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温柔失守 作者:樊清伊   文案:   ·非追妻火葬场/温馨娱乐小甜饼   传言傅老爷子卧病在床,每日念叨大孙子能娶妻生子。   于是傅承限到底会娶哪家名媛成了南城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结果傅承限娶了个谁都不认识的小丫头。   对这个长辈选来的老婆,傅承限敷衍到了极致,一不疼二不宠三不同床共枕。   有事没事能不见就不见。   把婚姻过得有名无实。   但是他这个老婆从不抱怨,在家温婉居家,出门不卑不亢。   情人节,全城热恋时,傅承限难得也买了束花早早回家。   透过卧室门缝,傅承限看到他那温婉居家的老婆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喝着冰啤酒打电话。   “呵呵,他就是一缺失人情味的工作机器,等我事儿办成,立马休了他!”   傅承限:“……?”   “后来的他们,各自心门失守。”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主角:祝夏,傅承限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休夫! ==================== 第1章   飞机迎着小雨缓缓滑翔,短暂的颠簸过去,稳稳停下。   南方的雨绵密,迎着雨走,眼睛有些睁不开。   祝夏眯着眼睛,拖着行李箱一边往摆渡车上走一边戴着耳机说话,“刚回国就把我卖了,真符合这对bitch couple的作风。”   对面赵书语笑的肚子疼,“之前天天喊着生活太难了人间不值得求包养求施舍,这下好了,根本不用包养不用施舍,直接光明正大嫁豪门。”   “富婆,记得施舍一下我啊。”   祝夏一抹头发上的水珠,启唇让她滚。   赵书语才不滚,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真是有钱人啊?我从小生在南城长在南城,你快说他是谁,看看能不能吓死我。”   一认真想这事,祝夏就有些头疼。   摆渡车里人不少,她就站在边边角落,后背几乎被斜雨全部打湿,一阵凉意从头外灌到里,脑子都不好使了,只能敷衍答:“我不知道,但是看姓卢的那女人一副捞金嘴脸,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然也不会就那么把她卖了,连她手里那套房子都不惦记了。   “那完了,指定大腹便便加地中海。”   祝夏在脑海里大致勾勒了下形象,顿时胃里翻江倒海,猛地转身脸朝外,冷风直面灌过来,眼角的泪瞬间和雨融在一起。   模糊视线中,祝夏跟赵书语说:“管他呢,我得把我妈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就算跟头猪结婚她也认了。   -   刚出机场,祝夏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哪知刚点开叫车软件,祝天南电话就打了过来。   祝夏以为他这个当爹的忽然转了性,要来接她,拇指轻划屏幕,接通。   那头笑声喊声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乱糟糟的。   祝夏拧了拧眉,还是喊了声:“爸。”   祝天南估摸着已经醉了一半,大着舌头:“我忙着,小傅去接你了,一会儿出了机场就找最贵的那辆车。”   说完也不等她应答,直接把电话挂了。   祝夏手机都要攥碎了,最后泄愤一般跟赵书语发微信语音:“我后悔了。”   赵书语:[?]   祝夏冷笑一声:“我不仅要把我妈的东西拿回来,利息也必须一分不差全拿了。”   说完正要把手机往口袋里装,忽然又一通电话进来。   以为是赵书语,祝夏看都没看摁了下耳机接通,语气不太好,“干嘛?”说着目光扫视周围,寻找最贵的车。   对面似是顿了下,而后启声:“是祝夏么。”   声音低沉微磁,传入耳廓使人心神瘙痒。   这人声音太好听,短短几秒便在祝夏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白衫黑裤手捏茶杯的中国男人形象。   视觉听觉盛宴齐绽,祝夏本能“嗯”了一声。   对面言简意赅报了串车牌号,说:“注意安全。”   然后电话干脆挂断。   祝夏懵在了原地,直到有出租车驶过来,大概是秉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身边有男人问:“你要上车么?”   祝夏这才回神,忙不迭摇头说不用,然后退出等车区。   仔细回想了下那男人说的车牌号,祝夏咬了咬唇,抬脚沿着路边走,排排盯看车牌号。   摸索着,祝夏看到一辆黑色的SUV。   是好车。   但不是最贵的。   这车祝天南也买得起。   祝夏犹豫着走过去,微微弯腰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车窗未开,车门直接打开了。   走出来的男人虽然西装革履,但气质实在不像在金汤匙里长大的,身高目测一米七五,体型一般,没有大肚子,也不像暴发户该有的样子。   祝夏一时难以判断,什么也没说,站在了原地。   男人主动走过来,低声:“祝小姐,我叫蓝京,先生安排我来接你。”   哦,原来是司机。   那先生……   是刚刚那个男人么?   小傅?   -   车子驶上公路,满目都是浓郁的翠绿。   雨帘像雾,笼在半空。   明明现在才下午两点多,天色却雾蒙蒙的像晚间。   祝夏坐在后座,安全带横在身前,坐姿乖巧又端庄。   她始终偏头看着窗外,衣襟领口竖着修长白净的脖颈,微卷栗发披在肩背,颈侧一颗黑色的小痣,在她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又黑又亮。   车厢里打了暖气,有些热。   这都五月了,实在没必要开暖气。   祝夏随手打开车窗,蓝京在前面说:“祝小姐还是不要吹风了,您衣服湿,吹了风怕是要着凉。”   哦。   原来是为了照顾她才开的暖气。   心思如此细腻,祝夏忍不住对他的老板有了几分好奇。但又不想主动开口失去主动权,便抿声安静,通过后视镜打量蓝京。   哪知蓝京似是知道一般,温声说:“傅总今天有行程排不开,让我来接您。”   “您多年没回国,应该不太熟悉国内环境了。”   这点确实。   祝夏高中就出国了,期间除了高三毕业回来过,一次也没踏进过国内领土。   只是傅家的人来接她,目的地怕不是她家。   正想着,蓝京再次开口,“我们先回傅宅,老爷子想见您。”   两次都被看穿了心,祝夏不敢再瞧后视镜了,屁股不动声色往车窗旁挪了挪,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又一圈。   摸着手机给赵书语发微信问:[南城谁家姓妇?]   赵书语没回。   祝夏等得焦心,暗骂赵书语关键时候掉链子。   -   赵书语这条链子一直掉到祝夏抵达傅宅,等不到消息干脆也不看手机了。   蓝京过来给她开门,祝夏低声说句“谢谢”,转身准备去后备箱拿箱子,看到已经有人从宅院里出来径直奔向后备箱。   祝夏看向蓝京,蓝京点头,“祝小姐这边请。”   祝夏只得跟上。   宅院是典型的南方院子,落地两层,二进宅院,青瓦白墙,手工雕制的木质窗棂,园中一汪清池,绿叶粉荷开得正盛,边角藏着红鲤,雨点落在池面,漾出圈圈涟漪。   沿着清池边,进入庭院二进。   脚下浅细的白沙石铺满了地面,大小不一的青石板拼成主通道。   祝夏被这格局惊到,步子不由得拘谨起来。   蓝京也不知道这次是没注意到还是怎么的,一路无话,没有帮祝夏缓解情绪。   二人沉默着进入正厅,蓝京停在了门口,“老爷子在里面。”   话落,一个女人从拐角内厅出来。女人细眉杏眼,一身浅色旗袍,纤瘦身姿勾勒得凹凸有致,腰间一枝褐色攀到肩头生出几点红梅。   她生得温柔又漂亮,像一幅寥寥几笔就把中国韵味表达全尽的画。   “是祝夏吧。”女人声音也像江南的水,柔弱却连绵。   祝夏没来得及应声,手就被对方握进了掌心。   “真是和你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女人说。   提及母亲,祝夏登时回了神,她有些失了方寸地反握住女人的手,“你认识我妈妈?”   女人笑红了眼睛,“何止认识啊。”   她牵着祝夏往里走,穿过一扇屏风,停在一张四方桌前。   一位花白老人坐在桌前,两手交叠扶着手杖。   手指微微颤抖。   听闻声响,老人抬起头,声线也在抖,“夏丫头啊……”   腰侧被人轻轻一推,祝夏走向老人,主动把手递过去。   她猜这就是傅老爷子了。   “爷爷。”祝夏乖巧喊了一声。   傅老爷子满眼不可置信,“真的是夏丫头,这几年……真是苦了你了。”   其实祝夏都没闹明白眼前这人是谁,可大概是手中温度太烫,她硬是红了眼哽了喉。   这几年说辛苦其实也还好,祝天南虽说娶了新老婆生了小儿子,偶尔也会想起她这个大女儿,想起来的时候就阔绰的打过来一笔钱。   比起别的留学生,她过得可太舒适了。   但有时候心里会苦。   祝夏不由自主蹲了下来,她仰着头,和傅老爷子对视。   傅老爷子今年七十多岁,身子非常硬朗,但现在太过激动,难免腿软。只能坐着说:“你不记得爷爷了?”   祝夏还真的不记得了,她轻轻摇头,说句“对不起”。   应该是待她很好的人。   她忘了实在太抱歉了。   “没关系,你那个时候还小嘛。”   祝夏母亲许家和傅家其实是世交,按照老一辈的指示,祝夏母亲许慈本该嫁到傅家来的。   然而许慈年轻时北上出游,认识了祝天南,也不知喝了什么迷魂汤,被含着捧着长大的大小姐非要嫁给那个一身横气的土包子,甚至不惜和许家断交。   许家世代单传,许慈这代只有一个女儿,到底不可能真的断交,许家便默认了这桩婚事。   早几年,许慈还会回来,偶尔也把祝夏带回来,还会去傅家串门。   后来许家两位老人过世,许慈又在北方,久而久之就跟傅家也断了联系。   “年初承限收到祝天南的合作邀请,我才知道祝天南南下发展了,也才知道你妈妈……”傅老爷子不忍说下去。   后面的,就算不说,祝夏也能猜到。   大概就是傅老爷子得知了祝天南又娶妻生子且对她不闻不问,于是便心生一计要傅承限把她娶回家,得以正大光明地照顾她。   这弯弯绕绕,最终还是许傅联姻,遂了老人家的意。   挺好的。   本来结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下祝夏连不情不愿的心思都没了。   傅老爷子歇下后,祝夏借着散心的由头一个人去院里转转。   南方的雨通常都下不久,淅淅沥沥,没一会儿就停了。   雾气随着雨停消散,落日西沉,红光染了半边天。   祝夏不知不觉停在了清池边,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的石块上,两手捧腮,双目无神盯看池里红鲤戏弄绿叶粉荷。   冷不丁忽然想起傅承限,祝夏摸出手机,看到赵书语已经回了消息。   不仅回了。   还回了无数条。   [谁???]   [妇!!!]   [草草草草!]   [是哪个妇?这个傅吗??]   [爸爸?]   [哈喽?]   祝夏真情实感回了一串省略号。   对方秒回:[我的天!傅承限?!这位是真富!富爸爸啊!]   祝夏对这个傅家实在太好奇了,尤其是傅承限。于是立刻站起身,捏着手机就往外走,准备给赵书语打电话详聊。   然而没想到拐角时恰巧和一人撞了个满怀,手机也直面砸在了地上。   屏肯定碎了。   这是祝夏第一想法。   她脑袋磕在这人胸口,硬邦邦一块。手下意识扶在这人手臂上,一掌心硬朗。   身材不错。   这是祝夏第二想法。   未及第三想法入脑,对方轻轻后撤一步,拉开二人距离。   鼻尖一缕淡淡酒气掠过,祝夏下意识仰头去看,只见男人一身高定正装,腕间墨色袖口沉稳又内敛。   他正垂眸,似是在看胸前衣襟。   “抱歉。”   低磁声音入耳第一秒,祝夏就了然。   这是傅承限。   脑海里一瞬间全是赵书语发来的那三个字,祝夏心口如一,“富爸爸!”   傅承限动作一顿,抬眸。   祝夏:“…………”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我拿你当老婆,你却要喊我爹?   一个新年小甜饼。   主打暖甜和日常。   WB有抽奖。   每晚9九点更新。   有意外文案请假。 第2章   二楼。   傅承限的房间。   祝夏推门进来,入目是单调的黑白灰,两米宽的床平整洁净,看着比高档酒店还要舒适。   床边一双灰色脱鞋,摆得又正又稳。   整个房间的气质和傅承限本人相得益彰。   身姿板正,有条不紊,一双眼睛藏尽了运筹帷幄。   祝夏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卧室,顿时觉得她和傅承限这场婚姻如果要结束,估计也是结束在二人截然相反的生活习性上。   就好比她那不知被谁放在衣柜旁边的行李箱,一抹浅色和这房间里的黑白灰格格不入。   祝夏蹙了蹙眉,反手关上门,抬脚走过去。   房间里除了床好像就没有可以坐的地方,祝夏干脆坐在行李箱上,想起蓝京刚刚在傅承限面前,故作惊讶地说:“祝小姐还没换衣服么?被雨淋湿了还是换一件吧,小心着凉。”   傅承限闻声抬眸看过来一眼,墨色深眼无波无澜,“祝夏?”   祝夏尴尬地摸了摸小鼻子,点头,“你好。”   傅承限大概以为她把他错认成了他爸,介绍道:“我是傅承限。”   祝夏只能顺着道歉,“抱歉。”然后弯腰捡起手机,掀过来一看,哦豁,果然裂了痕。   但是应该还能用。   傅承限倒也没计较,目光轻轻掠过她手中的手机,说:“衣服换一下吧,小心着凉。”   而后与她擦肩而过,径直往院中走。   他身上的酒气不重,淡淡一缕,风一吹,立马消散不见。   好像这人未曾来过。   祝夏失神片刻,就被蓝京领到了二楼傅承限的房间。   有点尴尬。   祝夏坐在行李箱上跟赵书语吐槽刚刚的事。   赵书语直接一个电话冲过来,响亮的笑声传出来,“真的假的?我的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祝夏让她滚。   赵书语“哎哟”一声,打趣道:“其实也行啊,现在认干爹的那么多,我就不信哪个干爹能有傅承限爹。”   祝夏“啧”了一声,“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富太太,富太太我哪里敢啊。”   祝夏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fu,也不想问,翻了个白眼问:“他在南城很有名?”   祝夏常年在国外,国内行情不了解情有可原。   “何止在南城有名。”赵书语说,“《赋》就是他家的首席杂志,旗下涉猎吃穿住行,全国连锁谢谢。”   这点祝夏倒是很意外,她是学设计的,《赋》有多出名还是了解的。   “诶,你这毕了业回国,工作还找不找?不会想做全职太太吧?”赵书语话里有话,显然不同意她做全职太太。   祝夏又没疯,当然不会做,她说:“工作得找,等这边事情忙完,下周投简历。”   “你简历那么漂亮肯定不用担心,国内几家工作室随便你挑。不过——”赵书语话一转,“你确定傅家愿意让你出去抛头露面?他们家也有服装品牌,总公司就在南城,旗下设计部门也是别人挤破了脑袋想进的,你如果提一句,说不定……”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但是祝夏全当没听见,她轻笑一声,“自家人赚自家钱有什么意思?”   赵书语:“哟,这就自家人了啊。果然只要人长得帅够有钱,什么联姻不联姻的都是小事。”   祝夏心口不一,嘟囔道:“也没有多帅。”   赵书语:“你真的假的?你确定你见到的是你老公本人?”   “是的,没错,就是他,我老公。”祝夏面不改色心不跳。   赵书语不信,扬言:“我给你找一个视频,你好好看看你老公有多受欢迎。”   几秒后微信聊天窗口弹出一条视频分享,祝夏为了看视频直接把赵书语的电话点了免提。   视频是一个经济采访,按理说没有什么演员爱豆,应该没什么人关注,万万没想到视频播放量高达百万。   祝夏点开以后,视频跳转到小破站,才看到标题是:【小说里的霸总vs你见过的霸总】   妥妥标题党。   视频播放前五秒,祝夏评价:“无聊。”   视频播放第十秒,祝夏评价:“这位经济学家的头发好像有点少。”   视频播放第十五秒,祝夏评价:“我怀疑这位老总是做餐饮的。”   视频播放第二十秒,祝夏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弹幕瞬间四起。   [啊啊啊啊小说男主角!!]   [傅总为什么不进娱乐圈!为什么为什么!]   [想给傅总做手幅做应援,想喊傅总小哥哥!]   [前排让让,因为你们这些话,傅总在床上哄了我半小时]   祝夏:“……”   实在没忍住,吐槽了句:“我瞎了。”   赵书语乐得不行,非常懂,“请关掉弹幕再看一遍谢谢。”   祝夏随手点掉弹幕,视频倒退十秒,点击播放。   还是那位做餐饮的,简短地自我介绍以后,扶了扶眼睛说:“傅总年轻有为,我们这些老家伙怕不是要死在沙滩上了。”   话落,镜头平移,画面里男人一袭深色高定正装,衣襟领口平整,喉结微微凸起,男性荷尔蒙不费吹灰之力便迎面扑来。   和其他那些老家伙的轻松玩笑不同,他年纪轻轻,反倒面无表情,显得有些严肃且不近人情。   薄唇轻启,声音低磁,“你们好,我是傅承限。”   主持人显然对傅承限更有兴趣,每一个环节都会多问傅承限两句,尤其是在择偶方面,“傅总,网友们对您的择偶条件实在好奇,方便透露一下么?”   傅承限表情依旧很淡,一双眼睛明明好似存了千山万水却又连表层都难以窥探,开口说话时语气淡然,让人不易察觉他真正的情绪。   “暂时没考虑过这些事。”   祝夏:“……”   片刻安静,赵书语大概也猜到她看到哪里了,出声调侃,“暂时没考虑过这些事,来,傅太太,请再次点开弹幕。”   祝夏点开,手机屏幕上瞬间全是:   [没考虑过等于单身!]   [啊啊啊我可以我可以!]   [普天同庆,傅总单身!我们还有机会!]   [姐妹别光喝酒啊,吃点花生米?]   祝夏:“……”   怎么着,现在的小姑娘不追星改追总裁了?   “看完了吧?来,傅太太,请发表一下获奖感言?”赵书语说。   神他妈获奖感言。   祝夏想起刚刚那些弹幕,笑吟吟翘起二郎腿,后背往衣柜上一靠,口吻婊气冲天,“发表什么感言?我准备在新婚洞房之夜,把这视频的弹幕全截给我家老公,然后看看他是选择哄我半个小时还是哄我一个小时——”   话未落全,房门忽然被推开。   祝夏惊的一时不察,手机“咣当”又掉在了地上。   完了。   这下肯定要换手机了。   但是眼下祝夏根本没时间思考手机的事情,因为整个房间都是赵书语的声音。   “啊哈哈哈哈别啊,哄什么哄?都是干爹了直接开干不行么!”   “……”   “…………”   “………………”   几秒沉默,祝夏傻愣愣地坐在行李箱上,仰着脑袋和门口刚进来的人对视。   傅承限显然没想到自己房间里有人,目光微垂落在对方脸上,以及她屁股下面的行李箱,大致猜想是蓝京的自作主张。   不动声色蹙了蹙眉,看祝夏脸上还有些懵,主动弯腰捡起手机。   赵书语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还在哈哈笑。   笑声异常刺耳。   祝夏清醒,猛地站起来,长臂一伸把手机夺了回来。   动作太迅速,以至于指甲在傅承限手上划了一道。   祝夏:“……”   艹。   “对不起!”祝夏有些急,今天乱七八糟一堆事,她都快疯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手忙脚乱想挂断赵书语电话,结果手机屏幕碎的反应不灵,点半天没挂掉。   赵书语疑惑,“什么不是故意的?抢了大家的老公不是故意的?”   你可赶紧闭嘴吧小祖宗!   祝夏急的脸都红了,最后干脆不管不顾,转身进了浴室。   没了傅承限气息的压迫,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祝夏此时舌根都是麻的,一个字不想说,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自暴自弃将手机往洗手台上一扔,下一秒镜子一角绽放出裂痕。   祝夏:“…………”   我艹艹艹艹啊!   这一天还有完没完了!!   -   一天疲惫,傅承限得了空就抬手松开了领结,仅一个动作便打乱了浑身的一丝不苟,取而代之的是慵懒。   目光掠过手背上的血痕,不经意偏头看了眼衣柜旁边的行李箱,上面贴满了奇奇怪怪的贴画。   很符合小姑娘的行为。   小姑娘……   眼前一闪而过祝夏的小脸,懵起来的时候黑眼睛瞪得很圆,粉唇微张,纵观长发微卷,也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   听爷爷说,才二十一岁。   和他比起来,确实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上去挺单纯的,只是这小姑娘的朋友讲话怎么……   傅承限又扫了眼衣柜旁的行李箱,皱了皱眉,打电话让蓝京过来。   蓝京敲门进来,“傅总。”   傅承限只字不语,目光淡淡掠了一眼行李箱。   蓝京顿时明白,低头,“老爷子让送过来的。”   傅承限曲指点在额间,不露情绪,“拿去隔壁。”   蓝京立刻照做,他有意扫了眼房内,发现没见到祝夏。   傅承限说:“在浴室。”   蓝京误会了,“那……祝小姐的衣服要留下一件么。”   傅承限抬眸看向蓝京。   蓝京:“……”   不敢走,也不敢动。   直到傅承限再次开口,“让她出来。”   蓝京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慌忙转身,敲门询问。   他不敢直接让对方出来,只能委婉道:“祝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门应声打开,祝夏轻轻咳了咳,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朝蓝京勾勾手指。   蓝京:“?”   微微倾身,耳朵递过去。   祝夏抬手掩在唇边,低声:“那个……浴室的镜子不小心被我弄碎了,你……帮忙换一下吧。钱我来出。”   蓝京抬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墙壁上的镜子从角落绽出了花痕。   这镜子,是专门进口的,主打不易碎。   蓝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第一次不礼貌地直视了祝夏一眼,心想:小姑娘不容小觑,傅总婚后生活堪忧。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我可能娶了个大力怪回家。   祝夏:没有没有,我可温婉居家了。   蓝京:………… 第3章   浴室里水汽模糊了视线,眼前一片白茫茫,温热的水流滑过身体每一寸肌肤,触感变得更加清晰。   抬手关了水,挤了一些洗发露顺着发尾一直洗到头顶。   泡沫不小心钻到眼睛里,祝夏倒吸着气冲水洗脸,结果因为动作太慌,指甲不小心挠到了侧脸。   没有很疼,应该没流血。   但是一瞬间祝夏就想起了傅承限手背上那道痕迹。   他那个……如果被泡沫沾到应该挺疼的。   毕竟流了血。   想到这里,祝夏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心里怪自己毛躁。   第一面撞了人家满怀,喊声爸爸,第二面直接让人负伤,还打碎人家的镜子。   真是……   也难怪她从浴室出来以后,蓝京拖着行李箱告诉她房间在隔壁时,傅承限那副淡漠表情。   也许在这场婚姻里,傅承限比她更加不情不愿。   一个站在顶端受无数人敬仰的男人,什么女人得不到?   实在犯不着要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丫头。   更何况,傅承限还比她大。   她不了解傅承限,但按照履历猜想至少也要大她个四五岁。   二十五六的男人,要么喜欢身材火辣长相艳丽的女人,要么喜欢温婉居家乖巧懂事的女人。   祝夏又懒又宅,大多数时间别人跑健身房举铁,她就在家里看秀画设计图,最丰富的户外活动也不过是跑去纽约巴黎近距离看秀。   所以那些丰乳肥臀,她一样都没有。   温婉居家……她也没有。   唉。   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行,挠人惹事倒是第一名。   -   满腹腹诽的从浴室出来,房间里打了暖气,应该蓝京临走前给她开的。   暖洋洋的让人犯懒,祝夏身上只穿了浴袍,湿发披在肩背,大长腿在袍摆间若隐若现。   打着呵欠准备去找她那破手机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祝夏看过去,询问:“谁?”   “是我,夏夏。”是顾友卿,傅承限的妈妈。   也是祝夏妈妈许慈的发小。   当年顾友卿、许慈和傅家大少爷傅盛唐一同长大,长辈们牵着许慈和傅盛唐的线,最后却是顾友卿和傅盛唐两情相悦步入婚姻殿堂。   好在许慈和傅盛唐郎无情妾无意,这才使得三个人到最后还是好朋友。   祝夏看得出来顾友卿是真的和她妈妈关系好,所以立刻起身打开门,乖巧喊声:“阿姨。”   顾友卿一看祝夏只穿了浴袍,忙不迭推着她进屋,“快把门关上,晚上有风,冷着呢。”   她瞧见祝夏头发还是湿的,捏着长辈的风范埋怨,“怎么都不知道把头发吹干,会生病的。”   祝夏笑:“哪有那么娇气。”   “这可不是娇气,女孩子要注意身体的。”顾友卿牵着她进屋,“再说了,就算是娇气,咱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祝夏笑笑没说话,任由顾友卿拉着她往浴室走。眼瞧着顾友卿要亲自给她吹头发,祝夏才出声阻止,“我自己来就好阿姨。”   顾友卿看出祝夏的拘束,也没勉强,只是交待说:“刚刚你爸爸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这才上来的。”   祝夏解吹风机线的动作一顿,抬头,“我手机不小心摔了,刚刚关机了。”   顾友卿忽然笑了下,祝夏不解,顾友卿说:“难怪,我说承限怎么忽然交待蓝京去买新手机,原来是给你买的啊。”   祝夏很是意外,看顾友卿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显然是误会了。   但是想想那碎手机的原因,祝夏默默闭上嘴没有解释。   她半低着头,眼眸垂下来,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落了一层浅浅阴影。   小姑娘刚洗完澡皮肤都是白里透着少女粉,肌肤嫩滑像剥了壳的鸡蛋,仔细看还能看到脸颊上细细的绒毛。   浴室里的光线偏暖调,薄薄一层光线落在她脸上,莫名衬出几分娇羞来。   顾友卿看得欢喜,本来还因为担心儿子和她处不来而悬吊着的心终于稳稳当当落进了心窝。   想多聊两句,又怕小姑娘太害羞,只得善解人意地绕开话题,“你爸爸约咱们晚上一起吃饭,你一会儿收拾收拾,一起过去。”   祝夏不知道祝天南打的什么算盘,沉默着点头。   直到顾友卿离开,祝夏才一边漫不经心吹头发一边思考祝天南今晚摆宴的来意。   虽然来傅家才短短几个小时,但祝夏早已经把傅家的每一个人都当成了自家人。   如果祝天南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祝夏轻轻把吹风机往洗手台上一放,拨开眼前干燥的长发,直勾勾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半晌,唇角掀起意味不明的笑来。   -   时间太晚,又是自家的宴,祝夏没怎么仔细打扮,她刚洗完澡,肌肤白里透红,上粉底反而失了那层灵气。   于是干脆拍拍水乳上层隔离,简单涂了口红便离开了梳妆台。   这次回国大件行李都寄去了家里,随身携带的只有几件当季的衣服。   祝夏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件蓝白小格子衬衫,一条白色束腰半身裙,脚下踩了一双浅蓝色底的白色板鞋,浅蓝色堆堆袜衬的小腿愈发纤细白净。   镜子里,整个人宛若清爽温柔又得体。   可以。   满意。   毕竟今晚来的都是长辈,不需要隆重艳压,舒适最重要。   恰时房门被敲响,祝夏以为是顾友卿来接她,忙不迭跑过去开门。   门打开,浓郁夜色盖进来,站在门口的,是傅承限。   他还是一身正装,平整布料将他身材勾勒得完美。   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仿佛轻而易举便把整座城市都背在了肩上。   墨色眼睛在夜里显得更黑更深,也更难以窥探其中真实情绪。   祝夏没想到是他,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抬手将掉落脸前的头发勾到耳朵上,问:“有事么?”   傅承限没说话,递过来一个盒子。   祝夏目光垂落,看到是一部手机。   和她现在用的款式颜色一模一样。   目光上移一寸,落在傅承限手背上。   他骨架大,却不壮,祝夏似乎还能从掌心隐隐感受到遗留的硬朗。   手也很大,五指修长,骨节清晰分明,手背上青筋脉络盘织,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到底是富家子弟,哪怕打下了天地,每一寸肌肤也都是娇贵的。   因而显得手背上那道痕迹清晰醒目。   祝夏顿时心里更加愧疚,忍不住问了句:“你那个……没事吧?”   傅承限顺着她看去,摇头,“没事。”   祝夏小声“哦”,然后也没矫情,抬手接过手机,礼貌道谢。   傅承限轻轻点头,没有离开的意思。   祝夏:“?”   傅承限看了她一眼,“收拾好了?”   祝夏恍然大悟。   他不单单是来给她送手机,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接她下楼。   估计是顾友卿安排的。   “这就好,你……等我三分钟,三分钟就好。”祝夏比了个手势。   “不急。”   -   祝夏花三分钟时间扎了个马尾,把手机卡换到新手机里,别的东西没来得及导,慌里慌张往外走。   出了房间才发现傅承限不在门口,祝夏顿了顿,捏着手机的手不动声色紧了几分,下一秒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低语。   “嗯。”   “后天。”   “嗯。”   祝夏顺着看去,发现傅承限没走,只是在拐角接电话。   大概是白天下过雨,晚上风都是凉的。吹在人脸上,像偶遇了薄荷海。   傅承限嘴里咬着一支烟,手指比烟长,靛蓝色火光递到唇边,照亮他的眼睛,眼睫低垂时掩去眸中万千痕迹。   余下的只有男人周身的一派清冷。   傅承限长相气质是真的出色。   祝夏觉得她大概能理解小破站里那群发弹幕的小姑娘了。   大概是察觉到她出来,傅承限抬眸看过来,轻轻一眼,随后收回,言简意赅又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随手把刚点的烟摁灭在旁边垃圾桶里,傅承限波澜不惊询问:“好了?”   祝夏点头。   傅承限率先转身下楼。   祝夏一言不发地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抵达傅老爷子房前,看着这郎才女貌,傅老爷子和顾友卿脸上满满都是笑意。   顾友卿看祝夏这清清爽爽的打扮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她上前拉着祝夏的手笑说:“我们夏夏真是出落得漂亮极了。”   说完还故意挑眼看向傅承限,“是不是呀?”   傅承限本来在低眸整理袖口,闻声抬头轻描淡写看了一眼,“嗯”了一声。   祝夏知道傅承限对他大抵没什么兴趣,这么说估计也是为了应付长辈。   本来祝夏不想说什么,但想想人家好歹刚刚送了部手机,于是便主动把话题扯向了别处,不动声色替傅承限解了围。   傅承限似有察觉地看过来一眼。   轻飘飘一眼。   祝夏莫名其妙开始耳尖发热,干脆装不知道的继续和顾友卿说话。   -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出家门,顾友卿扶着傅老爷子坐进车子后厢,祝夏顺手打开副驾驶的门,哪知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到傅承限在她身后说:“上后面那辆车。”   祝夏手一顿,下一秒后座车窗下滑打开,顾友卿笑着说:“夏夏坐后面那辆吧。”   祝夏:“……”   唉。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拉郎配。   祝夏只得跟着傅承限上车。   有顾友卿故意拉郎的时候,傅承限就话不多,现在没了别人,傅承限更加沉默。   祝夏也不想主动攀谈。   二人一路无话,傅承限中途接了两三个电话,都是匆匆几语便挂断。   祝夏抓了几个关键字眼,分别是:后天,下周,月底……   还挺忙。   祝夏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在心里由衷地希望傅总能一直忙下去。   车子抵达目的地时,还没下车祝夏就看到了在酒店门口站着的祝天南和卢眉珍。   几年不见,两夫妻俩倒是愈发精神焕发。   尤其是卢眉珍,祝夏印象里她还是那个打扮朴素做事小心谨慎的保姆姐姐,没想到扭头攀上大自己十岁的男人,还顺利生了儿子,短短几年便摇身成了城市里的女主人公。   真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努力”。   祝夏想着,伸手解安全带。   傅承限动作更快,下了车绕过车头,很有教养地帮她开车门。   祝天南看到这脸上堆满了笑,连连夸傅承限懂事。   傅承限态度不冷不热。   祝夏心情难以言喻地扯了扯唇角,心想要不是您一口一个小傅,人家傅总指不定还能赏你个笑脸。   不过很快祝天南就放过了傅承限,因为他看到了傅家真正的大山——傅老爷子。   点头哈腰,极其谄媚地为傅老爷子开门。   祝夏看不下去,干脆把头别向一边,却不想对上了卢眉珍似笑非笑的眼睛。   祝夏:“?”   卢眉珍眼神瞟了傅承限手背一眼说:“夏夏啊,以后承限就是你老公,下手哪能那么狠。”   祝夏一愣,下意识看了傅承限一眼,傅承限难得主动解释:“她不是有意的。”   卢眉珍闻声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年轻真是好啊。”   祝夏:“……?”   我他妈……虽然年轻确实很好,可这话她听着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此人开车,报警了。   后来——   祝夏:年轻……也不是那么好。   _(:з」∠)_   傅总:我那么忙,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得辛苦点?   祝夏:…………报警报警! 第4章   祝夏被卢眉珍弄得尴尬,很想解释,但卢眉珍又没说太明白,她解释太清楚反倒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无语了片刻,只能悄咪咪偷瞄傅承限的反应。   余光里,这男人还是一派清冷模样,好似完全没听出卢眉珍的弦外之音一般。   他朝卢眉珍点点头,算打了招呼,然后转身去迎接傅老爷子。   只可惜傅老爷子没领他的好意,“祝夏呢?”   祝夏闻声忙不迭过去,卢眉珍见状跟上,在祝夏扶上傅老爷子的手时,自己绕到另一边扶住傅老爷子另一只手,亲昵地喊了声:“老爷子小心点。”   傅老爷子不动声色绕开了卢眉珍的手,话中有话地说:“行了,还没老到那么没用的时候。”   卢眉珍脸色一僵,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祝天南。   祝天南不悦地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在这添乱,卢眉珍只得松开手站到一边。   祝夏察觉,心里不由得暗爽。   未出国那几年,祝夏为了能顺利让祝天南送她出国,花了不少心思。她知道卢眉珍一直忌讳她的存在,所以在家始终扮演着乖顺懂事一问三不知的形象。   眼下她已经成年,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再在乎卢眉珍的想法,可想想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能暗暗忍下,继续维持这个形象。   不过本来祝夏以为自己多少会憋屈点,没想到多了个“傅家”,局面瞬间扭转,剧本成了爽文。   害!   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祝夏没忍住,嘴角抿起了弧度。   傅老爷子眼尖看到,还以为小丫头是看到父母高兴,明明那么高兴,却不能像别家女儿一样大大方方的笑,这暗戳戳的小动作背后得有多少苦楚。   一瞬间傅老爷子更加心疼这个未过门的孙媳妇儿了。   不行,得赶紧娶进门。   -   一行人心思各异地入了包厢,祝天南早就安排好了,踏进包厢那一刻就吩咐服务生赶紧上菜。   期间聊的都是场面话,祝夏全程装死,直到自己碗里多了一个鸡翅。   嘴里叼着的鸡骨头还没吐出去,祝夏一愣,呆呆地抬头,看到是旁边傅承限夹过来的。   他坐姿端庄板正,餐桌礼仪完美,只是脸上……面无表情,像是被威胁的。   祝夏下意识往傅老爷子那儿看,果不其然看到傅老爷子笑意满满,哄小孩儿一样轻抬下巴,“快吃,快吃,太瘦了,多吃点。”   说完嫌弃看向傅承限,“也不知道照顾夏夏。”   祝夏:“……”   好吧。   还真是被威胁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祝夏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碗里多了一个鸡翅,多了两块牛肉,多了三块红烧茄子,多了四块土豆……   祝夏嘴角抽了抽,眼看着再不阻止碗就要堆成山了,于是忙不迭从桌子底下扯了下傅承限的西装衣摆。   傅承限察觉,偏头看过来。   祝夏递上去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谢谢。”   言外之意:够了够了,大哥,养猪还讲究个一日三餐循序渐进呢,你不能看我瘦就想让我一口吃成二百斤啊。   幸而傅承限是个聪明人,没再“照顾”她。祝夏感激涕零,在下半场也成功让自己低调成了一个哑巴。   临近结束,两家人终于正式谈日期,卢眉珍迫不及待,“前段时间天南找人算了下,主要还是希望女儿过得好。那人活儿也挺好,说是最近只有明天日子好,您看……”   傅老爷子也正有此意,两家一拍即合,把婚期定在了明天。   作为当事人之一,祝夏有点懵地眨了眨眼,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   距离明天民政局上班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默默偏头看了眼另一个当事人,正慢条斯理地擦手,好像这些话题内容与他无关一样。   “…………”   瞧瞧。   多么稳重。   多么与世无争。   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啊!   于是祝夏也放下了筷子,慢条斯理拆了一包湿巾,认认真真擦手。   傅承限不知为何看过来一眼,祝夏察觉,看过去,微微一笑。   别看了。   咱们都一样。   稳重,且能成大事。   -   晚上回去的时候,祝夏依旧上了傅承限的车,傅承限依旧接不完的电话。   祝夏看着前方漫漫夜色,心里有些疑惑:傅总那么忙,明天到底有没有时间结婚?   想着怎么开口问合适时,祝夏手机响了。   新换的手机,联系人一个没有,来电显示全是陌生号码。   祝夏没接,随手挂了。   哪知此人非常倔强,几秒后又打来了电话。   恰时傅承限开口,“接吧。”   祝夏:“没事,回去再——”   “有点吵。”   祝夏:“……”   ok。   悄无声息翻了个白眼,接通,还没张口打招呼,对面赵书语大声询问:“哈喽?还活着么!”   “……”   你看看,更吵的来了。   车厢里安静又沉默,显得赵书语声音异常清晰……且粗鲁。   祝夏斜着眼睛瞄傅承限,果不其然看到这人眉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再想起下午那尴尬场面,祝夏一个脑袋两个大,轻轻咳了咳,一边不动声色把音量键调小一边想着怎么把这与她当下人设不符的行为圆过去。   “说话啊?你怎么那么吓人?剧情跌宕起伏,比我写的剧本还失真!”   剧本……有了!   祝夏眼睛一亮,把音量键调到了最小,她根本听不见赵书语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演:“哦,哈喽还是活着吧,我觉得根据剧情发展,活着比较合理一点。”   “下午我们聊的那个剧情,我觉得让老公在新婚之夜哄女主角挺好的……嗯……是吧,我也觉得……”   “干爹这个角色不要了吧,好像有点三观不正的意思,万一对青少年产生了不良影响怎么办?”   “嗯……好,那就先这样吧。”   “嗯嗯,你加油哦。”   一场独角戏完毕,祝夏神色无异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到包包之前,屏幕亮了。   页面弹出微信消息。   赵书语:[?]   赵书语:[宝贝儿?您干嘛呢?]   祝夏:“……”   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手机稳稳放进包里,眼珠子瞟了驾驶位上的男人一眼,非常不自然地拨了下额前碎发,笑说:“不好意思。”   傅承限:“没事。”   祝夏笑笑,“是我一个朋友,她是编剧,偶尔会找我讨论一下剧情。”   傅承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兴趣,淡淡“嗯”了一声。   事已至此,实在犯不着再热脸贴冷屁股,于是祝夏也收了唇边本来就不太明显的笑,目视前方,把对方无视得干干净净。   两个人成功把明日新婚当事人过的比滴滴打车的司机与乘客还要冷漠。   -   第二天,祝夏被顾友卿喊醒,开门的时候祝夏看到顾友卿身后跟着的还有一个人。   这人穿着过分大胆时尚,头顶贝雷帽,鼻子上架着一副圆眼镜,张口一句:“おはよう(早上好)”   祝夏还没完全清醒,几乎是本能地回了句:“こんにちは(你好)。”   顾友卿说:“让他给你化个妆吧。”   哦,是化妆师。   想想今天的日子,还真得找个专业的人来化。   祝夏侧身请化妆师进门,顾友卿没有进来,只是叮嘱两句祝夏没听懂的日文,然后扭头说:“不着急,一会儿让承限把早饭给你端上来。”   她哪配啊!   祝夏连忙拒绝,“不了不了,阿姨,一会儿我下去吃吧。”   顾友卿也不勉强,只是笑着说:“还喊阿姨呢。”   祝夏吞吞吐吐,小声喊了句“妈”。   话音刚落,余光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   祝夏抬眸,看到傅承限从门口过去。   想想自己刚刚喊了什么,祝夏“蹭”的一下脸红了。   羞红的。   不是害羞的羞。   是羞耻的羞。   这感觉跟抢了傅承限妈妈一样,祝夏极其不好意思扯唇角,露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   顾友卿全当祝夏害羞,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腕,“行了,进去吧。”   放门关上,顾友卿低声喊住自己儿子,“承限。”   傅承限停步,偏头。   顾友卿跟上去,母子俩一起下楼,顾友卿说:“一会儿吃了饭去给夏夏画眉。”   这是什么行为。   从安排结婚到现在,傅承限第一次表了态,“什么?”   “什么什么,咱们家的规矩。”顾友卿说,“新婚当天,丈夫给妻子描眉。”   傅承限屈指点了点额头,无奈,“妈。”   顾友卿全当没听见,踩着小步子绕去了正厅,把自家儿子无视得干干净净。   傅承限脑海里一晃而过刚刚门口的小姑娘,大概是刚醒,往日清亮的眼睛惺忪,阳光斜着落下,给她年轻白的嫩面庞覆了一层更加柔和的光。   真的还只是个小姑娘。   要不是家里人安排,他一个快三十的人怎么也……   傅承限收了思绪,只觉额角更疼。   -   镜子里,一向清丽的五官好似覆了一层淡雅的纱,眼睛透亮,两腮浅粉,唇间一点朱。   祝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想说:专业的事情,果然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其实她之前也有找过专业化妆师化妆的经历,但那些人好像跟身后这个人不太一样,明明今天的妆容也不复杂,但祝夏总觉得这人专业度很高。   那些化妆刷在他手里好像马良的神笔,寥寥几笔就是一副完整的妆容。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祝夏凑近了看,目光从额头一寸寸下移,最终视线落在眉上。   额……眉毛颜色好像太浅了。   祝夏像提醒化妆师,无奈不会说日语,有心力不足,正要伸手自己描,化妆师操着僵硬的中文开口:“一会儿会人补色。”   祝夏没太明白,怎么补个色还要再找一个专业的人来么?   太小题大做了吧?   下一秒,房门敲响。   祝夏以为是专业补色的人来了,出声:“请进。”   房门推开,一缕金色落在地上,紧接着一道挺拔的影子覆盖在阳光上。   祝夏愣了下,完全没想到来人是傅承限。   “你……”   傅承限径直走向化妆师,化妆师好像提前知道一般,拿起眉笔递给傅承限。   祝夏顿时后背起来一层薄汗,“等、等一下,你……你来补色?”   傅承限站到祝夏面前,淡淡“嗯”一声。   紧接着,他指尖勾在祝夏下巴上,轻轻一抬。   祝夏被迫抬头,目光稳稳当当落在了男人微凸的喉咙上。   “……”   真不是她故意的,这个角度太巧了。   她别扭地移开视线,看到傅承限抬手的一瞬间,脑袋瞬间后仰。   指尖娇嫩离开,傅承限淡淡蹙眉,“怎么了?”   祝夏干巴巴询问:“你……会化妆?”   “不会。”傅承限坦诚。   他妈的不会还那么理直气壮?   祝夏立刻顾不得男女有别,抬手轻轻抓住傅承限的手腕,“第一张结婚证,我还是希望妆感自然一点。”   所以这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吧。   她眼睛睁得圆圆的,生怕傅承限抢人饭碗。   可傅承限没想到这一层,他只是隐隐觉得祝夏这话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片刻,目光落在祝夏眼睛上。   “你以后还准备领几张结婚证?”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唔,这个还真不好说,国家又没说结婚证限量是不是?   临时有点事。   晚更抱歉!   让傅总掏钱发红包给各位赔罪!   傅总:2分留评即可。 第5章   这误会就大了。   祝夏被傅承限问得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话——第一张结婚证。   第一张。   多么神圣又隆重的用词。   她那么尊重她的婚姻,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质疑她?   “不是,我的意思是……”   傅承限没什么耐心地打断,重复顾友卿跟他说过的话:“新婚当天,丈夫给妻子画眉,是傅家的规矩。”   祝夏还没想到这一层,到底是小姑娘,细细品味,这规矩还挺浪漫。   十里红妆的天选日子,新娘一袭凤冠霞帔对镜梳妆,新郎喜袍着身深情款款,手执眉笔为心上人描眉画眼,从此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只可惜,似乎不太适用他们俩。   因为就在傅承限交待完下一秒,男人便两指轻轻捏上了她的下巴,他手法宛若拿签字笔,祝夏紧张的不由自主蹙起眉。   这行为使得傅承限不知如何下笔,目光悄然落在小姑娘脸上。因为距离近,将小姑娘极好极嫩的皮肤看得清清楚楚。   同时也把她的紧张和不安一览无余。   这些行为都直接反映了她本人的抗拒之意。   傅承限理解她的心情,他也没多喜欢这个流程,“你放松,我会很快。”   祝夏紧张的心情突然发了个叉——额……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微妙呢,哪有男人愿意说自己快……呸!   祝夏为自己在这种危险时刻还搞颜色的思想感到羞耻,耳尖不动声色染红了几个度,心里念叨:我变成这样,赵书语兼网上那些冲浪的网友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心虚敛眸,祝夏口吻僵硬,“我知道了。”   小姑娘眼睫低垂时,唇角也抿了起来,看上去有些委屈。   傅承限想她比自己年龄小那么多,忍不住反思了下自己刚刚的话,片刻补了句:“你配合点,妈和爷爷也高兴。”   祝夏闻声提唇微笑,淡淡点头,说:“好,麻烦你了。”   然后在傅承限迅速且敷衍地描了两笔之后,祝夏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给赵书语发微信。   祝夏:[我被绑架了]   赵书语:[?被谁?]   祝夏:[道德与亲情]   [赵书语:……]   祝夏:[还有金钱]   毕竟傅承限那么有钱,在没有婚前协议的情况下扯证她真得不亏。   赵书语:[滚,ok?]   祝夏:[你酸了你酸了你酸了]   赵书语这次并没有理她,祝夏点点头,把手机放回包包里,心想:嗯,看来赵书语确实很酸。   -   不知道是不是日子太好的缘故,今天结婚的人不少。   碍于傅承限身份,二人很低调地从特殊通道到大厅排队。   毕竟是办理结婚的地方,大厅里处处都是准夫妻,对对笑得都很开心。   对比之下,祝夏和傅承限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尤其是傅承限,英俊帅气的脸上始终写着四个字:与我无瓜。   莫须有的胜负欲让祝夏也换上了同样极具冷漠的表情。   于是没过多久,祝夏就听到身后的准夫妻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对偷听墙角实在没什么兴趣,然而对方却主动戳了下她的后背。   祝夏回头,对方盯了她半天期期艾艾开口说:“不好意思,这边是领结婚证的地方。”   祝夏:“?”   “我知道,谢谢。”   对方表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缩回了脑袋。   祝夏不明所以扭回头,下一秒听到身后响起对话——   “你看,我就说不会有人莫名其妙排错队的,又不是瞎子,那么大的字看不到么。”   女孩子嘟嘟囔囔:“那干嘛脸拉得跟来离婚似的。哎哟我又不是故意的,干嘛那么凶。排队那么久,我脚都累死了。”   祝夏:“……”   默默扭头看了傅承限一眼,也不知道是被刺激的还是脑子短路,祝夏忽然抬手挽住了傅承限的胳膊,“老公,好累哦。”   傅承限神情似有些复杂,然后低头,“你穿的平底鞋,距离我们排队到现在,才站了十分钟。”   祝夏:“……”   好的,打扰了。   再次低头掏出手机戳微信。   祝夏:[提问。世界上最不解风情的男人是谁么?]   赵书语:[脑筋急转弯?不知道。谁?]   祝夏:[傅承限。记住这个标准答案,以后要考的]   赵书语:[……你今天有完没完?]   祝夏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时钟,上午十点,这一天,还很长。   回想昨天半天的经历,祝夏十分有先见之明地回:[不好说,可能没完]   -   一语成谶。   在填写完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并且签完名以后,工作人员笑着说:“需要提交一下身份证,户口本,照片拍了么?”   祝夏和傅承限齐齐摇头。   这次倒是前所未有的默契。   于是二人又被安排着去拍照片,拍照片的时候摄影师说:“新婚快乐啊二位。”   祝夏礼貌说声谢谢,然后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站好,下一秒摄影师那开了挡在脸前的相机,“不好意思,我们拍照是两个人的。”   祝夏一愣,“我们是两个人啊。”   谁结婚还带第三个?就算带也只能揣在肚子里吧?   摄影师开玩笑:“哦,二位中间留那么大空我还以为是给我准备的呢。”   祝夏:“……”   默默抬脚往旁边靠了半步。   剩下的空隙,就看傅承限有没有自觉性了。   -   好在傅承限也配合得不错,但是从摄影师的表情来看,祝夏觉得他们这张照片可能会成为这位摄影师事业的滑铁卢。   拿着照片回到办理处,祝夏把需要的材料一同交给工作人员,就在祝夏想要感慨今天这part终于要结束了的时候,工作人员一脸不可置信地把祝夏的身份证递了出来。   祝夏以为好了,忙接过,结果发现工作人员表情不太对,问:“怎么了?”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不好意思小姐,假证不予办理结婚证。”   祝夏先是一愣,想说不可能的时候低头一看手里的身份证,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拿错了!   这是她之前托赵书语在剧组办的道具,确实是假证。   至此,傅承限终于露出了冷漠以外的表情,他看了祝夏一眼,却没说话。   祝夏心虚极了,干笑解释:“这个……误会。”   工作人员微笑,“好的,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说完有意补充,“真的那张。”   祝夏继续干笑,“不好意思,我……应该是忘记带了。”   工作人员笑意更浓了,然后慢条斯理把其他证件归还,“好的,欢迎下次光临。”   祝夏被她笑的心都凉了。   -   出了这档子事,二人不可能还在这待着,只能极其不好意思地跟工作人员道歉,然后转身离开。   祝夏前脚转身,后脚就听到刚刚那个“善解人意”的准新娘说:“你看,我就说他们不是真情实意来结婚的吧,你还不信。”   祝夏已经不想解释了,踩着步子落荒而逃。   一直逃到登记处门口,祝夏看着傅承限无波无澜的表情,嘴巴张张合合,吐出一句干巴巴的,“对不起。”   傅承限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嗯。”   祝夏自知理亏,摸了摸小鼻子说:“我回去拿吧,你……在这等我一下?”   傅承限显然不愿意浪费时间,“让蓝京送过来。”   祝夏闻声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傅承限看过来,祝夏眼珠子移开,转了一圈低眸看地上,躲避之意很明显。她声音很小地说:“不用麻烦别人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拿。”   当然最主要的是……还有别的原因。   傅承限笑了,“回去以后呢?是准备身体不舒服来不了,还是准备丢了身份证?”   祝夏一愣,终于意识到这误会好像有点大。虽然自己确实理亏,但男人这态度让她非常不爽。她也蹙眉,“我没那个意思……”   话未落全,傅承限侧身掏出烟支含在唇间,他的不耐烦表现得非常明显,清风抚乱了靛蓝色火苗,光落进男人眼睛里,瞳仁一片清冷。   深深吸了一口,喉咙吞咽,随即浓雾从薄唇间溢出。良久,他才嗓音略有低哑地开口,“祝夏。”   祝夏耳根轻微麻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男人也看过来,他问:“你是不是不想结婚。”   祝夏抿了抿唇,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知道,在这场婚姻里,她没有选择权。今天不嫁给傅承限,明天祝天南也会想方设法把她嫁给别人。放眼望去,整个南城,祝夏不知道还有哪个人会比傅承限更适合她。   一经思考,祝夏定了心,她摇头,“我没有。”   只是,她的回答,对傅承限来说,似乎不太重要。因为下一秒,傅承限便说:“我知道你年轻,不想结婚那么早,但是爷爷很喜欢你。”   祝夏心说她知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整个傅家,大概除了要和她结婚的这位当事人以外,大家都很喜欢她。   她其实……也很喜欢他们。   “爷爷身体不太好,难得这件事让他高兴。你如果实在觉得为难,我们就暂时领证,别的不谈,等以后有机会,可以离婚。”   祝夏闻声抬头。   傅承限看着她的眼睛,“你是成年人了,既然已经说了好,就不要再后悔。”   说罢不等祝夏再说什么,傅承限掐灭了烟,丢进旁边垃圾桶里,淡淡说:“走吧,我陪你回去拿身份证。”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我受不了了!!还有完没完了!!   作者:显然没完。为啥办假/证你心里没点数?   祝夏:…………886   后来——   祝夏第一次想离婚   傅总点烟:“爷爷身体不太好。”   祝夏第二次想离婚   傅总点烟:“爷爷前段时间体检,结果不太理想。”   祝夏第三次想离婚,傅总点烟……   祝夏微笑着把他唇间的烟拿开,“傅总,爷爷昨晚抽你耳光的时候,我看是中气十足啊。”   傅总想了下,“嗯,我最近身体不太好。”   祝夏:“……” 第6章   谢天谢地,傅宅没人,据说傅老爷子在睡回笼觉,顾友卿约着好姐妹去看了画展,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事情。   祝夏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跑去了二楼客房,扒拉着行李箱梳妆台找了半天,终于在梳妆台柜子的边边角角找到了那薄薄一张证。   拿到手里以后,祝夏表情复杂地瞄了一眼,看清身份证上的照片以后立刻收回目光,一脸心情难以言喻地确定这就是真的那张。   出门的时候,又薄又硬的证件被攥在掌心,因为过于用力而卡的掌心疼。   但是祝夏面不改色,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路出傅宅,抵达傅承限的车子旁边。   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厢里开着窗户,风穿来穿去,烟草味虽然很淡但却弥漫在各个角落。   祝夏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发现他今天好像一直在抽烟。   大概是发现她上车了,他手腕轻轻搭在了窗沿边缘,烟支朝外。   长指微屈轻弹,烟灰散在风里。   他没有开车的意思,祝夏便安安静静等他抽完。   大概五分钟的时间,男人终于低声开口,“拿到了?”   祝夏“嗯”了一声,她知道傅承限这么问是不放心她的意思,撇了撇嘴,祝夏摊开掌心给对方看。   小姑娘脸上白净娇嫩,手上也同样娇贵,手指纤细,掌心柔软,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重活。   但是掌心似乎卡了几条清晰痕迹,大概是那方方正正的证件卡的。   还真是娇贵。   傅承限微不可察地压了压唇,看到那掌心证件是没有照片的那一面。   傅承限没有让她再翻开确认是否是真的那张,没必要,该说的他都说完了   于是只是轻轻斜过来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然后启动车辆扬风而去。   -   二人再次抵达民政局的时候,祝夏前脚下车,后脚收到了赵书语的微信。   赵书语:[我突然想起来,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瞒着我啊?]   祝夏偷空回:[是的]   赵书语:[那还不快速速坦白从宽!]   祝夏:[我在民政局]   赵书语:[卧槽?那么快?]   祝夏:[是的,然后我把你给我的那个道具交给工作人员了]   对面安静了几秒,手机页面上弹出来无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夏面无表情敲打键盘:[你吵到我了]   赵书语:[对不起,没忍住]   她又问:[那现在呢?你拿真的了么?你老公见到你的真证了么?]   祝夏一顿,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前方的男人,他似乎也有要忙的事,偶尔拿手机回几条信息。   大概一点心思都不在她身上。   祝夏恳请他一会儿也不要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于是默默回赵书语:[暂时还没有,他应该不感兴趣]   后面这句说得非常具有主观性。   赵书语都懒地拆穿她,言简意赅回一句:[蹲一个当场抓你去医院的后续]   祝夏再次一顿,手指颤抖地回了个[滚],后面附送无数个感叹号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   花费了双倍排队时间,祝夏和傅承限再次出现在工作人员的面前。   工作人员一看是他们,笑意盈盈,甚至多了点自来熟,“回来啦?”   祝夏嘴角一抽,讪讪笑了笑,主动把自己的证件塞进了工作人员手里。   塞得又快又准。   仿佛二人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傅承限注意到,淡淡看过来一眼,祝夏心虚转悠的眼珠躲闪傅承限,随后轻轻咳了一声,坐姿笔直又端庄。   像幼儿园里还没毕业的大班生。   傅承限以为自己吓到了小姑娘,但他常年如此,你让他突然摆出什么和缓的表情说不定更吓人。   于是干脆如常,把自己的证件也交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把所有材料接到桌子上,翻开祝夏身份证的时候,再次愣了下。   祝夏目光一直在工作人员的脸上,迅速察觉迅速开口,“是我本人。”   工作人员狐疑地看过来一眼,仔仔细细打量片刻,才忍俊不禁地开始走程序。   祝夏当然知道这人嘴角那抹忍俊不禁是什么意思,脸上猝不及防红了一个度,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看了,撅着嘴扭开脑袋。   试图演绎一波眼不见心不烦。   她扭着脸,把清秀的耳朵递到了傅承限余光里。   白净悄无声息变红,傅承限难得温和问了一句:“你很热?”   祝夏低着头抠手指甲,拼命摇头。   就是这一低头的功夫,工作人员把祝夏的身份证交给了傅承限。   傅承限本来没想多看,准备交给祝夏时,祝夏忽然抬头,瞥了眼他手中的证件,表情瞬间变了。   她低低“呀”了一声,伸手就要抢。   傅承限没想躲,但她动作太猝不及防,傅承限一个没拿稳,证件“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掉在了傅承限两脚之间。   ……也是两腿之间。   祝夏很想自己去捡,但是这地方属实让她绝望。   傅承限自然也知道这地方不适合祝夏主动捡,便主动弯腰捡起,这一凑近,目光轻飘飘落在了证件上的照片上。   他这动作一顿,祝夏就知道,傅承限看到了。   也对,他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祝夏心如死灰。   傅承限此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眨了下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照片上的小姑娘……还相当稚嫩,看五官相貌,大概要往前推个五六年不止。   可能还要更前。   只是……那些年的时尚……他为什么有点看不懂。   这个刘海……是他们口中的狗啃式刘海吧?   再看小姑娘的眼睛,又红又肿,看起来目光呆滞,再配上那惨不忍睹的狗啃刘海……傅承限福至心灵,一瞬间明白祝夏为什么要办假/证了。   为了照顾小姑娘的面子,傅承限不动声色这些情绪全藏在心里,慢条斯理捡起,递给祝夏。   祝夏不开心极了,小脸拉着,嘴巴撅起,委屈死了。   在傅承限的交友圈里,除了男人,就是女人。那些女人或腰细腿长,或风情艳丽,没有哪个人会在他面前摆出这种小学生一样的表情。   傅承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看到了。”祝夏用的陈述句。   傅承限下意识又低头扫了眼手里的证件,然后抬头看面前的小姑娘,正要说“嗯”,祝夏打断,自证道:“我没整容!”   确实,照片上的小姑娘虽然确实有点……一言难尽,但是五官还是能看出来的,眉眼轮廓也十分漂亮。   傅承限点头:“嗯,看得出来。”   祝夏被他这没有嘲笑没有忍俊不禁只是如常淡漠的反应弄的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像一拳头子打在了棉花上,祝夏难受死了,还是那副表情地抢回证件,像塞什么重要文件一样努力塞进包包最里面。   傅承限被这一系列行为逗的弯了弯唇角,但也没多说什么。   祝夏就更不可能主动说什么,因为这张丑证,她不知道受多少人嘲笑和质疑。   她很多年前就想重新补办了,但她常年在国外,每次又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便一直搁置了。   去年赵书语剧组做假证道具,非常善解人意地给祝夏送了一张。   原因无他,赵书语愧疚。   因为祝夏当初拍照的那副德行,就是赵书语造成的。是她说什么拍证件照必须露额头,否则就要把刘海搞成丑丑的中分。   祝夏听不得劝,便准备和赵书语一起拿剪刀把自己的刘海剪到眉毛以上。   万万没想到,手一哆嗦,剪成了狗啃式。   但是当年还没有狗啃式这一说,所以祝夏拿着剪刀哭了一天,第二天眼睛肿成核桃去拍了这张奇耻大辱的证件照。   ……   忆起往事,依旧痛彻心扉。   祝夏宛若行尸走肉离开座位,眼看着一头要撞在别人身上,傅承限忙不迭拉住她。   祝夏回神,有点呆,“嗯?”   傅承限把结婚证递给她,“放在你包里。”   祝夏:“哦。”   -   出了民政局,现场不知道从哪堵了一堆记者。   傅承限腿长,步子跨得又不小,再加上祝夏忙着把结婚证塞包里,一时不察二人便拉开了距离。   等祝夏抬头欲跟上时,发现自家亲爱的老公已经被围在了C位。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祝夏听到这些记者接连询问:“傅总您好,请问你是来领证的么?”“傅总方便透露一下傅太太是哪家千金么?”“傅总,傅总请回答一下吧……”   面对此突如其来的状况,祝夏一时愣在了原地。   傅承限淡淡瞥拉过来一眼,二人四目对视,这次祝夏倒是反应极快,狠狠扭开脑袋躲开傅承限的目光,然后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准备与这波混乱擦肩而过时,有位记者发现她离傅承限近,举着麦过来问:“您好,请问您是傅太太么?”   祝夏抬手挡了下脸,非常冷漠:“不好意思,我是来离婚的。至于您说的傅太太,我不太清楚。”   记者看祝夏脸色确实不太对,立刻低头说抱歉。   墨镜背后,祝夏悄悄瞥了傅承限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有墨镜存在的缘故,祝夏感觉傅总的脸色好像黑了一层。   但这也不耽误她溜得比谁都快。   完美演绎了一波: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飞到路边,迅速拦出租上车,祝夏悄无声息喘了口气。   司机闲聊开玩笑,“哟,躲前夫呢。”   祝夏笑笑,没说自己其实躲的是现夫。   一位没有踏足娱乐圈却拥有无数粉丝和个人超话的总裁。   而她,作为一个温婉贤惠善解人意的老婆,怎么能毁了他在万众女友粉心中的“单身钻石王老五”形象呢。   想着,祝夏给赵书语发了一句:[我太善良了]   赵书语:[……?]   祝夏:[唉,我真的好善良哦]   祝夏:[真羡慕你,能拥有我这么善良的好朋友]   祝夏:[?]   祝夏:你怎么又不说话]   赵书语:[在思考怎么把这婊里婊气的截图放在微博上]   祝夏:“……”   看看,年轻人,怎么又急了又急了又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唉,我真是好善良一女的……诶,傅总,脸怎么那么黑?身体还没好么?   傅总:我急了:)   祝夏:……   作者:身份证有多神奇呢?大概就是办完会想去告美颜相机欺诈吧:)   祝夏:抓一个身份证也很丑的人发红包!! 第7章   不是周末,商场人并不算多,祝夏和赵书语从一家店逛到另一家店,一个看上去心事重重,一个不停地偷瞄旁边的姐妹。   两个人看上去不像来逛街的,像来计划着怎么打劫的。   最后还是赵书语忍不了了,拖着祝夏找了个咖啡馆坐下,二郎腿一翘,印着G字开头logo的高跟鞋尖点在祝夏小腿上。   “说吧,什么情况啊?”   祝夏咬着吸管,两腮一股一股,无聊地吹泡泡,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赵书语没听清,上半身探进,“什么?”   祝夏吐了吸管,囫囵吞枣说:“刚刚出了民政局就撞了一堆记者。”   赵书语惊了,“哇哦。刺激。”   祝夏冷哼一声,抱肩往后一靠,“你猜怎么着?”   赵书语抬指缠了下自己刚染没多久的蓝灰色长发,同色系眼影使她原本细长的眼睛平添妖娆,眼尾一挑,捏着嗓音说:“肯定是我们傅总搂着您向全世界介绍“这是我老婆,傅太太”呀。”   祝夏:“?”   祝夏:“醒醒,不要仗着你编剧的身份白日做梦。”   “不要侮辱我的职业。”赵书语骂了一句,“那您说怎么了?”   祝夏嘻嘻一笑,再次弯腰咬吸管,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害!我溜了。”   赵书语一愣,满脸问号,“溜了?啥意思?”   祝夏耸肩,自认自己做得非常到位,“就是为了维持傅总在广大人群中面前单身王老五形象的意思,也是为了不让他那群女友粉伤心的意思。”   赵书语失语。   祝夏没等来属于自己的夸奖,不太满意地皱了皱小鼻子,“干嘛?我做得不好么?不完美么?不够体贴贤惠么?”   死亡三连问,问的赵书语除了“啪啪”鼓掌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啧,敷衍我,渣女!”祝夏翻白眼。   赵书语轻点下巴,“那来点不敷衍的。”   祝夏:“嗯?”   赵书语做着超长美甲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来,小宝贝,跟着我动脑子想想,你和傅总结婚领证仓促又低调,请问记者是怎么找来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祝夏皱眉,“艹,那对couple bitch!”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但是祝夏家里这本经格外的难念,赵书语作为祝夏的发小兼十年同窗好友,真心实意评判来一句,“我如果是你老公,新婚第一天就被岳父岳母这么坑,新娘还见死不救……啧啧。”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祝夏对傅承限不喜不厌,自然也不在乎傅承限对她不喜不厌,但如果自己间接对他造成了伤害和难堪……   祝夏挠了挠头,“额……那选份礼物给他赔礼道歉?”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道歉肯定避免不了,总不能空着手道歉。   于是姐妹二人迅速端起咖啡饮料,边走边逛街。   -   这次逛街逛得真情实感,但是两个母胎solo想给男人选礼物,也是难得真情实感。   祝夏站在一排领带面前,听着柜姐说什么气质不气质的,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求助地看向赵书语,赵书语避之不及,“别看我,又不是我老公。再说了,你还是未来的知名设计师呢,能不能有点专业度?”   祝夏回答得特别干脆,“不能。”   她的专业度只能展现在工作客户上,并不能给予她有名无实的老公任何帮助。   赵书语摊手,“那换一家,买一套西装吧。”   祝夏思忖片刻,点头说“好”,相比较更加需要配饰度的领带,西装确实好选一点,毕竟只要往贵了选,总不会出错。   然而,抵达一家店铺门口的同时,祝夏想起来了更重要的事情。   她一把拉住赵书语的手臂,赵书语茫然回头,祝夏期期艾艾,“我……那个……”   赵书语:“?”   祝夏:“我不知道他的尺码。”   赵书语:“……”   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祝夏的脸,“乖,别瞎折腾了,今晚把自己洗干净了送给他,比什么礼物都强。”   祝夏让她滚,“别大庭广众之下搞颜色。”   赵书语笑得花枝乱颤,“那怎么办呀?也太——”   话未落下,戛然而止。   祝夏不解,看向赵书语,发现赵书语突然亮着眼睛看向自己身后,她茫然扭头,目光所及之处。   ——是一个男人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衣领口探出一颗引人瞩目的喉结。他正侧着头和旁边人说话,面庞轮廓清晰好看,皮肤在黑色毛衣的衬托下显得更白。   整个人由内而外似乎都散发着儒雅矜贵的气息。   祝夏拿肩膀碰了下赵书语,眼神意味深长。   赵书语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一认识的人,有了他,别说领带,就是内裤也能给你选好。”   “……”祝夏微笑,“谢谢,倒也不必如此。”   赵书语乐了半天,踩着细高跟往男人的方向走去,祝夏自然也跟上。   毕竟有求于人,礼貌得到位。   未及完全碰面,男人忽然侧头,看到了赵书语。他有些意外,主动转身,打招呼,“赵编剧。”   赵书语笑着,“您太客气了季总监。”   说着,她向祝夏介绍,“这是季秦淮,Liberté国内分部的设计总监,刚从国外回来。”   “这是我朋友,你的同行,祝夏。”赵书语对季秦淮说。   季秦淮目光落在祝夏脸上,淡笑,“我知道你。”   祝夏非常意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季秦淮。   坦白说,季秦淮很优秀,不管是气质和长相,都非常出色。   再加上他个人身份和能力,如果真的见过,祝夏不会不记得。   “是吗?”祝夏有些抱歉,“我们……是在哪见过么?”   季秦淮摇头,“没有,我去你学校做过演讲,见过你的作品,很优秀。”   祝夏了然,谦虚说“谢谢”。   既然都认识,赵书语就不客气了,“季总监,忙么?”   季秦淮风度翩翩,“愿为二位Vénus效劳。”   -   在季秦淮的推荐和引领下,祝夏选了一枚胸针,宝蓝色,低奢风。   拿到手里时,季秦淮微微偏头,眉眼一抹浅笑,“给男朋友选的?”   是老公。但是祝夏没解释,只是摇摇头否认了“男朋友”的说法。   季秦淮见她不想说,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偏头给柜姐递了张卡。   祝夏立刻制止,“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今天麻烦季先生已经很抱歉了。”   季秦淮依然不强求,笑着点头,“我的荣幸。”   -   礼物选完,季秦淮也有别的事,赵书语本来想挽留他吃晚餐,无奈对方实在忙,便约着下次。   送走季秦淮,赵书语问祝夏晚上想吃什么,祝夏犹豫了下,“不好吧,我今天刚结婚,晚上就不着家?”   “也对。”赵书语原地伸了个懒腰,“唉,都是大忙人啊。”   祝夏:“你也就最近闲了。”   话音落下,手机铃声响起,祝夏掏出来看了一眼,赵书语探头,“谁啊?”   明明电话还没有接通,可祝夏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傅承限。”   赵书语“啧”了一声,口吻很酸,“行,我就不打扰你们新婚燕尔洞房花烛了。”   祝夏丝毫没有害羞地斜了她一眼,然后接通,刚“喂”了一声,对面传来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的通知:“我去临市出差,晚上蓝京接你回悦湖南苑。”   悦湖南苑是他们的婚房。   傅承限声音不高不低,祝夏也无心躲,赵书语听得清清楚楚,面上立刻浮起一层惊诧。   新婚出差?   什么操作?   目视着好姐妹挂了电话,赵书语咽了咽喉咙,“你……”   祝夏微微一笑,“走,姐妹,晚上陪你吃大餐,我老公请客。”   赵书语:“……”   傅总的卡,今晚怕不是要爆。   -   临市,会所包厢。   傅承限晚上姗姗来迟,酒席上被劝着罚了不少酒,这会儿坐在沙发,情绪不高。   男人西装革履,领结却松松垮垮,看似冷漠的眉眼被酒精晕染出一抹慵懒,昏暗的灯光下,他像一头半梦半醒的狮子。   有女人不知好歹想蹭上去,魏尧见状一抬手全都赶走了。   他哥俩好一般凑到傅承限身边,“怎么了傅总?多了?”   傅承限淡淡掀了他一眼,“没事我先回了,明天还有的忙。”   魏尧挽留,“有劲没劲啊,我们这帮好兄弟还比不上你那八位数的工作是吧?”   “九位数。”傅承限说。   魏尧:“……行行行,不留不留,赶紧滚吧你。”   话落,傅承限手机忽然响了好几声。   全是短信提示音。   掏出来简单扫了几眼,微微蹙眉。   魏尧好奇凑上来,看到这些账单,“哟?傅总最近开荤了?哪个女人手脚那么大啊。”   “别胡说。”傅承限把手机揣回口袋,起身欲离开,忽然听到包厢里有人议论。   “季秦淮回来了啊?”   “上头条了,陪一女人逛街呢。”   “这女人长得挺好看啊,是模特么?身高不够数吧?”   “平面模特吧?”   “快快快,问百度!”   “别问了,评论有人说是他老同学,叫祝夏,听过么?”   “祝夏?没听过。”   傅承限闻声微微一顿,偏头,“谁?”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怎么啦?你挣那九位数不就是给我花的?” 第8章   祝夏是洗漱结束以后才发现自己和季秦淮一起上了热搜,通稿铺天盖地,热度持续上涨。   季秦淮家世好,人也优秀,长相更是出类拔萃,如今回国担任知名品牌Liberté的设计总监,国内不知道多少人在关注这件事。   更重要的是,据说Liberté的设计部门在大换血,之所以把季秦淮从总部调回来就是想调整品牌发展方位。   因此,想接近季秦淮的人,多不胜数。   而祝夏,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一回出头鸟。   网络上枪口无数,全都对准了祝夏。   短短几个小时,祝夏的履历几乎全摆在了大众面前。   高中留学,大学毕业于享有服装哈佛之称的巴黎ESMOD,刚毕业就回国,想来是准备为国做贡献,以后也要在设计圈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就在几个小时前,祝夏亲口在镜头面前承认:自己离婚了。   这消息一出,网上直接炸锅。   【啥意思啊?我们季总监是接盘的?】   【上面说话注意点,接尼玛的盘?明显是同行友好交际好么!】   【说交际的也太年轻了吧?刚毕业的离婚少女,你确定是来交际的?】   【押一块钱,要么是二婚季总监,要么是裙带关系进Liberté】   【9012年了,离婚还成了污点?你知道人家离婚的原因么?这位小姐姐家世好学历好长得又漂亮,请问哪点配不上你们的季总监了?】   【就是,无语,就会网上瞎逼逼,自己什么样看不到?】   【拜托你们先看看人家的家世履历再喷麦ok?】   【不懂,吃瓜,长得是真好看】   【是的,郎才女貌,反正与我无瓜】   【讲道理,这家世这履历一婚肯定也是大佬,唉,我酸了我酸了我酸了】   “……”   祝夏面无表情划拉了一圈,心想:讲道理,最无语的难道不是我么?   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开始二婚了?   再过几个小时是不是要二胎了?   国家发展5G可不是为了给你们快速传播谣言的!   正脑内弹幕疯狂吐槽的时候,赵书语打来了电话,这次倒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应该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毕竟祝夏现在是傅家的人。   这种事情如果被有心人煽风点火,再加上网络发酵,祝夏大概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你那边怎么样?没事吧?”赵书语口吻担忧。   祝夏蹬了拖鞋头发都没擦,直接往大床上一躺,闭眼叹气,“目前还没事,估计是老爷子不上网吧。”   “老爷子不上网你老公还能不上?你别忘了你老公可是靠互联网发财的。”   这话说的,现在这个时代什么不是靠互联网发财。但是傅承限应该没空理她,“他估计在忙吧。”   “得,你们也是般配。新婚之夜,一个跟别的男人上热搜,一个忙着干嘛?忙着陪别的女人喝酒?”   祝夏闻声睁开眼睛,入目是刺眼的吊灯,她本能地眯起了眼睛,坐起身子,盘腿,严肃认真,“婚内出轨啊?”   赵书语吐槽不出来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谁知下一秒就听她这好姐妹一拍大腿说:“那我也能么?”   赵书语:“……你们能不能靠点谱!今天到底是不是你们的新婚之夜了!”   祝夏笑了笑,“开玩笑呢。他出就出呗,反正我们是谈好的,只领证,别的什么也不做。我现在也没睡主卧,睡侧卧呢。”   “分居啊?”赵书语问。   “是吧。”祝夏问,“国内分居两年自动离婚还算数不?”   “我不知道啊,我又没离过婚。”赵书语想起网上的事,嘎嘎乐了半天,“你离过。”   祝夏翻白眼,正要让她滚,微信列表忽然弹出一条好友申请通知,点开一看,居然是季秦淮。   “你把我微信推给季秦淮了?”   赵书语:“哦,对,他说要亲自给你道歉来着。”   “我才是要给他道歉吧。”祝夏小声嘟囔了一句,点击同意。   聊天窗口弹出,季秦淮立刻发来消息:[抱歉啊,祝夏。]   喊了大名,还坠了标点符号。   看上去确实很重视了。   祝夏忙不迭动手指,[没有没有,我该跟你道歉才是]   发完发现自己没加标点符号,忙不迭补了个[。]   补完发现好像更怪异了。   于是干脆破罐破摔。   祝夏:[……]   祝夏:[忘了加标点符号了]   祝夏:[……。]   不想聊了。   祝夏心好累。   好在季秦淮还算幽默,发过来几个[哈哈],问:[公司会尽快解决这件事的。]   祝夏:[嗯,谢谢。]   季秦淮:[不过,看了下大众评论,我倒真想问问,祝夏同学目前有在工作么?]   祝夏看到这条消息情不自禁“啊”了一声,赵书语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祝夏:“季秦淮好像有意招揽我诶。”   赵书语:“真的假的?那很好啊,你不是也想找工作?”   “我先问问我先问问。”祝夏说着给季秦淮回:[还没有诶,不过确实有找工作的打算。]   下一秒,季秦淮果然就回了句:[那我先提前替Liberté给你发一份面试邀请?]   祝夏激动地抱着手机尖叫,赵书语耳朵都要聋了,“成了?”   祝夏:“拿到面试邀请了!”   赵书语:“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恭喜。”   祝夏“嘿嘿”傻笑,一边跟季秦淮说晚安,一边乐的像个小傻子。   -   与此同时,隔壁临市,酒店里结束最后的视频会议,傅承限手指有序敲打电脑。   他微微偏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天幕之下,楼宇连绵,海面闪着星光,夜色更深了。   手机“叮——”一声,再次弹出新闻头条,标题明目张胆:【Liberté疑似大换血,新鲜血液全新注入】   这已经是今晚第不知道多少条消息了,从起初的【Liberté新任总监陪少女逛街】到【Liberté总监女友疑似二婚】再到如今的标题已全然没有男女主痕迹。   Liberté公关不错。   傅承限想着抬手合上电脑,转身欲往浴室走时,想了想还是拿起了手机。   最新朋友圈,某个头像十分抽象的小姑娘在十分钟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没有文案,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上一个小女孩仰头笑出了小奶牙,周围一圈哈哈哈哈哈哈。   傅承限:?   那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临时有点事,码字的时候很着急,然后跟我妈吐槽:“我写不出来了。”   我妈离开我房间以后,扭头就跟我爸说:“睡觉的时候喊不起来,现在写不出来了。”   我爸:“她不是写不出来,她是脑子里没那么多水。”   我妈:“我看她不是脑子里没那么多水,是脑子里全是水。”   我:“……?”   家里隔音非常一般,你们能不能声音小点?   以上,是今天有点短小的借口。   明天早上九点再补一个短小!   你们注意安全啊。   勤洗手多关注新闻,尽量少出门吧! 第9章   傅承限看不懂祝夏发的这都是什么意思,也没多问。他们自从加了微信,没人主动说过话。   好像也没有说话的必要。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傅承限就松手把手机放回了桌子上,然后起身往浴室里走。   五分钟后,无人问津的手机页面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   祝夏失眠了,主要是饿的,抱着枕头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忍不住开始拿手机刷吃播。   刷了十分钟,页面调回外卖软件,噼里啪啦点了一堆烧烤小龙虾。   接下来,就是无尽且漫长的等外卖时间。   期间太无聊,跑去骚扰赵书语。   她知道赵书语没睡,因为做编剧的人好像都是夜里灵感比较丰富一点。不过她觉得赵书语就是单纯的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   祝夏:[截图][截图]   图片全是外卖订单。   赵书语:[?做个人?]   祝夏笑了笑开始说正事,[我明天回门,我老公在出差,我自己回啊?]   赵书语:[不就在临市?动车不到两个小时,中午抽个空不就回来了?]   祝夏当然知道只是不到两个小时的距离,但他们不是关系没到位么。   撇了撇嘴说:[麻烦]   赵书语挑关键说:[那你明天等着更麻烦吧]   “……”   这是实话。   祝天南和卢眉珍一天都等不下去地把她嫁给傅承限为的可不是第二天回门傅承限忙的不着家。   但是,该怎么开口呢。   祝夏愁的脑阔疼。   直到外卖电话打来,祝夏才收了思绪,随便披件外套下楼。   楼梯下了一半,想起自己今天好不容易红了一把,万一被人认出来好像有点尴尬。   于是又折回房间找了个口罩帽子戴上,武装十分齐全地出门。   偷偷摸摸进了电梯,鬼鬼祟祟出了电梯,推开楼梯口的防盗门,顺利与外卖员交接拿到外卖,转身准备折回时,忽然听到身后一道响亮的声音。   “——谁!干嘛呢!”   大半夜的祝夏差点吓到原地升天,猛地回头,只见一个保洁阿姨举着清扫工具,明明自己吓的抖腿,却还是义无反顾。   祝夏:“……”   看来小区不仅卫生好,工作人员也很勇敢啊。   无语地正要摘帽子说自己是业主时,一辆黑色的车开过来,保洁阿姨看到有人回来,立刻蹭了上去。   车子停下,车窗打开,保洁阿姨不知道蹭上去嘟嘟囔囔了些什么,祝夏想解释都找不到缝隙。   结果一分钟后,保洁阿姨主动过来道了歉,“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大晚上的,您打扮的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祝夏很想问问阿姨知不知道什么叫养蜂人,那才值得人误会。   但是对方态度那么好,祝夏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她摆摆手,正想说“没事”,对方又笑说:“来接你老公的是吧?年轻人感情真好。”   祝夏一愣,恰时对面车子停下,车灯关闭,车门推开。   夜色里,一道挺拔身姿走出。   他步履款款,朝她走来。   男人步入灯光之下,俊朗面孔清晰起来。   武装的只剩下一双眼睛的祝夏眨了眨眼睛,“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妈说明天回门。”傅承限淡淡说,目光垂落,看到她手里的外卖,他似乎蹙了蹙眉,但还是主动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外卖,“饿了?”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有点像别人口中在家偷偷点外卖被家长抓包,她摸了摸鼻子,含糊不清“嗯”了一声,然后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傅承限身后回家。   电梯里安静,呼吸都放大了。   祝夏戴着口罩,略感呼吸不畅,很想喘两声,又嫌太尴尬,只好低着头憋着。   哪成想傅承限主动开了口,“晚上没吃好?”   祝夏本能回:“挺好的。”   海鲜很鲜,烤肉很嫩,沙拉酱也很有特色。   傅承限“嗯”一声,在电梯应声打开时,淡淡说:“这家确实还好,下次有机会带你去别的地方。”   祝夏有些疑惑地抬头,心想这男人怎么知道她晚上在哪吃的?   抬脚出电梯的那一刻,福至心灵一瞬间,祝夏想起来:哦,刷的是他的卡。   所以……祝夏慢吞吞抬头盯看男人宽阔的后背。   他到底是来回门还是来算账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也很短小。   但是两个短小加一起不就粗长了?   晚上九点正常更新啊~ 第10章   事实证明,一单开九位数的大佬是不会在乎那些小数目的。   傅承限进了家门把东西往餐厅一放,转身上了二楼。   一路目送傅总上楼进入主卧,房门轻轻关上,祝夏才勉强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傅承限没有很凶,可她就是莫名有点怕他。   大概是这男人身上没什么人情味的缘故。   无声叹了口气,祝夏拉开餐椅坐下,没有食指大动地去拆外卖,而是捧着脸,眼睛悄悄斜向客厅的茶几沙发。   她在家吃外卖其实都是蹲在客厅茶几旁边的,大晚上的找个下饭综艺,再吃着小龙虾烧烤,简直不要太爽。   只可惜……祝夏收回目光,重重叹了口气。   从傅承限进门就把东西往餐厅里拿的行为来看,傅承限大概是不允许她在餐厅以外的任何地方吃东西的。   这么一来,祝夏食欲立刻减了一大半。看着铺了无数辣椒的烧烤,沉默了片刻心想着那也别浪费吧,买都买了。   正在这时,楼上房门忽然打开。   傅承限端着一个咖啡杯下楼,路过餐厅的时候,看祝夏还没动,随口问:“不好吃?”   祝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还没吃。”   傅承限轻轻颔首,转身走向吧台的咖啡机。   大晚上的喝咖啡,这男人是不想睡了吧?   “你要加班么?”祝夏问。   傅承限点头,“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哦哦。”祝夏主动示好,“那你饿么?要不……一起吃点吧?我好像点的有点多,而且刚刚突然不饿了。”   “不了。”傅承限娴熟地做了一杯咖啡,折回时路过餐桌,看到又红又油的小吃,微不可察地粗了蹙眉。   他唇瓣轻动,想要说些什么,但目光落在祝夏年轻白嫩的脸上,又闭上了嘴。   小朋友应该都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   于是离开前,也只是淡淡丢下一句:“早点睡。”   这些细微的动作被祝夏敏锐地捕捉到,一经分析,确定结果:傅承限在嫌弃她。   不仅嫌弃她,还嫌弃她的小龙虾和烧烤!   太过分了!   祝夏冲着正在上楼梯的男人背影吐舌,哪成想男人恰逢拐角,微微侧头,二人猝不及防四目对视。   祝夏一僵,迅速扬起一抹柔和的笑,“真的不要吃点吗?我好像真的点的有点多诶。”   傅承限摇摇头,身影消失在二楼。   祝夏撇嘴,心想谁稀罕给你吃。   ……   一个小时后,餐桌上摆满了空签子和龙虾壳,龙虾盒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碗底汤汁。   祝夏慢条斯理抽出了湿巾擦手纸擦嘴巴,本来不慌不忙的,却不想二楼卧室忽然传来响动,紧接着房门便打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祝夏立刻丢了湿巾就开始收拾东西,结果越慌越乱越乱越慌,差点把龙虾汤汁打翻。   低低“呀”了一声,傅承限闻声低头,祝夏本能抬头,二人再次四目对视。   男人漫不经心瞥了桌子上的残骸,祝夏耳边无限回响3D立体环绕音:我好像点的有点多,而且刚刚突然不饿了……不饿了……不……饿……了……   -   实不相瞒,祝夏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问赵书语:[傅承限会不会因为我吃太多和我离婚?]   赵书语极其一针见血:[除此之外,他还会因为你学历不如他,挣钱能力不如他,心智不如他而和你离婚]   祝夏:[……退下吧,本宫累了]   嘴上说着累,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昏昏沉沉有点睡意,忽然胃部一阵绞痛,直接把祝夏疼出一身汗。   她连爬起来开灯的力气都没有,迷糊之间摸到手机,凭着最后一丝意识给傅承限打了个电话。   傅承限刚结束最后一个项目,正准备关灯时,忽然手机大响,看到来电显示是祝夏,拇指轻划屏幕接通,手机刚放在耳边就听到一声极其虚弱地声音:“救……我!”   人生阅历向来一板一正的傅承限差点以为祝夏在跟他开玩笑,但是第一反应还是转身往隔壁走,连敲三声门无人应答,傅承限才意识到可能真的有事情了。   推门而入,床上的人弓着腰像一个煮熟的虾,一袭长发散落床头,走廊的灯光照在她身上,隐约能看到她脸上薄薄一层汗。   傅承限脸色微变,两步上前,低声叫了一声:“祝夏。”   祝夏意识已经恍惚,她像抓救命稻草一样,伸出白净的小手轻轻抓在了傅承限领口。   小姑娘身上只着了一件清亮的睡裙,动作之间,胸口春/光乍泄,细细的吊带顺着圆润的肩头话落,平直锁骨引人瞩目。   直到小姑娘喉咙里溢出一声轻轻的“疼”,傅承限才抬手把薄被裹在她身上,然后连人带被打横抱起。   他声音很轻很低,有难以察觉的颤,“祝夏,撑一下。”   他安抚人的口吻僵硬又拙劣,但却依然小心翼翼,“我们这就去医院,你乖一点。”   停顿片刻,又补了句:“乖。”   小姑娘皱着眉头,脸色不是健康的白,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在出门的时候,轻轻拿脸蹭了蹭男人的胸口,低声呢喃:“好疼啊……”   -   鼻尖沉稳的木香被消毒水掩盖,祝夏不适地蹙了蹙鼻子,睁开眼睛。   入目是浅灰色家居服的布料,祝夏怔了怔,仰头,目光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   男人察觉,低头,低声,“醒了?”   祝夏注意到自己是在这人怀里,挣扎要动,头顶传来男人声音:“还没到科室,别乱动。”   祝夏终于抽了意识环视四周。   他们正在医院走廊,往科室赶。   时间太晚,旁边休息椅上的陪护家属基本都已入睡,傅承限步子不重,但却很快。   低头瞥到自己胸口的薄被,顿时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吊带睡裙,耳尖“蹭”一下红了。   傅承限对怀里人的反应一无所知,一路直达目的地,科室主任等待已久,见状迎接。   祝夏尴尬想下去,莹白脚尖刚落地发现自己连鞋子都没穿。   医院地面并不干净。   无措搅动手指,祝夏本能抬头看向傅承限。   只是轻轻一眼,男人率先坐在椅子上,将祝夏抱在自己怀里。   像在抱小朋友。   祝夏耳朵更红了。   -   科室主任是个年轻男人,似乎与傅承限相识。   白衣大褂被他穿出了风流倜傥的风味,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笑起来镜片后的桃花眼一抹风/情。   祝夏目光落在他胸口,工作牌上写着邵奎。   “哟,金屋藏娇啊傅总。”邵奎打趣。   傅承限无心玩笑,皱着眉,“快看。”   “好咧。”邵奎目光慢悠悠落在祝夏身上,“小丫头多大啦?”   祝夏疼得厉害,快速自报基础信息,“二十一,女,无重病史。”   “别着急嘛。”邵奎笑笑,“哪里不舒服?”   “胃疼。”   “晚上吃什么了?”邵奎说着要掀开被子往祝夏胃部摸,然而被子刚掀开一角,他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傅承限一眼,唇角翘起,“虽然我眼中男女都一样,但有些人可能会在意。”   说完起身往外走,一分钟后领了一个女人过来。   女人四十岁左右,和邵奎看病风格截然相反,简单快速地看了一下,丢下一句“急性胃部扩张”,匆匆离开。   祝夏和傅承限都是外行人,听不懂这什么意思,两个人双双蹙眉看向邵奎。   “什么意思啊?很严重么?”祝夏非常惜命地问。   “还行。”邵奎嘴角浮起一抹笑,“急性胃部扩张的意思就是——”   他故意拖长,看着祝夏瞪圆的眼睛和傅承限拧紧的眉,笑的像个狐狸。   “就是吃撑了的意思。”   祝夏:“……”   靠。   不想活了!   祝夏脸一僵,扭头埋进傅承限胸口装死。   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   傅承限也没想到是这个情况,但是想想晚上那些外卖,良久说句:“好像是有点多。”   祝夏:“…………”   您可赶紧闭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下跪了下跪了!   发红包发红包! 第11章   荒唐的“急性胃部扩张”事件最终以祝夏把健胃消食片当糖吃结束。   在车上她都不敢看傅承限,双脚蜷缩在座椅上,抱着被子,捏着健胃消食片“咔嚓咔嚓”,像个偷吃粮食的松鼠。   傅承限从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松鼠”,表情动作和隔壁幼儿园里那群大班生无异。   祝夏察觉到前方递来的目光,抬眸与男人漆黑深眸对视几秒,小手慢吞吞捏了一片健胃消食片,“……给你?”   小姑娘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臂纤细白净,肩头圆润,大概是有点冷,肌肤沾了红意。   傅承限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她不仅仅是个小他几岁的小姑娘,更是他的法定妻子。   瞳仁漆黑逐渐深邃,难辨情绪,片刻傅承限才淡淡说:“不用。”   收回目光前,他又补了句:“是药三分毒,少吃点。”   祝夏“哦”了一声,再次缩着肩膀躲回被子里。   其实她差不多不难受了,但是这健胃消食片好像有点好吃,于是祝夏盯着药片看了一会儿,继续“咔嚓咔嚓”。   -   头一天晚上折腾得太久,祝夏和傅承限都睡得很晚,上午赵书语打电话约她做美容,祝夏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眯着一只眼睛,随便扯了条连衣裙和外套就出去了。   赵书语早早把车停在楼下等着,祝夏困得不行,爬进车厢,倒头就睡。   赵书语无语,“要睡回去睡。”   祝夏含糊不清地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二人被安排在美容床躺下时,赵书语乐得不行,“然后呢?”   “还要什么然后!丢死人了!”   祝夏放松全身,工作人员询问她想做什么美甲时,祝夏偏头看了眼色板,随便指了个黄色,说,“简易法式就行了。”   赵书语继续乐,“别啊,展开说说,我又不差这点流量。”   祝夏让她闭嘴,“我一夜都没睡好,让我好好睡睡,中午我还要回门。”   赵书语早看到她眼下的青黑了,难得善解人意没拉着她问东问西。   这一觉直接睡了三个小时,醒的时候还是被手机吵醒的。   祝夏摸了手机,眼睛都不睁,喉咙干涩沙哑,嘟囔一句:“谁啊。”   对方言简意赅,声音冷淡,“是我。”   祝夏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淡雅的装潢,祝夏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美容会所,她轻轻“咳”了声问:“哦哦哦,有事么?”   对面安静。   祝夏疑惑,“嗯?”   下一秒,祝夏听到对面傅承限声音略感无奈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祝夏。”傅承限说,“今天回门。”   祝夏“啊”了一声,想起来了,手忙脚乱爬起来,偏头看到隔壁赵书语还在睡,祝夏也没喊她,蹬了鞋子就离开了。   对面傅承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慌乱,低着声音说:“别急,我在家里等你。”   祝夏“嗯嗯嗯”了好几声,挂断电话拦了车就往家里赶。   -   傅承限混迹商场那么多年,为人处事势必周到齐全。   等祝夏到家,他已经把该拿的东西准备好。   他这样周到,祝夏更愧疚了,揉着眼睛跟对方说:“我很快就好。”   傅承限似乎正准备打电话,闻声抬头,轻轻颔首,然后转身往厨房走。   祝夏以为他要聊些什么自己不方便听的内容,立刻十分有眼色地上楼收拾自己。   ……   半个小时后,祝夏拎着包下楼,一眼没看到客厅有人,试探地喊了一声:“傅承限?”   厨房传来声响,祝夏循声望去,只见傅承限断了一杯清水出来,递给她,无话。   祝夏了然他的意思,说声“谢谢”,把水喝了,喝到一半发现傅承限在看自己。   对上男人那双深色瞳仁,祝夏脸色微不可察地红了下,问:“怎么了?”   傅承限:“口红沾到杯子上了。”   祝夏:“……哦。”   去他妈的脸红。   :)   -   红湖北苑是祝天南在祝夏高中才买的小区,祝夏在这边只住了半年不到就去国外了。   而当年之所以新买房,是因为卢眉珍怀上了一个儿子。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祝夏实在没什么感情,毕竟他来的那年她已经走了。   祝惟季显然对她印象也不深,估计也只是偶尔从别人口中听说他还有个在国外上学的姐姐。   刚进门,卢眉珍和祝天南不知在哪,只有祝惟季一个人在客厅玩玩具。   祝夏见状蹙了蹙眉,主动要接傅承限手里的东西,傅承限说“不用”,侧着身进屋。   祝惟季两个人都不认识,小胖子叉着腰,“你们是谁啊!”   祝夏撑着礼貌笑,“我是你姐姐。”   “放屁,我才没有姐姐!”祝惟季说,“我妈妈说了,我是家里的皇太子!”   槽多无口。   祝夏选择沉默。   在祝惟季再次口出狂言时,祝天南和卢眉珍终于从楼上姗姗来迟,祝天南看到傅承限眼睛都亮啊,“哎呀小傅,小傅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傅承限礼貌点头,把东西交给卢眉珍。   卢眉珍眉开眼笑,扭头对祝夏说:“夏夏,想吃点什么呀。”   祝夏也笑,“阿姨做什么我吃什么 ”   祝惟季到底是熊孩子,不负众望叫喊:“我妈妈只做我喜欢吃的!”   说完还不忘把手里的玩具丢在地上,经地面一弹,直直地飞向祝夏。   祝夏一惊,下意识躲开,却不想下一秒身边人影闪过。   祝夏抬头,是傅承限主动挡在了她面前。   卢眉珍尴尬得不行,“他……还是个小朋友。”   傅承限淡淡点头,却并未让开。   祝天南脸色立刻拉了下来,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卢眉珍说:“看看你教的孩子!”   卢眉珍连声道歉,拉着祝惟季往二楼走。   祝惟季被连拖带拽,期间都不忘回头冲祝夏吐舌做鬼脸。   祝夏气的想把这熊孩子拖下来摁进土里。   -   没了祝惟季的捣乱,场面一度更加尴尬。   祝天南也尴尬,安排祝夏带傅承限去楼上逛逛。   祝夏心想她又不住在这,哪都不知道怎么逛。   腹诽连连,该逛的还是要逛。   二楼其实只有祝夏一间房间,里面陈列极其简单,推门甚至还能看见灰尘。   祝夏一看如此,便不想让傅承限进了。她拉着傅承限的胳膊,“算了,我带你去别处逛逛。”   傅承限偏头,“别处有什么?”   这房子目之所及之处都没有女孩子生活过的痕迹,相比这房间里的东西也是勉强才留下的。   想想傅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傅承限唇角微微下压,“随便坐坐吧。”   祝夏只能点头。   两个人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在一个空间里坐着,祝夏不由自主心跳如鼓,呼吸都下意识急促起来。   反观傅承限,倒是坦然自若,偶尔翻翻书架上的老旧课本,偶尔在窗口眺望。   就在祝夏准备找个借口出去时,门口忽然传来响动。   祝夏抬头,一脸黑线。   妈的熊孩子又来了。   还带了个球!   祝夏强扯笑容,“来找姐姐玩么?”   祝惟季扬手就要把球砸过来,祝夏“嘶”了一声,下一秒傅承限站在了祝夏面前。   男人面容英俊,眉眼却极其冷漠,她二十几岁的人偶尔都会下意识害怕傅承限,更何况祝惟季一个六岁小孩儿。   “你……你干嘛!”祝惟季仰着脸,“我可是小朋友!”   看来卢眉珍不仅自己善于倚老卖老,也经常教儿子倚小卖小。   祝夏轻蔑扫了一眼,心里冷笑。   可就在这时,傅承限垂眸盯着祝惟季,“你姐姐在我这里,也是小朋友。”   祝夏闻声一怔,目光落在站在自己前面的宽阔后背上。   她看着男人微微弯腰俯身,音色如常对祝惟季说:“但是你在我这里,是男生。”   “我不打小朋友和女孩子,但是男孩子可不一定。”   -   对于傅承限来自男人的威胁,显然是有成效的。   几个人吃饭前,祝惟季拉着祝夏一口一个“漂亮姐姐”,祝夏不想理他,却又不得不应着。   祝天南个没脑子的看祝惟季那么“喜欢”她,笑着说:“夏夏陪弟弟玩一会儿吧。”   祝夏下意识就向傅承限看去,傅承限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察觉到来自客厅沙发的目光,又看了看旁边的祝惟季,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   祝夏小心翼翼凑到傅承限旁边,“你会陪小朋友玩么?”   傅承限摇头。   他只会陪男人玩股票。   祝夏:“……”   无奈谈了口气,祝夏捧脸发愁。   小姑娘两手堆起两腮的肉,看着特别有喜感。   傅承限目光落在祝夏脸上,唇角不动声色提了提。   祝夏还在愁该从哪个步骤开始陪玩,忽然看到祝惟季蹲在桌子前准备拿橘子,祝夏主动伸手,“我帮你。”   祝惟季一眼瞥到祝夏的指甲,“嘿”了一嗓子,“姐姐你偷吃橘子!”   祝夏否认,“我没有,我是准备拿给你吃。”   祝惟季大着嗓门,“姐姐撒谎!”   祝夏想拿橘子塞住这熊孩子的嘴,她深吸一口气,耐心温柔说:“姐姐没有哦,姐姐真的是准备拿给你吃的。”   “那你之前也偷吃了!”祝惟季扭头去拉傅承限,“姐夫,你快看,姐姐真的撒谎。”   傅承限偏头看过来,祝夏委屈地撇嘴,小声,“我真的没有……”   祝惟季一把拉住祝夏的手指,“你有!你看你指甲里全是橘子!和我的一样!喏!你看!”   说着,祝惟季迫不及待伸出自己的指甲和祝夏的指甲作比较。   诶嘿你说巧不巧,不仔细看还真特么一模一样呢!   祝夏两眼一黑,差点气背过去。   “姐姐这是涂的指甲油,不是橘子汁。”祝夏微笑。   祝惟季狐疑地看了祝夏一眼,伸出小胖手在祝夏指甲上摸了摸,确定不是橘子汁以后,“涂指甲油要钱么?”   祝夏点头,故意说:“很贵的。”   祝惟季立刻捧着肚子嘲笑祝夏,“哈哈哈哈,那你直接把钱给我呀,我用橘子给你涂!”   祝夏:“……”   都别拦我!   今天我必须把这熊孩子摁进土里!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我明明是冬日温馨小甜文的女主角!谁敢说我是沙雕??   傅总:夸她可爱,一条一个红包。   祝夏:_(:з」∠)_   唉。   年关太忙了。   以后更新就放在中午十二点以前。   具体更新时间可能不太确定,你们就蹲十二点吧。 第12章   最终,在祝惟季因为吃太多橘子而哭着不停跑厕所的时候,祝夏决定用自己的大度与善良原谅他。   勉强留他狗命。   吃饭的时候,祝天南的朋友来得不少。个个都和祝天南差不多——谈吐不怎么样,肚子倒挺大,看到傅承限以后纷纷夸赞祝天南得了个好女婿。   好像傅承限本人和祝夏无关一样。   祝夏冷眼看这些人阿谀奉承,而傅承限在这些人的衬托下,也愈发得出类拔萃。   男人身姿永远挺拔,肩背永远宽阔,眉眼一抹清冷淡漠,像深山里的一汪冷泉。   他神色如常地应付着所有人,祝夏也不知怎么就没立刻往厨房里进,总觉得有点担心傅承限是否能应付的来。   毕竟傅承限生活里遇到的应该都是些高知人群,祝天南这一类对他来说应该属于……不幸中的意外?   想到这里,祝夏没忍住轻笑一声。   恰巧那堆男人里不知谁往这边看了过来,有人开玩笑,“诶呀,这就是我们夏夏宝贝吧。”   祝夏心想有钱真好。   能从臭丫头直升所有人的宝贝。   祝夏笑笑,主动抬脚走了过去。   反正都不认识,一律全喊:“叔叔好。”   “叔叔们”笑得十分“慈祥”,一边笑吟吟地看她几眼一边满目欣赏地看傅承限几眼,最终不约而同得出结论:“真是郎才女貌啊。”   祝夏表面上笑得含蓄有加,实则内心:别别别,我不配。   傅承限虽然没有温柔宠溺的行为,但是只要他不冷脸,祝夏就觉得他很配合了。   于是根据以往经验,祝夏判定傅承限来之前一定接到了爷爷和顾阿姨的电话。   他偏头时墨色睫毛微微垂下来,眼睑落了一层阴影,给他原本就立体的五官增加更深的层次感。   说话时声音又低又沉,像大提琴在耳边低鸣。祝夏听的耳朵麻,心也麻,没一会儿就站不住了。   幸亏卢眉珍及时喊她:“夏夏,来帮阿姨打下手吧。”   祝夏忙不迭逃离现场,“那我先过去啦?”   傅承限淡淡瞥了眼厨房的位置,看到几个女人一边偷偷打量他一边和卢眉珍聊天,眉头轻轻蹙,低声询问:“你会做饭?”   祝夏捏着手指比划,“一点点。”   傅承限深深看了祝夏一眼,片刻后才点头,“去吧。”   -   其实祝夏在厨艺这方面,会得不止一点点,毕竟一个人在外那么多年,每当饭点来临就极其思念祖国,久而久之,能学的也都学会了。   印象里,她妈妈厨艺就很好。   因为她妈妈总说:如果你能把生活的味道吃进嘴里,那就真的拥有了这生活。   但是显然,卢眉珍并没有体会到这些真谛。她做饭,大概只是单纯为了显摆……以及,找茬。   “哎呀夏夏,这个要焯一下水的。”   “夏夏,我们要做土豆丝呀,你这切的和土豆条有什么区别。”   “夏夏,你平时在国外都是买着吃么?”   厨房里没有“叔叔们”,但是有“阿姨们”,阿姨们显然比叔叔们还事儿多,笑着配合卢眉珍说:“都出去留学了哪里还需要自己动手啊。”   “就是,现在的小孩子,可金贵着呢。”   “哎呀珍珍啊,女儿是比儿子娇贵的,你不懂。”   话音落下的同时,祝夏手起刀落,“咣当”一声,厨房里的人全闭上了嘴。   祝夏宛若刚刚发现一般,低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了。”   其中一位阿姨讪讪说:“夏夏手劲儿挺大呀。”   祝夏“嗯”一声,“在国外经常自己做饭,练出来的。”   这下众人惊讶,“嗯?夏夏还会做饭?”   祝夏笑笑,“其实不太会,就平时吃腻了酒店里的饭菜,随便做点中餐应付一下。”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卢眉珍自然不会放过她,“哎呀,早知道夏夏那么棒我就给你表现得机会了,现在不晚吧?”   祝夏捏着刀的手微微一顿,心想这女人果然不识大体,为了整她都不惜搭上外面那群男人和傅承限的关系。   想着,悄无声息翘起了唇角,淡淡点头,“阿姨平时确实辛苦,如果你们不嫌弃,今天就我来安排吧。”   卢眉珍迫不及待洗了手拉着好姐妹离开厨房,几个女人在沙发一角笑谈风声,除了眼角那偶尔瞟过来的看戏和不屑,大概人人都以为她们贤惠又得体。   祝夏冷笑着把案板上的菜当成她们,剁得解气又利落。   -   一个小时后,“叔叔们”终于结束会谈,后知后觉想起吃饭的事,扭头看到女人们都在聊天,祝天南问:“怎么回事?”   卢眉珍演技超高,“哎呀”一声拍了自己的额头,“你瞧瞧我,糊涂了都,夏夏刚刚想表现一下,我就把厨房交给她了,这和大家一聊天,都给聊忘了。”   说着忙不迭起身,“夏夏啊,哎呀,别忙活了快,幸好我刚刚订了酒店,咱们直接过去就行了,总不能让那么多人都陪着你练手啊——”   踏进厨房的那一刻,祝夏慢条斯理解了身上的围裙,洗干净了手,回头,“阿姨,我都做好了,再去酒店不是浪费么。”   “叔叔们”闻声都过来,一进厨房看到桌子上满满的全是盘子,只不过盘子上也扣着盘子,显然是怕凉了。   但是祝夏的目的,是怕气味散了,扰乱了卢眉珍的“计划”。   卢眉珍显然没想到祝夏真的能做得出来,而且……做得相当漂亮。   家里的保姆终于从祝惟季房间里出来,忙着端盘子上菜,所有人围坐一桌,掀开盘子,色香味俱全。   卢眉珍大概也没想到,本想让这小丫头出丑,结果对方做出个满汉全席。   看着卢眉珍僵硬的脸,祝夏笑着说:“阿姨?”   卢眉珍扯着唇角笑,“夏夏手艺真不错啊。”   祝夏继续笑,“还好,我妈妈也喜欢做饭,教得好。”   卢眉珍脸色更差了。   祝天南大概也没想到祝夏会在这个场合提妈妈,脸色暗了暗,出声:“都坐下吃饭吧。”   有人打圆场,笑着夸:“哎呀夏夏真是贤惠,傅总又如此年轻有为,果然是般配。”   颠过来倒过去,能说的无非只有“般配”二字,祝夏都听腻了,正要笑笑企图掩盖自己存在感时,忽然听到傅承限开了口。   “是,我的福气。”   对此,祝夏表面笑得腼腆害羞,心里却只想鼓掌:傅总好演技,这业务能力再加上粉丝量,冲进娱乐圈肯定稳居顶流。   -   饭后,男人继续聊商业市场,女人凑在一堆聊时尚,祝夏无奈只能加入卢眉珍这些女人的行列。   期间卢眉珍总是有意无意把话题往傅家上带,其他人也十分“善解人意”的顺杆儿爬。   “傅老爷子身体还好么?”   祝夏笑着,“没见几面,看脸色还不错。”   “那可不行,夏夏得多去走动走动。”   “哎呀,也不用去那么勤,讨好之意太明显了。”   行,还有演配合戏的。   祝夏笑听她们继续问:“我前几天在画展看到顾夫人了,怎么没见夏夏你啊。”   祝夏“嗯?”了一声,茫然得恰到好处,“画展么?我不知道诶。”   几个女人故意叹了口气,卢眉珍笑,“夏夏,顾夫人……是不是不太满意我们祝家啊?”   自信点,去掉“们”。   祝夏摇头,很是傻白甜,“没有吧。”   卢眉珍还欲说些什么,祝夏电话忽然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傅老爷子,不好意思地对卢眉珍笑笑,“爷爷的电话,我去接一下。”   “别出去了,就在这接吧。怪麻烦的。”卢眉珍说。   祝夏觉得卢眉珍想说的是:你出去接我偷听怪麻烦的。   “爷爷。”卢眉珍拦着,祝夏自然没走,她坐在沙发一角,听傅老爷子跟她聊家常。   话里话外,无不关心。   手机外音并不低,只言片语卢眉珍也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卢眉珍脸色越来越差,祝夏故意问傅老爷子,“爷爷,抽时间我去看看你吧,阿姨说你身体不太好,我该去看看的。”   话落,卢眉珍果然脸色一变,祝夏茫然抬头,无辜得很,果不其然下一秒听傅老爷子说:“我身体好得很!但是夏夏要想来看我,我身体就更棒啦。”   哄小孩一样的语气,祝夏真情实感笑出声,顿时没心思搭理卢眉珍了。   她笑着和傅老爷子聊了好一会儿,中间顾友卿也接了电话。   卢眉珍大概怕她把“画展”的事情捅出去,忙不迭小声说:“夏夏,正是午休时间呢,别打扰老爷子和你婆婆休息。”   祝夏乖巧点头,挂电话前还不忘把卢眉珍卖出去,“妈,阿姨说您该午休了,我就不打扰你啦。”   卢眉珍脸一白,看样子想当场去世。   挂了电话,卢眉珍端茶杯的手都在抖,“傅家人待你挺好的,夏夏真是找了个好丈夫。”   祝夏笑了,她抬眸,往日明净圆眸里染了一层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不是阿姨帮我选的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别问,问就是我福气好。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   平安顺遂!   健康自由!   发红包啦! 第13章   前后没几个小时,应付了一波男人暗讽了一波女人。至此,祝夏觉得还是熊孩子好玩一点。   卢眉珍她们要去小花园晒太阳,大概是碍于礼貌和面子,临走前笑容和谐却僵硬地询问祝夏要不要一起。   祝夏看她那脸色寻思着自己如果跟过去,她可能要表演当场昏厥。   于是大发慈悲地笑笑说:“不啦阿姨,我陪小季玩一会儿吧。”   卢眉珍显然不太放心她的宝贝儿子,担忧的目光越过祝夏落在客厅电视机前正在堆积木的儿子身上,嘴巴张张合合,“要不你还是跟我们……”   话没说全,卢眉珍其他姐妹就不愿意了。都是善于踩低捧高的女人,刚刚暗地里给祝夏使绊子,眼下看明白了祝夏在傅家的地位,捧都不敢捧了,只想躲得远远的,好希望祝夏本人能够忘记这些有的没的。   “眉珍啊,咱们聊些有的没的夏夏年轻孩子肯定不乐意听,他们姐弟俩关系好你就一边儿乐去吧。”   话都这么说了,卢眉珍只能悻悻地咽下了话匣子,在祝夏温和的微笑下转身离开。   走了一半又不放心地回头,祝夏察觉,也偏头看过来。   小姑娘还是那副温温柔柔小白兔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藏满了无辜和茫然。   卢眉珍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的同时微微皱起了眉。   也不知怎么,总觉得祝夏这次回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心头思绪繁杂,一直到坐下她都吊着七上八下的心。   相比较慌乱的卢眉珍,祝夏就显得放松了许多。   她对祝惟季也没什么兴趣,一个人窝在沙发角落玩手机,偶尔不由自主抬头看看隔壁会客厅的傅承限。   男人始终都没有变过姿势,手中执着一杯红酒,沉默着像一头狮子,可每当别人聊到他感兴趣的话题,他又会不动声色掀起墨色密睫,用无声的气场镇压属于自己的领土。   大概是祝夏的目光太过直接,男人敏锐察觉,微微偏头,波澜不惊的目光投过来。   二人猝不及防对视,祝夏第一个反应就是往旁边躲。   躲完才意识到自己不需要躲,眨着眼有把目光投了过去,瞥到男人似乎有些弧度的唇角,心尖一跳,又本能地躲开了。   “…………”   活生生演绎了一把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祝夏为自己的没出息沉默。   幸好熊孩子及时出手相救——大概是该堆的积木没成功,祝惟季气急败坏地推倒了垒了一半的城堡,扭头冲祝夏喊:“漂亮姐姐!过来陪我看西游记!”   行。   用最没礼貌的口吻说最甜的话。   祝夏默默叹了口气,在与傅承限对视和陪熊孩子看西游记果断选择了后者。   没过多久,祝夏就发现,这两者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前者玩的是心跳,后者玩的是跳楼。   说好的打游戏,结果万万没想到这游戏和她小时候玩得不一样,祝惟季三局两胜,兴高采烈地鼓掌跳跃:“谁输了谁是狗!谁输了谁是狗!”   会客厅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祝天南还以为祝惟季又捣乱,冷着脸喊:“祝惟季!”   祝惟季吐了吐舌头,丝毫不怕,还推着祝夏:“姐姐输了!必须说到做到!”   其他人一脸疑惑,最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祝夏慢吞吞走到了傅承限面前……   傅承限放下酒杯,微微抬头,看着小姑娘一脸不自然,“怎么了?”   男人被酒精浸泡过的嗓音极其好听,祝夏一咬牙,闭了闭眼睛,清脆一声:“汪!”   现场:“…………”   祝夏扭头就跑,祝惟季捧着肚子笑,一边笑一边继续埋汰祝夏,“姐姐和我打游戏输了!输的人学狗叫!”   祝天南这才笑,“你这臭小子!”   祝惟季扮鬼脸吐舌头,转身要跑,被傅承限拉住,祝惟季挣扎要躲,“干嘛?”   傅承限看了眼不远处恨不得埋进沙发里的小姑娘,唇角压了压说:“男人不会欺负女孩子的。”   祝惟季撅着嘴“哦”了一声,丢下一句“那我和姐姐玩简单的”就往客厅跑。   下一秒,一无所知的祝夏就听到祝惟季喊:“姐,我们来猜西游记的女妖精都是谁!西游记你总看过吧?”   看过啊!   小菜一碟啊!   扳回颜面的时候到了!   于是祝夏答应得十分爽快。   “快看!这个人!是谁!”   祝夏无聊地瞥了眼电视,丝毫不放在眼里地笑了一声,“孔雀公主。”   祝惟季“哟”了一声,“厉害哦。”   祝夏抱拳,“承让。”   不远处傅承限听到这对话,唇角不动声色提了提。   祝天南察言观色久了,看到这细节变化,顺着傅承限的目光扭头看了眼客厅的祝夏和祝惟季,以为傅承限是觉得他儿子可爱,想和祝夏生个孩子,立刻说:“你瞧瞧,我们聊些没用的,耽误小傅和夏夏了,小傅快去陪夏夏吧。”   这话祝天南似是故意一般,声音很大,祝夏听得清清楚楚,眉心一跳,抬头望向了傅承限的方向。   恰时傅承限起身走来,祝夏顿时挺直了腰杆,莫名紧张起来。   直到傅承限坐在她旁边,沉稳木香和酒香融合传进她鼻息,她才十分体贴地问:“你要喝水么?”   傅承限摇摇头,偏头看向祝惟季。   大概是之前的恐吓有嘉,祝惟季对傅承限有些畏惧,但是男孩子又不愿意随便低头,便硬着脖子跟祝夏较劲。   “姐姐!继续来比赛吧!”   傅承限随口问:“比什么?”   祝惟季说:“比赛谁猜的妖精多!”   傅承限点点头,扭头看了祝夏一眼,“加油。”   祝夏很坦然,捂着嘴凑到男人耳前小声说:“西游记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不会输的。”   结果……   十几分钟后,面对祝惟季“哈哈哈哈哈”的嘲笑声,祝夏说不出来话了。   傅承限全程观赛,目睹了祝夏的残局,声音含笑问:“你不是看过很多遍?”   祝夏摸了摸鼻子,“看是看过,但是当时好像光看猴了……”   什么玉面狐狸精,杏仙,观音老鼠精,比丘国美后白面狐狸一个都不记得。   由此,祝夏得出一个结论:“这小孩儿不学好,小小年纪就知道看美女。”   傅承限低笑。   祝夏被他低沉嗓音笑的思绪一乱,脱口问了句:“你呢?你记得么?”   傅承限闻声偏头看过来,深色瞳仁里一抹淡笑,祝夏当即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吞吞吐吐,“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那个意思……”   “嗯。”傅承限淡淡应一声,扭头看向电视机说,“我小时候挺学好的,也没关注过。”   祝夏:“…………哦。”   都说了没那个意思,谁管你学没学好啊。   -   等到日色渐沉,该走的人终于都走了,祝天南喝多了被傅承限和卢眉珍架着送回了屋。   再回到客厅,卢眉珍一边给傅承限递茶一边提了句:“你们俩这也安顿下来了,夏夏老在家闲着也不是个事,什么时候也跟着承限去公司转转,多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   祝夏一顿,卷翘睫毛下微敛的双眸不动声色闪过一丝笑。半晌才抬头,“还不着急。”   卢眉珍其实并不关心祝夏到底去不去傅承限的公司,只是开了这个话头,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说起来,你有一个表姐,倒是跟你差不多大,也快毕业了。唉,不过没有夏夏有出息,我娘家你们也知道,条件不太好,没出国,在国内随便念了个大学。”卢眉珍说着叹了口气,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孩子念书不行,理想还是有的。听说妹夫是傅氏集团的,找了我好几次说想进公司实习,承限啊,你看我也没给你提过别的要求,这事要不是孩子一直求,我也不好意思跟你提……”   在场都是聪明人,没有人会不懂这言外之意是什么。   只可惜,傅承限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听完以后,点头说:“我会把面试要求发给祝夏的。”   冷不丁把自己拽了进来,祝夏眨了眨眼问:“……我哪个表姐?”   卢眉珍脸色一僵,数秒后才干笑说:“我二姐的女儿,你确实……没见过。”   祝夏“哦”了声,扭头对傅承限说:“我没有她联系方式,要不你直接推给阿姨吧。中间多个人容易出现信息传达错误的可能。”   傅承限抽出一张名片推在桌子上,“到时候和助理说清楚就行了。”   卢眉珍暗暗咬牙,还想再争取一下,但一抬眼看到傅承限冷漠的脸,话溜到嘴边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算了,一步步来。   但是卢眉珍不好过,也不想让别人好过,她笑着重新把话题转移到祝夏身上,“你看你表姐都想着实习了,你也别在家闲着了。”   话里话外都是闲闲闲。   闲你妈呢!   祝夏悄无声息捏紧了茶杯,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找到工作了。”   卢眉珍一顿,“找的工作?”   祝夏淡淡笑,松开茶杯说:“嗯,老在自家工作不太好。”   卢眉珍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祝夏的言外之意,无奈她确实理亏,只能咽下这苦水,“那挺好的。在哪家啊?”   “Liberté。”祝夏说,“不过我也刚拿到面试邀请,能不能成功进去还不一定呢,只能和表姐一样加油努力啦。”   说完,忽然察觉旁边传来目光,她一怔,陡然想起来傅承限也在旁边。   不知为何就心虚起来,慢吞吞扭头,对上波澜不惊傅承限的目光,听到他启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你看我头上的帽子戴得端庄么:)   祝夏:………………汪!   吃饭被催婚党集体攻击,于是饭都不吃了回来码字。   我太敬业了:)   明天也不知道具体几点。   但是更肯定会更。   建议十点以后再来。   依然有新年红包拿。   领了红包别乱跑,乖乖看小说!   这个时候在家待着就是为国做贡献! 第14章   祝夏没想到傅承限会对她的事情感兴趣,被问的不由得一愣,随即偏头对上男人墨色深眼。   大概是男人多年来叱咤商场,周身绕着一股与生俱来让人臣服的气场。   他轻描淡写一眼,祝夏脊骨都软了一寸,近乎是躲避一般移开了目光,重新端起茶杯小酌了两口思绪才稳定下来。   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祝夏放下茶杯,“就前几天。”   她无意说太多,傅承限也没继续追问,好像刚刚那句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两个人从祝家出来时,西方落了一层晕染开的红色,男人一袭正装,迈着长腿走到车子旁边。   他沉默不言,祝夏当然也不会主动搭话,直到祝夏准备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时,傅承限才启声:“我喝了酒,车子你来开。”   说罢扭头补问一句:“拿证了么?”   “拿了。”还是国际证,祝夏松开手,绕过车头去了驾驶座。   傅承限没有坐进副驾驶,而是去了后车厢。   祝夏扣上安全带一抬头,从后视镜看到在后面闭目养神的男人,“……”   无语。   还真把她当司机了。   -   祝司机年纪不大,驾驶技术还行,一路平稳地把傅总送到了家门口,解了安全带,正要推门下车,发现后座的男人无动于衷。   祝夏以为他睡着了,正犹豫着是把暖气打开让他就在这里睡一会儿还是喊醒他,还没犹豫出结果,后座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男人眼底清明,哪有一丝倦意。   祝夏顿时明白:哦,他不是在休息,只是懒地跟她讲话。   无意识扯了扯唇角,祝夏提醒道:“到了。”   “嗯。”男人嗓音有些沙哑,他轻咳了一声说,“你回去吧,我去别市出差。”   祝夏一顿,顺口问了句:“现在?”   “嗯。蓝京一会儿过来。”   哦。   祝夏甩上车门前丢下一句又干又硬的“注意安全”。   小姑娘穿着浅色长袖连衣裙,裙摆像水纹,荡漾在纤细的小腿处。   傅承限微微侧头,幽深的目光穿过黑胶玻璃,直到纤瘦身影消失在视野内,他才轻轻收回目光。   长睫微敛,所有情绪被轻松掩去。   -   蓝京来得很快,动作麻利地上车,“傅总,直接去机场还是?”   傅承限两指摁了摁眉心,音色微沉,“《赋》六月内刊确定了么?”   “岑主编还在Liberté和BEE犹豫。”   六月刊定在了六一儿童节发售,这几年儿童时尚发展越来越快,风格也逐渐大胆创新,更有不少新兴模特引领潮流。   而且,娱乐圈不再像以前那样——明星夫妇有了孩子便一人主外一人相夫教子或者为了保护孩子干脆全家退隐幕后。   现在更多的是,利用孩子圈粉。   不少婚前位居十八线婚后通过亲子档综艺节目逆风翻盘,所以专门为儿童打造的品牌也逐渐崛起。   BEE就是其中一个自出现便目标准确为儿童服务的品牌,这几年一路顺风顺水站在一线儿童潮牌位置,今年更是提前透露会有新的创新。   可是Liberté比BEE早了半百年,虽然不像BEE“术业专攻”,但他们旗下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今年年初也早早外露了要涉足儿童产业的风声。   这两家,市场期待值不相上下。   所以《赋》的内刊到底花落谁家,不仅别人关注,傅氏自己也百般纠结犹豫。   车厢里静默良久,蓝京才听到傅承限说:“让岑溪联系明光。”   “不去机场,直接上高速。”   -   接过赵书语递过来的咖啡,祝夏抿了一口,往沙发上瘫着。   她身上只穿了件睡裙,削薄的肩骨被午后阳光照的发光,长发随意拢了个丸子,偶尔有发丝掉下来她就随手挂到耳朵上。   赵书语绕着这房子转了一圈,评价:“还不错。”   “你老公审美挺好的。”   简约不失大气,角落里有巧妙的心思,壁画也相当不菲。   祝夏没什么兴趣,侧躺在沙发上,活生生一条咸鱼。   赵书语扭头看她丧成这个鬼样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哦,对了,我今天在剧组碰到季秦淮了,随口提了你一句,你面试还没去啊?”   “没,明天周一去。”祝夏说。   赵书语点点头,坐到沙发另一端,翘起二郎腿开始看戏,“那你老公这出差就不打算回来了?”   祝夏:“他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赵书语翘唇,“你老公就没仔细问你为什么去Liberté?”   祝夏:“他问我这个干嘛?人家自己的事情都忙得不行,哪有那个美国时间管我。”   赵书语仔细琢磨了下,总觉得这口吻不太对。   怎么莫名其妙有点委屈的意思?   赵书语一顿,猛地坐直了身体,严肃认真喊了声:“祝夏。”   祝夏偏头看到赵书语这脊背挺直的端庄模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卡壳,“怎、怎么了?”   赵书语看着她说:“你喜欢上傅承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   请问得出这个结论的前因后果是?   临时有点事。   先放一半儿。   明天中午十二点放另一半。 第15章   赵书语话音落下,祝夏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手机一丢,从沙发上爬起来,撅着屁股挪到赵书语旁边,抬手放在她额头上,表情比赵书语还严肃。   “不对啊,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这是。”   赵书语翻了个白眼,把她手拍下,“滚。”   祝夏笑得不行,随手捞了个抱枕塞进怀里,“你怎么想的啊?我喜欢他?他配么!”   赵书语若有所思,“其实……”   “嗯?”祝夏偏头。   “嗯……算了。”赵书语说,“我也觉得还是不要喜欢的好,这些所谓的上层人士,其实都不需要感情,一个个婚姻都是用来给事业打配合的。”   说到这里,祝夏不由自主收了笑,她歪着头往赵书语腰上一靠,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什么上层人士,怎么我的婚姻也用来打怪了呢。”   赵书语摸了摸祝夏的脑袋,“没事,咱该在的都在,只是多领一本证而已。”   说的有道理。   祝夏瞬间又不丧了,扭头看看自己这几百平的大房子,心情还挺好地笑了笑,“我去收拾收拾!咱出去吃火锅!”   赵书语让她“赶紧”,自己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祝夏离开前电视机上正播着综艺,这综艺全是男模走秀,这一期主题是四季,设计师各个大胆创新,造型师也相当配合,出来的成果基本都是眼前一亮。   唯独压轴的那位模特,削薄的似乎只剩下了骨架,皮肤很白,举手投足间是慵懒与贵气,他懒懒仰着下巴,喉结被画成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枝叶沿着锁骨一直攀到两肩。   祝夏忍不住停下要离开的身体,评价了句:“这个人,挺好的。”   赵书语似乎知道什么内幕,冷笑了一声。   祝夏立刻亮着眼睛扭头看她,“有八卦哦。”   赵书语踢她,“收拾你的去,一会儿跟你说。”   有了这句话,祝夏收拾得比谁都快,今天她们没什么正式活动,祝夏简单收拾了下,卫衣休闲裤,头上扣了顶棒球帽。   出来时活力四射,赵书语流氓似的吹了个溜长的口哨,祝夏跑过去,“八卦八卦。”   赵书语无语,“新模特,国外回来的。”   祝夏一边换鞋一边问:“然后呢?”   “小小年纪,撩不完的妹,前段时间他们这个节目去我们剧组采景,我们组的小姑娘被他撩了个遍。”   “没撩你啊大姑娘?”祝夏笑眯眯地问。   “他敢么?”赵书语冷笑一声。   祝夏看着赵书语踩上恨天高,身上裹着红色吊带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皮衣,寻思着一般人估计都不太敢撩你。   -   祝夏和赵书语去的是圈里人开的火锅店,赵书语提前打了声招呼,两个人到地方服务员直接安排了位置。   包厢早就被预约完了,她们俩也不是什么必须在包厢里吃饭的人,干脆就选在外面大厅。   哪成想刚确定下来,祝夏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   “祝夏?”   祝夏回头,看到是季秦淮。   季秦淮一副刚从工作上离开的样子,穿得虽然不是西服套装,但也挺正式,脸上还有妆。   祝夏挺意外的,笑着打了声招呼,“季总,巧啊。”   季秦淮唇角淡笑,“叫我季秦淮就行,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直接喊我秦淮。”   那还是喊季秦淮吧。   祝夏在心里说。   “你也来吃饭啊。”祝夏干脆省去称谓问。   季秦淮点头,“一起?”   祝夏其实无所谓,她扭头看向赵书语,赵书语耸肩,“我都行,季总记得买单就行。”   季秦淮开玩笑,“难道不是谁点菜多谁买吗?”   赵书语点头,“有道理,那今天我就不动手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去包厢,祝夏走在最前面,拉开包厢的推拉门。帽檐遮挡了她些许视线,她一直半低着头,进门就下意识往里面坐,直到有人笑吟吟地说:“怎么?你要坐我腿上啊?”   祝夏惊的猛地抬头,这才看到这里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好像还和她撞衫了。   同色卫衣和棒球帽,乍一看还以为是情侣装扮。   祝夏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了包厢,迅速道歉转身准备离开时,季秦淮进来说:“我朋友,Bennett,你们喊他小明就行了。”   小明懒懒一抬手,算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始坐在那自言自语,“来了个小姑娘,和我穿得一模一样嘿嘿。”   祝夏偏头去看,发现他耳朵里戴的有耳机。   哦,在打电话啊。   季秦淮安排祝夏和赵书语各坐一个方位,这桌子是四方桌,四个人刚刚好。   但是祝夏为了让出上菜区,起身和赵书语坐在了一侧。   季秦淮笑着说:“怎么跟小孩儿一样。”   赵书语掐祝夏的脸,“我们家夏夏本来就是小孩。”   祝夏打掉她的手,这时季秦淮扭头问小明,“和谁那么能聊。”   小明勾唇笑,“傅总啊。”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祝夏筷子都差点吓掉了,直到季秦淮问:“哪个傅总?”   小明没着急回答,先给对方说了句:“挂了,不耽误你挣钱,我先给我这边朋友吹一波你。”   这话出来,也就不用介绍了。   想来肯定是南城大名鼎鼎的傅总傅承限了。   祝夏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麻了,卧槽这算什么事啊?   怎么好像每次和季秦淮在一起都能被傅承限发现?   “嘿,你叫什么呀?”小明朝祝夏抬了抬下巴。   祝夏赶在季秦淮之前介绍了自己的英文名,“你叫我Kilian就行。”   季秦淮闻声看过来一眼,祝夏笑笑。   所有人都正儿八经,唯独这个小明,张口闭口都是耐人寻味的调侃。   “哦~”他拉长了音调,故意一般,“那你是哪一款?看上去比较像——好女孩变坏。”   祝夏知道小明指的是什么,Kilian还是一个小众香水牌子,其中一个产品名字就叫好女孩变坏。   没等祝夏说什么,季秦淮警告似的喊了声,“Bennett。”   小明一愣,忙不迭起身,“哎呀,原来是嫂子啊,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啊。”   祝夏摇头,“不是,但你的对不起,我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明同学:没关系,反正这声对不起早晚都要给:)   晚上更新放在十一点左右吧~ 第16章   祝夏这话说的一点面子也没给小明留,小明眯起狭长的桃花眼,不恼不怒地笑了笑,甚至主动起身为祝夏添了一杯茶。   “那给姐姐道个歉?”他单手摘帽,眨了下眼睛。   这一摘帽一凑近,祝夏才完全看清他的长相。   脸很小,没什么肉,大概是因为年轻,皮肤又白又光滑。所以即便很瘦,也不会干瘪。   五官端正立体,一双桃花眼似乎与生俱来一抹笑。   祝夏愣了下,脱口而出,“你是那个……”   她扭头看赵书语,赵书语没有任何表情地喝茶点头,“是他。”   小明“哟”了一声,“你们认识我呀?哎呀,也太荣幸了吧。”   赵书语看向小明,微笑,“不认识,知道而已。”   小明“啧”了一声,没皮没脸,“那也是我的荣幸。”   对此,祝夏只想抱拳说瑞思拜。   -   火锅吃起来大多都是慢悠悠的,祝夏和赵书语进火锅店之前各自喝了一大杯饮料,吃火锅的时候又因为馋辣锅也在不停地喝饮料,以至于没吃几口就饱了。   两个人双双放下筷子的时候,季秦淮笑笑,“谁点菜谁买单,又不是谁吃得多谁买单。”   对此一无所知的小明正叼着一片生菜叶往嘴里咽,听到这话懵懵地抬起头,含糊不清地说:“什么?什么谁点菜谁买单?”   怎么没人告诉他?   怪不得刚刚点菜的时候一个两个都说随便?   怎么那么狗!   小明呲溜咽了菜叶子,“我还小,不买单。”   祝夏顺口问:“多小?”   小明被噎了一下,扭头默默盯看祝夏。   祝夏被盯的不明所以,“?”   小明哀怨,“姐姐,您有对象么?”   祝夏思索了一下,严谨道:“没有。”   有老公。   小明:“哦,那我教你一下,不能随便说男人小,没礼貌。”   祝夏:“……”   行,这事和她有没有老公还真没关系呢。   -   看在小明同学还小的份上,结账的时候祝夏主动去结的,“我来吧,季总上次给我面试机会,我还没答谢呢。”   季秦淮自成年财政自由以后和女孩子出去就没让女孩子买过单,他笑着拦下,“这么优秀的人愿意来我们公司上班,那是我们的荣幸。”   祝夏不想在这前台绕来绕去,正准备侧身让季秦淮来时,季秦淮忽然接了通电话,祝夏看他忙着,顺手就买了单。   两分钟后,季秦淮挂了电话,偏头对祝夏说:“临时有个事要出差,祝同学不忙的话陪我出个差?”   祝夏一愣,“啊?”   季秦淮:“这次出差就算面试了,主要是现在时间太晚,我临时抓员工来好像不太地道。”   祝夏这次低低“啊”了一声,“合规矩么?”   季秦淮笑,“我是总监。”   祝夏明白了。   机会递到了眼前,没有拒绝的道理。   祝夏点头说“好”,“我需要准备什么么?”   季秦淮说:“这次出差多则四天,少则两天,可能要麻烦你带一下换洗的衣服。”   祝夏再次点头,“那我回吧,你应该也要收拾一下吧,那我们一会儿机场见?”   “开车过去,就在临市。”季秦淮说,“我就不送你们回去了,等会儿收拾好了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   祝夏说“好”,扭头上了赵书语的车。   -   小明爬进季秦淮车里的时候,支着脑袋懒洋洋问了句,“怎么那么突然啊。”   “有个合同要争一下。”季秦淮说,“说起来,和你也有点关系,”   “嗯?”   “刚刚有外人在我没问,傅承限跟你打电话聊什么?”季秦淮问。   “聊拍摄的事啊,我这不是在综艺小火了一把么,行程忙着呢。”小明说着嚣张挑眉,“傅氏第一次找我的时候我没同意。”   “为什么?”季秦淮有点意外。   “他们主编找的我,一点诚意也没有。”小明说。   季秦淮嗤笑一声,“这不是在国外,你别拿乔了。”   “知道啊,这不是同意了么,而且我和傅总有旧交,你不知道而已。”小明抬起胳膊往脑后一枕,眼尾一挑,“我也不想说。”   他不说,季秦淮就很尊重地不问,只是说:“你的服装代言都在我这边,傅氏找你拍摄,你让你们团队跟他们聊一下,说带我们的产品上去。”   小明非常上道地比了个OK的手势,“诶?那你一会儿要争的合同是什么?”   “傅氏的。”季秦淮说。   小明“哟”了一声,“那这你我都上,合同肯定十拿九稳了啊。”   季秦淮笑得悠长,“我做事,需要的是十拿十稳。”   -   祝夏人生第一次出差,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收拾好东西以后给季秦淮发了条信息,季秦淮大概在开车,语音问她:“你把定位给我一个,我一会儿直接过去。”   祝夏抬手把定位发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祝夏接到季秦淮的信息,说他到了。   祝夏拎着一个小型行李箱下楼,她没好意思让季秦淮到楼下等,出了电梯发微信让他等一下,她一会儿就到大门口。   对方没回,祝夏怕他没看见,就打了个语音电话。   没想到电话是小明接的,“喂,姐。”   祝夏问:“你和季总在一起?”   “对啊,我来这附近玩儿,一会儿你们顺道就把我送过去了。”   “那你们直接在西门门口等,我这就过去了。”   电话挂断,祝夏快步往门口走去。   季秦淮的车子很好认,主要是门口也没停几辆车,她刚走过去,副驾驶的门就打开了,小明主动出来帮她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笑着问:“你在这住啊。”   祝夏“嗯”了一声。   小明说:“那还挺巧,傅总好像也住这。”   祝夏闻声猝不及防踉跄一步,差点摔了,她睁了睁眼睛,非常意外小明和傅承限的关系居然好到了这种程度。   她心虚,“是、是么。”   “对啊,你们没见过么?”小明比划说,“傅总你认识吧?就是南城非常有名那个。”   “不好意思,我之前一直在国外,可能不太了解。”祝夏近乎躲贼一般上了后车厢。   小明个没眼色的根本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变化,上了副驾驶还一直在叨叨:“我也一直在国外啊,但我就知道,不过没关系,反正马上你——”   “吵死了,你到哪?”季秦淮打断。   小明扁扁嘴,“一九九八。”   季秦淮瞥了他一眼,“整天混迹这些场所。”   “我又不走爱豆路线,怕什么。”小明不以为然。   季秦淮懒地提他这些破事,直达目的地之后让他赶紧下车。   小明被嫌弃了也不在意,临走之前跟祝夏来了个飞吻,祝夏一脸麻木地收回目光。   季秦淮笑笑,“他就是嘴上不把门。”   祝夏“嗯”了一声,“我看过他综艺,业务能力挺强的。”   “是,很有天赋的小孩。”季秦淮说,“你累么?累的话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祝夏其实不累,但是她和季秦淮也没话,便“好”了一声,闭上眼睛假寐。   -   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变成了真寐,祝夏醒的时候有些恍惚,季秦淮笑着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才反应过来,“到了么?”   “嗯。”季秦淮略感抱歉地说,“今晚可能要加班了。”   “没事。”来都来了,加不加班无所谓了。   祝夏偏头看了眼车外,发现车子不是停了在酒店或者什么会所门口,而是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   “在这谈么?”她问。   “嗯,竞争对手的家在这里。”   祝夏下车,“家宴么?”   季秦淮笑,“是,所以我们来得很仓促。”   “是他们通知得仓促吧?”祝夏敏锐。   季秦淮一顿,片刻才说:“我觉得祝同学的面试可能已经成功了。”   祝夏一提裤摆,微微欠身,“谢谢。”   季秦淮笑,微微曲起小臂,“走吧。”   祝夏顺势挽上,“我衣服好像不太行。”   “没关系,家宴而已,大家都穿得不正式。”   事实证明,季秦淮被诓了。   虽然是家宴,但现场明显不必哪个商业晚宴差,人确实不多,也都没穿什么吊带大裙摆,但也没人穿运动休闲装戴棒球帽。   所以祝夏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下。   这时二楼跑下来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长得精雕玉琢,穿得也格外好看,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两个人手拉手跑到人群中,谁见了都夸两句。   直到一个女人从楼上下来,她穿得倒是符合家宴,但也比祝夏隆重。   唉,试问在场的谁不比她隆重——   目光一路环过,终于停在角落。   祝夏一顿,看到那人穿着简单的白毛衣休闲裤,头上也戴了顶帽子,不过是黑色的渔夫帽。   帽檐遮挡了他的脸,从侧面望去只能看到清晰流畅的下颚线和一截高挺的鼻梁。   但是周身裹着藏不住的贵气。   也是。   能来到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普通人。   就在祝夏即将收回目光时,角落里那人忽然偏过了头。   穿过不远不近的距离,祝夏看到了这人的脸。   卧槽!   傅承限!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祝夏:……这章删了,请作者重写! 第17章   傅承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祝夏,小姑娘大概也没想到会遇见他,休闲帽檐下一双黑眼睛微微圆睁,惊讶得非常明显。   到底是年轻,情绪藏不住。   而相比较祝夏,傅承限的情绪只在眼底一闪而过,他坐在角落,周身云淡风轻。   有人上前打招呼,他淡淡收回目光,侧过头和那人说话。   整个人表现的宛若没看见祝夏一般。   祝夏本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现在被男人轻描淡写扫了一眼,脑袋里瞬间大写四个字:   卧槽无情!   同等冷漠地也收回了目光,恰时季秦淮微微收颔,低声询问:“怎么了?”   祝夏摇头,“没事。”她主动问:“你不要和主人打声招呼么?”   季秦淮挑眉,看着祝夏说:“主人还没出现。”   他眼角的笑很明显,春风一般拂过祝夏的心尖。心里所有的猜测顿时落了地,祝夏回看一眼,笑着将目光落在满场跑的两个小孩身上,“应该已经出现了吧。”   季秦淮不得不说:“祝夏,这次出差结束,请你务必立刻和我去公司报道。”   祝夏一本正经,“好的,出差费记得结清楚。”   “任务完成后,双倍结给你。”季秦淮说,“奖励你私下偷偷做功课。”   季秦淮说的没错,祝夏确实在私下查了下Liberté最近的消息。   临近六一,没有任何一个品牌会轻易放过这个宣传期。   早前Liberté就表示了今年夏天会转型,翻阅多家杂志,追踪蛛丝马迹,在去年八月的一本三线杂志上,祝夏看到Liberté设计部的副主编在接受采访时说过一句:有人一生治愈童年,有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如果童年既是起点也是终点,那所有的设计都应该以它为中心。   一个做服装的,主动cue到童年,背后意义不言而喻。   只是六月在即,Liberté该走的程序必然已经结束,他们只需要静观自己转型成功,其他都……祝夏猛地意识到一点。   媒介。   是媒介。   一个将这一切告知大众的媒介。   祝夏睁了睁眼睛,抬头,“所以我们这次来是——”   “没错。”季秦淮抬手,轻轻揽上了祝夏的肩,他压低了身,看向角落,“今晚,我们的目的,就是拿下《赋》。”   他轻轻抬下巴,“看那,傅总,傅承限。”   季秦淮好歹也是Liberté的总监,刚回国就在掀了一波热搜,时下也算风云人物。   更何况他不仅能力出众,相貌也不凡。   所以一进门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眼下他搂着祝夏,没有任何遮掩的将目光投递到宴会另一个风云人物身上。   没有人注意不到。   包括风云人物本人傅承限。   傅承限大概是经由身边人提醒才回头。   再次对上那双深邃黑眸,祝夏说不出话,“……”   “怎么了?”季秦淮察觉祝夏有些不对劲。   祝夏扯起唇角,面对傅承限波澜不惊的目光,努力笑的跟没事人一样,“没事。”   就是单纯的想感慨一句:缘分可真他妈妙不可言。   -   祝夏正儿八经和傅承限打照面是开场结束后的自由时间,在座的各位都是假借给孩子过生日谈资源扩人脉,没认真的在意小朋友是否过得开心。   祝夏陪同季秦淮到傅承限身边时,傅承限正在和主人公的妈妈覃玥,也就是BEE的在职总经理说话,覃玥虽然也想拿下《赋》,但态度却始终不卑不亢,很讨喜。   季秦淮自然也不会谄媚巴结,他们都是能在圈里搅动风云的人,能合作,是双赢,不合作,也不会耽误各自的发展。   但是祝夏觉得自己的发展还是牢牢拴在了傅承限手上,于是她端着酒杯走向傅承限。   先说话的是覃玥,“季总这次是带了家属?”   祝夏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不等季秦淮否认,她主动澄清,“前段时间是我给季总添麻烦了,看来我还是得再向季总好好道歉才是,季总的清白被我毁了不少哦。”   季秦淮笑笑,“覃总,别吓唬我们的实习生啊,还没转正呢,万一吓跑了,那么优秀的人,您赔给我啊。”   覃玥倒是意外,“实习生啊,年轻有为。”   她主动朝祝夏举杯,祝夏忙不迭微微欠身,杯口放置覃玥杯口以下。   浅浅抿了一口,祝夏微笑着转向傅承限,“傅总,久仰大名。”   傅承限今天状态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大懒猫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服装造型的缘故。他淡淡点头,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得冷漠,手腕轻抬,酒杯轻晃,但是没往嘴边递。   他有身份拿捏,祝夏可不行,乖乖把酒喝掉,主动退到季秦淮身后。   小姑娘没有接机攀谈,也没有丝毫畏惧,两肩随窄,却架得很直。   帽檐下一片阴影遮去了她明净透亮的双眼,余下半张小脸写满了乖巧懂事。   傅承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里好像有点明白家里人为什么要把她娶进傅家了。   片刻走神,视线里一闪而过一道矮小的身影,傅承限轻轻一掀薄薄眼皮,看到从角落里忽然窜出来的小朋友。   祝夏倒着后退两步,无暇顾及身后,被小朋友撞的踉跄一步。   傅承限眼疾手快扶稳她手臂,握了一掌心纤细窄骨,他低声:“小心。”   祝夏堪堪站稳,回头时撞进傅承限深色眼睛里,手腕忽然脱力,杯子里仅剩的酒水全洒在了傅承限胸口。   傅承限今天穿的白色毛衣。   现场一瞬安静。   祝夏圆眼微睁,惊吸一口气,道歉未出口,手臂上的力量忽然加重。   祝夏看着傅承限,听到他说:“没事。不要紧张。”   祝夏抵在喉咙口的那股气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她指了指傅承限惨烈的胸口,“您——”   “覃一。”覃玥拧眉出声。   小朋友是覃玥的儿子,大名覃一,随母姓。   覃玥未婚,对外宣称一儿一女皆是合法手段获得的。   “对不起,姐姐。”覃一也是在别人的搀扶下才面前站稳,大概有点怕妈妈,立刻就出声道歉。   所有人都善于包容理解有礼貌且乖巧的小朋友,祝夏摸了摸覃一的脑袋说:“没关系,下次小心一点。”   覃一重重点头,转身朝傅承限鞠躬,“叔叔对不起。”   傅承限没说话。   大概是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对不起”之后紧跟“没关系”才算被原谅,所以傅承限的沉默在覃一心里便是无声的责骂。   小朋友有些害怕,尤其傅承限还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脸,眼圈顿时就红了。   比起家里那个熊孩子,覃一可太乖了,祝夏不由得悄悄拿手肘碰了下傅承限,傅承限看了祝夏一眼,祝夏察觉,心虚地半低着头,借由帽檐遮挡,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很快傅承限便移开了目光,他看向覃一,似是很真诚地发问:“为什么她是姐姐,我却是叔叔?”   祝夏:“……?”   她以为只有女生才会介意称谓问题,原来男生……哦,不,男人,也会啊?   -   祝夏特意等洗手间人都走了才偷偷摸摸出来,她知道傅承限就在隔壁收拾自己的衣服。   悄悄贴着墙壁,一边回望四周,一边小碎步挪到了隔壁。   抬手轻轻敲了下门,又快速缩回了手臂,掏出手机,低着头佯装在玩手机。   直到隔壁门打开,余光一双皮鞋走出来,裤摆下是骨骼分明的脚踝。   也不知道怎么的,只是瞄了一眼,祝夏就确定这人是傅承限。   她抬头,果不其然看到是傅承限。   二人存着明显的身高差,以至于祝夏的视野范围刚好卡在他胸口那片酒渍上。   好在喝的是香槟,颜色并不重。   傅承限毛衣也并不是纯白色,而是有点偏奶色。   眼下被他整理一番,只能从阵阵酒香中闻出这里曾到访过酒水。   傅承限似乎对她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开口没有任何夫妻情,“有事?”   祝夏叹气,“刚刚爷爷给我打电话,说是有快递——”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祝夏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第一反应居然是推着傅承限往洗手间躲。   动作实在太慌乱,两个人四只脚绊在一起,姿势都不算好看地跌跌撞撞进了男洗手间。   不仅如此,祝夏还非常敏捷地把傅承限压在了墙上。   顺便动作干脆利落地拍了下傅承限脑袋上的帽子。   声音又响又清脆。   帽檐顺势下压,遮挡了傅承限的半张脸。   而同样戴着帽子的祝夏花了三秒时间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   颤颤巍巍抬起小脑袋,毫无阻碍地对上了傅承限帽檐底下那双眼睛。   傅承限好像还陷在被人干脆利落打脑袋的懵中。   祝夏张了张嘴,“我……”   这种傻逼行为除了承认自己是傻逼以外似乎没得解释。   但是她不想承认。   所以两秒后,祝夏干脆抿紧嘴巴。   放弃解释。   这时傅承限终于反应过来,他喊她的名字,“祝夏。”   “你在做什么。”   不知道。   想看看男厕长什么样?   算了。   她希望是做梦。   祝夏没想好怎么回答,但是身后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替她回答了。   “请问你们是在做生宝宝的游戏吗?”   祝夏猛地回头,发现洗手间隔间门口站着覃一。   覃一眨了眨眼睛,认真问:“可是叔叔和姐姐也可以生宝宝么?”   对此,傅承限说:“覃一,如果你喊我叔叔,就要喊她阿姨。”   祝夏默默扭头,面无表情地盯看认真和小朋友讲道理的傅总。   也不知道为什么,傅总好像总是抓不到重点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我以为这是重中之重。   祝夏:好的,叔叔。   卡卡卡卡卡卡卡文,真的快卡死我了。   唉。迟到那么久,给大家发红包吧。   今天晚上还有更新(如果晚上11点之前没更我就是还在卡文,凌晨会更)   改了书名,换了封面,注意不要进错家门! 第18章   称谓问题最后怎么解决的祝夏不知道,因为她身为一个女生,出现在男洗手间实在不太合情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关系,她甚至不太能接受自己跟傅承限同框。   于是偷偷溜走以后,宴厅都没回,一个人到小花园看工作人员摆弄烧烤。   小花园小朋友不少,大概是因为祝惟季的存在,祝夏对小朋友实在谢敬不敏,远地看了几眼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远处传来躁动。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是一群小朋友挤着推着一个人笑成一团。   不等祝夏走近,C位小朋友已经被挤了出来,是个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偷穿了大人的外套和高跟鞋,走起路来踉跄跌撞,偏偏还不自知危险和滑稽,满脸都是笑。   祝夏看她们笑的差不多了,准备上前提醒这么穿走路太危险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概念。   她一顿,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一停,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忽然鞋跟一崴,摔在了地上。   脸着地。   场面惨烈。   顿时哭天抢地。   祝夏脑袋里的思绪瞬间消散,快步上前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小姑娘大概摔得不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引来不少人关注。   祝夏低声安抚,直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在服务人员的引领下匆忙过来。   应该是孩子的妈妈。言言   祝夏及时把孩子送到女人怀里,女人连声感谢,祝夏笑笑说:“没事。”   这时覃玥也走了过来,秉着东家态度,她引着旗袍女人转身去二楼找私家医生看看小朋友身体有无大碍。   而季秦淮也钻了空,得到了与傅承限谈话的机会。   傅承限到底是商人,话少,只讲关键。   男人声色依然微微有沙哑质感,他端着酒杯,不往唇边送,坐在沙发一角,手腕轻轻晃动。   红色酒水映在他黑色的瞳仁中央,他偏头,言简意赅,“Liberté和人谈合作连个看得见的东西都不给么。”   季秦淮虽然一直没在国内发展,但是傅承限这三个字可没少出现在他耳朵旁,以前没直面打过招呼,对这人大概的印象全来自《赋》。   《赋》发展至今稳居顶流,内容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在运营噱头上。   《赋》每个月的月刊都会有一封内页会留到出刊前一个月定下来,这一点始终被大众所熟知,所以出刊成品一旦发放,大众关注的往往都是最终定下的这一页。   有了期待和神秘的包装,根本无需宣传,便能轻而易举抓到流量。   这种行为,在别人看来是“有个性”,在圈内懂行的人看,大概只能用“嚣张”二字总结。   一本杂志备受关注的内容,上到理念下到设计,居然只敢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   并且坚持了那么多年。   这不单单是老板足够有魄力才可以完成的。   所以季秦淮来,也是做了准备的,他笑着,儒雅至极,“不知道傅总所谓看得见的是什么呢?如果是像覃总那样直接搬出一儿一女,我可真的做不到。”   傅承限听的出季秦淮言里言外对覃玥做法的不耻,他不以为然,“搬的出,就行。”   覃玥有一儿一女所有人都知道,网上也散发过几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其实如果真的没人见过也就没人理会,偏偏有这么几张含糊不清的照片,大众的好奇心就这么被勾出来了。   今天生日宴覃玥敢这样大办,就是在间接告诉傅承限:只要能合作,上刊的就是姓覃的这对儿女。   不得不说,这招真的很强。   祝夏在旁边听着分析着,忍不住有些担心季秦淮,也担心自己的前途。   思前想后,她主动抬手扯了扯季秦淮的衣摆,动作小心翼翼且很隐晦。   偏偏傅承限不知为何忽然低头看了一眼,祝夏身体一僵,下一秒看到傅承限掀眸看了过来。   默默收回了爪子,祝夏“咳”了一声,轻了轻嗓子,然后主动开口,“傅总,Liberté确实搬不出一儿一女,但是我们有正统模特出身的Bennett,大众对‘隐私’的好奇心和窥探欲可比不上流量的购买力。”   傅承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只是淡淡一敛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Bennett虽然没成年,但也算不上儿童吧?”   祝夏笑,“对于时尚和理念,《赋》向来别具一格,谁说只有小朋友才有童年?”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二楼,“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更多的是留恋童年的大朋友。”   所谓的童年美好,只有经历过蹉跎岁月磨砺的大人才能体会到。   总有人觉得童装的主体是孩子,可真正能够体会到服装理念的,还是那些已经经历过童年并且不再是孩子的人。   祝夏这番话一落地,季秦淮就觉得,他们赢了。   果不其然在数秒后,傅承限站了起来,他墨色深眼掠过祝夏,随后高脚杯轻轻碰了下季秦淮的杯子。   清脆响声与男人低沉的声音相融。   “明天下午两点,赴悦会议中心。”   -   宴会顺利结束,来宾散去,覃玥讲儿女交给保姆,披着一件外套往外走。   门口男人站在月光下,青白色的光落了两肩清冷。   覃玥停在他身边,笑着把手放在男人宽厚的肩上,“傅总不厚道啊,我都把家底搬出来了,诚心还不够么?”   傅承限侧身,轻描淡写躲过女人的触碰。他神色淡漠如常,“覃总有能给的,我也有想要的。”   直到男人弯腰上了车子,车子逐渐消失在月色下。   覃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傅承限说的是他想要的,而不是《赋》想要的。   这时,管家欠身走来,低声说:“覃总,有一份监控录像您可能要过目一下。”   -   临时出差,临时赴宴,临时出现的理念,临时通知的会议,造就了祝夏今晚的通宵。   她来的时候没想到还能遇到临时会议,电脑没带,本来想用酒店电脑凑合,又怕公司设计理念泄露,只能和季秦淮用一台电脑。   两个人加班赶点忙到天快亮,PPT和报告成型时季秦淮非常满意,他似乎一点也不困,还喝着咖啡。   偏头看到祝夏眼下的淡青色,温和道:“你去休息一会儿,下午还有的忙。”   祝夏知道更加重要的事在下午,于是便也没推脱,僵硬着腰身站起来,嗓子都干了,“那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季秦淮颔首,“辛苦了,祝夏同学。”   祝夏俏皮眨眼,“应该的。”   打着呵欠拉开季秦淮房间的门,祝夏感觉自己眼前画面都是模糊的。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还没来得及关门,只听到季秦淮喊了一声:“累了一晚上,吃了早饭再睡。”   祝夏还没应声,一抬头迎面撞上了准备刷卡进门的傅承限。   男人还是昨天晚上那一身,身上飘着酒气,似乎也是一夜未归。   但是比起她,他的状态可好太多了。   只是……他居然也住在这里?   就在对面?   祝夏与他对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句“早上好”,还是“晚安”。   说起“晚安,”祝夏陡然反应过来季秦淮刚刚喊了什么。   她一顿,果不其然下一秒听到傅承限淡淡看了眼她身后的房间。   似乎在说:老婆,你出差的时候就这么和别的男人累了一晚上?   妈的。   太冤了。   祝夏顿时也不困了,“不不不,不是——”   话音未落,傅承限手中房卡贴上房门,“滴——”一声,在清晨尤为清脆。   房门尚未推开,忽然传来光脚在地毯上跑的“咚咚”声。   ——傅承限房间有人!   祝夏的解释戛然而止,她扭头,只见傅承限房门从里拉开,一个穿着十分清凉的女人光着脚企图扑过来。   ?   这算什么?   夫妻双双出轨现场?   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遇到这种“操蛋现场”,祝夏茫然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该退回季秦淮房间继续“出轨”,还是就站在这抱肩看戏。   就在这时,傅承限忽然闪身躲到了她身后。   祝夏被他闪的一愣,下一秒被那清凉女人扑了个满怀。   女人娇滴滴喊了一声:“honey你终于回来啦!”   祝夏:“……?”   不明所以扭头看向侧后方的男人,眨了眨眼,意为:什么意思?   老公出轨她抓个现行就不说了,还要帮忙善后?   现在豪门媳妇那么难当么?   对此,豪门老公傅承限面对她的无声质问,沉默不语。   ok。   沉默就是默认。   想想自己的前途,想想自己的两肩重任,祝夏抿了抿唇,只能忍辱负重。   心中叹气,轻轻拍了下女人的屁股,口吻一如古代端庄正房太太,“小妹妹,回头是岸。”   渣男不值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的夫妻二人对镜梳妆,不由感叹:我这头上都是草啊?   祝夏:你还别说,豪门渣男的手段就是比普通渣男更上一层楼呢。   傅总:我老婆好像过于温婉居家了。   试问谁能想到从凌晨十二点就开始写,写了八个小时才写出来一章的人下一章就要入v了呢。   真是Amazing。   (话说,你们开学的上班的都是几号上岗啊?学校公司通知了么?) 第19章   小妹妹被祝夏说的直接僵了全身, 愣了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啧啧,小可怜儿样。   那么没经验,肯定是第一次吧。   祝夏叹了口气, 把女人从自己怀里捞出来。   这女人只穿了吊带裙, 胸口雪白傲挺, 显然没穿内衣。裙摆轻飘飘落在大腿根,大长腿又细又直。   继续往下看, 大腿上有几个明显的指痕。   啧啧。   激烈啊。   狗男人平时冷冷清清看不出来。   会的还挺多。   好在祝夏跟傅承限也没什么感情, 眼下这种情况, 她一不自卑二不吃醋, 满脑子的感叹是:唉, 傅承限这种老男人果然更喜欢身材火辣的女人。   她故意瞧了傅承限一眼,想说的是:臭男人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瞧把人家小姑娘折腾的。   傅承限当然没看出祝夏想说什么,他皱着眉看了眼站在房门前的清凉女人,很快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房卡。   薄唇微微抿紧, 神色不悦。   祝夏看到这心想你还不悦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再次扭头看向清凉女人,清凉女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抱着胸口“你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   “你别着急。”祝夏体贴至极,甚至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女人肩上,抬手轻轻把衣服拢在一起, 端庄,微笑,“长那么漂亮,以后不要随便招惹别人老公了,不合适。”   清凉女人终于有了点意识,她先是十分抵抗性地后退了一步,随即看了看祝夏,又看了看傅承限,眉头拧得比傅承限还紧。   开口更是惊人,“你们谁啊?”   “?”   祝夏扭头看向傅承限,眼神传达:让你的女人戏不要那么多,差不多行了。我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扯来扯去翻车了我看谁尴尬!   但是傅承限显然还是没懂她的意思,他与她对视,神情一派坦然自若。   祝夏忍不了了,上前一步,挽住傅承限的手臂,小鸟依人歪了歪脑袋。   傅承限一顿,低下头看过来。祝夏半仰着脑袋,无辜眨眼,静等傅总选择应对措施。   然而没能有幸再见识一波豪门渣男顶级骚操作,因为这时不知道从哪忽然跑过来一个男人。   男人一路停在他们面前,喘着气一会儿看看傅承限一会儿看看清凉女人,顺便再看看她,表情很复杂。   祝夏当时就反应过来了:靠!傅承限这狗男人,自己出轨就算了,还拉着别人出轨。   有妇之夫出轨有夫之妇!   这是什么名场面!   祝夏很想调头就走,但是现在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便反应极快地对傅承限说:“老公,你是不是拿错房卡了啊?人家都不认识你诶。”   傅承限没回答,只是皱着眉喊了声男人的名字:“魏尧。”   他们还认识?!   祝夏想为上流圈子鼓掌。   就在祝夏全脸懵态时,魏尧掏出一张房卡,吞吞吐吐,替傅承限回答了祝夏的问题:“额……是、是的,没错,拿错房卡了。”   祝夏眨了眨眼睛,没跟上剧情发展,“啊?”   魏尧又上前一步,干笑,“是……嫂子吗?那个……这个房卡啊……害!是我给错了。”   说着他一把抢走傅承限手里的房卡,把正确的塞进傅承限手里,表情相当耐人寻味:“行啊傅总,我说前两天怎么拒绝得那么干脆,搞了半天是养人了啊。”   至此,祝夏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面前的男人女人,她悄无声息松开了傅承限的手臂。   甚至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脸上面无表情。   实在心中复杂的难以言喻。   如果一定要说什么,那只能搬出一张表情包:[哈哈,我不想活啦.jpg]   而魏尧见状只当祝夏害羞,笑嘻嘻地把清凉女人往怀里一揽,“你们玩着哈,我回去睡了,哎哟困死了困死了。”   说着搂着女人进屋了。   留下的祝夏和傅承限面面相觑,祝夏尴尬的想死,一会儿抓抓头发,一会儿挠挠头发,眼珠子飘来飘去就是不往傅承限脸上落。   “呵呵,那个啥……既然都是误会,那我先走了。”说完拔腿就想逃。   “祝夏。”傅承限出声。   祝夏脚步停下,“啊?”   看着小姑娘眼下的疲倦,傅承限薄唇压了压,想起季秦淮喊的那句话。   他其实不太想过问祝夏的事情,毕竟当初是说好的彼此都不插手对方的生活。   但是祝夏那么年轻,一时想不开误入歧途……   傅承限不由得端出了长辈的气场,叮嘱道:“祝夏,你还年轻,做事之前,要多思考后果。”   祝夏还以为傅承限在教育她刚刚那些出格行为,一口老血差点闷死,噎了半天憋出一句:“好的,傅叔叔。”   说完径直走向自己房间,刷卡推门,进屋关门,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   这一切都昭示着小姑娘的不满,对别人插手她生活的不满。   傅承限看着祝夏房间方向,无声皱眉。   耳边忽然传来响动,傅承限偏头,与门缝里偷看的魏尧对视。   魏尧被发现了也不慌,甚至冲傅承限眉飞色舞,“傅叔叔,你们好会玩哦。”   傅承限启唇:“滚。”   -   通宵一夜,本来就又累又困,临时闹出这么一堆误会,祝夏躺床上的时候头晕眼花,赵书语给她发消息问她出差怎么她都没回。   抱着枕头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快速洗澡收拾自己,结束时房门被敲响。   祝夏去开门,看到是季秦淮。   季秦淮手里端着托盘,“猜你刚刚在忙,顺便拿了点食物上来。”   祝夏洗澡的时候都快饿死了,这会儿看见吃的眼睛都亮了,“谢谢季总!”   季秦淮笑笑,“那还不让我进去?”   祝夏忙不迭让开,季秦淮笑着说:“方便么?”   祝夏说:“方便,刚好再把下午开会的内容捋一下。”   “祝同学太努力了,我作为领导深感欣慰。”季秦淮说,“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放松一点。”   祝夏点头,跟着季秦淮进门,“好,吃饭的时候好好放松一下。”   季秦淮知道祝夏肯定轻易放松不下来,干脆把整理好的文档发到祝夏手机上,“你先过一遍吧。”   “好。”   “对了,刚刚吃饭的时候遇见傅总了。”季秦淮忽然说。   祝夏握着餐叉的手一顿,若无其事,“是么。”   “他接了通电话,似乎是覃玥的,这事只要合同没签,就不算定下来。”季秦淮说,“所以你现在放松点没关系,因为下午是场硬的。”   其实这事如果是和别人合作,祝夏肯定不会紧张,但对方是傅承限,她就难免会乱了思绪。   她攥着餐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表态,“我们会成功的。”   小姑娘不同于昨晚的清素休闲,白净小脸上了一层淡妆,唇瓣粉嫩,眼睛黑亮有神。   看着就让人心情很好。   季秦淮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加油。”   -   下午所有人如约而至会议室,长且宽的会议桌两侧没坐几个人。   但几乎全是熟悉面孔。   甚至还有早上那个魏尧。   魏尧看到她似乎有些意外,等到她自我介绍以后,魏尧眼睛明显瞪大了。   他表情实在太明显了,祝夏不得不把目光移向他,微微一笑,“魏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魏尧愣了愣,随后摇头如摇拨浪鼓。   祝夏点点头,看向傅承限。   傅承限一如既往黑色正装,神情淡漠。他坐姿很规整,双手交叠放置桌面,与她对视时,轻轻颔首,示意可以开始了。   祝夏下意识咬了咬唇瓣,扭头看了眼季秦淮,季秦淮笑得温柔和煦,口型道:“加油。”   祝夏暗暗给自己打气,转身走向前台,为大家展示PPT。   长达两个小时的展示,从讲述理念到设计板块,包括对Bennett现状的分析和未来发展的预测,甚至对六一市场的数据分析。   条理清晰,数据明朗。   整个过程祝夏自认没有任何漏洞,最后一句话结束,祝夏看向傅承限,等到最终的审判。   傅承限不说话,现场安静一片,呼吸和不安被放大,祝夏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直到傅承限目光从手中文件上抬起,轻轻落在祝夏脸上。   众人沉默间,祝夏听到傅承限说了一个字。   “好。”   一颗心,终于随之落地。   -   会议圆满结束,合同顺利签下,原定少则两天多则四天的行程在第二天猝不及防结束了。   祝夏心情极好,几乎是跳着蹦着回房的。   事情既然已经结束,她便没有再待在这里的意义了,季秦淮回房收拾东西,两个人准备即刻返程,毕竟内刊的事情迫在眉睫。   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不多。   祝夏东西不多,简单收拾好以后,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份报告落在季秦淮那里。   起身准备去隔壁拿,门刚打开一条缝,就听到门外传来对话。   “可以啊傅总,没看出来你那么会呢。”   “诶,你背地里搞人家季总的女人季总知道不?”   “啧啧,早上我就老觉得‘嫂子’眼熟,刚刚一介绍我才想起来,这不是和季总一起上热搜的祝夏么。”   “诶,厉害啊,真离过婚啊,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怎么样傅总,活儿是不是特好?”   莫名其妙听了一耳朵自己八卦的祝夏:“……”   傅承限平时在外面和他朋友就这样狗言狗语?   是人么他!   祝夏感觉自己腹部顿时升起一股火,直冲嗓子眼。   她咬了咬牙,在“滴——”一声刷卡推门的同时,猛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门外的魏尧和傅承限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尤其是魏尧,脸色当场就变了,他倒吸一口凉气,盯着祝夏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干笑着挥手,“嗨,好巧。”   再看傅承限,终于有了淡漠以外的表情。   他似乎也明白魏尧说这些话不合适,开口欲解释,祝夏笑着打断,“其实我现在没离婚。”   魏尧惊,“啊?”   祝夏继续笑,“但是未来肯定会离的。”   “你不用担心。”这句话是说给傅承限听的。   说完,祝夏转身走向季秦淮的房间,敲门。   门打开,不等季秦淮问什么,祝夏及时侧身溜进去,关门前故意看了魏尧和傅承限一眼,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魏尧惊呆,“卧槽!好手段啊!脚踏三只船啊!”   傅承限忍不了了,“魏尧。”   魏尧:“啊?”   傅承限看了季秦淮房间一眼,最终目光落在魏尧脸上,“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狗言狗语害死人。对不起,老婆,是我交友不慎。   祝夏:不,是我选夫不慎。   傅总:不,是我交友不慎。   祝夏:不,是我选夫不慎。   傅总:不,是我交友不慎。   ……   无限循环。   首v来了!   红包也会来!   明天晚上九点见! 第20章   发现傅承限脸色不对魏尧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 他摸了摸鼻子,心虚干笑道:“哎呀,开个玩笑嘛。”   傅承限没理他, 目光还盯着季秦淮的房间, 眉头紧皱, 神情很是复杂。   坦白说,魏尧认识傅承限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他除了淡漠以外的表情, 更别提这会儿有点复杂的表情了。   寻思着傅承限应该对这女人有几分意思, 胳膊肘碰了碰他, 出招:“哎呀, 女人很好哄的, 送个包啊什么的就行了。”   傅承限看了他一眼,还是没理他, 径直走向了自己房间。   傅承限前脚进门,后脚手机来电。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妈。”   顾友卿支支吾吾说:“承限啊, 我这刚刚路过你们小区,就顺便过来帮你们拿了下快递,你们这快递……以后就不能自己拿么,什么东西都往寄存处放, 也不嫌尴尬。”   傅承限没听明白,轻轻蹙眉,“什么意思?”   “哎呀!你什么时候回来?”顾友卿问。   “晚上。”傅承限说。   “那行, 夏夏也出差了啊,也不知道今晚回不回来。”顾友卿叹了口气,“你瞧瞧你们俩忙的,哪有刚结婚就都出差的。”   傅承限本来不想聊这些,忽然想起什么,说了句:“她今天也回去。”   “嗯?真的么?那晚饭前能到吗?我来都来了,给你们做顿晚饭?”   傅承限说:“好。”   挂了电话,他没着急往屋里走,而是站在门口,神情不辨。   片刻门外传来响动,几乎是同时,他打开门。   -   祝夏被傅承限气得不轻,进季秦淮房间脸色还不太好看。   季秦淮察觉到,以为她是疲累,“很累啊,要不休息休息再回去?”   祝夏摇头,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破酒店停留了。   找到自己的东西,也没多待,转身就离开了。   哪成想一拉开门,和斜对面的男人四目对视。   季秦淮送祝夏出门,也挺意外傅承限的出现,“傅总住在这?”   傅承限沉沉“嗯”一声,没多说话,反手又关上了门。   没礼貌。   祝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跟季秦淮说:“那我回去就收拾东西了,一会儿直接停车场见?”   “好。”   季秦淮关上门,祝夏往自己房间走,刚走两步,身后再次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祝夏。”傅承限喊住她。   祝夏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身后的男人似乎也不在意她回不回头,他大概只需要确定她能听到就行。   “晚上妈去家里做饭,你不要回来太晚。”   完全通知的口吻。   祝夏“哦”了一声,依旧没转身,抬脚准备离开时,忽然手腕被人攥住。   男人的手很大,掌心一片温热。   祝夏一怔,有些懵地回头。   傅承限很快就松开了手,他看着她,虽然依旧深情淡漠,但却没有敷衍应付的意思。   “魏尧没别的意思。”他说。   嗯。   他就是单纯嘲讽她的意思。   祝夏心中冷笑,面上和傅承限一样淡漠,“哦。”   傅承限没哄过女孩子,他看得出祝夏生气,但却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她的愤怒,犹豫片刻,启声:“你喜欢什么牌子的包?”   “?”   包治百病来得猝不及防。   但是祝夏身为新时代独立女性,坚决不为五斗米折腰,于是她微微一笑说:“比起包包的拥有者,我更想做包包的设计者。”   “那你喜欢什么牌子的?”   “……”既然您那么坚持,那祝夏只好说,“Liberté的最新款。”   七位数嘻嘻。   -   因为有顾友卿在家做饭,祝夏拒绝了季秦淮的请客,路上疯狂跟赵书语吐槽傅承限的渣且直的等等行为。   赵书语笑得肚子疼,“你怎么不说你想要傅氏啊!”   祝夏一顿,严肃认真皱眉。   赵书语:“干嘛?我开玩笑的。”   “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呢?”祝夏“啧”了一声,“应该认认真真着手准备!”   赵书语:“……你也就在我面前口嗨两句了。”   祝夏轻轻“哼”一声,“挂了,我要上电梯了。”   “别急啊,有个快递你去拿一下。”赵书语说。   “什么快递?”祝夏问,“傅爷爷之前也寄来了几个快递,顾阿姨估计一块拿了吧。”   赵书语闻声一顿,“卧槽!那她会随便拆你的快递不?”   祝夏:“不会吧?”   “……吧?”   祝夏皱眉,“你寄的?寄了什么?”   赵书语二话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祝夏一脸莫名其妙,走出电梯之前,收到了来自赵书语的微信:[您这温婉居家的人设估计要毁在我手里了TvT]   祝夏随手回了个问号,对方直接没回。   顶着一头问号推门进屋,还没换鞋就闻到了饭香,祝夏顿时口水横流,脱了鞋就往厨房跑。   顾友卿闻声回头,“回来啦?累不累?”   祝夏摇摇头,笑着说:“好香啊。”   “一会儿就能吃了,你先上楼收拾一下。”顾友卿说,“要是很累的话洗个澡也行,不着急啊。”   祝夏说“好”,拎着行李箱往二楼走,本来准备推客房的门,想起楼下忙碌的顾友卿,忽然一顿。   思索片刻,转身进了傅承限的房间。   傅承限房间和他本人倒是如出一辙,色调主打黑白灰,哪哪都透露着一股“性冷淡”的气息。   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祝夏懒地欣赏,直接把行李箱往旁边一堆,等着下楼吃饭。   下楼之前忽然想起快递的事,祝夏思考了一下赵书语的尿性,寻思着这快递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祝夏开始慌了。   手忙脚乱拉开门准备下楼,门刚打开,楼下的门也被打开。   是傅承限回来了!   祝夏也不知道怎么就心虚起来,反手把卧室门又关上了。   半个身子贴在门上,耳朵高高竖起,几分钟以后……   啥也没听到。   妈的隔音真好。   -   傅承限刚进门就被顾友卿拉住了,顾友卿神色不明,不停地跟他使眼色,“快递我给你放起来了。”   傅承限抬手松了松领带,一身疲惫卸去,取而代之的是慵懒随意。   他随口问:“什么快递?”   顾友卿低低地“哎呀”一声,小碎步跑到傅承限跟前,拉着他吞吞吐吐,“我刚把夏夏骗到楼上去,估计洗澡呢,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你赶紧藏起来,怎么什么东西往寄存处放,也不怕被人瞧见。”   “不害臊!”   傅承限听得云里雾里,皱着眉喊:“妈,到底怎么了?什么快递?”   顾友卿全当傅承限害臊,“嗯嗯嗯嗯”应付几声,指着角落,“自己去收拾,我去做饭。”   傅承限有点莫名其妙,脱了外套搭在旁边的树杈衣架上,挽起袖口往角落走。   角落堆了不少快递,大多都是品牌商送的。   品牌商送的一般箱子上就会印着logo,撇开这些,傅承限在最角落找到一个已经开封却又被随手糊上的箱子。   不以为然地拿出来,打开,随意瞥了一眼,下一秒立刻合上了。   恰是顾友卿端着菜往餐厅走,偏头看到角落里的傅承限,一眼瞥到他通红的耳尖。   偷偷笑了一声,嗔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拿到楼上去?”   傅承限二话没说,搬起来就往二楼走。   这东西不是他买的,也不是品牌商送的,地址却填的他家……   那只能是祝夏买的了。   一个小姑娘,平时看着文文弱弱,居然热衷于这些东西……   傅承限感觉自己是真的摸不清楚现在年轻小姑娘在想些什么了。   -   路过祝夏房间的时候,傅承限想起快递里的东西,顿了顿,没停下,直接走向了自己房间。   大概是搬了一箱“耐人寻味”的东西,傅承限感觉头脑都不如平时清醒,进门以后直接把箱子往床底下一踢,紧接着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房间。   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那个不属于自己的行李箱。   蹲坐在洗手间里的祝夏没想到傅承限那么冷漠,好歹夫妻一场,知道她在洗手间居然问都不问一句,回房间跟走过场一样。   无情。   摸着手机跟赵书语吐槽了句:[今晚,又是一场可以拿奥斯卡的晚会]   赵书语依然没理她。   婚姻无情,友情塑料。   这日子没得办法过了。   祝夏宛若被无情岁月磨砺过的半百老人,一边叹气一边走出洗手间。   走到行李箱旁边,有气无力地打开,翻居家服,翻了一半,余光瞥到床底下的箱子……   什么东西?   怎么还偷偷摸摸藏在床底下?   祝夏本不想动别的东西,但是隐隐看到箱子角落印着“激情”二字,箱子缝隙甚至露出了类似羽毛的东西。   实在没忍住,祝夏心想她就悄悄看一眼,看完保准放回原处。   看之前,祝夏还特意起身去反锁了门,然后小心翼翼把行李箱拖到一边,伸长了手臂去够床底下的箱子。   因为箱子恰巧和床缝隙高度差不多,拖出来的时候还被卡了一下,祝夏费了不少功夫才完全拖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拖出来的过程太过艰难,导致祝夏原本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这会儿却迫不及待了。   但是怎么也是“偷翻”,祝夏多少有点紧张。   手忙脚乱打开,入目是……蕾丝内衣,毛绒绒的兔耳朵兔尾巴……等一堆情/趣用品?!   “!!!”祝夏惊了。   反应过来以后一把推开了箱子,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了。   傅傅傅、傅承限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啊?!   他到底在搞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我搞不懂我老婆了。   祝夏:我搞不懂我老公了。   要赶个榜单。   明天就不更了。   后天晚上十一点更新~   红包补偿你们哇。 第21章   吃饭的时候, 祝夏始终心不在焉,一会儿只知道吃饭不吃菜,一会儿只知道吃菜不吃饭, 表现的像个没长脑子的木偶娃娃。   傅承限这会儿满脑子也都是快递的事情, 毕竟那些东西放在他那里始终不是个事, 但是怎么还给祝夏又是个事。   顾友卿看了看祝夏又看了看傅承限,发觉这小两口看上去一点都没有新婚燕尔的样子, 倒像是为了应付她这个家长才好生坐在一起吃饭的。   顾友卿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样, 打小就冷脸话少。明明长得相当帅气, 身边却从来没有女孩子敢靠近。   好不容易得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妇儿, 顾有勤生怕对方在自己家受了委屈, 她笑吟吟地问:“夏夏,不合胃口么?”   祝夏回神, 连连摇头,“没、没有啊。”   说着眼珠子飘忽不定地往对面落,只落一秒,又赶紧收回。   顾友卿发现这个小细节, 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抬头看了眼在对面没什么表情吃饭的傅承限,轻轻放了下手里的筷子。   “承限。”她启声。   傅承限抬头,顾友卿把手边的小碗轻轻一推,“帮我再盛一碗。”   祝夏闻声, “我去吧。”   顾友卿轻轻拦下她,“哪能让你去。”她意有所指,“你嫁到我们家是来享福的, 可不是来受委屈的。”   说完故意看了傅承限,“是吧承限?”   傅承限闻声,目光落在了旁边小姑娘素净的脸上,她眼睛又黑又亮,因为顾友卿的话眼角唇角都染了一抹笑,看上去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傅承限不由自主想起他们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和楼上房间床底下的快递盒子,片刻密长睫毛敛去眸中淡淡波澜,从喉咙间“嗯”一声,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离桌。   傅承限前脚刚走,顾友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哎呀,忘记告诉他少盛一点了。”   说着忙不迭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傅承限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才意识到顾友卿不是真的要他帮忙盛饭,毕竟顾友卿食量一直都不大。   他把碗轻轻放在厨台上,静等顾友卿进来,看着她顺手把门拉上。   “你们俩怎么回事?”顾友卿一进门就开问。   傅承限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别在我面前装糊涂,夏夏一晚上心不在焉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顾友卿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快递的事?”   傅承限感觉自己这会儿都有点快递过敏,他拧眉,“和那没关系。”说完又补道:“你别和她说这些。”   合着还是瞒着来的情/调。   顾友卿不禁多看了自己儿子两眼,想多问两句又觉得这种隐私实在不好多聊,只能尴尬匆匆交代,“反正你别惹夏夏生气听到没?夏夏要是受了委屈你看你爷爷收拾不收拾你。”   -   顾友卿走后傅承限也没再折回餐厅,他靠在厨房抽烟,男人手臂长,随意一伸手就探出了窗外,烟灰被风轻轻撩去,烟草味碎在空气里。   直到手背一丝沁凉,傅承限才回神。   微微偏头,发现窗外斜起了雨线。   初夏的雨来得又急又猛,短短几分钟天就全暗了,天边一块巨幕,头顶原有的星空被雨水浇得模糊。   傅承限收回目光,将已经湿灭的烟头弹进垃圾桶,顺手关上了窗。   拧水龙头准备洗手时,一眼瞥到水龙头的银光,脑海里闪过一副手铐,傅承限忽然明白祝夏为什么心不在焉了。   也是,这样一个快递忽然找不到了,任谁都会着急。   于是傅承限慢条斯理洗手,离开厨房径直上了二楼。   -   实不相瞒,祝夏慌得一批。   本以为顾友卿只是过来吃个饭,结果碰上老天爷忽然降雨,只能留在这边住。   按理说,亲妈在自己家住很合理,毕竟房子大房间多。   可她和她老公现在是新婚分居状态啊!   祝夏表面上和顾友卿各自坐在电视机前安静又和谐地看电视,实则内心抓耳挠腮,甚至想打电话问问季秦淮需不需要她这个实习生去公司彻夜加班。   “这是哪个节目啊?”耳边顾友卿忽然问。   祝夏思绪飘了半个宇宙忽然被拽回来,有点懵的眼神聚焦,看到电视机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放起了Bennett参加的那档综艺。   “是一档设计师和模特的综艺。”祝夏解释,恰巧是Bennett的镜头。   少年今天银发形象,他明明身条纤细,状似竹节,上镜却漂亮得很,镜头放大了他的宽肩窄腰,白衬衫下偶尔一闪而过勾人的人鱼线和清晰的腹肌,主持人和嘉宾笑着调侃,少年笑出一口大白牙,眼睛也弯成了月亮。   其他人纷纷夸他可爱又单纯,像个不懂众生疾苦的天神之子。   听到这话,祝夏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小孩儿看上去没那么单纯。”旁边顾友卿忽然说。   祝夏眼睛亮了下,大有一种碰见明眼人的感觉,“我们公司和他有合作,反正现在艺人嘛,镜头里外都有出入。”   顾友卿抓到了重点,“听你卢阿姨说,你去了Liberté?”   祝夏微不可察地蹙眉,偏头说话时眉间已经替换上了一层淡笑,“嗯,上次回门的时候她问了几句,怎么?你们还约着一起吃饭啦?”   顾友卿摇头说“没有”,“那天逛商场,碰到了她,就聊了两句。”   “还见到了她那个儿子,小小年纪,挺有个性的。”顾友卿又说。   祝夏听得出顾友卿话里有话,笑笑没接茬,毕竟她心里藏着更大的事——这晚上到底怎么睡啊!   当着顾友卿的面,她还能顺利和傅承限分居么?   正想着,身边顾友卿忽然起了身,她打了个呵欠,似乎是累了,“早点睡吧。”   祝夏坐着不动,心想:不敢睡。没地睡。不如不睡。   顾友卿看她无动于衷以为她真的和傅承限吵架了,便主动问:“我方便睡哪个房间啊?”   祝夏眼睛一亮,立刻不慌了。   她忙不迭起身,“妈我带你上去,前几天傅……承、承限出差,我有点害怕就找朋友来家里了,她睡了隔壁客房,你就睡别的房间吧。”   顾友卿见目的达到,也没管自己到底睡哪间房。   她满意地笑了笑,拉着祝夏一起上楼。   两个人恰巧与从书房出来的傅承限撞上,傅承限目光掠过二人停下的房间,顿时了然祝夏的用意。   顺利把顾友卿送进没人住过的客房,祝夏才松了口气。   大概是见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祝夏现在看见傅承限心里都发毛。   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转身准备照旧推开自己房门时,忽然一只手臂拦截了自己的动作——   男人身高手臂长,轻而易举便越过她把手扣在了房门上。   鼻息间猝不及防飘来一缕清冽男香,说不清楚是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还是什么高档牌子的香水味道。   味道明明不重,祝夏却被冲撞的有些头脑不清醒。   她一晃神,偏头,唇瓣猝不及防擦过男人轻薄又紧致的手腕。   两个人都是一怔,下一秒祝夏惊恐地微微瞪圆了眼,紧接着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在男人手腕上扇了一巴掌。   声响极其清脆。   “……”   扇完两只手都捂住了嘴。   默默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祝夏眨了眨眼睛,然后当着男人的面,一点一点地把捂在嘴上的手往眼上挪。   把掩耳盗铃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该有礼貌还是尽到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承限不明白年轻小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把眼睛捂住看不见他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但目光瞥到小姑娘通红的耳尖,又想起自己肌肤余留的酥麻感,顿了顿,才说:“妈在这,今晚睡我房间。”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留在原地的祝夏全身僵硬,耳边3D立体式无限循环播放傅承限刚刚那句:今晚睡我房间……睡我房间……睡……我……房……间……   再想想床底下那些难以启齿的东西,祝夏懵的更彻底。   呆呆地放下了挡在眼前的手,脖子僵硬转向傅承限房间的方向,好几十秒过去,祝夏才慢吞吞转身推开自己的房间门。   后背贴着房门,双目无神很久才摸出手机给赵书语发消息问:[婚内强/奸几年起步啊?]   赵书语这次没有装死,秒回:[?]   赵书语:[你别冲动啊姐妹!送你那些东西不是让你自毁前程的!]   祝夏没听明白这人在胡说八道一些什么,但是她也没心情问,自顾自的说:[要不我还是离婚吧,我虽然很想把家产夺回来,但也得留着命夺是不是?]   赵书语:[……你到底在说什么?]   实不相瞒,祝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急得团团转,直到微信列表弹出傅承限发来的消息。   [妈一会儿可能要下楼喝水,你尽量现在过来]   祝夏盯着手机屏幕,攥了攥手机,良久咬紧牙关,赴死一般拉开了自己的房门,迈着极其沉重的步伐往傅承限房间走去。   她想好了,只要傅承限敢胡来,她立马放弃一切提出离婚!   然而就在她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刻,只见傅承限拿着换洗的衣服正要往浴室里走。   偏头看到她进屋,目光在她手中看了几眼,问:“你怎么没带被子?”   祝夏:“?”   对不起,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实在不太清楚被子还要自己带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你妈的,好歹也是个霸总,被子就不能分我一半? 第22章   祝夏被傅承限气的肚子疼, 对方洗澡的时候,她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静等隔壁客房的门开了又关。   顾友卿果然下楼喝水了。   过了没几分钟, 忽然传来敲门声, 大概是心虚作祟, 祝夏一下子紧张地站了起来,整个人手足无措, 半天没应答。   直到卫生间门闪开缝隙, 暖热的雾气泻出几缕, 傅承限低沉嗓音响起:“祝夏。”   祝夏军训一般转了个身, “我在!”   对方似是顿了下, 才说:“看看是不是妈在敲门。”   “哦哦哦哦。”祝夏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跑到门口,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   不敢开门。   万一被顾友卿看到这房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没有任何女性用品,肯定会多疑。   于是祝夏缩着脖子,试探性地小声问:“是妈妈么?”   门外传来顾友卿的声音, “啊,对,是我,你们已经睡了么?”   “对啊。”祝夏睁着眼睛说瞎话, “妈有事么?那你等我找件衣服——”   “不用不用,我就是看你们暖壶里没有热水,烧了点热水, 你们夜里如果喝水小心一点。”   顾友卿叮嘱完就离开了,祝夏长长松了口气,   等到隔壁房门开了又关,祝夏才悄咪咪打开了房门,小脑袋往外一探,确定顾友卿不会再出来,半个身子挤出门缝,猫手猫脚跑回自己房间拿被子。   拿完路过房间化妆镜前,祝夏停下了脚步。   镜子里,她姿态格外鬼鬼祟祟。   祝夏叹气感慨,她为什么要在自己家里活的像个贼。   为什么?   因为可悲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他妈的。   -   傅承限出了卫生间就看到自己床前站了一尊神,怀里抱着被子,被子把脸挡得干干净净。   起初小姑娘还有些不乐意,挣扎着拿下巴够被子,企图把被子压到下巴底下,是可惜被子实在太大,失败得毫无疑问。   似是苦恼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破罐子破摔地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心甘情愿当床神。   观望了全程的傅承限没忍住勾了勾嘴角,长腿迈过去,长臂越过小姑娘的头顶把被子抽进了自己怀里。   祝夏被子凭空消失愣了下才回头,男人墨发未干,短发被耙到脑后,露出轮廓清晰的脸庞。   没有一根发丝遮挡的脸显得更加出众。   有水滴顺着鬓角滴在下巴上,他眉眼深邃,嗓音很低地说:“你习惯睡哪边?”   祝夏的心,很没有出息地咯噔了一下。   她愣愣地盯看男人的眼睛,忘记了回答。   直到男人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祝夏恍若忽然惊醒,眼波闪了好几下才又是挠脸又是佯装把碎发挂在耳后,然后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说:“我都行啊,哪边都行。”   反正各有一亩三分地,谁也不挨谁。   “你睡右边。”傅承限言简意赅定下,主动走到床边整理被子。   男人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做起事情丝毫不含糊。   被子划分得整整齐齐,两边各自区域也近乎平等。   祝夏怀疑傅承限有强迫症,于是在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想划个三八线么?”   隔壁已经平躺闭眼睡下的男人反问得极其冷漠:“你是小学生么?”   那倒也不至于。   但是跟你这个有特殊癖好的老男人比起来,她确实年轻许多。   祝夏在心里嘀嘀咕咕腹诽一波,然后非常小学生一般地“哼”了一声,转身把后脑勺递给隔壁的床友。   -   隔壁床友睡觉安静的像个尸体,祝夏则与之相反。   不是生活习性,而是她真的好想有点不太舒服。   翻来覆去睡不着,小腹阵阵痛意让她无法入睡。   傅承限多年孑身一人,更别提与异性同床共枕,祝夏不舒服,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至少他不会频繁刷存在感。   隔壁再次翻身,傅承限睁开了眼睛,他低声,“祝夏。”   祝夏感觉自己听力都被痛意削弱了,她低低“嗯”了一声,主动说:“我不太舒服,有点肚子疼。”   下一秒,背后床榻往下压了压。   ——是傅承限起来了。   朦胧意识中,祝夏似乎感觉到傅承限出去了,很快又折返进来。   清冷凉意扑到脸上,祝夏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男人伸过来一只手,上面放着……健胃消食片?   祝夏:“……”   你妈的。   你才吃多了!   你全家都吃多了!   “不是胃部急性扩张。”祝夏感觉自己气的肚子更疼了。   看着小姑娘白净小脸皱成一团,额间薄薄一层汗,向来运筹帷幄的男人有些不知从何下手,他把健胃消食片放在旁边床头柜上,口吻不容置喙。   “去医院。”   话落掀开被子,不比第一次的动作生疏,这次非常娴熟地拦住小姑娘的腿弯腾空抱起。   这一起,祝夏瞬间睁开了眼睛。   小腹痛意更甚,她脸白了两分,倒抽一口气,小手抓紧傅承限的衣领,“快快快快,卫生间,我要去卫生间!”   傅承限被她的一惊一乍弄的皱起了眉,“你——”   然而未等他出声,祝夏眼睛猛地睁得更大,她咬牙切齿,“快点啊,我亲戚来了。”   傅承限没听懂,“什么亲戚?在哪?”   在老娘两腿之间!   眼看也没时间解释太多,祝夏强撑着从男人怀里跳到了床上,床铺柔软,她没及时站稳摔了个脸朝下。   闷声闷气“哎哟”一声,祝夏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直奔卫生间。   “鞋!”字溜到傅承限嘴边又被吞了下去,因为他看到祝夏睡裤正一点点晕染出血色。   “………………”   哦,是这个亲戚啊。   -   卫生间。   祝夏坐在马桶上,双手捂脸,很想去死。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嫁给傅承限,她每天不是在去死就是在想去死的路上。   日常死来死去。   这难道是上天对她“心思不正”的惩罚么?   那这惩罚频率也太高了点吧。   五分钟后,卫生间的门敲响,祝夏没脸应答。   三十秒后,敲门声再次响起,傅承限的声音紧跟着传来:“你把门打开一点,我把东西给你。”   祝夏哼哼唧唧扭扭捏捏不愿意动。   大概是没等到她的应答,门外傅承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让妈过来给你吧。”   “不要。”祝夏终于不装死了。   小姑娘声音又干又硬,哪怕没看到也能想到她不愿意正眼看人的表情。   不知怎么的,傅承限就想起了幼儿园那些睁着圆眼睛表情丰富又可爱的小朋友,他唇角染上浅笑,不由自主温下嗓音,似是哄道:“那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祝夏噘着嘴,小声:“我这就开门拿。”   简单收拾一下提上裤子,打开门,佯装无事发生一般,殊不知通红的耳尖早就出卖了她。   傅承限看到也装没看见,给小朋友留了几分面子。   他把东西递给祝夏,“从你房间里拿的。”   祝夏“嗯”一声,反手就要把门关上。   傅承限眼疾手快挡住门,祝夏茫然抬头,下一秒听到傅承限说:“你睡裤放在哪了?”   祝夏本能地回答:“衣柜里啊。”   答完愣了下,紧接着瞪大眼睛,脸颊迅速飞上红晕。   弄弄弄弄弄裤子上了?   祝夏无语了好一阵才面如死灰地接受现实,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对面前的男人说:“大衣柜又扇门的上格第三个抽屉,帮我拿个内裤谢谢。”   说完清脆一声关上了门,重新坐在马桶上思考这操/蛋的人生。   -   再次躺在床上,祝夏浑身都不舒服,她翻了个身,面朝隔壁床友。   ——空荡荡一片。   没几分钟,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房门推开的声音。   祝夏慢吞吞坐了起来,看到傅承限端着一杯红糖水过来。   水杯还是她的,杯身是3D猫头,手柄是猫尾巴的形状。   典型小朋友才会用的杯子,拿在男人又大又宽的手里,反差萌滑稽又可爱。   傅承限其实相当不理解这种杯子,他甚至觉得隔壁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会用这种杯子了。   但是看着祝夏白净的小脸和透亮的黑圆眼睛,又觉得这杯子好像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他向她走近,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墨色深瞳里却好像灌进了无声的温和。   停在床头前,男人单膝跪地,把杯子放到祝夏掌心,沉声叮嘱:“有点烫。”   头顶的灯没开,屋内只亮了一盏灯光昏黄的台灯,光线斜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给他周身平添了一丝温柔。   祝夏抱紧了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   两个人难得安静独处,房间里只有祝夏喝水的声音。   以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小腹痛意缓和,祝夏才放下杯子。   水没喝完,但差不多凉掉了。   傅承限接过,询问:“还要么?”   祝夏摇头。   傅承限点头,“那睡吧。”   祝夏看着他没说话。   傅承限直觉小姑娘有话说,顿了顿问:“怎么了?”   祝夏犹豫着没开口。   傅承限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祝夏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双眼笑成月亮说:“你好像我爸爸哦。”   傅承限:“……”   数秒过去,看着男人没什么变化的表情,祝夏才意识到:这玩笑对眼前这位老男人来说应该不太好笑。   毕竟他是一个连称谓都无比在乎的老男人。   于是祝夏干笑了两声,身子往被窝里一缩,只露了一双眼睛。   “晚安。”   看着小姑娘忽闪忽闪的眼睛,傅承限意识到她刚刚可能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想了下自己刚刚的反应,傅承限沉思片刻,扯唇,也开了个玩笑。   “做你爸爸算了,还是做你孩子的爸爸更合适。”   “……”   “…………”   好吧,似乎也不太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身为一篇言情文的男女主角,我希望傅总和祝夏能够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别人都是狂拽酷炫富霸总和腿长腰细大美女,而你们俩……是沙雕:)   我不管,只要赶在0点之前更新,我就算日更。   [理直气壮.jpg] 第23章   睡前笑话虽然并不好笑, 陪/睡的人却相当周到。   因为生理期,祝夏夜里一直没睡好,翻来覆去调整睡姿, 频繁起夜上厕所, 最后一次迷迷糊糊爬上床时, 轻车熟路的都没怎么睁眼睛。   钻进被窝里以后,祝夏才后知后觉明白傅承限为什么让她睡这边了。   ——因为方便半夜上厕所。   忽然之间, 祝夏朦胧恍惚的意识就清醒了几分, 她偏头看向旁边的人。   男人白天总是姿态端庄, 晚上睡姿也板正的好像盖上棺材盖就可以一睡千年一样。   他呼吸很轻, 坦白说存在感并不强, 但却让人忽视不了。   房间里并无光线,很暗, 适应了黑暗的视觉轻而易举捕捉到男人英俊的五官。   从额角到高挺的鼻梁落至下巴,处处有棱有角,却也处处藏着轻描淡写的温柔。   他不动声色地周到,悄悄探进了祝夏柔软的心窝。   也不知怎么的, 原本一直阵痛的小腹忽然就不疼了,被窝里渐渐升起暖意,抚平了她半昏半醒的意识,睡意姗姗来迟, 眼皮终于沉敛。   -   几乎就在祝夏呼吸稳下的同时,傅承限睁开了眼睛。   男人薄薄的眼皮下,眼底一片清明, 毫无睡意。   又等了一会儿,傅承限才轻手轻脚地起床。没再像往常一样在自己浴室里洗澡,而是简单拿了换洗的衣服出去。   结束一切下楼时才发现顾友卿已经起了,厨房传出香气,傅承限走过去喊了声:“妈。”   顾友卿心情很好,扭头看到只有傅承限一个人时,“夏夏还没起啊?”   傅承限“嗯”一声,“她不太舒服。”   顾友卿顿时就想歪了,“你真是……也不知道体谅体谅她。”   傅承限看到顾友卿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多了,有点无语,“妈,她生理期。”   “咦?哦哦哦,很不舒服么?”顾友卿立刻关切问,“生理期不舒服可不是小事,严重了还是要去医院看看的。”   傅承限想想昨晚一直没停下的祝夏,神色认真,“好。”   临走前,傅承限叮嘱,“就不用喊她起来吃饭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难得看到自己儿子体贴,顾友卿连声道“好”,“我也要回去了,你中午给夏夏打个电话让她起来,饭还是要吃的。晚上你们如果不想自己弄就回家去,你爷爷也想夏夏了。”   “好。”   -   祝夏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睡得晚,这会儿正是沉眠期,摸手机的时候眼皮都睁不开,开口嗓子也是哑的。   对方听到她音色如此,有点不太敢确定是不是她本人,试探性喊了声:“祝夏?”   祝夏顿时睁开了眼睛,睡意横扫一半,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季总!”   季秦淮声音含笑,“还没起啊。”   祝夏“唔”了一声,捂着脑门坐起来,下意识想撒娇说一声“头好疼”,可余光瞥到旁边叠得整整齐齐的灰色被子,傅承限的脸忽然钻进了祝夏大脑,她顿时收了音。   片刻才轻了轻嗓音,口吻如常地说:“昨天睡得有点晚。有事么?”   “嗯,如果没什么事下午来报道吧。”季秦淮说笑一声,“公司需要你啊祝夏同志。”   祝夏同志严肃认真:“收到!”   -   傅氏会议室。   最后一个项目报告结束,会议室里安静得出奇,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会议桌尽头的傅总。   男人西装革领,双手交叠垂放在桌子上,袖口灰色的袖扣和腕间的腕表相得益彰。他神情严肃,看似认真,眼睛却是……发散状态?   在场所有人:“……?”   艹?   傅总走神了!   业内工作标杆傅总开会期间走神了!!!   发现此事的所有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出声提醒。   直到桌子一角放置的手机发出闹钟提示音,秘书终于上前俯身提醒:“傅总。”   傅承限适时回神,定睛瞥到在场所有人皆是一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表情,顿了顿,神情自若地把手机拿在手里,关掉闹钟,交待:“辛苦大家了。”   话音落下,众人训练有素地立刻起身离开,动作干脆利落,不出片刻会议室便只剩下了傅承限和秘书二人。   秘书早在傅总关闹钟的时候就瞥到了闹钟提示标签:喊她起床。   凭靠这四个字,秘书思考出了四十万字的内容。   “傅总,您是回办公室还是?”秘书犹豫着询问。   傅承限想了想才说:“回办公室。”   秘书立刻收起桌子上的文件,紧跟傅总身后往办公室走,东西规规整整放在办公桌上,转身离开。   办公室安静,傅承限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摸着手机,另一只手有序敲打桌面,数秒后才拨通祝夏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傅承限一怔,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二点。   随手挂断电话,点进微信,几分钟后朋友圈出现新消息提示。   傅承限看到是祝夏的头像便点了进去,看到祝夏在一分钟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是一张微信聊天截图。   截图内容很简单。   对方说:那现在过来,公司请你吃饭。   祝夏回:好!谢谢老板!老板发大财!   朋友圈文案为:新时代好老板,小夏同志请务必好好努力![拳头][拳头]   傅承限盯着,指腹轻轻摩擦手机屏幕,不小心碰到右下角的选项,页面弹出赞和评论,傅承限看着,什么都没做把手机放置了一旁。   恰时秘书敲门,傅承限眉头蹙了蹙才说:“进。”   秘书进门,“傅总,现在可以出发去餐厅了吗?”   傅承限收回目光,淡淡说:“取消吧。”   秘书离开前,傅承限又补一句:“部门经理的报告第三条市场分析数据不对,帮我问问他,是不是小学数学没学好。”   秘书:“……好的傅总。”   -   祝夏本以为季秦淮口中的“公司”是整个公司部门,到了餐厅才发现只有季秦淮自己,她走过去,有些疑惑:“只有你一个人么?”   季秦淮递过来菜单,“怎么?还要多找几个人陪你么?”   祝夏笑笑,“不是,我还以为是部门聚餐呢。”   “最近太忙了,聚餐可能要等月底了。”季秦淮说,“到时候再给祝夏同志办迎新派对。”   祝夏笑说:“季总对员工也太好了吧。”   “没办法,部门太缺人才了。”   祝夏本以为季秦淮这句话只是客套,等饭后到部门才发现这部门是真的缺人。   “就我们……四个人啊?”祝夏惊呆了。   “这是爱莎,这是巫扬。”季秦淮介绍,“这是祝夏,你们知道的。”   爱莎是个典型的都市丽人,高马尾,妆容精致,一身OL装,脚踩高跟鞋,气质明艳,“终于见到新闻当事人啦。”   祝夏知道她是开玩笑,但还是解释了下,“是我沾了季总的光。”   巫扬倒是人如其名,很有特色,一身袈裟似的黑袍,眼线比双眼皮还款,他看着不大,皮肤很白,有点西方吸血鬼的意思。   吸血鬼话不多,懒懒一抬下巴算打了招呼。   季秦淮解释说:“我们部门是新成立的,目前专门针对《赋》特刊。”   祝夏点头表示了解。   在爱莎的带领下,祝夏迅速办了入职,她现在仍在试用期,之前和季秦淮出差的履历只能帮助她提前转正。   好在是自己的专业,祝夏工作上手很快,一整个下午头也没抬地处理了几个稿子,最终在爱莎和巫扬的共同合作下,定下了第一版初稿。   下班前把初稿交给季秦淮,季秦淮看了没说不满意,但也没表现出特别满意的样子。   祝夏忍不住多问了两句:“不太行么?”   季秦淮大概没想到她会主动问,笑了笑才说:“色彩度不够。”他问:“你是不是看了Bennett的节目?”   祝夏点头,如实答:“看了。”   “那个节目主打服装配合模特,这次不是,这次的重点要落在设计上,Bennett是配角。”季秦淮简明扼要。   祝夏恍然大悟,“我现在去改。”   “不急。”季秦淮笑,“我看你下午一直没怎么直腰,不舒服啊?”   祝夏有点不太好意思直说生理期,便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是不太舒服,但是没关系,我们时间不多了,加班也——”   “祝夏。”季秦淮笑了,“我不主张加班的,你如果真的有想法,回家做也一样。”   他说着拿起外套起身,“我送你?”   祝夏哪好意思总是让领导送她,“不用了不用了。”   “没事,顺路。”季秦淮说,“你先收拾,我去趟楼下,一会儿停车场见。”   既然都这样说了,祝夏也没矫情,转身去自己座位上收拾东西,收拾一半忽然接到了顾友卿的电话。   “妈。”祝夏一边关电脑一边接电话。   顾友卿:“夏夏啊,下班了么?”   祝夏说:“这就下班了,妈在家么?”   顾友卿说“对呀”,“你今天不舒服,承限去接你下班了,估计就在停车场等着了,你一会儿直接过去就行了啊。”   祝夏真没想到傅承限会来接她,顿时有些懵了。   挂了电话扭头想去找季秦淮的身影,发现他早就不在办公室了。   “爱莎,楼下是什么部门啊?”祝夏记得季秦淮刚刚说去楼下了。   “摄影部,摄影棚都在下面。”爱莎也收拾收拾准备走了,“怎么了?”   “啊,没事。”祝夏没说季秦淮顺路送她回家,主要是怕爱莎多想。   和爱莎一起进电梯,爱莎停在一层,祝夏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   傅承限卡着五点的点离开了公司,主要是想错开下班高峰期,避免堵车。   可他前脚刚走,前台后脚就议论了起来。   “我的妈,傅总今天走好早。”   “可不是,我中午在食堂听别人说傅总开会还走神了呢。”   “真的假的啊?走神诶!”   “听说傅总中午还订了餐厅,后来不知怎么又取消了。”   “我的天,我脑补了一场四十万的大戏!”   “你展开说说,我不差你这点流量。”   “……”   五点半,傅承限准时抵达Liberté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他知道设计部部门直通电梯在哪,便直接把车子停在了距离电梯最近的停靠点。   结果没想到遇到了熟人。   “哟!傅总!”车窗探出一张少年脸。   是Bennett。   “你现在才来公司?”傅承限开了车窗,他看到Bennett刚从旁边的跑车上下来,眉头轻蹙,“哪来的车?”   Bennett“哎哟”一声,“没开,朋友送我来的。”   傅承限显然不信,Bennett无语,“不信你看!”   傅承限扭头看了眼跑车驾驶座坐的还有人,才勉强相信他的说法,又问一遍,“现在来做什么?”   Bennett理所当然挑眉,“我又不是你们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机器,你管我。”   傅承限蹙眉。   Bennett一看他蹙眉立刻怂了,“哥,哥,我来拍摄的!来工作!来搬砖!来挣钱!”   “哦。”   “你来干嘛啊?”Bennett撇嘴,其实他对傅承限来干嘛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傅承限出现在这里确实不合常理,“不会是来会见哪个小模特吧~”   “傅明光。”傅承限警告。   傅明光一看自己大名都被提出来了,连声喊“哥哥哥”,“开玩笑开玩——等等。”   傅明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盯着他哥瞧了好一会儿,忽然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巴。   傅承限不用想就知道他脑子里没装什么好东西,“怎么?”   傅明光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双手扒着车玻璃,下巴送到玻璃沿上,小声说:“你……知道了?”   傅承限没听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明光“啧”了一声,眼神意味深长,“可以啊,哥,够长情的啊,人家刚回国你就知道了?”   傅承限打小就不爱理这臭小子,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傅明光才不走,这多好的第一手八卦啊,他笑嘻嘻地继续说:“前段时间爷爷还说要给你物色对象,怎么?怕家里人给你安排啊?”   “其实……要我说,艾宜姐也不错,学历高身材好,最主要人家业务能力也强啊,你看人家出道那么多年,横扫各大品牌代言,还不传绯闻,啧啧,要不是她和你有一腿,我都想……嘿嘿嘿。”傅明光继续说。   至此,傅承限才把注意力送到傅明光脸上,他蹙眉,“你说……谁?”   “袁艾宜啊!艾宜姐回国啦你不知道啊!”傅明光嘁了一声,“你少装啊,你是不是来接艾宜姐的啊,约会哦~”   傅承限否认,“不是。”   傅明光才不信,他知道傅承限不会承认,也不继续打听,反正这种事情懂自懂,丢下一句“那我走了啊,你好好约会吧”,转身往电梯走。   晃悠着进了电梯拐角,电梯应声打开,傅明光抬头一看,居然是祝夏,“咦?下班啦小kilian~”   “没大没小,叫姐。”   傅明光嘻嘻一笑,“叫小姐姐好不好呀?”   祝夏懒地搭理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傅明光想起什么,一把拦住了祝夏。   祝夏被拦得猝不及防,踉跄了一步才勉强站稳,“干嘛?”   傅明光鬼鬼祟祟拉着祝夏往墙角躲,食指竖在唇间,“嘘。”   祝夏:“?”   这小孩整天神神叨叨的,看上去不太正常的样子。   “怎么了?”祝夏一边看手机时间一边敷衍地问。   她得提前跟季秦淮说自己不坐他的车了。   “傅总在外面。”傅明光说。   祝夏心里一咯噔,顿时把季秦淮抛之脑后。   捏着手机的手都不由自主紧了起来,轻轻咳了一声,眼神忽闪,“是、是吗?”   “他在外面怎么了么?”祝夏抬手把侧脸碎发挂到耳朵上,有点心虚。   “傅总来接女朋友的!”傅明光小声说,“一手消息,绝对靠谱。”   祝夏无声倒吸一口气,声音顿时压得比他还低,“他、他有女朋友了?”   不应该是老婆么?   “不清楚现在有没有,但一会儿肯定——”   话没说完,电梯再次应声打开。   祝夏和傅明光同时扭头,发现出来的是……袁艾宜?   祝夏知道袁艾宜,这两年在模特圈非常有名气,本人业务能力超强,最开始是以临时处理某时装秀意外而在网上红了一把,紧接着被人扒出来她不是第一次那么及时又完美地处理意外,一时间流量热度大增,再加上本人专业度,很快便登上了一线。   祝夏之前有幸见过袁艾宜一次,只不过那次袁艾宜似乎心情不太好,一个人在洗手间哭了很久,最后化妆师不得不给她化了特效眼妆才得以登台。   当时……还是她给袁艾宜递的纸巾。   “艾宜姐!”耳边响起Bennett的声音,Bennett似乎认识袁艾宜,熟稔地打招呼,“是我呀艾宜姐。”   袁艾宜看到是Bennett,非常意外,“你也回国了?”   Bennett掐着手指,“比你早一丢丢。”   袁艾宜笑着看向祝夏,祝夏回以微笑,袁艾宜也礼貌笑笑。   显然没有认出她来。   她没认出来,祝夏也没提,站在一旁笑看Bennett和袁艾宜叙旧。   最后还是Bennett主动说:“那我就不打扰艾宜姐约会啦!”   袁艾宜翘唇一笑,点了下Bennett的鼻子,“小机灵鬼,谁告诉你我今天有约的?”   Bennett嘻嘻一笑,“保密!”   袁艾宜仗着和Bennett个头差不多高,抬手揉了一把Bennett的脑袋,“那我就先走了。”   路过祝夏的时候,袁艾宜唇角含笑地和祝夏相互点点头。   袁艾宜走后,祝夏抬脚也想走,可Bennett非拉着她不让走,“哎呀,看戏啊!别打扰人家重逢小情侣秀恩爱!”   祝夏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她僵硬地转动脖子,顺着Bennett的目光看向停车场,“你、你说什么?”   Bennett朝外努了努嘴,示意祝夏继续看。   祝夏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的,她盯着袁艾宜,看着女人踩着细高跟,纤细腰围下是又长又直的腿,迈腿之间大腿在裙间若隐若现。   身材极好。   哪怕是亮度极低的停车场也难掩她的风/情。   直到她停在一辆黑色车前,车窗半开,祝夏看到了傅承限的脸。   男人神色如常,没有任何意外,像是约好一般要和袁艾宜在这里见面。   祝夏眼睛眨了又眨,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以后才满头问号。   ???   不是说来接她么?   这俩人是在暗通什么曲款?   傅明光看到祝夏脸上毫不遮掩的惊讶,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拍了拍祝夏的肩,“别惊讶别惊讶,不要觉得他们是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我们艾宜姐和傅总很多年前就认识啦!不是小模特和大金主的关系哦~”   小模特和大金主哦~?   很多年前就认识啦~?   呵呵。   祝夏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哦”了一声,看向Bennett,“可是我对他们不感兴趣诶,我着急回家,现在可以走了吗?”   Bennett非常不理解祝夏这种八卦递到嘴边还不知道啃的行为,“行行行,再见再见!”   话落,停车场一辆白色车子驶过来,车窗摇下,是季秦淮。   他好像没看到袁艾宜和傅承限,看到祝夏喊了一声:“这边!”   这一声在空旷无人的地下停车场显得尤为清晰,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包括傅承限。   傅承限本就无心于袁艾宜叙旧,但是出于礼貌还是打了声招呼。   袁艾宜似乎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到他,一句“好久不见”颠过来倒过去说了好几遍。   傅承限淡淡“嗯”一声,表现的像遇见合作伙伴一般,直到季秦淮声音响起,他才偏头。   不远处,祝夏面色如常地走了过来,目标准确,直达季秦淮的车子。   傅承限抬手推开了车门,长腿迈出来,在祝夏抵达季秦淮车子前,从车上下来。   男人气场一如既往不容忽视,祝夏知道自己不能装瞎,惊讶拿捏得恰到好处,“傅总?”   傅承限微微蹙眉,难得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毕竟,他和祝夏在外一直是只有单纯合作人的关系。   于是沉默片刻,淡淡点头。   淡定,稳重,且若无其事。   行。   不愧是豪门第一总渣男。   祝夏微微一笑,表情十分瑞思拜。   然后当着傅承限的面,转身上了季秦淮的车,甚至不忘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谢谢季总。”   车辆与傅承限擦肩而过,祝夏招手,“傅总再见。”   小姑娘眉眼弯弯,笑得比隔壁幼儿园大班生毕业时胸前扣的大红花还灿烂。   傅承限心口顿时腾升一股不适,眉头紧皱,转身之际,余光瞥到一道身影。   那身影察觉,拔腿要跑,傅承限沉声开口,“傅明光!”   傅明光弱弱“哟”了一声,噘着嘴从角落里出来。   傅承限看了眼他手里的手机,“过来。”   傅明光立刻搬救兵,“艾宜姐……”   袁艾宜扭头看了眼傅承限,男人肩阔如海,与记忆里的少年相比,像抽节一般成熟起来。   年少时的欢喜与心动也像突然活过来一般,再次充斥在心底各个角落。   袁艾宜早已不是年少时骄矜的小姑娘,她轻盈盈侧了侧身,肩头轻描淡写擦过傅承限的手臂。   动作一晃而过,不易察觉,却又在男人西装上留了一抹女香。   “别吓唬他了,又不是小时候。”她有意掀起尘封过去的盖头。   奈何男人跟没听见一般,他仍是天边遥远的星星,不给她多余的眼神。   “傅明光。”他说,“过来。”   傅明光到底还是怕他这位堂哥,挪着小碎步哒哒哒地跑到傅承限跟前,主动交出手机,噘嘴,“我又没瞎说。”   傅承限接过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正是微信聊天页面。   聊天对面是……顾友卿。   聊天内容,一张照片。   照片里只有他和袁艾宜。   以及一句:小婶婶!!!我哥的初恋女友回国了!!你要抱大孙子了!!   傅承限:“……”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行,凉透! 第24章   祝夏有点生气, 尤其是当车子抵达小区门口,季秦淮随口问了句:“你家离得也不近,没想着买辆车么?”   虽说没有刻意调查过祝夏的家庭, 但单从祝夏的穿着和首饰, 季秦淮也能看出她家境并不普通。   尤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商场买的那个袖扣, 随随便便就六位数,一般人负担不起。   这种家庭的孩子, 一般很早就有车了。   所以他会这么问, 一点也不唐突。   祝夏怎么没想过, 但是眼下她觉得自己需要的不是车, 而是飞机!   一架可以直接把她送到大洋彼岸再也不回来的飞机!   “过段时间买吧。”祝夏应付了一句, 推门下车,下车前不忘道谢, “谢谢你啊今天。”   季秦淮点点头,说:“没事,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祝夏同志。”   祝夏被逗笑, 嘴贫着说:“谨遵领导教诲。”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傅承限在车里看着祝夏都下了车还不忘和季秦淮聊天。   小姑娘眼角唇角始终含笑,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柔和日光给她纤瘦身姿渡了一层不可触碰的边,少女正是亭亭玉立的最好时光。   这样的人, 任谁大概都不会信已经结婚了。   她自己,也许也不信。   想到这里,傅承限只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没下车,而是给祝夏打了个电话。   祝夏看到来电是傅承限,没着急接电话,而是目送季秦淮立刻以后才接通。   脸上的笑也一瞬间全部收了起来。   傅承限看得清清楚楚,瞳仁不动声色暗了下来。   “喂。”他声音同样很沉。   祝夏眼前掠过傅承限和袁艾宜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画面,猜想傅承限和袁艾宜相处是不是也总是那么冷漠。   “有事?”祝夏第一次抛弃了温婉居家的人设。   “往后转。”傅承限似乎也不介意。   祝夏脑子没来得及转,身体却本能地向后转身,转完才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脸不高兴地问:“到底有什么事?妈还在家等着我呢,你不回家我总要回——”   “祝夏。”傅承限打断,“看到我的车了么。”   他这话问的,好像还有另一层意思。   ——刚刚在停车场,看到我的车了么。   祝夏一愣,定睛看到路边一辆黑色轿车打开了车窗。   男人坐在驾驶座,微微偏头看过来,一双眼睛又深又黑,仿佛轻而易举便可以看进人心里。   他看着她,说:“今晚去傅宅吃饭。你过来。”   音色里与生俱来的压迫力让祝夏不得不服从,她撅着嘴慢吞吞往对方的方向走,拉着后车门就想往车厢里钻。   “坐前面。”傅承限声音从前方传来。   祝夏:“……哦。”   坐前面就坐前面。   凶什么凶。   祝夏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坐姿一如既往端庄。   没办法,她在傅承限面前好像总是下意识有些心虚。   大概……确实值得心虚吧。   毕竟也算利用了他们傅家。   这么一想,祝夏顿时就不气了。   他们本来就说好的彼此不打扰,傅承限有没有女朋友,约不约会,和她其实都没关系。   她没有资格生气,也没有资格插手过问。   这么一想,好像就想通了。只是,胸腔那股无名火似乎被更让人难受的怅然取代了。   她低低叹了口气,有些失神。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祝夏下意识侧身躲开,动作抵抗性和躲避性相当明显。   车厢里两个人都是一怔,祝夏抬头看到是傅承限的手,眨了眨眼睛,为自己的警觉反应尴尬。   “怎、怎么了?”她慢吞吞坐直身子。   傅承限不洗不怒,似乎也不太尴尬,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提醒道:“安全带。”   “……哦。”   系个安全带而已,大惊小怪的。   祝夏不知道这个“大惊小怪”到底是在形容谁。   -   大概是经历过不太愉悦的事情,路上两个人都安静得出奇。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安静相处,但今天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车厢里始终蔓延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尴尬,平衡全靠成年人的默契支撑,呼吸都不敢放大,生怕颠翻了好不容易在得以/维/稳的天秤。   直到车子停在一个红灯前,车窗打开,祝夏假装若无其事扭头看向窗外,才终于得了点缝隙放长了呼吸。   昨日一场大雨仿佛洗干净了整个城市,头顶天空明净,落日红光铺天盖地照下来。   人脸上一片暖呼呼的。   祝夏放松了身心,扭回头时看到旁边男人被落日照亮了面孔。   晚霞热烈又轻柔,穿过挡风玻璃,笼罩在他身上。   像清冷的松竹落了人间的烟火。   祝夏盯着失神,在绿灯亮起时才堪堪回神。   回过神细细品味了自己刚刚的反应和状态,忍不住红了耳尖和面颊,偷偷摸摸掏出手机,角度十分刁钻地拍了一张照片。   上帝的宠儿就是宠儿,他不会因为角度刁钻而变丑,只是因为角度刁钻而释放出不同于常的美。   祝夏低头看了眼照片里格外出众的男人,忍不住发给赵书语,感慨一声:[我好像有点明白那些女友粉为什么会喜欢傅总了]   赵书语依旧发挥出了编剧强大的语言组织能力:[她们那叫喜欢么!她们那是馋你傅总的身子!]   祝夏:“……”   行,话糙理不糙。   -   晚上吃饭依然没什么外人,傅老爷子心情挺好,把高兴都写在了脸上,拉着祝夏聊工作聊生活,听到工作地点那么远,顿时看向傅承限,“那你老婆怎么上下班的?”   祝夏:“……”   神他妈你老婆。   傅承限也愣了下才实话实说:“我没问。”   祝夏:“……”   行,一如既往你傅直男。   傅老爷子闻声果不其然脸一拉,祝夏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出声帮忙解围,“爷爷,我今天才是第一天上班呢,现在还是试用期,以后在不在这工作不一定呢。”   “也试用期也要两三个月吧。”傅老爷子扭头跟傅承限说,“以后接送夏夏的活就安排给你了。”   祝夏哪敢让傅总接送啊,万一打扰了别人约会见女友怎么办。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想法有哪里不对劲,只想着张口拒绝傅老爷子的建议,只可惜傅老爷子一言既出根本没有马敢追,这事只能暂且这样定下来。   祝夏本来就不太舒服,这事一定,她饭都不想吃了,拿着筷子始终心不在焉,眼看着饭菜怎么都下不去。   傅承限同样情绪不高,闷闷地陪老爷子喝酒,偶尔给祝夏夹菜。   祝夏笑笑,“谢谢。”   傅承限看了她一眼,眼前划过的却是小姑娘晚上和季秦淮说笑的表情。   那时的笑要比现在灵动许多。   唇角微微压平,傅承限低低“嗯”一声收回目光,恰时桌子上祝夏的手机亮起来。   傅承限无心看了一眼,上面聊天记录清清楚楚——[她们那叫喜欢么!她们那是馋你傅总的身子!]   傅承限:“……”   -   傅承限晚上喝了不少酒,离开餐桌都能看出浅浅醉态。   傅老爷子一眼就能看出这新婚小两口不对劲,但是多余的话他也不方便说,只能为了能缓和二人关系留他们在这睡。   经历过昨天那场同床共枕,祝夏觉得自己现在和傅床友和平相处完全没得问题。   晚上睡前和傅老爷子聊天聊到很晚,离开爷爷房间时,明月已然高高挂起,枝头树影落地,斑驳陆离。   祝夏吹了会儿风准备上二楼,路过正厅时忽然听到里面传出了些许响声。   顾友卿早早就睡了,傅老爷子也睡了,还有谁在正厅么?   祝夏想着,好奇地走了进去。   看清楚屋内的人以后,有些吃惊地瞪圆眼睛,“傅承限?”   傅承限动作有些迟缓地扭头看过来一眼,只一眼,又慢吞吞扭了回去。   不知怎么的,明明没什么表情,祝夏却在男人脸上看到了几分委屈?   不可能。   一定是她瞎了。   于是祝夏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傅承限?”   傅承限这才从喉间低低“嗯”一声,声音又干又硬。   是真得不太开心。   请问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会在什么情况下不太高兴?   股价下跌?   还是错失了几个亿的单子?   不管哪一种,大概都是她这个刚刚毕业的学生体会不到的。   于是祝夏打算安静告退,让傅总自我纾解。   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傅承限开口喊她,“祝夏。”   男人嗓音大概是被酒精浸泡过,沙哑又带着浓浓厚重,掠过耳尖,让人不由自主心都跟着跳。   祝夏不由自主抬手捂了下胸口,直觉自己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这两天老觉得傅承限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啊?   “祝夏。”傅承限又喊了一声。   祝夏仓促回神,“啊?”了一声,主动迈进厅内,“怎么了?”   她走近了才发现傅承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剧里放着……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祝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扭头看了看电视剧里的小学生都嫌弃的画面,又看了看沙发上看得一脸认真的傅总,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吐出来三个字:“好、好看么?”   傅承限回答得相当严肃且认真,“好看。”   然后拿起遥控器调到另一个画面,“这个也好看。”   祝夏扭头一看,电视剧里正播着……海绵宝宝。   “……”   行吧。   都说有钱人怪癖多,看来这话诚不欺人啊!   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乐趣一般,祝夏顿时也不觉得傅承限周身裹着压迫气场了,她走过去坐在傅承限旁边,偏头托腮,笑眼弯弯,嗓音里带着诱导性。   “你喝醉了么?”   “我没有。”傅承限一边说一边把旁边抱枕抱在了怀里。   甚至十分幼稚地捏了两下。   艹。   好尼玛可爱啊。   祝夏忍着笑,口吻里藏着不自知的轻柔,“那你要不要喝水?”   “不要。”傅承限说,“我想喝蜂蜜水。”   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扭头看向祝夏,“你肚子还疼么?要喝红糖水么?要不我去给你弄红糖水吧。”   他说着起身就要往餐厅去,脚步微微踉跄一下,祝夏惊地赶紧起身扶住男人的手臂。   傅承限顺势半压半靠在祝夏身上,祝夏一个一米六五的人怎么可能支撑的了傅承限这个快一米九的男人。   她低低“哎哟”一声往后靠在沙发扶手上,傅承限顺势压下来,两个人猝不及防倒在沙发上。   男人裹着酒精气味的呼吸一下子钻进了祝夏鼻孔里,像是一把无名火,悄无声息点燃了流淌在身体各个部位的血液。   手指都是滚烫的。   腰也是软的。   好像身/下并不是什么沙发,而是极致柔软的棉云。   祝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对了,她“嘶”了一声,下意识偏头躲开男人的压迫。   偏偏男人还不自知地把厚重呼吸往她耳根上送。   祝夏快哭了,小心翼翼抬起腿,企图把身上的男人顶开。   只可惜二人力量实在悬殊太大,祝夏顶了一身的汗,男人却无动于衷。   ……喝了酒的男人太可怕了!   祝夏试图讲道理,“你先下去好不好?”   微弱的暗光下,男人一双眼睛漆黑如深潭,他盯着身/下的人,一言不发。   就在祝夏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男人忽然开了口。   “你馋么?”   祝夏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和她们一样,馋我的身子么?”   祝夏:“……”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祝夏羞红了脸,正要否认,电视剧里忽然传出海绵宝宝的声音: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祝夏:“…………”   妈的。   更虎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我也准备好了!!   来了来了来了!!   66个红包!   给我点面子。   别到时候评论区都不够66。 第25章   被海绵宝宝一搅和, 空气里原本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浅浅暧昧顿时荡然无存。   祝夏也随之清醒,双手努力撑在身上男人的胸口前,打商量一般跟醉鬼讲道理。   “你先下去好不好?”祝夏故意卖可怜, “你压的我腰疼。”   “胡说, 小孩子哪有腰。”傅承限微微蹙眉。   ……槽多无口。   祝夏反驳:“我是你老婆, 不是小孩子。”   搞了半天这男人一直都把她当女儿养啊?   她拿他当老公,他却想做她爹?   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有女朋友, 祝夏简直想怀疑对方是性/无能!   “说得好。”傅承限忽然说。   祝夏被这猝不及防的夸奖整懵了, 她眨了眨眼睛, 试探答:“谢谢?”   “不客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   因为姿势不适, 祝夏真的开始腰疼, 她“嘶”了一声,说:“我说那么好, 你是不是可以先起来?”   “不行。”男人拒绝得干脆。   “为什么?”祝夏真诚发问。   傅承限看着她的眼睛,沉默片刻,双眼忽然微微低垂,浓长睫毛敛去眸中深意。   可祝夏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委屈巴巴。   “…………”   啊, 为什么一个平时高冷无话身价百亿的总裁沾了酒会变成一个隔壁幼儿园的大班生!   祝夏哭笑不得,“到底为什么啊?”   “你只是嘴甜。”傅承限说,“心里没我。”   ……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心里也没有我吧?   “你是我老婆, 为什么要上别人的车?”   他在说下午停车场的事情。   祝夏先是一愣,正要说“我们不是说好的在外要装陌生人么”,忽然想起来自己下午没有上车的真正原因其实不是那些“约定”, 而是袁艾宜。   袁艾宜三个字就像一个棒槌敲醒了祝夏,她看着身上男人理直气壮发问的认真表情,忽然笑了。   被他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不要脸行为气笑的。   “那我应该上谁的车?”祝夏微微一笑,很懂事的样子,“上你的吗?可是你女朋友在那,我怎么上?万一你们因为我分手了,我岂不是做错了事?”   “什么女朋友。”傅承限哪怕喝醉了也能捕捉到重点,“我没有女朋友。”   他说:“我只有老婆。”   口吻轻描淡写,祝夏却不由自主耳尖发热。她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含糊不清地问:“袁艾宜不是你女朋友么?”   “不是。”   傅承限否认极快,他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忽然门口传来响动,祝夏也不知道从哪陡然增加的力气,一把把身上的男人掀翻在地上。   直接把傅承限摔懵了。   门口的顾友卿见状也不走了,连忙进来,第一时间不是扶地上的儿子,而是满目关切询问祝夏,“夏夏?你没事吧?”   祝夏尴尬得一批,“没有没有。”   她起身想去扶傅承限,“傅、承限喝多了,我扶他回房。”   她刚攥住傅承限的手腕,却不想下一秒被傅承限反握住了手。   男人的手很大,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会儿掌心极烫。   他轻而易举将祝夏的小手握在掌心,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是明光在胡说八道。”   傅承限此话一出,顾友卿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本来也想找傅承限算账,只可惜晚上一直没抽到缝隙,主要还是怕祝夏听到多想。   毕竟这种误会,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是最好的。   只是她没想到祝夏已经知道了,当下立刻拧眉看向傅承限。   喝醉的傅承限这会满眼都是他老婆,男人与生俱来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在酒精的催化下无限放大,轻松剥夺了他残存不多的理智。   他反复解释:“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下午是偶然碰到的。”   顾友卿一听这话立刻放下了心,自己的儿子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   于是两袖一甩,不管这对小夫妻了。只是临走前替自己这不太清醒的儿子多说两句好话。   “夏夏,承限向来敢做敢当,他说没有就一定没有,你如果真的生气,就多打两下出出气,别憋着奇怪了自己。”   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祝夏还怎么生气,“我没有……”   怎么搞得好像是她无理取闹一样。   “好好好,没有最好。”顾友卿说,“把他弄上楼去,瞧瞧在这什么样子。”   祝夏连忙说“好”,然后一边哄一边劝地把傅承限拽起来往楼上走。   傅承限没有完全醉,但是话很多,一会儿说:“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一会儿问:“你生气了么?”   祝夏说:“我没有生气”,傅承限又不满意了,“你为什么不生气?”   祝夏感觉自己已经不想纠结什么生气不生气了,她完全顺着这头狮子,“因为你不让我生气。”   “我没有不让你生气。”傅承限说。   祝夏把傅承限牵到床上,“那我生气了。”   “你为什么又生气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得。   又绕回来了。   最后着实不得已,祝夏把眼前这个丈夫当成幼儿园大班生哄,才勉强结束这毫无营养的对话。   洗漱的时候,祝夏回忆了下晚上这场荒唐,然后跟好姐妹立flag:[我以后不会要孩子的]   太折腾人了。   赵书语:[怎么了?你傅总不行啊?]   祝夏:“……”   他行!他可太行了!   -   傅承限难得比祝夏醒得还晚,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但是手掌摸过去,掌心还能感受到些许余温。   应该也是刚起不久。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傅承限看过去,祝夏端着一杯水进来。   “早。”祝夏看了他一眼,刻意停顿了几秒才问,“头还疼么?”   傅承限没有向女人卖惨的习惯,淡淡说句“没事”便掀开被子要往卫生间里走。   祝夏见他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想:这男人到底是脸皮厚还是演技好?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么?”   傅承限闻声一顿,没听明白,他回头,“怎么了?”   祝夏睁了睁眼睛,心中无声卧槽,面上却强撑着微微一笑,“没,随口问一句,水放床头了,妈说你喝完酒容易头疼,给你准备的。”   “嗯。”傅承限礼貌点头,“谢谢。”   傅承限进卫生间,关上门,祝夏才两眼放光,哆哆嗦嗦掏出手机,[卧槽!!我抓到傅总的把柄了!]   赵书语:[什么?]   祝夏:[喝醉断片!卧槽,昨晚你傅总各种下跪道歉泪流满面!呜呜呜!我为什么没想着录下来!]   赵书语:[……?]   赵书语:[到底是你没睡醒还是我熬夜熬出幻觉了?大早上说什么疯话呢?]   祝夏痛心疾首:[你不懂]   [还有,你这不叫熬夜,叫通宵]   赵书语让她滚,她关起手机,哼着小曲,乐乐呵呵地滚了。   -   吃早饭的时候,顾友卿和傅老爷子还没起,只有他们两个人。   饭间,祝夏看着傅承限端庄沉稳的样子,脑海里全是他昨晚一边捏抱枕一边看动画片的画面,实在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傅承限闻声抬眸,祝夏忙不迭挺直了腰杆,诚实却又刻意隐瞒,“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   她断定傅承限对她这种小女生的乐趣不感兴趣,而傅承限也果不其然没有多问。   两个人安安静静不扰你我地吃完早饭,傅承限遵循昨晚傅老爷子的教诲,主动送祝夏上班。   路上两个人依旧无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祝夏的错觉,她总觉得傅承限好像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直到车子抵达公司门口,祝夏推开车门正要下车,傅承限忽然出声问:“是什么?”   祝夏没反应过来,“嗯?”   “那些好笑的事,是什么?”   祝夏:“……”   嗯……傅总啊,我敢说,你敢听么?   但是事实是,傅总敢听,她不敢说。   于是便借着着急上班的由头,随便敷衍一句,“就是一个笑话而已,没什么。”   她说着就要下车,哪知傅承限再次喊住了她。   “你下班前可以给我发条信息,我过来接你。”   祝夏以为他是太把傅老爷子的话当回事,“其实我自己可以的,爷爷的话你也不用太——”   “你不是没有车么?自己怎么可以?”傅承限忽然问,“总是麻烦季总监好像不太好。”   祝夏一顿,抬眼看向傅承限。   “我昨天是来接你的,和袁艾宜,只是偶遇。”   祝夏没想到傅承限在清醒的时候也会主动解释这件事情,顿时把季秦淮抛之脑后,低低“啊”了一声,“我知道了。”   “嗯。白天多喝热水。”傅承限说。   “哦。”也不知道怎么的,祝夏下车的时候几乎手脚发软。   坐到办公桌前,爱莎拎着几杯星巴克,“不客气呀kilian~”   祝夏忙说:“谢谢。”   爱莎眨眼:“早餐半价券快过期啦,干脆多买几杯咯。”   祝夏笑:“没关系,我有买一赠一的券,下次我请你。”   部门一共就四个人,性格不差,能力相当,相处起来极其和谐。   下午五点半,祝夏准时下班,走之前季秦淮正拖着Bennett往电梯口走,祝夏忽然想起来昨天傅承限口中反复提起的“明光”,有些疑惑。   明光是Bennett的中文名啊?   居然还挺好听。   本想跟明光打声招呼,结果对方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季秦淮拉着他直奔电梯口,等电梯下去,祝夏才看到他们去的摄影部。   估计要拍东西了。   祝夏挺好奇,想去凑热闹,然而还没摁电梯,就收到一条来自傅承限的微信。   [我在停车场]   几秒后又发来一条:[只有我自己]   “……”   好吧。   看来他和袁艾宜真的没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不,我的言外之意是,季总监不在停车场,你快来上我的车!   55个红包? 第26章   就是夫妻关系有名无实, 自家老公没出轨也是间值得开心的事情。   于是上车以后,祝夏主动跟傅承限搭话,“直接回家吗?”   傅承限启动车辆说:“今天在外面吃, 我订了餐厅。”   祝夏本以为傅承限是懒的自己弄才选择在外面吃, 等到了傅氏旗下一家法餐店门口, 祝夏才觉得事情好像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但是她也没多问,安安静静跟在傅承限身后。   服务生见二人踏足进门, 立刻面带微笑, 欠身喊:“傅总。”   按理说, 傅承限身为一个总裁应该已经把这种“问候”当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基本流程, 不会给予回应, 可没想到服务生话音刚落,傅承限便淡淡点头“嗯”了一声。   服务生也没有因为被总裁回应而表现得激动亢奋, 他依旧是微笑模样,“傅总楼上请。”   二人从入门口一直到二楼,期间碰到的所有工作人员,如果手头有忙的事情, 便全神贯注忙手头的事情,如果闲站着,便会给出亲和的微笑。   整个餐厅都没有因为傅承限的身份而表现的和平常不同。   这种嵌入到每个细节的管理模式让祝夏不得不佩服傅承限,她盯着走在她前面的男人后背, 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好像是骄傲,又好像是自豪。   祝夏细细品了下这两种感情,没品出个所以然, 于是决定向某位常年通过文字剖析感情的赵编剧求助。   赵编剧剖析得很直接:[什么骄傲自豪,你这是单纯的虚荣心作祟!]   祝夏盯着这条回复看了很久,回复:[女人,请收起你那快要溢出屏幕的嫉妒心]   赵编剧直接没有回复。   祝夏叹气,认为对方这是在掩耳盗铃。   “在看笑话?”对面的傅承限忽然开口问。   祝夏抬头,迷惑茫然,“啊?没有啊。”   “哦,看你笑那么开心,以为你又在看笑话。”   祝夏更加迷惑茫然了,“我笑了吗?”   傅承限点头,“很开心。”   祝夏:“……”   若无其事收起手机,在耳尖渐渐升温的同时否认,“没有,你看错了吧。”   为了扯开这个话题,祝夏佯装好奇地左右看了看,问:“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来到这里吃饭啊,我以为只是随便吃点呢。”   “你过去二十年的今天都是随便吃点就行了么?”傅承限问。   “是啊。”还能怎么过,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重要的日子?   祝夏疑惑看向傅承限,傅承限深深看回来,祝夏被他看得微微一怔,近乎本能地敛睫掩眸。   动作稍显仓促,自然躲不过拥有极强洞察力的傅承限。   傅承限知道祝夏在祝家过得并不如传言的“祝家大小姐”那样风光,小姑娘未及成年便独身出国,海外生活并不容易。   可是总不能不容易到连生日都不过吧?   除非……是这生日总能让她想起过世的妈妈。   傅承限想着,又深深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乖巧敛眸的祝夏,她不说话不抬头甚至不愿意扎眼,仿佛在极力掩饰某些情绪。   傅承限不懂得如何安慰女孩子,只能主动坐在她旁边,低声问她想吃些什么。   祝夏被傅承限这一系列操作整得有点懵,她愣愣地看着傅承限,傅承限与她对视,片刻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没事,想吃什么点什么。”   祝夏还是懵,甚至被傅承限摸的脑袋昏昏,她迷迷糊糊点了几道推荐菜,把菜单推给傅承限。   傅承限倒是没怎么继续点,服务生确定好菜便退出了包间。   没了第三个人的空间莫名其妙变得拥挤起来,祝夏感觉自己呼吸都不畅了,憋的脸红耳朵红,最后忍不了了才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匆忙逃离包间,祝夏靠在拐角拍着胸口吐气,明明也没发生什么,心跳却一直加速,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太没出息了。   不就摸了摸脑袋么。   人家摸狗也这样摸!   祝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摸完咧着嘴傻笑了两声。   以至于旁边路过的人停下了脚步,“是你?”   祝夏还傻乐着,一抬头对上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顿时笑不出来了,“袁、袁艾宜?”   袁艾宜笑笑,“对呀,好巧呀。”   祝夏扯唇,“嗯,是挺巧的。”   “那天我还以为你是明光助理,后来才知道你是设计师。”袁艾宜说,“你一个人吗?”   “不是。”祝夏摇摇头,但也没提傅承限的名字。   虽然她没说是谁,但是出现在这种餐厅,不用猜也知道大概是什么关系,袁艾宜笑笑,“嗯,那就不打扰了,改天有机会——”   话未落,隔壁包厢忽然啦开门,袁艾宜闻声偏头,看到来人一愣,“承限?”   傅承限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袁艾宜,他看了看袁艾宜,又看了看贴墙而站的祝夏,第一反应是疑惑要去洗手间的祝夏为什么在这站着。   “你怎么在这?不是要去——”   话被袁艾宜打断,“你们一起吃饭?”   “不不不,不是!”祝夏当即否定,“偶遇而已,傅总好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袁艾宜这才笑道:“这里是傅氏的餐厅啊。”   祝夏佯装恍然大悟,“这样啊,我以前没来过。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看都不看傅承限一眼,扭头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小姑娘真可爱啊。”袁艾宜笑着看向傅承限,“我像她那么大也这样吗?”   傅承限看着祝夏离开的背影,眉头微不可察蹙了蹙。   不是可爱。   是单纯的懂事。   大概是怕被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按照常人所想,一个未出名的设计师和他认识应该不算坏事,所以她躲得这样及时,撇得这样干净,应该是为他着想。   傅承限目光沉沉,片刻才回答袁艾宜的问题,“袁小姐的事情自己都拿捏不清楚,我又怎么会知道。”   袁艾宜伤心得很明显,她伸手去拉傅承限的衣袖,“承限,你一定要和我分那么清楚么?我们以前明明——”   “袁小姐。”傅承限轻轻一抬手,躲开了袁艾宜的触碰,他看着她说,“我已经结婚了。”   袁艾宜一怔,“什么?”   “虽然我们以前确实没什么,但这样的话,如果让我太太听到想必也会不开心,所以还希望袁小姐以后不要再提了。”说完,傅承限转身走进包厢。   袁艾宜在门口愣了很久,直到友人从包间出来,看到她疑问:“不是说临时有事?怎么还在这?”   袁艾宜回过神,摇摇头说没事。   两个人前去买单,前台微笑告知:“傅总说,袁小姐是老同学,能来光顾,一定要给您八折。”   好友“哟”了一声,很是意外,“艾宜你和傅总是老同学啊?还打八折,关系不错哦?”   袁艾宜没说话,前台倒是笑了,“凡是和我们傅总认识的,都是打折的。”   袁艾宜闻声脸色一白,她扭头看向二楼,恰巧看到一道纤瘦身影掠过,微微蹙眉,片刻和前台道谢,拉着好友离开。   -   祝夏站在包间门口,有些进退两难。   其实刚刚她也不是故意要那么着急撇清关系,只是看见傅承限看了看袁艾宜,又看了看她,第一反应就是主动撇清。   不然等到傅承限开口撇,那她不要面子的啊。   可撇完心情就不一样了,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心虚。   好像做错了什么一样。   莫名其妙。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身后忽然响起服务生的声音。   祝夏吓了一跳,忙说“没事”,她知道傅承限肯定已经听到她的声音,干脆推门进入包厢。   只是让她愣住的是,餐桌上居然放着一个蛋糕?   蛋糕?   有人过生日啊?   祝夏想了下今天一直奇奇怪怪的傅承限,后知后觉问:“今天是你生日吗?”   傅承限似乎也愣了下,“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祝夏更奇怪了,“不是啊。”   傅承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蛋糕,片刻声音有些硬地问:“你身份证上不是写的今天?”   他不可能记错。   “啊……”祝夏挠头,“那是错的。”   傅承限:“……”   祝夏:“听我妈说,是祝天南登记的时候报错了日期。”   傅承限:“……”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祝夏重新回忆了下今晚傅承限的奇怪行为,“你……是专门给我过生日的吗?”   傅承限没说话。   祝夏觉得他应该想说:不然呢?你瞎吗?   “…………”好吧。   又是高档法餐又是独家定制小蛋糕,结果看错了日期,这事要是放在她身上,估计心态都得崩。   “那个……其实……”祝夏慢吞吞坐过去,睁着忽闪忽闪的圆眼睛说,“今天也算我的生日吧?我可以一年过两次啊。”   “祝夏。”傅承限开口。   “啊?”   “吃饭。”傅承限说。   “……哦。”   -   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和傅承限一起吃饭,但是没关系,次数不重要,心境都一样。   一样的尴尬,一样的不知所措。   祝夏感觉今天这顿晚餐都给她吃出阴影来了。   好在两个人十分默契,像约定好了一样谁也不搭理谁,安安静静吃饭,安安静静上车,安安静静回家。   然后各自钻回各自的房间,开始自闭。   [我服了,真的服了]   [请问别人家的婚后生活也那么尴尬吗?]   祝夏人成大字状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直到赵书语的信息发来:[别人家的婚后生活尴不尴尬我不知道,反正没你们纯洁]   祝夏冷不丁想起什么,[你放屁,傅总一点也不纯洁!]   那床底下放的东西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   赵书语问:[傅总不纯洁你怎么知道的?]   祝夏抱着手机翻身,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是别人有些私人的特殊癖好,背后议论……   思前想后,祝夏没忍住,敲着键盘小心翼翼发过去一条:[你知道那啥啥工具吗?]   赵书语显然不知道:[哪啥啥?]   哎呀!   这该怎么开口!   祝夏随手捞起枕头夹在两腿之间,抱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哼哼唧唧,耳朵红的像染了血。   [到底是啥啊?]赵书语问。   祝夏发过去两个省略号。   赵书语:[?]   祝夏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赵书语等不及了,直接一个微信电话冲过来,祝夏随手点了接通,赵书语问:“到底是啥啊?”   打字都打不出来,更何况直接开口说。   祝夏含糊不清,“嗯嗯工具。”   赵书语懵,“啥玩意儿?”   祝夏咬牙切齿,“情那个啥趣那个啥的工具!”   对面赵书语一愣,下一秒挂了电话。   祝夏以为她也是羞耻,发消息:[啊啊啊啊啊都说了我不想说!]   赵书语:[这个事吧……]   赵书语:[不是傅总不纯洁]   赵书语:[是我不纯洁]   [?]   祝夏没听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其实……我也可以不纯洁。   祝夏:滚。   这章是补昨天的。   顺便发50个红包。   今天的更新应该还是在十一点以后十二点以前。 第27章   明明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 怎么赵书语还掺合进来了?   祝夏正要问到底怎么回事,房门忽然被敲响。   这个家里,目前只有她和傅承限两个人。   不用想也知道门外站的是谁。   祝夏无意识努了努嘴, 扔下手机往门口走。   打开房门, 门外果不其然站着傅承限。   才刚过去一个小时, 傅承限就已经脱去了规整的西装换上去仅是看上去就很舒适的居家服。   他应该也洗了澡,头发吹个半干, 蓬松疏软地趴在头顶, 额前碎发掉落在眼前, 偶尔和他卷翘的睫毛纠缠。   他站的位置不算正门口, 楼梯口的灯光斜着照过来。男人极为立体的脸一半被光影镀了一层边, 一半隐在黑暗里。   显得更加立体。   如雕塑一般。   祝夏看着男人这堪称完美的面孔,心忽的剧烈跳动起来。   眼睛也跟着睁了睁, 像是本能地想要把他的每一处都看清楚一样。   “有、有事么?”祝夏舌头打结。   “你的东西还在主卧。”   大概是累了一天,休整下来以后男人嗓音都泛着浅浅的慵懒和闲散。   声线从喉间流出,像小猫的爪子挠在了祝夏心尖。   后背冷不丁起了一层酥酥麻麻,如过电一般, 祝夏脑袋也跟着不太清醒,“什么东西啊?”   傅承限掀眸,薄薄眼皮折出浅浅痕迹,褪去了叱咤商场的尖锐深邃, 留下的尽是温和。   他看着祝夏,片刻才说:“你的行李箱,还有被子。”   祝夏想起来了, 她哦哦哦了好几声,“我去拿我去拿。”   “嗯。”傅承限率先转身。   祝夏紧跟其后。   两个人依旧没话,气氛一时间凝起来,感觉哪里都怪怪的。   祝夏觉得尴尬,她一尴尬起来就不停地挠脸抓头发,双手无处可放,小动作不断。   眼珠子也灵活地溜来溜去,明明知道傅承限看不到她,可她还是不敢光明正大地把视线落在男人后背上。   只能偷偷摸摸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后再——哦豁,被抓住了。   “啊……”祝夏脸红了一大片,“怎、怎么了?”   傅承限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立刻推开门,而是停下脚步,侧看了祝夏一眼,解释说:“你那些东西有私人物品,我怕你不方便,没动。”   说完推开了门,径直进屋。   祝夏本来以为傅承限就是单纯的在说他没有碰她的东西,等踏进门看到床上的被子也和前天离开时一模一样才意识到傅承限的真正意思是什么。   ——我不是不帮你拿,是怕你不方便。   ……操。   他好绅士啊。   祝夏终于肯直面内心,称赞她这位名义上的老公了。   “没事没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祝夏笑笑走进房间。   她的行李箱还在衣柜旁边,行李箱小小的一只,被她随手合起来放在那。   “我先拿被子吧。”祝夏说。   傅承限出声,“你收拾行李箱,被子我帮你拿。”   “哦哦哦,行行行。”祝夏看到男人的大手放在被子上,因为重力被子微微下塌,在男人的大手衬托下居然显得柔柔软软的一小团。   也不知怎么的祝夏就感觉耳朵脸都是热的,心虚地蹲下收拾行李箱,正准备调转行李箱的方向扣锁时,一不小心直接把行李箱甩到了旁边。   ……然后行李箱直接冲到了床底下。   但是没冲进去,因为和床底下那个一言难尽的快递盒子撞到了一起。   “……”祝夏盯着床底下,呆住了。   抱着被子在旁边站着的傅承限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再次十分有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祝夏咔嚓咔嚓抬起僵硬的脖子,与傅承限对视。   空气中顿时只剩下了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祝夏眼睁睁看着傅承限把手里的被子放在床上,薄唇轻启欲开口时,祝夏低叫一声,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由于动作太快太猛,眼前忽的一黑,祝夏当即往前倒去。   倒下去的那一瞬间,祝夏就心想:完了。   要么一头砸地上,要么直接摔傅承限怀里。   但是以当下的场景来说,不管哪一种,她都想原地去世。   ……去世是不可能去世的。   祝夏埋在傅承限怀里的时候想,她两只手死命揪住傅承限腰间的居家服,直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叹,男人似是有些无奈地开口,“祝夏,站稳了。”   祝夏不想站稳。   ……老公怀里好像有点舒服。   但是脸还是要的,于是她低着脑袋,慢吞吞站稳。   好一副掩耳盗铃,不愿意面对现实的鸵鸟模样。   从傅承限的角度看,小姑娘耳朵红的能滴血。   大概是因为床底下那些东西。   本想抽个时间悄悄把东西送她没房间,那样至少不至于太尴尬,没想到……   傅承限看着小姑娘始终低着不愿意抬起的小脑袋,轻轻后退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   以此减少自己对她的无声压迫感。   “那个东西其实……”   “我什么都没看见!”祝夏一听到傅承限主动开口提这件事立刻打断,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我真的没看,没看见的。”   如果她的脸和耳朵没那么红,傅承限觉得自己还能暂且相信她的话。   到底还是小朋友,未经人事,也难担事。   这感觉就像家长第一次教孩子正确认知性知识一样,难以启齿中带着点无可奈何。   他说:“其实也没关系,这些东西毕竟是和你……”   “嗯嗯嗯,是是是,对对对,我也觉得没关系没关系。”祝夏听不下去他详细说这些,只想赶紧结束这话题,她匆忙捡起行李箱,恨不得直接抱着跑走。   “祝夏。我不是有意过问你的私生活——”   还要过问私生活?!   干嘛?   想问问她能不能接受这些东西?   祝夏顿时如炸毛的猫,连连后退好几步,眼睛瞪得浑圆,脸色绯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惨白。   “不不不,我不行的。”祝夏不停地摇头,都快吓哭了,“我真的不行的,傅傅傅傅承限,我们说好了只是暂时结婚的,这种事情我不会陪你做的!”   至此,傅承限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他蹙了蹙眉,看了看吓得不轻的祝夏,又看了看床底下的东西,言简意赅,“那快递不是我的。”   “?”祝夏眨了眨眼睛,愣住了,眼角还沾了一滴泪摇摇欲坠。   看上去可怜巴巴又带着一股傻里傻气。   傅承限觉得他明白了,“也不是你的。”   祝夏点头如捣蒜,点完又拼命的摇头如摇拨浪鼓,最后慌里慌张解释,“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   一副生怕被碰瓷的样子。   傅承限顿了顿,问:“收件人是你。”   “啊?我吗?真的是我吗?”祝夏反复确认,“祝夏的吗?”   傅承限有点想笑,唇角微翘,“对,祝夏的。”   “不会吧?”祝夏也不害羞了,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把行李箱往旁边一丢,跪在地上去扒拉床底下的快递。   傅承限看到她直接跪在地上的膝盖,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出声:“你别动。”   祝夏茫然仰起小脸,看到傅承限单腿跪地,长臂伸向床底下,“我来。”   “哦哦哦。”祝夏正要后撤起身,忽然想起什么,顿时跪得更结实了,一把抓住傅承限腕骨明显的手腕,“还、还是不要拿出来了吧。”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头对着头凑在一起研究情那个趣的工具算怎么回事?   傅承限也意识到这确实有些不合适,于是便清了清嗓子,“先放在这吧。”   祝夏猛地抬眼看他。   傅承限扶额,“我抽时间处理掉。”   实在没忍住,抬手屈指弹了下小姑娘的脑门,“想什么呢。”   祝夏“呀”一声,撅起小嘴,捂着脑门,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大着胆子说:“你留着也没事啊,哎呀你也说了,能理解的。”   傅承限察觉小姑娘是故意的,眼睛一眯,嗓音沉下来,“是么。”   祝夏耳根一麻,单手撑地站起来,一边站一边佯装若无其事地点下巴,“对呀。”   傅承限笑了,“那你觉得我应该和谁一起用?”   祝夏:“……”   艹,忘了。   这男人不管怎么再怎么绅士,扒了那层皮也是一个二十几岁身体各项技能正常的男人!   于是祝夏表情一僵,说不出话来了。   傅承限也不是有意要吓唬他,他紧跟着站起来,瞥到小姑娘明明很小却有肉的脸,不知怎么就抬手捏了一下。   “不要跟男人瞎开玩笑。”傅承限端出长辈姿态,“在外面更要注意。”   祝夏脑袋一歪,躲开傅承限的拿捏,然后鼓了鼓逐渐变热的腮帮子。   傅承限又问一遍,“听到了吗?”   祝夏快速点脑袋眨眼睛:知道了知道了爸爸!   傅承限这才转身拿起床上的被子,哪成想祝夏还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傅承限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想在这睡?”   祝夏反应过来,干脆利落地转身出门,以此来回答傅承限。   傅承限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莫名想起六个字:雄赳赳气昂昂。   他勾了勾唇,抬脚跟上。   物品完璧归赵,傅承限没在房间逗留,转身离开时,看到祝夏跟上来,表情略疑问。   祝夏抿了抿唇,很是乖巧说:“谢谢。”   “不客气。”傅承限眼角染上一抹淡笑,他看着祝夏,片刻抬手落在小姑娘头上轻轻拍了拍,像哄小孩一般,“早点睡。晚安。”   “晚安。”   房门关上,鼻尖似乎还留有男人身上那抹清冽的淡香。   祝夏嘴角始终挂着隐忍的笑,一直走到床边,直直地趴进柔软的被窝里,才敢在黑暗里把嘴角高高翘起。   她像一个蚕宝宝拼命的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在床上滚来滚去,恨不得揪起被子一角塞进嘴里,好一会儿才勉强冷静下来。   脑袋里轻飘飘想塞了一大团棉花,祝夏晕晕乎乎躺在床上傻笑,直到手机传来响声。   思绪勉强被拉回,祝夏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机,指纹打开一看,微信消息无数。   [姐妹,我来受死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快递是我寄的吧?]   [可是你不是说被你婆婆拿了吗?怎么在傅总那啊?]   [哈喽?理理我啊姐妹?]   [对方已取消]   [对方已取消]   [天啦噜,你还好吗?]   [我的妈呀,你们开始玩起来了吗?]   [额……年后我能不能做干妈就看傅总这一发准不准了]   [奥利给!傅总冲鸭!]   祝夏随手一划拉,看到这些不堪入目的字眼,想把这人揪出来扔进小黑屋。   但是在此之前,该吐的芬芳还是要吐的。   [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赵书语!]   [水滴筹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请结束在我们傅总和小夏夏说晚安的地方好么,温情又暖心,多好。   我:沙雕文不配温情,我们就要口吐芬芳。   但是我还是想说,他妈的,托赵老板的福,这对沙雕终于开始走言情文的感情线了!! 第28章   至少有一周的时间, 祝夏都觉得她该为自己准备水滴筹了。   杂志临到最后关卡,四人小团体明显有点吃力。为了能够保证每个环节的完整度,几个人连续一周早出晚归。   可谓是起的比鸡早, 睡的比狗晚。   睡前工作群还在滴滴响。   祝夏忙完最后一个流程, 终于彻底结束今天的工作。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老腰都要断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磨磨蹭蹭, 半佝偻着腰起身往外走, 刚打开门, 旁边书房的门也打开了。   是傅承限, 不知道是刚忙完工作还是结束了别的什么个人生活时间。   经历过前段时间的“快递事件”, 祝夏和傅承限的关系从尴尬别扭的假夫妻变成了和谐相处的真室友。   两个人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打招呼打得面不改色, 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聊两句。   “还没睡啊?”祝夏打了个呵欠,作势要去卫生间。   小姑娘气色明显不如之前,小脸满是疲累,眼底下一层浅浅青色。   傅承限看了她一眼, 原本准备折返卧室的腿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刚忙完?”他问。   祝夏有气无力地点了点下巴。   她像一只极度困倦的小猫,打不完的呵欠,眼角泛出微红,生理泪水沾在眼角摇摇欲坠。   实属小可怜儿。   “饿么?”傅承限又问, 他记得她晚上回来得就挺晚,饭也没吃就往房间里钻,一直忙到现在。   祝夏摇头, 她摸了摸肚子,“好像饿过了。”   “还是吃点再睡吧。”傅承限说,“你去忙你的,一会儿下楼来餐厅。”   祝夏看了他一眼,傅承限不动声色移开目光,补了句:“我刚好也饿了,一起吃点吧。”   祝夏“哦”了一声,看着傅承限下楼才转身往卫生间去。   洗把脸,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但困意还是有的。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刚刚傅承限的话,有些疑惑地想:这男人以前不是说吃夜宵不好吗?   男人怎么也那么善变啊?   -   傅承限诚不欺人,说简单点果然很简单,一碗鸡蛋面加两根菜叶,油影都见不着。   祝夏其实不喜欢吃面,但没好意思说,扒着小碗有一根没一根地挑着。   傅承限身为老板比她这个小员工忙多了,大半夜手机也没离手过。   祝夏当着傅承限的面不好意思把面倒了,就想着把大老板劝回去得了。   “你还在忙啊?”她亮着眼睛问。   晚上客厅没开大灯,一盏昏黄的暖灯落了一室的柔软。光线钻进她亮晶晶的眼睛里,乍一看像森林里偷偷跑出来的小鹿。   单纯无害,又乖巧懂事。   她声音不大,问这句话时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   傅承限也不知怎的就想起近几年比较热门的相关话题——男人这么做才算在乎你/女人这么问其实是话里有话。   于是傅总当即放下了手机,坐在祝小鹿对面,目光一眨不眨,“没有。”   祝小鹿本鹿一句“那你先上楼忙”生生卡在喉咙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最后只能和傅总大眼瞪小眼,希望傅总能够接收到她的“明送秋波”。   只可惜,傅总视力好像不太好。甚至说了句,“锅里还有,不着急。”   我着急啊!   我可太着急了傅总!   祝夏眼睛笑眯眯,心里泪汪汪,一口两根面,一嚼嚼半年。   期间傅承限接了个电话,他走去客厅阳台接的,声音低低沉沉,听不清楚。   祝夏见他走了,没有再把面条往嘴里送第二次,筷子在碗里挑来挑去,想着怎么解决这顿夜宵。   然而就在她没想出个所以然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手机铃声。   是她的手机响了。   救兵来了!祝夏立刻放下筷子往楼上跑。   小姑娘动作并不缓慢,引的傅承限看过去好几眼,最后挂了电话走去餐厅瞥到餐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面,眼眸闪出些许波澜。   -   还有什么比大半夜接到临时加班的通知更痛苦吗?   有。   那就是接完加班通知还要滚下楼吃不爱吃的东西。   实惨。   祝夏抱着手机为自己默哀,决定不委屈自己,一会儿下楼就跟傅总说实话,大不了花钱买单!   然而就在她一脸严肃抵达餐厅时,发现餐桌上那碗让人忧愁的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厨房里传出的阵阵饭香。   她一顿,迈开脚准备往厨房走,抬头看到傅承限端着一个盘子往出走。   男人轻描淡写掀眸,与她对视一眼说:“坐好。”   祝夏二话没说一屁股坐在了餐桌前,紧接着一盘炒饭被推到自己面前。   祝夏眨了眨眼睛,着实有些心虚,她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   傅承限看到她的小动作,没多说什么,转身又进了厨房。   洗洗刷刷的声音让人莫名得安心,祝夏耳朵听着这些响动,把一盘炒饭吃得大快朵颐。   等到傅承限再出来时,她还没吃完。   闻声抬头,嘴里的饭没咽完,嘴角一粒米粒。   像藏食的仓鼠。   傅承限眉眼一抹淡笑,顺手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好吃,我先上楼了。”   祝夏眼睛一弯,笑出月亮眼,她砸吧砸吧嘴,仰着脸说句:“谢谢。”   “嗯。”傅承限离开前说,“虽然我比你年长,但是不会骂你挑食。”   “所以以后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可以直接说。”   轻飘飘一句话,如春风拂了心房。   祝夏努了努嘴,低下脑袋,脸恨不得埋进盘子里,嘀嘀咕咕叨叨了两句。   傅承限没听清,“什么?”   祝夏装傻,“什么什么?”   傅承限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微不可察翘起一抹弧度,转身上了楼。   等确定男人消失在视野里,祝夏才咬着勺子傻乐,含糊不清地嘀咕:老男人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还挺会。   -   造型师在给Bennett搭配拍摄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导致全体部门跟着加班。   祝夏连夜调整设计细节,结束时天已大亮。   剩下的工作流程没她什么事,季秦淮好心给她放了半天假,祝夏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接到了傅承限的电话。   “起了?”男人低沉嗓音传进人的耳廓如过电流。   祝夏耳朵近乎本能地红了红,撒娇一般应了句:“唔。困死了快。”   耳边男人低笑两声,“不着急的话就在家吃饭,我早上走之前做了饭。”   祝夏闻声睁开了眼睛,心里某个地方也仿佛悄无声息裂开了缝隙。   午后阳光毫无阻挡地照了一心室的暖。   祝夏忍不住喊了声他的名字:“傅承限。”   “嗯?”   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周到吗?   就在她差点要问出口的时候,傅承限那边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应该秘书的声音,“傅总,会议人员到齐了。”   祝夏猛地清醒,耳朵脸颊脖子都红了个遍,她攥着被子匆匆丢下一句“我先了,你忙”,然后挂断电话。   挂完恨不得把被子里的鸭绒都给拧出来。   好一会儿才一头乱毛地坐起来,低低叹了口气,摸着手机跟好姐妹说:[原来电视剧里都是真的,日久真的能生情]   赵书语难得中午是醒的,[哪个日?]   祝夏:“……”   你妈的,和成年人聊天好累。   -   下午祝夏准时抵达公司,部门空无一人,祝夏在座位上待了很久发现依然只有她自己。   忍不住在工作群里喊了一声:[请问,我们其实是一天假吗?]   [你在做梦]   这是爱莎。   [@季秦淮,这里有人要求领导放假]   这是巫扬。   祝夏义正言辞:[我没有,我不是,你们别乱说]   季领导这才出现:[我们在楼下]   祝夏没多问,起身也去了楼下。   摄影部人多也乱,造型师化妆师各种工作人员,大多都是生面孔。   祝夏在一群人里找到一张熟面孔,踩着步子过去,“爱莎姐。”   爱莎一抬下巴,示意祝夏看摄影棚。   棚里Bennett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拍摄,少年在一个色彩度极高的背景板前,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童装。   大概是他瘦,有特意找了大码童装,所以看上去也并没有违和感。   他露着长长的四肢,在角落里摆出怪异的姿势,脸上一副粉红色的桃心大眼镜,嘴里一颗棒棒糖。   和上次拍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首饰品牌换了。   祝夏问:“你们都在这干嘛?”   “看热闹。”爱莎说。   ……好吧。祝夏又问:“准备看到什么时候啊?”   爱莎看了眼时间,“还不知道。”   祝夏:“拍摄不是两个小时就结束了吗?”   爱莎闻声略有不可思议地看向祝夏,“你不知道?”   祝夏疑问:“什么?”   爱莎扭头看了眼Bennett,非常不屑,“谁看他啊,我管他几个小时呢。”   “那是看……?”   爱莎左右看了眼周围,高跟鞋一偏,身子倒向祝夏,她凑到祝夏耳旁,小声说:“听说今天傅总过来。”   说完不忘补一句,“只是听说啊,不保真。”   祝夏愣了下,虽说也有些意外,但不知道这看热闹的点具体在哪里。   “所以……?”   爱莎神秘一笑,“Bennett结束之后就是袁艾宜了。”   “据说他俩有一腿。”   胡说,明明有四腿。   祝夏悄悄撇嘴。   “而且我听说啊,这俩人还是青梅竹马呢。”   “是吗。”祝夏口吻不明。   爱莎没察觉,只自顾自的说:“实不相瞒,我还是傅总的女友粉来着,今日来准备一探究竟,如果是真的,我就退出了。”   “在袁女神面前,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哦。”   那她也来看看热闹吧。   祝夏面无表情,心中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   刷新就可。   不用再支付了。 第29章   拍摄前, 有很长一段时间用力化妆搞造型。   明光实在无聊,就找傅承限闲聊。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到了探班的事情,明光想起他哥在他回国的时候说有机会来探他班, 结果到现在还没来过。   择日不如撞日, 明光笑嘻嘻问:“哥来探我班呗。”   傅承限哪来的美国时间探他的班, 当初也不过为了让他回国随口一说。   “咱俩谁下班早?”   意思很明显:没空。   明光拉长了音调“哎哟”一声,听的在后面捯饬他头发的造型师浑身一麻, 偏头和化妆师对视了一眼, 神色意味深长, 可谓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明光没注意, 只顾得哄他哥来看他, “来给我长长面呗,今天可多人来看我了, 设计部好几个上午休假,下午专门来看我的。”   傅承限想起祝夏也在设计部,问了一嘴:“季秦淮那个部门?”   “对啊。”明光说,“来呗。”   傅承限犹豫片刻, 在秘书推开门前一秒点头答应下来。   明光高兴地打了个响指,扭头给袁艾宜发语音微信:“艾宜姐,傅总下午来探我班,你不是晚上有拍摄吗?提前来凑个热闹呗。”   -   傅明光的话袁艾宜本人听没听到不知道, 他身后的造型师和化妆师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然后扭头高速传播在各大群里。   以至于今天的摄影部特别热闹。   眼看着棚里闲杂人等越来越多,祝夏有点后悔待在这里看热闹了。   虽说傅承限在圈内确实名气不小, 但至于那么大阵仗吗?   她忍不住问爱莎:“各部门领导都支持员工为了看男神抛弃工作?”   爱莎“啧”了一声,拿肩头撞祝夏,示意她往周围看。   祝夏环视一周,看着一个个表情期待又激动的男男女女,一脸茫然地递给爱莎一个问号。   爱莎随便一抬下巴,指着一个女人说:“那是编辑部的领导。”   然后又转向另一个方向,指着一个男人说:“那是摄影部领导,一个小时前他还不在公司。”   祝夏:“……”   傅承限多金又帅气,这点毋庸置疑,女人盯着不放属正常,怎么男人也盯着?   而且这位领导看上去得有五十岁了吧?   祝夏干笑两声,“傅总粉丝年龄差跨越得挺广哈。”   “那是。”爱莎很骄傲,“女人馋脸馋身子,男人馋他的年少有为。实不相瞒,要不是运营部太忙,估计整个部门都会过来。”   此行为着实令人迷惑大赏,祝夏再次真诚发问:“看他一眼就能把他的身家能力都学来吗?”   “很显然——”爱莎回答,“并不能。”   ……哦。   那还一个个挤破了头过来看。   真是看不懂你们追星族了。   -   逼近明光拍摄结束的时候,傅承限不负众望出现在了……公司各大群里。   小到照片,大到视频,刷屏直播傅总走的每一步。   祝夏微信里的公司大群一向都是屏蔽,所以并没有及时接收到这些消息。   还是爱莎一边咬手指一边泪眼汪汪喊:“太帅了!太帅了!妈的帅的我合不拢腿!”   祝夏怕她一不小心当场撅过去,忍不住好心提醒,“你要不要……冷静一下?”   这对象要是赵书语,她会直接说:建议去厕所吃点什么冷静一下。   -   十几分钟后,爱莎嘴里叼着星巴克甜点,把减肥糖分忘得干干净净。   吃是吃上了,但显然没有冷静下来。   祝夏握着手里的热饮,情不自禁抬头看向角落里被各部门领导员工包围的傅承限——自打他进入摄影部,好像就没有一刻闲下来过,又似乎一直在闲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他,所有人却又都望而却之,不敢上前。   只能借着礼貌答谢,说两句“谢谢傅总的下午茶”,然后在群里嗷嗷:与男神互动打卡成功!   祝夏实在忍不住,截图打码发给赵书语。   赵书语身为一个成年人,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互动?告诉他们,你才是可以和傅总互动的女人!]   祝夏:[……我辛辛苦苦打码又截图就是为了听你在这搞黄色?]   赵书语:[那不然?我们还能搞点别的?]   算了。   永远不要等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变正经。   就好像永远不要在机场等一艘船。   会sad会tired会disappointed。   -   傅承限走进摄影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祝夏,大概是上午补足了觉,又化了淡妆,小姑娘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她一直在角落站着,偶尔偏头和旁边的同事聊天,也不知道同事都说了些什么,小姑娘一会儿眼睛瞪得圆圆的,一会儿脸上一层明显的疑惑。   傅承限看了几眼,才堪堪收回目光。   男人嘴角不动声色翘起愉悦的弧度,周身一向清冷的气场渐渐薄弱,引得不少人大着胆子前来搭茬。   直到明光拍摄结束,目标准确地朝这边奔,“傅总真看得起我啊,说来就来哦。”   现场人多,傅承限没拂他的面子,敷衍应了一句:“二版还顺利么?”   “挺好的。”明光年轻,经得起折腾,模特这个职业也是他喜欢的,所以即便花费大把时间他也心甘情愿。   工作顺心,心情就好,心情一好,就忍不住嘴欠。   明光看了眼工作人员分配均衡的甜点饮料,歪着脑袋有心打趣,“来都来了,怎么还带那么多吃的啊?我可不喜欢吃这些女人才会吃的东西,傅总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傅承限眸光忽明忽暗,没否认。   明光一瞧他哥没否认,顿时眼睛亮了,然而没等他再问什么,他哥反问:“设计师都是哪几位?”   明光发叉的思维被他哥拽回正轨,立刻收了玩笑话去认识几位设计师。   季秦淮临时有事去了顶楼,巫扬去了编辑部跟编辑对接设计理念,剩下的爱莎和祝夏,面对傅总的礼貌问好,一个满眼花痴,宛若没见过世面。一个满脸心虚,宛若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明光:“…………?”   我是错过什么了吗?   祝夏不瞎,明光一脸莫名其妙,她想装没看见都不行。   但是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和自己老公大庭广众之下装不熟是那么羞耻的事情?   “又见面了啊傅总。”祝夏笑得非常不自然。   明明之前就可以理直气壮装不熟,现在怎么连看对方一眼都感觉耳尖滚烫。   尤其……傅承限这个老男人为什么要笑!   他不是拿的高冷面瘫人设么!   “嗯。”傅承限嗓音沉沉,却不具压迫力。   周围不少人听到以后捂着小胸口嘤嘤嘤,祝夏身心俱疲,第一百八十次后悔自己凑这个热闹。   “诶?kilian和傅总见过么?”爱莎好奇。   那可不。   凌晨还一起餐桌相会呢。   祝夏淡淡一笑,“你忘啦,这个项目就是我和季总一起拿下的。”   爱莎恍然大悟,“那是挺久了哦。”   祝夏嗯嗯嗯敷衍点头,准备快速把这一页掀过去时,傅承限忽然说:“还好,没多久。”   祝夏闻声一怔,抬眸看向傅承限。   男人漆黑深眼,眼角似乎晕染了一层浅浅笑意,像夏天的风轻轻掠过水面,留下一圈极浅的涟漪。   扑通。   扑通。   扑通。   祝夏的心开始不受控制。   幸而门口传到躁动,祝夏忽上忽下的心弦猛地绷直,她侧耳,听到有人小声议论。   “是艾宜姐啊。”   “天哪!女神这腰!这腿!”   “妈的我如果有这颜值这身材我宁愿脑子里全是水!”   祝夏不懂为什么Liberté明明是一个大公司,旗下员工却还是如此没见过世面。   不过是一个国际名模,至于么。   祝夏悄咪咪努了努嘴,坚决不承认自己这话已经酸出了柠檬树。   “傅总?好久不见啊。”袁艾宜进门便径直走向傅承限,一点也没有偶遇的意思。   反倒像是精打细算来堵人的。   周围都是人精,一个个看透不说透,满眼放光,全是八卦。   唯有祝夏,格外清醒……且警惕地看了袁艾宜一眼,又看了傅承限一眼。   后一眼被男人抓了个正着。   几乎是四目对视的同时,祝夏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地转动眼珠子,若无其事看向另一个方向。   这种小动作落在傅承限眼里就像心尖被毛绒绒的猫爪子挠了一下一样。   他轻轻弯了弯唇,目光在祝夏脸上转了一圈,才淡漠看向袁艾宜,“袁小姐。”   袁艾宜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他大庭广众之下将她喊得如此生分,脸上依旧带着笑,“不知道傅总有没有给我准备下午茶啊。”   轻描淡写一句话暗藏成年人调/情的玄机。   身旁有人捂着嘴跺脚,傅承限察觉以后不动声色蹙了蹙眉,音色如常道:“来看Bennett顺便买的,不知道剩的还有没有,袁小姐可以让助理去看一下。”   同样轻描淡写一句话,把所有暧昧都敲碎。   男人一身清冷,显得无情又冷漠。   祝夏看着袁艾宜脸上面不改色,后背却悄然僵硬,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唉,暧昧,让人受尽委屈啊! 第30章   但是周围显然有几个没有眼力见的, 他们看不到袁艾宜的难堪,满脑子都是那些道听途说的八卦,眼看着当事人同框, 忍不住调侃:“傅总今天是来探艾宜姐的班吗?”   袁艾宜没想到会有人这么问, 明显愣了下, 抬眸看到傅承限忽然沉下的眼神,想起当初在停车场他说的那些话。   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她留。   而以她对傅承限的了解, 他不会因为今天在场的人多就给她留面子。   于是在傅承限张口否认之前, 袁艾宜忙不迭扭头说:“别胡说, 傅总是来看Bennett的。”   说完笑吟吟地看向Bennett, 企图扯别的话题将这这个小插曲掀过去。   余光瞥到傅承限的深情时, 袁艾宜心里一咯噔——   过去和傅承限同校将近六年,她知道这个男人绅士, 知礼,风度翩翩,更甚至,他是一个多次公开表达过尊重女性言论的男人。   可这一切, 都必须有个“他乐意”的前提。   如果抛去这个前提,他便只是一个不近人情,不念旧情的牟利商人。   果不其然在下一秒,袁艾宜就看到傅承限侧身, 目光看向刚刚那个调侃的人。   “袁小姐果然名气很高,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不过——”   他神色波澜不惊,口吻也平稳如常, 在场的人,却全都噤了声。   “我可不是供人观赏的人,希望大家以后不要把注意力过多地投放在我身上。”   气氛剑拔弩张,无人再敢多嘴。   连同袁艾宜本人都说不出来话。   也是,袁艾宜名气再高,也不过是在台上走秀的人。   而傅承限,可是在台下看秀的人。   一字之差,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直到远处一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工作人员喊Bennett查看片子,Bennett高喊一声“来了”。   僵硬的氛围终于破了个口,有人无声松气,连一直旁观的祝夏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爱莎意味深长地朝祝夏挑眉使眼色,祝夏没懂,递过去一个问号。   爱莎蹭过来,小声:“让傅总也去看片。”   哦。   请大神离开啊。   祝夏环视一圈,寻思着这里不怕傅承限的,大概只有她了。   毕竟她是见过傅总一身疲惫倒在沙发上说“饿了”的人,也是见过傅总围着居家围裙转悠在厨房的人,记忆里的烟火气使得男人哪怕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看上去也好像十分温和顺眼。   于是祝夏笑笑,主动担起重任,“傅总也一起来看看Bennett今天的成果吧。”   傅承限看过来,没立刻点头说好。   他沉默几秒,祝夏原本坦荡跳动的心顿时紧张起来。   忍不住放轻呼吸,亮着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直到对方启唇,“好。”   祝夏的心这才稳稳当当落回原处。   -   片子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他们这些外行人只能看个基本成图。   祝夏的注意力基本都是服装上,其他的草草看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本以为傅承限也不会特别感兴趣,没想到他不仅认真看了,还提出了两个看上去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祝夏眼睁睁看着工作人员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   恭喜傅总,成功在线圈入一枚女友粉。   看着该女友粉眼里的崇拜和激动,祝夏心里忽然扬起一股难以捕捉的情绪。   她无声蹙眉,站直了身子。   甚至不动声色与傅承限拉开了距离。   她动作其实并不明显,但傅承限却很敏锐地察觉了,微微偏头,低声:“怎么了?”   话音刚落,小姑娘顿时瞪大了眼睛。   傅承限正要上前一步,小姑娘眼睛更大,忙不迭后退,小声提醒:“傅总!”   傅承限脚步停下了。   小姑娘在躲他。   甚至在提醒他这里是公司。   他忍不住压了压唇,心中轻笑。   别人都巴不得要跟他扯上关系,她倒好,避他如避猛虎蛇兽。   傅承限唇角顿时压得更平,但也没再上前一步。   祝夏其实也不想这样,只不过他们又没公开,俩人地位相差实在太明显,流言蜚语有多可怕她已经在袁艾宜身上看到了。   可不想再亲自体验其中风险。   刚好这时明光开口,“我这边忙完了,我们走吧?”   “那就不打扰傅总了。”祝夏立刻说,耳后故作轻松地扭头冲明光笑,“下班愉快啊。”   明光大白牙一咧,“谢谢姐!”   祝夏也不知怎么就不太敢正眼看傅承限,得了空转身就走,走一步才发现自己今天鞋子穿得不太合适,脚后跟都要磨破了。   现在倒是没多疼,等一会儿破皮了估计就有的受了。   祝夏想了想,准备直接回部门坐着。   鞋子再磨脚,她不动总该没事了吧。   -   傅明光知道他哥不高兴,但是思前想后也不知道原因在哪里,他试探性地问:“哥,你和艾宜姐——”   “你到底姓傅还是姓袁?”   傅明光顿时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傅承限瞥了一眼身旁的臭小子,忽然意识到这臭小子自打回国就没着过傅宅。   他和祝夏的事情办得仓促又急,甚至没来得及通知家里其他人。   后来因为那些不谋而合的约定,他也没主动和别人提。   现在明光和祝夏明明是同事,却还不知道,想来是祝夏自己不想说。   “有时间回傅宅一趟吧。”傅承限说,“爷爷想你了。”   傅明光撅了撅嘴巴,“哦”了一声。   -   好好的探班发展成这样,傅明光才不敢和他哥一起下班了,等他哥踏进电梯,他才假装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啊,我还有点事要忙,哥你先走把!”   说完扭头就跑,生怕他哥追上来。   结果他哥没追上来,被他姐拦下了。   “明光。”袁艾宜拽着他往洗手间走。   妈的撮合不成还两头挨骂,傅明光感觉自己哭都没眼泪。   “啊啊啊啊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袁艾宜心情不好,连带着语气都冷了下来,她开门见山,“你哥结婚了你知道吗?”   傅明光傻眼了,“结、结婚?跟谁结婚?”   袁艾宜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傻小子不知道,“你哥结没结婚这事你都不知道?”   “啊。”傅明光想起来,“之前爷爷好像是说要给哥介绍对象来着,但当时只是说介绍对象啊,没说结婚啊。”   他还好奇地问了有关未来嫂子的信息,结果爷爷和婶婶对此口风很紧,说什么迟早会见到慌什么。   后来工作一忙,他就给忘了。   “真结了啊?你听谁说的?”傅明光挠头,“不会啊,家里人怎么都没说啊。”   上次他拍那样的照片发给婶婶,婶婶也没说什么啊。   “听说姓祝。”袁艾宜说。   傅明光摇头说“不知道”,袁艾宜沉思片刻才说:“有空你多问问吧。”   傅明光没说好,袁艾宜心里有事,也没在意,她和傅明光都是公众人物,一直在一起不太好,于是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袁艾宜走以后,傅明光靠在墙上出神。   要说以前他哥没对象,他闲着无聊撮合他哥和袁艾宜倒没什么——主要是他觉得他们俩以前好像有点什么。   小孩子记忆里的感情总是很深刻,尤其看到极为般配的两个人没能如大家所愿走到一起,会下意识觉得遗憾。   如今二人再次有缘重逢,旁观者急躁地想要看到所谓美满的结局。   可是现在……他哥结婚了啊?   傅明光想起刚刚袁艾宜交待给他的话,又想想袁艾宜最近在他哥面前的所作所为,忍不住有些心情复杂。   艾宜姐既然都知道他哥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做那样的事说那样的话啊……   一片清亮的灯光下,傅明光皱着眉拿脚尖一下一下点击地面。   -   设计部本来人就少,这会儿只剩祝夏一个人,更显空荡。   大概是很闲,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拿着笔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爱莎端着咖啡进来,瞥到小姑娘低着脑袋,极其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放轻脚步,好奇地走过去。   站在小姑娘身后,伸着脖子往她手里看,看到纸上草草勾勒的图画,愣了下。   是个男人。   男人肩宽窄腰,长腿笔直。   身着居家套装,端着咖啡站在床边,侧脸轮廓轻描淡写两笔,却尽显硬朗深刻。   “哟,思/春呢小宝贝儿?”爱莎勾着笑调侃。   头顶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祝夏一跳,过度心虚让她连笔都攥不稳。   下一秒,头顶伸过来一只手。   暗藏玄机的速写被拿走。   宛若命门被人拿捏,祝夏低低“呀”了一声,起身就要去抢,结果因为鞋子不合适,脚踝一软,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诶?”爱莎一只手压在祝夏肩头,不让她起来,“帅哦。谁啊?你男朋友?”   “不是。”祝夏红着脸伸胳膊去抢。   爱莎微微后仰躲开,盯着速写仔仔细细看,耳后眼睛一亮,“诶?!”   完了。   祝夏心凉。   “这不是傅总吗!”爱莎果然是一枚傅总的合格粉,立刻反应过来,“看到我们傅总的过人之处了?欢迎欢迎,入股都是姐妹!”   祝夏看着爱莎,头一次发现这一声“姐妹”那么难叫出口。   爱莎看祝夏满脸写着不自然,笑得更甚。   “还画的私服,想象力很丰富哦。”爱莎说着把画拍到祝夏桌子上,“理解理解,但凡是个女人,都撑不住傅总这么干的。”   爱莎指的是傅承限当众与名模袁艾宜撇清关系这件事。   可是祝夏不知道,她茫然问:“怎么干?”   爱莎一顿,食指扫过祝夏的鼻尖,捏腔道:“哎呀你坏坏!”   祝夏:“……”   女人,我真的搞不懂你了。   下一秒,祝夏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她去看,发现是傅承限发来的。   [内容层洗手间,过来]   祝夏:“……”   史密斯夫妇在线约会,约会还约在洗手间。   傅总,我也真的搞不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得知真相的爱莎:……对不起对不起,不是姐妹不是姐妹,我不配! 第31章   祝夏去洗手间的路上心情格外复杂, 再加上腿脚不便,几十米的路被她走出了上下五千年的感觉。   途中还遇到了刚回来的季秦淮,他行色匆匆, 像是有事, 看到她也只是随口打了声招呼, 之后便转身进了办公室。   祝夏有些疑惑,不禁回头多看了两眼。   不过季秦淮说到底还是她领导, 她作为一个员工没办法过问领导的事情, 于是很快便收回目光, 打算继续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哪知才刚一抬头, 就看到前方拐角站着傅承限。   到底是沉稳男人, 并不像那些动辄喜欢找个落脚点斜靠在墙上的小男生,他站得笔直, 身形颀长,神情冷淡,手里拎着一个便利袋。   他在盯着她,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祝夏被他盯的有点不会走路, 老觉得自己同手同脚了。尴尬别扭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怎么了?”   傅承限目光穿过祝夏,遥遥看向季秦淮刚刚离开的方向,片刻才眉眼低垂, 轻轻敛去眸中波澜,说:“鞋子还是要穿合适的。”   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祝夏愣了下,低头看, 发现袋子里装的是创可贴。   不知道是顺便还是有心,不仅买了创口贴,还买了别的常用医用品。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种钻到细节缝里的关心大多都掺着不可描述的暧昧。   尤其他们还是这种关系。   祝夏看着这一小袋不足轻重却轻而易举扒开她心房的东西,有些茫然地想:仅仅是因为她是傅承限名义上老婆,就值得他一个身价在全国名列前茅的傅总专门为她买这些东西吗?   沉默了十几秒,祝夏把目光从便利袋上移到傅承限脸上,轻轻“啊”了一声,说:“谢谢。”   傅承限似乎没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给一个女人买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对劲,他甚至问:“不贴上?”   祝夏垂在一侧的手掐上自己的裙侧,“没事,我回去——”   话音未落,只见傅承限抬手脱了外套。   祝夏双眸一怔,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外套便系在了自己腰上——男人的长臂轻轻圈过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因为前倾的姿势,他身上的味道若有似无扑了过来。   浅浅一层,却仿佛能渗透人的骨髓。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男人垂着眸,浓黑的眼睫在他眼睑处落了一层浅浅的阴影,头顶是洗手间清亮的灯光,光线铺天盖地却不尖锐,落在他脑袋上,给他的发丝揉了光影。   看上去温柔极了。   祝夏的心猝不及防就塌陷了一处。   非常小的一处。   按理说影响该是微不足道,可她却明显感知到了排山倒海的波澜。   思绪还未回神,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轻轻拽了下系在她腰上的外套,“抬脚。”   祝夏哪好意思让他帮自己做这种事情,“我、我自己来……”   “抬脚。”他又重复一遍。   大概是为了照顾她的穿着,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抬头。   ——尽管她现在的裙子已经在外套的改装下变成了逼近脚踝的长裙。   已经如此,祝夏也不好再矫情,但依然没好意思直接脱鞋,而是把后脚跟轻轻抽离出来,露出了刚刚破皮的狰狞处。   小姑娘到底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皮肤娇嫩白净,破痕显得触目惊心。   傅承限忍不住拧眉,看了半天才撕开创口贴往伤口上贴。   要说眼睛可以控制着不乱瞟,这贴创口贴的时候手可得用着。   明明已经做足了心理暗示,但当男人的大手掐上自己的脚踝时,祝夏的心还是没忍住剧烈跳动了一下。   连带着,给她一种是傅承限手在抖的错觉。   “别的创口贴不是让你用来贴脚的。”傅承限果然见过大风大浪,并不会手抖,他迅速贴好,站起身,看着祝夏说,“鞋子不合脚最根本的解决办法是把鞋扔了。”   行。   确实是他这种身份该有的心态。   祝夏点头,“哦。”   俩人顿时无话,祝夏眼珠子转了转,正要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事,傅承限问:“几点下班?”   祝夏顿了顿才认真想,然后答:“不知道。”   傅承限闻声没再多问,只是叮嘱她好好上班,然后拿着外套离开。   傅承限离开很久,祝夏都没变换过第二个姿势,她站在原地,始终盯着傅承限离开的方向。   直到双脚传来麻意,祝夏才抬脚踹了踹地板,然后轻轻“啧”了一声。   -   部门忙劲过去便闲得很,祝夏朝九晚五准点上下班,直到儿童节当天杂志预售。   这天不在周末,为了配合粉丝的时间,自加上讨个口彩,预售时间定在了18点10分。   相关部门的员工上班的在公司里关注,下班的在回家路上关注,唯有祝夏,在酒吧喝酒。   据说预售成绩不错,群里举群欢庆,祝夏托腮笑不出来。   她面无表情看着舞池里扭腰摆胯的赵书语,不知道这女人在儿童节哪来的嗨点。   “你是真的扫兴。”摇了一身汗的赵书语过来说。   祝夏看了眼周围,“我下了班饭都没吃一口就过来,你觉得我能摇起来吗?”   赵书语往椅子上一坐,嚣张妆容衬的她五官艳丽,“吃呗,这也有吃的啊。”   “别了。”祝夏扯她,“咱去隔壁商场吃,反正这酒吧也是你朋友开的,一会儿再回来呗。”   “拉倒吧,你一个已婚人士一会儿不回家?”   “说的有道理。”祝夏迫不及待起身,“我现在就应该撤。”   赵书语及时拦住她,眯眼窥探,“你最近不对劲啊。”   祝夏反问:“我哪里不对劲了?”   赵书语翘着二郎腿,上上下下打量祝夏,“以前我说你已婚,你都矢口否认的,怎么最近改默认了啊?”   祝夏一顿,眼神躲闪,“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赵书语嗤笑,抬下巴,“装。”   “使劲儿装。”   “……”   其实祝夏也没打算瞒,但总不能别人一提她立马就点头认下吧?   显得她跟多饥/渴似的。   “唉。”祝夏有模有样地叹气,“既然你诚心问,我就——”   “还好吧,也没那么想知道。”   一句话把祝夏噎的够呛,“你妈的!滚!”   赵书语笑得花枝乱颤,“说说说。”   祝夏张嘴说了句话。   无奈酒吧实在太吵,赵书语一个字也没听见,她主动蹭上来,拔高嗓门,“你说什么?”   祝夏勾勾手指。   赵书语听话逼近,把耳朵送过来。   祝夏眼里一闪而过一抹狡黠,在赵书语靠过来下一秒,忽然附耳大喊:“我说你妈的!!!”   赵书语:“……………靠!”   -   一直到商场餐厅赵书语还是骂骂咧咧的,她骂得越凶,祝夏乐得越欢,最后赵书语斜着眼骂她抖M。   祝夏不以为然,快速点单,乖巧等饭。   赵书语翻了个白眼,“你要饭去吧!”   祝夏双手捧脸,笑眼弯弯,“俺不去,俺老公那么有钱,俺凭啥去要饭。”   “这可是你主动提的你老公。”赵书语冷笑,桌子底下长腿一翘踢了祝夏一下,“速速坦白,交情还在。”   祝夏一挑眼尾,故意捏腔,“干嘛啊你。”   赵书语:“…………你有病?”   祝夏:“……你也是真的好扫兴哦。”   赵书语回以冷笑。   祝夏败下阵来,连连点头,“好吧好吧,哎呀,不就那点事。”   “哪点事?”赵书语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真让祝夏认真说这些事,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幸好餐厅里灯光昏黄,光线落在她白净的脸上巧妙的帮她掩去了那一层逐渐升温的红色。   她含糊不清道:“就是……我哼哼哼哼……”   后面赵书语一个字也没听清,乌拉乌拉想吞了烫山芋。   但是看自家小闺蜜这表情,再联想最近的聊天记录,赵书语多少猜出个七/八。   眼角浮起一抹揶揄的笑,故意非逼着祝夏亲口承认:“就是啥啊?”   祝夏恼羞成怒,启声让她滚。   赵书语笑倒在沙发座椅上,好一会儿才长长舒了口气,正要说话,祝夏及时先说:“你别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啊!”   赵书语挑眉,祝夏自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为了强调真实性,还特意说了三遍。   “那好吧。”赵书语说,“那我问一个实际点的。”   祝夏冷眼看她,凭借多年经验判定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问的势必不是什么实际的。   “你们打本垒了么?”   呵呵。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祝夏抬手就要端水杯泼过去,赵书语笑着假意躲一下,“结婚那么久还没打?傅总不行啊。”   祝夏极其护犊子,“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赵书语乐,“那你们这打算怎么办啊?”   祝夏脸上笑意收了收,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米饭。   赵书语知道祝夏心里介怀什么,“又没真的利用他们家什么,你何必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   不是的。   “只是现在还没有开始利用而已。”   如今单凭她一个人,想要从祝天南那里拿回原属于她妈妈的股份,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她当初就是清醒地认知到这一点,才会选择和素不相识的傅承限结婚。   进入这场各取所需的婚姻。   如今她心门失守,是她逾越了。   赵书语:“那你……”   祝夏扯着嘴角轻笑一声,打断,“算了,不说了。”   赵书语皱眉,非常不满意她这种缩着脖子当鸵鸟的行为。   其实祝夏一直都不是喜欢躲避的人,大概是和从小的所处环境有关,她做事向来谨慎,讲究调理,目标准确,也从不失衡。   但是她没谈过恋爱。   也没遇到过喜欢的人。   匆匆长到二十岁,终于明白,这天下,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一寸一寸拿捏平衡的。   挫败感将她推到众矢之的,小姑娘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暴晒,阳光刺破她的眼皮,将她瞳仁深处的茫然无措揭露得干干净净。   她见过傅承限温柔地样子,见过他深色眼睛里的巨幕,她知道傅承限有能力帮她挡下所有尖锐,他只要轻轻一抬手臂,便能给她一片舒适的阴凉角落。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坦荡磊落地去接受呢。   “他又不喜欢我。”祝夏食不知味,干脆放下筷子不吃了。   “你怎么那么确定?”赵书语问。   “我们俩结婚的事,好像除了傅爷爷和顾阿姨,没别的人知道。”祝夏又不傻,她清楚这什么意思,“都在给自己铺后路,谈什么情情爱爱的。”   “你少来。”赵书语作为旁观者比她这个当事人清醒多了,“不是你自己不愿意公开吗?傅老爷子好歹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你相信我,你和傅承限这事,他肯定心里门清。”   祝夏一怔,“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傅家上上下下,都比你想象中,要更聪明。”   “并且,更在乎你。” 第32章   祝夏被赵书语这么一点拨, 没能顺理成章的拨云开雾,反而更加不明所以。她追着多问两句,赵书语一脸嫌弃地甩她一句“蠢”, 祝夏气上心头, 端着脾气不再问了。   两个人到最后也没能好好吃一顿饭。   祝夏没心情, 赵书语没时间。   赵书语前段时间接了个戏,开机时间就在秋季, 本子要得急, 电话会议说开就开, 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吃饭。   最后没办法, 姐妹俩一拍两散, 各回各家,各忙各的。   祝夏本来说自己闲, 结果也没能闲几天。   《赋》的销量不错,连带着旗下服装的销售额和明光的资源都多了起来。公司趁热打铁,决定以明光为主题设计一系列服装。   保险起见,先从单品开始。   预售时间放在情人节。   留给他们的时间, 连一个月都不到。   大概是为了安抚大家焦躁的心情,季秦淮提出周末部门聚餐。   “前段时间太忙,都没来得及给kilian举办欢迎仪式,明天一起。”季秦淮说, “双喜临门。”   爱莎和巫扬两个人鼓出了四个人的掌声,祝夏觉得他们不是在庆祝双喜临门,只是单纯的想要吃大餐。   根据投票, 餐厅选在了火锅店。   祝夏晚上五点半才打算出门,临到门口想起来包里的湿巾没了,又脱了鞋折回房间里拿,等再下楼时,楼下玄关就多了一双皮鞋。   祝夏一愣,转身去客厅里转悠了下,没见到傅承限的身影,又探着头往厨房的方向看。   “在找我?”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呼吸像风,轻飘飘擦过她的耳根。   瞬间升温一片。   祝夏吓一跳,轻微踉跄一步差点没站稳。   傅承限看她毛手毛脚,忍不住皱眉提醒:“小心点。”   口吻特别像长辈。   祝夏早就习惯了他这样,于是也乖巧回应,“哦。”   傅承限见她站稳了才后退一步,目光上下一看,发现祝夏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问:“你要出去?”   祝夏点头,走去玄关换鞋,边换边说:“部门今天聚餐。”   换完抬头,“你呢?一会儿还有事吗?”   “没有。”   “那好吧。”祝夏也没多想,推开门往外走,“那我先走了。”   房门关上,傅承限才收回淡笑的目光,笑容敛去,男人神情一如既往得冷漠。   手机响起,目光才屏幕上轻轻一扫,接通。   “下班了吗?夏夏到家了没啊?”顾友卿心系儿媳妇,多余的话一句没说,“你爷爷想吃东道口那家枣糕,你一会儿过来的时候顺便买一份。”   顺什么便,饶了大半个城。   傅承限嗓音沉下来,“夏夏今天部门聚餐,出去了。”   “啊。这样啊。”顾友卿毫不遮掩地失望,好几秒后才问,“那你还来吗?”   傅承限掀眸扫了眼空荡荡的家,良久才说:“去吧,爷爷不是还要吃枣糕么。”   两个人总得回去一个。   -   祝夏车子开到一半才接到明光的电话,小朋友哼哼唧唧地问她倒哪了。   祝夏看了眼导航,“刚过一半,怎么了?”   “那姐你来公司接我呗。”明光委委屈屈地说,“今天聚餐也有我一份啊,结果你们都不在公司,我又不会开车,怎么过去啊。”   “你助理呢?”祝夏听他的碎碎埋怨有点想笑。   “说今天聚餐,我就给他放假了啊。”   得。   全赶一块了。   祝夏看了眼现在的地理位置,距离公司挺近的,也不堵车,到时候从另一个方向去餐厅更顺畅,于是便答应下来,“在停车场等着。”   挂了电话,明光心情愉悦,嘴里叼着从摄影部顺来的棒棒糖,含得特别有耐心。   电梯口偶遇了袁艾宜,傅明光愣了下。   从上次到现在,傅明光其实没再和袁艾宜碰过面,倒也不是巧,是他有意躲。   他年龄虽然小,见过的世面却不窄。   成年人那些话也许当时听不出起来其中含义,回去稍加用心品弄一番便清清楚楚。   在他的记忆里,袁艾宜是女神的存在。   她永远都是身姿纤瘦如柳,长发飘飘,眉眼含笑,说话时也是温柔气质。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还跟他妈说过如果他哥不喜欢艾宜姐,以后长大他就把艾宜姐娶进家。   他说艾宜姐那么优秀,长大也一定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   现在袁艾宜活跃在荧屏前,踩着高跟鞋走过一个又一个T台。   她的确成为了很多人的女神。   但好像不是他的女神了。   “艾宜姐。”傅明光还是笑着打招呼。   招牌小虎牙和小酒窝露出来,让人觉得他单纯又可爱。   袁艾宜点点头,“要回傅宅了?”   傅明光一愣,“嗯?傅宅?”   “怎么?你不回去么今天?”袁艾宜问。   傅明光说:“我今天部门聚餐,不回去。”   袁艾宜“哦”一声,笑了:“刚刚见到邵奎了,他说你哥今天回傅宅,我以为你也要回去呢。”   傅明光说没有,袁艾宜估计是忙,个人时间不多,直接在电梯口就跟傅明光聊傅承限的事。   “你哥……”袁艾宜换了词,“你嫂子是哪家千金啊?”   这个傅明光还真的不知道,他就是前几天参加一个晚宴,听到有人议论他哥,隐约听到他娶的是祝家的女儿。   南城有哪家千金姓祝,他还真的不知道。   而且他在圈内没有公开自己是傅家小少爷的信息,顶着一个刚入圈的小模特身份也不好过去详细问。   于是便如实回答袁艾宜:“我不知道。”   袁艾宜闻声深深看了傅明光一眼,几秒后才笑笑说:“没事,我也就随便问问。”   电梯口实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两个人没再多说,匆匆别过,一个往摄影部走,一个往停车场走。   -   傅明光一路上都心思沉沉,他到停车场的时候祝夏还没来,他心情不好,也不想站着耍帅,干脆找一个台阶坐着。   少年长手长脚,本该处处都是少年郎的意气风发,可他却胳膊肘压在大腿上,单手托腮,一脸的有气无力。   一直喜欢的人最终长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不知道该是哪个人的遗憾。   他想起袁艾宜的话,摸着手机给婶婶发消息。   [美婶婶,我哥今天回家吗]   顾友卿:[是啊?怎么了?咱们傅家的小少爷有空回来?]   才没有。   傅明光回:[没有,所以让我哥多陪爷爷喝两杯]   祝夏就是这个时候到的,半开车窗,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他一声。   傅明光闻声忙不迭起身跑过去,祝夏一早就看见他拿着手机垂头丧气,随口调侃了一句:“怎么了?失恋了啊?”   傅明光嘴巴一撅,扯着安全带说:“失什么恋,我还未成年呢。”   “哦,那就是早恋了呗。”   傅明光被噎的翻白眼,祝夏笑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直到车子开出公司大厦,傅明光才主动讨教一般问:“姐,你上学的时候喜欢过人吗?”   “哪种喜欢?”   “还能是哪种喜欢?”傅明光不解,“不就一种喜欢?”   祝夏笑着摇摇头,没过多解释,“怎么了?问我这干嘛?”   傅明光挠挠头,犹豫措辞,“就是……我有个哥哥,我哥有个……算青梅竹马吧,俩人上学的时候那叫一个郎才女貌啊!后来我哥的青梅出国了,他俩好像就断了,但是最近我哥青梅又回来了!”   “那不是很好?”   “好什么啊!”傅明光愁地皱眉,“本来我也觉得多好啊,可是现在我哥结婚了!”   “……”祝夏沉默了半天,吐出三个字,“造孽啊。”   “更造孽的是我哥青梅好像还想和我哥继续!”   祝夏点头附和,“果然更造孽。”   “可是现在我哥不知道我哥青梅的想法,我嫂子……我嫂子是谁我都不知道!”傅明光嘴巴一扁,很惨,“我一个未成年莫名其妙夹在了中间。”   “啊。”祝夏趁着等红灯,抬手摸了把少年的脑袋,“行吧,也很造孽。”   傅明光病急乱投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求助:“你说我咋整啊。”   “你问我啊?”   傅明光点头如捣蒜。   祝夏扶着方向盘,歪头想了下说:“我觉得他们本人还是有知情权的吧?你要么就去认识一下你嫂子,要么就直接跟你哥说,看看你哥什么态度,你哥要是余情未了,那就离婚呗。”   “啊?”   傅家家大业大,老爷子出身正派,根苗正红,管晚辈也是极其严格。   小到站姿规矩,大到事业婚姻。   老爷子本人和爱人一直举案齐眉,相濡以沫,所以也不允许晚辈胡来。   更不允许离婚。   家里唯一出格的,大概只有他这个小少爷了。   “怎么了?还不允许离啊?”祝夏问。   傅明光有些接不上来话,憋了很久才说句:“那好吧,我再想想吧。”   祝夏看得出小朋友是真情实感在烦恼,以前明光给她的印象是一个到处拈花惹草又不懂事的花花公子,现在看他噘着嘴发愁,跟看自家弟弟似的。   也是。   到底还是年轻啊。   再胡来又能胡来到哪里去。   -   俩人到餐厅的时候,别人都已经坐在位子上拿筷子敲碗了。   祝夏连声道歉说让他们久等了,季秦淮主动帮祝夏拉开椅子,转身就被明光一屁股坐下了。   季秦淮哭笑不得,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女士优先不懂是吧?”   明光后知后觉,忙不迭挪开屁股要往旁边坐,祝夏抬手摁了下他的肩,将他摁回原处,“行了,我坐爱莎姐旁边就行。”   爱莎递过来一杯奶茶,“别说你不喜欢,他们已经很伤我的心了。”   祝夏抬眼看桌子上还有三杯,估计是季秦淮和巫扬都不喜欢喝,立刻说:“非常喜欢,绝对不剩。”   爱莎搂着她喊好妹妹。   一顿饭吃得和谐顺畅,结束得时候大家都没着急走,而是继续坐着闲聊。   明光大概是有事,第一个说要先走,季秦淮闻声拦下,“先别走,还有个事没说。”   几人都看向季秦淮,季秦淮笑着转身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   A4纸大小。   包装得很精致。   爱莎亮着眼睛,“还有礼物呀!”   说着伸手就要抢。   季秦淮不客气地拍开她的手,“不是给你的。”   “那给谁啊,咱们部门不就我一个小公主——”爱莎想起什么,猛地扭头看向祝夏,“给你的啊?”   祝夏没想到,“是么?给我的么?”   季秦淮点头,“应该是想要的。”   他递过来,祝夏站起来接,拿到手里看了眼他,想知道方不方便现在打开。   季秦淮一点下巴,“打开吧。”   祝夏小心翼翼打开,入目是一份转正表。   表格上面还有一个员工证件,上面已经签字盖章,证件照也稳稳贴了上去。   祝夏一愣,抬头。   季秦淮笑:“欢迎。”   祝夏捏了捏盒子,手指关节泛出白色。   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能在评论区理理我么?   卑微.jpg 第33章   由于在场的男人都喝了酒, 女人便担起了司机的责任。   爱莎和巫扬顺路,他们俩一路走了。   明光没出餐厅就自己叫了车,神神叨叨也不说自己要去哪, 几个人断言他肯定要去酒吧鬼/混。   季秦淮坐上祝夏的车子前不忘警告明光, “你差不多行了, 别胡来。”   明光都懒的替自己解释,摆摆手让他们赶紧滚。   季秦淮笑着骂一声“臭小子”, 收窗户时看到窗面上反射出后座的礼盒, 眼边笑意逐渐淡去。   十几分钟前, 本以为包厢里会真的办一场双喜临门的迎新宴, 结果却看到祝夏抬起一双弯弯笑眼, 歪头说:“哎呀,我也太受宠若惊了, 这么重要的事可得好好考虑一下再给季总答复。”   一般情况下受宠若惊必然跟着恭敬不如从命。   她却要考虑考虑。   看来他之前听说的那些事情也并非空穴来风。   前段时间公司忽然开会,上面领导提及到了祝夏,也是那个时候季秦淮才知道,祝夏真的不是什么普通小姑娘。   如他之前所想, 她的确有随手买车的资本。   因为她姓祝,她是珠宝届里后起之秀祝天南的女儿。   季秦淮对祝天南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近十年才发展起来的。   主营黄金白银,顾客针对在中老年群体。   最近似乎有意转型, 想分时尚设计一杯羹。   想到这里,季秦淮坐直了身子,扭头看祝夏, 有心问:“你大学为什么要学服装设计啊?”   他一句话勾起了祝夏在国外的日子,初去国外,哪哪都不适应,国外的衣服偏大码,她那个时候身型又瘦又小,总是买不到特别合适的衣服。   但是小姑娘十几岁正是爱美的年纪,不允许自己穿着不体面,便化身裁缝自己做。   后来大学就顺利成章学了设计。   倒是很理所当然,季秦淮笑笑说:“我还以为你会继承家业,去学珠宝设计一类的呢。”   恰逢红灯,祝夏一脚踩下了刹车。   车子忽然停下,车上的人因为惯性向前倾。   祝夏两手握紧了方向盘,指骨泛白,一如刚刚握礼盒的时候。   “小心点,我又不着急回家。”季秦淮笑着替祝夏圆场。   至此,祝夏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业内老狐狸。   也是,她那么年轻,那些小聪明落在季秦淮眼里估计跟信手拈来的笑话一样。   只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又为什么没有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开了她。   还是说,他其实没有猜出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踩着Liberté在设计圈把自己的名字打出去,然后带着成果名正言顺进入祝氏。   更甚至,她希望祝天南亲自来请她,来求她。   因为她知道,设计圈大多心高气傲,其实没几个人瞧得起祝天南。而祝天南正想转型,他本人也势必会遵从“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把算盘打到她这个便宜女儿头上。   内心波澜万千,面上却依旧若无其事,祝夏偏头看向季秦淮,对上他那双总是含着浅笑,敛着儒雅的眼睛。   很快,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移开目光。   “没事,我能明白你这么做的道理。”季秦淮目视前方,脸上一派云淡风轻,“但是我不能理解。”   祝夏把方向盘握得更紧,两腮绷出痕迹。   季秦淮看的出祝夏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冷静,所以也不在意她是否给予回应,只是继续说:“祝家那点东西,真的没什么发展前途,你以为家家户户都像 Liberté一样?说转型便能成功?”   “抛开那些主观臆断,你用你所学的专业知识判断一下,祝氏能成功的机率有多大。”   “你也是从专业学校出来的,应该知道专业对口的重要性吧?”   “你确定一个学服装设计的,要去做珠宝设计?”   “祝夏,你的初心,你舍得丢吗?”   祝夏答不出来,也不想答。   从她踏上这条路,她就没打算回头。   什么专业,什么初心,都不是她该考虑的。   她的前路,就像这长长没有尽头的路,天幕一拉,雾气四起,她只有一个方向。   良久,祝夏才轻声说:“都是选择嘛。”   “是,都是选择。”季秦淮不愧是设计商务两手抓,聊天句句都是内容,“可是人生不就是由选择拼成的?祝夏,你还小,可能觉得长辈说的要的都是好的。”   他有意强调:“但其实,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有灵气,也很有天赋。所以才这样挽留你。”   挽留。   要说这业内值得季秦淮挽留的人,真的不多。   所有人都挤破了头想要进Liberté,哪里还需要他主动去挽留谁。   车厢里昏暗,看不清晰,可小姑娘的侧脸线条,却好像语法清晰起来。   季秦淮深深看了一眼,才说:“我好像说的多了?”他笑,“但我很多年没说过这么多了。”   “你好好考虑,人生不是每一个选择,都能一直停在原地等你的。”   “ Liberté更不可能。”   下车前,季秦淮没拿走礼盒,他说:“就像你说的,我们给你机会考虑。”   车门关上前,祝夏喊住他,“季总。”   季秦淮回头,二人距离拉得更远,目光扫过祝夏的线条并不清晰的脸庞,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他预感到——   “谢谢你。”祝夏说,“我也很抱歉。”   季秦淮笑意完全消失,“祝夏,很抱歉我真的不太理解。”   “没关系。”祝夏笑,“你接受就行了。”   理不理解,不重要。   “下周我去找你签字呀。”祝夏口吻轻松。   季秦淮试图再挽留,祝夏摇摇头,“真的不用再说了,而且,就算我要留下,你们敢留我吗?”   季秦淮蹙眉,片刻才掀眸,“我敢。”   祝夏怔住。   “你本来没打算现在走对不对?”季秦淮感到惋惜,“是我太急躁了。”   “唔,应该说,我本来是打算现在走的,但是后来又改变了想法。”   季秦淮想起什么,“情人节Bennett系列。”   “是。”祝夏大方承认。   季秦淮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向来只有别人往 Liberté跳,还真是头一次,有人拿 Liberté当跳板。”   “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了。”   “希望以后能有机会——”   祝夏挑眉。   季秦淮笑,“掰头?”   祝夏终于露出今晚最真情实意的笑,“借你吉言。”   -   返程的路上,祝夏注意了下时间。   还不到九点,也不知道傅承限回没回。   等红灯的时候,摸着方向盘,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决定给傅承限发一条信息。   [你在家吃了什么?需要我给你带点什么吗?]   消息刚发过去,手机立刻弹出一通电话。   祝夏惊的差点没把手机扔了,反应过来以后又手忙脚乱去摸手机,结果被后面的人摁喇叭催。   催的她心慌,也不知道是先接电话还是先踩油门。   最后好不容易接通了,男人沉厚的嗓音伴着电流钻进耳廓,祝夏腿一软,差点追尾。   “……”   这车子是没法开了。   祝夏很有逼数地找了个停靠点,稳稳停下车子以后才应一声:“嗯,我准备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点。”傅承限平时沉默寡言,清清冷冷,叨叨起来却也没完没了,“不要那么毛躁,不着急。”   祝夏心里嘟嘟囔囔他好话好多,嘴巴还是不由自主往太阳穴上咧。   不小心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春/心荡漾的模样,又狠狠拧开目光,低下头不愿意承自己单单因为男人的声音就会心悸。   “我知道了。”声音里藏着不自知的娇气和愉悦。   恰时一阵风吹来,拂过脸庞擦过眼睫,给男人深色的瞳仁留下一层浅浅涟漪。   傅承限站在院中,他看着高挂遥远天幕一角的明月,唇角轻轻翘起一抹弧度,声音里溺出了春水一般的温柔。   “你在开车吗?”他问。   “没有呀。”尾音是小姑娘才会有的语气词。   傅承限眼角微微一弯,“在外面?”   “嗯。”浅聊两句以后,身心好像都放松了不少,祝夏松软了脊骨靠在椅背上。   她微散的目光穿过挡风玻璃遥遥望向头顶那轮弯月,车窗开了一般,晚风宛若戏耍孩童钻进来,摸了一把她的耳和脸又匆匆逃了出去。   只给她留了一脸滚烫。   “你又在忙吗?”她主动问。   “没有。”傅承限不想对她撒谎,玩了个文字游戏,只说,“在看月亮。”   “嗯?月亮?”祝夏感觉自己脸又热了起来,她单手捂住脸,目光却从指缝穿过去,“好看吗?”   “嗯,今晚的月色,挺美的。”傅承限犹豫了下,“小姑娘应该挺喜欢的。你看到了吗?”   “没有。”祝夏目光不移,嘴却极硬,“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小姑娘。”   至少不是你看到的那种,又乖又懂事单纯无害且不会算计人的小姑娘。   “你才多大啊就不是小姑娘?”傅承限低笑着问。   “那也不是小姑娘。”祝夏撅了噘嘴,含糊不清嘟囔一句:小姑娘才不会结婚。   傅承限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祝夏想说“你好好看月亮”吧,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傅承限那边传来一道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声音。   不清不楚的,祝夏没听清楚,“家里有人吗?”   傅承限这才说:“我在外面,很快就回去了。”   怕祝夏多想,又体贴地补了句,“应该赶在你前面。”   “好,那你忙吧。”   挂了电话,傅承限满脸不悦地看着眼前的人,眸中温情一扫而空,剩下的全是冷漠,“有事?”   傅明光刚刚可是把他哥嘴角那抹笑看得清清楚楚,哼一声,不怕死地凑上去八卦,“谁啊?嫂子吗?”   傅承限眼眸一掀,“你知道了?”   “废话,傅家大少爷结婚那么大的事,瞒得再严实也总会有人知道。”说起这个,傅明光就迷惑,“你们为什么要瞒着啊?”   傅承限匆匆扫了他一眼,“小孩儿别打听。”   “小什么小,你摸过啊。”傅明光跟他哥开黄腔。   傅承限冷眼看过去,傅明光立刻惜命地躲得远远的。   恰时顾友卿过来,傅明光立刻黏救命稻草一般黏过去,“婶婶,我好想你啊。”   说着搂住顾友卿的手臂往他婶肩上靠。   傅明光虽说未成年,身高却也直逼一八零,费了不少劲才稳稳把脑袋靠在顾友卿肩头。   顾友卿笑得宠溺,捏他的脸,“哎哟,我们家小少爷还知道想人呢。”   “最想你。”傅明光朝他哥抬下巴,“不会想他的。”   顾友卿乐,“你又不怕挨揍了?”   “抱着你就不怕。”傅明光怂得理直气壮。   顾友卿摸了把他的脑袋,扭头对还面无表情的傅承限说:“好了,你也别吓唬他了,明知道他怕你。”   “怕?”傅承限还是面无表情,“他胆子肥着呢。”   傅明光冲他吐舌,傅承限一眼都懒地看,转身往正厅走,边走边说:“我回去了。”   傅明光喊:“干嘛那么着急啊,聊聊我嫂子啊。”   傅明光话一落,顾友卿脸色微妙地变了一下,很快又回归如常,扭头问:“你怎么忽然对你嫂子那么感兴趣了啊?”   “一直都很感兴趣好吗。”傅明光说,“爷爷呢,我先去给爷爷晚安。”   傅老爷子其实已经睡了,但是顾友卿有意支开傅明光,便说:“在卧室,你过去看看。”   “好咧!”走了一半傅明光不忘折回来跟他哥喊,“你别走啊!不准走!不然我上你家去!”   傅承限抬脚就朝他走,傅明光“啊”了一嗓子,边喊“爷爷救命”,边脚底抹油地跑了。   傅明光跑完,傅承限才把目光移向顾友卿,“妈。”   顾友卿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往二楼走。   她一字未说,傅承限却抬脚跟上。   男人身高,影子盖过母亲头顶。   只有每当这个时候,顾友卿才会后知后觉意识到,啊,她这个儿子真的长大了。   肩宽背阔,挺拔端正,能担起一片天。   能担起一个家。   “您有话要跟我说。”傅承限说在她身后边走边说。   顾友卿笑了笑,也不回头,只是轻轻踩着步子往楼上走,“你不是知道吗。”   傅承限看不见顾友卿的表情,也猜不到顾友卿的心思,只是直觉她要说的,应该有关于家里那个小姑娘。   母子俩安安静静上了楼,房门关上,傅承限站在门口,看着顾友卿坐在床沿边缘,好一会儿才抬头。   “你喜欢祝夏吗?” 第34章   晚上的一切好像都是静的, 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静悄悄的。   像是故意要让人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傅承限微微一怔,目光看向顾友卿,没有及时回答。   顾友卿敛眸笑了笑, “不用着急回答我, 想好再说。”   就像很多年前手把手教他写字认人走路一样, 如今她年过半百,依然在耐心教他认清自己的心。   但是他不会像以前那样迟缓又慢吞吞, 而是压了压唇角, 咬字清晰地说:“她是我老婆, 我不喜欢她, 还能喜欢谁。”   这不是最让人满意的答案。   如果是别的事情, 顾友卿也许就这样开了通行证,可事关祝夏, 她比谁都认真。   “她可以不是你的老婆。”她说。   傅承限一怔,很快拧眉,“妈。”   顾友卿站起身,傅承限噤了声。他看着顾友卿在他房间里转来转去, 好像在找什么,又好像只是随便转转。   “你这结了婚,婚前婚后,卧室好像没什么两样。”顾友卿转了一圈, 停在原处,看着傅承限,声音淡淡, 甚至含着笑,带着轻微调侃,“夏夏一个小姑娘,住得习惯吗。”   至此,傅承限终于明白了。   他没慌,但眉间川峰依然没有松开,半是轻松半是叹气地舒了口气,“妈。”   “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顾友卿问。   现在哪里还需要问,只要稍加思考,便能知道,是那天她去他们家时发现的,只是当时顾友卿的表现实在不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儿子儿媳妇婚后分居的样子。   傅承限知道瞒不下去,便准备避重就轻地解释,哪知他还没张口,顾友卿直接说:“我知道这是你们俩共同的想法。”   她还没有老派到那个地步,真的强行让她儿子和一个并不相熟的女孩子共度余生。   但是私心,肯定也是有的。   比如如果有可能,他们傅家上下,都非常希望祝夏是傅家的儿媳妇。   甚至只要祝夏愿意,傅承限的想法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只可惜现在看来,祝夏好像不太愿意呢。   顾友卿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如果真的不合适,分开就分开吧。”   反正本来也没告诉过多少人。   悄无声息地开始。   再无牵无挂地结束。   对祝夏以后的名声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妈,你真的这么想吗?”傅承限问。   顾友卿点头,“当然。你知道我和你爷爷让你娶祝夏的初衷是什么吗?”   也许之前不知道。   也许之前不够知道。   但此时此刻,傅承限无比清楚,“我知道,你们想保护她。”   把她从苦海里拖拽出来。   让傅家,成为能够庇护她的港湾。   而一切保护的前提,是尊重。   所以他们尊重祝夏的一切想法,她答应结婚,就结婚。她想婚后分居,顾友卿就装作不知道。更甚至,帮她瞒着她已婚的信息,丝毫不在她面前提起与她一个公司却是她婆家弟弟的傅明光。   “我们可以强求你和她结婚,但我们不能强求她和你结婚。”顾友卿说,“如果那样做,我们和祝天南他们有什么区别?”   “承限,我们是来救她的。”   “我知道。”傅承限神色认真。   顾友卿点点头,“那我现在再问你,你喜欢祝夏吗?”   傅承限唇角敛出淡笑,点头,“我喜欢。”   他声音很轻,像晚间的风。   却也异常笃定。   “好,那我们就给你机会。”顾友卿满意地笑了,“承限啊,不要让你爷爷失望,也不要让我失望啊。”   “更重要的是,千万不要让自己错过什么。”   -   傅承限和顾友卿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蹲着一个小毛孩,不知道从哪捡了一根小木棍,正撅着屁股全神贯注戳水缸里的鱼。   傅承限看了一眼,径直走过去。   顾友卿看出端倪,却什么也没说,淡笑着站在屋檐下准备看已经很多年没看到的戏——好像自从傅承限管控公司,他就再也没特别严重地跟傅明光动手动脚,大多时候都是板着脸端着老大哥的架子训话。   傅明光知道他哥现在不会对他动手,不过都是嘴上凶他两句,所以比起以前,他可有恃无恐太多了。   但依然很气!   美婶婶居然也跟这个老大哥同流合污!   爷爷明明就睡了,还让他去说晚安。   他蹦着跳着喊着“爷爷晚安”,进门以后差点没被吵醒的爷爷拿手杖打死。   “唉,真是羡慕你们呐,没有老大哥吧?”傅明光一边手欠地拿木棍戳鱼,戳的两条鱼甩着尾巴钻来钻去,一边拿手拨水,制造出更多的波澜。   完全是混蛋小子才能干得出来的事。   他玩得全神贯注,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口中的老大哥不知不觉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更甚至微微探头,面影落在了水面上。   只可惜水镜被他搅得乱七八糟,他什么也没看见,活生生演绎了一波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老大哥凶神恶煞啊,专政又暴躁,啧啧。”傅明光继续吐槽,“难搞啊,难搞。”   “有多难搞。”   “就是非常难——”声音戛然而止,傅明光手一抖,木棍掉进了水里,不小心砸到了鱼背,惊的鱼一跃而起,一尾巴甩在了傅明光鼻子上。   傅明光“啊”了一声,整个人往后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还不忘溜着眼珠子偷瞄逃跑路线,只可惜他家老大哥比他敏捷多了。   ——单手抓住后颈衣领,顺手一拎,弱鸡光抬头,傅承限垂眸冷眼,声音更沉,“傅明光,没人管你你要上天啊。”   他哪敢啊。   他家的天不就是他傅承限。   他一个钢铁直男才不要上他这个老古板。   当然了,这话只敢在心里叨叨,面上是务必要乖乖求饶的,“我错了啊啊啊,婶婶!救命啊!”   顾友卿笑的眼角都敛出了纹路,不管不问:“我哪里打得过他啊。”   这话一出,傅明光就知道自己今天跑不掉了。   顿时收了所有张狂,怂且卑微,“哥,哥,哥我错了哥,我胡说八道呢哥,哎呀今晚没吃好,脑子发了岔,哥你饶了我呗嘻嘻。”   傅承限没理一句,扭头跟顾友卿说:“妈我先回去了。”   傅明光一听要回去,立刻抱住傅承限的腰,吼得撕心裂肺,“我不跟你一块走!我不!!”   傅承限脑仁子一阵突突,手上用力,“松开。”   “我不!!”   “傅明光。”声音警告。   傅承限“嗷”一嗓子,松开了手,然后企图去抱水缸。   无奈力气和认真举铁的他哥没法比,只能任由对方像拎小鸡一般把他拎出了傅宅。   手上一点也不客气地把臭小子丢进车里,傅承限坐进去。   傅明光扭头就要从另一个车门出去,蓝京非常忠心地把车门锁死。   傅明光绝望了,脸几乎贴上车窗,“我真的错了。”   傅承限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出息。”   傅明光这下知道他哥不会再动手了,于是立刻又嬉皮笑脸,嘴上不把门,伸着脑袋八卦,“哥,我能跟你回家吗?”   傅承限偏头扫了他一眼,大意为:回家做什么。   傅明光这次连大白牙都咧出来了,“去看看嫂子呀?”   傅承限二话没说,抬手就拍在他脑门上。   力气不小,傅明光疼地嗷嗷喊。   傅承限冷声:“吵死了。”   傅明光顿时噤声,撅嘴,整个人缩成一团,“那我回我家总行了吧,我家离你家八百里地,你先送我回去。”   傅承限面无表情扭头看过去,傅明光条件反射地抱住脑袋,“好好好,先回你家先回你家,干嘛鸭,那么凶。”   至此,傅承限才看向蓝京,“先送他。”   傅明光抓到糖就往嘴里塞,笑得贼甜,“谢谢哥,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傅承限理都不理他,低头掏手机给祝夏发信息。   [可能要晚一会儿,你先休息]   祝夏那边回得倒也挺快,[好]   傅承限动动手指:[你到家了?]   [还没]   傅承限脑海里闪过小姑娘一边开车一边玩手机的样子,顿时蹙眉。   [那为什么要玩手机]   “……”   祝夏无语了,谁能想到她都结婚了还能经历“钓鱼执/法”这种事情!   [在等红灯鸭!!]   [气哼哼叉腰.jpg]   明明只有两个感叹号,傅承限却仿佛看到了小姑娘微微瞪眼的眼睛。他嘴角翘了翘,没立刻回信息。   傅明光偷瞄了一会儿,大着胆子问:“是嫂子么?”   傅承限指腹擦了擦手机,难得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嗯。”   傅明光有意继续问,谁知他哥根本没给他机会,又低头玩手机去了。   靠。   没想到啊没想到!   傅承限这个老古板还能有拿手机聊天的一天!   他不是说手机只是用来打电话通知工作流程的吗?   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傅明光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也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袁艾宜。   他微微一怔,又看了他哥好几眼,看到他哥低眉垂眼看手机,唇角眼角淡淡温柔时,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   几乎就在绿灯亮起的同时,祝夏才收到了傅承限新的消息。   一个[嗯]字。   其实没什么再回复的必要性了。   这要是搁在赵书语身上,她肯定连理都不理了。   但是对方是傅承限诶。   不回会不会没礼貌呀?   但是这种结束语回什么?   她已经太久没正儿八经跟别人以正儿八经的结束语结束聊天了。   于是思考片刻,准备按照N年前的聊天方式,回了:[嗯嗯]   下一秒,页面弹出:[六十秒过去了,你绿灯还没亮?]   “……”   靠!让你欠!   让你瞎懂礼貌!   又被钓鱼了吧!   祝夏白眼一翻,手机丢进了中控区,脚踩油门,车子飞出去。   但就在她收回目光之际,察觉手机似乎又闪了一下。   祝夏有意不去看,一直忍着,尽管她时不时下意识都去瞄一眼。   直到下一个红灯路口,祝夏才嘀咕一句“红灯了啊,多无聊,看看手机吧”,然后假装只是无聊玩手机一般把手机拿到手里,划开一看,来自傅承限几分钟前的几条消息:   [好好开车,别看手机了]   一分钟后。   [真没看?]   两分钟后。   [乖]   祝夏:“……………………”   眼睛无声眨了好几下,直觉胸口心脏仿佛要跳了出来。   几秒后,她强行深吸一口气,抬手把手机再次丢进中控区,方向盘握得紧紧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前方的红绿灯。   表情认真,目光专注。   直到身后响起车鸣声,祝夏猛地回神,才发现红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变成了绿灯。   “…………”   妈的!   祝夏红着耳朵狠狠踩下了油门,这次决定再也不看手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这条路怎么那么多红灯!有没有个尽头了!   傅总:有,尽头有我。   祝夏:………………爸爸你正常点,我害怕。   傅总:哦   明天晚上九点见。 第35章   傅承限中途接了个电话, 聊的是公司还没完全开展起来的项目,按理说应该属于机密,但车里坐的都是自己人, 他也没避讳, 时不时点出几个专业术语。   外面天幕已经全部拉下, 车厢内昏暗,侧着看去男人一脸高深莫测。   直到电话挂断, 傅明光才歪着脑袋捧着腮问他哥, “我情人节的特刊也安排给你吧。”   傅明光年轻, 又好玩, 初中在大院惹是生非, 没到高中就被傅老爷子踹去了国外。   事实证明混小子在哪都混,并不会因为语言不通和地域差别就收敛性子, 他只会因为天高皇帝远没人管没人问更加放肆。   在外国混了几年,大学门槛都没混进去,后来不知道从哪认识了季秦淮,就被季秦淮推荐进了模特圈。   好在他对走秀拍照感兴趣, 本人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再加上有季秦淮带,路走得还算顺利。   比起混娱乐圈, 傅老爷子当然更喜欢他孙子能够叱咤商场,但是臭小子打小就拈花惹草,实在不像是能老实下来的主。   于是傅老爷子便敲了敲手杖, 让傅承限把傅明光从国外牵回来。   傅氏集团在传媒界虽然做不到只手遮天,但动动手脚还是能掀起风雨的,有傅氏的庇护,傅明光不至于跌跌撞撞。   只不过到底身体流着傅家的血,血性和尊严还在,傅明光回国是回国了,但坚决不进傅氏。   扭头进了于他有恩的Liberté。   也许是为了他那莫须有的尊严,也许是为了摆脱他哥和他爷爷的控制,这些在傅承限看来,都不重要,因为他对傅明光,本就是一视同仁。   娱乐圈这个地方,确实很需要机会,但大多人都会本末倒置把机会排在首位。   他们总是忘记,机会,其实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所以不管他给傅明光多少机会,如果傅明光本人不够格,那他们傅氏得到的,绝对是弊大于利。   好在六一销量还行,但在傅氏眼里,绝不值得他再拿下情人节特刊。   于是傅承限相当公事公办地说:“让你经纪人去谈。”   “不是吧?”傅明光瞪眼,“你可是我亲哥啊!”   傅承限想起顾友卿那句话,偏头看向傅明光,“我可以不是。”   傅明光:“……你不可以!”   傅承限以冷笑回其无理取闹。   “干嘛鸭,我六一销量那么好,为什么不给我?”傅明光坚持不懈追问原因。   “秒切多少。”傅承限问。   “三万!”   傅承限点头,“去年的六一秒切十三万。”   傅明光知道去年是谁,他反驳,“人家当时是顶流,我又不是,你就不能给新人一点机会?”   傅承限笑了,“六一不是机会?”   傅明光“诶?”了一声,反应过来了。   据他了解,当时不仅Liberté想上《赋》,好像还有另外一家。   并且,这两家比起来,其实是另一家更有优势。   难道说……他哥真的开了眼了?   “你真的是给我机会?”傅明光半信半疑。   也着实不是他没良心,而是傅承限平时的做法实在太过于公私分明了。好几次他们在宴会上碰面,他想去打招呼,他哥都是面无表情与他擦肩而过,一点面子都不留。   好像他们俩不是一个姓一样。   “为什么啊?为什么给我机会啊?”   因为你的设计师是你嫂子。   但是傅承限没说这话,当初的他也不过是觉得祝夏刚进Liberté,她年轻又没什么阅历,却深得季秦淮赏识,万一有人心里不平衡,她也许没什么出头的机会。   所以他才让蓝京联系傅明光,假意是给傅明光开了后门。   如今想想,也算歪打正着。   至少祝夏完成得不错,以后在Liberté也能站稳脚跟。   想到这里,傅承限口吻如常地问:“晚上怎么没回来?”   “部门聚餐了啊。”傅明光说,“嘻嘻,主要是为我办的庆功宴。”   傅承限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傅明光噘嘴,“还有给设计部的一个小姐姐办的欢迎仪式。”   “哦,恭喜。”   “恭喜什么啊。”傅明光伸了个懒腰,长腿作势要往前面驾驶座的椅背上翘,腿刚抬了一半,被他哥冷冷扫了一眼后,又干笑两声,若无其事收了回来。   傅承限收回目光,听到傅明光说:“估计小姐姐不太愿意留Liberté。”   傅承限闻声一顿,偏头询问:“什么意思?”   傅明光好奇,“干嘛?你怎么忽然对这些破烂事感兴趣?”   “你们成功拿下《赋》不就主靠这些设计师?设计师都走了,情人节特刊你更别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   傅明光“卧槽”了一声,忙不迭掏出手机找出季秦淮,直接问:[kilian转正了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没]   “……”   不如不回。   傅明光咆哮:[为什么?!!]   季秦淮:[不知道。]   季秦淮:[大概是Liberté不够好吧。]   傅明光:[???]   傅明光:[哥你喝多了吗?]   Liberté不够好还有哪里够好?傅氏吗?   傅明光:[那我情人节特刊怎么办啊?]   傅明光:[凭你们几个能顺利拿下来吗?]   季秦淮:[凭我们几个?]   “……”   傅明光撤回一条消息。   傅明光:[对不起]   季秦淮:[给你赎罪的机会,去把祝夏请回来]   傅明光一时没反应过来,[祝夏是谁?]   季秦淮:[kilian]   哦。   Kilian的中文名叫祝夏啊?   怎么听着有点熟悉啊。   傅明光小声嘟囔两句,傅承限隐约听到祝夏两个字,随口问:“又怎么了。”   傅明光也没奇怪他哥今天怎么对他的情绪那么关注,脸一垮,十分伤心,“设计师真的没保住,我们Liberté不够好吗?为什么要离职呜呜呜,我太伤心了,我好喜欢kilian姐的,我真的非常喜欢她!”   主要是年龄和他差不多,性格也好,明明很有能力却从来不会瞧不起任何人。   他待在这个圈子其实没多久,也许外界的人会觉得他们光鲜亮丽,可在圈里,他们其实是最没有地位的。   就好像,他们只是有一张好看的脸而已。   想到这些,傅明光愈发得伤心难过,喃喃道:“我真的太喜欢kilian姐了。”   傅承限闻声唇角一翘,眸中情绪难辨,“是么。”   傅明光此时此刻还沉浸在伤心中,丝毫没注意到他哥口吻稍稍发生了变化,自顾自地说:“怎么办呀,据说我六一那刊就是她主设计的,她走了,我的情人节特刊怎么办呀。”   “走了?”傅承限拧眉,“走了是什么意思?”   傅明光把晚上吃火锅时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叨叨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呢,淮哥还说暑假带我们出国旅游呢,这下好了,什么都泡汤了。”   傅承限思考了祝夏离职和出国旅游的逻辑链,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不对劲,故意说:“少一个员工旅游就取消了?”   “你懂什么。”傅明光说,“旅游是专门给kilian姐的,据说是因为kilian姐大学在那边。”   傅承限眼睛一眯,又是一句:“是么。”   傅明光心系他亲爱的kilian姐,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真的觉得祝夏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于是便想着从手机软件搜索一下,结果不得了,还真的搜出来的信息。   “卧槽!Kilian姐居然和淮哥传过绯闻!”这么一想,傅明光瞪圆了眼睛,扭头问他哥,“哥,你们那么大公司,会突然用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么?”   傅承限没说话。   但是不重要,傅明光也不需要回答,他自问自答:“肯定不会啊!哎呀我太蠢了!居然没看出淮哥和kilian姐有关系。”   “什么关系?”傅承限看过去一眼。   傅明光摸着下巴,很是认真地回忆,“嗯……其实也说不上来到底哪点不一样,但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唉,不管了,淮哥让我帮忙把kilian姐拽回来,诶,蓝京哥,别去我家了,直接回我哥家。”   说完扭头跟他哥说:“哥我今天住你家啊,kilian姐和你第一个小区,我一会儿去找她。”   前面一直保持沉默的蓝京至此终于开口问了句:“傅总,去哪?”   傅承限又看了旁边跃跃欲试一脸兴奋的傅明光一眼,笑了,“那就回家吧。”   -   祝夏吃的满身火锅味,一回家就进浴室洗澡了,晚上事情多,心神都痞,忍不住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结果差点在浴缸里睡着。   磨磨蹭蹭出了浴室,一边吹头发一边打呵欠,直到头发半干才把吹风机放下。   转悠到楼梯口,趴在二楼往下看了几眼,发现玄关一切如旧,没有多出一双男人的皮鞋。   抬眼往墙上看,已经快十一点了。   怎么还没回来?   祝夏转身回自己屋找手机,进微信准备问问傅承限什么时候回,却发现消息多了好几条。   全部来自……明光?   [姐!]   [姐你在干嘛鸭!]   [姐我一会儿去我哥家住,我哥和你一个小区,顺便给你送杯奶茶呗!]   祝夏扫了眼时间,当时她还在洗澡。   明光没收到她的回复,又追着发了好几个表情包。   最后一条停在三分钟前。   一个自制的委委屈巴巴的表情包,少年撅着嘴,眼尾微微下垂,一双狗狗眼好不无辜可怜。   [姐,做不成同事你连我的奶茶都不收么QAQ]   祝夏懒懒往床边一坐,笑得不行,[也没有,看什么奶茶吧,如果是青稞奶茶,我可以和你做朋友]   收到消息地傅明光“嗷呜”一嗓子,伸着脑袋跟蓝京说往隔壁美食街拐一下。   傅承限皱眉,“你事怎么那么多。”   “哎呀顺路而已啊,我给kilian姐带杯奶茶,她想喝奶茶啊。”傅明光说,“你不去算了,那一会儿把我放下去,我自己去。”   傅承限冷声呵斥,“放什么放!一晚上都在跟着你瞎转!”   傅明光自知理亏,也不反驳。   但好在他哥还是爱他的,下一秒就吩咐蓝京往美食街开。   顺利拿到奶茶,傅明光心情不错,连拍了好几张图发给祝夏。   祝夏收到的时候正在和赵书语聊天,赵书语因为剧本忙得一直作息不稳定,虽然她本来也是身在中国过的美国时间,但之前好歹睡觉时间充足,现在一天睡四五个小时,其他时间开不完的会。   今天好不容易清闲,赵书语就窝在家里跟好姐妹吐槽,“我服了,你知道制片人那边说什么吗?说我如果有些细节拿不准,建议我去医院体验一下。”   “哈!体验他妈呢,剧里女二最后翘辫子了,我是不是也要体验一下翘辫子的感受啊!”   祝夏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就去呗。”   “去哪?去医院还是去太平间啊!”赵书语暴躁。   祝夏“啧”了一声,“你讲话好难听哦。”   “是么,还有更难听的哦,要听么宝贝儿?”   “不要了哦。”   赵书语让她滚,祝夏笑笑,把微信页面转到明光那,看到他发了句“姐姐我到啦”,祝夏说:“我出去一趟,同事给我送奶茶。”   “哦哟,我给傅总打电话了哦。”赵书语阴阳怪气。   “滚蛋。”祝夏说,“一个弟弟。”   挂了电话,祝夏起身准备去楼上换件衣服,毕竟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吊带睡裙。   然而刚起身就听到门口传来响动,祝夏一怔,直觉是傅承限回来了。   想也没想就往玄关走,在密码锁传来声音之前,她主动打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傅承限,只是……傅承限身后怎么还站着……明光??!   傅明光本来想直接在楼下等祝夏的,但他哥也不知道怎么了,让他先回家,回家就回家,可他哥家里为什么会有祝夏???   同事二人同事懵在原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傅承限。   当他看到只穿了一条裙子的祝夏,二话不说抬脚进门,推着祝夏往里走的同时,反手把门关上了。   傅明光被关在了门外。   剧烈一声响,傅明光陡然清醒,眼睛眨了又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   祝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祝夏刚刚穿的好像有点……少哈?   脑子混混沌沌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最后一圈转完,傅明光眼睛一睁,开始砸门:“哥!哥你干嘛呀!哥你冷静一点!先离婚啊!先离婚再跟我kilian姐在一起啊!”   门内一脑门砸在傅承限胸口有些懵的祝夏听到门外的咆哮更懵了。   ?   离什么婚?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离什么婚!!   明晚九点。 第36章   客厅沙发一角, 被傅承限推着上楼换了一件衣服的祝夏此时此刻手握奶茶,满脸茫然。   而在沙发的另一角,坐着更不知所措的傅明光。   两个人隔空大眼瞪小眼, 直到从厨房走出来的傅承限过来放了一杯水, 顺便把祝夏手里的奶茶拿走。   祝夏迟缓抬眼, “干嘛?”言言   “晚上喝太多奶茶不好。”傅承限把桌子上的水杯往祝夏面前推,眉眼示意:喝这个。   哦。   管好多啊。   祝夏偷偷撇了撇嘴, 把水杯抱在掌心里。   小口抿一下。   悄悄砸吧砸吧嘴。   唔。   “怎么有点甜啊。”   小姑娘看过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藏着明显的惊喜和不可思议。   像个突然被塞了一颗糖的幼儿园小朋友。   傅承限有些奇怪, “甜的?”   白开水有什么甜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就是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对话, 傅明光却好像吞了一嘴狗粮,他默默出声, “应该是……你刚刚喝过奶茶,嘴巴甜。”   祝夏和傅承限同时看向傅明光。   傅明光声音更小,“我就是阐述事实而已。”   你们干嘛眼睛里都流露出失望啊。   说起阐述事实,祝夏想起来了, 慢吞吞把白开水放回桌子上,挺直腰杆,正襟危坐,但是询问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伸了伸脑袋,像是只有把耳朵凑过去才可以听到真相一样。   “你……是傅承限的弟弟?”   傅明光也伸着脑袋,“你……就是我嫂子?”   坐在沙发中间的傅承限左看一眼又看一眼, 有点闹不明白年轻人的思维逻辑。   相差不过几米远,还能听不见?   “你们是听力不好还是视力不好?”傅承限问。   祝夏:“……”   傅明光:“……”   两个小朋友同时缩回脑袋,再次把背打直。   很像班级里被老师点过名的幼儿园大班生。   明光同学思忖片刻,主动问:“那你为什么不说啊?”   祝夏同学认真反驳,“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弟弟啊。”   有道理哦。   于是明光同学扭头问傅承限,“那你为什么不说?之前在公司不是见过吗?”   “你问我了吗。”傅承限反驳得更是有理有据。   傅明光被噎的说不出话,只能嘟嘟囔囔,“那你们在公司表现的一点也不像夫妻啊。”   傅承限点头,“你也说了,那是在公司。”   傅明光彻底闭上了嘴。   傅承限问:“还有问题吗?”   傅明光摇头。   傅承限满意地点头,“那你上去睡吧。”   兄弟俩对话简洁清晰,祝夏不傻,她知道傅承限是有意帮她拦下这些提问,抬眼看向男人还未来得及褪去的正装打扮,以及他眉间难掩的疲惫,心里顿时有些暖。   又有些酸。   她一不小心看失了神,傅承限察觉,扭头看到小姑娘还是很懵的表情,以为她有问题,于是便声音明显放轻地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祝夏猛地回神,定睛对上傅承限子夜一般的眼睛,几乎是同时耳根子便热了起来。   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地“啊”了一声,抬手挠挠耳朵又缠缠碎发往耳朵上挂,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我是有几个问题。”   她抬头看向正准备离开的傅明光,“你下午在车上问我的那些……唔,傅承限是你那个与青梅竹马别后重逢的哥哥吗?”   傅明光当场脸惨白,唇瓣哆哆嗦嗦,吐不出来一个字。   祝夏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是了,不仅知道他口中的哥哥是傅承限,更知道他口中的女神,其实就是袁艾宜。   虽然一早就知道傅承限和袁艾宜可能有点什么,但现在明确知道以后,啧,还是很不爽呐。   于是祝夏恶趣味上来,两手捧脸,两眼微睁,真诚发问:“是吗?那你觉得你哥要离婚吗?”   怎么又是离婚。   傅承限总觉得自己现在对离婚二字极度过敏,他听不懂祝夏到底在说什么,便顺着祝夏的目光一起看向傅明光。   比起祝夏俏皮又带着调侃的声音,傅承限的声音可就低沉多了。   沉的人心都要掉进无底洞里去了。   “什么别后重逢?”傅承限目光深深,盯着傅明光。   不说假话,傅明光感觉自己一秒钟后背全湿了。   吓的。   腿也跟着发软,没办法扭头跑二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傅承限眉头拧得更紧,“嗯?”   傅明光:“……”   别嗯了,现在不仅腿软,脑子也不灵光了。   祝夏忍俊不禁,偷偷笑了几下。   等傅承限目光疑似看过来时,她立刻清了清嗓子,脸上一派无辜,“就是他今天问我啊,说他有个哥哥,哥哥有个青梅竹马,青梅竹马回来啦,还喜欢他哥哥,但是因为他喜欢他哥哥的青梅竹马,所以他希望他哥哥和他现在的嫂子离婚。”   傅明光:“……嫂子,禁止俄罗斯套娃。”   祝夏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捂着脸忍了又忍,才松开手,仍然保持表情干净,“对不起啊,就是这个故事本身吧,好像就有点俄罗斯套娃的意思。”   俄罗斯套娃又是什么意思。   傅承限越是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么眉头就拧得越紧,但是他从他听懂的信息捕捉到了重点,冷着脸扭头看向傅明光,“我和你嫂子不会离婚。”   傅明光抖着声音,“我、我知道啊,我也觉得你们不该离婚,祝、祝你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啊哈哈。”   “嗯,谢谢。”傅承限表情依旧很冷,“所以,你什么时候跟你女神在一起。”   “?”   傅明光傻了,“什么?”   傅承限冷笑,“你不是喜欢我的青梅竹马么,我看你们俩挺合适的。”   “不不不,哥,哥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傅明光快哭了。   傅承限无动于衷,扭头看向祝夏,祝夏眨了眨眼睛,看过来。   傅承限敛眸看了眼桌子上的水杯,“还喝吗?”   祝夏乖乖摇头。   傅承限点点头,又问:“那困了吗?”   祝夏乖乖点头。   “好。”傅承限说,“那你去睡吧。就算明天不上班,也别睡太晚。”   早在看到傅明光那一瞬,她就知道自己离职的事情肯定也瞒不过傅承限了。   于是便再次乖巧点头,“好。”   然后起身,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甚是安心,路过傅明光的时候,故意“咦”了一声,双手背后转过身。   小姑娘穿着裙子,转身的时候裙摆还心情好地转了个圈。   “那……你们不睡吗?”祝夏故意歪头看向傅明光,“你明天没工作哦?”   傅明光看着祝夏又亮又干净的眼睛,总觉得他哥好像被骗了。   “额,我……我有……我没有……”傅明光说着眼珠子瞟向傅承限,表情很是复杂,“我是该有还是该没有啊。”   “不重要。”傅承限翘唇,轻轻一抬下巴示意,“跟你嫂子说晚安。”   ……晚安嫂子。   至于明天早上能不能给您说早安就看命了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闪现!   请理理我。   晚上九点再见。 第37章   祝夏确实没等到傅明光的早安, 不仅没等到,微信上对方也一直安静如鸡,在列表里表演完美躺尸。   赵书语对此评判:你婆家弟弟心态崩了而已, 你如果善良一点就不要理他。   祝夏回复:[什么婆家!好好说话!]   [讨厌!]   赵书语:[?]   赵书语:[发了春的女人真的好难懂]   祝夏顿时脸上羞意褪去, 冷声让她滚。   赵书语一滚滚一周, 祝夏在家快要长草,直到这天早上被敲门声吵醒——她本来正在梦里跟祝天南卢眉珍吵架, 就在动手之际, 耳边传来敲门声。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好一会儿才把神游的思绪拉回来。   这个家除了傅承限也没别人, 祝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吞吞跑去衣柜找了件外套披上才去开门。   门外傅承限已经换上了衬衫西服裤, 领带还没来得及打,领口敞着, 锁骨清晰深刻,颈间喉结惹人关注。   祝夏没忍住瞄了好几眼才仰起小脸,看到傅承限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脚底下,她顺势低头, 看到自己光着脚,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趾,“怎么了?”   “怎么不穿鞋?”傅承限拧眉,“回去把鞋穿上。”   祝夏本来就刚醒, 脑子混混沌沌,又被人管着,一下子没把控好温婉居家的人设, 语气骄纵道:“哎呀,你赶紧说什么事啊,你说完我不就回去了。”   难得听见小姑娘说重话,傅承限没觉得不礼貌,反而觉得小姑娘噘着嘴,身上散发着另一种灵气。   他轻轻挑起眉,声音里藏着宠溺,“先去穿鞋,听话。”   听屁。   她爹都没那么事多。   祝夏秀眉也跟着拧起来,她故意不去看傅承限,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青春期里叛逆的小姑娘也不过如此。   傅承限无奈摇头,压低了声音,“怎么?要让我抱你回去?”   男人嗓音带着清晨的微磁,擦过人的耳根,不着痕迹地留下一丝滚烫。   祝夏猝不及防被撩了一把,顿时脑子不转圈了,她迟缓地再次抬起小脸,对上傅承限一双含着深笑的眼睛。   “嗯?”   祝夏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盯着傅承限回一句:“你抱得动?”   傅承限眉头又是一挑,“试试?”   说着男人故意上前一步。   男人与生俱来侵略人的气息瞬间包裹了祝夏全身,祝夏顿时清醒了,二话不说转身。   跑起来!   穿鞋!   看着小姑娘红着耳根,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鞋穿上,又折回来,傅承限没忍住翘了翘唇,看着小姑娘黑亮的眼睛,笑:“穿反了。”   一大早的,祝夏早就被男人勾得不清醒了。   傅承限说穿反了,她想不想把鞋踢了,左脚拐右右脚拐左,穿上以后直觉有些不对劲。   低头的瞬间,头顶传来男人忍俊不禁的声音:“这次真的反了。”   ……无聊!   老男人的恶趣味!   祝夏皱着小脸抬头,发现傅承限已经转身下楼了,留下轻飘飘一句:“收拾收拾下来吃早饭。”   不想吃啊!   祝夏追过去冲着男人的背影喊:“到底什么事呀?”   傅承限下楼梯,头也不回:“吃完饭告诉你。”   祝夏:“……”   什么啊!   吊人胃口!   -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已经折腾,祝夏也清醒了,既然都醒了,不如去蹭顿早饭,免得九十点钟她还要再起来叫外卖。   简单洗漱,衣服也没换,踢着拖鞋下楼。   端着早餐往餐厅走的傅承限闻声提醒:“好好走路。”   祝夏:“……哦。”   脚步是放轻了,脸上各种小表情,下了楼梯更是大着胆子冲男人背影做鬼脸。   等男人转过身,她再佯装若无其事地样子,端端正正走到餐桌前坐下。   傅承限率先把一杯清水推到她面前,看着她说:“先把水喝了。”   祝夏心中无声叹气,面上全然接受——端起来仰头喝掉一大半,再看向傅承限,眼睛又圆又亮。   傅承限以为她是求夸,毫不吝啬道:“嗯,听话。”   祝夏:“……”   好吧。   看来傅承限真的在拿她当女儿养。   [啊,心好累]   [我想做傅总老婆,傅总却想当我爹]   赵书语明显还没睡,[?]   [也可能是他想cosplay]   祝夏脑补了下画面,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   对面的傅承限本来注意力都在手机上,被祝夏这一行为弄得微微蹙眉,抽出纸巾递过去,“吃饭就好好吃饭,别玩手机。”   ?   祝夏拿纸匆匆擦干净嘴巴,目光看向傅承限手里的手机,面无表情:傅总您这么双标合适么?   “我在忙工作。”有理有据。   去不想祝夏眉头蹙得更深。   傅承限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哪里不对,“我没有说你不工作的意思。”   “哦。”   祝夏收回目光,开始全神贯注吃饭。   傅承限直觉小姑娘不高兴了,立刻把工作撇一旁,“抱歉。”   “没事啊。”祝夏微微一笑,“反正也是事实嘛。”   傅承限蹙眉。   祝夏大口吃饭,几秒吃完,不给傅承限再解释的机会,端起碗往厨房走。   折出来时,傅承限就站在厨房门口。   男人个子高,手脚长,轻而易举便把祝夏拦下来。   祝夏抬头,“干嘛呀。”   傅承限垂眸,言简意赅:“对不起。”   祝夏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因为傅承限那句话而不舒服,而是通过这句话,她想起来自己早晚都要出去工作,去祝氏工作。   届时,她离傅承限心中那个“温婉居家天真可爱”的形象只会越来越远。   直至截然相反。   “没事。真的没事。”祝夏笑笑,抬眼时掩去所有情绪,“对了,你喊我起来是有什么事吗?”   傅承限紧紧盯着祝夏的眼睛,良久才说:“中午妈来接你,下午她会带你参加一个下午茶宴,晚上有秀看。”   “好。”祝夏侧身欲离开,想起什么又问,“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傅承限摇头,“你做你自己就好。”   祝夏笑笑没说话,往楼上走。   背对着男人,她唇角的笑意全收,眼里一片寂寥。   做自己?   她拿什么做自己。   -   傅氏今天上下各大小群都流传着一个爆炸性新闻,起初是公司内部匿名论坛流传出来的。   帖子名非常吸引人:[傅总会议中当众走神,董事多次提醒未果]   1L:楼主你如果死就是活活被骚死的   2L:前排出售瓜子可乐爆米花,报大名免费送   13L:楼主呢?已经被技术部抓去祭天了?   17L:技术部在此吃瓜,蹲一个楼主还活着   ……   楼主:我其实不是咱们公司的正式员工嘻嘻,所以不存在祭天这一说。   是这样的,刚刚我去洗手间,没多久就听到有人跟姐妹打电话,本想一走了之,毕竟听人墙角不厚道,可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听到该人提到了“傅总”,我当时就把人品素质抛之脑后。   然后听了十分钟她吐槽傅总,大意为:傅总开会的时候走神十多次,最后董事会那边看不下去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傅总当然不可能在会上解释怎么回事,等会议结束,傅总拽着该董事问:“陈董,您平时惹伯母生气,会怎么弥补道歉?”   66L:……   88L:…………   99L:………………   100L:傅总要挖陈董的墙角啊?   111L:你妈的满分那楼叉出去!   122L:哈哈哈哈笑死了,陈董今年半百了好吗!   133L:但是陈董老婆很年轻,今年才四十九岁   144L:你们歪的脑仁子疼   155L:傅总这是谈恋爱了吧?是吧是吧是吧?   166L:傅总不是结婚了吗?   177L:???   帖子内狂刷问号,直到一个昵称为正红色的傅承限惊现楼内。   傅承限:是的,结婚了。   关了手机,傅承限抬头看着在自己办公室捧着手机乐的人,“笑够了?”   邵奎一边笑一边摇头,“还没有哈哈哈哈哈。”   傅承限冷眼看着对方,邵奎笑够了才说:“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   把手机一扔,邵奎眯着一双桃花眼,单手捧脸,手肘压在办公桌子上,深情款款看着傅承限,“傅总,陈董老婆——”   傅承限眼眸一深。   邵奎立刻闭嘴,收了手臂,身子后仰,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好一会儿才问:“怎么?和嫂子吵架了?”   傅承限不答反问:“过来有事?”   邵奎点头,一脸正色,“那边股份保了三十?”   “三十?”傅承限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还有十八呢?”   “好像在一个华裔手里,是最早的一批股东,可知信息非常少,而且,十几年没露过面了。”   “是吗。”傅承限敛眸,面上情绪难辨,手指一下一下轻点桌面,片刻才说,“先这样吧。”   正事聊完,邵奎就又摁耐不住八卦之心了,“诶?真和嫂子生气了啊?找我呗,找我取经啊。”   “你?”傅承限口吻不屑。   邵奎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你瞧不起谁呢,老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好吗!”   傅承限点点头,起身,“嗯,我沾了。”   邵奎抬头,“你干嘛去?”   傅承限:“接你嫂子。”   邵奎看了眼时间,扭头就问秘书要了密码账号,钻进那个帖子里:   [傅总不仅会上走神,还早退了!!!]   五分钟后,帖子被删,楼内所有相关ID全部被封。   解封时间:9999年。   该楼全员:“……”   结了婚的男人都那么让人捉摸不透吗?   作者有话要说:  邵奎:有病啊!傅氏能活到9999年吗。   作者:不知道,但是我小号因为口吐芬芳被封到了9999年,也不知道绿江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第38章   因为傅承限, 祝夏本来每日必有的回笼觉都取消了。   一个人在屋里转悠来转悠去,无聊又生气,期间找赵书语聊天, 赵书语极其冷漠地回一句:[陪聊?可以啊, 收费, 按照我的千字费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最低优惠了,别说我没拿你当好姐妹]   祝夏二话没说把她拖进了小黑屋。   最后实在不知道该干嘛, 便打开电脑继续在各大内网了解祝氏的珠宝。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 祝氏在南城逐渐站稳脚跟, 虽然顾客主要针对中老年群体, 但是更多的也为婚庆服务。   南城靠海, 寸土寸金,本地人大多都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 后来赶上国家扶持,经济直线发展,于是这里便成了一线城市。   第一批经商的人辛苦是辛苦了点,后代大多可谓是坐享其成。   都是富家子弟, 谁也不愿意被攀比下去,于是各家婚礼越办越大,祝氏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好。   按理说,祝氏发展这样快是不缺愿意为他们服务的设计师, 可偏偏祝天南本人实在眼光不好,再加上卢眉珍总是不放心她这个老公,但凡漂亮点的设计师都会想方设法推走。   久而久之, 便没有设计师敢为祝氏做些什么了。   而祝氏的发展速度也跟着慢慢降了下来,眼看就要原地踏步走。   在这个一切都发展迅速的时代,原地踏步等于退步。   被市场新秀取代只是时间问题。   祝夏一直都知道祝天南有意拉拢她,只是卢眉珍不愿意松口,至于为什么不愿意松口,想来原由也是清清楚楚。   一个原配的孩子,怎么放心留在自家公司呢。   更何况卢眉珍应该比谁都清楚,女人狠起来是可以不见血的。   又逐步了解了一下祝氏的现状,祝夏才伸伸懒腰往楼下走,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想了想还是选择跟顾友卿打个电话。   顾友卿正在院子里摆弄花花草草,接到祝夏的电话很是欣喜,了解到对方意图,立刻笑着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我和姐妹们一块去就可以了,这不是看你在家闲吗,就拉你出来逛逛,免得整天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   祝夏笑笑说也没说,顾友卿又问:“中午打算怎么吃啊。”   祝夏嗯了一声,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思考出所以然。   从她不上班到现在,她一直都是点外卖,偶尔傅承限会帮她点一家私房菜送过来。   想到傅承限,祝夏唇角笑意收了收,良久才说:“还没想好。”   “干脆来家里吧,我让司机去接你。”   祝夏欣然答应,“好呀。”   -   傅承限特意叫了祝夏最喜欢吃的私房菜,虽然大多时候祝夏都不怎么挑食,但偶尔遇到特别好吃的,小姑娘都会亮着眼睛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像疯狂为冬天储存粮食的仓鼠。   傅总亲自来餐厅点菜,免不了被熟人调侃,熟人早就听闻傅总已婚,一边吩咐员工让厨师先为傅总准备,一边靠在前台调侃道:“哎呀,傅总这是为嫂子沾了春水啊。”   傅承限没反驳,甚至点点头,“嗯,周老应该也希望你早点如此。”   “算了吧。”话题绕到自己身上就不好玩了,刚巧有认识的网红也来玩,熟人立刻见色忘友,把傅总抛之脑后。   傅承限跟这种纨绔富家子弟也没话聊,对方不仅年纪小,心性也不定,能聊的话题除了风花雪月便没别的东西了。   倒也不是傅承限瞧不上他,主要是人的追求不同。   对方揽着小网红往二楼包间走,傅承限便准备回车上等,他跟前台人员说一声,正准备走,忽然听到旁边桌有人语气不善地吐槽。   “不是说要去傅氏实习吗?怎么还在这吃吃喝喝的?”说话的是一个短发女生,明明年龄不大,穿着打扮却分外成熟,坐在那显得俗艳难看。   被问话的是个长发女生,同等审美,差不多的打扮,无知全写在脸上,“早晚的事,慌什么。我姨都说了,肯定能进的。我姐夫都答应了。”   “你姐夫?傅总啊?”   “嗯哼。”长发女生骄傲地一抬下巴,片刻后又叹气,“也不知道我姐夫怎么看上我那个便宜姐姐的,傻啦吧唧的什么都不懂。我跟你讲,要不是有那个赵书语护着,我当初绝对不会让她那么顺利就出国的。”   “噗。你那个姐姐看上去是不怎么精明的样子,还记得我们那年去拍证件照不,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可能吧,她妈就是病死的,谁知道怎么病死的。”长发女生撇着嘴嘟囔,“我怀疑是疯病,说不定还有遗传病,啧啧。反正我以后得离她远一点。”   对话逐渐转向别的话题,傅承限听着,没有回头,他始终面无表情,看似在无所事事玩手机,实则眼底一片波澜。   前台人员在傅总吩咐过以后便转身去忙别的了,回来以后发现对方还在,不免有些意外,“傅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男人闻声抬眼,眼底波澜一时难掩。   前台人员吓了一跳,她不认识这位傅先生,但刚刚小老板对他的态度也能看出对方身份地位必然不差,这么一想,前台人员脸都白了,犹豫着要不要把小老板喊过来,谁知下一秒男人眼底的风雨仿佛没存在过一般。   他启声,音色平稳深沉,“您好,方便看一下那个位置的监控吗。”   前台人员顺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确定是哪块监控,立马调出来,微微欠身,甚至主动让出位置,“您随便看。”   “我方便拷出来一份吗?”   “这……”前台人员有些犹豫,虽说这青天白日里监控也不是什么机密,但随便让别人拷走,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关系,你可以问一下你们老板。”傅承限虽面无表情,态度却温良。   他主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有劳。”   前台人员一看对方是傅氏集团,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傅承限顺利拷走想要的片段,拿走自己定的饭菜,出门第一时间拨通电话。   对方接到他的电话很惊喜,张口打了声招呼,傅承限开门见山,“微信给你转一份监控记录和音频。”   “嗯?好,我看一下,怎么了?”   “对方造谣,以及言论攻击。”   “诶?对谁?对你吗?让我看看谁胆子那么大。”   傅承限拉开车门坐进去,抬手关上车门,伴随着一声不重不轻的“砰”,男人掀眸,一双眼睛又深又黑。   他平视前方,薄唇轻启,吐出:“不,是对我太太。”   -   祝夏没想到自己会在奶茶店门口见到傅承限,她之所以拒绝顾友卿的司机,就是为了能够在去傅宅之前喝杯奶茶。   毕竟爷爷也觉得饭前喝奶茶是件很不好的事情。   可她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傅承限?   比起爷爷,傅承限对奶茶的态度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于是祝夏第一反应便是把车子停在路边,趴在窗户边静等傅承限离开。   然而盯着盯着她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傅承限不是老说奶茶不好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奶茶店里?   思前想后,祝夏觉得此事有猫腻。于是掏出手机给对方发微信问:[下班了吗?]   她眼睁睁看着对方把手机掏出来,盯着手机好几秒才回一个:[嗯]   一个“嗯”字需要好几秒?   是不是心虚狗男人!   祝夏感觉自己有点上火,圆瞪着眼睛一下一下用力摁手机:[哦!中午打算吃什么?]   傅承限难得收到祝夏主动跟他聊日常,站在奶茶店柜台前等奶茶的时候,嘴角翘了翘,恰时旁边有女生捧着脸和闺蜜讨论:“我男朋友对我超级好好吗,知道我爱睡懒觉,总是偷偷给我买饭,还不告诉我,啧啧,真会!”   说完扭头看到旁边在等奶茶的男人,不禁脸一红,“哇,帅哥,你在帮你女朋友买吗?”   傅承限闻声偏头,礼貌点头。   女生看他好像不知道该点什么,主动推荐,“可以多加料哦。”   傅承限确实不懂,虚心请教,“哪些?”   女生指着显示屏介绍了好一会儿,傅承限也不明白,便言简意赅地对工作人员说:“都加一点吧。”   下单结束,傅承限转身到旁边等着,看着手机页面祝夏发来的问题,他想起女生刚刚的话,避开了祝夏的问题,[你呢。起了么。]   [起了]   不仅起了,还在看你和别的小姑娘聊天!   隔老远,凭着女人的直觉,祝夏都能猜到那小姑娘在捧着脸说什么,肯定是:嘤嘤嘤小哥哥你好帅啊,可以给个微信吗?可以请我喝奶茶吗?要不我请你也行啊!   一通脑补,祝夏成功给自己气伤了。   傅承限手机上问她想吃什么,她理都没理,手机一扔,等傅承限前脚离开奶茶店,她后脚下车,给自己买了一杯超大杯。   不仅超大杯,还疯狂加料。   什么珍珠椰果芋圆都给我加!   加双份!我有钱!   等拿到手里的时候,工作人员不仅递给她一个吸管还递给她一个勺。   祝夏茫然接过,“嗯?”   工作人员忍着笑,“喝粥用。”   祝夏:“……哦。谢谢。”   回到车上,面无表情拍了张照片发给赵书语,顺便把工作人员的话也发过去。   赵书语疯狂哈哈哈哈了一页。   祝夏想也没想又把她拖进了小黑屋。   有些人,就不配离开小黑屋!   -   傅承限拎着大包小包推开了家门,客厅安安静静,桌子上放着祝夏独有的3D款猫杯子。   他随手打开电视,电视机延续之前播放的一档综艺。   看来确实是起来了。   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干干净净,和早上他离开前一模一样。   估计半点吃的也没弄。   傅承限蹙了蹙眉,离开厨房往二楼走。   停在祝夏门前,抬手敲门。   有序三声,静等三秒。   屋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傅承限又敲三声,静等三秒,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祝夏?”他轻喊。   无人应答。   想到之前小姑娘身体不舒服的状况,傅承限立刻推开门,半只脚踏进去,目之所及,空无一人。   不在家吗?   傅承限转身去了别的房间,等把整套房子转了一圈才确定祝夏真的不在家。   一边下楼一边给对方打电话,明明响了却无人接听。   心中担忧更重,傅承限转而给顾友卿打电话,顾友卿接通得倒是挺快,“嗯?承限?怎么了?”   傅承限问:“妈,你和祝夏在一起吗?”   “哦,祝夏啊,我喊她来家里吃饭,估计在路上吧,怎么了?”   傅承限有些无语,看着餐桌上大包小包,好一会儿才无声叹气,“没事。”   “怎么了?你在家么?”   傅承限没否认,“嗯。”   “哟,特意回来给我儿媳妇儿做饭吃啊?”顾友卿故意打趣,“那完了,我这算是截你的胡吗?”   傅承限没接话。   “那你怎么不早跟祝夏说啊,要是早——”顾友卿明白了,“哦,惊喜啊。”   傅承限更沉默。   顾友卿想了下自己一向运筹帷幄的儿子此时也许在家垂头丧气的画面,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还有我们傅总失手的一天啊。”   “妈。”傅承限扶额,语气无奈。   顾友卿终于肯放过她儿子,笑道:“追人得肯花时间花心思,老板下午迟到一点没关系吧?你现在拎着你的惊喜过来家里吧。”   傅承限想着这些再拎过去估计就冷了,于是挂了电话又专门定了一份,吩咐别人做好直接送去傅宅,他才拎起奶茶出门。   -   祝夏到傅宅的时候刚把超大杯的粥喝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不想下车了。   这还来吃什么饭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晚上的饭都不用吃了。   又打了好几个饱嗝,祝夏才慢吞吞从车上下来。   恰巧遇到傅老爷子遛弯回来,看到她苍老的脸上立刻爬上欣喜,“夏夏来啦。”   祝夏忙不迭跑过去扶老爷子,“对呀,妈喊我来吃中饭。”   “早就该来了。”傅老爷子亲昵地点了下祝夏的鼻子,“承限上班忙,中午肯定没时间回来给你弄吃的吧?以后要是没事就过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祝夏笑着说好,爷俩还没走到家门口,远远的就听到有车子驶过来的声音。   祝夏扶着傅老爷子往旁边躲,傅老爷子回头一看,“哟”了一声,“到底是小两口,还前后脚呢。”   祝夏闻声回头,刚好看到傅承限的车子停在旁边。   车门推开,男人的长腿先迈出来。   祝夏没想到傅承限也回来傅宅,愣了愣,直到傅承限大步走过来,她才出声,“你、你怎么回来了?”   “给妈打电话了。”傅承限说。   祝夏自然而然地把他这句话理解为:妈喊我来吃饭的。   又是妈妈妈。   你是妈宝男吗?   祝夏悄悄撇嘴,准备继续搀着傅老爷子时,傅承限忽然上前一步,“我来吧。”   老爷子一摆手,“行了,还没老到那份上。”   如此傅承限也没继续扶着,他走在老爷子后面,几乎与祝夏齐行。   祝夏眼珠子左转右转就是不往傅承限脸上落,然而下一秒,她怀里忽然多了一份重量。   低头一看,一杯奶茶。   祝夏:“……?”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看向傅承限,傅承限表现得相当自然,察觉她的目光,立刻看过来,“怎么了?”   祝夏摇摇头。   傅承限又问:“不喜欢?”   祝夏想起自己刚刚在车上都口吐了一些什么芬芳,有些心虚地继续摇头。   摇完晃了晃手里的奶茶杯,“专门给我买的吗?”   傅承限停下脚步,转身与祝夏面对面。   午后阳光折在男人平整的肩头,一丝不苟的服装沾染了尘世的温柔,他看祝夏时眼眸微微下敛,唇角却好像翘了起来。   “不然呢?”声音虽低却轻,“家里还有哪个小朋友喝这个吗?”   风吹过,阳光好像顺势全扑在了脸上。   有点热。   祝夏悄悄噘了噘嘴,小声反驳:“我才不是小朋友。”   傅承限“嗯”了一声,“你不是小朋友,是大朋友。”   说完顺手摸了摸祝夏的脑袋,才转身进屋。   被人莫名其妙摸了一把脑袋的祝夏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抬腿往家里走,抬脚之前想起手里的奶茶,唇角一勾,拎起奶茶在眼前一晃——   笑容凝固了。   为什么又是一杯粥?!   -   连喝了两杯粥的后果就是吃饭的时候下不去筷子,看着碗里干吃不消失的米饭,心情极为沉重。   一直憋到傅老爷子离开,顾友卿转身去倒水,祝夏才挪着椅子一点点往傅承限旁边蹭。   傅承限看着她的小动作,觉得可爱又好玩。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把这些可爱行为信手拈来的。   “怎么了?”傅承限主动问。   祝夏微微侧脸,抬手掩唇,声音极小,“我吃不完了怎么办呀。”   傅承限看了眼她碗里剩的,“不合胃口?”   祝夏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饭前喝了两杯粥,她的饭量傅承限知道,如果说只喝了一杯,不至于连一小碗米饭也吃不下去,但如果说喝了两杯,她还要解释上一杯是怎么回事。   “就是……不太饿啊。”祝夏瞄了眼顾友卿的身影,怕她折回来,说话说得极快“爷爷不是说剩饭不好吗,我一会儿偷偷倒了好不好啊?”   “浪费。”   祝夏:“……”   撅嘴,“那怎么办呀?我真的吃不了了,都怪你刚刚给我的奶茶,料那么多,我喝完都要撑死了。”   小姑娘故意压低声音絮絮叨叨,特别好玩。   傅承限起了玩心,故意挑眉,“那怪我?”   “就怪你。”祝夏没意识到自己因为压低声音怕对方听不见而靠对方越来越近,直到一个没坐稳,整个人栽向对方怀里——   “呀!”她低叫出声。   傅承限眼疾手快,放下筷子轻而易举便把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但是两个人还是没能免掉脸擦脸。   几乎是同时,祝夏与傅承限触碰过的肌肤“轰”一下全红了。   她抓紧了傅承限的衣服,恨不得当场钻进地底下。   直到耳边传来男人低笑的声音,“好了,不用剩也不用倒,我帮你吃。”   “……哦。”   谁现在是因为一碗饭才不愿意抬头的啊。   “还不坐好?”傅承限提醒,“妈要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祝夏一秒坐好,一秒把碗里的米饭倒进傅承限的碗里。   然后整个人挺直腰板,正襟危坐。   傅承限无奈笑笑,祝夏怕顾友卿一会儿过来看傅承限碗里米饭不减反增,小声催促道:“别笑了,快点吃。”   傅承限故意逗她,“不谢谢我?”   祝夏看到顾友卿过来,着急得不行,脱口而出一句:“谢谢老公!”   话音落地,俩人都愣了。   “……”   等顾友卿折回来看傅承限吃得认真,比起平时甚至有点急,不免问了句:“怎么了?有急事?”   傅承限摇头,“没有,好吃。”   祝夏在旁边恨不得把脸埋进空碗里。   作者有话要说:  哇。好甜!   哇。字数好多!   夸我! 第39章   有了傅承限, 祝夏和顾友卿去参加下午茶宴便没再安排家里的司机,他主动服务,祝夏和顾友卿欣然接受。   出门前傅承限给蓝鲸打电话说推迟下午的会议, 祝夏听到了走过去说:“是不是不太好啊?其实我们可以自己过去, 也不是大什么大事。”   傅承限闻声偏头, 眼睛藏着浅笑,“陪你比较重要。”   祝夏一愣。   正巧顾友卿走过来, “站在这干什么?”   傅承限为顾友卿打开车门, 顾友卿坐过去看到祝夏还在原地站着, “上车啊傅太太。”   傅承限单手搭在车门上, 逆着光瞧向祝夏, 唇角含笑,眼底一片温柔, “请吧傅太太。”   祝夏被这母子俩调侃的脸红,上车之前大着胆子嗔了傅承限一眼,傅承限挑眉,为其关门的时候, 小声道:“请傅太太不要在外撒娇。”   声音很小。   像情人间的悄悄话。   “……”   祝夏耳朵一热,默不作声地抬屁股往里面坐了坐。   等男人也坐进车里,祝夏才悄悄看向左前方的驾驶座,男人哪怕是开车都坐姿板正, 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双手请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侧面看去, 男人五官立体,下颚线流畅清晰。   帅是真得帅。   以前总觉得他像个老父亲,不知怎么最近反而品出了别样的气质。   像一壶烧开了很久又被春风拂去烫意的温水。   平静,却也最适宜。   只是……这个老男人是突然解了什么情话封印吗?   之前还要做她爹,现在就口头调/戏他女儿?   祝夏偷偷和某位进出黑名单的人聊天:[请问这位著名编剧,男主角明明拿的是沉稳老男人人设,台词却有点骚,这种情况是不是你们口中的崩人设?]   赵·著名编剧·书语:[不是,通常是该推动男女主感情线了]   祝夏“……”   太真实了。   -   祝夏陪同顾友卿坐在后车厢,一路上聊了不少关于下午这场下午宴的事情。   这种宴会祝夏在国外也经常参加,总结来说就是四个字:无聊至极。   除非偶尔碰到几个对家,两拨人明嘲暗讽,这一场宴会才会多一些茶余饭后能谈的话题。   今天下午的宴会是为晚上的秀场提前做准备,现场的一丝一线都是有广告商的,包括但不仅限于脚底下踩的地板砖,墙上贴的壁纸,梁头吊的灯。   傅承限这种身份的人,一旦出入这种场合,没个半个小时很难脱身。   他忙他的事,祝夏便陪着顾友卿到处转转,偶尔尝尝甜品,偶尔在花园里转转,认识几个富家千金。   祝夏极少在国内活动,认识她的人自然少之又少,但是顾友卿不一样,在这里估计百分之九十九都想和她搭茬。   两个人正闲着无聊的时候,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个女人,顾友卿微微偏头对祝夏说:“去把你老公喊来。”   祝夏虽然不解,但还是转身就走。   她找到傅承限的时候傅承限正在和三五个男人一起不知道聊些什么,祝夏犹豫踌躇不想上前,直到傅承限微微偏头,与她对视,她才定了定心,大步走过去。   旁边人都知道傅承限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不仅女色,一心只为工作,早些年有人为了拿项目送地皮送女人,到最后不但丢了资源连圈里的地位也跟着降了不少。   从那以后便无人踩雷。   怎么这女人……   旁边几个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祝夏不瞎,能看出这几个人心里都在想什么,无奈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亲昵又温婉地挽住傅承限的手臂,微微歪头,笑:“老公,妈喊你过去呢。”   一句话,在场几人全都愣住了。   祝夏看到傅承限也明显愣了下,后知后觉羞耻心攀升,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好在傅承限反应极快,他神色如常地朝身边人介绍,“我太太,祝夏。”   祝夏顺着看过去,挨个微笑点头。   几人这才了然,纷纷开口称赞傅太太好气质佳容貌,祝夏听的内心毫无波澜,偷偷抓了抓傅承限的手臂以示提醒。   傅承限抬手摁了下祝夏的手背表示收到,祝夏面上无异,胳膊都快麻了。   好不容易逃离,傅承限才微微偏头,低声问:“怎么了?”   男人身高一米八五更甚,祝夏在女生群体里其实不算矮,穿上高跟鞋也一米七多,但和男人比实在差太远。   以至于男人和她说话不得不微微倾身压颔。   傅承限的身份注定他走哪都是焦点,傅总常年独自一人出入各种场合,今日忽然带了女伴,还举止亲昵,不免有人议论纷纷。   最后不知道是谁把傅太太的身份传出去,好多人都喊着不相信。   其中包括与顾友卿正在聊天的唐芷,唐芝认识顾友卿是机缘巧合,后来从旁人那得知傅家儿子还是单身,三番五次明着暗着推自己的女儿。   早前祝夏和傅承限还没结婚,顾友卿不好直接拒绝,便一推再推,可偏偏这人像个听不懂话的,今天见面,又是拉着顾友卿的手喊巧。   “唉,早知道就把我家那丫头也喊过来了。”唐芝说,“她可是很早就想认识您了呢,听说您插画技术好,崇拜得不得了。”   顾友卿笑着,不动声色把手抽回来,“老啦,打发时间而已,哪能跟那些专业的比。”   唐芝也笑,状似刚想起来一般,“诶,听说你家儿子今天也过来了啊?这周内下午的,怎么有时间参加咱们这种无聊的宴会啊。”   “唉。”顾友卿故意叹了口气,“这不是我家儿媳妇儿也来了吗,小两口新婚,黏糊着呢,一听他太太过来,怎么也要跟过来瞧一瞧,我带着都不放心呢。”   听到这话,唐芝果然一愣,“你家儿子结婚了啊?”   “对啊。也是刚结,还没办婚礼。”顾友卿说着看到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傅承限和祝夏,连忙笑着说,“喏,来了。”   唐芝看过去,只见一男一女相携而来。   男人一身西服,板正端正,眉目皆是沉稳。女人一袭奶白裹身连衣裙,两肩圆润,腰肢盈盈一握,抬腿之间腿部线条流畅笔直。   好一双绝佳璧人。   “妈。”傅承限走到顾友卿身边,顾友卿点点头,扭头介绍,“这是周太太,唐芷。”   傅承限微微点头,“您好。”   祝夏紧跟,“您好,我叫祝夏。”   唐芝见过傅承限,只是在电视上杂志上见和亲眼看见,还是不太一样。   男人周身的气场不可忽略,行为举止更是儒雅绅士的挑不出半点毛病。   唐芝面上笑着,心里却无比惋惜。   这圈子里,哪家不像攀他们傅家。   这么一想,唐芝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傅家这个儿媳妇儿。   祝夏?   是哪家千金?   这么一看,唐芝忽然觉得这小姑娘长得有些眼熟,尤其是这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她不由自主地眯眼,企图看出点什么。   “怎么了?周太太见过我们夏夏?”顾友卿问。   唐芝一时没能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摇摇头说:“可能美女都有共同点,所以我看夏夏,总觉得很熟悉。夏夏多大了啊?”她口吻刻意亲昵。   祝夏如实答:“二十二了。”   “哎哟,那和我家小姑娘一样大哦。”唐芝说,“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小年轻在一起共同语言多。”   祝夏点点头,笑而不语。   倒是傅承限主动开口说:“周家这两年发展势头愈发猛烈了,有幸和周总交流过几次,企业前景广阔。”   “哎哟,你们才是年轻有为啊。”唐芝看着傅承限,满眼都是满意,“我倒也想有这么个儿子,不过现在儿子是不想了,只能想想女婿咯。”   “您女儿倒也是年轻有为。”傅承限轻描淡写一句话。   唐芝听了眼睛都亮了,“你认识我家姑娘啊?”   “一面之缘。”   唐芝听了心里更高兴了,单单一面之缘就能让傅承限记住,可见对方对她女儿印象不差。   再想想刚刚顾友卿说傅承限还没办婚礼,瞧祝夏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祝夏面上宛若什么都不懂,站在一旁乖巧又懂事,实在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傅承限的异样。   他说话时态度如常口吻依旧,祝夏却因为挽着他的手臂而感受到了他身上尖锐的气息。   他在不满。   甚至……在愤怒。   祝夏有些疑惑地看了傅承限一眼,不解缘由。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一个疑似周家工作人员的人,他匆匆与在坐地打声招呼,然后凑到唐芝面前说了句什么。   唐芝近乎是立刻变了脸色,但到底是大家出身,很快便定了下来,礼貌地朝顾友卿一点头,找了个借口离开。   顾友卿看唐芝形色匆忙,多问了一句:“什么事那么着急。”   祝夏摇摇头,“不知道诶,可能是家里的事吧。”   顾友卿点点头,也不在意,偏头看到有熟悉的人,抬脚过去,离开前说:“我去找朋友聊两句,你们俩逛你们的。”   有什么可逛的。   又不是什么大商场。   但是祝夏确实有话要问傅承限,傅承限好像一向能在她出声之前了解她的意图。   微微送上耳朵,声音很轻,想和小朋友说话。   “怎么了?”他问。   祝夏抓着他手臂的手指紧了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声:“你怎么了?”   傅承限偏头:“嗯?”   “不高兴吗?”祝夏看着他。   傅承限回看她,好一会儿才从喉间淡淡“嗯”了一声,他说:“是,我不高兴。”   “为什么啊?”祝夏没有要打探的意思,但是对方毫无隐瞒地表露情绪,她也就顺口问一句,以便一会儿安抚。   可谁知傅承限说:“因为有人在冒犯傅太太。”   祝夏愣住。   傅承限收回目光,站直身体。他随手从旁边的侍者托盘拿了一支红酒,轻轻晃了晃杯子,目光落在被他轻而易举便摇起波澜的酒面上。   玻璃酒杯照出男人深黑色的眼睛,半晌他才轻轻抬起眼皮,看向唐芝离开的方向,薄唇轻压,启声:“所以傅先生不高兴。”   所以有些人的企业前景,并不会广阔。   -   傅承限因为会议的事情没有在这边待太久,但是影响也足够了。   至少他离开以后,无数人前来与祝夏这位名正言顺的傅太太打招呼,更甚至已经有人知道了她是祝家的女儿。   在南城声望极高的傅家居然和那个半路杀来的土包子结为了一家,这是什么旷世奇闻?   祝夏一时间不知道该为祝天南感到羞耻还是为傅承限感到惋惜,对此赵书语一针见血地表示:[你应该为自己产生危机感]   祝夏躲在洗手间清静,[?]   赵书语大概也是无聊,直接冲过来一通电话。   姐妹俩着实没好好聊天了,祝夏听到对方声音身心都松弛了很多,她问:“你说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赵书语伸了个懒腰,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靠在厨房的吧台边一边悠闲自在地喝咖啡,一边评判自己姐妹的感情,“那么多人觉得你们不般配,就意味着在他们眼中,有更值得傅承限娶的女人,你们俩现在可没办婚礼,再说了,以傅承限的身份,就算二婚又怎样?”   祝夏认真,“我也是二婚你忘了?”   赵书语“噗”一声差点吐了半杯咖啡,“爸爸你饶了我吧。”   祝夏笑得不行,还要说些什么,忽然察觉旁边递过来一道目光。   直勾勾的。   不容忽视。   祝夏偏头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休闲却很有设计特色的季秦淮。   祝夏小声念叨一句“季秦淮”,赵书语听得清楚,“谁?季秦淮?你们又碰面了?”   祝夏胡乱嗯嗯两声,挂断电话,看着季秦淮往自己这边走来。   季秦淮似乎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到她,但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虽然祝夏态度坚决,但他能从这个小姑娘眼睛里看到她对服装设计的热情。   今晚的秀场本来就是一个大品牌的夏定,业内没人想错过。   “巧。”季秦淮说,“一个人吗?”   祝夏摇头,没具体说和谁。   她不说季秦淮也不问,一男一女在洗手间门口实在没什么好聊的,匆匆说了再见。   离开前,季秦淮似是想起来什么,忽然回头,表情略带抱歉意味,“实在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你讲话,但是……你真的是二婚吗?”   祝夏:“…………”   她无语,莫名其妙有一种不管承认还是否认都很尴尬的感觉。   “额……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季秦淮挠了挠耳朵,表情似乎比她还尴尬,“那个什么,我先走了,晚上秀场应该还会再见。”   您可赶紧再见吧。   余生不必再见!   但是祝夏还是及时喊住他,“我不是二婚,首婚,正在进行中。”   “办婚礼的时候会邀请你的季总。”   -   季秦淮离开后,祝夏无意识转了转脚踝,有点后悔自己把这话撂出去,万一到最后如约和傅承限一拍两散,她上哪再找一个老公办婚礼啊。   唉。   又重重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想着顾友卿可能等急了,准备也离开时,忽然一抬头,从洗手间的贴壁镜子里看到……傅承限?!   “!!!”   祝夏惊地瞪大了眼睛,直至镜子里的人抬脚往这边走,她才猛地转身,脚下高跟鞋一个踉跄,她跌跌撞撞后退,后腰直接撞在了洗手台上。   她尚未来得及“嘶”一声,整个人已经被傅承限伸出长臂捞进了他怀里。   猝不及防脸就埋进了对方胸口,耳朵贴在胸前,不仅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好像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声音就像长了手脚,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撩拨了下她的耳朵,她便非常没有出息的又红又烫。   “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男人低沉带着担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他大手顺势罩在她的腰肢,几乎是瞬间祝夏便软了全身。   “你——”她仰头。   “别动。”   男人唇间的风擦过她的耳,祝夏顿时全身僵硬,声音都在抖,“你、你要干嘛?”   “不疼?”傅承限问。   祝夏还算诚实,“疼。”   但是我可以自己来。   您这一上手,我不仅疼还会麻。   “那就别动。”男人口吻不容置喙。   祝夏悄悄撇了撇嘴,待到自己适应了以后,眼珠子转了转,主动把脸贴在了对方胸口上。   然后唇角悄悄翘起,声音很小地问:“你怎么在这。”   “在洗手间还能有什么原由?”傅承限反问,手上动作不停。   祝夏被噎了一下,脑子清醒以后,腰上的触感就愈发明显,心里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悸动也愈发强烈。   她强行从对方怀里出来,站稳脚跟,“没事了,谢谢。”   傅承限不太放心地看了她几眼,祝夏摸了摸鼻子,“真的没事了。”   然后小声嘟囔,“而且在洗手间门口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说这话时小姑娘连头都不愿意抬,发丝勾缠的耳根通红一片,莫名诱人又可口。   傅承限匆匆一眼,眼底又深又黑,颈间喉结不可抑制地滚动,声音很低地说了句:“已婚夫妇这样不合适么?”   祝夏被他说的吞吞吐吐反驳不出半句,最后圆着一双眼睛囫囵吞枣,“那、那也不行!”   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没有直面否认这个问题,气氛更显微妙。   傅承限翘了翘唇,点头,“嗯,都听你的。”   祝夏:“……”   莫名其妙。   突然,祝夏想起什么,抬头问:“你刚刚听到了?”   “听到什么?”   祝夏有些难以启齿,“就……我和季秦淮的对话啊。”   傅承限坦荡点头,大方承认,“嗯。”   “那……”祝夏有些心虚地看着傅承限。   对方垂眸,眼底一抹淡笑,与她对视几秒,抬手盖在她脑袋上,“说得好。”   “正面辟谣是阻止流言蜚语的最好方法。”   “……”   哦。   谢谢夸赞啊。 第40章   晚上的秀场比下午的宴会要精彩得多, 内场不仅有商圈的人,活跃在娱乐圈里的艺人也数不胜数。   这些男人女人长相精致,身材姣好, 偶尔遇到顶流, 还会听到周边有“粉丝”窃窃私语。   祝夏不怎么追星, 对国内艺人了解的更是少之又少,只有偶尔几个经常活跃在大荧屏的才会觉得眼熟。   巧的是, 这几个她眼熟的, 好像都是傅承限公司的艺人。   艺人见到老板自然是要来打招呼的, 可是他们心中的老板大多时候都是独身一人, 什么时候主动牵了女伴。   难道——公司论坛被封的那个帖子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人悄悄偷瞄祝夏, 祝夏察觉也当不知道,若无其事地站在旁边左看看又看看。   直到她看到袁艾宜在几个工作人员的牵扶下往后台走, 祝夏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一声:看来今晚真的好精彩啊。   这到底是什么可歌可泣的缘分。   她想着扭头看向身旁正在与人浅聊的男人,男人换了一套衣服,依然是沉稳的黑色,但是领口和袖口间的浅色点缀却悄无声息散发出了些许微不可察的温柔。   和人聊天时, 他会看着对方的眼睛,时不时从喉间淡淡应出一个音节,不会显得敷衍应付,反倒有种不愿出声打断对方的尊重。   对方大概是个德高望重的人, 出入这种场合没有裹一身满是logo的高定,反而穿得随意又轻简,胡子和头发都是花白, 他望着傅承限,眼里全是满意。   直到他把目光移到祝夏脸上,来不及收回目光的祝夏与他猝不及防对视,有些尴尬地回以微笑。   正好傅承限也看过来,朝她招手。   祝夏走过去,傅承限长臂顺势一抬轻轻揽在她的肩头。   男人的手极大,轻而易举便包裹了她圆润的肩头。   他手指一抬,把掉落在她侧脸的碎发勾到一旁,察觉到怀里人不自在地轻颤一下,他才收了手,向袁老爷子介绍,“我太太,祝夏。”   这句话,傅承限今天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好像他并不是为了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才出入这里,只是单纯的,想要把他的傅太太介绍给全世界。   想必过了今晚,整个圈层都会知道,傅家的大少爷傅承限,已经结婚了。   并且与新婚太太甜蜜恩爱。   郎才女貌。   傅承限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祝夏不想猜,也不敢猜。   她乖乖做好自己该做的,在傅承限的引领下给袁老爷子打招呼,“袁爷爷好。”   袁老爷子看着祝夏笑,一双布满了纹路的眼睛异常清明,他看祝夏的时候目光是从上到下,带着轻微的打量,和极其微妙的不以为然。   好像祝夏与他而言,无足挂齿。   “下午就听说了,小宜还特意跟我说呢,我想着承限小时候那不解风情的样子,特意来看看是哪家的小丫头收了他。”   这话一出,祝夏才明白。   哦,原来袁老爷子是袁艾宜的爷爷。   他大概是有意想听祝夏会怎么回答,祝夏偏偏笑而不语,表现的像个不懂场面话的小丫头。   袁老爷子有些意外,从刚刚的聊天中,傅承限话语虽然不多,但那双时不时瞧向祝夏的眼睛却是毫不遮掩地装满了在意。   能让傅承限在意的丫头,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他笑着扭头看向傅承限,半开玩笑半内涵地说:“年龄有点小哦。”   傅承限微微勾唇,偏头看着祝夏笑,点头说:“是,我赚到了。”   祝夏面上无异,装得若无其事,可耳根却还是悄然染上一层清晰的红色,把她波澜的内心出卖得干干净净。   白里透着粉的肌肤就像一口让人欲罢不能的甜品,吸引着人的目光,勾弄着人的情绪,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当众咬上一口。   傅承限喉咙咽了又咽才堪堪收回幽深目光。   男女之间微妙的气氛在无人观察的角落滋生出更多挠人心肺的暧昧。   忽然内场的灯一下子全灭了,耳边响起节奏点清晰的音乐,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主T台,T台尽头剪影婀娜多姿。   顾友卿也在此时姗姗来迟,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扭头看到祝夏和傅承限都已坐好,小声说:“听说今晚开场是袁艾宜。”   祝夏顺着顾友卿一齐扭头看向傅承限,眨眼。   傅承限:“?”   祝夏继续眨眼,“是吗?我看不出来诶。”   傅承限其实看得出来,倒不是因为他和袁艾宜有多熟,而是身为领导,他必须能够认出某些比较有名气的艺人模特的特点。   袁艾宜之所以能够成为名列前茅的模特,自然也是有过人之处——比如他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尤其是小腿和脖颈甚至手踝脚踝,都比同行更加恰到好处。   但是看着祝夏清亮的眼睛,傅承限轻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移开目光,淡淡说:“是么,我不清楚。”   祝夏翘着唇目光不移地盯看傅承限的脸,甚至大有一种要捧脸认真看的架势。   傅承限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但撑着总裁的气场,还是佯装若无其事偏了偏目光,坦荡大方回看祝夏,“怎么?”   祝夏摇头。   傅承限“嗯”一声,“帅么。”   祝夏:“……”   傅承限抬手轻轻碰了下祝夏的额头,“回家再看。”   祝夏:“……”   好的。   输了。   -   开场模特确实是袁艾宜,抛开一切主观因素,单从客观上来看,祝夏着实要给袁艾宜的业务能力点个赞。   像她这种身材,基本属于老天爷赏饭吃。   再加上后天努力,在业内顺风顺水是必然的。   祝夏忽然想到自己曾经也总是被导师夸赞有天赋悟性高,就连后来季秦淮也给予过她这样的称赞。   就这样思想一打岔,周身刚刚还耐人寻味的暧/昧氛围顿时消散全无。   祝夏轻轻一敛眸,掩去了淡淡情绪,也因此错过了袁艾宜摔在现场的第一瞬间。   等到现场哗然而已的时候,祝夏直接懵了,她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到袁艾宜刚好摔在自己面前的位置。   大概是摔得不轻,袁艾宜脸都拧了,她倒抽着吸气,想要试图再站起来。   却更加狼狈地摔下去。   模特摔在T台上其实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但是今天这场秀着实重要,袁艾宜这一摔,怕不是要摔去自己辛苦打来的很多资源。   后面跟上的模特照例走台,路过苦苦挣扎站不起来的袁艾宜,忙不迭弯腰把她扶起来。   袁艾宜苦笑着摆摆手,当场下了台。   她摔了没关系,不能影响别人。   可是她这一下,就来到了祝夏和傅承限面前。   附近的这一排,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似乎只有傅承限穿了外套。   袁艾宜穿着清凉,甚至无法站稳,出于礼貌,傅承限旁边的人起身让座,袁艾宜礼貌道谢,坐过去。   周围人频频看过来,甚至有人议论纷纷,祝夏看不下去,正要说些什么,傅承限看了她一眼,主动脱了外套递给袁艾宜。   袁艾宜几乎是拿到外套的同时眼睛就红了,眼泪紧跟着掉下来,女人两肩微缩,好不可怜。   “谢谢。”袁艾宜微哽。   傅承限摇头,“我太太让我给你的。”   祝夏小声:“我哪有。”   傅承限挑眉,“没有吗?”   “……”   好吧好吧,她确实是有这个打算的。   “咱们俩换个位置。”傅承限起身,对祝夏说。   祝夏仰头,“为什么?”   傅承限说:“不太方便。”   祝夏看向袁艾宜,好像有些明白了。   说不窃喜是假的,傅承限能在这种紧急情况还能处理得如此得当,祝夏简直要为他鼓掌了。   两个人换个位置,第一场秀也快要结束。   袁老爷子着急忙慌地走来,此时袁艾宜脚踝已经高高肿起,他满脸担忧,“小宜,走,去医院。”   只可惜袁老爷子到底年龄大了,袁艾宜又伤得够重,实在扶不起来,袁老爷子就近看向傅承限,“傅——”   话音未落,顾友卿忽然接过,“傅明光!这边!”   祝夏扭头,果不其然看到傅明光从后台地方向跑过来。傅明光大概也是看秀的,他没化妆,穿着也休闲轻松,跑过来的时候直奔目的地,都没来得及跟他哥他嫂子打招呼。   顾友卿在旁边提醒,“这也太不小心了,明光啊,快点,你熟悉秀场,快带前辈出去。”   傅明光连声说好,袁艾宜明显不太甘愿,贝齿在下唇咬出白色的痕迹,离开前眸含春/水地看了傅承限一眼。   只可惜傅承限冷漠至极,甚至有心偏头询问祝夏累不累,祝夏“啊”了一声,有些没反应过来。   傅承限又问:“转了一天,累吗?”   祝夏茫然地点了点头,随意说了句“好像有点累”,然后就开始思考原本实打实会与袁艾宜牵扯上的傅承限是怎么被摘出去的。   整场意外中,他表现得绅士礼貌又没有丝毫地冒犯,周全的在即将铺天盖地的新闻里,绝不会染上任何与袁艾宜相关的桃/色新闻。   一直到坐上车准备离开,祝夏好像还是有点没太反应过来。   顾友卿被司机接回傅宅,祝夏便被傅承限要求坐在了副驾驶,她重新思考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一切,扭头问傅承限,“你和袁艾宜不是认识吗?”   这是事实,傅承限没有否认,“嗯。”   “那刚刚……”祝夏犹豫了一下措辞,“你不去送她,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想,好像都有点不念旧情的冷漠。   “今天内场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认识她,百分之五十的人都与她有过交谈,百分之三十的人都与她吃过同一桌饭。”傅承限,“可是你看别人都去送了吗?”   “而且——”   祝夏看他,“而且怎么了?”   “而且我结婚了。”傅承限说着,忽然倾身而来,男人身上总是飘着的那个淡香悄无声息裹了祝夏全身。   祝夏心脏好像猝不及防停了一下,很快又剧烈跳动起来。   她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两眼直勾勾看着傅承限。   直到对方伸出长臂绕过她的腰肢,摸到安全带。   轻轻“哒——”一声,腰肢被猝然束紧,祝夏整个人都跟着僵住。   傅承限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畔,“送别的女人,也许你会不高兴。”   祝夏脱口而出,“我没有——”   “嗯,所以我说也许。”傅承限直起身,祝夏鼻间空气仿佛瞬间顺畅起来。   她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看到傅承限目视前方,声音很轻,但却如水一般极具穿透力。   ——“但是,也许,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好烦,她说她没有不高兴。   作者: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傅总:不烦了,谢谢。   作者:不客气。   来了来了!   20个红包! 第41章   坦白说, 傅承限作为一个已婚男人,在袁艾宜这件事上,可谓是处理得滴水不漏。   只可惜, 他们低估了现在媒体捕风捉影的能力——   袁艾宜在业内身份地位不低, 秀场又是开季大秀, 现场大咖云集,媒体无数, 她当众一摔, 直接摔去热搜。   相关照片和视频铺天盖地, 所有人都在探索更深的原由和故事。直到一张照片曝光, 一个缠绵悱恻却又遗憾悲凉的爱情故事也随之被撰写出来。   照片明显是经过处理的, 虚化了周围的所有人,只留傅承限和袁艾宜面孔清晰。   袁艾宜眼角泛红, 含着一层薄薄的水气,女人淡雅的妆容和发型,再加上狼狈的着装,使她更加凸显出我见犹怜的气质, 秀眉微拧,眼眸里藏着无尽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而她瞧去的方向——傅承限白衫黑裤,清冷气质如雪山立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倒是那双眼睛又深又黑,好像有什么别人窥见不得的秘密。   他轻飘飘地与袁艾宜对视一眼,长臂却揽着站在他身边的祝夏。   只可惜祝夏的脸也做了模糊处理, 隐约只能从姿势看出她正仰头看向身边高大的男人。   这张照片被营销号混在了微博九宫图里,现场其他图或糟乱或刺激在这张照片的衬托下都稍显逊色。   比起一个职业模特的T台摔跤,显然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更能让网友投以注意力。   [他妈的,这个眼神呜呜呜呜,女神也太多故事了吧]   [听闻我家总裁哥哥不小心“蹭”了别人的热搜,本福气橙橙速速赶来辟谣!]   [美女谁不爱呢?帅哥谁不爱呢?美女帅哥的爱情谁又不馋呢?]   [据知情人透露,这俩人学生时代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早前论坛扒过,女神出国了,就断了]   [“你要走,我不留,但是我会站在原地,创造一个帝国,拱手送你”,同人文里的一句话,淦!我哭了!]   [U1S1,傅总结婚了]   [???楼上一级警告!有锤放锤,没锤闭嘴!]   [鄙人拎着锤来了,确实结婚了,昨天我哥也去了某宴,傅总亲自介绍的:这是我太太]   [……]   […………]   [@傅承限后援会,你家房子塌了]   [路人有感,别随便就塌塌塌,傅总又不是明星,可没答应你们不恋爱不结婚]   [爱谈不谈,爱结不结,又不会娶我]   [结婚就别在热搜带人家,恶臭营销号节奏不要带的太明显,影响人家婚内生活你负责么?]   看到这里,祝夏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动动手指,截图部分评论,甩给一分钟前跟她说要去努力工作的某人。   某人秒回:[哦豁!你俩现在什么婚内生活?怎么影响?反向影响?]   祝夏倒没注意这些,她的重点在:[福气橙橙?我吐了,你呢]   赵书语:[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这是酸了]   祝夏:[……]   赵书语:[又酸又吐?莫不是……]   祝夏:[或许,你见过红色的感叹号吗?]   赵书语:[那我见的可就太多了,换一个别的看看]   祝夏翻了个白眼,正要继续翻看微博,门外走廊忽然传来匆匆脚步声。   傅承限一向沉稳,很少能看到他疾行。祝夏以为有什么事,起身往门口走。   动作里有自己察觉不到的慌张。   放门打开,恰好和正路过门口准备往楼下走的傅承限撞个正面。   两个人都是一愣,祝夏目光落在傅承限手上,发现他手里正捧着几片玻璃碎片。   祝夏眉头微皱,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她下意识要伸手去碰,然而手刚伸了一半就被傅承限用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手腕。   男人的掌心格外得烫,像是刚刚摸过什么东西一样,温度烙在祝夏的肌肤上,使得她心尖都跟着颤了两下。   “不要乱碰。”傅承限松开祝夏的手,提醒,“小心割到手。”   “哦。”被松开的手腕被走廊的晚风轻轻一带,凉意让肌肤猝不及防一紧,祝夏不动声色摸了摸腕间的肌肤,心里悄无声息升起一股莫名的不舍。   不知道是不舍得那烫人的温度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抿了抿唇,把波澜咽下,才又问:“杯子打碎了啊?”   “嗯。”傅承限边说边往楼下走,“不小心。”   男人声音像勾魂摄魄的音,祝夏不自知地迈开脚亦步亦趋地跟在傅承限身后。   直到傅承限下了楼,把碎片用胶带缠好丢进垃圾桶里,一扭身,才看到祝夏就站在他面前两步远。   “嗯?有事?”   祝夏猛地回神,两三秒后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某种闪过一层懊恼,恨不得捶死自己。   傻了吗?   她又不需要丢碎片!   干嘛要跟他一块下楼啊!   “嗯?”傅承限声音很低。   祝夏“啊”了一声,似是忽然想起来一般,匆匆转身往厨房走,边走边强调一般说:“我渴了,下来倒点水喝,下午吃的甜点太多了,现在好像觉得有点腻。”   傅承限倒是不觉得这个逻辑有什么问题,只是他看了祝夏一眼,继而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手上。   “你的杯子没拿。”   祝夏脚步一停,立在了原地。   傅承限看她着实有些不太正常,正要张口问些什么,下一秒眼前一闪,祝夏飞一般往二楼走去。   边走边叨叨:“好渴好渴好渴,杯子杯子杯子……”   纤瘦身影消失在拐角,傅承限失笑,被小姑娘的幼稚行为引的连连摇头。   -   而小姑娘本人此时正后背紧紧贴着房门,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两手握拳,全身高能戒备。   十几秒后,她眼睛一闭,小脸一皱,两个小拳头疯狂在空中捶捶捶。   “wocccc!还能更丢人吗!还能更丢人吗!”祝夏转个身,拿脑袋撞门,嘴里念念有词,“有毒吧你祝夏!喝个屁的热水啊!热水能治智障行为吗!”   ccccc!   疯狂自我吐槽以后,祝夏长吁一口气,睁开眼睛。   清醒了。   五秒后。   ……   啊啊啊啊啊啊!   祝夏再次闭眼皱脸挥拳一条龙,然后把自己摔到床上,拿被子试图捂死自己。   只可惜,家里还有个活人。   显然不太愿意让她就那么死去。   房门被敲响,祝夏心跳都跟着停止了。   被子底下她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默默抬起两根手指,捏走脸上的薄被,睁着眼睛,声线僵硬地:“啊?”   门外傅承限又是言简意赅:“开门。”   祝夏很想喊一句“不开!让我死在屋里算了!”,但几秒后,还是十分没出息地从床上滚了下来。   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调整站姿,提唇弯眸微笑,然后打开门,探出脑袋,“嗨。”   傅承限显然被她这操作弄得一怔。   “……”   就在祝夏想要缩回脑袋上吊自杀时,傅承限学着她的动作,薄唇轻瞧,“嗨。”   祝夏:“……噗。”   实在没忍住笑出声,这笑将本来就不太平静的心面激出了更广的涟漪,她尚未收了笑,嗓音都是愉悦的。   “干嘛啊?”带着一点好像很明显又好像微不可察的撒娇意味。   傅承限抬了抬手里的水壶,“不是要喝水?”   祝夏微微一怔。   “愣着干什么?”傅承限问,“你杯子也碎了。”   那倒没有。   但是心里某些东西……好像碎了。   祝夏还是愣愣的,她看着眼前这个肩宽背阔穿着居家服的男人,灰色并未使他显得冷漠孤傲,反倒给他举手投足平添一丝柔软温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她的目光里——不,是她从他看她的目光里,好像看到了一些浓郁的情感。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又好像……什么都做尽了。   祝夏的心就像被柔软的云层悄然包裹住一样,绵密的,却并未有任何不适的窒息感。   有的只有满足和安全感。   她抓在门把手上的手不动声色紧了又紧,骨节泛出明显的白色,粉色的指甲也因为用力而显露出些许脆弱的颜色。   良久,祝夏才轻轻松开手,第一次在面对傅承限,她不是挡在门口,而是敞开了门,无惧与房内东西的暴露,“没,在屋里,我去拿。”   转身的时候,祝夏难以自制地翘起了唇,弯下了眸,脚步不由自主轻盈起来,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她甚至想要跑起来。   “你那个水壶沉吗?”祝夏拿着杯子走过来,“放在桌子上倒吧。”   祝夏顺势把杯子放在了化妆台上,然后瞄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骂:太婊了太婊了,一个水壶而已,人家将近一米九,八块腹肌,怎么就拿不动了!   然而事实证明,男人真的看不懂女人婊里婊气的行为,傅承限以为祝夏是怕烫手,便抬脚进屋。   倒水的时候,两个人都听到对面书房传来手机铃声。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祝夏总觉得这通电话有点什么,她及时出声,小学生一样举起手,“我帮你拿。”   傅承限被她的行为再次逗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满脸期待的表情,自己唇边顿时化开一抹浓郁的笑。   “好,去吧。”他提醒,“注意脚下的碎片。”   “好!”   祝夏飞快地跑去书房,手机铃声还在响,她伸着脑袋往屏幕上一看,三个大字:袁艾宜。   祝夏心情微妙地波动了一下,然后慢吞吞把手机拿到手里,直起身。   折返的动作并不像来的时候那样急,她没有刻意很慢,但也绝对不快。   等回到自己房间,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屏幕瞬时灭掉。   祝夏一脸无辜地挑了挑眉,把手机递给傅承限,“啊,好像挂掉了诶。”   傅承限:“没事。”   他正要抬手接,手机铃声再次想起。   屏幕上袁艾宜三个字跃人眼前。   祝夏:“……”   好倔强一女的啊。   傅承限也看到了,祝夏手腕轻轻抖了一下,小声:“那个……你不接么?”   傅承限移开目光,声音淡淡,“你帮我接。”   祝夏:“啊?”   傅承限继续往水杯里加水,“在倒水,不方便。”   祝夏:“……”   是挺不方便的。   再倒就溢出来了傅总。   但是,傅总都把不想接电话表现得如此明显了,她作为傅太太,怎么能不为其分担呢!   于是祝夏十分体贴地一点头,“是哦,那我帮你接吧。”   然后手指轻划屏幕,手机递在耳边,声音温柔,“你好。”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你、你好,承限在吗?”   “他在啊。”祝夏实话实说。   傅承限闻声抬眸,祝夏说:“他在给我放水。”   ……哦,对不起,是倒水。   作者有话要说:  猿某人:承限,我脚好疼啊。   祝夏:多喝开水。 第42章   “你这个动词换得就很灵性。”赵书语夸赞。   “……如果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信吗。”祝夏摸了摸鼻子,偏头看了眼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手机里传出赵书语的声音:“我信不信重要吗?对方信了吗?”   祝夏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回想了下当时袁艾宜的语气, 她大概是信了, 不然也不会非常失落地“哦”一声, 然后说:“那我先挂了。”   挂是不可能挂的。   大半夜给我老公打电话,事都没交代清楚就想挂。   没门!   窗户都没有!   于是祝夏假装没意识到自己口误, 无辜地看了傅承限一眼, 看到傅承限也没什么特别惊讶的反应, 她抿了抿唇, 心安理得地反问袁艾宜:“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等他方便了我可以转告他。”   袁艾宜显然不希望她来做传话桥梁, 于是祝夏笑笑,说出更婊一句:“不方便吗?那也没关系, 一会儿他方便了我让他给你回个电——”   话音尚未完全落地,桌面传来轻轻一声。   是傅承限把水壶放在了桌子上。   祝夏闻声看向他,傅承限抬手,拿走她耳边的电话。   男人被水壶暖的有点烫的指尖擦过她微凉的耳垂, 祝夏感觉自己的后背顷刻间起了一层酥麻。   很薄一层,却让人难以忽视。   她忍着痒意,目光不移地盯着傅承限。   生怕错过他脸上什么细微的表情变化。   鲁那个讯说过:微表情才是最重要的!   傅承限显然不太理解,他与她对视, 眼里闪过意思疑惑,轻轻挑眉,似乎在问:怎么了?   没事啊。   就是看看我老公大半夜要和旧情人聊什么。   祝夏心里碎碎念, 面上四平八稳,圆眸微睁,刻意表现出比对方还要深的疑惑。   傅承限看她又呆又傻,眼睛里化开笑意,无奈摇摇头。   他动作十分自然地抬手拿指尖轻弹了下祝夏的脑门,祝夏故意“嗷”一声,撒娇:“干嘛打我!”   这话是说给袁艾宜听的。   傅承限没说话,而是冲着手机低低“喂”了一声。   声音里已然没了笑意,面目也清冷如晚风。   祝夏观看了全程变化,心里有点爽。   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傅承限似有察觉,看过来,祝夏忙不迭压平,若无其事去端水杯。   傅承限拦住她,低声:“烫,小心点。”   “知道啦。”祝夏双手抱起杯子,撅着嘴轻轻吹起,看似在认真喝茶,其实眼珠子盯着杯面转了一圈又一圈,耳朵悄悄竖起,注意力全在傅承限和袁艾宜的对话上。   “你刚刚……”袁艾宜没完全问出口。   祝夏那想到她问这茬,身子一僵,下一秒余光瞥到傅承限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说:“给我太太放水去了。”   祝夏:“……”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心脏搭桥。   沉默着放下杯子,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指缝间的肌肤泄露出明显的红色。   傅承限瞧见她的动作,唇边笑意更浓,他故意轻轻一歪头,看着祝夏。   祝夏本来已经羞耻的抬不起头,好不容易缓过来劲,一抬头对上男人明显带着调侃的表情,耳朵顿时通红要滴血。   “干嘛!我不是故意的。”祝夏小声嘀咕。   傅承限看她大有一种要红着脸羞愧至死的样子,终于大发慈悲放过她。   两个人“明目张胆”地调/情,拿手机那头的人不存在。   直到祝夏反应过来,才指了指对方手里的手机,示意他能不能尊重点自己的旧情人!   傅承限收了笑,问袁艾宜:“这么晚了,有事吗?”   “今晚谢谢你。”   傅承限话不多,“举手之劳。”   “你的外套……”虽然没开免提,但依然能听到袁艾宜的声音,她似乎很虚弱,还是不是咳嗽两声,“我洗干净抽个时间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了。”傅承限说,“品牌方送的而已,扔了吧。”   袁艾宜很伤心,“承限,今晚新闻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们团队已经在处理了。”   傅承限“嗯”一声,非常不近人情,“你们团队动作好像有点慢,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的公关团队。”   只不过,到时候主动权在谁手里就不好说了。   袁艾宜闻声脸色很差,她不动声色和自己的经纪人对视了一眼,经纪人皱着眉在空中轻点两下,示意她挑重点问。   袁艾宜一咬牙问出来,“承限,我这次事件对我影响还挺大的,现在舆论翻出了以前我们的事情,你说……”   “我们有什么事情吗?”傅承限不为所动。   一瞬间,袁艾宜脸都白了。   傅承限没了耐心,“看来这件事情真得很棘手,那我的公关就不麻烦贵团队了。”   多年混迹商场给傅承限留下了不管说话做事都擅长游刃有余不摆台面的习惯,他点到为止,成年人却都明白其中道理。   “还有事吗。”傅承限问。   他的态度如此明显,袁艾宜就算做了再强的心理防设,也坚持不下去了,她把手里的卫生纸抠得很碎,几秒后扬起一抹苦笑,“没什么事了,早点休息,晚安。”   她没挂电话,希望能等来一声晚安,哪怕是一声礼貌的“嗯”。   然而傅承限什么也没给她,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   一如当年她心存侥幸,拿着出国信息和他说“我要出国了诶”,对方注意力全在手中的书里,连一句敷衍了事的“嗯”都没应。   当年的她还会追问:“你都不说些什么吗?”   然后换来一句轻描淡写的:“哦,一路平安。”   仅仅是基于礼貌。   现在她已经快三十岁了,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都捧过去任人糟蹋了。   经纪人一看她这状态就知道没谈妥,骂了一句:“好歹有过旧情,居然那么冷漠!”   袁艾宜笑笑没说话。   她心里无比清楚,傅承限一直都是如此,他优秀,矜贵,外人总说他是高岭之花,只有她知道,他不是,他是那座高岭。   高冷,寡淡,没有温度。   但他绝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只是他们之间,没有情。   有的从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少年时她携着被人含着捧着长大的娇贵去到傅承限身边,她以为这个人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看似眼高于顶,实则还不是轻松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然而他没有。   他并非眼高于顶,是他的视野和他们不在同一层。   外人总说他们郎才女貌,关系好,可其实他甚至不知道她名字的三个字具体是哪三个字。   她出国,又回国。   她也并非真的非他不可,只是她身边的其他男人比起他,好像总是差那么点意思。   “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炒吗?”经纪人问。   袁艾宜摇头,扭头看向窗外的夜幕,忽然心里出了一口气,“算了吧。”   经纪人有些不赞同,毕竟蹭傅承限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遇到的。   袁艾宜笑了,她扭头看向经纪人,“他可已经结婚了,我现在放手,还能给观众留下一些虚无缥缈的故事,我要继续,以后可就是顶着小三头衔了。”   为了一个男人,让她抛弃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成果。   笑话。   怎么可能。   ……   “哇哦,傅总做得不错哦。”   祝夏也觉得,她心满意足地翘了翘唇,双手枕在脑后,两条腿不老实地在被窝里跷二郎腿。   被子被她踢得一晃一晃,她想起睡前与傅承限的互动,没忍住笑出了声。   赵书语夸张地“嘶”了一声,“听听,听听,春天不是已经走远了吗?为什么我还能在深夜听到猫叫/春的声音。”   祝夏花了两三秒才把思绪从傅承限身上拽回来,反应过来赵书语在内涵她,骂了一句:“滚,内涵谁呢!”   赵书语冷笑两声,“我是内涵吗?我明明是明示!”   祝夏:“…………”   砸吧砸吧嘴,细细品了下的心,寻思着自己也反驳不出来,只能认下来:“那好吧。”   赵书语问号:“好吧?”   祝夏:“不然呢?”   赵书语那边传来啪啪啪的鼓掌声,“恭喜祝夏同学终于摆脱少女矫情劲,肯正视自己的感情了。”   “滚!”祝夏笑骂了一声,她不由自主又想起傅承限,脑海里接踵而来的画面全是——   傅承限清晨拉开窗帘,两肩落满稀碎阳光,又或者是他坐在书房,正襟危坐翻阅一本她看不懂的经济书,又或者是,他靠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咖啡,一身慵懒气息,又或者是他身条颀长地在厨房转来转去,指尖全是烟火气。   他很少说什么,表情也总是寡淡,但是偶尔眼角会化开一抹笑。覆了一层浅笑的瞳仁像一口深井,吸引着人主动上前探索更多。   他做得多,尊重她,接送她上下班,帮她叫外卖,给她买奶茶,为她深夜冲泡红糖水,然后蹲下身来仰着头轻声问她还好吗。   他就像城市里第一缕春风,冬雪尚未融化时便悄然来到了你身边,等你意识到翠绿春意时,你的眼里身边已然全是属于他的气息。   祝夏终于明白赵书语那句话。   像傅承限这样的男人,她是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那就拿回主动权好了。   而与她而言,拿回主动权的前提是她要干干净净的。   她不想再戴着一层面具。   只是,要想拿掉这层面具,就要在祝天南那里失了主动权。   拿一个祝天南换傅承限,啧,真是怎么想怎么划算呢。   于是祝夏跟赵书语说:“我明天回祝家,临时改了计划,不等祝天南来请我了,我去找他。”   她问:“你说,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乖乖女,有什么正当理由回娘家上班呢?我如果主动说为了祝氏的发展卢眉珍肯定从中作梗,不让我回。”   “你瞧瞧,要不怎么都说做贼心虚呢。”赵书语说,“谁说乖乖女需要回娘家非要一个理由了?再说了,你就该是因为为了自家发展才想回家的好么?谁不想自己家好,还需要什么破烂理由。”   一语惊醒梦中人。   祝夏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做起来,“你怎么那么厉害呢赵书语!”   赵书语十分傲娇地“哼”了一声,“那你可说,这叫旁观者清。”   祝夏啪啪啪给她鼓掌,“行,那咱们明天就正式进军祝氏企业了!早日把我娘的股份拿回来!”   “拿回来干嘛!”   祝夏雄心壮志,就差站在床上挥拳冲鸭了,“拿回来做嫁妆!”   “说得好!”赵书语鼓掌,“然后扭头进军傅氏,将其发扬光大,成为百年企业!”   祝夏:“说得好!”   赵书语:“那么请问,咱们第一步是打倒祝氏,第二步是什么?”   “拿下傅承限!”   赵书语点点头,“那你等到了第二步再喊我参与吧。”   祝夏:“……狗/日的,滚!”   作者有话要说:  赵书语:打倒祝氏!   祝夏:拿下傅承限!   傅总:……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作者:别打了,也别拿了,你们俩去说相声吧,说不定比祝氏挣得多。   祝夏:…………   害!   日万失败了。   那就发红包吧!   今天28号就发28个叭!   (哦,那句话鲁老师没说过,给他鞠躬道歉了) 第43章   祝夏没想到祝天南会主动来找她, 她这几天一直在研究祝天南的行程和相对来说影响力比较大的合作晏,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去一趟祝氏。   这天天气不错,祝夏难得起得比傅承限早。轻手轻脚下楼, 做了一套还算丰盛的早餐。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 她才擦擦手上楼。   走到傅承限房门前, 犹豫片刻,抬手敲门。   傅承限估计在洗漱, 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进来吧。”   除了之前那次不得不同居, 祝夏没有再进过傅承限的房间。   他们俩的关系虽然在悄无声息地亲密起来, 但是彼此依然把各自的领地划分得清楚。   难得有机会进入对方的领地, 祝夏有些紧张地摩拳擦掌, 好一会儿才抬手把门推开。   没敢真的进去,只是扒着门框, 探进去半个身子,脑袋一伸,像个在大树角落探脑袋的兔子。   “早呀。”   傅承限闻声也微微从卫生间侧出半个身子,他嘴里还含着牙刷, 白色泛着微微浅蓝色的泡沫溢出嘴角。   大概是睡姿不太好,他头发支楞了几缕在头上,身上还穿着简易居家服,看着实在是烟火气十足。   “早。”他声音含糊不清。   “我做了早饭。”祝夏还是没进去, 但是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傅承限,满脸期待求表扬。   傅承限眉眼敛出笑,伸出左手竖了个大拇指。   祝夏“嘿嘿”一笑, 双手背后,迈开腿脚步轻快地走进傅承限的房间。   她没有到处乱转,而是径直走向窗边,帮忙把窗帘拉开。   阳光铺天盖地,一室温柔。   小姑娘一转身,肩背背起东方初升的温暖。金橘色从她头顶落下来,一双黑亮的眼睛像揉碎了光。   她唇角扬起,头发丝都散发着浓厚的灵气。   傅承限收拾好,走出卫生间,“今天心情很好?”   祝夏一挑眉,抬手指了指身后,“天气很好嘛。”   傅承限顺势瞧过去,目光却落在脸上写满开心的祝夏身上,良久他才轻轻颔首,意味深长附和一句:“是很好。”   -   两个人前后脚下了楼抵达餐厅,傅承限随手帮祝夏把椅子拉出来,祝夏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主动把杯子推送到傅承限跟前。   其实家里的牛奶都是祝夏喝,傅承限早上一般喝咖啡或者白开水。眼下一杯浓白放在眼前,傅承限犹豫了下,还是端起来抿了一口。   热流漫入口腔,舌尖是豆子的醇香。   傅承限一挑眉,看向坐在自己对面,两手捧脸,满眼期待的祝夏。   “好喝吗?”祝夏不是第一次做豆浆了,但是第一次给傅承限做。   她知道傅承限不喜欢吃甜,还特意没有放糖。   看着男人轻轻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没有立刻回答她,祝夏的心一下子就吊到了喉咙眼。   两眼直勾勾盯着男人的唇瓣,不愿意放过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直到对方启唇,清着嗓音说:“好喝。”   祝夏心满意足,傻兮兮一笑,也捧起豆浆往嘴里送。   醇香滚烫顺着喉咙仿佛流进心肺,不仅把她那颗悬空的心稳稳当当送回心窝,还顺势用温度抚平了每一丝波澜。   她悄悄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在阳光下,偶尔看向对面男人一眼,心想:她给自己的豆浆放糖了吗?好甜啊。   -   送走傅承限,祝夏闲着无趣,去附近的超市转了一圈。   晚上傅承限还是会回来吃饭,他虽然应酬多,但却极少碰外面的食物,偶尔真的推不开,也只是浅尝几口,回来自己随便做点,或者干脆不吃。   自从祝夏摸清楚自己的心,便会下意识注意对方许多习惯,比如不爱吃甜,咖啡喝得很苦,美式居多,晚上才会加奶。   米面好像差不多均等,不太挑食,但是不爱吃水果。   祝夏在水果区转了一圈又一圈,才勉强挑到几个见过傅承限吃的水果。   大包小包地拎回家,路过小区门口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车子被拦着不让进小区,保安室门口保安弯着腰不知道和车主在说些什么,脸色不太好。   车主连车都没下,窗户开了一半。   祝夏走近了,听到车主很没有礼貌的声音:“都说了我来看我女儿!傅总!傅总知道吧?那是我女婿!”   祝夏:“……”   一天天干啥啥不行,丢人现眼第一名。   要不是祝夏也需要祝天南,她甚至想假装不不认识,直接扭头离开。   “爸。”祝夏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祝天南一瞧祝夏来了,忙不迭车窗大开,竭尽全力证明自己没说谎。   保安也不过是按规矩办事,祝夏从中调和,坐进祝天南后座就往小区里进。   祝天南进了小区还在絮絮叨叨,祝夏听的耳朵疼,去后备箱拿东西。   好在祝天南还算有眼色,让祝夏别忙活了,他主动来拎。   父女二人回到家,祝夏拿一次性水杯给祝天南端了杯水,问他是不是有事。   祝天南表情挺尴尬,攥着水杯犹犹豫豫一直没开口。   祝夏看他这样寻思着估计是对方有求于自己,想想自己刚好也需要对方,她便没拿乔,很是体贴地主动问:“爸,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祝天南没回答,而是朝二楼看了几眼,“承限去公司了?”   “是啊。”您不就是挑他不在才来的吗。   “哦,是这样的。”祝天南放下水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传单。   祝夏接过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才往单子上落。   然后一愣。   法院的传单啊。   祝夏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是这是起诉状。   傅承限对陆佳敏的起诉。   陆佳敏?   “这是……”祝夏想起来了,“表、表姐啊。”   祝天南知道祝夏对陆佳敏印象不深,或许他这个女儿对卢家那边的任何人印象都不深。   自打卢眉珍嫁到祝家来,祝夏便极少参与家庭方面的聚会了。   小时候拿学业忙做借口,后来出了国,她不常回来,他便渐渐忘了他其实还有个女儿。   眼下需要到她的帮忙了,祝天南才意识到,祝夏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了。   她学了一身本事,拿着高学历,嫁到了南城赫赫有名的傅家。   祝天南后知后觉想起来卢眉珍对他说的那些话,目光稍有打量地落在祝夏脸上。   瞧见祝夏双眼清亮,一脸没有防备的样子,祝天南又觉得卢眉珍妇人之见,想得太多。   于是便直接了当地说:“这是你卢姨给我的,听说是……陆佳敏吃饭的时候说了些不太合适的话,估计是被承限知道了。你瞧这都是一家人,这事要是传出去,爸爸家里的生意可要受影响了。”   不太合适的话。   祝夏指腹轻轻擦了传单一角,她低眉顺目,没有说话。   眼睫敛下的瞳仁里闪过冷笑,片刻抬头,无辜茫然:“什么不太合适的话呀?”   祝天南愣了愣,脸色不太好了,他含糊不清,避重就轻,“好像是跟她朋友聊了几句吧,她朋友说了你妈妈两句,她就顺着说了两句。”   “哦。”祝夏轻轻说,“说了我妈妈啊。”   祝天南忙解释,“我已经让你卢阿姨问过了,她道歉了,也知错了,都怪她那个朋友,你也知道,你表姐没上过什么学,说话不过脑子。”   “嗯。”是挺不过脑子的,祝夏看向祝天南,“那爸爸,他们说妈妈,你不生气吗?”   祝天南愣了几秒才作狠一拍沙发,“我怎么不生气!当初你卢阿姨还说要把陆佳敏介绍到傅氏工作,你瞧瞧这怎么工作?这不是去丢人吗!你跟承限说一声,咱们娘家人才不会让他为难,绝对不会把陆佳敏送过去的。”   哦。   看着祝天南一通演戏,祝夏内心相当冷漠,她随手把传单丢到桌子上,淡淡说:“我知道了,我会让承限收回来的。”   她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都是一家人嘛。”   祝天南终于放下心里,“对对对,都是一家人嘛。”   大石头落了地,祝天南便轻轻松松观望四周,他闲逛一般,随口问:“你怎么不去上班?”   祝夏也不在意她这个亲爹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辞职了。”   “辞职了?”祝天南有些意外,“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了?那你现在就在家闲着吗?”   来了。   祝夏悄悄勾了勾唇,不太在意地说:“是准备继续找工作的,我不是学的设计吗,前段时间帮公司争取到了《赋》的特刊,卖的还不错,拿这个履历找工作,应该也挺好找的。”   祝天南一听这话,果不其然又折回沙发坐了下来,“那你准备进傅氏吗?”   “不进了,我可以自己找工作。”祝夏说。   祝天南又是几声“对对对”,“不能说进就进,跟咱们对他有企图似的。唉,你说你老在家闲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来咱们家吧,祝氏也做设计,珠宝服装又不分家。”   祝夏笑了,这次笑得真情实意,“嗯?回家吗?不太好吧……卢阿姨她……”   “啧。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不好的。”祝天南义正言辞,“你现在没工作,不来祝氏还能去哪?就这么说了,明天就来报道。”   祝夏故意笑,挽着祝天南,卖乖,“那爸爸准备给我开什么薪资呀。”   祝天南被祝夏这亲昵动作弄得一愣,到底是亲生女儿,不由得有些感慨。   家里那个臭小子一天小闹两天大闹,他头都大了,哪有女儿贴心。   “那还不是你要多少就要多少?”感慨上头,祝天南这会儿好像回到了祝夏小时候搂着他的腿给他要小裙子的时候。   “唔,那给薪资多不好,爸爸不如给我点股份?”祝夏故意噘嘴,装得像个不懂事的,“我那些朋友在自己家里都不要工资的,他们都要的股份。”   说完不等祝天南反驳,直接进入下一part,“诶?多少合适呀?卢阿姨是不是也有?要不我就和她一样好了?”   卢眉珍手里捏着祝氏百分之三,比起他手里的那些,不足挂齿。   如果祝夏再要,也未尝不可。   祝氏现在多却设计师,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于是不费吹灰之力,祝夏便拿到了祝氏的设计总监一职,以及百分之三的股份。   她知道这点东西对祝天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开始了。   -   祝天南走后,祝夏心情好地窝在沙发上给赵书语汇报成果,赵书语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只问了句:[陆佳敏为什么还没死?]   祝夏无语地回了六个句号。   陆佳敏和赵书语的渊源还要从初中的时候说起,那个时候陆佳敏学习差,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钱在学校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直到有一天惹到了赵书语身上。   赵书语从小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再加上赵书语和祝夏关系好,陆佳敏扬言要和赵书语约小树林。   赵书语倒好,当场揪着陆佳敏的领子一路拖着拽着扔进了小树林,还把陆佳敏鞋脱了扔到墙头外面。   陆佳敏丢人丢到隔壁学校,多次报复赵书语未果,二人孽缘一直到高中赵书语进实验楼好好学习才勉强结束。   唉,别人的年少心事都是隔壁学长隔壁小哥哥,怎么到她们身上就是臭婊/子小树林了呢。   无语。   非常无语。   无语到祝夏拉着赵书语疯狂diss陆佳敏半个小时,身心舒畅之后,祝夏才说:[好了,心情好多了,我撤了]   赵书语:[撤哪?]   赵书语:[我怎么觉着我被利用了呢]   祝夏有恃无恐:[是的呢,我要去找我老公啦!谢谢他为我出气!羞笑.jpg]   赵书语:[……我做错了什么要听到这些,滚!]   祝夏:[好咧!]   祝夏身心愉悦地滚了,从赵书语的聊天窗口滚到傅承限的聊天窗口。   不过很显然,比起在家闲着躺着秒回的赵书语,傅承限就忙了很多。   [忙吗?我刚刚才得知陆佳敏的事情,谢谢你哦。]   短短两句话,祝夏翻来覆去,确定没什么问题以后才发过去。   然后……等了十分钟都没等到傅承限回消息。   祝夏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   她握着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甚至上厕所都不舍得丢开手机。   好不容易手机震动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垃圾短信。   气的把对方拖进黑名单,坐在马桶上,吊着一颗心盯手机屏幕。   半个小时后,手机直接弹出来一通电话。   来电人:傅承限。   祝夏一个激动,手滑。   挂了。   “…………”   傅承限倒是没再打过来,而是微信发过来一个:[?]   祝夏:“……”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别唱了,接电话。   祝夏:………………哦。   昨天生理期第一天,不舒服睡过了头。   这章是补昨天的。   晚上更今天的。   依然是0点前。   红包30个。   大家三月顺顺利利,平安健康~ 第44章   小朋友没有问号, 大朋友很多问号。   祝夏一边骂自己关键时候掉链子,一边捏着手机从卫生间出去,然后给傅承限回:[啊, 不小心挂了]   消息刚发过去, 下一秒电话又打了回来。   祝夏看着来电显示叹了口气, 她刚刚是手滑,现在是真的挺不想接的。   自从心里有鬼, 她就仿佛得了电话恐惧症。平时微信聊天还可以花几秒钟思考一下说什么合适, 电话聊天只能大脑空白听天由命了。   显得她很蠢。   但她还是得接电话, “喂。”   傅承限听她声音有些不太高涨, 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啊。”祝夏坐到梳妆台前, 手闲不下来一样摸摸镜子抠抠抽屉。   手机传音筒男人声音很低很沉,镜子里她耳根子红的宛若要滴血。   祝夏看不下去了, 起身躺到床上,脸埋进被窝里。   悬空床沿边的脚却忍不住一翘一翘。   幼稚的要死。   “嗯。”傅承限声音淡淡,却含着浅浅笑意,“你爸今天去家里了?”   “对啊。”一聊正事, 祝夏就感觉脸上温度低了很多,原本覆盖在雪白皮肤上的那层红色渐渐褪成淡粉色,她无意识地皱了皱鼻子,口吻略带抱怨, “还差点跟保安吵起来。”   傅承限“嗯?”了一声,“怎么了?”   两个人谁都没在意原本应该公事公办的一通电话不经意间聊成了日常闲谈。   傅承限听着对方碎碎念跟自己讲一些日常事,不由自主翘起了唇, 眼角也浮起淡淡笑意。   他松开手里的文件,轻轻将椅子往后撤一寸,转个身面朝落地窗,阳光铺天盖地,他眯起眼睛,睫毛都是温柔笑意。   秘书推开门看到这画面都不忍心打扰,好一会儿才轻轻敲门示意,“傅总。”   傅承限偏头,轻轻一颔首示意她说事。   秘书:“唐氏那边来了人。”   傅承限再次颔首表示知道了,一抬手让对方出去,继续全神贯注地听耳边的人碎碎念。   “唉,不过还是谢谢你啊。”明明不是什么好事,祝夏说的时候唇角的弧度却压不下去,“他不来说,我都不知道。”   “不好的事情,没必要知道。”傅承限说。   “以后也不需要知道。”他又说,“都有我呢。”   祝夏心里跟灌了蜜似的,她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被子,揉来揉去,就像□□熊抱着蜜糖罐子正甜的满脸笑。   好久才从喉咙甜腻腻吐出一个字:“嗯。”   -   祝天南能找上祝夏是傅承限始料未及的,他以为卢眉珍不会为了一个外甥女向祝夏低头。   不过她能低头也好,至少能证明她不是盲目自大。   但是唐氏找上傅氏,是傅承限早就算计好的。   他理了理衣服,内部连线秘书让唐氏的人进来。   办公室的门推开,傅承限轻轻一掀眼皮,看到来人居然是唐氏的话语权。   倒是有诚意。   傅承限仍旧没什么表情,淡漠地对对方的到来表示欢迎。   唐有天没看出傅总对他有任何的欢迎,但一想到自家小闺女还捏着传单在家里哭,只得陪着笑坐到傅承限对面。   傅承限没时间和他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唐总亲自登门,想来是非常疼爱孩子了。”   唐有天苦笑,“都是惯的,都是惯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什么时候惹到了傅总都不知道。”   傅承限不接话。   唐有天知道自己此次前来不掉层皮是回不去了,但是比起这事公开股价下跌,掉层皮也不过是短痛一会儿。   于是咬咬牙,“傅总有什么高见,一切都听您的。”   傅承限笑了,男人笑起来眼睛却是一片凉薄,他双手交叠轻轻搭在桌子上,语气不轻不重,像在闲谈。   “听说你们那有祝氏的百分之五。”   唐有天明显一愣,他甚至做好了各地赔偿的准备,没想到对方要的却是他手里的别家地契,“傅总的意思是……”   傅承限缓缓看向唐有天,目光依旧很淡,却像阳光下尖锐的冰刀,“等价交换。”   祝氏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今年虽然有回春的迹象,但是根据市场各种大数据表明,这块烫手山芋还是早丢早好。   眼下有人接手,他迫不及待赶紧丢给了对方。   只是唐有天没想到,对方还有附加条件。   一个他根本不知何意的附加条件。   “合同会有法务跟你们过。”傅承限打开抽屉,拿出另一份合同,“唐总先看看这个。”   唐有天狐疑地接过,只有一张纸,没多少字,数秒看完,对方意愿一目了然。   ——暗中交易。   唐有天心中不免疑惑,傅承限暗中收购祝氏的股份做什么?两家都联姻了,还惦记这一点苍蝇肉,难不成……   唐有天忽然想起来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恍然大悟。   想来傅承限这婚结得也不如愿,估计是想拿些东西威胁祝氏退婚。   啧啧。   狗咬狗罢了。   唐有天深知傅承限不是个好惹的主,这场斗争,毫无疑问站队傅氏才是正确的选择。   于是唐有天立刻将手里的东西拱手相让,合同爽快一签,尤避蛇鼠一般离开了傅氏。   -   晚上傅承限有酒宴,他姗姗来迟,推杯换盏,不动声色把不想回答的问题四两拨千斤全还回去,等到对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没得到什么便宜时,傅总早已经提前退出了酒场。   退了第一场,还有第二场,第三场。   恰逢七月开季,各种活动应接不暇,酒场赶完一波又一波,等坐到车子上准备离开时,清风明月已经高挂枝头。   傅承限今晚几乎没怎么吃东西,酒了不少,还是掺着来,刚刚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退场,这会儿进了安全区域,醉意铺天盖地,掠夺了他仅剩不多的清醒。   蓝京从后视镜看到自家老板不适,打着空调开着窗户通风,哪成想七月晚上风也够凉,吹在人因为酒精而升温的肌肤上,只会带来头疼的后果。   于是最后一丝勉强维持的清醒也被带走,紧接着蓝京就听到自家老板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几句。   蓝京很想继续维持“非礼勿听”的原则做司机,可当他看到自家老板来来回回找东西,又因为找不到而皱眉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傅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只见傅总掀起一双不太清亮的眼睛,声音很低很沉,“我手机呢?”   蓝京说:“在您口袋里。”   傅总“哦”了一声,终于找到手机,然后开着低着头捯饬。   蓝京忍不住又问:“傅总,您在……”   傅总抬头,“给我老婆打电话啊。”   蓝京:“……”   完了。   他明天可能会被暗杀。   -   祝夏没收到傅承限的回复,她难得来了兴致做了几道菜,从下午六点半等到了九点半,手机聊天窗口停在她那句[下班了吗]。   明知道对方肯定是在忙,可祝夏还是倔强的坐在餐厅等,一直等到饭菜全凉,她才起身离开,去二楼。   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等再醒的时候是被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坐在床上愣了半天,疑似听到楼下有声音。   拿起手机准备看几点了,这一看不得了。   未接来电十余个。   全是傅承限。   完了完了完了。   祝夏顿时清醒,跑到门口想起来自己没穿鞋又折回去穿鞋,手忙脚乱滚去楼下,发现所有的声音都来自——门外。   祝夏挠挠头发,透过监控电视看到外面站着蓝京以及……看上去不太清醒的傅承限。   对方被蓝京架着,手里拿着手机,嘴里念念有词。   祝夏惊地瞪大眼睛,忙不迭开门,和蓝京大眼对小眼,有些结巴问:“他、他怎么了?”   蓝京额头已经覆了一层薄汗,看来度过了一段相当难忘的旅程。   “傅总喝多了。”蓝京说,“今晚场子有点多。”   “哦哦哦哦哦。”祝夏看蓝京支撑力堪堪,忙不迭上前去扶傅承限,哪知手还没碰上对方手臂,就被对方躲开了。   “?”祝夏茫然,“怎么了?”   傅承限还是坚持不懈地举着电话,他看着祝夏,义正言辞,努力口齿清晰,“不要碰我。”   祝夏:“?”   默不作声看向蓝京,蓝京苦笑。   “他在干什么?”祝夏问。   蓝京笑容更复杂,“在给您打电话。”   祝夏:“……”   无语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并没有来电显示。   蓝京补充,“傅总手机没电了。”   祝夏:“………………好吧。”   她看向傅承限,小心翼翼靠近,试图将对方的手机夺回来,然而哪怕是喝醉的傅承限也相当敏锐,他冷眼一抬,祝夏腿都要软了。   “我老婆怎么不接电话。”傅承限皱着眉问。   祝夏:“……”   就很尴尬。   她舔了舔唇,轻轻歪头,“老公?”   傅承限果不其然一怔,他看过来,祝夏笑了,挥挥手,“嗨,我在这呢。”   傅承限反应有些慢半拍。   祝夏又说,“我们到家啦。”   她口吻如同哄小孩子。   傅小朋友盯着祝夏看了很久,才似乎后知后觉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是他老婆。   他松开手机,步伐有些着急地迈向祝夏。   “诶诶诶。”祝夏堪堪搂住怀里人,好不容易才把搂着自己不愿意撒手的人拖进屋里。   好在没有醉到不省人事,还能在扶持下勉强走路。   蓝京确定不需要自己,才及时逃走。   甚至十分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祝夏心情复杂,被迫手脚僵硬地搂住傅承限的腰背。   对方气喘吁吁,大概是酒精的缘故,他呼出的气息又浓又烫,扑到祝夏耳朵上,轻而易举就红成了透明色。   “老婆。”傅承限亲昵地拿唇瓣蹭祝夏纤细白嫩的肩窝。   男人的唇也极烫,覆在她肩窝像在刻永不褪去的烙印。   祝夏腿都要站不住了,她强撑着把对方从自己怀里拽出来,哄着劝着,“我们先去楼上好不好呀?”   傅承限看着她的眼睛,眼睫因为醉意泛出浅浅一层湿意,衬得男人眼睛无辜又干净。   祝夏从他黑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只有自己。   “好呀。”良久,傅承限才轻轻一点头。   乖的像个醉醺醺的大狮子。   祝夏心都有化了。   和上次喝醉不一样,这次的他更多的不是掠夺的气息,而是臣服的温柔。   -   一路哄着将男人送去卧室,扶他坐在床上,而祝夏则是累了一身薄汗,半跪在地上,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秒脸上覆上一只又大又热的手。   祝夏下意识抬头,对上傅承限居高临下的眼睛。   他看着她,直勾勾,不许她躲闪。   祝夏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吞吞吐吐,磕磕绊绊,“怎、怎么了?”   “为什么叹气。”傅承限问。   “?”因为累啊。   “你不喜欢我吗?”   “……”傅总,您这一沾酒就崩人设的设定,商场的那些对家知道吗?   “你不理我。”   “……啊啊啊,理理理。”祝夏崩溃,她一把握住自己脸上的那只男人的手,甚至主动抬手摸了摸男人有些热的脸,语气温柔,“你渴吗?要不要我去给你倒点水?”   傅承限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又很快摇头。   祝夏:“?”   下一秒,男人微微俯身,再次把脸送进祝夏的肩窝。   两个人因为姿势,都不太舒服。   高的人弯腰,矮的人仰头。   但却又都不舍得打破这亲密的姿势。   “家里有豆浆吗。”傅承限的声音响在祝夏耳畔。   祝夏顿时了然刚刚男人点头又摇头的行为,她唇角不可抑制地翘起弧度,像摸大老虎一样摸了摸对方的后脑勺,微微挪开脖子,拉开二人距离,看向对方有些湿的眼睛,“你想喝豆浆?”   傅承限点头,“好喝。”   祝夏一想到酒醒以后的傅承限是那副清冷难挨的样子,就非常舍不得现在可爱的大狮子。   “有多好喝?”她故意问,甚至抬手捏了下对方干净俊朗的脸。   看到平时连淡笑表情都极少出现的脸被自己捏得变形,祝夏笑弯了眼睛。   傅承限看着,轻轻抬手,指尖落在了祝夏眼皮上。   祝夏一怔,笑意收敛。   傅承限不为所动,继续摸着,“你嫁给我不开心么。”   祝夏愣了下,“没、没有啊。”   傅承限看着她,“很少见你这么笑。”   “有、有么。”   “嗯。”傅承限有些生气地重复,“很少。”   “你喜欢我笑吗?”祝夏再度扬起唇,“那我以后多笑笑好不好?”   傅承限摇头,“我喜欢你开心。”   你笑也好。不笑也好。   开心最重要。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希望你功成名就,希望你跌落神坛,希望你历经九九磨难,希望你像神一样对众生善心。   但是极少有人,会纯粹地希望你开心。   祝夏想起自己生命里以前也有个人会不厌其烦的在各种节日抱着她说:“希望我们夏夏能够一生平安自由,健康开心。天大地大,开心最重要。”   后来那个人走了。   但是,她好像给自己送来了新的人。   新的开心。   无数情绪揉成一层雾气覆盖在眼前,祝夏鼻尖微微泛红,心里翻涌出压制不住的委屈和欢喜。   她抓紧了傅承限的手,哽咽着问:“傅承限,你喜欢我吗?”   傅承限轻轻一吻落在了祝夏眼皮上。   祝夏顺势闭眼,眼下一滴滚烫滑落。   她听到他说,“我当然喜欢你。”   “我最喜欢你。”   祝夏露出哭腔,“你酒醒了以后也会喜欢我么。”   傅承限似乎不太明白,他轻轻一歪头,“我喝醉了吗?”   祝夏抿着唇笑出声,她摇头,仰看着,捧着对方的脸,“你没有。”   我才不要管你喝没喝醉。   你说喜欢我,我就信了。   我要一辈子都赖着你。   -   祝夏有点茫然,不是说好了自己赖上傅总吗,为什么对方要寸步不离地粘着她?   她只是下来煮个豆浆而已啊!   祝夏在厨房转来转去,背后傅承限一言不发地搂着她,下巴垫在她肩上。   醉意渐沉,他甚至睁不开眼睛。   却偏偏不愿意离开她一秒。   祝夏一边感慨对方的粘人程度,一边又被对方这种反差萌萌的心都要化了。   她甚至生出一种在家常年备酒,必要时候就拿出来召唤傅狮子的大逆不道想法。   还算顺利地煮完豆浆,祝夏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的男人都快睡着了。   祝夏小声:“傅承限?在吗?”   傅承限闭眼不予回应。   祝夏伸手弹了下他的鼻子,“睡着了吗傅狮子?”   傅狮子行动力并没有被酒精吞噬,他抓住祝夏的手,娴熟自然地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祝夏被他这动作引的脸皮发热,指尖酥酥麻麻,“干嘛!”   傅承限睁开眼皮,因为困倦眼皮印出一道折痕。   男人五官英俊,气质出众,说出的话却让人咂舌,“傅承限不在。”   祝夏“扑哧”一声笑出来,“那谁在?”   “你老公在。”傅承限捏了捏祝夏的手指。   祝夏骨头都要软了,恨不得捧着傅承限的脸亲几下揉一下。   但是她不敢。   很怂。   祝怂包红着脸,端着豆浆和傅狮子一路慢吞吞回到卧室,两个人都坐在床沿边,祝夏看着傅承限喝豆浆,目光里全是笑。   豆浆刻意降温,并不阻碍傅承限一口喝完。   祝夏拿到空杯子,故意“哇”了一声,“你都不给你老婆留一口吗?”   傅承限现在似乎真的困了,他从喉间轻轻“嗯?”了一声,反应又慢了半拍,“你也想喝吗?”   祝夏笑着摇头,“骗你的。”   她扶着傅承限往床上躺,“早点睡,不然明天会头疼。”   傅承限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祝夏把杯子放在床头,抽出纸巾擦走他嘴角的豆浆渍,莫名其妙笑,“豆浆甜吗?”   傅承限:“甜的。”   “骗人。”祝夏说,“我又没放糖。”   “没有骗你。”傅承限更用力地拉祝夏,“不信你尝尝。”   他说完,手上突然用力。   祝夏猝不及防,正面跌进傅承限怀里。   不同于上次的擦脸而过,这次两个人稳稳当当唇贴唇。   祝夏一个激灵,眼睛瞪大。   她听到自己不平稳的心跳声,以及傅承限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两个人无声对视。   因为距离太近,两个人的轮廓在彼此眼中其实都不太清晰,光影描了一层虚边,看得人头脑发昏。   祝夏覆在傅承限胸口的手忍不住攥紧,对方尚未来得及退下的高档衬衫被她攥又拧又皱。   纵观如此,祝夏依然没有及时离身。   直到她感觉身下的人轻轻探出了舌尖,动作小心翼翼,热浪却汹涌澎湃。   祝夏不由自主又睁了睁眼睛。   傅承限似乎有在试探她的接受度,几秒后确定她没有反抗才轻轻含住了她的下唇,他动作很轻,柔软到骨子里。   舌尖描写薄唇的轮廓,随即探进更甚的地方。   口腔像是成了两个人酒精交换的桥梁,祝夏明明没有喝酒,却醉得一塌糊涂,她神志不清,手脚亦在发软。   不知是谁先握住了对方的手,紧接着十指交叉,身子也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祝夏感受到男人传递给她源源不断的热意,她唇瓣被含得酥麻,却偏偏又挣脱不开,只能任其摆布,任其将滚烫的吻落在她唇上,眼睛上,脖子上。   他似乎极其喜欢她锁骨的那一颗黑色小痣,不轻不重叼着她的肌肤轻碾。   祝夏轻轻喘气,眼睛泄露着难忍的水汽。   好一会儿,她才挣扎着从男人怀里逃开,然后轻轻咬了下男人的指尖说:“傅承限,你明天如果还断片,就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不断片我是万万不敢亲你的老婆。   祝夏:呵呵。休夫。   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和基友狂吹傅总彩虹屁。   傅总太太太太太太太太温柔了!!   夏夏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可爱了!! 第45章   傅承限把目光收回, 视线落在桌子一角刚刚放置的咖啡上。   咖啡醇香浓郁,短短几分钟整个房间都散发着咖啡/因的味道。   秘书因为送文件再次推门进来,看到桌子上没有动过的咖啡, 业务能力十分强地问:“傅总今天不想喝咖啡?”   傅承限脑海里顿时闪过早上的画面——   他昨晚醉酒, 早上难免头疼。   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 气味自然也不好闻。   忍着不悦给自己洗了个极为认真的澡,收拾好一切刚出门, 祝夏的房门在同一时间拉开。   小姑娘也已经穿戴整齐, 看上去像是醒了很久。   她看着他, 唇角弧度微微上扬, 眼尾藏着一抹难以形容却又很勾人的笑。   一大早看到这种春/光, 傅承限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愣了一下。   看似有些出神的外表下, 是男性身体里蓄势待发的荷尔蒙。   这种失控让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喉咙上下滚动多次,才声色微哑地对对方说:“早。”   单字落地,祝夏脸上耐人寻味的细节尽数消失。   她昨晚睡得比狗晚, 早上醒得比鸡早,一夜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会儿捏着被角傻乐一会儿蹬着被子捂脸,早上甚至沐浴更衣化了个价值不低的妆,然后耳朵贴在门后面随时注意对方的动静, 好及时与他一起出门——   是为了听他这么一句“早”的?   她略微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傅承限的脸,又去看他深色清明的眼睛,好几秒才问一句:“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傅承限虽然不解, 但多少能猜到,“昨晚我是不是麻烦到你了?”   他知道自己醉酒会断片,但好在忍耐力强,一般不会在这方面出事故。   只可惜以前他回家是一个人,如今家里又多了一个,难道他……做了什么不太合适的事情?   正要询问,下一秒就见祝夏脸上收了所有表情,她轻轻一扯唇,“没有,就算你麻烦到我了,也是应该的。”   说完微微一笑,“哦,我今天上班,先走了。”   傅承限尚未来得及说一句“我送你”,就见小姑娘踩着步子匆匆下楼,然后拎着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前脚出门,后脚祝夏就一脸狰狞,两只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   “卧槽槽槽槽槽槽!傅承限你这个狗!老年痴呆吗!喝屁大点酒都能断片!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恰时电梯打开,电梯里站着一个穿着校服,耳朵里塞着耳机的少年。   少年寸头,五官英俊,气质不是校服能遮挡的。   口里嚼着口香糖,他抬眼皮出声:“不进来?”   祝夏:“……”   也不知道刚刚那些张牙舞爪有没有被对方看到。   下一秒,对方就开了口,“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祝夏:“…………谢谢啊。”   电梯很快落地,少年一甩肩上的包,率先走出去,很潇洒,“不客气。”他顺手一抬,“不过走廊有摄像头。”   祝夏:“……”   你妈的,这事必须记傅承限头上。   -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傅承限此时此刻还沉浸在回忆里,经由秘书提醒,他才回神问一句:“有豆浆吗?”   秘书傻了,“啊?”   她后知后觉,“傅总没吃早饭吗?”   确实没吃。   但是也没必要了。   傅承限神色难辨地一摆手,“算了,文件放着就行。”   秘书一脸茫然地退出办公室,门口站着刚入职没多久的小助理。   小助理见秘书姐姐表情复杂,壮着胆子问一句:“怎么了?”   秘书摇摇头,“感觉傅总自打结了婚整个人都不对了。”   小助理说:“可能是和老板娘吵架了吧?”   秘书脑补了下自己老板和老板娘吵架的场景,顿时一个激灵,然后匆匆摇头,念念叨叨,“不可能不可能,傅总可是高岭之花,吵架和凡夫俗子才会做的事情!”   小助理:“……”   她看出来了,整个公司对傅总都有好浓的粉丝滤镜。   -   祝夏只用了两个小时便让设计部,人事部和运营部都知道了自己的存在。祝氏算是老企业,和Liberté那种传媒企业不同,祝氏的员工年龄层都相对来说比较高,年轻人很少见。   祝夏年纪轻轻坐职总监一位,不少人都借着喝茶的原由不停路过办公室,企图一睹总监真容。   祝总监倒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别人想看,她就把门打开,让别人大大方方地看。   甚至如果有人偷偷伸着脑袋看,她就一脸微笑地看过去,假装不是抓住了对方,只是恰巧对视了而已。   设计部倒还算有几个年轻人,年轻人更好奇,时不时偷看一下他们总监,发现他们总监一直在认真工作,不由得感慨一声“什么人坐什么位置”。   然而,祝总监全神贯注盯看电脑,不过是在和姐妹胡侃。   祝夏:[你是不是在医院?]   前段时间赵书语认识了剧组一个小演员,演员很年轻,好像刚刚成年,特别爱玩滑板。   赵书语看的心痒,也想去试试,结果在大雨天摔个脸朝地。   最后脸没事,腿断了。   为此,赵书语表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她本人还是觉得丢人,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更没有发朋友圈表示。   只可惜被熟人在医院碰见了,造谣说她住进了妇产科,赵书语为证其清白,发了张照片。   照片里是她被捆成木乃伊的腿,上面p了几个大字:老子没怀孕!   评论区乌泱泱一片祝贺,赵书语气的骂他们不是人。   祝夏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忍不住调侃:[干脆别出院了,找个医生嫁了吧,扭头直接进妇产科]   赵书语破骂:[你是人吗你是人吗!]   赵书语:[住院一周,我最好的姐妹并没有来看我,还在这说风凉话]   赵书语:[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祝夏无语:[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然后补一句:[今天就去]   赵书语:[你来医院干嘛?别说是看我,我不信]   她确实不是去看赵书语的,主要是想去医院问问专业医生断片还有的治没,有得治她就旁敲侧击让她家傅总来治病,没得治她就跟对方约法三章,赶紧戒酒。   这次次断片,谁顶得住啊?   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但跟赵书语,肯定不这么说。   [啧,怀疑我一腔爱意,真让人心凉]   祝夏摸了摸鼻子,没说实话。   [算了,不重要了,只要你来我就欢迎!]赵书语相当不客气,[我要吃东关口那家的炸鸡排,西街的招牌奶茶,和北大学城的冰淇淋]   祝夏:[外卖它不香吗?]   赵书语:[没有我好姐妹买来的香,龇牙.jpg]   祝夏:[是时候绝交了!!]   赵书语:[别给我整这一套]   赵书语:[哦,顺便给我整一套防狼工具过来]   祝夏:[???]   赵书语:[别问,整就完事了]   祝夏不想问,她只是很知道有什么人能敢在您赵大哥面前自称色/狼?   然而没来得及问,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来人是人事部主管,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白白净净一张小脸,披肩发垂在肩头,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工作服。显然是初入职场,以为人人都要穿正装,她浑身写满了不自在,跟在主管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更不敢正视祝夏。   祝夏一挑眉,不太明白,“怎么了?”   人事部主管笑笑,“给您招的小助理。”   祝夏眉头挑得更高,没说话。   她知道这个人事部主管,是卢眉珍那边的亲戚,虽然不是什么近亲,但明显也是卢眉珍的人。   视线从人事部主管脸上收回,祝夏又慢悠悠看向了这个小助理,小助理两手握在身前,不停地抠手指。   紧张无措相当明显,好像很害怕自己不能留在这里一样。   祝夏一言不发,眼里藏着难以分析的笑。她看了好久,才轻轻一颔首,“我知道了。”   人事主管走之前和小助理在外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似乎也只是交代一些事情,等他走了以后,小助理小心翼翼端来了一杯咖啡。   祝夏闻到咖啡醇香,脑海里全是家里那位一夜醉酒头疼醒来找咖啡喝的男人,心情顿时down下来,唇角也压平。   她头也不抬,“我不喝咖啡。”   声线是自己意识不到的僵硬。   小助理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洒了出来。   “那、那祝总监想喝什么,我、我去给您准备。”   祝夏想起什么,抬头,转着手里的画笔,似笑非笑,“给你拉个单子,给我买三样东西。”   “好!”小助理答应得干脆,等单子拿到以后,看到地址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她跑上地铁以后都不忘给某人发短信:[姐……这个总监好难伺候啊]   [那也得伺候!结束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助理吸了吸鼻子,想到那些好处,决定忍辱负重,继续为祝总监服务。   -   办公室里祝夏托着腮正一页一页翻着从人事那边要来的小助理的个人资料。   应届生,刚毕业,211高校,专业成绩在学校都能排的出名字。   独生子女,父母都是事业单位。   履历看上去干干净净,甚至还很优秀。   虽说祝氏也不差,但是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真的愿意在祝氏屈身做一个小助理吗。   祝夏又翻了翻其他背景,实在看不出什么破绽,只能放弃。   中午下班之前,设计部简单开了个会。   除了了解部门各员工的专业能力和理想抱负以外,祝夏更多的是看在座各位的站队。   祝氏股权大头全捏在祝天南一个人手里,公司内部因为卢眉珍的插手塞了不少亲戚朋友,看似平静的企业其实逐渐演变成了家庭企业。   这样的公司,最难攻克。   散会以后祝夏身心俱疲,躺在椅子上休息时想起傅承限,她一个小小的总监都忙成这个样子,傅承限这个总裁应该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吧。   更甚至,一晚上为了应酬要不停赶场,哪怕断片,也必须把酒喝掉。   她捏着鼻梁长长叹气,原来看上去无所不能的傅承限,其实也有不能自控的地方。   -   祝夏在医院服务台打听了一下才找到赵书语入住的病房,拎着小助理送回来的大包小包,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试探性的,“嫂子?”   祝夏身子一顿,转过身,看到一身白大褂的邵奎。   邵奎还是上次见面那副样子,高挺鼻梁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镜片底下是一双常年染着笑意的桃花眼。   唇边也总是一抹笑,看上去好像一直都心情不错。   他双手抄进白大褂的口袋,气质相当出挑,和电视剧小说里那些男主角医生不相上下。   “嫂子来看朋友?”邵奎挑着眼看向祝夏身后的病房。   祝夏点头,“你还没下班?不吃午饭吗?”   “还在忙,等病人都睡了再吃也不迟。”邵奎说,“这会儿得查房,有不少不听话的病人总是乱吃东西,不听话的很。”   医生忙这点祝夏是知道的,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出于嫂子的身份为其叫一份外卖,“我帮你叫一份外卖吧,你那么忙,不吃饭可不行。”   “哇,那谢谢嫂子啦。”邵奎一点也不客气地应下。   祝夏还挺喜欢邵奎的性格的,虽然她知道对方这层常年似笑非笑的面具下一定也有另一层性格,但是比起傅承限那种清冷疏离的气质,邵奎显然更讨喜。   “不客气。那我先去看朋友啦。”   邵奎上前,“一起吧。”   祝夏愣住。   邵奎主动为祝夏推开房门,先一步走进去。   赵书语本来在床上无聊地快要长霉了,听到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好姐妹来了,顿时眼睛一亮,忙不迭转身。   因为动作幅度大,伤到了自己还吊在半空的脚。顿时龇牙咧嘴,倒抽凉气。   好不容易缓过劲,定睛看到来人,脸立刻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邵奎一点也没有当医生的样子,走到赵书语旁边,吊儿郎当伸出手戳了下赵书语的腿,看热闹一般,“哟,您这恢复的不错啊,刚住院不到一周都敢在床上跳舞了。”   赵书语一伸手,脸上微笑,“请滚出去,不送。”   邵奎不以为然。   旁听了一会儿的祝夏终于走进来,她瞧了瞧赵书语,又瞧了瞧邵奎。   邵奎耸肩表示,“不好意思,医/患关系有点严峻。”   祝夏:“……”   这好像不是一个严峻能概括的问题。   但是看到她找姐妹那要杀人的眼神,祝夏决定什么也不说,做一个满分吃瓜群众。   好在邵奎也忙,这个病房查完还有下一个,他漫不经心叮嘱了几句,走之前瞥了眼祝夏手里的东西,一挑眉,“给她的?”   他问得突然,祝夏没来得及思考,本能的实话实说,“啊。是。”   邵奎“哦”了一声,扭头看向赵书语,“怎么跟你说呢?不能吃知道吗?”   赵书语挣扎着要爬起来,“你管我,我就吃,死也跟你没关系。”   “跟我的医德有关系。”邵奎说着一抬手,勾走了祝夏手里的东西。   赵书语真的要杀人了,她咆哮,“邵奎!!!”   邵奎“啧”一声,不以为然掏掏耳朵,“隔壁病人在休息,注意影响。”   赵书语简直要爆粗口。   邵奎看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写满怒意,笑得不行,然后哼着小曲,在对方刀光剑影一般的目光中,离开了病房。   路过祝夏的时候顺便说:“嫂子不用给我叫外卖了,我吃这个就行了。”   什么也没能留下的祝夏很想跟着邵奎一起离开,她缩了缩脖子,“额……”   赵书语盯着她,“嫂子?”   祝夏莫名心虚,“额,这事说来话长。”   赵书语看上去身心俱疲,她往靠枕上一躺,轻轻一摆手,疑似看破红尘,“算了,我去见阎王爷了。”   祝夏:“……倒也不必姐妹。咱们来点外卖吧。”   赵书语冷笑,“给谁点?给我还是给你的邵医生?”   祝夏立刻反驳,“别乱说话,我有老公的!”   赵书语再次以冷笑回之。   也不知怎的,看到赵书语这个样子,祝夏莫名觉得有些顺眼。   她凑到窗前,故意俯身,“你不是在忙医生的剧本吗?这多好的机会啊。”   赵书语:“呵呵,我的男主英俊潇洒,偏偏君子,他?他也配?”   祝夏仔细思考了下,想想邵奎那双桃花眼,再想想赵书语这张哪怕是住院也要化得精致的脸,真情实意评价一句:“配!特别配!”   赵书语言简意赅,“呸!”   祝夏:“……”   好吧。看来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该怎么跟医生说老公的病情呢。   傅总:该怎么向老婆说我没病呢。   晚上零点前有二更。   这章20个红包。 第46章   傅承限早饭没吃, 午饭也吃得心不在焉。   秘书陪了他很多年,一眼便能看出傅总心情不好,于是中午特意叫了傅承限还算满意的一家餐点, 顺便叫了一杯豆浆。   傅承限看到豆浆的时候, 一言不发抬眼看了秘书一眼, 秘书脊背打紧,佯装无事发生, 主动退出办公室。   办公室安静下来, 傅承限指尖落在桌面上, 神色不明。   最终还是尝了一口豆浆, 只可惜味道温度都不对, 他眉头紧皱,很快便内线连接秘书让对方收了去。   秘书看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却不想傅总主动问了她。   “陈秘书。”   陈秘书脚步一顿,脸上挂着完美的表情,微微一点头, “傅总有事?”   傅承限似是犹豫了下措辞,坦白说,祝夏在他心里虽然偶尔也会俏皮,但留给他更多的印象是乖顺。大概是年纪小, 行为上难免有些幼稚,但大体上还是温柔的,想必以后也是一个出入得体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 会因为一些他酒后的不适行为而对他减分吗?   在商场上,傅承限运筹帷幄,在酒场上,他推杯换盏,口中极少会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面对一个小姑娘,脸上露出了明显难色。   “你……有男朋友吗?”傅承限问。   陈秘书脸一僵,差点当场暴走,但是为了薪资,她还是微微一笑,“傅总,我已经结婚快七年了。”   七年之痒都要过完了!   傅承限没关注过这些,就算入职时有注意现在也忘了,“哦,抱歉。”   陈秘书看着傅总毫无抱歉之意的表情,内心呵呵,继续问:“傅总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是有一些。”傅承限问,“你老公喝酒吗?”   陈秘书:“偶尔会喝,他酒量不好。”   傅承限看上去很满意这个答案,“酒品如何?”   “很差。”陈秘书一点也没给她老公留面子。   傅承限似乎更满意这个答案了。   陈秘书:“……?”   “所以你一般都怎么处理?”   陈秘书想了下前两个问题,几秒后说:“不管,任其生死。”   “……”   办公室陷入一片寂静。   陈秘书问号。   怎么了?回答得不对吗?   但是傅总没再说话,而是神色难辨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轻抬下巴示意她出去。   等陈秘书一脸茫然地离开以后,傅承限手机忽然响了。   这个时间能给他发信息的人不多,祝夏算一个。   傅承限脸上扬起一层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愉悦,拿到手机看到来信人,唇角几乎同时压平,笑意全收。   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失望。   对方是邵奎,发了一张处理过的照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出轮廓,再加上是小图,就更难辨其真容了。   傅承限觉得对方实在无聊,理都不想理。   邵奎估计也摸清楚了傅总对他的敷衍,根本不等傅总说话,直接问:[不好奇是谁吗傅总?]   傅承限动动手指:[无聊]   邵奎收到这条消息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一边往嘴里丢一片鸡排,一边张嘴去叼奶茶吸管,吃得心满意足才眯着眼睛给傅总发语音。   “唉。”他故意有模有样地叹气,“说起来我也是偶遇嫂子,看到她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拍照了,傅总您真的不要啊?这照片我角度光线抓得可十分刁钻,你确定不要吗?”   傅承限听完以后,直接一个电话冲过去,邵奎笑得像只狐狸,恨不得让傅总多说几句漂亮话。   只可惜人家傅总是只老狐狸,捏着邵医生的七寸一打一个准,邵医生气的把嘴里的珍珠咬得咯吱咯吱响,愤怒地捶桌子,“傅承限你能不那么毒吗!”   傅承限不跟他废话,“照片记得发过来。”   电话挂断以后,邵奎心不甘情不愿,寻思着怎么也要从傅总身上捞点油水,于是便说:“傅总,发原图需要流量的,流量要钱的。很贵的。”   傅总在这方面倒是大方,随手发过来五位数,邵奎收得心安理得,然后把原图发了过去。   照片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小姑娘穿着浅色,悄然长长的头发落在一侧,她微微侧身,腰肢盈盈一握,光影给她的身姿镶了一层让人难以忽视的虚影轮廓。   五官更加柔和,她低头正在笑,唇角微微一抹弧度,颈间露出的皮肤又白又嫩。   让人很难轻易把目光收回来。   傅承限看了又看,才轻轻把照片保存进相册,然后退出邵奎的聊天窗口,给祝夏发了一条消息。   [在忙?]   -   祝夏收到傅承限消息的时候正在邵奎办公室门口犹豫,主要是喝酒是否断片这个问题,她一个门外汉,确实不知道该找谁问。   正巧有护士路过,看到祝夏,一副早已见怪不怪的表情,“来找邵医生啊?”   祝夏“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推门,就听到护士又说:“别去啦,邵医生有女朋友的,就在隔壁病房住着呢。”   祝夏终于意识到了护士脸上的表情什么意思,她无语了片刻,解释,“我不是……”   “唉,不听算了。”护士摆摆手,一副也不想多说的样子。   看来是经常劝阻失败。   祝夏站在门口,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傅承限发来的消息。   很简单的两个字,一个标点符合。   轻描淡写一般,似乎要在网上隔着一个屏幕把早上那些微妙的不愉快揭过去。   祝夏捏着手机,靠在旁边有些凉的瓷砖墙上。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薄,她今天又穿的纺纱,肌肤沾染到瓷壁的凉意激起一层薄薄的不适。   她又踩着脚跟站稳,低头看着手机,指腹在屏幕上擦来擦去,不知道该回复一些什么好。   明明都是成年人了,明明都已经结婚了,却连一个简短的聊天都聊的好像学生时代思前想后的拉锯战。   这些你来我往放在学生时代固然美好,可放在装满了工作的成年人世界里,换来的只有浓浓的不安和对感情的怀疑。   他真的不记得了吗?   还是假装不记得。   如果是真的不记得,她怎么才能把这些他已经忘掉的事情传达给他,又要保证他不会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他会相信她吗?   可是转念又一想,她自己都从未拿真正的自己面对过傅承限,又凭什么来要求傅承限来相信她呢?   想到这里,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勇气荡然无存,就像费了很多力气才把气球灌满了水,以为它不再脆弱,可还是经不得尖锐的刺碰。   祝夏一时间有些茫然,直到邵奎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拉开,他正打着饱嗝,一出门看到门口的祝夏,很是意外。   但也不耽误他眯着眼睛打招呼,“嫂子?”   祝夏顺势抬头,看到他鼻梁上没了眼镜,问了句:“你不近视啊?”   邵奎相当自豪地戳了下眼睛,“是啊,两只都是五点三。”   祝夏:“……那你戴眼镜?”   “好看啊。”   “……”   行,这个理由确实很有价值。   “嫂子有事吗?”邵奎从小到大哪哪不行,就是眼力见行。   “有一点点。”都到门口了,就算内心犹豫徘徊,祝夏还是想弄明白。   不然她一定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那行,进来聊。”邵奎说。   -   两个前后脚进办公室,邵奎特意把门关上,给祝夏又是找椅子又是倒水,当领导伺候。   祝夏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你太夸张了。”   邵奎不以为然,“有吗?还行吧。我这是尊重我们傅总。”   毕竟刚刚从人家那套了五位数。   祝夏心里藏着事,开玩笑也心不在焉的,她笑笑,忽然压低了声音,两只手下意识摁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问:“我问你个专业问题哦。”   邵奎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有些紧张,只好配合着她也微微伸近了脖子,把耳朵送过去。   他声音压得更低,“你说。”   两个人头对着头,仿佛在聊什么机密要事,更像是两个偷偷藏一起讲闲言碎语的幼儿园小朋友。   “就是啊……我有一个朋友哦,不是我,是我有一个朋友……”祝夏欲盖弥彰,眼珠子转来转去,心虚的要死,“他每次喝完酒,都断片啊,这算病吗——”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祝夏和邵奎都没反应过来,两个人皆是一愣,然后就听到赵书语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们俩是在偷情吗?”   “好玩不过嫂子?”   祝夏:“……”   邵奎:“……”   祝夏:“…………”   脸憋得通红,最后一掌盖在桌子上,扭头,“赵!书!语!”   赵书语“在在在在在”了好几声,一蹦一跳地进屋,反手关上门,然后靠在门上,很是认真地说:“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傅总的。”   然后看向邵奎,“邵医生,你知道傅总吗?你没有他有钱吧?虽然我们夏夏和傅总确实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是离了婚也是能分一笔的,你该不会是觊觎我们夏夏的离婚财产吧?”   祝夏:“…………闭嘴吧,谢谢您了。”   邵华生发现了盲点,“你和傅总还没发生实质性……嗯?傅总不行啊?”   祝夏:“…………”   完了。   解释不清了。   “那你刚刚说的断片是谁?你自己吗?无中生友?我的朋友就是我系列?”邵华生继续推理,边推理边震惊,“难道是你们酒后那个啥,然后发现傅总那个啥,然后为了给傅总留面子,你准备说你断片了?”   祝夏:“………………”   慢吞吞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再缓缓吐出来。   最后面无表情看向邵奎,开始“啪啪啪”地鼓掌。   邵奎不好意思了,“别别别,不至于不至于,很好分析的。”   祝夏继续鼓掌,“邵医生,你真的好尊重傅总哦。”   邵奎直觉哪里不太对劲,“额……”   门口的赵书语晃了晃手机,笑得眉眼灿烂,“我都录下来的。”   邵奎顿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祝夏没时间听他们闹,扭头看向赵书语,“你来干嘛?”   赵书语理直气壮,“替傅总捉/奸啊。”   “别闹了……”祝夏无语。   赵书语嘻嘻一笑,“没啥,就是上厕所,顺便转转。”   “一条腿也能转?”邵奎出口讽刺,“你怎么不上天?”   赵书语微微一笑,邵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看到对方唤小狗一般朝他招手,“来来来,十分有医德的邵医生,我累了,请把我公主抱回去。”   邵奎看向祝夏求助,祝夏茫然抬头,假意左看右看,就是不与邵奎对视。   邵奎把柄被人捏在手机里,只能忍着怨气上前,“抱什么抱,男女授受不亲!”   赵书语:“不行,公主必须公主抱!”   邵奎不想刚从傅总那套了五位数扭头就拿钱给自己买棺材,只能悉听尊便,把赵公主抱回去。   期间赵公主还咂巴砸吧嘴说自己在邵医生身上闻到了奶茶的味道,她也想喝。   邵医生二话没说给她叫了外卖。   瞎折腾一阵,终于回到办公室。   祝夏还在等他,邵奎无心开玩笑了,只能如实说:“断片不是病,谁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就是喝大了而已。你让你朋友少喝点呗。”   哦。   那就是折腾了一出子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呗。   祝夏伤心到不行。   邵奎有些好奇,没忍住问:“很严重吗?”   严重吗?   祝夏思考了一下,“应该算严重吧,第二天看上去一点都不记得的了诶。”   “那你让他少喝点啊。”邵奎说。   那我不是不在现场吗。   我如果在肯定拦着啊!   但是现在说这些没用,祝夏也不想说,只能敷衍的嗯嗯啊啊回应两句,然后说自己差不多要回公司了。   -   祝夏走后,邵奎想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而且他想不通为什么傅总和祝夏结婚那么久还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上次祝夏吃撑了来医院,傅承限表情看上去很担心啊。   根据这点细节,再加上他和傅总多年的兄弟情,邵奎决定坦白从宽,主动找上傅总,把今天的闹剧从头到尾说了个遍。   对方非常冷漠地回了他一个问号。   邵奎才是满头问号,“您有事吗?后院起火了看到了吗!”   傅承限又回了个句号表示知道了。   邵奎无语,感觉他就是一个为皇帝着急的太监,“傅总,嫂子喝酒断片啊?”   傅皇帝这次回话了,“什么意思?”   邵太监噼里啪啦又把断片的事情讲清楚,然后换来傅皇帝一串省略号。   邵太监心很累:“……”   傅皇帝:“我临时出差一周,回来再说。”   邵奎这个时候也get了刚刚祝夏给他鼓掌的心态,他隔空给傅承限鼓掌一波,说:“好的。您忙着。下次结婚记得告诉我一声哈。”   -   傅承限收到邵奎这条信息的时候已经登机了,空姐第三次提醒他关手机的时候,傅承限礼貌说声“好”,然后给祝夏发了条微信。   祝夏没能及时收到,因为在忙着开会。   下午她交接各种工作,敏锐地发现祝氏的大部分人力财力都集中分部在公关部,她刚来祝氏第一天,发现了问题也不好问别人,只能自己摸索。   开会期间各个与设计部直接交接的部门主管咄咄逼人,态度十分强硬。   这背后如果没人指使,祝夏是万万不相信的。   她应付了一个下午,等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差点站不住脚。   小助理把祝总监一下午的心血都看在眼里,不由自主觉得她年纪轻轻坐上总监的位置是理所应当的。   这会儿祝夏仰躺在办公室,小助理前前后后地送温水送水果,甚至询问她要不要吃点下午茶。   祝夏笑笑说不用,她难得闲下来,招呼小助理坐在一旁。   小助理拘谨地不敢坐,站在一旁。   祝夏托着脸,“你害怕我吗?”   小助理摇摇头,“但是我有点怕你的身份。”   祝夏点点头,表示理解,“下级怕上级,很正常。”   小助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但又不敢把眼神挪开,生怕总监觉得自己不尊重她。   祝夏能看的出这个小助理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刚毕业的大学生,在校也没个什么职位,估计平时时间都耗费在学习上了。   但是该避讳的还是会避讳,祝夏放松一般跟她随便聊两句,然后瞥到外面有人在吃甜点,她舔了舔唇,朝小助理眨眼,“去楼下星巴克随便给我买点吃的吧,记得多买点,给大家都分一些。”   小助理重重点头,踩着愉快的小步子跑了。   办公室重归静宁,无声的压力盖在祝夏头顶。   她随意扭了扭胳膊脖子,使得身子不太僵硬才有闲空摸手机。   这才看到傅承限发来的消息。   [我临时去法国出差一周]   [喝酒的事情等我回来给你解释]   祝夏注意力都在第一条上,她看了眼桌子上摆着的日历,掐算时间。   一周。   刚好把七夕情人节过去。   新婚当晚傅总出差。   如今婚后第一个情人节傅总还是出差。   您这么热爱工作还结什么婚啊!   新时代AI机器满足不了您是吗!   祝夏气的一个字也不想回复,最后气不过又把对方拉进了黑名单,等晚上下班坐进车子发呆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太冲动,磨磨唧唧又把对方拉回来。   她自己来来回回折腾一通,人家傅总连飞机都没下呢。   想想顿时更气了。   最后把手机关机,一踩油门冲去了酒吧。   酒吧还是熟悉的酒吧,但是没遇到熟悉的人。   祝夏残存理智,知道现在不是借酒消愁的时候,万一因为酒在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她肯定能后悔到跳河。   晚上夜生活正式开始的时候,祝夏退了场,她踩着高跟鞋晃晃悠悠往停车场走,因为停车场光线太暗不小心撞到了人。   她第一反应是道歉,对方惊讶,“祝夏?”   祝夏一抬头,看到来人是袁艾宜。   袁艾宜穿得很隐私,一身黑色休闲服,头上还戴着帽子。   她上上下下瞧祝夏,“喝酒了?”   祝夏张着嘴打了个酒嗝。   袁艾宜惊呆。   不是说傅承限娶了个温婉居家的老婆吗?现在这是……嗯嗯嗯?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崩人设崩到情敌面前,造孽啊!   我知道最近事业篇有点无聊哈。   我也尽量写得不那么无聊。   为了让这篇赶紧过去,我努力加更,不准嫌弃我!!   20个红包! 第47章   祝夏开门下车, 晃晃悠悠往家里走,把身后的人和车都忘得一干二净。   袁艾宜看着在前面踉跄的小姑娘,气地失笑, 她拔了车钥匙追上去, 长胳膊一捞把祝夏捞进自己怀里。   祝夏本来就站不太稳, 现在有了支撑力立刻黏上去,“头好疼啊”, 她抓住袁艾宜, 反复质问:“我会断片吗我会断片么我会断片吗?”   袁艾宜被吵的耳朵疼, 她天生身高腿长手也大, 一只手恨不得有祝夏两只手大。   祝夏神志不清地揪她的领子, 袁艾宜无语地把对方两只手从自己领口扯下来,“你老公呢?”   “我老公?我老公?我老公?!”一声比一声大, 一声比一声怨气足。   看着祝夏那圆眸怒瞪,脸上还沾着醉醺醺的酒意,袁艾宜实在是没忍住,明显幸灾乐祸地打趣, “哟,守活寡了是吧?”   祝夏被戳了痛脚,眼睛顿时红了。   袁艾宜没想到这人那么不经逗,“诶诶诶”了好几声, 正要道歉,就见对方忽然逼近自己,袁艾宜喉间忽然收声, 下一秒就见祝夏脸怼过来,“呸!”   袁艾宜:“…………”   “你才守活寡!”祝夏气不过,对着袁艾宜的脸连呸了好几下,呸完用力把对方一推,自己努力踩直线往电梯口走。   袁艾宜在原地愣了好久才不可置信地一抹脸,骂了句:“操!”   这是什么温婉居家?这是疯子吧?   袁艾宜从小到大见过各种心机婊绿茶婊白莲婊,模特圈里那么多女人,百花齐放,什么婊没有?   操?还真是没有见过那么直接的流氓婊!   这他妈的,长那么大真的没有挨过打吗?   “祝夏!”袁艾宜转身追上去。   祝夏一看袁艾宜追了过来,拔腿就跑,结果因为穿的高跟鞋,踉踉跄跄差点摔了。   第一时间扶住旁边的墙壁,手里的包挂在了墙壁上,祝夏手忙脚乱往外拽,连拽好几下也没拽出来。   身后的袁艾宜腿长脚长,很快追上来,祝夏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猛兽追击的恐惧感,她吓的直掉眼泪,最后把包拽下来,使劲往袁艾宜怀里一砸,扭着身子跑进了电梯。   袁艾宜感觉自己太阳穴都在突突,她捏紧了怀里的包,两步跟上去,在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秒,抬脚卡进去。   电梯门感应到阻拦,瞬间往两边开。   祝夏宛若被猛兽追上的小兔子,一步一步往角落里退,直到退到无处可退……   袁艾宜勾唇笑了,“跑啊!还跑!”   祝夏眼睛一睁,下一秒,张嘴,“哇”一声哭了。   袁艾宜:“…………我日。服。”   “哇呜呜呜,你是流氓吗!”祝夏一边哭一边往角落里蹲,“你为什么要追我!你喜欢傅承限就去追他啊!关我什么事啊!哇呜呜呜!”   袁艾宜问号,“傅承限不是你老公吗?我去追他你就那么放心?”   祝夏点头如捣蒜,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去吧去吧,嗝,去追吧,别追我了。”   袁艾宜不想和酒鬼计较了,她转身把电梯门关上,居高临下踢了踢祝夏的脚,“你家几楼。”   祝夏一把捂住嘴,坚决不说。   袁艾宜点点头,“不说是吧。”   祝夏疯狂点头。   “好。”袁艾宜作势打电话,“那我直接问你老公。”   祝夏眼睛一睁,下一秒立刻把门牌号报了出来。   袁艾宜心满意足地俯身拍拍她的小脑袋,“乖。”   祝夏这次哭得更大声了。   好不容易才出电梯,袁艾宜用同样一招哄骗祝夏老老实实去开密码门,祝夏进屋以后往沙发上一团,拒绝任何合作。   不说话不喝水不接客。   袁艾宜无所谓,也不在乎,她随便在一楼转了转,“这就是你们的婚房?有够无趣的。”   祝夏皱着眉怼回去,“你才无趣!你全家都无趣!”   袁艾宜一脸冷漠看过去,祝夏梗着脖子与她对视,坚决不认输。   袁艾宜忽然觉得有点好玩,她坐过去,朝祝夏一抬下巴,“喂,傅承限不像是会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人啊。”   祝夏闻声眉头拧得更深,然后一字一句强调,“我们结婚了!”   她不正面回答问题,便验证了袁艾宜的想法,“你骗婚。”   果不其然下一秒祝夏跳了起来,她叉腰,“我没有!”   “你有。”袁艾宜掏出手机,调出录像模式,手机怼着祝夏的脸,“来,没有的话,告诉你老公。”   祝夏以为是视频电话,想也没想就一个猛虎落地扑了过去。   袁艾宜防不胜防,手机被祝夏扔出几米外,隔着遥远的距离,袁艾宜看到自己四分五裂的屏幕,“…………祝!夏!”   祝夏伸手拿抱枕往袁艾宜脸上捂。   卧槽!醉鬼谋杀能判刑吗!   袁艾宜一脚把身上的人踹走,祝夏一屁股摔在地上,摔疼了,嘴巴一咧就要哭,袁艾宜真的疯了,她“啊啊啊啊”了好几声,“操操操!我不管了不管了!”   说完下了沙发捡起手机摔门而去。   摔门声因为过响足足过了好几秒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坐在地上的祝夏捂着脸抖着肩膀,抽搐了好一会儿肩膀越抖越烈,最后忍不住了大笑出声,甚至拿拳捶地面。   好不容易缓过来,祝夏才一抹眼泪长长吁了口气,然后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边从地上爬起来。   小姑娘脸上虽然还是很红,但是眼睛里哪有半分醉意,她往二楼走的时候,眼睛瞥了眼刚刚被摔过的大门,嘴角一勾,“哼”一声,“玩不死你!”   -   就算没喝醉,头昏脑涨也是避免不了的,祝夏洗了澡,头疼得更厉害,手机都忘记开机。   从浴室出来,祝夏在床沿边坐着发呆,最后眼睛困的快要睁不开,她回头看了眼自己铺得整整齐齐的床,转身去了隔壁傅承限的房间。   相当不客气地把门打开,拖鞋一蹬,手脚并用爬到床上,然后把被子甩得乱七八糟。   看着和平时截然相反的床铺,祝夏心情舒畅极了。   她“啊”一声躺在床上呈大字状,左滚一圈右滚一圈,枕头夹在双腿之间,想起之前傅承限酒后的状态,忍不住感慨一声:啊!酒精真是一个能够解放天性的好东西。   感慨完以后蒙头进入梦乡。   -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傅承限房间里的闹钟早上六点准时开叫,祝夏脸还在被窝里,白净如藕的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摸了半天没摸到闹钟,烦躁地把脸探出来。   眼睛睁一只闭一只,等顺利摸到闹钟关上,她自己也清醒了一大半。   打着哈欠坐起来,入目是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祝夏茫然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这是傅承限的房间。   妈的,喝酒果然误事。   幸亏傅承限出差去了。   清醒以后祝夏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确定自己没有在人家床上留下什么奇奇怪怪的头发痕迹,才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   洗漱期间把手机开机,无数短信微信轰炸而来,祝夏加快动作,早饭都没吃,抓着手机往公司跑。   路上接到了傅承限的电话。   大概是昨晚在人家床上滚了几圈,祝夏现在听到傅承限的声音哪哪都不舒服。   心虚到不行。   “吃早饭了吗。”傅承限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关门声,然后是窸窸窣窣一阵细碎的声音。   有点像脱衣服的声音。   祝夏本来很气对方一言不合就出差的行为,但是又想到自己昨晚的那些迷惑行为,也不敢和对方置气了,只是淡淡应一句:“起晚了,没吃。”   傅承限顿了下,“昨晚睡得很迟?”   祝夏又淡淡“嗯”一声。   她情绪不高,傅承限能直接感受到,两个人彼此都沉默,良久傅承限才轻轻叹了口气。   他脱了外套,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坐在床沿边,抬手松开领口领带,两肩微松。   床前的台灯光线斜落在男人立体的脸庞,他微低着眼睫,启唇喊了声祝夏的名字。   “祝夏。”   恰逢红灯,祝夏踩下刹车,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眉眼低垂,又“嗯”了一声。   “你怎么没回我微信啊?”傅承限好声好气,“是不是工作很累?”   距离那条微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他等了那么久没等到回复,一句质问没有,反而声色轻柔地替她找补借口。   祝夏心里忽然翻涌出一股莫名的委屈来,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低下头,眼周迅速红了一圈。   傅承限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又轻轻问:“怎么了?”   祝夏倔强地说:“没事。”   傅承限沉默了。   祝夏也跟着沉默。   绿灯亮起,祝夏本该把电话挂掉,但听着耳边的呼吸声,她有些舍不得,于是便安安静静开车,手机就放在耳边。   “在开车?”傅承限再次主动开口。   祝夏低低“嗯”,傅承限叹了口气,“那先挂了?”   祝夏抿着唇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傅承限大概了解了祝夏的想法,他笑笑,“那我不挂,你全心开车。”   祝夏攥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指骨泛出浅浅白色,她目视前方,看着川流不息的城市被早上第一缕阳光笼罩。   夏天的风像棉,存在感不强,却让人难以忽略。   耳边男人浅浅呼吸和风揉在一起钻进耳廓,让人不由自主软了身子骨。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都不出声,一直到祝夏抵达公司,她推开车门下车,傅承限听到车门声,“到了?”   祝夏还是“嗯”。   傅承限失笑,“祝夏,你是在跟我闹脾气吗?”   祝夏莫名羞耻的耳朵发红,她噘嘴,幼稚地不肯承认自己幼稚的行为。   “才没有。”   “没有吗?”傅承限反问。   祝夏从喉间哼出一个短暂的音节。   “没关系。”傅承限说,“是我的荣幸。”   祝夏耳朵更红,脚都软掉了,她眼睛睁了睁,不可置信喊:“傅承限!”   傅承限低笑地“嗯?”了一声。   祝夏嗓音娇,“你干嘛!”   “你不是生气了吗?”傅承限声音更低很沉,咬字却很清晰,“我在哄你。”   “没听出来吗?”   祝夏快速反驳,“没有。”   “那好吧。”傅承限说,“那我再努力一下。”   祝夏唇角上扬,“怎么努力?”   “你到办公室了吗?”傅承限问。   祝夏说:“还没有。”   有了傅承限的提示,祝夏第一次那么着急地往办公室走,路过部门,员工纷纷拿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   祝夏耳根子发热,躲闪着他们的目光,一头扎进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门,愣了。   办公室的桌子上摆着一大束玫瑰,桌子一角放着外卖。   祝夏认得那包装袋,是她最喜欢吃的那家早餐店。   不送外卖的。   心窝里温柔泛滥,祝夏轻轻靠近,仿佛不愿意打破这跨越万里小心翼翼送来的浪漫一般,“你买的吗?”   “不是啊。”傅承限说。   “嗯?”祝夏不解。   “家里财政大权不是在你手里吗?”傅承限说,“是你买的。”   祝夏没忍住“哼笑”一声,哼自己的没出息,笑对方的小把戏。   “傅总,你怎么会那么多啊?”祝夏故意问,“你是偷偷报了什么补习班吗?”   “那倒没有。”傅承限一本正经,“主要是你一生气,我就无师自通了。”   呸。   油嘴滑舌。   祝夏心里吐槽,脸上却全是笑。   正巧门外传来敲门声,祝夏回头,看到是小助理。   小助理看到桌子上的玫瑰花,“哇”了一声,“总监,是你爱人送给你的吗?”   她声音不小,对面的傅承限也听得清清楚楚。   祝夏不好意思回答,含糊不清地企图揭过去。   然而傅承限却不愿意轻易放过她,“你怎么不回答?”   “关你什么事!”祝夏脸红,“我要上班了,挂了!”   傅承限低低笑,“嗯,是该好好上班,好好挣钱。”   “挣那么多钱做什么?”祝夏反问。   “养我啊。”傅承限理直气壮。   祝夏对这男人今天的所言所于简直无语,她忍不住吐槽,“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没有。”傅承限这次说得认真,“只是忽然觉得,你很重要。”   祝夏沉默了,一颗心“砰砰砰”乱跳,想要说话,喉结却像被人卡紧,她紧张的拿手指抠桌子一角。   静静听对方继续说:“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问题,如果我选择在电话里匆匆和你解释,会显得我很不尊重你。”   “所以你等一等好不好?”   “等我回去。嗯?”   祝夏把桌角抠得更厉害,良久才声音很小地“嗯”一声。   挂电话前,祝夏听到傅承限说:“祝夏,我很想你。”   “这句不是哄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祝夏,有被笑到。   谢谢傅总,有被酸到。   0点前有二更。   20个红包哈~ 第48章   祝夏情场得意, 职场便不太如意。   这天上午还没过一半,小助理便捏着手机探进来,“总监, 你上热搜啦。”   祝夏一愣, “我?”   小助理点头如捣蒜, “和袁艾宜一起上哒。”   祝夏一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估计是昨晚被拍了。   她立刻掏出手机登微博,发现自己的个人微博早就被营销号挂出来了。   热搜也不是什么猎奇的热搜, 拍照的人显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拍, 放出来的照片和动图都很模糊, 只有偶尔几张在灯光下才清清楚楚露出了脸。   袁艾宜裹得严实, 但架不住祝夏脸露得全, 网友不是瞎子,单看身形就能知道另一个人是袁艾宜。   但是——   [问号]   [他们不是情敌吗???]   [我傻了, 有人出来解释一下吗?]   [不是,刚刚营销号又放了一波,袁某送祝某回家?]   [哈?百合啊???]   [卧槽!!@傅承限全国后援会,你家房子又建起来了!!]   [我的妈, 傅总这是被骗婚了??]   [姐妹花双双联手骗财又骗色!妈的我为什么没有这种姐妹!!]   [刚刚一脚把我姐妹从床上踹了下去,想了想,又踹了下我男朋友]   [楼上三人一张床啊???]   祝夏:“………………”   好大一个瓜,吃的她好撑。   甚至没来得及消化, 手机横屏便弹出赵书语发来的消息。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笑死我了,傅绿帽子一顶又一顶,你是背着我偷偷去加工帽子了吗?]   祝夏翻了个白眼, 手指动得飞快,给对方发过去一个大大的滚字。   赵书语继续笑,[我不行了,傅总真的好惨哈哈哈哈]   几乎是同一秒钟,傅承限发来一个问号。   祝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企图岔开话题,[你怎么还没睡?]   傅承限:[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   祝夏舔狗上身,[哇,好辛苦]   傅承限:[嗯,然后就被告知我被骗婚了。]   祝夏:[……]   傅承限:[嗯?]   别嗯了,腿麻了。   祝夏从旁边的甜点盒里捏出蛋糕上的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囫囵吞枣咬下才动动指尖回:[这个事吧……一言难尽]   傅承限油盐不进,[嗯,没关系,我可以不睡。]   他又回:[你比较重要。]   横跨几千公里,隔着一个屏幕,单凭几个汉字,祝夏都能被对方撩得脸红心跳起来。   再想想人家傅总才不过刚开窍一天,功力便如此强,祝夏不得不说一句瑞思拜。   但好在最后傅承限也没真的为难她非让她一字一句解释,只是问她有没有受伤,袁艾宜有没有为难她。   祝夏想起昨晚袁艾宜被她折腾的快要发疯的画面,没忍住笑出声。   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助理看到祝总监不怒反笑,一时间挠着头有些担忧。   他们总监不会气傻了吧?   -   热搜的事情很快便被袁艾宜团队处理了,毕竟祝夏不是圈里人,没办法像对方一样发解释发公告,甚至声色严厉地警告营销号不准编排不实新闻,否则律师函警告。   但是她已经掺和进来,想要全身而退也不可能。   尤其是她微博评论区忽然涌进来一大群好奇的网友。   其中不乏傅承限的女友粉。   不过大概是因为傅承限不是娱乐圈的人,更不靠这些女友粉挣钱,所以相比较娱乐圈艺人的粉丝,他们清醒得很。   祝夏随便翻翻评论区,发现赵书语比她还好奇,直接打电话,一边念一边评价。   仿佛在说书。   “提前来给嫂子拜个年,混个脸熟。”赵书语评价,“这也太早了吧妹妹。”   “啊啊啊啊啊祝福cp大旗摇起来!”赵书语“咦”了一声,“好的,谢谢,我接受这个cp名了。”   祝夏忍不住了,“有你什么事?”   “有啊,你万一和傅总分手了,扭头投入邵医生的怀抱,我就问问这位粉丝能不能给我和傅总取个cp名。”赵书语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邵奎的咆哮声:“自己作死别拉着我!”   赵书语反驳:“吼什么吼!你的医德呢!”   邵奎气,“就你?你也配得到我的医德?你吃屎去吧!”   赵书语估计是拿什么东西砸了邵奎,邵奎惊喊,“赵书语!你他妈的破了老子的相,老子非赖你家不走了!”   赵书语嗓门更高,“那我不如去吃屎!”   邵奎冷笑,“你去啊你去啊你去啊!”   赵书语:“……妈的,大意了。”   “……”祝夏更无语,她甚觉自己此时此刻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车底。   于是默默挂了电话,不再听这对冤家斗嘴。   小助理也差不多听到了赵书语和邵奎的对话,看到祝夏挂断电话,很是尴尬地笑笑,“总监,你朋友好有趣哦呵呵。”   祝夏反问:“哪里有趣?”   小助理说不出话。   祝夏一摆手放过她,扭头继续看微博,发现热搜不知何时挂上了傅承限的名字。   这才短短一会儿功夫,这么快就把男主角也供上了热搜?   不都说热搜很贵吗?   怎么到她这里仿佛不要钱似的。   祝夏一脸懵地点击热搜话题,然后发现,哦,不是网友把男主角供出来的,是男主角自己跳了出来。   点进去,看到傅承限发了一条微博。   也是唯一一条。   账号是刚刚注册的,仿佛是专门为了这件事而注册的。   [@傅承限:感谢照顾我太太,感谢大家关心,我们尚好。]   评论区一片土拨鼠尖叫。   祝夏并不知道这短短两三句话有什么可尖叫的。   但是为了向世人证明他们关系确实尚好,祝夏翘着嘴角,心很甘情很愿地转发傅承限第一条微博,并说:[感谢,晚安]   下一秒,微信收到傅承限的最后一条消息。   [晚安]   祝夏捧着手机,笑得比桌子上那捧玫瑰还要灿烂。   紧接着微博提示:袁艾宜关注了您的微博。   祝夏笑容一僵。   微博再次提示:袁艾宜评论了您的微博。   祝夏:“…………”   这位姐姐不会是为了报复她昨天的行为评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战战兢兢点进评论区,然后发现袁艾宜给她评论的是:[三年抱俩,冲鸭!]   楼中楼再次一片鸡叫。   [啊啊啊啊啊!!女神合影!]   [嘤嘤嘤我哭了,这是什么友善的情节]   [为什么就这几个字,我看出了女神的心酸]   [夏意爱园cp有人磕吗?]   祝夏嘴角抽搐,截图发给赵书语,并说:[你不是要开工作室吗?快去评论区签人啊!有这脑洞不写电视剧血亏!]   赵书语问:[你说我和邵狗谁才该吃屎?]   祝夏:“……”   吃点专治精神病的药吧谢谢!   -   自从傅承限无师自通,祝夏一日三餐就被承包了。祝夏调侃他不如改名叫傅师傅算了,对方好脾气地说“你叫什么都行”,他这样说反而弄的祝夏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很不正经一样。   有了傅承限的跨国照顾,祝夏每天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全身心投入在工作上。   一天二十四小时,祝夏几乎花了一半的时间在公司里。三天不到,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设计部新来的总监很是认真工作,近乎废寝忘食。   祝夏从小助理口中听到这些传言也不当回事,笑笑让小助理不要人云亦云,她不过是肩上担的责任重,理应如此。   小助理最大的工作内容就是配合祝夏,接触得亲密,便知道祝夏不仅优秀,性格也好。   还有一个十分相爱的爱人。   年纪轻轻,过着很多人都羡慕的理想生活。   这天上午开完会,祝夏走出会议室,问旁边的小助理,“午饭定了吗?”   小助理到底是年轻,什么情绪都藏不住,听到午饭立刻嘴馋地舔唇,“已经送到啦。”   祝夏了然,偏头调侃,“你定的吗?”   小助理挠挠头,“不是哇,是您爱人定的。”   祝夏被她逗笑,让她拿走一份,自己进办公室吃饭。   吃饭的时候傅承限打来视频电话,祝夏看到对方背景环境是酒店,大概只开了台灯,光线很暗,显得男人鼻梁侧影明显,五官更加立体。   祝夏和人视频吃饭三心二意,傅承限看地皱眉,“好好吃饭。”   “知道啦。”祝夏埋怨,“你好啰嗦哦傅总。”   傅承限只是笑,他看着视频里小姑娘在一圈白炽灯下脸照的如凝玉一般,眼下淡淡的青色格外明显,“工作很累?”   “还行其实。”祝夏实话实说,“但是刚接手,有很多东西要了解。”   尤其是公关部和运营部那边,非常难攻克。   好在最近祝天南出国办事,股东大会推迟,给了祝夏攻克时间。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祝夏知道傅承限那边很晚了,她忙他也不会闲到哪里去,于是便催促他赶紧去休息,自己也主动挂了电话。   她刚挂断电话,小助理就风风火火冲进了门,嘴角还沾着一颗米粒。   祝夏看她毛毛躁躁,以为有什么事,自己饭也吃不下去了,“怎么了?”   小助理抬手抹了把嘴角,“总监,我发现一个匿名论坛。”   “里面有很多祝氏的负面新闻。”   -   论坛确实是个匿名的,而且疑似是一个新开发的app,各种功能并不齐全,甚至连基本的实名都不需要。   仿佛就是一个完全匿名的app。   现在网络发达,市面上百分之九十八的软件都需要实名,纵观如此,依然挡不住有些用户在网上带节奏。   更何况这边是一个完全不需要实名的。   状况可想而知有多糟糕。   祝夏第一反应是让小助理不要声张,尤其是公关和运营部,必须闭嘴。   小助理虽然不解,但相信总监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毕竟她已经得知总监其实是祝氏的千金,这公司是她家的,她还能害了自家公司不成。   于是小助理嘴上答应的好,行为也配合如一,坚决不把此事往外透露一分。   论坛的事情祝夏不方便在公司看,回家以后把手机丢到一边,认真仔细地看。   甚至注册了一个账号,混迹其中。   如小助理所言,这个论坛大部分发表的都是对祝氏相当不利的言论。   里面似乎都是设计圈的人,但大多都是没什么话语权的新人。   有些甚至还没毕业。   更多的是业余,却极其有天赋的人。   而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经济能力不行,社会地位不行。   祝夏花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把论坛里有关祝氏的帖子几乎看了个遍,总结得出:祝氏设计很多都是抄袭和外包,抄袭以后对方如果试图闹大,要么拿钱砸,要么反咬逼人退圈。至于外包,找的全是不懂法的大学生和新人,明明是靠才华吃饭,却被祝氏当廉价劳动力糊弄。   抄袭借鉴在原创圈并不少见,但是那么明目张胆却又丝毫风声不露的,几乎没有。   至此,祝夏终于明白祝氏的力量为什么都集中在运营部和公关部了。   运营部主推影响力,公关部主阻阻碍力。   里外应和,便把这些事情压得干干净净。   他们倒是干净了,却让无数本应大放异彩的作品压在了无尽黑暗里。   祝夏看到不少小姑娘伤心得肝肠寸断又无处发泄只能在匿名论坛絮絮叨叨,作为同样把作品视为心肝的同行前辈,实在是愤怒又同情。   晚上睡觉的时候,祝夏因为这些事辗转反侧睡不着,最后干脆爬起来,匿名发了个帖子。   -   接二连三推迟的股东大会终于姗姗来迟,祝夏作为新任股东自然也会出席。   现场其他股东看到祝夏,纷纷阿谀奉承表示祝总女儿年少有为,以后定不会比那些男生差。   还顺道把家里的祝惟季夸了一通,期待日后龙凤联手把祝氏推向国际。   祝夏听在耳朵里,不往心里去,只是坐在角落默默把每一个股东都记在心里。   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背景,以及他们对祝氏到底有几分诚心。   散会的时候,股东们纷纷退场,卢眉珍倒是不着急的样子,甚至拿笑脸应对祝夏。   她笑祝夏也笑,但是不主动上前说些什么。   卢眉珍脸笑僵了,终于主动抬脚走过来。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最是有鬼最是心虚,也最是会主动。   卢眉珍主动了第一步,祝夏也不拿乔,给她一个安稳的台阶下,“卢总。”   在公司,她客客气气,绝不拿别的关系抬高自己。   卢眉珍和祝天南不一样,祝天南是祝夏的亲生父亲,骨子里的亲密血缘在,尤其是祝天南老了,家里那个臭小子还小,他自然得为祝氏想退路。   但是在卢眉珍这里,祝夏绝不是那个最好的退路。   她笑看着祝夏,闲谈一般:“工作还顺手吗?听你爸爸说,你在Liberté做得很不错,怎么忽然不做了?”   “在外面做再好,也总要给家里伸把手,爸爸说家里缺设计师,我一个专业出身的,让谁缺也不能让家里缺啊。”祝夏四两拨千斤,把自己进祝氏的全权责任全推给祝天南。   她这话说得挑不出半点毛病,卢眉珍被堵得干净,一时无言。   正巧祝天南过来,祝夏规规矩矩喊,“祝总。”   祝天南其实不计较这些称呼合不合规矩的,但是祝夏能够注意到这点细节,他难免觉得自己请祝夏回来是个正确选择。   甚至当着祝夏的面略带不太满意地瞧了卢眉珍一眼,似乎在说:你瞧瞧你,妇人之仁!   卢眉珍面上强撑微笑,心里尴尬骂祝天南老糊涂。   窝着火回到家,祝惟季把客厅闹得乱七八糟,阿姨在旁边想出声阻止又唯唯诺诺不知该如何开口。   祝天南一回来就看到这幅场景,顿时皱眉:“祝惟季!”   祝惟季吓的直往卢眉珍身后钻,卢眉珍心疼了,埋怨地看向祝天南,“你冲小孩子吼什么吼!”   “还小!多大算大!”祝天南一把扯了领带,“都是你惯的。”他说着往二楼走。   卢眉珍本来就窝着火,这下更气,“什么叫都是我惯的,他不是你儿子?你没惯过?”   祝天南不想跟她吵,他越是不吵,卢眉珍越是觉得心慌,追上去扯他,“你是不是又藏了什么想法?怎么,你女儿现在能给你挣钱了你觉得她好了?你对她不管不顾那么多年,你觉得她还惦记着你的好?”   “我是她爹!”祝天南被踩了痛脚,恼羞成怒,“我怎么就对她不管不顾了,我给她吃给她穿送她出国,还要怎么样?”   “你送她出国!哈!”卢眉珍说,“你当初为什么送她出国我不知道?祝天南你就是心虚!你看她和她妈长得一样你心虚——”   “卢眉珍!”祝天南怒发冲冠,胸口起起伏伏好久才一甩卢眉珍的手,“你少管我!”   卢眉珍气的直接哭出声,冲着祝天南的背影喊:“我不管你!我谁都不管!你的公司你的儿子我统统都不管!看看到最后是谁给你养老送终!”   她哭得不遮不掩,旁边祝惟季害怕,也跟着哭,母子俩一个比一个哭得惨,阿姨在一边说什么也不是,只能默默收拾东西。   卢眉珍哭累了,便把祝惟季交给了阿姨,她抽噎着走去小花园,平复下心情才开始打电话。   “那百分之十八到底在谁手里?”   “你懂什么!现在傅氏那边和祝夏分别都拿了百分之三,如果祝夏真有那个心,傅氏又愿意插手,你觉得那几个唯利是图的老狐狸会跟着我吗!”   “赶紧找,别废话了!还有!别再让你女儿在外面惹事生非了!到时候真惹急了傅氏,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对方看卢眉珍好像真有点急,便打听,“怎么了啊?姐夫跟你吵架了?”   “什么吵架,他要真跟我吵架倒好了。”卢眉珍想起祝夏,看着天边一片乌沉。   起风了。   夏天的雨向来说来就来,狂风掀起脚边的绿植,盆栽差点砸到卢眉珍脚背上。   她后背陡然激起一层不适,不安也被无限放大。   “你让你的人注意点祝夏,她绝对没看上去那么简单。祝天南是她爹,我可不是。”   -   祝夏晚上洗了澡接到祝天南的电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确定来电人确实是祝天南以后,不解接通,“爸?”   祝天南口吻明显不太自然,“嗯,嗯,那个,睡了吗?”   祝夏问号,“没有啊,这不是接你电话了吗。”   “对对对,你瞧瞧,我都老糊涂了。”祝天南似是感慨一般,“老了,老了啊。”   祝夏笑笑,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句:“您不老。”   祝天南又叹了口气,像是忽然间想起来她这个女儿已经结婚了一样,“承限最近在家吗?”   “没,他出差。”   “哦哦,对,忙,应该经常出差的。”祝天南想起下午卢眉珍说的那些话,就像一根刺,直直地扎在他心窝,像拔又拔不出来,咽口气似乎都会牵扯到痛意。   他忍不住自我安慰地提醒,“说起来,当初还给了承限三个点呢,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给他呢。”   祝夏一怔,“你给他三个点?”   “对啊!那可不!”祝天南忍不住骄傲起来,谁说他对祝夏不好,如果不好他肯放手这三个点?   祝夏满脑子都是傅承限手里的三个点,以至于后面祝天南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注意,挂了电话以后,祝夏才湿着头发坐在床沿边思考。   她不想利用傅承限来达成自己某些目的,那如果……合作呢?   傅承限会答应吗?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合作么?好鸭好鸭好鸭!快来找我鸭! 第49章   祝夏比谁都清楚合作的事情要当面谈, 甚至要非常公事公办的谈,但是现在傅承限不在,她只能等着。   等着傅承限回来, 顺便也等着她自己能够调整好心情, 以至于到时候看到傅承限不会太手忙脚乱。   然而还未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祝天南便给祝夏下达了一个新的任务——参加一个品牌举办的宴会。   宴会届时会出现各大品牌的代表人,小到一个助理, 大到一个总裁, 时尚圈里的设计师名流更是多不胜数。   甚至还会有娱乐圈的人出现, 因为他们需要代言人。   这个任务于祝夏而言, 简直是一股姗姗来迟的东风。   小助理是东风的传达者, 自打得了这个消息,就开始为祝夏忙前忙后。   她不停地从市场部和品牌合作部找人沟通借礼服借饰品, 仿佛要把祝夏捯饬成晚宴上最夺目的公主。   祝夏无奈,她身上还穿着OL风的工作服,脚踩十公分的高跟鞋,脚背白皙, 身子微软下来靠在旁边的办公桌,任由长发披在肩头,脸上挂着轻松的笑,看着小助理把刚刚抱过来的一堆礼服放在角落挑挑拣拣, 满脸嫌弃。   “你也要去吗?”祝夏打趣地拿下巴点向一条抹胸超短礼服,“那件比较适合你。”   小助理单单扫了一眼就脑补出了自己穿上去的画面,害羞的脸瞬间全红, 结结巴巴,“总监!你说什么呢!”   祝夏挑眉,看着小姑娘手足无措的样子,乐不可支。   最后小助理没能挑到满意的服装,很是不满地蹲在角落捧脸噘嘴。   祝夏瞥了眼,不以为然,“怎么了?没您喜欢的?要不你现在设计出来一件,连夜加工出来?”   小助理闻声眼睛一亮,猛地从角落站起来一拍大腿,“还真有嘿!”   祝夏被她吓了一跳,“什么还真有?”   “啊啊啊我真的有一件礼服,超级好看!”小助理说着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看祝夏,“哎呀!还真的特别合适您呢!”   祝夏:“……so?”   小助理一打响指,“所以我明天直接赶去您家!”   -   一场大雨也很难给城市留下太深的痕迹,一夜过去,地面湿迹消失,斜阳西沉,远处地平线被染了一层漂亮的金红色,像打翻的颜料,混在一起,幻化成了更加浓墨重彩的画面。   高空之下,楼宇林立,人群如蚁,没有目的地穿梭。   小助理下了班便转公交倒地铁匆匆往家里赶,踩着小板凳从衣柜最顶层顺利拿到礼服以后,头也不回地往出跑。   跑了一半才想起还有个东西忘记拿,又伸着脑袋折返回家里,双膝跪地,撅着屁股从床底下翻了半天,顺利翻到一个小盒子,打开看了眼,心满意足地又合上。   出门前爸妈喊着问她毛毛躁躁干嘛去,小助理一跃而起,哟呵着喊了声:“去拯救世界!”   -   小助理知道总监现在在公司,祝氏好歹也是大公司,旗下饰品众多,模特艺人也签了不少,所以化妆间不比那些传媒公司差。   她抱着一堆东西往摄影部跑,中间路过自家部门,忍不住和在坐的各位同事打招呼。   同事看到她怀里抱着一堆东西,忍不住都过来凑热闹。   “橙橙,这些都是什么啊?”   要不是怀里东西太多,方橙橙都想叉腰了,骄傲的像只花孔雀,“给总监准备的礼服!”   同事们顿时“哇”了一声,“看上去好漂亮哦。”   其中一个同事摸出布料的与众不同,忍不住“咦”了一声,“这个布料怪怪的哦……”   方橙橙神神秘秘地挤眉弄眼,“秘密!我走啦!”   同事们在身后握拳,“奥利给!”   方橙橙闻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又充满了能量,至少可以再跑十公里!   -   祝夏被造型师摁在化妆台前还在盯自己收到的各种邮件,每收到一封,她会粗略地点开挑重点看,然后动动手指回一句:“好的,会胜利的。”   造型师看她忙个不停,忍不住感慨一声:“祝总监真得好辛苦啊。”   祝夏闻声抬眼从镜子里看了眼在她身后忙着给她头发喷定型胶的造型师,笑了笑,“没办法,要恰饭啊。”   造型师看祝夏长着一双笑眼,五官也相当无害,忍不住多说两句:“是您要恰饭还是我们要恰饭呀?”   祝夏听得出对方有意跟自己开玩笑,便轻眨眼皮,俏皮回应,“一起恰饭。”   两个人不约而同都笑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躁动,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越来越近。   “丑死了丑死了!我说了我不想要这件衣服!”   这人声音实在尖锐,祝夏不得不看过去一眼。   这么一看,愣住了。   是陆佳敏。   卢眉珍的亲外甥女。   陆佳敏还没看到祝夏,她平时有事没事都来这里蹭造型蹭礼服,仗着自己的亲姨是股东,作威作福惯了,进门就要占最好的化妆台。   走近了发现那化妆台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直接吼:“这都是谁的东西啊!往哪放呢!”   化妆间里一片寂静,没人开口说话,只有窸窸窣窣的小声音。   就是这时,祝夏懒洋洋地开口,“是我的。”   “你谁啊你——”陆佳敏循声回头,正好和镜子里的祝夏四目对视,她一愣,略有不可置信,“祝夏?”   祝夏没给她任何反应,只是淡淡把目光挪开。   仿佛看她一眼都很浪费时间。   陆佳敏气结,想破口大骂,但想到姨姨和姨夫给她的那些警告,又不得不把所有不满都咽回肚子里去。   不骂人可以,让她和这女人共处一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陆佳敏冷哼一声,转身就往隔壁去。   哪成想刚出化妆间就和一团不明物撞在了一起。   陆佳敏简直爆炸,她尖叫,“什么鬼!你什么玩意儿!”   “哎呀呀对不起对不起!”方橙橙努力把脑袋从礼服盒子一旁探出来,看到对方也是一个打扮穿着贵气的人,心上一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陆佳敏上上下下嫌弃地看了眼,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礼盒,居高临下,“这什么东西?”   方橙橙呆里呆气,也没想着隐瞒,“礼服。”   陆佳敏眼睛一亮,直接让旁边的助理帮她打开,方橙橙立马急了,“诶诶诶,不行啊,这是给总监的,不能随便——”   “总监?哪个总监?”陆佳敏问。   “祝、祝总监的。”方橙橙说。   陆佳敏闻声顿时对这礼服没了兴趣,她鄙夷地一摆手,“什么破烂玩意儿,滚滚滚。”   -   方橙橙回来的时候明显情绪不太高涨,起先祝夏也没注意到,还是下午茶到了以后,她招呼所有人先吃东西再干活时,发现方橙橙一个人在角落抱着礼服盒子发呆。   偶尔抠抠指甲,吸吸小鼻子。   祝夏目光不停地瞟过去,造型师一边让她闭眼为她画眼线一边小声说:“听说是刚刚被陆小姐骂了。”   祝夏皱眉,“哪个陆小姐?”   造型师笑了声,“刚刚那个陆小姐。”   祝夏这才反应过来,嗤笑一声,“还真是陆——小姐呢。”   造型师笑声更甚。   等到眼线结束睁开眼睛,一双本来偏圆的眼睛被轻描淡写改成了细长的轮廓,眼尾飞出一抹黑,矜贵的气质拔高,祝夏满意冲造型师比了个赞,然后才扭头看向方橙橙,“橙子,来!”   方橙橙一抬脑袋,顿时又是笑容满面,她小碎步跑过来,热情洋溢,“怎么啦?”   祝夏“啧”了一声,“笑得真难看。”   方橙橙顿时一愣,以为自己哪做得不好,“总监,我……”   “好了。”祝夏一抬下巴,“看到那上面的蛋糕和冷饮了吗?去吃去喝。”   方橙橙低着头不说话。   祝夏拿脚尖踢了踢她的鞋尖,“怎么了?”   方橙橙还是不说话。   但很快祝夏就发现小姑娘在掉眼泪了。   她不说话也不抬头,甚至一点声音都没出,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啧。怎么还掉金豆豆了啊。”祝夏笑得无可奈何,抽了张纸巾塞进方橙橙手里。   方橙橙本来就委屈,她觉得自己可以默默消化,可是一当别人关心起来,她就忍不住心里胃里酸的冒泡。   眼眶也肿胀难受,好像必须要把那决堤的眼泪释放出来才行。   虽然祝夏总说方橙橙是小姑娘,但其实她们俩年龄相仿,真往上捋,估计学期都是差不多的。   她安抚道:“好啦,哭完吃点东西,晚上陪我一起去参加。”   方橙橙“啊”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她下巴上还沾着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抬头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抹掉才说:“我、我也去吗?”   祝夏轻轻颔首,“得去。”   “给我挡酒。”   其实祝夏也就是随口一说,哪知方橙橙眼睛一瞪,腰杆一挺,“势必义不容辞!”   祝夏扶额,“你到底是从哪来的中二少女啊。”   方橙橙这会儿不哭了,一双小眼睛又弯成了缝,“别人送给你的!”   祝夏不知道这又是什么中二梗,便没问,只让她赶紧去吃点东西。   方橙橙说“好”,转身之前微微一顿,似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轻轻对祝夏说了句:“总监,谢谢你。”   祝夏一挑眉,“不客气,好好工作报答我就行了。”   方橙橙又是一个握拳。   祝夏:“……”   唉。好励志的一个girl啊。   -   晚上赶去宴会的路上像往常一样接到了傅承限的电话,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虽然跨越千里,但傅承限还是有空就会给她打电话。   巧的是他好像每次都能精准地把控到她的休息时间,每次电话打来的时候她不是在休息就是在无聊的路上。   如果这个时候能接到一通来自爱人的电话,心情就会悄无声息愉悦很好。   今天一如既往,对方似乎刚醒,嗓音还带着惺忪的慵懒和微黏。   这些细枝末节的不同是别人察觉不了的。   是她一个人的。   祝夏想着忍不住翘起唇,她偏头看向窗外,描着精致妆容的脸映在窗户上。   那嘴角勾起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嚣张的笑,祝夏笑容更甚,眼角也飞起欢喜,“醒那么早?”   傅承限从喉间“嗯”出一声短暂的音节,他轻轻拿起一个枕头垫在自己腰背后,在黑暗里摸着床头柜上的烟支。   打火机清脆一声响,火苗匆匆燃烧烟草发出稀碎的声音。   祝夏有些不太赞同他这种用烟草来催促意识清醒的做法,“刚醒就抽烟?”   傅承限一顿,眼角敛出一抹似笑非笑,他吐出烟雾,声音更为低沉暗哑,“管我?”   这声音宛若琴弦崩在耳边,祝夏被撩了个猝不及防,心仿佛被一把狠狠捏紧,又仿佛很快松开,然后抛向无边的高空。   她悬着悸动不已的心,耳廓染上不可忽略的红。   她小声嘟囔,“才不管你。”   傅承限低笑出声,祝夏有种被嘲笑的感觉,“有什么好笑的。”   “嗯,不好笑。”   “就是,一点也不好笑。”   ……   旁边方橙橙不小心瞄到这个细节,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一边笑一边还拿手捂住自己的眼。   偏偏又舍不得真地不看,只好露出指缝,悄悄地品味着车厢里渐渐浓烈的甜。   祝夏鼻尖也隐约嗅到了甜得发齁的味道,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被电话那头的人察觉,低笑着问了句“怎么了?”   “好像有一股很甜的味道。”   傅承限闻声眼睛渐渐变得暗起来,他悄无声息把烟雾吞进肺里,房间里弥漫着浓烈尼古丁的味道,他轻声:“是么。”   祝夏又闻了一下,“应该是香水的味道吧,好像还挺好闻的。”   “什么味道?”傅承限呼吸有些沉。   祝夏没意识到对方的细微变化,只是顺着回答:“甜的啊,好像有点水果花的味道。”   “嗯。”男人声音很低,似乎还沾染着浓烈的沙哑质感。   祝夏这才意识到对方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傅承限没说话,只是又轻轻喘了口气。   祝夏追问:“傅承限?”   傅承限从喉间“嗯”了一声,他叫她的名字。   “祝夏。”   “嗯?我在呀。”祝夏说。   小姑娘声音又轻又脆,像夏天的风,绕着人的耳朵转了一圈,然后轻飘飘地钻进耳廓更深的地方。   风融进血液,钻进人的骨髓,然后从每一寸皮肤沁出滚烫。   傅承限握着最为热烈的地方,用力了好几下,才猛地睁开眼睛。   石墨一般漆黑的眼睛宛若沾染了春/水,他两腮紧了又松,良久才说:“嗯。”   你如果真的在,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唉,我脏了。   祝夏: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0点前二更。 第50章   天底下所有的宴会都一样, 独栋小别墅,墅外有小花园小水池。水池里供人观赏的红鲤甩着花瓣一样的尾巴游来游去,水面波澜涟漪, 层层不断。   男人女人皆是正装晚礼服, 每个人都是手执一支高脚玻璃杯, 杯面映出化得精致的脸,眼睛泄露出明晃晃的笑意。   他们推杯换盏, 和水池里的红鲤一般在人群里游刃有余。   祝夏尚未从车里下去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能请来一个不算什么惊奇, 但如果能把这些人全都凑齐, 可想而知主办方的话语权有多重。   司机为祝夏打开车门外,方橙橙穿着简单的吊带一字肩的短裙晚礼服, 小姑娘原本有些毛躁的长发被造型师一刀剪成了齐下巴短发,浓黑色的齐刘海衬的她眼睛又圆又大,乍一看像个洋娃娃。   她伸手想要扶持祝夏,祝夏看她高跟鞋都穿不稳, 笑笑说:“我自己来。”   司机闻声十分有眼力见把手臂抬高,祝夏单手轻轻落在他小臂处。   两个人都是年轻的生面孔,方橙橙更显年龄小,像是跟着姐姐来参加派队的小妹妹。   但是今晚大咖云集, 祝夏不方便像方橙橙一样随心所欲。   与人打仗,能力是一说,气场又是一说。   她今日有意让造型师给她往成熟了打扮, 最近忙于工作本来就瘦了点,以前还沾在两腮的婴儿肥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褪去,尖瘦的下巴拔高了她的成熟气质。   身上是黑色掺了金的鱼尾裙,裙身严丝合缝贴在肌肤上,胸前微挺,腰肢盈盈一握,抬腿间透过浅浅布料能够窥视到笔直的轮廓。   她本人本来就白,今晚穿的黑色,露出的长臂,脖颈,两肩无一处不是更加白皙透亮。   不知第一道目光是谁先投过来,紧接着陆陆续续无数目光传来,祝夏笑意盈盈,坦然自若地将这些尽数揽在眼睛里。   女人沿着长长的主干道往别墅区走,头顶天幕高挂,星光旖旎,有风吹来,掀起她的裙摆,像是风有意和她嬉戏。   直到完全站在灯光之下,光线落在她两肩,一路流向她身上每一处。   众人仔细盯看,意外地发现她身上的服装好像格外特别。   黑暗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走进光影深处,却好像悄悄偷去了天幕一角的星辰粘在了自己身上。   外行人只觉漂亮,内行人一眼便看破其中心机。   “布料里掺了金线罢了。”   角落里一个男人走出来,轻啄一口红酒,舌尖甘意渐浓,他才慢悠悠道:“不错,确实是金线。”   “哟,这不是季总监吗?”有人问,“季总监和她认识?”   “是傅氏的太太吧?”   季秦淮没否认,只是又补了句,“祝氏的千金,祝夏。圈子里新起的设计师,前段时间《赋》特刊就是她主办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看祝夏的眼神迅速转了个变。   “哦?那这金线看来是——”   所有人不约而同了然笑笑。   把祝氏的产品与身上的服饰融合,看来祝氏的转型之路,真的要开始了。   “总监,他们都在看你诶。”方橙橙头一次参加这种聚会,哪怕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拘谨,缝隙之间也忍不住泄露激动和兴奋。   祝夏闻声面上笑容未降,反而更深,“也许是看你啊。”   方橙橙“啊”了一声,大概是脑补了下对面那么多人都在看自己,顿时路都不会走了。   祝夏瞥了眼几乎要同手同脚的她,没忍不住笑出了声。   季秦淮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捕捉到祝夏嘴角一颗浅浅梨涡,莫名的,喉间忽然涌上来一股渴意。   他口干舌燥,一时不察竟匆匆喝掉了一杯酒。   空酒杯放进侍者托盘,有人调侃,“季总今天是来喝酒的啊?”   季秦淮笑笑没说话,他目光依然落在祝夏身上,看着数日不见气场却截然相反的人,忍不住想:他们有多久没见了?   好像自从上次分别,便再也没见过。   也是那一天,他才知道,原来她是傅承限的太太。   也是那一秒,他才知道自己是怎么轻而易举赢了对家把《赋》拿到手的。   当时的他只顾的惊讶,如今却忽然从心底翻出来一股遗憾。   遗憾什么呢?   他看着祝夏走近,对方单手提起裙摆,抬脚跨过一道门槛,走到他面前,“好久不见呀。”   小姑娘眼睛微微一弯,和记忆中留下的画面重叠。   她还是以前那双眼睛。   也是他最喜欢看的那双眼睛。   季秦淮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在遗憾什么,静静与眼前的人对视了好几秒才从轻轻从心底翻出来一声叹息,然后抬手,扬唇,“祝总?”   祝夏笑容更浓,“你就别调侃我了。”   季秦淮也跟着笑,他帮她从旁边拿了一杯香槟,“傅总没来?”   “他出差。”   季秦淮点点头,“这次代表祝氏?”   “嗯。”   “行,有什么需要帮忙记得开口。”季秦淮说。   祝夏一挑眉,“什么忙都可以开口吗?”   季秦淮故意沉思片刻才点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需要我的帮忙。”   他有意强调我字。   祝夏举杯与他轻碰,表示自己清楚他的想法。   需要他季秦淮,可以,需要Liberté就不行咯。   -   主办方挑了个吉利的时刻出来讲话,祝夏对这些内容都不感兴趣,漫不经心地靠在一旁打呵欠,甚至懒洋洋地玩手机。   也不知道傅承限在干嘛。   祝夏微微歪头,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最后录了个现场的小视频发给他。   傅承限回复得还算及时,大概是猜到她不方便接电话,便直接微信询问:[你也去了?]   祝夏靠在墙上回:[对啊,好无聊啊]   [有好东西吃。]   看到这话,祝夏几乎能想象到男人微微低垂的眼睛,想必沾满了拿她当小朋友哄的笑。   祝夏随手丢过去一个表情包,收起手机正准备如傅承限所想找点吃的,忽然余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祝夏一顿,偏头望去,发现是陆佳敏。   陪陆佳敏一起来的是唐家的唐亚诗。   唐亚诗和陆佳敏从学生时代就在一起同流合污,没想到到现在还是臭味相投。   祝夏哼笑一声拿手机随便拍了一张发给这二人的冤家赵书语。   赵书语看到以后用一大串省略号表示极其无语。   祝夏有点想笑,[请发表一下感想赵女士]   赵书语相当粗暴直接,[她们怎么还不死?]   祝夏差点笑岔气。   “什么东西那么好笑?”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祝夏回头,看到居然是袁艾宜。   袁艾宜今天同样盛装打扮,她身材一流气场一流,哪怕裹一层破布也能去走T台。   这会儿身上随便穿了条吊带,看上去普普通通,腰间点缀却是点睛之笔。   这种很特别的设计,祝夏看一眼便知道出自谁手。   “你们Liberté情人节系列产品走情侣系列了?”   袁艾宜点头,“是啊,傅太太一走,傅总怎么可能把那种香饽饽拱手让给对家呢。”   祝夏“嗯”一声,“你说得对。”   袁艾宜无语,“你都不谦虚一点?”   “我谦虚了怕你说我虚伪。”   “好吧,你说得对。”   祝夏耸肩,你看。   袁艾宜又问:“你刚刚笑什么呢?”   “没笑什么。”祝夏想了想,说,“在说别人坏话。”   袁艾宜挑眉,顺着祝夏的目光看过去,摇摇落在唐亚诗和陆佳敏身上。这两个人袁艾宜也认识,但是比起陆佳敏,唐亚诗给她的印象更深。   一个要素质没有素质要能力没有能力要脸面也没有脸面的臭丫头。   袁艾宜冷哼一声,拿酒杯碰了下祝夏的杯子,“一起咯。”   祝夏有些想笑,这算什么?   “只要讨厌同一个人,那我们就是朋友?”   袁艾宜舔了下唇,“你也可以这么说。”   祝夏有点想给她鼓掌。   “干嘛那副表情,这不是女人建立友谊的定律吗?”袁艾宜说。   祝夏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两个人并肩安安静静喝酒,最后还是袁艾宜主动开口,“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嗯?这样?”   祝夏笑着摇头。   她不好奇,因为她不在乎。   袁艾宜几乎对她构不成威胁,她也不会和袁艾宜真的冰释前嫌成为好朋友。   她们只会是利益场的狼群,倘若有共同的利益,那边可以是点头之交,倘若盯上了同一只羊,那就各自为派,建立新的战场。   成年人的世界大多都是如此,没有太激烈的对家,也极少有浪漫的不打不相识。   她们能够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   宴会进行一半,终于有人摁捺不住开始了新的社交,前有小团体,后有新组织,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笑,身前递着蛋糕,身后挡着长刀。   祝夏大致扫了眼自己感兴趣的人,等到这些人得了空,便迅速到其旁边。   祝夏现在身兼两任,一头是祝氏,一头是傅氏。一手是商场,一手是娱乐圈。   没人能经得起这种诱惑。   等第四波人主动找上祝夏的时候,祝夏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橙橙好像消失很久了。   她环视一周没找到熟悉的面孔,忍不住有些不安。   正要转身去找,袁艾宜不知从哪个角落又过来,“找你的小妹妹?”   祝夏点头。   袁艾宜朝一个方向一扬下巴,祝夏看过去,发现方橙橙正和陆佳敏在一起。   陆佳敏盯着方橙橙,面色严肃,嘴巴张张合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唐亚诗在一旁抱着肩膀凑热闹,偶尔朝方橙橙指指点点,甚至动手动脚。   直到陆佳敏说了一句话——   “你能不能有点用!”   祝夏没学过唇语,但她无比确定,陆佳敏说的就是这句话。   一瞬间,祝夏脸色有点难看。   袁艾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十分有眼色地什么也没说。刚好旁边有人找她,她踩着高跟鞋转走。   祝夏目光还在那个角落,犹豫不决要不要上前,忽然季秦淮过去了,几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是季秦淮把方橙橙领走的。   祝夏被这奇怪的剧情走向折腾得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去还是该留。   恰时旁边有人过来示好,祝夏思前想好还是决定信得过季秦淮,然后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工作上。   -   晚上离开前,祝夏去了趟洗手间,她在外面洗手,听到里面两个傻/逼嘻嘻哈哈一点也不遮盖的聊天。   “我真服了,那个方橙橙是傻子吗?”这事唐亚诗的声音。   陆佳敏冷哼一声,“不仅傻,眼睛也瞎着。”   唐亚诗忽然声音压低,“诶,你确定是姨你的?”   “哎呀确定!”陆佳敏不以为然,“都跟你说了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啧啧啧,提前祝贺你早点去祝氏上班呀。”唐亚诗笑。   “上什么破班,老娘要的是股份好吗。”陆佳敏嘴里不干不净,“我才知道我姨夫给了她3个点,有够不要脸的。”   “行了,3个而已,你姨不是说了吗,等这事过去,30个都有。”   陆佳敏被唐亚诗哄得身心舒畅,想起什么忽然问:“诶,你家不也有吗?”   “有啊,放心放心,我们家肯定站你姨那边。”唐亚诗说着骂了句,“呸!上次收到法院传票,他妈的吓死我了。我妈差点要打我。”   “谁不是啊!我爹还要抽我呢。”陆佳敏说,“也不知道祝夏给傅总吹了什么妖风,破烂货,等这边结束,早晚让她滚蛋!”   “行,那我提前恭喜你,祝你顺顺利利睡到你姐夫。”   “滚啊,你恶不恶心。”   “哈哈哈,你有本事别想。”   ……   “哇,好刺激哦。”   祝夏闻声抬头,从镜子里看到袁艾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   祝夏抽出手,随便甩甩水渍,手腕闪着一条彩/金手链,款式很是独特。   这条手链的设计风格和她身上的礼服风格极其统一,虽然有些稚嫩,但却有成年人很难意识到的简约和单纯。   袁艾宜瞥了眼,“好看。”   祝夏点头,“谢谢。”   袁艾宜笑,“成年人遇到这种,不应该说回头送我几条吗?”   祝夏想了想,“有机会吧。”   袁艾宜还是笑,她叫了声祝夏的名字。   “祝夏。”   祝夏看向她。   袁艾宜说:“你不喜欢傅承限啊?”   祝夏一顿,“嗯?”   袁艾宜说:“不像喜欢的样子,如果你不喜欢,能不能提前透露我点消息?我可以等的,比起拱手让给那里面那个,不如给我咯?”   祝夏笑了,“你当傅承限是什么?”   “拱手?让?”祝夏笑意逐渐变冷,“我倒要问问你,真的喜欢他吗?”   袁艾宜脸上笑意顿时一收。   “算了,不重要,我也不想听。”   祝夏转身,“至于傅承限,他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更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他是自己的。”   “不过——”祝夏回眸一笑,“他未来的孩子,确实是我生的。”   -   回去的时候时间不早了,车厢里的窗户都开车,晚风不够清爽,吹的人哪哪都不舒服。   祝夏出声让司机把窗户关了开冷气,旁边方橙橙一直不说话,反而是捏着手机左转右转,看着极其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不说,祝夏也不问。   一路安静,直到把方橙橙送回家,方橙橙下车前,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有些开不了口。   祝夏看她那么为难的样子,忍不住想,卢眉珍找她的时候,她有没有也这样为难过。   下午被陆佳敏刁难地掉眼泪,是真的,还是只是要做给大家看。   她做事总是毛毛躁躁,可仔细一想,她大事上好像从来都没出过差错。   总是笑眼弯弯,和任何人都处得很愉快。   这是错的点吗?   不,这是很优秀的点。   祝夏盯着方橙橙显然没来时那么亢奋的脸,良久才轻轻开口,“行了,今天辛苦了。”   方橙橙贝齿咬紧唇,唇瓣印出一道白色痕迹。   可见力气实在不小。   祝夏看她没有下车的意愿,扬了扬眉,“怎么了?还有事?”   方橙橙深深看了她一眼,摇头,“没有。”   祝夏点头,“那去吧,一路小心。”   方橙橙重重点头,关车门之前忽然弯腰探头,“总监,明天是情人节诶,情人节快乐哟。”   祝夏一笑,“谢谢。”   车门关上,两个人的笑意皆掩去。   车子疾驰而去,车轮卷起尘土。   方橙橙在路边盯着车子渐渐远去,眉间愁云惨淡,很是放心不下。   她垂头丧气回到家,爸妈看到她离开家时还嗷嗷着喊要拯救世界,怎么现在这个落汤鸡样子。   “怎么了?奥特曼不是去拯救世界了?”   方橙橙撅嘴,唉声叹气,“我才不是奥特曼,我是小怪兽。”   “扑哧。”方爸爸乐得不行,“小怪兽怎么毛都剪短了?”   往日里方橙橙肯定要跳着脚反问一声难道不好看吗,今天却一改从前,丧丧地坐到沙发一角,两个爪子捧着脸,唉声叹气。   方爸方妈被他们女儿叹气叹的脑子疼,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方橙橙眨着一双大眼睛,扭头看向她爸妈,“妈,如果你听到隔壁阿姨念叨着要睡我爸,你会生气吗?”   方爸方妈被他们女儿惊的吞吞吐吐,半天才说:“瞎说什么呢!”   方橙橙严肃,“认真点!大事呢!”   方爸立刻认真,“除了你妈,没人想睡我!”   方妈也认真,“不仅生气,还要拿拖把抄隔壁家!”   方橙橙听到这话“啊”了一声,终于承认她家总监真的好像不太喜欢她家傅总啊。   要不然怎么能在听陆佳敏和唐亚诗说那种话的同时还无动于衷呢?   啊啊啊啊都怪袁艾宜!   如果不是袁艾宜突然要往洗手间来,她也不会偷听一半就跑。   其实……其实总监后来又把陆佳敏拽出来打一顿是不是!   方橙橙在自己房间各种犹豫脑补,最后终于扁嘴,不会的,因为没有时间。   袁艾宜过去没多久她家祝总监就出来了。   她没有打陆佳敏,看上去也没有因为陆佳敏的话很生气。   她果然不爱傅总。   方橙橙快哭了,摸着手机给她表姐发微信:[姐,总监好像不喜欢傅总,怎么办呀,她会背着傅总和别人过情人节吗!]   [哎呀!晚上我还看到她和袁艾宜有说有笑的,哪家情敌会这样吗!]   [还有还有!我看到她跟季秦淮讲话了!]   这个时候,方橙橙把晚上救她于水火的季恩人卖得干干净净。   她表姐看到这些,立刻发过来三个感叹号。   方橙橙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启动一级预警!保护我方祝福cp!]   她表姐稳稳地给她回了个OK的表情包。   于是方橙橙立刻扭头给傅总发短信,[傅总!快点回国!找我们总监过情人节!]   远在大洋彼岸的傅承限甚是不解地回了个问号。   方橙橙急地跳脚,想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解释,最后一咬牙,胡说八道:[新婚夫妇如果过了第一个情人节,以后会白头偕老!]   傅承限这次回了一个省略号。   方橙橙笃定:[真的!]   这次她家傅总终于回了几个她看得懂的汉字:[我知道了。]   光知道不行呀!   方橙橙迅速给蓝京打电话,让对方给傅总定机票,对方一脸迷茫,“傅总本来就是明天回国的日程啊。”   方橙橙:“……哦。”   好吧。   是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对不起哦。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文案是吧!情人节是吧!我这不是回来了吧!   方橙橙:奥利给!傅总冲!祝福cp冲冲冲!   20个红包提前恭喜夏夏掉马。   不客气。 第51章   巴黎七月多是阴雨天, 早上六点从酒店出来时天都没亮,城市雾蒙蒙一片,脚底下湿漉漉绵长。   傅承限穿了一件风衣, 手里撑了一把黑伞。   黑色高领内搭将男人的下颚遮住, 他长得高, 在西方人面前也不显矮,只是气质更加儒雅出众。   伞檐下一张被阴雨天衬托的反而有些清白的面孔, 漆黑色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出入酒店时与一个西方女人擦肩而过, 女人穿着红色的针织毛衣套裙, 自然卷的卡其色短发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但是很快, 这香味便被一种偏冷调的木香遮盖。   是一个亚洲男人。   女人被吸引, 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他旁边。   她脸上挂着浅笑与他打招呼,男人闻声侧头, 立体却不具有攻击力的五官露出来,尤其那双深黑色眼睛,像头顶难以摸索的宇宙。   女人几乎立刻便沉沦了,她毫不遮掩地夸赞对方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男人表情很淡, 两肩托起一阵风,轻轻冷冷,礼貌却疏离。   他说谢谢。   声音也是极其勾人的。   女人忍不住示好,男人却在下一秒拒绝, 他说:“今天是中国的情人节,我要回国陪我太太了。”   男人远去,在一个类似助理的人员引领下坐进黑色的车。   车子冲进雨帘, 女人鼻尖仿佛还留有一抹淡香。   她不由自主感慨:谁说中国男人不浪漫?   -   傅承限去机场的路上把余下一些不需要亲自出面的事情统统交给蓝京,蓝京很早就跟着傅承限,很多事情只需要稍加提点便能顺利完成。   他一一应下,平安把傅承限送到机场。   傅承限没着急下车,他慢条斯理整理领口,眼皮都不抬地问:“那个方……”   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对方叫什么,换了个说法,“陈秘书的表妹,需要的报酬是什么?”   “这些都是陈秘书安排的。”蓝京如实说。   傅承限淡淡“嗯”一声,下车前说:“问问她愿不愿意来傅氏上班。”   -   接近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傅承限登机前本想给祝夏发个消息,忽然想起来陈秘书表妹说的惊喜,唇角勾了勾,直接把手机关机。   近一周的匆忙使傅承限刚刚放松下来便进入疲惫困倦期,他简单收拾一下,躺下入睡。   睡前又想到陈秘书那个表妹,哦,好像是叫方橙橙。   其实方橙橙不是他们找的,而是对方主动找的他们。   傅承限调查过方橙橙的背景,没什么可怀疑的,最主要的是,她是陈秘书的表妹。   这一个亲属关系直截了当把她划分到自己人的阵营。   据说方橙橙找上陈秘书是因为她自己先被卢眉珍的弟弟找上了,当时方橙橙刚刚毕业,因为一个小合作认识了卢眉珍的弟弟。   后来卢眉珍的弟弟便问她愿不愿意帮个忙,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如实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报备给他就行了。   方橙橙上学的时候算中上等那一挂,存在感不算特别强,但是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拯救世界的梦想。   她妈说她是奥特曼打怪兽看太多了。   但是不重要,如今机会来了,她肯定不会放过。   于是答应和卢眉珍的弟弟合作,结果扭头被安进了祝氏,祝夏身边。   几乎是立刻她便通知自己在傅氏上班的表姐,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个遍,她表姐简单粗暴又给她安了个间谍的身份。   曾经,方橙橙只想拯救世界。   如今,她不仅成了卧底还兼职间谍。   别人的上班是上班,她得上班是玩碟中谍。   刺激。   但是这些事,傅承限从来没给祝夏说过。   为什么。   因为他尊重她。   但又舍不得她。   他心疼她,所以暗自为她清除所有障碍。   她不需要,他便一直沉默不言。   倘若她开口,他一定及时双手奉上,护她周全。   -   祝夏忙了一周,好不容易得来一个周末,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赵书语在医院过得也不好,给她打电话说隔壁病房不知道怎么住进来一对狗/男女,年纪轻轻不学好,穿着校服还送玫瑰花。   “我必须下床去偷拍视频上传到他们学校贴吧。”赵书语很不冷静,“高中生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得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   祝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身体如死尸,口吻同样有气无力,“你好酸。”   “酸你妈。”赵书语已经酸的不太清醒了。   祝夏翻了个身,正要挂断电话让对方一个人面对孤独寂寞的夜,对面忽然传来极其亢奋的声音。   “卧槽槽槽!!”   祝夏睁开眼睛,眼睛里贴着两个问号。   “怎么了?”她问。   赵书语声音压得极地,活像在做贼,“我的妈,居然有人给邵狗送玫瑰花!我日,哪位小姐姐眼瞎了!我可以给她推荐最好的眼科医生!”   祝夏无语,“您先给自己预约最好的骨科医生吧。”   “那不行,我就要在医院赖着。”赵书语说,“回头留下什么一星半点后遗症我就去微博挂邵狗他丫的。”   祝夏给这对冤家送上三个字,“作孽啊。”   赵书语假装没听出祝夏的不感兴趣,单支一条腿,扒着门框,伸着脑袋看邵奎办公室的方向。   边看边直播,“哦豁,邵狗上手了邵狗上手了!邵狗摸人家小姑娘的头发了!卧槽!我看到小姑娘的脸——咦?这不是隔壁那个高中生吗?嘶!禽/兽!邵狗不是狗!是禽/兽!禽/兽不如啊!”   祝夏也来了兴趣,主要是这段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什么小姑娘?什么高中生?”   “就是隔壁那对早恋的。”赵书语说,“哎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隔壁住进来一个特别帅的小伙子,好像是学体育的,前段时间跳高摔了腿就住进来了,那小姑娘一日三餐来送饭,刚刚还特别浪漫地抱了一束玫瑰花,玫瑰花比她脸都大。”   祝夏听完只问了一句:“现在高中生都那么有钱吗?”   情人节玫瑰花很贵的啊。   “可能是邵狗给的?”赵书语猜测。   祝夏:“……行吧。不愧是你赵编剧。”   赵编剧似乎并不满意自己这个脑洞,因为下一秒她便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沃日!进去了进去了进去了!”   ……这话,听着莫名有点黄暴。   祝夏摸了摸鼻子,脖颈上的红色逐渐蔓延到脸上。   她为自己不干净的思想感到羞耻,然后又默念:已婚妇女这样正常已婚妇女这样正常。   赵书语没听清,“你念叨什么呢?”   祝夏耳根子一跳,在明知道赵书语看不到的情况下还是不停摇头,“什么也没念叨。”   幸好赵书语现在注意力不在祝夏身上,她一会儿问祝夏邵狗为什么还不出来一会儿拉着祝夏开脑洞猜测高中小姑娘和邵狗到底什么关系。   “放过我吧。”祝夏累了,“他们什么关系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对面的赵书语显然一愣,随后口吻不太明朗地“哦哦哦哦”了好几声,“对哦。”   祝夏困了,也没注意到赵书语语气有什么不对劲,她张着嘴长长打了个呵欠,“不管了,我睡了,累死了,你也早点睡。”   “睡什么睡,跟你老公煲电话粥了吗?”赵书语气自己的姐妹不争气,“明天就情人节了!他那边都第二天了!怎么不跟你打电话?”   祝夏被赵书语一点拨,算了下两地之间的时差,猛然惊醒。   对哦,他那边比自己……呸!   “他比我们晚好伐!”祝夏护犊子。   赵书语心凉,“你你你,你居然为了狗男人凶我!”   “注意用词赵女士,我老公一点也不狗,狗的是邵医生。”祝夏提醒。   赵书语冷笑,“都说了,邵医生不是狗,是禽/兽。”   “那好吧,祝你们这对跨物种恋爱能够有个圆满的结局。”   赵书语终于品出自己被好姐妹调/戏了,她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想死?”   祝夏继续打呵欠,“显然不想,我明天还要过情人节呢。”   赵书语:“过屁过,独守空房吧你!”   一刀直插心尖尖,祝夏睁开眼睛,声音沉下来,“绝交了。”   赵书语双手鼓掌,“好,再见。”   电话挂断,赵书语还扒着门框不愿意离开,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在这做独脚侠。   刚好隔壁病房出来一个男生,应该是那断腿帅小伙的同学,赵书语笑眯眯地朝对方招手。   对方一看赵书语长那么漂亮,立刻便凑了上来,“姐姐晚上好。”   赵书语笑意更浓,“可以帮我个忙吗?我这腿脚不方便,有点事情想找医生,但是又怕他不在办公室,我跑了个空。”   “哦,你要找哪个医生啊?”男同学问。   赵书语指了指邵奎的办公室,“就是那个办公室的医生。”   “哦,你说邵医生啊?”男同学想也没想说,“他在呢,不过他现在应该没时间,你先回床上等一下,等他出来我让他过来找你?”   “嗯?”不用不用不用,赵书语一急,差点没站稳摔了。   男同学眼疾手快扶住赵书语,恰时不远处办公室门打开,邵奎率先走出来,他似乎有所察觉,偏头看过来,赵书语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第一反应是直直摔进了男同学怀里。   邵奎脸上一沉,眉头皱起来。   这点表情变化没能逃得出赵书语的眼睛,赵书语莫名舒爽,勾唇一笑,手臂一抬扶住男同学的手臂小声说:“哎呀,我好像又不需要医生了,弟弟你可以把我送回去吗?”   当然可以!   男同学立刻扶着赵书语往病房里走,转身之际,赵书语瞥了邵奎一眼,二人四目轻飘飘对视一眼,一个漫不经心地收回,一个眉头拧得更紧。   许愿看她叔心情好像真得很差,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叔……我真的错了……”   邵奎一点许愿的脑门,“赶紧回去!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来这里,你看我揍不揍你。”   许愿一吐舌头,转身跑了。   跑了一半想起来自己遗落在办公室的玫瑰花,又折回来说:“那个花……花……别忘记给陈景迹啊!”   邵奎伸出手就要再弹这臭丫头的脑门,许愿吓地哀嚎一声,捂着脑门就跑了。   许愿这嗓门响亮,赵书语在病房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助人为乐的男同学离开以后,赵书语浑身不得劲地跟祝夏发微信:[我听到了未成年少女的尖叫!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祝夏回得言简意赅:[是你大半夜不睡觉的活该下场]   赵书语恶狠狠,[你活该在情人节独守空房]   祝夏收到这条消息以后干脆利落给自己的手一巴掌,让你欠!让你回!让你大半夜不睡觉!   气哼哼地把赵书语拖进她应该待到老的黑名单,趴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最后从床上爬起来,抱着枕头去了隔壁卧室。   独守空房可以。   独守自己的空房不可以。言言   老公和老公的被窝必须拥有一个。   -   几分钟后,祝夏心满意足躺进老公的被窝,一番折腾,她好像真的不困了。   捏着被子一角,鼻间嗅着枕头上浅浅木香,想到傅承限今晚好像真的没给她打电话诶。   不说电话,微信都没有。   他不记得明天是情人节么?   国外虽然不过七夕,但是这几年旅游业越来越大,国外也不缺中国人。   她以前在那边上学,七夕还是有很多人过的。   思考了一圈,祝夏彻底睡不着了。   主要是气的。   手机被她拿手里又扔远,然后捡回来再次扔远,三番五次几道流程,忍不住了。   敲着手机键盘小心翼翼发过去三个字:[睡了吗]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企图这三个字能够顺着网络飘到大洋彼岸,然后钻进傅承限的眼睛里,变成“我想你”三个字。   只可惜,对方好像没收到。   也许是在忙吧。   祝夏叹了口气,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几秒后,她又想:真的在忙吗?   点头,应该是,毕竟出差。   可是……忙到一个微信都没时间回吗?   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比如开会。   可是……之前他就没开过会吗?   于是,婚后第一个情人节,祝夏躺在自己老公床上,盖着自己老公的被子,数了几千只羊,问出了十万个为什么。   -   傅承限一踏进国内领域就嗅到了情人节的气息,机场里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接机口更是人满为患,男女老少手里都十分应景地捏着几支玫瑰。   还有捧着一大束,把脸都挡得干干净净,但依然能被对方准确认出,然后冲破人海,撞进这人的怀里。   傅承限长那么大从来没过过情人节,对情人节的印象也只留在他父亲因为常年在部队无法准时回家而特意给他母亲订做花束然后让他拿回家送给他母亲。   仔细想想,生活确实有够无趣。   祝夏的过去,一定不像他。   毕竟她在国外长大,法国是一个单单听名字就很浪漫的国际,巴黎更是一个他只是进出酒店就能被搭讪的城市。   祝夏的过往里,有被搭讪多少次。   想到这里,傅承限蓦地失笑。   他居然能因为这些吃醋。   傅承限思前想后,觉得此时此刻除了见到祝夏,没有别的方式能压下他心中的不满了。   -   祝夏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破窗帘才缓缓睡去,思绪飘到九霄云外,身子像被托在了软绵绵云上,她不明所以地趴在上面,在翻身之际看到了身边躺着的傅承限。   男人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呼吸绵长安静,明明近在咫尺,祝夏却觉得视线模糊,她无法精准地捕捉到傅承限脸上的每一寸细节,只能看到他线条柔和流畅的侧脸。   英俊的像一幅画。   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男人的唇。   是软的。   像果冻。   祝夏眼睛一亮,小声喊:“傅承限?”   傅承限似有感,微微蹙眉,翻个身动作娴熟地把她搂在怀里。   他齿间带着清晨尚未清醒的黏稠,哄小孩一般,“别闹。”   两个字酥了祝夏全身。   她轻轻抬起胳膊主动搂住怀里的人,闭上眼睛,翘起唇角,“我好想你啊。”   下一秒,耳边突然跳起不和谐的声音:   “我准备好啦我准备好啦我准备好啦……”   祝夏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身子骨像被突然从高空抛向地面,踏实感和坠落感一同而来,给她额头硬生生铺了一层薄汗。   恍恍惚惚好几秒祝夏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做梦,梦境接踵而至,画面逐渐清晰,羞耻感包围肌肤每一寸,然后激起浅红色。   祝夏近乎崩溃地捂住了脸,很久才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   来电人赵书语。   祝夏深深吸了口气,接通,“你最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赵书语不以为然,相当兴奋,“姐妹!情人节快乐!!”   祝夏感觉心里有一股无名火蹭蹭蹭的往上爬,现在正堵在喉咙口,差一点点就能从头顶喷出来。   她长吁一口气,扼制,轻轻喊:“赵书语。”   赵书语显然还没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她跷着腿躺在病床上,病房里窗帘全部拉开,阳光铺天盖地。   似乎是有意照顾今天的节日,今天的天气格外得清爽。   七月下旬本该是烈日炎炎,今天却只有   不到三十度。   空气里干干净净,没有半分燥热。   赵书语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不停拨弄旁边床头柜上的玫瑰花。   很大一束,上面沾着水滴。   很是鲜艳。   午后阳光直直照在滑板上,颜色更加夺目。   赵书语眼睛里也映了一片红,如她唇间的颜色一般,她笑,“干嘛啊,瞧瞧你那有气无力的样子,能不能给情人节点面子!”   祝夏忍不住了,咆哮着让她赶紧滚。   赵书语对此咆哮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她心情好,不跟独守空房的可怜人计较。   “来找我呗。”赵书语说。   “不去!”祝夏吼。   赵书语继续折磨,“来呗,带点小龙虾和啤酒,咱们俩去医院顶楼过情人节啊。”   祝夏冷笑,“喝完送你上路是么!”   “啧,你瞧瞧你,不小心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了吧。”   祝夏让她赶紧滚。   赵书语“哎哟”一声,“真的啊,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陪我。”   病房里的人絮絮叨叨,脸上笑意不减,声音也叽叽喳喳像偶落在窗棂上的鸟。   邵奎在门口听了几耳朵,笑笑没进去打扰,只是听到其中几句话,他掏出手机给自己好兄弟发微信问对方在哪。   傅承限跟他向来不废话,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直接发过来一个定位。   眼下等了好一会儿邵奎也没能等到定位,只能给对方打电话,结果被告知关机。   娴熟地把电话打到蓝京那,才得知好兄弟今天回国。   哦,回国了还没告诉祝夏。   傅总这是要在情人节玩浪漫啊?   于是邵奎立马挂断电话,折返病房,在赵书语还沉浸在摆弄花束的时候,抬手把对方手机夺走了。   赵书语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你干嘛?”   邵奎理都没理,跟电话那头的祝夏说:“病人要休息,啤酒烧烤都不能吃,嫂子你就别往这边跑了。情人节快乐,再见。”   电话挂断,赵书语愣了好几秒才尖叫,“邵奎!!你要死啊!!”   邵奎掏掏耳朵,丢下两个字:“聒噪。”   赵书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她作势要拿桌子上的苹果,“你再给说一遍?”   已经被苹果橘子香蕉等各种水果砸过的邵医生反应极其敏捷,快速把具有杀伤力的东西全部拿走,然后隔着老远的距离把赵书语的手机扔到她怀里,“好话不说第二遍,我去查房了。”   赵书语捏着手机咬牙切齿,“你有本事今天一天都别来我这里!”   那是不可能的,邵医生笑嘻嘻,“晚上我陪你去天台哈,别闹人家已婚人士了。”   赵书语让他滚。   邵医生滚得干干净净,顺便把水果拿给了隔壁病房。   -   这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祝夏经过一番折腾也睡不着了,她打了个呵欠在去卫生间之前把赵书语从黑名单拖出来,然后给对方发了个问号。   等从卫生间出来,赵书语已经给她发了一堆。   都是废话。   祝夏并不想看。   上一次睡傅承限房间她醒来后还知道给对方铺一下床,今天连碰都不碰,转身去自己房间把笔记本电脑抱过来,盘腿坐在床上把邮箱里原本就准备好的邮件一封一封地匿名发给昨天向她投递合作橄榄枝的人。   这些邮件内容全是祝氏的□□,以抄袭借鉴欺负业内新人为主,虽然尚未在业内爆出,但是聪明人收到这邮件比谁都清楚这料早晚都会爆出去,只是时间问题。   没人愿意去和一个状况累累的公司合作。   哪怕它现在还屹立不倒。   更甚至,他们会提前准备,届时好不动声色踩上一脚。   名利场上,都是吃人的。   -   祝夏忙完天边已经染了红色,天上的蓝意褪去,取而代之的夜色降临之前极端的亮白色。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去,本来想随便做点吃的,但想想今天的特殊日子,又扁了扁嘴叫了外卖。   烧烤和啤酒。   没有天台,但是有阳台。   祝夏故意没在餐厅吃,蹲坐在傅承限房间的飘窗上,屋子里满满的全是辣油味道。   她心满意足地一口喝掉半瓶冰啤酒,爽的肚里胃里一阵舒畅。   飘窗一角手机开着扩音,对面是赵书语。   赵书语被邵奎放了鸽子,骂骂咧咧不休止。   祝夏喝完啤酒又去楼下拿了瓶红酒,像灌啤酒一样灌了好几口才打着嗝抱怨:“你差不多得了,人家邵医生是为了救死扶伤。”   赵书语知道祝夏心情不好,胡乱地“嗯嗯嗯”了好几声,安慰道:“都一样都一样,傅总是为了给你挣钱买包。”   “买个屁!上次他说给我买包还没给呢!”祝夏一个没坐稳从飘窗上摔了下来,她“哎哟”一声,引得对面的赵书语连连问:“没事吧没事吧?”   “还活着。”   赵书语:“……”   行,看来是真的很气。   结果下一秒就听祝夏说:“赵书语啊,我真的好气啊!”   赵书语:“……嗯,看出来了。”   “非常生气!”   赵书语:“嗯!”   祝夏:“特别生气!!”   赵书语:“嗯嗯!”   祝夏:“超级生气!!!”   赵书语:“好的,我知道了。”   祝夏哼哼唧唧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躺,闭眼拖唱腔,“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祝夏十分倔强。   赵书语这个时候无比确定对方现在不太清醒,不过祝夏酒量不错,喝醉应该不至于,只是她怕祝夏一个人在家出事,在病房里着急心慌,正巧看到邵奎,忙不迭说:“诶!邵狗!邵狗!”   邵奎一下午处理了不少单子,这会儿累的都有些直不起腰,本来查房完全可以安排助理来的,但想想还有一个祖宗在,他不得不亲自过来。   “怎么了?”   赵书语说:“我姐妹好像喝多了,我现在能出院不?”   邵医生秉着原则,“不能。”   赵书语:“出人命啦!”   邵医生:“我发现你这人特别爱咸吃萝卜,人家老公今天就回来了,你去凑什么热闹?十万级电灯泡那么好看?”   赵书语一愣,“什么?傅总今天回来?”   邵医生点头,“对!所以你别去凑热闹了!我去隔壁查房了。”   赵书语此时已经无心关心邵医生干嘛去了,她握着手机,念叨着:“完了,真的要出人命了。”   对面的祝夏不以为然,“什么人命?你真的要转隔壁妇产科了?”   “什么玩意儿!”赵书语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亲爱的,来,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干嘛?”   “喝酒,吃烧烤。”祝夏傻笑,“在我老公房间里。”   …………妈妈呀!真的要出人命了!   赵书语啊啊啊了好几声,“赶紧收拾赶紧收拾!你老公要回来了!”   祝夏冷笑,“你少骗我!他!整整一二三四五六……不知道多少个小时没理我了!他肯定外面有狗了,你妈的,不行,我不能等他休我,我要休他!”   赵书语:“你别胡说八道了。”   “谁胡说八道了啊!”祝夏拔高了声音,“我给你说,他这人不行!一点——都——不行!”   赵书语捂着脑门不知所措,生怕傅承限这个时候回来。   思前想后,赵书语决定先把姐妹的电话挂了,然后试探性地给傅总戳了个电话。   傅总的手机号还是她很久之前偷偷从自己好姐妹手机上偷来的,当时想的是以后她姐妹受欺负她能第一时间打电话骂回去,现在倒好,也不知道谁才是该挨骂的了。   -   傅承限回家之前先去公司处理了些相对来说比较紧急的文件,晚上夕阳西下,他才起身离开办公室。   陈秘书心情很好地祝福他今天节日愉快。   傅承限递交给陈秘书一张某餐厅的节假日全免卡,祝福她和她老公也能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回去的路上,全程热恋,车水马龙,各个商家店铺都在做活动,路过广场的时候,有小朋友出来做兼职,怀里拿着大束玫瑰逢情侣便凑上去。   花店生意更好。   傅承限去熟悉的一家花店拿了提前订好的花束,他步履款款,单手抱着玫瑰,从花店去车上的短短距离已经吸引无数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氛围所至,傅承限居然觉得自己也有些迫不及待。   车子停进停车场,傅承限径直往家走,刚出了电梯,就接到了赵书语的电话。   他一直都知道赵书语的存在,但是二人确实第一次正面交集。   “傅总,您今天回国吗?”赵书语试探性实在太明显。   傅承限想她肯定知道了些什么,便没再隐瞒,反正也到家了。   一边应一声“嗯”,一边打开密码锁,推门而入。   进门就是一股非常浓烈的油辣味道,傅承限随手关门,转去餐厅,发现餐厅干干净净,空无一人。   桌椅也摆放整齐,没有人在那吃过饭的痕迹。   耳边赵书语问他到哪里了,傅承限反问她有事吗,赵书语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隐隐约约,傅承限听到二楼有什么声音,他直接上楼,一路循着声音,停在了自己卧室门口。   而他耳边赵书语也仿佛找到了合适的措辞,她干笑着说:“就是……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家夏夏从小就乖巧懂事,你看她嫁给你那么久从来不争不抢也不开口要东西,你就应该知道她是多温柔贤惠的姑娘了吧。然后呢……这种人哦,其实都不是特别适应惊喜什么的,所以你如果回国了,回家了,最好提前给她说一声哦。”   赵书语说完,傅承限抬起手轻轻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门缝闪开,傅承限看到他那温柔贤惠不争不抢的乖顺老婆仰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拿着空啤酒罐往嘴边灌。   一边灌一边对手机絮絮叨叨:“反正我是看透了!他就是一个没有性/功能的工作机器!我根本不该和他结婚!整天不是加班就是出差!他为什么要结婚!怎么不直接娶一个AI相亲相爱啊!”   “哼!不管了!我事快完成了!祝氏马上就能倒闭!只要祝氏倒闭了,我立马把他休了!”   “什么傅氏!什么亿万财产!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要远去海外!去包/养小狼狗!”   “喂!说话!赵书语?你人呢!你是狗吧!”   ……最后四个字声音实在很大,这口吻,这语气,让傅承限瞬间想起他们那次在傅宅二楼,他不小心听到她和赵书语的聊天。   ——“哄什么哄!都是干爹了直接开干不行么!”   后来她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哦,对,她说是剧本需要,她在跟姐妹对戏。   如今傅承限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看着房间里一片狼藉,良久才轻轻勾唇。   好一个对戏。   好一个温婉居家贤惠懂事。   他转过身,远离了卧室。   手机对面的赵书语还在为自己姐妹争取最后的机会,傅承限顺水推舟,说:“好,我知道了。”   赵书语明显松了口气,挂断电话以后给祝夏打电话。   傅承限听到清晰的手机铃声,紧接着听到自己老婆的声音:“卧槽!你什么时候把电话挂了啊?那我刚刚在跟空气说话吗?”   傅承限实在没忍住,失笑出声。   他不动声色退去了楼下的卫生间,刚刚关上卫生间的门就听到楼梯一阵风风火火。   看来是他那老婆下来了。   傅承限没开灯,微微贴在门上,听到外面祝夏把声音压得极低,“我的妈!真的回来了!谢谢姐妹救我狗命!我现在先挂了!”   傅承限听小姑娘这古灵精怪的声音,眼里全是宠溺和无奈的笑。   他轻轻打开门,闪开一条缝隙,看到小姑娘猫着腰在客厅转来转去,应该是在找他。   找了半天没找到,小姑娘脸上沾着酒精的红色,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挠头。   “人呢?”   祝夏又去厨房转了转,也没找到傅承限的身影。   但是客厅确实放着他的行李箱和一大束玫瑰花。   祝夏站在玫瑰花旁边盯了好久,没忍住捂着嘴傻笑,笑完忽然听到卫生间传来水声。   她一愣,立刻跑过去,然后轻轻敲门,“……傅、傅承限?”   里面男人低低“嗯”了一声,声音似乎有些压抑,好像很疲累的样子。   “你回来啦?”祝夏想到楼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想完了完了,今天真的要出人命了。   哪知傅承限忽然说:“嗯,我有个电话要打,你先忙你的。”   祝夏闻声眼睛一亮,先是温柔着嗓音说“好,那你先忙”,然后转身就往楼上跑。   ——一掌劈开房门,率先把自己的枕头,自己的电脑,以及自己的头发全从傅承限床上扔回自己房间。   然后迅速把烧烤啤酒全整理了塞进自己房间,再把傅承限房间窗户全部打开,空调也全部打开。   通风!通风!赶紧通风!   好不容易味道散个差不多,祝夏听到有人往二楼来。   傅承限来了。   祝夏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喉咙眼,她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然后看着傅承限往这边走。   傅承限看到祝夏在自己房间,眸中闪过一丝淡笑,很快敛去,有些疑惑,“怎么了?”   祝夏一笑,“嗯?没事啊。哦,对了,我今天打扫卫生了,拖完地把你房间的窗户打开了,空调也开了下,主要是想通通风。”   傅承限扭头看了眼自己已经干净如初的房间,点点头“嗯”一声,“谢谢。”   他走进去,祝夏不敢离开,生怕有什么遗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承限。   傅承限似有察觉,回过头,祝夏立刻装作左看右看的样子。傅承限忍俊不禁,走到床边,故意忽然停顿一下。   实不相瞒,祝夏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停了。   “怎、怎么了?”   傅承限微微低头,两指捏起一根头发,“好像有一根长发。”   祝夏眼睛猛地睁大,声音里有自己意识不到的颤抖,“不、不会吧……”   她干笑,“怎么可能哈哈。”   下一秒,她听到傅承限声音淡淡,“哦,好像是看错了。”   祝夏:“……”   靠。   你这个看错差点要了我的命!   祝夏长长松了口气,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待下去,她肯定会英年早逝。   然而就在她转身下一秒,傅承限忽然喊住她,“祝夏。”   祝夏:“……啊?”   她僵硬回头。   傅承限笑笑,“节日快乐。”   祝夏想起楼下那束玫瑰花,不安和恐慌莫名荡然无存,她看着傅承限,想起自己昨天还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今天这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节日快乐。   她轻轻一笑,“嗯,你也是。”   傅承限问:“出去吃饭吗?”   祝夏问:“吃什么?”   傅承限似是随口一般,“你想吃什么?烧烤喜欢吗?嗯……配啤酒?”   “咳咳咳咳!”   祝夏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傅承限长腿一迈,到她面前,“没事吧?”   祝夏一边疯狂摇头一边咳得脸更红。   傅承限轻轻一闻,祝夏咳嗽声瞬间戛然而止。   她脖子僵硬地看向傅承限,听到他问:“你喝酒了?有一点酒味。”   祝夏甚至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没、没有,我下午不小心打碎了一瓶酒,可能是那个时候沾到的吧。”   傅承限闻声不动声色唇角一翘,他眼里闪过浓浓笑意,然后轻轻拍了拍祝夏的脑袋,“嗯,下次小心一点。”   藏好自己小家伙,别再让我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夏:我老公脑子不太好,怎么我说什么他都信?   傅总:那你猜猜我为什么信?   许愿和陈景迹是隔壁《心动对峙》的剧组,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   谢谢各位老板! 第52章   祝夏最后还是和傅承限一起出去吃饭了, 虽然她是真的已经不饿了,但是傅承限已经约好了餐厅,今天日子又那么特殊, 她觉得自己如果不去就是活该独守空房。   两个人抵达餐厅的时候时间不算早了, 但是餐厅依然满桌。大概是为了应景, 不管客人是否是情侣,桌子上都摆放着漂亮的花束。   厅内光线有刻意压暗, 窗边装着独特的小电灯, 头上是无数星月。   一盏心间月色, 高挂宇宙星河之下。   祝夏第一次情人节和异性过, 心里不免小鹿乱撞。   尤其是这位异性还是她经由官方认证的合法老公。他帅气, 多金,沉稳, 情商高。   想到这里,祝夏不由自主把目光移向走在她侧前方的男人。   他没再像往常一样穿着规矩正派的西装,反而不知道从哪找了件白色的休闲T,同样黑色的休闲裤, 搭配一双在网上炒得天价难求的白鞋。   出来前两个人都分别洗了澡,傅承限头发没怎么搭理,似乎只是简单吹干,往常总是被搭理到后面的碎发此时此刻微微垂落额前。   他一身清爽, 面庞清俊,像个大学生。   傅承限打扮得年轻休闲,祝夏也没隆重到哪里去。   她有意以自己舒心为主, 夏天天气热,她找出了一条蓝白格子裙,身上白色衬衫,是一套JK制服。   对这类制服她了解得不多,这套还是赵书语之前送给她的。   总是没有场合穿,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翻了出来。   仔细想想,她打扮好下楼时,傅承限好像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当时她还以为自己穿得不合适,很是拘谨地问了句:“怎么了?”   傅承限单手抄着口袋,笑笑说:“没事。”   祝夏悄悄扁了扁嘴,心想他果然是个没有情/调的老男人,这种日子,她不管穿成什么样,他难道不该夸一句好看吗?   等到两个人进了电梯,祝夏站在男人身后,两个人的视线从电梯玻璃墙对视,她才听到傅承限说:“很漂亮。”   祝夏心一跳,没控制住脸红的从镜子里都能看出来。   傅承限应该也看出来了,但是非常体贴地没戳穿她,而是笑笑说:“幸亏我没穿正装,不然别人还以为我领了个女儿。”   祝夏被逗笑,“才没有,你又不老。”   傅承限反问:“是吗?”   他确实不老。   只是比起她大那么几岁而已。   祝夏以为他在年龄这块很在意,便非常认真地说:“真得不老,正好。”   恰逢电梯“叮——”一声打开,傅承限率先出门,他侧身伸手,“嗯,我也觉得正好。”   那一瞬间,地下停车场一盏昏黄的路灯从他后背照过来,男人站在光的中央,朝她伸手。   正如此时此刻,傅承限正欲抬脚上楼,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侧身,主动伸手,低声:“来。”   祝夏想也没想就牵住了对方的手,她唇角难忍地翘起,小手被对方握了一掌心温热。   上楼期间偷偷瞄了眼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对方好像也唇角微翘,很开心的样子。   祝夏忍不住心跳加快,耳尖泛出红色。   原来,和喜欢的人牵手,是这种感觉呀。   嘻嘻。   这简直比吃到草莓蛋糕还要甜呐。   -   这个餐厅没有包厢,傅承限订的位置在窗边角落,相对于别的位置会安静一些。   也能看到外面被节日渲染的到处都是快乐的痕迹。   祝夏坐在一侧,单手捧脸,看了傅承限一眼。   傅承限把菜单递过来,祝夏摇摇头,“你点吧,我对这里不了解。”   傅承限没强求,他知道祝夏的口味,也了解这里的招牌菜,快速点完,服务生临走前微微欠身,变魔术一般从胸口拿出一支红玫瑰,“节日愉快。”   祝夏没忍住“哇”了一声,引得傅承限看过来,“喜欢魔术?”   祝夏点头,眼睛里装着明亮,“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傅承限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勾唇,“嗯。”   祝夏对他这平淡的反应微微不满,她不自知地噘嘴,“哦。”   傅承限看出她的不开心,轻轻咳了一声,引到祝夏的注意力,他才抬手把那支玫瑰拿到了手里。   祝夏果不其然问:“怎么?”   傅承限又从旁边纸盒里拿了一张餐巾纸,他手指修长,也很大,灵活地把一张餐巾纸叠成玫瑰花的模样。   祝夏看得兴致勃勃,正要问他怎么会这种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傅承限忽然低声:“祝夏。”   祝夏“嗯?”了一声,抬起目光。   傅承限单手一扬,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所有注意力瞬间被抓住,祝夏定睛,目光落在傅承限眼睛里。   他眼睛浓黑,眼睫轻敛时会泛出让人不由自主沉沦进去的笑意。   祝夏下意识失神,下一秒一声轻轻的细小类似勺子敲在水杯上的声音响起。   祝夏回神,发现傅承限手里的两支玫瑰花都不见了。   祝夏眼睛微睁,亮起不可思议的光,“咦?”   傅承限失笑,手忽然前伸,穿过祝夏的脖颈,祝夏下意识偏头,傅承限的手是空的。   “在这。”   另一边一道风穿过,祝夏扭头,傅承限单手捏着玫瑰递到她面前。   “哇!”   傅承限唇边笑意渐深。   祝夏接过玫瑰,“那个呢那个呢?餐巾纸做的那个呢?”   傅承限耸肩,“下次吧。”   祝夏:“下次?”   傅承限点头,“下个情人节告诉你在哪。”   祝夏一怔,看向傅承限。   傅承限非常自然地回视,他也不说话,只是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这种无声的舒适感就像全身躺在了温热的水里,没有任何尖锐强势,他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你。   他似乎总是在说:你开心就好,我都可以。   祝夏感觉自己在一点点陷进他所有的温柔里,她心甘情愿,良久才点头:“好啊。”   那下个情人节,你一定要在啊。   -   祝夏中途去了趟洗手间,途经几个服务生,大家都很有礼貌地向她问好,她心情也不差,弯着一双月亮眼回你们也好呀。   从洗手间出来接到赵书语的电话,祝夏着急洗手,就把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旁边台子上。   水流哗啦啦的,她相得益彰地哼着小曲。   赵书语听到以后“哟”了一声,“看样子您这回又成功瞒天过海了?”   祝夏关了水龙头,转身去扯擦手巾,“差不多吧,反正他没看出来。”   “可以可以,祝同学以后别搞设计了,去娱乐圈吧,奥斯卡等着您呢。一个一言不合就口吐芬芳的小学鸡把温婉居家贤妻良母演得淋漓尽致,您这不进娱乐圈是广大观众的损失啊!”   “滚,别尼玛在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祝夏其实也心慌,她可以演一时,总不能演一世,所以最近她已经有意渐渐把自己真实的那一面展露出来。   希望到时候傅承限受的打击不会太严重。   “那你们在干嘛呢?”   “过情人节啊。”祝夏说,“吃饭呢。”   “哎哟卧槽,您有几个胃啊,在家又是喝酒又是烧烤的,现在还能塞?”   “实不相瞒,真的不能了。”祝夏被自己气笑,“但是也没办法,我挂了,节日还没结束呢。”   赵书语:“好的,不打扰您了。”   祝夏微笑,“好的,您这位单身狗早点睡哦。”   在赵书语开口骂人之前,祝夏笑着把电话挂了。   祝夏前脚离开洗手间,后脚陆佳敏就从洗手间里边走出来,她捏着手机,看着祝夏厉害的背影冷笑。   早就说这个祝夏不是小白兔,今天就让我扒了你这层傻白甜的皮。   -   祝夏折回来的时候就没再动筷子了,搁在平常傅承限都会多问两句,今天好像知道她不想吃那么多一样,半句也没多问。   他不问,给祝夏省去了不少麻烦。   两个人氛围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   可偏偏,祝夏看到了陆佳敏。   陆佳敏也看到了她,对方甚至十分嚣张地朝她挑了挑眉。   祝夏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由自主皱起了眉。   直到陆佳敏起身,嘴角扬着笑朝这边走来。   祝夏没由来得心慌,她强撑着镇定,看着陆佳敏一步步走过来,然后巧笑嫣然,“夏夏,好巧哦。”   祝夏都懒得装,轻扯唇角,“嗯。”   “咦,夏夏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陆佳敏偏头看向傅承限,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打扮的傅承限,被对方英俊出众的气质脸庞惊到,再想想祝夏一直在骗他,她心里一时间爽得不行,好像下一秒傅承限就能属于自己一样。   “诶,妹夫也在啊。”   陆佳敏本来还想私下拿录音威胁祝夏,但现在看到傅承限,她一刻也不想等了。   她现在就要揭穿这个婊/子!   “傅总,我这声妹夫,你可得想好才能应啊。”说着,陆佳敏把手机轻轻仍在桌子上。   她指尖落在屏幕上,下一秒祝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几乎是瞬间,她的脸就白了。   她呆呆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傅承限,想解释,但看到他轻轻掀眸,与他眼睛对视,祝夏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她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耳边所有的声音一瞬间全都消失了,祝夏发现自己根本听不见陆佳敏手机里播了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傅承限,看着他轻轻放下手里的筷子,然后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了嘴。   连呼吸都暂停,祝夏眼里不由自主蒙上一层水汽。   她突然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一些,想跑,但又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   不甘心这一切真相,不是自己亲口告诉傅承限的。   她宁愿是傅承限自己发现的,也不想是陆佳敏告诉他的。   “傅……”她开口,却没能出声音。   傅承限递过来一个安抚性的目光。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祝夏偏偏在一瞬间,心就落回了原地。   扑通一声,情绪定了,心也定了,某些一直摇摆不定的念头,也一瞬间定了。   她看着傅承限,安安静静闭上了嘴。   傅承限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等着录音播放完毕以后,轻轻抬头看向陆佳敏,“你谁。”   陆佳敏脸上所有的得意尽数崩塌,“什、什么?”   傅承限没再问第二遍。   陆佳敏当然不甘心傅承限就这样的反应,她咬牙回:“傅总,我是陆佳敏,您不是知道吗?”   “哦。”傅承限淡淡,“好像是想起来了。”   陆佳敏笑容还未掀起,下一秒听到傅承限说:“上次在餐厅散步不实谣言以及对我太太进行言论侮辱的陆佳敏,是吧?”   这次轮到陆佳敏脸惨白,她张嘴,“我、不是、傅总,刚刚那些你没听见……”   傅承限起身,男人个子高,居高临下看着陆佳敏,“所以,你现在是要侵犯我太太的隐私,是吗?”   陆佳敏脸上血色全退。   祝夏恍惚抬头,看着高大男人面无表情,为她竖起墙垒。   沉默数秒,祝夏轻轻收回目光,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级预警!   下一章可能会正文完结。   下一章不完结就下下章。   一切看剧情发展和氛围铺垫。 第53章   十几分钟前还跟好姐妹得意洋洋炫耀约会成功, 哪成想以这般场景收尾。   陆佳敏狼狈离开,祝夏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从离开餐厅她就不愿意抬头,也不跟傅承限说话, 更不看他。   拒绝交流, 拒绝同框。   最后还是傅承限忍不了了, 主动停下脚步。   走在他身后的祝夏满脑子都是怎么跟傅承限道歉,丝毫没注意对方已经停下来。   所以她非常顺利的, 一脑门撞进了对方怀里。   祝夏身体一僵, 反应过来以后迅速后退——   然而失败。   傅承限大手罩在她后脑勺, 二人力气悬殊, 他无需太过用力, 只要稍加阻止,祝夏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他怀里。   “别动。”男人声音从祝夏头顶传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让我抱一会儿。”   祝夏瞬间身体更僵。   傅承限明显感受到怀里人的不自在,但他没再向以前那样体贴放对方离开。   而是仗着自己上当受骗的委屈,把对方抱得更紧。   “怕什么, 我又不揍你。”   祝夏慢慢放松,小脑袋缩进对方怀里,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故意反问:“真的不揍吗?”   “嗯, 家暴犯法。”   祝夏眼里泛出笑意,她试探性地抬起手,迟疑地落在傅承限背上, “对不起啊。”   “嗯。”傅承限说,“接受了。”   那么平静地就接受了?   祝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仔细会想了下今天发生的一切,忽然福至心灵一瞬间,猛地从对方怀里钻出来。   傅承限似乎对她这种行为非常不满,微微皱眉,“怎么?”   祝夏眼睛一睁,“你是不是晚上就知道了?”   傅承限眉间舒开,挑眉故意,“知道什么?”   “知道我——”祝夏闭上了嘴。   傅承限笑,“嗯?”   祝夏莫名羞耻,“哼”一声,转身,“不理你了。”   傅承限长腿一迈跟上去,故意说:“拥有贤良淑德品质的人不能随便不理人。”   “我没有贤良淑德!”祝夏破罐子破摔,龇牙,“我只会口吐芬芳!”   傅承限直接笑出声。   祝夏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蠢,恼羞成怒跺脚。   傅承限哄,“好,我不提了。”   他这样温柔体贴,把她所有好的不好的行为全都揽进怀里一并妥帖保管,显得祝夏更加无理取闹。   真的像个不懂事的小学鸡。   祝夏一时间不知道该把气撒到谁身上,胸口起起伏伏几下,最后准备故技重施转身就走,结果被傅承限眼疾手快再次捞进了怀里——   这次不同于刚刚撞了个满怀,而是每一处都写满了暧昧。   祝夏几乎是被傅承限捞进怀里的同时就红了全脸,她后背抵着对方的胸口,耳尖红的近乎成了透明色。   结结巴巴,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傅承限……你在干嘛?”   傅承限微微一偏头,声音落在祝夏耳畔,男人说话间滚烫的呼吸飘来。   夏天的晚风也是热的,祝夏仿佛被烫熟。   “在谋求福利。”傅承限说。   祝夏瞪眼,“凭、凭什么?”   你这明明是在占我便宜!她没好意思直说。   “你骗我那么久。”   祝夏:“…………”   好吧。   “但是我刚刚已经道歉了……”祝夏心虚,“你也接受了。”   “嗯,但是我没原谅你。”   “啊?”祝夏傻了。   还有这层逻辑?   “那……怎么办呀?”祝夏问。   傅承限听到怀里人有些傻气的问题,嘴角忍俊不禁,他深黑色的眼睛微微低垂,声音压低,“除非你告诉我——”   祝夏全神贯注。   然后听到对方说:“告诉我,我出差前,你给我闹什么别扭。”   祝夏想起来了。   还真的是。   本来应该对方的错,这下因为自己骗人,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祝夏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不是因为我喝酒断片?”   祝夏“咦”了一声,再次从男人怀里挣脱开,她面对面揪着男人的衣服,丝毫没觉得自己和他举止十分亲密。   “你知道哦?”   “以前知道。”   祝夏眼睛一亮,“那你还能想起来吗?”   傅承限摇头,实话实说,“很难。”   祝夏瞬间垮了脸,也松开了手。   她失望得如此明显,傅承限好奇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夏不想说。   况且傅承限也没直说他喜欢她,他只是表现得很喜欢她。   万一她现在说“我觉得你好像喜欢我”,对方来一句“你感觉错了”,那岂不是很尴尬?   所以祝夏选择再次闭嘴。   装死。   鸵鸟一样缩成一团,拒绝所有交流。   傅承限看对方又一朝回到解放前,无奈拍了拍对方的脑袋,“说话。”   祝夏嘴巴故意抿得更紧。   傅承限一挑眉,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破势她抬起头。   祝夏眼睛一睁,迷茫。   傅承限勾唇,微微俯身,凑到了祝夏耳边。   他低声说了句话。   祝夏瞬间全身发热,脖颈的红色迅速蔓延到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一把无助嘴巴,眼睛瞪得更大。   傅承限眼里浮着笑,逼迫,“说不说?”   祝夏松开手,快速说一句:“你不可以……嗯嗯我!”然后再快速捂住嘴巴。   傅承限这次是真得没忍住,他偏头笑出声。   祝夏还是不敢松手,含糊,“你笑什么?”   傅承限故意,“嗯?你说什么?”   祝夏果然上当,松开手,“你说什——”   傅承限忽然扣住祝夏两只手,将其反剪,他单手扣住她两只手,另一只手搂在她腰间,用力一揽。   祝夏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地再次面对面扑向傅承限怀里。   她呼吸一滞,抬起头。   傅承限一瞬间压下来,他眼睛里还是那样笑,“说不说?”   祝夏脖子一缩,微微后仰。   傅承限任由她躲,直到她无路可躲。   祝夏求饶,“我疼。”   傅承限大手轻轻捏了下他掌心之下,小姑娘纤细柔软的腰肢。   “别撒娇。”   祝夏“呀”了一声,差点被捏地跳起来。   “我说我说我说——”祝夏求饶。   傅承限一挑眉,并不松手。   祝夏故意,“你先把我松开啊。”   傅承限无动于衷,“你听不听话我不知道?”他松开她的腰,伸手捏她的脸,“说。”   祝夏感觉自己今晚脸都丢尽了,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赴死一般开了口,“傅承限!你要不要跟我离婚!”   傅承限一顿,眼里笑意褪去,拧眉,“什么?”   大抵是应了万事开头难那句老话,好像一旦开了闸,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说出口。   祝夏心想反正已经如此,不如全都摊牌。   祝氏她虽然没有完全拿捏在手里,但也找到了它的七寸,之后的生活,她可以慢慢来。   不管是未来想要的股份,还是祝天南欠下的债,她都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捞回来。   只有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猝不及防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这个能够轻而易举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满心惦记这个人……   只有他,是她眼下全心贯注的希望。   她不想再继续那样犹豫挣扎的生活,她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认真虔诚地问他。   “你不要和我离婚好不好。”祝夏鼻头忽然一酸,“我知道我骗了你,但是以后我肯定不会了。”   “对不起。”   “你原谅我好不好。”   其实傅承限根本没有很用力地牵制她,她轻而易举便能挣脱开。   成年人好像总是如此,无声又默契地接受一切环节。   大家总是不愿意把一切完全戳破,生怕因此伤害到了自己在乎的人。   她轻轻拉了下傅承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对方微凉的指尖。   南城近海,他们今天吃饭的地方就在海边。   晚风吹散了人所有的焦躁,海面上空是皎月,皎月背后是宇宙。   本该在这个时候寂寞安静的城市因为日子的特殊而变得亮堂温柔起来。   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刚刚好,情侣成双成对路过,没有任何一对会怀疑他们其实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纸质夫妻。   她又捏了捏傅承限的手指,正欲开口,傅承限忽然启声,“对不起。”   祝夏一怔,不明所以抬头。   傅承限摸了摸她的脑袋,“是我做得不够,才让你这样没有安全感。”   他在商场沉浮,哪里会看不破祝夏的心思。   他一直不逼她,她进一步他便进一步,她退后自护,他便停在原地等她。   他知道她也许有更加重要的事,所以他努力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他希望她能够一身轻松地接受他所有的爱意。   “其实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傅承限说,“我就算断片,也知道自己不会伤害你,不会说违心的话,不会做违心的事。”   祝夏一个紧张,反手握住傅承限的手,她盯着他的眼睛,不愿意遗漏任何,“那是不是说明,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情实意的。”   傅承限挑眉,“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祝夏太讨厌他这个样子,怎么总是这样!拿她当小朋友一样耍!   “傅承限!”像只恼怒的小奶猫。   傅承限无辜,“我真的不知道。”   祝夏内心啊啊啊,简直想杀人,一番心里斗争结束才说:“你那天……”   声音压低,说得非常快,“喊我老婆了。”   傅承限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可看到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模样,心里仿佛被小猫挠过一样,他故意,“什么?”   祝夏跳脚,“啊!你明明就听到了!”   傅承限忍俊不禁。   祝夏不管不顾,甚至主动伸长了手去攀男人的肩膀,两条腿大有一种要往男人身上盘的架势。   “快说!你是不是真心的!”   傅承限笑着接住她,他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抱了起来。   祝夏早就没皮没脸,她八爪鱼一样抱住男人,像抱大狮子一样将男人抱得紧紧的。   “你真地喊我老婆了。”   “这次我没骗你。”   傅承限从喉间“嗯”出一个音节,“那你有喊我吗?”   祝夏一愣,“我喊你什么?”   傅承限单手抱住她也丝毫不怕她摔了,他捏她的脸,“你说呢?”   祝夏“唔”了一声,转了转眼珠子,“你不会跟我离婚对不对?”   “嗯。”   祝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她主动坦白,“我一点也不温柔的。”   “看出来了。”   “……”倒也不必如此直接吧。   祝夏继续剖析自己,“我还会骂脏话!”   “嗯。”   “而且,我还能笑出鹅叫!”   傅承限这次挑眉,“那么厉害?”   祝夏:“……哎呀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嗯。”傅承限说,“可以,我知道你没那么优雅,没那么温柔,还会笑出鹅叫。”   “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   “非常喜欢你。”   “喊你老婆是真的。”   “希望你喊我老公也是真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非常希望我的孩子喊你妈妈。”   他就站在星空之下,声音温柔平和地说这些明明没有什么华丽辞藻却一字一句全都扎进她心窝的话。   他真得好让人踏实。   也好让人安心。   在他面前,她心甘情愿,尽数失守。   “傅承限。”祝夏轻声,“我愿意的。”   傅承限眼睛像碎满了星河,“那我可以在这个情人节,亲一下我的老婆吗?”   “可以的老公。”祝夏这次主动凑过去,唇瓣相贴间,她声音更小。   “亲一下就好。”   “别的我们回家做嘻嘻。”   “好,都听你的。”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