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上你的气味 作者:儋耳蛮花 文案 性感宝贝奚温伶狂撩秦方靖大半年,撩不动…… 直到有一天,黑化的他与她待了三天三夜,他们疯狂的(做题) 然后他们结婚了。 婚后第一年,秦太太突然失忆。 …… 她在给他的情书里写,那么喜欢你,想和你荡在漫天的星河里。 秦先生:我忽然想知道这个世界闻起来、尝起来究竟是怎样的,才能让你甜的垂涎欲滴。 失忆梗酸爽甜宠文,高冷酷炫摄影师小姐姐X占有欲爆棚男主。 #段子# 奚温伶还记得与秦方靖的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儒雅温谦,长眉疏淡。 看她的时候,还带着一丝近似烦躁的微戾。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从男人嘴里得知真相。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闻到气味,那种让我身体发热、头脑不清的味道……大概就是‘香味’吧。” 那香味让他夜夜饱受折磨,在他们每一次相遇的眼神中周旋,总是余烬未消,再燃新火。 奚温伶笑着说:“所以,当初那一丝烦躁不是厌恶啊。” 是想要孤注一掷的占有。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主角:奚温伶、秦方靖 ┃ 配角:冷杉、解心宁、解唯秋、孟弈真 ┃ 其它:卡蛮、小甜饼、小狗血 ==================== ☆、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   “你难道从没想过,应该怕我吗?”   男人站在雨势倾斜的窗前,他身形高挑,声音像一捧落雪坠下枝头,清透轻盈地在人的心头飞舞。   她揉了揉眼睛,依然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窗户外的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海天都变了色,狂风肆虐,树枝凌乱地颤动,黑夜不再是寂静无声,而在暴雨中冰冷作响。   男人向她走近几步,脸部轮廓愈发鲜明,只是五官融在房里昏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他穿着一件合身的高领衫,更衬得气质性感又儒雅。   他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施力,语气危险而撩人:“就算是我,耐心也很有限。”   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胸口又像能承载无数的渴求、执着……   指尖微微发麻,手腕被禁锢得有些疼,男人身上不知是窗外的雨水还是湿汗,泛着光一样无比诱人,那悸动随着血液淌进四肢百骸,既是烧灼,又添柔软……   奚温伶有些出神,早忘了要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扯下胸前的领带,绑住她的手腕丝毫不留情地用力将人扯到身边。   “奚温伶,你自作自受,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张了张嘴,想知道自己会说出怎样的答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屋外的暴雨下的更急切,奚温伶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淡淡的花香窜入鼻息,与一丝消毒液的气味融合,她坐在病床上慢慢地环顾四周。   小窗外是午后熹微的暖阳,晃动间折射出浅浅的碎影,干净宽敞的病房摆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和礼物,高级床单白的一尘不染,一眼望去比普通人家的卧室布置的还要温馨。   头部右后方的伤口还有些疼痛,脑海里残留着破碎的梦境。   梦中的那个男人是……   “老大,你醒了?”   闻言,她恍惚抬眸,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正忧心忡忡地盯着她看。   “要不要喝水?你还打着点滴,小心别乱动……”   “不用了,谢谢。”奚温伶有些生疏地说着,稍微直起身子靠着枕头,“那个,我爸妈呢?”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沙哑,还是示意陈缈把水拿来。   “伯母说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还给你煲了汤什么的,晚上一起捎过来。”   俩老在医院守了四十多个小时,也该回去歇息了。   陈渺不知做什么才妥当,替她掖了掖被角,问:“你有想起什么吗?”   她说话的态度小心翼翼,奚温伶嗤笑一下,苍白的小脸浮现一丝笑意,语气还算轻松:“哪有这么快就想起来,我是‘失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自己都觉得好笑。   目光忽转,看到桌上有一叠陈渺刚拿来的资料和杂志。   一本叫做《Moon》的时尚周刊,去年九月的表纸就是她的单人封,照片里的女人拥有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身材比例极佳,乌发漆亮,细胳膊长腿,就是身高不算太出挑,但踩个几厘米的高跟鞋也够一米七十几了。   三天前,她在医院醒来时失去了所有记忆,依稀留了很小时候的一点片段,靠着身边这些亲戚、朋友的描述中得知有关自己的信息——   她年纪轻轻,毋庸置疑已是颇有成就的美女摄影师,兼某个大公司的特邀模特,正在创业阶段。   那天夜里S市的雨势很大,形成了磅礴的水汽,她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脑部有一个因为滑坡撞到石块造成的创口,并未造成脑部积血,但产生记忆丧失。   身上还有好几处的外伤,幸而没有留下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奚温伶在工作上最常联系的有一个助理,一个经纪人,陈渺就是她的经纪人,平日里各个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工作事务都由她帮衬协助。   陈渺:“哦对了,刚才秦总打电话来,说他马上到医院了。”   奚温伶没说话,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这也是听两位长辈说了才知道,她一年前刚结婚,丈夫是“朝阳集团”的一位富家少爷——秦方靖。   外界并不知晓她已婚,据说他们还处于隐婚状态。   奚温伶安静地看着前方,心里不禁琢磨,这男人的老婆在医院受伤失忆,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故,他怎么都没在第一时间赶来,莫非……   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或是,夫妻感情不深厚?   不论如何,这个名义上的新婚丈夫估摸着就要到医院楼下了。   奚温伶对陈渺说:“你有没有镜子?”   对方摸了一个阿玛尼的粉盒递给她。   她左右照了照,“嗯,就算绑着纱布,一脸憔悴,还是很漂亮啊。”   陈渺哭笑不得:“……老大,我简直怀疑你失忆都是装出来的。”   奚温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不然还能怎样,尽管她也觉得自己乐观的惊人。   当时在医院醒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占据内心,通身又都是外伤,躺在那儿就觉得孤立无援,又痛又惊,精神和**的双重疲惫简直是酷刑般的折磨,她恨不能就这么死去。   所有人都戴上了陌生的面具,没有任何记忆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的让她相信。   最庆幸的恐怕要数她的父母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因为还留存着一些儿时的回忆,他们很快建立起信任关系,总算让她感到些许安稳和信赖。   奚温伶慢慢想通了,她作为一个成年人,不管眼下的事情有多复杂艰难,以及还有很多的疑惑和迷惘萦绕在心里,都得慢慢打起精神继续生活下去。   而那最为难熬的四十八小时里,身为“丈夫”的秦方靖却不在自己身边。   她嘴角微扬,笑容有些轻慢:“陈渺,你告诉我,我和这个秦方靖……我们的感情好吗?”   “当然好啊!……至少我觉得是这样。”陈渺不知为何加上了后半句,“不过你追秦总的时候挺辛苦的,我都劝过你好几次,要你放弃算了……”   奚温伶差点咬到舌头:“我追他?还是我倒追的?”   等陈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正好病房外有人敲门,娇美的小护士探头询问:“您好,秦太太打扰了,焦主任来查房……”   “哦好的。”   待一系列检查完毕,奚温伶看见外头阳光盛烈,是晴好的天气,她转头问主治大夫:“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一直待在室内也不好,稍微走个十几分钟可以。”   陈缈立刻说:“老大我陪你散步一会吧。”   高级私立医院不仅对个人**保护得当,医技楼、住院部的绿化都做的欣欣向荣,按照区域划分,各自栽种着玫瑰、松柏和樱树……一年四季的花期都被考虑得当,不缺可看的景致。   奚温伶的目光四处转悠,忽然,在某一处停当。   医院花园的一处角落长椅,男人就坐在日光里,安安静静,神色看不出端倪,只是他视线尽头的凝聚点,好像正是……   她的病房。   奚温伶莫名紧张,拽了一下外套的衣角。   陈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上一阵欢天喜地,还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笑着说:“总算来了……”   这男人比照片里看着还要出色,气质儒雅温谦,长眉疏淡,穿着修饰腰身的黑色大衣,分明这样明媚的日头,眸色却像一片笼罩乌云的深海。   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抵是他眉宇间凝固的冷郁,和双眼下方淡淡的青色。   按理说,他的眉目温雅,在光下更显得瞳色很浅,应该与周遭美景融为一体,却不知怎么的,像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彻的影子。   ——是一种对任何外界事物都心不在焉的冷漠。   奚温伶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对方也看到她,脸上表情似乎有点惊讶,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你是秦方靖?”   她说完,意外地撞见了男人眼中依稀留有的浓烈而悲伤的痕迹。   奚温伶心头一跳,等想再次确认的时候,那抹情绪已经转瞬即逝,让她怀疑是不是一种错觉。   “怎么不在房里休息?”秦方靖蹙着眉,温柔的唇线不自觉地紧绷成凛冽的弧度,“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他的声音克制隐忍,但掩饰不了动人的本色。   “我听家人说,我们是夫妻关系,但真的想不起来了,对不起。”   她的态度很平淡,道歉只是下意识的言语。   秦方靖眼底闪过怔忪,他沉默片时,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礼貌:“该道歉的是我。你出事那天我在加拿大,气候原因所有航班都被取消,回来晚了。”   奚温伶并不能确定他说的究竟是真相还是借口。   ……她应该信任他吗?   “秦总,老大现在挺好的,医生都说她恢复能力惊人。那个,你们慢慢聊,老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待陈渺挤眉弄眼一番,奚温伶与那个男人直直地对上视线。   只是这一眼,忽然就让她有种克制不住的兴奋感。   ……真是要了命,大概自己天生就钟爱这一款。   她莫名地心头发烫,依稀有相当熟悉的感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曾经如何相识相恋的过程。   甚至不记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眼下是春风怡人的时刻,外头似薄暮的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流动的俊逸。   这男人颀长手指上还配着一枚婚戒,简直撩拨万千女性的心弦。   这是……   她的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别再锁了,这有什么好锁?再锁我只能打爆客服电话了。   1、小透明作者卡蛮,又来开坑了,小仙女们记得撒花留评,给点鼓励呀~让我们确认一下彼此的眼神。   2、这个坑有狗血失忆梗,接受不了的亲就不要看了,不过还是甜宠为主,没什么虐哒。   3、基本日更,偶尔请假会在微博和作者有话提前说,下周会在微博搞新坑的抽奖活动,欢迎关注微博,id:儋耳蛮花。   4、惯例是——前十章每章都送50个红包先~   你们来了吗? ☆、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   奚温伶扯了扯嘴角。   她还真是没出息。   这个没能及时出现在医院的秦家少爷,却让人觉得这春寒阵阵的日头,忽然变得温暖起来。   思忖的间隙,温伶忍不住地打量他的身材,目光从领口往下缓缓地滑过。   秦方靖身量够高,盘靓条顺的身材都藏在衣服里面,那种禁欲的线条感内敛又外露,每一处的风骨都挺拔而立体。   所以。   她睡过这么一个性感的男人?   大概他真有让无数女人倒追的资本吧。   秦方靖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指尖按住她一侧胳膊,再次确认:“……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医生的诊断书也这么写了吧。”   他一时无语,目光扫过她脸上仍未消退的淤青,“身上的伤还疼吗?”   奚温伶很坦率地点头:“疼啊,晚上睡不太着。”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男人说着,墨色的眸子平静地淌着光,有了些许温意:“回去吧,外面风开始大了。”   她觉得对方的反应……   果然有哪里说不上的古怪。   奚温伶失忆的原因,是在下暴雨的夜里失足滑坡。   但究竟是意外抑或人为,她又为何会独自出现在废车回收站附近,暂时还没有人能断言。   更别说,身为秦方靖的新婚妻子,周围总该有几个身经百战的保镖,一般人根本不能轻易靠近。   回到病房,秦方靖四处看了看,转身问她:“你对那天的事也完全没印象了?”   “秦先生,我甚至记不清事发前自己在做什么。”   奚温伶察觉,他是一个情绪内敛,不轻易外泄心事的男人,但妻子都已经失忆了,这种平静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怎么着也该给她一个温柔深情的拥抱,安慰几句说点甜言蜜语吧?   秦方靖注意到她轻舔嘴唇的动作,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   她微微愣怔,才接过来喝了几口。   “警方已经和我联系过了,根据定位他们找到了你的手机,下午送过来。你出事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那晚你本来要去参加好友的生日聚会。……总之你在医院安心养病,我会派人继续彻查这次的事情。”   奚温伶:“那你就没什么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她没有意识到,因为想要故意逗他,自己突然地笑了起来,病恹恹的神色多了一丝光彩,冷眉长眸沾染一缕春风,愈发招人。   秦方靖登时移开目光,似乎当真在想要对她说什么。   说什么呢。   她失去的不止是一段记忆,而是与整个世界的联系,还是温暖、快乐、难过还有一切一切的人生体验。   秦方靖唇角一弯,有了些温柔:“你真是很会逞强。”   “啊?”   “为什么你就算失忆了,还这么逞能?”   奚温伶也说不清这一刻是被什么触动了,心里却很轻易地被震撼了,轰然地作响。   哪怕这几天日夜相伴的父母,也不曾对她说过这样贴心的话来,身体里积攒的压力实则巨大,可面对他们也无从说起。   秦方靖见她目光中透露出几许无助,悄然捏紧了掌心。   想起眼前朝夕相处的小女人已经不记得他,就像有一柄匕首刺入柔软的心脏,带着鲜血和钝痛。   他们彼此都飞快地掩饰了情绪。   奚温伶抬眸,发现秦方靖的脸色异常地冰冷而沉默,他在对什么事生着气,又不想让她知道。   身为一个丈夫,面对这种狗血剧要怎么演,恐怕谁也说不清吧。   奚温伶想着怎么打破僵局,这会房门再次被人敲响,待得到允许,推门而入的那人边进来边说:“弟妹,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有,我刚去问了焦主任,说你这几天还得忌口,注意休息,不过再住段日子,没什么事儿就可以出院了……”   自打她出事,代替弟弟出现在医院的秦家人,正是眼前这位秦方慕。   此刻他的黑发向后微微拢着,英朗的轮廓分明,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薄片的无框眼镜,那点傲慢的气势更是毫不掩饰。   秦方靖往他的方向转身,一半的俊颜被暖黄的灯光照着。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奚温伶微微眯眼,盯着自己丈夫矜贵温雅的侧脸看了许久。   他忽然淡淡地笑了,侧身对她说:“我和秦方慕出去聊几句,你等一会。”   “哦,请便。”   奚温伶也是从陈渺这小妮子的嘴里,知道了不少关于秦家的事。   “朝阳集团”的市值早就到了令无数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产业数值大到令人咋舌,秦家上下的儿女们各司其职,旗下还有投行、娱乐公司、珠宝公司等等,这一辈接管家族企业的秦方慕身价早过百亿,而作为他的亲弟弟,秦方靖低调神秘,私生活成谜。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还真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   秦方慕刚到医院的长廊,就被对方走过来甩了一股子狠劲,倏然,唇角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登时半边脸颊连带着发麻。   他不由恼怒,回头就骂他:“秦方靖!你发什么疯!想怎么样?!”   “——你敢骗我?”   秦方慕还想争辩,但撞上对方一双又沉又冷的眼睛,立刻收声了。   他抹了抹红肿的唇边,摘下眼镜:“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接着低声说:“你冷静一点。”   目光所及,秦方靖温儒的五官依然浮着骇人的冷色。   “温伶现在出事了,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要是等会在她面前也这样,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的话终究还是有点用处。   秦方慕何尝不是这世界最了解弟弟的人之一。   遇见奚温伶之前的秦方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维持置身事外的态度,如今他老婆哪怕是有点发烧,他都能紧张的鞍前马后,更别说这次如此凶险的遇难……   他不敢想象,万一奚温伶有什么差池,秦方靖不但会重蹈覆辙,甚至还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秦方慕。”那人喊了一声兄长,但目光和言语都没有半点温度:“以后,要是她的事你还敢瞒着,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当孤家寡人。”   秦方慕:“……”   医院廊上开着的窗户外,一阵寒风灌进身体,秦方靖才意识到背后已被浸满了冷汗,余悸未消的慌乱,如同一团团寒气,将他围困。   **   奚温伶猜不到他们兄弟卖什么关子,毕竟才大病还未初愈,没过多久她又昏睡过去。   再次浑浑噩噩地醒来,也不知是几点了,她猛然睁眼,当下的反应是一只手被温凉的触感包裹着。   小窗外一弯冬日的冷月,萧瑟和寂寥的月色洒进来,目光缓慢地移动,望见秦方靖就坐在她的床边,看样子坐了有一会儿,微微倚着床头,阖着一双黑眸假寐。   他是怕她睡着会压到输液的针,还是不想让她离开……   那顺势而入的温柔,像浅到不可名状的情愫,从手心延至小腹,既熟悉又陌生,身体的反应诚实得让她心惊。   “你……”   秦方靖捏了捏眉心:“醒了?”   奚温伶不受控制地脸上发烫,他松开抓住她的手,起身拿遥控器替她抬高了床头。   男人手腕上还戴着一只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腕表,说来也奇怪,她什么人都不记得,却还能估算出奢侈品的价位。   奚温伶坐起身,举着被连扎好几天针的手背看了看,白里泛青的肤色,依然亮若白玉,一根根秀美的手指更像优雅的雕塑品。   “对了,我的婚戒呢?”   当时和她一起送进来的私人物件,就只有一只手提包,里面除了钥匙、钱包和化妆包,还有一个AK240播放器,再无其他重要的东西。   “可能是落在那个地方了。”秦方靖顿了顿,拿出手机敲了一会儿,发了什么信息出去,“我现在再派人去现场找找。”   奚温伶诧异:“那就谢谢了。”   他嘴角含着很轻的笑,看住她的眼睛,认真地问:“你既然还在意婚戒,那么,怎样看待我们的关系?”   她一愣,看着他深邃如海的眸子,耸一下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秦先生,我和你之间现在就是陌生人。”   “嗯。”秦方靖的声音透着属于他的一种温然,“‘失忆’这种病症,各方说法也不一致,你没有脑部积血、不全是海马体受损的生理因素引起,心因性和解离性失忆症也不像……更大的可能性是选择性失忆,由心理防御机制的作用产生。”   “你问过医生了?”   “放心,你会很快恢复。”   他语气笃定,给了她一点信心。   秦方靖一手插在兜里,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我还知道,你以前就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性格。”   “那我对你呢?”她突然想到,“我听陈缈说,当初是我倒追你的?”   “嗯。”   他像想起什么有趣的回忆,笑得格外低沉温柔,只那一点点透露出的真情实感,都让奚温伶觉得心脏被人破开了,一股温流淌遍全身。   “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你这样的反应……好像我们有很多故事?”   “算不上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不过现在也有了。”   秦方靖慢条斯理地说着。   她总是在他面前表现的闹腾,咋咋呼呼没有半点在外面高冷女神的形象,发火的时候谁都劝不住,唯独听他的话。而他们性情相投,都是那种不喜欢热闹的人……   屋内只支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秦方靖的疲惫掩在暗处,他的发丝漆黑若鸦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也没有放松对所有人和事的警惕。   但不可否认,这一刻却心软了,彻底放松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第一章就锁我,这样真的很影响作者和读者的心情啊!!   开坑前一晚我还做噩梦,梦见这个坑冷到爆炸,写了七万字就完结了,吓死了……   可以说真的是可怜蛮了,和秦方慕一样可怜(???)QAQ ☆、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   奚温伶不确定两人的夫妻关系是否和谐,受伤的原因也尚未可知,可谁让当初自己倒追的人家,他应该是她的所爱吧。   一个人在风雪里孑然独行,浑身冻到发僵,被捂住的那一点温热,就会变得让人念念不忘。   奚温伶抿唇一笑,说:“我们可以试试重新开始吧,毕竟旧梦重温、旧情复燃,才会对我的记忆有帮助?”   秦方靖听了她的用词,微微蹙眉:“你要是没出事,今晚我们会在加拿大睡一张床,请问哪来‘旧情复燃’?”   奚温伶:“……”   这男人可能是个不好糊弄的。   隔天,奚温伶在床上用着笔记本电脑,听陈渺一件件汇报工作。   她看了一些关于公司的资料,脑海中许多类似齿轮的零件还没彻底运转,学习能力稍许变慢了。   “我休息这段日子,公司里的摊子怎么办?”   “老大,S市这边我们有一个新的艺术展厅项目,给一些大人物的邀请函已经都寄出去了。你本来打算这两个月去加拿大拍一组照片,到时也归进展厅里。三月还接了一部电影《黑暗河流》的各国宣传海报和视频拍摄,恐怕来不及了……不过秦总与这位顾导演的关系不错,推掉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还有一些不需要你操心的工作,我都按原计划在督促他们……”   “嗯,这样。”   念大学的时候,奚温伶的摄影作品偏向创意和设计,因为一些人脉和运气,在《纽约客》、《纽约时报》等杂志上刊登插图,还获得国际摄影协会的几个金牌奖项,名声渐起。   近几年,转向人文和风景类的艺术摄影方向发展,在她本人作为模特偶尔登上各种杂志封面和内页之后,更加大红大紫,登上福布斯三十岁以下的艺术榜单。   长相动人,身材姣好,又在网络兴起的大数据时代拔得头筹,所以她的粉丝基数庞大,在圈子里有不少人追捧。   奚温伶还在助理小娄的帮助下登录微博,向粉丝们报了平安,当然选择隐瞒了失忆的病症,只说忙到生病发烧,要休养一段时间。   陈渺捧着Pad刷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列表,“至于那些可能涉及违约的……”   两人的对话被奚母递过来的一只苹果打断:“来,吃点水果,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要太拼了,伶伶你还带着病……”   “谢谢安姨!你真比我亲妈还要疼我!”   陈渺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啃。   在这个住一晚都要上万起跳的病房又养了一周,奚温伶向秦方靖提了出院。   早晨阳光灿烈,金色的碎光照在男人的侧颜,他面对她站着,身高撑起高定西装的卓越气质,眉目疏朗,衣料服帖,只是望向她的目光复杂,还有一丝克制,犹如一幅自带柔光的油画。   “好,我先去办手续,一会让司机……”   “让我闺女先回家住一段时间。”   一旁,奚父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和女婿的关系并不融洽。   奚温伶以为秦方靖会沉默赞同,不料,他直白地说:“爸,妈。这两年温伶都和我在一起,我对她很多事也熟悉,你们可以放心让她待在我这里,平时要想过来照顾她也没问题。”   “我们跑来跑去还麻烦,我闺女现在已经记不清事情了,住自家更好。”   秦方靖却没妥协的意思,眉眼浮上薄薄的一层寒意:“如果想让她恢复记忆,还是和我在一起更有用一些。”   房中的气氛难免变得紧张,双方谁也没开口。   奚温伶想了想,还得自己打圆场:“这样吧,爸妈,我先在秦方靖那儿住一周,下周再回家里住,这样轮流体验一下,对我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目前她对父母确实要更亲一些,秦方靖与她还不够熟悉,两人突然同居,肯定会诸多不变,可出事前的一年多她都住在新家,或许,先回那边能刺激记忆。   温伶向来是家中拿主意的那一个,通常只要她做出决定,安漾与丈夫再说什么都无力回天。   待没人注意,奚温伶观察到了秦方靖脸部的微表情,他一向话少,对人的态度说不上冷漠,却比冷漠还要难对付。   “……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什么?”   “我说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她问完,那边一开始没回应,片刻,才听秦方靖回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你以前很黏我。”   “……”   奚温伶脸上有了微微的羞赧,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得特别安定。   “那个,我公司的事劳烦你操心了。”   秦方靖淡淡地回道:“夫妻之间,操心是应当的。你现在不要太在意公司……以前你就是工作狂。”   “是吗?看来秦先生喜欢事业型的啊。”   秦方靖想回一句什么,到嘴边却换了念头,说:“因为你怎样都很可爱。”   她愣怔,他还是一脸平静无波。   此时二月末,春风似剪刀的季节,已是上午十点多了,秦方靖还要去一趟他的研究所,只好先告辞。   “你和爸妈先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我和司机来接你们。”   “没事,你公司要是很忙,我先回去也行。”   奚温伶看他眉头微拧,她依然笑意莹然地站着,身上松垮的病号服,衬得她纤细又白皙的一只。   “你等我吧。”   “也成。”她看着他眼睛里的波动,不知男人在想什么,就好奇地问:“就这么走啦?确定不做点什么?”   秦方靖闻言,微怔,随后往她身前挨近一些,俯身就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走了。”便转身离开。   “……”   她本来是在想,他会不会给一个拥抱的,结果,等来的竟是一个吻。   奚温伶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瞬间的晃神。   他可真有趣,真觉得和别人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方才在她额头留下的那个浅吻,像温热的触摸,源源不断地持续着,他的举手投足总是端然礼数,能让她感到他的清浅用意。   秦方靖吻她的时候,宽大的手掌还很轻地贴了一下她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都能让她觉得暖心。   室外的天光更亮了一点,她收回视线,平复了一下心情。   奚温伶失忆的事暂时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小堂妹奚幸颖就是其中之一,得知她下午要出院,还特意跑过来帮忙。   “温伶姐,你现在还想不起我们?”   “嗯,说不清几时才能恢复记忆了,医生说运气好的话几天就行,运气差就……”   “别瞎说了,肯定能好的。”   奚幸颖的眉眼与她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鼻梁秀挺,杏眼朱唇。   但听陈渺说,她是偷偷照着自己的模样微整过了,还死活不愿承认,毕业之后凭借姐姐的人脉进圈子当了一位平面模特,因为有温伶帮衬,也算不温不火,总能接到一些代言和杂志平面。   陈渺说到最后,表情有些微妙:“你这个妹妹,还是小心为妙。”   奚温伶见幸颖在替她整理那些吃不掉的水果、营养品,急忙开口:“不用麻烦,我让小娄他们来弄就行了。”   “没事儿,我也做不了其他的。”她闻见房中淡淡的香水味,忽然想起什么:“这个香水,我记得还是姐夫买给你的礼物呢,他今天来看过你了?已经走了吗?”   “是啊,他平时也很忙吧?”   “以前你们经常一个星期见不上面,你还和我抱怨过呢。”奚幸颖笑呵呵地说,“不过姐夫又要审核投行的项目,又要和其他集团谈物流合作,还得兼顾他的研究,确实是忙的抽不出身了……”   “他不是只负责朝阳集团的投行和物流吗?怎么还做研究?”   奚温伶看着她,忽然想到秦方靖的那句“以前你很黏我”。   那他还舍得让他们经常分隔两地?   怎么有点逻辑不通。   “……哎,别说这些了,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要他好好陪陪你。”   奚幸颖摊了摊手,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温伶似有所思,余光瞅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了解你姐夫的事。”   奚幸颖微怔,脸上掩饰了一丝尴尬,才说:“他和你结婚前,我们就认识的,所以稍微听过他的一些消息。”   奚温伶一直看着她。   幸颖被看的有些心虚,转念又想她明明就已经失忆了,她没什么可慌的。   “怎么了,姐?”   温伶笑了笑,摇头:“没事,想谢谢你特意过来照顾我。”   “你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那个,我、我出去打个电话哦。”   奚幸颖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病房里突然变得很静,偶有鸟鸣和粗粝的轮胎压过马路发出的噪声,房里暖气充足,窗上不知何时沾染了白色的雾气。   过了不久,她听见走廊传来堂妹说话的动静。   温伶直觉对方的这个举动与自己有关,于是走到门边,看能不能听见她在说些什么。   “哪有人像她这么又-骚-又-贱的,现在出了事简直就是活该,你还去医院照顾她,真是有病。”   “你那边很吵,我开了免提。Jane你说话注意点,别这么刻薄,当心被别人听见……”   “我说的都是事实,当年要没她第三者插足,倒追秦总还爬上人家的床,逼人家娶她……现在还不知秦家的小少奶奶是谁呢。她就一绿-茶-婊,爱钱爱到六亲不认了,要不是秦总能给她公司融资,说不定她还不想嫁呢,就连秦家不都在传,这么低调的隐婚肯定是……”   奚幸颖着急地关了外扩,打断对方:“Jane,你身边有没有人啊,他们结婚的事儿不能乱说,你忘了吗?”   奚温伶双手抱臂,默默地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喜欢新坑的小仙女们,多多收藏,多多推荐!我们要把第一天失去的都找回来!!   明天微博有抽奖活动,可以去转发参加~   另外红包会陆续发的,一共先发十章! ☆、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   爱慕虚荣这一点……   不敢随便否认,但和秦方靖的关系,真是她一厢情愿吗?   奚温伶觉着那男人对她并不冷漠。   至少,还有许多值得她寻味之处。   “Jane,我打电话想问你下午的通告几点,你来医院接我吗……”   奚幸颖在走廊上又和对方说了一会工作,这才挂断电话。   四周恢复安谧,她抬眸往堂姐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忽地咬唇。   下午,秦方靖替温伶办完手续,拿了行李,其他东西吩咐助手妥善处理,秦家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她心安理得地跟在秦先生身后,奚爸和安漾看着女儿上车,才坐另一辆离开。   进了车厢后座,秦方靖握了一下她的手,像在确认体温。   奚温伶软软的手被捂热,她抬头,盯着他干净俊朗的脸庞。   “怎么?”   “看你呀,你这么好看,还不让看?”   秦方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你真是一点没变。”   “下凡的仙女可能都是这样吧。”她回头揶揄,“你不是说,我怎样都可爱?”   说完漫不经心,转身去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昏沉暮色时分的林荫街道,倦鸟在半空盘旋,亦开始寻找归巢的路,余晖像温柔的灯火照着城市,又像一层洒在点心上的碎金箔。   方才,堂妹奚幸颖还假模假样地进来,两人都没把话拆穿,其实那通电话说白了就是故意让她听的,就是为了要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那些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喜欢藏着掖着,势必得找一个机会向秦方靖求证。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男人两条大长腿交叠着,在她身边看工作上的一些汇报。   秦方靖总有一种成功人士之外的气质,但她说不清。   温伶向后躺在椅背里,翻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最近一条与秦先生的微信,她发了一张自拍照,还抱着一只粉色小猪。   奚温伶:老公,我今天出门,就好像,仙女下凡了,给你看照片!   奚温伶:照片.jpg   秦方靖:嗯,还可以   奚温伶:……   奚温伶:我是你的女主角   奚温伶:我都长这么好看了,还能用还可以来形容?你就不想吻一吻我?   秦方靖:仙女别磨蹭了,我在楼下等你吃饭。   “噗……”   难怪他说自己一点没变了。   温伶一手撑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继续往上翻聊天记录,这位秦先生每次回复都是寥寥的几句,可要说他是迫于无奈才娶的她,鬼才相信。   想睡他的女人,肯定不止她一个啊。   不管奚幸颖究竟想做什么,哪怕她失忆了,也别想在她面前玩出花来。   “快到了,前面拐弯就是。”秦方靖的话将她的思绪扯回来,“有印象吗?”   奚温伶仰头,朝前面的道路尽头看去。   “没有,大脑一片空白。”   秦方靖伸手,摸了摸她乌亮顺直的头发,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不着急,慢慢来吧。”   **   到了他们新家,奚温伶相信了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家里灯火通明,挑高的层顶一排排的吊灯全都亮着,入目所及是线条明朗的家具,充满浪漫与华贵,又有现代年轻男女喜欢的一份舒适简约,各处细节都被浓郁的艺术氛围占领。   壁炉、吧台、大面积落地窗……还点缀着新鲜的花束,大概是从后院采刚换上的,与窗外的景致相映成趣。   显然这屋子是有女主人花了心思,亦有智慧与文艺的闪光镶嵌其中。   更夸张的是——门庭处站着五位西装笔挺的侍从,为首的是一位轮廓深邃、翠眸高鼻的混血老者,其他几位则都是俊男美女。   “太太,您回来了,容我介绍自己……”   绅士风度的老头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奚温伶发现自己能听懂,她尝试用记忆中的单词去理解。   秦方靖:“老葛,这些日子你先说中文吧。”   她忙说:“不用,我好像能听明白。”   韦斯莱,也就是老葛,他笑着应承:“太太,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了,欢迎您回来。秦总,按照您的吩咐,后面几日我已做好安排,请您放心。”   秦方靖点头:“辛苦了,这段日子特殊,你们做完就先回去。”   这些侍者也不多一语,相继微笑撤下。   奚温伶往这处独栋别墅的内侧看了一眼,客厅南北相通,明亮宽敞,这地方她打心底里喜欢,想必也是按照她的想法和喜好逐一设计打磨,才能在阳光下充满通透的生活气息。   忽然就心满意足了,她还兴奋地问身边人:“房里有香薰的味道,你觉得好闻吗?”   秦方靖像被问一个措手不及。   他目光错开一下,才点了点头:“嗯。”   “……怎么了?要是觉得不好闻,可以让他们换吧。”   但男人不在意地笑了:“我挺喜欢的,四处看看?”   奚温伶最想参观的,当然还是他们的主卧。   靠墙那块放着一张看上去就十分柔软舒适的大床,真让人恨不得马上就躺上去滚上几滚。   那,夜里他们就是在这上面做的?   她很自然地联想到这一点,脸颊却不争气地发热,心上有一头不谙世事的小鹿在乱蹦乱撞。   它也失忆了不认识路吧,不然怎么跑的这么急。   男人在身后脱了外套,声音淡淡地,含着一丝笑意:“我先去洗个澡,你的工作室和衣帽间在走廊另一侧,每次你都可以单独在那里待上几个小时。”   秦方靖进去洗澡的时候,她并没有着急离开。   因为与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秘密都最贴近的地方,恐怕还是夜里入眠的场所。   奚温伶走向床头柜,上面摆了一只通透的水晶瓶,插着一束妖艳的玫瑰荆棘,边上是一副婚纱照。   照片里的女人冷艳明眸,姣好的身材被一身缀着星星的天蓝色飘逸长裙包裹,眸子里染着幸福和骄傲,贝齿微露。   男人神色维持一贯平常,黑眸泛光,笑得不明显,但却随意,那模样还是如今的她不曾见过的。   这不是一张寻常模样的婚纱照,更像抓拍的瞬间,神态自然,还真是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一双璧人。   愿为所爱,手摘星辰。   奚温伶心头温热,看的着迷,她忍不住伸手去摸相片,好像这真实的触感能让她找到更多的记忆。   婚纱照片的旁边还有一个同款相框,里面搁着一张印了诗句的油画相片。   写着莱蒙托夫的《一只孤独的船》——   一只船孤独地航行在海上,   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   它只是向前航行,   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将要直面的,与已成过往的,   较之深埋于它内心的   皆为微沫。   这无疑是一首好诗。   她直觉喜欢。   可看到它的时候,心底又浮出有一种化不开的悲伤和忧愁,连眼眶都被泪光浸湿了。   ……是什么留在她脑海里的东西,这样令人难过?   这一刻的记忆,是飞机舷窗外的轻烟缦云,近在咫尺,却又触手不及。   奚温伶的情绪陷入一片低潮,她蹲下来,抬手拉开第一层柜子。   里头塞着一些零散的日常用品,保湿乳、身体乳、充电器、读到一半的书……都是寻常的东西。   再拉开另一个抽屉,她突然动作顿住。   套-套、金属圆圈牵-引-链、还有眼罩……   靠,玩的这么野,根本不像夫妻感情不好吧!!   奚温伶挑了挑眉,心说这男人一本正经,表面还真看不出来,床上这么能干?   一丝不苟的性格背后,可能是全然相反的沉溺爱-、欲。   他的吻会不会是滚烫又炙热的,带着令人臣服的浓郁体息,那藏在衣服底下的身材,在结实的肌肉上布满汗水,两人酣畅淋漓地交=融,只属于彼此的……   她猛然回神,脸红心跳,也不知刚才想象的画面究竟是真实还是臆想了。   洗过澡,秦方靖从浴室出来,携着一身水汽,白色条纹的浴袍让他露出一大片胸膛和锁骨,他擦了擦发梢上的水珠。   见奚温伶坐在床边,她的目光像是一个可以透视的镜头,在他身上来回观摩。   或许是做为摄影师的天性,她觉得自己对人体很敏=感,能感受他的身体轮廓,肌肉线条,甚至还能想象出完整的他luo-ti的状态。   这也可能和真的见过有关……   她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他身上有深浅不一的影。   奚温伶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秦总看,舌尖舔过唇边:“秦先生,能不能问你一个很私人的事。”   “嗯?”   “我们做这事的频率是怎么样的?”   秦方靖望着她的表情,就猜到指的什么。   “没有特定的频率。”   “那大概呢?一周几次?”   秦总神色温和,不紧不慢地说:“没算过,等你愿意用身体配合大脑找回记忆的阶段,我会让你知道的。”   “……”   奚温伶得寸进尺地说:“我还发现道具了,你是有奇怪的癖好吗?”   他垂眸,唇边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怎么不是你?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能证明真假。”   她把自己的一只手攥在另一只的手心,互相摩挲。   “我还真想知道,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毕竟是干大事的两位主角~~~   每天都是6点半左右更新,准备去发抽奖啦,大家记得来参加哦!   今天的你也在打CALL吗,新坑果然是重头开始的感觉QAQ ☆、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   卧室的里侧,有一面六角形的观景窗,月光斜斜地投下来,斑驳的月影照出房间的淡雅安逸。   秦方靖坐在床的另一边,嗓音微哑:“你对外人不会太热情,对爸妈孝顺,工作的时候非常专心,甚至可以说专注到‘冷漠’,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出色,但很爱向我撒娇……”   “你都把我说的这么好,求生欲这么强?我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我说了,你是工作狂。”   奚温伶哼了一声,“这话本质和‘你长得太好看就是罪过’有什么区别?”   秦方靖相当敏锐,他侧过身,黑眸里的一道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脸庞。   “那你想问什么?”   尽管她可以从网上了解这个世界的概貌,也收获无数粉丝的赞美和热爱,但对真实的自己依然一无所知。   奚温伶两只脚缩到床上,向前微倾身子,环住双膝。   “是我强迫你和我结婚的吗?我算不算坏女人?”   秦方靖不由得笑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奚幸颖在电话里说的,我是小三儿,还强迫你和我上床?”   “我不愿意,你怎么强迫,下药?”秦方靖很认真地问她。   奚温伶微微弯唇:“也不一定,还有很多违法犯罪的道路啊。”   有多少女人看见他的时候会想,这个男人要是动情,该是什么样。   “当初是我强迫你嫁给我的,你不用怀疑。”   “那奚幸颖为什么要污蔑我,我和她有什么过节吗?”   秦方靖只好轻声叹息,露出一丝无奈:“也许是嫉妒你嫁给我,你以前就和她不亲近,在家里总是和另一个妹妹的关系比较亲密,所以你不用信她。”   奚温伶烦躁,捏了捏太阳穴,问:“那你呢,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秦家这一辈最小的。在北京念完大学,去了斯坦福。硕士毕业回国之后,秦家的投行和物流由我接手,当初我们因为天使投资的项目认识,前阵子你在准备B轮融资的……”   “我不是要和你聊工作。”奚温伶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   “你的问题很难回答。”秦方靖蹙眉看着她,半晌,他轻轻地说出一句话来:“我是你的丈夫,我们约好共度余生。”   奚温伶抬头,她全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回应。   他并没说什么堂而皇之的话,看着她的时候专注认真,嗓音带着一股撩人的味道。   她强忍着泛酸的鼻尖,“……你相信我能恢复记忆吗?”   语气温温软软,有些不确定,像拢着一层纱。   “会的。”秦方靖看着她的眼睛,“何况忘了也没关系。”   奚温伶摇了摇头,喊他的名字:“秦方靖。”   “嗯,什么事?”   “你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键找回失去的所有东西。   秦方靖愣了愣,很快微热的身体靠过来,克制地将她抱在胸前,渐渐地周身被男人的气息包围,她的脸颊贴在他的温热胸膛,不断有好闻的气味涌来,令她身子发软,头脑发胀。   或许还有点不习惯,但却不讨厌。   这个短暂的拥抱只维持了十几秒,反而是秦方靖先挪开了身子。   “晚上你就睡卧室,我去睡客房。”   奚温伶:“我一个人怕睡不着,要不这样,你等我睡着了再走?”   秦方靖看她神态娇软,又是“病人”,实在无法说出一个字的拒绝。   ……   今晚月色很好,房里关上了灯,自然是一片漆黑宁静,奚温伶一整天精神亢奋,眼下也该累了,在他身边不到十分钟就酣然入梦。   他知道她已经熟睡,发出安然又均匀的呼吸声,那一脸难得乖巧温顺的模样,出现在过去每一个他们相拥而眠的夜晚。   如今却不能拥抱。   秦方靖倚在她身边的床头,就像那一晚,他在病房里也是如此一动不动地守着她。   他安静地望住她的侧颜,眼波微澜,眉宇间蕴着深邃难辨的情绪。   片刻,男人俯身,亲吻她的耳垂、额头、颈项……   他的动作轻柔,喉结滚动,落下轻吻的同时,汲取着她散发出的细微香气,微阖的眼眸里满满的占有欲,近乎贪婪的、沉溺的、羞涩的……无人能懂。   奚温伶,你还是只能属于我。   ……   大清早,奚幸颖准时来到摄影棚,拍摄服装杂志《Lady first》每月惯例的搭配专栏,她和这家公司有长期合作的关系,当初还是靠的堂姐牵线搭桥。   可做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明明想要利用亲戚的关系走捷径,又看不惯别人有权有势、活得舒坦。   更不用说,秦方靖始终是她心里的明月光,朱砂痣。   假如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奚温伶,她觉得自己有很多机会,他明明可以看上自己……   从此就得以摆脱普通人家出身的平凡际遇,成为令无数名媛羡慕的那个幸运儿。   她搭乘电梯,到一楼的时候,让小助理去给买杯咖啡,自己给经纪人Jane打了一个电话,说着说着就绕到了那天的事上。   “……Jane,她能信我们说的吗?”   对方冷笑一下,却柔着嗓子:“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要让奚温伶‘相信’,她只是失忆,又不是失智,再说身边那些家人朋友肯定会提醒她、帮着她的。”   归根结底,是要让奚温伶自己对这件事产生怀疑,只要有一丝裂缝存在,对两个人的婚姻关系都是慢性打击。   秦方靖这种男人,做他老婆最怕的不就是有别的女人窥觊吗?   这种事情在他们有钱人的圈子里见得最多了,各玩各的也不是没有,何况她在电话里说的也不是什么胡编乱造。   奚幸颖从没想过要在堂姐面前当什么“好人”,以前她们两个就已经有点不对付了,如今奚温伶不记得以前的事,她更急不可耐地想要撕碎最后一层隔膜。   这时前厅的大门敞开,不远处有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地毯的另一侧走过来。   一行人形色匆匆,为首的年轻男人被众星捧月,他穿着裁剪合衬的西装,低调又内敛,一只手握住手机,身边的秘书正神色严谨地说着话。   奚幸颖心跳骤然失序,看见那张脸不由身体发麻,激荡的热情变作了内心一阵阵滚烫的潮涌,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刻,她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秦方靖只余光打了一个转儿,慢慢收拢视线,一双黑眸幽深而冷漠。   奚幸颖认识他至今,还没见过比这更不好亲近的时刻。   男人的目光中有一种疑似愤怒过后的平静,是彻底的漠视。   “秦总……”   她唯唯诺诺地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没想到秦方靖还真顿住脚步,身边其他人立刻识趣地先去了电梯那边,唯独他侧身,问她:“有什么事吗?”   奚幸颖绞紧手指,抱着一丝侥幸:“那个,有件事我想和你道歉,我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和你说……”   “她告诉我了。”   “Jane不是故意说姐姐的,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我不该让她听见……”   秦方靖对她这些幼稚的把戏根本不屑一顾,他打断她的发言:“你要再对我太太造谣一个字,我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的言辞冰冷,没有半分要给她面子的意思。   “你知道吗?以前她从来没告诉过我,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我明白了。……奚幸颖,只要对她造成伤害的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的,希望你记住。”   奚幸颖感觉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煞白,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完全就是被他的话给激的。   秦方靖刚准备转身离开,又想起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是一丝温和淡然的神色,可只要目光相接,就像是能看穿你的一切计划,太令人发憷。   “你不怕我吗?”   奚幸颖被这句话突然噎住,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只顾着茫然地摇头。   “你应该怕我的。”   “……”   待秦方靖说完,到电梯门合上,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底,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都软了。   奚幸颖的双颊彻底失去血色,只能强打起精神,往小助理送来咖啡的方向走过去。   另一边,Jane挂了电话,喃喃一句:“这个蠢货。”   她默默地抿唇一笑。   傻姑娘,你真当自己在秦方靖眼里有什么位置?   将来秦总就算和奚温伶离婚,那捡了大便宜的肯定也不是你啊,真是被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   “明天我想去公司看看。”   开放式的厨房铺着黑色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奚温伶坐在价格不菲的椅子上,竖起的Ipad开着视频通话。   陈缈表情惊愕:“老大,既然秦总让你再休息几天,你就过几天再来吧!”   “你们是不是在偷懒?”   奚温伶端着女侍者送来的蓝山咖啡,漂亮的眸子一眯,顿时充满威慑力,“所以怕我过来发现?”   “噗……我们哪敢?奚总,我已经让小娄给你送了这几年的报表过来,您先慢慢看着吧,再说了,公司里……大家都不知道你的情况,万一你过来出什么岔子,也麻烦呀。”   奚温伶觉得这话是有道理。   她目前都对外宣称生病修养,只能悄悄地参与这周的视频会议,做一个从头学起的小学生。   奚温伶又拣了一颗洗干净的樱桃放到嘴里,看向这里资历最深的老葛,他静静地在家中安排一切,而那些长相都不赖的佣人们,有条不紊地在每个房间清扫、整理。   这是一个充满安谧的午后。   “老葛,我和秦方靖平时都会做饭吗?”   他和蔼地回应:“秦先生完全不会做饭,你偶尔心情好会做一顿。”   “那在你眼里,秦方靖是一个怎样的雇主?”   “秦先生是一位非常低调的人,非常。”韦斯莱还特意低声强调了一遍,“你们两位都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平时就连家政也请的不多。何况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秦先生特意吩咐过了,尽量不要来打扰你们。”   奚温伶点点头。   一位英俊的西装小哥走进来,向他们鞠躬道:“太太,外面有位先生想见您,他说自己是您的朋友,看打扮还是检察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久等了!晚上被同事临时叫去一起吃饭,也不好拒绝,所以存稿箱都没有放,5555   罚我给你们亲亲抱抱举高高吧!! ☆、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   冷杉将点燃的烟夹在手指,轻轻地揉捻。   由小哥领着进屋之后,他百无聊赖地抬头,一眼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的奚温伶,房中铺有地暖,冷热干湿都已调节到了最舒适的状态。   她穿了一件材质轻薄的雪纺长裙,搭了一个勾花的米色小马甲,一双纤直美腿看得见隐约的轮廓,一脸素面朝天,依然肤白貌美。   他不着声色地打量,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又默默地收回。   在医院的时候,冷杉来看过她两次。   一次是出事当晚,奚温伶头部撞击有轻微的昏迷,等到各个检查告一段落,医生说没有大碍,他才放下悬着的心,去局里向当刑警的哥们了解这次意外的情况。   还有一次,是她已经醒了,就坐在窗户旁,看远处的景色。   而那双他从十五岁,直看到二十五岁的眼睛,总是亦娇亦嗔,既有少女的纯真,又有灵动的冷艳与妩媚,却因为失去记忆,变得目光流离。   奚温伶微微眯眼,看他:“检察官先生,你好。”   男人穿着一套挺括的检察制服,露出白衬衫的领子,桀骜不驯的眉宇被压实在这份庄严不可侵犯中,偏偏一双眸子总像是在追逐猎物,不羁中有几分似风的流动。   此刻,他蹙了一些笑:“这么见外?”   “我现在对很多人都很陌生。”   奚温伶确实不记得他了,尽管他还是她高中学长。   “身体好点了?”   “对啊,脸都养胖了。”她淡淡地招呼他,顿了一下,才问:“喝什么?”   “不是失忆了吗?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啊。”   冷杉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   这个男人有相当自信和霸道的气场,看她的时候目光会不由自主地变得炙热。   奚温伶总觉得他对自己有一些特殊的感情,但她装作没看见,让老葛去备茶。   “我说小姑娘……”   “你看谁小了?”   她哪里小了,貌似也只比他小两岁罢了。   冷杉发现她还是这么爱抬杠,无奈地耸肩,唇角微扬:“行行,大姑娘。你出事之后,秦方靖有没有和你提过那晚的情况?”   “有说过一些,怎么了?”   “没事,你是我学妹,我总担心你吃亏,所以想把这边掌握的第一手信息和你讨论一下。”   冷杉眸光微微冷沉,身上的气场忽地就变了。   “那天,你晚上七点从家中启程,乘车前往好友解心宁的生日聚会,中途独自下了车,说有点事要办。你临时起意,又故意回避旁人,所以没有安保随行,私人保镖他们发现你不见了,立刻到处去找。一个多小时左右,有人报警发现了你。”   冷杉摸了摸鼻梁,不动声色瞅了她一眼:“这次你遇上的‘意外’,很可能涉及故意谋杀,是一桩刑事案件。现场痕迹没有留下多少,又下过大雨,根据附近监控记录,嫌疑犯肯定一路上都故意避开了监控,是精心策划的,所以平时不管如何亲近的人,你都得小心一点。”   那一晚她昏厥在坡下,出事的地方靠近废旧汽车厂,位置偏僻,要不是有一位少年及时发现,可能真的会出大事。   周围一片都是空旷的地域,又有废弃的工厂,道路坑洼不平,晚上来往的车辆和路人寥寥无几,遇上雨势就更泥泞难走。   “那警察找那个报案的男孩子问了情况吗?”   “嗯,男生在为学校的科技节做准备,想在附近试飞自己的雨中航拍机,结果航拍机出了问题,去捡东西的时候发现有可疑的男人,接着找到了你。”   警方也请那位少年去局里做了笔录,当晚他航拍机的存储卡没烧坏,但手杆操作的摄像头一直对不准。   不等她说什么,他意有所指地补上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枕边人和暗箭都最难防,不要掉以轻心……”   奚温伶清浅眸光扫了他一眼,有点不太认同的意思。   冷杉见她就连失忆了还要护短,真是太-他-妈让人不爽了。   “为什么要怀疑他?因为我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她抿了一口热茶,才说:“尽管我没有被侵-犯,但我见过那晚身上穿着的衣服,有被撕扯的痕迹,虽说可能是摔下来造成的,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万幸的是歹徒并未得逞。   冷杉忽然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心疼还是难受,抑或两者都有一些。   他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烟灰缸,掐了第二根烟,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量,说:“要是我,绝不会让你遇上这种事……”   奚温伶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已经抬头看着她,“反正警方会根据线索继续调查。”   冷杉说着,见韦斯莱和一位端着茶盘的年轻女人一同从厨房走出来,神色又恢复了几许松散和随意。   “幸好你没整什么其他幺蛾子出来,也没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   “失忆还不算幺蛾子吗?”   “我是听人说过,有一些病患者有二种以上的人格,会因为头部撞击撞出另一种人格,本以为是失忆,结果是第二人格作祟。”   奚温伶无语了。   等韦斯莱和女仆再次退下,他等了等,才说:“我刚才路过,有一家你以前最喜欢的甜品店‘小方格’,想着这东西是不是对你恢复记忆能有帮助,就买来了。”   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里头装了两个还热乎着的铜锣烧。   “他们家卖的铜锣烧就只有两个口味,红豆奶油和芋艿。”   奚温伶本来想等冷杉走了再尝一尝味道,结果,鼻子刚闻到这股香味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依稀记得这似曾相识的味道,也记得有人对她说过,嗅觉和味觉都属于一部分人类的记忆,因为甜酸苦辣皆是人生经历,有时候当你闻到一种气味,吃到一种味道,会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是同样的道理。   ……这话是冷杉说的吗?   奚温伶捧着铜锣烧,刚咬下一口,脸上全是幸福的表情,铜锣烧外层绵软,空气感的烧饼特别蓬松,夹心部分的相思红豆又暖糯细腻,再融入一层会在舌尖跳舞的淡奶油。   “确实好好吃啊,是叫‘小方格’?”   冷杉安静地看着奚温伶,那面带笑意的样子,与眼前的小女人同样幸福着。   突然听见门口有人进来的声音,喊了她一句:“温伶。”   她抬头看过去,是秦方靖从公司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眉心蹙紧了,再看到冷杉,面色冷漠,甚至有一些排斥。   “这么早回来了?冷检察官来看看我。”   秦方靖还是温和的语气:“嗯,已经交到新朋友了?”   冷杉站了起来,牵扯唇角往上一勾,明显面色不善。   “新朋友?你在说笑吧,我和温伶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上学呢。”   “那时候他已经去斯坦福了,是吧。”   奚温伶看向秦方靖,还若无其事地将铜锣烧搁到一边。   秦方靖冷声淡笑,回应他:“你们‘只’见过三次,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他居然连这都知道,冷杉也完全不避讳,回身向她点头示意:“今天打扰了,等下次有空,我带你出去兜风,说不定回忆学生时代对你记忆也有帮助。”   奚温伶不知以前他们是否有什么过节,总之一切都是云里雾里,但她唯独看懂了秦方靖的占有欲。   这男人真是藏得深。   等人走了,她再去拿铜锣烧,嘴里还留着方才红豆的甜味:“你要不要吃一个,还有芋艿味的……”   秦方靖没说话,他连外套也没脱,突然伸手将她捞过来,环住了她的腰,他们紧紧地靠近,贴服彼此,他的唇瓣就这么落下来。   突如其来的吻,和他冷漠的神色一样冰凉,温热的气息喷薄到脸上,高挺的鼻梁在亲吻的间隙磨蹭到她的皮肤,唇齿满是湿-意,娇润的唇瓣被反复摩挲,似有若无地交错着呼吸,他肆意掠夺和侵-=占她的柔嫩。   强吻……   他竟然强吻她??   这个狂野放纵的亲吻与本人给她留下的形象极其不符,却能让她不住地战栗,就像之前的那些温淡谦和全是假象,这一刻不容置喙的强势、占有和阴暗才是全部,他还藏着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的另一面。   奚温伶被吻的浑身无力,只能推了推秦方靖的胸膛,小声提醒:“别、别这样,老葛他们都还在……”   “他们在这里工作一年了。”   意思是……   他们早就见过了?   奚温伶面色潮红,还是脸皮太薄,“慢慢来好吧,我现在记忆清空了,受不了太刺激的……”   秦方靖松了松臂膀,神色缓和:“冷杉对你有什么心思,我一直知道,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不过,你要还和他做朋友,我也不该阻拦,刚才有些没礼貌,先向你道歉。”   “……”   奚温伶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番话,他的手指还抚着她的脸颊。   她笑了:“我嘴里的红豆味好吃吗?”   秦方靖眸色转黯,须臾,低头在她颈处缓慢地调整呼吸:“你的味道是世界上最好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去吃了女主同款的铜锣烧,真的好吃爆炸,牌子是namadorayaki!!   上一章留言突然少了好多,嘤嘤,已经开始嫌弃了么~   今天早上去医院做了检查,每次开坑我好像都要倒下一次,明天希望能满血复活!   红包在继续发哦。 ☆、第7章 第 7 章   第七章   唇上还留着滚烫的温度,想着方才他那么用力地压她,舌尖还在她的嘴里狠狠吸=吮。   奚温伶全然不懂要如何回应,只能生涩地接受,她努力压住慌乱的心情,他们不应该这么快就有亲密的举动,他是有些着急了。   温伶再次抬头去看他的时候,秦方靖的眼里已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常常言语温柔,可笑的时候总是很平静,连胸膛的起伏和微震也没有。   “糟糕,好像就算你亲我,我也什么都没想起来。”   秦方靖失笑,听她还补上一句:“不仅没有帮助记忆,还心律失常,感觉脑子越来越乱了。”   “明白了,下次亲你,会先咨询你的意见。”   奚温伶无语,又想到刚才的事:“现在特殊时期,我也分不清谁是真正的敌人,谁才是朋友,我希望冷杉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老朋友,但我也不能确定……”   她下巴抬了抬,看着他,“你要是不喜欢他,以后我会注意。”   秦方靖想了想,妥协似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也对,他也在关注这次的案子,说不定会对我们有帮助。”   奚温伶观察他的表情,半晌,才好奇地问:“那你以前……是不是也吃过醋?吃冷杉的醋?”   秦方靖没回答,只保持沉默,属于默认。   “你也会吃醋啊,还是吃我学长的醋?”   “他总有让我嫉妒的地方。”   男人语调平静地说。   奚温伶还想等他解释到底有哪些地方,结果,他很快地换了一个话题:“温伶。”   “什么?”   秦方靖低头,望着她明亮璀璨的眼睛。   “你愿意去我们第一次见面和约会的地点看看吗?”   她一怔,满含笑意地点头:“好啊!”   巴不得呢。   “我以为你会让我回去见你爸妈。”   秦方靖一愣,“……他们以为你只是受伤住院,原先说要来看你,但我找机会解释了你失忆的事,让他们先缓一缓,你也好做点准备。”   “我们之所以隐婚,该不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咱俩结婚了吧?”   “领证的事他们都知道的,只是还没办过婚礼。”   奚温伶看向他,似有所想:“那他们接受我吗?”   “我不想瞒你。父亲这边一向随我,就是我妈闹过脾气。”   她摸了摸下巴,“为什么不满意?是我背景不够硬,还是性格不讨喜?”   “我觉得你什么都好。要见他们也随时都行,你再休养几天,等我安排。”   “……”   可别真是把她当成一只矜贵的金丝雀给养着了吧。   **   一周很快过去,奚温伶按照先前的计划,搬回娘家住一阵子。   其实,在秦方靖那儿养伤的时候,安漾也是每天都过来看她的恢复情况,寸步不离守着,照顾她的起居。   温伶心里明白,父母为何希望她能住回家。   奚父去了公司还没回来,安漾坐在晒得着太阳的沙发上剥毛豆,女儿就在边上一边翻看以前小时候的照片,一边陪她聊天。   “你最近……怎么不和幸颖联络了?”   “哦,她最近也挺忙的吧。”   安漾欲言又止,语气也有点僵硬:“其实你们以前走动也不多,你还是和温宁更亲一点。”   她提到温伶的另一个堂妹,两人从小就要投缘许多。   “嗯,我有时间会找温宁多聚聚,你放心吧。”   奚温伶想了想,又说:“妈,我知道爸爸不喜欢秦方靖,不过我在他那边呆了一周,觉得没什么问题,你有空也和爸说说,让他别太担心我了。”   安漾并不知道,温伶在某天晚上,无意间听见过他们的对话,母亲垂泪的啜泣也在她心里留下不少触动。   他们都以为她已经睡着,所以说话也不曾顾及。   奚父有些动气地说:“当初我就不同意他们结婚,你看看……”   “不同意?你以为不同意伶伶就会听?”安漾擦了眼泪,过片晌缓过神,才淡淡地说,“闺女有多喜欢那个男的我知道,阿靖也不是哪里不好,你又不了解人家……”   奚父冷哼一声,相当不悦:“不提这次莫名其妙出事,就说他们怎么会订婚的——好人家的孩子能把我们闺女拐跑到一周不见人影?伶伶不是还和你说,以后不打算去找秦方靖了,结果不知姓秦的搞什么鬼,怎么就说要结婚了?”   “哎……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   当年他们的恋情,好像并非一帆风顺。   安漾感叹:“我知道,你心里有更好的人选。”   “那还用说?弈真多好的孩子,怎么说也是和伶伶一起长大,他哪儿不如那个姓秦的了?再说……那个在检察院做的也成啊。唉,就不知道闺女中了他的什么邪……”   “呵呵,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还一穷二白呢,车和房子都没有,还在部队当兵,念书的时候追我不知费了多大劲……”   奚父参军当过兵,脾气很犟,哪怕女婿是位高权重的秦家少爷,他也不会妥协半分。   奚温伶还沉浸在思绪里,这时手机亮了一下,她点开看了看,是奚幸颖发来的微信。   她心里有数,将手机塞到包里,起身对安漾说:“妈,我出去一趟,就在楼下。”   **   咖啡馆放着悠扬动人的旋律,开放式的空间里,夹杂着朋友之间的笑谈,也有小孩子们的雀跃,以及闺蜜们的窃窃私语声,奚温伶环视一圈,找到了对方的位置。   早些时候,她已经接到男助理小娄的汇报。   “老大你知道么,秦总对‘朝阳时代’那边发了话,你妹妹的很多工作都被停当了。”   奚温伶特意避开了安漾,走去房里接电话:“怎么回事?”   “就这么一回事呗——作、死。我和你实说吧,秦总以前不清楚你和奚幸颖有什么矛盾,你对我说过,就因为知道秦总什么个性,所以大部分情况能自己解决就解决了。这回秦总知道了,当然不能让你受一丁点委屈,直接把人给封杀了。”   恐怕奚幸颖会来找她,也是为了这件事了。   奚温伶在她面前款款落座,启唇淡笑。   奚幸颖望着自家姐姐,也是头皮发麻,她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想到要和她撕破脸,来一个痛快。   “姐,是我不该嚼舌根,但Jane也是为了我才会……”   “你没搞错吧?”奚温伶不客气地打断她的示弱,“别人说你亲姐姐的坏话,你不但不反驳,还护着人家?”   “Jane她说话难听了一点,但她是我经纪人……”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故意要让我听见这些话,到底想干什么?”   奚幸颖手心发汗,她最大的失误不外乎低估了秦方靖的忍耐。   她始终以为,秦方靖过去没表过态,以后也不会。   所以就算和堂姐闹过几次矛盾,奚温伶都训了她几句就算完事了,谁想到这次二话不说对她进行封杀,为此大半的工作都没了。   Jane让她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得把困境解决。   当初是她要在奚温伶面前搬弄是非,如今出了事,就把责任全推给自己。   奚温伶见妹妹沉默,也不着急,端起刚点的拿铁喝了一口,微微蹙眉。   大概是被家里老葛他们的手艺给养刁了,外面粗制滥造的速溶咖啡都有些喝不下。   刚好手机振动,奚温伶拿起来一看,是秦方靖找她。   “费安娜给你准备的衣服都带走了?”   费安娜是她以前就一直用着的御用造型师,每次应酬活动,或者私人约会,都会由她先从头到尾地准备几个方案,再拿过来让自己做挑选。   “老葛他们都帮我拿上车了,应该没漏。”   “今天穿的什么?”   奚温伶听见男人蒙着雾气般氤氲的声线,心情好了一点:“穿了大衣,怎么了?”   “今天冷,怕你忘了。”   她莞尔一笑:“安娜说,你把厚衣服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算她忘了我也忘不了。”   电话那边传来男秘书的催促声,秦方靖“嗯”了一声,嗓音低沉而性感:“那我先挂了。”   奚幸颖见堂姐搁下手机,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手,才勉强着说:“是Jane要我这么做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还真是无辜。”奚温伶抬眸看她,“我听小娄说,当时你从学校毕业,我看在家长的面子上,想让你过来帮我一起创业,先从助理开始做起,结果你偏不想学设计,也不想玩摄影,要去当模特,所以才跑去签了Jane的公司。那个Jane为什么会签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那又怎么样?我不想活在你的阴影下不可以吗?”   奚幸颖再也按捺不住了,自从一年前她和秦方靖结婚,她满肚子嫉妒的酸水都要满出来。   秦方靖这样的男人,着实又让人沉溺的本事。   神秘,寡言,温谦却又冷漠,更别说还多金不乱=搞男女关系,至少……明面上看着不会。   “你知道我为什么配合Jane骂给你听?因为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秦方靖是我先认识的,也是我先看上的,你去他们公司谈合作,三番五次勾搭他、骚扰他,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奚幸颖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的视线鄙夷:“而且就算没有我,人家之前也早就有门当户对、相识多年的女孩子了,就是被你撬了墙角的!”   “你这话好笑,既然有别的女孩子,那撬墙角的不是你,就是我,既然是姐妹,何必计较这么多?”奚温伶的冷言冷语充满讽刺,“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明明是我先的’,假如秦方靖不喜欢我,他能和我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申请榜单啦,然后收藏数还是有点少QAQ   没有收藏的亲记得贡献一下哦,还可以呼朋唤友过来收藏一下,咔叽蛮献吻了,啾咪~ ☆、第8章 第 8 章   第八章   奚幸颖咬着牙:“说不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当中肮脏的交易谁知道?”   “你给我闭嘴!”   奚温伶一句冷冷的呵斥,将她愣是吓的浑身一颤。   “以前我没有治你,不代表今后我还会容忍你。你要再对我和秦方靖的事胡言乱语,别说封杀你,更过分的我也做得出。”   奚幸颖憋着怒火,恨不能咬碎银牙。   “奚温伶,我从小到大就是被你排斥在外的,你和奚温宁可以好到连名字都连在一块儿起,你就喜欢带着她,却对我疏远……我们都是你的妹妹,这样算什么意思?”   奚温伶不知过去是有什么忍耐和顾及,才没去计较奚幸颖的任性,如今失去记忆,也就没什么可退让的了。   她并不觉得这些就是妹妹胳膊肘向外拐的理由。   “你现在生气,是你对我们的关系还有所期待。假如我真像你说的这么坏,你也根本不会在意和我关系好不好。”奚温伶低着眉眼,已调整好心情,淡淡地看向她,“至于我和秦方靖,如果他像你所说,以前对你有过好感,现在也不会这么对待你。”   奚幸颖气到浑身发抖。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活在不如姐姐的一个噩梦里,又不像奚温宁能融入她们的那个小团体。   她以为走运了,遇见一个比梦中男神还要令人心醉的秦方靖,暗恋上瘾,春心萌动,却还是尝下失恋的苦果。   在得知奚温伶失忆的时候,她内心甚至有一丝侥幸。   这是不是上天的意思,如果堂姐永远无法恢复记忆,能不能迎来转机。   记忆,有时就是一个最大的底气,奚幸颖觉得失去记忆的堂姐,终于不会像过去那样气势凌人了。   所以她才敢有所行动。   奚幸颖冷眼看着堂姐,嘴角的一抹笑忽然玩味:“你知道还有什么,当时我没说的吗?”   她想拿眼前的咖啡泼人,被奚温伶抢先发现,起身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腕,两人僵持着对峙。   奚温伶力气要比她大得多,幸颖根本执拗不过,她泄了气,索性松开手指,咖啡杯撞落桌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半杯饮料撒在外头。   咖啡店里不少人向她们投来探究的目光。   “你那些破事,还真能忘了?”   奚温伶听得一愣,心跳骤然失序,登时放开了对方的手腕。   奚幸颖拿起挎包,转身就走。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等还想再问,对方已经跑出了咖啡馆。   **   晴朗初春的傍晚,车子驶过一排排的梧桐树,很快抵达目的地。   奚温伶抬头,望着她和秦方靖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围炉”。   它面积不大,相当有设计感,是一家位于S市近郊的高档私人餐馆,就建在知名的富人区“明湾”附近。   关键在于,她听小娄说,这家店不是谁都能进的,还得提前预约,每天晚上限定桌数,没点路子的话排到明年估计都去不了。   “当初这家店还是你预约的。”   秦方靖说完,奚温伶挑眉一笑:“我真有本事。”   他也随之失笑:“你说‘围炉’出自一位德国设计师,对方是你的‘粉丝’,你们在一些美术作品上有过交流。”   望着眼前的木屋建筑,温伶略有些出神。   “围炉”与自然融为一体,同时采取一些现代科技的手段,来预防火灾。它以原木色为主,很多地方设计极简,给人舒暖的返璞归真之意。   它既似明珠璀璨,又像落在河畔的一弯月亮。   餐厅的经理姓乔,西装笔挺地出来迎接他们:“秦先生、秦太太,好久不见,恭候多时了。”   乔经理见奚温伶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觉得有点古怪,他略带诧异,但很有教养地没出声,只说:“前阵子秦太太身体抱恙,听说还住院了一段日子?今天看来气色好多了。”   “谢谢……”   三人边说边往里走,奚温伶好奇地问身旁男人:“那我是怎么邀请你来这儿吃饭的?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校园里,然后呢?”   “我们见过几次面,你就主动提了。”   秦方靖看她着急想知道的样子,淡淡地回应,他的声音又清又沉,像在耳畔回荡。仿佛一张弓扣动了琴弦,绵长悠扬,只落在她一人的耳中。   “你刚才在车上还喊饿,我们先进去坐下,你把菜点了,然后我慢慢说。”   ……   那个六月的夏天持续高温,热的一丝风也没有,走在林荫道上,脚底都有一些不住发烫。   但无论气候多糟糕,校园总是带着温暖宁馨的氛围,能让无论多浮躁的心都静下来,回归初衷。   奚温伶会揣着相机回到这里,是因为她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   生物学院的老教授寇槐志,在三十岁时,未婚妻身染疾病过世,此后他再未娶妻,过着深居简出的平淡生活,却总是穿着心爱之人为他买的一件呢子外套,还特意找人定制了同样的款式,一年四季,每天都不曾间断。   一个朴实又普通的人生故事,激发了她的创作灵感,想以这样的人物拍一组掺杂生活气息的写真,方巧那所大学就是母校,她很轻松地通过关系联络到对方。   显然,寇教授死活不肯答应她的请求,更不愿出镜,奚温伶就在烈日底下蹲点三个多小时,晒到晕眩,用“苦肉计”总算博得认可。   不得不说,有些人基因就是好,当时陈渺看她晒出一身又一身的汗,谁能想到过几天乍看,这小妞还白了一些,简直气死人!   校园里有学生陆陆续续来往,奚温伶跟随老教授从教室出来,路上也不时按着快门,找着她想要的角度。   许是拍的太入迷,她没注意身后就是高出一小截的花坛边缘,不小心绊了脚,向后仰倒一侧的身子,眼看就要摔下去——   一只手不知从哪儿出现,稳稳地将奚温伶托住,令她的重心恢复稳固。   她惊魂未定,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的侧脸。   那男人低着头,眉头微皱,浅色的瞳眸顺着她的目光瞥过来,夏日的细碎树影落在他的脸庞,侧脸的阴影和盛烈的阳光形成令人惊艳的黄金分割。   他披着白褂子,更衬得他乌发漆黑,五官深邃,奚温伶感觉到后背正被他的手掌紧紧地贴敷。   夏天本就穿的少,经过刚才的一番动静,贴身款的小衬衫向上移动,他的指尖凉凉地直接摸到她的肌肤,在这种季节让人觉得有些舒服。   男人面色平静地收回了手,奚温伶急忙整理一下衬衫,她的脑子卡壳了一样,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她身边站直了。   这个人很高,她站稳之后,抬头仰视他,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对视。   陌生的感觉并不令人抗拒,甚至一丝丝渗入她的呼吸,这二十几年从不曾经历过的感觉,忽然就齐全了。   心神悸动,暗涌澎湃。   她拍过不少男男女女,长得俊俏的不知有多少,眼下看着这个人,竟然不知要如何形容了,这份极其有质感的禁欲,不曾出现在任何男模身上,也不是哪一个普通的富二代能拥有的,她也不知要做什么反应,只能维持表面的一层平静。   男人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看她的时候,还带着一丝近似烦躁的微戾。   “寇教授,下午好。”   他极有涵养,温文儒雅地打了招呼。   之后,连一个余光也不在她脸上停留,冷冷地转身直接离开。   奚温伶却浑然不在意,饶有兴致地问身侧的老师:“寇教授,这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不是,他最近在我们这儿的实验室做学术交流。”寇槐志笑起来,很乐意为她介绍:“从斯坦福回来的高材生,叫秦方靖。”   奚温伶在心底念着他的名字,心情忽然好到爆炸。   那时候,秦方靖也无法预料得到,他命中注定的爱情,已经未来可期。   往后她的一颦一笑,都会令他难以抗拒,他愿意为她抵挡所有的冷笑和暗箭。   即使她的记忆,最终消失在一场岁月的暴雨中。   秦方靖很快回神,他盯着坐在对面的奚温伶,视线深邃而炙热,如一条灼着火的长鞭,能将人捆绑。   对方歪了脑袋,问:“你真的一个菜也不用点吗?”   他摇摇头,“不用,每次出去吃饭都是由你点菜。”   奚温伶夹了一块鹅肝给他,“秦总,你又高又帅,多吃一点才能有力气啊。”   他望着她,温温地笑:“好。”   也看不出他对菜的喜好,这男人总是这么冷静,按部就班地进食。   奚温伶安安静静地吃了一会儿,忍不住想和他分享一下菜品的味道:“你觉得牛肉的味道如何?对了,我是不是没变过啊,好像特别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   秦方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搁下了叉子,抬眸看向她。   “温伶,我有一些事,一直不知要找什么机会告诉你。”   “嗯?”   他正要开口,奚温伶似乎都没怎么认真地听,她忽地眉头一蹙,下意识地捂住小肚子。   秦方靖见到这个举动,想了一刻,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眉头锁起来:“是我疏忽了。刚才不该让你点冰淇淋的,让他们换一份甜点,还有你酒也少喝一点。”   奚温伶眨着大眼睛,立马就猜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共发十章红包,还有三章,抓紧机会呀~   回忆是穿插在正文里的,不会写很多,会写一点重要的节点和剧情,不过大家对以前的日常感兴趣,我也可以之后写番外,总之都能满足的 ☆、第9章 第 9 章   第九章   秦方靖了解她的各种小习惯。   譬如,奚温伶喜欢喝一点小酒,但从不饮醉,只因适度的酒精能激发她的灵感,而非让她失控。   至于她的生理期,他也是尽在掌握。   秦方靖淡淡地笑,今天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领口微敞,有些不自知的性感风仪。   “你第一次开口约我吃饭,也是来这事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的?!”   他不说,只是反问:“你说呢?”   “……”奚温伶别扭,哼了一声:“秦先生,你知道吗,刚才那句话,四舍五入就是开车。”   秦方靖一时不解,片刻,才提醒她:“这边洗手间应该有卫生用品,可以去看一下。”   “嗯,知道了。”   他没有在提方才要说的话,大概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失去了一瞬间的勇气,再开口就觉得万分艰难。   晚上八点多,两人从“围炉”回到家中。   房间都整理完毕,韦斯莱就带着佣人们离开了,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他们两个。   秦方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条厚实的深褐色袍子,递到她面前。   尽管房里舒服,但外头凉意不减。   “家里是暖,但你要多穿一点,那些睡衣都太单薄,把睡袍披上。”   可不是么。   当初奚温伶刚回家,看到更衣间那些内衣,着实犯愁。   什么黑色蕾丝吊带睡裙,后背开到腰窝处;   粉嫩真丝深V款,配套还有绑带的脚袜;   不然就是旗袍款的睡衣,右侧大腿的叉恨不得一直开到腿根。   好看是好看,她也对自己的品位很满意,可失忆之后,他们就是同一屋檐的陌生男女,她总不能肆无忌惮地穿成这样吧。   好不容易才摸了两套正常的睡衣睡裤出来。   奚温伶接过他的睡袍,披在身上,其实不可否认,比两个星期前要更信任他一点了。   而且,秦方靖也吻过她了,她还有一点喜欢。   奚温伶能感觉得到,随着时间推移,他尚且还能维持心平气和的模样,可在她身边散发的男性荷尔蒙愈发浓烈,有时空气里都会弥漫某种躁动的因子。   温伶咬了咬唇,问他:“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了?”   反正皮这一下她就很开心。   秦方靖瞥了她一眼,“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问我。”   真是火上浇油。   “这个问题我也有权知道吧?”   “你出事之前,我已经去了加拿大一个星期。”   他浸在卧室明亮的灯光中,高挑修长的身影看似温谦,实则身材结实精瘦,不能轻易招惹。   这么算算……   都快一个多月了吧。   奚温伶咽了一下口水,不知该同情谁。   她去捧一杯热水,刚转身,面前就挡了一个人影。秦方靖靠的太近,她能嗅到他身上清浅的味道,是躁动却干净的。   他摸出一个珠宝盒子,天鹅绒衬着一枚精巧明亮的钻戒,他们的婚戒。   “你真的找到了?”   奚温伶眉目带笑,看着秦方靖有点移不开目光。   他拿出戒指,眉宇缄默,她却伸手推了推:“等等。”   秦方靖抬眸,目光静若止水。   “……等以后再戴吧。”   奚温伶神色郑重,因为现在的她无法从心底接受这段婚姻,也就不能戴上这枚戒指。   秦方靖点头:“好,我明白了。”   “你……”   他见她想要开口,主动打断:“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你很认真对待我们的关系。婚姻是一种责任,何况……这个戒指代表曾经的承诺。”   奚温伶点点头,眉心紧拧,心情一个劲地往下落,也不知做出的反应是否伤害到了他,心里像有无数的泡泡破了,酸胀的难受,越想越觉得后悔。   但她可能就是这样拧的性子,固执又倔强,特别是对亲近的人,既然需要交付真心,就不能敷衍。   秦方靖垂眸看着她,然后,将盒子塞回了一个暗格,才说:“你能留下来已经让我意外。”   “……嗯?”   秦方靖随手拿了瓶水,拧开盖子:“在医院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和我提分手。”   她没有察觉,这男人连“离婚”两个字也不忍说出口。   “我不会的,至少……在我还没有做完所有尝试前不会。”奚温伶眯了眯眼,嘴角噙着笑,看他:“包括睡你。”   秦方靖脸色沉了沉,这回彻底不理她,把卧室让出来,去客房的浴室洗澡了。   夜色旖旎,入睡前,温伶拿了一瓶Mbr的面霜,还没来得及涂,就听男人在身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很香。”   她有点不懂,他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只是微抬下巴,美的傲气:“那是甜蜜的小仙女味儿,当然香啊。”   秦方靖浅笑,声音闷在喉咙里,可真是好听。   奚温伶痛经愈发厉害,她走到床畔,捂着肚子倒下来,哀怨:“以前是不是有谁说过,只要结了婚、生了孩子就能根治,结果都是骗人的吧……”   竟然记得这些话,却不记得他。   秦方靖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叹了一声气,回客房打开电脑,加班审报告去了。   奚温伶睡进暖烘烘的被窝,迷糊地揉了眼睛,感觉有一个正在发热的东西被人塞了进来。   男人就在她的正上方,身子前倾,深邃的眼眸在她的瞳仁里倒映着,英俊的脸廓投下浅淡的影子。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在她的脸颊轻轻拂了一个吻。   “热水袋拿着,晚安,快睡。”   **   城市辉煌连绵着的霓虹,一层层倒影着酒色财气,似星辰璀璨,又似一条发光的彩锻,夜生活自有令人沉迷的道理。   市中心一家知名的酒吧,到了晚上就有不少富家子弟和名人聚集,奚幸颖捧着酒杯缩在一个角落,也没什么人搭理她。   真没想到一夜之间就会变样,失去秦家的扶持和奚温伶的提携,如今她没钱没流量没门路。   电话响了一阵子,是家里大人打来的,她不高兴接,脑子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二、三年前的事来。   同样是那个夏天。   奚幸颖刚从学校毕业,想当平面模特,自身条件不算特别优秀,而奚温伶已经名声赫赫,另一个只大她半岁的堂姐奚温宁也混到了舞台剧的圈子里,她不愁没人脉。   奚温伶告诉她,就算现阶段想做模特,以后也要学着自己开店,模特很多都吃青春饭,当个微商至少能多一个保障,所以,这次来朝阳集团把人带着,好让妹妹熟悉一些融资、经营方面的事务。   当时,奚温伶开的还只是一辆几十万的宝马,车子就停在朝阳集团的地下车库,她扭头看了一眼堂妹。   平时奚幸颖也爱打扮,今天特别花心思,穿了一条短款的红色连衣裙,细肩带在洁白的肩膀上轻轻勒着,青春又美貌。   奚温伶见她这个模样就笑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打扮这么隆重,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幸颖怕被戳穿心事,矢口就说:“天热嘛,所以就穿的凉快了。”   她就怕这姑娘会着凉,车里空调都不敢开低,可人家公司大厦里是中央控制,估计她过会儿根本招架不住。   奚温伶想了一下,往后指了指:“我后座有件外套,才穿过一次,你先拿去吧。”   奚幸颖起身从后头把纸袋子取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某名牌的秋季新款,目前外面还买不到,估计是什么合作方送她的。   “谢谢姐。”   她觉得衣服真心好看,也就没有死要面子。   等电梯的时候,奚温伶接到一个重要的电话,示意妹妹先上楼。   奚幸颖按下楼层的按钮,电梯到了一楼,门刚打开,她抬头一怔。   ……竟然真的撞见他了。   她就是抱着会不会巧遇这个男人的心思,才想来碰一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了!   秦方靖面色平静地走进电梯,碍于他的刻意低调和不爱抛头露面,就算朝阳集团内部的员工对他也不是特别熟悉。   奚幸颖是在之前几次的商业活动中,偶然听Jane说了才知道他。   她鼓起莫大勇气跑去秦方靖面前刷存在感,希望他对自己还有一点印象。   不曾想能在电梯里单独偶遇,幸颖忐忑地不敢大声喘气,却又不得不抓紧时机。   “秦总,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秦方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当真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他的目光注意到她身上的那件外套,微微蹙了蹙眉。   脸上保持礼貌的淡笑:“你怎么在这里。”   “哦,你们今天不是有天使轮融资的审核吗?我和姐姐一起过来的……”   堂姐奚温伶和几个朋友开了一个文化传媒公司,之前已经过了朝阳投行的种子轮,拿到第一笔投资款项。   朝阳集团有几十年的发展历程,如今产业涉及各个领域,商业、娱乐、金融和网络等一概没有放过,而秦方靖主管的投行与物流公司,为朝阳集团扩张商业版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两年基本落实了行业大佬的地位。   今天他来这里,就是准备听取进入天使轮投资公司的汇报。   “嗯,你们好好加油。”秦方靖说着,目光就从那件外套移开了。   果然,是那个“她”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小天使提醒,我重新看了一下老坑《朝露终相逢》,发现确实BUG了,当时写的秦方慕亲兄弟是死掉还被戴绿帽的秦方竖(惨),不是秦方靖233333   然后我就去那边把BUG改掉了,秦方慕的亲弟弟还是秦方靖不变,给老读者造成困扰很抱歉,咔叽蛮只能再次送红包+献吻!来吧! ☆、第10章 第 10 章   第十章   奚幸颖的心跳猛然加速,喉咙里紧张到一阵微微发疼。   秦方靖从电梯出来直接去了办公室,秘书和助理已经准备好今天的会议流程,等着再和老板核一遍。   时间一到,秦总和分管高层、FA团队等陆续抵达顶楼的会议室。   饶是室内已经坐着各公司的代表,不乏年轻的事业菁英,秦方靖还是一眼看到了那个扎眼的美人。   她穿了一身职业和时尚兼顾的衣裳,白色套装显得气质出挑,款式是当下流行的驳领设计,双腿笔直地被包臀裙遮掩,廓形使线条愈发紧致,乌黑如瀑,扎成一个低马尾,一张小脸像漫画巨匠笔下走出来的少女主人公,不是仙气,也不是勾人的妖精。   而是精坏。   带着小恶魔般的神色,一眼望去视角效果惊艳。   关于她的能力和背景资料,秦方靖早已经在汇报中听说过,但这都不是引起他注意的理由。   就坐在奚温伶身旁的奚幸颖,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向这边直直地看过来,她不由得捏了捏手指。   ……好害羞,他真的注意到她了。   奚温伶在和陈渺他们小声地讨论着企划书,见妹妹神色娇羞,她抬头的一刹,也看到那个男人。   两道目光越过那些闲杂人等,她与他遥遥地对视,瞬间就懂了。   自从在学校见过这男人一次,温伶也从各方打听过了秦方靖的消息,知道他是朝阳集团的小公子,平时在公司神出鬼没,待人谦逊而礼貌,可偏偏对她……   有些刻意的冷漠。   秦方靖淡淡地收回目光,在会议室的主座坐下,霎时,四周的议论声也趋近于无。   会上,奚温伶的报告做的不算完美,但气场从容,他们公司已有初步的商业规模,累积了一些客户关系、用户资源,也有很好的业界前景,最终顺利拿到了天使轮的融资,并且上手就有几千万的款项。   她俏生生地坐在那儿,看着斜对面的男人,浅浅一笑,点绛红唇,像是能让人轻易地上瘾。   秦方靖全神贯注地看着会议室里的液晶显示屏,眉心依稀有一丝纠结。   过了一阵子,他以为会这么相安无事下去。   秦方靖请了奚温伶母校的寇槐志教授,来他的研究所,两人交流甚欢,直到傍晚才分别。   从主楼走出来,彼此一掀眼,就看到花坛边坐着一个动人的身影,乌发爽直。   寇教授立刻明了,转身向秦方靖笑着告辞了。   秦方靖无声地叹了一句,缓步向那位女生走去。   奚温伶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点背。   把车停在附近的小区之后,她还要步行五分钟过来,没想到半路居然肚子疼的走不了路……她要来大姨妈了。   这附近来往的人流不多,闹中取静的一处研究所,确实适合做科研,她无计可施,只好慢慢弯腰坐下来,想缓过这一阵再去找附近的便利店和卫生间。   “奚温伶?”   “呀,秦教授,好巧啊……”   秦方靖见她脸色微泛着潮红,更显肤白如玉,一双灵动的眸子装着夕阳的氤氲暮色,这时还扶住花坛边缘,与平时在工作中展露出的自信骄傲截然不同,他心底惊讶了一下,无奈地笑了:“你坐在我实验室楼下,不是为了等我?”   她也没法逞强嘴硬,秀眉都皱到了一起:“……好吧,我是来找你的。”   “需要帮忙吗?我看你……”他顿了一顿。   “能不能带我去你们研究所的洗手间?可能还要麻烦你去我车上取点东西……”   秦方靖也没有拒绝她:“好,我陪你进去,把车钥匙给我。”   他先走,她亦步亦趋地跟随,抬眸就看见男人清隽的背影,还不收敛地问:“今晚请你吃饭好不好,秦总,赏个脸吧?”   秦方靖头也没回:“我没空。”   “加个微信啊?”   “我不用这种东西。”   奚温伶咬了一下唇:“怎么可能?你是在故意逃避我。”   他拧着眉,忽而回头看向她,洞若观火。   “奚温伶,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奚温伶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愣住片刻,才问:“……哪个样子?”   他看了她一会儿,也没回答这个问题,沉默地指了指一楼洗手间的牌子。   她不乐意地嘴角一撇,暂时也拿他没辙了。   ……   酒吧“对野”里的噪声不断,奚幸颖头疼欲裂,仍喊来服务生,再开一瓶给她。   这么久过去了,她始终觉得自己是被瞒在鼓里的一个。   那两人决定订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切的期望不过是自作多情。   她真的很沮丧,也很懊恼,却没有任何改变命运的能力,也成不了那样成功的女性,这些都是天生就写好的成功。   奚幸颖从小就知道,她没有堂姐的美貌和才华,也没有那份聪明伶俐和良好的家境,她只是比普通的女孩子稍微优秀一点,可也仅仅那么一点。   头顶昏暗的彩灯变换着,晃得人眼睛疼,周遭是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她不断地给自己灌着酒,直到身边忽然有人劝:“好了,振作一点,你光是这样消沉有什么用啊?”   奚幸颖抬眼,见Jane带着一帮子朋友和几位媒体记者过来了。   “哟,您还有时间来找我呀,Jane姐……呵呵,我不是已经被你利用完了吗?”   “你说的什么话,我是让你去安抚奚温伶,可没说别的。你既然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我当然要对你负责。”   Jane画了一个深色的眼影,淡淡的眼纹被暗沉的光线掩去。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今晚就什么也别想,等明天我陪你去找奚温伶,咱们把话说清楚,行了吧?”   奚幸颖冷冷地笑了,似乎已经对这些全然不在意。   又喝过几轮。   半梦半醒,她听见身旁有几个男女在讨论:“我们就曝光奚温伶失忆的消息,到时候看她怎么回应……”   **   恢复记忆好像不是一朝半夕就能成功的事,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奚温伶努力地适应她的生活和工作。   听陈渺他们说,以前她工作时的作风霸道冷漠,对许多交际避之不及。   但她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冷,而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屏障,不轻易与人过多地产生交集。   恐怕,秦方靖算一个理所当然的例外了。   她在S市的第一个艺术展厅要在六月左右正式开张,也是没有半点头绪,秦方靖主动提出会帮忙,还安抚娇妻的情绪:“等我忙完这阵子,慢慢和你说当时的idea,时间还很充裕。”   他相当有耐心,决定手把手教她如何应付那些差事。   秦方靖:“其实,最可惜的还是错过了顾导的电影,但他还会有新的片子。”   奚温伶想起另一桩事,问他:“陈缈告诉我,先前违约金之类的,你都替我处理了?”   “不用客气,反正都是你自己赚的钱,我只是帮你捋清。”   她“噗嗤”一声笑起来,“说的有道理,你身价这么高,也不在乎老婆赚的这点钱吧?”   秦方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爸常说,我从小对钱没什么概念,可能就因为这样,反而能理智冷静的看待很多数据,没有一己私欲。”   奚温伶听得好奇,她对他过去的事很感兴趣。   “你多说说小时候的事情给我听,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   秦方靖看了一下时间,叮嘱她:“下次再说吧,陈渺在楼下等很久了。”他又刮了她的鼻尖,“有空还是去找你妹妹、朋友之类的吃个饭,不要急着忙工作。”   “嗯,我知道,我已经和心宁约好了,这周去她家看电影,她说我以前最喜欢看顾导演的电影了,也许能想起什么。”   秦方靖:“……”沉默地笑了笑,脸上写着不悦。   奚温伶、奚温宁还有解心宁,三个小仙女大概名字相近,因此特别投缘,陈渺说她们一群人儿经常出去瞎混。   对温鱼文化传媒公司的员工来说,奚总阔只不过是别了公司几个月;   对奚温伶来说,这是她“初次”来到公司,陈渺接到授意,还私底下和几个管理层的人说,老大生了一场大病还未痊愈,有时会记忆混乱,不要大惊小怪。   一路上,她还东拉西扯,提到:“昨晚有人看见你妹妹在‘对野’里喝的烂醉,幸好没出什么事。”   “管不了她这么多。”奚温伶无奈地说。   虽然她忘了很多事,却在医院见过幸颖的父母,她总觉得,这个小女生就是被他们从小剥夺了自信,无法轻易与她自己和解,所以才变得悲观、敏感又蠢坏。   奚温伶来到他们的工作地点,是一栋三层别墅洋房改建的文化公司,已经入春了,洋气复古的花园里,繁花陆续绽放,花的香气糅合着孢子迸散在空气中,细密柔软。   法式挑高中庭宽敞又明朗,陈渺带她去各个部门转悠一圈,同事们热情地围过来,你一句我一语地关心老大的身体状况。   面对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奚温伶稍显紧张,急忙扯了一个笑:“这段日子我不在,你们也辛苦了。我给大家带了蛋糕和饮料,一会记得去大厅里拿。”   幸好她平时的作风就不算热情,一群吃货听见有吃的喝的,立刻欢呼雀跃,高呼领导威武。   奚温伶淡淡地浅笑,转身的刹那,余光瞧见休息室的角落,有人摆着一块画板,空白的速写纸孤零零地被放置。   忽然,她神色骤变,内心浮上某种极其真实和压抑的恐惧,心速陡然狂飙,乌黑的眸子冰冷。   “把那东西拿走,我不想看到。”   一声突如其来的低斥,让身边的陈渺和小娄都是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收藏啥的数据没有太大起色,担心这样下去真的会7万字完结吧哈哈哈哈(被打死)   大家是还不知道我开坑了么QAQ   今天也依然是甜甜哒 ☆、第11章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陈渺担心她,立刻挎了一把温伶的胳膊,柔声安慰:“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让他们撤走。”   小娄见她急急忙忙跑去处理,就陪奚温伶来到办公室,脸上还有点疚色。   他做助理也有两年多了。   当初温伶就看上这个男孩子有张阳光可爱的娃娃脸,做事心细,能言善道。   陈渺悄悄告诉她,起先秦方靖对这位贴身男助理还颇有一些微辞,发现娄映阁看他的眼光比看奚温伶还要炙热百倍,才勉强同意。   “老大,我们听说你高中之前都在学画画,所以就买了画板,想说……”   奚温伶脸色泛白,像是还没缓过来,小娄赶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她也不知什么情况,就心跳的厉害,接过来喝了一口,语气不悦:“最近公司是太闲了。”   “对不起老大,是我们擅自做主了。”   小娄见识过奚温伶真正生气的样子,不敢惹毛她,急忙认错。   “……算了,你们也不知道会这样。”   奚温伶摆了摆手。   小娄才悄悄松一口气,等陈渺过来了,她顺势转移话题:“你停工两个多月,该推的工作我都帮你推掉了,公司单子确实少了一大半,是挺闲得慌。”   温鱼文化不仅和几家电视台有合作,还有广告公司、影视制作公司,乃至全球知名的化妆品牌,也是他们的常客。至于那些网络媒体、平面媒体,诸如走甜美少女系的《Lady first》、世界顶级的《Sexy Moon》,同样为长期合作的对象。   可圈子里有名的摄影师不止奚温伶一个,就算有些高层对她颇为青睐,这次她主动提出歇脚,又不能马上复工,影响不可谓不大。   奚温伶坐在电脑桌后,揉了揉眉心,还没把方才奇怪的情绪理顺,办公室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负责公关营销的女生走进来,满脸愁色:“不得了,奚总,陈经理,微博上有些奇怪的传言……你们看看。”   她将亮着屏幕的Ipad递过来,上面已经有不少评论和转发。   奚温伶从医院回家,就没怎么更新微博和公众号,公司的官方账号也只惯例发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宜,粉丝们都在急切地催促她回来拔草。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她复出,而是几个营销号大V,爆出一个特别新颖的八卦,说摄影圈著名的女摄影师X,最近不是在养病,而是彻底失忆了。   营销号疯狂对奚温伶泼脏水,说她戏精上身,想炒作自己博眼球。   评论区也是各种吃瓜,话题的阅读数量不断以万计在攀升:   “奚温伶是要进军演艺圈吗?失忆梗也用上了?哈哈哈哈你们是想笑死我!”   “傻==逼女人,拍的不知什么东西,亏你们还能尬吹上天!”   “握草我们小叮当失忆了?!开玩笑吧!!”   “那下个月的M封面谁拍?呜呜呜,换个人感觉就不一样了。”   这种“失忆”的戏码着实新鲜,普通人遇上都已经能成为一篇新闻报道,更别说是这种长期有流量的著名美女摄影师,温鱼文化的金字招牌。   奚温伶大致阅览了一遍评论,对下属说:“你们想办法控制一下舆论走向,官方也不用急着出面澄清,我不是娱乐圈的人,没必要把私生活供那些人消遣。”   一旁陈渺也叮嘱了几句,公关部的女孩子依然气不过:“不说了,我们先去撕出一片天地!”   待她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办公室再次回复短暂的平静。   陈渺也气急,骂道:“艹!刚才在车上还说,奚幸颖昨晚去酒吧,有人看见她和那几个公知大V坐一块儿,肯定是她说出去的!”   奚温伶摇了摇头:“我被他们说倒是无所谓,这种风言风语对公司恐怕更有影响了。”   小娄也是抿了抿嘴,那些小动作透露着不安:“是啊,那些合作方、赞助商之类的看到,还不得打电话来问……”   奚温伶迎上他们的视线,转瞬之际,轻轻地笑了:“你们先统一口径,要是有特别重要的客户,就提前和我通个气,我亲自向他们解释,希望不要穿帮就好了。”   陈渺见她的神色,在笑容的掩饰下流露出难得一见疲倦,也不免心疼。   自从两人相识至今,小奚总在她的心目中简直是没有什么事搞不定。   这样从头来过的事业、家庭,抑或是爱情,任谁都不好过吧。   **   温鱼文化拥有自己的厨师,每天会来给老板和员工准备早餐和午饭,且厨师以前还是在六星级酒店Moon工作过的。   中午,奚温伶在办公室吃了午餐,想着是不是该找谁商量一下。   网上谣言已经炸开了,不仅安漾他们来问过,冷杉也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平时冷检察官就总会发一些无痛无痒的问候和关心,这次也不例外。   冷杉:在干嘛?   奚温伶:思考人生。   他的电话随即来了。   “谁这么大胆子,连你的消息也敢随便发?”   “不知道呢,陈渺说她去打听一下。”   奚温伶喝了几口茶,听见那边有人在说:“冷检察官,哎哟妈,这和谁电话呢,语气这么温柔,我都快醉了啊……”   她默默地听着没吱声。   冷杉也没理那帮同事的揶揄,语气专注:“我上次和你提议,有空去兜个风,要不改天约个时间?”   奚温伶念大学的时候,每周都能回家,可还是老跟他说厌学,只想回家宅着。   冷杉经常下午没课就来找她,带她去附近的苍蝇馆子,虽然卫生环境欠佳,但味道都很赞。   “我没别的意思,是真的想帮上你一点忙。”   她总算笑了,真心地道谢:“我知道,谢谢你冷杉,等过阵子吧。”   其实奚温伶现在烦的,根本不是那些闲言碎语。   毕竟那些东西只要关上网络,就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在乎那些人怎么议论她,唯独在意的一点,是自己的拍照技术究竟恢复了多少。   回家呆着的一个星期里,她已经复习过这五、六年里拍摄的照片。   早期是一些天马行空的创意照,用的相机也杂七杂八,CANON的卡片机、NIKOND80、nikon d3000……   看到自己的摄影作品,她的大脑里能立刻产生一些反应。   譬如人的面部一共九个面,她在看别人的时候也能清晰地分清这九个角度。每个细微的角度,搭配表情的细节,就能产生无数不同的感觉。   而那些画面所呈现出的,往往不是冷漠,不是悲怆,也不是刻意渲染的温暖,是蓬勃的生命力和鲜活的创造力,这就是她的标签。   有许多的远山如黛,与浮生江海。   奚温伶拿着惯用的照相机出去试拍过几次,可效果都不是很好,她不禁心里发慌。   望着办公室的窗外,园中都是鸟语花香,她久久地不发一语,黑色的柔软发丝垂落肩头,她无声地闭上眼睛。   忽然有点想见到那个男人。   **   夜色下满城的霓虹如仙境,远处的天空有黑珍珠般的光泽,春夜的风时起时停,令人心旷神怡。   秦方靖走进家中缕空浮雕的客厅,韦斯莱正在等他。   “秦先生。”他欲言又止,“太太在房里……您去看一下吧。”   秦方靖怔了下。   他上午在公司,下午直接去了研究所,一直在实验室待到很晚,所以外界的消息没有很及时地了解,也是在回来的路上,才听秘书说了网上的消息。   只是……   他觉得按照以往温伶的个性,这种事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不曾想刚踏入卧室,会看到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家里像进了贼,所有东西被翻得底朝天,他们的衣服扔的满地都是,被褥、枕头、杂志、书本和各种橱里的私人物品也无一幸免……   秦方靖神色一沉,立刻去找寻奚温伶的身影。   她已经从卧室翻到了更衣室,也不知这样持续了多久,还在不住地翻箱倒柜。   秦方靖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声似低吟:“在找什么?我帮你。”   奚温伶抬眸,看到男人的长眉细眼,温温地笑着,就连唇色都好看。   “我记得有一个新买的相机,好像买过的?但是找不到……”   韦斯莱他们想帮忙,也都被她劝走了。   “……可我自己找不到,是不是记错了?”   秦方靖略顿了几秒,她眸子里有一层水雾,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与平时的模样截然相反。   “你记得没错,是我的错,因为那部老式相机是古董,个头很大,当时我替你买的。你出事之后就放在公司,我一直没有拿回来。”   秦方靖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声。   她不仅为了找不着的一架照相机。   也不仅为了今天下午自己失忆的传言在网上被爆。   归根结底,是失忆之后始终无法排遣到体外的恐惧、茫然和挫败。   原是枝繁叶茂的生命,退变成一颗干扁可怜的小种子,笼起无处不在的薄薄雾影,将她击垮了。   平时在人前伪装的那么坚强,内心的伤势却不会这么快痊愈。   这一刻秦方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在耳边柔声地安抚:“所以你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指尖轻拂过她的嘴唇,来回摩挲,仍是情难自禁,低头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估计只有学步车了,我觉得,不过暂时也没有大车哈哈哈   仙女们不要太在意解谜啥的,这就是言情文啊,安安心心看两个人撒狗粮就行了!   反正我们男主超爱皮大王,就算有点biantai也是正常的(喂),所以不要提心吊胆的呀~   我在这里,爱我就好,biu~ ☆、第12章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两人在更衣室的深处接吻。   四周是陈列规整的衣橱和落地镜,铺着浅灰色的简约壁纸,他托住她的下巴,一手轻扼在脖颈处,指尖沿住她的侧颜轮廓,一寸寸地滑移,低浅的唇齿声在偌大的房中回荡。   秦方靖被她的香味围绕,他亲的由浅至深,她娇嫩的皮肤逐渐泛红,更让人控制不住想要占有的念头,又怕她仍不喜欢这份亲昵,只能稍许尝到了一点甜头,分开彼此。   奚温伶调匀呼吸,一个人在家时的那些情绪,慢慢地沉淀了,心情莫名地柔和不少。   “我有时候……会不停问自己,过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可笑又离谱的事情。”   秦方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你要知道,你什么都会有,所以老天才会先给你磨难。   ……就像,有一句谚语说,Fate whispers to the warrior,‘You cannot withstand the storm’。”   奚温伶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沙哑着嗓子,又很奇怪地充满力量。   “and the warrior whispers back,‘I am the storm’。”   命运对勇士低声,你无法抵御风暴。   勇士回应,我即是风暴。   她感受到了这份强悍,与洒脱。   “真好,我喜欢这句话。”   “那是你对我说过的话。”   秦方靖说着,连自己也感到了一丝惊讶。   从没想过他们两人的位置有一天会互换,他从没有过这样安慰人的经验。   也正是这样错位的体会,才让他顿时意识到了,她的坚定和睿智,与他想象中的当真一致,甚至是更了不起。   “以前是我倒追你的吧,为什么你一直不接受?”   秦方靖看着她,眼神温润而柔和:“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人,也没想过要和什么人在一起,爱情这种东西我想也没想过。幸好你没放弃,让我了解到自己有多愚蠢,我就向你求婚了,要一辈子把你绑在身边,不可能再放你走了。”   奚温伶能感觉得到,尽管他对自己体贴,可对其他的人与物,没什么太多的感情。   “我之前说过,你的‘失忆’很可能就是心理防御机制作用产生的,也会有持续性心境障碍,你害怕无可厚非。温伶,大家都会关心你、爱你,就算无法恢复记忆,这种感情也不会改变。”   “那万一我不能再拍照了呢?再也拍不出那么好看的作品……”   “那是这个世界的损失,但不管你做什么,我相信你都能做的非常棒。”   奚温伶浅笑着,推了他一下,两人稍微保持了一些距离。   “说的什么话,你当是在哄五岁的小女孩啊?”   “难道不是?那天你妈还问你,现在觉得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她……”   听到这句话,她扑哧一下,彻底破涕而笑了。   “对啊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我妈还问我这种问题,真的是。”   秦方靖上前一步,让她依偎着自己。   奚温伶穿着一条罗纹针织的深蓝连衣裙,饰边用了较深的色调,产生撞色效果,腰间是湾蓝的同质地腰带,正面配有纽扣,眼前的整个人看着柔若无骨。   两人肌肤相触,她像被诱惑了,不知怎么的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对着男人的唇亲了一下。   感受了她的回吻,秦方靖更觉得难以止息那股邪=火,他无意间发现她枣红色的耳垂,低笑着,向前一步将人抵在墙前。   “网上杜撰的那些消息我也看到了,还说采访过医院的医生护士,大多是无稽之谈。那些有眼见的业内人士不会轻易相信。”   恐怕这些平台上面的水军到底该跟谁姓的,还没捋清呢,只不过他俩是隐婚,所以他们才不知道奚温伶的身后是秦家。   奚温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放缓呼吸,浑身都在发软。   秦方靖继续说:“有些关系特别近的,知道我和你的婚事,就由我去打发。”   “不必的,是我公司的事,应该让我扛。”   “我是你公司最大的股东,你要是业绩差,我也受影响。”   他说完,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刚要转身走开,被奚温伶扯住了胸前的领带。   她的眸光微闪,侧偏着头,还带一些模特的天生镜头感,有种慵懒、苦涩和暧昧混杂的气质,别说是男人看了受不了,就连女人也会斐然心动。   “不要走吧。”   “……”   奚温伶声音暖润,只是平时端着老板的架子,说话刻意压低嗓子,带着冰渣,此时却甜到骨子里,仅仅不费吹灰之力的三个字,再加一个语气词,将他维持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秦方靖低头索吻,动作并不温柔,却能让她感到一种呵护与宠溺。   要是认真去想,这一刻他们等同于重新开始,这就是她的另一个“第一次”。   秦方靖想着是否该温柔一些,久旷未满的身体根本不让他放慢步调。   两人缠到一块,他疯狂的想要吸=吮和汲=取她身上的甜美,呼吸相融,男人沿着她双唇的形状,一点一点地摩擦,不大的空间满溢着煽情。   “我回家之前,已经让公司去网上处理你的事了。”   他的指尖伸入衣服,在她身上揉捏着,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身子紧密贴合。   “先把那些谣言删了,再清理场子。”   “嗯……我觉得可以。”   奚温伶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气场诱惑,她曾经被这样吸引过,也经历过,即便大脑的记忆丧失,身体也产生共鸣。   他的温谦,神秘和某种不经意透出的防范,就是这么不住地吸引她,让人想要亲吻和拥抱。   脑袋昏涨涨的,根本没法思考了……   更衣室的房门半掩,楼道口有脚步声靠近。   秦方靖停了动作,听见韦斯莱在走廊外请示:“秦先生、秦太太,解心宁小姐来看太太了。”   他轻笑了一下,“真该把你这个朋友和奚温宁一块送去美国。”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   奚温伶愣了一下,急忙将身上的衣服拉扯好。   一时谁也没说话,满室只余下仍未散去的微漾情=潮。   **   两人下楼的时候,解心宁端坐在沙发上,喝着盛在华丽瓷器里的锡兰红茶。   看见他们过来了,她觑了一眼,登时就有点明白了。   不愧是奚总,厉害厉害,失忆了都能这么快重新好上?   温伶嘴角微扬,看向几米之外的年轻女孩。   漆黑柔顺的长发似一匹绸缎,卷翘的睫毛不时忽闪,眉眼乖巧伶俐,有种出生大户人家的温雅恬淡,偏偏穿一件黑色夹克,搭破洞的牛仔裤,反差萌冲淡了几分古典的气质。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周末一起看电影。”   解心宁从沙发起身,走到她边上,过来抱了抱:“想你了,不行吗?”   奚温伶一笑,与这姑娘的肢体互动并不让人讨厌。   佣人为他们添上两杯红茶,秦方靖端了一杯递到温伶的面前,她接过来,感觉到男人手掌的温热,忽然变得有些眷恋这份关心。   三人坐着聊了几句,秦方靖对她的朋友也很友善。   解心宁和冷杉检察官都念得一个高中,一个是温伶的高中同学,一个是学长。   她家里有点底子,书香门第还出过几位颇有权势的军-官,早先从北京搬来S市,与温伶一起学了设计,如今创出一个衣服品牌,也和别人合作美妆。   今晚,解心宁也是担心好朋友,才会特意跑这一趟,现在见着了人,知道她即便这样没被闲言碎语影响,才算安心。   喝了口茶,还忍不住感慨:“转眼你都是秦总的老婆了,当初你在酒吧和我们吐苦水的日子,好像在昨天。”   “哦?我吐槽秦方靖了?”   心宁也算看着他们两个一路从相识到步入婚姻的,即便如此,很多细节,她至今都觉得讳莫如深。   ……   当初,秦方靖连一个微信的好友位都不给她,约他吃饭也被当场拒绝,奚温伶回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好友。   “这男人很会装,特别喜欢伪装他的真实情绪。看着是个冷淡人,又很究竟分寸……太讲究了。但他对我的反应很真实,很像发自内心的一种情绪,这不就更奇怪了?”   奚温伶煞有其事地分析给她听:“说明他根本没法抗拒对我的感觉。”   脾气一向温软的解心宁都忍不住拿她开涮:“我看,是没法抗拒对你的讨厌吧?”   “是不是真的‘讨厌’,还很难说啊。”奚温伶挑了挑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叫禁欲系?不就是一边给你讲人生大道理,一边在床上睡你。”   正如温伶所言,那晚在“围炉”,秦方靖竟真的赴约了。   她站在明湾的月光下,安静地听着蝉鸣,赏着月光,也没等多久,那男人穿了一身休闲的黑衬衫,姗姗来迟。   他像是一个隔岸观火的旁观者,缓步向她走来。   总之他来了,她就觉得高兴。   所以才会有一种感觉,叫做乍见之欢吧。   奚温伶得意洋洋地哂笑,故意把那一丝忐忑不安给掩去了。   “你不是说没空嘛,秦教授。”   秦方靖一手插在口袋,眉宇清淡,看她:“怕你一直等着。”   她差点笑出声,都这时候了还要嘴硬,什么人呐。   他也不止一次扪心自问,为什么无法拒绝她的邀请。   那一晚的赴约,终究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的明白。   ……   眼前,客厅里一盏水晶灯的璀璨,自是比不上那一晚的清冷月色。   但在秦方靖眼里,眼前的她,依然是那个令人无法抗拒的,独一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想要进步一点点,每天给咔叽蛮的鼓励也多一点点,好吗好吗 ☆、第13章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解心宁坐了一会儿,问奚温伶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   以前,她们经常去一家酒吧小酌几杯,那家小酒馆是朋友开的,楼上楼下还有配套的KTV和包房,关键是自己人有保障,又能避开一些不想见的熟面孔,很适合她们几个朋友闲扯聊八卦。   秦方靖看出奚温伶想去故地重游,也不阻扰她,只是叮咛:“去坐一会就回来,别玩的太晚了。”   “你不一起去吗?”   “不了,我不喜欢特别吵闹的地方,况且还有其他事要做。”反正保镖是肯定会跟着。   奚温伶也不勉强,点头:“那好,我早点回来陪你。”   秦方靖侧眸看了她一眼,微笑。   她对他的警惕和防备,可能已减少一大半了吧。   解心宁开车,两人到了店里,服务生领着去了常聚的卡座,外面霓虹照影,从窗外能看到街道两边,闪着川流不息的车灯。   她们点了鸡尾酒和小吃,心宁望着这场景再熟悉不过,不由笑了起来:“以前从来不敢想,你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谁知道你会疯狂迷恋秦方靖,他又是那种特别难控制的类型,不过……总算是有情人成眷属了。”   “怎么就不能想象了,我有这么可怕?也是,毕竟仙女下凡。”   解心宁呵地笑了一下:“没见过秦总的时候,我听你形容他,都觉得你都在瞎吹,真的见着人,才发现你没有言过其实,就连我都想遇见这样一个秦方靖。”   奚温宁拿着高脚玻璃杯,目光温柔,注视眼前泛着光泽的香槟。   自己像在玩一局生存游戏,所有线索和提示都会相互交叉,成为一个个有真有假的论点。   假如心宁真是她最好的朋友,那也算为秦方靖提供了更有利的论证。   “最近我家里也不太平。”解心宁皱眉,她微翘的唇形成了更诱人的模样。   “温伶你可能不记得了,就是我爷爷病重,医生说撑不过今年夏天,要是他没了……家里就得大乱。过阵子我得回北京,所以先给你说一声。”   她也不想说这些糟心事,可两人的关系等同重新开始,总得让别人知根知底,才能交付基本的信任。   奚温伶安静地听着,在合适的时候玩笑说:“有钱人的家里也不好过,一个个都是不省芯的蜡烛。”   心宁压下苦涩,点头:“人还在床上躺着,他们就急着争家产了,真可怕。”   奚温伶还想安慰她几句,抬头见到两个男的,不由得奇怪。   “啧,怎么回事。”   解心宁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耳边传来不小的动静——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骚=货,总跑这里想勾搭谁啊?!”   男的嘴里骂骂咧咧,而他面前的小娄身形偏瘦,看着更添了几分无助。   “你别大庭广众的发疯好吗?我们早就没什么关系,我来这里找谁也和你无关好吧……”   破口大骂的男人染了一头海草绿,头顶自带原谅色还真挺有创意的,刚要对小娄来硬的,被走过来的奚温伶一把扯开。   小娄发现是她,顿时难堪,脸色红到发烫,羞愧地说:“对不起老大,我……”   娄映阁的车子刚出公司门口,就被这个渣男给盯上了,十几分钟前陈缈给他电话,让送一点明早开会需要的东西给奚温伶,他刚到酒吧还没来得及找她,却被对方拦下。   “小**你别躲在女人背后不出声,给我说清楚!今天他妈的要做个了断!”   奚温伶看向绿毛男,冷笑:“做什么了断?这是我的人,现在我要带走。”   “你说走就走?呸!我和他没完!娄映阁你-他-妈的今儿个别想走……”   他正想对着小娄兜头打下去,猛地被奚温伶一巴掌拍回去了。   大概是没料到女人的手劲这么大,男人愣怔住:“你到底谁啊?来管老子的闲事?”   “我是谁,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这男人分明就是想要滋事,当然也不管眼前这美妞到底什么来历,直接开喷:“打听什么?不就是一有钱人?有钱了不起?”   对这样的恶人讲不通道理,今晚,偏巧她们认识的酒吧老板蒋麓出差了,又不在这儿,没一个能一锤定音的主儿,但奚温伶也不怂,冷眼瞧着他,无形之中的气势更加骇人,绝对惹不起。   也是奇了怪,一个五官精致,模样漂亮的美人儿,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天不怕地不怕,像背过事的那种人。   绿毛男狠狠咬牙:“艹你个小婊-子,我是你老子!”   “到处认孩子,你是没有生育能力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对男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羞辱,这回男人被彻底激怒了,抡起拳头要上来。   奚温伶也做好了准备,何况外头还有秦家的保镖在,她喊一声就完事了,只是那人的手才到半空,已经被人截住,还疼的对方哇哇直叫!   她诧异抬头,看见冷杉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孔,唇角上扬:“怎么着,想闹事?”   绿毛男手腕处被掐的发红,大声叫嚷,冷杉放开他,双手重新插在兜里,他比这男人要高将近一个头,那双眼睛里的目光锐利,还带着一种肃然,根本让人不敢对视。   “我这里还有几个朋友,刚下班从局里出来,别又让我把你给送回去。”   对方一愣,看向冷杉身后的那帮子男人,个个身材结实,看来是练过的。   再听他这话,没准他们就是警察条子,实在是惹不起。   他立刻收敛了气焰,敢怒不敢言,只能瞪了娄映阁一眼,忍下这口恶气离开了。   冷杉垂眼,看着眼前的奚温伶,她刚才气势凌人,却又笑容款款,雪白肤色在酒吧微醺的灯色下显得通透,也愈发娇艳,实在看不出是一个失去记忆的病人。   “照我们警察的话说,夜里还在外面鬼混的男人,不是撬门就撬电动车。”   奚温伶:“你不是检察官吗?”   冷杉弯唇一笑:“哦暴露了,我以前当警察的,后来通过司法考试,当了检察官。”   她听得一愣,反应不过来,问:“这也可以吗?”   解心宁勾着她的胳膊,解释:“其实就算通过考试,想转职也比较难,但有关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他看温伶一张小脸干干净净,也没怎么吃亏,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样?还好吧?”   “我是没事。”奚温伶说着,回头教育手下的人,“你不是做我助理很久了吗?怎么挑男人的眼光这么差,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有点自知之明,不能招惹的就别跟着去瞎混。”   小娄眼睛含泪,可怜巴巴地“嗯”了一声,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   还不是因为他单恋这家酒吧的老板,与那个前男友分手,被对方发现了,所以愤愤不平想着找茬。   “今晚真多亏你们了,谢谢冷先生,改天我做东,请你和你朋友们吃饭……”   “不客气,举手之劳,毕竟你们老大还是我学妹。”   奚温伶转身,朝着冷杉点头致谢:“谢你了,欠你人情。”   “你这话就是拿我当外人,要是……”他说到一半,自知很没趣,耸了耸肩:“算了,一会我送你和心宁回去吧。”   解心宁:“我开车了,等会找代驾就行。”   “没事,我不喝酒了,我开你车。”   奚温伶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反正她可以让保镖送回去的,但眼看他这么热忱,还是沉默地答应了。   ……   期间冷杉送她俩回家的路上,提了一下案子的进展。其实就是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干着自己的事,只能等到发现线索,或者嫌疑人自己露出马脚,警方才能不易余地地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追捕。   找证据,抓犯人,再交司法审查,从而拘捕归案。   奚温伶对此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车子一路开到他们家楼前,解心宁在副驾驶回过头,刚要说话,却被冷杉打断了:“温伶,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还没有完全消疑,就算我过去是你的学长,如今你也不能完全信任我,这应该的。”   他丝毫不介意,反而还语气轻松:“继续保持警惕,注意安全。”   不大的空间充盈着男人的气息,他的性格不羁,又总是贪图那一点温情,目光始终只为一个女人停留。   解心宁尴尬的假装扭头望车窗外看。   奚温伶也只好装傻充愣,开门下了车。   点着暖色灯火的二楼,秦方靖立在窗前,静静地注视楼下的一举一动,他只能看见坐在副驾的解心宁,但似乎已知道驾驶座的是谁。   男人沉默地站着,眼底像有化不开的淬冰。   直到听见她上楼的动静,他才缓过来,俊冷面容的线条不由地柔缓。   奚温伶走进门,看见他拿着手机,目光像等候已久。   “我回来了,是不是很早?有没有很乖?”   秦方靖弯身抱住她,双臂微微施力,手心处贴住她的腰,又缓了几秒,声色平静:“看来没和朋友瞎闹,给你一朵小红花。”   “……”   谁稀罕你的小红花,仙女要的是亲亲抱抱举举高。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也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一个个来! ☆、第14章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在秦方靖的安抚下,奚温伶丧了一天,翌日,又打鸡血似的回公司干上了。   这些天奚幸颖给她打了无数电话,她不接,也不挂断,直接冷漠无视。   最后被堂妹堵在公司楼下,陈缈想上前拦她,温伶还是没做到最绝,给了一个眼色。   “姐,你的事真不是我说的……”   “别叫我,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头疼。”奚温伶揉了揉太阳穴,目露冷光:“就算不是你想卖消息给那些营销号,也是你告诉的Jane,不然她能知道?”   “Jane是为了楚蓓才总想给你添堵!我就算不说,她也有法子知道的,楚蓓和秦总关系这么近……”   “奚幸颖,你不用再费尽心思解释了,你是我的家人,要是哪天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会永远为你保守下去,你懂这意思吗?”   奚温伶望着脸色惨白的妹妹,淡淡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就是她们最大的不同之处。   她懒得再教育,真是脑子进水了。   陈缈边走边在老大耳边低声:“楚蓓这朵小白花,看似纯洁无害,其实阴招特别多。”   奚温伶在大脑试图搜索了一下和这名字有关的记忆,意料之中,并没出现任何画面影像。   “楚蓓什么人?你和我说说。”   目前网上那些通稿已经全撤下了,几个营销号被撤封,温鱼文化还发了几封律师函出去,以作警告。   奚温伶的粉丝喜欢喊她“小叮当”,当初不知谁先给了她一个昵称“小铃铛”,被群起而攻之,吐槽不够霸气,还土了吧唧,稍后就演变成了“小叮当”,意思是拥有百宝袋,无所不能。   “放过我们家小叮当吧,她生病还没痊愈,别蹭她什么热度好吧!”   “求别带奚温伶出场,失忆什么的莫名其妙!”   “卧槽,神-经-病,你这营销号有病吧?谁给你钱的,我给双份。”   这回她的粉丝一如既往彪悍,把黑子们直接按在地上摩擦,还有路人粉围观,说失忆这种无稽之谈你们也信,下次说哪个男明星产子估计你们也要咨询医生去了。   尽管舆论还是对温鱼文化产生一些影响,但有秦方靖暗中相助,波动不大。   四月芳菲,晴空蔚蓝。下午,秦方靖出席了朝阳集团的董事会议,一年到头,他出现在总部的次数甚少,这次为了商讨下季度的工作,包括公司涉及金融服务一块的基金投资、企业重组,以及他负责的几家网络科技公司收购案。   朝阳总部有一主一附两栋楼,就建在S市的中心地段,高楼大厦,气势恢宏,特别是楼顶的空中庭院,几乎成了整个城市的地标之一。   会后,他与秦方慕单独约谈结束,上了停车库的一辆保时捷Turbo Sport Turi□□o,去接奚温伶,他们说好了晚上一块吃饭。   他闭目养神,须臾,微眯着眼睛,透出一道危险的视线。   “不打招呼就来,想偷袭?”   “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没劲。”   副驾上的美人儿笑了笑,推开车门,来到后排,秦方靖顺势让司机关上了挡板。   望着奚温伶眉目生动,朝气洋溢,他也被感染几分好心情。   “我以前……有没有对你查岗?”   “不好说。”他温温地笑着,“你每天掌握我的行程,恐怕我也干不了坏事。”   奚温伶撅了噘嘴,说:“秦方靖,我想过了,目前对大家最有利的,还是我得拿出作品,这才是一个摄影师实力的最好证明。”   否则不管你艹什么人设,搞什么营销,到头来都是空架子,没人会记得住你,连你自己都会觉得所有聚光皆是虚假。   据说,以前她有好过几次独身上路的经历,找到想要拍摄的地方拎起行李就走,风餐露宿奔波几万公里,还险些遇上危险。   目前是不可能世界各地到处跑了,只能在有限的空间挖掘灵感。   “我吃早饭的时候,看了几个广告,对一个女明星很感兴趣,我想拍她。”奚温伶说着,拿出手机给他看,“你觉得怎么样?”   秦方靖望着她手机里那个气质特别的女生,“……徐晴旎?”   “对,你们朝阳时代的艺人,我查了一下,以前没拍过她,陈缈说我们有过几次照面,但不熟悉,我先让她去接洽了。”   秦方靖点头,却不做声。   “你想说什么?”   “有趣。”他终于开口,“她是秦方慕唯一的克星。”   奚温伶挑眉,瞬间就懂了。   她作为一位出色的摄影师,当然能看穿一个人更深层次的魅力,徐晴旎能入她的眼,那肯定不用说了。   “啧,看来你们兄弟两个,眼光都不差嘛。”   秦方靖:“……”   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到餐馆的时候,陈渺的电话已经反馈过来了:“朝阳时代这边已经谈妥合作了,徐晴旎本人也表示很感兴趣。这几天她在澳门参加珠宝品牌的宣传活动,也只有后天有休息的时间,可以临时安排给我们,不然就要等下个月……”   只要奚温伶想做的事,必须是立刻、马上、当下去完成,她打断对方说:“那还愣着做什么,马上订机票。”   陈缈踌躇:“这个,你需要和秦总报备一下吗?”   奚温伶不作声,身边的男人已经收到信号,两人仅用一个眼神交流就够了。   看她一张脸漂漂亮亮,唇角带笑,其实根本不好说话,秦方靖顿了一下,回应:“我让秘书查行程,要没特别重要的事情,就调整一下,陪你去澳门几天。”   她有些诧异:“你是单纯舍不得离开我,还是担心我的安危?”   他突然捏了捏她的脸,说:“这两者对我而言,没太大区别。”   如果不在乎这个人,他根本不会多费半点心力。   她有点开心,侧过身亲了他的脸,立刻给陈缈说接下来要去处理的一些琐事。   听见两人对话的陈缈内心叫苦,妈的,竟然被喂了一口狗粮!   而被这位秦太太亲过的脸颊,让人觉得微微麻痒,怦然心动。   又始料不及。   这份情动,像一对刚谈恋爱的小情侣。   **   机票订了翌日的早上七点半,晚上奚温伶收拾好行李,询问陈缈接洽的如何,包括核实徐晴旎这边的行程敲定,以及预订的摄影棚、她需要的一些道具,除了能借到的,有一小部分必须连夜赶制出来。   幸好,温鱼文化的资源和人脉都广,又有资本赞助,财力双足不愁做不了差事。   秦方靖在家中,还为她专门留了一间放相机的工作室,等她忙活出来的时候,路过最近他独住的那间客房。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这扇纯色的门,感觉到了一种默许和纵容,是属于那个男人的尊重。   这次去澳门,他们应该住同一间房……   要是能习惯,他也不用再住客房了。   抵达机场的时候过早,等他们上了飞机,奚温伶瘫在座位上昏昏入睡。   秦方靖望向机舱外的停机坪,上一次他飞加拿大,想着过几天就能见到她。   然而……   命运真是残忍又诡谲。   有时候只是睁眼之间,一切就都恍然如梦。   秦方靖回过神,发现奚温伶已经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手指拽着他的衣袖一角,眼睛下方还有淡淡的乌青。   她太累了,不止精神上的高度紧绷。   他也还没能让她真正打开心扉。   秦方靖轻轻地叹息,将她的手拿过来捂着,盯着她的脸庞看了半天,才稍作歇息。   飞机抵达澳门国际机场,他们直接驱车,前往秦家的六星级连锁酒店Moon。   办理入住的时候,奚温伶懒洋洋地,穿了一件修身的真丝拼接长裙,淡青色像国画的颜料,脱了外套之后,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特别显她腰身。   秦方靖把她手上拿着的外套又披回她身上,“酒店里凉,你衣服还是穿着。”   奚温伶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好。   只有在他面前,好像不受控制地就想要撒娇和卖乖,所有的冷漠与尖锐都不见踪影。   秦方靖为了陪她来这里待几天,把要见面的客户都安排在澳门这边会见,同时做几个公司的产业资源和产业经验分析,通过视频会议商议就不成问题。   他接手朝阳集团的初期,做过几个很牛逼的案子,在初期还被父辈不看好,但最后他们才知道,是这孩子的“触角”与他们都不一样,他没有所谓的“公式”和“逻辑”,只有他自己的运算方式。   奚温伶看见酒店一侧的玻璃柜台,有卖一块块切好的蛋糕,她把行李交给他,一个人拿着皮夹去买点心满足馋嘴。   红丝绒、奶油草莓、芒果芝士……一个个看着都很可人,奚温伶正用心挑着蛋糕,眼角余光注意到咖啡馆里,有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正盯着自己。   两人视线刚刚相交,对方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只是挪身走人。   这女孩……   她没见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在皮大王眼里,大概其他所有女配都是炮灰233333   wb抽奖还没有结束,欢迎去转发! ☆、第15章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奚温伶到酒店房里的时候,秦方靖的男秘书端着两个外卖盒子上来。   一盒装着四杯饮料,茶餐厅的柠檬红茶和奶茶,冷热各一杯;另一盒,装着热乎乎刚出炉的蛋挞,不用尝也知道味道非常正宗。   秦方靖示意他放在桌子上,对方低声汇报了几句工作,转身离开。   他一边解领口,一边看向奚温伶,修长手指拨弄着华贵低调的扣子。   “你以前不管来香港还是澳门,第一件事就是找茶餐厅,我记得那次你点名要吃太平馆的舒芙蕾。”   男人的动作很随意,性感爆炸,看得人一阵春情荡漾。   奚温伶抿了抿唇,才问:“是吗,还有什么好玩的?”   “还有一次,你晚上突然来兴致,要去酒店B1的赌场转一圈,穿着一双不太合脚的高跟鞋站太久,回来的电梯里光着脚,要我背你回房。”   男人的语气淡而柔,奚温伶能听出对往事幸福的追忆,可她一丝丝也不记得了。   心里的感觉说不清楚,明明那个甜蜜插曲中的女人就是自己,可想不起来,就像听着他和别人的故事。   郁闷,真有点心烦。   中午她在酒店睡了个回笼觉,秦方靖就在房里处理公务。   三点多她要去摄影棚实地看一看,他也跟着去,说等忙完正好一起去吃饭。   澳门就这么一块豆腐大的地方,却拥有平凡和喧嚣的两种极致,有安逸生活的住民,也有来一掷千金、纵情声色的各种世间男女。   陈渺租下的摄影棚子,是由几块棚子连一块的其中一个区域。   奚温伶在现场与她会面,到处转了一圈,听对方说:“有些道具陆续运过来了,还有一点在路上,明天下午应该能到。”   “好,我先找找感觉。”   温伶把相机也带着了,对着摄影场地里各种取景,为了方便拍摄,还特意换了一身裤装,柔韧的线条被包裹在布料中,她或蹲或站,因为心里有了底气,出手也多了几分自信和从容。   等到一缕夕阳落在窗头,整片摄影棚泛着温曦的光泽,奚温伶才从工作状态中回神。   该去找秦先生吃饭了。   她对陈渺说:“走,你也一起去。”   “拜托,我才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再说我都约了小鲜肉,嘻嘻!”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奚温伶出去找了一下,没想到在休息室前,发现秦方靖和咖啡馆见过一眼的那个女生站在一起。   从秦方靖说话的神情能辨别,他们应该很熟悉,照这样情况,女生说不定就是陈渺给她提过的那个……   楚蓓。   说起那位楚小姐,母亲在她时年幼过世,她的父亲和秦方靖似乎有什么渊源,后来开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交给女儿打理。楚蓓从零基础起步,对经营的事也一窍不通,所以经常会找秦方靖商谈,他们公司也是秦家天使投资的其中一个小项目。   奚温伶心底嗤笑,可千万别是什么为救富家少爷丧命,留下孤女与少爷日久生情的狗血戏码就好。   毕竟她的失忆已经够狗血了。   温伶还没来得及走过去,一个穿浅灰色薄大衣女人突然出现,顶着一头干净利落的棕红色短发,拦住了她。   “奚小姐,很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奚温伶睨了她一眼,脑筋转的飞快,假如那个女生是楚蓓,那这女人肯定就是Jane不会错了。   “Jane,麻烦你让一让。”   Jane心中暗吃一惊,不是说她失忆了吗?   还是陈渺给她看过自己的照片了?   Jane藏起眼底的轻蔑,装作热情:“怎么会这么巧,我和楚小姐来看几个新人模特的拍摄情况,没想到在澳门也能遇见你和秦总,真是有缘……”   “我现在没空和你聊天,不好意思。”   “奚小姐,秦总正在和我们楚小姐谈话,你不如稍等一下?”   奚温伶见她是有意要挡住自己,顿时明白了。   她冷着脸,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你让我等一等?你算哪根葱?”   Jane还端着假笑:“我只是一个秘书,当然什么也不算,不过我看秦总和我们小姐聊得正……”   奚温伶已经懒得听废话了,直接抬手招了招。   很快,几位秦家的保镖迅速到位,也不对Jane动任何手,只用高大威武的人墙直接挡在她和奚温伶之间。   “你、你们想干什么?”   “请与秦太太保持适当的距离,谢谢。”   奚温伶也不理睬这个碍眼的女人,继续往秦方靖那边迈步。   男人也看到了她,立刻主动走过来,身边的女孩也只好默默地跟着。   奚温伶瞧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两人目光相接,还是女孩先开口了:“温伶姐姐,身体好点了吗?你住院的时候我就想来,但靖哥说不太方便……”她小声解释着,“我是楚蓓,你还记得吗?”   她看到被几个高个保镖拦在几米开外的Jane,急忙柔柔地说:“Jane是我的秘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女孩一双浅棕色的眸子杏花带雨,一只手焦急地捂着胸口,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奚温伶:“楚小姐,这句‘姐姐’担待不起,咱们生日只差几个月吧?姐妹相称多不合适。”   何况你看秦方靖的眼神这么暧昧,谁要你这个妹妹。   楚蓓被冷若冰霜的一句话怼了回去,无助的眼神看向秦方靖。   男人没理会,反而叮嘱她:“刚才我和你说的,希望你记住了。”说着,又温声询问温伶:“看你工作这么投入,饿了没?”   “饿还好,就是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眼睛疼了。”   秦方靖莞尔一笑:“走吧,我们去吃饭。”   奚温伶点头,还故意走到他边上,微抬下巴。   他像是懂了她的意思,抬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人身体的距离又近了一些,胳膊蹭到彼此,更为亲昵。   一直走到门外,奚温伶笑着问:“她怎么在这里?”   “她公司有几个新人在澳门……”   “哦,Jane刚才也是这么说的,还真是巧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秦方靖笑而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我在反省。”   奚温伶愣了愣,抬眸与他对视。   男人抓住她的一只手,放在手里温软地捏了捏。   她瞬间心软了,可嘴上却不认输:“有什么好反省的,靖哥?”   秦方靖抚了抚她的脸颊,手感真好。   “陈渺和你提过楚蓓了?……你也不是第一次为我吃醋了。”   奚温伶哼了一声,那个楚蓓看他的眼神含情脉脉,谁都能看出那份浓烈的少女心。   她作为摄影师,对这种女孩没太大感觉,无非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看似体贴温善,其实骨子里有一种优越感,还总把无知当成可爱。   是好看的皮囊,但无趣至极的灵魂。   两人已经走远了,楚蓓还痴痴地盯着那个身影消失的尽头望着,Jane扶住她的胳膊,“小姐,刚才秦总和你说什么了?”   楚蓓咬了咬唇,也没出声。   方才,秦方靖甚至没有与她寒暄几句,只淡淡地说:“你不要做这些不入流的把戏,好好管理你父亲的公司,别把精力放在那些歪门邪道,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楚蓓脸色发僵,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是这样的人吗?”   秦方靖脸色并没缓和,还是语气冷淡:“温伶住院的事,是在酒吧被人泄露给媒体,当时你的秘书Jane也在场,就算不是你说的,你也难逃其咎。”   Jane心中对秦总也有很多忌讳,只不过,以前有奚幸颖做挡箭牌,楚蓓又是与他关系亲近的小妹妹,她就有恃无恐。   “没事的,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奚温伶这个女人骄傲自大,身边又总有男人围着,总会有一天露出马脚,秦总看到她的真面目也是迟早的事。”   楚蓓叹了一声气,神色变得很复杂:“可能是我没有她这么优秀吧……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奚温伶出现之前,她是唯一能在秦方靖身边出没的女孩。   曾经她也以为,能嫁给他的,也唯有自己了。   ……   楚蓓的思绪飘回了几年前。   奚温伶的温鱼文化拿到天使轮投资的几千万,与秦方靖在工作上有了密切来往。   秦方靖接洽完一位金融圈的合作伙伴,送走对方后,接到前台秘书电话:“秦总,楚小姐等了有一会儿。”   “我这边结束了,让她进来。”   秦方靖坐回办公桌后,目光放在眼前的一沓文件。   楚蓓关上门,双脚不自在地踩着高档地毯,室内静悄悄的,有种说不出的气氛。   “靖哥,为什么他们拿到的款项比我们多?”   秦方靖没有回应。   楚蓓鼓了鼓腮帮子,说:“我指的是那家温鱼文化。”   秦方靖有很强的项目判断能力,当然也能看出两家公司的前景不同。   “这是我和高层决议的结果。”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礼节性地淡笑,“还有,那天你也在现场,应该看得出你与奚温伶的差距。”   “我那次的报告没有准备好,确实做的漏洞百出,对不起,我……”   “我已经给你们聘了专业的财务顾问,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顾问。”   秦方靖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眼神游移,只好说:“还有什么事?”   “我最近学了几道私房菜,你要是不嫌弃,中午可以尝尝……”   前台电话再次打过来,又有访客抵达。   “秦总,温鱼文化的奚总找您。”   楚蓓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抿了抿唇。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蓝瘦,上章的留言比第一章的留言少了足足一百个!   明天咔叽蛮想休息一天,调整一下,看点素材,顺便也要为后面的日更做更好的准备   经常追文的亲应该知道,我一直到入V都基本上只会请这一天假,新来的小仙女你们也不要走开呀,周二我们继续约=3= ☆、第16章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奚温伶在门口等前台接洽,遇见从走廊上路过的秦总贴身男秘。   对方叫做骆达,奚温伶和他熟悉之后,感觉也挺投缘,就喜欢叫他的小名达达,既可爱,又能套近乎。   “你们天使轮就拿到了一个很大的数字,属于特例。”   她打趣道:“谢谢,主要还是靠我的功劳。”   “噗,小奚总威武啊。”   骆达早就看出自家的秦总对这大气的美人姑娘相当不一样,心想可能这株铁树终于要开花了,谢天谢地,不过,他也不是八卦话多的性格,打过招呼就走了。   等前台领着她来到办公室门前,轻声询问:“秦总,可以进来了吗?”   “请进。”   ——传出来的却是一道轻柔的女声。   奚温伶微怔,她独自走进去,朝房里看了眼,立刻发现秦方靖的侧脸竟然印了一个很浅的唇膏颜色。   显然是身旁这个小姑娘给弄上去的。   奚温伶心里MMP,脸上还是挂着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不方便的话不用请我进来。”   秦方靖蹙眉:“没有不方便。”   “哦,没想到秦总这么开放啊,佳人送吻,还请人过来观摩?”   她目光嗤笑着,打量他一番。   秦方靖余光扫了一眼反光的橱门,才发现脸上的一抹口红色,脸色愈发糟糕。   “是意外。”   他向她解释着,神色不耐烦地扯了一张纸巾,语气冷漠:“楚蓓,希望你以后注意分寸。”   这倒让奚温伶有点意外。   按这男人的性情,从来都是特立独行,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的行为。   楚蓓方才是想故意靠近男人,可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一股劲道强行推开,她向后连退几步也没站稳,腰部撞到身后的大长桌,痛得惊叫一声。   秦方靖知道自己失手,定了定神,弯身过去扶她起来,不知怎么的,她的口红蹭到了他的脸上。   楚蓓还强忍着痛楚,不怎么表现出来,这么玉颈微垂,有种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可怜可爱。   而她也在观察眼前的女人。   奚温伶化着淡妆,容光靓丽,肤白貌美,身上穿了白色的宽松衬衫,领口有蕾丝装饰,配了一条包臀中长裙,又搭米色的开襟针织衫,更显一双长腿婀娜多姿,气质既女性又职业,非常心机。   “楚蓓你可以走了。”   “……那我先出去了,靖哥。”语气还很亲昵。   奚温伶注意到她搓揉腰部的小动作,还未多想,男人已经开口:“找我有事?”   “哦,我们公司有几份文件和合同,需要你过目签字。”   “这种东西让秘书操办就可以了。”   开玩笑,这是她的借口好不好。   秦方靖拿了笔,想起几天之后就是董事会,怕她出差不在S市,就缓了声音,问道,“周五你人在哪里?”   “我在你心上。”   “……”   室内尴尬地沉默一阵,秦方靖咳了一下,目光不由与她对视。   他一直欣赏她的能力,工作上冷静理智,有出色的个人能力和市场敏锐度,也单枪匹马为公司谈下过很多重要的合作,生活中却又多了一些古灵精怪,总是让他感到意外。   她笑盈盈地说:“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当面和你说。下个月我打算去乌干达拍点纪实照片。”   那边的难民营长年局势动乱,又干燥酷热,更有无数的疾病在那块非洲大陆的各处蔓延。   “一个人去?”   “我认识红十字会的一帮人,还有医疗队,可能和他们一起出发,也算合作了。”   秦方靖若有所思,却没有再出声。   “嗯,知道了。”   九月的尾巴,S市迎来午后的一丝暑气,不少行人额头挂着汗珠,步履匆匆。   奚温伶出了朝阳投行的楼宇,没有急着回公司,她与冷杉约在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想到方才秦方靖脸上的那个唇印,她突然觉得心中酸涩,心底更是梗得慌,这种醋味也是没谁了。   顺着路口走到咖啡馆,她推门而入,看见一身T恤加牛仔裤的男人已经等着,眉宇不羁,身姿挺拔,露出的手臂很结实,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帅气。   他看着她笑:“你现在越来越有成功人士的气质了。”   这男人像一阵急流,总是雷厉风行,如今却从警察变成了检察官。   “外面到底有几度啊,今天真是热死了。”   她说着脱了针织外套。   “我说,你真的想好了吗?要去那么乱的地方?”   今天会找冷杉过来,也是为了商量去乌干达的事宜,这男人以前因为维和任务,去过那边几趟。   冷杉皱眉,关心她:“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冷气开的这么足,一会当心感冒。”   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铺,布置温馨,因为红丝绒蛋糕而出名。   在做着咖啡的女店员,目光不时像他们那边飘去,那男人器宇不凡,怎么说呢,是非常适合让女人投入怀抱的那种类型。   她刚花痴一刻,抬头又是一惊——   哇塞今天怎么回事,撞大运了吗,来店里的客人颜值都爆表了!   秦方靖站在门前的玻璃柜,抬头望了一眼店里的招牌。   “你们这里卖萝卜蛋糕?”   “是的,先生,您要一块吗?”   他点头,掏出黑卡的时候,对女服务生说:“蛋糕打包,送给那一桌的女士。”   服务生双手接过一张见也没见的信用卡,不住地点头。   瞧这男人清隽温雅的形象,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还匿名送那位忒漂亮的美人蛋糕……   难道是一段扑朔迷离的三角关系?   秦方靖看着与男性友人相聊甚欢的奚温伶,他才发现自己在关心她,他放心不下。   他习惯了她出现在身边,甚至会留心她的一举一动,她已经打动了他……   意识到这些,秦方靖脸色微变,他有了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转身离开店内。   等到服务生端着蛋糕上桌,奚温伶诧异:“我还没点单。”   “是一位客人送您的,女士。”   冷杉挑了挑眉,“你不会是喜欢吃萝卜蛋糕吧?”   奚温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可能啊,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萝卜蛋糕,就连她爸妈都没见她吃过。   “是谁送来的?真的是给我的吗?”   “没错的,不过……我们不方便透露这位客人的信息。”   奚温伶又问了几句,也不好为难人家,只能道谢收下了。   太奇怪了,从小到大是没少受男性的爱慕青睐,出门偶尔也会收到别人请客的餐点和酒水。   但从没遇过送她萝卜蛋糕的。   奚温伶蹙眉,拿起叉子戳了戳面前的点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只有在很**的场合偷吃过萝卜蛋糕啊……   这仅仅是巧合吗?   **   直到婚后,奚温伶才得知了那个萝卜蛋糕的故事。   但失忆之后的她,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给忘了。   澳门连锁酒店Moon的VIP房中,秦方靖抬眼,看见她正坐在电脑前,翻看下午在摄影棚照的那些片子。   见她不时按着额头,他马上说:“不是头疼吗?早点洗澡休息。”   奚温伶笑了笑,也不知怎么的,自己就成一朵娇花了,才摆弄了半天的相机,晚上就觉得头疼。   “你是休息不够,这次回去之后,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别落下什么病根。”   男人坐到她身边,抬手在两侧的太阳穴揉捏,他的力道适中,让她顿觉舒服极了。   “你还学过按摩啊……”   “这里吗?”   “嗯……”   “这里呢?”   奚温伶索性坐到床边,躺在秦方靖的腿上,让他帮忙舒缓头疼。   “这样舒服吗?”   “可以再重一点……”   他软言温语,叫人欲罢不能。   “你的手有点冰了。”   “那你捂一下,不就热了?”   两人的对话逐渐变得暧昧,奚温伶微睁着眼,笑说:“秦总,你可真是‘物尽其用’啊。”   他寒霜般的眸子却充满某种意味,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亲住她的唇瓣。   奚温伶微颤着身子,男人的气息瞬间盈满她的呼吸,她的双手也不由地抓住他的衣襟,不知是要推开他,还是要接纳的更深入……   秦方靖稍微加快了一点攻势,撬开她毫无防备的唇齿,在唇舌间辗转纠缠,如吸吮蜜糖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她有些紧张,无法控制地瑟缩了一下身子。   男人抬起她的身子,奚温伶顺势被他搂到怀里。   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反应,有些灼热和性感的荷尔蒙让人头脑发=胀,她稍微向后挪开身子,结果,又被他搂回去。   “我不会做什么的。”   奚温伶听着耳际性感低沉的男声,还带了一丝喘=息,对她轻声说:“何况你现在头疼,我更加做不了什么。”   “那你怎么办?”   强行忍着吗?   秦方靖笑了一下,“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了。明天是你真正重返摄影的第一天,先去洗个澡吧,晚上好好睡。”   奚温伶点头,怕再做什么刺激到他,乖顺地答应。   忽然感到心中有了一些刺痛。   她好歹对他吐露过心声了,那么他呢,这个男人却不曾对她诉说过心声。   想到他还有那么多记忆,而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甚至不记得他。   秦方靖又是怎么想的,他从来不说。   “以前我们有过三天三夜都没出门一步的假期,应该说大部分时间你都没怎么穿衣服。”   奚温伶本来还有些低落,听见这话忽地一个激灵,抬眸望见一双幽深的浅棕色眸子,散发危险的光芒。   “所以你现在好好养身子,嗯?”   “……”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深夜,奚温伶模模糊糊间,觉得身体泛着湿=润,仿佛有什么人在亲吻她。   她“嗯”了一声,睁开了眼,发现男人正背对自己躺着,呼吸清浅,早已入睡。   大概只是做了梦吧。   温伶笑了一下,顺从潜意识般地,抬起一条白若凝脂的胳膊,从男人的身后勾过去。   天空的黑幕中有一点亮白,城市中仍未熄灭的灯火和零星车流,汇聚成一条人间的金色河流。   旖旎的月色照入室内,秦方靖无声地叹气。   真是无尽的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  休息一天回来了,果然我是很容易动摇的咔叽蛮,哈哈哈   为啥会说喜欢秦总的很多,也就楚蓓和妹妹吧,妹妹还有一点因为女主的原因才纠缠不放。   女配想靠近一点都会被推开,我们皮大王都不知道偷摸秦教授几次了2333   接下来打算等收藏多一点入V,这样就有三更,努力收藏吧! ☆、第17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朝阳时代的女演员徐晴旎,曾是芭蕾舞演员出生,她不走流量小花的路线,公司想将她培养成真正有底气、有作品的花旦,出演的一些电视剧、电影均为高配的良心之作,如今也获得不少国内的顶尖奖项,上过几大知名杂志的封面。   奚温伶看过一些她先前的写真,大多数是没什么表情的,走冷艳冰霜的路线,见了真人才发现,还真就是这样的女人。   体态修长,身段柔软,五官有一种亮而透的美感,平白就让人想到那句“傲雪凌霜”。   经纪人不知道奚温伶与秦方靖的关系,但知道她和秦家兄弟走得很近,故而客客气气,也不敢多话,全听她这边安排。   温伶想拍的这套写真,是早就想好的一个故事剧本,对模特的要求也颇高。   事先,两人进行拍摄上的沟通,徐晴旎的笑容多了一丝波动,像对她的想法和灵感也有了共鸣。   拍摄过程意外顺利,整整五个多小时,直到棚外的点滴星色照拂大地。对奚温伶的各种要求,徐晴旎也是有求必应,并没有什么耍大牌的迹象。   温伶对毛片就很满意,终于,面露笑意:“辛苦你了,徐小姐,我有时候吹毛求疵,难得你这么敬业。”   徐晴旎:“我喜欢你的这个构思,比拍一般的封面写真有趣多了。”   她轻轻一笑,令这处摄影棚都相映生辉。   “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们多多合作,希望我有这个荣幸。”   奚温伶摆了摆手:“那你太抬举我了。”   她听说,徐晴旎在圈子里对人冷淡,从不和任何人谈论私事,自己也是嘴紧的类型,所以没再多聊什么。   心中倒是想,难怪秦家那位对她钟情,秦方慕也就性格糟糕了点,对徐晴旎似乎是一片真心吧。   徐晴旎一行人先告辞,奚温伶留下来与陈渺聊了一会工作,这才离开摄影棚。   她走入电梯,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想给秦方靖发个微信。   电梯门打开,她低着头也没注意是谁进来了。   楚蓓瞥了一眼奚温伶,发现她心情不错,眸光注意着手机里的信息,淡淡地勾着唇,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圈子里这么多才貌双全的佳人,怎么偏偏就是她啊。   何况,他这么特殊,根本不可能轻易让人靠近的类型,怎么就突然接受了奚温伶,还与她结婚了呢。   她非常不理智地说了一句:“我不信你们已经结婚了。”   奚温伶一抬头,就撞上了楚蓓的脸。   “你几岁了?想知道不会自己去查一下?”她安静地说着,“我没空陪小朋友扮家家酒。”   楚蓓脸色涨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楚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犯蠢,我也不会弄你。”   说着,她踏出电梯,扬长而去,不想再多费口舌。   毕竟几个傻=逼凑到一块,只会是一出滑稽戏。   楚蓓的脚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她望着对方纤瘦的背影,想着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   而奚温伶的失忆,就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   **   秦方靖与奚温伶一道从澳门回了S市,她本想在途中修一下片,结果被秦总勒令睡觉,没收了电脑。   飞机准备降落的时候,秦教授翻着一本《海鸥》,她侧过脸,看见男人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透着浅影,淡色的眼瞳多了几分神秘感,鼻子又挺又翘。   她小脸的半边还靠在男人温热的胳膊处。   “你晚上有没有空,有个人想见你。”   奚温伶好奇,谁想和她见面,还特意联络了这个男人。   “谁啊?”   “不知爸妈有没有和你提过,就是和你从小认识的孟弈真。”   她了然:“知道,我爸妈和他爸妈是几十年的老朋友。”   顿了顿,抬头朝他看去:“听说从小就想让我当他们家的媳妇,可惜我和孟弈真太熟悉了,比起情侣更像兄妹,他们的养成失败。”   秦方靖果然脸色微沉,目光平静又稍显冷淡的说:“他说,还是想亲自和你见一面,正好这几天在S市。”   “可以呀。”   “嗯,到时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奚温伶窝在他身边,暗自偷笑:“秦方靖。”   “嗯?”   “我喜欢过孟弈真吗?”   她问完,故意观察男人的反应,对方摇了摇头,很冷静地告诉她:“你以前和我说,在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小学到中学的阶段,有对他产生过好感,只是这样而已。”   她点点头,突然憋着一点坏意,问:“那看来你是我的初恋?……我们都是吗?”   秦方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指,低声告诉她:“是,每天都在想你,疯狂的迷恋你,行不行?”   奚温伶笑了一声,可心底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身体的躁动在提醒她,像有一份沉睡许久的感情在破土而出。   “这话……不像你的口吻,怎么更像是我说过的。”   秦方靖笑而不语,算是给了答案。   以前她总是满脸欢喜地这样告诉他,现在她不会说了,也没关系,换他来告白就好。   只是,尝试过才知道,主动表达爱意的那一方,每一句都得攥满勇气。   “其实关于那个孟弈真,我还是有一点印象的。好像能想起一点小孩子时候的片段,嗯……几岁的时候,还有我故意让他被家长骂什么的……”   秦方靖:“所以除了你爸,唯一记得的男人是他?”   “咳咳,别生气好吧?”   “那你要怎么让我消气?”   “你说呀。”   秦方靖话锋忽转,显得亲昵:“你要接受惩罚。”   “亲我2000次。”   奚温伶:“……”   她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凑过来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裹着的一份甜却叫人沉醉。   “秦先生,剩下1999次。”   ……   与孟弈真见面的地方,就约在温鱼文化附近的一家日料店,是正宗的和食,清冷的日式装扮,小份的冷菜装在一叠叠盘子里,很是精致好看。   他看着出现在隔间的奚温伶,隔着一段距离,已经捕捉到她的眼睛。   两人居然很自然地,相视一笑。   在明亮的店内,孟弈真穿着薄款毛衣,身为一家传媒公司的公子,他爽朗清峻的面容,笑容温润明泽,实在不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不知道该不该在这种时候,回到你的生活中,不过我一直在关注你。”   孟弈真请她坐下来,由服务生端来热茶。   “咱们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兄妹了,我和冷杉同岁,也是高中的校友,当初还因为我的关系,你才和冷杉这么熟悉。”   他说话的语调有些口音,因为近几年在广州、深圳那边发展,普通话也沾染了一点粤语的味道。   “但我知道你失去记忆之后,我知道作为你的男性朋友,身份有些特别,何况我和冷杉已经接受过警方调查,我也担心会给你造成负担。”   他知道她心里空落落的,肯定不好受。   当听见坏消息的那晚,孟弈真原先打算立刻飞回来,可被冷杉告知了她失忆的病情,他父母就让他等一等,先去医院看了她。   说起来,冷杉是情难自禁,才会顾及不了这么多,回到她的身边。   而他作为一个关系与她亲近的成年男子,也有犯案的可能性,在那些谜团都未浮现之前,或许只会给她造成困扰,还不如就安静地守护着他的这个妹妹。   “我是听说,最近你情况已经好些了,既然出差难得过来一趟,就想着见见吧。”   “这么说,你和冷杉关系很好?”   “嗯,冷检察官是个好男人。”   孟弈真从高中认识他到现在,还没见过对方如此失态,他总是进退有度,执着深情,像风像雨。   但那天,他的语气紧张,痛苦中又带着懊悔。   她这些年看似得意,可背后也付出不少,成长足迹亦是磕磕绊绊,相当不易。   “我是看着他怎么呵护你,可你一直不领情。”   奚温伶挑了一块三文鱼,放到盘子里。   “我好像听出你的意思了,你在怪我嫁给秦方靖。”   孟弈真也不否认,无奈地笑了笑。   他是冷杉的哥们,温伶又是他当做妹妹一直疼着的发小,他始终以为那两个人总会走到一起。   “作为家人的立场,当然希望你能过的安稳。”孟弈真交握了一下手,“不过,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秦方靖,我也送上过最诚挚的祝福了。”   “谢谢。”   那种浓浓的温情,溢于言表。   想来失忆之前的自己,就是这样与孟弈真维持着亲人般的关系,这是从骨子里渗透出的关爱,她觉得这种感觉很难作假,影帝大概也没这水平。   但她对他,还是得保持警惕。   就像冷杉说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你们很急,剧透一下,女主会恢复记忆,大概中间左右,另外恢复记忆之前就会开车了   你们很久没有表扬我了,真的,蛮吹顶点在哪里! ☆、第18章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孟弈真抿口茶,忽然叹了一声:“我真希望你没遇上这种事,可现在就是发生了……其实我会被调查,就证明确实有什么潜伏在你身边。”   她出事的那一晚,能把她单独交出去,让她消失在人群中的,肯定是熟悉的身边人,不然她也不会有这么贸然行动,更不可能没有半点线索可寻。   而不论是冷杉、孟亦真,又或者是秦方靖,都有这样的可能。   只不过,秦方靖的嫌疑在她心目中已降到最低了。   他们大概处在一个互相监督的阶段吧。   “我和冷杉,与你认识这么多年了,在外人眼里唯一的作案动机,大概就是对你因爱生恨,所以心理变=态想要杀了你。”   奚温伶觉得是心理作用,想到这些就头脑发胀:“我已经觉得这样太累了,要是每天都这样猜忌别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拿起茶杯,对他说:“至少我欣赏你的坦率。”   “奚温伶,哪怕失忆了,你也是没怎么变。以后这样吧,可以叫上冷杉,或者秦方靖,我们再一起吃饭,聚聚。”   奚温伶低笑,自己身边又是好哥哥,又是护花使者,也难怪秦方靖对她占有欲爆棚了。   而且她觉得,除非孟弈真是“两面派”,不然他才算的上真正的温文尔雅,而秦方靖平日都是戴着一张面具,让人有点看不透。   店内的另一个包厢里,Jane问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矮小男人。   “拍到没有?”   “当然,我的技术你还担心?只有你想不到,没我拍不到,姐妹儿。”   “好,以前她和其他男人的照片你们这里也有。”Jane冷笑一声,煞有其事地说:“摄影圈本来就男女关系混乱,谁还不找几个男模女模,玩玩N=P呢。”   ……   吃过饭,奚温伶与孟弈真走到楼下,对方关切地说:“温伶,你从小就不是活得太太平平、一帆风顺,现在靠自己打拼,获得这样成绩很不容易,作为哥哥,我一直都以你为豪。”   男人的话很有风度,可又像是隐藏着什么玄机。   奚温伶一滞,莫名想起堂妹奚幸颖提过的一句——   “你那些破事,还真能忘了?”   她不知是不是有点多心了。   “我送你回去,让秦家保镖跟着吧。”他的车就停在附近。   “嗯,那就麻烦你了。”   过了一周,奚温伶让公司的下属一起帮忙,根据她的要求,将自己在澳门为徐晴旎拍摄的那组片子全部修好完工,一个带点奇幻色彩的故事跃然人们眼前。   《Sexy Moon》杂志在他们开拍之前,就已要下这套写真,在杂志上市之际,网上官博和其他平台也陆续放出了一些照片。   这下小叮当的粉丝们热闹了,谁说我们女神失忆不能拍照了,就用实力打你们的脸!   剧情、画面还有想象空间,留白的部分简直堪称经典。   光靠相片和电脑技术就制作而成的这组照片,用霜雪、火焰、森林以及绮丽的色彩,与徐晴旎的肢体语言融合,表达了一个亦真亦幻的故事——女性的一生如何成为自己,找到自己,是要在男人的胁迫下屈服,或者成为一个普照众人的圣母……   那都不是她。   她要化作万物,从他人的手中夺取力量,在绝境中寻找生的希望。   徐晴旎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热搜前几,网友们吹捧的厉害,连黑子们都不敢在这时候出声。   “双女神”组合契合无比,突破天际。   朝阳时代的董事长秦方慕看到之后,也在某些人面前骄傲地说:“这是我喜欢的女人。”   这不止是一个好看的女人。   如水如山,如墨如玉。   也如钢如铁,如雪如松。   如枪火机油的辛辣,如雨后土壤的沁甜。   可真是美极了。   秦方慕看着得意,片刻又想,下次还是别让那两个女人凑合到一起了,这种幺蛾子都给整出来,太可怕了。   奚温伶也登录微博,转发了这组作品。   她看过自己以前发的微博更新,大部分是世界知名摄影师的作品,基本上就没自己的照片,最多就是好友发的一些生活照里有自己,她去点个赞。   也因徐晴旎的这套片子把她的美表达到登峰造极,许多工作重新找上门,有世界知名品牌的婚纱广告、珠宝广告等,专程邀请她拍摄。   就连S市政府部门也发出邀请,找她来拍公益短片的宣传。   陈渺说,楚蓓和几大模特经纪公司正合办一个模特101大赛,有老板也想找她来做宣传这块的拍摄,被那小姑娘立刻否决了。   反正奚温伶对楚蓓也没什么好感,找她也是白搭。   ……   这天下午,她和秦方靖约在温鱼文化的那间艺术展厅见面,因为六月就要迎来开幕典礼,他带她来看看装修的进程。   “我在想,这种做商业摄影的,其实就像在创造一个品牌,持续创新的能力真的很重要。另外商业摄影比起感染力,更注重‘颜值’的要求……”   脸上的笑颜,被一身颇有文艺气息的长裙衬地,更似披着仙女伪装的小恶魔。   “我到时候要做点什么,你教我一下?”   秦方靖半眯着眼,面带微笑,颇有一些学者的风范,让她倒像是有了一丝拘谨,有点害羞和不自在。   他摸了摸她的头:“不着急,我慢慢教你。”   男人对她总是有十足的耐心,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让他来剥除窠臼。   秦方靖在她身侧,俯身又嗅了嗅,觉得奇怪:“你今天换了洗发露吗?有一点……不太一样的味道。”   “嗯对呀,这是椰子味的,你觉得怎么样?”   “椰子味……”   他低头寻思,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在看她的目光中,就像燃着一缕星火,又像在认真的钻研某种科学理论,忽明忽暗。   “你以前没用过。”   “是吗?是你没闻过?”她浅笑着,“这个好闻吗?”   两人亲昵地低语,不曾想,外面的陈渺火急火燎地进来了,看到他们靠在一起也管不了这么多,劈头盖脸就说:“老大!又有人在网上黑你了,还说是什么失忆篇的后续!简直气死人!”   奚温伶有点奇怪,结果陈渺递来的ipad。   虽说她不是什么明星,也算小有名气,又有辨识度,出门时常会被认出来。   她不着急,默默翻阅这些“绯闻”的内容,以及配图。   嗯,照片拍摄的技术很烂,不过女主角唇色淡淡,明艳大气,还算把她拍的漂亮。   “摄影圈刚刚‘失忆’的女戏精,夜生活缤纷多彩,与多位男性出入饭店酒吧,还耍大牌抢同行的摄影棚!”   下面的图,是一连串她和冷杉、孟弈真等男性的模糊合影,爆料的娱乐组还说,前些日子她去澳门租的摄影棚是别人早就预约好的,她非要硬抢下来。   更有事件的当事人在微博义正言辞、有理有据地Diss。   因为先前那组热图的助推,这则八卦也抢占了各大平台的热点,对奚温伶的言论又开始褒贬不一。   更好笑的是,有“粉丝”在其中一层,贴出了温伶与朝阳集团秦方慕谈笑甚欢的照片,她平时在外界眼中都是高冷路线,这么一看就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奚温伶怎么会红的,不就是靠着金主扶持,入了朝阳投行的眼,如今才创业开了公司,还能和各种优质的男人约=炮,简直太幸福啦!   她抬眸看向陈渺,略有猜测:“摄影棚我们当时要的急,你莫非疏忽了,入了别人的圈套?”   “有可能……”   陈渺暗自咬牙,满脸歉意。   秦方靖也看到了那些她和男性的合照,脸上没什么太明显的表情,反倒是摸出手机,给谁打了电话。   那边,秦方慕正在和公司的审计在谈工作,看到是弟弟的号码,才接起来:“喂?我已经知道了,派人去操作了,你放心。有些蠢货一辈子接受不了教训,只怪你做的太低调,要不直接公开婚讯,那些人再不敢……”   “秦方慕,你有病?”   被弟弟突然怼了这么一句,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声色冷淡地质问:“你找我老婆聊天做什么?”   秦方慕愣了愣,半晌后在心底爆出一句脏话,我他=妈的……   “路上遇到弟妹,寒暄几句不行?”   秦方靖:“不行,你名声太差,以后离她远一点。”   秦方慕:“?”   这忒么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哥?   奚温伶嗤地一笑,还没来得及消化笑点,见秦方靖挂了电话,又按另一个号码拨出去。   “又要打给谁?”   “楚蓓。”   秦方靖抬眸,回答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我现在告诉她,直接撤资。”   温伶隔了几秒,才拉住他的手,说:“等一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也不会很长哦,卡机蛮的文按照大纲,大概正常情况都是20-25万,上篇文本来也打算写25万完结的,结果你们用爱发电加到了30万……   所以这本也是看情况啦~如果留言不多大家兴趣不高的话,我就按照原计划 ☆、第19章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他认真的。   奚温伶抬头看着秦先生,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为何他会容忍楚蓓在身边出没,为何会帮她收拾烂摊子。   楚蓓的父亲是一位优秀的生物学教授,与寇槐志同窗挚友,秦方靖聘请他来自己的研究所工作,并在签约时给了他一大笔佣金。   为了让妻子、女儿过上好日子,他和友人合作开了一家经纪公司,只是一切才刚起步,他就罹患重病,不久撒手人世。   楚父死后,将遗体捐赠给秦方靖的实验室做医学研究,对他们这一代人来说,可谓相当的思想开明,善良又超前的想法。   秦方靖对他敬重有加,才会帮助楚蓓继续经营经纪公司,不嫌她一窍不通,耐心地给予资源和人力,让她能继续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奚温伶是这样想的,既然这男人想对楚父表达敬意,她也应当宽容一次。   要不然的话,她真的不会手下留情。   “她一个女孩子要经营公司也不容易,就给她一次机会。”奚温伶若有所思,然后说道:“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给她点厉害,她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边楚蓓的电话又打过来,他点头,“好吧,那我听你一次,不过,只此一次。”   秦方靖眉宇间的神色轻描淡写,与方才和她说话的,有些判若两人。   陈渺识趣地又退出去了,楚蓓那边的电话已经接通,他说:“楚蓓,把Jane解雇了,我不会说第二遍,也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一张脸英俊又冷漠,把身旁的秦太太撩的够呛。   “你管不好自己的人,那就开除。”   楚蓓愣怔,都忘了要回答男人。   他的声音冷的让人心尖发颤。   也不给她时间说话,秦方靖挂断电话,捏了捏眉心。   奚温伶看他还有话要说的样子:“怎么?”   “现在比较棘手的,是我爸妈昨天刚打电话来,他们要见见你。”   奚温伶心中咯噔,她现在又是失忆,又是绯闻缠身,怎么见?   装聋作哑,假装低头玩手机。   秦方靖被她的反应惹笑了,这才恢复正常的神色,很不在意地说:“你要是不想见,我就去回了他们,反正我也不高兴去应付。”   奚温伶怔了怔,既然他们有血缘关系,她应该尽到一些本分,不让这男人为难。   “要不就,你和爸妈说等下周吧,这几天让乱七八糟的消息先冷却一下。对了,关于这件事你怎么不质问我啊?这八卦消息跟了有一阵子吧,有些照片都是我失忆之前就拍的。”   她和不熟的人懒得交际,工作上面的往来都挂着商业化的笑容,一看就能辨别,但对着冷杉与孟弈真,倒是真的很熟悉。   感觉到秦方靖灼热的视线扎向她,奚温伶猛地一颤。   她以为他会说“因为我相信你”之类的话,结果他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着:“等以后再收拾你。”   奚温伶:“……”   感觉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的节奏。   城市的另一端,听着电话传来冰冷的通话音,楚蓓已经猜到怎么回事,她搁下手机,在办公室懊恼地垂下头。   没想到秦方靖这次会做的这么决绝,她以为他会于心不忍。   而且,怎么就会有网友扯到了朝阳集团的董事长秦方慕,这不是给他们添油加醋吗!   奚温伶失忆了,秦方靖对她的保护欲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Jane轻声安抚她:“没关系的,小姐,只是开除我而已。我们要让秦方靖看到这女的真面目,她身边男人就没断过,他要是个男人,肯定会有想法,说不定是被奚温伶的枕边风吹晕头了……”   他们的目的,除了要让秦方靖动摇,更重要的是要让观念保守的秦家人看见。   毕竟秦家的夫人素华,向来都只喜欢楚蓓,这才是她心目中儿媳妇的最佳人选,至于奚温伶,给秦家添了这么麻烦,两人又是隐婚,恐怕这次要惹怒长辈。   楚蓓摇了摇头,沮丧地哽咽着:“我总觉得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分开的,因为秦方靖和普通人不一样。”   她的脸上因为激动的情绪浮了一层樱粉色,喃喃地重复:“他不一样。”   **   奚温伶担心自己的这些绯闻,影响到冷杉和孟弈真他们的工作,特意打电话致歉。   特别是冷杉,他身份特殊,检察官什么的身份万一被网友扒出来,闹大之后又被领导知道这件事,开除都有可能吧。   好在,冷杉这边没什么动静,温伶来电话的时候,身边的同事们来来往往,忙着整理卷宗和案子的跟进。   “没什么问题,我是凭本事留在这里的,领导要是开除我,就是失去了最得力的助手,他不疯才怪。”   奚温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点头,笑说:“那我放心了,不管怎样,这件事因我而起,我这边会妥善处理好的。”   “你是被小人整了吧,啧,狗仔什么的连我都没发现,不去当特工真是浪费了。”   冷杉嗤笑一声,忽然烟瘾犯了,办公室又禁烟,只好拿起一支笔,咬着末端。   “喜欢秦方靖的女人不少啊,你看结个婚就没消停过,所以奚叔才不喜欢他……”   奚温伶沉默了片刻,难得认真地回应:“嗯,我知道。”   他站起来,看着窗外,有些热闹的S市街头,却让人觉得内心空洞和寂寥。   冷杉不住地想起高中时,这个小学妹总像裹着一层霜不让人靠近,他以为自己能融化这层冰,却是痴心妄想了。   奚温伶与他们通完电话,又亲自与摄影棚事件产生误会的那一方进行沟通。   尽管外界对她的风评褒贬不一,可厂商都是明眼人,看得出她的能力与号召力不输以往。   嘉叶影视有一部新电影,找上她给新片拍花絮照和人物访谈,奚温伶对这个差事感兴趣,就与制片人约好见面详谈,去的路上,陈渺还在给她复习之前几次他们见面的过程,免得她失忆露出马脚。   到了约谈地点。   制片人娜姐,她能在鬼才导演顾廷川身边艰难地存活,自有一套本事。   奚温伶与她都是不喜欢寒暄废话的类型,做事雷厉风行,又对自己严苛,倒是在工作方面一拍即合。   她们用了不久就谈完合作,等对方回去拟了合同过来,再谈细节。   奚温伶静了几秒,没怎么出声。   娜姐:“怎么了?”   她想了想措辞:“这部电影算是顶级流量的大IP了,不管谁来出演女主角,都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占领娱乐圈的话题榜。”   “嗯,确实这样,先前竞争也很激烈,不过我们几个制片商量了一下,还是让优羽经纪公司的何绿荷出演。”   这个何绿荷,是已有了一些起色的新人,二十岁还不到,楚蓓公司唯一培养出来的艺人,往后主攻影艺圈,这两年所有资源都往她一个人身上砸了。   奚温伶故意表现出一丝不屑,“我说句实话,希望娜姐别介意,这个角色让何绿荷来演,是不是不太合适?”   “哦?”   奚温伶有摄影师的眼光,娜姐也愿意听她分析。   “就算我定妆照、宣传照,帮她拍的再合适,等片花一出来,恐怕那些原著粉丝还是得失望,这个女主角身经百战,不是什么小白花,而何绿荷太青涩了,这种角色的演技必须经过磨炼。”   娜姐若有所思,奚温伶顺着说下去:“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你知不知道,楚蓓还帮何绿荷接了朝阳时代的一部电视剧吗?那部剧也是大IP,如果我的消息没错,她接下来几个月都得给你们轧戏,而且,你们这部剧要去青海拍摄,除非会□□,不然肯定会拖累你们的进度。”   奚温伶眼看娜姐脸色变了,又补上一句:“不然你们打算绿幕抠图?”   娜姐还真没听说这件事,因为奚温伶从秦方慕那边拿到的是朝阳时代第一手消息,别人根本不及她快。   “你这消息千真万确?”   奚温伶点点头,“我个人觉得,徐晴旎……或者,那个L团的ace成员阮薇,两个人都不错,总之要比这个小妹妹好多了。”   “徐晴旎……我们本来就想请她来试镜,是她这边档期有所冲突。”娜姐内心已经动摇的差不多了。   奚温伶内心嗤笑,什么档期冲突,还不是秦大少爷不准人去青海。   她善解人意地说:“娜姐,摄影师有时候也挑模特,拍喜欢的女生总会心情更愉快。”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确,要是女主角能换人,那就皆大欢喜了。   娜姐明白人,笑了笑:“行,我们会考虑。”   **   奚温伶到家的时候,秦方靖难得比她还早,正在主卧的那间浴室洗澡。   她听着里面哗哗传来的水声,突然动了坏主意,假装要到浴缸边取东西。   走到宽敞的浴室,一抬头,果然望见前方正站在淋浴间里的那个男人,腰窄肩宽,修劲的肌肉沾了水,曲线毕露,就连挺=翘的臀=部都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她脚步轻迈,到了玻璃面前,还擦了擦上面的雾气。   秦方靖回头,隔着一层阻挡,盯着这女人。   那粉嫩嫣红的唇瓣,就在他面前轻启:“我以前做过这种事吗?或者类似的。”   她说完,看不清这男人是不是眯了一下眼。   只是肯定感觉到了有什么在暗涌。   秦方靖眸色忽然转深,眉头微拧,望住在玻璃后面的她:“你不会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1、本来想再熬一熬,但是再拖就太晚了,还是选择了周日入V,到时候下午会发一万字左右的三更合一   2、因为要上一个收藏夹榜单,所以拜托有拖延症的小仙女们把这章先买一下哦~   3、明天晚上更新一章皮大王夫妇的番外《病名为爱(一)》,是失忆前的剧情嘿嘿   PS,三天三夜的剧情正文和番外都会写,不要急! ☆、第20章 番外一《病名为爱(一)》   《病名为爱》(一)   奚温伶和秦方靖从乌干达回来之后,夏季渐渐来临,S市这样的城市,白天温度高,闷热难忍,但夜晚却穿梭着冰凉的风,很适合几个朋友出来吃海鲜烧烤和小龙虾。   她站在开了冷气的办公室桌后,与秦方靖通着电话:“我知道有一家吃小龙虾的店,据说是全市最辣的,超变态,你陪我去试试?”   平日,秦方靖都吃的相当清淡,从没吃过重口味的,她还真想见识一下,他被辣椒呛口的时候,是否还能这样淡定。   男人想了一下,回答:“不了,我不吃辣。”   他用的是“不吃”,而不是“不能吃”,奚温伶觉得这可能是借口。   “这次我的摄影很成功,片子出来也打算放进艺术展馆,你不想和我一起庆祝吗?”   秦方靖缄默不语,最终,还是没能拒绝。   挂了电话,他紧蹙着眉头,又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不解。   ……   约好了宵夜,奚温伶给秦总发了微信——   奚温伶:在?   奚温伶:别忘了今晚的约会   奚温伶:你说我穿这个好不好看呀?   秦方靖:没忘,要去接你吗   奚温伶:好的呀,我等你!   奚温伶:你还没说人家的裙子好不好看!   秦方靖:知道了   奚温伶:生气.JPG   奚温伶:知道了是什么意思?生气了快哄哄我.JPG   秦方靖看着屏幕上那个叉着腰嘴巴嘟得老高的小人儿表情,轻扯了下嘴角,真的是很闹腾。   ……   奚温伶也不太吃这种大排档,就和堂妹温宁她们有过几次。   夜风温柔,月光柔软,一切都是最适合恋爱的配置。   她穿一身纯色的雪纺长裙,搭了细细的腰带,勾勒妖娆腰身,手里随意地拿了一只玛尼的篮子包,青春可人,肤色粉白,裙子下摆轻盈,有风的时候隐约露出被裙子裹住的长腿,风情款款。   秦方靖也穿了最简单的短袖黑衬衫,两人个子都不矮,又颜值颇高,一下子就被无数道目光围住,老板热情地上来招呼,把这对难得一见的璧人请去了二楼。   奚温伶先要了三斤香辣小龙虾,再点了几串烧烤,还要了几瓶啤酒和一瓶白酒。   秦方靖不想扫她兴,又忍不住开口:“你这样伤胃。”   “我和别人从没这么high过,但你不一样。”   她对他像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甚至,恨不得他能对喝的醉醺醺的自己做点什么。   秦方靖:“又是吃辣,又是喝酒,朝阳时代怎么签你当的特邀模特?”   “抱歉,我天生丽质,就是身材爆好,不信的话你可以找我写真来看,都基本没怎么修图,不过比照片好看一百倍的——是真人,你要看吗?哦,不对,你已经‘摸’过了。”   他却笑了:“不一定,有些人基因注定是中年发福的,男女都一样,你得当心点。”   奚温伶:“……”   奚温伶:“秦总,你现在越来越会嘲讽我了。”   秦方靖脸上不由出现笑意,霎时,满脸笑容又消散的猝不及防。   奚温伶怔了怔,他的感情表露,总是不够自然,去乌干达之前他们还闹僵过一次,如今她差不多懂了。   这男人心中的城墙,怎么会筑的如此坚不可摧。   “你连我中年的事都想了,看来是打算和我共度终生了?”   “那你最好早点开始养生。”   奚温伶又是微微一怔,没想到被这男人反撩了!   片刻,两人面对红灿灿的一盆小龙虾,令人食指大动,她观察秦方靖吃小龙虾的姿态,被闪得一愣一愣。   男人颀长的手指剥着壳,就算唇上沾着红油,眸色淡淡,依旧是一脸不经心的神态,还异常的撩人,她明明见过无数角色,作为一名摄影师,却因为他,成了最肤浅的颜控。   “你都不怕辣吗?!”   秦方靖:“可能我耐辣。”   “那你肯定能吃下我,因为我可辣了。”   “……”   秦方靖淡淡地笑了笑,竟是让她看出点温情。   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奚温伶脑袋嗡鸣,知道有点醉了,才没再喝下去。   秦方靖请司机将他们送回温伶的家,再独自把人送进房里,尽管知道她的住处,可这人单独住在高级公寓,眼下也只有他能伺候着。   虫鸣阵阵,高档小区附近已经没什么行人,更显得幽静。   奚温伶被他强行带去洗手间,看着她洗了脸,又刷了牙,眼下乖巧地趴在床边,看着他:“秦方靖,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   她起身,强行把人抱着,肌肤上面馨香的气味不断地飘入男人的脑中,让他心神荡漾。   “要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奚温伶望着他的一双眼睛,不自知地勾了几分动人。   他眼睛微眯,也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因为知道这姑娘已经醉了。   “你答应我吗?”   她就算醉了也仍然提着一颗心,声音微颤。   秦方靖软了心,“知道了,答应你。”   意料不到,奚温伶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两人一同倒在了床上。   秦方靖暗叫糟糕,赶快把人乖乖地按住,让她别再乱动。   奚温伶酒劲上头,被他固定住四肢,气鼓鼓的样子更显几分平日没有的可爱:“你也太有分寸了吧!”   秦方靖笑而不语,垂眸望着她,那眼神有别样的意味,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慢慢地描摹,   帮着她坐起来。   他转身去帮她倒了杯水,拿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奚温伶才发现确实口感了,喝了几口还给他,嗓子凉凉的,舒服着又不住地嚷嚷:“秦方靖,你既然都带我回家了,不睡我是什么意思!”   奚温伶:“生气。”   奚温伶:“想和你睡觉!”   他无语地揉了揉眉心,“你醉了。”   “那你就趁着我醉了,酒=后=乱=性了解一下?”   秦方靖捏了捏她的脸,“未婚生子你也了解一下。”   “……”   好不容易把小酒鬼哄睡了,秦方靖离开她的卧室,悄无声息地带上门,挺直的脊背靠住冰凉的墙沿,不住低喘。   她只是醉了,没事。   但他却不舒服。   生平第一次吃辣的,又被她灌了一些酒,秦方靖只觉得胃部灼烧,身体不住地发烫,像是根本消瘦不了这样的重口味。   他在她放药的抽屉里摸出两颗胃药,也不喝水直接吞下,额头都出了一层虚汗。   片刻,秦方靖躺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休息了个把钟头,总算消停了一些。   凌晨时分,奚温伶早已进入深眠,他再次走进卧室,望着她酣然的睡颜。   就像白天的小恶魔,夜里睡熟了,才变成小天使。   秦方靖叹气,表情若有所思地望着床上的女人,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窗外夜色安宁,只是附近的商业区繁华璀璨,一点也不显冷清。   “我有时候想把你拆开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做的。”   他的眼神有一种冷淡,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   “我到研究室读取过你的DNA,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秦方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指尖上下摩挲,“你真的了解我怎么想,恐怕你不会乐意。”   有时候,他会陷入奇怪的感情波动,会想要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接下来就会突然改变情绪,因为那是“自制力”在作祟,他必须要分散注意力,才能维持正常的行为。   “我开始变得奇怪了,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也想对你做很多事,用嘴、用手,用我的身体……我想每天都把你绑在身边,让你一辈子都无法离开。”   因为他不懂什么是爱,他对感情一无所知。   只是想占有她,要她哪里也去不了。   后来,秦方靖意识到自己多得了一种病。   病名为爱。   ……   晨曦,奚温伶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家中已空无一人。   周末她难得没给自己安排什么事,悠哉地起来转了一圈,无意间在客厅的垃圾箱里,发现一小板空了的胃药。   心下一颤,急忙给秦方靖打了电话。   “你起来了?”   “嗯,怎么了?”   “秦方靖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我看你吃药了。”   她愧疚的很,看来他是真的不适应吃辣吧。   秦方靖笑了笑,仍是一切如常地说:“没有,药我没吃。”   “……啊?那怎么少了几颗!”   “我带回研究所,研究一下。”   “……”   奚温伶没想到居然是酱紫的回答。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讲这种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感觉都有很多狗粮日常可以写,超喜欢的~   明天下午有三更合一,不见不散哦=3= ☆、第21章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奚温伶被他的眼神镇住了。   男人见她忽然不说话, 问:“在想什么,要不要一起洗?”   还让不让他洗澡, 他现在都快石-更了。   温伶知道再这么调戏下去有点惨无人道,急忙说:“你洗吧, 等你出来。”   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以前两个人成为合法夫妻之后,不管什么他都能玩,就算平时再如何自律节制,可遇到她就变得很疯,现在也只能克制, 不然真的会吓到她。   “秦先生, 我们有为了你爸妈的事吵过架吗?”   奚温伶在卧室里问他,他说过秦夫人对她不是很满意。   “没有。”   “那我们吵过架吗?”   “总有一些意见不合的时候……你想知道?”   奚温伶忍不住回忆,她记得奚幸颖说过,自己三番五次骚扰他、勾搭他, 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实际上他们早在学校见过了,就算先来后到,也是她和秦方靖。   但, 每个人都是世界的中心,奚幸颖才会觉得别人抢了自己的东西。   秦方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奚温伶坐在床上拿手机翻着新闻, 他径直走过去, 凑到她唇边啄吻。   她先怔了一下, 就觉得这男人已无法满足简单的碰触, 撬开她微微张合的小嘴,辗转地温存。   明明冷静理智的男人,每次靠近她,都会流露出一丝霸道的占有,他的手挪到她的后脑勺,要她毫无保留地贴紧他。   被亲的恍惚了一阵,温伶口干舌燥,连忙推了推他:“你还没说,我们第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   “那次你和心宁去了CY会所,我也被朋友叫去了。当时无法确定自己的感情,对你冷言冷语,我们就吵架了。我在这方面太幼稚,也太软弱,对不起。”   奚温伶直觉没有这样简单,就算一个没任何爱情经验的男人,也不会像他这样茫然无措、冷漠到离谱。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已经能断定,秦方靖身上有她不知道的谜团,他有一些感情障碍,或许,这也和他为什么非得弄一个研究所相关。   她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四目相对,略带不满:“说这些‘对不起’做什么,本来就是我先倒追的你,谁也不欠着谁。”   秦方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   她失忆之后,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也怕她就这么抛下他们的前尘往事,远走高飞。   ……   那年秋冬,秦方靖在奚温伶不知情的情况下,送了一块萝卜蛋糕,接着一段时间,他们暂时没有见面。   她忙着公司下一季度的业绩,又准备去乌干达采风,两人一下子像是疏远了,彼此心照不宣,又像憋着什么呼之欲出的答案。   S市已被金黄色的落叶覆盖,水泥地上铺着厚实的长毯,天空中流云片片,泥土里有青草的清香。   就在奚温伶考虑,要不要主动给那男人打电话的时候,解心宁联络了她。   “那你真不准备放弃男神啊?”   “我还没使出全力,就这么放弃太没种了。”奚温伶歪着头,看了看公司外面一片秋意的花圃,“对了,你那个交往三个月的男朋友呢?”   “吹了,被我发现和别的女生撩骚……现在有点麻烦。”   “怎么了?”   “他好像知道了我家的底子,每天下班都来堵我,太烦人了!”   解心宁一贯家教严苛,偶然经人介绍,才认识了这位在超跑俱乐部工作的年轻人,对方家里也有点钱,每次出门逛街,就在妹子面前炫耀又买了什么名牌。   两人分手当天,他又不知从哪里得知解家的背景,竟然回来苦苦哀求她,再给一次机会。   奚温伶知道好友性子软,善良体贴,对这种人敢怒不敢言,她真替这么好的妹子不值。   “今天他还会来吗?”   “应该会吧。”   “那你把他约出去,嗯……最近的地方我看看,就约CY会所吃饭好了,我帮你搞定这渣男。”   到了晚上,奚温伶难得没加班,开车直奔解心宁工作室附近的CY会所。   她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下身是短裙搭黑色连体袜,这么出现在娱乐休闲场所,大长腿让人看的眼睛发直。   没过多久,她找到了在吸烟区抽烟的渣男本人。   “嗨,我叫Quincy,可以和你聊几句吗?”   “当然可以,美女。”   “你这手表不错,得十几万吧。”   那男人看到奚温伶嗲声嗲气,却气质冷然,立刻被酥的骨子发麻,都忘了是在这里等人。   “美女,你很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装作风情万种,奔放又热情:“是吗?或许吧。”   两人聊了一阵子,奚温伶装作拜金女,给了这个叫宋威的男人无数暗示,最后还故意贴过去,在渣男耳边轻喃:“我突然想去洗手间了,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她又补上一句:“女厕,刺激。”   妈的,差点当场就石-更了!   宋威并不知道,等着他的却是一场灾难。   奚温伶先让他把衣服脱了,再借口出去,用拖把的长柄将隔间的门从外面给堵上,又从底下抽出他的衣服,扔到洗手池里,打开冷水泡着,直接离开了。   这时候,解心宁已经找了一个角落的包厢,两人坐下来,点了几个菜,大聊特聊那个倒霉的渣男。   只是没想到,宋威竟然恼羞成怒,带了几个男人杀回来,直接找到了她们的包厢。   “敢整你爷爷?!你是活的不拿耐烦了?!”   他是看到了解心宁的车停在附近,才猜到她们还没离开。   就算顾忌解家有点军队背景,现在这种时期,他们家也不敢做点什么,何况他针对的是奚温伶,不动那女人就是了。   奚温伶面对这几个高大的男人,完全不怕,不仅不怕,一双眸子冷到令人发寒。   “我练了这么多年防身术和空手道,就是为了对付你这种只会用暴力的人渣。”   宋威看这女人又稳又狠,心下也有点怀疑,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出手,眼看就要一拳揍上去——   “你敢动她?”   声音不大,沉浸着平淡,却是凛冽骇人。   宋威还没听明白,已经被掐着脖子,像个垃圾似得被人狠狠扔到一边!   奚温伶闻声望去,来人竟然是秦方靖。   他出现在会所的时候,一路上已经有不少女生的目光都往他身上聚,甚至撺掇着怎么靠近这男人。   CY会所是朝阳集团的产业,可秦方靖出现在这里的次数寥寥无几,要不是有多年老友从国外难得回来一趟,他也不会来赴约。   奚温伶对着他,微微地抬头仰视,这男人穿着一件高领毛衣,搭一款深蓝的大衣,衬得他五官更加清隽,只是这一份温然,更像是虚伪的面具。   “你连女人都这么对付,孬种吗?”   秦方靖身上散发强势又清冽的男人气息,神色薄愠,也没打算和这群人纠缠,身后那些穿黑西装的保镖和膀大腰圆的保安已经进来了。   渣男吼了一嗓子:“操=你=妈什么东西?!”   秦方靖:“把他们带走。”   “是,秦先生!”   宋威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和几个猪朋狗友被架出去了。   这边,解心宁云里雾里,还没来得及向秦总道谢,秦方靖的目光扫过她们,忽地抓住奚温伶的手腕,修长的手指一用力,将人带离了这里。   奚温伶咬着唇,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秦方靖!”   他也不回答,径直把她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她一改方才冷若冰霜的强势,咋咋呼呼地像个小媳妇儿:“你抓疼我了!放手!”   秦方靖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手指,两人依然贴得很近,他一伸手就能摸到她,可他根本不会动手,反而被这女人伸手抱了胳膊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你平时应该不来的吧……”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往后退出一段距离,紧紧地拧着眉:“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让我闻到香味。”   “啊?……你在说什么?”   秦方靖意识到什么,猛地收口。   他没有控制感情,无法控制。   男人的眼眸非常冷漠,脾气强硬:“奚温伶,任何时候都不要试探我,离我远一点。”   就算试探了,也是徒劳。   她委屈,根本没搞懂他的反应怎么回事,只听出了一点门道。   “你以为我要去乌干达采风,或者在你们会所闹事,都是为了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引起你的注意?”   奚温伶突然冷笑:“抱歉,我确实很喜欢你,但没有到想为你自杀的地步。”   秦方靖看着她,尽管是在笑,那双眸子却像蒙上了江南的烟雨,让人无法逃离,更无法剥离。   他只能说:“一辈子不要靠近我。”   奚温伶没回答,只是再次拉住他的胳膊,突然踮脚仰脸,往他的唇上用力地吻了下去。   他们的第一个吻。   尽管刹那即分,却带着一点情意缱绻,还有她的执拗,不依不饶地缠着一股劲,又像一段柔香,让他难以平静,饱受折磨。   秦方靖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大概是没被人这样强吻过,也忘了如何抗拒,这一刻大概是所有万劫不复的开始。   她却说了:“好啊,如你所愿。”   ……   他们的第一次冷战,和第一个吻,是同时发生的。   奚温伶在听他说这些时候,内心泛起一种熟悉的酸涩,闷闷的,似曾相识,撞在她的心头,让人觉得晦涩难言。   “所以……后来我们怎么和好了?”   她的话,打断了秦方靖的回忆。   他也不瞒她,直白说:“后来你去了乌干达,我也去了。”   那次她和中国红十字会代表以及医疗团队一起出行,打算采访拍摄当地的中国支教,秦方靖也意外地出现在机场,他们集团这几年也在号召下出资出物,为友好邦交做出了不少贡献。   这段经历,奚温伶已经听他说过,两个人关系的转折点是在“同甘共苦”的那一点点时光下彻底发酵的,只是没料到,在这之前他们还差点闹翻了。   她静了片刻,仿佛回到与他的关系产生裂痕的现场,甚至感受到了当时的沮丧和不甘。   奚温伶心里暗暗叹了一声。   秦方靖顿了几秒,说:“也是在那时候,你教会了我,暗恋的滋味是酸的,酸的像橘子的气味。”   她的内心对这个比喻产生一种强烈反应。   一击即中的话语,包裹着某些深沉的含义,忽然就从心底在意着他,那牵挂舍不得也放不下。   奚温伶对他说:“秦方靖,我希望现在的你,真的比结婚前快乐。”   他一怔,没想到她说出的竟会是这样一句话。   她的表情明显在难过,可内心还想着他。   他怎么会不快乐。   婚后的两个人,彼此慢慢熟悉,互相信任,就算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觉得无聊和无味,他们内心充满**,却又真心相爱,只要每天清晨感觉到对方在身边,就觉得心安自在。   秦方靖握了握拳,挣扎一瞬般,才放松了神色,温柔至极地告诉她:“怎么会不快乐,只是……有时候我不懂那种感情要如何正确的表达,我弄疼过你好多次。”   他的话存在歧义,好像有点……色。   奚温伶狐疑地瞅了他一眼,男人过来搂住她,头凑到她的颈处摩挲,微阖眼眸:“你知道吗,你的香味是特别的。”   “是吗?是怎样的香味?”   秦方靖笑了,眼神中的深意似一片海:“让我控制不住自己,每天都想要你。”   奚温伶身子一颤,几乎要被他眼中的那种占有欲淹没,不能怪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多花招可以玩,情到浓时,由不得自己。   恰好此时,她身旁的手机响了。   温伶急忙低头一看,是陈渺打来的。   “老大,好消息!楚蓓公司的那个何绿荷,铁定会被换下来了,现在就等那部戏的官方发表声明了。”   奚温伶也不避讳秦方靖在卧室,听陈渺继续说:“不过我估计优羽经纪公司会给何绿荷找一个体面的借口,但我想那些舆论也足够淹死他们了。”   “很正常,毕竟她也是一朵楚白花。”   奚温伶挂了电话,又想起回了北京的解心宁,手指不禁缠住发丝。   “我给心宁打个电话吧,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她说爷爷的病暂时稳定了,但肯定拖不了多久……”   秦方靖已经平复了刚才的冲动,端着一杯温水,边喝边说:“解家的事弯弯道道很多,你也就只能在旁看着。”   她点头,只希望解心宁这个丫头能躲过难关。   秦方靖微微弯唇,还有心思想别人。   “周末要回秦家,之前和你说好的,别忘了。”   奚温伶:“……”心情才放飞了几秒,突然就回到现实。   好的,教授。   **   当晚,独自在家的楚蓓也接到了内部消息,得知公司最力捧的明日之星何绿荷已经错过了一个大IP,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Jane明面上是被她开除了,可私底下还是为她办事,这女人在圈子里混的久,多少也有点人脉关系。   “娜姐的助理刚才打电话给我了,说他们突然不满意何绿荷,要换其他女演员,反正违约就按合同的赔,新的人选可能要找阮薇或者徐晴旎……”   楚蓓惊慌地捏着手,声音焦虑:“那现在怎么办?”   Jane想了想,“小姐,您和秦太太不是一直亲近吗?要不你去她那边坐坐,看能不能求个情,再说,最近奚温伶惹出这么多麻烦,秦家已经对她积怨很深了。”   楚蓓本来不想去打扰长辈,可她实在没有其他办法,秦方靖偏袒着奚温伶,或许只有从他父母下手,才有可能扳回一城。   “也是,很久没去看素华阿姨了。”   秦家的公馆宅邸,距离S市的中心城区有一段距离,门前一大片草坪修葺的整整齐齐,一派威望繁荣,室内装潢更是堂皇别致。   秦家祖先百年之前是做珠宝生意发家的,如今也已涉及投资、物流、电商等各个领域,家庭观念很重,也相当保守。   故而,对奚温伶这样作风大胆、绯闻不断的女摄影师,实在是不太能接受。   奚温伶咬着唇,挽住丈夫的胳膊,她今天打扮的特别乖巧,长裙乖乖地垂着,一直盖到膝盖下方,淑女端庄。   秦方靖浅笑,只在她面前流露的那份真正的柔软。   “不要当一回事,只是带你来走个过场。”   他的母亲素华也是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在娘家就执掌各种商业谈判,很有一些手段,与阿靖的父亲秦铭鼎结婚之后,稍稍收敛了一些做派,但近几年又变得有些独断了。   素华:“当初我就反对他们去领证,阿靖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喜欢和我作对,天天不让我省心!”知道他们要来了,她坐立难安,“哎,他真是让我操碎心了……”   秦铭鼎坐在沙发上喝茶,没什么太大反应。   “你歇一歇吧,一会孩子就回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还要摆脸色给他们看?”   丈夫淡淡的几句话,把素华堵得无语凝结。   也难怪她对这桩婚姻不满意,自己的两个儿子,大儿子秦方慕是朝阳集团的董事长,谁知会被一个跳芭蕾舞出生的小演员迷得神魂颠倒;小儿子原先醉心研究,突然又对一个风评很差的小摄影师钟情,还先斩后奏地领了证……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儿媳妇现在还闹失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事还传出去了,她不知受到多少亲戚和世交的质问,一到晚上就神经衰弱,还闹失眠。   “楚蓓这孩子,也是命苦,我以为她再熬几年,总能和阿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偏偏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奚温伶。现在的小姑娘都厉害……”   秦铭鼎想为这两个孩子说几句,尤姨走到他们面前,脸上扬着笑:“老爷,太太,他们到了。”   门前,奚温伶打量着秦家客厅的格局,目光透露出几分陌生,那生疏又拘谨的神色,还真不是演的出来。   秦铭鼎始终没怎么表态,也就是想看看儿媳妇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他经历这么多风浪,总有些眼力劲儿,一瞧就知道是真是假。   “你在医院的时候,我们以为是小毛病,就没赶去探病,直到你出院,阿靖这孩子才告诉我们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怎么说,身为长辈实在是失职了,你不要见怪。”   奚温伶瞧着眼前的秦父,果然眉宇之间颇有几分熟悉的隽秀,瞬间有了点亲切感。   “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让你们操心了才对……”   她说完,迎上素华的眼睛,女人同样笑着,却有一些肆无忌惮的打量。   秦方靖带着她到沙发上坐,四人聊了聊,无非就是最近的工作和身体状况。   素华对儿媳妇的工作显然也有诸多不满,嗤笑着说:“你最近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吧,实在不行换份工作也行。出去拍艺术片、风景照都太辛苦,又赚不了几个钱,拍那些男模特、女明星就更别说了,那圈子很乱。”   温伶暂时还能保持着微笑:“是有休息,就怕闲出病,还是做点喜欢的事情好了。”   “阿靖,听说你最近不但没帮着楚蓓公司,还让她解雇最得力的帮手,扬言要撤资?人呐,不能这样过河拆桥。”   秦方靖看着她,自个儿也笑了,只是他的笑非常疏离,还带着一丝不悦:“是楚蓓先冒犯我太太,散播温伶失忆的事,还有那些谣言,都是他们闹出来的。破坏我太太名声,我不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奚温伶在旁听着,也不劝,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这样的,反正不受这位长辈的待见,她也不稀罕。   起先也想过索性不要见面,但想着为了秦方靖,还是要勉强自己一下。   唯独没料到素华会这么直接地在她面前提起楚蓓,这让她有点不爽。   这种不爽,迟早也要加倍还给楚白花。   秦方靖似乎感觉到奚温伶细微的情绪变化,他立刻说:“妈,这话到此为止,我不会让温伶受一点委屈,你要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带人走。”   素华没料到儿子的反应如此坚决,一时噤声。   而奚温伶一直望着他,眸光甜蜜。   这时外面又有客人来访,片刻,尤姨领着人进来了。   楚蓓见着沙发上的一对小夫妻,也是一怔,隔了几秒,才勉强平静地笑起来。   ……   客厅里僵持着,一时谁也没说话。   楚蓓还真不知道这对小夫妻也挑了今天来拜访,她先前给素华打电话,对方根本没提到这茬。   秦铭鼎很快就猜到怎么一回事,相当不悦地瞪了太太一眼。   素华极爱面子,被丈夫这么当众一瞪,气势上更不会认输,索性开口了:“蓓蓓,你来了啊,快过来坐吧。”   楚蓓先前听Jane说,嘉叶影视的娜姐是和奚温伶见了一面之后,才改变心意的,很可能就是这女的嚼了什么舌根。   但她也自知理亏,因为心贪,才会给女演员何绿荷同时接洽了两部大剧。   为了先下手为强,她打电话给素华阿姨求情,哭诉自己被奚温伶处处针对,分明是她堂妹奚幸颖的过错,还要转嫁到她身上。   当初就是为了帮衬奚温伶的妹妹,才将她签到公司旗下,不成想人家非但不领取,还说妹妹的大嘴巴是别人唆使的,还要撬了他们艺人何绿荷的工作!   总之这么一番话语,把素华听得都觉得可怜。   素华转头,笑盈盈地问奚温伶:“你和楚蓓见过了吗?是不是把人都给忘了?”   “嗯,在澳门时候见过,挺‘乖巧’的女孩儿。”   奚温伶语气散漫,看着楚蓓的目光很轻很浅,总有种在撩猫逗狗的感觉。   就算她不介意,秦方靖也没法不出声了,他沉着脸,眸色忽地冰冷,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知道我脾气。”   先把前提说了,且一个字、一个字地施压。   “要是今天约了楚蓓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素华还没反应过来,儿子还从没在她面前这样过。   秦方靖微微笑着,看向身边的温伶,那眼神作势就是要和她一起走人。   秦铭鼎在这时候没法再保持沉默,作为一家之主,开口了:“楚蓓,今天我们家人聚会,抱歉没提前通知你,还让你跑这一趟,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很清晰地下了逐客令,楚蓓看素华一时懵了,也知道不好再待,于是急忙站起来,打算告辞。   秦方靖想了想,对着她说道:“楚蓓,如果你今天是想来求情的,那我先告诉你,不可能。我母亲不知道你的下属在外面究竟做了些什么,你也不要利用她来讨饶。”   楚蓓脸色惨白,双手胡乱地挥着:“不会的,靖哥,我就是想来看看阿姨,好久没见她了……”   奚温伶轻轻地笑了,声音清脆,尾音稍扬:“楚蓓,我本来也想,像你这样年纪轻轻,要管一个公司也不容易,可我又突然想到——你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啊,要是我下面的人在外面胡乱散播谣言,利用人家妹妹,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我肯定不会用的。”   奚温伶这番话说的温和,可字里行间都是挤兑,明着是体谅,暗地里全是损人。   “是我没了解情况,擅自跑来打扰你们,真的对不住,秦伯伯,那我先回去了……”   奚温伶依旧不气不恼,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端望着她,甚至没有一丝的趾高气昂,可这种彻底无视的感觉让人更加不爽。   楚蓓这才清楚地意识到,她根本没有将自己当成对手。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唇瓣,垂着脸离开。   素华被丈夫和儿子这么制着,对奚温伶的印象更加不好,但她还是有些教养,假模假样地说:“我的客人就这么被你们撵走了,看来在这个家里,我还真是没什么地位啊。”   秦铭鼎只好从中调和,语气平静地说:“好了,阿靖什么个性你知道的,一会就要吃午饭了,怎么阿慕还没回来?你去打电话问问。”   中午,秦方慕从公司赶回来,总算缓和了一些微妙的家庭氛围,大家勉强吃了一顿午饭。   S市的今天,阳光正好,洒在身上不冷不热,是散步的好天气。   秦方靖带着奚温伶回去,她迎着阳光,看向男人逆光下的轮廓,心中有一颗种子不断地生长,肆意又明媚地张扬。   她真的选对人,也嫁对人了。   和这个男人结婚。   婚姻并不是对生活的妥协和臣服,而是对爱情的辉煌赞颂。   **   没过几天,嘉叶影视的官方宣布了那部大IP换女主角的消息,各种舆论以火箭般的速度蔓延遍布。   嘉叶影视方面也给了一点面子,美名其曰是何绿荷觉得自己资历不足、形象不符,不想让粉丝和剧迷们失望,主动提出辞演。   下面是各种网友们的不同观点——   “这事本来就优羽公司不好,心黑,非要给他们家的新人小花塞两部大IP!”   “对啊,分明没有档期,还给硬塞,真心疼我们荷荷!”   “这阵子很红的奚温伶也参加这部剧的宣传了吧?她好像很喜欢何绿荷被挤掉的这部戏哦。”   “楼上黑子带我们小叮当出场几个意思?优羽公司不要脸发通告,还说他们家女演员敬业不轧戏,关我们小叮当什么事?”   “我有内=幕消息,此女演员早就做好轧戏准备了,只不过被剧组嫌弃啊,总算踢出去了,科科,还有脸吹不轧戏!!”   早上奚温伶登录微博,看了一些持续发酵的言论,几万条刷都刷不过来,她点开热门评论稍微扫了一下,就又关上了。   她没去公司,因为自己的另一位堂妹奚温宁和丈夫徐远桐来看她了。   温伶失忆之后,就听父母说,她打小就和这个叫做奚温宁的妹妹关系亲近,一个被大人叫做皮大王,一个是小肉饼。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其实温宁已经飞回过几趟了,还去医院探望过姐姐,之后再回怀俄明州陪丈夫做某个物理研究项目,没想到一眨眼又回国了。   他们两人对奚温伶来说,也有很特别的意义。   埋在心底的很多困惑和猜测,别人都不太能倾诉,讲给父母又怕他们瞎操心,这些事也只有和他们夫妻两个商量。   何况,徐远桐是CIT毕业的高材生,为人光明磊落,智商情商双杀。   奚温宁很关心姐姐:“你现在有怀疑的对象吗?还有和秦方靖相处的如何了?”   “我心里没谱,身边人都‘隐藏’的很好,但我知道就算是冷杉、孟弈真,也有嫌疑,不过秦方靖……我愿意相信他,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奚温宁一怔,不太乐意地说:“可是,你受伤住院的那几天,他不都没来陪你……”   徐远桐示意他家的媳妇儿稍安勿躁,拍了拍她的肩,安抚:“这个我已去核实过了,加拿大那几天确实没有航班,而且,秦方靖最后是动了很多心思,才坐了私人飞机回来。”   奚温伶听着,点了点头。   奚温宁还是为姐姐感到担忧:“可他说不定是怕警方起疑心,才迟迟没有再下手吧。”   “真要说也有这种可能,但我直觉他不会害我。”   “……你是又喜欢他了?”   奚温伶听见妹妹这样问,短暂地沉默片刻,很坚定地回答:“对。”   她必须承认这一点。   她喜欢他。   再一次,对他动心。   奚温伶忽地想通了,那么多压在心头的害怕与怀疑,每天都让人喘不过气。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让她栖息的地方,就是他给她的这个家了。   对啊,她应该要告诉他。   既然心里有了笃定的新任,就要告诉对方。   顿时觉得心里舒坦,奚温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脸上神色多了几分漾开的甜蜜,连声音都温和起来:“等你们走了,我还要去一趟秦方靖的研究所。”   人生苦短,哪有一日的好春光,值得浪费呢。   ……   秦方靖自行创立的朝阳科技研究所,拥有许多优秀的中外研究人员,每年他花费在研究上的经费数额庞大,且有分门别类的几个部门,例如脑神经研究、生命基因研究,还有临床药物研发,更是与国内外知名的医药集团、研发团队有共同的合作项目。   此刻,他坐在研究所的小型会议室主位,对面坐着的是生物学家寇槐志,还有一位研究所的脑神经生理学家,与当时奚温伶所住医院的那位主治大夫焦主任。   “关于我妻子的失忆,你们目前怎么看?”   焦主任想了想,先行发言:“我们人类的大脑中,就是颞叶中部及其皮层下结构这块,在记忆中起着重要作用的包括海马和杏仁核,海马负责巩固记忆,杏仁核在与情绪相关的关联记忆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我们现在已经可以排除,她是因为这方面的损伤引起的失忆。”   那位脑神经学家翻开他的研究资料,言简意赅:“那我从最简单的开始说,我们的记忆有多种分类方式,从长时记忆这一方面来看,分成两类:情景记忆和语义记忆。语义记忆就是最简单的,比如我们学过的数学,物理,还有常识问题。这方面来看,秦太太是完全没问题的,那她的问题肯定出在‘情景记忆’这块,就是根据时间、空间,产生的事件记忆。”   寇槐志理解了他所说的,试着继续说道:“这些信息因为会受外界干扰,所以更加不稳定?”   “对,寇教授。有长时记忆,肯定就有短时记忆,这里我不赘述了,总之我认为要恢复秦太太的记忆,可能需要刺激大脑皮层的兴奋水平,它直接影响到记忆编码的效果。”   比如,回到案发现场。   秦方靖静静地听着,几个人展开严谨的分析和讨论。   这时奚温伶的电话进来了:“你还在研究所吗?”   “嗯,怎么了?”   电话里突然安静,余下两人的呼吸声。   她笑起来:“我在你们楼下啦。”   秦方靖握着手机,喉结微微滚动,他挂了电话,看似平静地对眼前的几位专家学者说:“散会。” ☆、第22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等待恋人时的心理快=感, 似乎与即将吃下第一口美食时的感觉并无二致。   奚温伶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浅笑。   秦方靖特意下来接她, 他穿了一身白大褂,温谦的眉宇透着冷,腰背挺直,还浮着一层淡笑,又被这身严谨的衣服压住几分温柔,行走时两条大长腿在褂子里若隐若现, 好像她失忆之后还没怎么见过。   他款步而来,路过的研究人员都忍不住看他们几眼。   不得了, 奚美人终于久违地来研究所了!   周围人的视线都变得焦灼, 向来低调内敛, 在研究所对所有人都温和, 却保持疏远距离的秦教授, 真希望他能早日脱单啊!!   前两年, 美女摄影师奚温伶就有事没事往他们这儿跑,追了这么多的日子还没成功, 他们看着都着急, 恨不能在门口直接拉个横幅求秦教授答应人家了!   奚温伶控制不住内心荡漾,趁着周围没人,才上前抱了抱他。   他对于她一时的热情也愣怔一下, 才双手回抱住。   “你妹妹他们回去了?”   “嗯, 他们刚回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我说等明天抽个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   秦方靖点头,带着她来到楼梯前,“你以前也来过几次,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看能不能有什么回忆。”   奚温伶闪着眸子,扑簌扑簌地看他。   很多人的光环来源于他的职位,并非本身的才能,剥离之后,他就是一个庸庸碌碌之辈。   但秦方靖的魅力却来自于他的内在,或许,他也有一份想要实验人类文明进化的思想,这是属于理科生的浪漫。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总觉得在商场上的他不是真正的他,因为这里才是归属。   专心于基因研究、神经科学,这才是属于秦方靖的世界,是他的天地。   “午饭出去吃吗?”   “你平时怎么吃的?食堂?我们在研究所吃就好。”她扯了扯他的衣袖,眉眼一笑就更添几分如玉的美,“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秦方靖就看着眼前的她,挠着人的心底,恨不得吻下去。   “好,我让他们多准备一份午餐拿到我办公室。”   两人并肩走着,恰好,有几位研究生路过,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除了礼貌地打招呼,其中一人的手机铃声还响了,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歌。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秦教授好。”   “秦总好,奚小姐您好~”   奚温伶心情不错,抿唇回应。   等走廊上已经没人了,她脑海中还盘旋着歌曲的旋律,她轻轻抿唇。   对她来说,他是夜空,是整片银河,也是繁星。   他不会让她迷失在夜里,他永远牵引着她的心弦。   奚温伶跟着哼了几句,忍不住说:“这首歌很好听,我情愿把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如果很痛苦的话,那就算了。”   听见身边人这么一句话,愣住:“……你说什么?”   方才还情绪高昂,这时似乎预感到什么,那种兴奋感瞬间消减了一些。   秦方靖眸子一紧,向来是深思熟虑的性子,可到了她的面前,就变得没辙。   男人低沉着嗓子,说:“如果觉得很痛苦,为什么还要记得,不如忘记吧。”   他心里还想着方才他们几个教授的一番讨论。   关于如何让温伶恢复记忆,以及,她失去记忆的原因究竟为何。   她之所以会连他也忘记,是不是因为……   他给她留下的记忆,终究还是痛苦的,她在追求他的那段日子,受到太多伤害,太多期待落空,所以不愿再去回想。   两人之间的气氛,霎时凝固般地沉默。   奚温伶也不管他们还站外面,沉着脸色,看他:“你这话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秦方靖的神色有些自嘲:“当初我觉得,也许爱情就是有很多可憎的面目,比如放纵、疯狂和欢=愉,不择手段也不要紧,但我或许想错了。”   假如她会失忆的原因,滑坡和遇袭都只是其中之一……   奚温伶忽然觉得不对劲,所有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都噎住了说不出口。   她本来想说,我喜欢你,信任你,就算失去记忆,也想要努力去寻找属于我们彼此的过去。   可他却说,不如忘了吧。   秦方靖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什么,他愣了愣,也知道她已经生气了。   “所以你的意思,我要是觉得找回记忆很痛苦,或者被找回的记忆痛苦,你就不让我再回忆了,要让我走,是吗?”   他被这种说法问倒了。   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将她一辈子绑在身边,让她再也不离开。   如果她感到痛苦的根源之一是过去的自己,而她遭遇危险也是因为他呢?   有人想对付他,找准了她下手,他真的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出这样自私的行为来吗?   奚温伶的脾气也是说来就来,她冷冷地说:“秦方靖,你既然是别人的丈夫,就负起责任。”   他一时嘴快,此刻想收回都晚了。   “温伶,对不起,我不该说这……”   “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恋人,还是你的朋友,你不能就这么一句话试图把我推开。”   秦方靖蹙眉,他当然不想将她推开,是因为她,他才活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其实,奚温伶也知道,她有点小题大做了。   正因为想着有那么多的话还没说出口,令奚温伶觉得丧气,她就是性格倔,不可能会先服软。   太丢人了,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了,饭你留着自己吃吧。秦方靖,你没真正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之前,别来找我。”   秦方靖看她这样的神情,已经懊悔,他真是吸取不了教训。   总是对她的感情,这样错误的做出反应。   **   原本做好了告白的准备,结果这男人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把她给气的!!   更气的是他还真没来找她!   外面天气渐暖,林间有飒飒的微风,树木绽放嫩叶,可偏偏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奚温伶还没空重新学习开车,过来的时候是让小娄开的车,眼下她就想一个人走走,结果好端端在路上走,也有不长眼的男人上来搭讪。   温伶心烦,冷着脸直接把人赶跑了。   她走到路边想说是不是该坐保镖的车,听见一声清脆的喇叭声,在安静的街区响起。   “这么巧,还说咱们没缘分。”   冷杉将车停在路边,按下车窗。   奚温伶也没想到会遇见他,笑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天请了假,出去办点事,现在正准备回去了,你要去哪里?我稍微绕个路,送你。”   “不麻烦了。”   冷杉无奈地笑了笑。   奚温伶向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固执尖锐地长大,从不需要别人护着,也不要谁为她挡风遮雨,曾经众叛亲离,在血泊中给自己杀出一条路,所以在高中时,他第一次见到她,会觉得这个姑娘长得美,可怎么一身的冷漠与戾气。   她站在讲台上,反驳别人的观点,那种浑身充满防御的姿态,依然遮不住她不施粉黛的精致五官,这种美在他的眼中,与心尖的颤动合并在一起。   最终奚温伶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还是上了车。   冷杉看了一眼副驾上无精打采的妹子,猜到也只有那个男人能让她这样,嘴角故意做出讥诮的弧度:“你总是为他的爱慕者干架,也要让他紧张你一下吧?”   奚温伶斜睨着:“想干嘛?”   “哎,谁让你从没为我吃过醋。”冷杉握着方向盘,嘴角的笑不羁,“不是一直都说要带你去兜风,以前你、我,还有孟弈真,趁大学放假的时候经常去踏春的,今儿个他不在,就我们去吧。”   “……别了吧。”   “反正你也别拒绝了。你还有保镖跟着,我带你去哪里,他们应该都知道。”   冷杉本就随性惯了,也不等奚温伶再说什么,把人直接开走了。   路况畅通无阻,半路上,奚温伶接到几个秦方靖的电话,还有微信。   秦方靖:你要是不打算接我电话,那就等晚上回来再说。   十分钟后,还在研究所的秦方靖接到了秦家保镖打来的电话。   “秦总,太太上了那个冷检察官的车,现在往S市的明湾方向……”   他想了一下车子行驶的那个位置,大概知道了冷杉的用意,对保镖说:“他可能想带温伶去老地方转转,你们注意跟着车子。”   男人挂了电话,内心更为焦虑,只要遇到她的事,他就会失去理智,大脑混沌一片。   他太过自责,自从奚温伶差点遇害、失去记忆,他每个夜里都会问自己……   会不会是他的错。   奚温伶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冷杉带你去哪里,立刻回来。   她还在气头上,当然不想理他。   秦方靖搁下手机,望着窗外苦笑。   想起当年他去乌干达,也是在两个人冷战的情况下。   她因为气他的冷漠,所以说:“好啊,如你所愿。”   然后就真的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这片国土。   秦方靖还是骗不过自己,出于担心跟了过去。   两人在乌干达的那段日子,也是他们感情重要的转折点。 ☆、第23章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奚温伶出发去乌干达之前,做了身体检查, 又打了疫苗以防万一, 陈渺和小娄一起送她到机场。   娄映阁刚做她的助理没多久, 唯唯诺诺地跟在两位姐姐后面, 特别乖顺, 而陈缈一脸担忧,像护崽的老母鸡似得,毕竟,那地方并不适合国内娇生惯养的娃娃们, 说句实话,它确实是一个贫窘的地方, 还有满目疮痍。   但, 仍有许多有志之士和高尚的人们, 愿意为那个国家做点事。   奚温伶自认没有无国界医生或者中国支教那样伟大的情操,她只是想去不曾去过的地方看一看, 尽一份力。   因为先前稍微做了一些功课,她知道要做好防晒, 所以随身放了两瓶防晒霜, 出门之前睡眠不足,什么也没涂就素颜过来了, 等航班的时候, 她想到防晒霜也可以充当一下隔离乳。   奚温伶从包里拿出一瓶, 挤了一点在手心, 均匀地涂抹在脸颊、手臂和腿上。   她两条美腿不是过分的细, 而是匀称笔直,刚一露出来就有同行的几位志愿者把目光聚到这边。   奚温伶正弯腰擦到一半,身前被一道阴影挡住,她微抬起头,秦方靖的眉眼温和谦俊,看着她,同样眸光微动。   “……”   “你……”   秦方靖还没发声,与他们一起出发的医疗队负责人过来了,热情地对他们说:“小奚总,你们温鱼文化和朝阳投行很熟悉了,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奚温伶出于礼节般地笑了笑,也没搭理他,转身就走了。   秦方靖:“……”   飞机上,两人的位置挨着,终于避无可避,秦教授一边打开笔记本处理公务,一边对她说:“你就只去乌干达是吗?到时候其他危险的地方别去了。”   奚温伶嗤笑,先前要她一辈子别靠近的是他,现在又来关心她的安危。   她的目光看着手边的一杯热茶,水汽向上挥发,似青烟盘旋,淡淡地回答:“倒不是别的,我除了摄影,实在没什么别的专业知识,去了也只能给别人添乱。”   所以这次出行,温伶也只是想拍摄一些当地的中国支教、友好医院的华人,还有一些来乌干达工作的水务、建筑师……   她说的非常坦然,目光纹丝不动,令人感受到一份诚挚。   秦方靖心头微颤,像是身体都不受自己的控制,所有决定权都给了她。   奚温伶:“你呢,你跑来做什么?”   “我们公司和红十字会也有合作,捐过很多物资,在乌干达的首都坎帕拉设立了一个研究非洲传染病的小医院,这次去看看情况。”   奚温伶听完就一个念头,就装吧,明明是来找她的!   他们先到了那边的机场,再开车前往乌干达的首都坎帕拉,一行人赶往市区的小酒店住宿。   乌干达只有旱雨两季,奚温伶穿了件黑色的T恤,披一件防晒外套,灯光照着她露出来的一双腿,白的通透,晃眼。   这里的自然风光极美,只是城市建设的稍显破败,也因为这种与国内一线大城市截然不同的风景,能让人看到有澎湃生命力在打动着你。   秦方靖没去住这边的南京酒店、花园酒店,反而和他们住一起,这也让奚温伶更加确定他的用意。   他不用刻意挑这时候过来的,可放不下她。   奚温伶和另一个女志愿者有单独的卧室,和独立卫生间,晚上吃过饭,她就去找同队的男朋友。   温伶正好趁这个时间先洗澡,她脱了衣服,一并扯了内=衣,急切地打开花洒,让温热的水冲散旅途的疲惫。   热水流过曲线妖娆的身体,从又挺又饱满的两团绵软,到翘臀长腿,再没入脚下……浑身的细胞都沉浸在舒爽中。   她往头上倒了洗发水,搓揉没几下,猛地抬头发现——停水了!   乌干达的首都经常会停水停电,一般老百姓家里甚至没有自来水,他们住的地方条件算好了,可还是过来的第一天就给碰上了。   奚温伶匆忙围上一块自己从S市带来的大毛毯,顺手想打电话给室友,刚走到房里,听见有人敲门。   她扬声问:“谁啊?”   “方便进来吗?”   是秦方靖的声音。   奚温伶裹了一下身上的毯子,掩好胸前的春=色,抬手擦掉滴下来的洗发水,忽地就起了某些心思。   她唇角一勾,把将门拉开,果然外面站着的男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神色都顿住了。   秦方靖移开目光的同时说:“等你洗好我再来。”   “都停水了,还怎么洗呀。”   奚温伶知道他不是别的男人,更知道其实克制自律也并非他的真面目,她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男人想了一下,怕她这个样子被别人撞见,还是无奈地进来把门合上,他的背后有点湿,露出肌肉线条,清隽的眉目微蹙着眉。   “你找我什么事?”   她站在他的面前,灯泡柔润的光覆在她的脸上,如一层莹然的釉色,尽善尽美。   只不过,因为刚冲过热水,眼下又觉得有些冷了,奚温伶牙关打着颤,想把毯子裹得紧一些,移动中露出明显的锁骨,还有胸口的大片肌肤,看着都十分的滑腻白皙,包括不用挤压都隐约存在的那道沟。   “我先去帮你问一下,几时能恢复供水。”   “等等……”   她往前几步,故意让自己脚跟绊了一下,往他背后扑过去。   秦方靖感觉到动静,回身扶住她的双臂,她顺势被围入他的怀中,感觉到男人呼出的热气,喷在她优雅的脖颈处。   “我眼睛里进洗发膏了,你帮我吹吹。”   “……”   她语气娇软,还疼地发出嘶嘶的小声,令人听得心头又痒又炸。   秦方靖的眸色流动着深墨,他取了边上的纸巾,打开桌上的矿泉水沾湿了,力道适中地擦拭着她眼睛四周的洗发水,而她身子就倚在他的胳膊处,享受男人温柔细致的举动。   他早就知道奚温伶的用意,秦方靖也没等她反应,等擦完她的脸后,忽地将人抱起来,胳膊一抬,腰腹用力,就近压在了房中的床上。   这是他们认识至今,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觉到彼此,感觉到男人的压紧,奚温伶一双眸子盈盈带笑,脸颊嫣红,着实能勾走男人的三魂七魄。   他的手臂力量结实,背肌也用了力,平日看着是谈生意、做研究的男人,可隐藏着危险又强大的一面。   “我香吗?你不是说,我身上有你没有闻过的香味吗?”   她头上还沾着洗发水的味道,黏黏腻腻的,这下好了,床单都给弄湿了。   秦方靖被气味撩拨的浑身僵硬,快要濒临崩溃,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真的从来没有怕过我吗?”   “没有,我就是想看你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我比你想的还要疯狂,我会对你没有任何克制的占-=有。”   他们近在咫尺,秦方靖忽地伸手,指尖往她身上毛毯的中间滑动,像烙铁烫着,奚温伶不受控制地瑟缩了身子,夹紧了双腿。   秦方靖还是没有下手,尽管他已经能感觉到腿根之间,那柔软之处有微热的温度。   可奚温伶也没有要退缩,手掌抵在他的腰腹处:“你知道坏男人总是很吸引女人的。”   “这种占有欲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他已经站直了身子,对她说:“一会站好了,别再摔倒。”   她知道秦方靖的话不是在开玩笑,却表现出玩笑的样子。   “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我要出去一趟,想问你需不需要什么。”   “秦方靖,我刚才没吃饱,餐厅提供的饼、土豆和香蕉什么的,我不喜欢。”她娇嗔地看着他,眸子一片水润,“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份米饭配酱汁牛肉?”   秦方靖看她也不是真饿,就是想差遣他做事。   “还有吗?”   “再给我带灌啤酒,叫尼罗河什么的。”   “……你明天什么打算?”   “我打算先去拍这边友好医院里的华人医生。”   接下来,他们还会继续前往北部的难民营住区纽曼滋,那里大多难民来自南苏丹。   假如她还要和团队的志愿者一路去到肯尼亚的达达布难民营,那边情况要惨烈许多,每一天都有无数疾病和死亡在身边,说是饿殍遍野也不为过。   秦方靖看她暂时没有这个想法,莫名有些心安。   “好,我去买,你去看看水来了没,洗好了告诉我。”   奚温伶点了点头,眸间眉梢还有未曾褪去的一层红晕:“秦方靖,我还想去尼罗河的源头拍动物。”   她故意说给他听,却没有再点破什么。   奚温伶在心里已察觉到了,他这个人的内心,曾经有多冷漠和疏离,所有人的生死都不在他的关心,但,这仍然不是最深处的他。   他们总是在你退我进,维持着这段尚且安稳的关系。   而意识到这点的秦方靖,忽地更觉得有什么清晰,这样的奚温伶,一直以来他都不仅想要了解她的优点,还有她的缺点,也想一探究竟。   这是……他的爱意吗?   从乌干达回来以后,他们的感情发酵到无法隐藏。   有时候,上天给人的时间和机会是有限的,就算给予你的是深渊,是恶龙,也只能孤身战斗。   过去的秦方靖,从不会被感情拖累,他肆无忌惮,想做什么都行。   所谓的面具,只是破坏欲和自制力,在他内心的平衡。   所以他更愿意相信,奚温伶是生命赐予的例外。   因为她的气味,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第24章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奚温伶在乌干达拍的一套片子, 回来之后修了一下, 为之取名“黄金精神”, 受到各种业内人士的追捧, 并获得那一年的SOLA摄影大奖。   搞艺术风格的美女摄影师,就算真的才华过人, 也总会被不懂行的外人说是沾了一些外貌和性别的优势。   如今就算她失忆了,也还是能感觉到这一点。   冷杉开车带她去了S市的富人区明湾,那儿风景好,之前和秦方靖第一次约会吃饭的餐厅“围炉”, 也在这附近。   远眺山峦, 还能依稀看见那间隐世的木房,随着晴转多云,凉风习习,怕是要有一场雨,餐厅也点起了一盏盏朦胧的灯火,暖色流动。   两人在半山坡停了车,歇脚, 冷杉顺便说了一些校园时光的事情。   这男人高中时候就是几乎全校女生都认识的校草, 痞气凛冽, 跟邻校混混打架的姿势又狠又飒, 让女生们为之倾倒;另外一位在学校深受师生崇拜的,就是品学兼优的富家子弟孟弈真。   一开始这两小子还互看不顺眼, 结果冷杉发现孟弈真经常和奚温伶同进同出, 也没脾气地加入了他们的小团队。   她在学校除了解心宁之外, 基本不交其他朋友,性格孤僻冷漠,每个班都有几个毛头小子献过殷勤,但她与所有人保持距离,拒绝当升旗手,也绝对不去当什么班长委员。   唯独某次学校办了讲座,她在下面提问,与老师产生争执,没想到就这么直接上了台,当着所有人的面反驳。   气势惊人,据理力争。   那时冷杉坐在台下,忍不住地鼓掌,吹口哨,从此一颗心就被拴住了。   后来奚温伶真正当了摄影师,去四处游历之后,才慢慢转了性子,变得稍许开朗。   冷杉吹着风,点起了一支烟,侧脸略隐在昏暗中。   其实很多事他也觉得注定。   就像,当初因为知道了一些她的事,他从警察转业成了检察官,可一转身她却跑去了乌干达,回来之后与那个秦方靖就纠缠的更深了,没多久两人还订了婚。   奚温伶侧眸,她要是没爱上秦方靖,估计也会觉得冷杉的这身板迷人,穿检察制服确实好看,提审犯人的时候更加让女性怦然心动。   “你心情好点了?”   “嗯,听你说过去的事情,觉得很怀念。”温伶注意到他的目光,浅笑着说,“最近脑子里慢慢能想起一点东西来了。”   “我也不知道你撞了什么邪,既然已经忘记那个男人,就快点离婚好了。”   他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奚温伶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我也不像秦方靖能以丈夫的身份每天和你待在一起。”冷杉的指尖那一点猩红,在风雨欲来的前夕,愈发显眼,“我他=妈的只要一想到,你出事可能和他有关,我就想做点什么。”   “秦方靖他们做生意的,确实会有一些死对头,不过警方还没有下文,现在也不能断定吧,说不定还是冲我来的呢?”   一阵含着凉意的冷风刮过,将冷杉手中的烟灰吹落,他弹了半根烟,唇角是无奈的一丝笑。   两人又聊了很久,天色渐渐有了乌云压顶。   冷杉摆了摆手:“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   回市区的途中,遇到大规模的堵车。   这场雨还是下来了,铅色的云聚集在他们这边,雷声轰鸣,夹杂白色的闪电,阵阵冲刷着道路的尘埃。   望着大排长龙的车流,奚温伶暗自叹息。   “估摸要堵上一会了,你不急吧?”   车内只有他们两人,冷杉觉得这感觉还挺安逸,但考虑到她出事那晚就是这样的雨势,生怕她会心生阴影。   奚温伶确实有些心乱,她抬头看到街边有几颗树枝,被大风吹得胡乱摇摆,整座城市显得荒凉。   她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下秦方靖的信息,最后一条消息大概是半小时前的。   这家伙……   就这么放弃了?   冷杉打开收音广播,车厢内响起温柔的爵士乐,奚温伶依然能听见车外嗡嗡作响的风声、雨声。   一道震天的雷劈下来,她惊了一下,还没回神,突然有个影子来到他们的车旁,敲打了几下她的窗户。   奚温伶先是吓到了,等定睛一看,发现车外的男人竟然就是秦方靖!   他没有撑伞,全身都被淋湿了,垂着眉眼,鬓发贴在俊朗的脸颊,就这么站在瓢泼大雨中。   ……搞什么,苦肉计吗?   肯定是保镖告诉了他,他们被堵在这条中环路上了。   奚温伶急忙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本来就不是真的生他气。   应该说,除了气他这样不信任自己的感情之外,还有其他的各种因素。   “温伶,我们先去路边说。”   平日里风度翩翩、一丝不苟的秦教授,此刻,狼狈到浑身都湿透了,气质也迥然变了一个人,每一个字都透着冰冷和颤栗。   奚温伶只好回头和冷杉道歉,那男人耸了耸肩,苦笑着什么也没说。   她望住秦方靖高大的背影,两人站在根本挡不了什么风雨的屋檐下方。   “算了,有什么等回去再说吧……”   “我不应该不尊重你的想法,就擅自做决定。”   他的语气低沉,带着懊悔和痛苦。   奚温伶怔了一下,她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心头生疑,但也冷静了不少。   “我也有点……激动了,因为我想告诉你,我现在很信任你。”   “你有发表意见的权利,无可厚非。”秦方靖打断了她接下来想说的,继续着:“我现在有一些话想要先告诉你。”   因为男人的语气太过严肃,奚温伶不得不静下来,疑虑中又有些紧张,这一刻,只一秒也如同无数个被暂停的瞬间。   “我对你撒过谎。”   他平静地说着:   “我闻不到你点的香薰味道,我不知道你每天在客厅换上的那些鲜花闻起来是什么香,我也从来没有尝过橘子的酸味,你做的菜我也尝不出味道。”   “我曾经用过一生的勇气向你坦白这些事,也非常庆幸你都接受了。”   “当你忘记这一切,我不知道第二次让我这样鼓足勇气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我不想让你用不同的眼光看待我,这世上我谁都不在乎,唯独你不行。”   奚温伶怔怔地,像是呢喃:“你说……你的意思是……”   “我很小的时候出过意外,被人绑架,失去了嗅觉和味觉,那时候所有的事情也早就不记得了,所以我对气味和味道都没有概念,这也导致我有过一段时间有严重的双相障碍,我会做出很多你们觉得不正常的事。认识你之前,我心里根本不在乎任何人。不,现在我也不在乎……”   冷冰冰的雨水衬得他面色寒冷,唯独望着她的眼睛,染上一些温情。   两边车道有被堵得不耐烦的司机,不断地按下喇叭,当秦方靖再次抬眸,就看到眼前的奚温伶,在默默地流泪。她的乌发也湿透了,黏在背部,那双含着泪的眸子,在偶然闪过的车灯下,有波光流转的美。   磅礴的雨势没有再停,就这么啪嗒、啪嗒地下着。   酸涩和苦楚就像这场暗中的雨,要将她彻底淹没了。   奚温伶一早就觉得他有些什么事始终瞒着她,包括他在对外界感情上表达的不自然,她也猜到了。   可真相如此摊开在眼前,知道他失去一个正常人的感官,更让人觉得震惊不已。   她看着他,被雨淋湿的身子浑身颤抖,手指冰凉:“那么,你怎么会觉得,我和你在一起的记忆会是痛苦的呢?秦方靖,所有的痛苦我都可以忘记,我都可以不在意。”   她说:“但爱一个人却不行,因为爱就是会有痛苦,也会有幸福,如果每一种爱情都要计较得失,都要搏出输赢,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没等她说完,已经将人紧紧拥在怀里,这一辈子也不想再放开。   “就算是你的陷阱和冷漠,都让我着谜。”奚温伶眨了眨眼,让雨水顺着眼眶落下,“所以你害怕什么啊,我每天都在想你,疯狂的迷恋你,行不行?”   秦方靖冷冷地低笑了一声。   果然他们就是这样的,就算会彼此伤害,也绝不想再松手。   他们没救了。   “神经病。”   奚温伶哭崩了。   她不懂上天为什么要对他如此残忍,嗅觉和味觉都属于一部分人类的记忆,因为甜酸苦辣皆是人生经历,而他从小就失去了这一切。   他还要向最爱的她坦白一切,坦白他有病。   为什么这样痛苦和诛心的事,要让他经历两次。   眼前一片模糊,声音也哑到不行:“谁是神经病,我明明是你最喜欢的一块小饼干。”   她抬头,边哭边笑,倒像个傻子:“就算在你身边会有危险,我也要留下来。秦方靖,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圆满,我什么都不怕。”   我就是要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他低头吻她,疯狂而专注,甜蜜又煽情,仿佛这是一个末日,狂风暴雨席卷整个天地,他们都只剩下这一分钟,来亲吻彼此。   从此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   假如我们不能善好,就一起毁灭。 ☆、第25章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奚温伶永远不会知道, 当秦方靖知道她受伤昏迷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当时, 秦方慕只说了温伶有些脑震荡, 意识昏迷,他等了几天终于申请到一趟从加拿大回S市的航班, 越过彼岸, 穿梭星辰,那天早晨,从机场马不停蹄赶往医院的途中, 才知晓她是失忆……   失忆。   秦方靖差点捏爆手机,他咬牙切齿,压着盛怒,这一刻只想把对方弄死。   “秦方慕, 你凭什么瞒着我?”   “我要是在加拿大就告诉你,你以为还有这条命回来吗?”秦方慕的声音同样冷漠又平静,有种与现况不符的沉冷,“你早就失去理智, 驾着飞机回国, 然后冲进暴风雨, 撞到山顶死的尸骨无存了!”   秦方慕的假设有些夸张, 但他太了解自己的亲弟弟,知道对方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等到秦方靖终于赶到医院, 站在那间病房外的院子里, 却因为恐惧和愤怒, 踯躅不前。   他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情绪反应,都是反的。   长相温睿的青年,安静地坐在医院的花园里,在看到十余天不见的她之后,默默地抬起双眼。   恍然隔山海。   他刻意疏离和平静,光看眼神就知道她已经不记得他,只能谦谦有礼,却在内心深处,饱受近在咫尺却无法拥抱的折磨。   他们都以为只是短暂的分别,还约好要在加拿大度假,奚温伶在电话里对他说:“心宁好像办了一个只有几个朋友的生日派对,她肯定顾及我不爱人多,到时我过生日,也把她叫来一起过吧。”   秦方靖弯唇浅笑:“好,都听你的。”   再次压抑住喷薄的感情,压抑着让自己不要失态,一刀刀,如同凌迟。   假如在爱情里,可以为了一个人粉身碎骨,可以代替她遭受厄运,那秦方靖连一点命都可以不要。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命运又给了自己惩罚。   先夺走对整个世界的感受,然后在下一个惩罚来临之前,给他最好的爱,又生生地夺走她对他所有的记忆。   幸好她平安无事。   每一个夜晚,秦方靖都不敢去想,那些爱会不会随记忆而去,她会不会离开自己。   他一定会把伤害她的那个人找出来。   **   两人根本没撑到回家,而是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办理了入住。   宽敞明璨的大堂,穿着西服的服务生见两位客人身上都淋湿了,周到地拿来两块毛巾,给他们递上。   保镖们先前接到命令,只在附近守着,秦方靖牵住温伶的手,一语不发地往里走。   奚温伶怕被酒店里的人给认出来,还是从包里摸出一副墨镜,又将外套拉到最高,遮住巴掌大的小脸。   在下雨天还裹得这么神神秘秘,也是独一份。   前台妹子看他们沉默不语,还以为这对小情侣吵架了,特别是这位男士长得隽秀,却有一股很骇人的冷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位女士,请您也出示一下身份证……”   她的“名气”比起秦方靖,可谓响当当的多,知名美女摄影师雨天和男友开房,说不定明天就会登上各大媒体网站。   奚温伶撩了一下耳边的湿发,正揶揄地想着,边上酒店的大堂经理已认出有过一面之缘的秦总,急忙上前,语气平和地说:“不用了,就这位先生的身份证够了。”   秦方靖点了点头,依然保持着沉默的态度。   结果,刚进电梯里,他高大的身子就将她压在玻璃前深吻。   奚温伶还是维持住一点理智,担心这里面有监控,用力在他腰处掐了一下,才得以把人推开。   刷卡进了顶层的套房,两人身上都还是湿的。   她推了推他,嗓子柔的能掐出水:“阿靖……我以前都是这样喊你的吗?”   奚温伶本意只是卖乖,想讨要一个吻,不料男人早就狂躁,他将脸埋入她的颈窝,那唯一能清晰闻见的味道,混杂着雨滴的清甜窜入他的身体,令人仿佛沉溺在深海。   “我在这个世上第一次闻到的气味,就是属于你的。”   秦方靖说着,已将她湿漉的衣裳扯下来,属于她的气息将他完整地包围,他低头用鼻尖蹭她的肩头,那触感像质料高档的真丝,同样带着雨水的清新味道。   “残忍”地没有任何前奏,因为知道奚温伶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的□□被温热严丝合缝,她感觉到紧实的肌肉在身子上方,不时地用力。   带着最疯狂、最蓬勃的荷尔蒙。   雨水在他身上,就像汗水一样迷人,勾勒着肌肉的轮廓。   先来过一次,奚温伶就觉得脑海中受到了一种蛊惑,什么都不愿去想。   她贪婪地呼吸,像一株草儿要吸收养分,娇=躯半躺在床上,被他抱在怀里。   秦方靖啄吻着她,哪儿都吻,清温的音色如同敷了一层沙砾刮擦的质感:“我现在也有反思,你失忆之后,我就害怕你会离开,是不是不够坚定。”   身下不住地用力,言语和行动一样的极具占=有。   奚温伶喘着,“你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吧……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按住他耸动的宽肩,望入他的深邃的眼睛,羞涩的不行:“可你还得要说啊,你要是告诉我,我就会回答你,我不会离开你。”   秦方靖声色黯哑:“我怕你厌倦我的束缚。”   因为他知道,她拥有自由和热情的灵魂,不会被任何人禁锢。   “我们是属于彼此的,一直都是。”   她的话,早就令他眼底燃起火光,她拼命地咬住唇瓣,还是克制不住地叫出了声,颤抖的停不下来。   窗外依然是斜风密雨,墨色的天空见不到明月的踪影,雨水砸在无数建筑上方,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室内的呼吸与缠绵,都掩饰在这片朦胧的水汽中,先前房中的窗帘也没拉上,幸好这酒店楼层够高,不怕**问题。   秦方靖咬住她的耳垂,安抚她失控的身躯。   片刻,奚温伶才缓了下来,秦方靖抽了纸巾,刚想替她擦拭那又热又涨的湿漉之处,她脸红地抢过来:“我自己来。”   又垂着头说:“我先去冲一下热水,等出来再……”   “等等,再做一次你去。”   “……”   奚温伶还没稍加反驳,已经被翻了个身,摁倒了。   哎??   男人的眼睛里盛着浅淡的光,结实的腰身撞过来,奚温伶整个人像被送上了云端,随着身上的波浪,浮浮沉沉。   ……   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奚温伶让秦方靖先去放洗澡水。   这个男人,真的厉害,原来三天三夜绝对不是骗人的……   而两人身体的契合更不是吹得,难怪向来冷静又理智的他们,做起来就可以什么工作都扔了不管。   等到浴缸里的水差不多了,秦方靖拆了一包牛奶浴的浴盐撒进去,再将她从轻软的床上抱起来,直接一路送进浴室。   四肢泡到像丝绸般舒服又滚烫的水,按摩浴缸彻底治愈了她。   秦方靖看着她身上到处都有吻=痕,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眸子暗若星辰:“我的‘病’很严重,你真的可以接受第二次?”   “比起这个,你是只闻得到我的味道吗?居然有这种事?”   “嗯,应该是我比较惊讶吧。”   他笑了笑,坐在浴缸边,俯身过来亲吻她的脸颊,就像在亲吻甜蜜的草莓,汁水在口腔中满溢,舌尖温热地摩挲,鼻腔也仿佛盈满了沁甜的水果味道。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闻到气味,那种让我身体发热、头脑不清的味道……大概就是‘香味’吧。”   那香味让他夜夜饱受折磨,在他们每一次相遇的眼神中周旋,总是余烬未消,再燃新火。   她贪玩地坐在牛奶色的水里,露出两小块膝盖,更衬得肌肤光滑温润,像山峦上的雪,白得发亮。   “秦方靖,你知道吗?失忆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不止你一个人会烦恼这个问题,我也会。”   奚温伶望入他的眼底,“失去记忆之前,和失去记忆之后,是不是就不再算同一个人了?假如我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是不是就不再是当初那个打开你心扉的奚温伶?记忆,是组成一个人很重要的部分吧。”   秦方靖不仅有些心疼她,嘴唇紧抿,说:“你是失去记忆,不是失去灵魂。”   “而且,我不想回到过去,对我而言重要的是永恒的现在。”   她歪着脑袋:“秦教授,有没人告诉过你,每次听你说话,都像在听诗。”   “你这是褒我还是贬我?”   奚温伶噗嗤一下笑起来,洁白若雪的双臂缠过去,勾住他的颈处,轻声说:“如果你是危险,那我也心甘情愿的沉沦。” ☆、第26章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她泡在水里软软的, 像一块白色糯米。   只露出了一截侧颈处的吻痕,仿佛雪地里娇艳盛放的小梅花, 醒目,还带着香气。   秦方靖到了她的面前,就变得十分重=欲, 没多久手指又自行地抚=弄着。   为了多攥一点休息时间,奚温伶主动找了话题:“你小时候被绑架,也是受伤了,才会失去嗅觉和味觉吗?”   “我研究过脑神经生理学,人类情绪中枢的原始部分是嗅叶,它就在脑干顶端, 负责接收气味, 嗅叶上面环绕整个脑干的部分称为边缘系统,就是情绪中枢的主体, 主管愤怒和**……或许就是一条嗅神经受损, 导致这样的结果。”   人类的大脑是非常精密的仪器,它经历数百万年, 才在边缘系统的嗅脑之上,慢慢演化出皮质与新皮质。   奚温伶有些难受:“那就是没有办法了?”   “现在科技和医学都是日新月异,我就是想让它变得有办法,或许我也做不到,但总得有人去关注……不过我不是为了别人, 我是为了自己。”   以前只是热衷于想要找到属于他的出路, 现在是为了成为一个正常人, 更配得上她。   秦方靖不动声色地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将她湿了的鬓发放到耳后。   等奚温伶洗过出来,才换他去洗澡。   她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柔和的光照入眼底,转了转眼球,身子一阵阵地发软发热,明明身心疲惫,精神却极度亢奋。   难怪秦家对秦方靖始终抱着一种放任的态度。   也难怪在爱情方面,这男人一开始总是这样被动和抗拒,他在幼年时就被剥夺感官,对身边的人和事都很淡漠,每天活在不知是福是祸中,也不觉得有什么意思,这一生都不需要拥有感情,或者爱上什么人,他连完整的人生体验都没有。   偏偏她成为了他闻到的第一缕香味。   那些庞大的共鸣,就像最强劲的磁力,他根本无法抵抗,因此对这个世界都开始有了新的体验。   奚温伶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就像还有无数个问题等着要问他。   这世间最最好的,不过就是雨中逢你,雨后逢花。   **   解心宁刚抵达S市的机场,这一场夏季的暴雨说来就来。   不同于温伶的“好福气”,她在开往市区的半途中,还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因为解家的尔虞我诈,解心宁度过了非常难熬的一段时间,爷爷已经躺在24小时监护病房几天,这阵子稍微好些了,她才赶紧回来两天。   设计公司积累的工作太多,她准备尽快处理一下,等再次回北京,可能所有的事都要尘埃落定了。   车子在宽阔的公路上飞驰着,不时地颠簸,雨刷来回刮动,解心宁忽地身子一顿,有预感要发生什么事。   她双手握紧方向盘,感觉心里越来越发沉,果然,走着走着,车突然熄火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幸好后边也没什么其他车子跟着,路上的车辆数量不多。   解心宁本来就不怎么愉悦的心情彻底跌入低谷:“Shit!”   她骂了一句,再试几次,还是打不了火,车子启动不了。   只能怪自己太心急,估计是水花渐的太高所以才导致熄火。   后备箱里连把伞也没,心宁只好打起车灯,刚推开一侧的车门,立时就被风雨糊了一脸……   艹,太冷了!   她前后检查了一下车子,大雨中也不太方便打开车盖检查,只能打救援电话等拖车。   身旁不时有行车匆匆地飞驰而过,轮胎压过地面发出簌簌的声响,抬头是氤氲乌暗的天色,一眼都望不到头。   然后遥遥地,解心宁看到后面有一辆车驶过来,缓缓地在几米开外停下来。   是一辆银色的保时捷,雨色飘摇中,高个头的男人从那辆车的驾驶座下来,手里还撑着一把黑色大伞。   等对方走近了,解心宁才发现这人有一张非常好看的脸。   眼眸漆黑又明亮,右侧眼角下还有一颗淡淡的泪痣,唇红齿白,把锦绣淡泊的五官衬得有慵懒诱人。   偏偏又气势惊人,寒气肆意,让人莫名地心头生畏。   男人就安静地站在雨里,像站在薄雾里,矜贵又清高。   “车子怎么了?”   声音意外地要比气质要柔和,如同这水里的一缕凉风,忽地穿过。   她抱着手臂,被雨淋的有些冷:“熄火抛锚了。”   男人低头看了看,往女孩那边倾了一下伞面。   接着他弯下身,探进去用车上的钥匙来回试了几次,猜测可能是车子线圈线路什么的烧毁了。   解心宁看着陌生男子几乎可以称作漂亮的身姿,也是觉得很奇怪,他实在不太像热情或善心的那类人,不是说对方看上去很冷漠,而是他和自己的朋友奚温伶差不多,都对别人的事不太热衷的样子。   “救援电话打了吗?”   “嗯,打了。”   他点头:“当心别着凉,这伞给你。”   “不用了,谢谢,我回车上等就好了,反正几分钟……”   解心宁心头有了一丝暖意,礼貌地拒绝。   男人已经把伞递给她,笑着说了一句:“我还有,拿着吧。”   这一笑,彻底把解心宁迷得头脑发胀,对方却转身就走了。   解心宁怔怔地,笔直地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   她咬了咬唇,突然大着胆子喊住他:“先生,请问您怎么称呼!”   对方似乎又笑了笑,尽管解心宁也没能看见他的正面,但听见男人清润的嗓音,那一声回应,缠进了雨里:“再见。”   **   隔日,大雨初霁,风光无暇,S市的气温逐步回暖,街上到处都是热闹,唯独酒店房中留着一地的安宁,还有散落着的衣服。   秦方靖让人送了两套新的衣服过来,湿衣服拿去洗了。   奚温伶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从被子里摸出一只手,抓瞎地摸啊摸,终于摸到了手机,凭着感觉按了给陈缈的电话。   抽了一张保湿的纸巾,轻轻地抹了抹脸,一边等接通之后,对经纪人说:“后面两天的工作我记得都是咱们公司的?什么……嗯,那就好,全都给我延后。”   正在公司电脑前看模卡的陈渺,怔住了,没搞错吧,连失忆都阻止不了的工作狂,现在居然要罢工?   “老大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没事吧,你去医院了吗……”   絮絮叨叨地听了几句,奚温伶累的已经不想开口回应。   秦方靖早就起床了,此刻坐到床边,手里拿着问前台要来的指甲钳,将她没有拿着手机的一只手拿过来。   “饿不饿?……小懒猫,要不要起来了?”   奚温伶想想昨晚的“战况”,就觉得又刺激又甜蜜,脸上还是端着架子,先对手机里的人说:“陈渺,我没事。刚说的你听见了吗?就这样吧,有什么着急的工作再联系我。”   “不是啊,老大,你这突然……”   “我先不和你说了,晚点联络。”   秦教授笑笑,耐心地换了一只手,继续给她剪指甲。   温伶原先留着的那些,又薄又细,一晚上就把他的背全给划伤了。   他剪完以后,低身凑过来,温热的舌头在她脖颈处轻轻地舔舐,她想推开他,不料男人却继续往下,隔着她的睡衣布料,将那胸前的一点轻轻地纳入唇舌。   反复地用着牙齿和舌尖,还有比空气温热的唾液,将她洇湿。   奚温伶呼吸骤急,他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似轻喃,浅淡的眸子又似冷酷:“你知道我忍了多久。”   确实几个月没夫妻生活了,可奚温伶已经累的不行,本意想转身往床的另一边躲,突然被男人一巴掌拍在臀部,气的回身瞪他。   秦方靖弯唇,手里还残留着她饱满曲线的柔软触感,冰冷的声线性感到不行:“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奚温伶按住他的衣服下摆,求饶:“下午再来,嗯?不过我要一直在下面,我腰酸的不行!”   秦方靖刚要吻她,自己手机响起来,他看到她脸上有一丝侥幸,知道这小女人真的累着了。   自从失忆,体力也没以前好了,啧,看来需要锻炼。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似乎有些意外,接起电话:“你回来了?”   “嗯。”对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嗓音。   “斯里兰卡怎么样?”   “就这样,我可不像你这么悠哉。”   奚温伶听见斯里兰卡四个字,蓦然想起前几天,孟弈真在电话里和她提过的一个极负盛名的国际摄影大赛,这个比赛每年都会定一个拍摄地点,今年就定在斯里兰卡,里面的每个奖项都相当有分量。   她曾经参加过几届,也正是靠着这些荣光去回应一路走来的质疑声。   如今就算失忆了——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对方继续进行着,秦方靖又说了几句,才淡淡地结束话题:“有空去CY会所见面,我先挂了。”   奚温伶从这男人的口吻猜测,对方应该是他的朋友,倒觉得难得:“谁的电话,你朋友吗?”   秦方靖眸若深潭,还是盯着她,在想着什么。   “一位老朋友。”   “哦?下次有机会介绍一下?”   “是我在国外的同学。”他捏了她的脸,说:“但我不会主动把你介绍给任何男人。” ☆、第27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两人又在酒店“厮混”了一天, 才回到各自公司工作。   整座城市依然沉浸在热恋中的盛夏。   陈渺正好要和奚温伶确认接下来的工作行程,她想了想,对下属说:“你等我想一下,下个月的时间我还不能确定。”   “又怎么了?”   “孟弈真告诉我,这次SOLA摄影赛选择在斯里兰卡举办, 他们传媒和主办方有合作, 还有高层问他, 我会不会参赛。”   陈渺为难地撇了一下嘴:“我觉得秦总……会担心您吧?”   奚温伶也知道比较麻烦, 但她真的很想去试一试, 感受一下现在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这时候正好解心宁的电话进来了,她挥了挥手, 对陈渺说:“我晚上和秦方靖商量一下, 你先出去吧。”   中午,温伶和解心宁约在一家新加坡餐馆吃午饭。   心宁把雨中遇到陌生帅哥的事说了一遍,还少女心爆棚地,舔了舔牙:“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觉得恋爱了,呜呜呜,你不要打碎我的幻想!”   奚温伶自从失忆, 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的反应, 那个男人听上去就挺优秀的,还绅士。   “就这么让人走了?没再追上去?”   “我也不知道啊, 总觉得帅哥气场好强, 我莫名其妙就有点怕了, 但是,又觉得这人给我的感觉很亲切……”   解心宁叹气:“哎,可以说是很后悔了,我当时就应该冲上去,要到微信号为止!”   奚温伶见她这么说,抿了抿唇,安慰好友:“你想呀,你们是怎么会遇见对方的?说不定是做了不同的航班,也可能是同一班?一起从同一个机场回市区,你半路抛锚,他又看到了你,还停下车,这才发生了你说的那些事情,这样的缘分绝对不是随随便便能遇到的吧,我觉得,你们肯定还会见面的。”   温伶的嗓音清清淡淡,就像清澈的雪水,从高处一路地蜿蜒流淌,沁人心脾。   解心宁瞬间就觉得被治愈了。   “这段日子我实在太累了,家里的事也不想再去管了,随便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吧。”   嘴上这么说,思绪还是不住地想起这几天回北京发生的事。   她站在病房里,听见几个大人在外面的走廊上争论,说什么“他”回来了,“他”肯定要抢家产,老爷子还留下过遗嘱……   奚温伶听她这话有点神叨,不禁问道:“谁回来了?”   “我也不懂,不过吧,我听爷爷悄悄提过两次,他有个最小的小儿子,小时候就被赶出门了,一直杳无音讯,我在想会不会是他。”   等她大一些,爷爷就不再和她说起那个人了,家里人也都守口如瓶,古怪得很。   奚温伶见心宁无意再说,喝了一口红茶,继续着其他话题:“我看了一些关于斯里兰卡建筑的书籍,想去当地拍摄一些,顺便找点题材,参加SOLA大赛。”   她的拍摄作品,早期很依赖于她的创造力和表现力,后来也致力于拍摄一些个人风格特别明显的山水,以及公益题材。   关于海默症、渐冻人的那些系列照片,也都获得不俗口碑。   解心宁笑着:“你要是去斯里兰卡,我也安排一下,去那边玩几天,放松放松。”   “好,咱们一起。”   “但陈渺说的对,最关键的还是秦方靖答不答应——不过秦教授这么惯着你,我怕他就算要请一个突击队保护你,也会让你去的。”   奚温伶听着这话有点甜,可又有点犹豫。   他真的愿意让她出去吗?   看着手机按掉的屏幕,思忖片刻,先将关于比赛启动消息转发了一份给他。   **   秦方靖结束一场商务谈判,晚上回家的时候,奚温伶已经先吃了一点。   桌上点了浪漫的长蜡烛,她呆呆地坐在餐桌旁,想起之前与他两个人吃饭,根本忘了他没有味觉这件事,还总询问他的意见,问他这个甜不甜,那个好不好。   只要一想到这些,温伶就愧疚地内心一阵阵抽痛。   秦方靖看她一脸失落,大概也猜到这小女人在想什么,哂笑:“所以我才不想把这些事告诉你。”   她怔了怔,急忙转换了心情,“回来啦?汤在炉子上热着,我去给你端过来!”   秦方靖也不抢着做,把机会留给她,自己到客厅放了包,再去厨房洗手,准备共进晚餐。   两人吃过饭,在客厅的沙发上享受彼此陪伴的乐趣,秦教授拿着电脑,在看什么学术性的文章,目光专注,侧脸轮廓清冽,气质淡然却有让人沉醉的魔力。   奚温伶同样拿着电脑在看公司的合同,就坐在他身旁,不时还拿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想起什么就坐直了身子,修修改改,接着又腻到他的身边,这样周而复始。   不知是不是突然意识到了,她回头问秦方靖:“以前是不是也经常这样?”   “嗯?”   一起工作,一起嬉闹,一起依偎,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   秦方靖吻了吻她柔软的发顶,手心覆在她的手上。   奚温伶猜测他应该已经看到了那则关于SOLA的消息,她推了推他的肩膀,男人抬眸,攫住她的视线。   “我要去斯里兰卡。”   秦方靖也猜到她差不多该提了,将电脑暂时合上,告诉她:“你现在这个情况,要出门我很不赞同。”   “我明白。”   “你知道的,你是我的宝贝。”   “我知道。”   在秦方靖的眼里,她就是和别的女孩都不同,或许起初是她带了香味,随着两人交往,他变得能闻到一些其他微弱的气味,渐渐地,他发现她的性格也不同于那些身边的女孩子。   她笑起来像温柔的月牙儿,凶起来又是无人可挡的女王,从不轻易示弱,大胆直率,甚至有些冷漠和固执。   但她画了一个新世界的样子给他看。   秦方靖用手指拨着她的头发,像是不经意地说着:“先前斯里兰卡还遭遇过大海啸,红十字会方面还让朝阳集团出钱出资救援过洪灾……那地方确实很美,你想去就去吧,只有一点——还是老样子,得配合我的时间,我陪你一起去。”   她以为他会要自己再深思熟虑,但没想到,最后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同意。   “你工作没问题吗?我可以自行安排,你要这么出国一趟,好像也不容易。”   “我会安排好的,放心吧。”他与她四目相接,无声地笑,“你想要做的事,我都会尽全力为你办到。”   尽任何办法,都无条件要办到。   奚温伶看着男人清浅地笑着,主动对住他温热的唇吻下去。   他嗅到她身上的清香,一缕缕缠绕住两人的身体,将他的心脏掳紧,身体因为兴奋丝丝发麻。   两人倒在沙发上,他的手隔着她的衣料摩挲:“昨天打我电话的朋友Ryan,刚从斯里兰卡回来,他的公司加上我们物流,要和一家国企三方合作。”   墙上的铜制灯散发暖色的光,秦方靖说话的时候有些分心,沉浸于她柔软的双唇,手指揉捏她的耳垂,迎上去不住地反复亲吻,逗=弄着她的舌尖,像吸取糖汁。   “所以你可以拿着谈合同的理由,去斯里兰卡陪我?”   “嗯。”   “这个项目我知道,是不是符合‘一带一路’战略,帮助国企在国外推进创业历程……”   奚温伶轻笑地说着,忍不住弯起身往他怀里钻。   男人胸肌的线条和那一点挺=立愈加明显。   “既然Ryan在那边有电站和港口工程项目,我们要是去了,他会为我们安排好一切,倒是不用操心。”   秦教授的手从她的睡衣下摆摸进去,揉=捏的力道时快时慢,害得她不住地呜咽。   “我是不是有点任性了?……啊。”   这个男人只靠几根手指,满手的粘=腻,就让她抵达高处,又飘然坠落……   奚温伶蜷起双腿,身体迫切地想要被什么填满,酥酥麻麻地发痒。   她抱着男人的肩膀,讨好地撒娇,尾音勾人:“想要……”   秦方靖解开皮带,眉眼深邃,脸上是一抹坏笑。   “刚刚不是说了吗?你想要做的,我都会替你办到。”   **   国际机场每天都是大批量的人次,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从不消停。   奚温伶和秦方靖都是行动派,说好的事情只要能做到,绝不浪费一分一秒,典型的商人做派。   秦教授考虑到安全问题和商业谈判,让公司的几个高层和保镖一同前往斯里兰卡,但大部队与他们分开抵达目的地,今天是两个人单独的一趟航班。   说单独也不准确,因为还有那位“老朋友”Ryan会与他们同行。   奚温伶觉得,秦方靖这个人看似温和,谦谦有礼,实际上对周围的人都不太投入感情,能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很难得了。   据他所说,她失忆前也没和这人见过面,今天算是真正的初次见面。   这时,秦方靖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来,又往前看了一眼,对她说:“我朋友来了。”   奚温伶闻言,看着前方走向他们的那个男人,不由得愣住了。   当秦教授说“同学”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的印象,总是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型商人。   却没想到……   这么好看。 ☆、第28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奚温伶与秦方靖的这位友人只是简单寒暄几句,就对他的印象很好, 这让她自己也觉得有点意外。   “我听秦方靖说了你的事, 当时真没把他吓得半死, 现在身体恢复了吗?”   “没什么了,就是经常头疼,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对方与他们并肩迈步,笑了笑:“出国走走也好, 就当散心了。”   Ryan的公司在斯里兰卡接下了两个大项目,开过峰会之后,因为有了政策扶持,商机无限,之后有秦方靖的朝□□流协作, 更带来庞大的经济机会。   他们此行的第一站, 就是当地的首都科伦坡地区。   奚温伶觉得有点奇怪。   Ryan身上除了有一种生意人的狡诈腹黑, 还有一种不流俗于世的俊气, 特别是眼角处清浅的一点泪痣, 熹微的光亮下有些难以言喻的风雅。   大概真的是人以群分,秦方靖的气质不像商人, 连他的朋友都不太普通,不过比起秦方靖含着金钥匙出生, Ryan是年少时就白手起家, 能想象有多不容易了。   登机之后, 那个男人坐在奚温伶另一侧的邻座, 中间隔着一段走廊。   她不时会将目光瞥向对方, 被秦方靖耳提面命:“再看我要吃醋了。”   说着,还在她的鬓发间轻轻吻了吻。   奚温伶笑出来:“你好好工作,不要被我分心。”   她连上头等舱的WIFI,玩着小游戏“跳一跳”,过一会儿,扯了扯男人的衣袖:“我现在这个成绩是第二名,可我是一个喜欢当冠军的人。”   秦方靖也不觉得被打搅了,一只手敲键盘,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嗯,所以呢?”   “你猜我做了什么——我把第一名删了。秦方靖,我要让你看到我的优秀。”   男人淡笑:“可以,做得好。”   她忽然软绵绵地靠过来,悄悄地,就像小猫崽儿,这是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的神情。   “秦教授。”   “嗯?”   “我真的很想当第一名。”   他觉得心尖被人拨了一下,也不顾Ryan已经递过来的揶揄眼神,在秦太太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奚总,你就是我的第一名。”   **   斯里兰卡被形容为“一滴上帝的泪珠,落在了印度洋”,自有它的道理。   科伦坡地区有浓重的殖民痕迹,非常多的建筑元素也带了殖民色彩,熙熙攘攘的集市别具魅力。   到达机场,Ryan公司的车子准时来接,锐安集团高层也亲自在接机处等着,热情地招待他们。   奚温伶坐在车子里,端着相机这里拍拍,那里拍拍,身旁秦先生的友人见她兴致勃勃,浅笑着说:“斯里兰卡有一些宗=教问题,内=战也经常发生,所以百废待兴,有了很多中国投资的基建项目。”   她到了这个新地方变得蠢蠢欲动,恨不得把每一帧风景都收入囊中。   到达Ryan公司的下榻酒店,身旁的助理小声对他们的上司说:“解总,房间和餐厅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请秦总他们先休息,饿了随时可以就餐。”   奚温伶还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顺势就问秦方靖:“他姓XIE?”   Ryan在旁听见了,转过来给了她一张薄薄的名片,做工精致,铂金镶边,看一眼就觉得很有品位。   奚温伶扫了一眼头衔,却被他的名字吸引——   解唯秋。   “这么巧,我好朋友也姓解。”   她此话一出,秦方靖沉默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解唯秋神色如常:“是吗,这个姓不常见,真是难得。”   秦方靖将她一缕碎发箍到耳后,说:“我们一会去吃饭,吃过之后你可以先去附近转转,解唯秋这边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嗯,知道了,你们安心工作。”   科伦坡西南沿海、三面环陆,七八月,气温较高,不算闷热,阳光充足地洒在人行道,纷纷扬扬,落下郁郁的树影。   她以前没来过这里,即便来过也忘记了。   街上有游客,也有当地人,小城镇的许多建筑有经典的南亚风格,大型木构架和屋面筒瓦的轻盈,让自然与城市相得益彰地结合。   不知是不是飞机坐的有些疲惫,奚温伶逛了逛,拍了小半天的照片就觉得隐隐地头疼,她找了一家当地的咖啡厅坐下,点了经典的红茶和薄烤饼、三明治。   翻着刚才拍的照片,又坐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接到秦方靖的电话。   “逛的怎么样?我打算回酒店了。”   “好啊,我在餐厅休息呢,等吃完这口点心就回来。”   奚温伶收拾好相机和背包,锐安集团的司机将她一路送回酒店。   虽说头痛还没完全消失,可她心情愉悦。   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却越来越不适,到了酒店房里,也没和秦方靖多聊几句,就窝到被子里躺着了。   秦方靖在沙发上修改着方才会议上的一些议案细节,眼角余光发现她脸上有些红。   他皱了皱眉,起身走到卧室,伸手摸她的额头。   果然,一阵滚烫。   “你发烧了,怎么不早点回来?”   “嗯……才刚有点热度吧。”   奚温伶先前还不觉得,现在眼前发黑,一阵头晕目眩,她抱着秦方靖的胳膊,刚想坐起来,结果脱了力,又虚软地瘫下去。   “……温伶?奚温伶?!”   秦方靖神色陡变,将她用力收入怀里。   **   从破碎的梦境中醒来,奚温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   这一晚像极了她失忆之后,在病床上醒来。   唯一不同,是当她轻轻地转头,对上了秦方靖深邃清隽的眼眸。   男人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你烧褪下去一些了,有没有感觉好点?”   “嗯,好多了,我想喝水。”   秦方靖喂她喝过水,听她声音沙哑,嘴唇偏白,还是心疼:“我应该要提醒你,当时你去乌干达也发了烧。”   “……我体质有这么虚弱吗?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男人俯身过来,又亲吻她的耳朵:“那时候因为你去过难民营,我还担心是不是疟疾,或者什么传染病……”   “哦?那时候我们不是还没在一起吗?你就这么担心啦。”   见她还有心思打趣,秦方靖稍稍放心,起身去给她再倒一杯水。   奚温伶坐在病床上,看着他俊挺的背影,说:“老公,其实我刚才做梦,好像梦见了以前的一点事,心里有点难受。”   “嗯?想起什么了?”   “你给我希望,又不给我机会,我都怀疑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厢情愿。”   与过去一模一样的话,令秦方靖顿时觉得心脏抽痛。   那是他们从乌干达回来之后,明明两人的感情已到临界点,他却迟迟没有表白。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这种感觉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嗯,是我们从乌干达回来时候的事。”   奚温伶明白了,这就是他所说的“痛苦的回忆”之一吧。   “那看来我这场病也没有白挨,说不定会恢复记忆。”   秦方靖轻轻摩挲他的脸颊:“不管能不能恢复,我只要你健康就好。”   她精神好的时候,媚眼如丝地勾着人,没想到这样病恹恹的,更添几分楚楚动人,可怜可爱。   奚温伶:“所以那时……我确实给了你一个最后通牒?”   “是,而我就像是拿到了一辈子最难的一次人生选择。”   温伶拿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说着梦中的回忆:“我也想过要忘记你,想要不喜欢你,可却做不到,我心里有那么多快乐想要和你分享,想要你……”   随着一点点地袒露心事,她忍不住眼底发热。   那时候的奚温伶,全然没了平日的霸道和开朗,在他的面前头一次抽泣和呜咽。   他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晶莹地挂在脸颊上,让人心底的痛楚怎样都无法阻挡。   就像眼前的女孩,秦方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傻瓜,怎么哭了,那些事都是过去的了。”   “大概就是一时感触。”   “温伶,你知道吗?我留下过你的一条围巾,是你从乌干达回来之后,落在我车上的。那条围巾上面有你的味道,也是我能闻到气味。”   秦方靖慢慢地说着,望住她湿湿的眼睛。   直到有一个瞬间。   他发现慢慢地,上面的味道变淡了,逐渐消失了。   那就像预示着,她渐渐地从他的生活中剥离之后,他再也不会有爱一个人的可能。   分明是成功人士,分明是通透克己的性子,却在感情面前,像一位无助的少年。   奚温伶不能够感同身受,却可以想象,他明明对感情这样茫然无措,那该经过多少挣扎,又是如何决定给她相守一生的爱情。   躁动似山洪暴动,再也无法抵挡。   你是我心中的蝴蝶振翅亿万次后的选择。   奚温伶回想起梦里的感觉,觉得特别糟糕,那种好像他们就此错过彼此,再也不会有将来的分离。   “秦方靖,不管我能不能恢复记忆,我都不想再离开你。”   他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地吻她的唇:“就算你要走,我也不会放手了。” ☆、第29章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科伦坡的夜晚, 医院的高级病房里, 安谧宁静。奚温伶趁着发烧,难得像小女孩似得撒娇, 抱着男人结实腰腹处的肌肉。   “是不是退烧就没事了?”   “嗯, 明早再做几个检查。”   她抬头,望着男人:“那能不能让我住回酒店,我不喜欢呆在医院里。”   先前那阵子住医院都把她给住怕了。   秦方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试探温度。   “好, 我知道了, 反正我在这里陪着你,别怕。”   奚温伶点点头, 又想起梦中支离破碎的片段, 心有余悸。   幸好他们在一起了。   幸好她就算失忆也没有失去他,他们好好地拥抱着,还能亲吻彼此。   可也许在某一个平行宇宙, 秦方靖没有挽留住奚温伶,他们永远地错过了吧。   她混沌的大脑又清醒了几分,拽着他的衣服下摆,说:“秦方靖, 你知道吗?这世上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修成正果。”   他心头一跳,语气沉了下来:“胡说什么,烧糊涂了?”   奚温伶笑着抬头, 睨了他一眼, 声音像斯里兰卡的阳光:“傻瓜。”   秦方靖, 反正喜欢没有对错,这世界上本也没有多少修成正果。   假如你是我的苦果,我也甘愿接受。   不求更多。   **   为了不当电灯泡,解心宁特意晚了两天再飞科伦坡。   得知奚温伶这位皮大王居然发了烧,已在酒店静养,她火急火燎赶过去探望,确认没啥事之后,才安心下来。   下午日头正好,晴空万里,酒店里设施齐全,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泳池,心宁换上一套性感又清新的灰蓝色比基尼,要了一杯粉红佳人,坐在沙滩椅上晒太阳。   她来这里就是纯粹度假的,也不想去考虑工作,周围不时有情侣嬉闹的声音,这种甜蜜对一个单身狗来说可以算相当刺激。   解心宁透过墨镜望着不远处那对年轻男女,已经在泳池里亲到一起了。   擦,还真够刺激的。   她喝了一口放满冰块的饮料,正打算继续玩手机里的游戏,听见身后不远处的走廊上,有人在通电话的声音,说的是一口流利英文,字正腔圆,声音莫名地熟悉又动听。   解心宁怔了怔,回头一看,站在泳池后方一身浅色休闲西装的瘦高个男人,可不就是那天在雨中偶遇的小哥哥!   还真被奚温伶说对了,他们有缘分。   解心宁绝不会再错过这样的机会,等那人谈完电话里的生意,她拎起一件薄纱外套披在身上,朝他走过去。   “嗨,我们又见面了!”   男人看见是她,也有些惊讶,语气带笑:“你好,没想到会在科伦坡见面。”   解心宁一头乌黑的长直发,气质甜静,身材娇俏,令不少女生看着羡慕。   “这下可以知道你名字了吗?”   “Ryan。”   “我叫解心宁。”   她说完,男人莞尔:“你笑起来很甜。”   解心宁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回答:“对呀,所以我朋友都叫我甜心宁。”   她又问:“你也住这儿?”   “是啊,开了一上午会,去了这边工地刚回来,出来透透气。”   解心宁看他穿着短袖长裤,不像是要来游泳的样子,她又想起这个英文名字在哪里听过,顿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锐安集团的……”   男人不动声色地点头:“那看来你就是奚温伶提过的她的朋友了。”   难怪他们这么巧能在酒店里遇上,两人索性在泳池边上坐下来,聊了起来,解心宁望着他,温热的风吹着男人的衣衫,更添几分风情。   “我和秦方靖是大学同学,他这个人很奇怪,一直独来独往,我也是因为几个课题被安排和他一起,所以才熟悉了,没想到能保持联系到现在,他也算给我面子。”   解心宁大笑:“他在北京念大学的,你去过北京吗?”   “去过,不过……对北京有一些不太好的回忆。”Ryan淡淡地说着,“这是我的私人原因,你是北京人?”   “我大学是在S市念的,后来也就留在那边和温伶一样自己创业。哦,下次一起吃饭我送你一个我们公司设计的钥匙扣,你不嫌弃的话。”   与对方不同,她说这些时候,流露出几丝对往事的眷恋。   两人聊得很开心,解心宁飘飘然,须臾,她的目光触到一瓶带来的防晒霜,冒出了一个鬼主意。   服务生端来两杯椰子味的鸡尾酒,她喝了一口,问道:“Ryan先生,你能帮我涂一下背上的防晒霜吗?”   反正在国外这样做也很正常。   他微微一怔,片刻,还是很有风度地答应了。   她转身,将头发挽到身前,露出凝脂莹润的背部。   Ryan挤了一点凉凉的膏状物放在手心,再贴到女孩的肌肤上面,颀长的手指力道适中,向四周推开的时候,还带着点技巧。   “你手法怎么这么好。”   他看着她清秀的侧脸,这女孩的目光有些纯粹又快乐的情感。   “以前小时候,我经常给我妈捏肩。”   “噗。”解心宁笑起来。   “好了。”他将防晒霜还给她,语气叮嘱:“多注意运动,你肩膀有点紧,现在你们年轻人电脑用的久就是这样。”   “什么我们年轻人啊,你也不老好不好。”   Ryan和秦方靖同年,她和奚温伶同龄,所以……   刚刚好啊。   男人方才擦到她肩膀处的手指轻轻用力,眼睛微眯,神色像是若有所思。   **   一行人在科伦坡逗留了几天,奚温伶才知道,家里的管家韦斯莱先生也随他们同行,秦方靖嗅觉和味觉的问题,他会全程负责秦先生的吃穿住行。   温伶事先做了功课,先在街上各处拍了点人文,因为喜欢上了杰弗里·巴瓦的建筑,于是烧退了之后,她在科伦坡拍摄了席尔瓦住宅和33街自宅。   作为斯里兰卡现代建筑的里程碑,住宅风格非常古雅简洁,庭院与攀附四周的藤蔓相映成趣,所有房间互相开放,是经典的南亚传统样式宅院。   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挑高的大面窗,令空间在宽阔与曲折中辗转。   她在阳光、阴影和角落处,寻找着喜欢的角度切入,乐在其中。   她的照片,秦方靖觉得每一张都比世界名画还要美上百倍。   就算忘记过往,骨子里也还是那个张扬、孤勇又强大的女孩。   温伶拍的起劲,秦方靖则拿着笔记本,找了一处角落坐着,处理他的邮件。   中央庭院栽着一棵巨大的素馨古木,光线透过枝芽,照在男人的发顶,片刻,他感觉到她的镜头来到自己身上。   按理说他非常不喜欢入镜,唯独对她有求必应,就算被拍了也丝毫不恼,安静地笑了笑,由着她去发挥。   奚温伶不知道失忆之前是如何,但这段时间他几乎是整天与她腻在一起,让人有些沉溺这份陪伴。   她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男人和眼前这座建筑真是有相似的气质,独特的艺术风格,含隐蓄秀,真是帅到可怕……   也难怪楚蓓她们会这样念念不忘了。   自己还不是倒追的特别起劲。   可是,他们确实有骨子里的共鸣,在秦方靖看来,他们总有同一的精神和思想,总是能明白对方的心思,别人猜不到的情感表达,也总能轻易看穿。   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还是以前拍的你好看。”   “那可能是我没有以前帅了。”   奚温伶觑了他一眼:“胡说。”   秦方靖向她招招手,她拿着相机过来,两人就在宽敞的庭院一角,他抓着她的纤纤玉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吮。   接着就是整个人压过来,对着她柔软如蜜的双唇,沉沦般地虏获着,不停地深入,辗转,让她的身心都沉醉在他的唇齿中,越发迷离……   奚温伶眼神透出一-丝-诱-惑,她咬了咬唇,暗示他:“回去了好不好?”   秦方靖替她揉了揉太阳穴,说:“是该休息了。”   这边差不多结束拍摄,明天起就要接着前往锡吉里亚。   秦方靖替她拿着器材,两人手挽手走到宅子门口。   她视线随意地一撇,看见几十米外的树荫下,有位外国男人,面前竖着一块落地的画板,像在写生,边上草地还散落着画笔,和其他工具。   两人视线短短触及,对方还很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用英语对他们说:“大美人,我给你画张画吧!你的身材真是棒极了!”   奚温伶定住,忽然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恐惧、愤怒和从骨子里渗出的厌恶,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心中像是有一个缠绕着秘密的茧,被一层层剥开,展露出邪恶的内里。   “画板……”   她神色仓皇地扑向秦方靖,浑身冒冷汗,好像刚褪下的高烧再次复发了,心头被恐惧萦绕,怎么都挥之不去。   “我那天烧的昏昏沉沉,除了梦见和你的过去,好像……也有一点说不清楚的片段,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发生过的事,因为是一些陌生人,我全都不认识。”   秦方靖比她想象的要冷静,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却没有表达出来,双臂紧紧抱住她:“不要说了,我都知道。”   奚温伶不解,仰头看他:“我以前是不是遇过什么事?”   她开始一点点恢复记忆了。   心思变得沉重,有种喷薄出的愤恨,还有说不出的怪异,像是扎在心底的一根刺,开始不断流血,轻轻一动就疼。   就算记忆失去了,可梦里还是深深地记得。   没想到,先想起的不是完整的往事,而是最应该忘记的噩梦。 ☆、第30章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两人刚要说话, 那个外国人居然还不知死活,嚣张地大声调戏着奚温伶。   “大美人, 你身边的小子不行, 这么瘦, 根本满足不了你吧!”   秦方靖担心她的情绪被上升到了另一个阶段,他按了按她的肩膀:“乖乖等我。”   男人走到外国高个的面前, 二话不说就一拳上去,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 又是麻溜的一脚, 他腿长, 且劲道十足,上去一脚就把那外强中干的男人踢开了数米。   秦方靖经常趁着闲暇去健身,他喜欢把自己的身体保持在健康的运动状态,这和他研究生命基因也有一定关联。   他打人的时候, 那种冰冷与暴戾更是从头至尾地溢出来。   奚温伶怔在原地, 秦家的几位保镖和锐安集团的人也在附近, 谁也没上去插手。   那装逼的外国画家彻底被激怒了, 猛地冲上来, 被秦方靖侧身挡了一下,伸手箍住了他的脖子, 向地上猛地一掷!   秦方靖力道惊人, 狠狠地踹着地上的男人, 踹的对方抱头打滚。   奚温伶已经发现了, 他直接而暴戾的情绪, 隐藏着异样的愤怒。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外国人调戏了她,他还被迁怒了。   她回神,发现秦方靖下手的力道有些失控,急忙拔腿上前制止!   “好了!阿靖!可以了……不用再打了!”   温伶望着鼻青脸肿的男人倒在地上哀嚎,这傻=逼玩意儿,大概还不知道到底招惹了谁。   她先抬脚踢了那人一脚,才把秦方靖拉开一段距离。   “没事了,我没事了。”   这个男人是秦家这一辈最引以为傲的孩子,同样也是最忧心的一个。   他总做出他们无法理解的行为,譬如,前些年找了几个研究学术的同行,话也不留一句,就跑去犄角旮旯的地方做调研。   战乱、瘟疫、野兽……   为了寻找他想要知道的生命真谛,他什么都不曾怕过。   更是从来不曾为哪个女人停留过一丝一毫的视线。   直到遇见了她。   他的内心有了温度。   秦方靖站在她的面前,再次将人拥到怀里,声音还有一丝未褪去的肃冷:“好点没有?出气了吗?”   奚温伶一颗心提着,根本不在意那个傻=逼,而是蹙着眉头看他:“我不是学过画画吗?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之前有次在公司也是……”   秦方靖脸上有明显外露的情绪,这非常少见。   “宝贝,我们先回去再说。”   ……   回到酒店的路上还需要一段时间。   秦方靖升起车内的挡板,低头吻了吻她。   “你怎么不早点问我?”   假如不是刚才在宅子外面遇见那个流氓,她还不一定会说。   奚温伶坐在沙发上靠住他,整个人都窝到他的怀里,这才觉得温暖安定。   秦方靖看着她:“是不是又逞强了?”   以前她就一向如此,公司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明明都拿了他们投行的融资,还是不习惯向他开口。   哪怕失去记忆还是如此,就像那次他们在医院“重逢”,她在这样茫然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竟然还带着笑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奚温伶看着他,秦方靖与方才冷漠暴力的那个判若两人。   “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我梦见自己在一间画室,还有一些奇怪的画面……有人压着我,我喘不过气,拼命抓着自己的裙子……”   曾经堂妹奚幸颖对她提过,她的“那些破事”。   奚温伶害怕这些残留的梦魇,害怕有什么她无法接受的前情,忧心忡忡,不敢问他。   “我和爸妈商量过,谁也没有对你提及这件事,因为它给你留下的只有痛苦的记忆……你好不容易,花了这么多年才走出来,我们都为你高兴,假如你忘记这件事,那就忘了吧。”   秦方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爱惨了她,就连过往伤害过她的,他都觉得没法提及半个字。   “你15岁那年,在外面上美术课,被当时的老师侵=犯……”   奚温伶睁大乌黑的眼睛,心头一惊:“……发生了什么?”   尽管梦境已经让她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但内心还是存在一丝侥幸。   “他没有得手,但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却藏着很深的晦涩,“你出于自卫,错手将美工刀扎入他的脖子,他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   回到酒店之后。   奚温伶有些哽住,调整了一下情绪,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地接受这些遗忘的事实。   她十五岁那年,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小学习画画,颇有天赋,已有比同龄人成熟的身段,五官纵然少女,又带着一丝纯真的性感。   那个暑假,温伶照常去画室练习,谁知到了教室才得知,其他学生都得到放假的通知,唯独她没有。   被成年男人压倒性的力量击溃,她仍然拼命抗争,裙子被掀到腰处,尚未成年的心智都被那双恶心的手撕扯开,她彻底精神崩溃的时刻,正好抓到地板上的一把美工刀。   当男人脱下裤子想要伤害她稚嫩的身体,她用尽愤怒,向着他的脖子扎下去……   如果没有神来拯救,就只能选择自救。   奚温伶垂下眼眸,那里藏着薄薄的一层水光,尽管她还没有完全回想起被强=暴、乃至杀人的具体情形,但萦绕心头的沉重,与鼻息间隐约的锈铁味,宛若噩梦在目。   当时孟弈真的母亲是律师,为她上庭辩护,一审很快就下来,她出于正当防卫,又是未成年,当然受到法律的保护。   可种子还是埋下了。   这件事不仅让奚温伶性情大变,也令整个奚家被波及,学校里的闲言碎语,还有奚父生意上往来的客户、安漾的亲朋好友……虚伪和恶意如潮浪袭击了他们。   那明明是她十五岁的花季,温伶参加中考之后,还以为新的人生即将开始,父母甚至为她联系好了新加坡的学校。   但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奚温伶。   她变得极度孤僻,冷漠和敏感,然后自我唾弃,也做了很久的心理辅导。   那个夏天发生了太多命运的转折,她甚至没能前往梦寐以求的学校,而是跌落到了血腥的深渊。   幸好,奚父与安漾足够坚强,家中变故并未让他们就此消沉,他们收拾行李,替温伶安排好一所极其普通的高中之后,带着她陆陆续续地出门旅行,短时地旅居在各个地方,让她用相机记录仍然美好生活。   奚温伶就此爱上拍照,她融合大胆创意的作品在网上走红,加上偶尔晒出的自拍照,也算是先声夺人,为后来的一举成名打下基础。   那时候,她很喜欢印度尼西亚平面设计师Jati Putra的作品,也偏向超现实主义的合成摄影,或许,这和想要逃离现实生活的想法相关。   画画不能再改变她的命运。   但摄影给了她新生。   秦方靖心知,许多过去的事,辗转至今已经说不太清,可他只要一想到她受过的伤害,心灵的创伤,就打骨子里觉得心疼。   她失去记忆之后,也忘却了伤疤,所有的过去都维持在最完美的空白阶段,她的父母都是如今幸福快乐的样子,不曾为了她肝肠寸断过。   现实还是给了她一个重击。   “你曾经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接受心理治疗,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秦方靖伸手摸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地将她冰冷的心都捂热:“我们刚确认关系的时候,我问过你,如果你知道我只是一个身心都有缺陷的人,还会不会接受我,你说你也是一样的,内心住着一个冷漠的、不知如何去爱的小孩。”   过去他不是不想去爱,而是有双向障碍,没办法简简单单就去爱。   他们都曾经是某种意义上的病人。   奚温伶知道这些,她上前抱着他,双肩不住地微微颤动,“秦方靖,我想那也是当初我被你吸引的原因,‘同类’总是会互相吸引。”   他浅笑,那从喉咙里发出的嗓音,清冽又温情:“是,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了,我认定了你。”   清冷宁静的夜,她瓷白的皮肤在暖黄色的灯下添了几分柔软。   秦方靖漆黑又深邃的眼眸,能将她眼底所有的秘密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望着她的睫毛如长扇,又如蝴蝶般扑棱,撩的他快要不受控制。   奚温伶感觉到男人炙热的视线,只想现在冲上去扑倒他。   因为冲动的、翻滚的情感,要靠更多的肢体亲昵来表达和宣泄。   他可以抚平她的伤口。   不管内心堆叠的是怎样的悲伤,两人的亲吻就是最好的抚慰。   秦方靖的手指揉-=入她的发中,不时地揉搓,带着情人之间的柔情蜜意。   奚温伶的心情逐渐变得激荡。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兴许她一直在噩梦中,不断地寻找自己,如今就算失去记忆,也终于有了可以信赖的对象。   奚温伶不需要一个百分百让她依靠的男人,她要的是成为彼此的需要。   乌黑柔润的眼睛浸着薄薄的一层水雾,喉咙有些发紧,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双臂揽着秦方靖的肩头,又黑又散的卷发披在肩头。 ☆、第31章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许久, 温伶的情绪终于彻底平静了。   她的心思又变得活络。   “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   “嗯?”   她坏坏地笑起来:“你可以闻到我身上的一点气味,这个我知道, 有些像沐浴露一样的东西沾到我身上,你还能闻到一丝丝的区别, 我说不清是为什么。那……du=rex什么的味道你也能闻到吗?”   “……”   这话太=色了。   更何况是由她说出口。   秦方靖已经被刺激的抓心挠肺,这一刻再也无法忍耐。   他忽地向前逼近, 将她压倒在床上, 随手绕到她的背脊,她的视线从他线条英朗的脖颈处往下,看到秀-色-可-餐的胸膛。   “你可以拆一个试试。”   他说着,随手拿了一条灰色领带, 系在温伶的脸上,一双错愕的眼眸被蒙住,男人嘴上的热吻遽然与身下的动作同步,浅棕色的眸子含着又深又热的意味, 连姿态也变得强硬、撩人和激烈。   她一时只剩下焦灼的气喘, 没多久就累的软成一团。   ……   缓了一阵子,脸颊上泛着阵阵热度, 奚温伶扯开眼睛上的领带,细嫩的手掌来到秦方靖的脸上, 反过来绑住他的眼睛。   “轮到我了。”   秦方靖还未说话, 她抱着他顺势转了个身, 将男人反压在身下, 难怪还不想让他看见。   男人清冷温润的脸被领带遮挡, 抓着她背脊的手指骨清瘦,手上静脉似青山绵延,镇定的神色也被沾染上一层沉溺的深邃。   奚温伶这样主动又大胆的一面,就算是他也受不了刺激。   “……行啊,今晚多用几个你喜欢的味道。”   奚温伶觉得浑身滚烫,两人没有任何阻挡地亲密,她尽可能地尝试,感受热浪,还有某种危险的气息。   秦方靖大脑中的一根弦,随着她的起伏,紧绷住。   只要稍许,恐怕就得立刻交代。   ……   午夜的风透过一丝开着的窗户,吹拂着酒店的两层窗纱,她浑身没骨头似得,瘫软在床铺上。   他们从即将到来的黑夜,一直玩到现在。   “怎么停下来了,嗯?”秦方靖纵容的笑添了几分性感,拿住她的手指,往下动拉链,“你可以继续……”   分明是她主动出击,可还是被他占据上峰,奚温伶看向他,男人的一双眼睛看似清澈,其中又浑浊着几分深溺。   透过灯光望着奚温伶又小又好看的侧脸,秦方靖脑海中闪过许多关于他们的画面,她在校园里与他的初次见面,他看着她专心致志地拍照,为了一个角度可以什么形象也不要;   在乌干达时的你进我退,她明明发烧虚弱,还要露出大长腿撩他,勾人的魂;   还有失忆后在医院里的荒诞相逢,那种浓烈的悲伤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无论曾经的遇酒酩酊,抑或惊鸿照面,她所忘记的,只是他们爱情的序章罢了。   生活还在继续。   奚温伶依偎在他身边,微闭着眼,安安静静地说:“秦方靖,你没有其他事还瞒着我了吧?”   他假意认真地思考一下,手指搭在她的腰处:“应该没有。”   等等,好像是有,但很快她们就会知道了。   “没关系,我觉得我能想起更多的事来,但是我一点也不怕。”   奚温伶用脑袋蹭了蹭他,抱着他的胳膊,没过几分钟,实在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秦方靖抱着她,低头,在脸颊上吻了吻。   睡吧,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了。   **   在科伦坡调整好了心情,奚温伶打算绕到锡吉里亚拍摄古代遗迹,再与解心宁汇合于加勒的海滩,中间两天他们分头散心。   正好Ryan也有一个港口项目在加勒,解心宁主动提出与他结伴。   她从温伶那边听说了他的中文名字,也觉得很意外:“怎么会这样巧,你也姓解,我从小到大,就上班的时候遇见过一个姓解的同事。”   当时Ryan略有所思,片刻,才回她的话说:“嗯,我也没怎么遇见过同姓的,其实还是习惯别人喊我的英文名。”   “你是外国国籍吗?”   解唯秋盯着她看了几秒,回答:“不是,不过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了国外,跟着家里人做生意。”   加勒的九月,是非常适合过来旅游的季节,到处都有扑鼻的花香,他们下榻的酒店是温伶点名要求的“灯塔酒店”,坐落于岬角之上,能看见一望无尽的大海。   早晨,解唯秋带她去加勒要塞的墙边散步,慵懒又有格调的古城,真的很适合小情侣打发时间,解心宁很久都没有这种打从心底放松的感觉了。   他们走累了,就坐在咖啡馆里聊天,喝茶,不仅是聊彼此的工作,还有喜欢看的书,和最近国内上映的电影。   夜里,两人漫步回了酒店,就在餐厅等着那对姗姗来迟的小夫妻,四人约好一起吃饭,解唯秋还让人开了两瓶上好的红酒。   他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今晚还多了一些别的情绪。   解心宁直觉他是在为了什么事心烦。   她坐在位子上,晃了晃脚,想着要不要问他。   旁桌是几位被儿女带出来一同旅游的大妈大爷,一大家子聊得很有兴致,这时候正巧,大爷的手机铃声响了,是经典的京剧唱段。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游园惊梦。   解心宁被触动了往事,许多画面在眼前轮番过去,她看着解唯秋,他真的是唇红齿白,有些骨子里的矜贵,偏偏又有一股子商人的傲岸,非常迷人。   “我小时候住大院儿,大院里有会唱戏的老人,吃酒高兴了就喜欢来两句,我爷爷也会,所以我也算耳濡目染了。”   “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解唯秋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声音低沉,动人。   解心宁笑了:“这个我也知道,我看过梅兰芳的《贵妃醉酒》……”   她放下酒杯,听见男人弯着唇角,竟然也来了几句戏腔,他只是随意地哼了几句,却每一个抑扬顿挫都在调上,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你也会唱戏吗……”   说完的刹那,不好的预感却也油然而生。   解心宁突然伸手,捏紧眼前的酒杯,红色的液体轻晃。   她并不傻,不论从秦方靖告诉她Ryan真名的时候,还是解唯秋这几天对她的进退有度,以及那种冥冥注定的感觉,都让人觉得他们的相遇不止是“巧合”。   可他始终没有开口,她就以为一切只是妄想罢了。   解心宁眼底有浓烈的情绪,咬着下唇,说:“我爷爷有次喝醉了,在我面前说过,他的一个小儿子,小时候随他妈妈学过唱戏……”   解唯秋终于回应了,他说话的时候,让她的整个心被拴住。   “他就是一个无能的老头。”   解心宁脸色冷凝,一下子褪去了所有的血色,目眩神晕。   “他根本给不了那对母子安稳的生活,就不该让他们被解家‘囚=禁’。”   他冷冷地说完。   时间仿佛被人按了暂停,一时之间整个餐厅都安静了。   偏巧,奚温伶和秦方靖来到餐厅。   温伶手里还拿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是秦先生方才哄她开心特意准备的,本来她也欢欣雀跃,却一眼就发现这个桌上谁也没说话。   解心宁盯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两人僵持着,气氛冰冷而可怖。   她觉得奇怪,只好问:“怎么了?你们有没有点菜……”   解心宁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这些天以来,自己还在他面前故意维持形象,主动出击与他调笑,真是莫大的讽刺!   “你就是我爷爷的那个小儿子,对不对?”   解唯秋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奚温伶眼底闪过一抹震惊,回头质问秦方靖:“怎么回事!”   秦方靖沉默地看向解唯秋,四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   半晌,解心宁下定了决心,她站了起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一言不发,扬手重重地打了下去,清脆又响亮的“啪”一声,引得周围男女都向他们投来目光。   解唯秋的脸上留着女孩的指印,清晰无比。   她觉得难堪,后悔,还有更多的是不敢置信,解唯秋方才的言辞之间充满对解家的藐视,而他之所以什么也没说,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这是他对解家的报复!   可她没有错,也不该奉陪。   解心宁咬牙切齿,眼眶里还有闪过的一丝水光:“解唯秋,你是一个恶魔。”   奚温伶瞬间明白了什么,呵,敢欺负她的人。   她同样变得脸色冰冷,将方才秦方靖送的花直接扔回他的身上,冷漠地说:“自己吃饭吧。”   **   解心宁咬着唇,眼底翻涌着很多情绪,更多的是失意和落寞。   她在酒吧喝了很多酒,像是要用灌醉自己来麻痹这种痛感。   奚温伶等她喝得差不多了,冷声说:“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别再拿别人的恶毒来惩罚自己。”   “他到底什么意思?”解心宁满脑子的迷茫,“因为解家把他赶了出去,他就准备回来报复我们,所以……所以就这样戏弄我吗?”   奚温伶现在脸色也不好,“秦方靖和他是同学,不管怎样肯定也知道一点这男人的事,竟然从来没告诉我。”   “他真的是我……我爷爷的小儿子吗?那不就是我的……小叔叔?!”   解心宁觉得胸口发闷,已经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酒精作祟。   “现在只有解唯秋本人知道一切了。”   “不行,我要改签机票,我要回去问我爸爸……”   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又弯身找手机:“不对,我现在就打电话!”   奚温伶看好友实在太醉了,强行把人扶到了房里,安顿好了,告诉她不管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她看心宁在床上睡熟了,才放心地回到自己房间。   秦方靖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她回来了,表情有一丝动容,像是认错的意味。   奚温伶无语地看着,男人之间真是容易结成同盟。   “你早知道解唯秋的事?”   被奚温伶质问,他也表现出无奈。   男人和女人不同,遇到很多情况的处理方式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   隔着一段距离,秦方靖也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混杂着一缕其他的细微,应该是酒味。   他清了清嗓子:“起初我也不知道他和解心宁是一家。我们不太聊各自的家事,只知道他从小离开了家。现在看来,解家老爷子并非他的亲生父亲,他是回到自己父亲身边,之后又随了养父去国外。但他为什么没告诉解心宁,自己是她的小叔叔,我不知道。”   “所以他不是老爷子亲生的?那至少和心宁没有血缘关系?”   “嗯,这个应该不会错。”   秦方靖伸手,牵了牵她的指尖,意思是别生气了。   “你一开始就该告诉我。”奚温伶甩开男人的胳膊,“心宁是我朋友。”   原本为了晚上他们的聚餐,她还化了淡妆,如玉面容用了桃色的腮红浅浅点缀,此刻却写满了气愤。   “对不起,温伶,我一直不太关心别人的事。”他顿了顿,向她解释:“昨天我也问了解唯秋,他说打算开诚布公,我就没再过问。”   秦方靖不是在为自己开脱,这就是他的性子,假如解唯秋不说,他不会去管对方到底想做什么,虽说他们不止生意伙伴,可也不是那种会坐下来谈心的朋友。   当然,假如解唯秋哪些事做得过火了,他肯定会提出异议。   归根结底,他就像自己所说的,对一切事物都很冷淡,真正关心的唯独奚温伶一个。   “这不止是他的问题,解心宁是我的朋友,你好歹知会我一声。”   “前阵子你在发烧,又刚恢复一点记忆,我不想让你太操心。”   秦方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他意识到从奚温伶的立场来说,自己的处理方式确实很烂。   “先前解唯秋说过一句,他已经等了十几年,现在我才知道,他就是想要搞垮解家。这事很复杂,你不要掺合比较好。”   奚温伶脸色更冷了:“你朋友等了十年报复别人,我朋友就活该被耍?”   秦方靖怔了怔:“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着男人水润饱满的唇,温伶忍下想要亲一亲的冲动,冷漠地说:“我很累,先去睡了,你等我睡着了再上=床!”   秦方靖:“……”他活该。   ……   翌日,解心宁宿醉,头疼欲裂,还被门铃给吵醒了。   “等等!”   她吼了一声,下床去卫生间稍作梳洗,又套了一件长袖衣服,问道:“谁啊?”   “是我。”   她浑身僵硬,不回答,也不开门。   那人在外面等了十几秒,说:“你不开门,我就站在这里说了。”   解唯秋隔着一扇门,声音不紧不慢:“我从小生在解家,但自从两岁那年起,就被你的家人虐待。”   解心宁一听这些,心说真是日了狗,顿时头疼的更厉害,只能猛地拉开了门。   男人站在门外,一身质地柔软的白衬衫,睫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淡淡的唇色,显得矜贵高傲。   她抬高下巴,望住他:“就算他们……伤害了你,这是他们的错,你来玩弄我算什么意思,我做错了什么?”   等她关上了门,解唯秋才说:“你说的对。昨晚我就想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你,但也已经迟了,我承认。”   他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不知是不是一向如此。   “那天下雨,我觉得你的车子熟悉,所以停了下来,发现确实是你之后,就只是想帮一帮忙,没有别的意思。”   “你调查过我?”   “我调查过很多解家人。”   其实,不少年前的事,提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惊心动魄,可对解唯秋来说,全是刻于生命中的彻骨之痛。   他本来也不该和她提前有所接触,却莫名其妙地下了车,想看看这个解家的女孩是什么样。   解唯秋也以为,他们的下次见面会在解家的大院,熟料她会和奚温伶一起来斯里兰卡,这让原先隐瞒的关系,变得很难说出口。   当然那一瞬间,他确实起过一些冷漠又自私的心思,他看出女生眼底的爱慕之意,想着要是那些恶毒的解家人知道这些,就忍不住觉得痛快。   解心宁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坐在床边,踢了踢行李箱。   “你到底想怎样?他们折磨过你,你现在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   解唯秋走到窗边,他逆着光,手指轻轻扣了扣窗沿:“我只记得,六岁那年离开解家,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他没有再详细地去说那些来龙去脉,但解心宁猜到他早就有所行动了,她就算想救解家,恐怕也为时已晚。   “要是你不信我这些,可以问你那些亲戚,他们也编不出其他谎话来应付你。”   毕竟当年解唯秋和母亲,只是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子。   解心宁心情紊乱,她是从小被惯大的,父母和睦,家庭幸福,却不料突然冒出一个小叔叔,说要解决当年的恩怨。   “我会接管解家,但我向你保证,不会再伤害你。”   解心宁嗤笑一声,“我不需要你这种保证。”   她看了一眼脚边的行李箱,决定尽快飞回北京。   “你要是没什么其他说的,就可以滚了。”   解唯秋与她对视几秒,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   早上陪心宁随便吃了点东西,奚温伶了解整件事的大概。   解心宁打算回房整理行李,改签航班尽快回国。   “我竟然对自己的小叔叔有好感……真是哔了狗!”   “你们只是名义上的辈分关系。不过我也感觉像在看狗血连续剧。”奚温伶笑了笑,想缓解她的情绪,“解唯秋生意做的大,加上秦方靖这些生意场上朋友的帮助,恐怕……”   “解家的那些老字号本来也在走下坡路。”解心宁倒是实话说话,“不管中药还是别的,我那些亲戚的嘴脸一向可恶,这个我得承认。”   奚温伶听出她的意思,顺势就说:“那我说实话,心宁你别动气。假如我站在解唯秋立场上的,肯定也希望当年虐待一个儿童的恶人吃点苦头。”   解心宁抿了抿唇。   其实除了自己的父母,她和别的亲戚感情也就一般,但爷爷是把她当掌上明珠疼着的,她还是打心底觉得无法接受。   待好友回了楼上,奚温伶对秦方靖还没消气,就一个人散步到酒店的各处,拿着相机专心地拍照。   来到水池庭院,附近的草坪修葺平整,幽深寂静,外面的景色则是庭院与海岸线连成一条轴线的开阔视野,她意外看见有一阵子没见的秦方靖秘书,骆达。 ☆、第32章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奚温伶意外地, 看见有一阵子没见的秦方靖秘书,骆达。   那位年轻人对着电脑苦思冥想。   她好奇,走过去拍了他一下:“达达,你在做什么?”   骆达抬头,见是老板娘来了, 急忙把电脑盖上。   “哦, 那个, 秦总先前做了一点东西,让我帮忙再润色一下。”   奚温伶听他这么说, 不像是工作上的事情, 就故意说:“什么东西,我看看?”   骆达显然为难了, 支支吾吾地, 也不知要如何拒绝。   “让她看吧。”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反正也做的差不多了。”   奚温伶回头, 见秦方靖浅浅地笑着,走到她身边。   骆达索性搁下电脑, 识趣地走开了。   “我做了一个视频, 有点……简单的视频。”他难得卡壳,才说:“想着让你看过之后, 是不是对恢复记忆有帮助。”   说完,秦方靖又摇了头:“其实也不用有什么帮助, 想着你知道这些就够了。”   奚温伶坐下来, 打开电脑里的那个视频文件。   开头的画面有些喧闹, 很多荧光棒在挥舞,看得出是秦方靖拿相机拍摄的,可能,当时是她提出的要求。   镜头外还有字幕,是手写的字体。   奚温伶要是没认错,那就是属于男人亲笔写下的钢笔字,劲骨丰肌,遒劲苍茫。   演唱会的第一排,他穿着一件灰蓝色有条纹的衬衫,肩上是风衣款式似得装饰,下面搭一条深色牛仔裤,明显是出来约会的轻松装扮。   【这是我们第一次看演唱会。】   那时候的奚温伶对着镜头,问他:“亲爱的,阮薇唱《沙龙》了!!你知道这首歌和摄影有关吗?”   “嗯,知道,我很喜欢歌词。”   她对着他灿烂地笑,又转头去看台上深情表演的女歌手,眸光专注,像盛满了星星。   接下来,视频里的画面变成了一张照片,背景音乐依然是演唱会上的《沙龙》,而奚温伶在一排放满香水的柜子前,对他挥手。   【我们有了很多的约会,也闻到了许多不同的气味,我有了不同的情感体验】   【你带我去了气味图书馆,一个下午我们都泡在那里,以前的我不敢想象】   【我对你说,我开始变得自私又贪心,想要你属于我一人,你开玩笑说,就像野兽一旦尝过鲜血就变得欲罢不能】   【我向你求婚,但你说等忙过这阵子,我们就先领证了】   【领证一周年快乐】   【你答应等我们从加拿大回来就公布婚讯】   【你在看新娘杂志,准备筹备婚礼】   【你忘了我】   奚温伶的心头抽痛。   ……   视频结束,那些共同度过的时间也如流水,就在画面中呈现,一明一灭,一尺一寸,写进了人生长河之中。   不知是否因为过去的记忆一点点地清晰,还是单纯被这些录像触动,奚温伶觉得也想明白了一些什么。   这是秦方靖。   他不是故意帮着解唯秋,也没有意识到她和她的朋友之间有时也需要他来妥善处理关系。   平时,这家伙看上去男友力爆炸,又温柔体贴,还有霸道总裁的风范,在工作上永远比高别人一招,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可事实上他根本不懂如何去处理很多的感情问题。   他的岁月空白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却又同时触摸到幸福和剧痛。   有时候他甚至还会诱惑你,要和你一起释放欲=望,走向黑暗……   她是他无味世界中的第一抹甜,是这庸碌世间中意外闯入的光芒。   奚温伶喜欢视频里出现的最后一句话:   众生皆苦,唯独你是蜜桃味。   秦方靖淡淡道:“做的有点粗糙。”   奚温伶实在没忍住,眼眶都红了:“没有,很感人,我现在就想把过去所有的事都想起来。”   “我不是这个目的。”   “秦方靖你知道吗,我之前看过一些言情小说,上面写着‘就算我忘了所有的人与事,也不会忘记你’,我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没有这样的深情,所以才会忘记你。”   秦方靖趁势抱住了她,低声安抚:“不是,你很爱我。以前我知道,你失忆之后,我更理解了这点。”   奚温伶有些不解。   他慢慢地向她解释:“我做了很多以前你做过的事,比如,主动对你告白,为你安排周末的行程,陪你去餐厅……这些都是你以前做过的。”   在帮助她恢复记忆的同时,他也更理解和体会到了当初她的用心良苦,他过去爱她,至今更爱她。   “温伶,我再次向你道歉,以后我会处理好那些事情。还有解心宁那边,我也会当面道歉的。”   她知道他在某些方面,和解唯秋一样算不上什么“好人”。   可他愿意为她卑躬屈膝,这份心,太难得了。   “要你处理这种情况,是不是有点困难?”   “也不是。”   秦方靖没再说话,而是伏过身子找到了她的唇,两人唇齿交缠,他的手掌放在她平坦的小腹处轻轻揉拂,亲的很投入,霸道的吻令她瘫软,甚至不住地让她全身发热,意犹未尽。   奚温伶必须承认,过去她还为了自己的撩汉手段沾沾自喜,殊不知有时候是因为他的体贴,才会让她得逞。   秦方靖轻轻地咬了下她的指尖,她舔了舔唇,说:“我好像有点体会,当初是费了多大功夫才把你撩到手的。”   他握住她的手,笑了:“那以后我再多一点主动。”   奚温伶却不高兴,勾着手抱住他的脖子,说:“不要,因为我就喜欢撩你啊。”   **   解心宁拖着行李,由秦方靖派人送去了机场。   她走的时候,解唯秋就站在酒店楼上,眼神幽深地望着车子徐徐地远行,直至消失在眼底。   不管她能否接受这个事实,他知道,他们很快会在解家见面。   他其实可以做的比现在还要绝情百倍,但,终究没有那样下手。   是什么呢。   让他等了这些年的复仇,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第33章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奚温伶在房里整理这些日子的照片,包括科伦坡的街道、大宅, 锡吉里亚的石窟和巨大岩石, 以及加勒的海滩和酒店,这次出门拍了很多杂七杂八的图, 收获颇为丰富。   接着,他们还要前往这次斯里兰卡的最后一站, 康提。佛牙寺、植物园、距离三十公里左右的大象孤儿院,都是必去之处。   天气依旧爽朗, 云层一点点地铺开, 偶有风过, 金灿灿的光挂在树枝上。他们路过近郊村庄的时候, 奚温伶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是在日落之前。   她想拍异域风景中的夕阳,所以就让司机停了车,秦方靖在车上结束了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 下来之后,看到温伶独自站在村庄附近,端着相机,投入地工作。   两人也不用刻意说什么, 默契地并肩站着,秦方靖拿手里的外套给她披上, 奚温伶就往他身边又站了站, 这种感觉让旁人看得可以说是非常艳羡了。   夕阳在谢幕, 云峰之间透出一滴一滴的余晖, 树林如同沾湿了霞染,慢慢地,身边男人的侧影也浸在其中,他的喉结,敞开的衣领,放在她肩膀处戴着婚戒的手指……一一被橙色渲染。   奚温伶甚至没舍得举相机,因为,光靠照片也拍不出眼前景致的万分之一,她只想再用肉眼多看几眼,将它永远铭记到记忆里。   准备回车上的前一刻,奚温伶拍了拍秦方靖,“等一下我。”然后蹲下来系鞋带。   他安静地笑着,看她弯腰。   最美好的瞬间也不过如此。   正是此时。   空气里有了一阵不寻常的躁动,秦方靖隐约听见有吉普车的声音,由远至近。   离他们不远的草丛中有了些奇怪的动静,他感受到某种震慑就在前方。   变故突来。   他直觉那股恶意不是冲着自己,而是他的身边人。   奚温伶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男人用血肉之躯挡在身后——   “躲开!”   说话的同时,一枚子弹像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射过来,正巧射中了男人的腹部!   要不是他挡着,可能她已经被一枪毙命了!   秦方靖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动作,因为来不及用任何东西来做掩护,他只能用肉身来抵挡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他的坚定、果敢和温柔,都出于对她的保护。   枪子打在男人的腹部之后,秦方靖依然反应迅速,手里突然摸出一把枪,枪口就对准枪手所在的草丛,一连开了几枪,打退了狙击手。   所有画面都不过在几秒之内,却像无限延长的蒙太奇镜头。   秦方靖捂着渗血的地方,倒下来,奚温伶担心还有其他枪手,她忍住婆娑的眼泪,双臂用力,将男人往附近的树后拉扯。   当看清血泊中的秦方靖,她浑身都在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双手用力按住他的伤口,鼻间全是浓重的血腥味。   围观的当地人和游客都发出惊恐的尖叫声,秦家的保镖和锐安集团的人都已经迅速行动,方才的狙击手乘着吉普车仓皇逃离。   奚温伶抱住秦方靖,用了全身的气力和温度,可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慢慢流逝。   他没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的承诺,不能让她出事。   “秦方靖!秦方靖……你怎么样?”   她抱紧了男人,不断地告诉他:“没事的,我们马上去医院,没事的……”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秦方靖面色惨白,眼睛里却还是流露出几丝淡淡的笑意,她知道他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因为他说过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她不能接受没有他的人生啊。   奚温伶咬着牙,神色凝重,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却又强撑着去观察周围的情况。   草丛那边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同伙,保镖们正在逐一搜索,并且排查车辆安全。   奚温伶没有去看怀里的秦方靖,而是充满警惕地盯住四周。   “秦太太!由我们掩护,你们快回车上!”   她一听,奋力把秦方靖这么高的个头就这样一把扛起来,连身旁想来帮忙的男人都看地愣了愣。   “发什么呆!快点啊!”   被这个面容冷肃的美人吼了一句,对方才反应过来,赶紧帮着将人扶去车内。   在去医院的路上,秦方靖因为失血开始失去意识。   奚温伶的泪水迸涌而出,握紧他的掌心,哽咽:“秦方靖,我讨厌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秦方靖还安抚她:“医院很近,不要担心……”   鲜血将两人的衣服都染湿了,乍看之下,比这无情的夕阳还要艳红。   温伶低头吻住他的额头,感觉到他因为寒冷而身子发抖。   “你是不是冷啊,秦方靖,没关系的,我很热,你说过的,我是肝火旺的小暖炉……”   秦方靖的呼吸微弱,可还是看着她,冷静又克制:“这是我以前说的。”   奚温伶微怔,刚才根本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了。   她压住如潮涌般席卷而来的恐惧,乌黑的眸子泛着泪光,凝视他:“所以你要好好的,等我把你想起来,好不好?”   秦方靖,你不能有事,你是我的爱情,我的世界,你肯定舍不得离开我,所以,你会没事的。   ……   手术室外,奚温伶坐在长椅上,头发和衣服,还有双手,全是血迹。   她的黑发也沾到了他的血迹。   那样……   他会不会闻到自己干涸的血液,是怎样的气味。   她想。   那天,秦方靖得知自己出事的时候,连医院也没法赶来,是不是比现在的自己还要无助和绝望。   要爱一个人到怎样地步,才能这样的舍生忘死。   她不敢想象。   ……   奚温伶越想越害怕,脑袋嗡鸣着,间歇性地发胀,只好一手去揉捏。   枪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心脏像被人狠狠地蹂=躏,鼻息中仍然飘着一缕铁锈味。   解唯秋闻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他看见她痛苦的神色,知道作为病人家属的感受并不好过。   “不要太担心,医生说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子弹说不定已经取出来了。”   明明中弹失血的是秦方靖,但奚温伶同样面色如纸,没有了丝毫冷静。   尽管对解唯秋没有太多好感,可也多亏他的各方照拂,秦方靖才能这么顺利地被送进手术室。   周围还站着许多穿西装的保镖,保护着他们的安全,因为不清楚袭击者的目的,就连警察和维和部队也都赶来了。   她提起一口气,说:“谢谢你,解先生。”   解唯秋坐在她边上,以前,他和秦方靖都是冷情冷心的那种人,秦方靖是因为根本感觉不到外界的温度,而他,是自小就失去了对别人的信任,封闭了内心。   “我没有见过他这么关心一个人。”他也鲜少地感慨着,“哪怕是当时和他最熟悉的同学,我也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奚温伶沉默,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都知道。   “你们真的是能对彼此交付性命,这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解唯秋说到这里,见有下属回来了,面色冷凝着问:“是什么情况?当地的叛乱组织,还是他们的宗-教冲突?”   因为多年在国外养成了谨慎的性格,加上秦方靖本来就有防备,尽管意外来的突然,却也做到了有效的反击。   “应该都不是,这边的警方已经在调查了。”对方在解总的耳边低声说,“我们抓到了其中一个男人,只要保证他活着,也许可以查出为什么袭击了秦总。”   奚温伶在旁说:“秦方靖是为了保护我才中弹的,说不定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我,也许和当时害我失忆的是同一伙人。”   解唯秋想了一下:“确实有可能。”他抬头对那位手下说,“你们先把人看好了,交到这边警方的手上还不知会怎么样,说不定还有内应……我一会先去处理。”   黑衣保镖恭敬地点头,立刻转身下去了。   担忧的心绪如藤蔓一样,在奚温伶心底疯长。   当她望着那一扇安静的、白色的大门,忽然又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没什么可怕的,他怎么可能舍得留下自己呢。 ☆、第34章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救命要紧, 给秦方靖动手术的是最近的一家医疗急救中心, 斯里兰卡虽然经济不算发达, 好在各处医疗资源还算跟得上,过程一切都很顺利, 现在就等麻药过去。   他们一行人遇上枪击案的事当然也惊动了领事馆,解唯秋陪着她去处理这些后续,也因为出于某种目的,他稍微隐瞒了一点事件的细节。   何况本来这事情就十分复杂,中国使领馆提供的领事保护,也不能超越其执行领事职责的权限。   附近的村庄已经迎来了夜色,一盏微黄的灯,照亮白色的病房。   奚温伶拨着男人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又小心。   又是一个白昼来临。   温伶蜷缩在病床边,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当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秦方靖微微地颤了颤眼皮。   知道他快醒了,她轻握住他的手, 一颗久久悬住的心也总算是落下了。   秦方靖低头, 望着那只莹润白皙的手,下一刻, 对上的是她璀璨明亮的眼睛。   “清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不用担心。”他笑了笑, 平静地说着, “知道你不会有事, 我就彻底放心的睡着了。”   奚温伶脸色一僵,不知该生气,还是感动。   “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秦方靖,你说过不会放手的,怎么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不然还能怎么办?”秦方靖微微地张嘴,“我必须保护你,毕竟你这么珍贵,这世上都没有人配得上你。”   他又拿她曾经开玩笑说过的话来堵……   奚温伶真是又要被他弄哭了。   她微微向前倾身,低头靠在男人的被单上面。   奇怪的是,没有再闻到那股令人窒息的鲜血味,而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属于男人的味道,像森林里的松节,微苦,性温。   “是我不好,明知道有人想伤害我,还要来斯里兰卡……”   “这不是你的错,奚温伶,别说这种话了。”   秦方靖的声音低沉清冷,当染上一些柔情款款,免不了让人听得沉迷。   他不能再让她陷入危险。   从前的秦方靖,不知情为何物,他闻不到草木的芬香,也吃不到糖的甜味,人家说“记忆”这种东西,特别是儿时的记忆,总是由各种感官组成,可他却只有一片空白。   成年后的他,不是在公司忙碌,就是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生命研究的庞大奥秘之中,他拼尽全力想要找到答案,想要上天告诉自己,为什么偏偏我闻不到,也尝不到任何气息。   那又是怎样的眷恋与宠爱,才让他甘愿化身为在红尘里翻滚的俗人。   秦方靖不想再去找其他的答案了,因为答案就在他的眼前。   奚温伶不懂他此刻的眼神是想做什么,撇了撇嘴,说:“你的手还是凉的。”   男人笑了笑,尽管俊朗的眉宇因为失去血色而憔悴,可这样一笑,仍然好看的让她揪心。   “那你给我捂热。”   奚温伶一挑眉,对他说:“给我等会,先叫医生过来给你做身体检查。”   **   巧合的是就在秦方靖住院后的没几天,康提本地爆发了内部冲突,政府方面宣布全国实施紧急状态令。   因为当地局势恶化,他们的枪击案也被归结到相关的案子里,警方说那些人可能是流窜的雇佣兵或者恐怖团伙,本身就是犯案累累。   中国大使馆与康提这边的警方交涉,要求他们尽快缉拿凶手。   几乎是连夜,秦方慕亲自飞来这边,接他的弟弟回去。   要说这两兄弟的关系,也令温伶觉得微妙。   秦方靖从小就和家人不亲近,对这个哥哥也从不表现出浓厚的手足之情,尽管如此,两人还是有着血浓于水的纽带,秦方慕也难得愿意为这个弟弟付出他的耐心和关心。   “你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家里我先瞒住了,但能瞒多久还不清楚。”   秦方靖躺在他们的私人飞机上,空姐端来名酒、果汁和矿水,一旁还放着各式点心。   他看向窗外微漾的光,“只要你不说,等我伤口彻底愈合了,他们也不会知道。”   “你这么久不回去,他们也会来找你,再说公司你总要露个面吧。”   秦方靖显然觉得麻烦,揉了揉眉心:“再说。”   奚温伶上飞机前,把这几天发生的来龙去脉给家里大致说了一遍,秦方靖是为了她才中弹的,这件事不能瞒着安漾他们。   “解唯秋这边有进展了吗?”   听见秦方慕这么问了一句,奚温伶抬眸观察他们的反应。   秦方靖仍是淡淡的神色,这回目光转过来,看向了她,才露出截然不同的笑容。   秦方慕在旁看的都觉得牙酸,擦,什么时候见他这么有人性过,这早就不是他以前认识的根本不需要感情生活的高智商教授了!   “他先留在这里几天,等事情有眉目了就回国。”   “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不用,他有团队在这边做生意,不管是哪个阶层,结实的人脉都比我们要广,那个被我们抓到的男人,应该是类似雇佣兵性质的退伍军人,他们有保密协议,根本不知道是谁委托了这桩生意,所以要继续调查下去。”   “能这么大手笔的来搞你们,恐怕不是小打小闹,至少对方有一定财力,还有些胆识。”   奚温伶觉得秦方慕这话不错,比起为了什么私人恩怨想杀了她的,还是秦家惹上的仇人更有可能下手。   她看出秦方靖有些累了,知道他身体还没恢复,急忙说:“你先睡一会吧,只要回国就会安全多了。”   他点点头。   奚温伶也是归心似箭。   毕竟哪里都比不上家的温暖。   ……   当得知他们所有人安全抵达S市机场的时候,奚父和安漾总算放心了。   两人早就在女儿和女婿的家中等着,茶也不喝,东西也不吃一口,直到看见一对小儿小女踏入客厅,他们急忙站起来,身子都有些不稳。   奚父一样就望见有些消瘦,但仍然身影俊挺的秦方靖,也是心情复杂。   尽管有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们家的恩怨,才会让温伶遭受意外,但他同样也用自己的命去保护了女儿的安危。   奚父的一颗心重重地往下落。   他大概是不怪秦方靖了。   怎么还能忍心去责怪他们。   安漾望了自己老公一眼,奚父微微叹气,走上前伸手握了握秦方靖的手:“好孩子,谢谢你救了我女儿。”   年过半百的父亲,两鬓都白了,他在秦方靖面前,摆出感激的神态:“我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追求了,就希望这个宝贝女儿能平平安安过完她以后的日子。你也知道,她小小年纪吃过这么多的苦,我总觉得是做爸妈的没能力保护她……”   这也是为什么,以前面对无法令人捉摸透彻的秦方靖,他们始终不能顺心。   奚温伶眼眶发热,险些又要流泪。   秦方靖却是一脸内疚,安慰两位长辈:“爸,妈。保护温伶是应该的,她是你们最好的女儿,她也是我的妻子,是我没有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你们应该怪我。”   安漾走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好了,一家人都在就好,还说什么怪不怪啊,你别站着了,快过去坐吧!”   秦方靖和奚温伶,与父母坐在客厅里。   安漾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眼睛还是有些通红。   温伶看着他们,低声说:“爸妈,我在斯里兰卡的时候,已经想起了一点过去的事,就是我初中时候发生的那件事……”   安漾和丈夫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怔。   “我记得我出事的时候,你们每天都陪着我,安慰我,晚上我做噩梦睡不着,妈妈你就整夜陪着我,我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你们一步也没有离开。我现在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你们不要太为我担心。”   安漾心里明白,她从小就与众不同。   十几岁就能拿起武器反抗暴徒,捍卫自己的人生道路。   现在她也有了出息,比他们都要独立。   但不管温伶在别人眼中如何的成功,她永远都是母亲心底的小宝贝。   安漾抽噎着说:“你们都没事就好了……”   而奚父稍微冷静下来,又关心起另一个问题:“在那边袭击你们的人抓到了吗?”   秦方靖:“还没有,不过快了。”   他看了奚温伶一眼,在长辈面前维持着温文的笑容,将那些冷凝的神色都藏在背后。   奚温伶上前抱住安漾,要是没有他们,她也无法成为现在开朗又骄傲的自己。   “妈,我会慢慢想起来的,所有的事情。”   ……   眼前是一间几乎没有光线的屋子。   解唯秋的眼前,是一个被几个彪形大汉压在地上,不停发抖且发出哀嚎声的亚裔男子,凄惨的声线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刺耳。   他淡淡地扫了地上的男人一眼,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对手机里的人说:“我们根据那个歹徒的提供线索,找到了当时和他们接头的男人,然后抓了这人过来审了审。”   秦方靖不对他的做法发表任何意见,问:“他怎么说?”   “是puzzle制药集团,看来是我们的‘老同学’做的。”   秦方靖沉了沉眉宇,大概对这个答案既觉得意外,又觉得预料之中。   “我知道了。”   解唯秋声音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这几个人我就移交警方了。” ☆、第35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十一月, S市的雨已经凉透, 远方的天空像一盏墨砚,大街上偶尔响起车子的鸣笛,拥堵的车流像天上的云霭, 乌暗地蔓延到地平线。   林立的高楼中, 秦方靖穿着严整的衬衫、高定西装出现在公司,他身体素质不错,伤口也已经在慢慢地愈合,秦铭鼎那边算是暂时瞒住了。   本来还打算晚上回家的时候,拐去附近的花店给秦太太买一束路易十四玫瑰,没想到下午她却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奚温伶笑盈盈地进来, 上了锁, 看见秦方靖好整以暇地坐在高背椅上处理公务,看着根本不像刚受过伤的病号。   “你能不能去那边沙发坐一会, 休息一下?达达说你都忙一天了。”   “你特意来监督我休息的?”秦方靖朝着她瞧了一眼,过来牵住她的手。   他行动还是稍有缓慢, 奚温伶也小心翼翼的,抱了抱他, 才说:“冷杉和心宁他们都打来过电话了, 问了你的事。”   “解唯秋也来了电话。”秦方靖清澈又温润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十有**, 害你出事的就是puzzle制药集团的人, 这家公司是秦家的死对头之一。而且, 他们公司的老板是一位西班牙国籍的男人, 中文名叫须仲麒,以前是我和解唯秋的老同学。”   奚温伶挑眉:“你们有过节?”   “有点复杂,他们一直在做违禁的药品研究,譬如专给运动员的兴奋剂,还有基因克隆研究……”秦方靖看着她闪烁的眼眸,“我和他就是因为一些理念不合,所以在几年前分道扬镳。”   没想到那个男人却会怀恨在心,想着要对他的妻子下手。   是了,与其弄死他,不如弄死他最心爱的人,那样带给他的痛苦会是深入骨髓。   秦方靖突然将她捞到怀里抱着,生怕她会再出事似得。   “须仲麒一直知道我有病,他本身也有反社会人格的倾向。”他微沉语气,说:“关于你出事的那晚,还有一个疑点,puzzle制药集团怎么能把你单独引开,你身边是不是有他们的人?”   “……怎么说?”   “比如孟弈真,这次是他提议,让你去斯里兰卡的。”   隔着一层衬衫,奚温伶感觉男人跳动的心声,她觉得很心安,这是最强劲有力的屏障,为她抵挡一切腥风血雨。   “我今天也问过冷杉了,他说,孟弈真在我出事的当晚,去找了他的前女友,他还偷偷去证实过了,应该不可能是他。”   孟弈真和这个前女友也是极其戏剧化,据说,两人从高中时代就瞒着父母早恋,交往了快十年,中间分分合合不下五次。   当时,冷杉低笑着,在电话里告诉她:“他这个女朋友你也认识,是不婚主义者,但孟弈真不是。前阵子他们为了这件事彻底摊牌,我以为这下是真没戏了,结果孟弈真这怂货,大概又舍不得了,就在你出事的那晚跑去找前女友,说可以为了她一辈子不结婚。”   奚温伶握着手机,听他这样说,有点哭笑不得:“冷杉,你知道我想起来了吗?就是初中时候的事……”   对方怔了怔,立刻就说:“这么倒霉?”   她笑笑,冷杉也没再说话。   当年,他就是从孟弈真那边无意得知了她的遭遇,才突然觉得当警察没意思,转业当了检察官。   就算抓到再多的坏人,也无法阻止已经发生伤害,就是觉得没劲。   如果这个世界的法律能够更完善,是不是可以惩治那些恶人,约束他们的行为。   奚温伶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也无需再知道了。   眼前,秦方靖摩挲着温伶的手腕,沉思:“既然冷杉这么说,还是有一定可信度。”   “我们也讨论过结婚的话题吧?”   “在我把你‘关着’的-那段日子里。”   奚温伶看着他,觉得这男人的眼神真是撩人。   她喜欢看他做正事时候的样子,眼神锐利,不论说话的语速,还是细微的表情,有种从容不迫的成熟魅力,又那么儒雅,更重要的是这衣服底下掖着的又不止是风度,还有狂野和傲慢。   温伶脸颊滚烫,她突然对着男人的喉结又咬又舔,而他抚着她柔软的黑发。   久违的亲热轻而易举地勾起两人的兴致,秦方靖反客为主,将人压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已经被男人分开双腿。   奚温伶小腹一颤,似乎提前预知了对方的行动,急忙想要合拢身子,又怕会不当心碰痛他,尴尬的不行。   秦方靖也没给她太多时间思考,细软的乌发来到她的下面。   她着急地抗议:“不行,我都没准备……”   “也不是没做过。”   灵活柔软的舌,在隐秘之处徘徊。   奚温伶气喘吁吁,只觉得背后出了一层薄汗,十根细软的脚趾都勾起来,蜷缩着身子。   昏昏沉沉地,她的双手按着他的肩膀,不住地用力。   男人偶然抬眸,眼睛里深邃的光泽,一眼望不到底。   “虽然我尝不到什么,不过,你的荷尔蒙很甜,我知道。”   终于,秦方靖往上挪了挪身子,亲吻她雪白的颈项。   “你很甜了。”   尽管男人不曾有过充满色彩的记忆,他的记忆、情感,没有任何感官可寻,可她的滋味就是他尝过最美好的。   就像尝到夏日里最甜糯的水果,又像尝到清晨时分,挂于枝头的露珠。   ……   娇=吟不断从红唇泄出。   即将迎来落日的办公楼,镀了一层金色的辉芒。   奚温伶揉着撞到沙发背上的脑袋,耳边仍然盘桓着他方才那一声压抑的低喘,秦方靖抱着她,把刚才从休息室拿来的毯子盖到她身上。   在这个地方做的她腰酸背痛,温伶一动弹,就懊恼地叹息,真是被男=色=蛊=惑了!   秦方靖在她脸颊亲了一口,“休息一下,我们去吃晚饭。”   “……啊!你的伤口没事吧?”   她突然想起他明明身上还有伤啊!   秦方靖点了点她的鼻尖:“你现在才提起来,已经晚了。”   晚上,两人在附近的餐厅随便吃了点,才回到家中。   奚温伶在男人休息室的浴室里已经洗过一遍,但内衣都得换过新的。   这时候她听见楼下门铃响了,从更衣室里露出半个身子,对正好站在走廊中段的秦方靖说:“老公,去看看是谁。”   晚上家里没有其他佣人,就只有他亲自去开门。   秦方靖望了一眼监视器,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隔着门与对方通话:“有什么事?”   “秦总,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听说你和奚温伶回来了,还有我从婶婶那里知道,你受伤了……”   奚幸颖脸色憔悴,整个人看着瘦了不止一圈,眼眶下方是突兀的乌青,“您不开门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秦方靖本来想打发她走,又想起温伶身边还有puzzle制药集团的爪牙,霎然眸色变冷,说:“奚幸颖,你最好发誓,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   外头风大,又有薄薄的水雾,气温骤然地持续低迷,秦方靖还是没让奚幸颖进来,平时的风度和绅士不见半分。   他脸上毫无表情,连眼里都没有半点温度。   “秦总,我只是想过来和你们说几句话,我做过的错事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对天发誓,没有其他隐瞒了。”   奚幸颖心里忐忑,可却说的实话:“真的!”   秦方靖依然神色冷漠,没有同情,也没有一丝温度。   “我没有必要听你说什么。”   他刚准备关门,奚温伶已经从楼上挪下来了。   当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堂妹奚幸颖,她微微挑眉。   这么大老远的,亏她还能找上他们家来。   她冷冷地瞪着这个堂妹,内心的火忽地冒出来,既然她有话要说,那正好自己也把那几句话说开了。   奚温伶打开大门,一个凛冽的眼刀刺过去,像是能把人生生地钉在叫人耻辱的柱子上。   “你来做什么?”   奚温伶细长的手指用力捏住对方的下颚,一把甩到边上的墙沿,让她的背抵住后面:“你当初看我失忆,还说我有什么‘以前的破事’,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秦方靖看出秦太太是真的动真格,来脾气了,急忙将她搂在怀里,安抚:“宝贝,不要为这种事动气。”   他极其冷然地看向奚幸颖。   奚温伶:“奚幸颖,我今天就教你做人,你记住,那些对幼女下手的才是十恶不赦的人渣,死有余辜!而那些被羞辱的,只是最可怜、最无辜的受害者。”   奚幸颖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事,哆哆嗦嗦地:“你、你恢复记忆了?”   “那又怎么样?”   当时面对出事的堂姐,她的心情也一度矛盾复杂,首先是被同情和愤懑占据不错,可在一层层抽丝剥茧的心境之下,还存活了一个念头。   她觉得奚温伶终于不那么“完美”了。   她杀过人,被人侵犯过,她和自己一样,只是来世间受苦受难的普通人。 ☆、第36章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奚温伶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想起先前奚幸颖的那种言论和轻蔑态度,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会这么霸道,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野蛮”, 下手也不知轻重,要不是秦方靖拦着,她真的会把人揍一顿吧。   奚幸颖喉咙梗住, 心里也不住地发毛。   她的想法有多卑劣, 如今的自己在回头去看, 也是一目了然。   奚温伶是否恢复记忆了, 好像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差别了。   她脸上的晦涩和疲惫, 都非常地真切:“对不起,是我的想法太龌龊, 我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恶毒和愚蠢。”   就像是长了疮的毒瘤,想要彻底剜掉,就要先正面直视。   当得知秦方靖为奚温伶挡枪的时候, 奚幸颖心中最后的一点旖旎都彻底堕入了黑暗。   他愿意为了奚温伶连命也不要,而她却失去工作, 觉得漫无天日,因为没有什么可失去了,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她才得以清扫那积攒的灰尘, 重新开始生活。   奚幸颖的耳根火辣辣的发烫, 她鼓起勇气, 说:“这段日子我想通了。我已经和优羽公司解约了,以后也不会再做什么惹你们讨厌的事。奚温伶,我知道秦方靖很爱你,就算没有遇见你,也轮不到我,是我太天真了。”   秦方靖握住奚温伶的手,对着别人的声色皆是冷冰冰的:“你说的对,你没办法和她相提并论。”   男人的话,像一枚□□在奚幸颖的心底爆炸,纵然早就明白了,可乍然一听,还是觉得心头抽痛。   “我想来承认错误,不管你们接不接受,谢谢你们见了我这一面,给我机会。”   奚幸颖感觉得到他非常明显的区别待遇,她笑了笑,说:“我以前觉得,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只是我们先来后到的问题,但我现在明白了,没什么人是你必须要喜欢的……”   奚温伶只是淡淡地听着,也不表态,这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大仁慈。   奚幸颖眼眶湿红,秦方靖看她还呆呆的立在那里,他面上沉静,眸色沉冷,看的人心底慌张。   “我看在你是奚温伶妹妹……不,是看在爸妈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过去的事,希望如你所说,与温伶的失忆无关。”   秦方靖这里的“爸妈”,显然是指安漾和奚父。   奚幸颖不会再自取其辱,来当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第三者。   “我明白的,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而且,楚蓓这里我也没听见过风声……”   奚幸颖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最后,把手里的一个饭盒递过来:“你们什么也不缺,所以我知道这么做也有点蠢。不过我妈说,你小时候很喜欢喝她煮的鸽子汤,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僵了,叮嘱我一定要带来……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倒了,就是想表达我的一片心意。”   说完,对他们半鞠了个躬:“那我告辞了。”   奚温伶瞥了瞥嘴,望着奚幸颖的背影没入夜色,也没再说什么,与秦方靖一同回到屋里。   闹哄哄的一阵过去,黑夜又恢复往昔的宁静。   她坐在沙发上,秦方靖看到那双灿然的眼睛,带着一些与方才不相关的笑意。   他凑过来,明白她的心思,轻轻地吻了吻红唇。   她没有必要去原不原谅奚幸颖,也不想再和她计较,因为自己的生活足够充实了,不想再要为无关的人浪费感情和时间。   “puzzle制药的事,你打算怎么料理?”奚温伶比较在意这个,“那个叫须仲麒的男人和你还有什么渊源吗?”   “当年他和我在同一个小组,我的导师很喜欢他,不管在学校,还是在研究所,我们有过很多合作,他的智商应该不输给你家的那位妹夫徐远桐。须仲麒比我还要醉心于基因工程的研究,只不过,他打从心底看不起任何人,对我也是。”   秦方靖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才说:“他很早就掌握人造心脏的技术,只需要几毫升血液,还有干细胞,就能用人造心脏,可以用来测试药物的毒性,也算为他后来成立puzzle制药奠定基础。”   “那他想怎么样,有什么野心吗?”   “有,他希望能创造出一种药物,改变人类的基因图谱,大概……这是科学家的普遍幻想。”秦方靖故作无奈,叹了一声,“我也曾想要改变自己的基因,或许,这样就能闻到或者尝到新的事物了。”   奚温伶浅浅地笑了:“我以前在一本书里看过,好像是村上春树说的?……人类不过是携带基因的载体与表达功能的通路,在转瞬间前赴后继薪火相传。它们的组成与世间的善恶无关,同时也不会受到人情冷暖的影响。……通过基因主宰生命,这是最无法抗拒的诱惑了。”   男人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最无法抗拒的诱惑,明明就在眼前了。   他调整了一下心绪,略带严肃地说:“目前我们必须找出你身边的内应,还要除掉puzzle制药……光靠我们秦家还得费点力,我想解唯秋他们能帮上忙 。”   纵然商场诡诈,也总能找到对付他们的时候。   “秦方靖。”   “嗯?”   “先别想这些了,陪我睡觉吧?”   奚温伶的语气婉转又勾人。   秦方靖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沿着她的唇线轻吮:“好,那我们回卧室了。”   奚温伶擦了一下嘴唇,怕他真亲上瘾了,嘟哝:“不准再抱着我亲一个晚上!”   前些日子他受伤没法“运动”,可不就是这样折腾她的么!   **   解唯秋回到国内,打算近期与秦方靖见一面,商量如何对付须仲麒,不过,在此之前,他堂而皇之地步入了解家的大宅院。   四四方方的布局,黝黑的宅门,锃亮的门钹,中间是宽敞的庭院,种着一色的海棠和槐树,青砖黑瓦的大院落,到处泛着温暖的光。   经过这些年的风雨,解家的根基早就如同风中残烛。   从前些年起,解唯秋就从内部开始瓦解他们的几个老字号,挖他们的技术骨干,占领他们的市场,迫使资金周转不灵。   接着,他再投入几千万资金,加上买了几个小股东的股份,顺利成为解家“御锦和”集团的最大股东。   说起来容易,却也是步步为营。   而在解老爷子住院之际,他也出现在医院,令老人的内心饱受愧疚和悔意,趁此威逼利诱。   解唯秋自认也没有做的太过残忍,他只是让对方留下遗嘱,将这个四合院落到他的名下。   他的这番大刀阔斧,在解家掀起腥风血雨,可就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抗的情况下又悄然落下了帷幕。   即便他现在就站在宅子的后花园,他们所有的长辈和晚辈都来了一大波,还是拿他没辙。   说起来他们解家和秦方靖有共同的对手——就是puzzle制药集团。   所以,解唯秋也愿意帮助秦方靖。   当解心宁踏入院子,一眼就瞧见男人的侧影,他正拿着一把剪子,修着花架上的石榴花,神色优柔又冷淡。   “你一个杂种,还敢回来抢家产?!”   解唯秋低头,继续观察着眼前的庭院植物,看也没看那个暴躁的男人,也就是他的“二哥”。   这人曾经把他按在后院的那口井里,井水又深又凉。   “老爷子住在朝南的院子,让他还是住着,我知道东院和西院也住着人。”   解心宁听着,心里咯噔,他们家三口人一直和爷爷住在这个大院里,这么多年了,她和爷爷的感情也亲。   被无视的那男人有点窝火,刚要爆发,解唯秋才低声说:“至于你,现在就滚出去。”   “我在这里住一辈子了,轮得到你拿主意?!”   “你窝囊了一辈子,没想到老爷子死前没把这宅子留给你,给了我这个‘外人’吧?”   解唯秋冷笑,面对他这位名义上的兄长。   “解唯秋!你就是个孽种!老子找一帮子人来弄死你信不信?”   而男人早就不是那个无法还手的孩子了,他放下剪子,对身边几个手下道:“他要是不肯走,就报警,找媒体过来拍他私闯民宅的新闻。”   解唯秋才是这宅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对方要是还想在京圈里混着,总要给自己留点颜面。   谅他不敢闹大。   说着,又回头看向另一家人:“你们要是没别的要说,就在西院里照常住着好了。”   心宁的母亲一愣,与丈夫面面相觑。   方巧,她看见女儿也僵硬地立在角落,急忙强颜欢笑,拉了拉女儿的袖子,走过来说:“心宁,你过来,这是……你的小叔叔。”   闻言,解唯秋慢慢地抬头,就看见解心宁站在冬季的一抹浅阳里,她扎着一个马尾,看上去青春洋溢,只是一双眼睛满是愁绪,像风中的杨花。   解唯秋面色如常,望着她。   他无疑是一个相当好看的男人,不是那种阳刚的俊朗,而是眉飞入鬓、阴柔桀骜的美。   邪魅狂狷——解心宁以前觉得这个词非常的傻-逼。   现在觉得正好配这个……   可恶的男人。 ☆、第37章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从斯里兰卡回到S市没多久, 奚温伶赶着把这次行程的照片修出来,报给SOLA摄影大赛的评审委员会。   娄映阁拿了几个文案给老大过目,她从电脑前移开视线,扫了一眼, 发现其中有一句话自己很喜欢——为守望者驻足,为夜行人燃灯。   小娄看着奚温伶拍摄的几张照片,由衷地感叹:“老大,有时候我觉得你真了不起。”   “我怎么了?”   她一挑眉, 意思是吹一波我听听。   “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但我都记着。我打小在孤儿院长大,在社会上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孤苦伶仃,而且性向一直是个大问题, 被不知多少人羞辱过……”   小娄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但是,就算你知道这些也从不计较,还愿意雇用我,把我从沼泽里拽出来。”   奚温伶淡淡地说:“小朋友,你很棒,没有人可以轻易看扁你, 知道吗?”   “我有时候会很傻的幻想, 假如我父母都在, 那会在一个怎样的家庭长大, 又或者我没有来温鱼文化上班, 现在的下场会如何……”   小娄怀着忐忑的心情,结结巴巴地说:“就、就是你这次出事,我都特别担心,假如你有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老大,你一定要好好的,行不行?”   奚温伶看着这个天生拥有少年脸的年轻人,这样认真的眼神,让她笑出了声。   “行啊,我争取修炼成仙,百毒不侵。”   两人正说着,门外有人着急地敲门,也不等回应就进来了。   “老大!楚蓓这次是真作死了!”   一看是陈渺在嚷嚷,奚温伶微微蹙眉:“什么情况?”   “她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爆出你已经隐婚的消息!”   小娄一脸脑回路不够用的样子。   “你隐婚的事被媒体曝光了!而且,他们说……说你之前那阵子出入医院,因为……因为……”   陈渺骂了一句脏话,才继续:“虽然这家媒体没说投稿的是谁,可优羽经纪公司和这家媒体走的最近了,而且我也有内应,刚才去问了问,不就是楚蓓让人爆料的。”   某家娱乐公众号堂而皇之地发了一条微博:   “圈子里待久了,觉得很多事都掀不起什么热=潮了。倒是前些日子有位其他圈子的女神,一直霸占头条。其实她不仅隐婚,还一直不能生育,被豪门打入冷宫,结果为了稳固地位,找自己妹妹代=孕,这个妹妹之前也是圈内人!这阵子妹妹刚好半退圈了,信息量太大无法消化,这瓜够吃一年份了吧!”   奚温伶想了一会儿,半晌后,说:“楚蓓没这胆子随便公开我的婚姻状况,秦家她还得罪不起。”   除非……是有人纵容她的。   这个人只可能是她的婆婆素华了。   可让别人都以为自家的儿媳妇不能生育,真的好吗?   不知道究竟是她铁了心想让儿子和她离婚,还是这次楚蓓彻底玩脱了。   不过想想,还真是经典。   奚幸颖和楚蓓,终究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不是回头,就是黑化。   陈缈也猜到了老大话里的意思,有些愤愤不平:“现在公司附近都有蹲点的记者,我已经派保安四处赶人了。”   这则新鲜的八卦,肯定又会街头巷尾人人皆知的新闻,而且那个娱乐博主还PO了一些两位女性当事人进出医院的照片。   网友们猜测这个“代=孕事件”的主角就是奚温伶的呼声最高,三流小模特奚幸颖是她妹妹的事早就人尽皆知,网上不少人已经人=肉了她很久,因为秦方靖身份特殊,只闻其声不闻其人,所以他们才一直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即便以前的谣言被拆穿过,可当新的黑料出现,总是有人能将他们穿连到一起,   “奚温伶劈腿、抢同行的资源,我天,这种摄影师简直毒瘤!现在还找妹妹代=孕,看不懂有钱人的世界……”   “她拍照也太丑了吧,那个徐晴旎也丑!”   “说丑的眼睛瞎了吧?!这个月《lady》的杂志封面看了没?小叮当拍的女明星少女感爆棚,而且有种果实成熟前朦胧有稚气的性感,美哭了好吗?!”   上次被恶意猜测,说她乱搞男女关系,奚温伶稍微有点动怒,但也没到勃然大怒的程度。   可这次却不同。   他们彻底伤害到了她的家庭,还是在她琢磨着是否要公开和秦方靖婚姻的时候!   温伶觉得胸口有点堵得慌,要是按照以往,早就冲到楚蓓的经纪公司,让她给自己跪着认错了。   可又不能不顾及一点秦家的关系,她想着秦方靖万一知道了会不会对他的父母迁怒,就赶紧给秦先生打了电话。   另一边,秦方靖还不知道自家媳妇儿又上了热搜,他正在会议室和骆达、几个高管开会。   “秦总,诺星集团查出的这批残次品,就是我们和解总一起合作的新专利,解唯秋那边说,绝不是他们工厂的问题,我们这边包括物流也在进行核实……”   秦方靖神色冷隽,看向几位物流公司的高层和产品负责人:“这批医药器械是我们研究所和锐安集团合作开发的新产品,才上线就发生这种问题。哪怕他们偷工减料,你们在验货过程中竟然什么也没发现,谁都脱不了干系。”   十几米长的办公桌上,所有人都心跳加速,商场残酷,他们每一个都如临大敌。   有人大着胆子,说:“锐安集团不也是空口无凭,现在大家都在调查中……”   “你们现在连一句‘我们每一个环节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也没立场说出口,光是把责任推给别人有什么用?”秦方靖的眸色深不见底,少了几分在研究所时的儒雅,而是有一种严厉和凛冽:“这件事你们先去调查,另外,我们终止和锐安集团未来的合作,已经谈妥的项目,譬如斯里兰卡的那个,也要再从长计议。”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将视线收紧了,就连骆达没料到秦方靖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微微一怔。   这太不像他了。   当然了,比起解唯秋的锐安集团,秦家的朝阳集团更加财力雄厚,在各个领域也都有更扎实的利益集团,少一个合作方也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可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就算是表面朋友,也总比彻底撕破脸强。   再说秦方靖和解唯秋是多年老同学了,怎么突然说散就散了。   “秦总,是不是等我们先把这次的事情查清楚再……”   “不用了,就这么决定。”   秦方靖看到奚温伶给他发的微信,语气淡了几分:“诺星集团的货第一时间给他们补齐,给你们三天时间,我要一个满意的说法,明白了就散会。”   他低头专心地回信息。   骆达愈发觉得奇怪,可也说不出所以然。   等人都走开,秦方靖给奚温伶回了电话:“不如让他们曝光我们的关系吧,反正也做好准备了。”   “可我不想在这么糟糕的时刻公开……”奚温伶不乐意地说着:“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是吧?”   “嗯,我懂。我一会过来接你下班。”   她想起刚才琢磨的另一个念头,说:“秦方靖,我以前会开车吧。”   “怎么。”   “你再教教我?”奚温伶觉得不会开车有时候也不方便,“就在我们楼下的商业园区。”   秦方靖挂了电话,把秘书叫回了办公室,叮嘱他:“你拟一个协议书,朝阳投行撤资优羽经纪公司,让法律部跟进后续事宜。如果楚蓓来找我,我不想见,还有你派人看紧她,不准她去骚扰我的任何一个家人,更不准她去向我父母求情。”   骆达的小心脏砰砰直跳,今天可真是太刺激了。   “好,我明白了。”   ……   下午是阴天,苍穹中有铅灰色的云朵集结,初冬的街上起了风,像是要下雨。   秦方靖到楼下的时候,奚温伶正在整理自己的办公室,她看着办公桌旁的各种装饰,盆栽是秦方靖挑好找人送来的,相框里是他们两人甜蜜的合照,还有一些她用他的笔记做成的装饰画……   她神情专注地观察着那些细枝末节,回想这一样样的事物都是如何出现在这里,有的能说出一些缘故,有的却是一片空白。   不得不承认,秦方靖对别人所没有的温柔体贴,都在她的身上渗透的淋漓尽致。   她很想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不用刻意说什么,他都会懂的。   秦方靖将温伶停在车库里许久的奔驰大G开了出来,这辆车其实她以前不太开,只是因为说过喜欢,过生日的时候他就给她买了一辆,算是惊喜礼物。   只不过在交通拥挤的城市里,这车特别不讨喜,尽管越野性能强大,却会卡在马路中央的隔离带。   奚温伶又自己出钱捯饬了一辆轻便的保时捷,方便在小路穿梭。   见到秦方靖把车停好了,她走到旁边,也不急着上去,而是倚在车门边上,看向主位上的男人,她白嫩的皮肤被风吹得发红。   “帅哥,去哪里啊,介不介意载我一程?” ☆、第38章 番外二《比心(一)》   《比心(一)》   解心宁的公司有自己的服装品牌,她本人也兼职品牌设计师, 充满个人风格的设计, 使她很受时尚圈的小众追捧。   奈何这姑娘比起工作狂奚温伶, 实在是比较“懒”,开秀不多,新品间隔又长,而且圈子里,只有个别人才能拿到她亲手制作的高定, 换句话说, 只要是她的show,必定也会一票难求。   网上的死忠粉们只好每天翘首以盼, 等官博放出的视频和官图。   毕竟……有些仙女裙咱们买不起,还可以欣赏一下啊!   而作为心宁的闺中密友奚温伶,是知名摄影师, 在时尚圈有点名气, 又长得漂亮, 身材比例优秀, 所以有时还兼职杂志麻豆, 心宁的服装御用摄影师也是她。   这次时隔两年,她和公司潜心设计了一系列的童话婚纱终于大功告成, 奚温伶也亲自出手,帮好友拍摄台图。   看到这些精美绝伦的刺绣婚纱, 她挑了挑眉, 道:“解心宁, 你也很久没办秀了吧,这次作品的主题我怎么感觉有股浓浓的‘恨嫁’风格,看的我都想二婚了。”   “乖乖,这话千万别让我们秦总听见,不然我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解心宁大惊小怪地捂住她的嘴,说着,“说不定秦总明天就找我谈话,要把我的公司买下来!”   “起开!”奚温伶嫌弃地笑了一下,又伸出纤长的手指,托着好友下巴:“你这个小东西,我是夸你的作品好看,还反过来嘲讽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办这个婚纱秀?”   “嗯……快了吧,其实我也等不及,想看到漂亮的模特们把它们都穿活。”解心宁思考了一下,盯着好友的同时,想到了一个事情。   “宝贝呀~”突然,声音仿佛诱惑小白兔一般,对着奚温伶卖乖:“要不,这次你陪我一起谢幕吧!”   奚温伶哼笑一声:“可以,不过——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你给的起?”   “……靠!朋友都不放过,你是魔鬼吗!”   ……   国内知名设计师解心宁,时隔两年,总算要办婚纱秀了!   消息一出,粉丝和客户们普天同庆,又可以有资源养眼了,小姐姐们又可以穿到新衣服了!   解心宁也理所当然,开启了每天当加班狗的节奏。   这晚到家,解唯秋站在院子里喂池子里的鲤鱼,今夜月色不错,可惜看不见星星,男人的气质透着漫不经心的高傲,背脊显得异常挺拔。   也是很奇怪,他平时做事都平平淡淡,可偏偏性格这么睚眦必报,邪的要命。   “回来了?听说你要办婚纱秀?”   他抬眸看着她,神情若有所思。   解心宁被那种通透的眼神看的都有些心虚,点点头:“是啊,忙到现在,我晚饭还没吃,饿坏了。”   “我让阿姨把饭菜都热着,去洗个手过来吃饭。”   “咦,你也还没吃?”   解唯秋没回答,目光落在她那双纤细白皙的腿上,“天都转凉了,别说你朋友奚温伶,整天就爱露腿。”   解心宁:“……”有腿任性,还不让露么!   他眉头舒展,突然走过来抱住她,像月色包容了星星。   “忙了几天都没见到你,想我吗?”   “……嗯。”   她轻轻地应和,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有点贪恋地留恋着他的温度,这样亲昵的碰触对过去的自己来说,可以称之为奢侈,但现在不需要顾虑什么了——   人生苦短,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吧。   在偏厅用饭的时候,解唯秋询问了她一些工作的情况,还问需不需要帮忙。   解心宁也不是第一次办秀了,以前都妥妥当当的,她瞥了一眼,说:”拜托,没你的时候我还不是一个人操心。”   解唯秋难得被噎,只好换个话题,问:“这次怎么想起来办婚纱秀了?”   解心宁手上的筷子顿了顿,她可没有在暗示些什么。   “都筹备这么久的新款了,办一个秀造势也应该。”   解唯秋在外人面前从不会说出什么真正柔软的话语,可这时候忽地一笑,连微微的褶皱都沁出几分亲和:“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突如其来的问题,倒是让解心宁愣住了。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奢望。   自打认清对他的感觉,爱上这个可恶的男人,她就知道哪怕他们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拥抱亲吻,但两人之间的感情,仍然是不可能对外宣召的隐秘。   看着她垂眸黯然的样子,解唯秋微微蹙眉。   结果,她还是说:“和你吗?还是算了吧,跟别人我肯定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男人知道这话是在故意气他,冷笑着:“为什么跟我就不能举办婚礼?难道不能给我一点信心?”   “……”   解心宁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很无奈:“你怎么说都是我的小叔叔,我不想接受别人批判的目光,没必要。”   “别人怎么看,你就这么在乎?”   她听出男人的语气有些不悦,只好伸手去牵着他的手指,摇摇摆摆几下,说:“到时候我们去旅行结婚啊,环游世界也不错的。”   听罢,解唯秋也不再言语。   他拿起青花瓷的小碗,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浅淡开口:“吃晚饭,到我房里来。”   她很怂,只能小小地“啧”了一声。   ……   关于这次的show,有传言说,本来有一家财大气粗的直播平台高价拿到了独家的直播权,结果却被人截胡,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还想大饱眼福的网友们很失望,只能从微博上关注的那些路透照片先睹为快了。   秀场在一家城堡式酒店的花厅举行,童话婚纱主题让秀场的布置也以鲜花和绿植小径呈现出来的森系花园风为主,让人恍若梦境。   此次的模特们,不仅有国内知名,也有国际超模加盟,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到了晚上的正式开场时间。   四处灯光变得暗淡,只留一条绿茵小路上方的灯光缓缓展开,轻柔的音乐响起,所有在场观众不禁屏住呼吸。   仿佛是寂静的森林,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之中。   女模特身着简约性感的淡粉色薄纱裙缓缓出场。   她的秀服,上半身是大胆的透视装,点缀着精致的刺绣花卉,显得清新优雅,下半身是层层叠叠的纱裙,堆叠出轻盈的仙女气息。   接着的第二位模特,深V镂空长裙,裙摆上的星星、植物和精巧的鱼儿,都跟大秀的主题非常贴合。   第三位……   第四位……   各种不规则的锤纱、荷叶边、绣花和枝蔓等元素,将整个展厅撑到仙气满满美到炸裂,完美地演绎了一场童话浪漫的梦中婚礼。   领闭模特带领全体模特展示完毕,全场观众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为之鼓掌。   妹子们更是为之疯狂——   哪个女孩没有想象过童话公主梦啊,这就是自己幻想中的婚纱啊!   粉丝们等着设计师解心宁出现,恨不得把满腔热情传递给这个给予他们梦幻的设计师。   只是没想到,这次心宁并不是一个人出现,她牵了一个穿着渐变色高开叉裙摆的女人一起亮相。   身旁的模特衣服整体由浅蓝到浅粉,裙上同样绣有大面积枝蔓,亮眼的高开叉设计,性感魅惑却又一点都不油腻,独具匠心。   本以为刚才的领闭模特就是压轴秀服,现在看来——这个模特才是最后的焦点!   气氛更加地沸腾了,掌声更加激烈。   走到最前的二人,互相对视,还在无数闪光灯的镜头下对着点了点额头,这才挥着手款款谢幕。   无可厚非,这场秀登上了微博热门,不仅关注时尚圈的人们为之讨论,哪怕不关注这些的小姐姐们,看到了此次如此美丽的婚纱裙,也都心向往之。   奚温伶的粉丝们也沸腾了——   “最后与设计师同时登台的不就是我们家小叮当嘛!!”   “啊啊啊果然漂亮的人穿上好看的衣服就更仙女了!”   “最后闺蜜的互动太有爱了吧!不如两个人在一起吧!!”   彼时,被秦方靖接回了家的奚温伶,因为一整日的奔波,脸上满是疲惫,连秀后part都没参加就急吼吼地直接滚回家,花了一些时间匆匆卸妆,然后准备洗澡睡觉。   看到网友评论的秦总先逮着了她,亲了半天,不肯放人。   奚温伶有点不满,来脾气地戳着秦方靖的胸膛,说:“让我睡觉!我今天好累……”   秦方靖呼吸有点急促,刚才她洗澡的时候,他忍不住进去陪她玩了一会儿,活-色-生-香的画面现在想想还觉得有点刺激。   何况,小奚总这种迷迷蒙蒙的状态多可爱,他勾唇,好不容易压制了冲动,问怀里的人儿:“为什么最后要和解心宁那样做,嗯?”   “什么?做什么?”   奚温伶已经要睡过去了,脑子糊糊涂涂,完全想不起来对方指的是什么。   “你们不要总是这样胡闹,亲亲我我的。”   秦方靖严肃地指出来,一脸下次不让你们一起玩的警告。   “是心宁要我这么做的,她说这样登出来好看……我下次不会了,你让我睡好吧?”   随时随地准备面见周公的奚温伶,不知不觉就把好友给卖了。   闻言,秦方靖倒是放过了这只小瞌睡虫。   他认真想了一下收购解心宁服装品牌的事宜……   解心宁:啊嚏!谁在念我啊! ☆、第39章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秦方靖没说话, 从车窗探出一点胳膊和肩膀, 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只让你试试, 真想上路的话最好还是去重学一下。”   奚温伶点了点头,她坐到座位上拉好安全带,问他:“那个新闻你看到了?”   “刚才司机送我过来的路上看了看。”   秦方靖知道她和她公司的微博下面已经彻底沦陷了, 不过男人表现出的神色依然非常平静。   “我让骆达准备撤资文件了, 还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   “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提醒她谁才是我的合法妻子。”   奚温伶刚想问下去,手机响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来问那些花边新闻的,本来不想理, 结果却发现是秦方慕的电话。   她故意没说, 侧过脸, 接通了:“喂?”   “你和秦方靖在一起?”秦方慕语气无奈, “他刚才一通电话打给我妈,把她气的直接叫人送她去医院了。”   “……”   奚温伶也不是什么特别好心的人,何况她脾气也不好, 楚蓓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她的名誉,让她吃点苦头也应该的。   “怎么样了, 人没事吧?”   “大概就是晕眩症犯了,没那么严重。不过, 你知道秦方靖的脾气, 劝他稍微收敛一些……还有网上那事我也看到了, 竟敢说……”   秦方慕说到这里, 奚温伶还来不及回话,已经被身边的男人抢过手机,直接按掉。   奚温伶:“……”   “你不用烦心这些事。”   秦方靖当然也了解她的脾气,所以不希望她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左右为难,他们两个都有些特立独行,不需要非得委曲求全,何况他根本不在乎,也不需要她去体谅。   他甚至不等她说话,俯身过来抱着这姑娘,温热的唇先是摩挲着她的脸颊,慢慢地带着强烈的渴求,上瘾似得深入,唇舌不住地一点点顶开她的唇。   温伶搂住他的脖子,同样热切地回应,他亲的有些激烈,她向后靠在玻璃上,想着明明是要学一下开车,怎么变成这种“开车”了。   他们亲了很久,她几乎要喘不过气,只能时不时将男人推开,吸取新鲜的氧气。   终于,两人结束这场温存,认真地进行了一下驾驶教学。   奚温伶很快就上手了,这种技能恐怕她是基本没忘。   高兴地蹦跶下车,抱了抱秦方靖。   “我饿了,想吃火锅,你陪我去吧,给你涮蔬菜和高级和牛!”   秦方靖拍了拍她的脑袋。   两人打算先把大奔开回车库,还没上车,就听见不远处的半空传来些许动静。   秦方靖回头,看见有一架黑色的无人机。   他对这东西也有些研究,看型号像是ZenmuseX7。   紧接着,就是一位少年人扯着嗓子:“啊啊啊啊!我的小飞机失灵了!你们快趴下!”   当听见那句话,奚温伶也下意识抬头,去看昏沉天空中的那抹影子。   嗡鸣的机翼声似曾相识,眼前被幽暗的色彩遮挡。   少年的声音还在她脑海里旋转:“当心!要坠机了!”   就在这个瞬间,奚温伶心中所筑建起来的高墙,被人用力地凿开了第一道缝隙。   那些恐惧、挣扎和毁灭,四处汇聚成奔腾的河流,在身体里冲撞,将坚实的保护罩彻底毁成粉末。   头痛的快要炸开了,浑身哪里都觉得疼,她有些站不住,指甲掐进自己的两本胳膊,紧紧地咬着牙,连牙龈都咬的发酸。   秦方靖见奚温伶蹲了下来,眼明手快地将她抱住,声音紧张:“温伶?”   “我……头好痛。”   眼前的画面被浓郁的墨色遮挡。   她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   从一个长梦中醒来,奚温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卧室里。   房间是简洁温馨的布局,既有艺术的优雅,又有经典而不落时尚的沉稳,每一处都是秦方靖和她敲定图纸之后,将梦境变成现实。   她梦到了很多的事。   无数的画面蜂拥而至,从她十几岁时踏进那间美术教室,到二十几岁时在校园里与那个男人的惊鸿一瞥,往事历历在目,如走马灯在奔跑旋转。   童年、青春期、再到成年。   她在饱受磨难之后,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事业有成,追到男神,成为所向披靡的奚温伶。   她对那个男人说,“以后你只要把所有的痛苦留我一半就好。”   可是。   她没能做到。   眼前的视线被湿润的泪意遮掩,变得朦胧。   人生真是千回百转,有太多的始料不及。   秦方靖推门而入,在温伶晕倒之后,他请了私人医生来家中做了检查,她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他就想先等等,看会不会像上次在斯里兰卡时候那样,只是一时的刺激反应。   奚温伶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看见灯光下,他身条体顺俊雅从容,仍是记忆中好看的模样,瞬间眼前更是模糊一片。   那年,她无所畏惧喜欢上的,就是他。   他们说好从此无论贫穷还是疾病,都要不离不弃的,就是他。   秦方靖觉得奚温伶此刻的神情有些不太一样。   一时又不敢猜测。   奚温伶看着他,试着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还没出声,眼泪就先没出息地掉下来:“秦方靖,是我。”   男人先是一怔,忽地明白了什么,他的神色还是冷静,可眼眶渗出红丝,手指都带着微颤。   “对不起。”   “秦方靖。”   “我想起你了。”   他沉默地将她揽进怀里,眼神中既有温柔如水,又酸涩的厉害,“那太好了。”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当初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呢。   选择那个人成为你的伴侣,不仅是所谓冠冕堂皇的一见钟情、命中注定这样的理由,它应该也是你自从儿时就缺失的另一半。   世间情动,不过是当你为了让她快乐,看到她满足时,你也得到了填补和成长,并与当初固执软弱的自己和解了。   不然怎么会千帆过影,梦中都是你。   秦方靖,我都想起来了。   ……   男人对她还是不放心,非说要带温伶去医院做一些检查,确保她安全无恙,不会再有什么其他问题。   奚温伶稍微缓和了情绪,也抹去了眼泪,她捧着热茶,喝了一口,侧脸看他:“我恢复记忆了。”   “嗯,我很高兴。”   只是太过兴奋,反而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奚温伶其实看到他刚才眼睛泛红的样子,只是不戳穿罢了。   “我想起来那天滑坡的时候发生过什么,确实有男人袭击我,但我不记得他的长相,好像是陌生人的脸,而且怎么会去那个地方的……这之前的记忆还是很模糊。”   “短时记忆会通过外界刺激以极短的时间呈现,慢慢来不要着急。”   奚温伶拉过他的手,眼眸中有舒展的笑意,一下子就能撩到人心底:“不过我们的事,我已经记得很清楚了。”   从他们当初认识时候的你进我退,到婚后的你侬我侬,他们走过的一切,她都能信手捏来。   他的唇角露出一丝笑容,像是要考验她的似得:“你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第一次看的《闪灵》?”   她勾住他的脖子,语气笃定又甜腻:“在你岛上的别墅。”   那次他将她带去一个岛上的别墅,一连七天,他们没有事先做任何准备,中间不曾联系任何人,世界只剩下眼前的彼此。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们疯狂地……   做了该做的事。   **   奚温伶的长梦里,当然有秦方靖说的这段往事。   那年S市的秋日很冷,尽是落叶枯黄,平白给人添了恹恹的愁绪。   温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打起精神干活了,就连陈渺都觉得不可思议。   从乌干达回来之后,她和秦方靖并不是完全断了联系。   相反,他们经常会见面,约出来吃饭、看展,甚至看电影。   但秦方靖始终对他们的关系并不表态,她随着一次次的试探恍悟,他根本没想要和任何女性发展恋爱关系,因为,他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就算他喜欢自己,也没有要在一起的打算。   到了圣诞节前后,街上全是浓郁的过节气氛,形只影单的人也迎来一年之中最容易感觉寂寞的时候。   奚温伶从下楼,听见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秦方靖没打任何招呼就出现在她面前,神色有些不常见的冷峻。   “上车。”   “秦方靖。”她怔怔地望住他,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给我希望,又不给我机会,我都怀疑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厢情愿。”   那是她第一次,对一件事这样没有信心,她心里焦急、不确定又变得软弱,从未如此笨拙,所以只能和他断绝来往。   秦方靖的神色却不同以往,他穿着她熟悉的风衣,衬出平整的双肩,修身的腰线,只是不同于以往的丰神俊朗,眸色间或了一半的晦涩。   “发一条消息给伯父伯母,说你要出去散心几天,现在跟我走。”   奚温伶还真没料到是这样的开头,心底全是疑惑。   “什么意思,去哪里?”   秦方靖见她一脸茫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去哪里由我决定。” ☆、第40章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去机场的路上, 再到私人飞机里, 秦方靖由始至终都维持着看似温和却让人觉得无法靠近的气场。   奚温伶问了几次要去哪里,他都没有给正面回答, 只笑着说:“你不是喜欢我?如果我说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消失几天,你愿不愿意?”   她皱了皱眉,回答:“秦方靖,我可以拿命喜欢你, 但我先声明, 我不会为了什么很傻-逼的事情伤害自己, 其他都OK。”   他莞尔一笑,“放心, 我也舍不得。”   奚温伶本来性子野,这种事其实想想还挺刺激的, 再加上两个人都已经熟, 就连一个床上都呆过了,何况他还这么正人君子,她也就罢了。   拿手机出来给安漾打了电话, 说有急事要出差,几天后回来, 接着又给陈缈投下了这颗重磅□□, 对方看着手里的行程表, 一脸蒙圈。   这个决定还是太突然, 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   陈缈说:“你接下来有几个大case, 得罪大老板怎么办?!我有几条命也不够给人赔罪的啊。”   秦方靖听见了,在旁静静地开口:“有我在,不会让你的生意受太多影响,我希望接下来的几天你能不被这些外界的事物打扰。”   奚温伶挑了挑眉,觉得有点新鲜,够劲儿。   这几天她工作繁忙,索性睡了一觉,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下来之后,又继续转海上飞机,最终目的地是东南亚的一处海岛。   他们抵达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变得恶劣,奚温伶听他和几个外国人对话的意思,是说接下来可能有暴雨,就算他们想离岛,也得等雨过天晴。   秦方靖回头,还是一脸处事泰然地关照她:“不要担心,屋子里有充足的能源和食物,不会让你出什么事。”   她配合地笑了笑:“哦,那我就放心了。”   求生直觉告诉自己,眼下最危险的早已不是外界的其他事物,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处豪华的独栋别墅,有着富丽时尚的艺术气息,外立面简单朴素,可每一处的内庭结构都考虑精细,几千万都算便宜的,更别说还有日常维护费用。   奚温伶到了屋子里,只见偌大的空间除了他们就再没有别人,不过这地方肯定一直有人打扰,她摸了摸沙发的扶手,不染纤尘。   “我先带你去楼上你的卧室。”   “好呀。”   她边走边问她:“我路上就想问你,这次出来什么行李也没带,我更换的衣服你也有准备?”   “你觉得呢?”   秦方靖温着一把嗓子,透出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柔缓。   她抿了抿唇,来到的是一间距离主卧不远的客房。   奚温伶刚进去,身后的男人没跟进来,她听见“咔哒”一声,是房门上锁了。   “……秦方靖你做什么啊?”   她转身,试着去拧动把手。   “房里都有电子锁,不要白费力气。”   秦方靖站在外边,奚温伶只能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装饰,模糊地看到他的半张脸。   他手插在口袋里,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可是眼底藏着的暗涌,几乎能将人溺死。   “你到底想怎么样?一直对我保持安全距离,现在又把我关在这里!”   她心里有点焦虑和烦恼,没谈过恋爱,也根本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要表达什么。   “我想让你感受一下,我要对你做的事,就是这样的。”秦方靖平淡地陈述着,脸上是与行为截然相反的平静,“一直以来,我就想这么做。”   “你想……把我关起来?”   奚温伶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心底也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她眼底盛满水光。   这样极端的做法,不如说是折射出了一种他内心的强烈渴望。   就像一个拿到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想要找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将宝物藏起来,不被任何夺走,连告诉他们也不可能。   奚温伶刚要喊话,秦方靖打断她:“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准备一点吃的,路上都没好好吃,我想你也饿了。”   他转身去了楼下。   奚温伶独自站在半封闭的客房里,思考要怎么继续和这个男人沟通。   她到处转了一圈,衣柜里已经准备了几套女性的日常装束,下面的抽屉也放好了干净的内衣,拿起来比对一下,竟然尺寸也很合适。   奚温伶现在特别想给解心宁他们打个电话,摸了半天,想起手机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还真有种关押收监的感觉。   妈的,这男人可真是会玩!   趁着过来的路上,她也分析了一下这男人突然爆发的因由,许是前些日子他们见面的时候,经常提到冷杉,刺激到了他?   又或者……   人要是一旦犯病,那怎么都无法轻易掩饰和压制的。   等了约莫一刻,秦方靖再次回到她房间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我煮了咖啡,你想吃什么?”   “你不打算先和我聊一聊吗?”   她直勾勾地望着门外的男人,秦方靖的目光犹如一双冰冷却又温柔的手,将人轻柔地拥抱。   “秦方靖,我在乌干达的时候就知道,你有感情障碍,你还有一些别的问题,在我面前你就不用伪装了。”   奚温伶已经不慌了,她平静地望住一门之隔的男人,声音清澈又淡然,还包裹着一丝软绵绵的甜:“这是你的阴暗面,我理解,我现在都明白了。”   这段话说的叫秦方靖微怔,他原先还在想着如何组织语言,没想到她已经说破了。   “我无法想象你这段日子经历过什么。”   也许是痛苦挣扎,紊乱恶意,失去理智,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触即发。   所以他才会将她带来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也不知对错。   “是我冲动了,你说的很对。”秦方靖的声音依然清朗动听,他总是将情绪隐藏的完美,“我只是想把我喜欢的人藏起来,藏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你喜欢的人?”   秦方靖忽然不说话了,就这么站在那边,默默地移开视线。   奚温伶垂着眼帘,尽管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可说完了又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因为害怕他眼底潮水般的暗光,会让人觉得太难过。   “秦方靖,你记住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正如我喜欢你。既然我们喜欢着对方,就要连着身上的硬刺和软肋一起爱,我明白你为什么迟迟不肯开口,因为你也知道说爱容易,可相守太难了,你怕我一开始就没法接受你的阴暗面,没法去接纳真正的你,可你不懂吗,我们谁也过得不轻松啊。”   奚温伶上前一步,将双手放在这扇冰凉的门板上:“即便我们在一起,还会有很多困难,有很多难关,你还有很多的心病需要治愈,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彼此牵着对方往前走,才是人生的意义吧。”   良久,整栋别墅都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交融贯通,无处不在。   “我出事的那一年,全家人一起去度假,在法国南部的小镇,谁也没想到我会遭遇绑匪,还受了伤。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具体过程,只知道当我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就失去了味觉和嗅觉。”   从法国回来以后,全家人费尽心思想让阿靖变得开心起来,可他已经不再是正常人了,与之失去的同样还有所有的快乐和无忧无虑。   那天之后的日子,如同童话里被仙女施了诅咒的小王子,年幼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冷漠,一天比一天孤单。   都说气味和味道是回忆童年最好的途径,整个绚烂的成长经历和儿时生活的轨迹,都会随着嫩绿的叶子、芬芳的蓓蕾和糖果的香气显露出来。   可是,他的人生每一天都在重复灰暗,是暗无天日的迷雾。   当秦方靖在校园里确认了奚温伶就是那抹气味的来源,短短几秒的时间,叫他过去的二十几年都蓦然失去了意义。   之后,她在他的投资评估会上做报告,有人问她:“那你们对自己公司的安全问题怎么看?”   明明就根本不是她准备过的问题,偏偏这姑娘从容不迫地看着别人,说之后会有公司的其他负责人上台来做详细介绍。  他看着自信沉稳的奚温伶,她就像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曙光,照亮他昏聩的人生。   又是一声开关的开启声,门打开了。   就像一道沉重的颤栗砸向她的心尖。   秦方靖没有着急去抱她,反而站在原地,那份好看的容貌,多添了几分深沉的思绪。   “我没有嗅觉和味觉,一直对亲情、友情什么的感觉都很薄弱,爱情更是匪夷所思的东西。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我是有欲=望的,我想把你留在身边,如果可以的话,一辈子也不想再放你走,但我必须把这种扭曲的感情给你看……它是丑陋的。”   她看着他说:“你是心甘情愿的,我们都是。”   秦方靖早就有一些预感,她不会被轻易吓退。   奚温伶也常常用冷漠和别扭伪装自己,也有比任何人都要奔放狂野的灵魂,所以,他们才会互相吸引。 ☆、第41章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窗外雨声骤急, 天气愈发糟糕了,如同交响曲的节奏, 疾风携着雨滴, 细细密密地砸在玻璃上。   秦方靖终于伸手, 指尖轻轻地触摸她柔软乌黑的发丝,带着忽轻忽重的力道。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总算把最软弱、最深处的地方剖开在她的面前,一路千辛万苦,带着他们沉甸甸的却足够甜蜜的未来, 向她一并奉上。   秦方靖上前, 一把抱紧了奚温伶。   她的唇贴在他的锁骨处, 沾着一点唇膏,像是回馈爱意。   男人的手贴住她婀娜多姿的腰处,她倚在他笔挺颀长的身形前, 秦方靖的吻落下, 舌尖撩=拨着, 肆无忌惮地贴近她, 试图把先前浪费的时间都补回来。   两人亲着亲着,他将人带入主卧, 轻啄她的唇角, 手指不住施力,不想放开她。   奚温伶娇嗔:“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秦方靖想了一下。   “刚开始就对你有特殊的感觉, 但我想大部分原因是出于你的气味。”   后来就不一样了, 感情变质的无声无息。   “男人在想到喜欢的女人时候, 肯定会想到在床上怎么样……当初你也是这样吗?”   “你马上不就知道了?”   奚温伶难得害羞了一下,耳朵红红的,泛着眸子看他:“哦,所以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脸上的那种烦躁不是厌恶我啊。”   是想要孤注一掷的占=有。   秦方靖扳过她的脸,两人对视,他眼底涌动的情愫快压制不住了:“你想要先吃点东西,还是直接开始?”   哪有人刚告白就上=床的……   但就算他这样专横强势,她还是觉得高兴,何况喜欢这男人大半年了,撩了大半年了,这下总算追到手,谁还能忍得住啊。   奚温伶不住地喘-息,他了然,纤长手指拉下她的拉链,气息愈发浑浊。   “秦方靖,你知道你还有什么魅力吗?”   “是什么?”他边说边做手上的事。   “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彻底了解你,看透你,但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不可复制的个体。我就是想和这样的你谈一辈子的恋爱。”   秦方靖蹭着她的颈窝,眼神里像有氤氲的白雾:“你难道从没想过,应该怕我吗?”   他身形高挑,声音像一捧落雪坠下枝头,清透轻盈地在人的心头飞舞。   窗户外的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海天已经全都变了色,狂风肆虐,树枝凌乱地颤动,黑夜不再是寂静无声,而在暴雨中冰冷作响。   奚温伶被外面的天气分了心,秦方靖不悦,以唇堵住她,他的脸部轮廓愈发鲜明,五官融在房里昏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身上还穿着一件合身的高领衫,更衬得气质性感又儒雅。   “秦方靖我有点后悔了,先选择吃东西填饱肚子……”   “不可以。”他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施力,语气危险而撩人:“就算是我,耐心也很有限。”   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胸口又像能承载无数的渴求,神智昏聩。   前=戏过后,奚温伶举得指尖微微发麻,身体被禁锢得有些疼,男人身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湿汗,泛着光一样无比诱人,那悸动随着撞击、随着血液淌进柔软,引起一阵阵烧灼的亢奋……   奚温伶出神了,早忘了要回答他的问题。   秦方靖扯下胸前的领带,动作难免粗暴,他弯身绑住她的手腕。   “奚温伶,你自作自受,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抬高她的腰,这一刻修长的睫毛覆下,却遮不去眸光里的幽暗,这是她心甘情愿的禁锢。   奚温伶在晕眩中,像看见了秋日中的第一颗黄昏星。   人生就算有缜密又精细的计划,也抵挡不住,意外闯入的邂逅。   从此她就在他胸间偏上那个的位置,那里属于他的心脏。   ……   翌日下午,暗无天日的气候仍未过去,卧室拉着厚实的窗帘,从留下的一丝缝隙隐约能看见外面糟糕的样子。   奚温伶双腿有些发麻,她伸直了腿,龇牙咧嘴地拍了几下,这才下床,打算去浴室洗澡。   刚走几步,踩到了一条粉紫色的lei=sinei=ku,已经被人扯开成为两瓣。   她脸上微红,捡起来顺手仍在垃圾箱里。   秦方靖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发现这姑娘已经醒了,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节奏就像敲击着鼓点的心跳。   等了片刻,奚温伶心情甚好地出来,秦方靖看她一眼,“总算休息好了?”   昨天傍晚他们缠绵之后,这男人只给了她一点吃饭的时间,紧接着就陆陆续续做了好几次,到深夜才消停。   奚温伶用毛巾擦着湿发,她穿了一件T恤,下面是一条短款的运动裤,没穿内=衣,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   “累的快散架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像新手。”她幽幽地说着。   秦方靖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到面前,他抬起眸光望住她,让她忍不住都舔了一下唇。   “去楼下坐坐?我们看部电影?”   “好啊。”   “想看什么类型?”   “恐怖片吧。”奚温伶望了一眼屋子外面,有种孤单惊魂的感觉,“这种日子最适合看这种片子了。”   秦方靖哂笑,之后就挑了一部《闪灵》。   两人去了放映厅,昏暗的空间里,温伶盖着毯子,安静地坐在按摩沙发椅上,蜷起双腿。她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巴掌大的小脸歪着一处,画面里的光影倾斜在她身上,细长的睫毛如同点缀着微光。   温软、乖顺,有种平日里没有的气质,加上这身清凉的装扮,似乎充斥某种少女气息的性感。   也不知怎么的,他们边看边抱在一起,她穿的本来就少,而他又经不起撩=拨,把人抱到身上就做。   时而澎湃激烈,时而如清水浅浅,慢慢地流泻。   直到她真的动不了一根手指,秦方靖安抚着她的背脊,倏然开口:“奚温伶,我们订婚吧。”   她怔了怔,又皱眉,想了一下却忍不住笑起来:“秦总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他眼底带笑,看着她:“不好吗?你知道我怎么想的。”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秦先生,就是这样随性又独特,从来不会泯灭众人。   奚温伶在和他在一起之前,就已经对未来可期,不管他有没有过与异**往的经验,不管他想不想要结婚,要不要孩子,他永远都是这样的秦方靖,他们爱上彼此相处的模式,既有温情似水,也有危险和激烈,即便是订婚了、结婚了,这个男人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在如此浮躁的社会,这就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奚温伶的内心一片坦然,她坐在男人的腿上,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笑着说:“好,我们订婚,但是你答应我,以后要把所有的痛苦留我一半就好。”   秦方靖微凉的手指从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里面是真空的,指尖的触感饱满柔滑,让他贪恋。   “这段日子我对你还有很多索求。”一张俊脸挂着淡淡的笑意,光看脸根本发现不了这话是有所邪恶,“喜欢我之前做的那些吗?”   奚温伶也不喜欢遮遮掩掩,她享受他们之间的情爱。   “喜欢啊,不然呢?”   “那你接下来会更喜欢的。”   秦方靖手里拎着她的T恤,扔到了地上:“这种东西就不需要了。”   “你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少间房间,我有点慌了……”   他被她逗笑了,眸光却是收紧,充满占有欲地盯住眼前的她:“我这个人,自私又贪心,只想要你属于我一人。”   她弯下腰亲吻他,语气骄傲又甜蜜:“好,我准了。”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像被困在孤岛的一对爱侣,朝夕相处,耳鬓厮磨。   他果然如自己所说,欲=念很重,一抓到机会就和她翻着花样玩,不论奚温伶做什么都像是会刺激到他。   秦方靖尝试着各种角度、位置,还有那些任何可以利用的身边事物,不知餍足……   从往事中抽=身,想起这些的奚温伶浑身颤得厉害。   她睁开眼睛,那些画面如同幻灯片,每一帧都有它的色彩,哪怕是忘记他的这些日子,所有遭遇过的片段也像一团发光体,让她铭刻于心。   “对不起,我怎么会把你忘了……”   她再次说着,嗓子有点哑,眼泪都在打转儿。   秦方靖揉了揉她的乌发,“我说过就算你忘了也不要紧,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我确实没有信心,但后来渐渐发现,就算重新来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就算花上一辈子,我也要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奚温伶望着眼前永远懂得包容她和信赖她的男人,眼角眉梢都沾染了笑意。   因为对你一片情深啊。   “你准备一下,我们开车去一趟医院,让医生看看。”   她点了点头,还非要抱着男人吻了吻,才准许他离开。   彼时将近深夜,天空里的云朵却有一种不同于往的暗红,似乎没有完全暗下去,恍然有夏天的感觉。   之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因为时间已经晚了,等到隔天一早,秦方靖才打电话告诉安漾他们,奚温伶已经恢复记忆。   想到这些日子同样隐忍着的父母,温伶又是一阵酸涩,耸了耸嘴角,还是坚强地忍住了。   她不是喜欢外泄情绪的人,自从与秦方靖在一起之后,内心柔软许多,小女孩的娇态都被宠出不少。 ☆、第42章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得知了女儿恢复记忆的消息, 父母当然欢天喜地,奚温伶在医院检查没什么大碍,就打算在家休息和办公。   安漾看到她的时候, 激动的走路都有点跌撞, 把女儿的脸捧着看了看, 才问:“真的这么神奇?恢复了?”   “妈,我真的没事了,再说什么这么神奇啊, 你看仙女呢?”   她说话的语气除了一如既往的沉静,还有一丝隐约的骄纵,那是失去记忆的奚温伶所不能展现出的变化。   安漾喜出望外, 抱着女儿落下眼泪:“你老是这样逞强,妈妈看着难过,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说, 知道吗?”   温伶看看父亲, 再看看母亲,低着眼睛点点头。   一家人说话的时候, 秦方靖刻意离开了一会, 给他们留下空间。   他给骆达打了电话,问诺星集团那个货物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结果, 太奇怪了……我们调了很多地方的监控, 连续查了几十个探头, 十几个小时, 录像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我们需要报警,让警方帮我们处理这次的事故。”骆达顿了顿,又道:“还有一批我们的货物,在黑市流动的时候被发现了,恐怕就是拿残次品和咱们调换的。”   秦方靖随意地看了窗外一眼,说:“我明白了,暂时不用报警,等我回公司,有些事和你说。”   秦方靖暂时没把太太恢复记忆的事告诉其他人,她还没有想起出事那一晚的记忆,生怕会打草惊蛇。   等岳父岳母离开,奚温伶走到男人的面前,他的手指自然地落入她的发间,她摇了摇漂亮的一双手,问他:“我的那枚戒指呢?”   “一直都放在我的保险箱里。”   秦方靖说着,转身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儿取了那个戒盒,但没有回到刚才他们说话的书房,而是径直走向了一楼的厨房。   奚温伶回头看他笃定的神色,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说完不等他回答,她想起来了,因为他闻到了香味。   秦方靖的唇落下来,滚烫着贴住她,他边吻边拿着她的手,将指环戴上去,顺势加深两人的吻,她轻柔娇软的唇被他虏获,来回摸索,逗=弄,上瘾似的无法停止。   “楚蓓这件事,外界的舆论我们也得处理一下。”   唇间的声音有些含糊,他双手往下,一粒粒地解着扣子,先解自己的,再解她的。   奚温伶弯曲了一只指尖,感觉那戒指轻微的重量,甜甜地笑起来。   “与其被动的将公开权利交给别人,不如我们主动去行动。”   “好,那你安排吧。”   奚温伶说话的同时,却将两人亲热的主动权捏在手里,翻身将他压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妖娆地坐上去,两只手固定住他的手腕,咬他敏感的耳垂:“宝贝,我来了。”   全都是他用过的招数。   秦方靖垂下眼眸,咬了牙,止住浑身那激浪般的刺激。   **   收到朝阳投行发出的撤资要求,楚蓓手忙脚乱,从公司的运营部回到办公室,给jane打电话:“jane,你这次真做的有些过了,素华阿姨是说可以公开他们的婚姻,但没有说要牵扯到什么代=孕啊……”   素华的本意,是想要让儿子的这段婚姻关系公之于众,倘若有哪一方出现问题,那就顺其自然地会产生争吵和矛盾。   “现在的新闻总要有点噱头,不然还有什么人会关注,成天都有名人在出轨,隐婚的话题不一定是负面的。”   jane觉得这姑娘就是太放不开了,要做就要做到声名狼藉。   “楚小姐,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下一步计划,硬着头皮也要完成。”   楚蓓不知该如何继续这场闹剧,当眼看就要失去这一切,她才意识到,自己太没有主见了。   一直依赖秦方靖给她的虚假的安全感,可一夕之间他收回成命,她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优羽经纪公司缺少了朝阳的投资,整个规模会大不如前,现在它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人收购的小公司。   可她如何收手呢,心底的不甘和妒忌,早就烧毁了理智。   s市的深冬,窗外有一片白茫茫的雾色,植物都在寒风中肃立,今年还难得下了雪,楚蓓孤零零地站在窗前,看着天空的云朵呈现半透明的块状,还有雪块簌簌地往下掉,发出枝桠的断裂声。   人们常说,熬过冬天就会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春日,可有些人却不一定能坚持到那样的时候。   城市的另一处,解心宁在病房里望着日渐消廋的亲人,脸上仍然挂着安慰的笑容。   “爷爷,等开春了,我妈说要带你去扬州转转,你不是一直想再去一次扬州吗?”   解丰城看着孙女露出久违的微笑,脸上皱纹都生动不少:“好,我们一家子一起去。”   心宁又陪爷爷唠嗑了一些别的,话题一转,来到他们都无法避免的点上。   “解唯秋的事,我都知道了。”   解丰城不由叹了一声:“是我对不起秋秋。”   他眼前浮现那个还是男孩模样的解唯秋,内心就像被拴上锁链,沉重的让人呼吸困难。   “心宁,到这个地步,爷爷也不怕告诉你,当年我不该强行把他妈妈留在身边,我做了很多错事。”他语气平缓,可掩饰不了那份痛心疾首,“我忤逆家人,非要把他们嘴里的那个’戏子’娶回来,可他们不知道,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见过那么多的人和事,但没见过那样的……秋秋的妈妈,在台上唱杜十娘,她就是那个杜十娘……”   她怒沉百宝箱,将他的心也一并沉到了深邃的海底。   解丰城的眸光泛着几缕光,解心宁觉得他仿佛年轻了几岁,那神采都不一样了。   “可惜我逼她留在解家,却留不住她的心,也无法保护他们母子。”   由于秋秋母亲嫁入解家前的风风雨雨,他们都知道这孩子极大可能不是解家骨肉,对这对母子就更排斥和苛刻,当时的解丰城对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他在这个家并没有一锤定音的本事。   更何况,当时对解唯秋这个孩子,他也有过膈应。   直到秋秋母亲病重之际,他不停地悔过,想要弥补却为时已晚。   而失去唯一一个亲人的解唯秋,执意要离开解家,甚至悄悄地与母亲当初相爱的那位戏班老板联系上了,连夜离开了他们解家。   解丰城自嘲地笑了一声:“心宁,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给秋秋取这样一个名字吗?”   因为他的母亲,是他人生的忏悔碑,是他烫在心上的罪孽,也是永恒的白月光。   解唯秋。   唯秋,唯秋。   一生唯求。   门被人打开,走进来的男人拎着一件灰色大衣,神色浮现一丝轻蔑,“要不是怕不方便,我一直都想去改名字。”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情愿别人都喊他Ryan,也不要提及中文名字。   解丰城知道他来医院并非探病这样好心,他咳了几声,道:“还有什么要求,是我没有满足你的?”   显然解唯求也没有要和他客套的意思,解心宁望着他那样清高而疏离的样子,尽管有几分不爽,可想到他儿时的经历,又很没出息地感到一丝心疼。   “我来找你,还有最后一件事。”   男人扔了一叠手里的文件夹给解丰城,“我已经做了亲子鉴定,交给了我的律师,我们的关系将不再是亲生父子,而是养父子,所以根据法律规定,养子女、继子女的关系可以通过一定的法律程序解除。”   解心宁怎么也没料到他过来时为了这样一桩事,愣地都忘了合上嘴巴。   解丰城更是一阵猛咳,她急忙上前拍背,帮着爷爷顺气,因为是她最在乎的亲人,胸口的怒火不请自来:“请你出去!”   “可以,但你要和我一起出去。”   解唯秋说完转身出了病房,解心宁愣怔几秒,急忙先安抚了老人几句,才跟了上去。   她关上身后的门,在走廊上压低嗓子,瞪着眼前的男人:“你就是想这样不断的气他,是吧?解唯秋我告诉你,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我知道你想报仇,而我也想保护爷爷,所以我现在告诉你,给我滚!”   解唯秋却丝毫不动气,反而淡淡地笑着,说:“我有过分吗?既然已经得到了解家的股份和大部分家产,还要这层令我厌恶的亲戚关系做什么?”   他说的理所当然,还盯着眼前姑娘的脸庞,补上一句:“还是你希望保留你’小叔叔’的关系?”   解心宁狠狠地咬了一下唇:“我希望从来没遇见过你!”   “你的公司有一部分股权也会受到影响,我想你应该知道,控股人会更改为我,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知道啊,我向来公私分明,因为没什么比有钱赚更实际的。”   有了钱等于经济独立,才能撑起这个家。   解唯秋弯唇,忽然靠近她,说:”好,那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43章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解心宁的公司官微发出股东变更的事宜, 她拿自己的微博转发,还用了一个叹息的表情。   紧接着,又更新了一条动态,写着:到底意难平。   外界纷纷猜测,是不是这个变动和解家最近的家族内斗有什么关联。   而这段时间,秦方靖公司也在处理那些瑕疵货物, 奚温伶本想暂且低调地修生养息, 没想到却让她碰上一些事。   那天下午, 她久违地亲自开车,与陈渺一起到市中心的咖啡馆接受一个摄影杂志的采访。   那位记者也许久不见了,奚温伶先前因为记忆的问题,刻意与那些关系只是一般的生意伙伴疏离, 如今恢复记忆, 也要适当地维持一下当初的关系。   “我就说啊, 怎么可能有失忆这种事, 那些传谣言的都有病吧。”   奚温伶只好笑了笑, 把话题转到了最近的一些工作上面。   结束访谈,女记者先行离开,她和陈渺捋了捋最近的行程, 这姑娘暂且不知道她恢复记忆的事, 事先还和她科普了一下女记者的身份。   眼下更是笑嘻嘻地调侃:“我觉得比起失忆这件事, 更离奇的是等你哪天恢复记忆。”   “你这话怎么听着像是不愿让我恢复啊?”   奚温伶挑眉看她, 陈渺急忙做跪拜状:“我错了老大!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两人正说没几句, 就听见有一群男男女女, 在他们隔壁的包厢里聊天。   聊着聊着,声音越来越大,有些内容自然而然传入他们耳中——   “那个女的真的已经结婚了吗?还找妹妹代孕?”   “什么情况啊到底,亏我以前还很喜欢她呢!”   “我和朝阳集团这么熟,怎么会骗你们?她就是这样的人啊,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   奚温伶已经听出那个回答别人问题的声音,正是属于楚蓓的。   陈渺气的像要冲到隔壁去杀人,她倒还是镇定,更何况,比起前阵子自己更有了底气:“你先别出面,替我做件事。”   隔壁包间,那群人围着,热闹地聊着不切实际的八卦,甚至还越说越离谱,突然一阵响声,门被人用力地甩开。   奚温伶就站在门口,冷冷地带着笑,气势足有一米八。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细微的尴尬,但还是立刻就有人对她呛声:“我们这里在开同学会呢,你什么人啊?”   她冲着那人哂笑:”你刚才还说喜欢过我,这么快就粉转路人了?”   奚温伶一句话把人噎的够呛,一双眸子更是像含着碎冰,叫人望而生畏。   有男同学还是护着楚蓓,“我们在聚会,麻烦外人不要打扰我们。”   “可你们聊的话题不正是我?我也可以参加一下吧。”奚温伶看了楚蓓一眼,满脸讥诮地:“还有,这种程度叫什么校花?我看是笑柄才对。”   “奚温伶!你不要太过分了!”楚蓓脸色极差,可还是硬着嘴,“我难道说错了吗?你没有和秦方靖扯证吗?”   “我结没结婚关你屁事?谁给你的权利,曝光我的**?”   奚温伶的气场不可能被轻易击破,长得又漂亮精致,包厢内一片诡异的安静,谁都不敢随便议论。   她望着楚蓓,讥讽地笑道:“出来,你们公司马上就要被朝阳集团撤资了,还在这装什么?”   撤资?!   那些尚未没听说这则消息的男女面面相觑,心说这下事情可真闹大了,而且人家资本主义玩真格的!   没有了朝阳集团做靠山,楚蓓的经纪公司就等坐吃山空吧!   楚蓓眼睛泛红,满脸委屈地快要哭出来:“奚温伶!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奚温伶却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对她勾了勾手指,“出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两人前脚刚走,包厢里就轰一下地闹了起来。   楚蓓沉着脸,随奚温伶来到卫生间外,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被眼前傲气十足的美人震住了。   她比起出事之后的那阵子,气质又有了明显的变化,连那一丝不确定的犹豫,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别装了。”   “我什么也没干,是你冲进来打断别人的聚会。”   奚温伶见她如今还挺能装,真是心里一点怜悯也没有。   “那也就是说,那些人从刚才开始就偷偷摸摸拿手机录视频,只是好玩吗?楚蓓,做人不能这么没有底线,以前你们就喜欢做一些见不得人好的事,我能忍都忍了,但你别以为真动了我,我不会给你点颜色,你就这么一个小公司,不好好花时间、花精力去经营,整天就想着抢别人老公,你还能有什么出息?你只会和你身边那个满肚子坏水的Jane一样,越来越堕落!”   楚蓓当真是哭了出来,也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小伎俩都被识破了,她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为的就是让几个饭局上的人把她们争论的东西拍下来,到时候视频剪辑一下,肯定能成为一个抹黑奚温伶的猛料!   可没想到,就这样被发现了。   奚温伶也不是开始就断定她有什么阴招,而是支开陈渺,让她悄悄观察一下。   在服务员几次出入包厢的时间,她发现了一些端倪,当奚温伶进入包厢的刹那,这些人的意图更是慢慢地浮出水面。   楚蓓浑身发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斗不过她了。   “你已经拥有的够多了,奚温伶,你还想要怎么样?你就不能退一点吗!”   “我希望你搞清楚,这世上有人愿意让你,那是你的福气,但谁也没有义务,一定得让着你。”   奚温伶口吻淡淡的,却充满叫人不得不服从的感觉,“你因为嫉妒我,所以故意在网上造谣生事,我稍后就会去报警,你就等着被调查吧。还有,你刚才故意把这些老同学叫来我接受采访的咖啡馆,装出议论我的局面,想看我发火、上头,好作出更大的文章……搞这么一个排场,也算是有点心了。”   楚蓓咬着牙,死也不可能承认:“我没有。”   “行,你不承认也行,反正你的视频是不用再带回去后期制作了,刚才我们的对话,我已经让陈渺开了直播。”   楚蓓一听,整张脸肤色煞白,一阵红一阵白,随时都要倒下去。   奚温伶对躲在角落的陈渺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不再理会手段幼稚的小姑娘,掀起眼皮嗤笑一声:“这个直播,我们也是给广大生活在屏幕另一端的网友们做个教训,不要随便造谣生事,不然,后果自负。”   **   奚温伶怒撕楚蓓的这段直播,在网上持续走红,拿下热搜第一,还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几百万的点赞、几十万的转发。   现在的网友都爱看个热闹、图个新鲜,特别是越夺眼球的事件越容易引起议论,所以不少人知道了原是优羽经纪公司的年轻小老板,想当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儿,还在网上请水军、发通稿,来污蔑女摄影师奚温伶的名声,再看看被攻击的那一方简直智商在线、气场爆表,不少路人立刻转粉。   与此同时,SOLA摄影大赛的获奖名单公布,在这次斯里兰卡举办的顶尖摄影赛事中,奚温伶以出色的建筑人文系列照片“percent”,成功摘下最优秀作品奖的桂冠。   更不可思议的是,就在她的作品获奖的同一天,有粉丝扒出来,楚蓓的优羽经纪公司拿奚温伶拍摄的照片,给他们公司的女演员当p图素材,还没经过本人同意!   各种真爱粉撸起袖子,下场为他们心爱的太太开撕:   “他们公司一直这样贱吧,职粉P图,给团队发通告,完事了再找个粉丝顶罪!”   “对啊,而且只要原创作者选择不原谅,那就是想红、蹭热度,实在太不要脸了!”   “明星商业团队的把戏,真是屡试不爽,不过这次惹到我们小叮当身上了,呵呵,怕是不知道厉害。”   几桩事情凑到一块儿,为奚温伶正名的声势特别大,所有的运势也都在她这边。   而现在也就只剩下前阵子楚蓓他们闹出来的“隐婚”、“代=孕”的谣言还在散播,秦方靖能想到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召开一个简短的记者招待会,开诚布公他们的关系。   奚温伶对此还挺意外的,毕竟,这男人一向是喜欢神秘,根本就没怎么接受过媒体采访,别说他不喜欢在聚光灯下抛头露面,就连人多的地方他都不会轻易前往。   可为了你爱的人,有时候就是赴汤蹈火,也要让你光芒闪耀。   夜幕被晚上的霓虹照的透亮,璀璨的光华在街头巷尾游动着,具有六星级规模的Moon酒店,宴会厅被布置成这次的记者招待会,众多知名媒体受邀,也有网络著名大v和网站,一切就绪。   开场前,闪光灯已经开始偶有闪动,不少记者同行交头接耳,这种即将爆发前的悸动,像是无声的沸腾,在每个人的心头颤动。   当他们看见由后面走出来的一行人,不仅有美艳动人的奚温伶出场,她身后还有一位有些面生的男人,伸出一只手臂,将她稳稳地护着。 ☆、第44章 第 42 章(重写版)   第四十二章   这场媒体见面会的安保措施做得很慎重。   有几家想要浑水摸鱼的, 都被当场赶了出去。   现场不少记者交头接耳, 打听这位面容俊雅的男人, 而作为绯闻的男主角秦方靖,有一些关系较硬的记者已经认出了这位权贵,一阵阵的猛拍如潮水向席位涌来,将整个宴会厅闪的亮若白昼。   秦方靖坐在正中,脸上神色温淡, 一身休闲西装和高领衫,极其上镜。   朝阳集团这边的负责人先行开口,主持这次的发布会:“今天就最近持续发酵的几件事项, 我们安排了这场简短的媒体会, 这说不定是朝阳投行的秦总与太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面对大家。”   奚温伶听见“太太”两个字, 莞尔地看向丈夫,两人默契相视,不自觉地笑着。   “这次记者会的安排大家也应该清楚,那么, 我们就开始吧!”   第一个记者的提问,当然冲着最重点的核心:“请问两位确实是夫妻关系吗?结婚多久了?”   秦方靖郑重地点头:“是,先前没有公布婚讯, 因为我不喜欢和媒体打交道,我太太也想让大家的目光能更多地留在她的作品上,更希望大众能留一点**给我们。”   “那秦太太让妹妹代=孕这样的事情有发生过吗?”   虽说秦方靖不爱社交, 可真要装起样子, 那种翩翩儒雅、斯文优雅的模样, 能让最穷凶极恶的媒体都买账。   “关于我太太的不正当谣言,全是子虚乌有,我们可以相信法律的公正。”   “据说是优羽经纪公司发起的造谣,这个情况属实吗?”   秦方靖还未开口,已经留意到温伶的小动作,她浅笑着,接过秦先生的话语:“是的,我们已经对他们发起正式起诉。作为公司的代表,也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楚蓓已经被警方带去协助调查。”   “我们在网上看到了那段直播,请问秦太太私底下和楚小姐是不是不合?”   奚温伶仍然不慌不忙,歪头冲着镜头,轻笑一声:“既然你看过直播,那么直播里的内容你应该了解。我只是就事论事,至于合不合,在这里提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尽管发布会只有二十分钟左右,但两人都是思路清晰,对各个问题游刃有余。   最后,秦方靖稍稍敛了一下神色,冷淡中透出某种威慑。   “我在这里再做一下申明,那些料完全不属实,我们将对这些报道进行起诉,我会聘请一个律师团,一个也不会放过,今后有更多无良的媒体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奚温伶难得安静,就这么坐在原位,偏了一点头看他,乌黑俏丽的眸子里闪着光,写满了信任,与无尽的温柔。   秦方靖看了一下时间,示意主持人差不多可以了,秘书骆达在边上轻声附耳:“秦总,老爷和太太知道我们安排了这场媒体会,让你晚上有空的话,带小奚总一道回去吃饭。”   男人淡淡地,问她:“怎么样?”   奚温伶撩了一下她的长发,不在意地回:“去啊,为什么不去?”   ……   两人召开发布会的事,理所当然惊动了秦家的两位长辈。   素华知道楚蓓这次是真做的过了,也不站在她这边,何况,那两人都已经这样公布婚姻状况,她再想插手也不该挑现在这样的时机。   楚蓓与奚温伶对撕的情景已在网络上被疯转,尽管她的性格导致她不至于泼辣野蛮,可那委屈做作的模样也在几千万的网友面前丢尽颜面,对这样一位从小没怎么吃过苦,在温室里长大的小家碧玉来说,已是致命的下场。   秦方靖将车停好,与奚温伶一道走进宅子。   只不过进屋之前,他将她抵在门旁的墙壁上,也不管会不会被摄像头拍到,唇舌就这么压过来,吮着她不依不饶地亲,身子贴过来,令奚温伶浑身发软。   她靠在他的怀中,笑嘻嘻地说:“别怕啊,我会保护你的。”   秦方靖无奈,捏了捏她的脸。   客厅里,秦铭鼎看着面色还挺和缓,等他们坐下后,才问:“怎么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就突然公布婚讯了。”   “对不起,爸,之前发生的舆论风波太突然,我们也没想到影响会这么恶劣,所以就着急的筹备了这次的见面会。”   奚温伶已经想起自己刚嫁入秦家的时候,素华不怎么待见她,但秦铭鼎的态度一直挺柔和的。   “阿靖,你们把楚教授的孩子送进牢里,真的好吗?”素华心底在冷笑,面不改色地说:“给她点教训就可以了,何必做的这么绝?”   “妈,我不是什么慈善家。”秦方靖冷冷地说着,半点好脸色不给她。   看气氛一上来就不太好,奚温伶故作温柔地一笑:“楚蓓不真正经历点挫折,以后还是会被Jane牵着鼻子走,她是该独立一点了。”   素华看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此刻从心底确信,她真的不是自己轻易能拿捏的。   “其实今天我带温伶过来,还有一桩事要通知你和爸爸。”   他说的毫无征兆,就连奚温伶也拿不准这男人是要做什么。   素华和秦铭鼎都不说话了,等到秦方靖开口,声音带着淡淡的笃定:“我会拿20%的股份转到温伶名下。”   此话一出,不仅秦父愣了一愣,素华更是急的差点跳起来,大发雷霆:“我不允许!秦方靖,你这个脑子到底怎么回事?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现在还要把我们的家产分给她?!”   要说秦方靖的这位母亲素华,以前也是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强人,一想到曾经如此在商界叱咤风云的自己,却比不上一个外人在儿子心中的地位,她就觉得快要爆炸。   “这是我个人为朝阳集团赚来的资产,也是我的决定,用不着你做主。”秦方靖冷声截断她的反对,“你住……”   “阿靖。”奚温伶在他还没把话完全说出口之际,急忙拉住他的胳膊。   他冷漠的神色瞬间缓了一下,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当然,奚温伶也有她的想法。   尽管素华对她颇有芥蒂,怎么说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搞得秦家鸡飞狗跳,何况秦铭鼎对她不薄,她看在他的面子上,给大家都留点退路。   “爸,妈,我们忙了一天,现在实在有点饿了,不是你们说让尤姨做了好菜,我馋死了。”   秦铭鼎也顺势接话:“小尤准备好了吗?我们开饭了。”   趁着备菜的时候,奚温伶来到厨房,看着素华亲自在炉子前点将。   她捋了一把耳边的发丝,安静地说:“妈,我向来都是实话实说,阿靖这件事我先前也不知情,但既然他提了,我想他是有成熟的全盘考虑,我们回去之后会再商量。”   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一个太极打的恰到好处。   “你跑过来和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面对婆婆的没好气,奚温伶倒也淡定,弯唇一笑:“我们握手言和吧?”   素华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孩,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   她心里有一面明镜,知道如今唯一能制得住秦方靖的,就是眼前这位出身平凡且对别人下过杀手的女人。   小儿子自幼与他们疏离,这并非是什么外人挑拨的结果,而是秦方靖喜怒难测的情绪,本来就是他们招架不来。   她对此不是没有过愧疚,至今,也是隐隐作痛的伤口。   既然有机会弥补这个母子之间的创伤,该不该放下门第偏见,接纳这个与自己脾性不和的儿媳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言,奚温伶却是得意地一笑,在厨房温暖的灯光下,整个人明媚又张扬。   素华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还是在这么一个小妮子的手里败下阵。   她弯下身子,拿小勺尝一口鸡汤的味道,放到嘴里慢慢地抿,也不看别人,只是不急不缓地说:“妈妈你呢,也不年轻了,说不定过两年,我和阿靖再生个小孙子或者孙女给你带带,你就安享天伦之乐,不好吗?”   素华被孩子的话题带动了,诧异:“你们打算要孩子了?”   奚温伶点点头,她觉得既然这男人可以不和她商量就说股份转让的事,那要孩子她也可以单方面宣布吧!   秦方靖是怕媳妇会吃亏,特意来厨房探一探情况,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发现婆媳两人居然在“和乐融融”地聊着天。   再仔细一听内容,是和孩子有关。   他冷不丁地一怔,进去之后,神色如常地说:“爸说在客厅都闻到香味了。”   素华让尤姨把最后一道汤端出去,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语气平静:“行了,可以吃了。”   奚温伶也想跟出去,却被他挡住,两人对视一眼,她好笑:“干嘛啊,我真的饿到可以吃下一头牛。”   “我们要孩子了,嗯?”秦方靖微微挑眉,那嗓音撩的人浑身不对劲,“我怎么不知道?”   “你只是刚才不知道,你放心,等我们造孩子的时候,你肯定会知道的。”   秦方靖抱住她,贴住她的耳垂,轻咬了一口:“皮大王,你等着被收拾。” ☆、第45章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上一章已重写, 请务必看一下, 谢谢!!)   从秦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两人刚到车里,秦方靖突然拉着她的手,说:“要孩子也不和我提前商量?”   一脸兴味,意思是难道不需要他的协助么。   奚温伶假模假样地说:“我是为了搞定你妈妈,随口扯的。”   “那你还不想要?”   忽然就有些认真了, 她默不作声地望着他,开口:“想的,秦方靖。”   奚温伶将他的手放在掌心,紧张地来回摩挲:“不过puzzle制药的事还没有完全平息吧?我想不要太刻意。”   她说话的时候,抬眼去看驾驶座的男人。   如今, 他已经在媒体面前曝光, 就算事先都打过招呼, 删选了片段和照片允许公布, 但只要他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必然会引起惊人的喧哗。他的气质儒雅温谦,长眉疏淡,眸色却像一片笼罩乌云的深海,既是年轻的秦家少爷, 有过人的高学历, 从斯坦福再到开设研究所, 还同时分管着他们的投行和物流, 每一个闪光点都足以叫人惊艳。   所以她真是有幸,能与这个男人,共同创造新的生命基因。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明白,那就这样吧。”   倒也不是急于一时,就怕这还不是好时机。   “那股份又是怎么回事?”   秦方靖看着她,笑了:“我希望能给你更多生活上的保障。”   “我不需要什么保障了,我现在很好。”她说着,又往深的想了想,“不过你要是觉得不放心,需要我来帮你,我也很乐意。”   “夫妻同心,不是更好吗?”   秦方靖拍了拍她的脑袋,转头发动车子。   ……   不知不觉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朝阳=物流与解唯秋的锐安集团在这段时间分道扬镳,解唯秋加盟puzzle制药集团,令其股市持续飘红。   奚温伶没有对此多做过问,她知道这里面别有洞天。   她和秦方靖两边的公司都放了假,大家都想热热闹闹地回家过一个好年。   陈渺和温伶先敲定几个年后的杂志工作,有周年庆的封面摄影,也有奢侈品想找她来代言,拍化妆品的广告。   秦总和她在家,没羞没躁地腻在一块儿,也滚了几天床单,不过,要孩子的事情就这么顺其自然,温伶也没有刻意备孕。   其中抽空一天,奚温伶还向秦方靖提及想去一个,他不用她多说,就知道是当时她失忆的“案发现场”。   男人比她更清楚,情境也好,生理也好,又或者心理状况,这些都是记忆的提取线索,故有“情境依存性的记忆”这种说法,因为我们学习时的情境因素,也被编进了人类的长时记忆中。   秦方靖担心故地重游会对她造成刺激,才迟迟不敢轻易尝试,但事到如今也不差这一步了。   结果,两人这一趟出行,却是一无所获。   在回去的路上,S市的漫天灯火都已经被点燃,他们坐在长椅上,这里是无人又昏暗的小河旁,尽管风吹着有些寒冷,两人情意绵绵,根本感觉不了天寒地冻,秦方靖还去附近给她买了一杯加芝士的喜茶,她捧着手里捂热。   “我觉得想不起来那天晚上的遭遇,会不会和当年的那件事有关?”   奚温伶心里只剩下这一种想法了。   “那时候怎么熬过去的,就算骗自己说完全不在乎了,可我差点被强-暴,还杀了人,我的潜意识可能忘了这段相似的记忆……”   毕竟,它动摇她一生的轨迹。   她才十五岁。   那些人对遭遇悲惨的初中女孩肆意地评头论足,带着不怀好意的揣测,她躲进了房里,不分昼夜地嚎啕大哭。   也许,没有人在意那一天真正发生了什么,可那些血泪真实地烙烫了她。   温伶多想对谁倾诉:“求求你救救我”,但得来回应的,只有内心空旷又死寂的天与地。   秦方靖先是抿唇没说话,片刻,才将她搂到怀里,揉了揉她的背:“我希望把你受过的伤,再加注到我身上,反正我的人生已经够苦了,也品尝不出苦。   奚温伶:“可你已经为我吃过很多苦了,我都知道。”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奚温伶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幕——   她失去记忆,躺在病床上休憩,而他的目光就落在睡着的她身上,那是爱人怜悯的凝视,病房都被那层温黄的光包裹,两人被温柔地镀上了柔和的金色。   这一篇目,定格在属于他们的电影里。   奚温伶能感受得到,男人当时涌出的悲伤,像囚禁高塔的荆棘,疯狂地延绵与撕扯,没有人能有勇气踏入这方凄苦的境地。   听她这么描述,秦方靖不禁皱眉,那双黑眸如深色的熔炉,缓了片刻,才安抚她:“过年应该开心点,我们要不要聊点开心的事?”   “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超开心,聊不过来吧?”   奚温伶主动扑入他的怀里,秦方靖的脸色染上一层笑意,问她:“之前你还忘了我们真正第一次见面的事。”   “你说萝卜蛋糕?”   她耳边有风呼呼地吹过,秦方靖将她搂得更紧,在黯淡的星光下,低声说:“嗯,你最喜欢的萝卜蛋糕。”   秦方靖第一次单方面见到奚温伶,并不是在寇教授的学校里,而是在一次朝阳集团举办的秀场。   他们的缘分,比想象中的还要深。   那日,奚温伶作为特邀嘉宾走了压轴,秦方靖因为去找秦方慕,也出现在模特、导播、工作人员等疯狂暴走的后台。   不过,他向来低调,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步履稍快,只是寻常地走过一个没什么人气的角落,倏忽,一抹从未有过的气味,将人震撼到紧紧地蹙住了眉心。   就如同饥渴的旅人在沙漠中寻找到了冰凉的泉水,也仿佛在陷入死循环的迷宫里发现了出口的那一道光,那封闭许久的内心,被震慑出了一道缝。   秦方靖不敢置信,沿着这一缕生息,走入更为错综复杂的后台。   偶然间,在两排高耸的挂衣架后,被他发现了气味的源头。   没想到的是——   有个披着黑色大衣的女孩,长卷发几缕俏皮地挽在肩头,尽管穿了一双高跟鞋,也有一米七八左右,不过与这里瘦高的标准模特相比,还是矮了一截,身上穿着色彩艳丽的服装,像只小蝴蝶,还捧着一块萝卜造型的蛋糕,津津有味地吃着。   奚温伶为了今晚的走秀,已经饿了一天,陈渺为了让她登台的时候曲线更动人,硬是死死地管着,让她除了水和一点低卡路里的食物之外,其他东西都要残忍地没收!   “你知道我们真正第一次见面,就是看着你偷吃蛋糕,那食物突然让我有一种……非常好吃的感觉。”   起初,秦方靖还不理解,他以为这味道是从哪件衣服或者饰物上传来的,但找了很久,未有结果。   直到第二次,他们在校园中遇见,他再次闻到那缕令人迷醉的气味。   他在远处安静地看着眉眼如画的她,良久,才得以明白过来,那不是别的什么,就是只属于她的味道。   而且,那是所谓的“香味”。   清冷的冬日,冷然的月光打在男人的侧面,更衬得他面若冠玉,奚温伶说不上有多温柔地扬起下巴,亲吻他微凉的唇。   幸好在我失去记忆那样孤单的时候,还有你陪着我。   秦方靖正想回吻,奚温伶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一看是陈渺的,知道不会是什么无聊的事,就接听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的直觉很准,陈渺停了一刻,才为难地说:“老大,你还不知道是吧,我也是听小解总的助理说起才知道,小解总和她说,年后要晚几天才回来,因为解家的老爷子解丰城……过世了!”   奚温伶知道,解心宁爷爷的病情一直不稳定,本以为能熬过这个年,没想到还是突然地天人永隔。   心宁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尽管比起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不少,亲人离世还是相当大的打击,更何况,还有解唯秋将他们家搞得乌烟瘴气。   她挂了电话,对秦方靖说:“我给心宁打个电话,可以的话我想去北京陪陪她。”   秦方靖觉得也是应该,他想了想,告诉她:“我们公司也放年假,我陪你去两天,年后直接飞曼哈顿谈生意。”   奚温伶:“你好像总是这样。”   想尽一切办法陪着她。   “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点头站起来,两人迎着微微的风,往车子那边走。   “你知道吗,恢复记忆之后,比起孟弈真和冷杉,我更怀疑陈渺和小娄……但我多不希望是他们。”   “我对他们两个也早就安排了私家侦探的跟踪,暂时他们没有人暴露可疑。”   秦方靖将她的领子提了提,漫不经心地说:“至于须仲麒那边,我也一直有所行动,不过,他很狡猾,躲起来了,而且请了不少保镖,生怕我会和他一样。”   找到机会就下毒手。 ☆、第46章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要是换做以前的秦方靖, 可能早就雇了一群杀手,亲自去给须仲麒上一课, 来给他示范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一枪致命。   但为了奚温伶,他改变了太多, 不光是磨了棱角,还将刺骨的枝蔓收敛修平, 悄悄地将阴暗隐藏。   在他的身体里, 不知道有一种什么东西, 微妙又奇特, 令他既是冰冷无情,又表现出丰沛的欲=望。   他表现出来矛盾的、立体的又令人一头雾水的特性,正是内心那些情绪交织演变出来的结果。   奚温伶觉得, 他的内心有一只半人半兽, 只不过用一种神圣的,或许能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努力压制住了。   “你打算怎么做?”   “先要让他的公司对他失去耐心, 他这个人和谁都处不好,一直众叛亲离,不会有真正可以依赖的人, 所以等他彻底失去一切的时候,就好办多了。”   秦方靖望着太太嫣然的脸颊, 内心觉得安定:“所以我比起他, 是要幸运的多。”   在有着数小时时差的西班牙, 须仲麒躲在puzzle制药集团的一处实验室, 每天提心吊胆, 不敢随意外出。   但他时常克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也处理不了暴怒的情绪,他的基因里就是有疯狂的成分。   得知董事会与解唯秋达成了合作协议,他更是气的直接摔了试验管。   平日,须仲麒在公司主要负责开发和研究的那一部分,不直接参与这些决策,显然那些人也都清楚他是一个拥有反社会人格的危险分子,绝不会予以重任。   “那个解唯秋要入股,你们就让他入股?你们是傻=逼吗?一群狗=屎!”   “说话注意点,Bernardo!”那人呵斥着须仲麒,“我们做过一些调查,秦方靖和解唯秋,先前因为诺星集团的事闹翻了,秦方靖的夫人和他也不合,现在急需合作伙伴,何况我们没有过节,也没有利益冲突……”   “他们就是想弄死我,所以才要联手整垮你们。”须仲麒是混血的长相,碧蓝的眼睛闪着冷冽的光,“你们还觉得现在有钱了?搞了这么多融资和项目,只要解唯秋一搅浑水,你们等着死吧。”   “教授,我看你是高估自己了。”傲慢的高层显露出轻蔑的态度,“有钱不赚,就为了针对你?你先前做的那些事我们也知道,希望你认清自己,不要再做蠢事。”   须仲麒其实没有动怒,相反,他还觉得滑稽。   他在中国待过将近十年,知道什么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   既然他们都无所谓,那就一起等着结果,他先前对秦方靖做出的事也够本了,只要他一想到对方痛苦的模样,他就觉得血脉喷张。   秦方靖不仅是他的昔日对手,他知道的也太多了。   男人想到这里,微微地勾着唇:“我要回一趟中国。”   **   解家宽敞的四合院里,布置着规规矩矩的灵堂,每天都有解老爷子的老友和世交,陆续前来哀悼。   这样就免不了有红几代和官几代进进出出。   先前闹翻的解家儿女,本来都不怎么往来了,老人家离世,他们为了一点面子,还是假模假样地到场,女人凑在一起聊最近买的珠宝首饰,男人则在谈最近手头的生意,想着因此还能攀点关系,一时场面变成了虚伪的热闹。   解心宁受不了这种氛围,一个人躲了出去,就在没什么人经过的后花园角落,有亭台楼榭,她往面前摆着一瓶花雕酒,和两个瓷白的小酒杯。   她记着,小时候爷爷偷偷给她喝花雕酒,看小女娃儿呛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他就乐得哈哈大笑。   据说是爷爷年轻时在江浙那边待过很长一段时日,所以才爱上了这种甜糯的酒,一爱就是半个世纪。   解丰城去世,恐怕解唯秋更如意了吧。   她不知怎么就想到这个男人,一时伤感,酒也喝多了。   瞧着就要哭出来,鼻子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一不小心,她踢到脚边的空瓶子,听见花园的另一边传来脚步声。   刚抬眼,就看到解唯秋撩了撩额前的头发,劲瘦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显现,眼睛下方的泪痣在光线下毕露。   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她收起啜泣,反手撸了一下满是泪痕的脸颊,低声说:“你开心了?满意了?”   解心宁微垂着眼,这双眼睛,充满悲切和倔强,让他觉得似乎回到了在斯里兰卡的那个夜晚。   她得知他是自己的小叔叔,然后狠狠地瞪着自己。   “是啊,因为死亡可以终结很多爱和恨。”解唯秋说完,在她身边慢慢坐下来,才开口说:“假如不能彻底放下这段关系,说明这其中还有很多纠葛。”   假如我们还不能忘怀,只能说明那感情也不够单纯,掺杂着许多道不明的人间百味。   “我除了有点恨他,想报复那些人,并没什么太多的感觉。”解唯秋语气平静,确实是与以往一般,“解丰城死不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不过我知道……对你来说很不一样,我看这宅子里人模人样的挺多,没几个是真心的。”   那声音听起来……   竟像是安慰。   解心宁又有点难过涌上来,解唯秋忽然抬手,揉了揉有她的长发。   父母都忙着在应酬那些虚情假意的兄弟姐妹,她也这么大的人了,没谁过来在乎她的情绪。   压抑至今的悲伤,被这一点温柔点燃,几乎要将她淹没。   解唯秋知道小女孩家家,对老人的离世难免觉得悲痛,他也很能理解,认真地看着她,说:“坦白说,如果只是作为一个人,我欣赏解丰城一生戎马的功勋,但他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强迫我母亲,没有保护好我,所以我对他产生不了好感。”   解心宁勉强扯了一下嘴角,眼泪已经无声地落下。   不同立场的两个人,没必要强迫对方与你身同体会。   解唯秋没再说话,眼神望见她放在石桌上的酒和杯子,拿起来倒了一杯,递到嘴边,一饮而尽。   花雕的馥郁芬芳,绕着一些糯米的香味,一同从喉口烧到胃里。   许是他的动作博得了她的好感,解心宁的态度软和不少。   “我有时候,觉得你的冷静很可怕。”   他好像从没在谁的面前表现出很明显的情绪波动,就算是阴险狡诈,也都藏在这个好皮相的下方。   解唯秋语气轻松,他总是说着什么,动着一张薄唇,都和自己无关的样子。   “大概和我人生经历有关吧,不是都说么,‘戏子薄情’,我是被唱戏曲的父母生养的,小时候自己也登台唱过戏,什么喜怒哀乐,我都可以演出来。”   解心宁不懂为什么,偏偏听他这样说的时候,内心抽动一下。   刚要准备随便扯点什么掩饰自己的情绪,忽地,从前面的院子里传来了一缕动人悠扬的歌声——   “一树红花照碧海,一团火焰出水来。   珊瑚树红春常在,风波浪里把花开……”   解心宁只觉得双眼的眼眶滚烫,没想到是有人在放《珊瑚颂》……   这寂静的风与云,都被旋律滚滚催动。   那是解丰城生前最爱的一首歌曲,大概除了她,也没人记得了吧。   解心宁捂着嘴,当那双楚楚的水眸与身边男人对上的时候,几乎马上就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不敢置信,可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可能。   “……是你让人放的?”   解唯秋没有马上回答,或许,是他对自己这样的行为并非完全认同。   许是从小的经历,让他对优美动听的音乐向来不能抗拒,于是就顺势地沉浸在这样如波涛般起伏的音符里,一颗心也上下求索,不得安宁。   “解丰城是军人,他从来都是无神论者,坚定信仰,一生金戈铁马,比起那些和尚念的不知什么佛经,不是这歌更应景吗?至少,更配得上他。”   她忽然想着,假若真的所有爱恨,都能随生死度灭,是不是对爷爷来说,也算是一种赎罪和解脱。   解心宁彻底哭惨了,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样软弱的模样,下意识地扑到男人的怀里,放声地哭。   解唯秋怔了怔,还是没有推开她。   温暖的怀抱在这安静的园子里,不会显得过度暧昧和亲昵,更多的是像朋友般的安抚和信任,也只因为你信这个人,才能交给他毫无保留的情绪。   “我有时候,会希望自己只是身在普通的人家,遇到和蔼温柔的家人,认识一个普通但温暖的男人,这样过一辈子,不是很好吗……”   男人低下头,抵住她滚烫的额头,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酒味,竟是觉得心中就像这歌的惆怅,心肠都打了结。   解丰城。   你有预感到吗,是你让她与我这样相遇的吗?   ……   歌还在唱着——   “风吹来,浪打来,风吹浪打花常开。” ☆、第47章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奚温伶和老公抵达北京机场之后, 这男人暂时不方便和解唯秋见面, 就先带着行李回酒店, 而她直接去解家看好友。   解心宁原先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 可看到好友露面的瞬间, 又有些憋不住,抱着她柔声地说了几句,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   奚温伶看着她这样, 心都被拧起来。   抬头的时候, 发现解唯秋就在不远处望着她们。   目光深邃, 一脸坏样, 那股邪劲儿, 隐约冒出来。   两人来到她家住着的那片院子,解心宁总算心情好了许久, 也有精神打趣了:“其实你也不用特意过来的,你可是摄影圈要价超高的女神,出一天通告就是千万啊。”   如今温伶凭借sola摄影大赛的作品再一次扬名海外, 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再加上先前楚蓓惹下的麻烦,以及秦方靖作为她隐婚对象的公开, 几条热搜和话题占据了网上的全部风头。   特别是她和秦方靖的这段婚姻关系, 让多少小叮当的迷弟、迷妹们为之疯狂议论,有的说他们郎才女貌, 果然强强联合;有的说秦家根本不正面承认这个儿媳妇, 仗着豪门为所欲为, 也有的把重点放在了秦教授的颜值和漂亮的“履历”之上。   英俊、多金、神秘,不仅是高材生,还是经商和研究两不误,光从几张见面会上po出的照片看,男人就足以让一大群妹子生出爱慕之意。   “其实来这里我也有私心,年后我和阿靖的工作正好岔开,得分开将近一个月,我记得上一次以为这么久的出差,是他去加拿大……”奚温伶顿了顿,想起不好的回忆,于是语气故作轻松,“总之想趁还有几天假,就当来这皇城旅游。”   解心宁听出她刚才那番话里,隐约有了失忆前的那份调调,但就算心里知道,嘴上并不多问,还用胳膊抵了抵她:“明天有空一起吃饭吧。”   奚温伶有些担心她是否在逞能,片刻,斟酌着问她:“你和那个人怎么样了?”   “其实也没怎么样,我不用想太多了。”心宁靠在椅子上,歪着身子,蜷缩起两条腿儿,“爷爷去世之后,也算是给他们的关系解套了吧,以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奚温伶望向房外那一抹昏沉的夕阳,忽然淡淡地一笑:“你觉得,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嗯?”   “解唯秋和秦方靖。”   奚温伶那张冷然优雅的小脸,挂着一丝浅笑:“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先生在性格方面表现出来的矛盾、立体又令人一头雾水的特性,解唯秋也有。”   解心宁想了想,又听她补上一句:“他们并不能算通常意义上’善良’的好人,不是吗?”   解心宁明白了,还联想到了之前的一些回忆,笑眯眯地提起:“我还记得在斯里兰卡,有次我们一起吃早饭撞见的时候,解唯秋看到秦总在饭桌上给你剥虾,眼神都变了。”   奚温伶被她这么一提,也想起来,那时候秦方靖看着好友有些无语的眼神,挑衅地回话:“怎么,不是正常人就不能谈恋爱?”   解唯秋平白被喂了狗粮,不答应他了。   想到那段几乎不可能在复制的时光,解心宁觉得真是恍然如梦。   奚温伶摸了摸她的脸,声音温柔:“我和阿靖说过了,今晚会多陪陪你。”   解心宁点点头,这份友情真是刚刚好。   ……   隔天,北京气候寒冷,但阳光充足,秦先生带着太太去故宫和八大胡同之类的地方逛了一天,等到她喊累了,才让车送回酒店。   他们入住的酒店b1层,有一些奢侈品商店,要换做平时,她可能还会去挑着买几套内衣,但为着解心宁的事才来北京,一时提不起太多兴趣。   倒是路过一家名牌香水店的时候,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奚温伶望着那些东西,笑了:“我一直很喜欢用这个牌子。”   她低头去看玻璃柜,黑发微微垂落,他顺势轻轻拨开她锁骨处的发。   秦方靖淡淡地将目光扫过一个个造型精美的瓶瓶罐罐,口吻略微有点变化:“做你们这行的,总是要和时尚圈的人打交道,要弄清这些品牌,在我看来就和背下那些应用公式差不多。”   “可不是,陈渺连牛顿定律都不清楚,但可以说出十几个品牌和它的副牌。”   秦方靖哂笑: “你的助理和经纪人都很拼,据我调查,他们都做过微整手术。”   奚温伶有些不解,他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知道他们动过脸,现在医美越来越发达,想要提升自己的形象,也不为过。”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想让手下再去找一找相关的线索。”   “好,反正你想的周全。”奚温伶说着,她纤长的手指挑了一款香水,拿起来冲着男人眨眼:“我第一次强吻你的时候,就是这种味道。”   秦方靖顿时浅笑,接过她递来的瓶子,认真地闻了一下。   两人很自然地形成一个屏障,就连想要推荐新品的专柜小姐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们,欣赏这道美丽的风景。   奚温伶又拿了另一个瓶子,说:“这是我们在大学里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味道。”   他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紧。   就是这样各种不同的气味堆叠,交织成他们相逢至今的轨迹,永远不会褪色,也是因为她,才让他慢慢地闻到了这人间的柴米油盐。   秦方靖上前一步,将她搂过来,低头抱住,在她颈处闻着,根本不管旁人怎么想的:“还是我老婆的味道最好闻。”   半晌,温柔的女服务员才出声问道:“女士,这款是我们新出的系列,现在卖的很火,你想试一下吗?”   “不用了,给我拿一瓶。”   她说完笑起来,眼睛里像有一汪清泉,回头望住秦方靖:“这是我和你一起在北京时候的味道。”   说完,抬起自己的下巴,踮脚亲了亲他,眼底泛着骄傲。   秦方靖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他那么喜欢她,正如她一直喜欢他。   曾经这个世界在他面前熄灭了唯一的那盏光。   万幸的是,如今它重新回来了。   **   年关一过,大大小小的格局又有了变化。   解唯秋将手上puzzle制药集团的股票以高价抛售,看到新加盟的股东这么做,诸多股民也跟着纷纷抛售,导致p制药的股价持续下跌。   高层召开紧急会议,目前状况下也只能自己出钱,想方设法把股价抬高,解决燃眉之急。   近来公司的营业额不怎么好看,先前他们已在跟随形式搞创新和转型,如今被解唯秋这么一搞,很多项目进展不下去,股市也亏损厉害。   就在他们股价持续下跌的时候,秦方靖买入他们的股份,又在他们自己抬高价格之后,接着抛售,他大赚了一笔,一切都是在蓄意摧毁他们的股市。   解唯秋和秦方靖联手,一个人作为先锋,从内部瓦解他们企业的信任机制,让股市开始下跌波动,接着秦方靖就在他们都知道p制药肯定会出招的过程中,用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甚至,还留着一部分低价的股票,最后是兑换给借券机构,顺便来了一手“做空”。   正如须仲麒所言,只要解唯秋恶意地搞事,就算损人不利己,最后倒霉的也只有他们企业。   秦方靖在曼哈顿开会,得知结果也很满意,把骆达叫来了身边,嘱咐他:“先前让你准备的证据,都差不多了?”   “是的。”   “好,按我说的去报案。”   所有不安的种子都在萌芽,就像在等待一场春雨,浇灌大地。   “对野”酒吧内,前来寻找艳遇的春心萌动的男女也不少。   灯光点缀着各处,老板蒋麓把他那位戴着流苏耳环的美艳女朋友送走,回来的时候,见娄映阁还独自坐在吧台。   他让酒保去招呼别的客人,亲自接待他们的小男生。   娄映阁还没开口,对方自顾自给他做了一杯长岛冰茶。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和哥说说?”蒋麓笑了笑,“上次那个傻-逼玩意儿你总算摆脱了,这次又遇到什么奇葩?”   “没呢,我都空窗期很久了。”小娄已经喝了一些威士忌,此刻带着一点醉意,喊他的名字,“蒋哥,我最近在考虑一些事。”   “怎么,和哥说说,哥帮你出出主意。”   娄映阁摇摇头,“你没法帮我出主意,但没关系,我很开心了。”   他手指划过冰凉的玻璃杯沿,突然开口:“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蒋哥。我知道,咱们不是一路人,各种意义上都不是。您特别的好,真的,我第一次来酒吧的时候,我也只是你熟人的小助理,可你像大哥似的照顾我……很久没人对我这么关心。”   起初他只是觉得这世道不虚伪的大人不多了,蒋麓为人处事大气,有股子狠劲儿,又非常义气,他觉得这酒吧也很舒服,就经常一个人过来坐坐,一来一去,两人就熟了,蒋麓把他当弟弟照顾,处处罩着他。   “自打小时候失去爸妈,就没人对我这么好了。哥,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要什么结果,只是……我可能要辞职去别的地方工作了,怕以后没时间常常来这里坐坐,怪想念的。”   娄映阁平日在他眼里的形象,只是一个唯唯诺诺、善良天真的小朋友,没想到今日却在他面前说出这些真心话,让人一时不敢想象。   “小娄,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我觉得你这话,好像透出你有什么难处,但你不说,哥也不会为难你,可要是有帮的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向来散漫的男人,此刻语气却带着严肃,娄映阁听完之后,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微愣之后,少年味十足的脸颊绽放出真心的笑容,他点头:“好,我记住了。”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但有时候正是这样一份关切和温柔,叫人割舍不下。   娄映阁起身去了洗手间。   在隔间里,他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方才酒吧里一个男人塞给他的纸条。   他看了一会儿,捂住嘴巴,低着头无声地啜泣。 ☆、第48章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年后的工作排得满满当当, 奚温伶除了最近的那些新闻到了舆论效应, 去年六月份在s市筹建开幕的摄影展厅也取得了不错的社会效应。   其中一组她旅行时拍摄的风景照, 还采用了与中国那些翰墨荟萃相呼应的方式,将马远的月下赏梅,罗稚川的古木寒鸦、张渥的九歌等等, 用照片的形式来诠释其中美妙的神思, 得到了不少好评。   特别是她在微博本来就属于流量惊奇的红人, 加上营销公司有意的引导, 奚温伶的热度已经与当红的一线流量小花无二, 更别说那些当季最红的名媛和模特。   就连某位国际上地位响当当的摄影家, 也在他的fb上猛夸了一顿奚温伶,翻译过来的意思是——   wenling.LI的这组作品太美了!所谓的中国风不再只是国际上那些流于表面的元素,而是深层次地展现了真正来自东方的哲学与美学,处处流露着当代中国摄影师与艺术学者的自信风骨。   这么一来, 她算是给中国的女摄影师好好地长了一次脸,小叮当的粉丝们理所当然, 把女神吹的绝无仅有。   温鱼文化公司决定从下半年启动全球巡回展览, 此项目也得到了朝阳投行的全力支持,更有几家电视台想要采访这位温鱼文化的这位金字招牌。   这天, 奚温伶也是忙到晚上九点才想起要吃点晚饭,让小娄照着自己平时的习惯,让酒店做了一些清淡的小炒。   小娄拿着打包盒进来, 在外面的单独休息室依次放置好碗筷, 还有果汁和饭后水果。   奚温伶疲惫地离开工作间里的照相机和电脑, 望了一眼悉心做事的大男孩,说:“你们吃过了吗?没吃过就一起吧。”   娄映阁乖巧地笑了笑:“陈姐和我已经吃过了,就你加班加到现在,都废寝忘食了……”   “没办法,现在势头正好,有时候你到了一定位置才知道,所有一切天时地利都在推着你前进,你根本无法停下来,最多只是慢下脚步……”奚温伶坐下来,猛地抬头,看着他说:“你知道我很器重你吗,小娄,你刚从高中毕业,照常理来说,我不可能聘用一个只有过打工经验的小毛孩,确实也有一些同情你遭遇的因素,但我更喜欢公事公办,我欣赏你的态度还有责任心。”   娄映阁有些不解:“是陈姐告诉你的?”   奚温伶淡淡地笑了一下,就朝着他看:“是啊,当时为了让我恢复记忆,她差不多把公司上下所有员工都提了一遍。”   小娄沉默片刻,选择在她的对面坐下,温着嗓子说:“我最近和陈姐谈了一次,不知道她和你提了没有……我知道,这段时间您很忙,公司也都人仰马翻的,但是老大……我还是有个自私的不情之请。”   奚温伶安静地听着,他垂着眼睛,薄薄的眼皮耸拉着,透出几分哀伤:“我想辞职去西泠市工作,我之前一时没忍住,对蒋哥告白了……老大你不用说我,我知道有些人不可能的,这辈子就是注定与他无缘,就注定是绝望与没有结果的爱,可我很想告诉他,不想再瞒下去了。”   温伶还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情况,她刚要开口,他又继续说:“我不是现在就要走,我看了一下你的工作安排,到六月中旬,会有一段空档期,到时候我会和你们新来的助理交接好一切,然后再走。”   奚温伶现在没法给什么回应,他和陈渺都是秦方靖怀疑的对象,也是她心头的一个疑虑。   哪怕知道他对蒋麓的感情比金子还真,可是否辞职真的为了远离情伤,不得而知。   “我明白了,陈渺在外面吗?你让她进来,告诉她这件事我知道了。”   奚温伶加班到了半夜十一点,还久违地收到一条孟弈真的微信。   自从她恢复记忆,特别想念过去的这些朋友,不论是解心宁、冷杉还是孟弈真,她想念以前和他们混在一起去酒吧小酌、一块儿出门郊游,或者开车兜风的日子。   她从小到大真正的朋友很少,掰着手指都能算出几个来,平时对陌生人和不喜欢的人都相当冷淡,能交心的才是真正值得付出她感情的知己。   可她知道秦方靖与p制药的交锋到了尾声,不能打草惊蛇。   孟弈真只是很寻常地问了问她的近况,不过,顺便告诉了她:“最近我听说,冷杉推了很多他爸妈给安排的相亲,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为你的事牵肠挂肚,你有时间,还是关心他几句?”   奚温伶捏了捏眉心,觉得这事也挺棘手。   以前因为有孟弈真在他们两人之间作为桥梁,他们始终维持着好朋友的距离。   近来他们的联络明显减少,据说冷杉忙于对于一起刑事案的结果难以接受,遂和公诉部门检察官联席会提出对此案抗诉,由检查委员会再进行讨论,是否同意抗诉。   几乎是把所有前途都赌上了。   这男人还真的是一身正气。   奚温伶回了几条孟弈真的微信,不曾想,对方突然来了一句:“秦方靖出差是今天回来?没想到你老公也会发微博了,太肉麻了,受不了。”   她还真有点吃惊了。   两人已经大半个月没见面了,哪怕天天视频电话,也抵挡不了无法碰触对方的思念之情。   原先这男人说的是明天的飞机回s市,怎么突然时间提前了吗?   发微博又是怎么回事?   奚温伶立刻登陆自己的私人账号,看到消息栏多了几千条艾特,点进去一看,都是妹子们转发的同一条微博——   5-HTTLPR:   接老婆下班。   此人的官方认证写着:朝阳集团生命基因研究所所长。   毋庸置疑就是秦方靖本人。   这个神秘id的搜索量突然暴增,两人的名字同时上了榜。   5-HTTLPR,好像是一种基因。   奚温伶突然就乐了,手机也在这时候响起来,秦方靖的声音传过来,让她不自觉地上翘嘴角,心情愉悦。   “在哪里?还在工作吗?小工作狂。”   “在办公室,刚打算找司机送我回去。”   “你的声音听着有点开心,嗯?是有人泄密了吗?”   她只好乖乖承认:“好吧,我知道你提前回国了。”   “嗯,我来楼下接你了,快收拾一下。”   在旖旎的夜色中,奚温伶从楼下挎着包,挎着小步匆匆地赶来与秦先生见面,尽管身上穿着款式利落的大衣,里面是黑色的长袖毛衣和破洞牛仔裤,可那生动灵气的模样儿,飘飘然像仙女。   她在人前永远都是女王,转身走向秦先生,就秒变少女。   秦方靖目光沉然,发现她的头发都长了一截,漆黑的夜幕挡不住男人峻挺的身影,他张开怀抱,将眼前的姑娘抱了个满怀,眼底是骄傲的爱意。   温柔的气息引领着她,叫人沉醉。   两人回到家,连话也没多说几句,那股子火已经被点燃了,他的肌肤在橘色的光下似乎泛着水波粼粼的润泽,这小别胜新婚的气氛,也由不得她再矜持。   秦方靖抱着她的腰,两人热切地亲吻,吻着吻着,翻滚到一边的沙发,他掐住她腰处柔滑的肌肤,低声问:“想我吗?”   “怎么会不想啊,这种话还要问。”奚温伶捧着他的脸,好好地看了一会儿,直到自己看的脸红,才倾身吻他,低头看他那具不输给任何模特的身体。   “你之前失忆我还留了一些热情,体贴地循序渐进,现在终于不用了。”   双手和唇舌忙了一通,她已经大脑无法思考,纯粹地跟随他的节奏给予回应。   秦方靖笑了笑,那样温文儒雅的教授模样,却相当腹黑地问她:“做点新姿势?”   ……   之后,奚温伶躺在他的臂弯里,她累归累,还是想和他甜蜜蜜地聊会儿天。   “今年我们应该可以举办婚礼了。”   听到男人这么说,她抬头看他。   一时之间,胸口浮上了一阵情绪,有点莫名其妙的感动,迸发的情绪涌入脑中。   “等一切结束我们就补办婚礼,不过……希望你改天正式地再问我一次。”   她狡黠地一笑,让男人的眸光忽然一颤,神色也不再只是镇定自若,喘=息带着一点紧张。   “好啊,你又要考验我的本事。”   奚温伶有点渴了,他翻身下床,为她去泡一杯热奶茶。   望着男人在卧室另一侧的身影,奚温伶玩着卷翘的发稍,想起了一个问题:“其实我一直想问,须仲麒非要置你于死地,或者说想让你崩溃,归根结底,是因为你知道他的太多秘密,而且,还拒绝了他?”   她说到了重点。   秦方靖正好站在窗边,外面漆黑的夜色,还透着一点浅白色的光。   “除了他一直在做违禁的药品研究、基因克隆研究,我还知道他的一些秘密,甚至可以说差点参与过,他想研究一种连抗体都无法做出的病毒,但我拒绝了。”   那段年轻又疯狂的时日,谁也奈何不了。   奚温伶不禁感叹,幸好秦教授还算留着一点人性,不像那个反=社会的疯子。 ☆、第49章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在秦方靖的身后, 远处的窗外是一片繁华的夜景, 漫天的霓虹,他的一侧脸庞隐于暗中。   基因是遗传信息的载体,当重组DNA研究进入技术王国,一个新时代产生了。   “须仲麒想研究一种连抗体都无法做出的病毒。”谈到属于又感兴趣的领域,秦教授神色淡淡的,侃侃道来:“举个例子, 像是溶菌酶, 它具有抗菌、消炎、抗病毒等作用, 是一种免疫活性物质, 可真正厉害的病毒,会连第三道防线也扛不住。”   奚温伶觉得, 要不是眼前这男人俊朗非凡, 温雅迷人,他谈论的内容可能会让人感到可怕。   所以可以想象,须仲麒是一个怎样阴翳又变-态的模样。   “而我对生命的想法是进化, 不是毁灭, 这和须仲麒的理念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他想要首先毁灭你?”   他点头,目光在她的脸庞凝聚:“说真的, 他差点就成功了。”   她杏眼微眯, 接过秦方靖递来的热奶茶,身上还染着一丝娇软的气息, 眼睛里揉着水, 让男人看得又一次蠢蠢欲动。   秦方靖贴住她的耳垂, 慢慢地来到雪白的颈项。   奚温伶知道他又要上了,说:“刚才你提到婚礼,我还记得你送我的结婚礼物呢。”   他故意做出为难的神色:“当时我也想了很久要送你什么,真的死了不知多少脑细胞,才想到你应该会喜欢我这样做。”   当年,秦方靖求婚成功之后,为她准备了一样“礼物”。   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把她平时喜欢的室内装修照片都找出来,找到了国内顶尖的建筑师、设计师谢青杉,为她亲自设计图纸,而且,还动用了他们整个工作室的资源,出了十几套方案,给她过目挑选。   谢工是业内顶尖的优秀,也是出了名的难搞,能让他为一个新房搞一套室内设计已经属于天方夜谭,更别说还让他们一共拿出十几套方案,奚温伶都要怀疑秦方靖是不是把整个投行都送给对方了!   这么一个天大的惊喜,真的令她措手不及。   秦方靖还全程参与其中,光是与谢青杉的沟通,就有她想象不到的艰难,后来,她提出的一些小想法,他也认真地听着,尽可能地一一满足,这让温伶更坚定自己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从来都目标明确的秦方靖,或许也只为了他们的感情举棋不定过,可那一天他谋定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疑虑。   奚温伶回神,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仰头承受他再一次的深吻。   尽管他们走过的道路有些曲折,可他温柔的指尖,会带领她留下无穷的眷恋。   **   秦方靖夫妻如何在一起、又如何就隐婚了的蛛丝马迹,被侦探网友们努力地各种挖掘,也是不嫌累地找了几个晚上,奈何男方就是太低调,加之不论研究所还是温鱼公司,双方都对老板的**相当保护,所以能挖出来的料并不多,真是只能让一群想吃瓜的孩子们干着急。   但除了祝福,也只能是祝福了。   两人在S市过了一周的家庭生活,每天,奚温伶提前和管家韦斯莱商量好晚餐的菜谱,然后回家帮忙一起准备,等着秦方靖回来,共享烛光晚餐。   就这么舒坦了一小阵子,中国杂志界的翘楚《leVoice》邀请她去长春,以雪景作为主题,拍摄他们的二十周年杂志封面,这次担任模特的还是时下最火的两位新晋影帝,贺洋和彭少晖。   他们先前合作了一部古装电视剧《寻隐》,一位是俾睨天下的太子,一位是隐世的小道士,两人现实生活中又是关系很铁的校友,更加奠定了一批忠实的CP粉。   本以为这种季节就不用穿羽绒服了,结果刚下飞机,奚温伶就被冷的瑟瑟发抖。   小娄和陈渺在旁直笑,把准备好的厚衣服递过去。   她裹好衣服,上了接他们去酒店的轿车,与负责接待她的经理和杂志编辑聊了一会儿,就赶忙给秦方靖打电话报平安。   对方在家刚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老公,没想到长春还是零下二十度,谁能想到啊!”   男人说话中带点笑意,瞬间都温暖了这个城市的寒冷:“哦?怎么就想不到了,你走前我检查过行李,衣服带的够,放心。”   奚温伶憋着笑,抱怨地说:“你想啊,一年八个月都是冬天的城市,居然还有脸叫自己‘长春’,羽绒服太大了我穿着好不舒服,靠……真好奇长春到底有没有春天。”   秦方靖担心她沉迷工作,叮嘱:“晚上还有别的工作吗?早点回去休息。”   “嗯,今天先回去休息了,小娄说后天有饭局,我看要不要去吧。”   “好,那我祝你明天的拍摄顺利。”   许是应了秦教授的这句吉言,他们开工的当天,除了天公作美,一眼望去天空碧蓝清透,请来的两位男模特也是相当给力。   贺洋和彭少晖的资质摆在那儿,没想到身价不菲之外,也极其敬业,奚温伶先前没和他们合作过,她一年到头拍摄的商业照片并不算太多。   工作的时候,她也是态度严谨,眼睛里只有照片的质量,也不管对方是谁,一定要拍到她满意为止。   有时候为了一个光线,一道阴影,也要等到最佳的一刻。   奚温伶挑选老公的眼光不差,作为摄影师的审美直觉就更加毋庸置疑了。   彭少晖是典型的自来熟性格,也没什么大明星的架子,走到这位国内最知名的女摄影师身旁,风趣地说:“可惜奚总已经有这么恩爱的老公了,不然我今天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得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啊。”   奚温伶对赞美已经习以为常,浅浅地一笑,说话的时候在这冰天雪地里呵出白气,更衬得乌发乌瞳格外的好看:“嘴这么甜,吃蜂蜜长大的?”   彭少晖见她并没有传闻里那么的高岭之花,也随和地开起玩笑:“奚总,记得一定要把我拍的比贺洋帅哦。”   不远处的贺洋听见他这话,配合地笑起来:“就凭你?我素颜都比你帅。”   “贺洋你滚吧!”   大家嬉闹着聊了几句,到了放午饭的休息时间。   下午的拍摄地点是当地的一处剧院,《leVoice》豪气地包下了整个场地,奚温伶挺怕冷的,刚才专心投入拍照的时候并不觉得,现在就算身上贴了四个暖宝宝,她还是冷的嘴唇哆嗦。   小娄在旁看见了,连忙上前,将她带去剧院里的休息室:“老大,我给你煮了姜汤,就放在包间里,你先喝点吧。”   点点头,坐下来缓了缓,其实一双手冻的最厉害,她为了保持手感,连手套也没有戴。   娄映阁又端来一杯小巧的餐前酒,搁在桌子上,说:“这是彭影帝让人送来的,刚才看你冻到了,说喝一点点酒能暖身。”   “嗯,知道了。”   奚温伶在有暖气的房里呆了一阵子,总算缓过来。   她稍微吃了点东西,觉得这里的沙发躺着挺舒服,又有点困倦了,就准备先午睡半个小时。   小娄安静地出去,为她带上了门。   剧院里,工作人员也都纷纷找了地方小睡一会,贺洋和彭少晖在二楼的剧院咖啡馆里聊天。   似乎是一个静谧无声的午后,寒风猎猎地,终于被隔绝在剧院外围。   半小时后,娄映阁站在屋子里,望着奚温伶小憩的样子,神色慢慢地淡下来。   空气里似乎混入一些呛鼻的烟味。   “老大,你别怪我,其实我都知道的,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我真的也不想再躲下去了。”   他在她身边也很久了,知道奚温伶的一些习惯。   她工作的时候不喜欢保镖离得太近,否则会干扰她的灵感,所以他才挑在这个时候动手。   这样一来就算是保镖也不一定能及时将她救出来,更何况,她应该已经睡得很熟了……   ——着火了?!   奚温伶从睡梦中惊醒,她没想到娄映阁会做的这么绝,一眼望出去,门外还能看见隐约的火光。   这场火势来得汹涌,甚至以超出众人想象的速度蔓延。   “你他-妈的疯了!!想和我同归于尽?!”   娄映阁有点诧异:“……你没有昏迷?”   “你还真给我下了药?”   最近,奚温伶对他送来的饮食都很注意,就算是非吃不可的时候,也总要有人在身旁,因为今天没什么保镖在身边,所以她没喝他送来的姜汤或者餐前酒。   娄映阁想的很周全,他完全可以把下药的事推在别人身上,却没想到她已经堤防着自己了。   门缝外的火光之中,已经有源源不断的热浪冲过来,还有不少男女的尖叫声。   奚温伶抬眸,冷冷地望住他。 ☆、第50章 番外三《病名为爱(二)》   《病名为爱》(二)   生病的人, 往往会从高岭之花跌落。   譬如,把小小的委屈放大无数倍, 变成大大的委屈。   秦方靖看着是冷情的人,其实, 也算内心火热,不过,他的这个火热也只限于他家的小宝贝。   昨晚睡前还好好的,两人还酣畅淋漓地滚来滚去好几次, 结果今早起来的时候,奚温伶不舒服了——竟然大姨妈来了。   这一次提前了, 而且还很疼……   方巧秦方靖要出门, 今天还有比较重要的会议, 所以他一大早起来了。   快到天明的时候,奚温伶就开始腹疼, 原本女孩子对于凉的东西也都要忌口, 两人在一起之后, 他也总控制她,谁知道那天和奚温宁出去, 两人吃嗨了,点了雪糕不够,还点了刨冰,最后还发图给他看。   这种时候, 回来除了接受教训之外, 他还给她煮了红糖姜水, 结果还是影响她的月-事了,提早来不说,现在还折腾她。   奚温伶真是被疼到了,连红唇都嘟嘟的,神情也戚戚然,估计疼得难受,像一只蜷缩着的茸毛小动物,声音带着点软糯的鼻音。   “秦先生,你今天不打算陪陪我吗……”   秦方靖坐在床边看她,伸手捏了捏红彤彤的脸蛋,“天气虽然热,也不要放肆自己,应该要注意些,要忌口,看吧,贪吃的后果!”   语速不疾不徐,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无奈的宠溺,也就只有我们小奚总才会让秦总如此念叨了。   这人还在念她,不知道她现在是病人吗!   奚温伶抓过他的手,放在嘴里咬了一下,还不放出来:“哼,我知道错了。”   这也算是承认错误???   也真是除了皮大王就没谁了。   感觉指腹传来一点濡湿,秦方靖的神色明显一顿,没想到秦太太突然来这么一下,他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低沉地道:“……吐出来。”   ……   放着老婆大人在家里难受,秦总也很无奈,没什么心思按时上班了,去厨房又煮好姜糖水给她端进来。   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俯身去和她额头相碰。   啧啧,这男人穿衬衫的样子真是帅气极了,随着他的动作在腰间勾勒出他精瘦的肌肉弧度。   秦方靖:“把水喝了,睡一觉,我在这陪你,乖吧。”   奚温伶扒拉住他的手,脑袋歪着贴上去:“好好好,那你喂我哦。”   不舒服的姑娘比平常少了无数份的骄傲和冷漠,不禁乖巧着几分,也变得很爱撒娇。   这不,秦方靖喂完以后,她还嗲嗲地说:“秦方靖……”眼眸湿漉漉的,带了点害羞又期待的表情:“我想要个早安吻,命令你快点亲亲我。”   话刚说完,奚温伶腰际一紧,就被人捞着小腰搂过去了。   男人早起都是激动的,更别说秦方靖憋了一早上了,这个小妖精一大早各种爱娇的小模样作妖,说实话,馋死他了,要不是顾忌着她不舒服,就不是现在这个光景了。   他不再克制,把积压了一个早上的yu-nian在这个吻中释放。   修长的手指擦过她白皙的耳廓,将散碎的长发别到耳后,抚着她的脖子深吻下去。   奚温伶身上裹着薄被,被子随着两人的动作滑落在床上。   隔着单薄的睡裙,她腰际温软的皮肤贴着他这热的掌心,仰着头回应这个吻。   两条灵活的舌头,在彼此的嘴里相互勾缠,秦方靖踢掉拖鞋跪上床,将她放倒压在床上。   奚温伶脑袋一片空白,浑身发软被他困在身下,他精壮的胸膛与她的柔软相贴,彼此的耳畔都能听到两人强烈的心跳。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方靖已经把她的睡裙吊带扯下,正在吸=吮她圆润的肩膀……聊以慰藉。   EXM???   这什么怪癖啊!!!   **   最近,秦方靖给家庭影院换了一套设备,正好逢上五一,他们也不想出门人挤人,就在家里看起了电影。   两人选了一部欧美大片,算是枪战动作片,剧情都挺紧凑紧张的,全程无尿点。   俗话说英雄配美人,电影里的炒鸡英雄身边往往总围绕几个美女,然后发生那么几段“yi-ye-qing”。   影厅里。   秦方靖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力道不容她挣脱,房间里男人低沉的声音徐徐道来:“记得在海岛那时候吗?”   奚温伶:“……”想忘记也难好不好。   “宝贝,我们再来一次?”   话音刚落,也不等她拒接,便对着她红艳艳的小嘴亲下去。   屏幕上正好放映的剧情和他们现在的场景有点相像,男主角在电影院里执行任务,受不住那位女主的诱惑,逮住女人就亲吻起来。   奚温伶原本窝在他怀里,他这么亲下来,她手抵在他的胸口。   这个男人看电影也不安分,哪里是看电影了,就是借着看电影做坏事才是原本的初衷吧。   秦方靖搂着她的小腰,紧紧地将人圈在怀里,秦教授在这种时候都是很强势的,让她根本无抵抗之力。   轻含她下嘴唇,稍地用力,让她小嘴张开,拖住不配合的小舌头,狠狠地卷住纠缠,两人之间的温度简直比电影里男女主角还要高……   奚温伶的舌头,那滑溜溜的娇软,让他每次含入口中都不舍放开。   吻着吻着,大手就不安分了,撩开她的衬衫下摆钻进去,手掌贴上去感受她滑嫩的肌肤。   她无语,但前阵子才刚结束不方便的日子,他肯定得好好的讨回来。   ……   情动结束,奚温伶靠在秦方靖身上,由着他给她把衣服重新套上,这位教授,趁着穿衣服的空隙,那手也不老实。   由于两人在家也没其他人,她也就不打算穿nei=yi了。   没想到正好便宜了他,给她系扣子的时候,对着两团软嫩很有技巧地rou-fu。   “一会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   一身黏腻的,尤其是她的内衣,奚温伶可能需要先去清洗一番。   “肉酱意大利面,蘑菇浓汤,煎小羊排,就这些,你要抱我去浴室!”   他搞出来的杰作,当然知道她是打算要去浴室干嘛。   秦方靖了然,二话不说拦腰抱起她,往浴室走,临了还给她挑了一条黑色leisi低腰小裤,“一会穿这个。”   “……”   五十度总裁。   ……   两人你侬我侬吃完一顿晚餐,本来西餐的餐盘就不多,奚温伶自告奋勇地承包了收拾的任务。   当然,这种就是夫妻间的情趣,无关于什么苦力不苦力。   她洗碗,秦方靖就在身后搂着,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来,她的手沾着泡沫,自然是秦教授帮她拿过来接起。   是孟弈真的,对方的背景环境有点空旷。   “我们皮大王在干嘛呢?今晚是冷检察官的生日,你咋不过来呢?”   秦方靖的大手就放在她小腹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听到某人的名字,手就不淡定了,解开一个扣子。   让手和小腹零距离接触。   秦方靖在她耳边低语,“让他给地址,我们一会去。”   话落,还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耳廓……   奚温伶听孟弈真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之前冷杉提过,但当时太忙,没想起来,所以就含糊过去了,也忘了回应。   另外一种心思,就是确实想着和秦方靖两人好不容易都歇息着,想在家陪这个男人,要不然这个醋王该不高兴。   秦方靖既然主动答应一起过去,她也觉得可以。   这个姿势有点危险,奚温伶不敢乱说乱动,瞪了他一眼,答应电话那头的人,约了时间过去。   至于秦方靖为何会答应陪皮大王一起过去,肯定就是占有欲在作祟。   如此光明正大的表示自己的所有权,还能跟着老婆一起秀恩爱,这种只赚不亏的买卖,呵呵,他如何能不答应?   反正他早就得了一种病,还是以爱为名。 ☆、第51章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原本娄映阁的想法, 应该是要将她反锁在这间屋子里, 而且, 她会因为昏迷而无法自救。   他也会随着这场大火, 永远地离开, 隐匿人海。   只不过, 他想来做一个最后告别的时候, 发现奚温伶醒过来了, 她早就已经怀疑自己了。   “娄映阁我晚点再收拾你!”   她刚要从沙发下来, 往门口跑, 娄映阁冲上前,已经快她一步锁了门!   奚温伶学了很久的防身术, 想上去踹他一脚, 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踹在了门板上,她一不留神摔在地上,手上磕在硬物上还流了血。   “娄映阁!”   她猛地吼了一声,气势骇人。   “我没有退路了, 老大, 当初是我和别人合作,给你发了邮件, 骗你去旧车修理厂的……”   小娄眼睛里含着泪水,可那低哑的嗓音传到她耳里, 有点卑劣和扭曲。   “那时候你对我没有丝毫的怀疑, 真的没有通知任何人, 就来救我了。”   可事实上,她却为此差点丢了命。   “……老大,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   剧院四处都已经着火了,是娄映阁和一帮只管拿钱办事的地痞流氓一起干的。   他的情绪稍微缓了下来,眼睛里异常冷静地闪着光,问她:“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久之前,秦方靖给我看了你整容之前的样子,我觉得有几分眼熟。”   奚温伶一边说,一边四处找手机,但猜也猜到,恐怕就在刚才被他拿走了。   她还是太大意了,没想到他会用放火这么一招,太狠了!   “娄映阁,你真的就是那个畜-生的孩子?”   小娄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和绝望。   ——他就是那个被她杀死的,强-奸犯的儿子。   奚温伶在房里转悠,找能撬门的工具,或者是水,让她至少能捂着嘴鼻。   “你何必要这样弄得两败俱伤?你究竟是恨我,还是因为须仲麒的指示?”   奚温伶和秦方靖也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发现娄映阁和P制药有往来,他和那个男人早就掺合在一起了。   “我从一开始就是听他的,所以才会来当你的助理。”   “娄映阁,聪明的人应该懂得谁才可靠,假如你开诚布公自己的身份,我可以考虑放过你的。”   “你能容忍我吗?我不相信。”   她的性格小娄也早就领教过了。   奚温伶找不到这房里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只能咬着牙说:“至少,我不会让你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那只是你的假设而已,如果我说了自己的身份,也不一定就能有好下场,当然现在就更糟糕了。”   娄映阁在火势刚起的时候,就和剧院里的工作人员说,小奚总去附近的林子里取景了,他们以为她不在,又何况这种时候人人自危,谁也管不了这么多。   “当年我母亲把我送到孤儿院,然后为了帮我洗去这个污名,才选择自杀,讽刺的是她也在火海里丧生的,警方通过她的遗书,断定我和她一起死了……”   奚温伶彻底怒了:“我现在没空听你的犯罪心路!”   不断有黑雾聚集过来,呛得人可难受。   眼下已经有人打了120、119,剧院四周也都有人围过来,消防车已经赶到几辆,烈焰吞噬着建筑,警笛大作。   一切嘈杂的声响在大火中变得扭曲。   通道上方的自动喷水装置不知怎么的居然没有用,奚温伶挣扎着死了命在敲门,就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时刻,忽然门外的少年被一个结实的拳头从身后打倒!   接着,那一个熟悉的男声,仿佛就在她的耳边,说:“温伶,我在了。”   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秦方靖近在咫尺的脸,激动地不管不顾先抱住了他:“你怎么过来了?!”   “我查到须仲麒从境外回来了,他也来了长春。”   秦方靖的个头很高,瞬间让她感觉到一股力量,坚不可摧,威严而凛冽。   他的保镖已经将娄映阁打趴了。   “我们已经在疏散人群到安全的地方……不要慌。”秦先生低头,对她轻声安抚:“我们先出去!”   奚温伶被烟呛得实在难受,不停地咳嗽、大喘着气儿。   正是在这昏暗紊乱的环境中,这张尤为冷峻沉默的脸,明明她不可能看的清晰,但就只是一眼,都觉得这男人真是神了。   眼中除了火光,没有任何一丝动摇,压得住气场。   他带来的一丝温热,萦绕在她的心扉。   火焰如疯狂的火蛇在狂舞,随着风向的变换已将一栋大楼连成了火海,顷刻间,所在之处都化作灰烬。   消防员陆续赶到,竭尽全力进行抢险灭火,奚温伶望着这栋起火的剧院,漫天耀眼的火焰中,她只感觉到彻骨的冷意。   “秦总,娄映阁我们抓到了,怎么处置?”   秦方靖眸子泛着冷,一句“要他不得好死”就要说出口。   奚温伶的情绪还没转过来,她烦躁地皱眉,对他们说:“先把人控制住,我手疼、嗓子疼,现在整个人烦的不行。”   “也行,到时我们可以捋一下他犯过得罪,让他去牢里住个几十年也可以。”   奚温伶想了想,还是没有完全放心:“你刚才说……须仲麒也来长春了?”   “嗯,不会错,P制药现在内部大乱,我看他也沉不住气了。”秦方靖抱了抱她,低声说:“你手上有伤,我们先去医院。”   **   手上的血迹都干涸了,成了褐色,像退潮的河滩上所呈现出的浅色曲线。   除此之外,奚温伶就是在剧院撤退的当中吸了一些烟,喉咙一直不太舒服。   她觉得没必要去一趟医院,还是秦方靖不放心,非要拉她过去做个检查,顺便把伤口清洗一下。   急诊外面排着不少病人,当看到这么一对人高貌美的夫妻档突然出现,不少身上带着病痛的都忍不住抬眼多瞧一下。   秦方靖让她乖乖在椅子上坐好,她倒反而有点对他不放心了,因为这男人的神色冷漠得可怕。   “我让他们去帮忙挂号,你等一下。”   奚温伶并不想这么娇贵,只不过看他担心,又情绪阴冷,就用这种方式安抚他一下算了,而且杂志方的负责人也已经彻底蒙圈了,他们不清楚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怎么突然就失火了!   秦方靖对此不多做解释,只说这次出事的原因等警方做进一步调查。   娄映阁已经被警方控制,他俩稍后应该也要去做个笔录。   排队的间隙,奚温伶收到陈渺他们的电话,原来,微博、微信上已经有关于这起火灾的报导,因为牵扯到摄影师是她,同行的又是贺洋和彭少晖,网上的粉丝们简直都疯了,一个个哀嚎着,为自家Pick的小哥哥、小姐姐祈祷。   那烧焦的柱子、颓唐的废墟,仓皇疏散的人们,就像一个噩梦。   “看来娄映阁是念完高中,去了P制药,不知怎么和须仲麒认识了,才有了后来把你骗出去的把戏。”   “我就算对他再好,他心里一直觉得,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奚温伶冷冷地说着,“多悲哀,其实他不是这么坏的人,我看得出他做事抱着很绝望的态度,就像这次大火,他知道自己真烧死我了,也逃不了,总要赔上这条命……”   “他也配?”秦方靖紧紧攥住她的手,声音冷得掉冰渣,“他死十次也抵不上你一根手指。”   奚温伶靠在他的肩膀,微微叹气。   “秦总,这边公安局来人了。”   保镖带着两位身穿制服的男人走过来,秦方靖向来护短,按着温伶的肩膀,说:“我先给两位警察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在这休息。”   她也没法子拒绝,他已经和两位公安走到另一处安静的地方聊起来。   奚温伶坐在原处看了一会儿手机,就听见有一个醇厚的男声,在略高的地方对她说:“哟,怎么,受伤了?”   她仰头,看见一张陌生的人脸,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男人,一双掺杂幽蓝的眼睛,泛着几缕笑意,普通话还算标准。   真新鲜,这地方竟然还有混血的医生?   “这种伤还要来医院,真是小公主啊。”对方瞧了一眼她的手,莞尔。   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奚温伶不由得笑了笑。   “进来吧。”男医生打开急诊室的门。   “还没有到我的号吧。”   “你们有人给医院打过招呼了,懂了吗?”   望着对方的背影,她猜想大概是秦方靖或者杂志那边出过面了,就随着他走入室内。   急诊室的门被稍微掩住,两扇大窗户敞开通风,奚温伶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觉得这医院里可真冷。   “除了手上,还有哪里受伤吗?”   “没了,就喉咙还有点不舒服。”   “是碰到什么割伤的,有没有金属?”   “只是一些尖锐的东西,应该不会破伤风吧。”   男医生耸了一下肩,“我看是你男朋友送你过来的?既然他这么不放心,你不如再打一针,让他彻底放心好了。”   奚温伶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告诉他没事就行。”   男人忽然眯了眯眼睛,她见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支注射针,不是普通门诊可以见到的透明款,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女士,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只好强来了。”   他忽然神色狰狞,一只手猛地按住奚温伶的胳膊。 ☆、第52章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奚温伶吃了一惊, 原本就觉得这医生有点古怪, 没想到真的有问题!   好在她早就经历过不少危机事件, 一时之间竟也没有慌乱,她刚要喊出声, 男人手掌捂住她的嘴,将人拽起来,往窗口处推搡。   奚温伶趁他不注意, 抬起右膝做出攻击的姿势,却被他整个庞大的身体死命地压在窗前!   男人的双眸泛出冷光,手上的药剂眼看就要扎入她的手臂——   身后,秦方靖推门而出,本想问她要不要喝点水, 结果看到这一幕, 神色暴怒地上前, 手肘狠狠地朝着那名医生的背部打下去!   男医生松开了奚温伶,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摸起了身边的一把椅子,朝着身后的窗户用力地呼过去!   “刺啦——”一声, 震碎了平静的空气。   那男人似乎也没什么顾忌, 拿起一块四分五裂的玻璃,直往秦方靖的脸上扔过去!   秦方靖直觉地躲了一下, 还是被玻璃划到了左脸颊, 出了一个血口子, 顿时冒出一滴滴珠子似得鲜血。   奚温伶满脸怒意, 看着男医生吼了一句:“你敢动他?!”   正要上去反击,对方忽地冷冷一笑,从身后巨大的窗户一跃而出。   秦方靖顾不得伤,回头叮嘱保镖:“这人就是须仲麒,把他抓回来!”   奚温伶光滑的拇指在他脸颊处摩挲,满脸的心疼,这时才觉得有点腿软:“怎么样?疼不疼?……我看看,还好,好像只是刮到一小下。”   “不要紧,你没事就好。”秦方靖缓了缓,一把将人抱到怀里,“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会装成医生混进来。”   幸好他还是有所警觉,所以回来多看了她一眼,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须仲麒既然亲自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他已经无计可施了,我们把他逼到了绝路。”   奚温伶非常自信地说着,甚至嘴角还带着一点狡黠的笑。   秦方靖有些无奈,低头看着她一双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像是能永远沉溺其中。   这就是他的女孩儿了,还能这样苦中作乐,永远自信又强大。   “是了,但付出的代价太大,我觉得很失败。”   他的声音黯哑,听得出带了一些自责和内疚,她推了他一下,正色:“他在暗,我们在明,防守本来就比进攻要难,何况我知道,你处处顾及着我的底线,为了让我能够接受,才一直克制着自己。”   说着说着,眼角微微湿润。   许多医生护士和保安都围在了外面,有病人也因为刚才的一番骚动吓得惊声尖叫,这明明是一个吵杂无比的环境,奚温伶却觉得又累又安定。   “你什么都不用管了,我和解唯秋已经做好了下一手准备。”   他的喉结滚动,带着某种震颤。   她知道,他是真的拼了命想要护着她。   奚温伶总觉得生命中已经可以掌握很多的事,唯独对他,她还是怀揣着小鹿乱撞般青涩和深沉又浩瀚的两种爱意。   “行了,这种环境亏我们还能演一出偶像剧。”她回身从医生桌上拿了两块干净的棉球,替他专注地擦拭血迹,轻轻地用手压着,“秦先生,现在该看伤口的不是我,而是你了。”   看她这么冷漠的神色,他却笑起来。   秦方靖这样冷情的人,却觉得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不会显得腻歪。   因为他们的心底,容不得其他人的存在。   **   奚温伶说的不错,须仲麒暂时无处可去。   当时,与秦方靖合作的诺星集团,发现收到的医药器械中有一批残次品,秦总立刻就私下找了解唯秋商量对策,他们很快发现,是P制药买通了朝阳=物流的重要高层和一位员工。   解唯秋假意与他互相推卸责任,闹出不和,通过内部手段瓦解外界对P制药的信任,动摇股市,再和秦方靖联手,做空了他们的股价。   其实,事件的始末并不复杂,就在前几天,骆达将他们买通内部员工作假的证据交到警方,揭露了P制药的恶行,导致他们的股价再次暴跌,再无回天之力。   朝阳=物流的高层和职员在做完黑心交易之后,悄悄离境,警方已经部署完毕,并将他们缉拿归案。   而秦方靖还没出S市,P制药方面已经派人来和他商谈。   他也没有咄咄逼人,只要求了一件事:“把须仲麒交出来。”   P制药也没有能力再去协助这么一个疯子,何况,朝阳集团已经收集了一些关于须仲麒在P制药的纵容下进行违反常伦的研究。   西班牙警方将和国内的刑警就几起跨国案件做进一步调查,并下令通缉须仲麒,P制药将须仲麒从研究部解雇,召开股东大会,做出人事变动,但公司因为他的影响,依然要遭到不少的罚款和处罚。   一切繁琐的线条,都在有条不紊地收拢。   稍后,奚温伶和秦方靖面对着一天当中留下的各种残局,都是满脸的哭笑不得。   好在《leVoice》品牌的亚太地区负责人和他们夫妇有些交情,对这次的事做了适当的冷处理。   只不过,奚温伶向来敬业到可怕,就算这种情况之下也不会改变,她提出只要两位影帝能多给半天的档期,可以找另一个地方完成剩余的拍摄。   贺洋和彭少晖并不了解内情,却都是性子通透的男人,何况就算不看在她的面子上,秦方靖是朝阳集团的,他们彼此都熟悉着。   拍摄日程顺势往后拖延了一天,秦方靖也留在长春。   夜里,两人在当地的警察局做完笔录,回到酒店休息,秦方靖一想到今天她差点又出事,不禁莫名的后怕。   他把人死死地压在床上,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呼吸都变得不稳:“你看,和我在一起就是这么危险。”   她哂笑:“对啊,所以我才觉得真是刺激,一点也不无聊。”   “须仲麒可能不会这么容易被抓到,但除了警方,我们自己也会派人搜捕,因为我不信他会在没有后招的情况下就贸然对我动手。”   秦方靖并不是乐观的人,但他的分析确实也有道理:“他手上掌握的技术,一定有人还需要。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有钱和有野心的人,而能拥有超前的技术,就一定会被人利用。”   “我现在回想在医院见到这个男人,也觉得有点混乱,这人真是有点……不太正常了。”   她低低地说着,声音有些哑。   在医院见过的那双眼睛,非常平静,可又充满深渊的气息,哪怕她觉得自己见过不少恶人,还是有点慌神。   那人的神态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根本没有半分怜悯和人性。   万幸的是秦方靖不曾受到他的影响,也不曾拥有过这样的眼神,因为他至少有家人呵护,如今也有她陪伴。   “你看,你这么优秀,连恶人都想要带走人,让你和他们为伍。”   秦方靖眯了一下眼睛,沿着她柔软诱人的唇线,一点点地吸-吮:“优秀的是小奚总才对,谢谢你,宝贝。”   谢谢她一直这样无条件地信任他,这种感情有多难能可贵,真的只有拥有才能体会。   他扣住她的腰际,吻着她的额头,奚温伶双腿盘住他的腰,两人气喘吁吁地,她不由自主地挺身,颤栗,抬头咬住他的肩膀,任由他一点点地深入。   她的身材很美好,常年上着格斗和拳击课,背脊的曲线连着光滑的美背和水蜜桃般的臀线,一双长腿又白又匀称,不是那种竹竿似得瘦,而是肉的相当性感,饱满的上围即便没有挤压,也有诱人的勾。   窗外是满天星斗,室内是一片温软的亲昵。   每一次的体验,都是这样极致的欢乐。   一味地宠溺,一味地索取,感官与心灵的双重填补,让人既难受,又想要更多。   翌日晨曦。   一丝光线从落地窗投入屋中,奚温伶起床的时候,发现屋里就她一个。   隔壁的床单已经没有余温,想必男人是离开有一些时候了,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给那个人拨电话。   片刻,通话中。   “秦方靖,你昨晚出去了吗?”   “没有,只是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一大早我就出去了。”秦方靖听她声音像蒙着一层纱,“我过会就回来,你再睡会。”   “秦方靖……”   “嗯?”   她抬手捋发,却摸到脑袋上面曾经的那处伤口,于是语气带着一点自己都不明白的笑意。   “我们婚后第一个情人节的时候,我忘了你,前阵子第二个情人节,我们又都在忙工作,虽然提前庆祝了,但我总觉得还不够。”   男人听了怔忪,片刻,在电话里耐心而温柔地说:“没关系,以后每年都能一起过,我不会再让你忘了我的,每一年我都会给你一个难忘的情人节。”   她眉眼温和,充满喜悦:“好啊,那我们以后每年的情人节,都给对方准备一点难忘的惊喜,这个挑战你接受吗?”   甚至能感觉得到,秦方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着答应。   “反正你总是给我出难题,我也认了。”   从此往后,仍然有一生一世,他们相濡以沫,让她记得他的好。 ☆、第53章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完成《leVoice》这边的拍摄工作, 飞机平安地在S市落地。   网上对这次发生的意外产生热议, 但朝阳集团为保护秦家少爷和夫人的**,进行了适当的舆情处理, 幸好如今是娱乐至死的大潮流,两位影帝和奚温伶不但没有受到火灾影响,还坚持完成拍摄工作, 成为网民主要的关注点。   至于究竟为何着火,以及在附近一家医院发生的缉捕逃犯事件,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有人私下爆料说, 奚温伶在这场火灾里差点遇害,她身边的助理小娄已经被抓了,登时吓得一群粉丝都炸开锅了。   好在, 当她和秦先生返回S市的机场照一经曝出, 评论全都瞬间变成了“握草被狗粮糊了一脸”、“就算只有背影,我们秦教授也帅到炸裂苍穹”、“两个人好恩爱啊啊啊”、“是担心老婆亲自去接了吗可爱!!”……云云。   也幸好只是背影,外界不知道这张价值连城的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尽管奚温伶觉得这也使得秦方靖多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特别撩人。   本来,秦先生要求她回家好好休息两天, 没想到当天晚上,她就久违地接到了人民检察官冷杉的电话。   原以为这男人要关心一下这几天层出不穷的新闻报道,加上她应该向他和孟弈真说出自己恢复记忆的事。   结果, 冷杉在那边告诉她:“我知道你很累了, 但你看要不要过来一趟, 心宁现在在警局呢。”   冷杉是去警察局联络工作, 方巧撞见一脸茫然的解心宁,其实她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回公司的路上不当心,车子撞了人家的助动车,她说愿意全责,可那个女人还是在警局大吵大闹。   冷杉身上还穿着检察官的制服,从接案的交警那边了解情况,知道这女人有碰瓷的嫌疑,奈何她也是运气好,被她遇见了有些心神不定的解心宁,正好敲个竹杠。   他上去就挥挥手,引起众人注意:“行了,拿到钱私了也是你想要的,这现场照片、行车记录什么的证据可都在,我说句实话,你这是占了现在交通法规的便宜,大姐,要再闹下去,我们可不保证你能拿到这些钱。”   女人被一身正气的冷杉唬住了,只好不甘心地啰嗦几句,结案走了。   奚温伶、秦方靖和解唯秋差不多是同时到的,解唯秋还带了一个律师过来,不料兴师动众地到警局,才发现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还处理的非常偏颇。   奚温伶见心宁一个人坐在那儿,满脸面无表情,她也不给解唯秋好脸色,就算他帮着秦方靖料理了P制药也不行。   “解总,你过来做什么?”   “对啊你过来做什么?”   解心宁终于回过神,和好友一起质问他。   “你出了交通事故,家长不该到场吗?”   解唯秋微微拧眉,像一层月色倒映在湖面的疏影。   “没搞错吧?……你是我家长?”解心宁冷笑,“我可没这个好福气,您不是已经和我爷爷断绝父子关系了吗?”   “如今解家还是我做主,既然你爷爷不在了,我也算代替他照看你,免得你把自己蠢死。”他淡淡地说,“开个车也要被人讹钱。”   解心宁:“……”   奚温伶就是想来亲自看她一眼,见人没事,也就放心了,反倒是解心宁问了一些关于在长春发生的意外,两人走出了警局,站在车边聊了很久。   直到秦方靖拍了拍老婆的肩膀,说:“你们明天可以再约个时间详谈,现在已经晚了,何况,你得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吧。”   奚温伶不傻,她知道心宁也不傻,要是换作以前,早就把那个碰瓷的女人骂的狗血淋头,让她这辈子都不敢重出江湖了。   今晚她状态很不对,一看就是有很重的心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只有解唯秋是她最需要解开的那个心结。   将近午夜,霓虹映照过来,暖春的气候还算适宜,就是有风还冷了一些,紧随其后的冷杉走过来,冲着温伶笑:“回去之前,能不能和我也聊几句?”   奚温伶和冷杉真是好长一阵子不见了,她还是有点怪想他们这些朋友的。   “当然。”   而另一边,解心宁莫名其妙,就跟着那个男人上车了。   “你跑来S市做什么?”她满脸不爽,根本就看也不看他,“送我回公司就行了,谢谢。”   “这么晚还去公司?我知道你公寓的地址。”   解心宁根本没人=权,已经被一路运送回去了。   “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她望着外面不停移动的夜景,零星的灯火照着这份无声的孤寂,“你有时间还是多看一看那几个相亲对象吧!”   解唯秋微微愣怔,旋即,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哦?厉害啊,这事你也知道了?”   “……”   街上一片空旷安静。   稍早一些的时候,解心宁给北京的母亲打电话,这才听说如今家里那几个亲戚知道光是反抗解唯秋已经没用了,反而决定笼络这男人,还找了一些名门闺秀和当红花旦,要介绍给他,试图拉近关系。   她知道这种事很正常,哪怕不是这种虚伪的应酬,他迟早也要找一个登对的女人,可越想让自己不要在意,就越深陷其中。   而那未被开启和碰触的爱情,就算她能释怀,或许,他也不可能忘怀了。   解唯秋不是什么在意别人眼光的男人,只不过,他曾经也以为那段邂逅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好感。   “我可以当做你在吃醋吗?”   他忽然没有任何征兆,靠边停车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解心宁。”   终于,他对他们的牵扯要作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不应该开始,也不一定能成,但又怎么样,你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期望里?”   假如,他始终不去面对,那她就会成为心底的一个影子,即便她往后走出这段隐匿的往事,找到了一个共度一生的男人,他也不会舒坦。   解心宁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忽然逼近,双手扼住她的手腕,那眼睛呈亮,像是能照出所有她深埋的秘密。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这让她彻底慌神的距离。   可他已经低身含住她的唇。   借着三分夜色和睡意,做了一直想做的大梦,少女般的悸动令解心宁无所适从,手指紧拽着他的衬衫。   她眼中的光晕变成一缕缕的游丝飘荡,缠覆他炙热的身体,从心底溢出的颤抖,再带动全身。   明知道不可以,却非要踏破这禁忌,酥麻感从头到了脚尖,好像要把人彻底毁灭。   就像飘荡在无边黑暗的大海里,眼前的浮木即便危险,也是唯一的去处。   唇舌的温度不会说谎,且越来越烫。   她算不清过了多久,解唯秋结束了这个吻,还抬手抹了抹自己唇上的口红。   望着车上的男人,她又开始气愤,那个曾经在斯里兰卡的Ryan,和那个如幽灵般回解家复仇的小叔叔,她一度将他们分裂成两个人,而他现在非要打破这样的幻想,让她看清胸口破开来的那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是怎样地绝望。   “我不像你,解唯秋,你可以接受这段关系随心所欲,但我不行!”解心宁推开车门,忍着泛红的眼眶,语气却是掷地有声,“你如果真的明白我的心意,就不要下车来追我。”   她看着他英俊又清冷的面容,仓皇着反身跳下了车。   解唯秋从后视镜,看着她窈窕瘦弱的身影,走入夜幕。   他眼神逐渐没了温度,甚至变得有些冷漠。   解唯秋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看似无恙的目光就这么跟上她,凝视着,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不对劲过。   但是在吻她之前,他就已经做出决定了,只是……   那终究是他单方面的决定。   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他甩了车门下去,高挑的身型站定,对不远处的她道:“半夜里我会把你扔你街上?……上车!”   解心宁诧异于这个男人此刻语气里的盛怒,他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这么明显的情绪。   她没再拒绝,默默地停下了孤单的身影。 ☆、第54章   第五十一章   午夜, 最适合梦回,只是有些梦过去了, 就不再回来。   秦方靖体贴地先单独回了车子里,奚温伶坐在一家灯火温馨的甜品店里,她看着冷杉,面前还摆了两个芒果班戟。   “最近沉迷工作?听说你还拒绝了很多相亲的机会。”   冷杉没点吃的,见她这么问, 心里还是很明白, 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她, 他就觉得没兴趣。   其实也知道早该放下了, 只是要做到实在很难。   “嗯,这阵子太忙了,实在没空,光看着你和孟弈真两对都热乎着, 羡慕啊。”   “我听说你最近在忙一件案子, 想要让委员会抗诉?”   “这件案子牵扯很多, 不是说想抗诉就能抗的,何况民事和刑事不太一样, 有些人根本不敢。”   奚温伶抬手捶了他一下,那角度和力道, 与过去一模一样。   “那你还这么执拗, 何必呢?”   冷杉心中的猜测更落了实, 笑着说:“高中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吧, 若是有一天, 连我们都丧失了对‘正义’申讨的乐趣,那这个世界就真的绝望了。”   至少在末日成冰之前,我们还能一起生火取暖。   我们可以被迫跪着,被迫沉默,甚至被迫妥协,但唯独不能闭上眼睛,不能吞咽那些苦水。   两人沉默了片刻,奚温伶低头浅笑:“我恢复记忆了。”   冷杉没有什么特别惊讶的反应。   “嗯,其实前些日子和你打电话,我就有点感觉到了。”他淡淡地说着。   她忽然就踏实了,觉得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所有的意外都归到原位,她又可以像过去那样无坚不摧。   “除了被娄映阁骗出去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我觉得也没差,就像人生总要有些遗憾,尼采说,能够忍得下疼痛,才证明足够强韧。”   冷杉点点头,两人接着聊了一些正事,以及关于这次发生在长春的种种。   “今天我还听说了一些消息。”他抬头望着她,“娄映阁对这次蓄意纵火的案子、合谋伤害你的案子都供认不讳,但他判决后想见见你,还有一些话想和你说。”   提到这个曾经在自己身边几年的男孩子,奚温伶面色转冷,她淡淡地:“哦,但我不是很想见他,真要有什么话,说给律师就可以了。”   心里不痛惜是不可能的,可光是这些情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冷杉知道她是嘴硬心软的典型,看着爱放狠话,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可真要和她讲起感情,也是细水长流。   他笑了一下:“以后不要再惹出这么多意外了,这一年你不心疼自己,身边人都被你折腾的少活几年。”   奚温伶觉得心里一哽,听出他话语中浓烈又隐忍的爱意,但也只好轻轻地回应:“嗯,真的难为你们了。”   说着,默不作声地把前面两个芒果班戟给吃完。   冷杉只是欣赏着她吃甜点时表露出的那一丝喜悦,也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   正如冷杉所言,一审判决下来后,娄映阁数罪并罚,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他也没有再上诉,律师那边捎来话,说他还是希望能见一见她。   奚温伶沉思不久,最终决定去见一面。   秦方靖陪着她一起去了看守所,小娄看上去消瘦不少,整个人清清淡淡,非常平静,那气质多了几分不知如何描述的惘然。   “我告诉警察,那个在修理厂攻击你的男人,已经得癌症死了,也有证据可以核实。”他低着头,刚开始也不敢看她,说话很小声,“那个男的会答应这趟差事,就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想拿一笔钱给女儿过好日子。”   奚温伶双眸泛冷,根本不想对此做出什么评判,真是自私又愚昧的人。   “老大……”   “不要叫我。”她总算开口了,声音里透着冰下三尺的冷:“我很遗憾,不过我不是替你。”   “……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解释,可我要是不告诉你,我就觉得这辈子还没有结束。”娄映阁眸子里终于多了一些痛苦,他出庭认罪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小时候在孤儿院,我吃过很多苦,知道出人头地有多重要,后来我最恨你的时候,是我被孤儿院里的男人强-暴,当时也只有十岁吧,我一直觉得,要是你没有杀死我父亲,或许我母亲不会崩溃,至少……我不用成为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孤儿,然后来到这个人间炼狱。”   奚温伶觉得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就是如此讽刺,父亲想要侵犯十五岁的少女,结果亲儿子遭遇了同样的悲剧。   “你怎么不说,要是你父亲不作出这种禽兽行为,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奚温伶笑了一下,眼神毫不避讳着鄙夷,“这口锅你可扣的真妙。”   “我现在都明白了,其实前几年我日子好过了一些的时候,我就已经改变了很多想法。”   直到小娄去了P制药在国内的分公司,因为一次酒会,他烂醉之后,对须仲麒说出了心底深藏的秘密,从此被这个男人操控着,一步步地掉入陷阱,没有回头路。   “这只能证明你是一个懦弱的可怜虫而已,娄映阁。”   奚温伶不会对他抱有任何同情。   就算他家破人亡,被他人伤害,那也根本与她无关。   这不是他可以反过来伤害自己的理由。   小娄也在温伶身边呆了一段日子,她这样的反应也在自己意料之中,于是他笑了笑,说:“我以前在须仲麒身边做过事,看过他的一些私人物件。”   此话一出,一直没出声的秦方靖,目光来到他的脸上。   “我怀疑他这次离开P制药之后,去了苏格兰阿伦岛附近的一座岛屿,他和一个叫做‘天体观测小组’的组织有来往,对方也有赞助他的基因研究。”   当下,奚温伶没有立刻发表什么想法。   尽管娄映阁并不像是还会耍花招的样子,以前他也一直是用无辜无害的表象欺骗了他们这么久。   娄映阁给他们的眼神,就像一个乘坐着小舟的人,眼看那船体已经慢慢地往下沉,他也不想反抗,只想顺着这最后一口氧气,沉入深海。   因为压在心头的巨石,已经不那么沉重了。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就在狱中忘记过去的一切悲痛,忏悔自己的心灵。   走出看守所,奚温伶突然发现天气特别的好, 一片阳光晴朗,像是到了另一个地域,充满新的希望与色彩。   她忍住喉头酸涩,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你相信娄映阁说的吗?”   秦方靖认真地思索一下,回答:“我倒是觉得有可能,他告诉我们的线索,和我这边掌握的差不多。”   奚温伶凑过来抱住他,感觉到男人身上的肌肉,让她很有安全感。   “那以后我们还要防着他吗?”   她在他唇角边甜甜地亲了一口,嗡声嗡气,与方才的那位冰霜美人真是没一点相像。   秦方靖低笑了一下,回吻她的红唇:“不需要你再这么操心了,你的老公会处理掉这个祸害。”   ……   须仲麒有他神通广大的地方,自从他逃出长春,转眼过了快半年,警方仍然没有他的下落,秦方靖却也不着急,一切都在慢慢地部署。   夏日炎炎的周末,奚温伶难得没出差,也没去公司加班,而是在家睡午觉。   想来最近准备婚礼的各种策划,也是真的累倒了她。   秦方靖也呆在家中的办公室看会议资料,不经意间,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是我,秦方靖。”   带着西班牙口音的英语,从听筒的另一端传过来。   男人没有半点意外,反而语气像带着一点愉悦:“你是为了向我炫耀,你还活着吗?”   “可不是吗?你要是还在和我一起做研究,就该知道我现在有多快乐。”   秦方靖眉眼一挑,声音里透出几分冷漠:“我不想沦落到和你为伍,须仲麒,你的研究只是想将人置于死地,而要让一个人死,有千万种方法,这也太没挑战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往楼上看了一眼,像是确认那个心爱的人还在熟睡,才压低嗓子,继续说着:“你知道最适合你的下场是什么吗?”   须仲麒也是狂妄,丝毫不为他的杀意所动。   “你觉得呢?”   “和你研究的一切,一起消失。”   ——还是消失在海平面之上。   须仲麒愣了愣,听他这么笃定,莫非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他查到了?   但还是语气不变,回答对方:“呵呵,你在吓我?”   秦方靖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他向来也不是只在言语上占便宜的人。   现在只要好好地守着奚温伶,让她从此彻底远离这些灾难就够了。   不论这背后需要花上多少代价。   “须仲麒,我们拭目以待。”   挂了电话,秦方靖立刻找了秘书骆达,告诉他:“看来这阵子须仲麒的防备心已经降到最低,不过再拖可能就会错过最好的时机,你们可以动手了。”   “好的,秦总,我明白了。” ☆、第55章   第五十二章   夏天漫不经心地从指缝溜走, 随着秦方靖脸上的那道小伤消失无踪, 许多事也逐渐显山露水。   由于秦方靖前期对puzzle制药集团的干扰, 他的兄长秦方慕看准时机, 让朝阳集团成功完成对它的全面收购, 进一步打开国外市场。   而朝阳研究所更是通过连续几年巨大的经费投资, 在癌症、艾滋病等重大疾病的临床研究成果上取得突破,拿出了出色的成绩单, 整个集团的股市和业绩形势, 得到进一步的攀升。   某天,网上突然出现了一则新闻,说是在阿伦岛的许多游客, 都看见遥远的蔚蓝海平面上升起一片熊熊火海,那色彩像艳阳拥抱蓝天, 而火焰翻滚出乌黑的浓烟, 向着苍穹无限地延展。   这个消息在国内并没有在网上引爆什么讨论, 没过几天就被各种娱乐新闻压了下去,排第一的竟然是徐晴旎被某位影帝隔空告白的消息, 留评和转发仅仅一天就破万了。   奚温伶本来还不知道这事, 也是陈缈告诉她, 这才抱着吃瓜的心情拿Ipad搜了看以下。   然后就是幸灾乐祸,呵呵, 看来秦方慕的情敌也不止一、两个。   晚上她和秦方靖去了久违的家庭聚餐, 是堂妹奚温宁和老公徐远桐为他们的儿子举办的满月酒, 就订在江边的“ZY”会所。   对岸绚烂的景致映入眼帘, 高矮不一的现代建筑在灯光的渲染中,显得夺目生辉。   徐远桐的亲戚没几个,而奚温宁的爸妈也不想搞的太隆重,很多外人都没请,所以大约这三桌里,有一半是他们互相认识的朋友。   要说奚家的氛围也是真的好,尽管之前和奚幸颖闹翻了,这次温宁还是在和姐姐商量之后,把她请来了满月宴,她自知有愧于奚温伶,前前后后地表达出悔过的意思。   有了孩子做纽带,场面不至于如何尴尬,还添了几分翻篇的意思——但,奚温伶还是淡淡的,依然没松口。   这时,解心宁端着一杯红酒坐下来,靠在她的肩上唉声叹气,之前她瞒着没说,自己才知道解唯秋已经表白过了,这男人还真是离经叛道。   “我现在觉得,很多东西还是放不下。”解心宁掀起眉眼,看着好友说,“我骨子里也不是什么乖宝宝,我喜欢挑战,感情这东西和别的又都不一样,难免会优柔寡断的。”   她也讨厌自己这个样子,既没有办法忘记,又不能足够洒脱地勇敢面对。   “你要在乎的东西比解唯秋更多,比如你的家庭,你的圈子,这和解唯秋不一样,你的压力要比他大很多。”奚温伶看着她,带着淡淡的笑容,“我觉得他要是值得你付出这么多,那么你的这些心思,他应该都要清楚。”   “其实这段时间我们刻意没见面。”   奚温伶还是定定地笑着,说:“我这个人,护短得很,解心宁我不能替你拿主意,但我告诉你,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曾经你名义上的小叔叔,我根本不在乎,只要他对你是真的好,只要你是真的开心,我们就让那些说闲言碎语的人通通闭嘴。”   她这段话说的又简单,又霸气,简直情比金坚的,让解心宁都红了眼睛。   身边另一位妹子也知道情况,过来揉了揉心宁的肩膀,语声清脆:“要说不可能,我当初和我男朋友也不可能啊。”   说话的叫做辛冉。   她是一位独立音乐人,做过的游戏音乐比较多,本身和解心宁是朋友,而奚温伶和奚温宁都是她的贵人。   前几年,因为心宁的牵线搭桥,她给奚温宁的舞台剧和电影做了配乐工作,之后通过温伶的公司,接触到更多的圈子里的资源。   她现在的男朋友,比她要小五岁,是STE俱乐部的一名职业电竞选手。   当初辛冉就是睡了人家,然后辞职离开了基地,也是很刺激了。   “啊——疼!”   辛冉回头冲着那个捏她脖子的人皱眉,“你干什么?”   年下就是这一点不好,下手总是没轻没重的!   年轻人才二十出头的模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气质很清新,可那种很淡的情绪里,又看得出没这么简单。   “你坏点子太多了,不要随便教坏别人。”   辛冉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说:“我还坏点子多?我这么废柴,根本比不上你好吧。”   对方轻轻一笑,当着众人的面就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真的是……   电竞选手行动力爆表。   奚温伶看他们这么撒狗粮,想起秦方靖怎么还没来,刚才电话里明明说已经快到了。   她和身边朋友说了一句“我去洗手间”,就走到了走廊上面,顺便给男人打电话。   那边显示手机占线,温伶不经意间往远处瞟了一眼,发现那个人原来是在了,只不过在接什么人的电话。   “楚蓓,你骚扰过我太太,请你有点自知之明。”   “哥哥你一直是看着我长大的,为什么现在这么冷淡?!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些日子我在牢里,想着我爸爸,一直哭一直哭……”   之前他们还由着她被警方拘留,一点情分也不讲。   楚蓓从小被双亲教养着,什么苦也没吃过,哪里受得了这种待遇和下场。   她家过去就算不是什么有钱人,却也衣食无忧,现在优羽公司失去靠山,都快成小作坊了,真的有些绝望。   曾经她以为能和这个男人产生爱情,也以为她会这样一路幸福的走下去。   始终安静地等着,可这种压抑却孕育出了贪心。   秦方靖看到了奚温伶走向他,原本冷澈的目光带了点温度,但对着楚蓓,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漠:“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接电话是想告诉你,以后我们不必再联络了。”   他刚准备挂电话,奚温伶将他的手机拿过来,嘴角微撩:“楚蓓,你已经听到了,这是我的男人,你连和他说话都不配。”   说完,才优雅地将手机还给他。   “你这个祸害,女生逮着了就不想放过你。”   秦方靖不由自主地微笑,拍了拍她的头,说:“没认识你之前,还有很多姑娘追求我的。”   “啊?秦教授,不得了啊,你膨胀了,快说!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小妖精?”   “秦太太,你当然是我的唯一。”   他挽住她的腰,低头靠住她的额头,然后才亲昵温柔地吻她的唇瓣。   今生今世,也只要你做我的秦太太,我的独占欲,有你懂就好。   ……   夜里,两人从会所回到家中。   还没来得及脱鞋,男人已经从身后抱住她,低沉的语气带着某种不寻常的亢-奋,“老婆。”   奚温伶耳朵都酥了,抬手捏了捏耳垂,才回眸看他:“嗯?”   “我看你抱着徐渊池,很喜欢的样子。”   “胖嘟嘟的小娃娃,我当然喜欢啊。”   奚温伶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可故意不接话,就是要他亲口说出来。   秦方靖也不含蓄,直接就将她抱到怀里,一路抱到卧室的床上,放下之后,贴着她的脖颈,说:“那让你怀上我的孩子,嗯……生三个怎么样?”   他也真是够了。   “一个还没生呢,就给我三个指标,我压力很大啊!   “到下个月我们举办婚礼的时候,可以先怀第一个。”   “说怀就怀啊,你的精-子和别人不一样?”   今晚她化了淡妆,唇上涂着很魅的紫,有种诱惑和神秘。   “是啊,我的精-子特别活跃,我是研究生命基因的,这种问题你就该问我。”秦方靖的气息在耳边轻轻地喷薄着:“不过,你直接的尝试次数比较少,所以不太清楚。”   靠,这人男人突然开车。   他亲她的脖子,慢慢地下移。   “秦先生,其实筹备了这么久的婚礼,我更加确定什么都不重要。”   奚温伶忽然说着,语气有些认真。   秦方靖稍是停了唇和手的动作,抬起头看她,发现那双乌黑眸子里,泛着盈盈的光泽。   “所以,当天我们不用请太多客人,反正我们都不是什么热情的人。”   他点点头,却听见她补上一句:“我这么费劲,只是想让你看到我披上白纱的样子。”   秦方靖心头狂颤,恨不得要将她吃了。   “我也想看到这一刻,非常的想。”   奚温伶勾勾唇角,主动揽住他的肩膀,难得有一些娇羞,轻声说:“今晚我们不是见到辛冉和她男朋友吗?这两个人以前有过‘4-1-9’,她把人家小朋友睡了就跑,我都没试过……”   这种私房话他们也经常会说,此时此刻,秦方靖觉得这小女人真是撩人的过分。   “抱歉秦太太,你这辈子就没机会了。”他冷冷地笑了一下,转而又变得眼神危险,“不过我不介意,和你玩一下角色扮演。”   在这样一个充满旖旎的夜里,或许,真的会有一个小生命,被酝酿诞生。 ☆、第56章 结局 第五十三章 秋意染红枫叶, 北京的广济寺更显得禅意通透。解心宁带着公司里的一批员工出来旅游团建, 听说这里求姻缘很灵,他们就都想来走一走, 这地方香火很旺,明代的建筑也漂亮, 大雄宝殿里宝相庄严, 还有黄琉璃瓦单檐歇山顶,随便一走都是景。 她来之前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说是在这儿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安静地听风, 已经很美了。 单身的男孩子、女孩子都去上香了, 心宁找了一处坐着,看不远处的僧人拿着扫帚,在扫附近树上飘落的碎槐花。 不知不觉,有脚步声临近。 “你怎么没去求个好姻缘。” 她抬头, 看见男人在日光下的俊颜, 就像那天站在雨里一样, 矜贵又清高。 解心宁扯了扯嘴角:“那你呢, 也来这儿拜拜吗?” “我知道你要来,我们很久没见了。”解唯秋慢慢地在她身边坐下来, 那眼角下方的一颗泪痣,与这寺院给人的感觉, 有种莫名的契合。 解唯秋:“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解心宁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白, 愣愣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先来说一个道德命题吧, 假如你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必须救一个人,可救了那个人,就会让无辜的十几条生命死去,那你会选择救他,还是那十几条人命?” “……这问题是老生常谈了吧,谁也没资格去随便决定别人的该活该死。” “对,可真要你这么选择呢?” 解心宁看他是认真的,虽然眼眸里漾着笑意。 “我会救那个我应该救的人。” 解唯秋像猜到了她的答案,并不意外地抿唇,笑了笑:“你知道吗,不管你选哪种,其实这种选择,只是基于不同立场的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自以为作出的选择就是正确的那一种。” “你想说什么?” “选择你必须救起的人,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而为了无辜的十几条生命放弃,却也是一种无私。哪一种比较伟大,又有什么关系?”大约是被光线晃了眼,他微眯一下笑颜,说:“反正对于做出选择的那个人来说,不管选哪一种,都是一种酷刑,是一辈子的煎熬。” 她大概算是听懂了这男人的意思,反正不管做出接受还是放弃的选择,都只能代表这个人的立场,不能代表对错。 “我只能说,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一定会救,但如果不是你,我的选择就不一定了。” 清幽的阳光照着解心宁的侧颜,令她的五官柔和,就在一种清晰和隐晦的中间。 要是奚温伶在这,肯定会说一句,这美的简直就像是巧妙的伦勃朗式用光。 “心宁,你知道我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我知道想要的东西,就必须不许一切代价得到手。” 尽管是这样的内容,可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很淡。 “但对我们的事情,我不是这么想的了,你不答应,我也不想强求。” 解唯秋也是在某个瞬间明白,他只想用最平凡和朴实的感情来对待她。 “你是说,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你都想好了?” “我说过你笑起来很甜,我希望你今后也能这样快乐的一辈子生活下去。”他看着她,缓慢又坚定地道着:“不论你做什么选择,祝你幸福。” 解心宁听到这里,已经满含着眼泪,那浑浑噩噩了这么久的心思,被剥开了一层酸涩的外衣,看到最真实的核心。 这芸芸众生,那么多的故事,那么多的跌宕起伏,到最后才觉得平平淡淡的相守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不被接纳又怎么样,不被看好又怎么样。 只是最简单的,想要一个陪伴。 望着男人起身准备离开,她终于铁了心,喊道:“解唯秋!” 他转过身,目光凝在心宁的秀发上,片刻,才缓缓地移至她的脸庞。 这几秒,心跳到无可附加的激烈。 “那就这样吧。” 他听懂了,却有点不敢相信。 可他们不需要再多的言语,也不用再多美丽的修饰。 解唯秋面色沉静,眼神却在灼灼地闪着。 “可以吗?” 她笑起来,满眼发亮的泪。 “可以。” ** 听说秋夜里的银河很美,只是城市光害重,看不太清。 秦方靖特意挑了一个周末,载着秦太太去了附近的温泉小镇,山上有一层雾气,夜色中,果然星星随处可见。 她身子倚着他,看满天星河。 两人勾着手指,他打开一瓶果汁,甜蜜地喂她喝了几口,拧上盖子。 “我最近有在写日记,应该说是现在年轻人很喜欢的那种手账。大概是经历过一次失忆,我真的怕了。” 奚温伶刚说完,秦方靖不发一语,只是,低头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腹部,将毯子往她身上又盖了盖。 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的小宝宝了。 秦方靖真的是行动派,那一段时间,他们各种纵情地声-色,真的是有点疯,不久就有了好消息。 本来奚温伶这边刚结束婚礼,在准备B轮投资的各种资料,公司也将更上一个台阶,成为国内乃至亚太地区的文化产业佼佼者。 现在却不得不稍微慢下节奏,好在朝阳投行的Boss是自己人,他索性再挤出一些时间,帮着她一起完成投资审核的工作。 奚温伶如今的身价也不同凡响,她知道,是因为秦方靖信任她的能力,真心希望能得到她的辅助,才会将朝阳集团、朝阳投行乃至朝阳-物流的股份都转了一些过来。 这种夫妻间不仅是互相尊重,还互相欣赏的感觉,才是最好的。 她撇头看未来孩子的爸爸,这个男人穿着羊角扣大衣,搭着高领衫,气质润雅又安定,真是让她超级喜欢。 秦方靖感受到这一道目光,忽地笑了笑,扳了扳她的肩膀,在她面前蹲下来。 “秦先生你突然做什么?” “温伶,你失忆的时候我就在想,改天要找个时间再向你求一次婚,就算你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也没有关系。我愿意把我们所有做过的事再做一次,让它们都成为新的记忆,成为新的一部分。” 两个人就在这么一个小天地,他的身后寥廓的星空,那景色如同无数时代的洪流,在不断将人们推着往前,他们也有各自的野心。 但,如今的秦方靖更愿意与她平平淡淡地执手到老,当然,将来还有他们的这个小不点,它还会有弟弟妹妹。 而它已经在她的身体里,慢慢地长大,以后会有圆润的小手小脚,最好像妈妈,有一头漂亮的乌发。 “阿靖,怀孕之后,我就会想到小时候的事,有时候会想,真的已经错过了很多你的成长岁月,好可惜。” 那些他孤独、阴暗又骄傲的少年岁月,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而有时候,他温柔又深沉,还带着一点孤勇,就像是博尔赫斯的诗。 他们认识的时候,秦方靖已经拥有了很多,也变了不少,带着一个闪烁的光环。 “那你就好好地陪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把他当做我,来弥补你的遗憾。” 他依然蹲在她的面前,目光温和又宠溺,还带着无比的虔诚。 “我还记得我们在朝阳集团的大楼遇见的那一次,我慢慢地确信香味是来自于你,所以我忽然就像知道,这个世界闻起来、尝起来究竟是怎样的,才能让你甜的垂涎欲滴。” 她笑起来,紧紧与这个男人十指相扣。 “这个世界因为有我,所以才是桃桃味的吧。” 秦方靖仰着脸,吻住她的红唇,两人唇齿相印,他温热修长的手指捧住她的脸,而她也贴住他的身子,忍不住地亲了再亲。 “如果你没有记起我,你还愿意再嫁我一次吗?” “当然愿意啊。” 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 只因那么喜欢你,像心中有一艘船只,载满了星河。 又想和你荡在这漫天的星河里。 一生还很长,愿我带着所有的温柔和耐心,与你共享。 (正文完) 2018.5.12 儋耳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