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内容由【歌烬桃花散。】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爱不过徒有虚名》 作者:绿枢   婚之初(一)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院子里的红叶早已发红,朱红的叶子在月色下散发出诡异的光晕,好像电影里妖魔出世前的鬼魅妖气。月光从层叠错落的树叶中撒下阳台,零零落落形成浅黄色的光点,夜很静,甚至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莎莎声。今天的月十分圆,月移中空,阳台上的那一抹人影显得更为单薄。   简凝望着自己的影子看了一会儿,这才动着腿,只这一下,她几乎就摔倒在地,太久没有动弹的双腿麻变得没有知觉,甚至承担不起她没有多少重量的身体。手快速的抓在阳台的栏杆上,避免了与地面进行亲密接触。她的视线落到栏杆外,树下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当初她想着可以在阳光灿烂时坐在树下乘凉,可惜了,她一次也没有去做当初的设想,现在反而想到的是如果她就这样跳了下去,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她过去一直觉得自杀的人都是懦弱的悲观者,活着也没有多大的意思,现在轮到她自己了,死需要勇气,艰难的活着却同样需要的勇气。   栏杆是用的不锈钢材质,手摸上去就是一股儿凉意,她攥得太紧,冷意从她的手心传到心脏的位置。   如果能勇敢跌下去,那么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结束”——多么具有力的两个字。如果她真跌下去,会怎么样,那个男人会很满意看到她的尸体吧!笑让她的一张脸显得诡异,就像月色下的红叶。   她已经一周多没有出过门,也一周多没有说过一句话,佣人们除了满足她平日的基本需求,绝对不主动和她说一句话。他们都是知好歹的人,知道那个男人不喜欢她,也尽量离她远远的,甚至连看她的眼神都充满着悲悯。   她慢慢的弯下腰,用手揉着自己的腿,酸软感消散之后,她才走回房间。   房间的温度比阳台要许多,却同样的安静,她走过去将遥控器抓起来打开电视,只想放出点动静,手却不小心按到了数字电视的菜单键,她随手按了几下,许多电影名出现,胡乱的按下确认,电影便开始,一部多年前的老电影,那时的刘德华还没结婚生子,郑秀文也不像现在这般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电影开场,发胖了的郑秀文出现在曾经深爱的男人面前,他却已经认不出自己了。   她抓遥控器的突然就抖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电视关掉,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示她续频率的加快。   再度将电视打开时,屏幕已经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央视台的主持人严肃的播报着最近的新闻。这次她没有按错,随便按了几个台,将遥控器丢得远远的。   她躺在床上,听着夸张的广告语,突然就笑了,似乎总有一种定律,被形容奠花乱坠的事物,总是假的,比如包治百病的良药,再比如和童话一样梦幻的爱情。   广告之后,竟然是一档娱乐节目的重播,主持人以轻松的语气快速介绍着前一天颁奖典礼的盛况,随后播放记者们对此次获奖者的采访。   当主持人提到最佳新人奖得主的席蓉蓉时,简凝终于抬起头,盯向电视屏幕,几十个话筒前的女子十分年轻,并未浓妆艳抹,青涩的脸庞上露出甜美的笑来,只是记者朋友们似乎并没有买帐,反而问出十分尖锐的问题:网上许多网友都表示你并没有实力获得这个奖,全靠你的幕后老板,请问你对这样的说法有什么看法?   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微微蹙眉,随即开口,“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去获得别人的认可,让这些莫须有的传言通通都消失。”   简凝嘴角漫出一丝嘲讽的笑,娱乐圈里果然人人都是戏子,不对,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戏子。又将遥控器拿起,换了频道,电视里营销者用夸张的口吻介绍着手中的手机,前所未有的手机功能,前所未有的低廉价格…   将遥控器甩开的同时,想的是这夸张的广告应该会播放很久。   躺下没有多久,她便从床上爬起来,蹲在床头柜前,打开柜子的小门,里面推着一叠厚厚的杂志,有经济方面周刊,也有许多娱乐方面的刊物。她抽出放在最上面的那份报刊,头条便是新上位女星背后的大老板,配图不怎么清晰,却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了图片中的二人,女主角正是刚获得最佳新人奖得主的席蓉蓉,而男主角……放回杂志,不由得笑得更加诡异,那个男人是她丈夫,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她也只需一眼就知道那是他。   再次躺回床上时,电视里的那则手机广告已经结束,她很认真的去想了一下,那两名营销主持人虽然口吻夸张,但他们的表演很用心,要不要去定一台手机以表示支持。嘴角的笑刚扬起,便僵在唇边,她这是在做什么?可怜别人吗,真正需要可怜的人是她自己,可有谁会来可怜她呢?   她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脸,肿的地方已经消散了,完全看不出痕迹来。手摸上去,也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因为没有任何痕迹,可她自己清楚,十个耳光落在她脸上的滋味。   放下手来,电视新闻里播放着妻子发现丈夫出轨大吵大闹的视频,还有力气去闹,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忍不住咒骂着自己,怎么会去惹怒那个男人,不过也好,用十个耳光给了自己教训,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再做傻事。   她的手轻轻的捏成了拳头,轻轻的咬着食指突起的地方。那天她就跟疯魔了似的,不激怒他似乎不罢休,用着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而他用手抓着她的下巴。她望进他的眼里,前所未有的恨他,从而也一击击中他的死,“关甜死了,她活该。”   他不许她再说话,她便更努力的骂着那个女人,“她就是恶心,死了活该,就是一个贱人。”她一边说还一边笑。   “你不配说她的名字,你再说一次试试?”   “关甜是…”   一个耳光猛的扇向她,动作又快又狠。   她倒在地上,却还是动着嘴角,“她就是活该,死…”   又一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她提了那个女人十次,得到了十个耳光,脸肿得不成样子,可内心却有着一股儿快意。这是她第一次骂那个女人,十个耳光的惩罚,彻底让她认清楚了关甜在他心中的位置,也成功的让她对这个男人绝望。   他多狠啊,孩子已经在她肚子里三个月了,她几乎能够幻想孩子在她肚子里一点一点长大,可他还是不肯放过她,让她的孩子在肚子里化成一团血水。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流走,将她最后一丝希望也带走。   她多恨啊,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曾遇见那个叫顾长夜的男人。   早晨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几丝头发贴在脸上,她去扯头发,沾在脸上的头发被眼泪粘得太紧,皮肤被扯得生疼。站在镜子前,眼睛有几分肿,昨天晚上又哭了,竟然还给自己留下了证据,明明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强者,却越变越懦弱。变得连自己都开始嫌弃,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为了自己过去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用冷水浇自己的脸,清冷的感觉能让她更加清醒。她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湿了胡乱的飞舞,脸上则浮着一层水,水滴在她的睡衣上,邋遢又狼狈,真像一个疯子。也许疯了比较好,就不用面对这个对于她而言永远只剩下黑暗的世界。   将自己随意的整理了一下,便准备下楼,反正她即使再难看,也只有自己看见。   走在旋转阶梯时,视线刚向下看了一眼,她的全身都起来。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手中拿着一张报纸随意的翻阅着。精致华贵的定制西装将他包裹着,像一具大师才完成的杰作,浑身充满着与众不同的贵气。他的五官坚毅,浓眉,大眼,挺鼻,组合成一具她曾经以为最完美的五官。   觉察到她的视线,他轻轻扬眉,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吩咐着张嫂将早餐端出来。   简凝浑身的血液也因为这一眼放慢了速度,即使她不想承认,体内的反应也间接表达着,她害怕这个男人,从他让她去打掉她的孩子,从他毫不犹豫的给了她十个耳光,她就开始怕他了。也好,她提醒着自己,他终于成功的将她所有的幻想泡沫戳破,让她彻底认清楚了现实,不用再去做白日梦。   她不清楚他是晚上回来的还是今早回来的,这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从第一个孩子流掉时,她便搬到了客房去睡。那时她对他还没有绝望,只想发点小脾气,让他来哄哄自己,多么愚蠢的想法,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你,怎么可能会因为你的小脾气而放低身段哄你。她想起了小时候,因为爸爸给自己忘记了买玩具,便躲在房间里生着闷气,妈妈拿来一包话梅,一边哄自己,一边让自己吃,她的牙齿不太好,妈妈一向不鼓励自己吃甜食,让她一直以为话梅是很美味的东西。   现在,嘴里只剩下苦涩而已。   她缓缓的走下楼,步子很轻,也没有什么表情。   当她坐到餐桌前时,顾长夜才正眼看着她,对她邋遢的模样大概很是反感,只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喝着滑腻的粥,却觉得自己怎么都吞不下去。软腻的米在喉咙里堵着,让她没有半分的食欲,只能强迫自己小口小口的吞着,仿佛被逼迫一般。   顾长夜很快便吃完了早餐,用帕子擦完手却没有离开,而是将一双眼睛盯在她身上,“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吃个饭都需要这么久,想不想知道我一分钟之内公司进账多少?”   简凝拿着勺子的手僵了僵,将勺子放下,扯过一边的帕子擦着嘴,“有事?”   见她这个动作,顾长夜才示意一旁的佣人收拾餐桌,至于她有没有吃饱,不再她的考虑之内。   “需要你出席。”他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不是什么商量,仅仅通知她而已,原来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其实有什么关系呢,她这个门面上的“正牌夫人”已经用不着派上用场,难道他这样的人还会知道什么是人言可畏?   她点点头,却没有任何反驳。   她的反常,让他多看了她一眼,他还以为她会反驳,没有想到这么顺从,这才他觉得还真不好玩,原本还以为她是一只爪子十分尖利的猫,现在爪子上的利器都快消失殆尽了。   婚之初(二)   简凝画着妆,又换上一身自认为得体的衣服,这才跟着顾长夜坐上车。她已经很久没有坐过他的车了,最后一次也不知道是去参加什么宴会,那时她坐在车里,想着她代表的身份是他的妻子,不由得便乐了起来。此刻她也坐在他的车里,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那一分喜悦。   她以他的妻子自居,甚至还幻想着他们的未来,会生儿育女,儿子要像他,高大帅气,女儿最好要像自己。其实她很怕疼,念大学的时候就曾对好友说过,如果这辈子有谁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生孩子,那一定是偷走了她的心。她不会想到,有一天,是她想要生孩子,而那个男人认为她不配。   她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摸在自己的肚子上,也就是一个多月前,这里还有一个小生命,她所期待的小生命,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那里空空如也,连同她的心也完全空了。   顾长夜从观后镜里看到她的神色,“这副怨妇状表演给谁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被我虐待了呢!”   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来,她转过脸,不想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才结婚的时候,她一点不高兴就在他面前表露,希望他能看到她不高兴了,希望他能多关心自己。现在才知道,也许他看到自己不高兴了,心里正痛快着。   车停了下来,她也准备着下车。顾长夜的动作明显比她快很多,直接将她从车里拉出来,看到她脸上淡淡的妆容,不由得黑脸,“你故意的吧?想展示出我顾长夜对你多吝啬?连化妆品都这么廉价?”   她动动嘴角,却一眼不发,任由他将她拉到一间屋子里,屋子的外观没有任何特别,里面却有璀璨之感,他直接将她推进去,径直吩咐,“将她弄得能见人。”   “哎哎哎,对美女温柔一点啊!”一个男人发出夸张的尖叫声,完全可以去参加反串,他将简凝上下打量着,“美女,别理他,他就是一个不懂风情的老男人。”   顾长夜的冷眼飘来,男人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一定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艳压群芳。”   顾长夜似乎不屑的哼了一声,“去参加婚礼艳压群芳,我说吴金阳你打的什么主意?”   吴金阳迅速的拍拍自己的头,“哎呀,瞧瞧我这记性,今天是洛少的大婚,我怎么给忘记了,真是该打该打。”   顾长夜也不理会吴金阳夸张的说辞,吴金阳见状,立即拖着简凝去化妆,发现简凝的底子很不错,不由得笑道,“我们顾老大……”也许是想起了什么,改了口,“顾少的眼光还是那么的好,瞧这小脸……啧啧啧。”   简凝却没有任何回应,任由吴金阳像摸玩具似的戳着自己的脸。   吴金阳大概是看她情绪不高,逗着她说话,“顾少能带你,说明你在他心里与众不同,来,高兴一下……”   简凝这才明白,他大概以为自己是顾长夜的……并没有解释,随便吧,什么身份对于她而言也没有区别。   她像一件展览品被吴金阳推出去,还加上不断的解说。顾长夜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径直离开,而她跟在他身后。   一进到婚礼现场,便有一大群人迎了上来。这群人简凝见过几次,看到她之后都纷纷叫着她“大嫂”,顾长夜的脸色却因这叫法冷凝。简凝并不介意他们尴尬的表情,他们结婚的那一天,那些人也是这般叫她,那时她的心还有着小小的别扭,总觉得这个称呼将自己叫老,现在才知道,在顾长夜心里,这个叫法自己根本就不配。   人果然得通过以后的生活,才能清醒的认识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愚不可及。   结婚的是“皇城”的三少洛明凯,娶的是沐家唯一的女儿沐凉西,他们这群兄弟似乎有着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其中有人结婚,没有结婚的全都得出席当伴郎,于是伴郎的队伍异常庞大,这也是简凝第一次如此靠近这群人。她对他们不怎么熟悉,只知道是结义的兄弟,有的受过顾长夜恩惠,有的则是陪着顾长夜打江山。   简凝跟在顾长夜的身边,不时有人过来向顾长夜打着招呼,在话题即将涉及其他时,顾长夜直接一句“今天这种大好的日子不宜谈公事”打发了。在安川市,结婚是一件神圣的事,前来的宾客带来的伴侣必须是自己的妻子或者结婚对象,以此表示对一对新人的祝福,如果有人刻意带来见不得光的人,则是对主人家的大不敬。   因此,与顾长夜交谈的人将目光屡屡放到简凝的身上,顺便用褒奖之词夸赞她。   新娘和新郎一同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新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眉眼中还含着少女的青涩,走进了爱情的童话中。简凝看着新娘子,那一双顾盼琉璃的眼睛,让她想到了自己,她当初嫁给顾长夜时,也是这个样子的吧?将他当做自己今生的依靠,当做一辈子的港湾。那时她看着自己身上的婚纱,以为爱情就像婚纱一般纯洁美丽。   婚礼现场十分的热闹,来的人都是绝对能叫得上名号的,可想而知现在有谁不敢给“皇城”面子。   她像一个只是被拉来当花瓶的人,根本不需要任何台词,只一会儿,她就看不到顾长夜的踪影,索性也并未介意。如果是过去,她的小性子大概又要出来了,心境一旦改变,原来很多事也不过如此。   “那就是简中岳的女儿,可真不孝,竟然还能这么安然的待在顾长夜的身边。”   “听说顾长夜的下一步就是彻底收拾简氏,她大概也只有下堂的份儿。”   简凝假装没有听到这样的对话,向人最少的地方走去。   “哟,那X局长也来了,上次不是放话要给我们难堪吗?”老七手中拿着一杯酒,眼中闪过几丝讽刺。   老六眼眸微动,“得了吧,人家已经用行动示好了!”说完不由得拍拍老七的肩膀。   “说话长点心眼,别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说。”顾长夜看他们一眼,摆明了不想惹任何麻烦,“不该动的东西也不要动。”   大伙都清楚,顾长夜得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那些曾经得罪过他们的仇家,而是拼命的洗白,甚至为此得罪了一大批人,他这样做的目的也是让大家活得自由一些,不希望在未来出现某些不能把握的事,他很清楚,如果一旦被人盯上,不管你多么小心,也容易露出马脚。   大家立即敛眉点头。   “老四去哪里了?”顾长夜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随即问道。   倒是一向话不多的老五开口,“四哥拒不承认他是单身。”   顾长夜哼笑一声,“那应该让他把女人带出来看看。”   这安亦城和那某女星倒是经常冒出暧昧的新闻,却也没有见有几分真实度,他们倒是对安亦城的儿子好奇,这么多年生母都不见人,而安亦城似乎也没有对此有过兴趣,让他们的好奇心不断膨胀着。   顾长夜挥挥手,让他们快赶去洛明凯那边挡酒,众人这才举步离开。   简凝暗叹自己运气太差,原本只是想找一个安静又没有人的地方,她近一两年越来越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看到人多就难受,胸口不时憋闷着,好像这是强迫症的一种,大概也能算作有病吧。连这一点小要求都没有能得到满足,前方好像有人在吵架,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两秒,随即准备离开,却听到最后一句,“徐兆伦,你他妈有完没完啊?”   这一对的婚姻很是神奇,不过转换成文字也不过是原本应该娶姐姐的男人在第二天娶了妹妹,传言多不胜数,传得最真的版本是妹妹勾引了自己的姐夫,并且成功的将姐夫变成了自己的丈夫。   简凝好奇的并不是这个,只是她这么回想的片刻,那边已经吵完架了,女主角先冲了出来,原本就快与简凝擦肩而过了,可又偏偏顿住了脚步。   简凝对她笑笑,算作打招呼了。   薛佳柔却上上下下将简凝打量了一遍,“你过得还好吧?”问这句话时,眼中滑过一丝狐疑。   简凝与这位漂亮风情的女人没有任何交情,只是她们有着共同的朋友程羽菲。程羽菲是简凝在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而薛佳柔又是程羽菲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借着程羽菲,她们见过几次面,却并不怎么熟悉。   “我还好,羽菲现在怎么样?”简凝只知道后来羽菲的家里似乎出了状况,具体怎么回事她也不太了解了,她自己后来的事太多,也就没有怎么关注羽菲了。   “羽菲过得还行吧,倒是你,羽菲问过你好几次,这次我终于可以好好回复她了。”薛佳柔笑笑,原本精致到极致的脸庞散出浓浓的妖娆,连女人也几乎看呆了。   而从薛佳柔身边走过的男人,却连走路的频率都不曾改变丝毫。   她们之间不太熟,说话也十分拘泥,更没有多少话题,薛佳柔大概也察觉到了,没过多久便找借口离开。   简凝看着薛佳柔的背影,有些东西终究不能回避,如果有人问她大学的时候的朋友,她会说程羽菲,可如果有人问她谁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回答会是关甜。   她一直不愿意提及关甜这个名字,就像她从来都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处处充满狗血与残忍,当她前一刻还在为小说中的一对朋友为一个男生反目唾弃不已时,绝对不会相信,后一刻,她和关甜也走上了那样的老路,只是后来她知道得那么迟。   就如同她过去不会想到顾长夜心里的那个人是关甜。   而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她有一天会诅咒关甜死了是活该。   心口那处痛快速的窜到全身,让她几乎都站不稳,只能够靠在墙上,得到片刻的支撑。   婚之初(三)   简凝是先认识展恒再认识关甜的,展恒家离她家很近,和她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并且是念同一个班,这难得的缘分让这对小邻居关系越发的密切。那时候展恒会在早早的来叫她去上学,在路上还会埋怨她将他拖累了,因为大小姐脾气的简凝喜欢睡懒觉,于是早早起床的展恒也多半会迟到。   简中岳就曾经开玩笑,如果没有展恒,她怎么得了。那时候院子里的父母都喜欢看他们的玩笑,觉得他们会是一对,也对,青梅竹马长大,男生俊俏,女生婀娜多姿,即使是按照里的情节来说,他们也应该走到一对。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根本不来电,简凝将他当做哥哥,而展恒将她当成妹妹。   说来也奇怪,简凝是有哥哥的,只是简一凡对这个妹妹宠是宠,却又极少花费时间在她身上,总是和朋友聚在一起;展恒也是有妹妹的,但听说他的母亲似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生他的时候就很困难,是他妹妹的时候就更困难,那个小婴儿还未出生便逝去。   展恒完全满足了简凝对哥哥的那份幻想,简凝则完全满足了展恒对妹妹的那一份期待。   离他们院子不远处有一个颇大的池塘,池塘边有一颗弯弯曲曲的垂柳,简凝和展恒在放学时候喜欢一起坐在那颗垂柳上,摇晃着小脚,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他们说我们很配。”说到这个,简凝就会忍不住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她就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哪怕大人们只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她仍旧认真思索了一遍,实话是她对展恒真的没有心动感。   “别做梦了,我才看不上你这种好吃懒做的大小姐。”展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洋洋。   即使并不觉得受伤,可听到他这种话,好像侧面在说自己不咋样,她怒了,不停的摇晃着那棵垂柳,让他也不能安然。   很奇怪,简凝嫌弃展恒呆板,无趣,却仍旧愿意同他好好玩。展恒觉得她大小姐脾气,娇气,可还是会每天来叫她一起去学校,会替她拿厚重的书包,会将零花钱用来给她买好吃的零食,哪怕仍旧会骂她好吃懒做。   那时简凝一直以为,她会和展恒一直这样下去,互相嫌弃着,又互相离不开彼此。不是没有人喜欢展恒,男生只要皮相一好,别的东西很容易被忽略。   展恒每次都会垂头丧气的骂简凝,“都是你影响了我狄花运。”那些女孩都无法接受展恒身边有这么个形影不离的漂亮女生,甚至有人传言他们在一起交往了,只是双方一直不肯承认。   在高中的时候,这种情况终于得到了好转,因为简凝选择了文科,展恒选择了理科。分班之后,展恒说他们一定得去好好庆祝,他终于成功摆脱了她这个大麻烦,简凝咒骂他,却在小店喝酒时忍不住抱着他痛哭,那是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离别的愁绪。   简凝将鼻涕眼泪全擦在他身上,“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抄作业了,也没有人帮我在体育课上请假了,没有人下课去给我跑腿买水喝了……”   她得到的是展恒一巴掌拍在她的头发上。   分班之后,展恒还是会去等她上学,只是慢慢的,两人行,逐渐变成了三人行。展恒迷上了她们文科班的大美女关甜,如同关甜的名字一般,她长得非常叼美,笑起来时嘴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看着她就忍不住心情好起来。很多时候,简凝都会觉得,展恒爱上关甜,也许就因为她这甜美的笑。   展恒还是会关心简凝,只是和以前的关心总归不太同,正如展恒所言,他对简凝是妹妹的那种关心,对关甜却是情人的关爱。   看到展恒和关甜慢慢走近,简凝做了许多推动的事,只是还是忍不住酸涩,不是因为吃醋,仅仅因为曾经如此关爱她的男孩,变成了别人的了。   她和关甜,也成为了好朋友。她们会一起躲过展恒,去看高一级公认的帅气学长打篮球,害得展恒满学校找她们,那时展恒舍不得说关甜,总是说简凝将关甜带坏了。   如果简凝是公认的公主,那关甜就是那个得到了王子的灰姑娘。   关甜的家庭条件很不好,有一个常年下不了床的父亲,她的母亲忍受不了这种贫苦,早早的跑了。高三的那一年,关甜退学了,承担不了学费,更多的是她不愿意再考大学,她的父亲病得很严重,她天天都在照顾着她的父亲。   展恒不再每天陪着简凝,而是去关甜家里,帮她照顾她生病的父亲。简凝从来没有看到展恒那么认真过,正如那一个午夜,展恒十分认真的在简凝耳边开口,“这辈子我非关甜不娶,我爱她。”   那一刻的简凝还不懂得这样的情感,只知道展恒因关甜变了很多,甚至他会因为关甜去照顾那个生命垂危的老人,再脏再苦的活都会去做。   而简凝也常常去看关甜,在关甜的父亲去世那段时间,简凝和展恒天天陪着关甜,看到关甜与展恒,她想,总有一天,她也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王子。   她相信,那一天,不会来得太迟。   简凝现在动不动就发呆许久,回过神来第一件事不想要换个动作换个地方,而是本能的伸出手揉自己的腿,以防直接倒在地上。尤其是在人多的场合,她相信如果她摔倒了,顾长夜不会怎么样,在这种人多的地方,那就不一定了,也许他会认定她是故意在扫着他的面子。   她找了许久,才发现了顾长夜的人影,疾步走过去,发现他正在喝酒。她原本以为他是不会喝酒的,可却被今天的绝对主角洛明凯敬着酒,旁边站着的人则脸色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人看到了简凝,似乎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嫂,大哥喝了很多,就麻烦大嫂把大哥带回家了。”   简凝正准备开口,顾长夜却又在招呼着洛明凯快喝,简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边穿着婚纱的女子,却拉起婚纱的下摆走过来,劝着洛明凯少喝一些,洛明凯却没有理会,“喝啊,你们站着做什么,喝酒,今天我高兴。”   话虽然那么说,在现场的人,大概都知道今天新郎的情绪不太对,一个个赔着笑脸,尤其是面对着新娘,不想让局面太难堪。   简凝上前一步,还没有碰到顾长夜时,就被他狠狠推了一把,“你以为你是谁?”   她觉得他没有真醉,否则怎么会知道准备碰他的人是他最讨厌的女人。她垂着头,却没有像过去那般觉得丢脸,反而对着站在顾长夜身边的纪柏轩开口,“麻烦你了,等下送他回去。”   她没有说“回家”,恐怕他从来都不会承认她住的地方是他的家吧。   纪柏轩看她半响,原本想要说什么,却动了动嘴角没有继续开口,他们都知道她的存在有些尴尬,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他们连“大嫂”两个字都不会喊,只能中规中矩的叫她简小姐,否则那个男人就会将冷飕飕的眼神射过来。   她退后,也不怎么觉得难堪,没有期待之后,相应的失望就少了,于是不再有落差。   他问她,你以为你是谁。   她很想很想说,你说对了,我不是你以为的关甜。   她并未嫉妒过关甜,关甜有无数追求者,可简凝并不输给关甜丝毫,关甜以甜美的形象示人,她则以乖巧淑女有气质大行其道,每次有人夸奖她,展恒就会在一边叹息,所有人都被她这乖巧的木有欺骗了,只有他知道她的真面目。   而这一刻,她竟然隐隐的有些嫉妒关甜了,能将展恒迷得魂神颠倒,却又能让顾长夜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一个女人死了,还可以影响别人那么久。这一点,她自己大概永远也做不到,甚至如果她真的死了,她相信顾长夜应该会是那个最开心的人。   她独自打车回去,出了酒店,风一吹来,浑身便冷得打颤。小时候,她本不是怕冷的人,那时只是怕热,每天晚上都会踢被子,妈妈每天都会在她睡着之后进她的房间,帮她盖上被子,后来妈妈去世了,再也没有人为她盖被子了。现在的她,不怕热了,却那么怕冷,晚上睡觉时,死死的将被子攥紧,舍不得松开。   那时展恒就曾笑话她,只不过运气好,有疼爱她的父亲,宠爱她的哥哥,还能遇到他这么好的青梅竹马,如果以后遇不到一个对她好的男人,那可就遭殃了。   没有想到,一语成谶。   她一直觉得人生就如同一个面积均等的长方形,里面装着一半苦一半甜,有些人的人生是先苦后甜,有些人的人生是先甜后苦,她一直不愿意做厚着,甚至希望自己的人生例外一点点,全都是幸福叼味,却还是成为了她最不愿意成为的那一类人。   她的人生,先前那么叼,甜到让人嫉妒难平。妈妈那么的宠爱她,说她是家里的小公主,要将她宠成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哥哥总是会用零花钱给她买喜欢的礼物,只要是她喜欢的,哥哥说偷也要为她偷来,父亲则对她关爱有加,尤其是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加倍的宠爱她。   浓浓叼,像化了登,粘在嘴里,只剩下一股儿莫名的难受,好像中途不知出了什么错,糖被人换掉,甜味全变成了苦涩。   婚之初(四)   简凝回到家之后,脱下昂贵的小礼服,钻进浴室里。她过去的时候洗澡总是特别快,每次和展恒在电脑上领,她去洗澡,完事后展恒都忍不住夸奖她,洗澡连带洗头一共才十五分钟。现在,她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洗澡,不到一个小时,绝对出不来。热水冲在身体上,能让她片刻的轻松起来,忘记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不愉快。她喜欢在洗澡时,慢慢将水温加热,一点点加热到自己能承受的最高温,浴室里氤氲着浓重的水汽,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小世界,没有悲伤,没有痛楚,只能感到浑身的惬意。   她裹着浴巾走出来,浑身的皮肤都皱得厉害,全身都通红。拿着吹风吹着头发,的呼呼声,让她的情绪好了许多。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偏偏又不喜欢太安静,有着声音,能让她感受到不那么孤寂,太过安静的夜,总会让她产生幻觉,她好像待在一个封闭的地方,那里没有一个人,她被锁在里面,怎么都出不来,无论她怎么喊叫,也没有人来救她。   过去她从不用吹风,害怕头发的发质会变得很差,现在却不再在乎了。   头发变干,她终于关上吹风机,脖子里好像有一团热气,直到躺在床上许久,这团热气才慢慢的消散掉。   闭上眼睛,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命令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那一片黑暗之中,慢慢呈现出不同的色彩,一张小脸出现在她的世界中,关甜与她坐在操场边,笑着猜展恒能在多久之后找到她们。她和关甜,对这种游戏乐此不彼,每次都让展恒来找她们,她们有时候坐在操场边等他,有时候坐在学校对面的茶店,展恒找到她们之后,总是冲着简凝吼:看你把我媳妇儿带坏成什么样子了。   她每次瞧着展恒那无奈的摸样,都忍不住呵呵直笑,最终展恒也被她折磨得没有什么脾气了。   她看到,她躲在小树林的一边,看着展恒去亲吻着关甜,她从没有看过展恒如此神圣的表情,那么纯真,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心肝宝贝。   她看到她与关甜一起跑到很远的地方,要渡她们的姐妹日,将展恒远远的甩开,故意不接他电话,惹他着急。她们一起说着自己的心思,她说她一定要找一个英俊的男人保护自己,可以成绩不好,也可以不聪明,却一定要宠爱自己。   关甜抱着她,说她一定能找到属于她的王子。   在离开那片草地时,关甜对她说谢谢。她假装不解,问她谢谢什么。关甜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仿佛那天天边奇异的晚霞:我知道我的学费是你帮我交的,谢谢。   关甜知道,她表面看上去任性,内心却也是善良美好的。在得知关甜根本无法交学费,同时也不愿意得到展恒的救助,就默默的为她交了学费,甚至谁也不告诉。在展恒骂简凝败家子,将春节得到的压岁钱都败光之后,简凝只是无辜的笑笑。   “你是我的朋友啊。”她轻轻的说,而且不只是朋友,还是她心中的“嫂子”,正如她自己而言,她将展恒当做哥哥一样对待,那关甜就是她的嫂子。   即使是在梦里,她也忍不住哭起来。   当展恒自杀的消息传来,她大为震动,完全不敢相信那是真的。那所著名大学的校园网站都在谈论着,有人为情自杀,第二天便被媒体报道,有专家甚至为此开了一堂课,讲述着现在大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差。   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展恒的父母哭得几乎晕倒,大骂那个让他们儿子自杀的女人。她听到这个消息,腿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她找到关甜,“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关甜平静的看着她。   她的眼泪突然就掉落下来,声音轻得自己都快听不清楚了,“为什么?”   “我爱上别人了。”关甜竟然还能够笑出来。   她伸出手,几乎想给眼前的女人一个耳光扇去,伸到半空中,却又舍不得,“关甜,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朋友,我要和你绝交。”   转身的时候,却是满脸的泪水,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展恒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曾经那个像大哥哥一样陪同她整个青春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墙上一束半透明的光一闪而过,她摸着自己的枕头,已经湿透。   没有多久,脚步声就响起,并且越来越近,她续的频率,也因此加快。脚步并不整齐,她几乎能够猜到,他今天肯定喝醉了。果不其然,她房间的门被他敲得叮咚作响,甚至不时撞击着,他忘记了,自从她房间的门第一次被他撞坏,她就不再锁门了。   他似乎又踢了一会儿,才用手扯着门把,终于将门打开。   空气里送来他的酒气,她浑身都僵硬起来,手紧紧的抓住床单,仿佛眼前出现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只红水猛兽。   他踉踉跄跄的往床边走,黑暗中他的身体形成一个黑色的轮廓,仿佛从里逃出来的野兽,正在找着他的食物。   他着自己的衣服,随即几下就爬到床上,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狠狠的撤掉。他喝醉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动作又猛又狠,哪怕他清醒的时候也并不温柔,可却比他喝醉之后好很多很多。   被子被他直接扯开,他厚重的身体贴上来,的酒气几乎让她窒息。他的手摸到她的脸,触摸到浓浓的湿意,“又在哭丧啊!”尾音轻轻的翘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她咬着嘴唇,并不说话。   他一旦喝酒,就喜欢不时戳她痛楚,将她的身体当做一块毛巾,翻来覆去的折腾,从来不会去考虑她的感受。的痛意袭击着她的全身,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感到自己就是被人丢在了无人的荒岛,遇见了一只野兽,逃不掉,躲不掉。   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失去的孩子,他让她将孩子打掉,他不会承认那个孽种的身份,让她不想别痴心妄想。她不肯打掉孩子,哭着告诉他,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能够那么狠心。她求他,让他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孩子好好的,她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可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她站起来就跑,他在后面追,在楼梯时,她直接滚落下去。   的痛意让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她在快要失去意识之前,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听到他在说,“真有自知自明,连去医院动手术的钱都省掉了。”   多么狠的男人啊。   简凝胸口聚集着一团火,莫名的勇气支撑着她,让她推着身上的男人。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反抗,便用腿控制住她的下半身,手却掐在她的脖子上。   她的手动了动,却没有去拉扯他的手,甚至想着就这样被他掐死也好,只是死得有些不好看,爱美的她如果是这种死法,不知道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能不能投一个好人家。   可在她快要窒息前,他却将手松开了,将她的睡衣拉扯得四分五裂,不断的在她身体上起起伏伏。以前的她还会用手抱住他的脖子,以为那是亲密的,现在的她只能用手紧紧攥着床单,连假装抓住一根浮木也不愿意假装,再也不肯骗自己了。   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只能听见他剧烈的喘息声,的绝望让她完全淹没。   原来她自己还没有死,还得面对下一个艰难的明天,不敢开灯,她只能拖着酸软的身体,向浴室里走去,想洗掉关于他的所有气息。双腿困难的走着,之间,痛得她连移动都有问题,走一步,那一处的液体似乎就直接滑落下来。   打开浴室的灯,检查着自己的□,只是有着浓腻的液体滑下,没有出血。还记得刚结婚的那段时间,做过之后,总会出血,她又害怕又害羞,不敢一个人去医院检查。那时她红着脸在网上发帖救助,被问及一些私密的问题,她竟然会那么蠢的理解成为他的动作猛烈是因为他的需求……   果然傻得不可救药。   碰到莲蓬里的水时,疼得她的腿打颤,扶着墙才能站稳。在热水的冲洗中,渐渐适应,她自己也忘记了疼痛。   水温越来越高,每次都以为自己会晕倒,每一次都那么的清醒。   即使疼痛,她也用手洗着自己的那一处,甚至将手指缓缓的伸进去,想洗掉一切痕迹,她已经不敢做梦了。之前还会幻想着,也许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他就会接纳她,他们之间的生活久会改变,生活后来告诉她,那都是她的痴心妄想。   洗了很久很久,浴室里雾气袅袅,似真似幻,也只有这个时间,暂时让她以为脱离了她本来的生活。   慢吞吞的走出去,外面的温度低很多,全身都透着冷意,她自己却没有怎么在意。以前冷了一点就会嚷嚷,总会有人给她送来衣服,现在知道没有人会管自己了,反倒变得安静和去接受了。   她走进卧室,这才发现,原来卧室的灯已经亮了,她之前是并没有打开灯的。   顾长夜看着她,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向前走去,“我明天想回家。”   “去啊,回去扮演父女情深。”语气中说不出的讽刺。   她假装不知道他语气中的鄙夷,缓缓的靠近他,在离他最近时,他突然从床上起来,最后看了她一眼,“你真是越来越让人倒胃口。”   也许是吧,所以他只有在喝醉酒后才会碰她。   脚步声远离之后,她才默默的去将窗子打开,让屋子里的气味消失,盯着床看了一会儿,便去拿出新的床单换上。   再次躺在床上时,她告诉自己,明天会是新的一天,像是在对茫茫无期又看不清楚的未来自我劝慰。   婚之初(五)   简凝坐车回到“格雅”,在城市已经被大规模开放后,这一片地方依旧显得宁静而安然,前段时间有一个报道,住在“格雅”地方的人都是早期的成功人士,评说的词语很古怪,将这一批人形容成富豪中的古董,这一带的房屋并不高大华丽,远远比不上新近几个开盘的别墅区,可在安川市的人都清楚,这一带居住的人最好少惹,否则你很可能连这么死的都不清楚。只是现在,在这里居住的人越发的神秘了,有些在商场中战败,一夜破产,有些人的生意越做越大,有些则苦苦的死撑着。   简凝很早就下了车,沿着小路前进,小路两边都是一些野花,全无人工的痕迹,走在路上的空气也显得自然几分。   小小的她就是和展恒一起走在这条小路上,大人们都不希望他们过分的娇气,坚持让他们自己走路去上学,其中一个原因是学校也并不远。她总是喜欢叽叽喳喳的在展恒身边讲着昨晚看的电视剧,展恒就以打击她为乐。   经过池塘时,她顿住了脚步。有两个小孩,坐在那棵弯弯曲曲的垂柳上,小脚丫不停的乱晃着,她莫名的扬了嘴角。   她多想回到那个时候,无忧无虑,和展恒随便玩闹,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顾及。那时不懂爱情,于是不知道愁的滋味,如果能一直下去,才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她的走到自己家门口,门边的桂花树还是那个样子,自从母亲去世后,这棵树再没有人打理,枝丫杂乱无章。小时候她和哥哥坐在这课树下,怀着无比期盼的心情,希望它有一天能开花,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依旧一次也没有开过。   院子的门有些陈旧,古朴的味道让人亲切,她摸着那门,心口顿顿的痛。门敲了两下,佣人便来开门。   佣人看到她之后,十分的欣喜,自从看到小姐和老爷大吵一架之后,小姐便很少回来了,如果老爷知道小姐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抱着这种想法,佣人兴奋的跑进去喊着:小姐回来了。   简凝向屋子里走去,刚进客厅,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到简中岳几乎小跑着从楼梯下来,不由得担忧滇醒,“爸爸,你慢点。”   简中岳跑得急促,下来看到简凝之后,却又有几分局促。   简凝好笑的看着自己父亲,“爸爸,你在楼上做什么啊,不会是做什么坏事怕我发现吧?”   简中岳不由得微微一愣,因她这轻松的语气,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简凝再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也没有看到她这么笑过了,“傻丫头,胡说些什么。”   “我是傻丫头,那也是爸将我生傻了的。”她走到简中岳的面前,认真打量着眼前的老人,他比她上次看到的时候又老了几分了,脸上的皱痕越发刺目,还有那几乎半白的头发,让她心口的那处憋闷难受,“爸是不是又为公司操心了,不是说公司交给哥哥,你享清福吗?”   简中岳因她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没有打算提,“你哥哥那人,我怎么能够放心?”   “爸爸过去不是说要让哥哥自己锻炼,不管他的吗?爸爸的私心还是很重的。”   简中岳不由得摸摸她的头,“你和你哥哥,我都放不下。”   简凝问着父亲这段时间的生活,知道哥哥要下午才回来,便要待在这里等着哥哥,让简中岳十分的高兴,连日来的不愉快似乎都因此消散了。   简凝还记得,再一次看到顾长夜时,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眼眶上带着的墨镜。那时她陪同哥哥去医院看某位长辈,她扯着哥哥的手说,“我想嫁给那个男人。”   前所未有的冲动刺激着她,等她反应回来自己说了什么后,脸色通红。哥哥则一直看着她,原本以为她只是说笑,在看到她闪躲的眼神和绯红如醉酒的脸庞时,忍不住开口,“你以前见过他?”   她咬着唇,还是选择点点头。她不止是见过他,他还是让她第一个心动的人,这辈子第一个让她有勇气的人。那是属于她自己的缘分,只是她没有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能够看到他。   她并不会画画,却还是画了一幅他的画像,甜蜜的睡着他的画像上,被进屋的简一凡看到。   没有过几天,哥哥就告诉自己,“我的小公主,想不想嫁人?”   一切来得太快,像是心中的梦想被立即实现,她都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直到父亲和哥哥,带她去见了那个男人,她才清醒了几分。是真的,她真的可以嫁给那个叫顾长夜的男人,而他没有反对娶自己。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会面时,哥哥和父亲说了什么她都听不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能嫁给他了,这辈子她最希望嫁给的男人。她用右手掐着自己的左手,如果这是一个梦,她希望自己不要醒过来。   小时候就有人说过,她这辈子很幸运,无论什么都让人羡慕。家世那么好,父母恩爱,哪怕母亲去世了,父亲也对她和哥哥十分疼爱,而她长得乖巧,从来都是班上男生公认的最美的女生,成绩又总是名列前茅。   这么的好,完全可以当做是上苍的关爱。   那时她并未觉得自己的人生多值得羡慕,直到她穿上了雪白的嫁衣,她嫁的那个男人是她最想嫁的男人,她才真正的相信,上苍是对自己加以关爱的。   一切像一个美丽的琉璃球,在她听到关甜那个名字时,琉璃球慢慢破碎。   那天顾长夜喝醉了,她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关甜”两个字,他指着她说,“都是因为你,你害死了她,你把她害死了。”   谁,她害死了谁。   他叼甜,他爱的女人。   只因为她一句想要嫁给他,她的父亲和哥哥,便直接逼迫他娶她,甚至直接找到关甜,让关甜远离他,关甜没有离开,他们这对父子却以别的事要挟,关甜死了,自杀,那一年她只有二十二岁,花一般的美好年华。   她不相信,她的哥哥和父亲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绝对不会。顾长夜笑她演戏演得可真真,她父亲和哥哥如果不是用尽了手段,他怎么可能娶她?   她还是不肯相信,她去问自己的父亲,父亲说他的确找过关甜,却并没有害她。她去找顾长夜,说那一切都是误会,却被顾长夜羞辱。   直到她无意中听到哥哥和父亲的对话,原来他们真的逼了关甜,用关甜逃跑的母亲作为筹码,让关甜永远离开,关甜没有选择远走他乡,而是自杀。   那时她恨透了关甜,如果不是关甜,展恒肯定不会死。可当她的死讯传来时,她才发现,她对关甜的恨,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甚至只要关甜活过来,她可以原谅她做过的事。   关甜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一起在操场上拉着彼此的手,笑着对彼此承诺,“我们的友谊,一百年,不许变。”   即使关甜占据了她丈夫的心,即使展恒因关甜而死,她还是恨不起来,她无法做到自欺欺人,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甚至说出绝情的话来,说她没有那么狠毒的哥哥和父亲。   简凝现在回想起来,谁对谁错,都完全没有计较必要了。关甜是无辜的,可她因关甜遭受到的一切,就应该是活该的吗?   两个孩子的生命,不足以洗涤那些过错吗?   她不愿意去多想,现在的她清醒的明白,即使父亲和哥哥都错了,可他们始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她苦苦维护的那个男人,却是想要自己的命,想要拿自己的命去给关甜陪葬。   如果真要算错,那错的就是她自己,干嘛要去爱那个男人。好吧,如果这样想,那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当是她自己在还债吧,可一切的痛苦既然让她承担了,那就该让她的父亲和哥哥好好的。   她知道,顾长夜开始动手了,要收拾他们简家,将他们当做蚂蚁一样捏死,看他们苦苦的挣扎。   简一凡在很晚才回来,进门就想说什么,看到简凝之后,脸上颓败的表情迅速移开,走过去拉着简凝的手,“凝凝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早点回来。”   简中岳笑看着自己儿子,心情颇好,“凝凝不让,说不能打扰了你的工作。”   简凝今天还亲自下厨,说要慰劳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这么多年她都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简中岳和简一凡都对简凝的表现感到不可思议,原本想问她现在与顾长夜如何,看到她这么开心的状态,什么也不用问了。   何况他们都很了解简凝的性格,如果遇到让自己不愉快的事,多半会抱怨。才结婚的时候,她便抱怨顾长夜很晚才回家,都不多陪陪她,为此,简中岳还曾警告过顾长夜,让他对自己的女儿好些。   还是有几分欣慰,虽然顾长夜那人针对他们简家,可如果对简凝还不错,她没有受到委屈,这也是最好的发展现状。   简凝兴奋的讲述着她看过的电视剧,很好笑,简中岳与简一凡都十分的配合,一家人终于可以像过去那般轻松愉快,谁也不提之前发生过的不愉快,简凝也像忘记了关甜的死,只想和自己的亲人多相处这快乐的时光。   简家两父子对视一眼,还好,简凝一如既往的快乐,没有受到这些事的影响。可他们忘记了,谁能够那么幸运,永远单纯美好。她的幸运在过去花得太多,没有一点剩余了,只好假装维持表面的那一份美好,一如她希望的那样。   婚之初(六)   顾家的司机一直在外面等着,简凝偷偷从窗外看了一眼,这次司机竟然不请自来,多半是那个男人要求的。她放开窗帘,想着能和哥哥多待一分钟也是好的。两兄妹一起坐在游戏机面前,一边争执一边打着游戏,像那无忧无虑的小时候。她打游戏的级别一如既往的垃圾,小时候就被简一凡嫌弃得彻底,每次被他嫌弃,她就作势要哭,简一凡就特别的无可奈何。   他们在屋子里吵吵闹闹半响,眼见时间越来越晚,简凝才准备回去。简一凡没有留她,只是让她多回家来,她笑着点头。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连人眼色都看不清的小女孩了,她明白今天哥哥回来有话要对父亲说,因她在这里,哥哥一直没有机会和父亲讨论。大概是公司里真出了问题,哥哥才会这么着急。   他们在她面前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她也展现出她仍旧是那个快乐可爱的女孩,用着自己的方式,让对方别那么担心。   她坐进车里,想到的却是父亲和哥哥害怕自己担心,甚至会怕她知晓后,认为一切都是她带来,才如此的瞒着她。她已经越来越会想问题了,过去不用想,因为总有人会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关爱自己,什么都可以不做,只需要说自己喜欢什么,立即就有人送到自己的面前。   幸福的日子过得太多了,越发显得现在的生活可悲。   司机永远不言不语,小小的空间让她感到孤寂,好似只剩下了自己。可她不能一直躲在象牙塔里,他们都如此关爱她,她也应该将自己变得坚强起来,保护自己的亲人。   到了别墅,她慢悠悠的下车。   心境的改变,竟然觉得惶恐。第一次看到这一栋别墅时,她内心充满了甜蜜,这就是她的家,家,多么温暖的一个字,足以让她感到幸福与满足。现在只觉得这栋别墅散发着森冷的气息,压抑感瞬间袭击着她。   一步一步走进去,客厅的灯大亮着,灼眼的光芒闪得她眼睛疼,她似乎越来越适应昏暗安静的生活,对光有着本能的排斥。如果光代表着希望,而她永远也看不到那希望,她宁肯永远也不去接触,于是就不会感到绝望了。   她的脚步声响起,错落有致,在客厅中央站定。   沙发上的男人,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红酒。晶莹透明的液体,透着浓浓的妖娆,配上男人的表情,像一则简单却充满的红酒广告。男人的视线慢慢向她转过来,嘴唇微微动着,他好像在笑,却又似乎只是轻蔑的看着她,“你很开心啊!”   尾音转了转,表情没有任何改变,连声调也没有不同。她却知道,这是他生气的预兆,这么故意不冷不热惮度,好像故意要让他身边的人去猜测他的情绪状况,折磨着人的内心。   “我不应该开心吗?”她的语气也很淡,眼神却透着防备。   顾长夜半笑的弧度终于加深,完成了一个笑,“父女情深,兄妹情真,合家团圆,啧啧。”他放下红酒,竟然忍不住双手鼓起掌来。   她知道他是没有父母的,嘴角扬起笑来,他自然是不会懂得父爱和亲情有多么美好,只是也不愿激怒他,过去惨痛的教训都提醒着她,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转身准备上楼,不想去看他的表情,无论是轻蔑还是嘲讽。   “我有让你走吗?”   懒洋洋的语气,让她还是顿住了脚步,戒备的盯着他。   顾长夜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过去。简凝吞吞口水,那股儿害怕又从心底升起来,却还是按照他的指示走过去,只希望他能尽快满意,别折腾她。   走到沙发边时,顾长夜喝光之前杯子里的红酒,随即用眼神示意她倒酒。   简凝捉摸不清他想要做什么,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不去反抗他丝毫。红酒倒进杯子里,浅淡透亮的红色,像她最爱的玫瑰色彩,妖冶到极致。顾长夜的视线留在她的脸上,伸出右手去端着杯子,很随意的摇晃了杯子几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杯子里的红酒倒到她的脸上。   她躲闪不及,整杯酒的液体从她额头上滑下,满脸的潮湿。她已经什么都不顾及,用袖子擦着眼睛,本能的向后退,脚还未站定,顾长夜已经一把将她拉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简凝死死的瞪着他,眼睛因酸涩,冒出些许液体。、   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反倒让他欣慰,脸上露出了笑意,“你不是很开心吗?原来你开心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简凝挣扎不堪,转过头就要去咬他的手。知道了她的意图,他的手死死的抓着她的头发,发根扯着头皮,那么疼,她却忍住了哭的冲动。   “一家团圆,父慈子孝,我倒看看你是怎么继续开心的。”他一字一顿在她耳边叙述着。   “你永远也不会懂那样的感觉。”嘴角漫出一丝笑,嘲笑着他从不曾拥有。   顾长夜脸上的寒气家剧,他没有父母,从小便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随时都可能拼命,什么是活得开心,他从不知道,他只知道如何让自己活下去,如何让自己活得长久。关甜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是他这辈子发誓会娶的女人,他们会拥有一个家,甚至会有子女,像一对平常的夫妻那般过着幸福的简单生活。   他原本是可以拥有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他连唯一的希冀都消失了。她竟然还敢嘲笑他,竟然敢笑她。   他用力的推她一把,她的头撞在茶几上,瞬间出血,她却连伸手去摸自己那处痛都没有,反而维持着怪异的姿势对他笑,“你这么恨我,那弄死我啊,像刚才这样,再多用力一点。”   “你想死,我偏不如你意。”他深沉的脸放大在她的眼前。   她慢慢的爬起来,头上的血慢慢流下来,“你舍不得让我死?你忘记了,关甜可是被我害死的。”   顾长夜果然变了脸色,浑身的肌肉,血管突起,“我自然是舍不得你死,死太便宜你了。”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当然,还让你的家人为你陪葬,你不是喜欢‘一家团圆’嘛,放心好了,我一定成全。”   父亲和哥哥是她现在最后的底线,终于让她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崩溃,“顾长夜,你还是不是人?”   “你不是一向喜欢骂我不是人吗?”看到她情绪失控,他反倒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   “两个孩子还不够抵消你的恨吗?那是你的孩子啊……”   他捏住她的下巴,“你配生我的孩子吗?”手移动到她的脸上,玩味的抚摸着,“去处理一下伤口,你如果就这么没了,我找不到好玩的玩具,你的父亲和哥哥……”他笑得意味深长。   她的身体,却抖得更加厉害。   心口疼到窒息,那时候他们结婚还没有多长时间,他索要得很厉害,她自己也觉得不太正常,却看到别人说这种男人对女人的“宠爱”,她信以为真,原本那么怕疼的她,忍住所有的不适。   那天身体不好,可面对他的强要,还是挣扎了几下就投降了。大概是她的血液里有卑贱的因子,他都那么对她了,在看到身上的男人是自己曾心心念念的那个,竟然觉得有可耻的幸福,还勉强自己去配合他。   他们的交谈不多,她就努力附和他,想着他们的关系总会变好。   在他身下的时候,肚子已经不舒服了,她推他,却推不开,然后身体仿佛被雷击中,痛得她连叫都叫不出来,冷汗不停的冒出。她能感到,自己下面冒出一股粘稠的液体。   醒来的时候,已经待在医院了,她流产了,房事剧烈,身体虚弱……她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怀孕了,更没有想过自己得到消息时孩子已经没了。   眼泪从她脸上不停的滑落,医生劝着她,还年轻,想要孩子总会有的。她想要有人陪着自己,她一个人难受,看到医院白色的墙害怕。   她打顾长夜的电话,他根本就不远接,就算接通了也是别人接的,总是说他不再。   她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真没有用,连孩子都保不住。他一定生气了,觉得自己太娇气了,连怀孕了都不清楚,害死了他们之间的孩子。在医院住院的那几天,他一次都没有看过她。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他在骂着自己,说她配当一个母亲吗?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半夜醒来的时候,脸上全是泪水。拿起手机,没有一个来电,没有一条短信。   她知道他生气了,知道自己很没有用,苦苦祈祷着他能回心转意。   之后他惮度越来越差,她都一直忍着,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他们共同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他笑着告诉她,他高兴还来不及,她连让他送去医院做流产手术的时间都省了,可真为他着想。   她的第一个孩子,就那样从她肚子里消失,她连一点感受都没有。   简凝滑到在地,佣人犹犹豫豫的走过来,拿起药箱为她上药,不发一言,却忍不住叹气。她想自己大概很可怜吧,连佣人都对她叹气,眼神里对她含着悲悯。   已经忘记了疼痛了,连想要闭上眼睛,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都不可能,自作自受,大概才是她的最终结局,但能不能不要来得这么缓慢,所有的痛全都一起来,让她一次痛得彻底。   活在未来遥遥无期的黑暗里,她害怕,这里又冷又疼,她怕冷,也怕疼,却偏偏深刻的明白了眼泪再也没有用了。   婚之初(七)   简凝这些天一直躺在床上,不言不语,家庭医生来为她检查过,认定她没有问题,只是皮外伤,但临走之后,却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她的情绪不太正常。她轻笑,情绪正常了,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张嫂在门外敲门,她听到了声音也没有搭理,门被敲了许久,她这才叫人进来。   “简……哦,夫人,楼下有电话找你。”   简凝点点头,示意知道了。顾长夜在家的时候喊她简小姐喊习惯了,他不再的时候,也多半不与她对话,现在反倒不知道该喊她什么了。   有她的电话……家里的电话没有几个人知道,也已经好久没有人打电话进来了。如果她告诉别人她现在连手机都没有用,会不会被人咒骂她不配待在地球上?她的脸上浮着一层笑,并不透切,像是硬装在她脸的表面,看上去又奇怪又诡异。   第一个孩子没了,没有过多久,便有人给她打电话。她当时什么都不懂,别人喊她出去,她便去了。在咖啡厅见面之后,觉得又气又可笑,她是顾长夜的妻子,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对她说三道四了。说她和顾长夜根本就不配,顾长夜也根本就不爱她,不要缠着顾长夜,第一次的时候,她真觉得有人和自己开玩笑,完全不当一回事儿。   慢慢的,找自己的人越来越多。   那时她被惹得烦了,亲自去找顾长夜,对他埋怨着现在的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竟然来找她说些有的没了,她后来只记得顾长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却愚蠢的认为,顾长夜虽然连解释都没有,是在告诉她,这种事他连解释都没有必要,自己也应该当做没有这回事儿。   在越来越多女人找上她之后,她终于发脾气了,开始向顾长夜撒娇,之后向他闹。她开始怀疑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和每个妻子怀疑自己的丈夫出轨那般,她不停的打电话问他,不停的和他吵,不停的为此闹腾。   一直到他喝醉了念着关甜的名字,她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跟个戏子似的,说不定他还在旁边看着自己这个戏子表演。   那些女人找她,都会对她说一句:顾长夜根本就不爱你。   她觉得那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几乎平均三天,都会有一个女人找上门,将她们和顾长夜的关系在她耳边反复叙述,她分不清是真是假,在越来越没有安全感的日子里,她将手机扔掉了。   安静了,再也没有人在她耳边说和顾长夜去了什么地方,也不会有女人说顾长夜对她有多好,更没有人再来提醒着她,她的丈夫根本不爱她。   简凝披了一件衣服,慢吞吞的下楼,她有些期待会是自己父亲打来的电话,只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接起电话,她缓和着自己的语气,“你好,我是简凝,请问你是?”   “顾夫人,你好,我是席蓉蓉,能和你见一面吗?”   席蓉蓉约的是一个高级的咖啡厅,她到的时候,便有人将她引向二楼,二楼已经被人包下了。简凝明白,席蓉蓉现在正当红,记者们争着想拍到她的照片做新闻,自然会小心一些。   简凝打扮得很随意,连妆都没有化,与精致无比的席蓉蓉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少了许多气势。席蓉蓉真人没有电视上那么好看,皮肤要差一点,但却看上去更为年轻。   简凝看向席蓉蓉,“不知道席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席蓉蓉也在打量着简凝,漂亮是漂亮,却少了几分灵魂,而且对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来说,女人美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需要更多的美女突显他现在的地位。   “夫人很忙吗?我只是想与夫人喝一杯咖啡而已。”席蓉蓉笑得甜美,却不时观察着简凝的表情,“嗯,前段时间有一张被媒体偷拍的报纸,相信夫人应该看过。媒体曝光之后,我一直心绪难安,一直想找个机会同夫人解释,我和顾少真的没有什么。”   此地无银三百两,简凝原本以为,今天又会听到那句经典胆词:他根本不爱你。   猜测失误了,“什么报刊?”她笑笑,“我从不看娱乐新闻。”   “哦,是吗?”席蓉蓉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来,“那夫人是如何知道我的?”   “席小姐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而我也恰好听得很清楚。”   大概是觉得有几分尴尬,席蓉蓉让人赶快送上咖啡来,再继续同简凝闲聊,“夫人喜欢做什么?”   “吃斋念佛。”   “顾夫人真是会说笑。”   简凝但笑不语,席蓉蓉则回忆了一下顾长夜的事,夸奖他真是一个好男人,相信大多数女人都会被那种男人吸引。   简凝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杯,知道她不过想要激怒自己,这种游戏太多人玩过了,别人玩得兴致勃勃,她却提不起半分兴趣,于是起身,“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就先离开了。”   席蓉蓉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见她要走,脸上伪装的神情有轻微的撕裂,“听说顾少和你关系不太好。”   简凝走了几步,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席蓉蓉,“你眼睛长得像她。”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席蓉蓉不明所以,却暗自生气,传言中不是说这位顾夫人很喜欢生气吗,怎么和传言中不同了。   经纪人立即上前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席蓉蓉双手抱胸,“很简单啊,让顾少以为是他老婆将我叫出来的,要知道他可没有将他老婆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怪不得你上次和C一起吃饭。”   席蓉蓉耸耸肩,“如果顾少知道我受到了委屈,那下一部戏的女主角……”   经纪人摇摇头,现在的小姑娘,年纪不大,鬼点子一个比一个多。   简凝收集了无数有关顾长夜的报刊,其中不乏许多当红女星,这些女人地征,在收集了众多报刊之后,她还是能看明白,她们或多或少的某个地方很像关甜,有的是背影很像,有的是侧脸很像,有的是嘴唇像……席蓉蓉则是眼睛长得很像关甜。   这种类似于替身的戏码,竟然真实的上演在她的生活中,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她的老公。气愤吗?她只觉得好笑,或者说可悲,内心恶毒的地方慢慢发酵,他顾长夜也只有通过这种可悲的方式,去延续他那高贵的爱情。   难道不值得好好笑笑吗?   她一个人胡乱的走着,城市那么大,却并没有她能够待的地方,她走到了一条很偏远的街道。街道两边种着杨树,根须散乱的落下来,多了几分慵懒。   路上有一个老拿着袋子,正在不停的翻找着路边的垃圾桶,找出里面空的矿泉水瓶子。简凝看了一会儿那个老人,去最近的商店买了两瓶水,走到老的面前,将瓶子递给老。   老看了一眼,见瓶子里有水,眼里闪过诧异。   “给你喝的。”简凝递水的动作保持不变。   老接过了一瓶水,去推脱另一瓶水,“我只喝一瓶就够了。”   简凝看着手中的水,却用最快的速度将水喝光,然后将空瓶子递给老,“水空了。”   老认真的看了她几眼,“小姑娘,心情不好?”   简凝笑笑,却没有说话。老却没有喝水,而是看着她,“是不是失恋了?”   简凝摇摇头,还是没有回答。   老见她不说话,摇摇头,“你是个好姑娘,会有好报的。年轻的时候,总认为一点小事就是天崩地裂,等到了一定年龄,就知道了,那些根本就不是事儿。”   简凝看了她一会儿,挥挥手,示意离开了。   如果要到了一定的年龄,才能让这些东西如同过眼云烟,那她希望快点回到未来,哪怕她过去最不希望时间过得太快。   念大学的时候,考试之前总希望能穿越到考试后,觉得那应该就是最美的事。事实上当考试完毕,也没有觉得有多兴奋,只是发现考试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而未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简小姐去见了席小姐。”男子低着头,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汇报着。   顾长夜似乎觉得有趣,“然后?”   “简小姐一会儿就离开了。”   “没闹?”   男子摇摇头。   顾长夜靠在转椅椅背上,两只手不断的玩弄着手中进口的钢笔,眼眸微微敛着。他记得她过去很爱笑,每次看到自己时,都会讨好似的的笑起来,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夸奖。她还会自己去做菜,满满的一大桌,等他回家吃饭。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他每次看到她,都在想,她为什么就可以这么开心呢?她为什么笑得这么纯真呢?她知不知道,在她笑得这么美好时,另一个女人却长埋了地下。   她的笑变得越来越碍眼,让他很想知道,如果这张脸不再笑了,会是什么样子。她的大小姐脾气还真是厉害,连他的那群兄弟都不敢来公司闹他,她竟然敢一个人前来,向他埋怨那些女人惹她不痛快。   她一定不知道,她在说这话时,他想的是,那才达到了目的。   她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多,得到的不是他的安慰,而是他的不耐烦,然后他在她面前故意说起关甜的事。   他成功了,终于看到了她不再对着他笑了。   婚之初(八)   这一个多月,是简凝在婚后生活得最平和的日子,她会在偶尔的时候回到家里看她的父亲和哥哥,她越来越喜欢喝哥哥一起说着小时候的事,很小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买方便面,那时候方便面很便宜,只需要八角钱一包,她和哥哥一起泡面吃,被妈妈看到了,妈妈训斥了她一顿,可哥哥却没有被训斥。她很不甘心的问简一凡,为什么只有她被训斥,简一凡笑,谁让她脚短,不会跑,被妈妈捉到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大,简一凡上了初中之后,她便很少和他一起去玩了,有了不同的朋友圈子。   简凝每次从简家回来,心情就会好上许多。顾长夜这一个多月,一直没有回过别墅,这是她最自由的时光,她的心情好上了许多,还会一个人在房间里折着千纸鹤。她折千纸鹤的技术并不好,不能折的整整齐齐,只能折出一个大概的形状,折千纸鹤很好的人是关甜。高中的时候,班上流行折千纸鹤,她与关甜也加入。每次展恒来看到她折的千纸鹤,都会忍不住嘲笑她,如果送给哪个男生,一准会被她吓跑,嘲笑了她之后展恒又狠狠的夸奖了一通关甜,惹得简凝每次都有痛扁展恒的冲动。   没有人知道,其实在后来,她一个人曾认真练习过如何折千纸鹤,要折得漂亮又舒服,那时她想着,总有一天,她要为心爱的人折一千只千纸鹤。   一大叠纸在手中,她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将玻璃罐和彩纸收好,她躺在床上,慢慢的梦乡。   好的心情,延伸进她的梦里,她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披着一头长发,眼睛闪动着明媚的光芒,好似一颗晶莹的水晶。她走在关甜和展恒的身后,对那两个人的亲密关系一直能保持这么久表示高度的不解。   展恒笑她,当她恋爱了之后,就知道了。每次展恒这样说的时候,关甜就会在一边笑。展恒总会将关甜的手牵得很紧,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   简凝偶尔羡慕嫉妒恨时,会对他们说,她也会找到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很爱很爱自己。   她没有想到,那个人出现得那么快。   进大学的第一天,她就有幸看到了什么是以一敌众。她过去只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情节,男主角拯救女主角时,历经艰难万险,以一人之力,打遍众人。那时她只觉得电视剧本假得出奇,一个人怎么可能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那是校园里一条僻静的小路,如果是平时,她一定拔腿就跑,没有办法,她一向是一个懦弱的女孩。   只是当她看到人群中的那个人时,脚却怎么也迈不动了。一群人之中,她只看到了那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站在人群中与众不同,他修长提拔的身体泛着一股儿冷意。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格斗术,以及别的武术相混合。比起他动作的流畅有力,别的男生简直就是花拳绣腿,七八个男生,竟然打不赢一个男生。   那时她是住在城堡空虚已久的公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坚信他就是那个能带自己走出城堡的王子,哪怕这个王子并非骑着白马而来。   她觉得自己的心动很奇怪,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喜欢这样一个男生,他是一个不良少年。   那天之后,她多番打听,却没有听到关于他的蛛丝马迹,好像校园里根本没有这个人,而他这个人完全是属于她的幻觉。   一直到很久很久,简凝自己都已经绝望了,她找到了她想要的王子,能够保护她,能够让她心动,可他们有缘无分。   小女生心理作祟,她告诉自己,如果她还能再见到他,那一定就是上天给她安排的缘分,如果不能,那就是他们有缘无分。   大三后的最后一堂考试,同学们都异常兴奋,大四的课全拿到大三上完了,意味着许多同学会直接回到自己家乡找工作,最多在第二年七月回来拿毕业证,以后几乎没有什么见面时间了,想到离别,不是不感伤。   简凝并不算一个特别感伤的人,却在聚餐时哭了出来。全班同学大合唱《朋友》。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 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 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一句话 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她那时第一次觉得,这首歌那么动听,轻易的就让人流出了眼泪。饭后,一些人去KTV,一些人领,简凝跟随着一大群朋友去酒吧。酒吧这些场所,她们很少会涉及,总是在电视里面看到,想着大家就快分别了,干脆去一次,也算满足曾经的好奇。   男生们则扮演护花使者的角色,在她们身边,怕出了什么意外,毕竟有很多关于酒吧的负面报道。因为人多,大家的胆子也比较大,都叫了酒,只是也不敢多喝,但总归要尽兴。   简凝手中拿着一杯酒,正研究着,她对一些小事物保持着高度的好奇,比如这晶莹的酒水,在她眼中就是一件艺术品,值得细细去观摩。   酒吧的舞台上,响起躁动的摇滚曲,鼓舞着人进舞池,好几个同学已经去了舞池,另外几个则跃跃欲试。   简凝端着酒杯,就这么平静的看向舞台,只一眼,她的目光就灿若星辰,她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再次看到他。   他仍旧穿着一身黑,站在舞台上,他周围的人本能的成为他的背景。他的声音不是嘹亮高亢,反而深沉低沉,唱出来的歌曲,在动感中竟然有一分沉浸。   缘分来得又快又猛,让她猛的眨着眼睛,害怕只是自己为自己幻想出来的梦境。可那个人,那么生动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上天果真还是厚爱着她,又将他送到自己的眼前,好像冥冥之中在告诉她,这个人,就是她一直在等着的人。   那天后,她知道了他的名字,顾长夜。   那个假期,太过美妙,她每天期待的事,就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安静的去那个酒吧,等着他出现。他并非每天都在那里,她却天天去等候。在那之前,她从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一个只知道名字的男人做着如此疯狂的事。竟然会来酒吧这种场合,要知道在她眼中,觉得网吧都算鱼龙混杂。   她觉得自己也许疯了,可内心那一团无法浇熄的火焰,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天天去那里报道,甚至还骗着自己的父亲是去同学家玩。   她好像变坏了,可她觉得很幸福。   记忆里,那是充满着期待美妙的日子,没有真正的目的,不考虑未来,只是固执的那么去做。   嘴角扬起来,却在闻到熟悉酒气时,瞬间醒来,全身的汗毛立刻立了起来,好像有人将她丢到了寒冰之中,她无法挣扎。   越来越不喜欢做美好的梦,醒来时那一刻的落差,怎么也填补不了。不如做噩梦,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活着,或许也觉得是安慰。   她怎么就忘记了,现在的她怎么还去奢侈那片刻的美好,即使是做梦,也有人将她记忆力的那部分美好。   她大口的喘气,仿佛从噩梦中醒来,只有她自己清楚,没有做梦,那些真实存在的画面让她不忍回忆,现实的气息那么重。不远处的人影,正向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以前如果他回来,她是有知觉的,今天睡得太沉,竟然在醒来之后闻到那股儿酒气才知道他回来了。   连那点幻想都不允许她有吗?来提醒着她,真实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   没有任何改变,他还是向过去那般,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直接将被子拉开,他整个人覆了上来。浓重的酒气让她胃翻搅着,好像下一刻都会吐出来。已经学会不去挣扎了,只要他满意就好。   黑暗中,她竟然笑了笑。   顾长夜着她的睡衣,禁锢着她的双腿,动作蛮横的打开她的双腿。她想要挣扎的,却又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力气。   想要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一分自欺欺人的恶心感让她苦笑,用牙齿咬着舌尖,疼痛感让她清醒起来。清醒的感受到他在她身上的力度,他动作有多蛮横,还有那久久不散的酒气回荡在她周围。   记住这一刻,这么屈辱的感觉。   把自己想象成一条任人宰割的鱼,任由他解剖摔打,反正结果只是一个,被他吃得死死的。   他今天似乎比往常要醉,完事后竟然趴在她身上,她很努力的从他身上钻出来,他的气息太重,刺激着她的眼睛发酸。   她记得,她拉着关甜的手,“他有很好看的鼻梁,很好看的眼睛,是我喜欢的样子。”   “简凝,你在说偶像剧台词?”   她笑着和关甜打闹。   眼泪像洒下的珍珠不断涌动,那不是偶像剧,是一部失败的少女梦幻记,可她明白得太晚。   婚之初(九)   稀薄的光晕慢慢透进屋子里,他睡得沉,她却一直未再睡下,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晚上没有拉上窗帘,屋子里比平时暗一些。自从搬到了这间屋子,她就觉得自己变成了阴生植物,因为阳台外是一片树木,屋内接受的光线一直很有限,她多半的时间会放在阳台上,呆呆的坐着,等待一天之内太阳上升到中空时,一天之中仅仅有两个小时,阳光可以笼罩在全身,那种感觉,就像一直期待着的希望,在等待许久后终于降临都自己身上。   屋内的光线慢慢变亮,她转过头,看向身边躺着的男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他睡着的样子了,还是高高的鼻梁,好看的眼睛,还是她喜欢的样子,却不再是她少女时期做梦的那个男人。她将他当做能够带自己走出城堡的黑色王子,却不知道,他的侵入,是为了将自己带向地狱。   婚后,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第二天醒来看他的睡颜,那会让她一整天都很满足。生活里有她爱着的丈夫,真像童话里的一场美梦。她喜欢亲自做菜给他吃,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奖赏。他却很少笑,她一开始很失落,后来见他对别人也如此,渐渐释怀,想着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可他能够答应娶自己,至少证明了自己在他眼中也是与众不同的女人,于是相安无事。   直到她清楚了他心中的那个人是关甜,那带着幻想的心,渐渐破碎,她会时时刻刻去想,他在关甜的面前,一定不是像对她这般冷然。他会对关甜笑,会十分宠爱关甜,会在关甜不开心的时候哄着她。   那幻想的一幕,都能让她心口。   现在他睡着,表情安然,她却不再像过去那般带着眷念。甚至当他昨晚没有像以前那样离开,她感到不安,闭上眼睛也睡不着,本能的离他远一点,仿若在她身边有一条虎视眈眈的蛇,让她不得其眠。   已经这么久都没有出现,偏偏在她觉得自己生活变好之后出现,也好,让她清醒的知道自己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简凝迅速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顾长夜似乎在笑,眼睛眯了眯,看着她身上的睡衣,轻轻吐出话来,“名牌睡衣?趁有时间多买点。”   本能的想到了不好的事,视线再放在他的脸上,带着询问,不敢出声,怕又会惹他不痛快。   他的心情貌似很不错,至少还有心情为她解惑,“免得你过几天就没有心情买了……”   简凝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却僵硬起来,她似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打算对付他们简家了,所以是回来看她笑话的?嘲笑她懦弱无知,将这段时间当做是眷顾,却不知道会面对怎么样的后果。   “你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很轻,还是能够察觉到声线的抖动,哪怕她尽力的平复自己。   “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自信,从容,看她的表情就是手中手无缚的小白兔,他只需要捏住她的脖子,就能轻易解决掉她的生命。   她张张口,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是啊,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谁又能改变?   至于她的存在,无非只是让他在无聊时玩弄的宠物,能有什么价值?   她的安静,倒让他有几分诧异,“不求我?”   “我求得动吗?”   他伸出手来捏她的脸,真是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就这么毁了似乎很可惜,“终于有自知自明了。”她连头都没有偏,那一份淡然让他扬起了嘴角,“说实话,你难道不该感谢我吗?如果没有我,你永远是那个活在象牙塔里的白痴,看我把你变得多了解这个世界。”   “是,的确该感谢你。”   她的顺从大概让他无趣,收回了手,下了床直接离开了这间屋子。   简凝的手的去擦掉下巴上他留下的痕迹,坐在床上许久,屋子已经大亮,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和一只幽灵没有区别,没有生气,没有感觉,甚至连哭都没有了。   慢慢移动到浴室,将水开到最大,冲洗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加高水温,滚烫的水让她感到自己还活着。   水雾袅绕,暂时逃避掉那些不愉快。她一直喜欢用固定的方式定义因果,自己选择的路,就得自己去承受,现在她自己也一样,一切都是由她自己开始,如果她没有说想嫁给这个男人,她的父亲一定不会去找关甜,关甜不用死,顾长夜也不会想着折磨她,对付他们简家。   她的少女梦想,害了所有人。能不能给她一个后悔的机会,她一定离这个男人远远的,永远不会招惹他半分。她错了,这一切她都愿意承受,但她的哥哥和父亲都是无辜的,可不可以不要伤害她的亲人?   不能求,顾长夜如果看到她这样,大概会更觉得快意吧?   佣人上来敲门,心里感到诧异,却也明白了,她们都知道自己洗澡时间长,一向不会打扰,那么就是顾长夜的意思。   他竟然还没有走,也对,她今天看上去一定不好过,他怎么可能放弃看她难堪的样子,这是她对于他而言最大的价值。   简凝慢吞吞的踱下去,顾长夜已经坐在餐桌前,见到她的身影后,便让佣人开饭。简凝觉得他大概要失望了,自己能如何?难道还要像之前那么蠢,找他闹,找他抱怨,现在想起来她都想痛骂过去那个自己。   她一向吃得少,也没有什么食欲。   顾长夜的视线往她碗里扫了扫,“看来得换厨师了,做出来的食物让我家夫人如此难以下咽。”   简凝捏紧了筷子,抬头就看到他又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他的视线之下,她将碗里的粥都吃光了,“很好吃,我自己很喜欢。”   顾长夜看一眼旁边站着的佣人,“没听到话吗?她说很喜欢吃,还不去再盛一碗来?”   佣人战战兢兢的上前将简凝面前的碗端去厨房。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望了望天花板,“你究竟想怎么样呢?”   “我关心你身体,希望你多吃点。”他笑得诡异。   那后面没有说出的话她自己都能猜到,多吃点,把身体养好,才能让他折磨久一点。   她没有再说话,知道与他永远不会有正常的交流,见她再没有什么反应,他失去了乐趣,这才准备离开。   喉咙里的粥堵在那里,全身都难受,她冲进洗手间,将食物全都吐出来,仿佛要把胃清空,这样的生活,有没有尽头?   简凝不想待在家里,太过压抑,她承受不住。离开了家,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她的行为都像被监视了一般,出门必须由固定的司机接送,是怕她跑了吗?她又能跑哪里去,何况她一如既往的懦弱,根本没有那么勇敢。   司机带她去市区转了转,她按着自己的头,那里郁结难受,想了想,吩咐司机去墓地。   城郊有一片的墓园,以前一个长辈去世,她跟着父亲来过这里。看着那一大片灰黑色的墓碑,她总觉得有一股儿冷然,好像会冒出一股儿怨气,哥哥总会笑她,鬼故事看多了,只是她还是怕接近这些墓碑。   现在呢?是她胆子变大了吗?再也不感到害怕了,甚至敢穿行在这些墓碑之中,那一张张黑白照,就像一张张剪影,她完全没有知觉。也许顾长夜说得对,他将她从城堡里带出来,她不再是那个白痴了。   她停在展恒的墓碑前,盯着那张笑着的黑白照,他笑得那么开心,一如记忆里的样子。   “你,过得好不好?”她蹲下身来,对着那张黑白照笑,好似对着一个活人,能像小时候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以前就骂我,说我这样的人,一旦被丢进了社会,铁定活不下去,一定拉低了我们人民劳动力的勤劳水平……其实,我现在也是这样,你怎么不骂我?”   “你过去老说我懦弱,其实啊,我比你好啊,你看我现在……如果是以前,我绝对不会相信我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继续生存,看不到一点希望,可我还活着。每次我站在顶楼,都很想知道,你跳楼时在想什么,就那么跳下去了……”   “你的父母过得很好,你出事之后他们就移民了,嗯,好像还有了一个小弟弟……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和你很像。你看你多自私,连自己的父母都舍得抛下……”   她神神叨叨的说了许多话,最后却莫名的笑了起来,“展恒,其实我比你勇敢,你看我还活着。”笑着的脸上,流下的却是晶莹的眼泪。   她蹲太久,腿太酸,又揉搓着自己的腿。   旁边的那个墓,她过去一直刻意的忽略,可今天,当她准备离开时,却停了下来。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去看关甜的样子了,还是笑得那么灿烂。   她过去一直唾弃着,为什么女人的友情都那么浅薄,总会因为一个男生就绝交,而男生似乎就不会这般。她因为展恒责怪了关甜那么久,又因为知道顾长夜心爱的女人是关甜而对她愤然,甚至还在顾长夜面前说过她死了是活该……   “对不起。”她轻轻的开口,她不应该那么说。   其实也该唾弃自己吧,如果她将关甜当做朋友,首先想的应该是相信关甜,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而不是立即就按上了罪名。   只是她太难受了,第一个孩子逝去,她可以说是意外。可第二个孩子呢,她想求那个男人让她生下孩子,可他不同意,他追着她,她就跑,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她太恨了,才会那么口不择言。   “对不起。”还是应该道歉,是她自己太过懦弱,明明应该恨的是那个男人,却将愤怒转移在了关甜身上。   “我是真的真的将你们当做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她的眼泪一直不停的滑落下来,原来自己还是一样的没有出息,“你们都比我厉害,说死就死,我不敢,我怕疼。”   “关甜,我不恨你了,真的。我老是回想起我们过去的日子,我多想做你和展恒身后的那个跟屁虫,当那个你们眼中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可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都不在了,最后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着生活。   婚之初(十)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简凝记忆里最深刻的是那一场大雨……   简凝几乎一个假期都没有出现在展恒和关甜面前,终于惹起了那两个人的注意,将简凝拦住,用各种方式来让她开口。简凝的心情却郁郁寡欢,她之前去网吧的次数太多,每次都说去同学家里玩,被简一凡给抓得现行了,对她这种撒谎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警告,并且不许她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付出的代价是被关在家里一周不许出去。   展恒和关甜都对她被关在家里表示默哀,在他们走了之后,她却为自己成功守住了小秘密感到开心。   秘密装在心里太久,也会慢慢生长,迫切的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分享自己的小心情。过去的那个人是展恒,现在却变成了关甜,一同互相说着彼此的心事。   于是关甜知道了简凝关于那个男人的秘密,他们怎么认识,她如何爱上他,现在又是怎么在为他发傻。   简凝没有发现,她在欣喜的说着自己秘密时,关甜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关甜很想很想去她,那个男人真的合适吗?但简凝脸上的笑容太过美好,让关甜不忍去打击她半分。   关甜一直觉得,简凝应该找一个阳光帅气家世又不错的男子,守在她的身边,俊男美女的组合,然后扮演着真正的童话。   简凝拉着关甜的手,“我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她其实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看到那个男人,毕竟他不是每天都在那家酒吧,但可以去试试运气。关甜和过去一样,只要是简凝的要求,多半不会拒绝。   于是她们约定了在酒吧门口见面,简凝则去想办法如何从家里出去,现在简一凡看她看得可严了。   简凝还是偷偷摸摸的出去了,她心知肚明,和简一凡讲道理太不现实了,只要早点回来应该就没有问题。   在出门时,天空阴云密布,预示着一场大雨,她对让关甜去看她的心上人的远远大于这场即将来到的大雨。   那时还早,酒吧里只有悉悉索索几个人,有人在说今天晚上的生意可能不会太好,马上就要下大雨了。简凝坐在那里,莫名的就忧虑了,这么大的雨,他应该也不会来了吧?   她给关甜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展恒,展恒告诉她,关甜有事出去了。简凝挂上电话,想的是关甜真够意思,还知道瞒过展恒,如果展恒知道她们来这种地方,多半不允许,甚至还会狠狠的教训她们。他不舍得教训关甜,吃亏的也只能是这样,想到这个,直接给展恒寇了一个“重色轻友”的大帽子。   她坐在那里慢慢等着,那个男人没有来,关甜也没有来。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她要等着的人。   她起身,走到酒吧门口,想着会不会是关甜见这么大的雨,所以就不打算来了?如果真是那样,她觉得也好。   雨太大了,她撑起的伞似乎也抵不住那股儿冲力,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她举着伞,正准备去前面打车,雨太大,连出租车也变得高贵冷艳起来。酒吧附近有一条小巷子,巷子里很黑,好像是别人丢垃圾的地方,每次看过去都能让人心情不好。   她只是站着无聊,无意的看了一眼,却似乎看到有一个人躺在里面。心猛的被提起,她承认自己很怂,没有见义勇为的勇气,怕痛怕苦怕死,只那么一眼,她直接提起脚步准备离得远远的。   又走了一段距离,有几个人直接往这边走来,他们没有打伞,面目表情狰狞。   “那姓顾的小子跑哪里去了?”   “就不信找不到他。”   在他们走近时,简凝的续也猛加速,仿佛要从心口跳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   “哎,小姑娘……”   有人叫住她,她顿住脚步,拿着伞的手却莫名的抓得更紧。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往这边跑了?”   简凝闪了闪眼眸,“这边没有看见,但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往那边跑了。”她指了指公路对面。   那几个人一听,立即往那个方面走去。   简凝吞着口水,撒谎的感觉并不好受,她甚至脸色绯红,只是这些异常被雨水遮掩。她拿着伞,再也不能向前移动一步,而是迅速的往回走,那个身影还待在那里,还是一身黑,仿佛要同黑夜融为一体。简凝害怕,慢慢的踱进小巷子里,她是真怕,还没有走进,眼泪就掉落了下来。   紧张,害怕,席卷着她,她很想直接跑掉,可忍不住,只因为那个人说了“姓顾”……她终于走了进去,花光了她全部的勇气,蹲在那具身体面前,她的大脑几乎都空了,她伸出手去碰他,身体上还有温度,他没死。   翻过他的脸,她终于看到他的五官,是他,是他。   眼泪继续的掉落下来,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欣喜,只是他的身上有好多的血。她看着他这个样子,鬼使神差的,竟然拖着她的身体,慢慢向另一边移动,那边放着好几个垃圾箱。她原本想将他放到垃圾箱里面,可没有力气,只好将他拖进垃圾箱后面,再用东西将他和自己遮掩着。   她胆小,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放心,现在出去,害怕那群人没有离开。   她的全身都忍不住抖动,却还记得用手摸着他的脸,能够从他的鼻子下面感到温热的呼吸,他还活着。少女的世界,总会将这一切当做上天的眷顾,仿佛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她的手摸在他的脸上,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他的鼻子,这是他的眼睛,这是他的嘴巴,全都是她喜欢的样子。她的脸上,是笑,欣喜的笑,强烈的愉悦让她连垃圾的臭味都能忍受,甚至似乎闻不到那股儿恶臭。   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能在雨水中还能听到这么剧烈的脚步声,来的人一定不是一个。   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那群人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找了一圈也没有见人,他能跑到哪里去?”   “而且还受了伤,不可能会跑这么快啊……”   有人慢慢靠近了,猛的将垃圾箱的盖子打开,立即捂住鼻子,“臭死了……”接着拿着手中的东西向垃圾箱里面刺了好几下。   另一个人也照样这样做,拿着东西向箱子里刺着。   “刚才那个小姑娘不是说了吗?往那边去了,非要返回来,我看那小子现在更有可能跑了?”   “闭嘴。”   简凝全身都忍不住抖起来,就差那么一下,如果她将他扔进了垃圾箱,他就必死无疑了,如果她不是胆小藏起来,现在就被他们抓到了,死后余生之感,让她心中充满了侥幸,同时还是忍不住抖动着。   说话声消失了,脚步声消失了。   她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真的好慢好慢,她才从那些破东西里面钻出来,想了想,没有去拉他。她在出小巷子前,看了看那个位置,刚好被好几个垃圾箱遮住,恰好垃圾箱又比较惹人注意一些。   她要去打车,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去将他拉出来,而且将他拉出来太惹人注意了。   忘记了自己究竟多么的狼狈,她只想着如何能将他送去医院,他穿着黑衣服,血色不明显,可连她身上都沾染上了血迹,可想而知,他受了多么严重的伤。   她冲在雨里,连伞也没有打了。   “简凝。”   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太着急了,完全没有听见。关甜见她完全没有理会自己,而且还有越走越远的趋势,什么也顾不了,从酒吧直接冲出来,跑到简凝身边,“你怎么了,我喊你,你也不出声。”   见到了关甜,她一颗心终于着了地,眼泪也掉得迅猛,“关甜……”   关甜见她如此狼狈,身上又有血迹,脸色大变。   简凝并不知道她想歪了,反反复复滇及着,“他受伤了……很严重,我要救他……”   她抓着关甜的手,死死攥着,手还在不停的抖着,嘴里絮絮叨叨着。   关甜却放下了心,知道她现在只是害怕,只是紧张,便让她先冷静一下。关甜立即跑到公路中间,直接伸出手拦车,停车的司机骂骂咧咧一通,关甜和那人交谈了一会儿,司机还是开着车走了。关甜又去拦第二辆车……车主终于同意载他们。   她拉着关甜去那条小巷子,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不理会,手机却叫得更凶,这才接了电话。简一凡直接劈头盖脸骂她,这么大的雨竟然又跑了出来,问她在哪里,他亲自来接她。   简凝差一点就想将一切告诉简一凡了,却在最后时刻闭了嘴,哥哥只会让他们报警之类……   简一凡命令着她马上回去,否则别想可以出门了。   简凝挂断了电话,和关甜将顾长夜扶出小巷子,扶到了车上。她开始犹豫,她长这么大,连夜不归宿的事都没有做过,好学生当习惯了,一切不利于好学生称号的事都本能的理解成坏的……   “我送他去医院,你赶快回家。”关甜见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不想她因此感冒,简凝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简凝还是犹豫,担心。   关甜只好又劝说她,那边司机也在催促了。   简凝立即拿出钱包里的卡,全都放到关甜的手中,“你要好好照顾他,这是我爱的男人。”   关甜认真的点点头。   那是故事的开始,对于简凝而言,却是故事的结束。那天回家,简凝被惩罚了,哥哥原本看到她身上的血迹担心不已,她只说是去围观别人打架沾上的,被哥哥大骂了一通。一向对她慈爱的父亲,却让她跪在妈妈的照片前,自己反省做错了什么。   当跪在地上时,她并不难受,认为那都是爱情会经历的考验,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被关在家里,不许出门一步,每天管家都会将她看得死死的,只要她出现在大门口,立即与她形影不离。   她很担心他,不知道他好不好,关甜也没有再出现。   直到展恒来找她,告诉她,他已经多天联系不到关甜了。简凝这才有些害怕,可一想到关甜明明可以自己主动联系展恒,但却不联系,大概是不太方便吧!她想到,也许关甜现在正在照顾着顾长夜,自然不愿意让展恒知道,虽然女人的肚量一向不大,可男人又能够好的了多少?   她告诉展恒,关甜应该是去做兼职了,想给展恒买生日礼物,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才不告诉他,要展恒保密,不能说是她泄密的。   展恒相信了她的说辞,甚至脸上还因此有了幸福感。   她想着,关甜很快就会和展恒联系的,只要她和关甜配合得当,一切都会回到以前。   她没有想过,关甜一直没有与她联系,再次得到展恒的消息,却是他自杀了……就连她见到关甜,也是在展恒去世那天才得到机会。   婚之初(十一)   过去常常看电视剧,总会出现和现实一样狗血极点让人忍不住吐槽的恶心情节,A救了B,阴差阳错,B以为救自己的人是C,那时只想大骂A怎么那么没有用,说清楚就好了啊。   直到后来,才知道,他们俗称这样的情节为“小美人鱼”的故事。   发生在她身上了,她立志不要成为自己嫌弃过的大傻瓜。知道顾长夜心上人是关甜时,她不可思议,立即想到了许多。顾长夜和关甜,如果能有交集,那也只是那一次她救了他,让关甜送他去医院,难道其中发生了一些事,让他以为救他的人是关甜,加上关甜一直照顾着他,于是产生了好感?   她不得不去这样想,何况她想到了关甜自己承认的她移情别恋了,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顾长夜……关甜因为顾长夜选择与展恒分手,害得展恒自杀。   浓浓的愤怒,让她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她告诉顾长夜,当年救他的人是她,不是关甜,是她在那小巷子里将他救了出来。得到的不是顾长夜信任的谅解,而是他嘲讽的眼神,然后一把将她的头发扯起来。   她总以为“小美人鱼”的故事只是因为女主角太傻才导致,后来才知道,不是的,不是的,一切都是注定,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   顾长夜能够喜欢上关甜,也许一开始真的是因为以为关甜救了他,但最重要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喜欢关甜的性格,最终才爱上。而我们,总喜欢去探究那一开始的遇见,遇见只是一定因素,可最终决定感情的不是那个。   当她抓着她的头发,阴沉的脸色毫不掩饰着厌恶的告诉她,“你让我感到恶心。”   恶心,他说的是她让他感到恶心。   她不甘心,委屈,难受,在他面前惹怒他,说着诅咒关甜的话。他说她不配提关甜的名字,她提一次,他扇她一个耳光,十个耳光,终于让她慢慢清醒,何苦去不甘呢,将一切都当成命中注定就好,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只能改变自己的心境。   简凝回到别墅时,发现顾长夜已经回来了。她看到他的第一眼,想到的就是当初为何要去救他,她这么胆小怯懦的人,竟然会选择跑回去看他,如果将他丢在那里,那些人发现了他,他就这么死掉了,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关甜不会和他在一起,不会对展恒有情感上的背叛,展恒不会自杀,关甜之后也不会死,她的家人也不会因此牵连。人果然不能做好事,代价大得让人心惊,至少她觉得自己承担不起。   如果她没有遇见他,顶多失去了少女时期爱慕的对象,在别人眼中青春空白如白纸,却永远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无力。   她为何要一时脑热的凑上去,还以为是上天给她的机会,让他们彼此牵绊,年少果然无知,而她不想原谅自己这种无知带来的后果。   哪怕这一桩冰冷刺骨的婚姻,是她自己要来的。   “去哪里了?”高高在上的终于开口。   他的衣服材质永远一流,每一件衣服都如同刚量身打造而成,与他身上的深冷气质结合在一起,透出疏离感。   她错了,她过去的确遇到了那个少年,可并非是现在这个,他们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过去的那个给她温暖,让她愉悦,现在的这个……只会给她绝望。   每一次看到他,她都会产生一种错觉,她就是一个囚犯,在等待着他的审判,他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   “你不是知道吗?”她不信,他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司机会不将她的行踪告知他,如果她真涤走了,他又去哪里找像她这么怕死怕苦怕累怕痛的玩物逗他开心?   顾长夜放下自己交叠的双腿,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她似乎想起来了,他就是喜欢做这样的事。皮鞋和地板的声,那一声一声宣示着他靠近的声音,每次都能让她惶恐,而他就是喜欢看自己惶恐的眼神,好似那样才能证明他高高在上的震慑力。   顾长夜站定在她身前五十厘米,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你是想去恶心谁?”   “自然是关甜。”索性他都这么想,索性她就让他如意。   顾长夜伸出手来,她闭上眼睛,他说过,她不配提关甜的名字,提一次一个耳光,她记得很清楚。偏偏,脸上没有任何知觉,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手伸在空中,眼睛里的情绪复杂难辨。   她嘴角扬起了一点笑意,他也会有良心吗?   不会有,至少对她,他不会有一点良心。果然,他的手捏在她的脖子上,她连挣扎都忘记了,死吧,死吧,死了就好了,反正她对活着从来不抱希望。   身体被猛的推了一把,她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真是越来越蠢。”顾长夜眯着眼睛看她,“惹怒我,不会有好结果。”   “还会有更坏的结果吗?”她反倒笑了起来,“还会更坏吗?”她的声音也越变越大。   见她终于有点情绪,他似乎也觉得有趣了,“你再出现在她面前试一试?”   “你知道的,我只是想恶心你而已。”她笑了,果然看一个人动怒心情会变得很好。   他扯住她的头发,发丝扯着头皮,疼痛感让她的笑逐渐变得扭曲。他就是要眼睁睁看着她收回那可恶的笑,收起那一抹嘲讽,她有资格嘲讽吗,这个毁掉他对未来幻想的女人,她欠自己的永远也还不清。   他将她拖到墙边,她闭上眼睛,知道自己的下场,在墙上撞几下吗?那希望他的力度够大,让她直接撞死。   结果没有,他只是将她禁锢着墙上,“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将一个人弄死,显然不是他的乐趣所在,看一个怕死的人以为自己快要死,那才有趣,不是吗?   她的身体,终于忍不住抖动起来,眼中露出几分脆弱。   “顾长夜,你有心吗?”她的声音那么弱,却还是击在他的心上,她自己给了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是有心的,只是全都给了另一个女人,所以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剩下了。   他只是看着她,那脆弱的模样,让他有轻微的恍惚。   “两个孩子,你的孩子,你就没有一点心痛吗?他们会长大,会说话,会喊你爸爸,会……”   “闭嘴,你配给我生孩子吗,你配吗?”他的表情突然就狰狞起来,“你觉得委屈,你觉得难受,可你还活着,她却冰冷瞪在地上……既然你活着,那你就活得比她惨,我让你生不如死。”   她靠在墙上,虚弱的笑起来,就跟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第一个孩子应该是个儿子,脾气应该很好,来的时候都不和我打一声招呼,走的时候,也没有哭,就那样变成一滩血水,连存在的痕迹都那么少……”   “闭嘴,我让你闭嘴。”他提起她的衣服,禁止她继续说下去。   眼泪一颗一颗滚落出来,“第二个孩子应该是个女儿,很娇气,早早的就告诉了我她的存在,让我要好好照顾她……走的时候,提醒着我她有多么不想离开,她一定哭了,她一定很怕疼……”   他几乎将她的身体提了起来,“你给我闭嘴。”   她虚弱的笑着,“要怎么你才肯放手呢!你连你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我不奢求你能放过我,请你放过我父亲和哥哥,他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是我要嫁给你,是我让他们去找的关甜,她是我害死的,你要怎么才能解恨,你冲我来,你什么都冲我来……”   “我爸爸年纪大了,经受不起打击了,我哥哥有勇无谋,也不堪大用。我求你,你放过他们,那公司是我妈妈留给他们唯一的念想了,我求你,放过他们。”   他的脸贴到她的脸边,“放过他们……他们当初为什么不肯放过甜甜?”   他狠吗?   他心心念念要娶的女人,却传来了她自杀的消息,而他还必须娶害死他妻子的凶手。让他放手,可他们为何不能对甜甜放手?   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并不坚强。   简凝痛了可以哭,委屈了可以哭,可他叼甜,痛了也只能自己咬牙挺过去,再委屈也只能够放进自己心里。   现在这个什么都有的大小姐,述说着她的委屈,埋怨着他的狠心,真是一个笑话。   “你有资格向我求情吗?”   温热的气息在她脸上萦绕,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一种类似于慢性毒的毒品,“要怎么才能抵消你的恨?”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我要你们简家完蛋。”   身体像彻底虚脱,再也没有任何的希望,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我用我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好不好?”   她的脸色惨白,却用请求的语气与他商量。   顾长夜看着她,莫名的就想到结婚的那一天,她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像一只精灵一般蹦兵跳,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年龄,还以为自己是妙龄少女,她脸上露出笑意,像晨曦露出的第一缕阳光,他莫名的就觉得不舒服。   有人走到他的面前,笑着拍他的肩膀,恭喜他娶得如此美妻。   他立即就失控了,将手中的红酒泼在了对方的脸上,警告之意十分明显。   她笑得太过灿烂了,让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毁掉这样的笑,让她再也不能这样的笑。   他拉开简凝的手,嫌弃似的后退了一步,盯着她白得不正常的脸,“你配和她相提并论吗?”   她的命,比不上关甜的命,连一命换一命都不行。   婚之初(十二)   简凝没有再看到顾长夜,这是好还是坏,她自己并不清楚。大概是时间被拉得漫长,她总觉得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了,她前所未有的惶恐。她在网上已经看到一些言论,顾长夜已经对简氏动手,只是他并未想一下子就让简氏垮台,他用着他擅长的方式,直接告诉对方他的敌意,让人以为自己还有生还的可能,去找各种方式对抗,他最后再慢慢让人凌迟。   因为查找关于他的消息,不小心也看到了他最近的情况,和一个女人走得很近,女人不是娱乐圈,现在还在某著名大学念书,媒体拍到他亲自去接过那个女生,只是没有人拍到那个女生的正面照。   又有新欢了,她只是笑了笑,对她而言,应该算好事,这样起码他就不会再想到她了。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病态,又或者其实很多女人都很病态。在结婚前,要求那个男人绝对专一,别的女人一眼都不能看,结婚后,对那个男人与他人有染大吵大闹,有孩子了,为了保全家庭对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呢,哪怕那个男人提出离婚,也有女人苦苦哀求。   简凝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病态中的一个,一开始连他的一点报道都要找他算账,和他闹,和他吵,现在呢?她希望他的丈夫留在别的女人那里,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是不是特别的病态?   闲着时,简凝回了家一趟,简中岳和简一凡对她惮度还是和过去一样,完全不提公司的事,同时还对她有着隐瞒。看着他们瞒得那么辛苦,简凝泛起一股儿心酸,在他们眼中,她永远都是那个住在象牙塔的女孩,受不得任何风吹雨打,也好,如果这样能够让他们安心。   回到别墅后,她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活了二十多年,她的朋友离她而去,丈夫心系他人,父亲哥哥正值危难之际她也什么都做不了,这一生,简直可以用失败透顶来形容。   简凝没有想到,那个女生竟然会主动要求和自己见面。这样的交谈,她面对的次数数不胜数,一开始她的从容淡定,觉得对方不自量力,到慢慢心境的改变。有一段时间,摸到手机她都感到害怕。   平均三天就会有一个女人找你出去,告诉你你的丈夫与她是多么的,让你快点离开你的丈夫,那个男人根本不爱你。   从气愤到感到恐惧,直到最后的麻木,她的心是被这样一点一点碾成了现在的模样。   鬼使神差的,简凝还是去了,或许仅仅是想看看顾长夜的新欢是什么模样,据媒体的报道,他似乎对这个女生前所未有的宠爱。所有与“前所未有”沾上字眼的东西,都值得人去好奇。   简凝去的时候,女生已经到了,看到她之后,女生似乎很是不安。简凝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不觉轻轻的笑了笑。   “你……你好。”女生先做了自我介绍,这才又用那种怯怯的目光看向简凝,“我冒昧的让你出来,会不会很打扰你?”   不是来吵架的,那一切都好,简凝笑笑,然后摇摇头,“没有。”   女生的手一直握着玻璃杯,“我知道,你是他但太。”   简凝没有回答,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和顾长夜在自己面前扮演的角色很像,不用多说什么,仿若置身事外,看着别人表演着,也许在他们表演完后,还可以心情好的打一个分数。   女生很紧张,手在轻微的抖动,“我家庭条件很不好,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一个人独自抚养我长大,前段时间他住院了,需要一大笔医药费……我没有办法,是……是顾先生帮的我。”   简凝还是没有说话,却让她更加紧张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破坏你的家庭,也不是故意想接近他。”   简凝笑了笑,“嗯,我知道了,然后呢?”   “我知道我的身份很见不得光,家庭条件也差,比不上你这样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千金小姐。但我不后悔,我现在爱上他了。我不会破坏你的婚姻,也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只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在他难受的时候陪着他,在他痛苦的时候分享他的痛苦,别的我什么都不奢求。”   简凝动了动指尖,几乎能够想象得了那幅美妙的画面。   少女在人生最困境时,遇到了拯救自己的男人,他有钱有势,给自己带来的新的希望,仿佛就是来拯救自己的王子,而自己就是那个灰姑娘。唯一不太好的是王子似乎有着公主了,那是违背道德的东西,可也许王子公主过得并不幸福,而自己遇见王子,才是命中注定。   而且灰姑娘多么的善良,默默的守候着王子,不破坏他的家庭,不出现在人前,不计较名分,安心做王子背后的女人。   这么伟大的一个女人,为何不去成全她呢?   “那你让我出来是想做什么?”简凝自己也很意外,声音如此的平静,大概她自己也做过那样的梦,只是破得有点惨烈罢了。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并不好……你迟早会知道我的存在,我不会威胁你的地位,所以请你,也不要打扰我们。”女生鼓起勇气说出了这段话,在她眼中,那种千金小姐大概永远以自我为中心,是没有办法去给她的丈夫想要的温暖和爱情,但是她可以。   简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个建议挺不错。”她站起身来,“今天的咖啡,就当你请我了。”   转身走出咖啡厅时,才发现,阳光竟然那么明媚。而她的大脑里,能想到的是这个女生和关甜长得最像,是顾长夜那么多情人中,最像的那一个。只是无论多像,她永远能够一眼认得出来。   关甜的眼睛里永远不会露出这么脆弱的目光,她的眼里,有着一股儿坚韧,像蒲苇丝一般,能够让你知道那个女生内心是多么的坚毅。   高中的时候,她和关甜是被安排到一起值日,每次做完清洁,她看着那只垃圾箱都会轻微的蹙眉,只那一下,关甜就会很快的自己去倒垃圾,让她做别的事,这些事关甜从来都不说,可她自己很清楚。   关甜的选择永远是她不愿意要的那一个。   如今她再也找不回那个一直做着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的人了。   阳光太明媚,让她产生了贪念,想就这样在阳光下一直走着一直走着,说实话,她不生气,也不难受,甚至想着这个女生应该能让顾长夜停留很久很久吧,这样来说,对自己是一件好事,他至少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想不起自己。   她独自走在街上,看着别人摆出来的小东西,都忍不住上前观看,很漂亮的小玩意儿,以前她就喜欢和关甜逛着,现在她一个人了。   “简凝?”   她转过身,看到程羽菲就站在自己不远处,看到自己后,快速的跑了过来,“我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简凝笑笑,问着程羽菲现在的情况。太久没有见面了,程羽菲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现在她与薛佳柔一起开了一间花店,生意还不错,这么些年,生意不好不坏。   “你怎么一直都不联系我?”程羽菲笑着埋怨。   简凝笑笑,“一直都没有机会。”   在看到简凝抬起头笑着的这一个瞬间,程羽菲内心滴答一声响。大学的时候,简凝就是她们寝室里最单纯的那个,她单纯又美好,让人也讨厌不起来,眼神总是带着一点小迷糊,看上去十分可爱。   那时班上有男生笑言,简凝这种女生,适合男生拿回家当水晶一样对待,她们寝室几个人深以为然。   可刚才的那一眼,简凝仍旧在笑,却多了那么多沧桑之感,好像一具鲜活的生命外皮裹着的是充满沟壑的身体。   程羽菲这才发现,原来不远处一直有一辆车跟着简凝,应该是她家里的司机,“我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了,去我家坐一会儿吧!”程羽菲牵着简凝就走。   简凝没有多想,随着程羽菲离开。   程羽菲租的地方有些偏僻,因为这样房租会比较低。简凝也大概知道了程羽菲现在的情况,破产之后,程羽菲还得照顾她那个不听话的弟弟,日子还是挺辛苦。   程羽菲自己无所谓,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她只是想知道现在简凝过得如何,“你说实话,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简凝笑笑,“很好啊,我老公那么有本事,我能担心什么?”   程羽菲看着简凝,许久之后叹气,将简凝抱住,“傻瓜,逞什么强呢,我又不会笑话你,想哭就哭吧……”   想哭就哭吧。   这么久,再没有人能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可以随意的哭泣,再没有人能给予她半分温暖。   莫名的,简凝大哭起来,眼泪决堤一般。   程羽菲不断的安慰着简凝,虽然简凝说得不多,只大概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程羽菲还是能够懂。简凝变成这样,不是因为一时受到了委屈的难受,而是长期的碾磨……   程羽菲将简凝从自己的怀里推出来,“简凝,你有没有想过逃跑?”   简凝大惊失色,“逃跑?我能跑哪里去?我爸爸和哥哥都在这里。”她摇摇头,“羽菲,我觉得我的一生就这样完了。”   程羽菲摇晃着简凝,“你不能这么没有信心,生活是你自己的,只要你不放弃,没有人能剥夺你的人生。”   简凝擦着自己脸色的眼泪,看了一眼停在屋子外面的那辆车。莫名的,她对程羽菲感到安心,这个人能让她放心,她凑到程羽菲的耳边,“其实我今天出来是想……”   程羽菲睁大眼睛看着她,随后点了点头,“你放心吧!”   婚之初(十三)   和简凝预料中的一样,顾长夜当天晚上仍旧没有回来,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有一些东西可以期待了。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想骂自己,这种想法多么自私,她的父亲和哥哥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第二天,她表现得很平常,没有任何的不对。按时吃早餐,没有露出任何的不对劲,饭后,她去同学那里叙旧,还是司机送她过去。   下车之后,她才开始忐忑起来。   程羽菲笑着将她牵进屋子里,握着简凝的手时,发现她的手很冰,“你别紧张,也别害怕。”   简凝这才点点头,这栋楼只有一个出口,司机只在下面的出口等着,并不担心她会离开。   “羽菲,你不懂,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了……我,我真的很害怕。”   程羽菲的眼底闪过一丝惆怅,往事不堪回首,只是每个人的担忧不同罢了,她点点头,“你也别太紧张了。”   进了屋子后,程羽菲还是谨慎的将门都关上,这才去拿在药店买的验孕棒,塞进简凝的手中,“我怕出差错,这是我去了三个药店分别买的不同型号的验孕棒,你分别都试一下。”   简凝拿着验孕棒的手都忍不住,她无法忘记,当她从楼梯上滚下去的瞬间,那股儿钻心帝痛提醒着她,她保不住自己的孩子了。第一次是意外,那第二次呢?她甚至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她这么懦弱没有用的女人,也许上天也认为她不配有自己的孩子。   前几天时,她就已经感到自己身体的异常,那种莫名的感觉,就像她怀第二个孩子那般,没有什么原因,就能感到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她焦躁,不敢像之前那次,直接去医院,那时她还没有对他绝望,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后,就能改变彼此之间的关系。   甚至她很没有用的去想过,无论顾长夜在外面怎么样,她都无所谓了,她愿意守着自己的孩子过一辈子。   只是那个男人不肯给她机会。   如今,也许她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小生命,会慢慢长大,会叫她妈妈。可她不敢去证实,她原本想趁着昨天去药店,但她不能,司机一直跟着她,她去哪里都会被发现,而顾长夜很快就会知道。   她不能让他知道。   三支验孕棒,她闭了闭眼,又害怕,又激动。   全都是两条红线。   简凝慢慢的从洗手间走出来,程羽菲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怎么样?”   简凝用手摸在自己肚子上,脸上的笑很僵硬,她拉过程羽菲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羽菲,我有孩子了,他在这里,你感觉到了没有?”   程羽菲也为简凝高兴,只是简凝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只好又安抚着。简凝却拉着程羽菲的手不放,“这个孩子很乖,一点也不娇气,没有让我受罪,却又那么乖巧滇醒着我他的存在。”   她是在笑,可这笑被的恐惧烘托着,显出几分诡异来。程羽菲能感觉到,简凝的手在不停的抖动着,她一定是又想到那两个没有保住的孩子了。   “简凝,”程羽菲试探的喊住她,“要不,你逃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   简凝笑了起来,对自由的向往,对美好未来的希冀,只在一瞬间,这笑立即暗淡下来,仿若盛开正艳的玫瑰,突然之间凋零,她摇摇头,“我逃到哪里去?我什么都没有,逃了也活不下去。何况,如果我真靠你逃走了,顾长夜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不可以这么自私。”   程羽菲还想劝说她,但简凝都拒绝,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想逃跑,可也没有人知道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以顾长夜的为人,简凝逃走了,他一定不会动用人去找她,他只会去折磨她的父亲和哥哥,不费吹灰之力都让她主动回来,而且还得回来对他苦苦哀求。   那个男人的行事作风,她自己太清楚不过了,没有人比她自己更加了解。   程羽菲见劝说无效,也只能作罢,“你现在不能激动,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简凝坚定的点点头,“如果我保不住他,”她看着自己的肚子,手在那里摸索了许久,“我就去陪他,这样他就不会孤独了。”   “你胡说些什么。”   简凝也不反驳,只是虚弱的笑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信念,她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一定不能再继续懦弱下去了。   程羽菲让简凝在这里安心坐着看电视,她去做饭。简凝笑笑,却怎么也安不下心来,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她一直活得都那么自我,小时候总是不停的需求自己想要的一切,如今她无论想要什么都能那么困难,这和她那恃宠而骄以及又懦弱的性格有着的关系。   现在,她不能继续懦弱了,她得为自己和孩子赌这一局。   网络是这个时代传递信息最快的媒介,一条轰动的热门新闻在经过网络的预热,瞬间成为各大周刊的头条。女大学生当人小三,被人教训,即使视频中的人物做出了模糊处理,还是被舆论推到了热门。   助手急切的推门而进,连敲门的步骤都已经省掉,可想而知这件事有多严重。   顾长夜听了助手的报告,随即让他出去。在下一秒,故事中的女主角叶婉便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声泪俱下,她只是向往常一样出校门,却被人逮住,然后还被人扇了耳光,有人还将她拍了下来。现在网络上全是关于她的新闻,说她破坏别人的家庭,当了不耻的小三,还将她的名字和专业全都爆料出来,现在学校方面已经对她准备做出了处理。   她是靠自己的努力才考上了这所大学,念书是她父亲对她唯一的期盼,现在她的一切都毁掉了。   叶婉记得,那个打她的人说是他妻子叫去的。   顾长夜沉默的挂了电话,似乎还能听到叶婉痛苦的哭声,他捏紧了手机,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的胆子会这么大。   简凝没有想过事情会闹得这么大,程羽菲之前告诉她,说这件事薛佳柔打算去处理,没有想到薛佳柔这人这么的雷厉风行,说去就去,直接能逼得对方走投无路。她不是在同情别人,她连自己都管不过来,她只是怕她自己的事,连累到了别人。   其实不该让她们去做这样的事,应该她自己亲自去,随便在叶婉面前说点什么,相信叶婉就会哭哭啼啼的去找顾长夜诉苦,那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可她怕,叶婉表现得无害,她却不再相信了,现在演戏的人太多了,以退为进,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敢去做。   如果她真和叶婉起了争执……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不敢冒险,只希望这件事能够快点过去。   她觉得自己现在几乎成了预言家,能够判断顾长夜会不会回来。她已经猜到了他会回来,却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他那辆车的引擎声都能让她的毛孔变大,汗毛直接立了起来。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好的,一定要好好去面对。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简凝,你得勇敢,现在你不是一个人。   深呼吸了几下,她这才慢慢走出自己的房间,心口窒息般的堵住,仿佛是去刑场,她自己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有多么害怕。   她慢吞吞的下来,而那个男人刚好进来。他身上的冷气似乎太足了,佣人们本能涤得远远的,怕他那冷飕飕的目光。这样一个男人,她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去招惹他?   这真是一个不解之谜。   他站在原地,只是看着她,让她的心发慌,手不停的冒着冷汗。   顾长夜看她许久,突然笑了,转过头对向厨房那边,“还不开饭?”   佣人们战战兢兢的去厨房,将菜都端出来。顾长夜这才满意了,看向简凝,“还不过来准备吃饭?”   他竟然是笑着的。   简凝却不敢大意,这个人的表情就跟变色龙似的,你以为他是在笑,其实不是。简凝慢吞吞的走过去,却还是暗自打量着他的表情。   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太过安静,简凝觉得自己的续似乎加速了,能听到那一下一下剧烈跌动,额头的汗更多了。   碗筷的声响,都被无限的放大。   她的动作没有任何的不正常,顾长夜收起碗筷,将手中的筷子甩在桌子上,“简凝,你真是变得有能耐了啊。”   竟然连徐兆伦都叫得动,他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继续夹着菜,假装自己安好。   顾长夜将面前的碗甩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盘子被砸成几部分,一些细碎的残块飞向各处,而简凝的身上沾上了不少菜叶子。   她用手,将自己衣服上的碎片和菜都拿掉,这才抬头看向怒火冲冲的顾长夜。他动怒了,这么明显,他过去从不在下人面前给她这样大的难堪,哪怕谁都知道她这个当妻子的人并不得她的宠爱。   “真是长了本事。”顾长夜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简凝笑了,拿着旁边的帕子擦着自己的手,“谢谢夸奖。”   他站起身来,直接跳在桌子上,扯着她的头发。她几乎怀疑他会直接将她按在桌子上,可他只是笑着,从桌子上跳下来,扯着她的头发将她从椅子上拉起,然后看向一边的佣人,“愣着做什么,不知道收拾吗?”   他将她拉到二楼,所有的痛都已经变得麻木,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可她知道自己是在笑着的,“顾长夜,你也有可悲的时候。”   他将摔在床上,禁锢住她的身体,“原来你就这么想找死?”   “呵呵,找一个替身……”她笑出了声,“你看你多悲哀。”   她脸上的轻蔑和嘲讽,如此明显。顾长夜拿过一边的枕头,直接按在她的脸上,捂在她的鼻子上方,“那我让你看看你究竟多么能耐,你连一个替身都比不上?”   简凝不断的挣扎着,用脚踢他。顾长夜将她悟得更紧,在这一刻,他真的有想将她弄死的冲动。   她有什么资格去嘲笑他?   其实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简凝突然就放弃了挣扎,可在下一刻,顾长夜却拿开了枕头。   简凝睁开眼睛,对着他笑着。   婚之初(十四)   顾长夜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天,他有事必须离开医院,在离开前,关甜突然叫住了他,“你说你想和我结婚,是认真的吗?”   他点头,他既然想和她结婚,那就一定是认真的。   关甜对他笑了,什么也没有多说。那一刻,他以为她对他笑,是答应成为他的新娘,甚至为她难得的转变感到兴奋。   直到第二天,传来她的死讯,自杀。他才明白,原来关甜的那个笑,是在对他告别。   他记得关甜的那个笑,一直都记得。   就像现在,简凝笑着看向他一般,“顾长夜,你猜对了,就是我找人去找的叶婉,我自己是没有什么本事,可我那同学的本事似乎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能让顾长夜也不敢动的人,不错两个字太过谦虚了。   顾长夜看着她,就像从来不认识她一般。   “没有女人会容忍自己的丈夫背叛自己,何况你还去找了那样一个和关甜长得如此像的人,我嫉妒。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你顾长夜一天妻子,我就会去找你外面那群女人,我过得不好,那你也别想过好。”   顾长夜还是只是看着她。   简凝有些发慌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他难道不该暴怒吗?她只是盯着他,怕自己话说多了会出漏洞。   顾长夜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原来是这样。你做这么多,只是想让我主动提出离婚?简凝,你怎么还是那么愚蠢,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呢,尤其是在这样重要的时刻,你不觉得很兴奋吗?能看到自己的仇人在自己面前生不如死。”   简凝不断的大口喘气。   顾长夜则很好心的再告诉她一件事,“你亲爱的父亲和哥哥现在正四处借债呢,你说他们能不能接到?”   简凝瞪着他。   “本来他们是借不到的,可谁让你是我的妻子呢,别人看在这个面子上,一定会借的。”顾长夜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脸。   她的脸色大变,然后呢,让他们借了一大笔钱,投进无底洞,到时候……她全身得更加厉害,“顾长夜你不得好死。”   “你台词说错了,你原本设计胆词应该是劝我和你离婚,让我娶外面的那些女人。怎么就换了台词呢?”   简凝抓紧床单,不想再看他一眼。她是想得太简单了,她原本是想着既然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和关甜那么像的人,也许他真会将对关甜的感情移到那个女孩身上,而她这般去惹那个女孩,以顾长夜的为人,一定不会绕过她。她再刺激一下他,说不定他就会选择和她离婚,再娶那个女孩。   她是天真,而且还很愚蠢。   顾长夜拍拍自己的手,斜睨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出去。在出门的那一刻,他又突然想到,简凝这么胆小的一个女人,怎么会突然想起了做这些事?难道是她口中所谓的朋友教唆?   徐兆伦,看来他们的梁子结大了。   他慢悠悠的转过头,再次看了床上人一眼,她的手放在肚子上。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她快速的将手移开。   顾长夜的眸子闪了闪,某些东西似乎一下就得到了解释。这个懦弱又天真的女人,像一只小龙虾似的,你一再进攻,她就一再退后。想让她勇敢的向前走两步,她也没有那个勇气,可是……总有例外。   孩子就是她所有勇气的来源。   简凝没有想到顾长夜没有离开,出了那样的事,他不是应该去安慰那个叫叶婉的女人吗?怎么还会在这里。   顾长夜却没有理会她眼中的疑惑,“医生已经到了,你打算一直躺在床上?”   “你喊医生做什么?”她突然坐起来,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大了,“我……我没有生病。”   “检查一下比较好,我怕把你悟出了毛病。”顾长夜慢慢走近她。   “我很好,不需要。”   “你确定不需要吗?”他笑了笑,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简凝不停的摇着头,此刻家庭医生已经站到门口,似乎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顾长夜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挥挥手,让家庭医生直接走开。   简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也许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一口气还未吐出来,顾长夜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简凝惊恐的看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肚子,立即用自己的手挡住。   顾长夜抬眼,“反应这么大做什么,难不成这里……”他指着她的肚子,“又有一个孽种?”   他的话音刚落下,她的眼泪就顺着掉落下来,她不停的向后退去,头也不断的摇着,“没有,没有,我没有怀孕。”   他脸上的戾气加重,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很好,很好,她现在竟然也学会了算计了。借着叶婉的事,演了一出好戏,她故意去找叶婉,故意激怒他,希望他能够主动提出离婚放过她,然后她再跑到一个地方去生孩子。   想得可真美。   他也爬到床上来,快速的将她按住,“没有吗?”他笑了笑,“既然没有怀孕啊,那我现在想要了,正好可以满足我。”   她睁大双眼看着他,她没有忘记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如何死去。初始靛会不是很深,她一直以为那个孩子和自己没有缘分,后来每每想起,她就越发的难过,会去想如果她当初生下了那个孩子,孩子会有多高,会不会已经喊她妈妈了。她想,孩子离开的时候,一定很疼。   她用手推着他,用脚踢着他,“你给我滚,滚开,离我远一点。”   “这么大牌,连夫妻义务都不履行了?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或许你运气好,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他抓着她的手,低下头就去吻她,得到的却是她咬了他嘴唇一口。   血的味道,让他整个人狰狞起来。   她的脸上全是眼泪,“顾长夜,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顾长夜的视线移动到她肚子上,“你不是没有怀孕吗?”   “怀了的,怀了的,我怀孕了的。”她哭得更加厉害,全身抖动着,好似随时都会崩溃。   他俯在她耳边,“你早点承认,不就好了?”   顾长夜嘴角含笑,看她一眼,这才从床上爬起来,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唇,手上沾了血迹,不由得心绪烦躁。   简凝的身体还是忍不住,不断的抖着。她看到他要走开,大脑里想到的不是轻松,而是他一定又想出了别的法子。他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为孽种,孽种。她快速的从床上爬起来,动作太过迅猛,下床的时候没有注意,半滚到地上。   顾长夜听到动静,慢悠悠的转过身,像看小丑似的看着她。   她此刻无比的狼狈,脸上泪水未干,头发一部分沾在脸颊上,一部分乱飞舞着,甚至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眉眼中总是含着笑意,眯着眼睛,总带着对生活的积极和热情,她总是会不分场合的大呼小叫,却又不会太让人反感。   顾长夜眯着眼睛看着离自己并不远的女人,他突然问自己,他还认识这个人吗,这么的陌生。   简凝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趴在他面前,双手拉住他的腿,“我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求求你……”   顾长夜的视线落在她的双手上,一言不发。想瞒着他生孩子,还想要设计他,竟然敢如此欺骗他,现在却又求他让她生孩子,是不是太搞笑了一点?   她扯着他的裤脚不放,“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他是你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液……”   他第一次没有回家,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生着闷气,在他回来之后,毫不掩饰自己惮度:顾长夜,你真是太过分了。   在他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之后,她会缠着他的手臂:顾长夜,你不许不理我。   在她看电视看得起劲时,会眯着眼睛笑:顾长夜,你看,我比她好看,你一定要像她男朋友那样对我好。   顾长夜,你不许骗我。   顾长夜,你不许碰别的女人一下。   顾长夜,你不能不回家。   顾长夜,你只能爱我宠我。   ……   他一直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烦的女人,她以前那么烦,现在一样烦。以前的她,至少还能花枝招展,现在的她简直是惨不忍睹。   “顾长夜,我求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以前的她只会要求他,现在也学会了求?   他想抽出自己的腿,她却跩得那么用力,他沉着脸不悦,“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一脚踢来,连去医院动手术的程序都省了?”   他似笑非笑,可她却知道,他不是再开玩笑。   嘴里请求的话都喊不出来……   婚之初(十五)   “打掉。”顾长夜只冷冷的扔给简凝两个字。   她的手慢慢放开他的裤腿,害怕他真的一脚踢在自己的肚子上,小小的生命承受不起他给予的任何伤害,有了前两次的教训,她也不敢冒险。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你别害怕,妈妈一定会保护你,如果妈妈保护不了你了,妈妈就来陪着你,妈妈可以为了你变得坚强。   他的脚步声消失了,她还是坐在地上。她用手去摸自己的眼泪,觉得很是滑稽,那个男人似乎在很久之前就告诉她了:简凝,别想用你的眼泪骗我,你的眼泪不值钱。   她是蠢,是笨,从来都不肯吸取教训。   她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边,她不能太激动,情绪也不能起伏太大,现在她有自己要保护的人了,她必须变得勇敢起来,哪怕看不到一点的希望。   她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在做着梦,梦里有一个小孩对着她笑,快乐的喊着:妈妈,妈妈……   她忍不住,也对着孩子笑了起来。   顾长夜冷冷的站在床前,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终于开口,“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医生收好仪器,“她怀孕了,身体本就虚弱,现在又发烧……”顿了顿看向阴晴不定的男人,“以她的身体状况,现在也不适合做流产手术。”   “没用。”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那医生看看床上的女人,只能做一些物理降温,药物对婴儿都会有一定的伤害,只是这个男人的眼神太冷了,让人浑身不自在,只是也已经习惯了,每次来这里,面对的都是这相同氛围。   顾长夜看着床上的女人,真是没有用,她求他的时候,不是很有力气吗?转眼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脸发红,不像平时总是惨白着一张脸,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似的,看着就让人碍眼。   他没有再理会,而是走到了阳台上。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就是一直关在房间里,佣人说她总是一直站在这阳台上,不言不语。这间屋子的采光并不好,阳台外种了许多树,树长得高大,遮住了大半阳光,显得屋子阴冷潮湿。可他记得,这间屋子是她自己选择的,当初她闹,主动分房睡,他那时只觉得她的行为幼稚,当然了幼稚后面跟着愚蠢两个字。   他站在阳台上许久,这里的采光真的很不好,加上今天奠气也不好,连他的影子也显得很稀薄。   他拿出烟来,点燃,吸着。   脑海里滑过了他们结婚那天,她犯蠢的样子。她喜欢在教堂举办结婚仪式,非要走那一道程序,当他们站在牧师面前,牧师准备念着那一长串致辞时,她立即挥挥手,急了起来,“我不要这个,不要……”不用念那些贫穷或者富贵,不用听那些是否永远陪同,她眯起了眼睛,指着他,“我只要他爱我。”   傻得无可救药。   经过一天的降温,她终于不再发烧了,医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长夜坐在床前,盯着自己的手心,他的这一条命是关甜救回来的,他从未想过有一个女人可以为自己做那么多,他以前以为那些情节都出现在电影里,可现实生活中,却有一个人愿意为自己做这一切。   最初的不可思议,到见到她,就第一眼,他就认定,那是他想要的女人。她长得很美,可最吸引他的不是她那张脸,而是她眼神里的倔强。那一刻,他就认定,那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没有之一。   他盯着简凝的脸,她委屈了吗?   不由得笑了起来,可当关甜从医院顶楼跳下去的时候,谁又知道她会有多绝望?关甜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他准备娶的女人,就那么永远的消失了。   如果不是简凝,关甜一定不会死。   他伸出手来,在靠近简凝脸时,又停了下来。她还活着,可以伤心了哭,难受了哭,痛苦了哭……关甜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简凝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他坐在床边,本能的防备起来。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生命的气息。   “去打掉。”顾长夜闭了闭眼睛,他没有打算让别的女人生他的孩子,“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她很怕疼,皮肤偏偏又十分,小碰小撞了一下,就会留下淤青,那时她总喜欢缠着他:我这里疼。   她以为他会雄她,原来只不过是她的以为而已。   “他是你的孩子,你不怕他来找你吗?”她轻轻的开口,声音却那么的疲倦。   “我等着。”他起身离开。   她求过了,做过了努力,可就是无法打动他碟石心肠,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宝宝,妈妈应该怎么做呢,妈妈该如何保护好你呢?   简凝变得更加的安静了,一言不发,却会努力的吃饭,哪怕她很没有胃口。只是顾长夜似乎吃错药了一般,竟然每天都回来。她每次听到他的脚步声,都会害怕的打起精神,离他远远的,她害怕他是来问她有没有去医院做流产手术,她害怕他会因为她一直不去医院动怒,他只需要轻轻的一脚,她的孩子就没有命了……这个男人有多狠,她很清楚,甚至不用在他身上放任何的希望。   她一直躲着他,绝对不出门,每天过得心惊胆战,可这一切都值得,只要孩子还在。   这一天她起来没有多久,就听见顾长夜在打电话,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因为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一直蹙紧了眉头。   简凝觉得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他的生意似乎出了问题,他必须亲自赶去。   顾长夜十分动怒,那群人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竟然敢抢他的货品。他得亲自赶过去,这次出门,少则大概半个月,多则大概一个月。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着东西,出门时,向走廊尽头的那间房盯了一眼,却还是走了过去。   她似乎长了那么点记性,即使再害怕,也不敢将门锁着。他打开门,“这一个月,你少轻举妄动,否则你自己承担后果。”   简凝笑,他太抬举她了,她能够做什么呢?   “如果你够聪明,最好趁这段时间把那孽种给我打掉。”   简凝躺在床上不做任何回应,让她打掉孩子,除非让她去死。   顾长夜这才转身离去。   他坐进车里,司机发动引擎,车开出了别墅。他拧着眉头,看了司机一眼,司机立即会意,将车开回了别墅。   管家对此似乎十分意外,还是立即上前来听他的吩咐。   “不许她出门,一步也不许。”   管家连连点头,即使没有提具体的人,也知道指的是谁。   说完那句话,他觉得自己的心口不再那么堵得难受了,可感觉依旧不太好,他不是希望她这段时间去将孩子打掉,省得他回来看着烦吗?为什么又会这样去要求?   只多一个月而已,只多一个月而已,他在心里这样提醒着自己。   出差的这些天,顾长夜一直处理着生意上的事,每天烦得透顶,似乎哪里都觉得不爽,偏偏佣人还会每天打电话来。   “简小姐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今天吃了饭就吐了。”   “简小姐今天似乎有些不正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久,连饭都没有出来吃,她以前从不会不出来吃饭。”   “简小姐今天洗澡的时候差点晕倒在浴室了,还好发现得及时。”   “简小姐……”   ……   顾长夜接到这样的电话,烦心不已,“她撵正常过?以后再打电话来烦我,全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从那之后,佣人再也不敢给他打电话了,他也不用听到关于她的一切了,每听到一次,他就觉得罪恶,他不能忘记,他的生命是被谁救回来的。   二十几天终于过去,顾长夜也赶了回来。车刚开进别墅,管家就守在那里,神情很是着急,似乎有事要告诉他。他拧着眉头,现在烦透了,好不容易解决掉外面那些事连夜赶回来,他只想休息。   下车之后,他疾步走进去,“你说的事,最好足够重要。”   管家的额头已经冒着冷汗了,“夫人……”似乎想到了他的禁忌,“简小姐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了,没有出来吃过饭,我们叫她她也不应声……”   “她想饿死,你们管她做什么,成全她啊?”顾长夜对着管家怒目而视。   不出门,不吃饭,还真当自己是夫人了?摆什么谱儿?还是有自知自明,不敢出来见他?   他并未多想,那个女人胆子那么小,一定是害怕见到他。他现在也没有心情理会她,只想好好休息。   他走到二楼,在准备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时,鬼使神差的顿住了,他转过身,看向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好像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他一步步走了过去。   门紧闭着,他推了推,又握住门锁摇了摇,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突然就升起一股儿怒火,敲打着门,“开门,给我开门……”   没有动静,他用脚踢着那门,整条走廊都回荡着他颠门声,“简凝,给我开门,你别以为不开门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还是没有动静,他怒火中烧,这个女人怎么还是那么的蠢,还是那么的笨,从来都不知进取。   他退后几步,用身体撞击着门。   一下,两下……撞了许久,门终于开了。   “简凝,你看我怎么收……”他怒气冲冲的走进去,脚步却顿在门口,他脸上的怒意定格成扭曲的弧度。   强烈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看到有血不断的流着,甚至流到他的脚尖。视线顺着血的痕迹,是血的源头,床上的女人倒在血泊里。她好像只是睡着了,脸色一如既往的白,眼睛闭着,睡得很沉很沉。   在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刀柄的花纹十分精致,他记得这是他从瑞士带回来的刀。她曾经在饭桌上和他闹腾,他将刀j□j饭桌里吓她:你再闹试试?   如今这把刀,就插在她的胸口,血还在不停的流动着,鲜红的液体一直流窜着,好像她最爱的玫瑰花,那么艳,那么妖。   他全身止不住的抖动起来,血液也失去固定频率乱串着一般,他似乎走不动,只能慢慢的移动过去。   她躺在那里,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可他喉咙发不出声响,连想要叫醒她都做不到。   床边放着一张纸,他的拿起来。   喉咙里一抹腥甜,他抑制不住的吐了出来,白纸染上了鲜红的液体,如同那还在不断滴着的液体,同样妖娆的颜色。   我的命贱,换不了她的命,我用两条命换她一条命,求你放过我家人。   的绝望感袭击着他,他连站也站不稳,手中紧紧握着那张纸,在倒下的瞬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个穿着婚纱站在教堂的女孩。   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他爱我。   她眯着眼睛笑着,笑得那样好看。   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有人说过,完全看不到小说的趋势,不知道要呈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那我在这里说说吧,其实就是一个狗血的普通文,但里面有很多回忆,我觉得我文笔不怎么样,也怕讲不清楚具体的事,干脆的就将回忆内容提前,就是前面五万字的婚之初,其实那就只是回忆的内容而已,是导致多年后为何会如此的原因……这样就将前因写清楚了,现在是五年后的现在,故事是从这里开始的……   谢谢一朵菇和2303两位同学的地雷……   天气已经变冷了好久好久,就和他的心一样。   顾长夜伫立在那间屋子前,看着那熟悉的锁把,久久未动。他几乎都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踏进这间屋子,其实也没有多久,五年了吧,从五年前那个黄昏开始,时间对于他突然变成了静止的东西。他将手放到自己胸口的位置,续剧烈的声响那么清晰,提醒着他自己活着,一直都活着。   他嘴角漫出一点笑意,想着关于五年前的那一天。她求他,求得那么厉害,求他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从去出差的路上开始,他就一直烦躁着,一直苦闷着,他用了各种借口骗着自己,最终终于得到释然,也许可以答应她,让她生下孩子……   想到这里,眼角的那点笑意,慢慢化为了苦涩。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那个女人却不是,她累了,倦了……他摇着头,将这些想法通通抛到脑后。   门上已经有着浅浅的灰尘,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这是他的禁地,从五年前那满脸的血腥味扑过来就开始。   用手在门把上转了转,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他站在门口,心口处仿佛有着什么禁锢的东西,抵抗着这间屋子,可他还是一步踏入。不再是刺鼻的血腥味,而是灰尘与霉味,交织在一起,仿若连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   五年了,眼前的这一切,都已经相隔五年了。   床乱得不成样儿,被卷成一团的床单,还留着大块大块乌黑的痕迹,那是血液凝固的块状,地面深深浅浅一些痕迹。那些都是佣人手中的半成品,他醒来后,便看到佣人在收拾着这间屋子,怒不可抑,不准任何人进这间屋子,不准任何人靠近。地面被冲了一半的水,那些血迹漫天的红,就和他眼中带着的血丝一个眼色。   从那天后,这间屋子,成为一个诡异的所在。   门没有锁,却紧紧的闭着。   而他就像一个疯子,每次回来,都很晚很晚,然后一个人走过走廊,站在这间屋子前,久久站立,却连推门而进的勇气都没有,甚至着会不会有一天,里面出现着呼吸声。有着瞬间的向往,也许还和过去一样,那个女人把自己躲在这间屋子里,她只是不肯出来,站在阳台上,默默观察着自己有没有回家……   他的手握紧,松开,再次握紧。   他走到床边,左手的食指勾起床上的床单,再摸到那一团团乌黑的痕迹,摸上去有些发硬,这说明沾上的血迹很多。床单几乎大片都沾上了深深浅浅的血迹,加上地上的……他眼眸闪了闪,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流出这么多血,可他当时看到这画面,理智已经全然崩溃,再不能深想。   他将床单扔掉,走过去将阳台的门打开,清新的空气扑进来,让他的肺得到了很好的调节。   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他才走回去,匆匆下楼,提醒管家,把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管家的神情怪异非常,可他的性情越来越让人捉摸不定,也不敢多问。谁都知晓,那间屋子成为他的禁地,被换掉的女佣都知晓那间屋子透着诡异,甚至还传言有鬼,也不敢靠近,现在他却主动要求人去打扫那间屋子。   顾长夜微微一笑,“打扫出来,迎接女主人。”   管家努力的眨了眨眼,他多年来虽然还是不怎么了解这个男主人,却有着多年的主仆之情,见他这样说,不由得也替他开心,看来少爷是走出了五年前的那场梦魇,准备获得新生了。   顾长夜大步走出去,摸着手机,脸色却阴戾起来。骗局,这一切全都是骗局,而他被骗了五年,他的这些日日夜夜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全都成为了笑话。   他点出安亦城的手机号,拨下去,快速的交代了几声。   几个小时以前……   医院永远是人满为患的地方,阮遇铭终于将车突出重围,从一条狭窄的道路开进医院。在前一辆车医院里面,自动栏杆准备放下的瞬间,他立即冲了过去,车化成一道完美的弧线,惹得小屋子里的守卫将头伸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那辆看上去无比豪华的车。   另一名工作人员拍拍同伴的肩,“算了,看那车也知道,我们也惹不起……”   “不是,是那人胆儿也太大了,多危险……”   这两道人声,已经被阮遇铭丢得远远的了,进医院永远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找车位,看到好几个车位已满的牌子,已经让他的耐心消耗得差不多了,不过里面的车也没有几个按照规则来,多数都停在路边,就连那所谓的车位,也只是一个稍稍空旷一点的地而已。阮遇铭看到这状况,忍不住埋怨二哥周承业了,有私家医院不住,偏偏跑到这普通医院来,连个停车位都让人犯难。   埋怨归埋怨,他也清楚,二哥是他们几个人中,最不愿涉及那些黑色地带的人,二哥总是说做人得做正正当当的生意,他也以实际行动诠释着他的话。只是阮遇铭有时候也觉得二哥挺单纯,有时候不是你想要脱身就能脱身,很多时候无从选择,大哥这么努力的漂白,现在也不能完全漂干净,收手从来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周承业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现今还住在医院,阮遇铭从外省一回来,就赶着来医院看看情况,从电话里得知,不怎么严重,腿骨折了,就是休息的时间可能有些长。   他转了方向,继续找着停车的地方。   前方好像有空位,他眼睛一眯,便准备向前冲过去,最好是占据着绝佳的位置。只是他无意中的一眼,却瞟到了后视镜,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女子,手上拿着什么单子,匆匆的走着。   阮遇铭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取下脸上的墨镜,将车慢慢向后倒退,直到越来越靠近那个女人。   车身的玻璃漆黑,从里面能看到外面,却无法从外面看到里面。当真正看清楚那女人的外貌时,他猛的将车开出去,半天也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大嫂在五年前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当时三哥打来电话,大家都随即一愣,说句实话,愕然的感觉大于悲伤。大概是大哥对大嫂惮度一向不冷不热,连带的他们几个也没投入什么感情,只是见面时候喊一声,平时也并未有过多的接触。   是三哥送的大嫂去医院,他们几个赶到大哥的别墅,听说大哥昏倒在地。三哥恰好在那天有事找大哥,这才紧急处理了那些事。   当他们几个站在大嫂自杀的那间屋子,看到满地的血,以及床上的血,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他们看到那场面,都不敢大声呼吸,唯恐惊动了什么。   还是一向被称为冷心冷肠的五哥陆湛江看了一下,瞬间做出决断,“血流这么多,凶多吉少。”   在五哥说出这番话后,三哥的电话也从医院那边来了,大嫂……真的过世了。   不过大哥醒来的消息,很快就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家庭医生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气急攻心。他们几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都有些不解,大哥对大嫂惮度不是一向很差吗?怎么会表现出这个样子,连血都吐了出来,吓得他们想将大哥直接送往医院,都忘记了大哥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医院,差一点就犯了他的禁忌,还是陆湛江让大家别着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陆湛江常年在外,涉及的又是最危险的生意,受伤的次数也多,久病成医,一些小病小伤,他倒也知道许多,他让先请家庭医生来看,大家也就听从他的意见。   大哥没有多久便醒来,醒来后一言不发。   大哥醒来之后,从床上下来,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对他们关切的话也视而不见,而是急切的走到大嫂住的那间屋。当时女佣正在打扫着屋子,大哥气急似的,冲女佣吼着。女佣似乎吓了一跳,提着的水,晃动剧烈,溅出了许多水,而地面拖帕已经拖了一下的地面,更是血水淋淋……大哥站在那里很久,盯着那红色的液体,眼睛赤目而红,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他们从没有看过大哥这个样子,都吓坏了,这下没有办法,立即送到医院。之后大哥便一直昏昏迷迷,发高烧,说胡说……。   阮遇铭去床头听过大哥说话,他反反复复只会说一句: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没有人知道,大哥想表达什么意思。   大哥这个样子,他们也有些束手无策。当时二哥还在国外,三哥见大哥这样,便提议先将大嫂的事处理了,大哥光看到大嫂睡的屋子都能气成这样,如果真看到大嫂的尸体……完全无法想象大哥会有什么表情。   他们在一起计较了一下,决定先行处理大嫂的事,最多等大哥身体好之后,他们几个全都请罪,这样一想之后,医院方面全都由三哥处理。   他们都没有想到,大哥的身体在医院待了两个多月,才真正好了起来。   那时大嫂的尸体已经被火化,死亡证明,火化的手续,全都办妥。三哥在大哥面前陈述着那一切时,他们都会三哥捏着一把冷汗。大哥却看也不看三哥手中的那些东西,只是目光呆呆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后来大哥就不再笑了……   想到那些,阮遇铭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世界上真的有长得这么像的人?他百思不得其解,而且,那眉眼也太像了,不是像,而是就是一个人的感觉,就是如果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直接开口喊大嫂……   难道大嫂没有死?   这个怀疑让阮遇铭心惊胆颤,他宁肯是自己看错了,他很清楚如果他的猜测是真,这其中得涉及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会因此遭殃……   阮遇铭叹了一叹,发现秘密的滋味,一点也不好。这种压迫感,连找到一个不错的车位,也未能让他心情变得好起来,反而更加埋怨二哥干嘛找这么个破医院。   周承业住的病房,条件相当的不好,这是在阮遇铭看来。只是病房只住了周承业一个人,嗯,这是唯一的优点,房内有电视机和空调,整个屋子一眼望全,角落的墙面粉刷的油漆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灰灰的颜色……   阮遇铭简直都不忍心看这所谓的病房。   只是好像听说过,二哥住院后,二哥公司的一个小姑娘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二哥的重担,当他们说起时,阮遇铭眼睛都睁大了,要知道这二哥很久很久都没有和女人扯上关系了,不由得让人想入非非。   阮遇铭很失望,因为他并没有看到那传说中的“女主角”。   在他虎头虎年打量着这病房后,眼神终于带着失望之感。周承业看阮遇铭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还好,他知道这几个兄弟这几天来看自己,就让她先回去了,否则以她的脸皮薄,一定又闹个脸红。   “进来了也不问我的身体状况,出去没有多久心肠倒变硬了。”周承业看着阮遇铭,凉凉的开口。   阮遇铭立即提起神来,“就是心肠太软了,在电话里一再打听你的身体情况,害得他们后来都直接不接我电话了。”   他说得夸张,周承业也只是笑笑。这阮遇铭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别人热闹。   阮遇铭问了一下周承业的身体状况,确定没有大碍后,也放了心,只是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   “二哥,你有空时,多劝劝五哥。”阮遇铭这段时间一直在外省跑,也与许多来头大的人有接触,得到了一些确切的消息,“有人似乎盯上了五哥。”   周承业与陆湛江的关系,一直都让他们看不透。这两人可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周承业的父亲与陆湛江的母亲组成了再婚家庭,没有什么小三上位的事,双方都带着儿子,再婚后父母也恩爱,周承业与陆湛江的关系也一直如同亲兄弟,看上去完全就倾向于完美。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两人之间似乎刻意带着距离,也不是恨,就是说不清的与对方保持距离。   就阮遇铭所知,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这才感叹着女人果然是祸水。   但无论如何,周承业与陆湛江确实如同亲兄弟一般,让周承业说话,比他们这些人去提醒好得多。再加上陆湛江虽然没有和他们翻脸,这几年也特立独行着,隐隐有要脱离“皇城”的意思,而顾长夜对陆湛江的所作所为冷眼看着,也不阻止,这让另外几个人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阮遇铭得到消息,想了想也觉得告诉周承业比较好,借着周承业告诉陆湛江,也不枉兄弟一场,他们这几个是打算一直待在“皇城”了,对于想脱离出去的想法,虽不赞同,却也不会与人为难。   周承业沉思了片刻,问了一下细节,这才点点头,“我会提醒他。”   阮遇铭眉头皱得厉害,“而且,跟着五哥的那个女人,有问题。”   听到这里,周承业也忍不住直皱着眉头了,这种事,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却也不简单,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阮遇铭今天来见周承业,主要就是告诉他关于五哥的事,现在目的达到了,也安心了起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阮遇铭这才准备离开。走之前也不忘打击周承业的喜好,住这种医院,不是折腾他自己,而是在折腾别人。   阮遇铭兴高采烈的回去,已经约好了三哥四哥六哥和老八打麻将,好久都没有玩了,手已经痒得很了。   他开着车,回到他们常聚集的地方,看到他们,阮遇铭就笑道,“上次害我血本无归,这次我是准备回来大显神通的。”   麻将瘾来了,看到那一张张麻将,不由得越看越可爱。   洛明凯与安亦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给我们送钱来了。”   阮遇铭嘴角一抽,不由得哼了一声。   就连老八也在那里笑了起来,阮遇铭恨过去一眼,随即讨好似的对没有嘲笑他的六哥笑,结果项天逸只是慢慢平移了他的目光。   阮遇铭也没有当一回事,牌桌上才显真本事。他今天的运气不错,简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赢了好几圈,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大哥不在吧?”阮遇铭试探着询问起来。   洛明凯与安亦城坐的方向,瞥眼就能看到顾长夜正往这边走来,但他们两人今天的运气的确有点差,于是不打算告诉阮遇铭事实。   阮遇铭对面的项天逸,难得的笑了一下,“不在。”   安亦城看了项天逸一眼,这种平日里不爱多言的人,说起谎话来倒是眼睛也不眨一下。   “今天我去二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和大嫂长得好像……”阮遇铭摇了摇头,不耸动了一下眉头,“不止是像,简直就是一个人。”   阮遇铭没有注意到,洛明凯的脸色已经大变,而另外几个人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此时顾长夜已经走到了阮遇铭面前,“是在哪里看到的?”   阮遇铭的心都提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僵硬,“大哥……”   见顾长夜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那目光像带着实质的冷气一般,落在脸上还带着寒意,“只是像,很像,不是一个人……”声音越发小了起来。   当洛明凯被顾长夜叫进里屋去后,阮遇铭后知后觉稻了叹气,目光在安亦城和项天逸之间转了几圈,“我是不是把三哥害惨了?”   当初大嫂的事,都是三哥在处理,如果大嫂真的没有事,那能够做到的人只有三哥。虽然那个女人只是有可能像大嫂,不过阮遇铭心底却觉得,的确是,两个人也许有可能那么像,但要气质和感觉都一样,似乎也太天方夜谭了点,而且生活也不是什么电视剧,哪里都能看到一模一样的人。   只是三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明凯和大嫂一丁点关系也谈不上……   过了一会儿,洛明凯从里屋走了出来,脸已经肿了,看来大哥下了狠手,不知道衣服遮住的地方被打得多惨,阮遇铭下意识的回避,不敢看三哥。   洛明凯走到安亦城面前,“大哥喊你进去。”   安亦城略略点头,看了洛明凯一眼,看洛明凯的表情,那刚才阮遇铭说的话多半是事实了,大嫂还活着,这样想着,他的脸色也沉了沉。   安亦城走进里屋,顾长夜正甩着他的手,见到安亦城后,怒气也还未平息下来,“这件事交给你去查。”   “嗯。”   安亦城打量了一下大哥的表情,发现怒气其实并不盛,也许对于老三的欺骗,大哥对大嫂还活着的信息更为关注,又或者,还有点喜悦吧?   第一页   我知道我并不勇敢,或者说仍旧懦弱,没有能力去给曾给过自己伤害的人教训,我能做的也只是,将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变硬,直到别人伤害的刀子再也刺不进我的心。   ————题记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快,也来得很猛,似乎只是一个下雨的夜晚之后,冬天便降临了,刺骨的风并不猛,却如影随形,提醒着着这个冬天会有多冷。   简凝搓了搓手,再将手放到嘴边,吐出一口热气在手心,好像就能将那冰冷感转移走。她继续翻着今天的单子,用小小的计算器算了一下,今天卖出去的衣服总价格为6780元。她再将抽屉里的钱拿出来,用验钞机一次又一次的数,钱的数目减去原本的数目,刚好与计算器显示的数目合上,不由得露出些微的笑意。   今年的衣服,比去年要好卖一点。大概是天气冷的原因,厚一点的衣服很好卖,连去年的存货也卖得差不多了,前几天老板来看了一下店里的情况,对今年的销售情况还是挺满意。   这家位于双渝镇上的衣服店,一直以卖中学生衣服为主,分为男款和女款,销售情况一直还不错。前方不远处就有一所中学,有学生的地方,自然就有生意。这种小地方,和很多稍微偏的地方差不多,孩子通常交给爷爷或者外公外婆抚养,父母常年在外面打工,过年期间回来,通常都会拉着孩子来买新衣服。   还未到年底,天已经冷了下来,许多爷爷也带着孙子孙女来店里选衣服。老人家的选择风格和孩子差异很大,有些老人直接坐在一边,让孩子选,只是看到那一百多或者两百多的价格时,会念叨一番,然后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口袋,是用小布自己缝成的荷包,袋子口用松紧的绳子捆住,可以拉开或者拉紧。   简凝每每看着这些老人,数着钱时的认真模样,都抑制不住心口微微抽动。她已经很久都不会回想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儿,因为她现在,也和这些人一样,每天将自己口袋里的钱捏得紧紧的,偶尔的时候,一遍又一遍数着。   店里的工资并不高,底薪加提成。800元的底薪,加上3%滇成,因为店里一共有三个员工,实际上滇成只有1%,不包住宿不包饭,更没有别的什么待遇。就是这种待遇,简凝也一直在这里干了好几年,和她一起工作的那两位同事,一个留在这里是因为在家带孩子,顺便找一个轻松的工作混点生活费,而另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则是在主城已经买了房子,将孩子直接丢给男方的父母,带着丈夫一起来这小镇过二人世界的小日子。   简凝想到两位同事,便不由得想到那位同事将孩子送去幼儿园时的学费。幼儿园的学费,一学期已经要交1600了,而可笑的是八月份底得的工资一共只有900多点,想到这些,简凝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物价上涨,连一个小镇的物价都这么贵,菜现在也很贵,可工资只有这么一点点,她只能节省了又节省的使用。   她将装钱的小抽屉锁上,这才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到九点。老板规定的打烊时间是晚上九点,晚上的生意比白天要差很多,她们三个便自己分配,每天晚上由一个人守着店就成,今天恰好该她守店。   她抬眼看着另一边围着烤炉的简迪,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店对面的烧烤摊。烧烤摊上冒出浓浓的白雾飞在空气中,在这么远仿佛都能够感受到暖意。   简凝不由得轻轻一叹,她到这个地方好几年了,这里的变化,仿佛可以用烧烤的价格作为论证。她来的那一年,烧烤是五角钱一串,之后涨价了,变成了一块五两串,再后来,直接变成了一块钱一串,而前几天听说又涨价了,变成了两块钱一串了。   两块钱一串,简凝的唇抿得紧紧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她身上一般只放二十块钱,那都是买菜的钱,如果遇到别的东西想买,也会三思而行。   她走到儿子面前,摸摸儿子的头,“是不是肚子饿了?妈妈给你买烧烤吃。”   她以前一直嫌弃这种烧烤摊,不卫生,吃那些烤制的东西也对身体没有任何好处,可现在,烧烤对于她们,变成了一种美味到极致的食物。   简迪转过小脑袋,看了看妈妈,用力的摇摇头,“不饿。”他伸出自己在烤炉边烤得暖烘烘的手,去握住简凝的手,简凝的手太过冰冷,简迪摸上去时,下意识的抽离了一下,随即没有犹豫的握紧妈妈的手,将妈妈的手也放到烤炉前,“妈妈也来烤,这里烤着暖和。”   简凝看着自己懂事的儿子,将手中的两块钱捏紧了又捏紧。简迪放开妈妈的手,去端了一个小凳子过来,让妈妈也坐下。   家里是没有烤炉的,一是这个东西要花好几十块钱,太贵了,二则是简凝害怕孩子一个人在家里,长时间烤着会出问题。   店里的烤炉是老板提供,电费也是老板交,对于这些东西,老板还是不怎么吝啬。她之所以选择这份工作,最大的原因就是可以将孩子也带在身边,虽然钱少,可当下她也没有办法。   简凝将手铐得暖和了,才摸摸儿子的手,“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简迪用力的点点头。   其实回到家,也并不好,家里没有暖气,连一个烤炉都没有,踏进屋子便能够感受到冷飕飕的氛围。   简凝微微一叹,让小迪自己坐好。她去拿出拖帕,将地拖干净,这是每天下班前必须要做的事。   她拖了一会儿,就看看坐在烤炉边的小家伙,他坐在那里,十分乖巧的样子。在九月份时,双渝镇的一家幼儿园搬了地方,正巧搬到他们租的房子后面,她常常看到小迪站在一个小凳子上,通过窗户看出去。那些小朋友,正在新修的小操场上做操,小迪看了一会儿,便自己也在屋里做着那些动作,伸着他的小胳膊。   简凝当时想,要是一狠心让小迪去念幼儿园,会不会好一点?她犹豫了很久,在那一千六的学费面前,还是退却了,那段时间,她甚至不敢看儿子的眼睛。   她本身,根本没有钱,过去对钱也根本没有概念。她离开的时候,离开安川市内时,程羽菲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她,她才没有活活饿死,那时她才真正明白,让人最绝望的不是所谓的什么情情爱爱,而是有一天发现自己连吃饭都成问题。   “小迪,数数给妈妈听,看看有没有进步。”简凝突然开口,冲自己儿子喊着。   小迪歪着头,看了看妈妈,点了点头,乖巧的数着数:1、2、3、4、5、6……   听着儿子清脆的声音,她心里空空的地方,仿佛也得到了满足。她一边拖着地,一边听着儿子的声音。   初始到这里时,她手中只有三万块钱,得租房子,得负担自己的生活。在她生下简迪后,剩下的钱,一半拿去买粉,一半做生活费。想到那时的生活,简凝都不知晓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坐月子时,还得自己照顾孩子,有时候看到孩子不停的哭,她都想跟着一起哭,那段日子太艰难了,她都觉得自己快活不下去了,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至少现在,她活着,孩子也好好的。   简凝将拖帕收拾好,笑看着儿子,“真乖。”   小迪也对着妈妈笑着。   简凝看了小迪几眼,这才走出店门,将玻璃墙外面的卷帘门拉下来。铁钩冷似冰,简凝握着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卷帘门发出狉狉垮垮的声响,在夜色中格外响亮,吸引了不少人。   附近做生意的人,见她拉下门,不由得和她打着招呼,“这就下班了?”   简凝点点头,下班了,一天也快结束了。   在准备关门前,简凝将手放到烤炉边,将手烤得十分暖和后,才将烤炉的插头取下,牵着小迪走出去,她再将大门的卷帘门拉下来。   小迪的手和妈妈的手紧紧牵在一起,他看了一下那所中学的方向,“好几天都没有看到杨叔叔了。”   简凝看了儿子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淡笑着,“杨叔叔有他的事要忙啊。”   小迪点点头,并未纠缠这个话题。   简凝将他拉到对面的烧烤摊,小迪看了妈妈几眼,吞了吞口水,“妈妈……”   简凝摸着儿子的头,“想吃什么?她掏出两块钱,妈妈现在有钱钱……”   小迪满脸都是笑,指了指豆干,简凝便让老板烤一串豆干。   小迪手中拿着烤好的豆干,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拉着妈妈的手,努力往下面扯,“妈妈,你先吃一口。”   “妈妈不饿,小迪自己吃。”   小迪倔强的摇摇头,“妈妈不吃,我也不吃。”   简凝微微一愣,这才蹲下|身,牙齿咬了一点,“嗯,很好吃。”   小迪这才满意了,拿着豆干吃了起来。   看着小迪满足的模样,简凝忍不住又叹了叹,也许她并不能给他一个很好的生活条件,可她会尽她所能的让他幸福。   第二页   简凝掏出钥匙,扭开自己家的门。转动的钥匙的声音或许在黑夜中太过响亮,旁边家的人,此刻也打开门看了看。那里住的是一对老夫妻,儿子和媳妇外出打工,每个月会打一笔钱给二老,二位老人则在家带着念幼儿园的孙子。   老看了看人,这才笑着,“回来了?”   简凝笑笑,“嗯,下班了。”   她当时搬到这里来,在她最艰难的日子里,这一对老人帮了她很多,在她最忙碌的时候,也是这一对老人帮她看着孩子。也许他们知道她的情况,还主动将他们孙子穿不下的衣服送给她,那些衣服全都完好,质量也不错,她全都留着给小迪穿。   老对小迪招招手,将手中的两个香蕉递给小迪。小迪看着两个香蕉,抿了抿嘴,然后转过头看着妈妈。   简凝看到他的眼神,选择点了点头,小迪这才接过老递来的香蕉,“谢谢。”   老摸了摸小迪的头发,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来。   这个小镇,卫生特别差,人们的素质也不高,随处都可以见到将垃圾乱扔的人,而且连像样一点的垃圾箱也没有,人们口中的脏话也多,但也是这个地方,人们生活却很质朴,无论是对本地人还是外地人,从不会故意将价格说得高去骗外地人,她越发的喜欢这里的人了,虽然也有很多不多的事发生,可大多数人心善。   小迪开开心心的拿着香蕉进屋。   进屋之后,屋子里的一切都透着冷意。简凝让小迪先在一边玩,她则去烧水,她打开天燃气烧着热水,再去将几个医院打点滴用过的瓶子拿过来,也将热水袋充上电。   她先将充好电的热水袋取下来,拿给小迪,让他烤着手。这才去厨房,将已经烧开的水慢慢灌进那几个厚重的玻璃瓶里,玻璃瓶灌满了热水,再用盖子盖得紧紧的,她再拿到床上去放着,用被子盖上,等一会儿她们上床睡觉时,床上就暖暖的了,不会冷冷冰冰的。   做好这一切后,她才将烧开的另一些水倒进盆子里,兑了一些冷水,端到外面去。小迪见妈妈端着水出来,便将两个小凳子准备好,同时主动将自己的鞋子和袜子脱掉。   简凝将泡进热水中的毛巾取出,挤干,再给小迪洗脸,毛巾里升起一股儿热气,心也跟着暖暖的了。   洗完脸之后,简凝才为小迪洗脚。水有些烫,简凝先将自己的脚放进盆里,小迪则会将自己的脚放到妈妈的脚背上,等水稍微不那么烫之后,再完完全全将脚埋进水里。   “妈妈,你的脚好软。”小迪的一双眼睛不停转着。   她每天都会让小迪用热水泡脚,这样才不容易长冻疮。   “小迪的脚也很软,妈妈摸摸看。”简凝将手伸进水里,浇了一点在小迪的脚上,小迪感到有些痒,不由得呵呵的直笑起来。   “妈妈,袁哥哥说他的爸爸妈妈过不了多久就回回家了。”简迪突然这样开口。   简凝为小迪洗脚的手,微微僵了一下,“是吗?”   小迪狠狠的点头,“他还说他爸爸妈妈回来,每次都会给他好多好吃的,到时候他也会分一些吃的给我。”说着便笑了起来。   听到小迪这样说,简凝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自从小迪慢慢懂事后,她就害怕,也许有一天他会问自己,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为什么他没有。她一直担心着这个问题,但却始终没有来。而小迪,像忘记了这回事儿一般,也不会问着自己。   小迪的手放在热水袋上,热水袋还有温度,摸上去也很温暖。他将热水袋放到简凝的怀里,“妈妈,我自己洗脚,你也烤一下。”   说着他就挽起了自己的袖子,伸进水里,真的开始自己洗脚。   简凝看着小迪的动作,心口微微发酸。   “妈妈,以后我也要给你洗脚。”小迪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我要赚大钱,给妈妈买大房子,让妈妈住在里面。”   她租的这房子,是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每个月平摊下来很便宜。房东已经好几次都暗示租给她的房子太便宜了,希望她主动加钱,简凝都当做没有听见。而前两月,冰箱坏了,简凝去找房东,还被房东骂了一通,骂得很难听,那时小迪也听见了。   “嗯,妈妈相信小迪,小迪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   小迪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妈妈,我以后都不吃烧烤了。”   “为什么?”   “那烧烤看着好吃,其实一点都不好吃,以后我们不要花钱去买了,不划算,好浪费。”   简凝看着儿子的小脸,眼眶微微发红,她究竟是有多失败,才让自己的儿子过早的来体谅她,他只有四岁,原本应该像别的小孩那般活得快快乐乐无忧无虑,让父母满足他的一切需要才对。   她盯着小迪身上穿着的衣服,没有一件是新的,全都是附近认识的人给她送来的衣服。她咬咬牙,想着今年过年,一定要给小迪买一件新衣服。她听一起上班的左娟提过,正街那边有一家专门卖小孩衣服的店,衣服质量很好,只是价格有点贵,而且那家老板也不怎么喜欢讲价。   洗完脚,小迪自己擦干脚上的水珠,自己乖乖的爬到床上。   简凝则将洗完脚的水,倒进厕所的一个大桶里面,这大桶里面的水,有些是洗菜用过的,有些是洗脸水,有些则是洗脚水,放在这里冲厕所的时候使用。   她将洗脚盆放到固定的地方,转过头,已经生锈了的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已经看不清楚。如同她刚来这里时,她一个陌生女人,没有过多久便怀孕了,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议论过她,说她是有钱人养的女人,想生个儿子找那个有钱男人骗钱,这里出去的一些漂亮女孩,听说有好些都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惑成了有钱人的二,这样想她也不为过。几年过去了,那样的传言已经消失了,只是大家对她孩子的父亲始终带着好奇,只是她从来都不会提那个话题。   见她一直没有进屋,小迪喊了她两声,她这才关上了外面的灯,进了卧室。   她发现小迪的手指甲又长长了,便找出指甲刀,为小迪修剪着指甲。   她想她的生活就只是这样了吧,但她的心很安,她很满足这样的生活,就这样就好了。   简凝醒来,见小迪还睡着,便将小迪抱得更紧了一点。看着这清秀的眉眼,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又一步的走到现在,如果是十年前,她一定不会相信自己在这种环境下能够活下来,是怀里的宝贝给了她勇气,让她坚持到现在。   她不应该有任何悲观的情绪,最坏的一切已经过去了,以后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她经历过的一切。   她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轻轻的起床,去做饭。一般晚上守店的人,第二天得早一点去开门,她得早一点去店里。   简迪早上喜欢喝粥,别的东西他在早晨就不喜吞咽,这也是她研究出来的,现在早晨都做粥,然后就着她自己做的泡菜吃。简迪很捧场她做的泡菜,每每还会夸奖她很厉害,能做这么好吃的泡菜。   在吃过早饭后,简凝便带着简迪一起去店里。   这天上午的生意也挺不错,虽然卖出去的数量不太多,但因冬天的衣服比响的衣服贵,总的金额加上去也就多了许多了。   简迪也很乖,就算出去玩,也只会在店门口,不会去很远,简凝对小迪也很放心。   在简凝带简迪回家吃了午饭后,再来店里,便发现左娟与双眉对着她笑得意味深长。这段时间的生意好了不少,老板便安排她们三个人都守在店里,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店里只有两个人守着,一个人有休息的机会,只是晚上还是只用一个人就可以。   简凝让简迪去玩,这附近几家店都有小孩,他们常常能够玩到一起。   左娟的目光一直随着简迪,直到看不到简迪小小的身影,这才忍不住感叹了起来,“这么乖的小孩,是像他爸爸吧?”这样猜测也不是没有原因,小孩的眉眼和简凝不太像,那么就应该是像他父亲了。   现在简凝已经不再将这些当做不可碰触的伤口了,听到左娟这样说,也只是笑笑,“也许吧。”   她自己不以为意,让左娟也不好再套话了。简凝一个人到这里,还生下了这个一个小孩,说不好奇,一定是假的。   “杨明辉回来,刚才你回家吃饭的时候,还来问过你。”双眉见简凝沉默,立即转移了话题。   “哦,知道了。”简凝看她们一眼,难怪刚才眼神这么暧昧。   双眉挺看好这两个人,这时走近简凝,拍着她的肩膀,“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杨明辉这人还是不错的,还是考虑考虑。”   “这不是我能考虑就能考虑的。”   这杨明辉,在这双渝镇也算一个无人不知的人物了,大家都知晓,是双渝镇发财的那家。杨明辉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小时候并非住在镇上,是农村出来的小孩,也是当时村里唯一出来的大学生,毕业之后,他的父母便到处托关系,终于在双渝镇的中学当了一名数学老师。杨明辉借着在学校当老师,便在学校里面租了店面,让自己父母在里面开了一家小超市,每到下课,小超市里的生意便好到爆棚,就这样开了三年的店,他们家就富裕起来。后来学校不准在校园里开店,他家就在学校门口不远处买下门面,仍旧开着小超市,虽然生意不如在学校里面,但每年的收入也非常可观。而且他家早已经在双渝镇上买了一套房子,在区里也买了一套房子,还不仅如此,在服装店的上面的二楼,也是他们家开的餐馆,每年预订结婚办寿的酒席络绎不绝……   简而言之,杨明辉家里,就是这里的土豪。原本以杨明辉吊件,他也应该结婚了,但前几年原本准备结婚时,他嫁到外省的妹妹在闹离婚,一家人去了几个月,回来后,杨明辉和那个女人的婚事便吹了,导致现在也一直单身,他自己也似乎不怎么着急。   大家也清楚杨明辉的心思,对简凝似乎格外的关照,不过杨明辉的父母对简凝是非常不喜,一是简凝带着一个父不详的孩子,二则是总觉得简凝这人行事不检点,配不上杨明辉。   而杨明辉这人,样貌并不丑,可也完全不帅,身高也只有一米六多一点点,简凝穿着高跟鞋就能比他还高那么一点,可现在的男人,只要有钱,别的缺点自然都不是缺点了。   简凝知晓杨明辉的父母不喜欢自己,还曾私下找过自己,让她离他们儿子远一点,别以为使点什么美人计就能入他们的眼了。   这杨明辉向来都是杨父杨母的骄傲,在当地,能在那个时候培养出一个大学生,也算不得了,对儿媳妇的人选,自然是百般挑剔了。   想到这些,简凝微微摇头,她只想将日子过得平顺一点,不愿考虑太多。   第三页   简凝这天晚上,还是得守店。原本应该守店的双眉晚上有事,和她换班,简凝晚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事,加上如果今天晚上守了,她可以连续好几天都不用守店,这样一想,便立即同意了。   晚上的生意一般,陆续也有人进进出出,只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她一般喜欢跟在男顾客后面,这些年龄不大的少年,买衣服十分迅速,通常穿在身上,看几眼,便愿意直接买下,甚至有些直接穿了新衣服付钱走人。而女生买衣服,试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买下的几率也不高,因此简凝更喜欢男顾客。   有些顾客进来看到简迪时,会忍不住和这小孩攀谈起来,再就会十分惊奇简凝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夸着简凝看上去十分年轻。简凝对这种话也只是听过了就算了,她一点也不相信那些长得像学生的托词,就算显得年轻,可身上的气质也是决然不同,就像媒体总夸某个明星十分年轻,但实际上眼角的皱纹都十分明显,那些夸赞之词如同笑话一般。   当快要到九点后,她便去拿出拖帕准备拖地,这时有脚步声越来越响,她抬头向大门处看去,便看见杨明辉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什么东西。   杨明辉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便将东西放下,见小迪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自己,不由得笑得更盛,将小迪抱了起来,往空中抛了抛,“这段时间乖不乖,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小迪用力的点了点头,“我很乖的,不信你问妈妈。”说着转过头去看自己妈妈。   杨明辉也转头看向简凝,简凝看着他们,给出一个笑来。   “那有没有想叔叔?”杨明辉的脸贴近小迪的脸,脸碰脸了一下。   小迪再次点头,“很想呢,就是叔叔一直不来看我。”   杨明辉笑,头却转向了简凝,“学校派我和几个老师一起去市里的几个重点中学听课,一去就好几天,不过那些重点中学的教学方法,的确比我们要先进许多,学生也灵活很多。”   简凝知道,他这是在解释他这几天没有过来的原因,他一有空,就常常往店里跑,次数一多,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他的心思。   杨明辉将小迪放下来,让他先到一边去玩,这才走到简凝身边,拿过他手中的拖帕,“我来拖,你去一边休息。”   简凝摇摇头,“不用,这又不是什么累人的工作。”   杨明辉却很是固执,“你去陪小迪说说话,我来拖,难道你觉得我不能拖干净?”他眨了眨眼,便直接拿过了拖帕。   简凝愣了几秒,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走过去和小迪说话。   杨明辉拖完地,就直接出去将玻璃墙外面的卷帘门拉下来。简凝一边和小迪说着话,一边看向杨明辉的动作,不得不承认,在生活中有一个男人,能让自己安心很多很多。   杨明辉进来之后,便将包里的一件衣服拿出来,“让小迪试试,能不能穿,我没有买小孩衣服的经验,也不知道看得准不准。”   简凝看了一眼那衣服,手摸上去,就知道这件衣服的质量如何。现在的衣服越来越贵了,这种质量的衣服,少说也要好几百,她立即就推脱了起来,别人的好,多了,便承受不起了。   她推脱得厉害,杨明辉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衣服买都买了,你也知道我没有小孩,你不收,我也只能丢进外面的垃圾箱了。”   他说着还真向外面走去,简凝没有办法,又去将他追回来,“我说你这人,怎么脾气像小孩似的。”   杨明辉心里松了口气,心想不这样,你又怎么会收下这衣服?   他不止买了衣服,还买了一些玩具和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因着刚才他的行为,简凝也不好再拒绝了。小迪则看了妈妈好几次,看到妈妈没有让自己拒绝,他便笑着接受了。   回去的路上,杨明辉一直抱着小迪,说着在外面的见闻,小迪对这些东西十分感兴趣,反反复复的询问着,杨明辉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其实你不用送我们,路不远,我们可以自己回去的。”简凝硬着头皮,还是把话说了出来,现在这么晚,别人看到了,少不了会多想,传到他父母那里,想必他也会被念叨的吧!   “再近的路,天黑了也不能让你一个女人回去,何况你还带着一个孩子。”   他只是这么随意的一说,简凝的心却那么一窒,仿佛这句话带着无穷无尽的温暖。她认真看着他抱着小迪的模样,他的身形不修长,也无俊朗的面容,甚至其实他也不是老实之人,有着一定的生意头脑,也能与他的学生打成一片,可这部妨碍他是一个忠厚的人,没有任何不良习惯,性格也十分温和,说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那绝对是假话。   只是那般想时,她也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世俗的女人。曾经她想着,她这辈子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很爱很爱的男人,他要够英俊,够潇洒,够绅士,还得要有一定的家世……只是她的梦想最终辜负了她,她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她梦想中的男人。   她分析过和杨明辉在一起的可能性,他没有足够的身高,也没有英俊的面容,可这里的人,谁都知道他的优势所在,家境现在够富裕,何况他自己还有一份非常稳定的工作,现在老师的工资又变高了,又有寒假暑假,退休后还有退休金,别的福利很让人十分羡慕。   一个多金又帅气的男人,其实并不能让人放心,可他只有其中一样,便能让人踏实一些。那他又看中了自己什么?简凝微微笑了笑,没有苦笑,也没有嘲讽姿态,最初也应该是自己这张脸吧,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也用不着去苛求什么,而且以他吊件,原本就可以选择更漂亮更年轻的未婚女子,何苦把时间花费在自己身上。   当然,她想得更多的则是如果只靠她自己,她知道自己的确没有能力给小迪一个未来,她的要求不高,就希望小迪能吃他想吃的食物,能穿他喜欢的新衣服,以后念书后不怕没有钱交学费……   她想清楚后,脚步便快了起来,走到了杨明辉的身边。他这时正跟小迪讲诉着一个玩具如何使用,讲得十分认真,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她看得出,他也挺喜欢小迪,不由得对他们轻轻一笑。   杨明辉觉察到了她的目光,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如水。   到了她租的房子后,杨明辉又嘱咐着小迪要听妈妈的话,小迪一直不停的点头。   在简凝以为他要告别时,杨明辉却突然叫住了她,神色有些许的紧张,“我爸妈明天想请你吃一顿饭,你愿不愿意去?”他略带慌张的说完这句话,觉得似乎有些不对,立即加上一句,“就在你们店上面的饭店,你知道的,不远,不会打扰你工作。”   简凝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迟疑,她没有忘记他的父母有多么不喜欢自己,虽然后来没有找过自己,但总归是不喜。能让他父母主动邀请自己吃饭,他一定做了很多工作吧?   这样一想,她心中的那些犹豫便慢慢消散,她已经二十八岁了,早就不是少女了,不再渴求什么白马王子,只求一个能对自己好,能对自己孩子好的男人,有这么一个机会,何必矫情的让它溜走?   她点了点头,“好。”   杨明辉的神色却并未轻松下来,而是向她确定一般,“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又点了点头,“嗯,我又那么笨吗?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杨明辉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你也是,早点休息,还有小迪,要听妈妈的话。”   小迪站在门口,对杨明辉挥着小手。   当杨明辉的身影消失后,小迪才抬起小脑袋看着妈妈,“杨叔叔是不是想当我爸爸?”   简凝看了小迪半响,蹲xia身,抱着小迪,“那小迪喜不喜欢杨叔叔当你的爸爸?”   小迪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简凝,“只要妈妈喜欢,那小迪就会喜欢。”   简凝将小迪抱进自己怀里,她知道,这是她这辈子最温暖的所在,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简凝猜得没有错,杨明辉的确向杨父杨母做了很多工作,他们才勉强同意与简凝吃一顿饭,最关键的原因是杨明辉惮度十分强硬,他已经三十好几了,还没有结婚,已经有好些亲朋好友对此有意见了。前几年时,杨父杨母和能和自己儿子对峙,现在儿子年龄已经在那里了,再不结婚,也太不像话了,尤其是在这种意向结婚很早的地方。杨父杨母没有办法,只好妥协了,何况杨明辉在他们面前直接说不能娶简凝,他就不再娶别人,这是真将二老给吓倒了。   简凝带着小迪一起前往,小迪长得可爱,二老虽然对简凝未婚生子的行为有些不满,可见这小孩确实可爱,忍不住也逗弄了几句。   只是他们对小孩还能笑呵呵的,对简凝就确实不能了,虽然松口了,可说话之间,也是充满了挑衅和试探。处处的意思就是他们杨家的财产,外人是别想分得丝毫,那全都是留给他们杨家的子孙的。而且,嫁给他们杨家的媳妇,必须得生他们杨家的儿子。   简凝对他们略带挑衅的话没有太大的感觉,她的确看中金钱,和那金钱只要能满足小迪的日常所需,她并不会求太多。而杨父杨母希望自己未来的儿媳生孩子,这一点原本就无可厚非。   简凝对二老,一直带着笑,全然没有生气的意思。坐在一边的杨明辉,更是对她加以保护起来。   杨父杨母这样说话,也有他们自己的考量,如果简凝是个喜欢钱财的,在听到他们这样说之后,也会知难而退,不着痕迹的便除掉她,让儿子知道她的真面目,也不用伤害他们与儿子之间的亲情。但简凝惮度,让他们二老也不知该如何了。   吃过饭,杨明辉抱着小迪,陪着简凝一起回店里。   “你别介意,我爸妈他们只是不了解你,才会这样说,等他们了解了你,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一定会喜欢你。”   简凝原本想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其实很难改变,但看到杨明辉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我没有介意,他们这样做只是关心你,父母总是怕自己的子女吃亏。”   杨明辉打量她半响,见她是真没放在心上,这才稍稍心安,在送她回店里后,他也赶回了学校,准备上下午的课。   简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才抱了小迪,进了店里面。   正文 第四页   之后的几天,杨明辉来店里来得更勤了,双眉和左娟也看出了他们现在的关系和过去不同,不时在简凝面前挤眉弄眼,简凝也只是笑笑,对此并不在意。多数时候,杨明辉也会主动买菜,到简凝租的房子里吃了简凝做的饭菜后才离开,他从没要求留下来,连暗示都没有。简凝对他也越来越满意了,一个男人愿意在你身上花费很多时间,那必定是真心想与你在一起。   在她哄小迪睡着后,看着他的小脸蛋,突然就想着她的未来。如果没有意外,她的人生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也许有一天杨明辉的父母会接受她,她也会努力当一个好儿媳,或许她做不成一个二十四孝好儿媳,但尊敬她绝对能够做到,而她也确信杨明辉会对小迪好。这样想想,她的心就安定了下来,也许她这一生,都将在这座小镇老死,但那也没有关系。   只是她内心的某一个节,一直没有打开。这么多年,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过得如何,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如何。有一次实在忍受不住了,她才给程羽菲打去电话,程羽菲说她的哥哥和父亲都应该还好,虽然具体情况不知,但顾长夜并未再针对简氏了。简凝听了那番话,才稍稍心安,甚至笑得苦涩,也许她的“死亡”还是有那么点价值。在电话里,程羽菲最后对她叹气,让她不要管她家里的事了,既然决定离开,那就抛下一切吧,否则最终什么都得不了,何况如果顾长夜知道她还活着,也许后果会更加严重。   简凝只能在心里,一次次的祷告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一定要平安,她不求他们原谅她的自私,只希望他们能够活得好好的。   她看着怀中的儿子,将脸贴到儿子的脸上,这一刻的满足,只有她自己知道多么幸福。   杨明辉原本来得有些勤,但之后却连续两天没有来,简凝只当他忙。只是连双眉与左娟都察觉到不对劲,有意无意的问起她,仿佛认定她是与杨明辉吵架了,还说女人低头又不丢人,暗示她可以主动一点。简凝真心觉得自己冤枉,但面对她们的好意,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去看了杨父杨母守着的店,发现店门紧闭,她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打杨明辉的手机,也是直接关机。   就连小迪仿佛也觉察到了什么,扯了扯妈妈的衣袖,“杨叔叔是不是出事了?”   简凝安慰了儿子一番,心里却还是担忧不已。这才找到他所在的学校,得到杨明辉现在的情况,杨明辉上课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他们将带他去了区里的医院。简凝这下有些懵了,暗自怪自己不够关心他,又问了很多人,终于联系上了杨明辉的父母。   杨父杨母在得知自己儿子生病后,便立即送往区里的医院,区医院的医疗水平其实很不错,但那些医生特喜欢将病情夸大,那万分之一发病严重后果几率的病情说得人心惊胆颤,加上那主治医生说话时眉眼闪烁,杨父杨母就不放心了,坚持将杨明辉送往了市里的医院。   现在检查清楚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太过劳累了,血压也低,还有一些小病,以后得注意身体,只是已经在医院了,还是恢复完全后再回来。   杨父杨母在电话里暗示着简凝,希望她去照顾杨明辉。   简凝没有想到杨父杨母会如此要求,他们终于让步,简凝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讨好他们,而且杨明辉也住不了几天院,这几天恰好是她表现的机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杨父杨母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也不是没有原因。在得知杨明辉生了病,他们二老立即忧虑起来,医生的一个皱眉,一句话就能将他们吓得不轻。尤其是在区医院时,杨父忧愁得红了眼眶,而杨母也已经掉落了泪。那一刻他们真以为会失去儿子,现在知道儿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却仿佛经历了自己儿子死亡一般,于是一切都看淡了,赚钱原本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快乐,如果子女过早的离去,那他们也活着没有意思。于是对杨明辉与简凝的事,也就看淡了,也不管简凝的条件如何了,他们就希望自己儿子赶快成家,最好是快点生个大胖孙子,别人的闲言碎语,他们也就不在乎了。   双眉和左娟知道了杨明辉的事,也只是摇头。现在的人,还是重男轻女啊。杨明辉的妹妹杨明汐一个人去外省念书,那时年纪还特别小,打电话来让杨父陪她去找工作,她一个小姑娘在外省怕。杨父却只是打了五千元钱过去,让那边的亲戚照料一下自己女儿。之后杨明汐洋洋洒洒写了信回来,在信中写着父亲在哥哥大学毕业后,托人找关系,送钱又拉关系,什么都亲力亲为,而在她要找工作时,父亲连去外省还要计较那边车费钱。但就是在女儿那样写信的情况下,杨父还是没有去看自己女儿。杨明汐最终对父母也失望了,现在这几年即使放假也不回来了,在电话里也只是找父母要钱。她说既然反正都得不到父母的疼爱,那就要钱吧,反正总能得到一样。   双眉和左娟一致的吐槽着杨家对兄妹俩的差别待遇,简凝听着却没有什么感觉。也许杨父杨母对兄妹俩的处理方式的确不公,但他们以后的养老全放在了儿子身上,一点也没有考虑过自己女儿。   而让简凝不能与两位同事一起讨伐现在很多老人重男轻女的原因是她心情的确不好。   回到市内?光想想,她都能紧张起来。   当年她是真的感到绝望了,好不容易和程羽菲联系上了,程羽菲让她逃离这里,至少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她想了很久,想到了自己父亲,想到了自己哥哥,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自私,可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突然就对新生产生了巨大的渴望。当她再一次站在阳台,等着正午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知道自己多么渴望阳光落到自己的身上,那代表着她内心的温暖,于是她选择了自私。   直到最后简凝也不清楚程羽菲是如何说服洛明凯帮助自己,她与洛明凯的确没有什么交情,只知道他与顾长夜的另几位兄弟关系都很铁,而她与洛明凯的妻子沐凉西也无任何来往,只是她当时也想不到那么多了。   洛明凯事先就提供了顾长夜的行程,安排了在具体的时段让她假装自杀,他也告知她如何去做,包括在什么时候将血袋刺破,往自己身上倒血,将胸口塞着的东西插上被弄断了的刀。   哪怕他们计划了很久,在做那一切时还是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做好。洛明凯的计划是,在顾长夜发现她倒在血泊里后,他便借口有公事找顾长夜,发现这一切,然后主动处理她的事,因为谁都知晓顾长夜与她的关系僵硬,他主动揽过去,也说得通。   只是一切顺利得让人惊喜,顾长夜晕倒了,洛明凯便赶快将她送走。送到事先已经准备好的医院,医院的一切,都由徐兆伦安排妥当了,洛明凯不敢在医院方面动手脚,他的人某些动向顾长夜清楚,万一有地方做得不恰当,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一场几乎决定她命运的骗局,幸运的是上天最终还是站在他们这边。   在洛明凯准备离开时,他看了看简凝,“大哥现在一直发着高烧,也一直没有醒过来……他对你不是……”   洛明凯还没有说完,但简凝已经不想再听了,她只为自己能够获得新生而庆幸,至于顾长夜如何,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时她原本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可她的身份已经是死人,只好买了没有要求拿身份证买票的长途客车,她只是随便买了票,便来到了这个小镇,从此在这里生根。   简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望了望天空。   上帝既然给了她一次新生的机会,想必不会对她很差,而她也不可能那么倒霉,与那个男人再次扯上关系。何况……她想了想,也许顾长夜现在过得更加风生水起,身边美女如云,只有她自己才活得如此小心翼翼,以为那个男人还会记住自己。也许在自己“死去”之后,他也就失去了折磨他们简家的乐趣,自然也就无暇管她家里人了。   她的心稍稍安了起来,她知晓“皇城”旗下有好几家贵族医院,而且其中有一家,还是专为他们“皇城”几兄弟提供服务,里面的守卫十分森严,他们那些人,全都惜命得厉害。   而她坐着长途汽车去安川市主城,坐的是公交车,即使她想遇见曾经的那些熟面孔,想必也没有机会,不用这么杞人忧天。   只是“万一”这个词在她脑海闪过,心口就会抽搐了一下,她咬了咬牙,安慰着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而且最多在那里住两三天,只要过了这几天,她便会和杨明辉在一起,过着属于她自己的小日子。   简凝向老板请了假,得到了批准后,看着小迪,最终决定将小迪放到隔壁家的那对老人住几天,两位老人很喜欢小迪,而且有小迪与他们的孙子作伴,他们也很开心。   她也舍不得与儿子分开,但想到医院的环境,狠了狠心还是不将小迪放到身边。她去照顾杨明辉,虽然谈不上多么辛劳,但肯定得在医院守夜,她自己能去将就,可要让小迪去将就,她不愿意。   她离开的时候,小迪只是看着她,没有缠着她,只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在简凝走远了后,小迪才喊着,“妈妈,。我等你回来。”   简凝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忍了又忍,才没有转过头,她怕回过头,自己就舍不得离开了。   正文 第五页   简凝赶到了第三医院,只感到医院真的是永远不差顾客的地方,护士的态度也很不错,大概工资待遇很理想,她们看到每一位病人或家属,都能保持得体的微笑。   在简凝来了之后,杨父杨母便去租的地方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他们赶过来时,看到简凝照顾杨明辉很认真,没有偷懒,是认真照顾着他们儿子,也是真关心他们儿子,他们的脸色才好了很多。在杨明辉强烈要求他们回家后,杨父杨母这才松口,双渝镇上的小超市,已经好几天没有开门了。在知道儿子无大碍后,二老就为这么多天没有营业的损失懊恼了,便嘱咐了简凝许多,这才离去。   杨父杨母离开之后,杨明辉看着简凝的样子特不好意思,“原本想过两天出院了就回去,没打算通知你的……我爸妈他们太小题大做了,还让你专门跑来。”说着还叹了叹,可即使这样,也能看出,他对她能来照顾自己,很开心。   而且他清楚,她来这里照顾自己,是在讨好他的父母,她能为他做这些事,他很高兴。   “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简凝睨了他一眼,将护士让他测体温的温度计夹在他腋下。   杨明辉配合的放好温度计,神色有几分忧虑,“小迪呢!怎么不带他一起来?”   “他不喜欢坐那么远的车,而且也待不了几天,就让他待在隔壁的张大爷他们家了。”简凝自己说得轻描淡写,可电话打回家的次数特别勤,而且不止问那对老人小迪的情况,还非得听到小迪的声音才安心。   杨明辉看了简凝许久,只是叹了叹,“过两天我就出院。”语气十分的坚定。   “还是多住几天吧!”简凝随意的开口,还是希望等医生说了能够出院的时候再出院,虽然她也很想快点回家,但还是希望他的病情能够完全恢复。   护士来取过温度计,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来的时候顺便将今天的总花费单也拿了过来,上面陈列着各种药物的价格,以及是否能用医疗卡报账,当然护士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一句,上次交的钱已经不能支付明天的费用了。   简凝看了那张单子上陈列的药品,贵得出奇,仔细问了几句,那护士有一点不耐烦,却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看她的眼神也颇为深意。简凝深刻的明白,这里的护士态度比较好,对病人也关爱有加,前提是你交钱的速度特别快。   简凝先问杨明辉想吃什么,又嘱咐了他几句,她便先去交款,之后才去买食物。   只是连交款都需要排着长长的队,她耐心的排队,然后交款,将单子认真的放好。只是她没有走几句,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她略微停顿脚步,身体微微的僵硬起来,这么多年,似乎再也没有人这般叫过自己,除了惊讶,还有几分酸涩在里面。   她回过头,便看到程羽菲向自己跑了过来。   程羽菲的样貌和记忆中并未有何不同,在这一秒,她微微有点恍惚,直到程羽菲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你……”程羽菲的表情显然很诧异,将简凝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   简凝知道程羽菲的意思,问自己为何会要回到这里来。   “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简凝没有打算解释什么,“放心,,我很快就会离开,不会待多久。”   程羽菲的神色却并未因此轻松下来,“你就不该回来,你就不怕万一顾……”程羽菲想了想,还是没有提那个人的名字。   简凝知晓程羽菲还有话告诉自己,于是借了笔,写了自己所在的病房号放到程羽菲手中,因为简凝已经看到在另一边站着的薛佳柔,她一直都知晓程羽菲与薛佳柔是很好的朋友,好的程度就像她过去与关甜,想到关甜,简凝的心再次抽了一下。   当初徐兆伦会帮自己,也是因薛佳柔的关系。正是因为薛佳柔与程羽菲的闺蜜之情,薛佳柔的丈夫才会出手相助,想到这里,简凝对站在远处的薛佳柔笑了笑,然后才看着程羽菲,“代我对你朋友说一声感谢,这句感谢一直积压了好久。”   程羽菲确实也顾忌着薛佳柔,没有与简凝交谈太多,而简凝也没有问她们为何会来医院。这么多年过去了,简凝只感觉自己的好奇心,越来越轻了。   在第二天时,程羽菲便来找简凝了。对于这个朋友,简凝一直都很感激,也猜到了她会来找自己。   程羽菲来的时候,简凝正在为杨明辉擦脸,杨明辉一直推脱,她却笑着坚持,杨明辉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以前她一直不觉得这些小事有什么深意,这两天却体会出了其中的乐趣,好像两个人的距离,无形之间便拉近了许多。   见程羽菲来了这里,杨明辉对她很客气,连连让简凝陪程羽菲出去走走。简凝知道,杨明辉看出了程羽菲是有话对自己说。   简凝带程羽菲来到了天台,程羽菲问起她这几年的现状,问她过得好不好,关切的意味十分浓厚。这么多年,简凝过去最好的朋友没了,以前交往的那些同学朋友走的走散的散,多数也没有什么联系,想到程羽菲还能念着自己,心里不是不温暖。   程羽菲所问及的事,简凝都一一作答,虽然她们之间也因许久不见而有些陌生,但不妨碍对彼此的关切。   只是程羽菲在最后还是提醒简凝,让她尽早离开,简凝也点了点头。   简凝问起他父亲和哥哥的情况,程羽菲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他们过得很好,让简凝别担心,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简凝很快轻松下来,没有看到程羽菲眼神快速的暗淡了下去。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匆匆下楼去了,只是刚走到病房门口,便已经听到了杨明辉的声音,“简凝,你有朋友来找你。”   简凝待在这里照顾着杨明辉,杨明辉已经能分辨出她的脚步声了,老远都能知道是她回来了。   简凝一听杨明辉的话,先是蹙眉,在前脚踏进病房,看清楚病房里站着的男人时,全身便忍不住抖了抖,只是这么多年,她遇到过太多太多的意外和困境,每一次她都咬牙坚持着,心中的彷徨快速的滑过,她甚至能保持镇定下来。   男人有着一张清俊的面容,脸上无波无纹,眼神也平静如水,但看人的目光却充满了审视之感。   简凝记得这个男人,是顾长夜手下得力的助手,很得顾长夜的赏识。她记得他的名字是安亦城,别人喊他安少,很多年前他的地位似乎并不高,顾长夜曾救过他的儿子,因此他对顾长夜十分的忠诚。   简凝先是对杨明辉笑了笑,有着安抚之意。   安亦城看着简凝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如同万里无云的天空,无任何杂质的晕染,却让简凝心里起了涟漪。简凝扯住一丝笑,让神色有些不安的程羽菲先离开,她自己的事,不想害了别人。   程羽菲似乎有些犹豫,在她犹豫的时候,安亦城却提着脚步走到了简凝身边,极快的动了动嘴角,快速的离去,仿佛他从未来过。   他说的是:大嫂,别来无恙。   那般平静的语气,却让简凝想到果然是那个男人带出来的人,行事作风都一致。不用说什么威胁的言论,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句,就能震慑住对方。   安亦城到了这里,知道了她的下落,那么自然顾长夜也知道了。简凝有点想笑,她躲了那么久,却还是回到了原点,不对,也不是什么原点,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简凝了,那个简凝在五年前自杀身亡的那一天,就已经彻底死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只是一个想要好好活着的女人。   程羽菲似乎看出了简凝的不对,想说点什么,简凝却让她先离开。   在程羽菲离开后,杨明辉才皱紧了眉,“刚才那个男人是你……”他聪明的选择了闭嘴,刚才她的神色很不正常。   简凝叹了叹,又叹了叹,“对不起。”她说完才发现自己这句话很有歧义,这时也有点清楚了,也许杨明辉误会了,他猜测着自己和安亦城的关系……她微微苦涩,却没有打算纠正,“过去的事,我不想提,对不起。”   杨明辉看她许久,从知道她一个人怀着孕来到双渝镇时,他就知道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只是那么多年,那个故事都没有呈现,于是他自己也好像忘记了,在今天,那个故事似乎有了开端。   他轻轻的叹了叹,却让简凝心口发酸,“我……”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有解释,顾长夜已经知道了她还活着,会如何对她?对她当初的欺骗,一定很动怒吧?一定会想出更折磨的手段对她,如果是这样,杨明辉不知道真相也许会更好。   在她选择闭嘴时,杨明辉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我相信你,无论你拥有什么样的过去,我都愿意要你。”   简凝很努力很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她何德何能,这辈子还有如此对她的人,她的运气,并未在过去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第一更,不能因为后面有两个弟弟,就将我舍下,看了我的留下脚印来…   正文 第六页   在安亦城出现在医院的前几个小时……   当顾长夜出现在屋子内时,气氛骤然下降,惹了祸的阮遇铭辩驳了两句,在大哥阴森森的眼神中低下了头,顾长夜扫了牌桌边的人一眼,将视线落到了神色肃然的洛明凯身上,他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向里屋,那间屋子是他们休息的场所。   在顾长夜抬步走去时,洛明凯也站起了身,跟在了他的身后。他们这些人,跟了顾长夜太久了,连他的一个动作,都知晓是意味着什么。洛明凯此刻心中波澜不惊,他已经想过了,那件事迟早会被发现,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能瞒五年,已经很不错了。   顾长夜进去,就坐到主位上。他的目光很冷,洛明凯站定在他面前,却坦然接受了来自他审视的目光,或许里面还有失望。顾长夜用人,从来都遵循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是如此相信他们几个兄弟……想到这里,洛明凯稍稍有些愧疚。   顾长夜看了洛明凯良久,才端起不远处的一个杯子把玩,只是脸色更沉了沉,“我记得那天,你最先赶到别墅,你说是恰好有一份文件需要我签,很急。”   “是。”洛明凯硬着头皮回答,心中也知晓,大哥定是猜到了自己做过什么事了,他自己没有太担心,反正这一刻总会来。   顾长夜嘴角微微翘了翘,可不但没有让他的神色得到缓和,更像是暴风雨快来前的乌云密布,“可我怎么记得,你从不会来我家让我处理公事。”谁都知晓,顾长夜绝不在家处理公事,他们几个人对此应该更清楚。   “那份文件很急。”洛明凯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可我怎么记得,那份文件急的程度不至于让你亲自赶过来。”   “嗯,那天我的确考虑不周,望大哥见谅。”洛明凯眸子闪了一下,头却低着,视线落到了地上。   “到现在你还骗我。”顾长夜将手中的杯子直接扔到了洛明凯的身上,洛明凯站在原地,并未躲。   见洛明凯的姿态,顾长夜心中聚集的怒火更盛。他从不会怀疑他们几个人,也不愿意怀疑他们,但他换来的是什么?他相信他们,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兄弟对待,就是换来这样的结果?   是了,他伤害过很多人,折磨过很多人,可其中没有一个是他的好兄弟,所以洛明凯才敢在他面前有恃无恐。   “为什么?”顾长夜冷冷的看着洛明凯。   洛明凯嘴角微动,却选择沉默。   顾长夜脚快,手也迅速,当拳头落在洛明凯身上时,洛明凯依旧站在那里微动。   “说话。”顾长夜冷冷的开口。   洛明凯抑制住胸口传来的疼痛感,“我鬼迷了心窍,得到了徐家少爷的好处,我做错了事,大哥罚我是应该的。”   又有拳头落到了洛明凯的身上。   如果之前顾长夜的表情是暴风雨的前夕,现在就已经是雷雨交加了,到现在这个人都还在骗着自己,果然是自己的好三弟。就凭洛明凯的身份,他现在什么得不到,还需要徐家那小子相助?   洛明凯咬紧了牙关,无论顾长夜如何逼问,都死咬住是因为徐兆伦他才如此做。洛明凯清楚,徐兆伦如今和政府那边的关系非同寻常,自己大哥是不会对徐兆伦如何。   顾长夜一拳打在洛明凯脸上,洛明凯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倒在了地上。顾长夜的手紧紧捏成拳头,冷眼看着洛明凯一手擦掉嘴边的血迹。   “滚。”   洛明凯从地上爬起来,“谢谢大哥的宽容。”   顾长夜的手捏紧后又放下,“让老四进来。”   洛明凯脚步一顿,慢慢松开捏住胸口的手,轻轻的一叹,这才走了出去。   “三哥为什么要这么做?”纪柏轩想了很久,也没有得出答案,这事儿完全没有丝毫的好处,而且关于大哥的事,他们都知道需要避讳。   阮遇铭看了众人一眼,见他们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才发表看法,“难道三哥和徐家那小人真的有关联?”   项天逸闭了闭眼,看了老七老八一眼,“能让三哥不要原则不要理智不要命的人是谁?”   “三嫂。”纪柏轩与阮遇铭异口同声的开口。   项天逸轻轻的一笑,“也不是特别笨。”   阮遇铭轻轻的嘀咕着,“可这事儿和三嫂能有什么关系。”   项天逸沉默两秒,“我收回刚才的这句话。”   没有多久,安亦城便再次出现在了顾长夜面前,他手中拿着一些信息,“三哥和徐兆伦并无过多接触,除了那一次的联系,私下没有任何往来。”   安亦城说这般话时,语气十分的平和,眼波也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   顾长夜沉思了片刻,似乎已经得到了结论,看向安亦城的眼神别具深意,“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因为一个人背叛我?”   安亦城看着顾长夜,笑了一下,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不愿意说谎,未来的事谁都不清楚,谁又能轻易的就给出保证,给出的保证,实现不了,便就成了谎言了。   “说话。”顾长夜的声调降了一下,显示出他并未生气。   “如果那个人值得,也许。”安亦城说得很平静。   顾长夜看了安亦城许久,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保护的人,谁也别想去影响什么。   安亦城却在看到顾长夜的表情后,原本的担忧已经放下,看来大哥没有想去查三哥背后的事,对三哥藏着真正的原因也闭口不提,那么这件事在三哥的问题上就告了一个段落。诚如他们的认知,大哥也许会对别人狠,但对他们,他永远都留有余地,这么多年老五做的那些事,大哥不可能不清楚,却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   “你知道怎么做就好。”   安亦城听后,点了点头,“我等下就会去医院。”   顾长夜的眉眼轻轻一敛,却还是点了一下头。   时间回到现在……   简凝努力表现得自己很正常,还是如常的照顾着杨明辉,而杨明辉却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简凝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了下来,她不愿意杨明辉知道她的过往,不是害怕她曾知道她的那些过去,而是害怕顾长夜知道杨明辉的存在,或者说害怕顾长夜会伤害这个对她好的男人。会这样想,也不是她在杞人忧天,在双渝镇的时候,她就亲眼看过一对夫妻之间的争吵,最后事件闹大,连警察也来到了。那家的丈夫在外面出轨了,回到家之后,得知自己的妻子和镇上的一个男人关系暧昧,竟然将妻子打得半死。很可笑的做法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可在生活中,其实无论男人女人,都有那种心思,允许自己抛弃他人,却不允许他人抛弃自己。   即使她只是顾长夜不要的一个女人,恐怕他也容不得别的男人对她好。   如果安亦城不曾来这里,她的确是准备和杨明辉一起到老,或许不够惊天动地,但至少安稳又温暖,她在小镇,看过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手牵着手,走得很慢,步伐蹒跚,白发苍苍,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那个镇,但他们手牵着手的姿态,却能让简凝只看一眼,就感动的落下泪来。   也许最美的生活不是看遍最美的地方,仅仅只是有一个人用温暖的手牵着自己一辈子,这个梦想很大,因为它需要一辈子才能实现,这个梦想也很小,它只需要你学会满足。   而现在,她知道,不可能了。   虽然那个男人没有露面,却用别的方式告知了她,他知道她的现状,她也别想着要再次跑了,他绝对不会给她再一次的机会。   她惴惴不安的想着顾长夜会如何对自己,同时也回避了杨明辉希望她能将一切告知他的暗示。   这几年的时光,对于她而言,仿佛就像是自己偷来的,她小心翼翼的珍惜着,于是每一个细节,都能让她温暖。小迪很聪明,也很乖,开始学走路时,不能从客厅走到卧室,他就从客厅的这边,先走到沙发那里去,再从沙发走到椅子边靠一下,再走到卧室的门边……小迪做的事,都在她脑海里展览了一遍。   她不能,让小迪落到那个男人手里,绝对不能。   幸好,她这次没有带小迪来,不幸中的万幸。   简凝接下来的时间一直担忧着,心也一直提着。就像要参加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可她没有准备复习资料,也不知道考试内容,梦想着时间能够加快,最好能穿越到考试后。   太过平静了,让她都能感到这如同暴风雨的前夕。   她交完费之后,突然想要去试探一下她的猜测。她隐隐的希望,她想得最坏的结果全都是她的臆想,顾长夜对于她的离开,并未有任何反应。或者说因为她的离开,他的生活反而精彩了起来,因此除了有些懊恼,并不会对她如何,安亦城的到来,只是他想借此吓一吓而已。   这是最好的发展方向,她迫切的希望现实也是如此。   她一步一步向医院的大门走去,但愿她之前所想全都是杞人忧天……   在快走到大门时,她内心的喜悦慢慢的蔓延着,蔓延的速度不快,却足以让她嘴角扬起一丝笑,在她的笑意释放到最大时,一辆车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让她嘴角的笑瞬间定格。   如果她能自由出入这医院,那就代表顾长夜打算控制她,也就不会派人来守着……如果有人……   她咬着唇,站在原地,眼睛呆呆的望着那辆车。   慢慢的,她向那辆车走了过去。   如果那辆车的车门突然打开,她直接扑过去,弄死里面那个人几率有多大?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第二更,前有大哥,后有小弟,你们不能不疼我,看了我的,留下证据来……   正文 第七页   在她还未靠近车时,车门已经打开,车里的人快速的走了下来。简凝紧绷的弦也在这一刻崩断,本能的皱了皱眉。   司机在她面前站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对着她恭敬的略微低着头,“夫人。”   真是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称呼,简凝都怀疑这人大概是故意的了,只用两个字,就可以让她不痛快,并且还能联想到当初那个愚蠢的自己,竟然会为了这两个字激动不已,那个傻得她想从记忆里洗刷了的自己,却被这两个字再次提醒,变得清晰起来。   她轻轻的吐了吐气,“说吧,他想干什么,是觉得我一次没死,让他觉得遗憾了,想让我再表演一次?”   司机的嘴角抽了抽,抬头看了简凝一眼,这才平静的叙述着,“少爷让你去见他。”   简凝哼了一声,便往回走。他还是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她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他们都已经变了,也许变得彼此再也不认识彼此,原来是她想多了。   “少爷说医院里的那个人再过一两天就应该出院了,如果夫人这么喜欢待在医院,他不介意让那个人这辈子都出不了院。”   司机的话进入简凝的耳膜,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许久,才能平复自己剧烈起伏的情绪,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失控,“给我一天时间。”   也不管司机会有什么表情,她头也没有回。   她向医院的一个小角落跑去,停在一颗树下,她的双手撑在树上,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并不伤心,可她知道,自己需要发泄。几分钟后,她擦掉眼泪,拿出手机,把手机当做一个小镜子观察着自己的脸色,直到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正常后,她才回到杨明辉的病房。   她和这个男人,这辈子也许真的是有缘无分。   她还是好好照顾着杨明辉,还是没有告诉他,属于她自己的秘密。   直到第二天,杨明辉可以出院了,简凝帮他整理着东西,把一些东西归类,认真告诉杨明辉,怕他回去后不知道什么东西放在了哪里。   杨明辉默默的看着她的动作。   简凝突然抬头看他,“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杨明辉看着她,没有说话,却用动作示意她说。   “请你帮我照顾一下小迪,我现在可能不能回去……”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看他的目光充满了祈求。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杨明辉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能让她舍得丢下小迪,还让他帮忙照顾一下,那一定是大事。   “求你,别问。”   杨明辉原本一定要问个究竟的心理,被她几个字就打回了原形,深呼吸了一下,最终还是尊重她,不愿意让她为难。   “杨明辉。”她突然笑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他,这时的她充满了活力,笑得美好如艳阳,“如果我很快就回到双渝镇,我们就直接结婚,不管有没有人反对我们,不管别人会如何说,我们结婚,好不好?”   杨明辉突然就红了眼眶,“好,我回去带着小迪等着你。”   因她的这句话,他突然就心安了起来。他有过猜测,也许那天出现的那个男人就是她孩子的父亲,他们再相遇了,她对那个男人还有感情,他怕她会想给小迪一个家,选择和那个男人重新在一起。   原来不是这样,也许她只是去解决和那个男人的过往,只要他等着她就好,她会回来,因为她永远都不会丢下小迪。   简凝一直将杨明辉送到车站,这才坐上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辆车。   坐上车后,她原本狂乱的心,突然变得节奏均匀。她对杨明辉说的那句话,与其说是为了让杨明辉安心,不如说是为了让她自己安心,给她自己一个念想,她很快就能回到双渝镇,很快就可以和儿子见面,永远生活在那里,她哪里都不去,就在那里好好生活一辈子。   而她在车上的心情,就是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于是认命了,接受了来自死亡的认知,于是也就不再害怕了。   当车开到那条熟悉的道路时,那些过去的事,在她大脑一遍又一遍的放映。当放映结束后,她笑了一下,她竟然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她的记忆里,她与那个男人在一起的岁月,他们从未幸福过,连一秒都没有。就连她曾经以为的幸福,都是那时她一个人的幻想,从不曾出现过。   车,终于在别墅门口停下。简凝抬了眸子,这栋别墅,还是过去的样子,仿佛从未变过。可她自己却清楚,心已经老了,她不再是过去的那个简凝了,物是人非,大概就是形容的这种心境吧!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力求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做到安静沉稳,她不要让这个男人,再伤害她第二次。也许她的确没有能力对他做些什么,哪怕是以为医院外面的那辆车里坐着的人是他,她也只想了几秒她能将他弄死的可能性,随即也就腌了下来。她会想到如果自己出事,小迪该怎么办……以后怎么办,束缚她的东西太多了,她得努力活下去,不能做错任何事。   看吧,她自己永远都不能成为无拘无束敢作敢为的那种女人,但她可以将自己的心一点一点铸得严实,最终谁都伤不了她。   简凝从车上走下来,立即有人迎了上来,态度十分的恭敬。管家还是过去的那个管家,只是脸上的皱纹更多了,她原本想给这位老人露出一个笑,毕竟他从未亏待过自己,可她笑不出来,脸很僵硬。   “少爷在等着你。”   简凝听到了话,只是缓慢的走进去,呼吸也平稳得厉害,她终于有一天,她变成了她过去希望变成的样子,沉稳,淡定。   客厅的格局,还是和过去一样,包括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他仍旧俊逸非凡,甚至周身散发的气场更为强大,就像一具完美的雕像,如果他不动丝毫的话。简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鞋子,坦然的对自己笑了一下,这般的差距大,他一双鞋子的价格,大概够自己一年的生活费吧?无形之间,其实他们已经越来越远。   她想着自己应该有着怎么样的反应,如果是过去,大概会躲着,会逃避着,可她不能,她必须勇敢。   她站定在门边,没有动,这里不再是她的家,那些熟悉感,慢慢消散,提醒着她与不远处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顾长夜将翘着的腿放了下来,目光轻抬,看向站在门边的女人。她似乎还是和过去一样,仍旧娇小的模样,却似乎又完全不一样,她的眼神太过陌生,让他微微的拧着眉头,“你站那么远,我们怎么谈话?”   谈话?简凝简直想要学着他过去的模样,对他进行冷哼一下,但她不想让自己将姿态放得那么高。如果他不打算做什么,她自己也没有打算去招惹他丝毫,惹得他不愉快。   “站远一点,就不用那么碍你的眼了。”她停在他不远处,即使视线与他相对,也并未先转移目光。   顾长夜这才发现,她的确是不一样了,哪怕那些熟悉感还在,看到她的身形,他能一眼看到就是她。   “如果你当初能有这样的自知自明,也许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抱歉了,当初让你那么不愉快。”   顾长夜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反复的审视着,想要将她完全看透,“夫妻一场,就不能好好聊聊?”   “夫妻一场,我以为那是我们共同的噩梦,想必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如果没有别的事,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她说得那般随意,全然不像过去那样带着怯怯的目光,顾长夜似乎感叹了一下,“骗了我这么多年,想一走了之,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那不知道顾少想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顾长夜的脸色仍旧平静无波,“都说了,我们夫妻一场,需要好好聊聊,什么代价不代价的。”   他有这么好说话吗?简凝下意识的否认,随即防备的看着他。   “看来你过得不错,”顾长夜在她沉默许久后开口,“那我的孩子呢,是和你一起穿着这路边摊买来的衣服,还是你养不起后送了人?”   简凝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讽刺意味也绝对明显,“真是可笑,你不会以为我还会为你生孩子吧?”   “难道我记错了,那个哭着求我生下孩子的女人不是你?”   “哈,看来我的演技还真不错,竟然连你也骗过了,承认我自己怀孕,不过是想让你松懈,我自己好逃走而已,自认聪明无敌的顾长夜也能被我骗去。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敢看医生了吧,害怕你发现我并未怀孕……我怎么可能为你这种人生孩子。”   她说得掷地有声,顾长夜的手微微捏紧,“哦?这样。”   简凝也等着他的反应,他随即看着她,“你就这么不想与我有任何关系?”   “是。”   顾长夜叹了叹,“原本还想着如果你真为我生了孩子,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任何东西,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抱歉,是我辜负了你的好意。”   顾长夜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简凝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怀疑的盯着他。   顾长夜笑了笑,“你不是想回到那个偏远的小镇吗,我成全你,让你走,也绝对不会逼迫你回来。”他顿了一下,“只是既然我没有要求你回来,那么你自己也别回来。”   听到他这样的话,简凝内心小小激动了一下。也许她猜得没有错,她离开之后,顾长夜的生活过得很好,也许已经有了妻子的人选,她的存在,对他而言有害无利,只是想确保她绝对不会回到这里影响他的生活。她因自己的想法雀跃不已,却没有发现,顾长夜的目光冷了又冷。   她转身就准备离开,出了这个门,她这辈子都不要再踏入这里。   顾长夜盯着她的背影,“不打算去看一下你的父亲和哥哥?”   这句话让她的腿都忍不住抖着,那是她今生最对不起的人。可她咬着唇,逃也似的离开,她想他们,很想。但她害怕出现任何意外,害怕这又是顾长夜丢出来的陷阱,让她离开,再用她的父亲和哥哥威胁她。   不,她什么都不要去想。一向节俭的她,直接打车到车站,她要回去,她要去看到小迪。她,默念着小迪的名字,眼泪哗哗的落下。她要看到自己的儿子,她从未如此迫切的看到他,那是她的命,如果再看不到,她觉得自己会真的支撑不下去。   一切都会好的,她要和小迪永远在一起,这辈子再也不要踏入这里,一步也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有些严重,后面半截写的时候都有点恍惚,本来想多写点,怕自己状态不行……希望写得不那么惨烈   正文 第八页   简凝终于上了到双渝镇的长途客车,因为市里面的车通常到区里的车比较多,而直接到镇上的车相对而言较少,而且还得按照固定的班次。她坐在靠窗的座位,想着她回去以后,就不要再来这个地方,哪怕当一辈子没有出过县城的无知妇女也无所谓。只是一想到顾长夜的那句“不去看一下你的父亲和哥哥吗”,她的心便一抽一抽的疼,她是有多么的不孝,才这么毫不顾忌的选择离开,连回到这里,也不肯去看他们一眼。   她害怕,看过太多的电视剧和故事,每次到最后关头,都是主角在那里说,只看一眼就好,什么都不会发生,可每次就是因为那一眼,最终的结局转了方向。她害怕自己迟疑哪怕一秒,便再也回不去她的小镇,便再也回不到她的儿子身边。   她迫切的希望能看到小迪,去摸他的小脸,和他说说话,告诉他妈妈有多想他,告诉他妈妈这辈子有多离不开他。   想到那张小脸,她狂乱的心,才慢慢有着现实的知觉。   窗外零星的飘起了雨,并不大,得睁大眼睛仔细看,才能看到那纷纷的细雨。细雨飘到车窗,慢慢形成一道薄薄的面纱,窗慢慢变得模糊,细雨汇在一起,承受不住本身的重量而缓缓下滑,在窗子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简凝看着窗外的雨,雨并未有下大的趋势,直到车行驶了很长一段距离,也只能看到路的表面有点湿润。而她的胃,却不停的翻搅着。她让坐在最前方的售票员拿来呕吐用的专用袋,黑色的袋子,凑近时,能闻到那股儿强烈的劣质塑胶味,让她胸口更加烦闷,凑近袋子狂吐起来。   她吐了好一会儿,身上似乎都散发着一股食物被消化的腐蚀气息,坐在她旁边的那个人,本能的移了移位置,离她远了一点。   胃里的东西,被她吐干干净净了一般,最终只能吐出一些苦水,嘴巴也涩涩的。   她一直提着那污秽物,将脸贴近冰冷的玻璃窗,这能让她清醒,不至于晕头转向。一直过了好久好久,车才驶到了双渝镇的车站,她踉踉跄跄的跟着别人一起下车。先找垃圾箱,将手中的污秽物扔进去,接着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她现在大脑仍旧一片混沌,细雨落在她头发上,形成一片白色的小点。   她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点,接着便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距离,便直接小跑了起来。   她小跑着进入那昏暗的巷道,就忍不住大口的喘着气,稍微休息了几十秒,才向阶梯上跑去,她住的地方是三楼,平时原本以为并不远的距离,在这一刻就跟无限被拉长了似的。   直到她终于站到了三楼的地方,也没有管平时的礼仪了,用手敲着隔壁家的门。过了好一会儿,张爷爷才将门打开,见是她,立即让她进去。   她站在门口,因为地板被拖得很干净,她不愿意穿着鞋走进去,这会让两位两人在她走后,得再次拖地。   “小迪呢?”她只要接了小迪就走。   她的焦急太明显了,张爷爷看了她一眼,随即叹了一口气,“简凝,我们对不住你……”   简凝只能看到张爷爷红了眼眶,连他具体说了什么也听不真切,“小迪不见了?”她只能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   张爷爷都不敢看简凝的脸,只说着,早晨的时候,他和张奶奶带着两个小孩下去买早餐,两个小孩儿都喜欢吃楼下不远处新开那家包子店的包子,他们前一秒还在问着两个小孩喜欢吃哪一种口味,等付了钱之后,小迪就不见了。   小迪不见之后,他们吓坏了,张爷爷先带着他的孙子回家,现在张奶奶还和来找小迪的杨明辉一起在找人。   简凝仿佛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的手死死抓住门沿,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我们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小迪……”张爷爷还在那边念着,十分的愧疚,眼眶里盛着的泪,也终于落下来。   他们住在这里很久了,在简凝搬到这里来时就和她当邻居,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不容易,这才在私下对她提供帮助,当然也清楚小迪对她多么的重要。   简凝什么也听不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擦掉眼里滑下的泪水,便又匆匆的下楼,最后一步踩空了,她直接摔到了地上,她爬起来,什么也不管,便又冲了出去。   简凝在雨中不停的喊着小迪的名字,在每条街道上都喊着。小镇其实不大,哪怕在相邻的镇上已经算大了,只是十字路口比较多,她不停的喊着小迪的名字,连声音也嘶哑了起来。在雨中穿梭的她,终于被出来一直找小迪的杨明辉拖进屋里。   雨虽然不太大,可她的头发已经湿透,衣服也开始从表面渗水。   “我要去找小迪。”她不肯坐下来。   杨明辉也拿她没有办法,“我已经报警了,刚才警察打电话过来说有了一些新的消息。”   他们报警之后,警察原本猜测着是被专门拐带小孩的人带走了。小镇并不大,住在这里的人也多半是熟人,很少人能干这种勾当,毕竟很容易被发现,要么就是外乡人,可盘查了一下,最近也没有可疑的人。连那为数不多的宾馆,住的也是附近的高中生。   简凝和杨明辉,又立即赶到了警察局。   原来警察他们在盘查的过程中得知,今天双渝镇进入了好几辆非常豪华的车,因为镇里很少能出现如此豪华的车,过路的人便停下来看了几眼,有懂车的人也在那里介绍着那车的来历。   简凝越听,脸色便越难看。   她的手太冰冷了,杨明辉忍不住握紧她的手,“别太担心,只是觉得可疑而已,或许小迪只是贪玩了跑远了,我们再去找找。”   这话能说服别人,却不能说服她,她知道小迪有多乖巧,从来不会一个人乱跑……   简凝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眼泪就跟不听人使唤似的,从她眼眶里流出来,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长而均匀的痕迹。   她看了警察一眼,“麻烦你们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因为她在笑,眼泪不停落下却还带着笑,可看到的人,都能感觉到从她眼里散发出来的绝望。   她没有看杨明辉,“不用找小迪了,不用找了。”她慢吞吞的走出去,没有看身后的人,而坐着的人,也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她身上散发着诡异的生人勿进气息,谁也别想真正的靠近她。   而住在双渝镇的人,都知道,那天之后,这个单身母亲便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因为她儿子被人拐卖,她自己也离开了。有人说她原本身世神秘,现在也只是回到了她原本住的地方。也有人以为因为她儿子的离开,她已经疯了……无数种传言在双渝镇传开,只有杨明辉一直试图找到她,可在没有联系到她,直到很久之后,连杨明辉也放弃了。   而双渝镇上的人,又多了新的谈资,很快便忘记了这个单身母亲的存在,仿佛她从未来到过这个地方,包括与她一起工作的人,包括那些曾经与她说过话的人,她被人慢慢遗忘,除非有一天有人提醒她的存在……   简凝是坐着到区的车,再从区里坐回到市里的车。在车上的她,无数次的想要呕吐,可胃太空了,吐到最后,只能吐出带着苦味的水。她并未有痛苦的表情,反而很平静,平静的等待着她接下来的人生。   她过去曾被顾长夜嘲讽过,她那么傻那么蠢。直到现在,那句话,顾长夜还是可以放回在她身上,五年都过去了,她竟然还和以前一样笨。那个男人可以尽情的笑话着她。她以为自己走得那么快,就可以彻底的远离,他让自己离开,自己还以为是最大的幸运。别人早已准备好多了后招,就等着她跳下去,而她不负众望。   她浑浑噩噩的下车,坐上公交车,终于到了别墅前。   这个季节黑得比以往早很多很多,她一步一步靠近别墅。她的手脚都很冰冷,连走着路,脚也僵硬得有些疼痛。   她站定在大门,摇晃着铁门,铁门发出轰轰的声响,她尤觉得不够,加大了手的力度。   “开门,给我开门……”   她一次又一次的喊着,声音也越来越大。   在她喊了几次后,有不认识的女佣跑过来,探出头看她,将她打量了一番,又跑了进去。过了一会儿,管家快步过来,吩咐人将门打开。   “夫人。”管家恭敬的弯了弯腰,“快进去,外面风大。”   简凝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不用,喊顾长夜出来,我接了我儿子就走。”   管家轻轻的蹙了一下眉,“夫人,少爷并不在家。”   简凝听到这话,突然就冲着里面大声喊着,“顾长夜,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她喊了好一会儿,管家让她进去,她也不进,只能无奈的劝说,“夫人,少爷真的不在,他下午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外面风大,你这样会生病。”   “顾长夜你出来……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猛烈的咳了好几声,“把我儿子还给我。”   她的小迪,她的小迪怎么能够离开她,怎么可以不在她身边?   她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几步,管家立即将她扶起,“少爷是真的不在……”   管家的话说完,身后一束光照到他们,在微黑中形成一道光圈,管家兴奋的喊了一声,“少爷回来了。”   简凝转过身,恰好看到车里的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在她转过身的同时,管家松了口气,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想着从给顾少打去电话到他赶回来,竟然只花了十几分钟……   简凝挥开管家扶着自己的手,向顾长夜走过去。他站在车门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她扯了扯嘴角,他一直都没有变过,自己是有多么蠢,才会看上这样一个男人?   她在顾长夜不远处站定,“把我儿子还给我,把我儿子还给我……”   她一句一句的重复着这句话,声音也越来越大。   顾长夜插在裤袋的手取了出来,慢慢向她靠近,在走到她身边时,他伸出手,轻轻推了简凝一下,她便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终于站稳,“就凭你这‘弱不禁风’的身体就想夺回你儿子?”   他轻声哼了一下,才又继续,“简凝,你那出了这个门就不再踏入一步的高贵姿态怎么突然就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明天不更,勿等。   二,再次提醒一下,这个文不走传统路线,应该满足不了很多人的口味,属于我自己的变态心理下的变态文,真的很变态,后文已定,不打算更改。   三,谢谢以下同学的厚爱   MISS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5 10:19:47   七诀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4 11:18:56   糖醋盖浇饭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4 10:57:24   正文 第九页   顾长夜从她身边走过,风衣让他的身体更为笔挺且修长,他走到大门处才停下脚步,眼睛眯了眯,却没有回过头,“还真变得有骨气了?”   简凝站在原地未动,“小迪在哪里?”   顾长夜的脸色沉了沉,这才慢慢转过身,看着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简凝。她过去也是这么的瘦,站着的时候只是一抹小小的身影,可那时的她眼眸总带着一丝光,会因为他的某个动作,眼睛突然亮起来,而现在这具身体似乎还是过去的那一具,却瘦得让人想往她嘴里塞食物让她变得健康一些,她的眼眸雾蒙蒙的一片,怎么都看不真切。   “我要小迪,我只要我的小迪……”他讽刺她,他骂她,她都可以无所谓,只要把她的小迪还给她,她只要她的小迪。   顾长夜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那张即使在夜色下都呈现出不正常颜色的脸,“你的儿子?”他的声音很轻,嘴角有着淡笑,“你不是没有怀孕吗,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他的笑意变浓。   她骗了他这么多年,把他这么多年的生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再次见面,她想的竟然是离他远远的,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她既然五年前敢那样骗他,那就得承受他的怒火。   这么多年了,她知道他过的是什么生活吗?她不知道,恐怕她在那个破地方过得好好的,即使过得不好,她也不会想到他一丝一毫,她的生活,一早就将他赶了出去。   他胸口压抑得厉害,那一年,他出差回来,在路上时,就越加的烦闷,明明生意的结果应该很让人满意,他却越发的难受。直到他终于做了决定,也许他可以成全她一次,她要生下孩子,他可以让她如愿,只要她别露出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只要她别露出和关甜死前一样的笑来。   他终于说服了自己,甚至因为这个念头,让他感到应该唾弃自己,他不是一直告诉这自己,只要她不好过了,才是对关甜死亡的报复吗?可他又在做些什么?   他矛盾的说服自己的同时,她却在想要逃走。她离开了,痛快的离开了,他却在医院待了长达那么久的时间,甚至让他以为自己一度就快要死去,胸口那一处空了,任何武器都能从那里伤到他,直到他最终麻木。   他过得如此的不好,她为什么能过得很好?   简凝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他这是在报复她之前在骗他,他一早就知道了,却沉默着打算看她如何打自己的脸……   “小迪是我的孩子,他和你没有关系。”她咬字很清晰,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就这样,就能耗费她大半的力气,让她大口的喘息。   “和我有没有关系,医院方面自有定夺。”他的脸色变好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她到现在竟然还嘴硬,这么久以来似乎再没有什么能提起他的兴趣了,可看到她,他就知道自己白水似的的生活从此结束了。   他转过身,“进去。”   简凝飞快的摇着头,“把小迪还给我,求你,把小迪给我……他和你没有关系,他只是我的孩子,你还给我……”   顾长夜的眼眸突的变冷,随即射向她,“没有人告诉你,顺从的人更容易得到自己心中所想吗?”   “把小迪给我,我要我的小迪,小迪……把小迪还给我……”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她的小迪,把她的小迪还给她,她只要她的小迪。   她的声音那般嘶哑,可还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念着。   顾长夜走近她,贴到她的耳边,“你信不信,我能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想推开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身体却猛的倒下。顾长夜眼孔微缩,随即将倒下的她扶起,他扶着她的腰,才发现她竟然变得那般轻,身体也更为轻薄,好像只要他的力度太大,就能将她折成两半。   “还不打电话喊医生来……”他冲着另一边吼去。   随即是佣人冲冲跑动的声响。   顾长夜抱起简凝,走了两步,用手在她的额头探了探,还好没有发烧,他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便抱着她进了别墅。   医生来得很快,也很快便检查下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长时间未饮食,心力交瘁加上气急攻心,这才晕了过去。   顾长夜点点头,示意医生可以离开了。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惨白的脸,不正常的色彩,她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仿佛再也不会醒过来。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放到她鼻端,手指尖能感到她呼吸的温热气息,这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随即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五年前,他看着躺在血里的她,连去探一探她有无呼吸声都做不到,那般的没有勇气。其实不是没有怀疑过,那时他出了医院之后,便能感觉到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他并不清楚。老三言之凿凿她已经过世,况且由老三亲眼所见,并且处理了身后事。医院方面,也毫无纰漏,无论他怎么打探,一切都如老三所说。   那时他派人一再打探,最终让他的几个兄弟都不住摇头,以为他是疯魔了,否则怎么会一直不断的打探一个死人,明明死亡证明和火化证等都在他面前放着。   他这一刻似乎明白了哪里不对了,他没有亲眼见证她的“死亡”,所以他心中永远不确定,而他甚至没有碰过她的身体,没有去感受她的心跳。   他看了她一眼,她睡得那么沉,一点都不烦闷。如果他没有逼她回来,她大概会在那个小镇一直待着,甚至幸福的生活着,永远不会记起她生命里曾经最重要的男人是他,她不会想起他,他就是那么的确定。   她甚至想带着他的孩子,嫁给另一个男人。   真是一件可笑的事,他顾长夜的儿子,竟然要让别的男人养。   他走到阳台,抽出一支烟,慢慢的吸着。风向刚好面向他,直面吹来的风将烟圈从他脸的两旁向后穿梭而去,他盯着阳台外面那棵已经长大不少的树,陷入了沉思。   很可笑的一切,他被骗了那么久,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出完整的真相。   老三做了一切准备,却怎么也不会开口说出真正的原因,将那个人保护在他身后。而老四查了这么久,竟然和老三一样,将一切全推到了徐家少爷徐兆伦的身上,至于过程,不再透露丝毫。   顾长夜抿了抿嘴,罢了,他们不欠自己,既然都有着自己的隐私,那就随着他们去。他转头从窗子望进床上躺着的女人,重要的是她回来了,活着回来了,那么别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他将烟蒂扔在地上,皮鞋踩上去,火星突的熄灭。他的手摸到胸口的位置,那里再也不会空空如也了,哪怕烦闷,哪怕不爽,哪怕焦躁,可不再空了,那就好。   简凝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天花板,她眨眨眼睛,这一切不是幻象也不是梦境。她过去就无数次这般,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最初是看着天花板,听着电视里传出的声音,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猜测着她的丈夫会何时回来。后来她在早晨醒来的时候看着天花板,提醒着她又要面对着一个白天,直到夜里最后一眼看着天花板,她会想着,如果自己再也醒不来,也许是一件好事。产生那样想法已经很久很久了,她的爷爷,就是这样晚上睡觉,第二天再也没有醒来,没有癌症日日痛着的痛楚,也没有出意外的疼痛,仅仅就是一觉后,再也醒不过来,她过去曾对父母说,她以后也要那样死,可是被妈妈骂了,不准她小小年纪就提死不死的。直到后来,她在这间屋子,每次睡下的时候都问自己,会不会明天就醒不过来了?   熟悉的味道,蔓延在她的身体里,让她不可控制的抖了抖。   她又回到了这里?带给她无数噩梦的地方,原来以为她会逃脱,真的只是以为而已。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她的头转向门的方向。   门被人轻轻的推开,只发出低哑的声响。   一双穿着皮鞋的脚先进入屋子,随即是妥帖的西裤,再向上是白色的衬衣,领带则是歪着的,她不再向上看,喉咙有些发干,却还是挤出话来,“把小迪还给我……还给我。”   她的声音似乎比昨天还嘶哑,顾长夜走进屋子,目光只在她身上扫了扫,“还给你?”他一只手扯过椅子放到自己面前,他姿态优雅的坐下,“谁告诉你偷了别人的东西后占为据有了就是自己的?”   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眼角还带着一点点笑意,就像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愿意花费时间来玩下去。   她的呼吸又剧烈了起来,“那是我的孩子。”   “是你从我这里偷的孩子。”他好心的帮她将信息补充了一下,“偷走了那么多年,想必也够本了吧,还说将孩子还给你,真是可笑。”   她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来,“那是我生的孩子……”   “我没说不是。”   “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吗?你让我把他带走,我保证离你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让你看到他,我们还是像过去一样,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顾长夜皱眉,随即挥挥手打断她的话,“如果我现在突然喜欢了呢?”   简凝的表情甚至带着惊恐,她绝对不会相信他的任何话,她不会忘记这个男人过去是如何对待她,那段时间她做梦都能梦见他让自己去将孩子打掉,梦见自己的孩子变成一滩血水。他不会喜欢她为他生的孩子,也不会……   “让我见见他,让我看看他,好不好?”她的眼眸充满了祈求,“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睡觉睡得好不好……”   她不停的念着关于小迪的一切,顾长夜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随即起身,“想见你儿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果让我儿子被你传染上了什么病,那该怎么办?”   他睨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简凝张着嘴,喉咙发干,要说的话,最终憋在了喉咙。   他的意思是她如果还生着病,就不许她见小迪?   她只要病好了就能看到小迪了吗?喜悦从她心底刚刚冒出来,另一个念头立即将这点喜悦浇灭,他会有这么好心吗?会有吗?   正文 第十页   简凝坐起来穿好衣服,她反复的询问着一旁伺候她的佣人她的儿子在哪里,对方的眼神很惊愕,不像是被人嘱咐了不许乱说话的样子,看来顾长夜并未将小迪带到这里来过。也对,他过去从未将这里当过家,又怎么会把他的儿子放在这里。她思索着顾长夜会如何对小迪,小迪是他的儿子,他应该不至于会那么狠,连这么大的孩子也……可他会不会对他不好?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狠狠的揪了起来。   女佣应该被换过一批了,她没有看到一个熟面孔。事实上在当年她“出事”后,顾长夜发了一通脾气,将除了管家的所有人全赶走了。他怒不可抑,却偏偏吼不出来他的不痛快,他想斥责他们怎么不将她看好,为什么让她在房间里待了那么久,为什么她都流了那么多的血,却还是没有人发现。   顾长夜说不出那些话,他没有失忆,知道自己在电话里冲女佣嚷嚷的那些话。是他的那些话,让她们不再多关注简凝的一切。每当想到他曾说过的那些话,胸口就堵得厉害,而他得努力的大口喘息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的呼吸。   简凝并不知道这些,她看着这些新面孔,也没有太大的感觉。换了也好,至少能让她少想到过往一点。她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很少回想这些,做人何必给自己找那么多的不痛快,多想愉快的事,生活才能轻松一些,她做不到站在金字塔顶端随意控制自己的生活,也只能带着阿Q精神的自娱自乐了。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一切都没有改变,不管是布局还是装潢。她原本以为,在她离开之后,他要么将这里卖掉,要么将这里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装修一遍。这里是她的噩梦之地,但对顾长夜而言,想必也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她站在楼梯上,准备下楼,却看到顾长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顿了一下,随即用右手掐了自己左手一下,疼痛感传来,不是幻觉,可这景象实在和过去太像了,好像也发生过无数多次。   最初她看到他在家,会欣喜的跑过去,木制的楼梯能听到她脚步轻快的脚步声,仿佛一连串愉悦动听的音符;然后呢?她在看到这个男人还在家时,会感到意外,他竟然还记得回到这里。   她不得不叹息一下,随即下楼。   顾长夜在听到声响的同时,将手中的报纸折叠起来,站起身走向餐桌。   简凝看到佣人将早餐端了上来,再看了一眼挂在客厅的大钟,已经超过十点钟了,他这个时候竟然还记得吃早餐,这在过去可是前所未有,难道是为了等着自己?她不由得微微自嘲,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变得如此重要了……   顾长夜已经坐下,早餐也已经摆好。几个佣人都看着简凝,示意她赶快坐下,大概都知道这个男主人脾气不好,希望一切都能顺着他。   简凝站了几秒,这才走过去坐下。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没有太大的食欲,“不怕我浪费粮食?”   正在用餐的顾长夜抬起了头,“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浪费。”   简凝用勺子搅了搅冒着热气的热粥,不想和他多言,反正她怎么都讨不了好,何必又故意去找他的不愉快。这个世界原本就无公平可言,想通了这点,似乎就不会为那些不甘难受了。   “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小迪?”她看着他,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可眼中的渴望还是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顾长夜盯着她面前的那碗粥,一言不发。   简凝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只能独自吃着粥,看他的态度,自己的身体不好得完全,他恐怕是不打算带自己去见小迪。她要见小迪,要见到她的儿子,她得让自己赶快的好起来,她一定要好好的,也要她的儿子好好的。   她加快了喝粥的速度,顾长夜看她几眼,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   吃饭期间,一个电话打破了这静谧又诡异的气氛。顾长夜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随即拿着手机去院子里接电话。简凝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没有过多久,便传来车开出去的声音,他已经出去了,并且是不打算回来了。   简凝咬咬唇,他是打算如何对自己?   她现在不想去违背他,否则以他的性格,或许真的不会让自己见到小迪。她看着粥,让佣人再盛一碗,她要多吃点,把身体养好,才有力气面对未来不确定的一切因素。她不会倒下,绝不。   顾长夜开着车来到医院,纪柏轩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顾长夜下车,随即迎了上来。顾长夜的脸色一直冷凝着,看到纪柏轩后立即开口,“已经确定了吗?”   纪柏轩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明天会让全国最著名的专家再确诊一遍。”   顾长夜停下快速往前走的脚步,纪柏轩这样说,那就代表是差不多已经确定了。他们这家私人医院,请的原本就是业内最著名的医学方面的人才,既然已经确诊……纪柏轩这样说,不过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纪柏轩迎上顾长夜的目光,将手中的亲子鉴定文件递给顾长夜。   顾长夜摇摇头,没有打算看。从得知简凝有一个儿子开始,他就知道,那一定是他的孩子。之所以如他身边这些人的愿做一次亲子鉴定,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放心罢了,免得日后对这总持着怀疑态度。   纪柏轩只好又将文件再次收好。   顾长夜坐在电梯上楼,靠在电梯壁上,不由得失望的闭了闭眼,嘴里吐纳的呼吸声,也一声比一声大。   他原本以为……看来上苍原本就不打算让人好过。五年前的时候,他慢慢已经觉察到了,她对自己的感情发生了变化,眼中的痴迷一天天变少,那份单纯美好的笑也不再出现,正如他憎恶她的笑一般,她不再笑了,他却那么不痛快。   她那么喜欢小孩,那时他想着,如果她真生下了小孩,那么她一定舍不得离开,她的人生这辈子都被他控制着。看着她,他的心情不会太好,可当她真的离开了,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一点心情都无了。   那种难受,就仿佛一直吃着很咸的食物,一直对此怨恨不已,直到有一天,这道食物没有一点咸味……   顾长夜推开病房的门,躺在病床上的小家伙立即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他。顾长夜打量着这个只有四岁的孩子,听老七说过,他们把这个小孩抓到车上时,他也没有哭一下,只是一直沉默着。   老七也感觉了奇怪,于是问这个小家伙,害不害怕,他说他害怕,可他知道,妈妈很快就会找来,妈妈不会丢下他。   顾长夜走到病床边,对上小迪的眼睛,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摸摸小迪的头,然后轻轻捏了捏小迪的小脸。   “怕不怕?”顾长夜突然开口。   小迪看了他一会儿,“怕,可怕没有用。”   小迪的声音很轻,可他倔强的看着面前这个大人,这个大人有看上去很健壮的身体,有着坚毅的姿态,他形容不出那种强烈的安全感,可他知道自己不讨厌这个大叔叔。   “妈妈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当一颗参天大树,能在暴风雨来临时自我保护,如果只是一棵小草,遮挡不了暴风雨,那就让自己变得生命里强一些,倒下了爬起来,依旧生长着。”幼稚的声音在病房里反复回响起来。   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强者,有些人,她的性格就那么懦弱,无论旁人如何咒骂,她就是那么弱,她强不了,她面对挫折困境就是会害怕,她没有别的本事,也做不成呼风唤雨的人,她能做到的只是让自己的生命力越来越强,让自己越挫越坚韧而已。   顾长夜轻轻咬了下唇,那个女人得面对多少生活的不如意,才得出那般的理论。他好像从新认识了她,她似乎不再是他印象中的大小姐,疼了就喊,累了就说,希望所有人都围绕在她身边。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让人陌生?   “那现在还怕不怕?”顾长夜摸着这张笑脸,努力的挤出笑来。   小迪乖乖的摇摇头,“不怕。”   顾长夜这才真正的笑了起来,“为什么?”   “你是好人,还给我检查身体。”小迪摇头晃脑的说着,“妈妈说别人对自己的好,要记住。”   顾长夜坐到了床边,“那妈妈还说了什么?”   “妈妈说别人对自己的不好,就忘掉,多记住生活的好,少记住那些不好,生活就会过得如意很多了。”   顾长夜一直听着小迪念叨着,许久后才又问着,“那妈妈有没有提过你爸爸?”   小迪脸上的笑收敛了起来,他略带伤感的摇摇头。   顾长夜自己也清楚,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提起自己,只是自己以为的猜测与事实相重叠时,还是不免轻叹一声。   “你也没有问?”顾长夜将自己的声音也放得很柔。   小迪点点头,“如果我问了,妈妈一定会很伤心,我不想让她伤心。”   顾长夜将小迪抱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小迪的后背,“想不想见妈妈?”   小迪从顾长夜怀里挣扎出来,先是点了点头,随即沉默了许久,慢慢的摇着头,“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君……么么   相亲很苦逼de色丫酱扔了一个地雷   正文 第十一页   顾长夜一直没有回来,简凝试探了一下,她进进出出一直没有跟着自己,也没有人会上前过问自己去哪里。在她终于确定顾长夜并未派人看住自己后,才松了一口气,他离开得太匆忙,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发生,否则他当时不会露出那般严肃的神态,何况离开得也太过突然。   这对于简凝,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顾长夜离开了,她的行动自由了很多。大概是管家叮嘱过,女佣看到她后,都会恭敬的喊上一声“夫人”,甚至脸上还带着讨好的表情,大概真的将她当做这里的女主人。那个称呼每每都让她不适,她纠正过一次,她们还执意那般,她就也不管了。但顾长夜离开了,她也就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见到小迪了。   确定了小迪在他这里,说实话,她一半担心一半忧虑,之所以是一半,至少她知道了小迪的下落,她都不敢想象,如果她得不到小迪的下落,她应该怎么办。   她走出院子时,管家一直在她身后不远处张望,似乎想上前过问她要去哪里,可没有顾长夜的吩咐,管家也不敢贸然上前,毕竟他自己也没有那个身份过问女主人。   最终管家还是跑上前来,“夫人,你要出门?让司机送你吧?”   简凝摇摇头,想着的却是这管家这么多年来,还是对顾长夜忠心耿耿,他难道就不知道顾长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也许知道吧,可顾长夜对他毕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的事,就好比过去一直讨厌着一个人,然后对和这个人成为朋友的那些人总是觉得不可思议,那样的人怎么能有人对他好呢?   简凝苦笑一声,自己走了出去,她还没有那么傻,放顾长夜的人在自己身边。她只是想出去走走,并不会离开,小迪还在顾长夜手上,她不会轻举妄动什么。   只是让她待在这栋别墅里,又什么都不做,心口压迫得慌,太熟悉的环境,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能让她感到不适,就好比她自己,过了这么多年,每一次都告诉自己,要变得坚强,当事情发生后,自己还是一样的懦弱,一点也没有变得更强。   简凝去了几家律师事务所,她去的时候,前台的接待对她客气有加,随即请她进去与人交谈,在得知她想要请律师打抚养官司时,对方仍旧非常礼遇。先是大概了解她的经济情况,和丈夫为何离婚,孩子多大等等,律师越听越皱眉,还是对简凝说着,有机会,只是价格方面可能就要高那么一些,毕竟以她的现状,要打赢官司,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最后,只要简凝将“顾长夜”三个字丢出来,对方的脸色便立即变了,立即推说有事,不方便再继续谈下去。   走出了律师事务所,简凝不由得暗自苦笑,她原本还想说,自己现在还是个“死人”,这一点应该怎么解决,却连问都不能问出口。   一连两天,顾长夜都没有露面,简凝这两天都在找律师,希望有人能帮帮她。她知道自己是以卵击石,可就是想要试试,在奔波的过程中,会反复的劝说着自己,也许下一个,就会遇到一个好人,会愿意给自己提供帮助,愿意帮自己想办法夺回她的孩子。她知道自己的这种心理就和买彩票的人差不多,明明知道几率小得不可思议,还是觉得万一呢,万一自己就可以那么幸运。   然后事实上,她不是幸运的那一个。也是在奔波的过程中,她才知道,原来顾长夜的势力变得更大了,以前他的势力也大,可不至于没有人能抗衡,现在却找不出与他抗衡的人了,准确来说是“皇城”的影响力已经达到了空前。   简凝越来越绝望,小时候总觉得这个世界黑白分明,与金钱地位无关,现在却觉得是一纸笑话。   因此当有人主动给简凝打来电话时,她欣喜万分,却在最后得知,对方是个记者,对她循循引诱,让她可以把这件事发布在媒体,让公众给顾长夜压力。这个电话才让简凝真正的放弃了走法律这条道路。唯一愿意伸手“帮助”她的人,不过是想将她作为顾长夜私生活混乱为卖点产品,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被人指指点点,成为别人口中的话题人物。她从不求小迪出人头地,可她希望他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成长。   这两天一晃而过,简凝也老老实实的等在别墅里,等着顾长夜回来,让她去见小迪。   顾长夜是在第三天的早晨回来的,回来的时候,简凝正在用着早餐。顾长夜进门后,就看着吃饭的简凝。简凝吃了几口,就发现了不对,因她吃饭时不喜欢有人看着自己,吩咐佣人都去做她们自己的事,这里便只剩下简凝和他。简凝有点后悔,如果佣人们在这里,至少会喊一声“少爷”,那她也会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疲惫,连带的目光也没有那么犀利,就连原本妥帖的西装,似乎也有一些褶皱。简凝继续吃着粥,想着顾长夜这次请来的佣人似乎有用了许多,那位有些年纪的大妈会做各种各样的泡菜,味道十分美味,比她自己做的要好吃很多,关键是还能做出各式各样的泡菜。   简凝被顾长夜看得实在吃不下去了,她以为他会说什么,自己那时才停下筷子,可他竟然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她只好放下碗筷,对上顾长夜的目光。   顾长夜看着她吃饭的动作,想的是胃口变好了,身体应该也好差不多了,而且她的脸色不再惨白,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健康的红润。   她的脸还是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斑点和痘痘,她并非不长痘痘的体质,可在前一天长出小红点,第二天就能消失,上天总还是在厚爱她。   “可以麻烦你喊家庭医生来吗?”简凝率先开口。   顾长夜蹙眉,原本想问她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停顿了几秒,才懂得她话中的意思。他之前暗示过,她只有身体完全好了之后,才能够见到小迪。她这般让他喊家庭医生来,是要家庭医生开口证明她已经好了,这样他就找不到别的借口拒绝她去见小迪了。   这么多年,她似乎并未变得聪明,却变得谨慎了,变得懂得如何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顾长夜点了一下头,真打了电话。   医生来得很快,因为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还带了许多急求药品,来之后看到简凝好好的,还用疑问的表情问着顾长夜,确定这一位是病人?   虽然很疑惑,但还是为简凝做了一整套简单的检查,得出结论简凝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切记情绪不要太过起伏,要保持正常的饮食习惯。   在医生离开后,简凝才看着站在门边的顾长夜,“可以让我去见小迪了吧?”   这几天她一直给自己找事来做,除了是真想要找出办法,得到一点从顾长夜手中夺回孩子的办法,更多的是怕自己空闲下来就胡思乱想,她想小迪,很想很想,她觉得自己再见不到小迪也许就疯了。   顾长夜眯着眼睛看着她,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接触了几秒,才转过头。他竟然在这一刻,想起了她当年的表情,那时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保护的姿态来,仿佛她如果保护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也不会再活下去了。   “去医院做一套完整的检查再说。”顾长夜说完,便走了出去。   简凝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追了上去。   “你说清楚,我还需要做什么检查?”她只感到莫名其妙,“我的身体现在很好,医生也说了很好,你又想要做什么?”   顾长夜慢慢的回过头来,脸色沉了沉,目光也变得深沉,仿佛她刚才看到他露出的疲倦去按都只是幻觉。他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他想要做什么,一定要做到,容不得任何人反驳,哪怕只是问一个为什么也不可以。   “你在那小镇待了那么久,谁知道你会不会染上什么病!”顾长夜凉凉的开口,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的问题。   简凝简直想要笑起来,却只是因愤怒加重了呼吸,“是,我是有病,不过很抱歉了,你还与我一起坐在餐桌边吃过饭,要不要你也去检查看看有没有被我传染。”   顾长夜没有动怒,又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她,仿佛她的动怒生气等各种情绪,他全看在眼里,而他可以不动声色,他是控制她情绪的那个人,永远可以做到无波无痕,“那种小地方,鱼龙混杂,何况你还与那里的男人有着来往,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病菌。”   “你……”简凝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作风有问题,我对你人品信不过,还需要我说得更详细吗?”他轻睨了她一眼,“你儿子的父亲还没死了,就那么急着给他找备胎老爸?”   她的脸色变了变,“你想对他怎么样?”   “原本没有打算怎么样,不过你这么关心他,那就不一定了。”顾长夜还对她笑了一下,“听说是一个很不错的老师,你说如果让他的工作单位知道他与一个有夫之妇纠缠不清会如何?”   “你简直……”   “很可恶?”顾长夜无所谓的帮她接下下面的话,“你最好知道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见他要走,她又追了上去。   “要么去医院检查,要么你就别想见我儿子。”顾长夜甩下这话,这次真不打算停下脚步了。   简凝大口的喘着气,他的儿子,真是笑话,她生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了。   他还认定她作风有问题,到底是谁在外面红颜知己无数?情人无数?她想笑,可笑不出来,她这般的恨,可留给她的选择竟然只有顺从着他。   多么悲哀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joeyfang1007扔了一个地雷   正文 第十二页   简凝还是被顾长夜带到了医院,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他自己投资建立的私人医院,装潢透露出浓浓的资本家格调,寸土寸金的暴发户感,她每走一步,都能感到光亮的地板完全可以当做镜子照出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儿。   她感到有些可笑,他竟然不是说说而已,还真的将她带到了医院。也许在他眼里,她在双渝镇的生活状态,还真是不守妇道,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敢抱着嫁给别人的心理,并且还真打算那么做,找一个男人把自己嫁掉,让他的儿子叫另一个男人父亲。   她只不过那样想,在行动还未落实到实处,就被他直接定义为由作风问题。而他自己,那些女人都直接找上门来了,他也从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男人的世界,多么可怕的双重标准。   只是她也笑不出来,因为顾长夜的表情太正经了,仿佛是在等着什么重要的结果。如果不是知道单纯的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她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不治之症,也不对,就算她是不治之症,他也不该露出这般的表情来。   检查的过程有些复杂,简凝终于做完这些过程后,忍不住对沉凝着脸的顾长夜微微讽刺起来,“如果不是知道是带我来检查的,我都怀疑你有什么预谋了。”   顾长夜的表情没有任何轻松,还是板着脸,“我能有什么预谋?”他说这话时,不可避免的挑了一下眉,似乎对她的话有些不满。   “比如说表面带我来医院检查身体,实际上是另有所图。”她说这话时,讽刺意味很足,那部红透了电视剧,似乎就是那么上演的,男主角爱上的是女主角的妹妹。但妹妹生病了,男主角故意带着女主角检查身体,实际上是想让姐姐与妹妹的肾配型,如果配型成功,男主角希望姐姐能救那个妹妹。   她说的时候,语气还刻意的放松了一下,幸好她没有妹妹,否则她一定会怀疑顾长夜是另有所图,她这辈子真没有走运过几次,那些最倒霉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似乎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顾长夜因她这话,看了她半响,随即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身上有让人图谋的东西?”   仿佛她是多么不自量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简凝转过头,不想和他争论什么,反正在他眼里,她就一无是处就对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小迪?”她顺从着他,都是为了能见到小迪。   “有结果之后。”顾长夜似乎懒得多说什么。   纪柏轩从对面走了过来,看到了他们,恭敬的对着顾长夜叫着,“大哥,”目光落到简凝身上时,停顿了几秒,“大嫂。”   简凝歪过头,这声“大嫂”她可不敢当。   纪柏轩也不介意她的态度,还是笑了笑。   “你先回去。”顾长夜没有再看简凝一眼,却对她如此吩咐。   简凝也不停留丝毫。抬步就走。他那样子,好像她真的有传染病似的,不能与她接触太多,否则就会染上病。如果真是那样也好,那他就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纪柏轩盯着简凝离开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这才收回目光,神色也变得凝重,“大嫂她还不知道……”他原本想问的是为何不告诉大嫂真相,但顾长夜一向不喜人问他已经决定好的事,只能这般委婉的开口。   “没有必要。”顾长夜摆明了不想为此多说什么,“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明天吧!”得保证结果完全准确才行。   顾长夜静默几秒,才点了点头。   顾长夜第二天才回到别墅,看到简凝的表情仿佛从冰窖里钻出来似的,浑身都透着冷意,让简凝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不快的事。尤其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自己欠了他什么。她沉默的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因为她从不亏欠他,对峙时也未感到任何的害怕。   “小迪呢?”这几天对于她,就是度日如年。   顾长夜捏成拳头的手慢慢松开,随即转过了身。见他这样,简凝跟上了他,也随着他上车。   他应该是要带她去见小迪了,太好了,她的欣喜太过明显。顾长夜从观后镜中看着她的脸,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容易满足了,只答应让她见小迪,她都能这般喜悦。   一路皆是沉默。   车开进繁华街道的一端,顾长夜才停下车。简凝迫不及待的下车,四处张望着,他既然在这里停车,那小迪也一定是被送到这里来与她见面。   顾长夜坐在车里,从后视镜里看那个焦急不已的女人,他在想,她过去有没有为自己这么焦急过,也许有的吧,只是他记不清楚了,又或者没有,他宁肯相信是前者,宁愿相信那些温存有过,是他自己没有珍惜,而不是从未存在。   没有过多久,另一辆车便停在了简凝的身边,车门快速的打开,穿着厚实棉袄的小迪,从车上蹦蹦跳跳的下来,还不忘对司机说着谢谢。   简凝看着向自己小跑过来的小迪,眼眶突的就红了,这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儿子,是她不能分离的亲人。她一把将小迪抱住,狠狠的拥在怀里,感受着他的存在。   是她的小迪,是她的孩子。   小迪就让妈妈抱着,也不挣扎,哪怕妈妈抱得有些紧,让他有一点不舒服,可只要妈妈抱着舒服就好。   好一会儿,简凝才松开小迪。一会儿摸摸小迪的头,一会儿摸摸小迪的脸,直到感受到小迪的身体状况似乎不错,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不好对待。   她的孩子,她舍不得他有任何不好,哪怕她给不了他太多。   “妈妈,小迪很想你。”他张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简凝,“妈妈有没有想我。”   简凝用手指在小迪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很想很想,想得都快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直想着,一直念着,这样才有生活下去的勇气。   小迪主动把手放在简凝的手上,大手要牵着小手,走路才不怕滑。   “妈妈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呢?”小迪一边走,一边歪着头想着,随后又自己回答自己,“我知道了,妈妈什么也没有做,光想小迪了。”   说完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简凝点点头,“小迪真聪明,猜对了。”   小迪拉着简凝的手往下,这是他要简凝蹲下|身时做的动作,简凝顺从的蹲下来,小迪快速的在简凝额头上亲了一下,“小迪在做的事也是想妈妈。”   简凝这才由衷的笑了起来。   简凝的目光落到小迪的衣服上,这不是她给他买的衣服,过去小迪也从未穿过,“这衣服是谁给你穿的?”   小迪眨了眨眼,“是一个叔叔,他给我买的衣服,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   “那叔叔对你好吗?”   小迪使劲儿的点头,“很好很好,还带我去了很多地方,他还一直陪着我。”   简凝听了之后,沉默不语。   小迪看着妈妈,小手轻轻拉了一下妈妈,争取得到妈妈的注意力,“他们说那个叔叔是我的爸爸,妈妈,他是吗?”   她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可真的到来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不好回答。她从来都不希望给小迪灌输着他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过去最大的原因是,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的父亲,他们也不会有机会相处。而现在,她也同样不想告诉她的孩子,他的父亲过去连承认他的存在都不曾,他不是一个被期待的孩子。她不愿意灌输任何那个男人不好的信息,不管那个男人做过什么事,她都不想告诉她的孩子。如果小迪真想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应该由他自己去判定,而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去灌输。   “小迪希望他是吗?”简凝宠爱的看着小迪。   小迪点点头,“他好高好威风,一定不会被人欺负,可以保护妈妈。”   简凝心口一窒,看着小迪,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迪却笑着继续说着,“他给我买了好多的玩具,还带我去吃了好多我从来没有吃过的食物,都很好吃……”说到这里小迪有一点忧伤,“下次一定让妈妈也去。”他自己吃到了好吃的,可妈妈还没有吃到。   “爸爸对小迪很好?”简凝试着开口,许久才吐出这几个字。   小迪点头,“很好很好。”   “那小迪喜欢爸爸吗?”   小迪再次点头。   简凝多想转过头,不去看小迪的脸。小迪竟然喜欢那个人,竟然喜欢……她咬着唇,胸口却越来越难受。   “妈妈带小迪去吃饭。”   一辆黑色的车跟在他们后面,坐在后座的顾长夜不发话,司机也只能以龟速的速度跟着那一对母子。   顾长夜从车窗看出去,看到那一高一矮的母子,眼眸的深沉渐渐变得柔和。女人在不停的和小孩说着什么,孩子听到后,立即笑了起来,隔得这么远,顾长夜似乎都能够听到小迪发出的笑声,那般快乐,那般纯粹,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烦恼。   女人看向孩子的目光,仿佛能滴得出水来。她一直是爱孩子的,过去他知晓,却从未有如此深刻的认知,原来她喜欢孩子的模样是这般,有生气,有活力,就如同一棵朝气蓬勃的植物,即使在在寒冷的冬天,也能够想象到来年春天会如何蓬勃生长。   他好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又好像不是。   那个穿着婚纱站在教堂里的女孩,似乎从这一刻,真正的变成了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后文天雷加地雷,狗血加变态,先打一个预防针……这个文汇聚了一切狗血的因素,各种雷和惨不忍睹,雷点低的同学还可以在现在回头是岸。   正文 第十三页   简凝带着小迪吃饭,小迪很开心,一路上都是笑眯眯的。吃饭的时候,还主动用筷子喂简凝吃饭,简凝也喂着小迪吃饭。小迪说他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还是和妈妈在一起吃的,他很幸福。   简凝看着小迪满足的小脸,她一直希望她的小迪是一个知道满足的孩子,这样长大了才能够幸福,可小迪如她所愿的表现出这般的满足,她又感到心酸。仿佛因小迪的懂事,她内心对他的亏欠便越来越多,而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小迪吃完东西,简凝扯出纸巾为他擦着嘴,小迪就坐着,乖乖的不动,只是睁大圆圆的双眼看着简凝。   小迪的脸上还带着健康的红润,在这家饭馆里的暖气也开得足,让小迪像一个可爱的娃娃一般,简凝忍不住将小迪抱到怀里,最好是一辈子都这样,他们再也不分开。   上天仿佛永远都和她作对,她前一秒还在想着她和小迪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下一秒顾长夜就走了进来。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无数人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而他只带着目的性的向她走来,将别人的注目无视得彻底。简凝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他,下意识的将小迪抱得更紧,怀里的小迪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寻常之处,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妈妈。   简凝的原本快活的表情立即变得刚毅起来,仿佛她在这一刻将所有的柔情都卸下,从而武装上她最坚硬的外壳,做好一切防护面对着这个男人。   顾长夜在简凝面前停下脚步,没有关注她保护的动作,只是盯着简凝的脸。这张脸,是不是再也不会那样对着他笑了?再也不会了。   简凝咬着唇,看着顾长夜,连眼睛都忘记了砸。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带走小迪。   “见面时间已经结束。”顾长夜面无表情的看着简凝,说出的话就跟他在宣布今天的会议已经结束,旁人也无权对此提出任何的异议,他就是那个决策者。   简凝不知不觉将小迪抱得更紧了,小迪仰起头,不舒服的喊了一声,“妈妈。”   简凝看着儿子的小脸,这才松了松自己的手。小迪恢复了身体的自由后,转过身就看到了顾长夜,他对着顾长夜笑了笑。   简凝看到小迪的笑,心惊了一下。过去她一直劝说着自己,这个男人的好与坏,应该让小迪自己去判断,可看到小迪对他笑时,她的心仿佛都被扎了好几下。   顾长夜看着简凝怀里的小迪,伸出手,想抱小迪。   在小迪还未做出任何动作前,简凝将小迪放到了自己的身后,眼睛冷冷的看着顾长夜,“你已经拿走了我太多的东西,我别的都无所谓,但小迪不行。”别的她都可以妥协,可小迪是例外,小迪不能让他带走,不能让他随心所欲。   顾长夜和简凝的目光对峙了几秒,他收回手,“我能给他最好的教育,给他买最好的玩具,给他买最好的衣服……你,能给她什么?”   简凝脸色僵了僵,咬着的唇突的变白,却还是坚持着,“小迪是我的。”   “跟着你在那破地方接受教育?连户口都没有?还是你打算依附着一个有钱的男人?”他说得讽刺,哪怕嘴角没有露出嘲讽的笑来。   简凝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淡淡的齿印,却还是坚持着,“小迪是我的,是我的……”   她一遍一遍陈述着,似乎是说给别人听,又似乎是说给别人去听……   顾长夜睨她半响,却更加走近她,伸出手,并未以强迫的姿态,小迪却伸出自己的双手,搭在了顾长夜的手上,让顾长夜抱起了她。   这一幕简直让简凝感到惊恐,她不可置信一般,向后踉跄了两步,才终于站稳。   小迪在简凝看不到的那一面,扯了扯顾长夜身上的领带,这才看向简凝,“我已经和叔……爸爸说好了,陪妈妈吃过饭,就跟爸爸回去。”   小迪说完,就转过头,不去看简凝的脸。   简凝瞪着顾长夜,他抢走了她的一切,损毁了她的一切,却连她最后的小迪都要带走,她想冲过去像泼妇那般和他嚷嚷,和他闹,可她又做不到在儿子面前这般。   仿佛有人在她嘴里不停的灌着最苦的药水,那么苦,可她连吐都没有机会吐,那种苦从嘴里一直蔓延到喉咙,最后到全身。   顾长夜轻轻的拍了拍小迪,不再看简凝一眼,抱着小迪转身离开。   简凝整个下午都过得浑浑噩噩,她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应该怎么继续下去,小迪竟然愿意跟着那个男人离开,这才是在她心上狠狠的撞的那一下,也是撞得最疼的那一下。她不怪小迪,是她自己没有用,给不了他最好的物质生活。不能给他买好玩的玩具,不能给他买抵御严寒的厚实衣服,甚至在冬天给他提供烤炉都不曾,是她没有做好当妈妈的角色,不是小迪的错,全都是她自己的责任。   她再次回到了原本的别墅,今天离开的时候,她原本想着她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来,她带着小迪离开就好。她分析过,小迪出生了,顾长夜对小迪应该不会很坏,可也应该不会多喜欢,那么将小迪重新交还给她,就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顾长夜是真的那么厌恶她与别的男人有染,她可以向他承诺,她这辈子不再嫁人,就陪着小迪一起过。好吧,她就是这么犯贱的一次一次按着顾长夜的要求过着生活,她无所谓,懦弱就懦弱吧,无用就无用吧。   她再次回到这里,像是在自己扇自己耳光一般,才说过不要回到这里,转眼就用自己的行动反驳了自己。   她等着顾长夜回来,想问他想要什么,要怎么才肯将小迪还给她,他还要什么,是不是一定要将她逼死才肯罢休?   她浑浑噩噩的坐在院子里,大脑里闪过无数种念头,每一个念头都能让她感到绝望。佣人已经上前好几次提醒她回屋,这里风大,很容易生病,但她都不为所动。被冷风吹算什么,她都快感到自己没有任何知觉了。   顾长夜是在黄昏的时候回来的,仿佛料定了她会回到这里,见到她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他在走进屋子后,又走了出来,站到简凝对面,看着她似乎还笑了笑,“看来你是在用实际行动放弃小迪了。”   他的这句话,让她突然活了回来,不满的瞪着他。   “我决不允许一个身体不好的人出现在我儿子面前,感染到了小迪该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我顾长夜唯一的儿子,不能有任何的损害。”他一字一顿的说着这话,见她咬着唇,那样子无端端的有几分可怜,这才转开了视线。   简凝的嘴颤了颤,“你要怎么才肯把小迪还给我?”   “小迪是我的儿子。”什么叫还给她,原本就是他的儿子,她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简凝欲哭却无泪,“你可以找无数女人给你生儿子,可我只有小迪这一个,你放过我,行不行?”   “话说得那么好听,谁知道你会不会转身就找个男人为他生孩子?你又不是没有过那种打算。”顾长夜轻轻的哼了哼。   “你……”   “我有说错吗?”他挑起眉,“别想装可怜,在我这里可行不通。你如果表现好,在我高兴的时候,兴许能让你见小迪一面,如果只想惹怒我……那就别想再见到小迪了。”   “顾长夜,你还是不是人?”   “与其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问题,不如去想如何讨好我,或许我一高兴,就让你见小迪了。”   简凝气得上气不接小气,“我还有什么能讨好你的?”   顾长夜眯着眼打量她许久,才一步就上前,眼眸似乎软了软,“别妄自菲薄,”他伸出手,伸进简凝的脖子,往下在她锁骨的地方画着圈,贴近她的耳边,低语,“也许我对你的身体,还挺感兴趣。”   “你……”简凝咬牙切齿,牙齿之间咯咯作响。   “除了这个,你以为你还有讨好我的筹码?”顾长夜对她的反应表示不屑。   简凝还是一把将他给推开,“你别做梦,我死也不要躺在你身下,你这个恶心的男人……”   “恶心?你以前不是很开心的接受着吗?”他完全无视掉她的态度,还用手摸着她的脸,“别说气话,好好考虑,这是你唯一能见到小迪的途径,除非你想这辈子都见不到他。”   “你……混蛋。”   “呵……”   “顾长夜,你不得好死。”   顾长夜收回自己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抱歉了,我刚算过命,能长命百岁,想诅咒我,就把你的命弄硬一点,看能不能克到我。”   简凝似乎花光了所有的力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好像她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看着他为所欲为。为什么上天不能眷顾她多一点呢?她要的从来都不多,也从来都不贪心,为什么连她生活都那么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君的关爱,一朵菇同学,么么~   正文 第十四页   简凝握着那串电话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打了出去。她一直坚持着,没有必要,不要去打扰别人,可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得不走出这一步。   薛佳柔与程羽菲,很小的时候就是朋友,这种友谊一直延续到至今。念大学时,简凝看到程羽菲与薛佳柔之间的感情,不是不让自己羡慕,人生能有这样一个好友,也是一种圆满。无论程羽菲出现什么问题,薛佳柔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永远关切着她。只要是程羽菲的事,薛佳柔都当成自己的事处理。哪怕是当年,程羽菲想帮帮简凝,薛佳柔就二话不说的提出帮忙,连一个为什么都不会问,只要程羽菲决定的事,薛佳柔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就如同程羽菲对简凝曾说过,如果发生一件社会都无法宽容的事,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程羽菲一定也会和众人一样在心里鄙视,可如果发生在薛佳柔身上,程羽菲只会去理解,她只会相信自己的好友那么做一定有着原因。   简凝清楚,程羽菲指的是当年轰动全安川市的“姐妹抢夫”事件。当年徐兆伦原本应该娶的是薛佳柔的姐姐薛静柔,但在订婚典礼之后,却又传出徐家和薛家联姻的对象是薛家最小的女儿薛佳柔。当时有不少知情人曾暗示过,薛佳柔这女子别看年龄小,连大学也没有毕业,那手段可真是不一般,能硬生生的从她姐姐手中抢过徐兆伦,还能让徐兆伦公开保护着她。只是没有人真正清楚这件事的真相。   简凝五年前之所以能够顺利的逃离,也是靠薛佳柔的帮忙,她说服了徐兆伦,在医院方面做好了一切准备,这才能让她成功离开。   那一次的情,她已经还不清了,这一次却又……简凝想到这里,不由得抿紧了唇。   程羽菲接到简凝的电话,立即请了假出来,她最近原本就心绪不安,正想找人说说话。只是看到简凝时,程羽菲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她自己原本事情就一团乱,可简凝现在遇到的事,大概比自己更加麻烦和烦乱,自己怎么可能和她说自己的烦心事。   她们约的地方是一个小公园,这个时间点,人并不多,只有几对零零落落的小情侣。要到了晚间,会有许多小朋友在这里玩,也有一群老人在这里跳着广场舞。   长椅上有被风吹落的几片树叶,简凝盯着那几片树叶发呆。   自从上次在医院见过面后,她们就没有再见面了。简凝的目光相对上一次,无神了很多,只一眼,就能知道她心事重重。   程羽菲轻轻咬了咬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暗自怪自己太不关心这个朋友了,从上次见面后,就应该知道简凝过得不好,却没有主动关心过,自己的事太多,也就对别人的事懈怠了。她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傻,就算她知道简凝过得不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提供不了任何帮忙,还不如就这样,省得给了别人希望,却又什么都不做不了再带去失望强。   “羽菲,我想要我的孩子。”简凝说这话时,眼睛亮着。   这样的简凝,让程羽菲看得呆了呆。上次简凝只是提了几句她的儿子的情况,程羽菲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   “顾……”程羽菲想了想,“顾先生要和你抢小迪的监护权?”   简凝点点头后又摇摇头,她说起了自己现在的遭遇,现在没有人肯管一下这件事,她连走法律的手段都没有办法。只要提起顾长夜三个字,别人都会离她远远的,没有人肯帮她。   程羽菲听了简凝的话,也已经知道简凝为何会找到自己了,“你想和顾长夜对薄公堂?”她顿了顿,“简凝,你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了吗?五年前你假死离开,这个怎么解决?”何况那件事牵扯的人太广了,程羽菲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男人的警告,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没有办法,我得要回我的小迪。”简凝拉起程羽菲的手,“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会太麻烦你,只需要徐家稍微放点话出来,凭着徐家的面子,一定有人会愿意出面……我只是想找一个律师,能帮帮我就行。”   简凝的眼里全都是期待。   她只希望找到一个不畏顾长夜强权的人就好,就那么简单就好。   程羽菲沉默许久,嘴里吐出的气全变成了叹息。虽然薛佳柔没有提过,但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顾长夜应该隐隐有些察觉徐兆伦参与了某些事,在很多方面都故意针对徐家,对此徐家很有意见。   这些,程羽菲都不想说。   简凝是她的朋友,她能帮忙的地方,她一定会帮。但这件事,牵扯到薛佳柔身上了,她自己不愿意让薛佳柔为难,何况现在薛佳柔与徐兆伦的关系那么紧张,媒体都已经传言二人分居状态,直言过不了多久二人就会传出离婚了,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去麻烦自己的好友。   程羽菲回避着简凝的眼神,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简凝等待着程羽菲的答复,一直等了很久很久,她握住程羽菲的手慢慢松开了。她的眼眶慢慢的红了,声音也充满了嘶哑,“不行,是吗?”   程羽菲低着头,不敢去看简凝眼中的失望。   “不可以,是吗?”简凝重复着这句话,闪着泪光的眼睛闭了闭,对程羽菲笑了一下,“没有关系的,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麻烦你了。”   “简凝……”   简凝摇摇头,“我没有关系,真的。替我谢谢佳柔,过去的事,还没有正式感谢过她。”   程羽菲眼睛微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害怕一说话就会掉眼泪。该怎么办呢,懦弱的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生活的河流给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没有能力去颠覆,只能顺着生活给予的道路顺流而下。   简凝闭了闭眼,别人没有义务帮助自己,记得别人对过自己的好就好。可是,就算一次一次的这样劝说着自己,当得不到自己心中期待着,还是那么的难受,还是那么的痛苦。   她真的没有办法了,是一点都没有办法了,心中的那团灰,连最后一点火星都熄灭了,心如死灰,原来是这种感觉。   顾长夜开着车回来,刚停下车,这个女人就跑到了自己的车前。他都怀疑,如果自己的车停慢一点,她是不是会直接撞上来。   他降下车窗,盯着站在车外面的女人。他就知道,她会妥协,她也必须妥协。可她此刻站在那里似乎让他随意宰割的姿态,竟然和她在他面前肆意诅咒他的样子差不多,都像一根木头似的,无论他表现如何,她的内心都不会因此有所波动,哪怕她的行动上已经对他妥协。   他从车上走下来,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永远高高在上。   “想好了?”说不出的早有预料。   简凝站在那里没有动,她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她连熟悉或者陌生都已经没有感觉的男人了。   她曾对他有过少女似的美梦,也是因为他梦碎,让她连做梦的滋味都已经忘记了。   她站了许久,才将目光定焦在他的脸上,却也不说话,只是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顾长夜看她半响,慢慢的露出笑意。   “你会让我见小迪?”她念着这一句,声音很轻很轻,不认真听,都不知道她是在说什么。   “如果你能让我满意。”他盯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待价而沽的味道,似乎在打量着她的身体能值多少价码……   简凝只觉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疼到了麻木,连疼都已经叫不出来了。她以为自己会颤抖,但却没有,而是跟着他走进别墅。   这一刻的她,她知道,已经不一样了。也许前一刻,她还觉得自己有尊严,这一刻已经没了,或者说她已经什么都没了,骄傲,美好,尊严……那些无形或者有形的东西,通通都离她远去了。   最终她什么都不剩下。   小时候总喜欢问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那时想着自己一辈子要交一个好朋友,要遇到一个像哥哥一样对自己好的男闺蜜,最重要的则是要遇到一个很爱很爱自己的男人……现在呢,活着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活着吧!   顾长夜的房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过,也忘记了最初结婚时这间屋子是什么模样。她都怀疑,自己过去是否进过这间屋子。她只觉得冷,很冷,让她感到自己的手已经凉成了冰块似的,哪怕屋子里其实开了暖气。   简凝关上门,然后她一件又一件的脱下自己的衣服,把自己当成一件商品,摆放在他的面前。   顾长夜从镜子里看着她的动作,她脱一件衣服,他眉就皱得越深,直到最后,眉间形成一条长长的沟壑,而他的手,也捏得那么紧。   “还满意吗?”简凝说这句话时,声音已经很平静,仿佛她就是一潭死水一般。   顾长夜暗自压j□j内那团难受的怒意,让自己平静了许多后,他才转过身,打量着她。瘦了,又好像和过去一样。   他将捏成拳头的手松开,随即又捏起,再松口……   他不能心软,不能。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将她的手拿到自己的胸前,“帮我脱。”   如果不能得到你想要的,那就用尽一切力气去留住,哪怕你最后还是得不到,至少也不会属于别人。   简凝的手靠近他领带时,想的是,如果她用力扯着,勒死他的几率会多大?但她没有冒险,因为她知道,他一把将自己挥开的速度远大于她勒的速度。   直到她的手,碰到了他的肌肤,他这才真正的笑了起来。他想,原来自己真的活着,心能跳得如此的剧烈,这样就好,无论是感到疼还是难受,至少还有知觉,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发表这一章是想解释一下,顺便也说明一下后文。我没有打算卖任何关子,事实上我一点也不想我的读者去猜后文。最想说的是,后文的确进展很慢,我打算慢慢写好好写,慢慢说清楚这个故事。我怕犯前两个文的错,有不耐烦的情绪,所以尽量写细一些。关于结局,已经定下了,大家不用去猜,不是再生一个男女主角和好的戏码,也不是男主做事感动女主和好的故事,我一开始就说了,走变态路线,所以后面的走向会有些不同。   正文 第十五页   顾长夜一件一件的穿起自己的衣服,他的体质偏冷,也不喜热。可这么多年,每次回到这间屋子,他都怀疑这间屋子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冷,让他每次站在门口都不愿走进来。那感觉其实很荒谬,过去也应该如此,可他过去却从不以为意。这间屋子过去住着他一个人,后来也是他一个人,明明没有什么两样,他却感到那么大的差别。   这几年,每次开着车回到这栋别墅,在大门处看向里面。他都会产生错觉,这里好像已经荒废了很久很久,早已没有人烟的错觉,哪怕有时候明明有灯亮着。就和他胸口那处一样,他明明正常如昨,依旧让“皇城”震慑四方,被人称为铁面冷心,他却自己知道,心口那一处荒芜得厉害,慢慢的,真的寸草不生了一般。   他对着镜子穿着衣服,从镜子里看床上的女人。她的脸色微红,额间的汗珠向下不断的滚动着,而她鼻尖冒出的热气形成一团团白色的小雾,他好像能够感受到那团白雾里的温度,想必应该是温暖的,就和她的身体一样。   他放慢了扣衣扣的动作,从镜子里认认真真的打量着那张脸,仿佛还和过去一样,她还是那个怕他爱他的简凝,一切都不曾改变过。   如果他当初直接答应让她生下孩子,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会彻底改变?会吗?会改变还是走向另一个极端?他不清楚,可他知道,他离自己想要的温度已经越来越远了。   他慢慢转过身,床上的女人这时也抬了下巴,视线对上他的双眸。忍不住轻轻低叹了一下,他就知道,如果是他这样面对面看着她,她眼中露出的神色一定是这般,好似平静无波,可却坚韧异常。并非铁石心肠,却像一团橡皮泥,任由你折腾,她都不会有任何真正的变化。   “什么时候让我见小迪?”她转开视线,多看他一眼都不舒服,“顾长夜,我们签一个协议吧,我什么时候能看小迪,能看他多久,都作一个规定。”不能一切都凭着他喜好来,他今天心情好了就让她见,他心情不好了就不让她见,把她当做手中的玩偶对待。   顾长夜眼眸微敛了一下,她的确变得谨慎了一些,却不那么可爱了。变得,她做一件事,就是再做着交换,不含任何的感情|色彩。   “与其想那么多,不如把这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上。”顾长夜恢复了他云淡风轻的表情,对她的提议不感兴趣,只是看她的视线略带有着深意。   “你……什么意思?”简凝沉默两秒,才想到他并不会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她过去不把他的很多话当一回事,吃了大亏,现在却会把他的话都深思一遍。   “不打算去关心一下你父亲和哥哥过得如何?”顾长夜见她抖了一下,就知道自己丢出这话对她有着巨大的影响。她之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顺着他,一方面是的确想见小迪,想知道小迪现在过得如何,另一方面也是不愿意麻烦自己的亲人,更有的是她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她那样自私的逃离了,把一切都丢给了他们,她怎么有脸回头来让他们从新接纳她?   简凝的唇咬得出血,她多么的没用,多么的没孝道。   当初商量着要逃离时,她希望能将自己并未死去的真相告诉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她不愿意他们太难过。但她的提议被迅速的否定,以顾长夜的多疑,如果简凝已经“死去”,她的父亲和哥哥却并不那么伤心,或者说有任何可疑之处,顾长夜一定会有所察觉。   就这样,除了当初的参与者,她的离开是所有人的秘密,并且谁也不准说出口,就当做她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她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抛下了所有,远离了这里。现在呢,她得到了什么,孩子依旧在那个男人手里……   眼眶里的泪水,就这样滑落出来。   顾长夜转过身,回避她眼中的泪水,那样子太过绝望,他不愿意多看一眼。甚至他心狠的想着,她去多关心一下她的父亲,多关心她的哥哥,将所有的关注从小迪身上慢慢转走,这样才好,这样才有希望……   时隔多年,简凝再次走进“格雅”,这里的变化并没有多大,不像日新月异的城市每天都有高楼拔地而起,这里相对而言,更加的幽静了,不是环境偏远的僻静,而是常年日积月累下的人文气息。   简凝一路走进来,看到的多半是一些老人和孩子,他们都笑着,笑得很甜,让她的心情,也好上了很多。   过去的那棵垂柳,依旧还在。几个小朋友坐在伸出一半在池塘上方的树干上,摇晃着小脚丫,旁边有人嘱咐着他们要小心,别掉进池塘了,这个天气掉下去会生病。小朋友们都摇着头,说自己会注意,脸色有一点不耐烦,旁边的长辈们则一脸的无可奈何。   简凝看了好一会儿,她曾经也是这样和展恒坐在上面,她不停的摇晃啊摇晃,惹得展恒脸色很不好,却又不能骂她。   展恒……这个已经仿佛被时光蒙上一层灰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她多想回到过去,多想变成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多想一觉睡醒,一切都不曾改变。   低低的叹息,她还是没有一点进步,除了叹息没有别的本事。过去老有老人说着,女孩子少念书,念多了就变傻了,那时愤怒不平。现在她觉得,自己这种无用的状态,就是在为那些老人的观点做着贡献,看吧,她就是变傻了的代表。   她向着那条熟悉的道路走去,两旁的小树慢慢长大,抬眼竟然已经看不到完整的天空。父亲看到了她会说些什么,大概会抱着她大笑,也或者痛哭。哥哥呢,会不会已经有了嫂子,然后对她当年的离开表示怨恨?   她摇着头,不管他们当下对自己有着什么样的态度,都舍不得自己痛苦,撒一下娇,他们一定会原谅自己。他们是自己的亲人,一定舍不得自己难受。   她怀着复杂的情绪走完了那一段路,当站在自己家门前时,前一秒所有的情绪通通都远离,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颗桂花树还在,依旧没有开花,甚至长得更加的高大,树叶也透出冷硬的姿态。她记得,父亲每年都会亲自为这棵树剪枝,亲自打理,但这棵树现在却呈现疯长的姿态,无人看管。   她冲向大门,不停的敲着门,却一直没有人回应,无论她怎么喊,也没有人给她任何答复。她一直喊了很久,最后声音都已经嘶哑了,难道她的父亲和哥哥都出事了?   惶恐,恐惧,全都钻进她的脑海。她本能的向另一边跑去,跑了两步,逼着自己停了下来,她忘记了,展恒家早已经搬走了,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在她无助害怕的时候能提供一个肩膀给她,替她想办法,帮她想后路。   她不准自己哭出来,走路时腿都不断颤抖着,她害怕迎接她父亲和哥哥出事的结果,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搬家了,或许因为自己当初的“死亡”,他们无法承受,于是搬家了,对,一定是这样,他们都没有出事,他们都好好的。   简凝站在简氏大楼前,她盯着这栋写字楼,想着很小的时候,父亲抱着她,指着这栋大楼,“这是我和你妈妈一起打拼下来的地方。”   父亲自豪的笑声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反复的告诉着她,这是她父母打拼下来的地方,里面有着他们的欢笑与劳苦,是他们这一生共同的回忆。   简凝忍不住苦笑,她呢,她连进他们这一栋简家的大楼,都被拦了一下,不准她进入。她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才会在这种公共场合大喊大叫,她今天必须进去,她要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怎么了,她要得到确定的信息。如果父亲和哥哥不原谅她,她愿意做任何弥补,但她要求他们都好好的……   未知的恐惧,让她放下那些所谓的矜持和害怕,让她完全不顾形象。那几个保安也被她的疯狂吓到了,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威胁没有用,吓也吓不走,又不敢真的打上去……   简凝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僵持了多久,直到有人走上前,站到了自己面前,对着那群保安大喊着,“你们这群没长眼的东西,不知道这是董事长的女儿吗?还不快滚。”   那群保安立即睁大了眼睛看着简凝,他们工作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董事长的女儿长这个样子……   简凝恍然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有些年纪的长辈,对方也在打量着她,“我是你父亲的好友,当初和他一起打拼的生死之交,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简凝想了想,还是没有太大的印象。   吴全衡却不介意简凝的态度,而是变了变脸色,“凝凝,你究竟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候还知道回来,你真是不忠不孝,不顾你父亲的死活……”   简凝一听,这才紧张起来,跟在吴全衡身后,“我爸爸,他怎么了?”   吴全衡猜测着这些年简凝的去向,当初简氏出事后,不是没有人提议将她找回来,但都被顾长夜反驳了,也不说她的去向,毕竟是他的妻子,众人就算有异议,也不能说什么。但现在简凝的样子,很明显是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知情,不如赌一赌。   “这还得去问你那好老公,对简氏做了什么。”   简凝脸色僵了僵,果真是顾长夜,“我爸爸呢,他怎么样了,他还好不好?”   “他好不好,你这时候还想着他,早的时候去哪里了?”吴全衡一脸动怒的表情,“不过现在还不太晚。”   简凝的心七上八下,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她只想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好与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谢谢以下几位同学   all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2 16:38:03   joeyfang1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2 10:13:06   九小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2 09:34:13   其次想说,看了某位同学的分析贴。我突然有很多感想,也许我写的很多女主角,都是把我自己的某部分性格扩大化了。的确,简凝身上有着很多的缺点,遇到一点挫折就消极对待,希望人生风平浪静,渴求遇到了挫折就有人帮她助她,自己无法坚强的对待一切。   这让我觉得,和自己很像,或者说与很多人都有些像。人生其实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小学到初中,初中高中然后考大学,人生最大的挫折也许就是没有考到如意的学校,或者说失恋了,然后就觉得天崩地裂,哪怕是现在,马上要毕业了,不好找工作,也希望有人能帮一下自己,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哪怕工资不高也可以,而不是像大海捞针似的让自己进入人海中慢慢探索……简凝算是我自己性格的一个缺点吧,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坚强起来,摆脱那一份摄入骨髓的懦弱。   其实最想说的还是这个,前两天弄了个大纲出来,发现后文的情节少得可怜,因为我现在在逼着自己写二十万字(这个文的总字数),于是写着写着就那啥,没太大进展……想说的是后期应该也是如此,进展不大,一点点的写清楚所有的事,性格急的同学可以暂时放着,以后一起看。   最后祝大家看文愉快,希望不会嫌弃我话唠   正文 第十六页   简凝仿佛被当做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物体,她先是被吴全衡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说她离开了这么久之后,简氏大乱,被顾长夜直接占为己有。更多的是斥责简凝没有孝心,自己远离了,把这个烂摊子全丢给了他们这些苦苦追寻简氏的老人,甚至说到动情之处,吴全衡眼眶微红。   简凝想说自己不在乎简氏如何,她只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如何,但吴全衡对此却很缄默,直言还有更重要的事让简凝去做。   简中岳只有简凝与简一凡两个孩子,他旗下的股份也是一早就有商定,全留给自己两个子女。在简中岳出事,简一凡下落不明后,顾长夜以简凝的名义进驻简氏,甚至夺得了经营大全。   简凝听了吴全衡的一番话,奇怪的是顾长夜竟然没有将自己的“死亡”公之于众,她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做。只是略一思量,又突然有些明白了他为何会如此做,这样才能以她的名义占领简氏……她不明白顾长夜的做法,从来都不明白。   然后简凝被吴全衡介绍给一些在公司内部有着绝对话语权的人,之后就是好几个会议的召开,公司内的人也变得人心惶惶。简凝就如同一个木偶,有很多人在对她说话,说着现在的情形有多么严重,在她没有出现的这段时间,公司已经被顾长夜控制下来,跟随简中岳很久的几个得力助手全都临阵倒戈到顾长夜那边,现在的简氏岌岌可危,如果她再不出现,就是把简氏拱手让人,让她父亲的心血付之东流。   他们给她迅速安排了一个小办公室,抱了一大叠文件放在她面前,让她看,还为她安排了好几个专人,负责给她讲解她看不懂的地方。简凝随意的翻了翻,别说那些数据的内容,光是那些数据代表的是什么她都不知晓。她看得头昏脑涨,并且完全不明所以。   她出现在公司里后,有很多人来讨好她,告诉她利害关系,也有很多人对她冷脸相迎。而公司的总经理也和她打过面,对她不卑不亢,只是看她的眼神很为深意,并且有一点点不屑,像她完全不足以当一个竞争对手的不屑。她知道这个人,是被顾长夜请来当公司的总经理,听说毕业于海外著名学府,一般人很少能请得动他。   陆陆续续见了一些人,她也清楚了为何别对自己的态度会有那么大的差异。现在公司分为两支队伍,一支是以吴全衡为首的老旧派,一支是支持顾长夜的新生力量,多年来,这两派一直在做着争斗。   简凝看不懂那些每天被送到自己眼前的数据,一点也看不懂,哪怕她静下心来,最多能够明白那代表什么含义,但具体操作,她没有一点谱儿。甚至在她主动张口后,那位总经理毫不客气的指出如果她这么做,那公司损失的会是多么庞大的数字,她听得兢兢战战。   就这样过了三天,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样的环境。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心里想着的只是她的小迪。   “妈妈最想做的是,只是好好的和你在一起。送你去上学,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你回来后给妈妈讲述你在学校里的生活,然后就这样一天一天,直到有一天你生儿育女,我可以为你带小孩……”   就那么简单,却始终实现不了。   有人找过简凝,是当初简中岳非常信任的助手之一蒋普文,他找到简凝,直接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目的。   “简小姐,我不清楚你和顾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希望,你不要参与这件事,至少不要给顾先生扯后腿。”   蒋普文这个人,过去简中岳就说过头脑非常的灵活,也因为他做成了好几个大案,深得简中岳的赏识。但也是这个人,被吴全衡形容是卖主求荣,是最开始就拥护顾长夜的那一方,也是他在从中协作,让顾长夜得到许多股民的支持,这个人心狠手辣也没有心。   简凝也不说话,他们的世界,自己并不懂。   蒋普文似乎只想表达他自己的看法,完全不理会简凝的态度,“在简董出事之前,以去权衡为代表的老人便聚集起来,倚老卖老,想借此得到简氏的经营权。是顾先生出现,稳定了局面,公司这几年虽然多有波折,但营业额都在稳定上升,股民能够在每年得到相应的分红,员工能在稳定得到工资之余还得到年底分红等,而简董旗下的股份仍旧在简董的名下,并未有着擅改。”   如果真以吴全衡所言将简中岳的股份一分为二给予简凝以及简一凡,那么简中岳就不再是最大的股东,被吴全衡那一派手中的股份超越……   “你想说顾长夜是一个慈善家,什么都不求,只为着简氏好?”简凝听后只想笑。   “可以这样说。”蒋普文不介意简凝的讽刺,“毕竟他除了浪费时间和力气在简氏身上,什么也没有获取。”   简凝心口仿佛被烫了一下,她的确不知道顾长夜为何会这样做。她原本以为,以顾长夜的打算是直接收购掉简氏,让简氏这两个字直接消失,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继续经营下去,而且似乎还有将简氏规模扩大的趋势。   她并非是相信蒋普文的话,而是在洗手间时,无意听到了几个员工的对话。她们对顾长夜的经营似乎很感激,给了她们稳定的生活,对于简凝的出现,甚至很担忧,直言也许她是被人利用了。   简凝不想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她出现了,吴全衡还想利用她的出现做文章,吴全衡想争夺经营权,而顾长夜阻止了他,顾长夜想必也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些都是吴全衡与顾长夜的事,她简凝不愿意参与,根本不想卷进这些尔虞我诈之中。她要的只是她和她的儿子,能够好好的待在一起。   她是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也成为不了商业上的天才,变不成那种能将别人随意宰割的人,她只想要和小迪好好的生活下去,永远的幸福生活着,那么简单,却又好难的样子。   简凝不再接吴全衡的电话,而是她执意打着顾长夜的电话,因她没问过顾长夜的手机号,先是打到他的秘书那里,再是助手,转换多次后,才终于和顾长夜通上话。   顾长夜这段时间知晓她被吴全衡套住,只是他觉得那挺好,如果她的重心真的被吴全衡吸引,也许她会回到简氏,意图反抗他,这样也很好。   只是简凝开口就是,“我要见小迪,现在马上。”   顾长夜因这句话,胸口立即一抽。   似乎无论什么都阻止不了她那颗时时刻刻想着小迪的心,无论怎么样,她都念着小迪,该怎么做?   “你知道在哪里见我。”顾长夜说完这句话,才把手机挂掉。   简凝握紧了手中的电话,就往公交车站跑,路中经过一家药店时,还是停了脚步,要了一盒避孕药,这才又急匆匆的离开。   她只想见到她的儿子,那才是她心中真正迫切的地方,什么公司不公司,什么经营权不经营权,她看不懂那些,也没有别人的雄心壮志,她只想当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陪着自己儿子过完下半生,如此就好。   她很快就赶到了别墅,顾长夜的暗示她还是能懂。她要用自己的身体才能见到小迪,那就去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吴全衡不肯告诉她她父亲的下落,那只有一种可能,吴全衡自己也不清楚。如果吴全衡清楚,那一定为以此换取她回到公司当他的傀儡,那么知道她父亲现状的人就是顾长夜了。过去念书的时候,同学们老是会笑,为什么人就那么傻,喜欢去扑捉一切可以给自己希望的东西,如果能攀上那个决定自己命运的人,想必事半功倍的同时还能不那么累。现状她彻底知晓了,顾长夜才是那个可以决定她生活的人。   只要他愿意,不管他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他可以帮她将简氏守住,让那么多员工不至于流离失所,让简氏还是他们的简氏,只要他愿意……至于他想要的是什么,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简凝回到别墅时,顾长夜还没有回来,佣人对她仍旧很恭敬,管家对她仍旧客气有加。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顾长夜的脚步声。   她把暖气开到最大,在他房间里直接脱衣服,完全没有上次那般的屈辱。现在她把这行为看成是等价交换后,发现心里很好受,她对于他是一个商品,他对于她又何尝不是。   顾长夜推开门,看到她的动作后,脸色立即就沉了下去,并且站在门口不动。   在她眼里,他们之间只剩下这事儿?   简凝躺在床上,见他不动,有些催促,“今天顾少没有兴致做这事儿?”说着她松了一口气一般,又去拿自己的衣服准备穿上。   顾长夜喉咙动了动,快步走上前,将她捡衣服的手重重一拍,她的衣服就又掉落了。他看着这张脸,明明还是当初的模样,她究竟是怎么做到一句话就能让他这么难受的,甚至话里面连讽刺和咒骂都没有,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像是要看清楚她一般,究竟是她不一样了,还是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简凝发现他的不对劲,可她不想浪费时间,她双手缠住他的脖子,仰着头,将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甚至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他。   顾长夜莫名的眼酸,伸出手摸着她滑腻的背,那般美好,就像他过去午夜梦回中期待的那般,那样柔滑,那样美妙。   他闭了闭眼,将她按到在自己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   一兜省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3 15:57:50   糖醋盖浇饭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3 13:03:16   mig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3 09:11:35   正文 第十七页   出门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空气变得潮湿冷硬,没有风,脸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间,只觉刺骨。简凝出门时随便找了一件过去的衣服穿着,她过去的衣柜,竟然还放着她的衣服,甚至连位置都不曾变动,只是衣服应该被人整理过。在旁边有着一排新款,不知什么时候放在那里,她选择的时候还是拿了自己的旧衣服。   她穿得多,看上去就毛茸茸的似乎很温暖。她看到佣人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之前顾长夜看着她的一身极度的不认可,连佣人都已经察觉。   顾长夜亲自开车送她出去,小雨轻轻落在车窗上贴着,很久才密密麻麻的撒满。简凝一双眼睛只看着窗外,车驶出较远距离后,才看到些许人。   车窗外,一位穿着时髦的女子正急急忙忙的叫着前方自己的孩子小心点,小孩子却只顾着去追手中拿着的充气气球,两道身影迅速被车甩得很远。简凝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对母子身上,直到完全看不见。   “为什么不把小迪接回来?”这样她就可以天天看到小迪了,看不到时,心口空空的,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愿意做,看不到就不踏实。   她已经学乖了,既然她永远都不能与他抗衡,那就顺着他,这该总没有错。   顾长夜盯着前方的路面,那雨刷好一会儿才摆动一下,就那么一下似乎也让他觉得碍眼起来,“我做什么需要和你解释?”   简凝嘴唇刚刚张口,又迅速的闭紧,身体更贴紧座背,把自己缩成一团,眯着眼睛,似乎有着睡意。   顾长夜滑动方向盘的手,却慢慢僵硬了起来。   还是上次的那个地方,这次简凝没有像上次那么紧张,而是乖乖的站着,等着顾长夜的人将小迪送来。很快,小迪就从一辆车上跳下来,只是慢慢的踱到简凝身边,伸出手,去拉简凝的手。   小迪的手很温暖,只那么轻轻一碰,简凝就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歉意的看着小迪。她的手太凉了,不愿意凉到自己的儿子,她将两只手放在一起不停的搓着,希望自己的手能温暖一些。她害怕小迪不理解自己的行为,眼中十分愧疚,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却发现小迪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看着那边车里的顾长夜,还对他笑了一下。   简凝搓手的动作,就那么一顿,什么也没有多想,这下立即牵起了小迪,向另一条街道走去。   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了,简凝看着小迪,蹲下来看着他,发现小迪的脸色不太好,不由得有些焦急,“小迪这是怎么了,身体不好吗?”说着就用手去摸小迪的额头。   小迪在妈妈问话时,眼睛闪了闪,随即也不看她的脸色,“我饿了。”   他的声音脆里含着小孩有的一点娇气,简凝的心仿佛都被融化了,忍不住用手摸着他的小脸,心疼的摸着小迪眼睛下面不该有的黑眼圈,“小迪昨天没有睡好吗?”   小迪听到妈妈这样问话,眉头皱着,好久才说话,“昨天打游戏打得太晚了,妈妈不要骂我。”   简凝把小迪放进怀里,脸也贴到小迪的脸上。妈妈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骂,舍不得的。   原来小家伙别扭的是这个,简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那得答应妈妈,以后不要玩游戏玩到那么晚。”   小迪的小脸皱了皱,似乎有些不情愿,可还是点了点头。   简凝牵着小迪的手,去了上次看到了的乡村基去,上次人太多了,她没有带儿子去,这次她想带小迪去尝尝。在双渝镇有一家汉堡店,事实上做出的鸡腿和鸡翅味道并不正宗,可喜欢的孩子很多,家长每次都被小朋友拖进那家店里,她看到小迪曾经一直盯着某个进去的小朋友,那时她一直想知道儿子在想些什么,可小迪每次都摇头。   这个时间点人不太多,简凝要了几份烤翅和蛋挞外加一儿童套餐,这才去选座位。   小迪吃着东西,简凝就一直看着他。他身上的衣服似乎又是新的,应该是某个著名的牌子,这样看来,顾长夜对他是不是很不错?   小迪没有吃多少,看着剩下的那么多东西,简凝忍不住开口,“怎么不多吃些?”说着还伸手去摸小迪的肚子,看那里是不是饱饱的了。   小迪倔强的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妈妈,“爸爸说吃这些东西都不营养,要少吃。”说着还偏过了头。   简凝心口一窒,她只知道过去小迪吃不到,想弥补那一份缺失,却忘记了关心儿子的健康。也不是,她难受的不是这个,是那个男人已经在小迪心里有着这么大的影响了吗?   简凝沉默了好一会,“是妈妈不对,妈妈以后不带小迪来吃这个了,小迪想吃什么,告诉妈妈,妈妈带你去吃。”   小迪这才转过脸来看着简凝,只是脸色并不是很好,带着一些情绪,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开口,“爸爸安排的厨师做的饭菜比外面做的好吃多了。”   “可小迪只能一个人吃饭,妈妈带你出来吃可以陪你一起吃啊。”简凝说不出的心慌。   小迪却有些固执的开口,“厨师做的菜很好吃。”   这句话让简凝有些失控起来,“难道妈妈比不上那个厨师吗?”   小迪一双眼睛瞪大了看着简凝,嘴里还吸了一大口气,他放掉嘴里的气,似乎也生气了,“可爸爸那里不止有做饭好吃的厨师,还有很多玩具,还有会很多语言的老师,还有小伙伴陪我玩,还有新衣服穿,可以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简凝的表情简直像被放在冰箱的冷冻室里冰着一般,她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口的喘气。   没过好一会儿,顾长夜就来了,小迪也不看妈妈,直接扑进了顾长夜的怀里。顾长夜把怀里的小迪抱紧,一会儿后才在小迪耳边轻语,“小迪乖,给妈妈说再见,等下就回去了。”   小迪这才偏过头,似乎还不怎么愿意,“妈妈再见。”   简凝盯着小迪快速转过头的小身影,只觉自己的胸口越发窒息的疼。这是她的儿子,这是她身体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生活里的全部,她却忘记了,她却不是小迪生活的全部。   玩具,厨师,老师,小伙伴……这些全都比她重要,全都比她重要。   顾长夜招招手,立即有人上前,从他怀里接过小迪。小迪被另一个人抱过的瞬间,顾长夜对小迪点点头,小迪这才安心的被人抱走。   小迪离开以后,顾长夜看着小迪吃过的食物,此刻原本准备上前收拾餐桌的服务员也远远的站在一边,不敢上前来。顾长夜看了半响,才轻描淡写的说道,“下次别带小迪来这里了。”   语气里并未包含着不满和斥责,但简凝听着就是难受。她看着这个男人,想问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想将小迪从她的生活里抢走吗?   她越想越难受,直接朝着店门口走去,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就想和顾长夜吵起来,她吵不过他,也没有他有本事,能做的竟然只是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长夜却几步并作一步的跟了上来,他们一起站在电梯里面,电梯里别的人,都自动的离他们站远一点。顾长夜只是看着简凝,也不说话,直到出了大门。   “你似乎对见小迪不太满意。”顾长夜指出她不友善的反应,“不想见了?”   简凝这才脚步一顿,“这才是你的目的吧?你就是故意的,让小迪彻底的远离我,让他去玩游戏,给他请老师,安排大餐厅的厨师……”   顾长夜听得嘴角竟然带着笑,“简凝,你讲讲道理好不,如果我没有做这些,你大概才会指责我不配为人父。做父亲的为孩子提供最好的待遇,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简凝一口气提着,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是啊,小迪享受到了一切,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她在这里伤什么心?她果真自私,只是因为自己在小迪身上的重要程度变了,就立即不平了。   她的手捏得那么紧,怎么能够平得了。   她咬着唇,想哭,却又逼着自己不哭出来。看着她这个样子,顾长夜眯了眯眼,“你真该庆幸小迪和你不一样,聪明的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对自己好的未来,而不是和你一样笨。”   她是笨,的确很笨,否则怎么会每次都被他抓住弱点?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小迪的样子似乎还好,她也能暂时放下心来。   “我爸爸,他在哪里?”她知道自己的父亲状况必然不好,这才赶着想见小迪,见了后,她的心安了,这才能全心全意处理她父亲的事,那一定会非常棘手。   顾长夜眼露赞许,她终于知道做事怎么才能走捷径了,没有那么笨的钻进吴全衡的圈套真的与他作对。也许过了这么多年,她仍旧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却会去分析现状了,能分得清楚哪些人她可以依附,哪些人只会利用她,哪怕她并不懂得如何利用一切的资源。   吴全衡想要夺得简氏的心不是一天两天,或许以前就天天诅咒着简中岳立即死亡,如果不是顾长夜在那个时候站出来,简氏现在就该换名字了。简中岳的生意头脑也有,但重情义,对亡妻如此,对当初跟随他的老人也是如此,明知道对方的心越来越大,还是舍不得动手,最后惹得如此下场。   顾长夜站了一会儿,便有车停在他面前,他看了简凝一眼,“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我还没有开始虐,所以别猜测……另外大家都弃文了吗?后台点击少了一半……   谢谢joeyfang1007的地雷,么么~爱你   正文 第十八页   车的终点是一家豪华的医院,地点偏僻却幽静。也是因为地点偏僻,来往车辆少的缘故,简凝才注意到在顾长夜的车后,一直跟着两辆车,只是距离并不是很近,也看不清楚里面坐着什么人。也许一直都有车跟着,只是在繁华的路段时,她从未察觉过。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关注这个,一颗心跳得十分剧烈,她没有想到顾长夜会带她来医院。   那代表着她父亲住在这里?   她希望自己是错误的。   在她下车的时候,顾长夜轻轻瞟了她一眼,就这一眼,让她的心跳再次加剧。他眼中露出的不再是不屑等情绪,而是伴随着含蓄的同情,甚至快速的转过了视线,不愿意与她进行对视。   能让他露出这种眼神,大概是她即将面对的事,的确很让人同情。她咬了咬牙,还是下了车。刚下了车后,顾长夜也从另一边下了车,他这是要陪自己一起进去?   她看着他,表示疑惑。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在她的前面。   顾长夜先是和一个像这里的管事说了一些什么,接着顾长夜便看了她一眼,出现了一个打扮得像护士的人员,护士走到简凝面前,示意她跟着她。   这时顾长夜没有跟上去,只是看着简凝的背影,继续与人攀谈。   “这段时间情绪很稳定,大多数时候只是坐着发呆,问题应该不大。”有点年纪的长者语气恭敬的说着。   顾长夜点点头,“看来上次的药效果还不错。”   “顾少找来的,自然是最好的。”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恭维。   顾长夜扯了下嘴角,对此并不在意,“有完全清醒的可能吗?”   “这个……”的确不好说,说能好万一病人好不了那就是罪过,说不会好也未免太……   顾长夜看了对方两眼,抬步离开。他向一边空处走去,这里的病人多半是一些失去意识的老人,有着各种各样的病,被护士推出来在草地上散步。因之前下过雨,草地湿漉漉的,护士们不敢放手,怕出意外。   他摸出烟,独自吸着,一双眼盯着草地上不知是谁扔的烟蒂,脸色波澜不惊,眼神却又冷意深沉。   简凝跟着护士一直走到了三楼,越走,她就越紧张,连腿都跟着抖起来,护士似乎和她说了些什么,但她一句也没有听清楚。   直到护士不再走,而是在一间房前停下了脚步。这里完全不像是医院,更像是设置在郊区的高档住宅,如果不是大门那不容忽视的几个大字,她完全不会想到这是医院。环境如此清幽,空气也如此清新。   门缓缓被推开,简凝的心跳得更快了。   护士的手突然一顿,看着简凝,“刚才嘱咐你的话,你都记清楚了吗?”   简凝脸上的表情是莫名其妙,护士似乎轻轻皱了一下眉,再次开口,“离他远一点,哪怕他是你的亲人,要时刻记住,他现在已经是病人,并且失去了理智,不能当正常人对待,千万不要靠近他。”说着这才将门打开了。   简凝听得心惊胆战,想说你们都搞错了,她是想见自己的父亲,他们却在说着什么病人不病人的,可她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屋里很空旷,甚至一眼望穿,没有任何生活用品,只是一张单人床,还有……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呆呆的看着窗外。   护士这时与人交谈着,对方说着这个老人和前几天一样,已经坐了很长时间,情绪较为稳定,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身体还算不错。   简凝耳边只听到嗡嗡的声响,她一步步走过去,走到了一半,才试探着开口,“爸……”   喊出声了,她的眼泪突的钻出来,怎么都止不住。窗边的老人,还是没有动,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简凝更向前走,“爸爸……”她哽咽着,站到简中岳面前,“我……我是凝凝啊,你看看我,看看你的女儿……你看我,我还活着,还活着……”   她哽咽不已,声音也不停的颤抖着,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简中岳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慢慢的转过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简凝。   简凝一步上前,身后的男医生和女护士都来不及制止,只是见简凝情绪激动的在简中岳面前又哭又笑,“爸,我回来了,凝凝回来了……你摸摸我看看。”   她伸出手,拿起简中岳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女儿回来了,女儿回来看你了……”她紧紧的抓住简中岳的手,发现他的手越发的苍老,只剩下一层枯树一般的皮包裹着里面的骨头,这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啊……   “是凝凝不孝,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看你,你打我吧,打我……”她拿起简中岳的手,狠狠的扇在自己脸上。   简中岳脸上无波无纹的表情终于被撕开似的,他吞了吞口水,“是凝凝?”   她不停的点头,眼泪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上,“是,是,凝凝回来了,凝凝回来看你了……”她几乎是扑过去,将简中岳抱住,只是刚张开手,简中岳便快速的一脚踢了过来。   她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却又上前,“爸,我是凝凝啊……你……”   身后的护士和医生来不及阻止,简中岳已经露出狰狞的表情来,他双手掐住简凝的脖子,“要你骗我,要你装我女儿,竟然敢装我的凝凝……”   医生和护士立即上前一边拖着简中岳,一边用对讲机叫人。   好一会儿,简凝才被放开,简中岳却死死的瞪着她,“谁也不准装我的凝凝,凝凝死了,我知道,你们都把我当傻子一样骗我……骗子骗子。”   一大群人进来,给简中岳打了镇定剂,他这才安静下来。   简凝坐在地上,还在不停的咳嗽,眼泪鼻涕一脸,她却连再继续哭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她看着自己的父亲,怎么会这样,她慈祥的父亲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世界仿佛一瞬间变得如此陌生,她都快看不清楚了。   她站起来,还想说什么,那个医生却将她叫了出去。医生告诉了她现在简中岳的病情,送来的时候已经神志失常了,应该是遭受了很大的刺激才变成这样,已经做了最好的医疗,但恢复的希望不大。   简凝只觉自己全身都酸软,她只能靠着墙,获得片刻的支撑。   那医生最后看了看她脖子上的痕迹,不由得有点埋怨,“不是说了不要轻易靠近他的吗?哎……总是这样不听嘱咐。”   简凝好一会儿,才支撑着自己站在门口,此刻简中岳已经被扶到床上躺着,这时的他看上去特别的安详,一点也不像前一刻疯狂着的老人,他那般平静,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她的幻想似的。她眨了眨眼,再眨眨眼,眼前的一幕偏偏又那么的真实。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好像很久了,又好像只是一会儿,有人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走吧!”   顾长夜的声音充满着叹息,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脚步一动,可整条腿却完全不像自己的了,完全控制不了,她身体快速的滑下。顾长夜一把将她扶住,她的双手也死死的捏住顾长夜的手臂,她不管自己的腿现在有多麻,只是看着他,“我爸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顾长夜扶住她,向前走了好几步,确定她的腿已经恢复了正常,这才收回了力道,“这么想知道,不如……”他话只说到一半,电话便已经响起。   他看她一眼,随即走了几步去接电话,接电话的时间不长,最多两分钟便回来。但他的脸色,却变得十分的难看。   顾长夜和简凝走到大门口,顾长夜让简凝上车,吩咐司机送她回去,他自己则上了另一辆车。   顾长夜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开到他自己投资的私家医院去,车才停好,一直等着的纪柏轩就立即走过来。刚才的那一幕太惊险了,纪柏轩现在想想也还心有余悸,不由得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顾长夜下车,“现在怎么样?”   他走得太过,速度都带着风,纪柏轩不由得也只能加快步伐,“已经控制了下来,”毕竟还不够老陈和稳重,又冒了冷汗,“刚才吓死我了。”   这话一说出口,就被顾长夜冷冷的一瞪,纪柏轩立即忘记了自己准备说的话了。他能不害怕吗,这可是大哥唯一的儿子,却又这么命运多桀。   顾长夜走上楼后,发现老四老六老七都在,对他们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周承业也赶到了,见到顾长夜,不由得走上前,“已经稳定下来了。”多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所有有点血缘关系的人都做过配型了,都不行,尤其是病情已经拖到了这么久,就算想再生一个也来不及……果真是造化弄人。   顾长夜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慢慢的推开病房的门。   小家伙躺在床上,卷缩成一团,眼睛闭着,好像他再也不会醒来。小迪的一只手还摸着肚子,仿佛可以感受到他之前有多疼,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他想到,在不久以前,小迪还在问着自己,“我看上去好糟糕,妈妈一定会察觉,骗妈妈说我晚上打游戏了,好不好?”   心口莫名的疼了疼。   “我是不是变成了骗妈妈的坏孩子了?”   顾长夜想到那幼稚的话,眼眶突的一红,他还这么小,这么小,只有四岁啊,只有四岁……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谢谢大家的支持,我自己不太愿意二更,一是二更后大家就不爱留言了,二是二更之后很多人都不看第一更,直接看第二更,之前双更的那两章,第一章的点击率比第二章少三分之一,想起的时候觉得不是滋味。   第二,我真没有因凑字数才这样写,大概这种观点和我之前强调进展慢有关系。我知道之前两篇文,或许会让人有着那种想法,好像后期越来越无聊,我可以保证,后期会更加的精彩,当然这种精彩还是建立在一些喜好上面。就如同前面的婚之初,其实也是在一层一层的做铺垫,然后爆发,后面我有着一定的设定。   第三,我知道我自己有很多的不足,以前有同学批评过我喜欢剧评影评什么的,开始看到的时候,的确很难受,但我会改正。我最开始写文的时候,连省略号都无法从电脑上打出来,被扒文的同学嘲笑了一番,我当时想的是其实我不是不知道怎么写,而是不知道如何在电脑上打出来,后来也改掉自己的毛病。其实我的文应该也有很多毛病,一些词语不恰当,一些用词错误,还有错别字,包括上一个文的一个词被一个外站的人嘲笑了很久。我说这些是想说,我会改掉,我自己的用词或者一些错误的观点,只是我以比较乐观的态度来对此,想的是我一点一点进步,那就是对我自己最好的报答。   第四,基于第三点的基础上,我想说我是在认真的写这个文,如果让大家不满意,的确是我的过失。我写得比较细腻,就是怕犯了前两个文的错,很多剧情囫囵吞枣的过了,然后直接完事了,我想好好写,其实很多不懂的地方,大家看到后面都会有恍然大悟之感的。   最后还是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和支持,包括我之前说的我自己的一些缺点的包容,因为有了你们,我才有了信心继续写下去,大家看文愉快   正文 第十九页   简凝在别墅等了顾长夜很久,甚至忍耐不住,给他打了电话,他却依旧没有接。顾长夜并未回来,她也睡得迷迷糊糊,她好像做梦了,又好像只是回忆到了过去,那时候爸爸常常抱着她,让她骑在他的肩上,她笑得很开心,爸爸会对和他打招呼的人介绍,他肩上的这个是他家的小公主。   小公主长大了,却那么不孝,丢下了自己的父亲。她醒来后,自己眼睛里盛满了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枕巾完全被浸湿,贴在脸上冰冰凉凉的一片。   她再也睡不着了,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简中岳狰狞着的面孔,掐着自己,仿佛自己死了,才能让他满意。她的心,钝钝的疼着,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已经生锈的刀,在一点一点割着,不是那么疼,却足以让你万般难受。   她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到了第二天,没有睡好,脸色特别不好。她继续打顾长夜的电话,依旧打不通,于是放弃。   她的父亲,失去了神智,连她也认不出了。他们家原本的小公主,可他不认识她了。   简凝再次去了那家医院,这次医生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近距离接触简中岳,只让她远远的看着。简凝就站在那里,看着简中岳沉默的看着窗外,窗外有一棵不是很高大的桂花树,简中岳所有的吸引力都被那棵桂花树吸引,简凝莫名的又有些想哭了。   “爸,你还记得我们家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吗?当时妈妈说桂花开放时一定很香,我和哥哥一直等着它开花,可过了这么多年,那棵桂花树一直没有开过话。”她轻轻的说着,像是在讲故事,“哥哥小时候说那棵桂花树一定是公的,这才不开花,你还敲了一下哥哥的头……”   简中岳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呆呆的样子。   简凝一直说,一直说,说着她小时候简中岳用外公编织的小背篓背着从一个小石桥走过,她还唱着那首童谣,说着外公会编织好多好多的东西,还为她编织了一个十分精巧的小背篓……外公去世时要做许多的仪式,可简中岳心疼她,让她乖乖睡觉,第二天被亲戚们斥责了,简中岳就当众维护着她,他们家的小公主不需要别人来教育。   她不停的说着那些事,直到声音已经嘶哑,这才终于停下来。简中岳呆呆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可简凝看到他的表情,却惊喜得又想落泪,被护士阻止了,才没有再一次的靠近。   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喉咙发干,她喝了许多水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她又给顾长夜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有打通,便没有继续了。   简凝出门去找过去与简一凡相交不错的那几个朋友。第一个姓张,过去有一段时间,这个人因爱上了一个“灰姑娘”和家人大闹,带着那个女生离家出走,没有住的地方,还是简一凡提供了住处以及给予了一笔钱。简凝来到这家时,对方一听她想找到简一凡,便立即推脱不知道,她以为有着隐情,便在电话里说自己的打算,到最后别人直接关机了,完全不接她的电话。   另外找了几个人,情况也差不多,一听说她是简一凡的妹妹,立即说自己有事,之后便连电话也不再接了。   小时候她和简一凡,老是听着简中岳谈他的生意经。要学会多帮助别人,在未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给予别人的这些好有多么重要,别人会记得深刻,在自己落难时也不会有人袖手旁观。   她不知晓是哪里出现了变故,这些人简一凡都真心对待,过去无论他们出了什么事,简一凡都第一个赶到,并且提供自己能给予的帮助,但现在她只是想要得到简一凡的下落,他们连她的想法都不愿意多听,直接不愿意再接触。   也许是自己错了吧,帮助别人的时候,原本就带着一颗善心,如今却想要对方给予同样的汇报。   简凝继续打着电话,联系了很多人,终于有一个人主动给简凝打来了电话,问清楚了一些事后,在电话里再三叹息后,发给了简凝一个地址,让简凝去那里找一下,也许简一凡会在那里,当然也只是有可能。这是简凝在受到冷遇后,第一个主动愿意帮她的人,她再三道过谢后,也不敢再麻烦别人了,她自己赶过去。   地点不偏僻,但鱼龙混杂的样子,她过去从未来过这些地方。她再三的确认手记信息里出现的地点,没有错,才鼓足了勇气走进了里面。   烟雾袅袅,劣质香水味扑鼻,音乐声也嘈杂在一起。   简凝和这些人格格不入,她看了一圈,才终于找到一个类似负责人模样的人,走过去想问她的哥哥是不是在这里。   她的孩子现在在顾长夜那里,她的父亲在医院,她要找到自己的哥哥,一起维护她曾经的家,只要家人还在,一切都好。   有两个头发五颜六色的男人站在一边吸烟,目光随着简凝而动,其中一人丢下了烟头,准备走过去,另一个人却拉住了自己的同伴,示意他往那个女人身后不远处看。   在简凝的身后,一直有两个男人不远不近的跟随着,目光冷硬,一看就不招惹。   “不是个简单的女人。”男人的语气里含着一些遗憾,随便出行都能有保镖跟随着,谁敢去动她。   另一个男人还是直直的看着简凝,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简凝问了很久,对方还是懒洋洋的语气,“你是他什么人?”   问了半天,就是不告诉简凝人在哪里,反而来套简凝的信息。   “我是他妹妹。”   “那敢情好。”对方笑了笑,拿出一个类似账本的东西,“这是他在我这里欠的钱,帮他还了吧!”   简凝瞪了这男人好半响,“这点钱我也不放在眼里,但我得先确定我哥哥好不好,你总要让我见到人,谁知道你是不是框我的?”   男人撇了她几眼,似乎有些诧异她能说出这话,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才与简凝重新对话,“我带你去见他,真没有想到,他还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小姑娘,得有点承受力,看到了可别吓晕了。”   简凝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愿意跟着,怕有诈,对方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磨蹭什么,还想不想找到你哥哥了?”   简凝还是跟了上去。   并不远的路程,只是要经过一个巷道,男人在一扇铁门前停下,用力的把门推开。简凝站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儿怪味,男人看了简凝一眼,“就在里面。”   简凝站着没有动,男人似乎叹了一下,先走了进去。简凝将门推到最大,她走进去后才发现原来里面是开着灯的,之前还以为没有光线,只是烟雾袅绕的状态,有点像舞台上干冰形成的雾,只是这雾里有着一股儿混杂的酸味。   她捂住自己的鼻子,跟着男人进去,才发现地上躺着不少人,嘴里都叼着一支烟,看到进来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男人停下脚步,对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踢了几脚,“装什么死,有人来看你来了……”   地上的人动了动,然后又继续趴着,一点反应也无。男人也不再踢了,只是转过身看着简凝,示意他已经带到了,这就是她要见的人。   地上的人穿着一身蓝,厚厚的外套也不知多少天未曾洗过,褶皱异常。简凝想说找错了人,这不是她的哥哥,身形气质都不像。   鬼使神差的,她还是走上前,蹲在地上的那个男人面前,用手将他那有些长的头发捋了捋,“哥……”   地上的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睁着迷蒙的双眼看她,却连专注的目光都不曾有。他脸颊因过分的瘦而显得低凹,双眼深陷,脸色黑沉蜡黄……   她的泪水又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这个邋遢甚至发着臭味的人,即使面目改变如此之大,但她还是能够认出,这是她的哥哥,唯一的哥哥——简一凡。   小迪躺在床上,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他睁开眼睛,目光有些浑浊,许久才看清坐在床边的人。病房很安静,四周带着不正常的空寂,天地之间,也恍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的嗓子很干,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说出话来,“你在哭吗?”   顾长夜听到小迪的声音,立即转过脸,他摇摇头,“我是男人。”不会轻易掉眼泪。   或许是一早就知道眼泪没有用,于是忘记了如何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忘记了那还是一条发泄的途径。   小迪看了他好一会儿,“嗯,我睡了很久吗?”   顾长夜为小迪掖着被角,“没有多久,还疼吗?”   小迪摇摇头,“不疼了,不去想就一点也不会疼。”甚至还对着顾长夜笑了一下。   顾长夜看着这张笑脸,忍不住低叹一声,“为什么不告诉妈妈你很疼?”   小迪摇摇头,“去一次医院会花好多好多钱,每次生病妈妈都会让我打点滴,可妈妈自己生病都舍不得去医院的,都是硬撑着好起来。”他低着自己的小脑袋,“妈妈如果知道我生病了,一定会很难过,是不是?”   “可妈妈迟早都会知道。”顾长夜的声音,在这么短短几分钟,竟然已经嘶哑。   “那晚知道一天,是不是就少痛苦一天?”小迪抬起小脸,眼睛依旧单纯纯粹,但那目光,却让人不敢直视。   顾长夜偏过头,不语。   沉默了许久,小迪眨了眨眼,“爸爸……”   他喊得很轻,顾长夜抿紧了唇,重重的回答他,“嗯。”   “你会对妈妈好的,是不是?”妈妈生病了,可以带她去医院,妈妈难受了,可以陪她说说话,妈妈饿了,可以带她去吃饭……可以陪她做好多好多事,他也好想陪着妈妈,但好像不可以了。   顾长夜再次点了点头。   “和妈妈在一起,生活好吗?”他想陪儿子多说说话,哪怕只是曾经的生活,他也想知道,从小迪口中知道。   小迪点点头,笑了笑,“很好啊,妈妈会一直陪着我,摔倒了会第一时间来扶起我……”他一直说着那些趣事,不停的说着,也说到别的孩子那里,“小镇里有一个比我年龄还小的女孩,她刚出生就被丢在街道上,被一个捡垃圾的老奶奶收养了,每天都跟着那个老奶奶去捡垃圾……还有住我们楼下不远的那个小哥哥,他们说他爸爸犯罪进监狱了,他的妈妈都跑了,把他丢给了爷爷奶奶……就连我的小伙伴,他的父母常年在外面打工,一年只回来两次,哪怕对他很好,但也能见几面……可是妈妈会一直陪着我,给我讲故事,陪我说话,也不会嫌弃我笨,嫌我的麻烦。”   他比很多的小朋友都幸福,有妈妈陪着,哪怕很多时候没有爸爸,但他很好。   珍惜自己拥有的东西的人,就知道幸福是什么味道,只有一直记挂自己失去的人,才永远活在不幸当中。   顾长夜坐近了些,将小迪抱在怀里,小迪也说累了,慢慢的又又了睡意。   顾长夜亲了亲他的小脸,这才让他好好睡着。   顾长夜的手机响了,他转身出门,接过电话吩咐了几句,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他已经坐在小迪的病床边一夜,心里空落落的,也没有任何睡意。   现在简凝应该还在担心着她的父亲和哥哥,她忙着别的事,应该会如小迪的愿望,会少担心难受几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对我的关注和厚爱   MISS葉扔了一个地雷   一一ANN扔了一个地雷   ally扔了一个地雷   joeyfang1007扔了一个地雷   正文 第二十页   小迪又被推进了那间放着各种精密仪器的屋子,顾长夜就站在外面,今天来陪同他的人是周承业。顾长夜一早便说过,让他们有事就自己忙自己的,不用过来,但没人听,总是会轮流在医院陪伴着,说过两次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顾长夜靠在墙上,一只脚踩着墙壁,他穿着随意,脸上多了些倦意,这样的他少了些在外人面前的冷硬,多了几分正常人应该有的人气。他手中夹着一支烟,没有点火,他就那么夹着,许久之后,或许是感到了厌烦,将烟放到自己的耳后夹起。   周承业打量了他半天,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哥,你怎么想的?”   顾长夜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能怎么想?他不是神,不能一句话就改变所有的事,不能心中所想全都实现,能如何?他只觉自己的胸口,沉闷异常,并且发泄不出,闷闷的,他只能招架住,还不能倒下。   “我还能如何?”他摇摇头,又将耳后的烟取下,放在手心玩弄。   周承业也大概能了解现在顾长夜的处境,五年前大嫂离开之后,大哥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在医院高烧不退又说胡话,之后又是昏昏迷迷半醒半睡,吓得老七老八都以为大哥这辈子就这样了,天天诅咒那群庸医。现在大嫂好不容易回来,却又是这样的状况,唯一的孩子也保不住。有时候还觉得老七说得对,大嫂现在出现,还不如一辈子不回来,那顶多就是绝望,和五年前一样,但大哥已经挺过来了,现在大嫂回来了,却要让大哥再经历一次,并且这次还更加糟糕,有什么比得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那些想要把握的事物?   周承业不再纠结于此,“老五这段时间似乎不太安生。”总是刻意的与老三老四接触,尤其是在老三被大哥揍了一顿后,颇有点趁机挑拨离间的意思。   “随他去,他要怎么就怎么吧!”顾长夜对陆湛江的事,并不太放在心上。   周承业也只是想要摸清楚顾长夜对这事儿的态度,现下知道了,也放心了,“他就是太固执了。”   “他向来如此,你比我更清楚。”顾长夜说得颇有深意。   “倒是我多想了。”周承业忍不住笑了笑。   小迪终于被推了出来,顾长夜将手心里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烟随手一扔,就迎了上去。   小迪的脸很苍白,见到顾长夜,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顾长夜立即握紧小迪准备抬起的手,陪着小迪一起进病房。   小迪一双眼睛只看着顾长夜瞧,他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的父亲长得什么样子,他也许会像隔壁家那个哥哥的父亲那样身材矮胖可笑起来很慈祥,也许会像妈妈工作那家店里的老板那样有着一个很大的啤酒肚,又或者他像杨叔叔那样总是戴着一个大大的眼镜。无论是哪一种,小迪想自己都不会失望,也许自己的父亲很不好,才会让妈妈带着自己离开,可真正看到自己的爸爸,他又觉得自己错了,至少他能够感受到爸爸对自己的好。也许爸爸过去有过很多很多的错,但自己能够用心体会到爸爸对自己的那一份关怀,何况爸爸的样子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任何一个角色都要完美,都要美好。   爸爸那样好,可自己并不能享受到这样的好多久。   进了病房后,医生护士都离开之后,小迪的小手感受到顾长夜的双手握着自己的温度,没有妈妈的手暖和,可自己也不想丢开,“当我变成一个坏孩子了,妈妈是不是就会讨厌我,然后就不再为我离开而难过了?”   小迪的声音很平静,正如这么久以来,他没有说过疼,也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死亡伤心,甚至连每天被推去做无谓的治疗都眼露平静。   顾长夜过去听人说过,有一种小孩很聪慧,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体谅大人,能懂得大人教育自己很辛苦,然后就少惹事少生病,那时只觉得这种说法可笑,现在他只觉心闷。   顾长夜摇摇头,“妈妈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小迪看着他,似乎不太相信,一双眼睛眨了又眨。   顾长夜的另一只手伸手去摸小迪的头,“妈妈一定舍不得讨厌你,她爱你都来不及。无论小迪做了什么,妈妈都不会讨厌你,都一样会爱你,很爱很爱你。”   小迪沉默了半响,“那会不会有一天,妈妈忘记了小迪的存在,彻底的忘记了小迪?”   顾长夜艰难的摇头,“不会,一定不会。”   小迪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忘记小迪比较好,忘记掉小迪这么不乖的小孩。”   顾长夜的一口气提着,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比小迪更懂事更乖的孩子,却又是太懂事太乖巧了,反而让人心疼不已。   想说什么反驳的话来,却只是叹了叹,“下次见到妈妈,不用故意让妈妈不开心,小迪也舍不得妈妈伤心,是不是?”   小迪看了顾长夜一会儿,这才点点头。他很想有一天,能在大街上,左手牵着妈妈的手,右手牵着爸爸的手,像所有幸福家庭那样,一起走在大街上,可他自己知道,也许自己不再有那个机会了。   简凝将简一凡带回他们“格雅”的家,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她自己做这些家务事已经能够做得又快又好,她也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她不愿意自己停下来想到医院里的父亲以及现在瘦得不成人形的哥哥,不愿意去想自己会面对什么,同样也不想把那些不如意的事扩大,她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心里总有着一个念想,只要哥哥在,爸爸在,小迪在,她的家就还在,抱着这种念头,她才能支撑着自己继续坚持下去。   她给简一凡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甚至还为他把过长的头发剪掉。简一凡都沉默的让她去做,呆呆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医院的父亲,忍不住焦急了起来。她剪头发的技术不怎么样,只能说还好能见人,简一凡坐着,对自己是什么样子毫不关心。   “哥,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刻意放低了声音,害怕哥哥会和爸爸一样,用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把自己彻底排除他们的世界。   简一凡快速了的看了简凝一眼,竟然激动的抱住简凝大哭起来,或许是很久都待在光线阴暗的地方,他初始有些不习惯,连声音也颤抖,“凝凝……哥哥没用,哥哥没用。”   简一凡不停的念念叨叨,“哥哥没用,不能肩负起重振简氏的重任,不能好好照顾爸爸……哥哥没用,哥哥就是个废人。”说着推开简凝,捏起拳头就往自己胸口打。   他的手太瘦了,捏起拳头时,经络全显。简凝立即上前拦住他的动作,“我不求你变成一个怎么样的人,你只要好好的就行,只要好好的……”   简凝不敢多问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期间又发生了一些什么样的事。她只能安抚着简一凡的情绪,让他好好睡一觉。   前几天的时候,别墅那边的管家曾给过她一张卡,她犹豫了一段时间,还是收下了。她查了下,并不是顾长夜的副卡,而是属于简氏这几年的分红,因为已经积累好几年,数额很大,她拿着那张卡心也踏实了很多。   趁着简一凡睡着的期间,简凝去买了很多的必需品回来。她要把这里从新收拾出来,这里才是属于他们的家,等父亲病好之后,她就把他也接回来,一家人住在一起。她不敢去想万一,只能把事往更好的方向去想,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没有努力的方向和动力。   在简一凡情绪稍微稳妥一些后,简凝用了很多方法,把曾经在家里照顾父亲和哥哥的佣人又请了回来,张阿姨再见到简凝,忍不住抱住简凝痛哭了一场,一个好好的家,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外人都有几分感叹。   简凝也不多说,就是希望张阿姨能够照顾好简一凡,并且还让她帮忙多找一个人回来帮村着,张阿姨都连连点头。   就这样又在家里呆了两天,简一凡大多数时候,还是沉默着。只有在简凝叫他吃饭时,他才会有回应。   下午的时候,简凝又开始想小迪了。以顾长夜现在的教育方式,她真害怕自己过不了几天就被小迪彻底忘记。也许顾长夜也说得对,难道要让小迪和她一样不知好歹?至少小迪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获得更好生活的权利。何况自己现在事这么多,又能照顾好小迪吗?   她想要给小迪一个美好的生活环境,可一想到小迪会离开自己,完全承受不了胸口的疼痛,她不能接受,哪怕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   她又准备给顾长夜打电话,她想见小迪,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   在她还没有拨出电话时,张阿姨突然大叫了一声,简凝拿起手机便立即冲了过去。   简一凡的房间,简一凡现在躺在地上,全身痉挛,看到简凝后,眼里流出了眼泪,可目光又充满着祈求。他没有脸告诉自己的妹妹,他已经吸毒很久,他想为了自己的妹妹戒掉,可瘾来时,他只想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他做什么都没有用,没有意志力,不够勇敢,甚至连男人的担当也无……   简凝和张阿姨一起将简一凡扶起,简一凡用手捏住简凝的手,“去给我买,给我买……”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好像有一桶冷水从天而降,落到了她的头上,蔓延到了全身。她之前猜测着,不敢问,甚至抱着万一之一的几率期待着,不要是那样。   “哥,你不能这样。”她声音大了起来,充满了决绝了意味,手抹掉流出来的眼泪,“阿姨,去找绳子来,去找绳子……”   她和张阿姨一起,将简一凡捆起来,简一凡不停的喊着叫着,张阿姨转过头,不忍心去看。简凝咬着自己的唇,不可以心软,不能心软。   简一凡大喊大叫了一通,发现完全没有用,也挣脱不开,他用力的将自己的头抬起,往床头撞,狠狠的撞着……直到出了血……   简凝的全身都不停颤抖着,眼泪已经湿了满面,她慢慢的走出去,去翻找着那个小袋子。那是她帮他换衣服时,从他口袋里摸出来的东西。她心如死灰一般的拿着那个透明的小袋子,又走回简一凡的屋子,让张阿姨将绳子解开……   简一凡几乎是扑过来抢走了她手中的东西,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被简一凡刚才用力过猛指甲刺成的一道血痕……眼泪滴到血上,形成一条小流,带着点点红腥从她指尖划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爱的些们   暴食Gluttony扔了一个地雷   joeyfang1007扔了一个地雷   正文 第二十一页   简一凡吸过粉后,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张阿姨提着简单的药箱进来,放在一边,示意简凝为简一凡处理一下伤。简凝沉默的结果药箱,取出里面的东西,试探着为简一凡擦掉头上的血迹,伤口早已经停止流血,看起来也伤得不严重。只是简凝的脸色却深沉异常,她现在什么也不敢多想了,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生活到底还能够给予她什么,还能不能让她遇到更加严重的事,看她会不会被打倒。   简单的处理了一些之后,张阿姨拿着药箱又出去了,临走之前看了看这对兄妹,不由得叹着气。   简一凡看着自己妹妹的脸,一把扑过去,抱住简凝,“你打哥哥吧,你骂哥哥吧,我这种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简凝身体十分的僵硬,她以为自己会哭,可伸出手去摸自己的眼角,那里干干的,她也没有哭的欲望。她从小就把自己当做一个小公主,哭了可以告诉自己的哥哥,伤心了也可以向爸爸撒娇,现在这两个曾经被她当做天与地的男人,如今反倒要靠着她来支撑,眼泪是真的廉价而没有意义了,她不敢去想如果自己也无法承受这一切,他们这家人还能如何。   她用双手抱住简一凡,“哥,你要知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简一凡抬起头,看着妹妹惨白的脸,咬着唇使劲的点着头。   她的双眼盯着他不放,“我还活着,你也活着,爸爸也还活着,我们一家人都有希望,对不对?”她循循善诱一般,甚至还笑了起来,“哥,我还生了一个儿子,以后有机会,带他来看你,好不好?”   简一凡听到她后面半句话,眼睛亮了起来。   简凝的手摸在他的脸上,“我的儿子很乖巧,相信哥你也会很喜欢,到时候你可要背着他去到处玩,他还要骑在你的脖子上去爬树……”   简一凡安静的听着,激动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但是……”简凝话音一转,“哥你得好起来,你也不想你的外甥瞧不起你,对不对?”   简一凡点头。   “那你就要好起来,好起来之后,我就带小迪来看你,让你带他去玩。”她想到那番美好的场景,眼睛都忍不住带着笑意,“所以哥,你不要再碰那个东西了,好不好?”   简一凡重重的点头,眼泪又流了出来。   简凝劝说了简一凡很久,这才从简一凡口中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当初她的“死亡”消息并没有传出来,是她很久没有出现了,简一凡跑去找顾长夜争吵过一次,那时顾长夜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简一凡也没有想太多。之后顾长夜也并未怎么针对简氏,简中岳便想培养自己的儿子独当一面,那时简中岳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简一凡把心思都投进了公司里面,这才发现,当父亲不再出面之后,一切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公司里的老人并不卖他的帐,甚至他做了的一个案子被人故意动了手脚,他十分动怒,便向简中岳诉苦,原本以为自己的父亲会安慰自己,结果得到的却是父亲的斥责,说这是他自己的问题,简一凡愤怒的与简中岳大吵了一顿,之后搬了出去。   他在公司里越来越不顺,别人也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认定他没有能力。就在这时,她认识了文燕,一个漂亮的女子,文燕不像父亲那样会斥责他,也不像公司那群老人会处处针对他,他投进了文燕的温柔乡里,并不愿处理公司里的任何事。   他和文燕的感情越来越好,文燕的话,他也从不怀疑,因着文燕,他染上了毒品,日日沉迷于灯红酒绿的生活。等有一天发现文燕用着骗他盖了章的文件骗取了一大笔资金,甚至导致了公司巨大的损失,他才清醒过来。可公司里的人,一致认定他没有能力领导简氏,对他不屑一顾,他想寻求父亲的安慰,却发现父亲那时竟然已经疯掉……   简一凡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妹妹失踪了,爸爸疯了,公司回不去了,他只能在过去的那些朋友那里混吃混喝,没有过多久,他那群朋友就开始厌烦他,也不再理睬他,他便自己出去,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连今朝和何日也不清楚……   简一凡慢慢的说着过去的事,一边说,一边流泪,最后大概是疲倦了,睡着了。简凝听了好一会儿,文燕的出现,不知道是别人有意还是无意,她嘴角微微一勾,也许也不能怪别人,谁让他们简家的人都这么没用呢,出事都只知晓逃避。   她看着已经睡着了的哥哥,沉默的为他盖上被子,她别的不知晓,只知道这是她的哥哥,是她的亲人,至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都只能接受。   简凝想着简一凡的情绪应该已经平静,就又出了门,她来到城郊的医院。再次去看简中岳,想着多连几次,也许他对她会多熟稔,会慢慢就记起过去的事。哪怕不能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只要能记起她是他的女儿,这就好。   今天的阳光不错,没有夏季的猛烈,只有冬日的柔和,落在身上时甚至有着温柔之感。简凝抬头看着天空闪闪发亮的那一团红光,心口的愁绪也转淡了不少。高中的时候,她有一个同学笑自己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做什么都倒霉,原本考上了大学,毕业后也有关系进比较好的单位,恰恰是因为去找别人靠关系,偏偏分到了一个最差的单位,有钱了投资做生意,投资什么亏什么,那同学笑自己的父亲是做什么就倒霉什么,一辈子大概也只能那样混着。有些人就是这样,一辈子都那么倒霉,但能如何呢,只能够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活出自己的方式,没有办法,总要活着。   简凝来到的医院的时候,正好碰到护士推简中岳到草地上散心。简中岳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偶尔看看天空,偶尔又看看地面,因地面上的一片黄叶发呆。   简凝走过去,不近不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护士看到她,主动迎上来,“你又来了,今天的运气不错。”   简凝笑笑,“我爸爸这几天还好吧?”   “情绪还好,有时候会闹点小脾气,但问题不大。”   “我能过去吗?”简凝试探着问。   那护士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半天都没有能够点下头。   简凝走到简中岳不远处,弯下|身,将他专注盯着的那片黄叶捡起了,成功的吸引住了简中岳的目光,看到父亲的目光,她隐隐有些激动,“爸,我找到哥哥了,他现在不太好,但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照顾他。爸爸,你要快点好起来,你还没有看到你的小孙子,他很可爱,我哪天把他带来看你,好不好?”   简中岳盯着她半响,突然有力的滑动轮椅,往她的方向使去,手用力的将她手里的黄叶抢走,然后狠狠的瞪了简凝一眼。   那护士立即迎上来,发现没有出事,这才松了口气,上次病房里的事,太吓人了。   简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之前的那道痕迹还在,已经不疼了,刚才父亲的手快速的碰到自己的手,就那么一下,短暂的温度一滑而过。   护士推着简中岳向另一个风向走去。   简凝站在原地,看着简中岳很久,才去找了负责他的医生,也没有抱多大希望,于是听到医生说恢复的可能不大时,也没有怎么觉得绝望。   把原本期待着一切会很好变成一切不要再坏,似乎就没那么难受,再折磨的事,熬一熬,也就过了,反正明天它总会来临。   简凝先打了一个电话回去问张阿姨现在简一凡的情况,得知简一凡的情况还好,她这才放心,按照和顾长夜约定的时间来到别墅。她到的时候,顾长夜还没有回来,佣人看到她,十分开心的与她打着招呼。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佣人立即去做饭,简凝就在外面等着。   这段时间她经历的一切,超过了过去加起来的总和,她能做的就是去面对,至于想法,她没想法,也不能有什么想法。   她等了好一会儿,顾长夜还是没有回来,她也没有打电话去催,只是佣人却已经把饭菜端了出来。这殷勤的态度,让简凝有些不适应,想了想,自己何必那么矫情,反正到了这里,她和顾长夜就是一种买卖关系,何必刻意的避讳。   她走到餐桌前,准备吃饭了。   在她吃了第四口时,顾长夜回来了,他脱□上的外衣,一步一步走进来。他的步子似乎比过去沉稳了很多,没了过去让她听着都心惊胆颤的刺耳声响。或许是她的错觉,她总感到他的目光没那么犀利,连那目光中的深邃都淡了不少,甚至有着浓浓的疲倦和不郁。   简凝一边吃饭,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这个时间点回来,应该是吃过饭才对,否则佣人不会让她自己先用,这是她的猜测。可这会儿顾长夜却走了过来,在餐桌前坐下,佣人立即摆了他的碗筷。   还是这张桌子,还是这个位置,他曾把筷子一甩便抓着她的头发,那么真切的事实,好像并不存在,又好像仅仅只发生在昨天。   他们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吃着饭,顾长夜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饭后不久,就是例行公事的交易活动,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该做的都做,不讨好也不反抗,脸上的情绪也不多。顾长夜的表现相对而言就比前两次急切粗暴得多,感到来自于他行动粗暴的酸疼时,简凝竟然变态的感到几分快意。这段时间她感受到了伤心难过,可就是没有这种来自于肉体的疼痛,这种真切感,彻底的让她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空气里游荡着暧昧的气息,却与他们二人的表情完全不符,只是浓浓的喘息声又似乎证明着才发生过的旖旎事。   简凝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看不清楚什么,她也没有打算看清楚什么。   顾长夜偏过头,看着她,想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可思索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那必定会让人失望。   也许是最近事多,简凝很快便睡着了。   她醒来时就是第二天了,有点后悔昨天没有问顾长夜她什么时候能看到小迪,但转瞬又觉得自己过虑了,从她再次回来后,顾长夜并没什么动作,她不清楚他这是在准备着要做什么,还是真的早已经收手,但于她而言,他不做什么,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事情发展方向。   她醒来的时候顾长夜已经不在,她摸了一下他睡过的位置,并不温暖,看来已经起床很久了。她半起身,伸手去拿自己的包,将里面的避孕药取出来,当她拿着那颗药准备放进嘴里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她手一抖,药就落到了地上。   顾长夜看着她怪异的动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   停在了那颗药前,他看了一眼,蹲下捡起,放在手心观察了一会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站起身,拿起简凝不远处的那药盒,上面用不大的字体介绍着这药的用途和使用,他脸色阴戾,手用力将那颗药捏碎,摊开手,那药便掉在地上,只留下灰尘大小的细碎粒。   正文 第二十二页   “你就那么不想为我生孩子?”股长期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他的脸离她太近,她能清晰的看到他因怒意而不正常脸色的脸,还有那灼灼的眼光,仿佛真的带火,要将她也烧到,最好能将她灼疼。她沉默的接受着他的目光,心口平静的厉害,没有半点情绪,不会因他发现了这个而感到害怕,更不会觉得愧疚,只是平静,就像在冬日里结冰的一片深湖,多大的风,也吹不进那厚厚的冰层,无波无纹。   她眼睛眨了眨,这情景太过诡异了。过去的她在他面前,似乎也是这样,情绪动荡,那时她总是不能理解,为何自己心绪波澜起伏,他却可以做到不动如山,现在似乎能够理解了,因为无论现在他情绪多么动荡,她都没有任何感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你希望我回答什么?”她慢慢吐出这句话,“很想为你生孩子?把你当成我今生唯一的依靠?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   说到后面,有着些许的讽刺。   顾长夜的手紧紧的捏成拳头,眼光更加深邃,几乎想将他看出一个洞。   简凝抬了抬下巴,这样子看上去颇有点倨傲的意思,关键是他那样子,太愤怒了,她毫不怀疑他会给自己一个耳光,就像过去那样,十个耳光,不带任何犹豫的。她抬起脸,方便他动作,只是他似乎没有这个打算。   “真抱歉了。”简凝的话中包含着淡淡的遗憾之感,“不能用我的‘深情’来表现你的男性魅力,不过应该很多女人会愿意的。”说到这里她还笑了起来,“其实我真不懂,你堂堂顾长夜何必守着我这个糟糠之妻呢,还来做这种不入流的交易……大概是玩腻了,我送上门来能提起你的兴趣?”   她不得不这样猜测一番,以前念书的时候,老是觉得男人愚蠢才会去找那种只爱他钱的女人。后来才觉得是自己蠢了,那些男人何尝不知道别人爱的是他的钱,但他愿意养着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那些美少女愿意用自己的青春去换取那些票子,各取所需而已。   而顾长夜的话,除了能满足人在金钱的需求,应该还能满足少女的那点幻想吧!其实是挺可悲的,男人在十几岁时可以早恋,二十几岁时可以恋爱结婚,三十几岁离婚后照样能浑身魅力,即使是四十多岁也照样有一大群人追捧,不得不感叹造物主对女人的不公。   “你就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交易,玩弄……他顾长夜就只能被她这样所想?   “那你希望我怎么想你?哦,你对我情深不悔,矢志不渝?”她连自己都觉得可笑,“顾长夜,我过去是傻是蠢,但你不能让我蠢一辈子,让我当一辈子的笑话。我没有失忆,过去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要我忘记掉我以前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死掉的吗?忘记掉我每日在家里心惊胆战的日子吗?忘记掉你扯着我头发说我痴心妄想的生活吗?”   她不会忘记,永远也不会,哪怕她并不会反复的去复习,然后来报复,可那不等同于她就是个大一巴掌别人给一个枣吃,她就忘记掉她所经历过什么。   顾长夜的呼吸越发的剧烈,可他的目光却并未改变丝毫。他派人跟着她,怕她有危险。为她抱住了简氏,没有让简氏落入了别人之手。甚至在她父亲出事后,承担了她父亲所有的医疗费用。   现在她只简单几句话,她记得那些过去,因此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一笔勾销,在她眼里,她就是那个恶人,始终是恶人,怎么都改不了。   简凝却一点也不害怕他,她这才深切的明白,她过去的害怕,不仅是因为知道他有能力对付自己和家人,更多的是她对他还有着期待,才会犹犹豫豫,才会对他有复杂的情绪,现在她对他没有任何期待,于是这个人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那些彷徨的日子,终于随着那些过往消失了。   “你说,我怎么可能再为你生孩子?”简凝好笑的偏过头,小迪是她的命,在她眼里,小迪只是她自己的孩子,和顾长夜甚至都无关,而现在他竟然想让她生孩子。果然人本贱,或许他也并不喜欢她生他的孩子,但因为是她自己不肯生,于是他就不爽了。   顾长夜吞吞口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五年前没有开口让她留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别的事,他并不后悔。   五年前他想如果她留下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就会留下,哪怕他们仍旧不能成为一对正常的夫妻,但至少会永远被绑在一起。那时他因自己的想法烦躁不已,直到有一天,她再也不出现了,他连烦躁的情绪都没有了。   现在他同样抱着这样的念头,如果她能怀孕,他们之间还能有小孩,也许他们之间还会有可能。她那么喜欢小孩,如果怀孕了,一定会生下。那么就算有一天小迪没了,她也会有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但现在,她不愿意为他生孩子,他那点念头,再次泯灭。   生活的可恶之处在于,你想要的,它总是不按照这条轨道走下去。   “你要什么?”他花了许久才让自己平复情绪,“无论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只要你为我再生个小孩。”   要什么?简凝摇摇头。她想要自己的哥哥还是那个英年才俊,哪怕他有着一些人性缺点,她希望自己的父亲还是那个对她慈爱有加的老人,不会连她都认不出来。能回到那个时候吗?这个世界没有时光隧道,她回不去,现在就没她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我从没认识过你。”她对着顾长夜,一字一顿的说着,她看进他眼里,表达着她内心最真实的情绪。   从未认识过他,她最真实的情绪。他明明就知晓,他已经成为她生命里可有可无的人,可当她赤luo裸说出这番事实时,心口那里仿佛又被她补了一刀,关键是在他已经舍不得还手的时候,她却已经能眼睁睁看着他流血不止。   “我可以让当初骗了你哥哥的女人付出代价,以及将为了得到简氏经营权在背后放冷箭的人不得好死。”   简凝还是摇摇头,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他的活法,或许让人不耻,但输了的人,除了怪别人没品外,也该怪自己技不如人。   “不需要。”如果她的哥哥和父亲能回到当初,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做这一切,但回不去了,又何必。   她现在对顾长夜,真没有什么所求,只是如果他能将小迪还给她,她想自己一定会对他感激不尽,人道主义上的感激不尽。   谈话在这里陷入了死局,简凝却觉得很舒畅,她原本以为自己需要大吵大闹,才能抒发这段时间的抑郁,原来不需要,就这么淡淡的说出话来,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痛快。难怪他当初喜欢不动声色说出让她心惊胆战的话,这样说话,的确很爽,自己不动声色、甚至不需有什么情绪,就可以掀起别人的情绪,有点自己不费一刀一枪,敌人就能七窍流血,的确很有快意。   顾长夜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无力。   还是顾长夜开车送简凝去见小迪,这次在半路上,直接有人将小迪带到他们的车上。简凝将小迪抱在怀里,这才发现小迪的脸色很不好,不由得焦心起来。小迪在简凝的怀里蹭了蹭,伸出小手去将妈妈皱得厉害的眉扯平,他的样子很认真,简凝看着莫名的就一暖,她还有小迪,还有她的宝贝。   “昨天没有睡好吗?”简凝眼中满是心疼。   小迪点点头,见到妈妈一点也没有为自己上次的行为而对自己减少关心,也完全忘记了上次见面的事,这才觉得爸爸说得对,无论他做什么,妈妈都舍不得生他的气,不要让妈妈伤心。   “还感冒了,可小迪很乖哦,很快就好了。”他睁大自己的双眼,“妈妈是不是该给我奖励?”   简凝在小迪的额头上轻轻的一吻,“以后晚上早点休息,好不好?”   “嗯,我要乖乖的听妈妈的话。”小迪卷缩在简凝的怀里,“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看你的外公。”简凝用手捏着小迪的小鼻子,“那也是小迪的亲人,等会儿见到了外公,一定要大声喊他。”   “为什么呀?”   “因为外公年纪大了啊,如果小迪不大声喊,外公也许就听不到小迪说话了。”简凝微笑着和小迪交谈着。   顾长夜从观后镜中看坐在后座的那对母子,一时之间,竟然百感交集。他的人生中,想过安稳过一生,如果不是这种念头,也不会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洗白“皇城”,将其变成合法的企业,甚至还能得到政府方面的支持。但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子一起出行,就像每一个普通家庭会做的事那样。那么简单的事,他却从未想过,此刻发生了,他的内心得不到安然,就像是看到最美的夕阳,知道马上就会是黑夜了。   他的手握紧方向盘,没有让心口的那处惆怅蔓延,他是顾长夜,无论遇到什么都能挺过来,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会是这样。   他始终会尽力留住他想要留住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们   joeyfang1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8 12:05:33   joeyfang1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8 11:01:00   五月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7 14:55:08   〆﹏凌ジ沁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17 02:28:17   正文 第二十三页   到了郊外的医院,简凝先和小迪下了车。简凝牵着儿子一直向前走,已经走了好一段距离后,小迪突然用手扯了扯妈妈的手,简凝看到自己儿子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怎么了?”她不由得有些奇怪。   “爸爸在后面,我们为什么不等等他?”小迪纯粹的眼眸满是询问,似乎这是一个十分不解的问题。   简凝看着小迪的小脸,突然发现自己也许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么长久以来,她只记挂着她自己对顾长夜的感受,对那个男人的看法,却从未去认真思考着,当小迪有了父亲之后,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是什么心情。从前几次的见面来看,小迪对顾长夜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是有些喜欢。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这样表现,在小迪眼中,是不是立即就是自己的父母不和?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问题,自责不已。   “爸爸的脚比较长,能很快就追到我们。”简凝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小迪看看简凝,这时又转过头,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顾长夜。顾长夜一走近,小迪便把另一只手伸到了顾长夜的手中,爸爸和妈妈在两边,他在中间,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着,自己如果有一天可以这样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该多好,那一直是他长久来的梦想。   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梦想简单而纯粹,他不知道父母之间的那些过往,只能感受到牵着自己的大手的温度,自己的一颗心满满的都是温暖。   他们来到病房时,简中岳还在午睡,简凝抱着小迪,小迪睁大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眉头皱得很深,“外公这是生病了吗?”   简凝点点头,“嗯,外公生病了,小迪怕吗?”   小迪摇晃着小脑袋,“不怕,但外公能认得出我吗》”   简凝抿了抿唇,对这个问题,却回答不出来了。这段时间,顾长夜和小迪在外面,简凝则在那间屋子里,这个时候,她才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小迪卷缩在顾长夜的怀里,眉头一直蹙起,看起来忧思极了,“外公的病很严重吗?”   顾长夜的表情因这个话题严肃了几分,只是点点头。   小迪眼眶红红的,“妈妈好可怜。”外公也生病了,他自己也生病了,都不能陪着妈妈,要让妈妈去承担这一切。   顾长夜把小迪抱得很紧,手轻轻的拍在小迪的后背上,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   简中岳清醒之后,又用那种陌生的眼神将简凝上下打量一番,简凝这时也不敢过去,只能让护士过来帮忙处理。   简凝抱起小迪,小迪打量着简中岳,眼睛眨了很久,才脆生生的喊着,“外公,我是小迪,今天妈妈带我来看你了,妈妈说你生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疼。”说着小脸又纠结成一团。   简中岳的态度很陌生,看了简凝和小迪一眼,随即就没有别的动作了,还是固执的把头偏向窗外的那棵桂花树上,一直看着,仿佛那是他这辈子最温暖的所在。   见到外公不理会自己,小迪看看简凝,“妈妈,外公不理我。”   “外公不是不理你,只是他生病了,小迪不要生外公的气,好不好?”   “我不生外公的气,外公是妈妈的爸爸,我不生妈妈的爸爸的气。”   这绕口令一般的话,让简凝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天的天气还好,简凝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顾长夜也看出了简凝的想法,去和那护士说了什么,那护士便教了简凝一些方法,示意可以让简凝试试,推着简中岳出去散散心。简凝有些激动,她想和自己的父亲近距离接触,又害怕让他情绪失控,现在自然按照护士所说的一切照做。   简中岳看了简凝很久,却没有对她的行为发脾气,很快垂下眼眸,情绪依旧无波无纹。简凝推着简中岳到下面的草地上,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她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怕自己做不好,怕自己的父亲排斥自己。   还好,一切都比较平静。   顾长夜抱着小迪在下面的长椅上,小迪一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的妈妈,偶尔仰着头看顾长夜,小脸很是满足。   简凝也过一会儿就会回过头看着小迪,对小迪招招手。   “爸爸,你看看,那是你的外孙,是你的孙子。你以前还说,如果我和哥哥生了孩子,都可以交给你带,你每天带着小孩,就相当于安度晚年,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   “我已经把哥哥接回家了,小迪也这么大了,家里就差你了。等你病好了,也回家去,我们一家人就又可以在一起了。女儿可以保证,再不做让你们为难的事了,一定不会像过去那样幼稚了,现在换女儿来保护你……”   “我想在我们家门口再种一棵桂花树,种那种会开花的桂花树,这样就不用一直等待着我们家那棵不开花的桂花树了……”   ……   她真怕自己有一天的心情就像那棵不开花的桂花树,一直等着花开,但那却是一棵永远都无法开花的桂花树。   她一直说了很久,不再继续推着轮椅,而是打量着简中岳的脸,她发现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简中岳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情绪到了伤心处,简凝立即激动起来,“爸,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我是凝凝,你认真看看我,我是你的小公主凝凝啊……”   “凝凝……”简中岳轻轻的默念着这个名字,“我女儿……已经死了。”   简凝激动的想要再说什么时,简中岳的双手突然向她乱抓过去,她猝不及防,手上多了两道血印子……   简凝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护士和医生赶来,将简中岳推走了。   小迪从顾长夜的怀里挣脱出来,他喘着气跑到简凝的身边,心疼的拉起妈妈的手,放到嘴边,吐出气轻轻的吹着,“小迪帮妈妈吹吹,妈妈就不会疼了。”   简凝摸着儿子的头,“妈妈不疼,妈妈不疼。”   小迪抬起头看着妈妈,“那妈妈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   简凝没有回答,而是将小迪一把抱进了怀里,她抱得很紧,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有着依靠。   简凝抱着小迪在长椅上坐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将小迪包得严严实实,没过多久,小迪就睡着了。   顾长夜站在另一边,默默的吸着烟,没有风,还是让人发冷。他回过头看着那边的女人,她的手轻轻拍着小迪的背,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   他将吸了一半的烟蒂扔到垃圾箱里,慢慢的向简凝走过去。简凝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顾长夜,眼中的防备比过去更甚,是一个保护着的姿态,哪怕她没有什么能力也没有任何武器。   “我哥哥在吸毒,我父亲已经疯了。”她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家人状况。   顾长夜颔首,这些他很早就已经清楚了,没有任何意外的地方。   “是不是你?”她怀疑的看着他,如果不是有人在整她家人,那他们家也太过倒霉了,真算起来,家破人亡也差不离了。   “你觉得我做事会选择如此麻烦的套路?”他真要做什么,绝对不会放任就这么算了,如果对方是他的敌人,那也太仁慈了些。   简凝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她想了想,她在这个时候欺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了,人做事都要求一个目的才对,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吸引他去做这些事的价值了。   她收回视线,“我哥哥也不知道能不能戒成功,我父亲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我的亲人,也就这样了,这些你都清楚。”   顾长夜双手插在裤袋里,等着她那个还未说出口的所以。   “我已经那么倒霉了,哥哥和父亲是什么样子你都清楚,所以我不能失去小迪了。顾长夜,过去的恩恩怨怨,我都不想计较了,谁对谁错,都也不重要了,把小迪还给我吧!你可以拥有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娶任何你想娶的女人,我这辈子就守着我的小迪过。”   顾长夜听了半响,“你的意思是要我同情你?”他眉眼一弯,“凭什么?你当我是慈善家?”   “你……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他哼了一声,并不打算与她讨论,女人的思维和男人总是不同,她们总喜欢去问原因,去要求美好结果,和男人的想法南辕北辙。   简凝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如果你觉得是我今天早上说过的话顶撞了你,我向你道歉,我不知好歹,才会对你那么说,请你消消气。”   顾长夜在这时却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后悔了,打算给我再生个孩子?”   “你……”她因动怒,身体起伏过大,小迪在她怀里荡了一小下,就这么一下,小迪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简凝一时后悔至极,小迪用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妈妈爸爸你们在做什么?”一双大眼满是询问,“我也想听。”   在顾长夜开口之前,简凝立即对儿子开口,“妈妈想让小迪跟着妈妈回家去住,好不好?”   妈妈眼中的期待太浓烈了,小迪偏过了头,好一会儿才看向顾长夜,“爸爸,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简凝没有想到小迪会如此开口,身体僵了一下,就这一下,顾长夜已经上前将小迪抱了过来。小迪在顾长夜怀里,却看着妈妈,“快穿上衣服,妈妈如果感冒了,小迪会担心。”   简凝想询问什么,却还是止住了话。也许小迪从未拥有过父爱,潜意识里对顾长夜有着父爱,她不该去剥夺小迪享受父爱的权利,她那么想,却还是无法抑制的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怕不说点什么,以后有人就这个问题再重复一遍,在这里做一个总的回复和说明。说我抄袭或者借鉴什么的,其实并不生气,只想全部都无视。我只就这个问题说一次,以后也不会再说,我的读者好好看文,我自己好好写文就行了。   写文也好几年,不敢说自己是一个有天赋的人,但灵感和情节设置也是源源不断。就拿文下读者问我的好几个文还写不写,其中有《天荒地老的秘密》《任季节随意思念》《晚安》《如果爱情不曾说谎》等等,这些文我的大纲都还在,只是基于某些原因,我自己不愿意动笔,或者说失去了激情,不愿意写下去。   就连这个系列的文,后面的《最美不过爱上你》(暗恋+小包子找妈妈)《那么爱,那么恨》(反复仇文)《时光不及我爱你》(青梅竹马+报复+兄妹恋+狠心女)《烟火》(名字暂定)(替身文)以及一个已经想好了的短篇,这几个故事都是接下来要写的,并且内容都已经想好。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自己的文都写不完,丢弃了许多的文,还真不屑去抄袭他人的故事。   我所有的小说中,只有两部是受了别的小说的影响。一部是《如果爱情不曾说谎》的短篇,是在看了《心坟》后写的,当时受到刺激了。另一个文就是《心照不宣》,因为不了解娱乐圈的文如何写,所以找了当时很火的一个娱乐圈看了一点,了解了大概的方向就迅速动笔写下了大纲。除此之外,我的文,全由我自己所想所写。   另外在此顺便吐槽一下,我偶尔喜欢去看别人对我文的评价,每次看到那些嘲讽的话,真心不爽。我说过,在我文下打负分或者吐槽,我都接受的原因是我代入消费者的心理,自己买了东西,不合心意,吐槽几句似乎也过得去。但外站那些人,看了也就看了,不好看你放在一边别看,也别推荐就好,偏偏还要不断吐槽不断人身攻击,好像这些才能显出他们的品味高尚。这种行为和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要去骂为什么不符合自己心意有什么区别?哪怕是去吃饭,口味不合自己,也得付钱吧?所以请一些人,稍微口下留情,不求你喜欢,只求少嘲笑我几句就可以了。毕竟我从来没有求谁来看我的文。   以上的言论,并非针对我文下的读者,只是如果有一天这个文被人转载或者放到了别的地方,我觉得我需要摆出我自己的态度。也请那些转载者,我请求不要删除我的这些话,请保留我一些真实的想法,我是在请求,虽然我真心希望没有人能看到这段话。   我在发表《爱不过徒有虚名》时,犹豫了很久,到底是先写这个文,还是先写《最美不过我爱你》,两个文都试着写了写,为着开头,我删除了好几万字,终于才确定下来。不想说自己有多辛苦什么的话,只想说我是在认真的写文。也有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其实在设置关甜和简凝时,我有自己的想法,有点觉得现在很多人总是那样,看了一点点,立即就盖棺定论,所以我设置了一点障眼法,并没有人鱼故事。想在最后来点个题,很多时候,在面对我们自己不希望的事时,其实可以更加的去信任自己的朋友,而不是出事后,立即就怀疑自己的朋友。这个故事,我自己最喜欢的人是关甜,只有她,在面对最苦难的生活时,也不埋怨,为自己的恋人和朋友做到最好,记住别人对自己的好。我的故事,有着我自己想要体现的东西,能懂的,会更爱我,不懂的想必也只会觉得矫情和无趣。   我写文这么久,一直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对读者好的人,希望有一天,当有人问起我的读者喜欢哪一个作者时,不必因为说了我的作品和笔名感到难为情,我会一点点进步,希望有一天能让大家满意。   写了这么多,肯定让大家厌烦了,表示抱歉。所以请大家点下一章,今天双更,弥补对大家的歉意。   正文 第二十四页   简凝一直跟在顾长夜后面,看着他将小迪抱进车里,她狠狠的瞪着他,让顾长夜有些怀疑,也许她会直接扑过来对自己拳打脚踢,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顾长夜犹豫了两秒,就放弃了送她回去的打算,她现在恐怕恨不得他立即消失,怎么会愿意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内。   车发动,没一会儿就开了出去。简凝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发现以前跟在顾长夜车后的那两辆车似乎没有跟着。一辆出租车正在不远处倒车,鬼使神差的,简凝跑了过去,坐进了出租车。   “跟上前面那辆车。”简凝如此吩咐着,惹来司机不解的目光,简凝没打算给人解惑,“别跟紧了,离远一点。”   这条通向城市的道路车辆并不多,就这么远远跟着也不会跟丢,而进入市区之后,就只能跟紧了,为了防止被发现,出租车司机一直跟的距离有限,通常与顾长夜的车相隔一个车。   没有过多久,简凝就发现这条道路有些熟悉,似乎是通往顾长夜旗下的那家私人医院。他上次带她来过一次,可笑的检查身体,至于结果她也不清楚。她暗自思索了一下,这条路却越来越熟悉。   这家私家医院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对外公开,为本市有名的贵族富豪或者豪门服务,一部分则相对隐蔽,听说为“皇城”专用,这私立部分守卫森严,一般人无法进入。   简凝让司机在路口处就停下车,这里的人极少会坐出租车来此,医院专用的停车位那里一溜的豪车,简直可以当做豪车展览会。这出租车再往里面开,兴许会惹人注意。   她独自走进医院,上次顾长夜带来她的位置似乎是对外公开的地方,而私立的部分她无法进入。但好在医院里面只有一条通往并不对外公开的部分,简凝找到了进出口,便找了个地方坐着。   她希望顾长夜来这里,只是带着小迪来看他某位朋友,又或者是单纯来检查身体之类。她只能这样一直安慰着自己,就好比她看到自己的哥哥浑浑噩噩的状态,仿佛的劝慰着自己,哥哥应该没有大碍,只是生活在了那种环境下,导致他过分的瘦了,她心下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不愿意相信事情会往最差的方向发展。   现在也一样,那一处不安,让她的心跳失律。她想到那时顾长夜让她来医院做检查,理由是她的作风有问题,她当时感到滑稽好笑,现在也觉得好笑,只是现在的好笑是她这才发现那个简直可笑的借口她自己也相信了,那一全套的检查,绝对不像单纯的检查身体。   就算如此,她还是宁肯相信自己只是想太多了,也许一会儿顾长夜就会带着小迪出来,一切都是她多想。   她一直坐了很久,直到腿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她渴求下一秒就看到顾长夜抱着小迪走出来。   几个小时过去了,她终于等待了她要见的人,顾长夜与纪柏轩一同走了出来,简凝见过纪柏轩,知道那也是“皇城”的几大领导者之一,她不关心这个,她只是期待着能看到自己的儿子。   纪柏轩不停的和顾长夜说着什么,顾长夜的脸色很不好。   简凝抓着花坛里的小树苗才能站稳,脚已经酸麻得没有知觉,她狠狠的用力在地上踩了几下,没有犹豫,直接向顾长夜的方向跑了过去。   “小迪呢?”她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顾长夜,“小迪呢?”   所有期待的好事都不能如愿以偿的发展,所有的坏事似乎一猜一个准。   纪柏轩看看顾长夜又看看简凝,发现自己嫂子的目光祈求中带着希望,让人不忍心多看,忍不住后退一步,将这些全交给大哥处理。   顾长夜偏过头看老八,“你先回去,就按照刚才我说的做。”   纪柏轩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简凝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闪动着,“小迪并不在这里是不是?”她笑了下,“你应该是中途把他送走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她笑着,脸色却越发的惨白,连腿也在抖着。   顾长夜抿进唇,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像自己一张口,就能将她最后的希冀全浇灭,让她连现在剩下的幻想都无法继续。   简凝见他没有说话,笑慢慢收敛,“小迪在这里?他只是感冒了,所以你带他来治疗,是不是?”   她喘息得更加厉害,目光充满了祈求,多希望这个男人能在这一刻点一下头,只要他轻轻一点头,她的心就能安然,就可以安稳下来。   他还是不说话,沉默异常。   “不是感冒生病?”她的嘴角抖了抖,声音也更轻更飘渺,“那是来医院做什么?”   顾长夜看着她,百感交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心里明明就认定了什么,偏偏又不愿意接受,他不能去当那个推她一把的人,她会直接倒下的。   简凝走到他面前,“那你说,小迪怎么了,你说,你来说……”她猜测了一番,突然动怒了,伸出手打在顾长夜胸膛上,“你来说,你告诉我啊,你说话啊,你说啊……”   她打了好一会儿,顾长夜偏开头,不敢看她的脸,更不敢与她对视。   简凝惨白的脸露出个笑,诡异中带着惊悚,“顾长夜,你又玩这一招,什么都不说,让我自己去猜,你是故意这样吓我,对不对?我不上你当,我才不犯傻的掉进你的陷阱……”她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明明脸上带着笑的弧度,眼角的泪水却滑下了。   顾长夜闭了闭眼,上前将全身都颤抖着的简凝拥在了怀里,将她死死的抱紧,“你知道的,你清楚的。”只是不愿意相信。   顾长夜的这句话,成功的让简凝心底那点期待荡然无存。   顾长夜领着简凝去病房,走出电梯时,顾长夜拦住她,“把眼泪擦掉,别让小迪看见。”   她刚才撕心裂肺的大哭,那样子太过让人心酸,那些眼泪似乎全都落在了他的心上,苦苦的,酸酸的,怎么都洗不掉,只能留在那里,感受着那奇异的难受。   简凝用手抹了一把脸,深呼吸了几下,之前的几秒,仿佛天崩地裂,整个世界只剩下黑暗,但她不能倒下,也不可以倒下。   她跟在顾长夜身后,看着顾长夜推开门。   就算在这一刻,她也期待着,一切都是假的,她的小迪还好好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上帝可以允许人有一个愿望,她会毫不犹豫的把那个愿望变成小迪一辈子健康快乐,无论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心口那里伤了,再也不会复原了,她自己清楚自己有多疼,并且再也好不了了。   顾长夜说如果她倒下了,那小迪更会倒下,她是小迪的母亲,遇到了这种事,她应该更加坚强,哪怕不能坚强,也要为小迪支撑下去。   她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一切,只能这样,但她的身体和思绪仿佛被分成了两部分,并且再也不会融为一体了。   小迪看到进来的简凝,以为自己看错了,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讪讪的喊着,“妈妈。”   他这时的状态比白天的时候更差,也更为疲倦,白天的时候他要很努力的打起精神,才不会睡过去,回到这里来后,也睡了很久很久,他真怕,自己就这么睡了过去,再也不能醒来看到自己的妈妈了。   简凝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她不能哭,不能。她走过去,将努力坐起来的小迪抱在怀里,“小迪,我的小迪,妈妈的乖孩子……你怎么可以骗妈妈呢?”   “我错了,妈妈骂我吧!”小迪用小手回抱住自己的妈妈。   他能感受到妈妈对自己的渴望,她有多想自己,有多爱自己。   顾长夜看着在拥抱着的两人,那好像是属于别人的世界,他自己无法参与,并且怎么也插不进去。   之前这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大哭,那一刻的贴近,也仅仅只是身体上的靠近,和心或者情爱,从来都没有关系。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淤青,是被这个女人抓的。她抓着自己的手,眼里满是请求,“救救小迪,救救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只要她的儿子在,她只要她的儿子活着。   顾长夜用右手,狠狠的掐了下淤青的地方,疼,真的很疼。   她迟早会发现小迪的病情,他自己无法主动开口告诉她,由她自己发现也好。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在小迪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是由她陪着。   也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没多大的用处,就像本该是他最亲的亲人——他的妻子和儿子,其实并不需要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joeyfang1007 对我的支持,虽然看到别人一大片地雷手榴弹甚至还有深水鱼雷很羡慕,但大家还是量力而行,只要订阅我的文,就是对我很大的认可了,真的很感谢。   我会好好的坚持下去,任何不好的言论都不会影响这一点,大家放心。   正文 第二十五页   简凝抱着小迪,不愿意将他放下,这是她的命。她盯着小迪的小脸,这一刻很想对着天空怒喊,还能不能让她更绝望,还能不能让她遭受到更大的打击。小迪睡得迷迷蒙蒙,时好时坏,在小迪清醒的时候,她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休息,而当小迪睡着之后,她又有着一股儿冲动想将他摇醒,她害怕他永远都不会醒来,只有怀里的温度,能让她暂时安稳片刻。   小迪睁开眼睛,就看到妈妈一直看着自己,好像都不会眨眼了,他伸出自己的小手,摸到妈妈的脸上,“妈妈别伤心,小迪不疼,真的不疼……”   简凝眼眶红红的,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个孩子,是她自己强迫生下,如果上天责怪她太过固执,那就把一切都报应在她身上,让她去承受一切,为何要去折磨她的小迪?   她想让小迪活着,幸福的活着,她陪他一起成长,听着他叫她妈妈……她的愿望是太大了吗,连实现她愿望的可能都直接剥夺。   “小迪饿了吗?”她语气温柔的询问着,似乎话音大了些会伤害到自己的儿子。   小迪点了点头。   顾长夜推开门,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了进来,菜色齐全,并且色香味俱有。小迪从简凝怀里钻出来,推了简凝一把,“妈妈也吃,小迪自己也吃。”说完对妈妈笑了一下。   简凝心口酸涩不已,完全没有食欲,却仍旧去拿起筷子。她要好好吃饭,才能有力气去照顾小迪。   简凝要喂小迪吃饭,小迪摇摇头,“我是大孩子,我自己吃。”   病房里透出一股儿悲伤,并迅速的扩散到每一个角落。小迪看看顾长夜,示意他也吃,顾长夜也没有什么胃口,却还是拿起了筷子。小迪往妈妈的碗里夹了些菜,又往顾长夜碗里夹了一些菜,对自己的爸爸妈妈笑了笑。   简凝夹起儿子放到碗里的菜,放进自己的嘴里,吃什么都带着苦,她似乎也只能感知这一个味道了。   吃过饭以后,小迪看着自己的妈妈,“带我去见舅舅,好不好?”   他没多少日子了,想去见见自己的亲人,他已经见过了外公,想去见还未见到的舅舅。他不知道舅舅会不会喜欢自己,还有那么点担心。   简凝点点头,“舅舅一定会喜欢小迪的。”   小迪安心的点着头。   去“格雅”时,是顾长夜送他们过去的,简凝现在也不想去思考她与顾长夜之间的纠葛了,她能看出来,小迪虽然不怎么表现,但对顾长夜的陪同很开心,这个时候,她只希望小迪能快乐,她自己无所谓。   下了车,来到简家,简凝敲门,张阿姨急急忙忙的来开门,见到简凝后大大的喘口气,“小姐回来了啊,正想给你打电话……”   一看张阿姨的表情,简凝就知道出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他,他又……”   简凝脸色僵了僵,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感到了妈妈身体的僵硬,“舅舅怎么了?”   张阿姨这时才把注意力放到简凝怀里的小孩身上,一时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而看到后面进来的顾长夜,更是感到莫名其妙。   顾长夜也听到了张阿姨的话,这时从二楼传来一阵声响,顾长夜抬头看了眼,便急步走进屋子里面,简凝也抱着儿子跟上去。   简一凡又像之前那样,全是痉挛,手上抓到什么,就扔什么,屋里很快就噼噼啪啪作响。简凝抱着儿子在门口,她顿了下,随即就抱起小迪往外走,不想让小迪看到那个画面。可小迪在刚才的那一瞬,也看了个大概,他扬起了头,盯着妈妈惨白的脸,“舅舅这是怎么了?”   简凝一时说不出话来,胸口那里窒息得疼痛,她仿佛也无法呼吸了一般,小迪用自己的小手拍怕妈妈的后背,妈妈似乎很疼,疼得脸都有些扭曲了,他将自己的小脸贴到妈妈的脸上,想给妈妈一些温暖。   好一会儿,简凝才大口的呼吸起来,“舅舅没事,小迪别怕,别怕。”   “小迪不怕。”小迪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柔弱,“舅舅是不是生病了?”   简凝轻轻的点点头,是生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好一会儿后,小迪才对妈妈用商量的语气说着,“妈妈,带我去看舅舅,我不怕,真的不怕。”   简凝沉默半响,才将小迪又抱回简一凡的屋子。   顾长夜已经将简一凡制服,因怕简一凡会自残,将他套在较为空旷的地方,双手都死死压住,不让他动弹。   “顾长夜,你不得好死……”简一凡恶狠狠的诅咒着,像是清醒着,又像只是在发泄。   顾长夜不理会简一凡的诅咒,绳子的威力不大,他只能暂时稳住简一凡。   简凝怀里的小迪看到简一凡的模样,害怕的躲了一下,但很快又钻出小脑袋,试探着开口,“舅舅……我是小迪,我来看你了。”   简一凡仰起头,看到小迪后,又开始大哭起来,手脚不停的挣扎着,突然全身颤抖不已,让简凝去给他去找老黑买粉……   简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抱着小迪慢慢走出去。   顾长夜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便有人来了,他们架起简一凡就准备走。简凝见状,上前拦了拦,顾长夜原本对简凝的做法都很有意见,这样照顾着简一凡,永远都不会有尽头,她看不得家人受苦,又无法狠心真让简一凡戒毒,原本早就该送到戒毒所去。   他瞪了简凝一眼,没有说话。   简凝怀里的小迪,眼睛直直的看着简一凡被人带了出去,小迪抱着简凝,突然就哭了起来。   简凝突然心慌起来,注意力也瞬间被转移,“怎么了,小迪怎么了?”   顾长夜也忍不住靠近小迪,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小迪抱着简凝,不停的哭着,眼泪掉落在简凝的肩上。   过去这么久,小迪都没有哭过,对死亡的恐惧,身体的疼痛,那些被压制的东西,在这一刻全得到了释放,他终于像一个小孩那样大哭起来。   小迪哭到哽咽,许久才收住了势,简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顾长夜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迪将头埋进妈妈的怀里,“外公生病了,舅舅也生病了……小迪不能陪妈妈一起坚持下去,小迪不乖。”   简凝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滑落下来。   小迪感受到了来自于妈妈的悲伤,抬头看着妈妈的脸,用小手去擦妈妈脸上的泪水,“小迪想陪着妈妈一起生活,照顾外公,照顾舅舅,不让妈妈一个人。”   简凝点头,狠狠的点头。   “但小迪好像不能做到了……”小迪的情绪很低落,“我想长大以后考一所好的大学,毕业之后可以找好的工作,到时候就可以花自己赚的钱给妈妈买衣服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用妈妈为我担心……   “我还去问了小镇的大哥哥,要怎么才能念书优秀,我都准备好了,我要当一个好孩子。我要多锻炼,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就可以长大了保护妈妈了。到时候我赚钱了,就不用为租金让房东奶奶骂,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欺负了……   “我想给妈妈买一栋很温暖的房子,让妈妈冬天就不用烧那么多开水装保温瓶,也不会长冻疮……小迪都已经想好了要一直陪着妈妈的,可小迪做不到了,小迪陪不了妈妈。”   简凝抱紧小迪,她忍得太久了,这时再也忍不住,抱着小迪崩溃的大哭起来。她都已经接受自己的命运了,无论过去她遭受了多么大的不公,并努力的去做到不埋怨生活,不自暴自弃,以乐观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还是要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她最脆弱的地方。   父亲疯掉,完全忍不住她,甚至认定她已经死亡,不肯与她亲近半分。哥哥又吸毒,她想让他戒掉,可又无法下决心。   他们原本是好好的一家人,好好的一家人,父亲疼爱她,哥哥宠爱她,明明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家。   上苍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却突然收回,还要她付出惨重的代价。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一开始,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   “小迪,妈妈只想要你好好的,真的只想要你好好的。”她都接受了自己的父亲疯掉的事实,哥哥吸毒的事实,只希望能厚待她们母女俩,连这个也不行。   “小迪不乖,小迪陪不了妈妈。”小迪伸出小手,用力的将妈妈脸上的泪水擦掉,他不想让妈妈哭的,真的不想。   简凝呆呆的看着儿子的动作,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小迪的健康,可不可以换一换?他还这么小,还可以拥有美好的人生,不必像她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们的一路陪伴,五个同学,可以围成一桌打麻将,还能有一个接下……   joeyfang1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0 12:42:09   mig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0 10:58:17   糖醋盖浇饭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0 09:48:05   MISS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0 09:34:35   all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0 09:11:47   正文 第二十六页   简凝去戒毒所看过简一凡一次,简一凡的状况非常不好,能听到他从内心深处叫出来的渴求,简凝听着那声音都忍不住抖了抖。强制性戒毒,过程充满了残酷,简凝又想掉泪,可这次眼泪怎么都流不出来。   那里的工作人员,神情都透露出麻木,对这些瘾君子都见怪不怪了。   简凝不忍心看下去,快速的离开。   顾长夜的车就停在戒毒所的外面,看到简凝的身影后,顾长夜从车上走下来。她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目光透着躲避,似乎看到了她很不愿意看到的东西。顾长夜眼神微凝,在简凝走过来之后,下意识的开口,“这是对他最好的一条路。”   简凝不看他,也不答话。理智和情感,很多时候并不能统一,她知晓这是最好的办法,哪怕简一凡对她答应得好好的一定会戒毒,可一旦毒瘾发作,也许他谁都不会认识,只想着自己的痛苦,而她也见不得自己的哥哥受苦。   理都是那个理,大多数人都清楚,可看到自己的亲人那么痛苦,内心还是如同刀割一样难受。   “有时候狠一狠,才是对别人好。”顾长夜莫名其妙的又加了一句。   这次简凝抬头看向他的脸了,没有寒冰似的的深沉,只有淡淡的漠然。那是她的亲人,不是他的,他自然可以如此开口,自己世界里翻天覆地的大事,对于别人其实只是耳朵听到了转眼就忘记的无关紧要,她看他半响,“你一向比我狠,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不是你的徒弟,永远也学不会。”   顾长夜盯着她,这次不再说什么了。   简凝自顾自的上车,他们要一起回医院。在这段时期,她并不想和顾长夜闹出任何的不愉快,不想看到小迪眼中任何的忧郁。想到小迪,胸口那里还是顿顿的疼,并且似乎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顾长夜坐回驾驶位,也不准备说话了。   简凝盯着车窗外,外面不是掠过人影,她想着,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无奈,而她只是倒霉的全都碰上了,她对自己说,简凝,你不能倒下,你现在不能倒下,你倒下了小迪该怎么办?   她不能,再疼都要支撑下去,都要坚持下去。   小迪正在家里等着妈妈爸爸回来吃饭,他看着这间别墅,这就是爸爸妈妈过去生活过的地方,真遗憾,他不曾住在这里,这里不曾有过他的痕迹。短短几秒之后,他又发现没有自己的痕迹才好,这样妈妈和爸爸就不用看到家里的一切想到他,自然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简凝下车之后便往屋子里面走,小迪看到了妈妈,对妈妈笑了笑,他原本想走过去扑进妈妈的怀里,可他似乎没有力气了,只能看着妈妈走过来。   顾长夜随后进来,佣人们立即把饭菜端到餐桌上。简凝将小迪抱过去,小迪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真好,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小迪的声音中,竟然以气音为主。   “所以小迪要乖乖的,要多吃饭。”简凝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对着小迪绽放。   小迪点点头,看向顾长夜,“爸爸长这么高,是不是吃饭吃得特别多?”他看看自己的小身体,有那么点伤感了。   “是啊,所以小迪要多吃些,这样就可以和爸爸一样了。”顾长夜把声音放得很低,那语气和他平日说话有着本质的差别。   一家人就这么吃着饭,偶尔说几句话,表面看上去,也是幸福的一家人。   这段时间,小迪没有再回医院了,就住在别墅里,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简凝和顾长夜,会陪着小迪一起玩,和小迪一起做游戏,小迪的脸上都一直带着笑。   偶尔的时候,顾长夜开着车,带着简凝和小迪一起去市里面的重点学校看着。先是去一所重点小学,他们站在门口,能看到穿着统一校服的小朋友,他们背着书包从学校大门排着队走出来,胸口都戴着鲜红的红领巾。只是他们肩上背着的书包,却大得与他们的身体有些不协调。   小迪想,那些哥哥姐姐书包里一定都装满了书,他们回家后会坐在写字台上认真的做着作业,那也是他的梦想,他渴求有一天,能这样进入学校,好好的念书。   顾长夜去和学校的负责人交谈了一会儿,说他们是来看看这所学校的环境,好考虑明年让自己的孩子在此念书,过了一会儿后,他们才被允许入内。   简凝一直抱着小迪,小迪的双手缠在妈妈的脖子上,“妈妈,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念上这样的学校?”   “小迪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   他们一直在校园里走着,过了一会儿后,顾长夜主动将小迪从简凝手上接过来,简凝犹豫了几秒,还是将小迪放到了顾长夜的手中。顾长夜的脚步比简凝快一些,小迪能感受到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多么有力量的男人,他在自己的父亲耳边低语,“爸爸,你喜不喜欢妈妈?”   顾长夜的眼眸闪了闪,这个问题,也许曾经充斥在他心口,成为无法排解的疼痛,他其实并不清楚那感受代表着什么,可他能确定的是他只想要这个女人。   “嗯。”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小迪十分的满意。   第二天他们又来到一所重点中学,校门金碧辉煌着,不远处的一块牌子上贴着今年全市中考本学校前十名占了五个名次,另一边写着高考考上的重本人数,甚至介绍着优秀班级的重本率是百分之十一百。   那些学生,在走出校门后,几个簇拥在一起,快速的围到离学校不远的小卖部去买东西吃,一边指着自己要买的东西,一边和同伴说笑着,他们那么开心。   小迪的眼里全是羡慕,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这样,考上最好的中学,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份子,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放学了能和同学一起出校门走走。   那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求。   最后他们来到本市最著名的安川大学,大学的大门气势如虹,几个大字映入眼帘,似乎就能感到它的分量。大学的校门进出很宽松,并不限制人进出,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简凝将小迪抱着,走进了学校,跟着一些从外面回来的学生一起往大道上走着。   学校很大,道路也很多,简凝忍不住笑着,“如果小迪真的念了这所大学,妈妈来找你时,还会迷路。”   小迪也眯着眼睛笑,“那妈妈可以站在校门口,我从学校出来找妈妈,这样妈妈就不用迷路了。”   简凝将额头贴在小迪的额头上,小迪在这一瞬间突然问妈妈,“妈妈喜欢爸爸吗?”   简凝脸上的笑僵了僵,“嗯,喜欢。”只是那是曾经,她在心里补了一句,这样不算欺骗吧?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失望,一点也不想。   小迪安心的笑着,对妈妈的回答很满意,这样他离开后,还有爸爸可以陪在妈妈身边。他们一家人,在这些学校里游了一圈,似乎真的能感受到有一天小迪就是这样念书,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大学,好像小迪的人生无形之中就完整了一般。   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星期天,简凝抱起小迪,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小迪迷蒙着双眼,努力的睁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周围的世界,他只能够感到妈妈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充满着关爱。   “妈妈,小迪不乖,花光了妈妈的爱,却不能回报妈妈什么,甚至不能陪妈妈一起好好生活。”他的小手伸到妈妈的脸上,“妈妈会不会怪我?”   简凝摇摇头,“妈妈怎么可能怪小迪,小迪是上天给予妈妈最好的礼物,是妈妈这一生最幸福的所在。”   小迪安心的躺在简凝怀里,“以后妈妈不要生小迪这么不好的小孩了。”   “是小迪怪妈妈不好吗?为什么不能生小迪这样的?”   小迪努力的摇头,只是动作幅度依然很小,“不是,不是……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简凝惨白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的惆怅,她用手轻轻的拍着儿子的后背,这是她一生最温暖的所在,是她生命里给予她支撑最大的勇气。   “小迪,以后你念小学时,妈妈一定天天送你去学校,给你买学习用品。你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否则妈妈还是要打你的小屁股……   “升学考试时一定要专心,考不上重点中学妈妈会失望的。中学是整个学习生涯最重要的一段时间,一定要认真努力,不能调皮。也不要太努力了,要懂得劳逸结合……   “高考的时候,妈妈一定会陪着你。那时如果考不好,也没有关系,人生不只是高考一条路,还可以有别的路。但小迪一定不能忘记给妈妈说的话,要赚大钱,要给妈妈买房子,我记着的,你不能忘记……”   她轻轻的念着这些话,但呼吸却失律,呼吸有些不正常。   “小迪,你有在听妈妈说话吗?”她低头看着儿子的小脸,他只是睡着了,睫毛那么长,那么好看,她低下头,在儿子的脸上吻了一下,“小迪是嫌妈妈唠叨了吧,才忍不住睡着了,不要紧,妈妈可以等着小迪醒来。”   她要等着小迪醒来,他一定会醒来,他说过的,要赚好多好多钱,要给她买新衣服,要给她买房子,要让她过上很好很好的生活。   “妈妈记着小迪的话,小迪一定会做到的,是不是?”   再也没有人会回答她,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回答她了。   阳光很明媚,她的心,却再也不会温暖起来了。   简凝抱着小迪很久很久,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她的手已经酸涩不堪。她将小迪抱起,送到顾长夜的手中,小迪睡得很安详,她知道的,她的孩子只是睡着了,仅仅只是睡着了。   记忆里唯一一次关于父亲这个话题的谈论飘过来。   “小迪,你真的一点也不想爸爸吗?”   小迪摇摇头,很久后又点点头,“有时候,想吧!”   “想什么呢?”简凝试探着。   “我想让爸爸抱紧我。”小迪低着头,犹豫了几秒,“其实只要抱我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了。”   正文 第二十七页   小迪就那么离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小迪的身后事,基本都是顾长夜在做,简凝强撑着处理着小迪的身后事。顾长夜每次看到简凝,都会以为下一刻她就会倒下去,可奇迹般的,她又站立着。女人总是对男人感到不可思议,认定他们冷心冷藏,总是半带着讽刺的形容他们“无拘无束”的生活,却不知道,他们有时候也羡慕女人,不坚强了可以哭,反正可以做个柔弱的女人,不需要一直坚强。   在小迪离开后,简凝去过城郊医院一次,不顾医生和护士的劝阻,抱着简中岳大哭了一场,被简中岳扇了一耳光,手上留下了几道血印子。   顾长夜接到电话,忍不住怒斥,“怎么会跟丢了?”他怒意难平,将手机直接砸到了墙上,手机四分五裂,却并没有坏。   他狠狠踢了一下墙,他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情绪激动,甚至根本不想看到自己,才放任她出去,让人跟在她身后,害怕她出意外。结果到了医院后,他的人以为她只是想多陪陪简中岳,过一会儿去看时,就发现她已经不再了。   顾长夜开着车就出去了,今天的温度又低了一些。天空密密麻麻的飘着细雨,不一会儿就爬满了车窗,他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疼。自从得知小迪的病情后,他就担心着这一天。最初得知她还活着时,他隐隐就有着激动之情,好像已经冰冷的心突然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对老三的行为愤怒不已,可很快的,这种愤怒就消散了,没有什么比她还活着的消息更让他激动。   他以为这是老天给予他的一个机会,他从来都是一个擅于把握的人,现在他才明白,后悔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并且利息高昂。   他担心着简凝会因小迪的离开失去生活下去的勇气,他用尽手段,希望她能为自己生一个孩子,在小迪之后,至少他们的人生还能继续纠葛下去,但上天不如他所愿。她不可能为他生孩子,想到她那张决绝的脸,他不由得苦笑。   她不会再为他生孩子,小迪保不住,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就这样没了。顾长夜开着车到处寻找着,也让老四带人去找简凝,他怕她这个时候情绪太激动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些人在城里不停的寻找着简凝的下落,顾长夜一直没接到找到简凝的消息,他沉默片刻,便将车打了转,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小迪的墓前,那个女人果然在那里。   如果不是他走近,根本不会看到在地上已经晕倒的女人。他迅速跑过去,她穿着厚厚的衣服竟然已经被雨水浸湿,她的眼睛紧闭着。顾长夜竟然不敢看她的脸,她好像睡着了,好像再也不会醒来似的。   高烧,昏迷不醒……顾长夜的脸色铁青,那几个医生已经被他教训了好一会儿了。医生也觉得奇怪,点滴都打了好几瓶了,应该退烧了才对,但她就是还发着高烧,并且似乎比送来的时候还严重,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危险了。   “病人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求生意志很薄弱……”   “再这么烧下去,恐怕……”   顾长夜上去扯起医生胸前的衣服,“就一个小感冒,你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花那么多钱就是请的你这样的庸医?”   周承业立即上前将顾长夜拉开,用眼神示意医生赶快离开。顾长夜转身,就在墙上狠狠的打了一拳,他的拳头顿时一片猩红,就连墙上也带着点点红晕。   顾长夜一把推开准备劝慰自己的周承业,而是站在病房的门口,他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她原本惨白的脸此刻异常的红,眼睛却死死的闭着。   他闭了闭眼,可怎么都控制不住那一腔绝望之水在体内蔓延翻腾。小迪没了,他心如刀割,可必须坚强,他是男人,他得一直站着,不能倒下。   这一种感觉,竟然比他当年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还绝望,那时只知道情况危急,却不会有现在这般他明明什么都有,却什么都做不了的自我唾弃之感,还有那源源不断的绝望。   那时“皇城”还不是现在这样,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被人视为乌合之众的地方,顾长夜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也坚定的相信男人就该目光长远,登上金字塔的顶端。那时的当家人是梁金鹏,为人嚣张并且疑心病慎重,在顾长夜慢慢有着自己的势力后,梁金鹏便千方百计的想着如何将顾长夜弄死,顾长夜在这个圈子这么久,自然知道梁金鹏的性格,知道如果自己不反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顾长夜的势力并未达到顶端,甚至很是分散,近几年里,梁金鹏有意的打压着他,可也不敢真正的对付他,顾长夜跟了梁金鹏多年,如果直接动手,那未免让人太过寒心了,他们这一行要的就是忠诚和义气,这些梁金鹏还是懂得。   梁金鹏不敢随意动顾长夜,却并未打消弄死顾长夜的念头。于是梁金鹏让顾长夜去做某个交易,因为交易的数额庞大,并且关系着巨大的利益,这能让众人看到梁金鹏对顾长夜的“重视”,让顾长夜不好随意拒绝,否则只能得罪人,并且留下话柄,以后若出了什么事,想必很多人不会为顾长夜说话。   顾长夜不敢不答应,如果他真的出事,那真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手中那么多人都等着他成功换取飞黄腾达的机会,这机会全都是拿命再拼,他不仅得为了自己打算,也得为跟随他的众人。   顾长夜做事很小心,事先便找了幌子在好几处小酒吧查看,小酒吧的人流量大,并且各行各业,这种地方的危险系数偏低。   当顾长夜做好一切准备后,才带人去交易。只是当他的人已经在交货地点后,另一方的人却并未来,顾长夜已经感到不对劲,便迅速撤离,这时另一个帮派的人却突然钻出来,直接对他们进行围剿。   顾长夜心知,已经上当了,梁金鹏并没有打算亲自出马,而是借由别人之手除掉他,到时候他即使死了,也和梁金鹏没有干系,何况他就算没死,交易未做成,损失了货,在某些人眼里威信大减。   他的手一直维护着他,让他逃离,别人的人多,硬拼肯定不行,顾长夜也受了伤,很快离开。也就在那时,他知道,梁金鹏是不除不行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那些拼命维护自己的人。   后来关甜在医院拖了时间,才让顾长夜的人来医院找到他。顾长夜回去后,梁金鹏便公开表示对他不满,货物全被人抢走了,顾长夜只能暗自承受,他的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不能妄动梁金鹏。   在他暗自准备对付梁金鹏时,梁金鹏却让他娶简氏的千金简凝,顾长夜自然是拒绝。梁金鹏便更加对他表示不满,甚至在众人面前大发雷霆,认定顾长夜不将他这个老大放在眼里,言语里表现着如果不听话那就滚。   也在那个时期,关甜自杀,顾长夜动怒。他手下的人都劝他在这个时候不要妄自行动,否则后果严重。顾长夜好不容易才劝服自己,忍下去。只有忍下去,他才能为关甜报仇,他才能让那些人全都付出代价。   顾长夜同意了梁金鹏的提议,梁金鹏在他自己人面前笑,他要顾长夜娶谁,顾长夜就得娶谁,顾长夜就是他手中的蚂蚁,他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只是梁金鹏表面上的话自然也是冠冕堂皇,和这种正规企业联姻,也是为以后洗白作铺垫,这是为了所有人好,何况简家的那个女儿长得不错,顾长夜不吃亏。   顾长夜就这样娶了简凝。   顾长夜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简凝。他记得简凝似乎告诉过他,她当年曾救过他,直到后来,他知晓了简凝和关甜之间的关系。   那时的顾长夜并非是不相信简凝,只是对于简凝的说词表示不屑。如果那样就能救得了他的命……他嘲讽的笑其实是在表现对简凝天真的轻蔑,果真是生活在象牙塔里,做法天真,想法天真,想人也那么的天真。   他那时看到简凝天真的眉眼,想到关甜当初付出惨重的代价,一对比,心口一股愤怒突起。   只是现在顾长夜看着简凝,想到的却是另一面,关甜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有多少?她救自己,究竟是真心还是无意?这些全都得不到答案了。   顾长夜承认,他对关甜的第一感觉,是震撼,一个女人愿意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从未想过,并且还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然后他照顾着她,而她不多话,是他最欣赏的类型,即使出了那么大的变故,依然能够冷静下来,而不像很多女人,除了哭,也只能哭。   顾长夜很早就想过,能陪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她用不着多优秀,但起码应该能与自己并肩作战,而不是和林黛玉一样只会哭哭啼啼让男人去哄,他对关甜很满意。   关甜对他说的第一个要求,是陪她去一个大学,她要与她的男友分手。顾长夜心中奇怪,却并未计较,也不愿意去强迫她说她不愿意说的话。   他想她既然和自己的男友分手了,那必然是打算跟着自己了吧?而她也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外表柔弱,内心坚强,不得不说,关甜很让他心动。   那时他想着和这个女子一起走完人生剩下的路很美好。   顾长夜的记忆清晰起来,关甜似乎从未说过她喜欢他,也从未说过她想嫁给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自己定义的虐是从这里开始的,不过我发现我和大家的虐点不同,所以也许对于大家来说并不虐……我当初设置的时候,也是从这个时候觉得是对男主的那啥,明白就好   谢谢你们的支持   joeyfang1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2 10:57:31   盈盈小妖精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1 22:25:48   正文 第二十八页   简凝的高烧终于褪了下去,却依旧没有醒来,惨白着脸躺在病床上。顾长夜站在病房门口远远的看着她,不愿意走近,可又不肯离去。他心里很变态的希望,她仍旧发着烧,至少那样她的脸红彤彤的,显示着她还有生命迹象,不至于像现在,让他的身体总是不可抑制的紧绷着。这样惨白着脸色的简凝,总让他不可控制的想到五年前她躺在血泊里的景象,明明是假的,是一场骗局,可那一刻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似乎突然崩塌的灼伤感,成为他这么多年的梦魇,甚至再也不能复原了。   她的脸那么白,好像她身体里的生命气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的吸走,就快要吸干,他怎么都无法阻止,也无从阻止。   又是这种他无法把握的无力感,折磨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但没有伤口,于是无从治疗。   顾长夜站在门口,那道身影孤寂而萧条,让刚出差回来的老六项天逸硬是停了脚步,从未看过大哥这个样子,好像谁也不能进入他灵魂深处,他的灵魂被禁锢了一般,顾长夜站在那里,不敢进去,却也不会后退一步。   项天逸愣了半响,这才走过去,先和守在这里的周承业打了招呼,“大哥这样很不正常。”   周承业点点头,“已经守着大嫂几天几夜没合眼了,能怎么正常?”   项天逸暗自纳罕,想起五年前大哥的样子,便又似乎感到情有可原了。他想了想,知道自己劝不动大哥,却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拍了顾长夜的肩,“大哥,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和二哥守在这里,有什么情况立即通知你。”   顾长夜摇摇头,几天没有处理过自己,衣装到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就是胡子没有刮过,冒出头来,于是上嘴唇有着一圈浅浅的黑,让他原本的疲惫中又增添了一些邋遢感。   顾长夜做事,从来说一不二,项天逸还想再劝,可略一犹豫,想到顾长夜的性格,准备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过了一会儿后,又有医生来检查,这次医生知道对这顾长夜不能直接说话了,委婉的表示着,病人自己不太愿意醒了,或许是遭受了她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实,这种情况下,或许再刺激刺激病人,让她感到自己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兴许很快就能醒过来。   顾长夜沉默的听着,点点头,没有像前几天那样不断发脾气,甚至有揍人的冲动。   晚上的时候,顾长夜独自守在病房里面,因为他的缘故,特地安了一张不大的床,病房内就狭窄了许多。顾长夜躺在床上,夜色深沉,屋内宁静如幽谷,他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直到能感受到另一道轻微的呼吸声传来,他才真正安心。   可他还是睡不着,总以为自己睡着了,也许她就醒来,就会错过……迷迷糊糊的,大脑也因此混乱一片,他想到自己小时候的生活环境,被父母丢弃,运气好的进了孤儿院,但那里的条件很差,每个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户好人家收养自己,毕竟待在那里除了不会饿死,别的东西都很有限。很少有家庭愿意养半大的孩子,他们更多的愿意养新生儿或者一两岁根本不懂事对小时候没有记忆的孩子,他这种的一向被人嫌弃。   忘记了是多少岁了,他离开了那里,被饿过,被人追着打过,以至于很多年里,他都固执的认定这个世界上最难受的便是你肚子越来越空,那才是让自己最绝望的事。然后他越发的喜欢和人打架,开始漂流,即使是天当被子地当床,也依旧能够睡得安稳。   再然后,阴差阳错,他跟了梁金鹏,最初他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小虾米而已,干得最多,获得的最少,那时的他也不计较,能活着就是一件幸运的事。之后他越发的懂得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规则,对那些不道德尔虞我诈的行为都表示理解,当你被逼到无路可退时,做什么都可以理解了。那些只会谴责的人,才是最可笑的一群人,生活在幸福之中,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他人进行鄙视。   也是在那时,他最欣赏坚强活着的人,对那些娇娇女在心底总是包含着隐藏着的鄙视,明明生活得比大多数人都幸福快乐,却会为着一点不如意就要死要活。   很不凑巧,他的妻子就是这样一个娇娇女。   他看着她那么天真的笑,做着那么多幼稚的事讨好他,她越这样,他就越不爽。   他想起了一部著名小说里的话: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哪怕我的对面坐着我爱的人,她对我幸福的笑着,她那么幸福那么美好,突然之间,我就绝望了,她不属于我的世界。   空寂的病房内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喊,顾长夜猛的睁大眼睛,脸上全是冷汗,他平缓了自己的呼吸,用手一把抹掉自己脸上的冷汗,再次确定,的确是她在说话,声音很低很低,轻轻的喊着:我的小迪……   顾长夜开着灯,看着她,她的眼角流出两行泪,那么清晰的显示着她的悲伤和绝望。他莫名的一堵,喉咙一抹腥甜,他竟然硬生生的直接吞了下去。   她还是没有醒来,医生检查后,结论还是和之前一样。   老四老七老八都赶了过来,劝着让顾长夜回去休息,这里有他们守着,绝对不会让大嫂出任何问题,顾长夜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别说了,“她一定会醒来,很快就醒来。”他那么坚定的语气,竟然没有人去怀疑他话里的事能否实现。   顾长夜让他们都回去,把各自的事做好,不必担心他这边,他自己的事,他自己会处理好,他表现得坚毅,无端的让人信服,众人这才离去。   在他们离开后,顾长夜不再像之前那般,白天只会远远的站在病房门口,而不进去。他随手拿了一根凳子,便坐到床前,此刻的简凝还是紧闭着眼睛,之前眼角的泪水早已干凝,他默默的看着这张脸许久,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向她鼻端靠近,那温热的气体,让他严肃的脸变得柔和了半许。   不敢去证实她的呼吸,是他一直不敢证实的一个伤口,这时他敢挑战自己。   他弯下|身,向着简凝凑过去,嘴唇贴到她的耳边,“你就这么躺着,不管你医院里的父亲了吗?还有你那个在戒毒所里的哥哥,你都不打算管他们了吗?”说着他竟然笑了笑,“也对,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自私,五年前能自私的丢下他们,自己去过幸福快乐的生活,五年后的现在,当然也可以自私的离开,谁都不管,谁都不成为你的责任。”   他说完这话,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眉眼,她没有动,连睫毛都没有抖一下。   顾长夜握紧的手,捏得紧紧的,“你真打算像五年前那么自私,什么都不管不顾?抛下自己的亲人,不管他们死活?”   床上的人,还是安静的睡在那里。   顾长夜盯着那抹身影,那种无力感再次袭击着他,他松开自己捏得紧紧的手,他不会认输,也不会绝望。   他哼了一声,“你觉得你真的去陪了小迪,小迪会开心吗?不会,小迪只会难过。”他加重的声响,“而且小迪现在肯定走远了,你根本就追不上他,你找不到他的,只会破坏他现在已经定好的生活……你找不到他的。你看你多自私,抛下你原本应该的责任,还要去破坏别人……”   她还是没有动,躺在那里,好像怎么都无法醒过来。   顾长夜怔怔的看着床上的人,失望的闭了闭眼,然后起身,走出了病房,他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他不断的吸着,一支燃尽,就又点燃另一支,不停的吸着烟,直到他的嘴唇干涩,嘴巴里也干干的,才终于停了下来。   过去总以为,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现在才发现,原来还有活着也没有希望的事,没有,一点也没有。   地上堆了许多的烟蒂,零零散散,仿佛能够感知着吸烟的人多么困苦难安。   夜里,顾长夜没有关灯,还是坐在床边,盯着她平静的脸,他这才张开着唇,“你父亲的病情加重了,医生说也许活不了多久了。你大哥那边的情况也不怎么样,他吸毒太久,一时半会儿戒不下来,已经闹自杀好几次了。”   “你父亲和哥哥要是真的就那么去了,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这就是你当女儿当妹妹的态度?以前以为你只是懦弱无知,现在才知晓,原来你还没心没肺,只想着自己,从不考虑他人……”   ……   他在床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了很久。一连几天,简凝还是没有醒来,还是安静的在那里躺着,再这样下去,情况很不好,几个医生也都焦急起来,生怕简凝如果出什么事,这位老总会殃及无辜。   顾长夜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这天他再次站在简凝的床边,她不醒过来,她根本不想醒过来,这个事实刺得他万分煎熬,可没有药来医治他自己,该怎么办呢?   他死死的看着简凝,一拳打在她睡着的床上,床猛烈的起伏着,他失控的一把扯起她胸前的衣领,“你给我醒过来,别在这里装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装什么装,给我滚起来……”他收回自己的手,她又重重的落到床上,他用手指着她,“你继续装,我看你能装成什么时候。”   “我告诉你简凝,你还真以为我突然变成好父亲好丈夫?做戏而已,你以为我真的忘记了关甜的死?换一种方法折磨你而已,你怎么还是和过去一样蠢,一点长进都没有,就这么相信了,来,让我来告诉你事实。”   “你以为我那么好心帮你留住简氏,你做梦。留下你的父亲和哥哥,不过是要让你回来看看他们现在有多惨,让你看看你的亲人多么痛苦,让你痛苦而已。你以为你父亲为什么会疯?真以为是意外吗?那是我让人故意告诉他,你哥哥吸毒,并且无法挽回,公司出了大事,你哥哥又出事,你父亲才会气急攻心突然发病……”   “还有你哥哥,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吸毒?真是意外吗?你就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女人为何会找上他,她又是谁派去的吗?”   顾长夜笑得万分邪恶,他的脸贴近简凝的脸,“你以为我就只做了这一切吗?你就不想知道,为何小迪跟着你时,他都一直健健康康的,而我接过来,他就发病了……我告诉你,全都是我做的,你的亲人,全都被我害成这样,不想为他们报仇吗?你这个胆小鬼,一定怕了吧,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你就这么忘记了小迪怎么死的了吗?”   “哦……忘记了也好,原本以为你会多陪我玩玩,原来这么不堪一击……我说过不让你生下孩子,你偏不听,那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知道不听话的代价,相信结果很让你满意,你安心的睡去吧……”   床上的人,胸口突然起伏不定,开始大口的喘息,慢慢的,那张平静的脸露出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她猛得睁开了眼,看到眼前这张脸,她眼中的恨意像火苗一样燃烧起来。   顾长夜的心,在这一刻,突然静下来,他不着痕迹的按了一下铃,让医生赶过来。   正文 第二十九页   在医生赶来之前,简凝张口正准备说着什么,只是话还没有出来,先出来的是她嘴里的一口血,染得她蓝白相间的病服艳若玫瑰,顾长夜平静的心再起波澜。还好,医生们来得很快,一见简凝这样,立即又推出去,做全身的检查,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简凝住在这里半个多月,他们每次看到这位老总都忍不住发怯,一心一意希望这位病人赶快好起来,快快出院,否则他们这群医生护士都有辞职的冲动了。   顾长夜沉着脸,也不吩咐什么,但众人却很明白,这位传言中富不可言的老总,对他这妻子,可是连导尿管出来的污秽物都是亲自处理不假他人之手,可想而知重视的程度了。   他们用精密仪器将简凝全身都做了检查后,众人都深呼吸一口气,简凝没有大碍,甚至有医生猜测着,之前的那口血将简凝心中郁结的地方冲破了,她的血液循环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身体也还好,只要回家补一补,就没有问题了。   顾长夜沉默的听着医生的汇报,半响之后,颔了颔首。   从简凝醒过来之后,顾长夜便再没在病房出现过了。   简凝自己出了院,回了“格雅”住的地方,张阿姨还待在那里,这段时间因无法得知简凝的下落,日日担忧着,见到简凝回来,忍不住抱着简凝痛哭了一场。简凝安慰了张阿姨一会儿,随即给了一笔钱给张阿姨,张阿姨推脱着,简凝却硬塞了过去。她现在的亲人,一个住院,一个在戒毒所,在她眼里,张阿姨也是她的亲人,现在她有别的事要做,恐怕不能陪着张阿姨。张阿姨听了简凝的话,和简凝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有了离开的打算。   简凝将张阿姨的事处理好之后,亲自送了张阿姨离开,来接张阿姨的是她的儿子,看上去忠厚老实,应该是一个极为孝顺的男人。   张阿姨离开后,简凝独自在屋里走着,从楼上到楼下,整个屋子,只能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奇怪的是她并不悲伤,过去发生过的一切在她脑海一次次展现着,到了最后,全都支离破碎,成为无数碎片。   原来接受真的没有那么难,她回不去了,其实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能够回到过去。   她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东西,一步步退出了这里,好像它们注定成为她记忆里的珍藏品。走出大门时,还是无法避免的盯着那颗桂花树看,它还是没有开花,从来都没有开花着,好像她少女时期曾希冀过的爱情,从来都注定不会开花。   简凝来到城郊的医院,她不再像过去那样试图让简中岳想起什么来,也不再提那些过往发生的事,她只是站在简中岳不远处,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偶尔的时候,简凝会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医院方面嘱咐的菜色,央求护士送给简中岳。   每次看到父亲吃着自己的菜,她才有几分满足的笑意。然后她又抽时间去看了简一凡,他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人很萎靡,没什么积极性,简凝待了很长时间,用尽各种办法,希望让简一凡鼓起勇气戒毒。   这几天,她天天都过着同样的生活,去医院看简中岳,去戒毒所看简一凡。   又这样过了几天后,简凝的生活终于发生了一些改变。因为她回到了简氏,而吴全衡对于简凝的回归态度十分热情,更是劝说着让简凝回到公司,这毕竟是他们简家的公司,她应该承担起公司的重担。   这些消息传来之后,顾长夜坐在办公室里沉默了许久,的确,简凝的这些行为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并且不知道她打算怎么做。顾长夜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也没得出结论,索性不再多想,她愿意做什么,那就做。   顾长夜在公司待了多天,被老四老六劝着回来多休息,他并不累,却不愿意看到他们关切的目光,仿佛谁都知晓自己心事重重。他开着车,准备回家。只是车刚驶进别墅的水泥路,他远远就看到一道身影,她站在那里,似乎还在对着笑着。   顾长夜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一抹白影,不敢眨眼,他紧闭双唇,胸口却莫名的起伏着。又来了吗?不是没有过这种情绪。在她离开后,他独自开车回来时,也产生过这种幻觉,远远的就看到她站在那里,还和最初那样对着他笑,哪怕那笑无端的让人惊悚。她好像回来了,他分不清是她的鬼魂还是幻觉,可他知道,自己越来越不愿意回到别墅这边,可在他心里越来越不愿意回时,他做的事是喜欢在凌晨的时候开车回来,哪怕他再也没看到过那一抹白影。   今天,这种感觉再次回来,他不眨眼,直接将车开了过去。   他看到了她脸上的笑,那么真实,全然与幻想不沾边。   在快要靠近时,他踩了刹车。   简凝抬着小步走了过来,在他车边停下,还对着他笑了笑,只是顾长夜的表情严厉异常,甚至多了几分防备。   “我猜你今天会回来,没有想到运气这么好,难道我们也心有灵犀?”她甚至还歪了一下头,表情纯美,笑得十分开怀。   顾长夜降下车窗,发现自己的喉咙太干涩,他紧盯着她不放,却不言不语。   简凝也打量了他好一会,低下头来,“顾长夜,你以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他轻抬下巴,原本准备开启的唇瓣刚才太过用力,竟未能立即按照他所想那般开口,于是继续抿着唇,想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见他无言,简凝稍稍收敛了一下笑,伸出手,甚至还抓了一下他的手,将他的手带到自己的脖子上,“你说你对我感兴趣,这种兴趣现在还在不在?”   那么明显的动作,她是问他现在对她的身体还感不感兴趣,甚至她原本应该呈现qing色的动作也带着些许纯粹,她的眼睛有着点点笑意,渗透出几许期待来,等待着他的回应。   顾长夜收回自己的手,将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收回。   “上车。”   这是他给予的回答。   简凝轻轻的一笑,拉开车门,就真的上了他的车,随着他一同进别墅。   两位主人一同回来,佣人们迅速的忙了起来,最关键的是现在的氛围似乎不像过去那样了,那时女主人脸上总是带着难掩的悲伤,现在那种阴郁终于过去了,女主人的心情变好了,那么男主人的心情也应该会变得很好,于是一系列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全都被端了出来。   简凝陪着顾长夜吃饭,他吃得较慢,不看自己,没有打算和自己说话。简凝原本准备聊点什么,见他这样,最终还是放弃了说话的念头,安心吃饭。   吃过饭后,顾长夜到了书房处理什么,简凝则自由的穿梭在别墅里,先是在院子里走走,之后又回到了房间。   她回的是顾长夜常年住的那个房间。   顾长夜在书房待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回来,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没有看到她,眸子轻痒,再一转身,看到那个女人站在阳台上,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却偏生让他感到这个女人多么的恬静。   他径直走了过去,“怎么还不睡?”今天的风不大,但也足够冷。   简凝偏过头看他,“我在等你。”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紧抓着冰冷的栏杆,这样才能让她的心保持高度的精神。   顾长夜撇了她一眼,这才和她站成一排,“为什么?”他伸出手,拉过她的几根头发,在手上把玩起来,他没有用力,于是她也没太大知觉。但显然,他问的不是她为什么要等他,而是她今天的出现,太不合常理,按照反常即不合理的原则,那么必定有因果关系。   “我想通了。”她的声音干脆,话语里的那点胆怯也消失无踪了,可她却是笑着的,那张脸还是过去的那一张,“我去看了爸爸和哥哥,也去了公司,现在我明白了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我只有依附你,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顾长夜看着她,半响无言。   “以前是我不懂事,也很幼稚,做事不知道考虑周全,闹出了许多笑话。你说我傻是对的,现在我不想犯傻了。爸爸和哥哥现在这个样子,公司我也支撑不下来,我能做的也只是忘掉过去所发生的一切,然后选择好好生活。我想这也是爸爸和哥哥希望看到的……”她底下了头,“还有小迪,他肯定也希望我这么做。”   顾长夜侧过身,一只手去捏那栏杆,原来这么的冰冷……他眼眸闪了闪,心底却升起了几分惆怅,简凝,你如果要装,就最好装得像一点。   顾长夜的心情一会儿后放松了下来,“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简凝睫毛微闪,他这话似乎在怀疑她,但她不逃避,迎上他的目光,甚至与他对视着,“回到公司了,看到了公司现在的局面,那个吴叔叔表面说着为我着想,就是想瓜分掉我家的产业。他为那一天肯定做了诸多的安排,我想我父亲和哥哥出事,一定也与他有关。但我现在做不了什么?”她轻轻一叹,随即讨好的看着他,“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顾长夜不答。   她似乎有些着急了,用手扯着他的胳膊,“我们还是夫妻对不对?丈夫帮助自己的妻子,理所当然的,你不能不管我。”   竟然还有着小女孩撒娇的意味,顾长夜僵了僵,却还是没有将她的手甩掉。而是用未碰过栏杆的手,摸向她的脸,他的脸也贴近她的耳朵,“这得看你的表现……”声音充满了诱惑,发出暖暖的气体。   在简凝还没有开始反应时,顾长夜已经将脸移了移,鼻端却她的鼻端轻轻一点,他便将嘴唇贴到她的嘴唇上,她先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随即手下意识的准备推开,可手伸到一半时,忍了忍,选择抱住了他。   顾长夜似乎对她的动作很满意,停止了继续吻她,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快速走向屋内。   老六出事的时候,老四坐在老六身边,两人交谈着。   老四对老六的行为不太理解,却也没有逼问,老六说,“理智上谁都知道该怎么做,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利用我了,但四哥,当她利用我的时候,我并不是生气,而是庆幸……庆幸原来我对她来说,还有那么一点价值。”   正准备走过去的顾长夜听到老六的这话,定住了脚步。   那时顾长夜并不懂老六话里的深刻含义,但现在,他想他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   只宝的陈大发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24 14:39:19   只宝的陈大发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24 14:36:01   腐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4 08:34:39   陈发财同学,我以为你改了昵称就把我给抛弃了,还伤感了一段时间,还好又出现了……   正文 第三十页   简凝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心会变成如此坚硬。简氏的这一场会议,简直可以称为跌宕起伏,连绵曲折。在简凝真正进入简氏后,即使很多人不看好她,吴全衡也让人送来公司的财务报表以及经营状况全都细细讲解给她,并且言行之中都是让简凝支撑起简氏。简凝并未拒绝,不久吴全衡就希望将简中岳所持的股份分到简凝与简一凡手中,简凝只有持有股份,才能在股东大会上说得上话。   而这场会议,如吴全衡所想的那样召开。在会议召开之前,简凝已经发现有好些人对着她偷笑,仿佛在嘲笑她的愚笨,成为别人手中控制的木偶。吴全衡明显想利用她,她却还往里面跳。   会议进行着,按照之前律师的划分,简凝和简一凡分别持有简氏23.8%的股份。正当人们以为一切都会如吴全衡的意时,原本与吴全衡同一气的几位老人,竟然全将股份卖给简凝,因此就算简家的股份被分开,简凝依然是简氏最大的股东。   吴全衡看到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人竟然在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背叛自己,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直接一口血吐出来,被人送到了医院。   而简凝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就沉默的看着,连起身关心一下都没有。她不知晓自己的心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坚硬,甚至看到别人输得如此惨烈时,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心。甚至她想着,她的父亲在得知自己被多年的好友背叛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愤怒生气,以及还可怜。但他们简家落难时,又有谁会可怜她呢?   这世界每天都有悲剧发生,同情心拯救不了每一个人,麻木着麻木着也就习惯了,毕竟最幸福的人永远是没心没肺的人。   其实这样想想,又觉得自己挺可悲,她又不是真的赢了什么,她很清楚明白,自己能够获得支持,全都只因为顾长夜,一切都是他在幕后做着手脚,她只需要出席一下就行。   即使是当木偶,这一天也当得有些累。   简凝走出公司大门时,远远的就看到顾长夜的车等在那里。他们昨天说好了的,她要去看她父亲,而他会送她过去。   简凝缓步走过去,甚至对着顾长夜讨好的笑笑。这一切都是顾长夜为她所做,她应该对他表示感激。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对他竟然愿意等在这里表达了小小的吃惊,“这几天都不忙吗?”   “还好。”他看她一眼,“对结果还满意吗?”   简凝笑笑没有说话,她半靠在窗上,打量着他。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此刻一双眼睛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衣服永远是妥帖整洁,他是这样一个男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以及他在想些什么,她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心虚的想着,他现在这个状态究竟是知道了自己的企图打算陪自己玩还是真的一无所知?   她说她需要依附他,他就真的让她依附。   她说她留在他身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他就真信她的话并且保护她的家人。   她让他相信是她是为了对付曾经背叛过父亲的那群人,才与他再度来往,他就真如她所愿的相信。   真或者假,对她而言重要吗?简凝自己给了自己回答,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下了车之后,顾长夜陪着简凝一同进去,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她身后一步距离,简凝瞟向地面上两道浅薄的影子,因方向的缘故,两道影子连在一起,多像一对亲密的恋人,而且行为也很像,一对相爱的夫妻一起到医院来看女方的父亲。   简凝嘴唇微微勾起,眼睛里露出无限的讽刺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打过招呼的缘故,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对他们格外的殷勤,不用她主动询问,便将简中岳的情况一一说给她听,包括简中岳有没有按时吃饭,睡眠质量又如何,有没有情绪失控。   但简凝明显的感到简中岳的情绪很低沉,目光也浑浊起来,她不敢把事情向最坏的方向想,只能陪在简中岳身边。   顾长夜站在一边,看着她靠近简中岳也不阻止,护士找了一个矮凳子,简凝坐在凳子上,将头靠向简中岳的手臂上,就算是这样,简中岳也没有什么反应。   简凝闭了闭眼,这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他如今脸上的表面呈沟壑状,仿佛一层死皮包裹着他的脸,她伸出手,摸向他的脸,眼睛又莫名的酸涩起来。   她收回自己的手,拉起简中岳的手,“爸,你好起来,好不好?”   好起来好不好?她怕自己真的支撑不下去,她不想再看着自己的亲人离开,她已经承受不起了,可不可以出现奇迹,慢慢好起来?   简中岳的目光依旧浑浊不堪,简凝苦笑一声,握紧他的手,嘴唇轻轻的亲了一下,“我求你,爸爸,为我好起来,好不好?”   她看着简中岳的脸,他的睫毛似乎动了动,她立即激动起来,“就像小时候那样,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愿意满足我,这次也答应我,好不好?”   简中岳看她一眼,继续沉默。   简凝盯着自己的父亲看了很久,周围也仿佛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奇迹,那东西只属于少部分的人,或许真的是人生的开头太过顺利,花光了所有的运气,连祈求奇迹都变得已经没有筹码了。   她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许久后,顾长夜走过来,想将她拉起来,“走吧!”   简凝抬头看着顾长夜,“你说我爸爸会不会好起来?”   顾长夜不语。   “你说啊,你说话啊……”她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   “会。”顾长夜冲她点点头。   简凝沉默的看他许久,这才在简中岳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站起身,准备和顾长夜一同离开。回去的时候,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顾长夜似乎对此也并不介意。   下了车,简凝却站在原地不动。顾长夜走了两步,觉察到了什么,回过头看着她,这时她对着自己浅浅的笑着,他站在原地许久,才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顾长夜,你会护我爱我,对不对?”她冲他眨眨眼睛,可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执念,仿佛他如果不回答,她就不会干休。   顾长夜打量她许久,这张在他心底变成一个深刻痕迹的脸,他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有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他不想她离开。他举起手,摸着她的脸,停在她的唇瓣上,手指在她的嘴唇上滑过,他这才轻轻的吻了上去,只是蜻蜓点水的碰了碰,“你说呢?”   “那你会保护我的家人,对不对?”她偏着头,露出几分单纯美好来。   顾长夜被她这样儿的少女样儿吸引,点了点头。   简凝这才笑了,她伸出手,挽上他的手臂,“你以前说我很傻很天真,现在才觉得你说得很对。过去我的确什么都不懂,做错了很多很多事,也让你很生气。现在我明白了,也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了,所以你也不要计较我做过的蠢事,好不好?”   顾长夜看一眼她挽着自己手臂的人,眉眼柔和起来,“好。”   “那我们谁都不要去计较以前的那些事了,谁都不许提,然后好好的生活,可以吗?”她仰起头,征询着他的意见。   “好。”他轻轻的点头。   简凝笑得更开心,“那我们就可以像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样了,过去的事我们都不再提起,只为着未来生活。”她顿了一下,“我想,小迪在天上,一定很开心。”   她说着便看向了天空,顾长夜看着她的模样。原来她少女时期是这个样子,如果他在她那个时候遇见她,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用多想,他就可以自己做出回答,他一定会认定她这样的娇娇女只适合谈偶像剧里的恋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外面风大,进去吧!”   “风是很大。”她狡黠的笑起来,钻进他的怀里,露出一双眼睛看他,“这样就不怕冷了。”   顾长夜看着她的双眼,全身竟然僵硬起来。   不远处的佣人看到这个画面,都忍不住露出笑意,俊男美女,情深意美,从来都是让人羡慕和祝福的对象。   简凝此后的生活很是平静,她和顾长夜也像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样生活。顾长夜每次起床时,都能看到她在看着自己,当他也看向她时,她就会对他笑着。让顾长夜每每有些失神,他不清楚,在结婚的最初,她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会对着自己展开笑颜,而那时的自己又是如何回应她的?   大概是没有回应,因为他没有任何印象。   顾长夜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时却走到床边,而她的视线也跟着他走动的弧度移动着,他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他坐在床边,手摸到她的脸上,“再笑一下。”   他的这个要求让简凝僵了一秒,她随即扯了扯嘴角,如他所愿的笑了笑。顾长夜的食指却摸在她的嘴角边,他轻轻向外划了划,仿佛要这样才能划出他真正想要她笑出的弧度。   “再笑一下。”他竟然像一个那样无理取闹起来。   简凝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扯过他的手,“你怎么了?好像变得很不一样了。”   顾长夜看着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心口那处疼却随时都伴随着他,随时想起随时疼,并且无药可医,无法根治,可他并不绝望,那样的疼痛好像是生命的另一种提醒,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到自己活着,也通过此,感到她也活着。   他起身,似乎已经准备离开了,“你多睡一会儿。”盯着她放在被子外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将手放进温暖的被窝里。   简凝却冲冲他眨眨眼,招招手,示意他坐下来。顾长夜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照做,简凝却突然坐了起来,伸手为他整理着他有些歪了的领带。顾长夜原本正准备制止她坐起来的动作,可看到她的手整理着自己胸前的领带,话也吞了下去。   她离自己那么近,白皙的脸庞甚至可以看到细细的绒毛,无端的显得可爱起来,长长的睫毛因刚睡醒并未朝向一个幅度显得有些凌乱,而她的眼睛乌黑明亮。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惹得她很是不解,“我脸上有花?”   顾长夜摇头,这次站起来,是真的准备离开了。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她一定看着自己,连带的连脚步都放慢了很多很多。   这些天里,阮遇铭和纪柏轩都已经发现了顾长夜的反常,总是面无表情,很多时候也总是陷入沉思。阮遇铭对此很是不解,大哥很少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如果生气直接给人脸色看,愤怒时也能从他低沉的脸色里看出一二,偏偏这个样子,让人不解起来了。   阮遇铭看看老八,“你说大哥这是怎么了啊,怎么看着就怎么不对劲。”   纪柏轩耸耸肩,“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阮遇铭抿抿唇,“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深入研究四哥的事了……”他用着研究一词,以此表现出自己的正式,去为四哥的儿子找妈妈,多么严肃而又伟大的事,要知道自从小迪没了后,他们就只有小嘉这么唯一一个侄子,当然得重视起来。   纪柏轩摇摇头,“好像自从大嫂出院后,大哥就这样了。”   阮遇铭想了想,声音放得很低,“那也不对啊,我打探了一下,现在大哥和大嫂的关系不错,都住在一起了,应该和大嫂没有关系。”   纪柏轩点点头,“也许是因为小迪的离开吧……”   阮遇铭非常接受这个观点。   顾长夜这段时间,回来得有些早。今天回来时,刚走进大厅,简凝就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他之后,皱着小脸,“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语句里充满着埋怨,可语气偏偏充满了撒娇之感。   她身上还穿着一个画着兄的围裙,配合着她脸上的表情,让她更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充满着生气。简凝看他一眼,“你就在外面等着,我给你做饭,你可不许进来偷看。”   顾长夜深凝的眼眸终于慢慢展开,“好,我等着。”   他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做的美味大餐,将电视开着,宽大的液晶屏幕播放着画面优美的风景区,他却什么都看不进。只得将外套脱掉,然后向厨房那边走去。一旁的佣人此刻还心惊胆战着,原本应该她们做的事,此刻却被女主人抢了去,还怕这男主人会发脾气,但这男主人似乎心情还很不错。   顾长夜靠在门边,看着她熟练的炒菜,菜之前已经处理好了。她应该是准备着自己刚回家,她就把菜端出来,准备给自己一个惊喜,可自己却提前回来,这才表现出有些许不满。   简凝把菜都炒好了,最后煮汤时才发现顾长夜站在门边,“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的吗?”   顾长夜也不说话,径直走过去,将她已经炒好的菜端起,拿到外面的餐桌上去。简凝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也没阻止他的动作。   最后一个汤烧好,起锅后,就可以开动了。简凝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餐桌上发出浓浓的香味,“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顾长夜坐在她的对面,此刻她还是笑着的,可他看着这样的她,还是忍不住皱着眉。不该是这样的笑,不该是这个弧度。这样想着,竟然回避了她的目光。多么可笑的事实,他曾经最讨厌她的笑,那般单纯,仿佛她最是无辜,她什么都不清楚,纯粹得不可思议。现在她终于不那么笑了,他又百般不爽,只恨不得想用手在她脸上扯成他想要的弧度。   见他不动筷子,简凝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撒娇一般的去夹菜,“你不吃,难道是怕我下毒?”她说着自己将菜每样儿都吃了一口,“这样就放心了吧,我再笨,也不会下毒害死我自己的。”   顾长夜耸着眉头,“胡说些什么。”   见他终于张口吃了自己做的菜,她有些期待的看着他,“好吃吗?”   顾长夜点点头,“好吃,很好吃。”她已经能够独立的生活,能够自己快速的做家务,做出美味的饭菜,生活已经把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了。   他问着自己,那你呢,顾长夜,你有长进了没有?   结论是可悲的,他不但没有长进,似乎还倒退了回去。   顾长夜一边吃着饭,一边和简凝聊着,询问她简中岳和简一凡的情况。他知道她除了待在家里,就是去看她的父亲和哥哥,偶尔会去逛超市,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她似乎也没有打算改变。简凝一一的将情况告诉他,看得出,她还是很担忧,只是不愿意把情况想得太坏,顾长夜又安慰了她几句。   “明天我要出差。”顾长夜放下碗筷,看着她如此说着。   简凝一愣,不明白他这么正式的告诉自己是为何。   “一起去吧!”接着他说了地点。   简凝听到地点名字时,下意识的垂下眼眸,露出哀伤的姿态来。那座城市,她自然很清楚,当初她缠着他,希望他能陪着自己去那里渡蜜月,可他一直拒绝着,后来也一直都没有去,当时她还十分理解他工作忙,只选择一个内陆城市,后来才清楚,忙只是借口,他只是不愿意陪自己去而已。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好。”   A城并没有什么著名的风景名胜,在全国范围内也不出名,但它的气候却让简凝十分喜爱,夏不热冬不冷,一天四季得宜。   简凝早早的便跟着顾长夜去坐飞机,很快就到了那一座城市。顾长夜先将她安排在预订的酒店,他自己不知去哪里了。顾长夜的本意是让她休息一下,简凝到了这里,反倒却睡不着了。   她在酒店套房的阳台上,酒店的装潢华丽,外面金碧辉煌气势如宏,里面金碧辉煌,的确不愧于全国知名的酒店,别的方面也很不错,即使是死角,也难以看到任何不清洁物。   她没有说,她对这座城市,其实并未太喜欢。只是他当年一直以忙碌为借口,不肯陪自己度蜜月,她便偷偷看了他的行程,知道他会到这座城市出差,便故意对他说自己很喜欢这里,以为他会带自己来。   事实是没有。   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连顺便都不愿意,也许敷衍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简凝站在阳台,看着外面的景象,莫名的笑了起来。   她在酒店待了好几个小时,顾长夜这才回来。她没有过问他去了哪里,是不是工作很忙,只是在他回来时,送给了他一个笑,他似乎对此很受用,原本有些低沉的脸色竟然变得柔和起来。   顾长夜牵了她出去,她也没有问他准备带自己去哪里。   他带她去的是一条江边,算是长江支流的一条,因水不足,两边有着大片的鹅卵石。简凝惊奇的看着前面的景象,随即盯着那清澈见底的江水,里面倒映着蔚蓝色的天空,甚至还能看到白白的云。   她的心情不由得因此好了起来,甩开了顾长夜的手,自己跑了过去。   顾长夜站在一边,没有跟着她一同过去。他记得她以前很喜欢贝壳和这种鹅卵石,甚至在无聊时会将自己的小物品一一倒在床上,一颗一颗的数着,她数的时候样子特别认真,仿佛在做着什么大事,每次都让他感到不解的同时还感到不可思议。   简凝不止喜欢贝壳和鹅卵石,还喜欢许多小物品,她喜欢那些小巧玲珑又精致的小物品,总能让她心情舒畅起来,只是很久很久以后,她再没有那样的爱好了。   她也不是所有的鹅卵石都会喜欢,她最喜欢那种全身有着透明白色的鹅卵石,甚至某些里面还能有着一颗水滴似的亮点,鹅卵石的触感冰凉,拿在手里却莫名的舒畅。   她在那里不时翻找着她心仪的鹅卵石,挑挑拣拣,偶尔蹲着,偶尔抬头对着阳光打量……顾长夜看着不远处的女人,他想她那么的快乐,哪怕与他无关,可她离他不远,他能够见证。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说这是双更,会不会被拍?   么么,爱你们   只宝的陈大发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25 19:12:39   joeyfang1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5 10:16:14   发财的苏小只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25 09:43:33   正文 第三十一页   简凝捡了许多她喜欢的那种鹅卵石,手心里凉凉的触感让她非常满意,连带的对着顾长夜也是笑意融融。简凝还为此拉了顾长夜去附近的小店买了一个精致的小罐子来装她精心挑选的鹅卵石,他们二人走在街上,引起不少人的停驻观看,简凝的手挽在顾长夜的手臂上,倒没有露出不适来。   “谢谢。”他们走着回酒店的路上,简凝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今天我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顾长夜嘴角微微翘起,并不答话,可从他的脸色能知晓,他现在的心情不错。回到酒店之后,他们才让人准备晚餐,酒店里准备的食物精致可口,简凝吃得挺多,顾长夜见她吃得多,他自己的食欲也变得好起来,两人竟然将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了。最后看着空空的盘子,对视几秒,不由得笑了起来。   今天算是很圆满的一天。然后是沐浴后睡觉。   简凝躺在床上没有多久,一会儿后从浴室里走出来的顾长夜便径直上了床,他的眼睛直直看着她,表达的情yu太过外露,她自然清楚他想做什么。果然,他直接翻身在她身上,简凝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他,随即笑了笑,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今天身体不适。”   果然他的脸色又变得不好了起来,他这样子似乎娱乐到了她,她冲他咯咯的笑着。顾长夜这才有些无奈的躺回他自己的位置,头枕在自己双手上,看来着实郁闷得不行。   简凝见他这样,伸出手戳戳他,好像把他当成小孩一样逗弄。顾长夜原本想开口制止她,可她笑着,于是那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就让她玩着。   过了许久,他似乎睡意渐浓,终于出声,“睡吧!”   灯关上的那一瞬间,一室漆黑。简凝脸上的笑融入黑暗后,透出阴森而诡异的气息,她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是怎么也睡不着。她静静的听着旁边男人的呼吸,他的呼吸越是平稳,她的心跳就跳得如此的剧烈,甚至还隐隐的有着兴奋之感。   “你以为我那么好心帮你留住简氏,你做梦。留下你的父亲和哥哥,不过是要让你回来看看他们现在有多惨,让你看看你的亲人多么痛苦,让你痛苦而已。你以为你父亲为什么会疯?真以为是意外吗?那是我让人故意告诉他,你哥哥吸毒,并且无法挽回,公司出了大事,你哥哥又出事,你父亲才会气急攻心突然发病……”   “还有你哥哥,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吸毒?真是意外吗?你就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女人为何会找上他,她又是谁派去的吗?”   “你以为我就只做了这一切吗?你就不想知道,为何小迪跟着你时,他都一直健健康康的,而我接过来,他就发病了……我告诉你,全都是我做的,你的亲人,全都被我害成这样,不想为他们报仇吗?你这个胆小鬼,一定怕了吧,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你就这么忘记了小迪怎么死的了吗?”   那些话像梦魇一样出现在她脑海,让她不能安眠,她只能在黑夜里一次又一次的将这些话记住,刻进自己的心里,才能支撑着她在这个无望的世界上继续苟延残喘。   她想过好几种可以让他死去的方法,下毒或者直接杀掉他,可无论是哪一种,她简凝似乎都得为他陪葬,她不允许自己与他牵连在一起,哪怕是死了之后,也不要去他有任何的干系。   每次在他面前表现出笑意,她都为自己感到恶心,要狠狠抑制住胃里的翻搅感,才能正常的与他交流。她的小迪,就那么离开了,就那样离开了,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活着?为什么他不但得活得好好的,还能享受到他愿意享受到的一切?凭什么呢……简凝压抑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在黑夜里大口的喘息起来,她真恨不得,他在自己面前立即死去。   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一般,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害怕自己真的会崩溃。管他明天会如何呢,她只想做她想要做的事。   他的呼吸似乎很稳,好像真的陷入了好眠。简凝慢慢向他靠近,甚至爬到了他的身上,她曾无数次的研究过,在人的脖子上有一条动脉十分脆弱,如果她能一下子咬断,然后缠住他,那么死亡的几率也是很高的。黑暗中,她隐隐发红的眼睛并不真切,可她却仿佛能看到他的脖子在向她指引,她眼睛里发出嗜血的光芒。   她真的就一口咬了上去,忘记了原本该继续在他面前伪装,应该继续当他以为的好妻子,应该想出一个绝妙的杀人案又不让自己牵连其中,可她忍受不了了,在他身边的每一秒,都能让她恶心,都让她不可忍受,同归于尽,似乎也没有那么惨,她就不信,他们真的一起到了地狱,阎王爷还能把他们扯在一起,而他这个自大的男人也绝对不肯与杀害了他的女人再有任何联系。   在她嘴咬上顾长夜脖子的那一秒,他就已经反应过来,用力的将她一推,她的力道太大,他并未将她推开,却因此让她偏离了之前设定好的角度,她一口咬上去,也并未想她自己所设想的那样咬得深,可她很用力,牙齿将他脖子表面的肉咬穿,瞬间血腥味就弥漫起来。   顾长夜这几年的睡眠质量都不太好,何况他习惯性的在睡觉时也保持高度的警觉性,在她呼吸剧烈时,他便已经醒过来,却并未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如同还在睡眠中。当她靠近他时,他便想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脖子上清晰的痛意传来的瞬间,他用手把她禁锢住,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她竟然咬住他不放,在他扯开她时,她的牙齿硬生生的咬掉他脖子上的一层皮。   他脖子上的血不停的流着,滴到了她的脸上,黑暗中她竟然冲他笑着。   顾长夜双手将她控制得死死的,这时倒笑了起来,“你们简家的儿女还真是没用,我还想着你的耐性能多好,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没有想到这么几天就忍不住了……”她不断的挣扎着,他偏偏还贴到她耳边说着话,“你说,有你这样的子女,简家不家破人亡,是不是太对不起你们这智商了?”   简凝疯了一般挣扎着,可他就是禁锢着不放,她死死的瞪着他,“顾长夜,你不得好死。”   “果然是亲生的,你哥哥也这样骂着我。”顾长夜似乎话语里还带着笑意,“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这样骂我的吗?那时他还刚吸毒没有多久……呵。”   “你这个畜生,畜生……你还我的小迪来,你把我的小迪还给我,你会下地狱的,你绝对会下地狱……”   顾长夜却不以为意,“地狱?”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他甚至故意用手沾了血抹在她的脸上,说话时还带了几分不可思议,“你说你怎么就会那么蠢呢,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就以为我会放过你了。我告诉你,五年前的游戏一直继续着,我又没有失忆,自然不会忘记关甜是如何死的,那么你们简家就继续遭罪吧……”   五年前,又是五年前,仿佛是她逃脱不了的命运,“真正该死的人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我都说过了,你没有资格生我的孩子,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你不听话,我就只好用我的方式让你付出代价了。你是不是很满意我做的一切?”他说着便笑了起来,“你的儿子死了,父亲和哥哥又那样,现在是不是很绝望?”   “顾长夜你混蛋,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你会不得好死……”   “这么大脾气啊,看来还能活好久好久。”他竟然摸着她的脸玩味着,“这样也好,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你这样的玩具,死了多可惜,人生如此无聊,正需要你这样愚笨的人增添点笑料……”   简凝喘息得更加的剧烈,她的父亲是他害成现在的模样,她的哥哥也是因为他才陷入了毒品的深渊,她的小迪,她的儿子,也是被他害死的。他简直就是个恶魔,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他怎么能那么狠,怎么可以那么狠。   顾长夜放开了她,将灯打开。屋内突然明亮起来,简凝的嘴上脸上全是血,像一个失败了的吸血鬼,狼狈到极致,她恶狠狠的盯着站在床边的男人,他的脖子还在流着血。她立即起来,又向他冲了过去,她只有一个念头,只要他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一切都完了。顾长夜在她靠近时,便将她抓住,然后又推到床上,手扯着她的睡衣,“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弄死我,你觉得你够格?”语气里满是鄙夷。   “我要你死。”   他拍拍她的脸,“对我说这句话的人太多了,最终那句话他们都还给了他们自己,而你么,也不会成为例外。”   她瞪着他,连眼睛里都是血丝,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顾长夜你等着,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你对简家做的事,我都会全还给你。”   “就凭你?”他透出几分怀疑,装模作样的打量了她几下,“看在我现在还对你感兴趣时候,放过你一马,不过别太犯蠢,好久没有这么好玩的游戏,智商太低,我可会失去兴趣。”   他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便准备离开,简凝看到床头的台灯便直接向他扔了过去,没有扔到他的头,砸到了他的肩膀上,顾长夜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别以为我真不敢对你做什么?”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她,让他为她陪葬。   顾长夜转身又向她走过来,“杀了你?你以为你够格吗?”他诡异的笑了一下,双手禁锢住她不断试图抓着自己的双手,附到她耳边,“你就只配供我玩,玩物的玩。”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亲们,我开新文了啦,下一部小说《最美不过爱上你》开始连载了啦,男主角安亦城,女主角程羽菲,他们期待着你们光顾。传送门   动动你们的手,点一点,多多收藏多多留言多多支持,感激不尽   地址:?novelid=1965000   正文 第三十二页   “大哥似乎受伤了。”纪柏轩摸摸鼻子,观察了顾长夜许久,这才在顾长夜离开后得出了结论,而且大哥的兴致也非常不高,来这里才一会儿,就似乎没有耐心,眉头也紧蹙着,让他们几个都不好意思对着大哥乱打出来的牌说胡了。   “啊?”阮遇铭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怎么可能,大哥那身手,老八你肯定看错了。”   纪柏轩摇摇头,“大哥如果没有受伤,怎么可能把衬衣领子立起来,你什么时候看到他这么穿衣服了?”   老八撇撇嘴,“你们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大哥怎么可能受伤,不可能。”   纪柏轩不想再对着他解释任何了,而是担忧的与二哥周承业对视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里读出了担心。大哥受伤了如果不掩饰,也只说明他伤得不重,而伤他的人肯定也落不了好,可大哥偏偏还把伤口藏起来,明显的想要掩饰掉这件事,那么伤他的人,就有些玄妙了。   周承业摸着鼻子,也对顾长夜的做法有些不解。   阮遇铭盯着在阳台上打电话的安亦城,拍拍纪柏轩的肩膀,“你说四哥今天是不是很不正常?接电话接了那么久的时间。”   纪柏轩不着痕迹的白了一下眼,想说不正常的人是七哥你吧?自从七哥扬言一定会找出四哥儿子小嘉的亲生母亲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时时刻刻将四哥当做研究对象,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纪柏轩每天听阮遇铭说得最多的就是——四哥今天不正常。这个不正常中,包括四哥今天去洗手间的次数比昨天多一次,包括四哥今天说话的频率比昨天要高,包括四哥今天的脚步比昨天似乎沉稳了一下……纪柏轩真被这个七哥给打败了。   “嗯。”纪柏轩还是恭维的点点头,“四哥就没有正常过。”   阮遇铭就跟找到了知音似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你看四哥嘴角好像扬起了,一定是在笑,他平时哪里笑得这么诡异,一定有蹊跷……我怀疑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纪柏轩再次扶额,在安亦城放下手机后,他立即走了过去,和安亦城就大哥的事,两人合计了一会儿。他们担心的倒不是大哥受伤了的事,而是大哥受伤了还瞒着他们,自然是因为伤人的那个人身份特殊,能伤到大哥那个地方的人,也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大嫂。   人的脖子一向是脆弱的地方,大嫂的这行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如果是故意的,这也太……   安亦城对纪柏轩点点头,当着纪柏轩的面又打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眉头轻轻耸起,“大哥是带了大嫂一起去的A城,至于大哥的伤,对方称不方便透露,大哥应该是不让露口风。”安亦城微微顿了一下,“大嫂现在还和大哥住在一起。”   纪柏轩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上次都觉得大嫂很不对劲,她看大哥的眼神阴森森的,说不出的诡异,看来是真的没有安什么好心。”说着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女人这种动物还真是不知好歹,没有大哥,大嫂的家人还能活下去吗?现在竟然还这般对大哥,大哥也跟中了邪似的,竟然还维护。”   “大哥的事,哪里容我们说三道四。”安亦城对纪柏轩的话很是不认同。   “得了,一个二个都是这个样子,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就六哥是个傻子,没有想到大哥竟然……”还是不愿意将那字眼用来形容顾长夜,硬生生的打住了话。   纪柏轩有些不郁的走了出去,看到七哥殷切的目光后,心一颤,还是强迫自己走了过去,“四哥确实是在和一个女人通话……”   阮遇铭的眼睛突的就亮了。   “是照顾小嘉的保姆。”   阮遇铭的眼睛就那么突的一下又暗了。   下午,顾长夜代表“皇城”出席了一个活动,活动结束,他便立即准备离开,还未走到停车场,安亦城却开车在他身边停下来,“哥,我送你回去。”顾长夜疑惑的看了一眼他,但想到老四不是这种无缘无故便出现他面前的人,也许有着别的事,这才上了车。   果然如顾长夜所料,B城发生了一件事,现在捅了篓子,安亦城想问一下顾长夜的意见,顾长夜想了想,才表达了一下他自己的想法,至于细节的问题,让安亦城自己去处理。   安亦城点点头,他本身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只是习惯性的会先向顾长夜通一下气。   “似乎好久都没有和大哥在一起聊聊了。”安亦城似乎无比感叹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长夜敛眉,心底暗骂了一声“虚伪”,自从上次让他查老三和徐家的事后,便一直故意不出现自己面前,还刻意得不着痕迹,公事上绝不推脱,私下却绝对能躲就躲不能躲就避开自己,现在却来说这样的话。   到了别墅后,在顾长夜下车后,安亦城也跟了上去,“老七说最近一系列的事都不太顺,不如在大哥住的地方搞个聚会,大哥你意下如何?”   顾长夜停住脚步,看了安亦城一眼,目光里透露出不满来。   安亦城却假装没有看到顾长夜的表情。   从走进院子里开始,气氛就很是诡异,一个人也没有。安亦城发现了,而顾长夜自然也清楚,就连管家也没有向平时那般在他回来后就立即迎上来,他转身看着安亦城,声音却刻意放低,“你可以去处理别的事了。”   “前段时间一直忙,现在终于能偷闲,想和大哥聊聊。”安亦城还笑了笑。   顾长夜瞪了他一眼,却不再多说什么。当顾长夜推开大门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大厅里的景象,而是一把伸出来的枪。简凝握着枪,就指着顾长夜,连他身后的安亦城也未觉察到,她的手微微的抖着,看得出在竭力忍耐着,可她的目光中却燃烧着火一般的恨意,真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千刀万剐。   顾长夜却看也没有看指着自己的那一把枪,而是盯着简凝的脸,神色不变,好像她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把玩具枪而已。   安亦城看着对峙的两个人,脸上慢慢露出笑意,“大哥说大嫂现在变得贪玩了,还真是这样,大嫂,吓吓大哥也就行了,我们都是成年人,就别玩这种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了。”他虽然笑着,可话里的威胁还是能让人听出来。   简凝这才看了安亦城一眼,并不打算理会。   安亦城却向前走了一步,简凝立即蹙着眉头,“你别过来,我真的会开枪”手更加的握紧了手里的抢,脸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   安亦城却并不理会,向着简凝走去。   简凝大惊失色,握紧抢就真准备开枪,就在这一刻,顾长夜迅速用手捂紧了枪口,另一只手快速的从简凝手中抢过枪,还贴在简凝耳边轻轻开口,“蠢。”   枪明明就响了的,简凝呆呆的看着那枪,她检查过,里面明明有着子弹,可他的手却根本没有受伤。   安亦城沉着脸,如果大哥的动作没有这么快,他已经一脚踢在了大嫂的手上了。   顾长夜丢下手中的枪,似笑非笑的看了简凝一眼。安亦城却叹了叹,“大嫂,这个游戏不好玩,以后也别玩了。”他说完便准备离开,因为下一秒,大哥一定会赶自己离开。他想了想,还是将地上的枪捡了起来。这枪,是真的能伤人,那子弹也是真的,不过这枪做过特殊的处理,只有在开枪之前,按下一个隐蔽的开关,子弹才能到达正常的位置,这事儿只有他们内部的几个人知晓,也就是旁人拿了这枪,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发现这个,也就伤不了别人。   安亦城与周承业谈论了一会儿,都认为简凝留在大哥身边是对大哥生命的威胁,但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他只好亲自来这里看看,希望一切只是他们杞人忧天,没有想到能撞到这个画面。   安亦城刚离开,顾长夜冷冷的看向简凝,嘴角的笑却充满着邪气,他用一只手缠着她的发丝,没有多用力,于是没有扯到她的头皮。她睁大的眼睛,盯着他不放,视线落在他脖子处时,一闪而过一丝阴戾,她只恨,没有将他脖子咬穿,没有让他流血过多而死。   “你就不想想看,为什么你能拿到我藏着的枪?”顾长夜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脸,“没有我的提醒,你能拿得到吗?”   他笑着,那般邪恶,仿佛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毒液。   简凝死死的瞪着他不放,双手挣扎着。顾长夜的声音却越发的轻松起来,“每一次想到了能杀掉我的方法,是不是都充满了激情?”他放开她的头发,转而用手贴在她的胸口,“”这个地方是不是一直热血沸腾?   简凝咬出唇,不说话,唇上已经流出血来。   顾长夜却笑出了声,“知道猫捉到了老鼠后是怎么做的吗?它将捉到的猫往天上一扔,让掉下来的老鼠又跑,然后它又迅速的去追到。猫每一次扔那老鼠,老鼠都以为自己能逃脱,于是奋力的逃跑。直到老鼠最终累了,猫也会失去兴趣,然后才会把老鼠吃掉。”   他的笑慢慢绽放似的,“继续保持你这份激情,可学老鼠会累。”他拍拍她的脸,似乎暗示着,他现在也不过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这么想让他死,他只不过将她当做笑话一样看着觉得有趣,一旦她失去了这种激情,对他来说,也就不好玩了,那么她也没有被留下的必要了。   简凝浑身都颤抖着,可就是不说话,不去惹他快意,不让他如愿。   正文 第三十四页   夜深沉。   别墅里面一片寂静,仿佛暴风雨来的前夕,连空气里都透着淡淡的不安气流,惹得人浑身不适。简凝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睡不着。她没有想过真把顾长夜弄死,但得做点什么,死了更好,没死也无所谓,她悲哀的发现自己真的靠这个活着了。今天她故意将几个佣人打发走,连管家也骗走了,当她拿着枪的那一瞬间,体内的血液全都沸腾了,那一刻,她真的以为一切都会在一声枪声中结束,之后她的人生也就此结束了。   “活着”两个字离她太过遥远,这个世界上,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都已经没了,可她连伤心的泪水都流不出来了,仿佛悲伤已经带走了她的眼泪,从此她的泪腺便瘫痪了。可她却再也没有害怕的人和事了,也没有什么能撞击到她了,最坏的已经经历过了,哪怕还有伤害,也再也不会疼得心惊胆颤不可抑制,她已经变得越来越麻木了。   门被推开了,简凝下意识的向门边看去,手打开了灯。屋内骤亮,她斜睨着站在门口的顾长夜,他竟然敢一步步的走过来,甚至脱下了外套。他的动作惹得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仿佛他们还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还可以同床共枕,简凝都不知道该评价是自己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了。   “真不怕死。”   在发现那个“不正常”的男人是真想在这里睡觉时,简凝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句话。   顾长夜没有理会她的话,竟然真的打算睡在这里。他之前待在另一间房间,躺在床上时,他竟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多么可笑的怀疑。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她憎恨着自己的双眼,她真的开枪了,那么的恨自己。   简凝坐了起来,露出诡异的笑容,直直的看着他,竟然真的像在审视着如何将他弄死,眼里有着嗜血的光芒。顾长夜看她一眼,“别做自不量力的事。”   “那你最好能保持整夜的清醒。”   顾长夜闭了闭眼,“一场游戏而已,我觉得很有趣,如果你一定要陪我玩。”   她几乎就在那一个瞬间向他扑过去,他稍稍一躲,便抓住她的双手,她则用脚不停的踢打着他,仿佛一场折腾的戏,直到彼此精疲力尽才终于结束。   顾长夜看着她猩红的眼睛,惨白着的脸色,笑得都有些绝望。   从安亦城口中,大伙也知晓了顾长夜最近的生活状况。老七先就嚷嚷了起来,“四哥你还真就走了啊,怎么不把大哥给拉出来,大哥留在那里多危险。最毒妇人心。”他说完后还撇撇嘴,“她这么对大哥,我们要不要把她除了?”   周承业扫了老七一眼,不着声。   “二哥你那什么眼神啊?”老七不满了。   “我看你是不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牢固,想找点事放松一下。”周承业难得的沉了脸,“你要真敢动大嫂一根汗毛,你试试看你和大嫂谁先被除去。”   阮遇铭赶快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敢再造次了。纪柏轩见状,在这种氛围下,难得的笑了出声,只是很快又担忧了起来,“这不是个办法啊,大嫂现在这么恨大哥……不对,大嫂怎么会恨大哥了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众人全都看向了安亦城,安亦城摇摇头,“别看我,我怎么又知道。”   “得了吧,有什么是四哥你不知道的事。”纪柏轩不由得立即开口。   安亦城闭了闭眼,“想知道自己去调医院的监控……对了,是你们无意中看见的,可不是被人提醒去看的。”   就连周承业也忍不住拍了拍安亦城的肩。   几个人很快的就想办法去拿医院的监控,却被告知早已经被顾长夜下令销毁了,于是一个个再次垂头丧气。阮遇铭不断的磨着安亦城说实话,究竟为何大嫂会这么恨大哥,他们这也是在帮大哥想着办法,大哥现在明显的想和大嫂好好过下去,他们几个当然得和大哥站在同一阵线。   安亦城被唠叨烦了,便顺口说了几句,惹来阮遇铭极大的怀疑,“大哥才不会做那种蠢事。”   就算是这样,众人还是暗自里想着办法,准备拖住顾长夜不让他回家。并且还要让顾长夜毫无察觉,他们合计了一会儿,很快就做出了计划。   自从上次顾长夜揍了老三后,洛明凯便一直待在国外,这次突然回国,还带回了他的儿子沐泽轩,准备办一个小型的生日宴。   洛明凯抱着儿子走到顾长夜身边,顾长夜对他怀里的孩子更感兴趣,伸出手逗了逗。五岁的孩子,已经能懂事一些,只是因父亲常年不在,于是喜欢黏在洛明凯怀里,此刻见顾长夜对他释放出了善意,不由得喊到,“大叔好。”   顾长夜笑了笑,看来老三是教过了的。   洛明凯见顾长夜有话对自己说,便放下了儿子,让他出去玩,只是叮嘱不要走太远。顾长夜看着小家伙蹦蹦跳跳,十分新奇的看着四周,不由得眼睛也放柔,“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有搞定他母亲?”   洛明凯不以为意,“我尊重她。”   顾长夜摇了摇头,男人很容易犯下一个错误,那就是小瞧了女人,女人多半时候原则性低,也很柔弱不堪,可真的超越了她们的底线,那就是真的恨你入骨,再无翻身的可能。   顾长夜拍拍洛明凯的肩膀,“好好珍惜吧,只要没有绝望。”   “我明白。”错了太多,只好拿一生来弥补,哪怕对方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也根本不需要,说是弥补,有时候更像是给予自己希望。   因着他们几兄弟许久没有见,便打算不醉不归,顾长夜也被拖着不许走,洛明凯让小家伙去陪着大叔,沐泽轩便真的去陪着那个对自己似乎十分喜爱的大叔。   沐泽轩坐在顾长夜身边,和顾长夜玩起了纸牌,小家伙最近很喜欢玩“干瞪眼”,顾长夜竟然也耐着性子陪着。沐泽轩玩了好一会儿,见自己父亲似乎和几个叔叔谈事去了,只好扯着顾长夜的手,“我要去洗手间。”   顾长夜这才抱着沐泽轩去洗手间。   去洗手间要经过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大窗,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只是窗子并非落地窗。沐泽轩呆呆的看了那窗子好几眼,顾长夜猜想着小家伙肯定感兴趣,这才抱着小家伙,让他透过那扇窗,俯视整座城市。   小家伙开心得手舞足蹈,在顾长夜身上也东倒西歪着,顾长夜只能将他抱得更紧一些,以防他摔下来。   小家伙很开心,笑得很美好。顾长夜突然就想到小迪的脸,那张小小的脸,似乎总是带着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淡淡忧愁,那么懂事,连哭都很少,自己抱着时,也绝不会这般开心的手舞足蹈。   小迪……顾长夜心口猛的一痛。那边小迪问他是不是在哭,他说没有,他是男人,他不会哭,也不能哭。   可此刻,仿佛真的忍受不了了一般。他原本也可以拥有这一切,乖巧可爱的儿子,善良美好的妻子,可一切都像做了一个噩梦,醒来后所有都变了,他一直不愿意去承认自己多么后悔,去承认自己有多绝望。那是他自己写下的开头,于是结果也需要他自己去承受,可不可以把这些都当成一个噩梦,醒来后一切回到原点?   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一切究竟对还是不对,她现在是不求死了,可这样活着她,仍旧那么的绝望。可他知晓。当小迪离开的时候,这个世界其实已经没有她生存下去的勇气了,那么明显的事实。   而他也随着她的绝望,变得真正的无望。   小轩突然感到自己的手一阵冰凉,他回过头来,看到大叔叔眼角的湿意,不由得用小手去擦,“大叔怎么了?是不是小轩做错了什么?”   顾长夜摇摇头,“不是,只是叔叔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叔叔的儿子?”小轩睁大了眼睛,“那我可以和他一起玩吗?”   顾长夜摇摇头,“他生病了,不能和别的小朋友玩。”   “那真可惜。”小轩抱着顾长夜亲了一下脸,“那我一定不要生病,生病了就不能和别的小朋友玩了。”   顾长夜点点头,“你一定要听爸爸和妈妈的话。”   小轩瞪大眼睛沉默几秒,“叔叔你和婶婶是不是住在一起的?”说完也不等顾长夜的回答,“我爸爸妈妈却没有住在一起,我想听他们的话,可他们不在一起。”说着委屈的低下了头。   顾长夜用自己的脸贴了一下小轩的脸,“那你要乖乖的,也许你爸爸妈妈就会在一起了。”   小轩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阮遇铭与纪柏轩找了众多借口,拖住顾长夜不回别墅。开始的几天顾长夜并未察觉,后来察觉了,也随着他们去了,这般醉生梦死,有时候仿佛真的是人生最大的幸运。这天他喝了很多酒,躺在沙发上,一觉睡得深沉。   他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梦,在梦里,小迪站在他面前,他想去碰碰小迪,他每走一步,小迪就离他远一步。   “我妈妈生我时,疼得都喘不过气来时,你在哪里?”   “我妈妈生病时,舍不得去医院,躺在床上不停咳嗽时,你在哪里?”   “我妈妈交不起房租时,被房东奶奶大骂时,你又在哪里?”   “我妈妈被人指指点点说她不检点,被人嘲笑时,你又在哪里?”   “我妈妈钱包被小偷用刀划破,她死死拽着钱包,被那小偷划伤了手时,你在哪里?”   ……   顾长夜醒来,脸上满是水。   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低语,她最需要你时,你从不在,于是你再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一,近段时间心情不好,找工作不顺利,还被几个骗子电话弄得烦心,所以看着我情绪不佳的份上,弃文的默默走了就行,不用特地打招呼。   二,这个文没有多少了,争取今天全力写这个文,明天多发点,支持的我依旧感谢,只是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才看了开头便立即猜测起来,猜测也就罢了,还偏偏以自己的猜测当做所有的事实来,这点我自己无法接受。   三,看到很多同学对结局十分好奇,不用好奇了,我每天尽量多更新些字数,还忍耐几天就能看到结果了。当然依旧会好好写,不会敷衍,只是这个文连带的让我自己最近情绪也压抑了起来,其实内容到没有让我怎么,只是从大家的反应上来,感觉和我自己期待的有很大落差。   四,谢谢以下同学对我的支持   Mi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8 10:32:15   宁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7 12:37:50   MISS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7 01:57:32   只宝的陈大发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26 21:59:06   天堂隔壁°小字潋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6 19:15:05   天堂隔壁°小字潋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6 13:06:27   天堂隔壁°小字潋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26 12:58:54   joeyfang1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6 10:36:09   正文 第三十五页   顾长夜真就被阮遇铭等人缠住,好些天都不曾回过了别墅。而当老五从国外回来之后,阮遇铭更是提议办一个酒会,为陆湛江接风洗尘,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们八个人好不容易齐全了,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当然得找些乐子出来。每次以“皇城”的名义办的酒会,多是名媛淑女赶来,要知晓除了顾长夜与洛明凯,别的几个人身上都挂着“黄金单身”的牌子。   酒会顺利举行,不过是打个幌子玩乐罢了。阮遇铭和纪柏轩站在一起,看着不远处的四哥和五哥坐在一起,似乎正交谈着些什么,这些年来,五哥做的事,他们不是不清楚,对大哥说的话阴奉阳违,大哥越想漂白,五哥就越往身上抹黑,颇有点故意的意思,要说五哥也不是那种对钱财看重的人,因此这些行为才显得极度异常,只是这些轮不到他们说什么。   阮遇铭正想去探听一下四哥和五哥说些什么,手机就响了,不快的皱眉,然后接电话。只是他接完电话后,脸色立即就变了,让一边的纪柏轩很是奇怪,七哥虽然平时一副懒散不羁的模样,可真出了什么事,他能立即转换自己的身份。   “怎么了?”纪柏轩担心的问着。   阮遇铭拖了纪柏轩一起出去,边走边告诉纪柏轩。下面的人打了电话来,大嫂似乎过来了,纪柏轩也感到有些棘手,敢拿着枪指着大哥的人,到现在还真找不出几个,不由得也凝起了眉头。他们这些天不停的找着借口,将大哥找出来,拖着不让回,就是为了离大嫂远远的,虽然对大嫂极度不满,可二哥说得对,别人是夫妻,很多事情他们都不清楚,既然大哥不发话,他们也当做不知就好。   他们到达大门时,果然看到简凝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袭蓝色的晚礼服,衬得她人更为纤柔楚楚可怜,一副弱不禁风的姿态,完全不像是一个能拿着枪指着别人的小女人。   阮遇铭咳嗽了一下,先训斥了一下拦住简凝的人,“我大嫂你们也敢拦着,吃了豹子胆了,不想活了吗?还不快滚开。”说着笑嘻嘻的走到简凝身边,“大嫂要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安排车去接你。”   简凝看着他,不快的脸色毫不掩饰,“这是在怪我过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你?”   “哪里,大嫂想多了。”阮遇铭说着打量了一下简凝的穿衣,不由得皱眉,“今天碰到好些没规矩的人,竟然想在我们身上放些危险品,那些危险品还不容易发觉。大嫂突然过来,我也是怕那些动机不良的人把主意放到了大嫂身上。”   简凝不理会,就直接想进去。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纪柏轩伸出手来,拦住了简凝,简凝这才将目光放到纪柏轩身上。   “大嫂要不配合一些,稍微检查一下,现在动机不纯的人太多,万一主意打在了大嫂身上,那就不好了。这也是为了大嫂的安全着想。”纪柏轩咬字清晰,却透露出几分坚定,仿佛简凝不配合,他们也是不放人的。   而阮遇铭则盯着简凝身上厚厚的披肩,笑而不语。   “你们这是要搜我身?”说着尾音轻轻上翘,眼睛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毫不理会他们二人,直接走进去,她还真想知道,究竟谁敢拦住她。   阮遇铭和纪柏轩微微一愣,此刻简凝已经走了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嫂和大哥在一起长久了的缘故,刚才大嫂阴森森的眼神,竟然像大哥快发怒时的目光,让他们都有点心怯。   简凝刚走进酒会大厅,后面反应回来的阮遇铭就追了上来,“大嫂,其实大哥……”他原本想说顾长夜根本就不在这里,可迎着简凝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简凝直直的盯着在一个角落里的顾长夜,而顾长夜手中拿着酒杯,也正看向简凝。   就这一眼,阮遇铭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多余的,但还是把话说完了,“大哥在那边,我是来为你引路的。”   简凝向着顾长夜走过去,顾长夜就闲闲的坐在那里等着她走过来,甚至他还慵懒的喝了一杯酒。简凝对他笑了笑,目光中散出浓浓的诡异色彩,她走近,“怎么这么多天都不回家?”说着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到唇边轻轻的啄了一口,随即贴到他耳边,“你不是喜欢玩刺激的游戏,怎么,害怕了,不敢玩了?”   顾长夜抢过她手里的杯子,一双眼睛看着她的脸,好像产生了幻觉,他感到她周身都被放上了一层坚固的保护膜,自己怎么都撕不开,这种无力感,不是为了想看清楚她,而是知道再也无法靠近,哪怕她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一口就喝光了杯子里剩下的大半杯红酒,将杯子放下,随即拖着简凝的手走进舞池。悦耳的音符,轻快的节奏,顾长夜微微做了个请的手势。舞池灯光暗淡,散出淡淡的暧昧和浪漫,简凝伸出手,放到了顾长夜的手中。   他们活跃在舞池中,在旋转的灯光一瞬而散时,才能看到彼此真正的神色,然后继续在暗淡的光晕中盯着彼此的脸,可他们的动作流利,干脆利落,仿佛只是伙伴关系,与大多人亲密依存的姿态相差甚远。   安亦城和陆湛江也觉察到了舞池的那一对,陆湛江喝了一口酒,脸上的笑说不出的讽刺,“他不过就帮了你一次,就打算这辈子就为他卖命了?”陆湛江看着舞池里的那个男人,露出微微的不满来。   当初安亦城的儿子生了重病,医院方面根本不愿意为其治疗,也对,那时的安亦城大学刚退学不久,穷得叮当响,医院又不是做福利事业的单位,凭什么要去救。如果不是顾长夜当时出手相助,也许现在的安明嘉也就真的去了,就因此,安亦城跟了那时正需要人才的顾长夜,忠心耿耿,无任何他想。   “这个世界上,总要让某些人时刻记住别人对自己的援助,你觉得呢?”安亦城知晓,陆湛江根本不是来让自己跟随他,只是想借此让顾长夜不快而已,或者说对自己开始猜疑。   安亦城不喜欢去评价别人,但对顾长夜,刨开他个人的生活,别的方面可以说没有亏欠任何人,尤其是他们几个人,谁没有得到过顾长夜的援助?哪怕是陆湛江与周承业,如果没有顾长夜当时的出手,他们陆家的企业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陆湛江自己脱离了自己的家族企业,仿佛就可以脱离出当时顾长夜对其的援助。   “死板。”陆湛江哼了一声。   “你可以称之为:知恩图报,”说着与陆湛江干了一杯。   陆湛江却似乎仍旧有气,“真不懂你们怎么想的,一个能对自己妻子那般的人,真值得你们为他卖命?”   安亦城蹙紧了眉头,看着陆湛江,“大哥的事,我不想评价。只是,你觉得你有资格这样说?”安亦城摇摇头,“倪妍的事,我没有资格评价,只是老五你用一百万买断一个少女的感情后,然后来批判别人的感情,是不是太过了?”   陆湛江狠狠的瞪了安亦城一眼,倪妍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和周承业关系触礁的原因,别人提起,他确实不快,但此刻更让他愤怒的则是他与聂初语的事,竟然能被安亦城知晓得清清楚楚,连他给了她一百万的事都如此清晰。   陆湛江身体微微一僵,安亦城知道自己的事这么清楚,那么顾长夜也是很清楚的,这么多年之所以未动自己,也是知晓自己翻不起什么大浪,毕竟归根到底他们是一个船上的人。   安亦城笑着再为陆湛江倒了一杯酒,“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哪有什么对与错,你觉得呢?”   灯光依旧暗淡,就在一曲即将结束时,顾长夜刚松开简凝的手几秒,便又迅速的捏起她的手,只是这次的力度很大,他抓紧她的手,并将她手中拿薄薄的两片刀片取走,“你看,我爱刺激游戏的兴趣还一直没有变。”   简凝也对着他笑,“那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又为你提供乐趣了?”   “这倒是。”顾长夜不看她,向一边走过去。   简凝跟上他,“不过是陪你玩而已。”   “嗯,谢谢。”顾长夜躺回舒适的座椅,为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他看着酒杯里的液体,“你说这颜色,像不像血?”   “一点也不像。”简凝嫌弃的看了一眼,“如果是你的血,我想我会很兴奋的抢过来喝下去。这酒,让我兴奋不起来。”   顾长夜摇摇头,不再多言。   直到夜深,医院方面打来一个电话,简中岳恐怕不行了。   简凝快速的赶到医院,她发现自己竟然连伤心也能这么麻木,好像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开,都会变成固定的轨道,她怎么都留不住,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自己的生活,最终再也不出现。   原来自己的心,也可以变成这样,麻木得自己都感觉不到痛。   她赶去的时候,简中岳还未闭眼。其实她很想说,她昨天来看他时,他还好好的,哪怕仍旧不认识自己,哪怕自己还是不能太靠近他,一天之后,所有的样子都变了。可她不想说那些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东西,她的父亲就躺在那里,像一具只剩下骨头的干尸,可他的眼睛第一次那么亮。   简凝剧烈的喘息着,然后才走到简中岳的面前,“爸,我来了……凝凝来了。”她跪在地上,去摸床上的简中岳的手,那双手放在自己的手上,甚至那么咯人。   简中岳看到简凝,仿佛突然之间清醒了过来一般,他盯着简凝不住的流泪,眼泪鼻涕全都留了下来,嘴里不断的说着话,可却没有发出声音。简凝将耳朵凑到他的耳边,听到他不停的说着,“凝凝……我的凝凝……”   简凝不断的点头,“是,是,凝凝回来了,凝凝回来了……爸,你好起来了,凝凝接你回家。”   简中岳两只手都将简凝的手捏住,十分的用力,却只是看着简凝,不停的大喘着气,他仿佛还想着什么,但看着女儿,最终露出了一个笑意。   “爸……你说,我听着……”她感到握着自己手的那双手,此刻再没有任何力度的垂了下去,她用手反握住那双手,贴到简中岳的胸膛,“爸,你想说什么就说,女儿都听着,女儿听着……”   眼泪成串的流出来,仿佛滴在了她满是伤口的心上,疼,可她再也不愿意说她很疼很疼了。   简中岳的葬礼是在两天后办的,她逼着让简一凡回来看了一次,简一凡的情况很不好,简凝对着简一凡大骂,现在他们的父亲已经去了,如果他还这样,那他们简家就真的完蛋了,简一凡只是哭,进了戒毒所那么久,也还是不配合治疗,简凝大骂了他一次后,还是将他继续送进了戒毒所。   葬礼办得很是风光,出现了很多简凝有印象又似乎没有印象的人,他们竟然全来安慰她,让她节哀顺变,不要太伤心。很多人来帮忙,让她要哭,但她哭不出来,有人还狠狠的掐了她一把,哭不出来装哭也好,简凝还是哭不出来,可她看到那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竟然哭得天崩地裂一般,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想笑。   来了很多人,送了很多东西。有老人对着她叹气,有小孩冲着她不断的打量,那些人,她全都不认识。   她只是按照别人说的,将钱纸一页一页的烧着,不让它熄灭。   那火一直燃着,她一页一页的放进去,好像只要火不熄灭,她父亲这一程路就能好好的走,她在为他点灯。   在她视线所及,停了一双皮鞋,她没有看人,“请你离开。”   她不愿意在这时和他争吵,更不愿意让他的气息留在她父亲身边,顾长夜站在不动,只是看着她,“你需要休息。”   简凝突然就笑了,“嗯,我现在很累,所以无法玩你喜欢的那个游戏,等我休息好了,我会陪你继续玩,所以请你现在离开。”   “如果我不呢?”   “我原本以为你只对活人残忍,原来你对死人也残忍,我怕你在这里,我爸死得也不安心。”   顾长夜动动嘴角,离她远了一步,却没有选择离开。如果他不来,她一个人怎么能够撑得过去,那些人怎么可能看在顾长夜的份上前来参加葬礼,怎么可能为简中岳风光大葬。人在利益中,都是杀人不见血的畜生,别人想得最多的是如何从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夺得利益,是怎么抢过她身上的股份,简中岳一离开,她会立即成为别人眼中的香饽饽,人心向来不足,谁会管道德的约束。   别说简中岳现在死了,没有死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也无数。今天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不就是想来探探底,他顾长夜会不会出现。如果他顾长夜不出现,那代表他对简氏的事没有太大兴趣,既然他拿走了简氏最重要的一部分经营权,那么简家就可以任人欺负。   顾长夜嘲笑般的露出笑意,“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残忍吗?”他停了停,“我就喜欢待在这里,让你们坐立不安,哪怕是个死人。”   “你……”简凝气急,抓起一把灰向他扔过去。   顾长夜身上沾满了灰,却还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你看你又这样,耐性这么少,怎么能做大事?”顾长夜竟然在她身边坐下来,“你这个时候应该做的是对我笑脸相迎,和我和平共处,掩盖掉你所有的情绪,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应该有的城府。”   “你滚!”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顾长夜却止住她的手,以防她又要做些什么事出来,“我只是在教你而已。”   “你什么都已经得到了,可以滚了,滚得远远的。”   顾长夜摇摇头,“得到简氏,需要名正言顺,我可是好公民,不干违法的事,现在你是简氏的大股东,我这个丈夫只是代理而已,岳父出事,我怎么能不来?”   简凝的脸色如死灰一般,顾长夜站起身,“加纸吧,火快要熄了。”   简中岳的葬礼,简凝一直死撑着,然后在风光大葬后,她一直守在简中岳的墓前,她听人说过,一个人死了的前几天,他的魂都依旧还在。她想听父亲还想对自己说什么,要告诉自己什么,后来,她也不想听了,只要父亲走得安详就好。她想了想,父亲走之前,住在医院的生活很平静,没有受过什么苦,好像这样也不错,至少没有怎么痛苦。   她跪在那里,磕着头,“女儿对不起你,对不起所有人。”   她不知晓自己该说什么了,父亲那么宠爱自己,也舍不得责怪自己,如果自己在他面前这么痛苦,父亲也会因此感到痛苦,她好像又做错了事。   她突然想起她结婚的那一条,父亲牵着自己的手,把自己交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中,也是从那一刻,她所有的幸福全都化为泡影,然后父亲的宠爱也在那一刻,变成了她生命里的美妙记忆。   她一直跪在那里不肯走,她的父亲,最疼爱她的父亲,最终抛下了她,选择了离开。他好像说过,如果不是为了她和哥哥,父亲早就下去陪他们的母亲了。   “爸,你就和妈妈好好生活就好,不用担心我和哥哥了,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不要被我们再束缚了。”   “爸爸,你告诉妈妈,那颗桂花树一直没有开花,下次你们种的时候,记得种一颗会开花的桂花树。”   “妈妈一定很开心,爸爸赚的钱全给妈妈买衣服、买好吃的……”   她想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团聚了,那一份惆怅也随之淡去,她一直不停的说着话,说父亲,说母亲,说哥哥,说自己,直到她突的感到天昏地暗。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四壁。顾长夜看到那白色的一切,发了一通脾气,让人赶快全都换掉,然后不是白色的一切,村托出床上躺着的人脸色更白了。顾长夜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最害怕的就是她这样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每次这样,他会下意识的检查她全身,直到没有看到血。他疯魔了一般,以为她身体会流出血来,多年前的那一幕,成为他怎么都忘不掉的梦靥,哪怕是假的,哪怕他自己很清楚不会再发生一次,可就是担忧,并且不可控制的害怕。   她躺着,没有醒来,这样已经两天了,他也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有人劝过,他全都不为所动。   他盯着那张惨白的脸,还是没有任何血色,好像她真的就不会再醒过来了。   顾长夜脑海里出现了许多的画面,她哭着,她恨着,她恼怒着……唯一没有的是她笑着,可那又怎么样呢,那都代表着她还活着,有呼吸,能说话,还能出现在他面前。   他突然就动怒了,站在病床边,“简凝,我上次就说你懦弱,你还不肯承认,一定要和我比一比,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半死不活着,而我去活得好好的……”说完了他大笑着,“这就是你要让我不得好死?这就是你要为你的家人报仇?”   他大口的喘气,“你父亲刚死,你竟然在这里躺着,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要为他报仇吗?”   “小迪的仇呢?你不打算报了吗?小迪肯定在地下恼恨自己有你这样一个母亲,你的仇人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能站起来报仇,你真是懦弱至极……”   “你哥哥还在戒毒所呢,听说现在表现良好,你说我要不要去采取点什么让他表现不下去?”   “你就这么躺着,把简氏送给我,也不为你父亲和儿子报仇了吗?你真是我见过最没有用的女人……”   ……   他贴在她的耳边,“你看我都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你不是要克我的命吗?那你好好的活着来克啊,你给我滚起来,滚起来?”他恼怒的抓起她,反复的摇着她,“我都还活着,你仇都没有报,你怎么可以这么一直躺着,你给我滚起来,滚起来……”   ……   站在病房外的阮遇铭突然就红了眼眶,大哥什么时候这样过,为了大嫂能好好活着,竟然如此的折磨着自己。   周承业敛了下眉,拉过陆湛江便走到一边,他狠狠的给了自己弟弟一拳,“现在你还觉得他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吗?他比你强得多,他不会像你玩了别人感情给了支票就以为自己真的不亏不欠了。”周承业怒火冲冲,这些年陆湛江没有少做扯后腿的事,“而且你别忘记了你陆家的产业是因为谁而保全下来的。”   他以为将陆家的产业全交给周承业,他自己就可以脱身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湛江,无论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大哥也在为他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而你,收手吧。”周承业闭了闭眼,“那件事和大哥无关,是我自己要去d市,因为她说她会等我,我以为她不会骗我……结果她还是骗了我,让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陆湛江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倪妍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他一直想如果当初不将她让给二哥,如果当初和倪妍在一起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周承业,一切会不会不同,他不能恨周承业,只能把怨恨放在顾长夜身上,只能放在那个将周承业调走后让倪妍一直等着周承业却始终没有等回周承业的顾长夜身上……其实,他真正恨的是他自己。   顾长夜一直守着简凝,可她还是没有醒过来,无论他说了什么。周承业强迫他去休息,顾长夜也不听,在那里不肯走。   好几天后,顾长夜去接电话,接完电话回来,发现床上躺在的人竟然不翼而飞,他去摸床,还能感到那淡淡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尽力了,但好像也没有写多少……   但看在我勤劳的份上,多关心一下我的新文嘛,数据冷到了北极圈,求安慰   正文 第三十六页   顾长夜先是在医院找着简凝,原本猜想着她不会那么快离开这里,直到完全没有找到她的身影,才亲自出门去找。在知晓顾长夜仍旧没有找到简凝后,安亦城等人也分别派人出去找,他们原本并不想找到简凝,但见顾长夜不找到不罢休的姿态,也只好顺着顾长夜的意了。   顾长夜知道简凝去过戒毒所和墓地,但随后的几个小时候,完全无她的任何信息,这让他慌乱了起来。他每赶到一个地方,都会被告知,她已经离开了……   简凝先去了戒毒所,看了简一凡一眼,没有说话,便又离开了。随即她来到墓地,站在简中岳的墓地前站了一会儿,在离开的时候,又向展恒和关甜的墓碑前走去,她呆呆的,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好像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哪怕他们就在自己面前,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她也无法张口说话,失去了倾诉的冲动。那些倒霉的、不幸的、痛苦的事,全压在她心底,除了痛到麻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情绪。   她也不知晓,自己应该去哪里。   当她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一对母女向关甜的墓碑走了过来。妇女的五官柔和美丽,哪怕岁月已经残忍的在她脸上留下沧桑,却仍旧能看出,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一张精致的脸庞,她身边的女孩,样貌精致,一双眼睛灵气十足。   简凝不由得就想起了那一年,她和关甜一起去逛街时,关甜突然就跑了起来,简凝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关甜一起跑。最终关甜停下来,大口的喘着气,顺着关甜的目光,简凝看到前面不远处有着一家三口,男人有着慈爱的笑,女人眼里的幸福藏都藏不住,男人和女人牵着自己的女儿,眉眼中有着那般美好的光芒。   简凝一直看着关甜,发现关甜红了眼眶。   关甜说她从没有恨过自己的母亲,在那样的家庭下,一个女人真的很难。在她父亲最初生病那段时间,脾气暴躁,对自己的母亲又打又骂,母亲只能一边上班一边照顾他,还得忍受爷爷奶奶的辱骂,说是她母亲这个坏女人害了父亲,关甜多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偷偷的流着眼泪。所以当她母亲选择离开时,关甜就站在门口,看着她远去。   关甜说,她自己不能离开,如果她也跟着妈妈走了,那这个家,就真的不是家了。   可直到看到母亲和她现在的丈夫,甚至还有了一个女儿,他们一家人过得那么幸福时,关甜才知道,原来自己内心缺的那一角,怎么都弥补不了了。   那是简凝第一次听到关甜说起她自己的家庭,被关甜用那样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好似发生久远的事,谁都不该再介意,可关甜红红的眼眶却告诉着自己,关甜对家庭的那一份渴望。   简凝转过身看着那对母女,不由得走了过去,“杨阿姨,你好……”   女人和牵着的女孩同时看向简凝,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杨娇突然就红了眼眶,拉着自己的女儿,“乖,喊姐姐。”   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打量着简凝,“姐姐好。”   杨娇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对不起自己的女儿,自己自私的一走了之,把一切全留给关甜,这么多年来,那一直是她的心结,她用手抹了一把脸,“我知道你是甜甜的朋友,她的好多照片里都有你……她说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照片?”   杨娇点点头,“甜甜有好些东西都在我那里放着,她留下的好多照片我都一一翻阅……”说到这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简凝沉默半响,“可以让我去看看那些东西吗?”   杨娇点了点头。   关甜的东西并不多,但杨娇用专门的一个屋子来放着关甜的东西,那个屋子专属于关甜。杨娇不是没有找过关甜,希望自己的女儿回来陪自己一起生活,最初关甜说如果她自己也离开了,那她父亲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后来关甜一直拒绝着,并不说原因。杨娇自己也清楚,关甜是不愿意j□j他们现在的这个家庭里,这个幸福的小家已经有了所有的角色,关甜的加入,只会让大家尴尬。   简凝走进那个屋子,却清楚的知晓,这里的东西都是关甜的,却没有关甜的气息,这里不属于关甜。从杨娇口中,简凝知晓了,在关甜自杀前的一天,她回到这里来过,并陪着杨娇睡了一夜。   关甜的东西真的不多,连一些小玩意儿和小物品,都是简凝送给她的。简凝摸着那些小东西,想着当初与关甜一起在大街上淘着这些小玩意儿时,她们脸上都有着满足的笑,那时他们那般快活,那般幸福。   关甜的书不多,笔记本却很多,因为关甜习惯性的喜欢写日记。关甜说,记下的日记,在几年后来看,看着自己过往的经历,会特别的满足。   她拿起一本日记翻开。   今天一个男生向我表白了,他没有像别的男生那般说“我喜欢你”和“我爱你”,他说的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其实这句话也没有感动到我,让我心动的是他说完这句话后低垂着眼眸,脸发红了,突然之间,我仿佛能看到他真挚的内心。他说他叫展恒。   我和展恒在一起,别人感到不可思议,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要答应他呢?我不清楚。他那么好那么好,在老师那里那么好,在同学眼中那么好,在我眼中也同样那么好,甚至他和我很不一样很不一样,可我拒绝不了他的笑。   展恒会常常和我提前简凝,每次的用词都极度无奈和不可思议,怎么会那么傻那么骄纵那么可爱那么偏执,可他笑着的眉梢在告诉我,其实他很宠溺那个女孩,那个和我念同一个班级的简凝。   我想简凝并非是展恒说的那样,她单纯可不代表着傻,她每次送给我的礼物,都是精挑细选,不会买着过分昂贵的礼物放在我面前,也不会看上去毫无新意,她一定很认真很认真的选择礼物,既不能让我因为礼物的昂贵想到自己的家庭而自卑,也不会让她自己显得无诚意,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   爸爸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展恒竟然在放学后帮爸爸擦着身体,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嫌弃,那一刻我就知晓,他会是那个值得我爱的男孩,他有着世界上最坚定的眼神。   ………………   简凝默默的看着,关甜的日记里,记录下了那些发生过的点点滴滴,简凝看着,有时手会忍不住的颤抖起来。那些全都是他们三个人的故事,是他们一生最美的时光,关甜的日记本里写着:感谢我今生遇见你们。   简凝摸着那几个字,咬着嘴唇,却仍旧不知自己应该给出怎么样的回应。   她继续翻着,后面关甜记录了很多小事,然后便空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的那篇只是一个日期,日期的时间是关甜自杀前的那天,内容是用笔狠狠的刺着纸张,纸张被穿透了许多张,仿佛日记的主人情绪太过激动,写不下一个字,只能用这这种极端的表达方式。   简凝看着那一页,仿佛能读出那条关甜的情绪,那般痛楚,那般不爽。她摸着页面的凹凸不平,甚至那天,关甜肯定哭了。   关甜说过,日记的存在价值,是为了记录自己的快乐,不能留下伤悲,所以关甜只会将这些美好的东西留存下来。   “那悲伤的东西呢?”   “那应该放在一个黑洞里,自己知晓,但永远也不要拿出来见光。”   简凝默默的念着“黑洞”,放在黑洞里。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面闪过,她记得那时网络刚兴起时,她和关甜都申请了博客,关甜的博客名字就叫做黑洞。那时她去过关甜的博客,里面什么都没有,她当时还询问过,关甜为什么什么都不写。   这一刻,她仿佛理解了什么。   简凝拿出手机,她登了自己多年前的博客,一条私信跳了出来————凝凝,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疼你宠你的男人幸福的过一辈子。   发信的时间是多年前关甜出事的前一天。   简凝的手,又开始抖了起来,眼眶也红了起来。她知道关甜博客的密码,有段时间,她心血来潮去试过,关甜设定的密码是展恒的名字首字母加展恒的生日,那时她还曾因自己猜出了密码沾沾自喜过。   她登了关甜的博客,页面看上去还是空空的,她点进了自己的私密博文中,里面陈列着一排排发表的文,全都是私密的,任何人都不能见。   她颤抖的点进去,一页又一页的翻看着。   里面记录着关甜的各种各样黑色的往事,关甜看到自己母亲离开时痛不欲生,照顾父亲时,被父亲大骂,爷爷奶奶不但不肯帮衬自己,还想将自己卖给一个有钱的老头子。在十多岁的时候,关甜就想过自杀,各种自杀的方式都研究了一番,生活对于她,没有任何阳光,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说他叫展恒,女孩笑着告诉她可以喊她凝凝。   关甜与展恒交往后,展恒对关甜十分关切,没有多久,展恒的父母找上门来了,他们认为关甜这个没有任何文凭的女孩,根本不配他们家展恒,要让她离开展恒,不要影响了展恒的前途……   展恒自杀后,关甜去了展恒的葬礼,展父展母恨不得将关甜活活打死,换回他们死掉的儿子……   那一页一页,全是属于关甜自己的痛楚。简凝越看越心凉,直到她翻到最后一页…………   那一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关甜拿着简凝给的钱,同那个浑身湿透了的男人一起上了车,简凝却因为别的事,不能一起去。关甜看着车上的男人,也不知晓伤得严重与否,但她也不能想太多,只能先将他送到了医院。   只要有钱,一切都好办。医生说伤得不重,就是因为淋了雨,现在高烧不退,如果烧退了下去,应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关甜一直守着这个男人,他睡着的时候五官也没有柔和半分,她想这会是一个不好相处的男人,不知道凝凝喜欢他什么呢?样貌的确很英俊,可那眉眼,总藏着一股儿阴戾之气。   她刚准备收回打量他的目光,病房门就被几个人直接撞开了,她傻眼的看着那些人,立即感到了不安。   但她还是倔强的站起身,站到病床前面,“你……你们要做什么?”   进来的男人似乎以中间个男人为首,他原本只看到病床上的人,现下被关甜吸引,一双眼睛竟然在关甜脸上移不开了,这般妩媚与清纯相结合的少女……人称黄鹤的男人不由得眼睛眯了眯,“小姑娘,还是让开吧!”   梁金鹏和他私下里做了交易,如果他能将顾长夜暗地里解决了,梁金鹏就能许他不少好处。   关甜站在那里不动,她想到简凝之前说的:这是我喜欢的男人,你要好好照顾他。   黄鹤再次将关甜打量了一番,这样的年轻女子,也不知道滋味如何,“你想救他?”   关甜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   黄鹤笑了下,先把她给玩了,也不打紧,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等一会儿人少之后,再过来把那小子换出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你别害怕,其实我和那小子是一起的,只是想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昏迷不醒,不如你和我说说看?”黄鹤盯着她不放,“这里也不是一个谈话的地方。”   “你可以等他醒来后问他。”关甜讨厌他的目光。   “现在出了大事,如果我不清楚来龙去脉,那我就只有将他交出去,你希望他送死?”   关甜开始犹豫了。   “想救他,就快点出来。”   关甜犹豫不决,又想到简凝说的话,只好跟了上去……   关甜越来越害怕,上了黄鹤的车不久,便要离开,黄鹤冷哼了一下,便对着她上下齐手,她不断的挣扎着,黄鹤干脆就向关甜身体里注射了一剂药物。   那是一个噩梦,最脏的一天,关甜只感到那些人渣不停的在自己身上动作,她想杀死他们,就算杀不死,自己就自杀好了,但她没有力气,一点力气都没有,哪怕连哭都哭不出来。   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她的人生在那一天,彻底的支离破碎,全盘崩塌,什么都不剩下。   过了好久好久,有人来抱起她,将她送进了医院。她醒来之后,便看到白色的一切,疼,很疼,可她哭不出来,一点都哭不出来。   “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屋内传出了声音。   关甜找寻了一会儿,才看到那个男人,他坐在那里,仿佛只是一团暗影一般。可她看着他,还是没有哭,表情平静到麻木。   他说他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意思是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因为关甜,成功的拖住了黄鹤,才让顾长夜的人来找到他,否则顾长夜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听闻梁金鹏给黄鹤的好处还真不少。哪怕是现在,因为顾长夜的事没有处理干净,梁金鹏对黄鹤发了一通脾气,黄鹤也不是个好惹的,现在与顾长夜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梁金鹏。   而顾长夜想做的事便是借黄鹤的手先把梁金鹏拖下马,然后再收拾黄鹤一群人,他现在还不敢轻易出手。黄鹤现在对关甜似乎很感兴趣,梁金鹏也有意无意的想让黄鹤与顾长夜对着干。   那些东西,都好复杂好复杂,关甜都不想知晓,却又无意中听到了。她听到那些打打杀杀,人命关天的事,想到的第一个念头是:凝凝,这个男人不适合你,他不会是你的良人。   甚至在顾长夜没有来医院时,黄鹤来恶心过关甜一回,让关甜跟了他,他对她很感兴趣,关甜躺在那里,看着这群把人命当儿戏的人,沉默不语。他们都是畜生,都是。   顾长夜一直照顾着她,她没有问他会把黄鹤怎么样,他也没有说,他只是默默的照顾着她。直到有一天,她对顾长夜说,带她去本市的一所大学,她要和她的男朋友分手。   前一天的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展恒对她说,“以后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就像我一样聪明,女孩要像你一样干净美丽……”   干净美丽,第一次有一个词,就可以让她痛,那般的痛。她想到展恒的父母,言辞激烈的让自己离开他,自己的存在只是让展恒前途无望,他们的儿子,是要干大事的,哪里能被她这样的女子束缚。   她看着展恒,第一次那么痛苦。   说完分手,她上了顾长夜的车,第一次忍不住大哭,顾长夜看了她一会儿,将她放到自己的怀里,“他不能承受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任何事,但我能。”   他的眼睛很坚定,很坚定。   他不止是说她已经不再干净美丽,还有黄鹤对她现在的占有欲,他都能够帮她解决掉,“为什么?”她看着他。   “你是我喜欢的那种女人。”   “因为我没有自杀,没有去死?”她讽刺的笑了起来,可笑容里带着泪水。   他不点头,却也不否认,她知道自己至少猜对了一半。   关甜却哭了,眼泪滑到心里,苦涩难当,她闭了闭眼————幸好是我,如果是凝凝,她该怎么办,还能好好活着吗?   她知道近段时间黄鹤对她纠缠不已,甚至想从她身边的人入手,如果她还和展恒有来往,那个干净美好的男生,怎么敌得过这些乌合之众。   她要活着,哪怕活得很艰难,哪怕不知晓自己为何要活着。要生存,所以她现在不能离开顾长夜身边,至少他现在能保自己安稳,只是她的情绪一直很不好,不哭不闹,看上去无事,却又十分不正常,顾长夜依旧不允许她出院,甚至他会在他有空时便来陪着她。   关甜想到好多好多,那些过往时发生的事,她想她的生命中,最美的便是遇见了展恒和简凝,那是她一生最大的幸运。   生活依旧平静着,直到有一天,简凝的父亲和哥哥找到自己,他们说希望简凝嫁给顾长夜,所以她得出局,关甜只是淡淡的反问,“如果我不呢?”   “如果你希望你从此之后没有母亲,你可以继续坚持。”   那般的坏,甚至和那些人没有两样,关甜沉默。   展恒的死,其实没有打败她,哪怕在葬礼上展恒的父母对自己拳打脚踢,恨不得自己马上事,没有打败她。那时她想着,她没有了爱情,至少还有友情,她不为谁而活,只是想坚强的活着而已。   简凝想嫁给顾长夜?关甜不由得苦笑,她想到顾长夜对于死亡眼睛也不眨一眼的姿态,又想到简凝那娇滴滴的模样。即使简凝对自己说,她们已经绝交了,她也还是把简凝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从来都为着活着的人生存,这一刻也一样。   展恒死了,如果母亲也因为自己而……凝凝真要嫁给那个男人吗?   她想到简凝的笑,那般美好,是她自己从未有过的纯粹美丽,仿佛挂在雪山顶端的那张单纯笑脸,她突然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突然就颓然下来,母亲离去,父亲生病早亡,爷爷奶奶不喜,男朋友过世……好像她自己真的是一个不详的人。   第二天,顾长夜又来看她了,在他离开时,她笑着看他,“你是真的想娶我吗?”   他点头,她笑得更开心了。   如果她死了以后,他们便不会想对自己母亲怎么样了吧,母亲依旧可以一家三口过得很好,如同自己从未出现那般。而她自己,可以如展恒父母所言那般,去陪着展恒。   更重要的是,顾长夜是真心的想娶她,那么她死了之后,顾长夜不会那么快娶别人,也应该会离简凝远远的……   当她站在天台上,心中无波无痕:凝凝,找一个疼你爱你宠你的好男人幸福一辈子……   她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随着她的离开,全都带走,那些不好的,那些丑陋的,那些肮脏的,全都带离。   顾长夜,他不是你的良人,凝凝,找一个爱你疼你宠你的好男人幸福一辈子。   简凝拿着手机,眼泪滴满了手机屏幕,她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原来眼泪还是会绝提,原来心还是会疼,好像真的嫌弃她伤得不够彻底,有人要狠狠刺穿她的心才罢休。   那时,两个女孩坐在校园的操场上,迎着夕阳的余晖,互相说着彼此的心事。   “甜甜,我们会当一辈子好朋友,对不对?”   “嗯,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也不变。”   两只手同时伸出大拇指轻贴了一下,仿佛盖下的章,契约时间是一辈子,谁也不许变。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的打赏,么么~   MISS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30 23:54:39   all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30 11:49:07   小米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9 22:11:53   小米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9 22:11:44   只宝的陈大发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29 14:18:41   joeyfang1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9 10:00:49   正文 第三十七页   简凝与关甜的母亲和妹妹一起吃了饭才离开,在饭桌上,杨阿姨说了好多好多关于关甜过去的事,简凝都认真的听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与杨阿姨笑着聊天的,只是当知晓关甜那曾经来自己都不曾提起的生活,她突然就变得释然了,关甜的人生,从头到尾,都从未获得过她曾以为的美好,可自己,至少曾经幸福过,那么多的幸福,不能因自己后来的不如意,就去责备那些曾经的美好。   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又应该被放在那里。鬼使神差的,她想回到了别墅,小迪之前放了一个玩具在那里,她想去拿走,然后呢,再去哪里呢,她不清楚。   街道上有人快速的看她一眼,然后匆匆离开,她轻轻一笑,也许别人都把她当做了只有躯壳没有灵魂的人了吧,都想要躲得远远的。   今天,别墅里似乎有些怪异,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打算不让别人看见自己,因为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那个人,一点也不想。别墅里,还有另一条道路,这里一直分为前院和后院,后院有一个巨大的游泳池,曾经顾长夜很喜欢待在那里游泳,后来他长久不出现,后院便没有人会再靠近,久而久之,便有些荒废。她曾经将别墅的所有地方都摸了一个遍,知晓后院的铁门中间虽然落了锁,可那缝隙很大,使劲儿的往里面钻,也是可行。   在那漆黑见不到光的时日里,她曾把这缝隙当做她一条通往光明的路,只是她犹豫很久,还是没有勇气自己一个人逃走,更重要的是即使她选择逃走了,也会被那个人抓回来的吧!   她从铁门那里钻了进去,熟门熟路的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走去,她小心的躲过几个佣人。   “少爷还没有回来,电话倒是打了一堆,你说夫人会去了哪里啊?”   “这谁又能知晓?不过我看少爷像是急疯了似的……”   简凝快速的上楼,小心翼翼的去到她自己曾经的房间,那里还是一片潮湿感,空气里也带着无数冷意,可这熟悉的感觉,却让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房间里有着一个小书包,是她为小迪买的,里面还放着一些她买的故事书和小孩子的教科书,还有小迪很喜欢的几个小玩具,她抱着这个书包,沉默的坐了很久,才准备离开。   当她顺着走廊走过时,书房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声响,仿佛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简凝心跳猛的加快了,正准备离开,里面却传出了声音。   “为什么大哥要那样对大嫂说话?”阮遇铭急的抓抓头又扯扯头发,“我都不明白,大嫂不见了,他急得跟什么似的,偏偏在大嫂面前那般说话,大哥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见大家都沉默,阮遇铭更是急不可耐,大哥出去找人了,他们几个却躲在这里,明明大哥让他们也一起去,但他们似乎都没有这个打算,甚至希望顾长夜不要找到简凝,最好简凝像几年前那样彻底的消失,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阮遇铭不爽了,“你们是不是希望大嫂就这样不见了,永远不会来了?”见所有人还是沉默,他自己激动不起来了,一个人激动没意思,“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我都不清楚。大哥为了大嫂,把简氏那个烂摊子拿在了手中,当初那么乱,如果不是大哥,什么简氏,早成一个空壳子了。还有那简老爷子,明明是被那别有用心的人故意逼疯了,如果不是故意告诉那简老爷子他女儿死了,他能受到刺激直接倒下了吗?还有大嫂那没有用的哥哥,没出息的那样儿,如果不是大哥管着,早别人弄死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有小迪,大哥只是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没有想到就检查出有那样的病,小迪那样,大哥那么痛苦,他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儿子……”   在当年简凝离开之后,简一凡来找顾长夜,他想见自己的妹妹,顾长夜拒绝,简一凡也是个固执的人,不见到简凝,绝不离开,也是因此,知道了简凝已经死掉的消息,他不敢告诉自己的父亲,只能对顾长夜破口大骂,日日诅咒着顾长夜不得好死。但吴全衡等人,却从简一凡的口中知道了简凝的现状,于是趁简中岳状态最不好时,将这个消息告诉简中岳,简中岳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已经死掉,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之后吴全衡等人便想着将简一凡整垮,设计了不少阴的,简一凡果然上当,还沾染上了毒品。当时简氏大乱,顾长夜在那时站了出来,原本想见吴全衡等人全都除去,但如果那样,他就真坐实了吞并简氏的罪名,更何况那时公司摇摇欲坠,不能动那么大的干戈,他只好先把吴全衡等人放到一边,日后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简一凡沾染上毒品之后,日日与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打架斗殴,得罪了不少人。好几次都是顾长夜亲自去领人,每次阮遇铭等人都劝他不要再去惹简家这趟浑水了,可他自己偏不听。   顾长夜自己不听劝,简一凡也不领情。   简一凡即使脸被人打肿了,已经恶狠狠的看着顾长夜,“顾长夜你不得好死,我的事不要你管,听到你的名字我都恶心,你如果再管,我就在你面前自杀……撞墙撞地,不行我就咬舌自尽,反正你逼死了我妹妹,也不会介意多逼死一个人。”   顾长夜让人把他拖去戒毒所,简一凡真的就咬舌自尽,嘴里出了好多的血,顾长夜才招招手,让人别管了……那双恶狠狠的眼睛没有让他害怕,可那最后一句话,却能让他疼了一下。   周承业看向急切得不行的老七,不给个一个回答,他好像就不会消停似的,“你也知道大哥是在说反话,就不知道多思考一下吗?”见老七只看着自己等着下文,于是不由得感到无可奈何了,“大嫂那样子像要活下去的吗?大嫂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了,大哥那么做,只是希望大嫂能恨他,恨到骨子里,恨到会想杀了大哥,所以只要大哥自己不死,那大嫂就会想活下去……”   阮遇铭一听,突然就哭了出来。   简凝站在那里,手捏紧那个小书包,闭了闭眼,又走回了自己那个房间。   别墅里,从半夜时,开始有了响动,原因是简凝睡了一会儿后,感到口渴,下楼去喝水,被佣人看见后,佣人便激动的却给顾长夜打电话。顾长夜立即赶了回来,佣人们都说简凝是突然冒出来的,完全不知晓她怎么会就在家里,当时把佣人吓了一跳,还尖叫了一声。   顾长夜不想听那些,只是快速的上楼,去到简凝睡的那间客房。他站在门口,抑制住自己心跳太快引起的剧烈呼吸,好一会儿后,才慢慢的推开了门。   他不敢开灯,只能站在门口,等着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床上突起的一团黑。可他还是害怕,所以他一直站着,直到听到屋子里,来自另一个人的平稳呼吸声,她睡着,还睡得很安详,仿佛正处于一个美梦之中。   他的心也突然在这一瞬间安了下来,可他的眼眶却红红的,之前的担忧害怕,在这一刻,全都变成只要找到了她,一切都好。   只要她还在,那么一切都好。   顾长夜再次醒来就已经接近中午了,他晚上根本不敢睡觉,一直睁着眼睛,但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合过眼,也许太累了,最后才真的睡了过去,也许是心里的负担少了,他睡得比较沉。醒来了后,他自嘲的笑了笑,如果她准备昨天晚上,在他睡得沉的时候动手,她应该会成功,只是她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他穿好衣服起来,对着镜子看一眼,才看到自己颓废而狼狈的样子,眼角下有大大的黑眼睛,皮肤也暗黄,嘴上的胡渣也长了出来。他想了想,将自己处理之后,才慢慢的走出去。   下了楼,便闻到一股儿饭菜香,他也不由得饿了。   他向厨房走去,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着的身影。简凝的菜全都已经切好了,现在正在下锅,她炒菜的技巧娴熟,香味立即就散发在空气之中。   简凝突然转过身,看到他之后,对他笑了笑,“你终于起来了啊,我等了你好久。”   她笑得那么明媚,顾长夜心口一酸,竟然立即转过头。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到她那样的笑了,他不敢再站在那里,去到客厅看电视,可什么都看不进去。   有一个佣人胆子比较大,站在顾长夜面前,竟然笑着开口,“夫人很早就起来了,还向我们打听你喜欢吃什么菜,连我们去买也不行,她要亲自去为你买菜,为你做一顿夫人亲手做的饭菜,夫人这次回来对少爷很在意呢!”   顾长夜听了半响后,才挥挥手。   只是他自己不由得哼了一声,她不自己去买,怎么能买到她需要的工具呢?前面她做的事,都失败了,无论是咬自己的脖子,还是拿枪指着自己……只是她这次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用他最不可抵挡的笑出现在他面前呢?   她真是变得越来越厉害了,他不由得微微苦笑着。   过了一会儿,简凝便端着菜到了饭桌上,还看了顾长夜一眼,露出不满的神色来,“怎么还不去洗手啊,洗手吃饭啊?”   听到她带着撒娇的声音,顾长夜看了她许久,才笑着起身,只是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他想,她就这次的演技最好,她怎么可以表演得这么的好。可他明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舍不得去拆穿,想让她多表演一会儿。   简凝将所有的菜都端了出来,还将饭也盛好。她的额头上有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让她看上去活力十足,脸上也带着健康的红晕。顾长夜坐在饭桌上,在桌子下,用手狠狠的掐自己一把,这不是梦,不是她的幻想。   她明明之前做过同样的事,可那时她还表现得那般僵硬,今天却已经这么自然,让他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破绽。   这是假的,这都是假的,是她消失了这么久之后,反复练习的假的,就是为了让他迷惑,让他陷进她这温柔的陷井,顾长夜你得看清楚。   简凝坐到饭桌旁,看见他竟然连筷子都没有拿起,不由得皱着小脸,“你怎么不吃啊?难道嫌弃我做得不好吃吗?”她还发出轻声的呢喃,仿佛对他极大的不满,“小迪都夸我做的菜很好吃,他每次都会多吃的……”   简凝说着,便拿着自己的筷子往顾长夜面前的碗里夹菜。   顾长夜的手紧紧捏起,他应该阻止她的,像过去那样,讽刺她,这算盘打错了,他是不可能上她的当,她又来做这些愚不可及的事。她亲自买的菜,她亲自做的菜,这次又想在饭菜里动手脚了,只是不知道是慢性毒还是剧毒了,她如此恨自己,应该是后者吧!   他抬起头,便看到坐在对面的女人正看着自己笑。她笑得那么明亮,眼睛如同一汪清泉,倒映着自己的眼眸,她的眼睛,只看着自己。   他伸出手,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她给自己夹的菜,他吃得很慢,仿佛想将此刻无限延长,而简凝就微笑着看着他吃着她做的饭菜。   “好吃吗?”她轻声问着。   顾长夜点点头,盯着她的笑脸,他仿佛再也移不开眼眸。简凝见他似乎真的很满意,自己也拿起了筷子,顾长夜眼睛微微一动,制止她的动作,“你就不要吃了吧!”   简凝抬头看向他,十分很不解。   “我饿了很久了,我吃饱后,你自己做菜再吃。”   简凝看着桌上的菜,想说这么多,他根本不可能自己吃的完才对,但她没有反驳他的话,他不让自己吃,她就不吃,坐在那里看着他吃饭。   他吃得很慢很慢,吃一口就抬头看她一眼。他想上帝还是听到了他的祷告,他想看到她这样的笑,梦里都无数次想着,那个站在教堂里的女孩,一双眼眸直直的看着他:我不要别的,我只要他爱我。   她笑得那么美。笑得那样让他心痛,刻在他心里,成为一个永恒的美好,谁也比不了,谁也无可替代。   简凝趴在桌子上,看着他那般小心翼翼的吃着,饭最初还冒着热气,最后连点温热都没有,她原本想说他可以吃快一点,但看到他动作优雅的样子,还是止住了,也许他就想这样吧!   吃得再慢,也会有吃完的时候。   “你这是要去公司?”简凝看着他起身后,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顾长夜抿紧唇,点了点头。   简凝便跟着他一起出去,走在门口时,她才停下了脚步,看着他走远。   顾长夜站了好长的距离,转过身,看到她还站在那里,他看不清她的眼眸,可他知道,她一定在看着自己,一定还带着笑意,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那么暖暖的。   他走了几步,再回头,发现她还在看着自己。她像每一个爱着自己丈夫的妻子,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   “顾长夜……”   她的声音很轻,可他还是听到了,转身就向她跑去,停在她面前,她果然是在对着自己笑着的。   简凝伸出手,摸向他的脸,俊挺的脸庞,高挺的鼻子,好看的眉眼,还是她最喜欢的样子,她不由得踮起脚尖,轻轻的在他嘴唇上贴了一下,“顾长夜,我不恨你了。”   他还全身僵硬的站在她的面前,她只觉好笑,不由得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点去车库取车,一个领导人,睡到现在,竟然还耽误着去公司的时间。   顾长夜嘴角都在抽,似乎什么话马上要说出来,却还是强迫自己闭嘴,他站在她面前,好像要将她装在自己眼里,才肯罢休。   有过了一会儿,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牵了一下她的手,“风大,你赶快进去。”   他看她好一会儿后,才转身,这次没有敢回头,怕自己回头,就真的舍不得离开了。   简凝看着那个背影,嘴角的笑意满满收拢。   顾长夜,我不恨你了,可不恨和原谅,从来都不是一回事儿。   别墅的后院,有一个浅水区一米五,深水区两米的游泳池,此刻简凝就站在这游泳池边,水质很清澈,哪怕长久没有人使用,但当初设计的换水循环系统却一直在工作着。   她坐在那里,想起了好多好多的人。   上天真的不亏欠她,她想要的一切,全都赐给了她。一个性格很好的男闺蜜,一个对自己绝对好的好朋友,一双疼爱自己的父母,一个宠爱自己的哥哥……   还有,她自己选择的爱人,她自己强求的孩子,她想要的,上天全都恩赐给了她。只是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她和她的那个爱人,连一分钟的两情相悦都没有,可刚才,她也为自己实现了,就那几分钟,应该可以算是短暂的恩爱了吧!   她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所有的人,都在用着最大的力气关心着她,如果说有错,那只是她自己的错。   如果她不曾遇见那个叫顾长夜的少年,关甜不会遭遇那么大的不幸甚至死去,如果关甜没有出事,展恒一定不会自杀,而她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也一定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自己才是那个罪恶的源泉。   泪水无声的从她眼角滑下,只是她是笑着的。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还有她的小迪,如果不是她的强求,也不会一直跟着她受苦。   她所有的亲人,都因为她自己而不幸,都因为她而不痛苦。   可她自己却竟然还活着,多么可悲的事实。   她站起身,顺着那下水的阶梯,一步一步走夏秋……   她只是不小心遇见了一个让她心动的少年,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少年而已。   她的亲人,全都因着她受了重大的痛苦。   她仿佛看到了妈妈,看到爸爸,看到了关甜,看到了展恒……还有她的儿子,小迪正对着她笑着,像过去无数次那般,对着她笑着,轻轻的喊着,“妈妈。”   “小迪,你不再孤单了,妈妈来陪你了……”   后院的游泳池荡起阵阵涟漪,一圈圈的波纹荡开,然后慢慢恢复本来的平静,最终无波无   痕。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那句话,谢谢所有陪我到最后的你们,无论你是一开始陪我到这里,还是中间加入,都感谢你曾陪我走过这段旅程。   到了后期,我是这样定义简凝的存在,我把她当做是我自己的一个懦弱的缺点,想随着这个文,让我自己的那些缺点也随之而去。一个文无论是虐还是暖,都不能说明作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积极的人,哪怕是看到悲观的东西依然能看到积极,比如这个文,有人说这样虐,会让很多女孩不敢谈恋爱,但从另一个角度,不是让更多人知道要慎重吗?   而一个悲观的人,哪怕生活幸福,也永远不会满足。   这一段旅程真的结束了,无论你满意与否,这段路程都完结了。   如果你对我的文比较满意,可以收藏我的专栏,我开了新文,都能看到。   专栏:   愿意继续陪我下去的,我们在下一个文不见不散。   新文:   正文 第53章 乌云过后   医院里的氛围,从这一天起,终于有了改变。之前就像是有着厚厚的云层,却偏偏未掉落一滴雨,时刻担心着会狂风暴雨,可偏偏乌云越来越厚,似乎在等待着一场特大的暴风雨,却偏偏暴风雨一直未来,让人不由得此刻把心提着。这一刻,心终于可以落了实处了,乌云也悄悄的散去,即使没有阳光明媚,也足以让人心情大好。   “哎,终于醒过来了。”   “谢天谢地,老天爷终于听到我的祷告了。”一小护士立即将自己打了一半的辞职信迅速的删掉,说实话,这份工作挺不错,这里环境好,待遇也好,就是这段时间气氛诡异得吓人,每天都得紧绷着心,她都怕自己长期下去会得心脏病。   另一护士见同事这样,不由得笑道,“你也太夸张了……”说着声音小了下来,“听说那位是自杀。”   “别乱说,穿金戴银的少奶奶,谁会那么傻想不开啊。而且顾少那焦急的样子,一没有养二奶,二没小三,谁会那么想不开啊,多半是意外……”   两护士聊了一会儿,便又投入工作去了。   醒了,的确是醒了。顾长夜在这时,才能痛痛快快的大喘一口气,想笑,却只能吐出苦涩的笑,嘴里发苦,苦味蔓延进心,全身都透出浓浓的苦意,可他自己也不愿意清理,苦就苦吧!   周承业他们也赶来了这里,他们担心顾长夜的现状,除此之外,来这里主要是想确定简凝病情的真伪。   失忆?忘记过去的很多事?听上去太不可思议了,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怕又是简凝想出来的烂招,可反复的询问了那医生,都说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简凝这种情况的确特殊,虽然最初没有生命危险了,但随即一直发高烧,并且不退,现在终于醒了过来,却忘记了很多很多事,甚至也忘记了顾长夜。   他们得不出结论,却又担心不已,问了简凝很多问题。   顾长夜有些不郁,在时间超过一刻钟后,推开病房的门,“你们别问了,让她好好休息。”他这是表现出不满了,众人也清楚,便知趣的走出了病房准备离开了。   他们离开之后,躺在病床上的简凝才呆呆的看着他,从她醒过来之后,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了。看着她的眼神,他无端的疼了一下,立即走上前,想将她抱在怀里,可又怕吓着她,只好让自己扯出一个看上去十分“温柔”的笑。   “别怕,他们都没有恶意。”他的语气也放得又轻又缓和。   她抬头看他半响,又低下了头。   自从她醒来之后,就是这样怯怯的,也不爱说话,喜欢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每次都给她一个空间,多数时候不愿意打扰她,除非问她想吃什么,在医生要检查时,推着她出去。   只要她醒过来就好,只要她还在就好,这个念头让他对未来有着无限的向往,别的他都不在乎,哪怕她忘记了他,连他是谁都不清楚。那天他开车出去,出了别墅的通道,就立即踩了刹车,他的眼睛一直在跳,不好的预感传来,让他立即就掉头回去。他回去也没有看到她,问佣人,竟然也不清楚她去了哪里,可楼上根本没有人。他找了一圈,才跑到后院,看到那一池水时,他的心狂跳,想也没有想就跳了下去……哪怕他猜错了也无所谓。   他闭了闭眼,只要她还在,一切就好。   简凝许久后仰起头,发现他还在,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他对着他们时,很严肃,那些医生护士都怕他,可他对着自己笑着,有点像刻意为之,但并不虚伪,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哪怕他的笑看上去有些奇怪,“他们说你是我的丈夫。”   见她和自己说话,顾长夜搓搓自己的手,似乎手足无措,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好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   “可我不记得,”她摇摇头,很是苦恼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印象。”   她的眼眸如水,清澈无边,纯粹得让顾长夜都不忍多看,他想她十几岁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那般的纯粹。他这样的人,最讨厌这类人,生活在那般幸福的环境,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承受不了,可此刻,他的眼睛却发酸。不是因为她现在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只是这一刻才发现,原来那么多人想她幸福,并非是善良作祟,是想保留自己心底的那点纯粹和美好。没有人规定谁一定要成长,一定要去适应这个社会,一定要变得坚不可摧。   “没有关系。”他坐下来想和她好好聊聊,“那你能记得什么?”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印象,大脑一片空白……但好像有很多人都对我很重要,可我不记得他们是谁了。”   顾长夜点点头,“没有关系,他们会来找你的。”   “可我感觉我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们一定都忘记我了。”她显得有几分失落。   顾长夜觉得好笑起来,“他们忘记你了是他们坏。”   “嗯,他们坏。”简凝也冲他笑起来,之后伸出手来,摸向他的脸,她想这俊逸的脸,高挺的鼻子,好看的眉眼,的确是她喜欢的样子,“你真的是我的丈夫?”   顾长夜伸出手抓紧她的手,点了下头,“嗯。”   她的笑意落进了他的眼里,她起身抱住他,“好,我相信你。”他长着她喜欢的样子,他应该没有骗她。   顾长夜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将她抱得紧紧的,只是脸上有着一丝无奈,她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相信人,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傻得让人叹息。   但真好,他还能感受到来自于她身上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有预感感觉自己会被喷了,男主角这么招人讨厌,还写了这样一个番外。其实这个故事,我真没有压缩,也没有为了完结而完结,是按照我最开始的设定写下的,写完后很快乐,因为我写了我想写的一切,有点像写完莫不知璃心的感受,很舒服。   那些说我内心扭曲阴暗的同学,其实我内心很阳光的。我希望简凝忘记一切,从新开始,换男主不切实际,所以我希望她后半生能很幸福,像她所有的亲人希望她的那样。   就我自己而言,其实我很不喜欢写复仇文之类。尤其是前期写虐女主角,后期写虐男主角的那种文。因为这种文,到后期,都不过凭着男主角的爱在虐,凭着男主角对女主角感兴趣了,如果男主角不爱呢,转身依旧可以幸福的生活,女主角做得最好的也只能自己豁达的去找自己的幸福。要么就是女主角找到另一个强大的男人,再虐男主角。总之,要么凭着男主角的爱,要么依附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我暂时没有看到第三种,其实所谓的虐,真的没有靠着女主角本身。   我这样说,不是我鄙视这种文,相反,我还比较喜欢,但让我自己写的时候,我就会唾弃自己,一边矛盾,一边无奈。这个文算是对而言有些突破的文了,写了自己以前不愿意尝试的类型,但要让顾长夜为简凝要死要活,苦苦哀求,不符合他的性格特征,所以我选择了后期用了比较残忍隐晦的方式变相折磨了他一下,只是很多同学很不满意这一点,但我没有想出别的了。   看大家意见吧,如果喜欢这个番外的话,我可以多写点,如果不喜欢,把这个番外当做画蛇添足的话,就这样吧。   我自己觉得再阴暗的东西。也可以看到阳光,这样才能感觉人生有希望,不是吗?   正文 第54章 随便看看就好   因为简凝的缘故,简一凡和顾长夜之间的关系不再那么剑拔弩张,最初听到简凝失忆后,简一凡当下就发火,他与顾长夜干了一架,双方都有受伤,之后顾长夜才慢慢给他道了原委,目的是希望简一凡对简凝说话时,注意一些,并且现在简一凡是简凝唯一的亲人,顾长夜希望简一凡能多陪陪简凝。简一凡最初根本不信顾长夜的说辞,但在看到简凝后,还是妥协了。如果凝凝能够忘却过去发生的所有,那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简一凡一边戒毒,一边接触简氏的事,顾长夜也希望他能够挑起简氏的重担,即使不能,也希望简一凡能够支撑起简氏一些,也算保全他们简家的一些东西。   生活就是这样平静而安然。   顾长夜现在的生活简直可以称为两点一线,公司,家,什么应酬出差,一律交给阮遇铭等人,让他们一众叫苦不堪,但见现在顾长夜过得风生水起,嘴上嚷嚷两句就算了,也不会真和顾长夜抱怨什么。   只是现在阮遇铭在背后称顾长夜为“低调帝”,就连过去偏爱的那些车都全都不碰了,只开着一辆能有多低调多低调的代步车,让人都咂舌。   这天顾长夜开着车便准备回家了。过去的那栋别墅,已经被空置下来,他不愿意简凝住在那里,对着过去的那些东西,哪怕她已经全都忘却,他还是不愿意她接触丝毫。这个念头升起时,他从前方的小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不得不对自己诚实,他不愿意简凝想起过去的事,哪怕是一点点,他宁肯她像现在这般,什么都不知晓,只要她能快乐。   他们的新房子是一个普通小区里的公寓,屋子的面积也不大,但装潢不错。他让简凝自己选择的,她说屋子小一点,感觉会温暖一点。   想到她在家,他开车的速度又快了那么一点。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以往都是他要走到家门口,敲好一会儿的门才能听到她的声音,今天却从电梯里走出来就能听到她的声音。   而且似乎情况不妙,简凝在和人争吵,准确点是一个女人站在面前冲着简凝吵着。顾长夜皱了一下眉,原本想过去,但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脚步,他是希望将她保护起来,但不代表让她什么都不会,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他关起了,当初选择这里当住所时,他心里就希望她能和这些邻居多接触,多了解外界的事。   那个女人还在吵着,简凝还是不说话。顾长夜听了一会儿,好像是楼上有水倒下去,还是一些泥水,将楼下晾着的衣服全都弄脏了,女人现在十分动怒。   “啊?你说完了吗?”简凝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放到女人的面前,“你如果说完了的话,可以去找我家楼上的那家人了,是他们家把水倒下来的,并且我老公的一件衣服现在惨不忍睹,麻烦你去找他们的时候,顺便帮我告诉他们一下,记得赔偿或者送我老公的衣服去干洗。”   女人瞪了简凝好半天,脸也憋红了,“你怎么不早说……”说罢直接从楼梯向楼上进攻。   简凝站在那里歪着头,轻轻笑了一下。   顾长夜摇摇头,这时才走过去,将她轻轻放到自己怀里,“为什么一开始不否认?”   “那人那么生气,还那么凶,肯定不会听我的话啊,就让她说完了我再说。”她抬头看他,“你今天比昨天回来得早一些。”   顾长夜拖着她进去,简凝笑笑,“楼上那家人好凶的,我肯定说不过他们,她去正好。”   顾长夜无奈的叹气,但见她那满足的样子,又觉得她十分适应现在的生活,这应该就是最好的事吧!而且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生气不代表就要被人欺负了去。   吃过饭后,顾长夜去洗碗,简凝自己回了房间。顾长夜洗碗的这个任务是简凝安排下来的,她在做了三天饭后,就要求与顾长夜谈谈,比如说她做饭,他就得洗碗,她平时做做清洁什么的,周末的时候他就得负责擦窗子和换灯之类的工作。   顾长夜洗完碗之后,回到房间,就看到简凝愁着一张脸,正趴在地上掏着床下的东西。顾长夜扶额,这种事,似乎每天都在发生。   她特喜欢一些好看的小珠子,还有别的精致小玩意儿,她在看见后,会全都买下来,然后自己用特殊的绳子编成好看的手链或者一些小动物,就为此她找了好多教程来看,也报了培训班,几个月下来,成果非常显著,整个房间都是一些珠子链子,而她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编她的那些小玩意儿。   只是她常常会打翻一些珠子,于是就只能在地上慢慢找,如果珠子滚进了床底下,就只能像简凝现在这般掏了……   顾长夜的叹气声传进了简凝的耳朵里,她仰起头,“站在那里干嘛啊,还不来帮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顾长夜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好像最后还说了一句“都不知道实现你的价值……”   顾长夜再次叹气,然后很认命的去拉起简凝,地上凉,他担心她这样趴着会生病,她的身体不太好。   简凝被他拉起来还不乐意,“这里我拖了好几遍,不脏。”   “特干净,都能照出你的样子。”顾长夜摇摇头,趴下来,拿着一根小棒子,将床底的那些珠子全都掏出来……他掏出一颗,简凝就去捡一颗,捡到了她还会拿到眼前看看,“这颗我昨天找了好久,原来也跑到床底下了……”   珠子已经全都钻了出来,顾长夜这才起来,看着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由得又叹了叹。真看不出来,她很喜欢乱放东西,东放西放,还不允许他摆整齐,整齐了她觉得看着不舒服。但她能接受乱,却又不能接受脏。   顾长夜将那些东西都移了移,尽量不改变位置,但也不会随便一碰就直接摔在地上……   “那个你别动。”简凝看到他的动作对他大呼小叫,“那个也别碰……”   顾长夜摇摇头,坐到一边,好吧,那些都是她的宝贝,于是他只看着她捣鼓着那些小东西,不过看上去她的手很神奇,一颗颗的珠子,在她手上成一串,变成不同的形状,慢慢的就有了美感……   简凝过了一会儿就抬头看他,见他看着自己,就轻轻一哼,“知道我很厉害了吧?”   顾长夜点头。   她的小店过两天就开张了,卖一些可爱乖巧的小东西,还有就是她亲手编织的手链以及各种小动物,也算是一种特色了。店面是顾长夜亲自选的,装潢也是他派人弄好的,只等着她这个老板上任了。   他自己也想过,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家,总要去接触外面的形形j□j,不管是好还是坏,但如果她真去别人那里上班,他铁定不放心,干脆让她自己开个小店,既能让她学到一些东西,也能让她不至于无事可做。   而现在,他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因为她很开心,每次做好一条手链,她脸上就洋溢着笑,那般快乐和满足。   “放心好了,赚了钱不会忘记你的。”简凝信誓旦旦的开口,“我也不会学隔壁的隔壁那家,赚了钱就抛弃自己的老公带着情人远走高飞……”   顾长夜躺倒床上,头枕在手上,听到她的话后,眼睛微微一缩,“我真荣幸……”   “知道就好,不准学那些男人有钱了就出去找漂亮小姑娘。”说完她冲着他哈哈一笑,“我也年轻,我也漂亮……”就是不是小姑娘。   顾长夜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胸口都抖个不停。简凝丢下手上的东西,直接扑到床上,床都震了震,她坐到他身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一副审问的口气,“抗拒就……死刑。”   顾长夜做出自己很害怕的样子来,“给我一个定义,什么叫做对不起你的事?”   简凝想了想,“暧昧过没有?”   顾长夜凝了下眉。   简凝脸色委委屈屈起来,“你个坏蛋,肯定有……肯定还做了别的,”说着狠狠朝他胸口打了一拳,“我要判你无期徒刑。”   见他不说话,她更伤心了,就差哭出来,“真做了别的啊?你还玩出轨,死刑,死了再杀,杀了再死……再死还杀。”   顾长夜将她拉下来,贴在自己胸口,“没做别的,真没有,而且她们都坏,我都不喜欢。”   “你肯定骗我的,你把我当傻子。”   “怎么可能?”他捏捏她的鼻子,“我老婆有一双精明的眼睛,我可不敢造次。”   简凝想了想,还是委屈,“可我都没有和别人暧昧过,你凭什么啊……”她坐起来,趁机又踢了他两脚,“混蛋。”   “你有。”顾长夜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十分严肃的样子,“还为了别人不要我了。”   “我才没那么坏。”简凝犹犹豫豫的看着他,“真的?可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他的神色有些凄凉,“因为我不好……对你也不好。”   见他这样,简凝突然心口轻轻疼了一下,她又爬到他身边,“你对我很好……我不会不要你的。”她爬到他身上,“你也不许不要我。”   他点头,将她抱起来,轻轻的贴上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下一个文见 ━━━━━━━━━━━━━━━━━━━━━━━━━━━━━━━━━ 本文内容由【歌烬桃花散。】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