗?林声久送上唇,轻柔地在他眼下印上一吻。   “这一吻,价值千金!”她说。   *   祁直在这只待两个月,申请学生宿舍可能等他走了都审批不下来,他便自费在学校附近租了私人公寓。   “到了。”   一楼面积很小,换了鞋后,林声久踩着木质楼梯上楼。   二楼才是他的生活区,卧室客厅厨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视野极佳的阳台,一抬眼就能看到远处的教堂尖顶。   祁直简单地做了些晚餐,吃完饭后,又把她的行李箱从楼下拎上来。   他说:“晚上你睡我房间。”   “那你呢?”   “我睡楼上。”   林声久讶然:“还有三楼?看着不像啊。”   果然,祁直口中所说的三楼只不过是阁楼,以他的身高进去都得弯着腰,更别说阁楼里只有晾衣架,连张床都没有。   祁直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别担心,又不是冬天。”   “我大老远地过来,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她举起手,诚恳道:“我发四!”   “你的床那么大,大不了像梁山伯祝英台那样咯,中间划条三八线。”   “祁直,你要是还不同意,我就出去住酒店了,我看看,3.4公里…”   “好。”祁直的胳膊都要被她晃酸了,只得先应下:“你先去洗澡,我还有些事要做,乖…”   他想得简单,等林声久睡着后再回阁楼上。   谁知林声久毫无困意,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玩手机,偶尔托腮望着他的背影,直盯得祁直如坐针毡,他的课业早已忙完,书本里的单词一个都读不下去。   索性,不挨着她便是了。   在浴室里又刻意拖延了一会儿,出来后,被子上鼓出一个小小的包,他吁了一口气,看来课课已经睡着了。   祁直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一角,躺在床铺边缘,侧身背对着林声久,闭上了眼睛。   倏地,林声久翻了个身,窸窸窣窣蹭过去,从他身后搂住了他的,腰。   “你好磨蹭啊!”她小声抱怨。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背上,然后,他不争气地…了   “睡过去一些,林声久,还记得你刚说的话吗?”   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发四!   发誓可不是乱开玩笑的,林声久缩回手,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可床再大又能大到哪去,最远也不过一臂之隔。   搭在他腰上的那只手骤然离去,祁直又有些怅然若失,他在心中默念着公式法则,以期驱除心内邪念。   林声久平躺在床上,娇声道:“要亲亲。”   “赶紧睡觉!”   “要抱抱!”   “赶紧睡觉!”   任凭林声久怎么用言语引他,祁直始终都坐怀不乱,头也不回。   “无情,冷漠。”林声久也不勉强他,她睡了将近十个小时,脑子里像安了小马达一样,哪里还睡得着。   她也不理会祁直,自顾闷在被窝里玩手机。   滴——手机电量不足。   “你旁边抽屉里有充电器。”祁直也听到了提示音。   “嗯,我看看…没有啊…”   祁直摁开床头吊灯的开关,问:“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我来关灯,你睡你的。”林声久抽出充电器甩到床上,探身伸直了手臂去关灯。   室内一暗,她往下一滚钻进被子趴好,谁知随手一扔的充电器随着她的动作打了个圈竖起来,坚硬的棱角硌得她“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灯光重新亮起,祁直满眼担忧:“怎么了?”   “疼…疼!肯定出血了,你的充电器对我有意见!”她嚎啕干哭。   “伤哪了?”   林声久躺平,指着自己的锁,骨下,委屈巴巴:“骨头疼。”   她穿着衬衫式睡衣,领口略低。   医者仁心,祁直剥开一侧衣领,目不斜视,边按边问,而后安抚道:“没事,有一点红,还疼吗?”   “还行吧。”   此刻,祁直跪在她身侧,左侧手肘撑住床面,右臂横在她月匈前,手腕搭在她,颈下。   看到她确实不疼了,祁直亲了亲她的唇,一触即分。   他也准备躺回,手腕往下收时,猝不及防擦过一处,凸,起。   颤颤巍巍,顶,起轻薄布料的是,她的…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就变了意味,祁直咬着后槽牙:“林声久,内,衣呢?”   “没穿。”   看到他漆黑的眼瞳,林声久小声嘟囔:“谁睡觉还穿内,衣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内心的挣扎抵不过情难自,禁,他的手腕继续往下,直到手指能与它亲密接触,然后,拈了一下。   “疼…”   “可以吗?课课…”呼吸不稳,祁直几乎是用气声问出这句话。   她羞红了脸,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祁直低下头,隔着睡,衣咬,住一颗,轻轻研,磨,浅色的布料被浸,湿一小块,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还疼吗?”   女孩面上的绯色是最好的答案。   慢慢解开一颗纽扣…   第二颗纽扣正勾住扣眼,两只小白兔扑一下弹,了出来,将纽扣之间的黏,连拉开。   感受到热烈的目光直视,林声久偏过头,有点不自信,“别看…”   祁直缓匀气息,说道:“其实我之前梦到过这一幕,不过这和梦里的,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还是不敢看他。   祁直将手覆上绵,软,不紧不慢地揉,弄,也不紧不慢地回她:“触,感更真实。”   小兔子被握在手中把玩,晃,荡出的弧线让他的嗓音嘶哑无比,如嫩豆腐一般,爱不释手,他说:“你看,刚刚好。”   “我不看。”   力道突然加重,林声久啊了一声,羞地喊他:“祁直!”   直把她欺负地说不出完整的话,祁直静静聆听着她的心跳,问:“叫我什么?”   林声久继续嘴硬,“祁直,祁直!”   他用牙齿叼,住,舌尖,抵住那一处,来回描绘,遵从最原始的本能挑,逗着…   “小直哥哥…呃…啊…”喊到最后,尾音已然变了调。   如果说这是一场飨宴,那么祁直就是最有耐心的食客,即使对此他已经肖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衣扣止于两颗,始终没继续往下解,祁直对自己在她面前的自控力早已失去信心。   这就够了,来日方长——   *   亲,密交流之后,林声久窝在祁直怀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想起祁直去机场接她时,不由得感慨:“祁直你的德语好好哦。”   “之前学过。”   当然她这个外行是一句也听不懂,不过,祁直在和车站机场的工作人员交谈时非常自信流利,显然不是一朝一夕间能练出来的。   想到此,林声久戳了戳他,问:“祁直,你有想过毕业以后来这边读博吗?”   他答得很快:“再说吧。”   这的确是他曾经的计划,也只是曾经而已,比起林声久,对这个计划略作调整也没什么关系。   “国内的科研环境也很不错。”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只要回答想或者不想就好了。”   “没想到两全的办法之前,不去想。”   他还记得当初一起去竹源县游玩的时候,林声久说过没有留学的想法。   “可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你说说。”   “我在你们学校研究生官网上蹲了好久,国际商务专业的研究生,是中德双硕士学位项目!最后一学年你猜在哪读?”   她研究生的最后一年,正好是他读博的第一年。   “我是这么想的,你看这边的铁路那么发达,即使不在一个州,坐车也很方便,还没有时差,祁直,你要相信我,我肯定能考上,我一直有在看书,做准备!”   “肯定没问题的。”祁直附和道,这个傻姑娘啊!   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含混道:“我再亲亲。”   “流氓!”   *   祁直的假期时间有限,能有这多出来的两天陪她,林声久已经很知足了,况且,她只是想待在他身边。   白天祁直有事要忙,林声久便买张州票在附近的城市转一转,拍拍照,顺便领略下本土风情。   晚上,两人相拥而眠,这零星的缠绵时刻已经足以让她的幸福感爆棚。   八天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又要到了别离的日子,林声久要去和旅行团会合了。   租住的公寓离M市机场也不远,祁直卡着点将她送到,遗憾的是,飞机并没有晚点。   留给他们依依惜别的时间太短。   “...竭诚为您提供及时周到的服务,谢谢!”   广播语音播报完毕,飞机即将起飞,林声久收起小桌板,朝舷窗外看了一眼,和来时一样的晨光。   她无声道:“祁直,我等你回来。”   与此同时,机场外,初升旭日的第一束光穿过云层洒在祁直的脸上,一个小时后,这里会经过一架飞机,载着他一辈子也无法割舍下的人,他望向天空:“课课,等我回去。”   期待,有你的未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包括:1,精装追男仔。2,另类的婚后生活(嗯!)   可选择订阅,另外,微博@JJ阳仔 有抽奖口红零食晋江币,真的不来吗?目测中奖概率贼高。   ——————————————————————————   下一本写《在他心里眠》,求戳进专栏来个预收呀   【先婚后爱+暗恋】   文案1:   陆在第一回 相亲,是他蓄谋已久的会面。   暗恋了七年的女孩坐在他对面,他远没有表现出的那样镇定,桌下的手也微微颤抖。   谁知,谭辛眠根本没有认出他就是当年坐她后座的那个不起眼的“胖子”,   并且,对于这场相亲,十动然拒:“陆先生,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陆在垂眸不语,   【可我对你是,势在必得——】   婚前,谭辛眠信誓旦旦,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搭伙过日子而已。   婚后,假戏真做,夜夜云雨...   和暗恋自己七年的人结婚是什么体验?   谭辛眠有苦难言:“陆在你瘦了之后腰那么好的吗?”   他欺身堵上她的唇:“只是想补上前七年的。”   文案2:   母胎solo多年,谭辛眠现阶段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家,然后再生一个宝宝,她会倾尽全力去爱它。   而和陆在结婚后,她的观念变了。   毕竟,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宝宝!   至于老公,是什么?能吃吗?   ——在吗?   ——我有一个婚,想和你结一结。 第67章 番外(一)慎买!   “搞到了!”纪桐桐挥着手机, 仰头给了林声久一个坚定的眼神, “桐姐出马, 一个顶俩。”   林声久端坐在书桌上,握着一只画笔, 画纸上寥寥几笔, 勾勒出一个清癯男生的侧颜。   “搞到什么了?”她专心画着画, 半垂着眼回忆着与祁直的初见,时间越久, 他的面目愈加模糊。   “发你了!”   叮咚——微信接收到了一串字符。   “微信号?”前两位字母是QZ, 这是谁的微信号不言而喻, 林声久惊讶无比, 纪桐桐效率也太快了吧。   她发誓,十分钟之前她的那句“好想和他说说话”纯粹是随口一说。   “得了吧, 你看你茶饭不思那样儿, 我数数,从起床到现在你画了六七张了。画那么多他又看不到, 我和你说,喜欢就去追!多大点事,我给你打听清楚了,单身, 上吧久妹!”   萧廷雪也在一旁起哄:“8012年了, 上啊!”   可是——   林声久有些顾虑,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肤浅,只见了一面而已啊。   “我再想想...但是, 加个微信不过分的,对吗?”   “当然!”   “好!”林声久鼓起勇气,找到添加好友输入那串字符。   【嗨,我是上周给刘衡送卡的那个女生。】   这样过了三天,祁直始终没有通过她的好友请求!   军师纪桐桐回了家,林声久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医学生很忙的,可能没有时间看微信呢?”   “这个理由你信吗?”   隔着微信界面,林声久看不到纪桐桐怜悯的目光。   微信那端,纪桐桐又说:“我觉得他可能没想起来你是谁,要不再发一次?”   *   “加上了吗?”室友们都很关心这段暗恋的进展。   “没有。”这下林声久也找不出理由了,祁直的态度很明确。   要不,放弃算了。   “我家珍藏了一本书,俗名叫做《精装追男仔》,我妈说是她以前追我爸时参考的,你要不要也参考一下?”   还没等林声久回答,萧廷雪就替她应了下来:“快拿来啊,造福大众。”   精装追男仔残卷为纪氏家族廿十年前偶然所得,为何言之残卷,乃因纪夫人养一喵星人,性贪玩,以撕书为乐。   “可是桐妹,你这是精装吗?这说简装就委屈简装了,整个一毛坯房啊!”林声久接过传说中的残卷,生怕订装线断了,小心翻看着。   萧廷雪也乐了:“别翻了,就三页,往后就没了…”   “那我也不知道我家猫那么会玩啊,死马当活马医嘛…”   薄薄的几页纸,画风浮夸,充斥着以现在目光看来稍显杀马特的语录,诸如你真有才,晕死!   林声久扶额:“三页看完了,总结一下,胆大心细脸皮厚。”   *   精装追男仔第一式,也是唯一一式:胆大心细脸皮厚...   S大食堂,   “这一式会不会太单薄了?要不再学个葵花宝典什么的傍身,技多不压身嘛。”   临“死”前,林声久还想挣扎一下。   “走你!”纪桐桐和萧廷雪一同合力把林声久推了出去,然后,两人端着空落落的餐盘,装作正在用餐,实则紧盯着打饭窗口的场景。   窗口外,林声久咬着唇,排在那人的身后。   滴——祁直已经刷完了卡,林声久紧张不已,回头看了一眼纪桐桐两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背。   “同学,我食堂卡没钱了,可以帮我刷下卡吗?”   没有回应,林声久迟疑着抬起头,祁直的饭卡没从刷卡器上移开,她想说声谢谢,却被打饭阿姨敲得震天响的饭勺吸引去了目光,阿姨催促道:“快说,吃什么?”   她急道:“豆腐,麻婆豆腐。”   “没了?”祁直问。   在他的目光洗礼下,那些谎言好似无所遁形,她应着头皮答道:“没了。”   一想到即使被他看穿,但祁直还是为她刷了麻婆豆腐的卡,林声久的心又有些暖,她端着餐盘亦步亦趋地跟在祁直身后,话匣子打开了,再说些什么仿佛就没那么难了。   “同学,加个好友吧,我把钱还你。”   “不用。”   “我把钱转给你啊。”林声久坚持。   食堂里人来人往,祁直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拂女孩子面子,划出手机二维码。   那是支付宝收款的二维码,并不是她想要的微信添加好友的二维码。   林声久崩溃了,她苦着脸,把三块钱打了过去。   转账的一瞬间,又有些后悔:“同学,要不支付宝加个好友吧?”   反正也能聊天。   祁直遮下眼底讶色,留下一句不用,提着饭盒转身就往门口走,她才意识到他是打包带走,只好端着那一份麻婆豆腐去和纪桐桐会和。   “米饭呢?”纪桐桐也没S大饭卡,三个人都指望着她这一份饭呢。   “忘了。”   看来这招不是很好用啊,不,完全没有用啊。   *   S大寝室,祁直把打包饭卡丢到刘衡桌上,调出刚刚在食堂的账单记录,转账人:林*久。   正巧刘衡哼着歌从卫生间出来,祁直决定问个清楚:“那天给你送卡的小姑娘,是纪桐桐吗?”   “瞎说啥呢?那是桐桐室友,林声久。”刘衡拆开包装盒,打开直播视频,状似不经意问道:“你觉得她怎么样啊?”   刘衡是故意这么问的,祁直的基本情况是纪桐桐从他这套走的,微信号也是他给的,他把时常给他带饭的中国好室友出卖得干干净净,他还是人吗?   “和我没关系。”祁直回到位子上,戴上耳机,调出国际新闻。。   心底却有个声音咕咚冒出,穿插在英文字符中,它说:原来她叫林声久。   原来,她不是刘衡心心念念的小青梅。   *   距离食堂事件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星期,《精装追男仔》的七字箴言她已经用了“胆大、脸皮厚”五个字,却连个微信都要不到,说不灰心是假的。   林声久提着一袋生活用品从美食街街口小超市出来,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她垂着头扣紧大衣上的牛角扣。   耳边传来了熟识的声音:“可以,我去看看老伯在不在。”   她抬起头,是祁直!   林声久想也不想就拎着袋子追了上去,可祁直的步子太大,她手里的物品又重,眼见距离越来越远,她用力把袋子卡在手腕上小跑起来。   祁直电话那头,刘衡懒洋洋地说:“烤红薯老伯很好认的,脖子上挂条白毛巾,他的摊位在超市拐角第四间店铺门口。”   “嗯,看到了。”   “选个大点儿的,我饿死了。”大晚上的,刘衡突然惦念起烤红薯,在宿舍群里喊了一嗓子,祁直正好在附近,便过来看看。   他是第一次来买,正准备付款,老伯突然问他:“有现金吗?”   看他不解,老伯憨厚一笑:“这二维码是我儿媳妇的,没事,你扫吧。”   祁直心领神会,可确实没带现金:“抱歉,今天没有带零钱。”   “我有!”身旁伸过来一张十元纸币,林声久格外庆幸刚刚去超市,揣了点零钱在兜里。   老伯迟疑,林声久慌道:“我和他认…认识的,给!”   接回找的零钱,林声久塞回口袋,手被寒风吹得有点凉,一颗硬币没攥稳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祁直弯腰捡起放回她手心,“我转账给你。”   “好。”她灵光一闪,磕磕巴巴道:“我…今天没带手机,要不你加我微信,我手机号是147...xxxx”   说完又担心语速太快祁直记不住,她按耐住怦怦跳的心,从购物袋里找出刚从文具店里买的纸笔,漂亮的本子被她匆忙撕下一页,从未觉得自己的手机号那么长,她哆嗦着写下,最后一位9的一竖简直要飞起来。   慌忙塞到烤红薯的袋子里,她忙说了句“再见!”   然后拎着购物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   她很漂亮,吸引人想再多看一眼的漂亮。   短款牛角扣大衣,下摆露出一截格子裙,微卷的长发上别了个闪闪发亮的发卡,灵气逼人,很衬她。   连跑远时不小心被石头绊得趔趄的一歪,也很可爱。   他收回想要去扶住的手,提着烤红薯往寝室走。   袋子里遗留的便签被刘衡捏在手里,他念了一遍,啧啧道:“这烤红薯发展外卖业务了?”   “给我。”   即使号码在她背出时他早已经记下。   *   纪桐桐敷着面膜,给林声久转了十块钱:“小久,刘衡烤红薯的钱我转你了啊,他让我跟你说声谢谢。”   烤红薯是刘衡的?   叹了一口气,林声久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今天碰到他啦??奇了怪了,宅男还出街。”   “没有,我去洗澡。”生怕纪桐桐追问太多。   洗完澡后吹头发洗衣服,这么一耽搁,她没能及时看到微信在一个小时前有一则新加好友。   纪桐桐也从刘衡那里得到了始末,她跟在林声久后头帮她递衣服,安抚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觉得体育系那个曹阳不也挺好的么。”   “他再好可我不喜欢他啊。”   晾好衣服,桌上的手机微微震动,手机运营商例行发来“骚扰”短信。   她顺手删除短信,这才看到了那条添加好友。   “他加我了!!!!”   “啊?”   林声久惊喜地无以复加,激动地拥住一脸茫然的纪桐桐,“祁直加我好友了!”   “看他怎么说的?”   她通过好友,立马收到了祁直发来的一句感谢:“今天谢谢你。”   林声久的手指比脑子快,她回:“不用谢,一点小忙而已。”   “林声久,你这个猪!精装追男仔上怎么说的?当男生说谢谢你时,你要说那你要怎么谢我啊?借此机会发展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刘衡不是把钱给她了么,再说,她没说错,真的是小事而已啊。   那么说能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她后悔了:“我该怎么补救呜呜呜”   *   加了好友只是第一步,祁直很忙,大多时间没空回,有空回的时候顶多也就两三个字。   恋爱导师萧廷雪说:“很正常啊,你又不是他什么人,回个嗯都算是有礼貌了好吗?”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你等着呗,在他面前多蹦跶,至少混个脸熟。”   林声久真的去混脸熟了,祁直上自习,她坐在最后一排心无旁骛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去买水,林声久变出一大袋品牌不一的饮料。   “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都买了些。”   看到她勒得发红的双手,祁直接过来:“给我吧。”   “给,都给你。”   他有些触动,低声道:“太重了,下次别买了。”   林声久误会了他的好意,解释道:“真的不重的!我可以的!”   *   “这个周末有电影上映,我可以请你看电影吗?”   “抱歉,这周没有时间。”   “好吧,那下次有空一起啊。”   林声久这边刚收到拒绝卡,转头就在街口看到了祁直,他提着一箱泡面,正往S大走。   原来不是没空,是在她这儿没空,林声久快步追了上去。   “耽误你一分钟,祁直,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是吧?”   他也很久没看到她了,林声久低着头没看到他眼里的欣喜。   “明天...”她捏着拳:“明天我还来找你。”   *   十八岁成年生日,林声久想邀请祁直一起,她没告诉他实情只说是普通吃个饭,彼时实验室出了点问题,他歉然拒绝。   “小直哥哥,你还在实验室吗?”   “嗯。”   “最近有空的话,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抱歉,可能不行,最近比较忙。”   可她还没说是哪天啊!林声久有点失落,回道:“那就不打扰你啦,你忙你的,拜拜。”   凌晨两点,实验室的烧水壶咚一下跳开,他端着水壶走到李述铭身边,掀开他的泡面盖:“师兄,小心开水。”   “坚持啊,把这大半个月撑过去就好了,累吗?”   “还好。”   “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我这腰啊!”李述铭正叹着,看到祁直耳朵里塞着耳机,以为他是在听歌放松心情,毕竟做这些是挺烧脑的。   “听什么呢?”   “听歌。”   李述铭的脑子也昏沉沉,趁祁直倒开水不留神的时候,他摘下一只耳机塞入自己耳孔,耳边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诸如【小直哥哥,你今天还在实验室吗?】的语音对话,并不是什么歌。   “谈女朋友了?”李师兄有些尴尬,他迅速摘下耳机还给祁直。   “不是!”他故作镇静,倒完开水后还不忘盖上盖。   耳机被慎重地放回口袋,手机里的语音合集也按了暂停。   也许是因为这种隐密的小心思被师兄撞破,祁直的脸有些发烫,彼时的他还不知道,世上有一种感情叫做——   动心不自知,口嫌体正直。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JJ阳仔 现在的中奖率是百分之百!100%!真的不抽吗?(咆哮) 第68章 番外(二)别买   订婚之际, 试纱的婚纱礼服馆快递来一套游戏体验仪, 作为赠品送给每一对新婚夫妻。   林声久和祁直虽说还没领那张证, 但也差不离了。   仪器分为半透明式的体验舱和从当中延伸出的用于视物的眼镜及系在腕间用于采集人体感应信息的小“手表”,像是缩小版的VR体验, 只是不知体验感如何。   正巧晚上祁直在家, 两人按照安装说明把机器固定好, 同时按住开关。   机械模拟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两位玩家你们好,我是花好月圆婚纱店新婚游戏001号辅助系统圆圆, 接下来将由我指引你们一同完成任务。】   【请输入玩家用户名】   悬浮跳出的字母表, 林声久输入“LSJ” , 祁直那端顺手打了几个字:“直直直”。   【识读完毕——传输中——】   体验舱顶端的控制显示灯亮起, 但舱内似乎毫无变化,林声久和祁直并排坐着, 莫名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很快, 林声久就后悔说出这句话了。一阵天旋地转,她下意识握紧了祁直的手。   游戏正式开始——   再度醒来, 林声久发现自己斜倚在榻上。   一同进入游戏的祁直并不在她身旁,手腕处绑定传感器的位置有些酸痛,她揉了又揉,站起来观察房间。   雕花窗, 拔步床, 身下小塌边的几案上置一铜镶玉香炉,檀香袅袅升起,毫无疑问这是一间仿古装修的房间。   她很清醒, 这是在游戏里。   这模拟器倒很识趣,念头一起,前方随即悬浮一段隶书小字,为游戏背景介绍。   密密麻麻一段,看得人头晕,她便一字一句读起,   【时六月初八,恪王祈矗携其亲眷于昭山别院消暑,】   祁什么?林声久手指一扬,不留神便点在了右下角的跳过按键上,她呼喊客服:“圆圆,没看完呢。”   【是否需要读档重来?】   “否否否。”刚落下的时候头痛得厉害,她才不要再疼一次,不过是游戏背景而已,没看全就没看全呗。   “只要告诉我,任务是什么就可以了。”   她和祁直约定好,谁先完成任务,输的一方就要无条件答应一项请求。   又是一段文字,林声久一目十行地扫过,然后,脸红了。   “这什么任务啊,你们是婚纱店还是?”   她说不出口,因为任务的中心主旨只有一个:“圆,房!”   【花好月圆婚纱店提醒您,请玩家郑重对待游戏,否则圆圆会电击惩罚哟,吱…】   怕什么?反正祁直应当也和她在一个场景里,她招来NPC之一:丫鬟朝雨,问道:“王爷呢?”   朝雨的建模称不上劣质,但和真人相比还是有虚拟感,它一板一眼地回:“王爷在前院议事,奴婢命人去瞧瞧。”   “无妨,”她还算适应这句身体,顿觉有趣,调戏起NPC来:“朝雨,我考考你,我同王爷成亲多久了?”   “一月有余。”   看来游戏里的时间线与现实不同,她从订婚阶段突然跳到了结婚以后,刺激…   “你既是我的贴身丫鬟,那么你可知,我与王爷为何还未圆,房?”   “奴婢不知。”   这段应该在背景里有介绍,可惜了。   “行吧,我去院子里走走,若是王爷回来了,你再命人通报我。”   “是。”   抛下朝雨,她在院子内外转了转,这游戏可真够抠门的,看门的婆子和守卫一概如木头一般,这不准去那不准去,总之就是不让她去找祁直。   她无法,只得再次回到内室,等祁直过来寻她。   这一坐,就坐到了夜幕低垂,朝雨进来将灯烛点亮,随即退下。   “王爷。”   林声久闻声抬头,就看到门边立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声音低沉:“起来吧,王妃呢?”   “在内室。”   “我在这!”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祁直:“你可来了,我无聊死了。”   祁直面露疑惑,挥手让朝雨下去。   “你今日,怎的这般?”   “怎么了?”林声久去拉他的手,不料被他挣开,祁直往后退了两步,道:“请自重。”   这是玩家还是NPC?怎么怪里怪气的?   祁直不知只有他一人在认真地走剧情,他要扮演的是一个对新婚妻子漠不关心的王爷,很羞耻也很...有趣。   林声久偏去拉他的手,看到指间那颗熟悉的小痣她才放下心来,是祁直本人没错,NPC没有那么精细,只是…祁直为什么像是不认识她,难道这游戏那么高端还有抹去记忆的功能?   他不认识她了?一时间玩心大起:“我是你夫人,碰碰你怎么了?”   说罢她又抱住他,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怎么了!”   “朝雨,晚风!伺候王妃沐浴安寝。”   “哎——”林声久被两个力气大的丫头拖到浴间,再出来时已换了身交领寝衣,原以为祁直会等着她,谁知他却捧着本书一本正经坐在榻上。   她还惦记着游戏任务呢…   “你不去洗吗?”   烛火昏暗,她看不太清祁直的面目表情,假意道:“那我不管你了,我睡我的了。”   游戏里游戏外都是这闷骚样,她默默吐槽,面对着床里躺了下来,看我怎么治你。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辰,祁直也在内室的拔步床上躺了下来。   气味是不会变的,果然是他,她装作睡熟时翻身,趁他不注意跨,坐在他身上。   “小哥哥”   “下去。”   祁直每次和她玩闹时都有一个度,绝不突破最后一层防线,可她都已经读到博士了,两个人快要订婚,做些,爱,做的事过分吗?   可祁直总是摆出一副“贞节烈男”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怎么?还委屈他了?   “我今天非得…办了你!”完成任务!   她三下五除二剥开祁直的寝衣,俯身去亲他的唇,却被他偏头躲开。   ...   她伸手往那处摸,去,手腕却被他捉住,祁直目光沉沉,“夫人,当真要圆,房?”   “我做什么都很认真的,游戏自然也是一样。”   祁直没能阻挡住她大胆的操作,而她也如愿以偿听到一声闷哼。“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林声久拨,弄了半天,不得要领,羞于坐下,便求助般地把目光望向祁直,怯生道:“我们都订…都结婚了呀。”   算了,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任务完成不了被电一次,哪有那么严重,她把他的衣服胡乱掩好,气恼地往后一仰。   ...   帘外雨潺潺,声声入耳,林声久闻着雨声将睡未睡,正当她伸手试图扯过被子来盖的时候,祁直撑坐了起来,反客为主,替代被子,用温暖将她包住。   同时,双手也被他举过头顶,一掌控住。   顶多也只是再玩一会儿,这种玩闹自从他们玩过一回后不知都玩了多少次,懒得应付,林声久已经开始怀疑祁直到底是不愿还是不行。   而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引人着迷,小衣很短,这般将手举起,祁直能清晰地看到下摆处一圈温润弧度,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自丈量,只是该用什么测量工具呢?   面色莹润,隐含着怒气,菱唇微微撅起,烛光跳跃间在脸上洒下明灭不一的光,祁直不觉间喉头有些发痒。   他似闲谈般问她:“夫人涂了口脂?”   “要你管!”   他的食指骨节分明,指端摁上她的唇,轻轻一划,缱绻万分。   钗环俱除,这倒方便了他,祁直俯下身,用鼻尖将半遮半,掩的小衣往上一掀。   呼吸洒在身上,林声久不怎么自在,难耐地乱动想要躲开他的猛烈攻击。   这倒提醒了祁直去除这碍眼的蔽物,他当然喜欢半遮,半掩,但更喜欢…坦,诚相对。   她望着祁直幽深得仿佛一汪深潭的眼眸,心跳慢慢漏了半拍,嗓音也颤了:“祁…祁直…”   “想圆房?”他又问了一遍,哑着嗓子道:“一会儿可不许叫疼。”   有如被浸入了一汪温泉,一缕瀑布从五指山峰流过,在山背上流过蜿蜒曲折的痕迹。   她还记得那句不许叫疼,听话地抿上了唇,抑住齿间吟,哦。   祁直低下头揽她入怀,含住唇温柔地吸,吮,哄道:“分开些,好吗?乖…”   幼嫩的小兔儿在掌中变换着形状,做惯了各种精确的实验,可在这场实验中却偶尔会犯些小错误,引得怀中的姑娘连连叫疼...   祁直的额上也激出了汗,他不比她好受,但为了一会她少受一点罪,只得继续扩着。   粉面覆上霞色,香汗浸透了绢纱。   心头一动,他在林声久蒙着雾气的眼下落下一吻,而后…   “祁…直…”这并不好受,心上涌起退意,她往后缩了缩,不料却被祁直箍住,将距离拉得又近了些。   “抓紧我。”   她也毫不留情,抱住他的胳膊啊呜一口就啃了上去,一时之间祁直难以分清哪边的疼更让人心悦,难以割舍。   烛火被夜风吹灭,一地月华如水。   此情此景,前人曾有诗言,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有道是,情浓似酒,纤腰为君瘦。   良久——   喷薄而出的感觉愈演愈烈,祁直亲着她柔软的长发,双指并在一块捏玩着秀巧的耳垂,另一只弯曲的滚烫掌心找到了最适配的地方。   这让他有些眷恋:“不想出来。”   林声久有些意识恍惚,双眼迷蒙:“嗯?祁直?”   “叫我什么?”   她乖巧应声,“小直哥哥。”   祁直不满于这个称呼,他咬牙道:“我们已经成亲了,叫我什么?”   “夫君…”她软声配合,却因为声音太小被祁直使坏勾住耳垂轻拢慢捻,林声久有点吃痛,柔软堪怜处微微一动。   这下碰到了关口,可怜数点水,倾入两。瓣中。   “卿卿…”他怜爱地吻上她的唇。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帘外芭蕉叶被暴雨打得呼啦作响,巧妙掩盖住了内室此起彼伏的声响。   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耳边,溜到了她的肩,头。   林声久顾不上替他擦汗,低头怨道:“我的...裙子!”   见他不理,她又嚷了一遍:“裙子脏了...”   祁直停下来:“脏了便脏了,要我帮你换下吗?”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探,而后亲昵地在她颊边印下一吻,道:“脏了和湿了也分不清吗?”   “还不是怨你。”   “怨我?难道只我一人弄湿的不成?”   怎么满嘴荒唐,还不如一本正经的样子讨人喜欢,她...悔不当初。   *   所谓的新婚游戏着实让人面红心跳,林声久取下眼镜,抬眼便看到祁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别这样。”   刚刚那些场景似乎还在眼前清晰可见,林声久忍不住红了脸,强撑着转移话题:“我还不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呢?夫...祁直。”   “配合。”   “配合什么?”   “你说呢,当然是你的任务!”   祁直长腿一迈,将她从体验舱座椅上抱了下来,往卧室走去。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游戏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收藏下一本先婚后爱文《在他心里眠》吗?(大哭)   【先婚后爱+暗恋】   文案1:   陆在第一回 相亲,是他蓄谋已久的会面。   暗恋了七年的女孩坐在他对面,他远没有表现出的那样镇定,桌下的手也微微颤抖。   谁知,谭辛眠根本没有认出他就是当年坐她后座的那个不起眼的“胖子”,   并且,对于这场相亲,十动然拒:“陆先生,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陆在垂眸不语,   【可我对你是,势在必得——】   婚前,谭辛眠信誓旦旦,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搭伙过日子而已。   婚后,假戏真做,夜夜云雨...   和暗恋自己七年的人结婚是什么体验?   谭辛眠有苦难言:“陆在你瘦了之后腰那么好的吗?”   他欺身堵上她的唇:“只是想补上前七年的。”   文案2:   母胎solo多年,谭辛眠现阶段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家,然后再生一个宝宝,她会倾尽全力去爱它。   而和陆在结婚后,她的观念变了。   毕竟,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宝宝!   至于老公,是什么?能吃吗?   ——在吗?   ——我有一个婚,想和你结一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