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整理 久久小说下载网(电脑站www.txt99.com 手机站m.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书名:蛊祸 作者:青青绿萝裙 文案 孙晴好经历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说错话被开除,出门被车撞,晕了醒过来发现已失身…… 你说这是一场由情蛊引发的血案,蛊?你TM逗我,谁信啊! 姑娘,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此乃天降奇缘,恭喜完成配对 真·高富帅就在你面前,包吃包住包结婚,还可以随!便!虐! 不过,情蛊这玩意儿技能略多,但副作用不明……所以还是自求多福吧! ------------------------------------------------ 温馨甜宠,1V1,无虐,现代架空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是不可能的 ☆、第1章 对峙   孙晴好已经在这把丝绒椅子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面前的红茶一点一点冷掉,用佣人沉默地过来换过两次茶水,可是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茶是上好的大红袍,茶盏是青花瓷,哪怕是用来垫着茶杯的杯垫都绣着花,不是超市里买的便宜货,曾经有人说要看是不是贵族,看茶杯垫就能晓得了。   从醒过来看到的宽敞精致的卧室,到穿在身上舒适贴身而且没有标签的裙子,再到这屋里的每一件细小的摆设,都无一不在证明在此居住的人非富即贵。   但是孙晴好心里只剩下愤怒,她用仅剩的一点理智控制住自己,所以她才能坐在这里,准备和某个人谈话。   脚步声慢慢从走廊那头响起,不紧不慢,她握紧拳头,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看着来人。   那是一个还很年轻的男人,高而清瘦,样貌清俊,但是眉目间依稀有凛冽之色,让人难以与他的目光对视,他走过来坐下,手搁在扶手上,白皙修长,可是指甲上血色不足,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   她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他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只是用一种沉稳的、冷静的目光回应。   就这样过了片刻,他先开口:“身体还好吗?”这声音怎么说呢,就好像是玉石轻叩似的动听悦耳。   她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扬手,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了他一耳光,这个巴掌拍得又脆又响,声音在空旷的屋里甚至引起了回音,她的手掌被震得发麻发烫,而他的左颊上,一个再鲜明不过的指印迅速浮现出来。   可是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甚至还用那种心平气和的语调又问了一遍:“身体还好吗?”   孙晴好终于无法控制自己:“好?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侵犯了你要我怎么好?”   她今天简直遭遇了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可是最糟糕的事情,无疑就是面前这一件。   时间倒回一天之前。   时间:14:00,地点:大厦十八层会议室,事件:公司开内部会议。   那个时候的孙晴好还穿着一件合体的米色套装,可是那个时候,她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她怀疑自己是幻听了,但坐在老板椅里,已经半秃头的中年男人看也不看她,挥了挥手,又说了一遍:“你明天不用来了。”   孙晴好不可置信地反问:“您这是辞退我的意思?”   “是,你被开除了。”他冷淡地回答。   整个会议室里安静无声,其余所有人都仿佛变成了墙纸上的一朵花,一点声响也无,没人敢插口,亦无人看看她的眼睛。   惊怒之下,孙晴好反倒是平静下来,问:“理由呢?我不曾消极怠工,不曾迟到早退,也不曾违反公司纪律,合约也不曾到期。”   “不,你做事消极,所以开除你。”老板冷冰冰地给她扣上罪名。   孙晴好怒极反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板何妨直说,我只是驳了你的话,所以你要开除我。”   大老板翻过一页资料,看也不看她:“我们继续开会。”其余人也纷纷垂下头翻文件,一时之间只听见纸张沙沙作响。   她心中怒火滔天,只觉不平与委屈,然而在这里落下泪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故此狠狠一掐自己的手心,勉力维持最后的风度,静静走出了会议室,里面有人继续做报告,声音平板,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酸涩,快步走到洗手间里,埋头痛哭起来。   到底是年少气盛,免不了逞一时之气,快言快语驳了老板面子,她实在是太不会做人,孰不见其余人都装聋作哑,当做没有耳旁风。   可要她指鹿为马,混淆黑白,又实在是做不到。   孙晴好把面孔埋在手心里,暗暗苦笑,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残酷的生活没有磨灭她曾经的骄傲,那么多年了,竟然还是学不乖。   过了会儿,外面有人走动,她擦干眼泪,想要若无其事地走出去,迎面走来的是从前公司里要好的同事,可是她们避开了她的视线,讨论说“中饭吃什么才好?”   呵,人走茶凉,世态坎坷,没想到人还没有走,茶都被人收走了。   她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收拾东西,些许笔和本子,茶杯,盆栽,几袋咖啡,就是全部的行囊。   纸箱很轻很轻,但是她却觉得似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迈得无比艰难。   去财务结算工钱,那个一贯寡言少语不受欢迎的老女人此刻却突然语出惊人:“谁没有跳过几次槽,换过几次工作,年轻人,摔一跤怕什么。”   孙晴好觉得意外,这个老女人素来脾气古怪,鲜少与人交好,大家背地里编排她不知多少回,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在她嘴里听见安慰声。   唉,也是,患难才见真情。   她怀抱着纸箱坐电梯往下,彼时正是下午时分,天气太热,望出去水泥地和天空都是一片亮白色,十分刺眼。   大堂里有空调,她站了好一会儿,觉得依旧不真实,早上起来还好好的,不过开个会,就把工作给丢了,如今想来,还觉得啼笑皆非。   当然更多的是不安,房租每月要交,刚工作不久,月月光,口袋里没有几张钞票,也不知能捱多少日子,下一个工作不知在何方……后悔吗?后悔的。   逞一时之气当然痛快,但是无权无势的小白领,谁没有忍气吞声的时候?到底是太年轻,还沉不住气,受不得委屈。   孙晴好想起刚才那一幕幕,都觉得脸颊发麻发烫,像是被人狠狠掌掴了一巴掌。   丢人,耻辱,尴尬,惊怒,一个个字活像是刻在了她的脑门上。   她带着三分梦游七分魂不守舍走出大门,刚刚走下阶梯没几步,突然被一股大力带倒,她跌了个跟头,摔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觉得手臂和腿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眼前无数金星乱窜,一阵黑影飘过。   最后只记得是一个年轻男人忙不迭打开车门走出来扶她:“小姐你没事吧?”   她却已经失去意识了。   那个司机为难地看着她,又回头看了看车里坐着的人,里面的人问:“怎么了?”   “撞到个人,好像……晕过去了。”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啊?”那司机看了看腕表,答道,“下午三点整。”   车里的人打开车门走出来,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她身上的那件绿裙子,鲜浓一色的草绿色,在夏日里清新芬芳,是很多女孩子常选的款式。   他半蹲到她身边,展开她的手,只见白嫩的掌心里有一道红痕,那是她刚才自己掐出来的痕迹。   再看看四周,瓷杯破碎,纸箱倒翻,一只木质的书签从笔记本里飘了出来,是蝴蝶的样式。   他突然轻轻出了口气,对那司机道:“把她弄上车。”   那司机应了句是,轻轻松松把孙晴好抱到了车里,还没忘记替她把散落在地的东西收起来,把纸箱也塞到了车里:“先生,去医院?”   “不,回去。”   那司机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回去,这女孩子伤得那么重,不送去医院吗?可他不是孙晴好,他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却没有发问,而是按照那位所说的话,把车调转方向开走。   那个男人闭着眼,靠着椅背,只觉得头疼欲裂,好像大脑里有根针在刺一样,越来越激烈,到最后简直要用浑身的力气来抵抗这种疼痛。   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他知道在不久以后,自己的大脑就会不堪承受这样的痛楚,他的记忆力会渐渐消退,反应会慢慢迟钝,到最后变成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还记得那个人的话:“宋先生,这是一个阳谋,那个瞎子断生死,从未算错过,他算出你是天煞孤星的命,孑然一身,而那个瘸腿的是个蛊师,他偏偏给你下了情蛊,两者相冲,要么逆天改命,要么蛊毒发作而死,你只有一个选择。”   “呵,我知道你会选择什么,你这样的人,怎么甘心死呢?帮忙,自然,我欠你人情,自然会帮你这个忙。”   “算好了,你要找到一个人,这个人是你改命的关键,今日申时,你就会遇见她,你肯定不认识她,但是放心,你就算是不出门,她也会出现的,这是不可违逆的,但是要不要去遇见,却在于你的选择。”   他终于问:“遇见以后呢?”   “你要做一件违背你良心的事情……很惊讶,那是必然的,这可是情蛊,这可是改命,对你而言,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我已经告诉了你关键,做或者不做,全在于你。”   “结果?结果是算不出来的,我只能算出你死,算不出你活,死是你的命运,你要改命,未来的一切,都是不可知的。”   “提示?让我看一看,绿裙、手里的红痕、破碎的白色瓷片,啊,还有一只蝴蝶,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我想这样的提示已经够了。”   一切正如他所预言般发生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真的要那么做吗?他却踌躇了,那未免太过残酷,太过狠心,对一个陌生的、无辜的女孩子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禽兽不如。   而他能不做吗?他知道自己不能。   他要活着,他不能死,所以宁可伤害别人,宁可背负骂名,也必须做这件事情,这个女孩虽然无辜,可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   他不会为自己犯罪而找借口,错了就是错了,可是即便知道是错了,也只能这么走下去。   因为别无选择。 ☆、第2章 起源   时间倒回三个小时以前。   早晨9:00,阳光明媚,微风徐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翠微湖畔有着一大片错落有致的建筑,那是前朝所建造的宫殿,那曾经的紫禁城被作为封建的象征,如今修缮后成为了景点,但所建的行宫与园林,却成为了新一代执政者居住的地点。   这一片是曾经的皇家园林,如今被称为南园,翠微湖是其中最大的一片湖泊,有一栋精致的小洋房就坐落在此,顺便附带十余亩的私家花园。   就凭这个,哪怕不知道主人的身份,也该晓得里面住着的人来头极大。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里被称之为秀园,与众所周知的美国白宫不同,这里的主人理论上是需要更换的,然而实际上,这还是修缮后第一次入住,主人今年堪堪二十九岁,尚且不到而立之年。   不过,虽然主人的身份贵重,但是门可罗雀,根本没有人到访,为什么呢?因为被请到这里喝茶的人,通常意味着有麻烦了。   因此在这么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午后,在秀园的亭子里,有两个年轻人在喝茶,其中一个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大病初愈的样子,眼部还蒙着黑布,像是一个瞎子,不过他的口吻倒是没有那么沉重:“所以,你还是做了。”   “如你所见。”   “意料之中。”那个瞎子点了点头,感慨道,“那姑娘呢?”   “还没有醒。”   “你打算怎么做?”   “尽我所能弥补她所受到的伤害。”他说的这句话再诚心没有了。   只不过,虽然他所谓的力所能及是常人永远想象不到的能力,那个瞎子依然笑了笑,慢条斯理道:“恐怕不行。”   对方微微皱眉:“为什么?”   “我为了你,瞎了一双眼睛,你就没必要对我放杀气了吧?”那个瞎子摸索到了茶杯,却险些把茶水泼出来,可他恍然未决,喝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道,“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改命的代价是巨大的,你以为那么一下就改完了吗?不可能,也许你还没有明白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吧,我细细说给你听。”   他不做声。   那个瞎子便滔滔不绝开始道:“首先,我说过,你是天煞孤星的命,那个瞎子,呸,好吧,现在我也瞎了,号称神算子,也就是说,他算不了天命,却能算尽人命,他算出了你的命,所以他们有了一个计划,情蛊这种蛊是非常罕见的,在苗疆,只有有情人才会用,我是不是上一次没有来得及和你讲明白情蛊这种东西?”   他戏谑地看着对方,谁知他不露声色,只能惋惜地叹了口气:“真沉得住气,不过你肯定也想到了,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吧,中了蛊的人会不由自主爱上一个人,哪怕之前没有爱情,否则怎么会叫情蛊呢?而且还附带技能效果,同年同月同日死,是不是很带感?”   他终于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死,我也会死。”   “你死,她也会死,那姑娘很不幸,以后恐怕后半辈子都要和你捆绑在一起了,哦,你别以为蛊毒就这么解了,我不大清楚具体的时间,不过这玩意儿是很变态的,用的很多都是变态的老女人,解毒的过程多半是有时间限制的。”那个瞎子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宋峥清,你这一辈子没有弱点,现在却有了一个致命的缺陷。”   宋峥清沉思片刻,道:“你有话就一次性说清楚吧。”   “你就像是吸毒上了瘾,一旦停下,就会痛不欲生,而且你的命运马上会回到既有的轨道,也就是马上翘辫子。”瞎子说得口干舌燥,抄起一杯水灌了几口,“这一招又狠又毒,哪怕你看破了,你杀了他们,你都无法破解,如果不是我为你找了那么一条出路,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活在这里?”   “或许你该想想你为什么还有命喝茶说话。”   “也对,看不见了换活着,这笔买卖我还是很划算的。”他唇角勾着笑,“你已经那么做了,就没办法回头了,只能这么走下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就是多了一个固定的搭(pao)档(you),替我问候那位可怜的小姐。”   他站起来,手插在口袋里,一摇一晃往外走,虽然看不见,倒也没有撞到。   走出秀园门的时候他不禁想,嘿,命运这种操~蛋~的玩意儿,还真是奇妙极了,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两个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的人,以后竟然要被绑在一起,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希望那姑娘聪明一点儿,如果是个贞洁烈女,醒过来要上吊自杀,那恐怕宋峥清死得就太冤枉了……可是他怎么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呢。   实在是太有趣了,不是吗?   好了,时间重新回到现在。   宋峥清对于孙晴好的问题无言以对,他坐在她面前,用一种机械般的语调重复了一遍:“对于我所做的一切,我深感抱歉,然而因为同样的原因,我不能放你走,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给予你我能所及的补偿。”   “呵,”她觉得荒谬极了,“你这么做还有理由,还能有什么理由?”   她简直要被现在这样荒唐的局面给弄疯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被人开除,算了,是她不会做人,被车撞,好吧,是她倒霉,现在还告诉她,有个人把你撞晕了带回去把你侵犯了,然后还一本正经的告诉你是事出有因。   这比半夜三更走夜路被人劫色还要莫名其妙难以接受好吗?   刚刚那一巴掌让她稍微消了点气,她深呼吸几下,努力把理智找回来,她坐回椅子里:“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宋峥清想了片刻,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孙晴好只说了四个字:“我不相信。”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他说,“我可以随便编一个理由糊弄你,甚至我不认账也没有关系,不是吗,我说是我救了你,也许你还会对我感恩戴德。”   “那你怎么不骗我?”   宋峥清用表情告诉她,他不屑于此,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而不是用谎言和欺骗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这是骄傲,也是自负。   “事情已经发生,我知道做什么都无法抹平我带给你的伤害,”宋峥清低声道,“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补偿你。”   “补偿我,这种事情你要怎么补偿我?”孙晴好冷笑道,“难道你去警察局自首坐牢吗?那样我就可以当做事情没有发生过,你也太天真了吧。”   宋峥清沉默片刻,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孙晴好嘲讽道:“不是说要补偿我吗,我提出来了,你却做不到,那你何必惺惺作态要做个好人呢?这不是既要当碧池又要立贞节牌坊吗?”   她辛辣的话语没有对他的情绪造成任何起伏,他只是抿了抿唇:“我不能死,所以我伤害了你,同样的原因,我无法做到你所说的这一点。”   “你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孙晴好终于发了脾气,“你够了没有?神经病啊你!”   她随手抄起面前的茶杯,劈头盖脸朝他泼了过去。   他就好像之前被扇耳光一样,根本没有躲,孙晴好泼出去了才想起来,这水是刚换过的的,烫得很,他脸上的皮肤马上就泛红了,她稍微有点后悔,可是想起他所做的一切,马上硬起心肠不说话。   宋峥清抽出一张纸巾,抹去脸上的红茶,他现在的样子肯定非常可笑,而且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说出去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生气或者发怒的样子,他只是说:“你可以想一想,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站了起来,道:“只不过我不能放你走,我晚上再过来,你好好休息。”   “什么?”孙晴好大惊失色,拉住他,“不放我走,是什么意思?”   宋峥清道:“请你至少留三天,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他话音刚落,一名身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先生……”他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宋峥清脸上的印子吓了一跳,惊骇之情溢于言表,一时竟然忘了下文。   “什么事?”   “人已经带来了。”   宋峥清微微颔首:“我马上过来。”他轻轻挣脱孙晴好,那时他们两个人离得很近,他看见她清秀的眉如远山黛,手竟然鬼使神差地抬起来,手指微微抚上她的面颊,可是动作一做他就知道不对劲,硬生生阻止了自己。   孙晴好的诧异不比他小,她原本的反应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可是脚不知怎么的没有动,她竟然微微侧头,像是很享受他的抚摸。   两个人齐齐吓了一跳,她沉不住气,颤抖着声音问:“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可能会对面前这个伤害了她的男人有任何绮思,可是她的身体却偏偏这样不由自主。   宋峥清微微一怔,道:“我也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之前就是左手的无名指被情蛊咬了一口,导致他身受蛊毒,沦落到如斯地步。   可是现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却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线,缠在指根,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孙晴好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她的右手无名指上,亦然也有那么一道鲜红的细线,不知何时出现,   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宋峥清竟然握住了她的手,他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意外之情不比孙晴好少,他低声道:“别担心,我会问清楚的,你先休息一下。”   孙晴好胡乱点了点头,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第3章 邪门   孙晴好在那里呆坐良久,直到老管家过来,轻声细语道:“孙小姐,林医生来了。”   “什么?”孙晴好一时片刻没有明白。   老管家亲切地重复一遍:“先生请林医生过来了一趟,您什么时候方便见一见?”   “医生……”孙晴好过了几秒就明白了,她低下头,“现在。”   老管家弯了弯腰,去请人进来,那大概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长相和蔼可亲,先是和她问好,却不多嘴,只是问:“孙小姐上一回来例假是什么时候?”   孙晴好说了个时间,那大概是半个月前,算一算时间,现在正好是她的排卵期,极易受孕,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特地来见这个医生了。   那林医生微微一怔:“那药……孙小姐是否需要吃?”   孙晴好冷冷道:“吃和不吃,在于我吗?”   “是的,”没有想到林医生回答得很快,“宋先生吩咐过,以孙小姐的身体为重,如果怀孕,他会完全负责,你大可不必担心。”   “呵,我吃。”   紧急避孕药对于身体的伤害极大,如果是在安全期,孙晴好可能会有犹豫,可是现在她是半分迟疑都不会有,一旦不巧怀孕,事情就会更加麻烦。   林医生也不说什么:“那好,我有中医方子,比西药温和,但是要连吃三次。”   “就这个吧。”孙晴好可有可无道。   林医生点了点头,紧接着却问她是否方便检查一下身体,孙晴好面孔顿时涨红,可是对方是医生,问的问题也在情理之中,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还是……算了吧。”   林医生见惯了,温和地笑了笑,问了几个问题,孙晴好也都答了,她开了一些消炎药给她:“按时吃就可以了。”   “谢谢。”孙晴好把药都收了起来,她气虽然气,但是如今理智渐渐回归,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林医生走后,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能回到最开始醒过来的卧室里,那应该是一间客房,可是装潢得十分得体雅致,推开门可以看见一大片湖泊,风景秀丽,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地方。   她从公司带走的东西都在,包括她的手机,可是孙晴好摸出手机,却不知道可以打给谁,所遭遇的一切只能全烂在肚子里。   谁会没事宣扬自己被人怎么怎么了。   要说起来,孙晴好并不是很在乎那一层薄膜,这什么都不能代表,一直都在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在一起而已,但是被人强行夺走却是另外一件事,关乎尊严。   她不会寻死觅活,因为没有必要,生命远比这来得重要。但是她的愤怒却是无法轻易消磨的。   但是……如今的情况,倒也不能说那个男人骗了她,毕竟刚才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然而蛊这种东西她只是在小说里听过,现实当中怎么都无法相信。   尤其是这种玄之又玄的情蛊。   孙晴好不禁仔细观察自己无名指上的红线,那仿佛是从皮肤下面生长出来的,没有任何感觉,可是鲜红欲滴,像是一道血线。   她心里难免发怵,这玩意儿怪邪乎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孙晴好直到七点多的时候才看到宋峥清,她已经吃过晚饭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老管家迎上去问:“先生,吃点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好了。”他竟然不挑嘴,还问了孙晴好一句,“孙小姐吃过没有?”   她当然吃过了。   虽然心情很糟糕,但是身体是不能虐待的,不吃不喝绝食有什么用?因此哪怕食难下咽,孙晴好依旧吃了一碗饭下去。   宋峥清松了口气,自己草草吃了一点,然后坐到了她旁边的沙发上,孙晴好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痕迹已经消退不少,看起来没有下午那么恐怖了,但是她依旧闭牢嘴巴,不吭声。   “如果你的情绪稍稍平静了,那么或许我们可以说说下午没有说完的事情。”   “补偿?”   “是。”   孙晴好放下了遥控器,对他讥讽地笑了笑:“对我负责,和我结婚。”她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是真的想要和一个陌生男人结婚,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补偿她的损失,因此她非常恶劣地决定不给他好脸色看。   这句话自然也是戏言。   谁料宋峥清沉默了整整三分钟,就在孙晴好想要嘲讽他的时候,他却突然道:“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孙晴好马上道,“为了那么一件事我要赔上我一辈子,我有病啊。”   选未来的伴侣自然要可靠忠诚,千挑万选才行,莫名其妙因为这件事情就要嫁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又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处理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出一口恶气,然后忘掉,重新开始生活。   然而孙晴好当时完全不明白宋峥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他并不是完全因为愧疚,更多的是考虑,如果那个人说得是对的,以后他要和孙晴好绑在一起,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把她控制在自己的身边。   反正婚姻只是交易,现在用来保命,也无不可。   但是这一切,要等到几天后才能见分晓,究竟是一次性就能解毒完成,还是以后都不能摆脱,这是一个需要时间来回答的问题。   宋峥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我看过你的证件,你姓孙,叫孙晴好,是不是?”   “看过你还问?”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对宋峥清有这样恶劣的态度了,他稍稍顿了顿,又道:“我姓宋,宋峥清,峥嵘的峥,清白的清。”   这是一个好名字,山清水秀,全给他占了,就好像是孙晴好这一个名字一样,孙也就是sun,在英文里是太阳的意思,晴好亦是相同的意思,因此从前公司里的一个老外非常亲切地喊她“小太阳”。   孙晴好不怎么想接话,虽然她感觉到他似乎有意在和她打好关系,然而她心里憋了口恶气,就是不理他。   这叫冷暴力。宋峥清自然也感觉到了,他倒也不在意,电视里在播放狗血的偶像剧,孙晴好闲着无聊看看,他竟然也没走,默默陪她看了两集连续剧,看到最后孙晴好都看不下去了,啪一下关了电视。   大概沉默了有一分多钟,宋峥清站起来走了,孙晴好松了口气,莫名觉得无形的压力消失了。   想想又觉得奇怪,她为什么要有压力?心虚的人又不是她。   晚上她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后来不知怎么迷迷糊糊睡着了,觉得非常平静和放松,一觉睡得格外香,如果她不是朦朦胧胧想要起来上厕所的话。   外头有月光,她窗帘没有拉满,这一下可不就借着月色看到旁边有了个人,她睡到一半直接给吓醒了,尖叫一声差点摔翻在地上,这动静足以吵醒身边的人,宋峥清在一秒钟之内就恢复了清醒,扭亮了床头灯。   孙晴好拥着被子惊恐地看着他,明亮的灯光让两个人一时都觉得刺眼,好一会儿,孙晴好才问:“你想干什么?”   “我,”他微蹙着眉,四处打量了一下环境,也觉得奇怪,“这是客房,我怎么会在这里?”   孙晴好气不打一处来:“这可不就是要问你吗?你偷偷摸摸半夜三更到我房间里来干什么?”她抱着胸,十分警惕地后退几步。   宋峥清皱起了眉,过了会儿他说:“我回的是自己的房间。”   “这借口我会信?”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句话换别人说,孙晴好指不定不信,但是宋峥清坦然的态度和语气,让她也不禁怀疑道:“你该不会是认错房间了吧?”   他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明明是睡在自己床上的。”   “你梦游?”   “也不大可能。”他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血线依旧在,鲜红欲滴,他下意识地曲了曲手指,“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我先回去,你把门锁上。”   等到他离开,孙晴好才喃喃道:“门我不是锁了吗……”她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寒战,她把门给锁上,又把窗帘拉好,这才不大放心地回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孙晴好和宋峥清两个人坐在床上面对面,谁也没说话,片刻后,孙晴好先开口了:“你这房子,该不会是闹鬼吧?”   宋峥清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肯定是我们自己走过来的。”   “先是你莫名其妙到我那儿,然后是我莫名其妙到你这儿?”孙晴好骇笑,“我宁可相信是你在搞鬼,半夜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你的鬼话!”   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孙晴好心里其实对这件事有个模模糊糊的猜测,但是她拒绝去相信。   宋峥清微微颔首:“你怀疑得很合理,如果是我,我也会那么猜,但是并非是我从中作梗。”   他其实比孙晴好还要觉得此事蹊跷,如果说他进了孙晴好的房间,她没有发现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如果孙晴好进了他的房间他却没有发现,却很不正常。   他的警惕心绝没有那么弱,可是偏偏就是这样发生了。   十分钟前他醒过来的时候,怀里就搂着她,两个人相依偎着睡得正香。   这事儿实在邪乎得紧。 ☆、第4章 病发   自从出了晚上睡觉的事儿,孙晴好一整天都坐卧不宁,中午睡了个午觉,醒过来就怕又来一回,幸好这次她还是安安稳稳躺在客房里睡觉。   “真是见鬼,睡得居然没有晚上好。”孙晴好揉了揉太阳穴,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心里万分苦闷。   她午睡起来,也无处可去,没有事情做,只能坐着发呆,幸好秀园有一个精致漂亮的私家园林,假山池水,睡莲小桥,竟然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风味。   她不禁暗暗怀疑起来,该不会已经不在京城了吧。这样可不行,她几乎被宋峥清困在了这个地方,还是要想办法离开才行,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没有恶意,可是谁知道呢。   一般变态杀人狂都一表人才。   她忍不住转悠到大门口,踟蹰了两分钟,她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走出去看看,房屋的大门和园子的大门相隔有一段距离,园门外站着守卫,孙晴好还挺怕他会拦着她的,没有想到那个哨兵只是对她行了个礼,就目送她离开了。   就这么出来了?孙晴好将信将疑地走出几步路,没有人来追她。   不远处就是湖泊,放眼望去,沿着湖岸三三两两分布着好些洋房,设计各不相同,她回头看了看路牌,落霞路99号。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名。   孙晴好慢慢朝着湖走,这片湖她在楼上眺望时也曾见过,占地面积越有五百余亩,水面辽阔,如今正是午后,微风徐来,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柳条低垂,在湖面晃出一圈圈涟漪。   可是叫她觉得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任何行人,按理说这样大规模的湖泊,建造得这样美,肯定是公园才会有,但是没有任何游客,平静地像是被人所遗忘。   湖边有长椅,她随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继续思考该怎么办。   整件事情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宋峥清这样对待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他是在骗她,她有什么利用的理由吗?不可能啊。   正在她思考问题的时候,她听见了整齐有力的踏步声,一回头她就看见了一列军队正踏着步巡逻,关键是还实枪核弹,她目瞪口呆,一直目送他们离开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竟然还有军队在巡逻?   孙晴好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宋峥清说不让她走,却又随她出入了,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   “你如果闷了,出来走走也好。”旁边有个声音乍然响起,孙晴好一回头,只见宋峥清立在她身后,皎若玉树。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就那么放心我随便出来,你不怕我一走了之吗?”   他虽然不曾明说,但是从细微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一点都不认为她能走得出去:“你可以在这里随便走走,但是唯有一点要记住——你千万不能提你我之间的关系。”   孙晴好嗤笑一声,冷嘲热讽道:“怎么,你已经结婚了,还是有亲密的女友,不能让她们知道你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不,为了你的安全,”宋峥清在她身边坐下,静静看着湖面,“如果有人知道你可以威胁到我的安全,他们不会在乎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孙晴好一时噤声,半晌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   他沉默片刻,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会更好。”   孙晴好明白他并不是推诿之词,她也很聪明,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越好,日后越容易脱身,所以她飞快接口:“行,当我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连你的样子一起忘记。”   宋峥清微微笑了笑,他的笑容不多,这样的笑也实在很细微,说起来也很奇怪,他不苟言笑的样子不会让人想到严肃或者威严,反倒是令人觉得无限苦涩与心酸,他好像有太多太多的心事,太过疲倦了,连笑一笑都没有了力气。   孙晴好忍不住叹了口气,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今天的天气实在不错,天朗气清,春暖花开的,加上桃红柳绿,实在是赏心悦目的美景。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过了。   宋峥清显然也在想心事,两个人坐在长椅里各自出神,倒是没有了之前剑拔弩张(其实主要是单方面)的紧张气氛。   孙晴好想,也许等到明天,就会有结果了,她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如果不是,更希望这场噩梦能早点结束。   临睡前,宋峥清又出现了一次,他征求她的意见,为了弄清楚之前的事情,能不能在她房间里装一个摄像头。   “就我这里装,你呢?”她反问。   宋峥清道:“自然也是。”   他们都想弄清楚晚上是怎么一回事,孙晴好亲眼看着他把一个微型摄像头装在了一个角落里,如果不是用心去看,她根本没有办法发现。   “放心,这里只有这么一个。”他显然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孙晴好斜睨他一眼,下了逐客令:“你可以离开了。”   宋峥清没有计较她恶劣的态度,嘱咐她锁好门就离开了,孙晴好临睡前想,希望今天不要再出现昨儿那件乌龙的事情了。   很明显,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坐在床上看昨天的录像,宋峥清也还穿着睡衣,他虽然表情还算平静,但是孙晴好已经郁闷地快吐血了,坦白说她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真的很想把枕头摁在他脸上弄死他算了。   录像很快在液晶屏上开始播放,那是红外线摄像头,在黑暗中拍得也很清晰。   大约在孙晴好熟睡后的一个多小时,她居然自己爬起来了,把锁好的门打开,然后宋峥清走了进来,两个人竟然耳鬓厮磨了片刻,然后相拥在床上睡着了。   孙晴好一副被雷劈了样子:“我不信,我,我绝对不信!”她声音都在发抖,“怎么可能!”   宋峥清皱着的眉就一直没有松开,但是他到底是比孙晴好冷静许多,走过去按一按她的肩膀:“别慌。”   “我完全没有记忆,是我给你开的门,这怎么可能!”   “镇定一点,”宋峥清用力按了按她的肩膀,“事出必有因,我们要把原因弄清楚才行。”   “你也不知道?”她狐疑万分。   他摇了摇头:“我去打一个电话,你先收拾一下,等等见个人。”   一个小时后,秀园的飞鸟亭里,一个带着黑墨镜的瞎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孙晴好,她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是看看究竟谁家的姑娘那么倒霉,被人半路撞了车又被[哔——]了。”那瞎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峥清打断了:“李罡风,说正事。”   那位英俊的瞎子戏谑道:“怎么,情蛊给你带了什么麻烦?”   宋峥清用不偏不倚的语调把事情告诉了他,听得他夸张地笑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手里的茶泼了自己一身:“笑死我了,真是如此?”   孙晴好和宋峥清谁都没理他,他自己乐呵了半天,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这是很正常的,情蛊之所以是情蛊,就是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夫妻恩爱,一生不弃啊,恭喜两位。”   “我和他不是什么有情人!”孙晴好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我根本不认得他,和他一点都不熟,我一点都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任何!”   李罡风惋惜道:“很不幸,不能,你以为蛊是什么,是一条虫子,吃颗打蛔虫的药就好了?怎么可能,哪怕是在所有的蛊里,情蛊也是最神秘最厉害最不能破解的。”   “是谁下的蛊,让他来解不就完了吗?”   “那是一个很厉害的蛊师,不过现在么,估计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天下之大,要藏一个人太容易了。”   孙晴好觉得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为什么他要给他下蛊?”   “因为要他的命。”李罡风冷笑道,“这个世界上要他命的人太多,他们是最聪明的两个,可惜一击不中,日后只能亡命天涯。”   孙晴好微蹙着眉,她已经觉得事情越来越麻烦了,绝对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宋峥清侧过头,对她道:“你放心,是我把你拖进泥沼,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周全。”   “……不能让我走吗?”她现在也不想出口气了,脱身为上。   李罡风哈哈一笑:“姑娘,你上了贼船,这辈子别想下来了,不过你也别太悲观,你看看宋先生,人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吧,我相信他在床上的表现也不会差,有钱有势有权,你跟了他,以后什么事儿都不用愁。”   宋峥清赶在孙晴好生气之前打断他:“别乱说话。”   可是孙晴好还是冷笑道:“那么好,那你怎么不跟了他?”   李罡风居然很可惜地说:“我倒是不介意为国家献身一下,问题是,我是个男人啊,而且这又不是随便哪个姑娘就行,不然还轮得到你,我可是算了很久,才算出来你是合适的人选。”   他一时说漏了嘴,孙晴好道:“是你害得我?”   “呃,我只是算了一卦而已。”李罡风往后仰了仰身体,像是怕她过来给他一巴掌。   孙晴好没扇他耳光,怕疼,她故技重施,把一杯茶全泼他脸上了,猝不及防的李罡风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要死了,你干什么?”   “你害我那么惨,我只泼你一杯茶,你够幸运的了。”   “卧槽!”李罡风用袖子抹了抹脸,“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暴力,你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怎么一回事?”问的人是宋峥清。   “你们并不是被控制,而是一种自然的反应,打个比方,两位就好比是两块有了磁性的磁铁,会不自觉地向对方靠拢,这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所以在睡眠中表现明显,这就好像是人渴了要喝水肚子饿了要吃饭一样正常。”李罡风回答得很全面很详细。   孙晴好皱眉道:“没有办法解除吗?”   “你能不吃喝拉撒吗?”他问得不是一般的粗鄙,但是很有道理,“是吧宋先生,宋……你怎么了?”   他虽然看不见,但注意力都在宋峥清身上,他听见了茶杯摔落在地的声音,而以宋峥清的身手,怎么可能端不稳一盏茶。   “没事。”他过了片刻回答,拿了帕子拭干打翻的茶水,竭力保持平静。 ☆、第5章 挣扎   李罡风唇边含着一丝莫名的微笑:“呵,出现了,果然是第三天,你已经重新开始头痛了吧,平均五个小时一次,明天时间还会缩短变成四个小时,超过七天,你会活生生痛死。”   孙晴好是第一次看见他犯病,十分茫然,李罡风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微笑道:“你是第一次看见吧,这是蛊毒发作的现象,他觉得脑袋里有千万根针在刺,那种痛根本不是人可以忍受,普通人痛过几次,宁可自杀都不愿意继续忍受这样的痛苦。”   她看了看宋峥清只是略显苍白的面容,对于这句话抱有怀疑,李罡风拈着茶盏,轻佻笑着:“看起来不像?他从中蛊开始,忍了五天,看过了所有的医生,最后才问到我这里来,我第五天给他的提示,他一直到第七天才对你下手,虽然这么说很过分,但是我得为他说句好话,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宁可自己受这痛,也绝对不会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应该作为伤害别人的借口。”说话的竟然是宋峥清本人,“第一天和第七天,根本没有差别。”   李罡风啧啧道:“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想当初……诶,你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理智了呢,简直和宪法似的。”   “不用再多说了,总而言之,这个蛊是没有办法解开了是吧?”   “对,除非你能把那个人抓回来,不过就算抓回来也没用,你随便问个会下蛊的苗女都能告诉你,这个蛊是无解的。”   孙晴好不死心:“你又没问过,你怎么知道?”   “你要这么抱希望也没问题,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人是肯定找不到的,别小看他们俩的本事,能让宋峥清吃了这个大亏的人,不是寻常角色。”李罡风道,“其次,我衷心地提醒二位,还是不要抱有反抗的心思比较好,它对人体是无害的,只要你们俩不故意往死里坑对方……反正这玩意儿是同年同月同日死,要死一起死。”   孙晴好考虑要不要把第二杯茶泼到他头上。   “生活就像是强~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其实也没什么坏处,很多有情人因为情蛊一辈子恩爱,多让人羡慕啊,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怎么了!”李罡风居然还振振有词。   他还没说完:“如果是我,我会认真考虑这事儿,毕竟一辈子那么长,要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太痛苦了,还不如让自己喜欢上对方,日子容易过,是不是?”   有一刹那孙晴好莫名觉得,他讲的还蛮有道理的,幸好她马上回过神来,不能被洗脑啊!   李罡风本来要走,结果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对了,别忘了时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男子汉大丈夫,反正都已经做了,不差下面那一回,你要是再病下去,京城里该有谣言了。”   “我心里有数。”宋峥清答得很漠然。   李罡风一走,孙晴好瞅瞅宋峥清,也找个借口赶紧走了,留在这里怎么都感觉发生不好的事情。   她走过九曲桥回到面朝庭院的花厅里,一回头就看见宋峥清依然垂眸坐在那里,形容萧瑟,表情淡漠,就像是将死之人一样暮气沉沉。   她心中无端多了一分同情。   但是现在她自身难保,李罡风都说了宋峥清最多撑不过七天,他是肯定不会放他走的,而她哪怕对他有同情,也绝对不会傻到再吃一次亏。   可是逃又逃不掉,怎么办呢?怀着这样忧虑的孙晴好下午再一次想去湖边走走,查探地形的同时也散散心。   谁想到意外地看见了一位访客,漆黑的轿车里下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明明是春天凉爽的天气,他却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手里的手帕也都被汗水湿透了,站在门口迎接的是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他穿着制服,对他做了个手势:“这边请,先生已经恭候多时了。”   “不、不敢当。”他哆哆嗦嗦地想要笑一笑,结果却比哭还难看。   孙晴好难免胡思乱想,难不成她现在在的地方是龙潭虎穴?否则为什么那个男人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宋峥清看起来不像是洪水猛兽啊,然而转念一想,她躲他何尝不是呢。   她心里不免好奇,干脆找了本杂志,在出去的必经之路上装作看书等着,那个男人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如丧考妣,面色青灰,好像随时随地会死一样。   他尚且在垂死挣扎:“宋先生,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爸立下那么多汗马功劳,您放我一马……”   “对不起,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宋峥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那位赵先生终于撕破了伪装,歇斯底里痛骂:“宋峥清你以为你这么做会有人感激你,我告诉你做梦,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要你的命,坐着这个位置的人一辈子天煞孤星,死于非命,永世不得超生,你不会是例外。当初你最喜欢的女人弃你而去,伤心吧,后悔吧,这不会是最后一次,你不得好死!”   这句话说得太毒,让孙晴好简直误认为他们会什么深仇大恨,接着一想,宋峥清一死她不是也要跟着死吗?这简直叔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   她清了清嗓子,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刷了一下存在感,那位赵先生见到她像是见了鬼一样,旋即冷笑:“又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而已,你以为你会在这里呆多久?当心小命不保,这位宋先生六亲不认起来……呵,你自求多福吧。”   孙晴好冷笑一声,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她鄙视不屑之意溢于言表——我肯定活得比你久。   “带他走。”宋峥清低声道,有两个身高马大的男人左右制住那个男人,把他强行拉离了这里。   终于又恢复了清净。   宋峥清轻轻在她面前落座,什么都没有说,倒是孙晴好有点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我只是本来就坐在这里。”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是为了你才吭声的你别想太多我一点都不同情你,真的!   他微微颔首,却什么都没有说,孙晴好注意到他本来是想拎茶壶倒杯茶,但是手伸出来,却无力地垂下了。   她发现他的面色更是惨白,眉峰微蹙,显然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是他愣是一声都没吭,只是暗自忍受。   “你、你没事吧?”她给他倒了杯热茶,他却没有力气拿起来喝一口。   良久,宋峥清才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唇色惨白,衬衫后背全都湿透了,这样的痛苦他都能扛下来,还一声都不吭,实在令人敬佩。   孙晴好现在相信,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宋峥清绝对不会选择来伤害她作为自己续命的条件。   可惜……她总不能因为他可怜他无可奈何他长得帅就原谅他吧?   她还是太天真了,她怎么就忘了之前晚上的破事儿了呢?今天自然也没能例外,醒过来的时候她不在自己房间里,瞅一眼旁边痛得面庞都微微扭曲了的宋峥清,孙晴好很能理解这次为啥掉了个个儿。   他走不动了呗。   她去卫生间里绞了块毛巾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一天二十四小时,平均下大概一天五次,孙晴好目睹一次都觉得心惊肉跳,实在佩服他的忍耐力,从前她痛经一次都要忍不住在床上打滚,爬也爬不起来,一个月一次都已经让她恨不得捅烂子宫算了。   何况是这样高频率,高强度的疼痛,搁到明天四个小时一次,那就是六次。   简直如在炼狱。   孙晴好忍不住扪心自问,接下来要怎么办?七天以后他要是痛死了,她不是也要死?   如果她不想死,也就只有献身那么一条路了,问题是她是绝对不肯的……至少现在不肯。   但是今天不肯和七天后有区别吗?结果是一样的,那么坚持有什么用呢。   孙晴好把整件事情翻来覆去想了几遍,发现没有出路,所以她悲哀地想,如果宋峥清真的要对她怎么样,为了保命,她最多也就反抗一下表个态。   关键是宋峥清的忍耐力远超她的想象,疼痛过后,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对她说:“你睡吧,我要去处理点事情。”   得,他不急她急什么。   事实证明,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孙晴好在短短几天之内都快愁死了。   第二天,他依旧淡然自若地工作,她躲在客房里看电视不出去,连饭都是在客房的客厅里吃的。   给她送饭来的男佣低眉顺眼,一句话也没有,静静来,静静退下,孙晴好闷了一整天,心里却很挂念他的病情。   她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往外走去,结果正好碰见管家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过来,那女孩穿着布衣,长发梳髻,一双布鞋,眉清目秀的,很是讨人喜欢,那位老管家轻声道:“孙小姐,这是李裁缝家的小女儿,先生吩咐她来为您量身制衣。”   “什么?”孙晴好一怔,她原本只有身上那一件衣裳,后来在衣柜里发现了不少新买来的衣服,标签虽然已经被减掉,可是罩在真空包装袋里,崭新笔挺,是她的尺码,“什么事情的事情?”   老管家欠欠身:“今儿早上。”   孙晴好没做声,那个女孩已经捧着软尺上前来一步:“孙小姐,现在方便量一量您的尺寸吗?”   她本不想答应,但是转念一想,何必为难人家,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她也就可有可无点点头。   那个女孩半蹲下来替她量尺寸,她观察到她身上的布衣轻薄透气,衣角绣着的一只蝴蝶栩栩如生,她大约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孙小姐喜欢这样的样式吗?或者喜欢时尚的剪裁,我爷爷都可以做,这是画册,请您过目。”   她捧出一本画册来,还是线状,那是用工笔画画在宣纸上的几件衣裳,并不古典,都是现代的款式,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一股韵味扑面而来,孙晴好也是女人,免不了这样的诱惑,一口气点了好几件。   “我们会尽快送来。”那女孩欠了欠身,倒退着离开了,不卑不亢,气度难得,这样的姑娘竟然只是个裁缝?   后来她才知道,说是裁缝,那是人家自谦,到外头去李裁缝的孙女,那可是一等一的设计大师。   没有听过李裁缝?喏,就和萨维尔街一个性质,搁古代那就是御用裁缝。   但是孙晴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太在意,不过是一件衣裳,借来穿一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也没有配不配的事情。   她在意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宋峥清居然还有心情让人来替她做衣服?这份心思……她难免想歪,该不会是先礼后兵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颇为紧张,而后发现自己实在是自作多情了,头痛成这样,还有心思想其他的才有鬼了。   她拿着毛巾替他擦去额上的冷汗,心里有点幸灾乐祸,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 ☆、第6章 求婚   宋峥清坚持到了第五天,那时间隔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他甚至没有办法工作,最痛的时候要打止痛剂,一针下去,也只能多熬些时候,给他注射的医生忍不住道:“宋先生,止痛剂也有抗药性,您这么用下去,很快会失效,再这么下去,您只能用毒品了。”   “没事。”他卷起衣袖,上面已经有些许针孔,他的语气倒是挺平静的,“毒瘾对我来说倒是没有那么难熬。”   听到这里,孙晴好都快忍不住了,对那个医生道:“行了,您回去吧,没您的事儿了。”   那医生看了看宋峥清,他点了点头,他就把东西收拾好,提着医药箱下去了,孙晴好把那个针筒丢到了垃圾箱里,他也没阻止,只是说:“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如果那么痛,为什么不对我下手呢。”孙晴好问,“你迟早会那么做的,为什么要多受这些苦,你觉得你拖延几天,我会感激你吗?正如你所说,性质不会发生变化,都是一样的。”   宋峥清垂着眼眸,他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眼睫很长,那真的是长得很俊秀的男人,但是他的长相很容易被他的气质掩盖:“我没有这样想。”   为什么明知道迟早会去做,却还要平白多受这点苦呢?他苦笑,大约是想惩罚自己吧。   我明知这有罪,我却还是做了,我犯下的罪行无法被任何借口磨灭,我愿意背负罪恶,承担骂名,我不需要救赎,我只要惩罚就好了。   这样的自虐,何尝不是他对自己的惩罚呢。   “我不会原谅你的。”孙晴好抿着唇说,“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他低低道:“对不起。”   孙晴好冷哼一声:“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个屁用啊!”她烦躁极了,把会客室的门一关,深吸口气,“你不要命,我还要命的,不用谢我了,你以后果断点我们大家都轻松。”   最开始的时候她在防范他对她怎么样,结果看他那么痛苦,她心里也是一上一下的,后来自己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决定如果他动手她不反抗还不行么。   结果一天天过去,她被那种心理压力所逼迫,都快喘不过气来,只能想着早死早超生,赶紧结束算了。   “你……你还有力气么?”   一个多小时后,宋峥清终于恢复了过来,头脑清明,他把落在地上的那件衣衫披在她的肩头,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话。   只听她面无表情地说:“不用道谢,道谢没用,也别道歉,道歉更没用,我现在一看到你就后悔得胃痛,恨不得给我自己一巴掌,我居然贱到这种程度,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她肯定是脑袋被驴踢了,否则绝对不会自己把自己绕进去,居然真的圣母地献身了。   一个女人是要有多贱才能在被一个男人侵犯以后第二次居然为了救他自己主动的?虽然名义上也是为了她自己,但是孙晴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她简直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良久,他坐到她面前,尽量平静道:“我会对你负责,我们结婚吧。”   “……”孙晴好从手臂里抬起头来,“那真是噩梦。”   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紫色丝绒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只钻戒,粉红色的钻石,流光溢彩,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片梦幻般的粉红色,娇艳欲滴:“请嫁我为妻。”   “你是坑我一次不够,要坑我一辈子吧?”孙晴好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我不至于为了这么一次两次就和一个人结婚,我又不蠢,这年头谁在结婚前没有个过去呢,我也不敢保证我是自愿的情况下,对方一定会和我结婚。”   她揉了揉脸颊:“我看呢,我们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解决这件事情,我愿意配合你……我就当自己多了一个定期的炮~友~,但是,事情解决以后我会来和你讨还最初的那一笔债。”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能流畅地说出这句话来,也许这几天的时间,她已经把这番话想过很多遍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不能反抗,那只能接受,日子难道不过了不成?她愿意暂时妥协,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忘记最开始的时候他所做的一切。   宋峥清一时无言,过了半天,他依旧道:“我诚心求娶你。”   “你追过女孩子吗?”孙晴好嗤笑道,“要我嫁给你,起码要让我爱上你吧,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缓缓点了点头。   孙晴好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好吧,那我们算暂时达成了共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替我拿件衣服过来,你扯坏了三个扣子!”   她心里很想咆哮,刚才不是还头痛得要死只能用止痛剂了吗,怎么一眨眼那么骁勇善战实在是吃不消啊!李罡风这厮有句话还真没说错——以后的下半身幸福很有保障。   说开了比起藏着掖着要好得多,孙晴好争取到了主动权,晚上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问他:“我可以回去吗?马上就是月末,我要交房租,找新工作,每隔三天我过来一趟行不行?”   宋峥清不是特别想和她谈到钱这个问题,怕说错一句话会惹得她不快,更不想用钱来和她做什么交易,所以他这句话斟酌再三,才说出口:“嗯……这里出入不方便,也许你住在这里会好一点?”   他说完,又画蛇添足地加了半句:“同居什么的,现在也很正常。”   孙晴好知道他多半是不允许自己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所以她提出这个要求也没有想到要他同意,她退了一步:“那么,我起码要找工作,你总不能每天把我困在这里。”   宋峥清沉吟片刻,对她道:“你能不能多等两天,我安排一下。”   “安排什么?”她狐疑地问。   “怎么样在最大程度上不妨碍你生活。”   宋峥清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孙晴好并不怀疑这一点,所以她也就暂时安心,权作是休假了。   她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秀园里,因此最大的活动也就是在秀园里探险,从外边看着不大,但是秀园面积有三千多平方,不算外面的园林,一处处逛起来,也很有意思。   虽说是在京城,可是这园子造得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古韵,池塘里的睡莲还没有开,只有青青的荷叶,倒是鲤鱼时不时冒头出来讨要食物,最开始的时候孙晴好听闻这几条肥胖的锦鲤居然要上万块钱一条的时候,有过喂死它们膈应一下宋峥清的念头,可是后来想想,这么做不免落于下乘,为了一己私欲报复别人,哪怕是鱼,也很不妥当。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对锦鲤的觊觎,晚饭吃的菜里有一半是鱼,味道极其鲜美,宋峥清问她:“吃起来还好吗?”   “好。”孙晴好不至于在这种地方说话,她在秀园里吃的每一顿饭都精致美味,堪称人间享受。   然后宋峥清微微颔首,平淡无比地说了一句:“下次再给你做。”   那块鲜嫩柔滑的鱼肉卡在她的喉咙里,让她一时间竟然吞咽不下去:“你做的?”   “嗯。”   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是在说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当然这也的确只是一件小事,可是洗手作羹汤什么的放到宋峥清这样的男人身上,格外微妙,孙晴好无语片刻,说:“没想到你厨艺不错。”   “你喜欢就好。”   那么肉麻的台词说起来,没有让孙晴好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动容,她只觉得刻板尴尬,好像是在演一出不属于自己的戏,也是,两个人没有感情,怎么样动听的台词听起来也觉得干涩违和。   大约他也感觉到了这种感觉,难堪地停了下来,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   “没事。”   “我很久没有和人打交道了。”他放下筷子,人坐得很挺拔,双手微微交叉放在桌上,声调很低,“很多话……说得不对,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孙晴好难免觉得奇怪,她觉得宋峥清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未解之谜,可是她心存忌惮,并不想知道太多,所以她只是简单地回答:“没事。”   紧接着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宋峥清这个人并不让人觉得畏惧或者是恐惧,他态度很平和,可是不知怎么的,和他待在一起就是会让人觉得说不上来的压抑。   他好像自己也感觉到了,轻轻和她说:“出去散散步吧。”   孙晴好当然同意,闷在这里她都快闷坏了。   夕阳下的翠微湖美不胜收,它一面靠着山,另一面建着九栋建筑,秀园是99号,靠山靠湖,风景独到,孙晴好就和他漫步在环湖的小径上,清风拂面,好像刚才的压抑也都散去了:“为什么是99号却只有9户人家?”   “91到99号,95号是不住人的。”宋峥清淡淡道。   孙晴好有点奇怪:“95号不住人,为什么,又不是4和13。”   宋峥清微微牵了牵嘴角:“是没有什么意思。”   好了,再次陷入没有话题的尴尬境地。   孙晴好腹诽着,突然觉得自己有毛病,她何必和他多废话呢?她刚想加快脚步,就听宋峥清说:“能和你说说话,我很高兴的。”   这句话不同于吃饭时令人觉得违和,孙晴好听出了其中的真心,他的语气里带着怅然、无奈与悲哀。   “不是还有李罡风?”   “他不能出来太久。”宋峥清道,“要找他麻烦的人也不少。”   “你们都挺奇奇怪怪的。”   “把你牵扯进来,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用,我只希望你能快点解决这件事情,一个月两个月我耽误得起,一年两年呢?”   “我会尽力。”   “我什么时候能搬出去?这里虽然好,可是终究让我觉得不自在。”   “我会尽力……”宋峥清话音刚落,脚步就是一顿,伸手拉住孙晴好,她有点奇怪,回头看着他,宋峥清微微皱着眉看着不远处开来的一辆黑色轿车。   他拉着她转身,道:“走。”   “去哪儿?”   “逛街。”   “什么?”孙晴好莫名其妙,以为他脑子被敲坏了,可是当他们拐过一个弯的时候,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宋峥清为她开了后面的车门,孙晴好骑虎难下,只能跟着上了车,还问他,“刚才的人是来找你的?”   “是的。”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叹了口气,“他是来求情的,可是我不能答应。他毕竟也是曾经声名显赫过的,虽然老了,可让他为了不肖子孙对我这样的后辈折腰屈膝……那还不如不见。”   从前战功赫赫的功臣,哪怕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上了年纪,退下来了,本应该安享晚年,可是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肖子孙逼得他们再度出山,厚颜向晚辈求情。   反正无法通融,与其令他们颜面受损,不如避而不见……好歹,全了老人那一点点可怜的颜面。   就是那一刹那,孙晴好的心微微柔软了一分,她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实际上比他表现出来的温柔许多。 ☆、第7章 回家   当车开到市区的时候,孙晴好终于觉得环境熟悉起来,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的地带,灯红酒绿,华灯初上,打扮时髦的女子三三两两走在街边,笑如银铃。   孙晴好觉得很怀念,宋峥清的表情却很陌生,他几乎是漠然地看着这个花花世界,周身的气质与此格格不入。   他示意司机把他们在路口放下,然而下了车,孙晴好看着他,他看着孙晴好,半晌问:“你想去哪儿?”   “我不大逛街……”孙晴好张望了一会儿,自嘲道,“没男朋友,没女朋友,和谁逛街?”   “我陪你。”   “……那比和相亲对象逛街还尴尬。”孙晴好随便指了个地方,“那去那里看看吧。”   那是一家电影院,正好有新片上映,宋峥清买了票,孙晴好又指使他去买零食,他买了一盒冰淇淋,一看标志,是传说中“爱她就请她吃”的典型,换句话说,巨贵。   电影是非常无聊的商业爱情片,来看电影的多半是小情侣,或者是闺蜜,他们进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很快灯光暗下来,孙晴好捧着那么一盒冰淇淋,在黑暗里,突然对他吐露真言:“我大学的时候和男朋友一起来看电影,他给我买了一个蓝莓的冰淇淋球,后来,他和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   就是因为这样,她终于决定离开那个熟悉的城市,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可是新工作还没有做满两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是命运捉弄,还是她的运气太坏呢?   宋峥清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没有说话,她自嘲地笑了笑,拿起勺子挖冰淇淋吃,依然是这样的美妙滋味,舌尖将可口的冰淇淋卷入,融化,同样牌子的冰淇淋,今天吃起来却是另一种味道了。   旁边的小情侣抱在一起,看起来只是中学生,但是接吻已经很娴熟,发出啧啧啧的暧昧声响。   宋峥清轻轻道:“为这样的人,不值得伤心。”   她有点冷漠地回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虽然这是一个被说烂的梗,但是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切肤之痛?”   他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这样的黑暗环境按理说会让他不安警觉才对,可是他没有,他在这样无人认识的地方竟然觉得放松,好像可以暂时卸下千斤重担,哪怕荧幕上播放的电影无聊至极,他也觉得愉快。   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出来透透气了,空气很糟糕,弥漫着食物的味道,他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两条鲜红的血线缠绕在无名指上,此刻仿佛被联系在一起,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孙晴好一时走神,没有挣脱他。   片子只有一个多小时,男女主角分分合合,最后终于重逢,尽释前嫌,灯光乍亮,孙晴好发现时间竟然过得那么快。   “回去吧?”她伸了个懒腰。   宋峥清掏出手机看了看,摇了摇头:“还没有走。”   “等到现在?”孙晴好多少有点意外,“人家很诚心。”   “为人父母者都是如此,为了操心的孩子,可以舍弃脸面,尊严,可以摒弃一贯以来的骄傲,可是子孙后代总是不明白,挥霍着长辈用一辈子换回来的荣华富贵。”他的语气很平淡,淡到令人觉得悲哀。   孙晴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那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孙晴好还真的没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她左思右想,突然问:“可以回我家吗,我想去拿点东西。”   他微微点头。   司机已经回去了,宋峥清随意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让孙晴好先坐进去,她报了一个地址,司机有点踌躇:“地方有点远啊,要空车返。”   “我付双倍。”宋峥清不咸不淡道。   司机也不多话,挂档起步,孙晴好和他说:“我住的有点远。”   “不要紧。”他并不在意。   车开出了闹市区,往偏僻的地方开,路灯昏暗,不远处似乎是有一个男人扶着一个孕妇,焦急地招手,那个司机犹豫着问:“那个女人大着肚子,不会要生了吧。”   孙晴好看了一眼,马上道:“停车吧,这里也不好拦车。”   “你心肠真好。”司机果然把车停下来了,还主动开了车门去扶那个孕妇,那个男人敲了敲后面的车门,孙晴好把车门打开了,刚要说什么,突然看见那个男人出手想要抓她的头发,她本能地往后一躲,宋峥清一把拉过她,一手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而那个司机却已经绕到另一侧的车门,宋峥清一手牵制住那个男人,抬腿一踹,竟然把那个高大的司机踹出了车外,另一男人眼见不好,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来,宋峥清把他往车内一带,手腕一拗,人在狭小的后座上也灵活不已,一个膝袭撞在男人的肚子上,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他。   孙晴好连忙打开车门逃出去,那个孕妇也不是一个孕妇,手里拿着麻绳,显然是拿两个男人一得手就要把他们绑起来,看见孙晴好逃出来,她用麻绳去勒她的脖子,她的力气比孙晴好大,她一时没躲开,喉咙瞬间被勒住,呼吸困难起来,她要去拉开她的胳膊,但是只是在她胳膊上抓出一道痕迹而已。   幸好这样的过程只有短短几秒,宋峥清神出鬼没地绕到那个女人后面,一个手刃打晕了她,接住了站不稳的孙晴好,她拼命咳嗽起来,他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孙晴好缓过来的时候看见那个男人和司机都痛苦地在地上抽搐,想要站起来却爬也爬不起来。   “会有人处理的,你家离这里还近么?”孙晴好点了点头,朝着不远处的小区指了指。   宋峥清扶着她往她家里走去,那是一个很小的住所,大约只有三十多平米,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里面的摆设还是她上班离开家的那一天。   他烧了壶水,把杯子拿到水龙头下清洗,孙晴好脱掉外套,在穿衣镜前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那一道勒痕,已经青紫,非常可怖。   “给我看看。”他凑过去看了看伤势,“不严重,不要害怕。”   孙晴好要开口说话,他的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不要说话,声带应该没有问题。”   她用力咳嗽了几声,却还是觉得喉咙不舒服,他倒了水给她喝:“慢一点,小口小口喝。”   她照做,好半天才觉得喉咙舒服多了:“那两个人……”   “没事了,”他温言道,“别害怕。”   孙晴好这里没有椅子,她就坐在自己的床上,此时此刻,她觉得既是后怕又是疲倦,干脆往后一倒,枕着自己的枕头,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在昏暗灯光下的脸,极为俊俏的轮廓,这个男人的长相其实偏秀气温柔,但是不知怎的,他凛冽的气质总是让人容易忽略他的长相,此时此刻看来,他如山水画般清秀的眉眼,真是让人一见钟情。   过了两秒钟,她才感觉到脖子上的清凉,低头一看,是他把一管药膏抹在她的脖子上:“这样好得快,还不会留疤。”   她点了点头,坐了起来,说道:“可是我还没洗澡。”   他闻言停了手:“那你先去洗澡吧,洗完再涂。”   这里是孙晴好的家,她当然比在秀园自在很多,因此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去梳洗,她也没让宋峥清再帮忙,自己对着镜子涂了药膏,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非常清凉舒爽,不适的麻烫去了大半。   “借用一下你的卫生间可不可以,我今天也留在这里过夜。”   “请便。”   早就发生了性关系,两个人说起来也算是亲密无间过了,孙晴好也没什么好继续矫情的,随便他去了。   过了会儿宋峥清出来,孙晴好看了一眼,忍俊不禁:“你怎么穿这个?”   “没有衣服。”宋峥清却是一点尴尬都没有,他没带睡衣甚至也没带内衣,因此借了她一条浴巾围在腰间,裸着上身。   孙晴好第一次看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呃,好吧,虽然两个人有过亲密接触,但是第一次她没有知觉,第二次心慌意乱的也压根没好好注意,现在发现他看起来他居然还是挺有肉的,属于典型的那种脱衣有肉可是穿衣却显瘦的类型,难得的是肌肉的形状非常匀称好看。   她多看了几眼,宋峥清大概发现了,但是他没说话,他不是那种会趁机在嘴上占便宜的人。   她挪了挪,空出半张床给他,可惜只有一个枕头和一条被子,被子还很窄,宋峥清也不在意,把枕头和被子推过去,孙晴好丢过去一个抱枕:“你睡这个吧,不好意思地方简陋。”   “没事,”他摇了摇头,又说,“这样挺好的。”   两个人第一次晚上睡觉前就躺在一张床上,但是发现没有什么话可以和对方说,他们虽然很亲密,却也很陌生,很多事情不知如何启齿,孙晴好心情复杂,而宋峥清想说什么,却无力表达,两个人就这样久久沉默下去,直到入睡。   然而同床异梦,各有心事。 ☆、第8章 人非   孙晴好刚开始是觉得有人在亲吻她的后颈,缠缠绵绵,温温柔柔的吻,零落地落在肌肤上,让她浑身酥麻,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是她不能否认她很快乐。   半梦半醒之间,人的意志力也不是很强盛,因此她很容易就沦陷了。   次日清晨,孙晴好醒过来,睁开眼睛想了一会儿,就马上回忆起了昨天的事情,心里难免恼怒:既然她答应过,自然不会反悔,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趁人之危。   实在是错看了他。   “你醒了?”宋峥清比她醒得早很多,看她醒过来,便下床去把窗帘拉开,好让阳光照进来。   孙晴好眯了眯眼睛,刚要开口讽刺,却正好看到他穿得整洁的衣服,她掀起被子,却发现自己的睡衣依旧干净整洁,根本不像是有过什么的样子。   那一霎她突然明白过来,顿时面红耳赤,瞠目结舌——有没有搞错?她是做梦了,做的还是和这个男人的春梦?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宋峥清虽然看起来清冷,人倒是出人意外地温柔,“是不是昨天吓到了没有睡好。”   孙晴好强自镇定:“没事,大概是昨天吓了一跳,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法律怎么规定,就怎么处罚。”宋峥清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孙晴好巴不得赶紧换话题。   他道:“你不想再住在秀园里,是不是?”   孙晴好道:“秀园什么都好,但是除非你是要把我关在那里,否则我是要出去的,我要工作,我还有以后的日子要过,住在那里太不方便了。”   虽然没有接触到那个地方的全貌,可是出入如此森严的地方,孙晴好认为并不适合她平时居住:“我还是那个意思,我家你已经认得了,到时间你就过来,这样互不妨碍不是很好么?”   事到如今,很多问题已经无法避免,宋峥清只能道:“你以后的生活不必担心,我会妥善安排,别说现在我们的命运相连,就算日后解除了,我也会对你做一定的补偿。”   “给我钱?”   “我会安排你的生活,”他温言道,“并不是要用钱买你的青春与身体。”   孙晴好一听,居然笑了:“你费尽心机维护我的尊严,让我觉得很意外。”   他轻声道:“因为你并不是在出卖自己,你是受害者,你因为善心决定帮助我,我无以为报。”   孙晴好毫不客气道:“对,是你伤害我,你害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妥协也不过是因为我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胁。”   她并不愿意去深想,如果她的安全有保证,自己是否会一时心软……恐怕不会吧。   “也许,这个问题现在并不重要,”宋峥清其实心里打的是别的主意,他说要和孙晴好结婚,一半是真心,一半是算计。   他不能允许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他性命的存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孙晴好在外实在太过危险,哪怕是她没有告诉人他们之间的联系,可是像昨天出租车事件,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实在是太过危险,如果出了意外,他后悔都来不及。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孙晴好这一个与自己关系匪浅的女人,当然是让她待在身边,并且对他产生感情为佳,作为回报,他也愿意付出一定的真心,两个人如果能和和气气过完一辈子,他并不抵触。   但是显然孙晴好很难讨好,她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恐怕要她的真心,他必须先付出才可以,好在,也许是因为情蛊的作用,他心里并无抵触感。   要有所得,必须先有付出,感情更是如此。他愿意先走这第一步。   “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我的安全,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外面。”宋峥清坦白了一部分,“这一点,希望你理解。”   孙晴好自然听得出他说的是真心话,她也发愁:“我理解,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和脑频率一样的人说话就是愉快,宋峥清不禁微微笑了笑:“我可以保证日后无论如何都会照顾你的生活,在这样的基础上,你是否还要坚持上班工作?”   “每天闷在屋里,无聊得让人发疯,而且我会觉得像是金丝雀。”孙晴好也尝试着说明白自己的想法,“虽然你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是,可是这样的关系很难让人认为这不是包养。”   宋峥清道:“我希望你慎重考虑,因为我并非时常待在秀园里,有的时候我需要出席一些场合,也许有一段时间需要你‘失踪’,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坚持要工作,我可以为你安排。”   孙晴好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什么意思,什么叫需要我失踪?”   “比如某一天,你需要随我到一个与外界隔绝联络的地方,时间不定,在外人看来你就是失踪了。”   孙晴好一时怔住,半晌才道:“我需要考虑一下。”她也明白过来,如果有一天在上班突然需要她离开一段时间,理由没法明说,一来二去,自然有人会怀疑,可是宋峥清想必是不希望任何人怀疑到她的。   可是她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峥清想了片刻,轻声问:“你准备好知道了吗?”   “不,我没有。”   他微微笑起来:“既然如此,你收拾一下必要的东西,我们是时候回去了。”   孙晴好为难地环顾四周,她刚来京城没多久,行李并没有多少,当初是拎包入住的,因此说要带,不过也是带上几件衣服,几样必需品罢了,收拾起来不过是一个旅行箱。   她到楼下去和房租说退租的事情,宋峥清没有露面,她只是说有事情要回故乡,定金和留下的家具都不要了,房东自然欣然应允。   坐回车上,她突然想起来这里也不过住了一个月,一个月前她决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自己的一生,雄心壮志,可是接二连三发生那么多事情,如今更是前路迷茫,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她只有她自己。   遇见这样的事情,她好像连哭泣都没有来得及,一直在盘算到底该怎么办,可是现在想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可怜可悲,不由悲从中来,眼眶微红。   宋峥清不知道她是触景生情,还以为她是舍不得:“你……如果你喜欢这里,我可以……”   “不,不是。”她打断他,“其实我没有家,我也没有归宿,对我来说,哪里都是一样的。”   宋峥清有些意外,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我查过你的身份,但是并没有查过你的过去,如果你愿意说,我会听,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知道。”他只是确保孙晴好这个人并不是任何一方派来的奸细,具体的资料他并没有让人彻查过,只要知道她是清白的就够了,何必要连别人的隐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什么?”孙晴好却大惊失色,“你调查我?”   “查你的身份是否合法,是否是伪造,是否有过不良记录,仅此而已。”宋峥清道,“我总不能放任一个奸细甚至是一个间谍一个特工做我的枕边人吧。”   孙晴好一阵无语:“你想太多了吧?”   他抱歉地笑了笑:“请你原谅,我没有看任何与你隐私相关的内容。”   她自嘲道:“多谢你替我保全那一点点可怜的隐私,没把我有几任男朋友都查出来。”   “你的档案很完整详细,伪造的身份是做不到的。”他解释了一句,“而且,就算你有男朋友,我也不能把你还给他了。”   孙晴好竟然还开了个玩笑:“你这么说,真的是让我深受感动。”她的语气里有自嘲,有玩笑,也有悲哀,“我还以为我没有人要呢。”   “我对你的求婚,永远有效。”   “谢谢你。”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无论是否真心,这一次孙晴好是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话,诚然遇上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她人生中的大不幸,可是反过来看看,对方是这样一个人,又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碰上的是一个动不动就用钱买断青春的酷炫狂霸吊炸天的霸道总裁,她才真的要欲哭无泪撞死算了。   宋峥清握了握她的手,他很喜欢用这样的一个小动作来表达他的支持与关切,并不暧昧猥亵,只会让人觉得安心:“不要担心,凡事有我。”   他试着搂了搂她的肩膀,孙晴好没有抗拒,随着他的力道靠在了他肩上,不知是苦笑还是自我解嘲:“瞧,我虽然恨你,可是现在我只能和你相依为命。”   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孑然一身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竟然只能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片刻的温暖与抚慰,何等讽刺啊。   “我会照顾你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尽我所能……”他低声允诺,“我保证。”   对于这样肉麻动听的情话,孙晴好只是说:“以后不用说这样的话,做比说重要,我有眼睛,我会看,还有,你说话的水平让我很怀疑一件事情。”   “什么?”   “你的甜言蜜语说得实在动听悦耳,可是这与你表现出来的气质是在太不相同,如果你不想说,请你不要说,我不需要这样的甜言蜜语,因为说了做不到,更会让我反感。”   宋峥清的语气徒然萧索:“是吗,原来是这样。”他的眉角眼梢弥漫上一丝苦涩与悲哀,“我竟已这样面目全非了么。”   “有一点违和。”孙晴好老实不客气地指出来,“你用这样的表情和我说这样的话,我毛骨悚然。”   宋峥清好长时间没说话,直到孙晴好以为自己戳中了他的伤疤的时候,他才低声道:“有些事情,你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并没有,十年来,我没有再和人说过这样类似的话,没有对象,没有机会,所以渐渐的,我也就以为自己不会了,十年前的话放到十年后,自然会很违和,可我竟然忘记了。”   孙晴好从来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看似平静,可是却隐藏着无尽辛酸的话,她不由道歉:“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他看着车窗里自己的倒影,“是我已经面目全非了。” ☆、第9章 玫瑰   回秀园的路上,两人都静默无言,孙晴好此次终于看清楚要进秀园有多麻烦了,他们去往的应该是京城的西边,一共进了三道坎,守卫森严,之前的几辆车被拦下来盘问许久,他们却是一路畅通无阻就进去了,也没人敢来拦这辆车。   待到能看见翠微湖了,司机却突然按下了通讯器:“宋先生,赵老先生还没有离开。”   “我知道,见见他吧,如果不见,他恐怕是不会死心的。”宋峥清轻轻叹了口气,问孙晴好,“让他带你从后门进去吧?”   “好。”   司机带着孙晴好从偏门进去了,宋峥清一进大堂,就发现了拄着拐杖的赵老先生,满头银丝,人很小很瘦,穿了件雪白的真丝唐装:“赵老先生。”   “你还是回来了。”赵老先生等了一天一夜,表情非常难看,在他看来,自然不会是宋峥清避而不见是为了为他保全颜面,而是故意给他下马威,“我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呢。”   宋峥清微微欠了欠身:“我觉得还是应该给赵老先生一个明确的答复。”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为赵栋求情。”   宋峥清的神情很平静,也很漠然,他用那种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着赵老先生:“而您明知道我是不会容情的。”   赵老先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我跟着首领打天下的时候,你这个毛头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是,我知道老先生劳苦功高,但是这并不能抹去赵栋的罪行。”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真正的公平?”赵老先生用力拄了拄拐杖,“我这条腿,是什么时候废的,你也应该清楚吧。”   宋峥清摇了摇头:“老先生,到此为止吧,请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你想要什么条件,你开吧。”   “请回吧。”   赵老先生怒极反笑,竟然道:“你还不知道吧,何楚韵要回国了。”他站了起来,没忘记在失败以后同样捅宋峥清几刀,“也是,把自己最好的朋友送进监狱,可是你爱的女人不但没有回到你身边,反倒是远走他乡,我倒是想知道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   宋峥清垂下眼睑,没有做声。   “你会有报应的。”赵老先生冷冷丢下这句话,趾高气昂地走出了秀园的大门。   宋峥清疲倦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赵老先生的那句话不其然又浮现在脑海,他慢慢站起来,像是这个动作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我要出门一趟。”   0号疗养院虽然名为疗养院,但实际上却是一间监狱,虽然它最近还新修了一片高尔夫球场,宋峥清要见的人,这个时候就在球场上挥杆。   那大概是与宋峥清年纪差不了几岁的男人,个子高高瘦瘦的,有点混血儿的血统,长得非常英俊,他看见了宋峥清,拄着球杆笑了笑:“我也估计你要来找我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他说。   “是楚韵要回国了吧。”男人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峥清,“到时候,你会放她来看我吗?”   “这里并不禁止家属探访。”   “呵,家属,如果不是你,楚韵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可是现在,她算哪门子家属?”男人突然露出了冷笑愤恨的表情,“在我们订婚前一天把我抓过来,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可惜啊,就算是这样,楚韵也没有选择你。”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好像是剜他的心头肉,宋峥清没有和他争辩什么,他也觉得没有必要解释什么:“我先回去了。”   “宋峥清!”那个男人对着他的背影喊,“你后悔吗,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过吗?这个男人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哪怕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也没有改变他们之间的友情,当初说好要公平竞争,当初说好无论谁赢了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然而……也是他亲手将这个男人送入了监牢,剥夺了他永远的自由。   “从来没有。”宋峥清回答。   他惋惜他的命运,痛恨他的过错,没有人会比他更痛苦,可是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他只能背负起所有的骂名,做下令自己痛苦的抉择。   我没有办法,我没有选择,伤害你比伤害我自己更让我痛苦,但是我依然这么做。他心里想着,唇边露出一个凄然而苦涩的微笑来。   他回到秀园的时候,孙晴好正蹲在花匠旁边看他修剪枝桠,那里正巧栽种着白色的玫瑰,学名叫做洛丽玛丝玫瑰,是重瓣的白玫瑰,花匠说:“这是宋先生最喜欢的花。”   然后孙晴好一时手贱就去搜了一下花语,洛丽玛丝玫瑰的花语是——死掉的爱情,绝望的生命。   她看向宋峥清的表情一下子就微妙起来,而宋峥清以为她不喜欢玫瑰:“不喜欢的话,换一种好了。”   “我听说这些玫瑰你种了好些年了,”她伸手想摘一朵,却被刺刺了一下,手指马上涌出了血珠,她缩了缩手,若无其事道,“居然舍得?”   “没有舍得或者不舍得的,花而已。”他看到了她的手,“没事吧?”   “没事,是我自己手贱,玫瑰本来就带刺。”她转过身,“其实,挺漂亮的。”   宋峥清其实已经看见了她手机上还没有关掉的页面,可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这件事情,哪知孙晴好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思:“没关系,不想说就不用说,花真的挺漂亮的,我可以摘一朵吗?”   他替她折了一朵玫瑰下来,孙晴好笑了笑进屋去了,宋峥清便对花匠道:“以后每天给孙小姐的房间换束花。”   “好的,先生。”   第二天又是三日之期,因此第二天早晨醒来,正好大家彼此感觉还不错,顺理成章就成就一下好事,比起第一次的无意识,第二次的被逼上梁山,第三次显然地点、气氛、时间都还可以。   至少孙晴好也不能不承认,过程挺享受的,只是两个人都没说话,她一直侧着头,视线内始终是那个洛丽玛丝玫瑰,因为被折了下来,花瓣略微枯黄卷曲,她其实大脑一直都处于混沌状态,生理感官的刺激让她没有力气去思考。   宋峥清的嘴唇擦过她的锁骨,他的左手找到她的右手,和她的手十指紧扣,孙晴好想要挣脱他,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完事之后,两个人靠在靠枕上,肩膀和肩膀之间隔着距离,盖着被子,孙晴好觉得不自在,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打算再睡一会儿。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说什么?”孙晴好扭头看着他,做完难道不算完了还要谈谈人生吗?   宋峥清低声道:“一些往事。”   “和我有关系吗?”   “没有。”   “那我不想听,我比较希望自己能活着走出这个大门。”孙晴好老实不客气地给他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她闭上眼睛希望睡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可是等来的却是他的拥抱和亲吻,以及轻柔的爱抚,孙晴好一懵:“你干什么?”   宋峥清避开了她的这个问题,所以孙晴好往他肩膀上狠狠咬了口:“你还没完了是吧?得寸进尺啊!”   她忘了这点痛对宋峥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女人是永远无法反抗一个男人的,她的挣扎根本没有用:“喂,你这种强迫的算强~奸的!你别以为我好说话你就乱来……唔。”   他吻住了她的唇。   “我已经万劫不复了,”他说,“但是至少,我还有这一点点的快乐。”   “我觉得……”孙晴好躲来躲去躲不开他的吻,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还是听听你的往事吧。”   “我会告诉你的,但是现在,”他说,“我只想再来一次。”他的指尖画着她的眉毛,声音低沉喑哑,“这样不够啊。”   “……”孙晴好深吸口气,后悔得要死,你看,永远不能小看一个男人在生理方面的需求,“你是没碰过女人还是怎么的,你有需要你不能去找别人啊,有的是女人愿意,我是为了保命才答应和你三天一次的,三天,一次!这是原则性问题!”   “没有过,”他吻着她的额头,“除了你以外,没有过。”   孙晴好花了一分钟理解了这句话,大感意外,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两遍:“你这、这也没问题啊,你没有过,你有隐疾吗?”   他竟然微微笑了:“不,没有。”   “那是,行了别亲我了,”她觉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那个,你刚刚是要和我说什么事情?”   “洛丽玛丝玫瑰,”他浅浅吻了吻她的双唇,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多年前,有个人和我说,她结婚的时候想用白色玫瑰的捧花,可是后来,她嫁给了别人。”   感情是失恋了。孙晴好心里想着,无语地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我男朋友不也和我闺蜜跑了么,多正常。”   “是的,和她在一起的,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说到这里,竟然低低笑了起来,“然后在她订婚前一天,我亲手毁了她的幸福。”   孙晴好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你把她怎么了?”   “我把她的未婚夫带走了,没有再还给她,所以他们都恨我。”宋峥清悲哀地笑,“可是我能说什么呢,我能怎么办呢?我不能不那么做,也许我可以缓一天两天,但是他永远都不能从里面出来,我不想她在他身上吊死一辈子,所以我那么做了,可是她恨我,每个人都恨我。”   孙晴好感觉到唇上有冰凉而咸涩的味道,她怔怔看着他:“什么?”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幸福。”他与她耳鬓厮磨,“他们可以恨我,可是我能怪谁呢,我失去了所有,对不起,这样对待你,可是真的,我只有这么一点点的快乐了,你就当是施舍给我吧。”   “好像我不给你就心肠很坏一样。”孙晴好忍不住道,“你这明明是强迫,是道德绑架。”   他收拢手臂,微微阖上眼,半是满足半是叹息:“没关系,反正也不过是多一个人恨我。”   “……听起来你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反派。”孙晴好放弃抵抗了,“你不该把那么残酷的真相告诉我的,现在我觉得你是个变态。”   “但至少,我现在有快乐。”   好吧,其实她也有那么一点点。 ☆、第10章 助攻   孙晴好对宋峥清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他那天早晨的失态只持续了没多久的时间,再一次在她身上得到满足以后,他就起床了,临走之前还在她唇角吻了吻,仿佛是情深意浓的爱人。   可是细想起来,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好好的男女关系就是男女关系,加进去感情一定会变糟糕。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孙晴好决定以后一解决问题,他不走她走还不成么!   下午的时候李罡风过来了,虽然是一个瞎子,他也是一个风骚的瞎子:“终于又可以出来放风了,你那个鬼地方闷死我了。”   “你能每周出来两次已经不错了。”宋峥清倒了杯茶给他,“你知足吧。”   “哟,听声音就知道你心情不错啊。”李罡风把一块块小点心塞嘴里,一边吃居然还能一边说话,“哦,我知道了,性~生活很满足是吧!”   孙晴好立马脸就黑了,可是李罡风瞎了眼看不见啊,他说得挺高兴的:“我就说你以前那么沉闷就是因为没有女人吧,怎么样,生活和谐了,是不是觉得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人生也没有那么绝望?”   孙晴好考虑要不要再泼他一脸茶,李罡风还在继续,喷了一嘴巴的糕点屑:“你啊,就是把自己逼太近了,从前那事儿又不是你的错,可是人人都怪你,你就也以为是你自己做的不对了,十年了,都过去十年了,这十年你把自己关在秀园里,没有女人,没有娱乐,没有快乐,你这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啊!”   “快乐是很难得的。”宋峥清说着,还看了孙晴好一眼,她翻了个白眼,对早上那事情还有点耿耿于怀。   管家步履矫健地走过来,弯下腰低声道:“先生,有客人来了。”   “客人?”宋峥清微微蹙眉,“我马上来。”   他一走,李罡风更来劲儿了:“孙小姐,想听八卦吗?”   “我比较想要命。”   “来不及了姑娘,你早就上了贼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真不想听我透露点有用的情报给你?”   “你想说就说吧。”   李罡风嘿嘿一笑,却是先说:“都好几天了吧,你对宋峥清这个人怎么看?”   “变态,神经病。”   “哈哈哈,说得好,外面的人也是那么说他的,”李罡风毫不掩饰地落井下石,“当然,大家说得更多的是他的冷血无情,你觉得他像是这样的人吗?”   “我只听说,他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把自己最好的朋友给怎么了?”孙晴好问。   “结果是对的,但是原因错误。”李罡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宋峥清这个人呢,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纯粹是因为他这个人啊,太温柔了。”   孙晴好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是不是听错了,温柔和他搭边吗?”   “如果换一个人处在他的位置上,你还有今天?肯定是把你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里,需要的时候解决一下问题,关你一辈子,把你逼疯,你还有现在那么自由?”   他说得很对。   “让我猜猜,他对你解释这件事情的时候,态度很端正吧,是不是说都是他的错,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李罡风哈哈一笑,“十年前他也是这样的,那么多人怪他,那么多人恨他,他一句自辩的话也没有。”   “认错态度端正并不能否认他所做过的错事,一码归一码,道歉有用的话要法律干什么?”   “你的事,是他的错,我也不给他说好话,可是十年前的事儿,你知道内情吗?”   “他做了什么?”   “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京城里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儿,可是知道实情的没有几个,他也从来不为自己说句话,所以才会这样,姑娘,你甭怪他,那么多年了,他比任何人都痛苦,他从来没有快乐过。”   孙晴好嗤笑道:“关我什么事儿,我是圣母啊,还要负责普度众生?”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你对他好一点,他会千倍百倍对你好的,你动脑子想想啊,他对你好总比对你坏好吧?你的小命还在人家手上呢,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是谁啊?”   “我没问。”   “看来他是不想吓着你,那我也闭嘴,刚说哪儿了,哦,对了,十年前那个女的,她姓何,叫何楚韵,是个大美女,她要回国了。”   “所以呢?”   “没有所以,我只是提醒你那么一声,顺便把这事儿和你说道说道,这事情有内情,别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被人忽悠了也不知道。”   “你是担心我被人利用对他不利吧?”   “聪明的姑娘!”李罡风夸她,“幸好你不是个脑残,不然我估计他这辈子都得被你拖完蛋。”   孙晴好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是他把你关起来了么,你怎么对他那么好?”   “他是害我失去了自由,把我关到一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一个礼拜就给我两次出来放风的机会,但是……我很感激他,甚至高兴为他瞎了眼睛,你知道为什么吗?”李罡风呷了口茶,表情惬意。   “你喜欢他,你们是真爱?”   “噗,我倒是想呢,我要是能抱上他的大腿,那别提多高兴了。”李罡风对她做了个鬼脸,“可惜事实是他那么做,变相给我留条活路啊,所以啊,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他做了什么他是不会说的,别人也不理解,但是你用心去看,一定会看得到的。”   他话刚说完,手表就发出了滴滴滴的提示音,李罡风苦逼无比:“姑娘,我说你能给他吹个枕边风,把我放风的时间延长一会儿么?”   “慢走不送。”   “……哼!”   神清气爽。孙晴好喝了口热茶,早上那点不愉快的阴影终于消散了不少。   而现在,宋峥清正怔怔出神,刚才那个男人礼貌而疏离地来申请探视许可:“宋少爷,我家小姐是明天的飞机,她希望可以一下机就能去探望秦先生,最高级别的许可证需要您亲自批下。”   这个人是何楚韵的司机兼保镖,从前他也是很熟悉的,可现在却形同陌路,宋峥清当然也能看见他眼里不加掩饰的鄙视和憎恨。   他在探视许可证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门被轻轻敲响了,宋峥清道:“进来。”   管家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呈上一封请柬:“唐家刚派人送过来的。”   宋峥清拆开信封一看,那是很寻常的一封邀请函,大意是说现在是春天天气是多么多么的好,趁着这好日子我们找个时间来聚一聚吧,后天在杏花村不见不散。   “老唐真是每年都给我出个难题,”宋峥清苦笑起来,“也亏得只有他还惦记我。”   他想了想,和管家说:“问一问孙小姐愿不愿意外出踏青去。”   “是。”   孙晴好当然乐意,现在只要能出去放风在她看来比闷在秀园里好得多,听见她的回复,宋峥清亲自提笔写了回函,说到时候一定如约到访。   一个小时后,唐宅,搂着美女的一个大胖子看见回函喷了一口上好的红酒:“宝贝,替我念念上头的话,我好像有点眼花。”   那是一个高挑的美女,妆容精致,身材完美,只听她用无比娇嗲的声音念道:“唐,届时将如约到访,宋。”   “……卧槽!”唐胖子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从抽屉里又摸出一张纸,“这张呢,这张上写的是啥?”   “多谢你为我接风洗尘,我一定来,楚韵。”那美女乖觉,并没有问上面的人谁是谁。   唐胖子哀嚎一声:“大哥,你不是每年都不来的吗?我就是意思意思啊!你来也就算了,何大美女怎么也就那么给我面子呢!我消受不起啊!”   他皱成一张苦瓜脸,从宽大的丝绒沙发上站起来走来走去,那美女连忙迎上去:“唐少烦恼什么,说给颖儿听听。”   “唉,还不是那点事儿么,”唐胖子想了半天,决定破罐子破摔,反正迟早是要见面的,早来晚来都是来,怕也没用,“后天的宴会,你跟我去吧,记得招子放亮点,别给爷丢脸。”   颖儿眼睛一亮,搂着他的胳膊撒娇:“瞧唐少说的,难不成颖儿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你一贯嘴甜会讲话,”唐胖子语重心长地说,“但是这一次,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要是聪明识时务,回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谢谢唐少。”那美女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香吻。   享受着美女服侍的唐胖子不禁想到,唉,匆匆一眨眼,十年过去了,想当初京城里风华绝代的几个公子哥儿,现在只有他还依旧风姿依旧,如花美貌……呃,等等,是玉树临风才对!   而宋峥清和秦少延呢,啧啧,一个消声灭迹,自己画地为牢,而另一个呢?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囚牢里,永远失去自由。   现在何楚韵又要回来了,作为曾经这段三角恋的见证者,唐胖子其实知道一些内情,因此他琢磨着,要不要劳资干脆找个机会撮合撮合这对怨侣算了……宋峥清这些年也实在是不容易。 ☆、第11章 重逢   饭厅里,孙晴好和宋峥清沉默地吃着饭,精致的瓷碟里一点点的食物,味道极其鲜美,厨师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尝尝这个。”宋峥清夹了一块带鱼给她,虽然是清蒸,可是鱼的鲜味全在其中了。   孙晴好顺嘴问了句:“你很擅长做鱼?”   “说不上擅长,兴趣而已,以前的爱好了。”宋峥清难得笑了笑,“手艺没有生疏就好。”   “会做饭的男人很少见了。”   宋峥清微微笑了笑,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明天的宴会我们要下午才去,我早上有事。”   “宴会,什么宴会?”孙晴好很茫然,“你的宴会为什么我也要去?”   “就是昨天我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不是说出去踏青吗?”   “是的,春日宴。”他的语气里竟然带了一丝怀念与笑意,“正好现在的杏花开得正好,我以为你想去。”   孙晴好轻轻吟道:“春日宴,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好难得你居然会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是一个朋友举办的,每年杏花开的时候邀几个朋友,如果你不愿意去,也没有关系。”   “我很愿意,总比每天闷在这里好。”   错估了这一次春日宴的凶险程度的孙晴好,第二天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然,这不能怪她,这是阶级差距。   杏花村并不是一个农村,这是孙晴好想岔的第一点,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三进的院子,高墙大院,一看就是闲人免进。   有两个穿着旗袍的姑娘在大门前迎客,恭顺地弯下腰,把人从大门口一直迎接到前院,正好昨儿晚上下了一场绵绵的春雨,地上的青石板路间绿草丛生,铺着鹅卵石的道路略有些湿滑,宋峥清紧紧扶着她的胳膊。   孙晴好就看到一坨,没错,那就是一坨肥肉朝着他们一颠一颠走了过来:“哎哟,宋大少爷,您居然肯给我面子赏光莅临,那真是蓬荜生辉啊。”   “什么腔调。”宋峥清居然对着他无奈地笑了一笑,“不用那么客气。”   唐胖子抖了抖肥肉:“我不是客气,我只是客套一下……毕竟很久没见你了,是吧?”他也是个人精,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但是基本上判定出来宋峥清的态度了,“哎呦,这是?”   他在心里咆哮起来,有没有搞错,你居然带了个女人来,你不是要想和何楚韵重修旧好吗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怎么可以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的女朋友。”宋峥清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惹得孙晴好看了他好几眼,没吱声,“晴好,这是唐鑫。”   唐胖子拉扯着脸上的肌肉,赶紧笑着招呼:“你好你好。”   “糖心……”孙晴好和每一个听见他名字的人一样,不禁莞尔,“你也好。”   唐鑫给宋峥清使了个眼色:“你们来得挺晚的,大家都到了。”   “早上有些事情。”宋峥清看到了唐鑫的挤眉弄眼,孙晴好自然也看到了,她一想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忍不住唇角一翘,露出一个莫名的笑意来。   唐鑫在短短的几步路之间,用自己夸张的面部表情想要传达一个非常复杂的信息,孙晴好装作没看见,宋峥清面无表情,唐鑫真的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白搭。   “唉!”唐鑫狠狠一拍大腿,带他们去厅里坐着,那里零零散散坐着好些人了,一个穿着旗袍的大美女马上迎了上来,唐鑫给他们介绍:“颖儿,来,介绍个大人物给你认识,喊宋少爷。”   “宋少爷好。”颖儿笑靥如花。   “你好。”宋峥清很客气,颖儿从服务员的托盘里端了两杯茶过来,微微屈膝,一看就是极其懂得服侍人的。   唐鑫一屁股就坐到了宋峥清边上,压低声音和他说:“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已经知道了。”宋峥清回眸,淡淡笑了笑,“早就知道了。”   唐鑫突然想起来他现在的身份与职责,一时噤声,半晌才道:“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谢谢你惦记我,但是没关系的。”宋峥清道,“总有一天会相见,早来晚来,结果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长廊那边走来一个人,非常漂亮,杏眼桃腮,唇瓣娇嫩如桃花,是典型的樱桃小口,一颦一笑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有不少人原本坐着说笑,这会儿都特别有默契地停下了,看了那位美女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峥清一眼。   “哟,何大美女来了。”唐鑫也是个八面玲珑的胖子,“怎么样,后院的杏花开得还不错吧。”   “比从前开得更好更灿烂了。”何楚韵的声线也极为优美动听,令人感觉仿佛是在听一首悦耳的乐曲。   她的目光在唐鑫脸上停留了一番,然后又转到了宋峥清的脸上,她居然带着微笑走了过来:“谢谢你给我批探视许可,好让我一下飞机就能见到少延,这还实在是令我大出所料呢。”   “不客气。”宋峥清看着她,何楚韵和记忆中的大不一样了,她更漂亮,更吸引人眼球,也更成熟了,只是虽然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可是眼中的恨意并不能瞒过他。   唐鑫忙着打圆场:“何美女是昨天回国的吧,时差倒过来没有?”   “我挺好的。”何楚韵施施然落座,“一回来就见到故人了。”她打量着宋峥清,他看起来与十年前变化太大了,曾经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现在却像是暮气沉沉的老头子一样,他喜怒不形于色,再也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窥视出其他的东西,他逐渐消沉下去,听人说他近些年甚至很少离开秀园,不再参加这样的聚会,画地为牢。   是在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愧疚吧。她心里涌上一阵报复的快意。   何楚韵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浅笑妍妍:“峥清,你没有想到我会回来吧?是不是很吃惊?”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像是好朋友之间的玩笑,又带着小女孩的撒娇。   但是就是这样一句客套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宋峥清低声道:“欢迎你回来。”   “就这样?难道你不应该为我接风洗尘吗,真是让我失望呢。”她意味深长地笑了。   唐鑫连忙打圆场:“接风洗尘这不是有我嘛!今天咱们就是为何大美女接风洗尘,欢迎她从万恶的帝国主义回到我们温暖的大家庭啊。”   何楚韵见好就收,对唐鑫笑得真心不少:“那还真是多谢你了,既然如此,今天不开几瓶杏花酿,你就太对不起我们了吧?”   “几瓶……”唐鑫的脸都皱到了一起,“你也太狠心了吧。”   其余人也跟着笑:“要的,当然要。”   有个活泼一点的姑娘笑嘻嘻凑过来:“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宋少爷啊,看起来也没像传闻里那么可怕么。”   唐鑫敲了她的脑门:“乱讲话,叫宋哥哥,峥清,你别介意,这是我们家最小的妹子,也叫唐心,爱心的心。”   “嗯,她比你名副其实多了。”宋峥清微微笑了笑,甚至还能和他开个玩笑。   唐心做了个鬼脸:“这位姐姐是谁?”   “你宋哥哥的女朋友。”唐鑫对孙晴好笑得很客气。   孙晴好原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何楚韵身上,闻言转过头:“我姓孙,孙晴好。”   “孙姐姐好。”唐心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长相甜美,有一张娃娃脸,很自来熟,“姐姐还没有看过后面的杏花吧,我带姐姐去看看。”   “好啊。”   “我陪你去。”宋峥清刚要站起来,却被孙晴好一把按住肩头,她凑到他耳边,带着促狭与揶揄:“不用了,你还是……和旧情人重温下旧梦吧。”   她后面那句话说得又快又轻,除了宋峥清没人听见。   倒是何楚韵转过头来,对着宋峥清漫不经心评价了一句:“新女朋友倒是蛮标致的。”   她对孙晴好一点也不上心,就好像她不会对颖儿有什么关注一样,她知道这些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就好像是一件衣服一件珠宝对于女人的作用,为他们增添光彩,也许会喜欢,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那不过是一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罢了。   何楚韵对孙晴好的称赞,就像是在说“今天你这件衣服真漂亮”一样,不带有恶意,但是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不重视。   孙晴好本来都已经打算走了,听见这句话突然回过头来,同样也用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笑了笑:“何小姐,你也很漂亮。”   颖儿自然也听见了,颇为意外地眨了眨眼睛,这句话何楚韵之前对唐鑫也说过,可是当时她很谦卑地回答:“没有何小姐漂亮。”   可是孙晴好用的是一个“也”字。   何楚韵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冰冷,她虽然没有开口,可是嘲讽之意溢于言表:你是什么身份,你算什么人,你竟然敢与我平起平坐?   我们之间的谈话,又岂是你可以插嘴的。   何楚韵唇边露出一丝笑,竟然是一眼也不看孙晴好,慢悠悠对宋峥清道:“性格也蛮有趣的。”   她知道越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的自尊心便越会受不了,这是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最好的打击。   不管发生什么矛盾,这样的莺莺燕燕,岂有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插嘴的份儿?这是规矩。   同时,能够狠狠扇孙晴好一个耳光,何尝不是对于宋峥清的侮辱呢?何楚韵心里想,我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你难堪,但是至少对于这样一个玩物,你能怎么办呢。   我就是要折你面子,我就是要让你难堪,你不好受了,我心里的恨意也不能被平复多少。 ☆、第12章 谈话   孙晴好没有料到这宴会还没有开始呢,何楚韵就已经把仇恨移到她身上去了,何楚韵看她不爽,她又何尝看她顺眼了。   从一进门开始说话就带刺,笑里藏刀,亏得宋峥清好脾气,她说什么也不反驳,再难听的话他也忍了下去。   真当所有人是欠她的呢?典型公主病么。后来的无视与侮辱自然是更让人难以忍受,那股无言的蔑视实在是令人火大。   所以在那么一刹那,孙晴好决定改变态度,你不让我高兴我也不让你高兴,反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还就真不信邪了。   想到这里,孙晴好干脆转过身,问宋峥清:“是吗,我的性格很有趣吗?”   被夹在中间的宋峥清当然也不是笨蛋,本来新欢旧爱就已经够麻烦的了,何楚韵和孙晴好却是麻烦中的麻烦,一个是亏欠的曾经喜欢的人,一个是永远也弥补不了的对象,他帮哪边结果都会很惨。   孙晴好也没忘记前两天的仇,意犹未尽又添了句落井下石:“和何小姐比起来呢?”   这个问题一问,唐鑫都给自家妹子使了个眼色:这姑娘够牛的,敢和何楚韵对呛,谁不知道宋峥清从前喜欢何楚韵喜欢得和什么似的,在传闻中,更是不惜滥用私权破坏了她的订婚宴,背叛了曾经的朋友也要把她得到手,可惜何楚韵对秦少延情深意重,坚决不肯妥协额,但是又怕被他强取豪夺,所以干脆出了国。   说真的,人民群众的脑补能力还是很强大的,谣言传了十年也没有人出来澄清,大家都默认成事实了。   没有人能代替何楚韵在宋峥清心目中的地位,和何楚韵叫板胆子就够大了,还敢当面争风吃醋要和何楚韵一争长短?   太不懂事了。颖儿都在心中默默给孙晴好点了个蜡。   所有人都在等宋峥清的反应,他会说什么,怎么做呢?孙晴好都很好奇,宋峥清对她的容忍度一直都很高,可是那也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触碰过他的底线,今天这句话,何尝不是对他的试探呢。   宋峥清在万众瞩目下只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他好像根本没听见两个人女人的话,淡淡一笑:“我带你去看杏花吧。”   他居然就这么站了起来,唐鑫见何楚韵的表情瞬间冰冷,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也是,咱们也该开宴了,走走走,我都准备好了。”   多亏唐鑫的话,场面不至于太难看,颖儿乖觉地在前面引路,偷偷看了一眼孙晴好,她和宋峥清落在最后,两个人在说话。   “说真的,我很意外。”她说,“你要是什么都没做我也可以理解的。”   宋峥清轻轻叹了口气:“我怎么能让你受委屈。”   孙晴好对这句话不置可否:“那只是因为我是被你连累的,所以你不好意思,但是对她不一样,要我看,还是余情未了吧,你到底舍不得让她太难看,爱过就是爱过,习惯了对她好,习惯了照顾她,哪怕有一天不爱了,也不忍心对她太过绝情,尤其是你还未必是不爱了。”   “如果那么介意,为什么不答应嫁给我。”   “……我没介意,我一点儿都不介意,我错了,我等会儿就当自己不存在!”孙晴好刚讲完,就觉得不对劲,“等等,这是两码事儿,你框我呢。”   宋峥清扬了扬唇角:“小心。”   他们已经走到了后院里,正好青石阶下有一滩未曾晒干的积水,孙晴好今天穿的正好是一双布鞋,一脚踩下去肯定湿透,正在她犹豫能不能跳过去的时候,宋峥清一手揽住她的腰微微一用力,孙晴好便被他抱了起来,他上前跨了一步,踏过水潭,然后自然无比地就把她给放下了。   这是一个再小不过的细节,今天除了她以外所有女人都穿了高跟鞋,都自然无比地踩了过去,可是偏偏宋峥清那个动作一做,就是让人觉得特别体贴细心的。   在花园里一共摆了三桌宴席,而今天来的人不过十余位,位置错开,开得灿烂的杏花是天然的屏障,还有假山流水,池塘鲤鱼做景致,古色古香,非常漂亮,更不必说还有身着旗袍的丽人怀抱着琵琶古筝过来演奏,上菜倒酒的服务员也很漂亮妩媚。   宋峥清挑了最偏僻靠里的一桌,有位佳人端了一瓶杏花酿来:“喝吗?”   “不喝酒。”孙晴好瞥了那只精致的瓷瓶一眼,“太危险。”   宋峥清倒了小小一盅:“尝尝看好了,这是杏花村的招牌。”   “招牌?难道不是这些女人么。”孙晴好指着的是他们身边围绕着的好几个女孩,无一不是胸大腿长腰细皮肤白。   今天来的人里有些带了女伴,有些没有,可是“贤惠”一如颖儿,帮着唐鑫招呼客人的同时,亲手把最漂亮的一个姑娘安排在了他身边倒酒。   而诸如唐心、何楚韵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里就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地方,美人,美酒,佳肴,还有美景。”宋峥清淡淡笑了笑,“很赏心悦目,不是吗?”   “看起来还算是赏心悦目,至少不怎么出格。”孙晴好瞅了那边几眼,虽然莺莺燕燕环绕,但是都是年轻人,也没有太过猥琐的举止,看起来不算难以入目,“听起来,你是常客。”   “从前是。”他若有所思道,“当初来的时候,花样还没有那么多,大家就是来喝喝茶赏赏花。”   孙晴好端起酒盅来喝了一口,入口香醇,还带有杏花香气,口感颇好:“还蛮好喝的。”   宋峥清浅浅一笑,给她又满上一杯,两个人正说着话,却见唐鑫拎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子过来了,一脸无奈:“不是我不拦着,是她非要见你。”   “赵三小姐,请坐。”宋峥清对待每一个人都很客气。   那位赵三小姐低声道:“宋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事情而来。”   “我知道。”   “我是第一件礼物,如果你不满意,还可以再提。”赵三小姐说完这句,悲凉道,“这本来就是我们家族女孩子的命运,你不满意的话,我还有几个姐妹。”   “咳咳咳咳。”孙晴好听完这一句,一口酒呛在气管里,拼命咳嗽起来,这实在是太挑战她的三观了,她连忙避开,“我去透口气你们慢慢谈。”   唐鑫连忙找机会开溜:“来来来我带你去啊。”   孙晴好一边顺着气一边问:“咳咳,刚刚我是不是理解错了意思,她说的那句话每个字我都懂合在一起我怎么就不理解了呢。”   “你认得宋少爷多久了啊?”唐鑫却见怪不怪,“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啊,赵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当然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人捞出来了。”   孙晴好咳嗽了半天,总算是顺过来了:“求他有用吗?”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宋峥清是什么身份,求求他就管用了吗?可是汉语太过博大精深,因此唐鑫自动理解成了:像他这样冷血的人,再求情也是没有用的。   因此他叹了口气:“原来你是知道的啊,求他怎么可能有用呢?当初少延被关进去的时候,楚韵怎么求他的,真的是脸都不要了,可是照样没用。”   原来何楚韵求过他……孙晴好忍不住看了那边的赵三小姐一眼,不能不把事情往桃色方面想:“不会是和……”她指了指赵三小姐。   唐鑫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的动作:“这件事,不能提。”   “呵,禁忌?”   一旦是禁忌了,多半也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可是根据上一回宋峥清意乱情迷的时候说过的话,那肯定是没成。   孙晴好想,怪不得何楚韵一看见他就和炸了毛的刺猬似的,感情里头还有黑历史。   “好了,你还不回去吗?”鉴于之前孙晴好和何楚韵的争锋相对,唐鑫觉得她对宋峥清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可是这会儿却放任赵三在那边,实在是不合情理,“万一他答应了呢。”   “他不会。”   唐鑫又瞅了她几眼,半是玩笑半是试探:“你和宋少爷感情不错,那么有信心?”   “你和他感情也不错,除了你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人敢上来和他搭话。”孙晴好发现了,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里,虽然每个人都过来打过招呼,但是都是很客气地寒暄几句就避开了,没人敢和唐鑫一样随便。   他们的态度是疏离的,带着敬畏与回避之心。   唐鑫瞅了她几眼:“那你的胆子岂不是更大,敢做他的枕边人。”他其实并不能确定宋峥清和她的关系发展到了哪一步,只不过是又一个语言陷阱。   孙晴好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他长得好看啊。”   “就这样?”   “你说呢。”   “今天的菜怎么样?”   “挺好。”   “比起宋少爷做的鱼呢?”   孙晴好终于没了耐心,看着唐鑫:“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是不是应该更有诚意一点?”   唐鑫嘿嘿笑了笑:“你还挺聪明的嘛,这样,我告诉你他和何楚韵的事情怎么样?”   “我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去问他。”孙晴好瞥了他一眼,“我想知道的是何楚韵,而不是他和何楚韵的事情。”   唐鑫决定先卖个好:“要说何楚韵,必须先从十年前说起。”   孙晴好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第13章 由来   “这也算很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秦少延,宋峥清还都很年轻,都是权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儿,谁不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啊?”唐鑫抖了抖自己的一身肥肉,满脸怀念。   孙晴好真心不想打断他:“你当年也是这体型?”   “哎呀,我长点肥膘怎么了,安全啊,你看看现在,当初秦少延和宋峥清两个人,一样的惊才绝艳,一样的风流潇洒,古人说什么那个‘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也就是这样了,你大概是不知道的,当初秦少延和宋峥清为了争夺何楚韵的芳心,各出奇招,君子之争,原本是一场佳话的……只可惜后来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   “你们认识多久了?”唐鑫却打住了,反问。   孙晴好答非所问:“他做的鱼很好吃。”   “啧。”唐鑫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嘟囔道,“我也就吃过一次,你不知道,当初宋峥清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风花雪月作赋,琴棋书画没有不懂的,最大的爱好是钓鱼煮酒,楚韵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他做了一桌全鱼宴以博佳人欢心,连秦少延说,就凭这一桌全鱼宴,他是远远不如的。”   孙晴好微微有些吃惊。   “那你呢,你是怎么吃到的?”唐鑫又卡住了。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一天晚上想吃鱼。”孙晴好也不明白那天宋峥清莫名其妙为什么要下厨做鱼。   唐鑫露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好半天才继续说:“那啥,哦,全鱼宴,后来……也是命运弄人,宋峥清输了,众目睽睽之下,何楚韵十八岁生日那天,她选择了秦少延,当时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去参加那次宴会了,也是给何楚韵和秦少延做了个见证,当时宋峥清很有风度,表示愿赌服输,从此退出,祝福两个人。”   “然后呢?”   唐鑫捉摸着怎么旁敲侧击,可是孙晴好已经没有耐心了:“你要是再敢断在关键的地方,我就自己去问他了。”   “好吧,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改变了宋峥清一生,从前他是宋家少爷,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做事,谁能管他?可是那天,何楚韵选择了秦少延,他喝多了,酒驾,当时还没查得那么严,但是就是偏偏那么巧,他出了车祸。”   “车祸?”   “嗯,车祸,他以前开一辆很漂亮的银色宾利跑车,那天被撞得简直像是废铜烂铁,大家说他肯定活不下来了,就算活着也残废,但是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   唐鑫说到这里耸了耸肩:“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还真的只能去问他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我知道的只是当他重新回到大家视线的时候,就是何楚韵和秦少延订婚的前一天,他已经是那个人的继承者,他带走了秦少延,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重点呢。”   “何楚韵当然不干了,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当初何楚韵搁下一句狠话就出国了,再也没回来,而宋峥清也慢慢从大家视线里消失了,像我妹妹就没怎么见过他,听当然是听过,谁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一起玩的朋友了,谁都会怕啊,万一说错一句话,就是灭门之灾,谁还敢呢。”   听起来怎么和什么似的。   “那何楚韵这次回来是要干什么?”孙晴好终于问出了她最关心的话题。   “她想干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何家想干什么,当初宋峥清和秦少延家世不相上下,可是现在,是个人都愿意嫁个女儿去宋家,免死金牌谁不想要,有一夕之欢都是好的,一夜夫妻百夜恩嘛,到时候什么话不好说。”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宋峥清一直没有女人的原因?睡了人家的女儿,就要付出代价,他为了避免被人拿捏,只能洁身自好,所以才那么惨……她实在是冤枉他了。   他们说完这番话,唐鑫已经带着孙晴好把周边的杏花都看了遍,又转回去了,赵三小姐已经离开了。   “回来了?”宋峥清晃了晃酒瓶,“酒要凉了。”   孙晴好也不多话,刚才和唐鑫说了那么多话,渴都渴了,她抿了一口杏花酿,就听宋峥清问:“问了不少事情?”   “稍微有一点好奇。”孙晴好承认得很痛快。   “你可以直接问我的。”   “不想提起你的伤心事,毕竟和别人一起追一个女人结果输了的事情,是我我也很难启齿的。”孙晴好面不改色地说着,丝毫不觉得她这番话捅刀子捅得更狠更准。   大概是被人经常掀起伤疤,宋峥清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其实也不奇怪。”   “你看女人的眼光真是弱爆了。”孙晴好挑剔地看着那边的何楚韵,“当初为了让你放过秦少延,她做过什么,自荐枕席吗?让我猜猜,她是不是这么说的‘峥清,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这么对少延我也不会喜欢你’,还是说‘你不就是想要我吗,我陪你睡一晚你放了少延吧’之类的?”   宋峥清微微皱眉:“你别说了。”   “呵,恼羞成怒了,我一直在想你的底线是什么,当初我打你,泼你茶你也无所谓,你不在乎自己,但是你在乎何楚韵,她是你心目中的女神?”孙晴好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一句一句说得飞快,“可是女神不爱你,为了秦少延,她可以连自己都不要,你呢,你能得到什么,你为了她什么都做了,什么坏名声都背负了,你愧疚了十年,可是她呢,她恨你,值得吗?”   宋峥清喝尽了杯中的酒,孙晴好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一把夺下他的酒盅砸了个粉碎。   他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问她:“那你用这样的话要骂醒我,你值得吗?”   “你想多了。”孙晴好一噎,没有想到会被他看穿,十分狼狈地转过头,结果正巧和看过来的何楚韵的视线一碰,她立即糟心地再转头,看见的又是唐鑫张大的嘴巴。   孙晴好郁闷地只能去看面前的菜,宋峥清伸手拿她面前的酒盅,被孙晴好一把拉住手腕:“我的杯子。”   “你砸了我的杯子。”   “你不能再拿一个吗?”   宋峥清松了手,孙晴好仰头将盅中的酒一饮而尽,宋峥清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细细摩挲,孙晴好想要抽身,但是宋峥清也不见得用力,她就是抽不回手:“你适可而止啊!”   “戒指挺适合你的。”他和孙晴好的无名指上都有一道血线,为了防止被人怀疑,都带上了戒指,孙晴好拒绝了他的钻戒,只挑了一只小小的红宝,镶嵌成一颗爱心。   孙晴好压低声音道:“快!松!手!”   他当做没听见,轻轻拂过她的手背,好像是被羽毛挠过一样,酥麻从指尖传到心头。   “松手,我要去上厕所!”   这句万能的答案终于起效,孙晴好白了他一眼,起身往厕所走去,这里的厕所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厕所,反倒是像个休息室,依旧是古色古香,门窗都是冰裂纹的雕花。   孙晴好在门口和一个人撞了一下,她的包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什么卫生巾啊都冒了出来,她蹲下来捡,另一个人也帮她一起捡东西:“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紧,没事。”孙晴好一抬头,才和对方打了个照面,那不是别人,正是赵三小姐,她好像是刚刚补过妆,容貌无懈可击,可是眼睛还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她装作不认识她,笑了笑就进厕所去了——不出意外,大姨妈来了。   赵三小姐出神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紧紧握紧了拳头,义无反顾地朝着外面走去。   孙晴好对此事全然不知。   等到她回去的时候,唐鑫说有助兴节目,结果找了两个著名的女明星过来,难得的是真人看起来和电视上差不多漂亮。   孙晴好之前看过的几部脑残偶像剧里都有,一个演都市白领女郎多一些,另一个则是古装非常出色,巴掌大的小脸,活脱脱一个古典美人。   两个女明星都很红,说是一线都不为过,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聚会上看到她们。   有一个坐在唐鑫身边,时不时摸个小手又摸个小脸,她们也笑盈盈的,哪怕是其中搂着让坐在大腿上,照样是千娇百媚。   “人生如戏,这几位演技真不赖。”孙晴好饶有兴致地看了几眼。   “凡是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很容易。”   对于这句话,孙晴好嗤之以鼻:“是,对很多弱者来说,所谓的命运不过是强者一时的心血来潮。”   宋峥清明白她说的是在他们之间毫无反抗能力的她。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小男生奉她们为女神,喜欢她们,爱慕她们,省吃俭用也要为心目中的偶像买礼物,去参加昂贵的演唱会,多么真挚而愚蠢的爱啊,可惜所谓的女神,也不过是你们这些人饭桌上的陪衬而已。”孙晴好淡淡道,“幸好我没有男神,不然真是太悲哀了。”   宋峥清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味道还不错。”   “你岔开话题。”   孙晴好刚夹起那块排骨送进嘴里,就看见唐鑫推着一个美女过来了:“宋少,快看这是谁?”   孙晴好定睛一看,那不就是那个气质偏古典的女星么,她瞄了瞄她,又转头看向宋峥清。   那位美女颤抖着声音:“宋少爷,好久不见您了。” ☆、第14章 较量   “若水。”宋峥清对她微微颔首。   牟若水双目含泪,鼻尖通红,捂着嘴泣不成声,唐鑫啧啧道:“真是有情有义啊,十年了,还对你记得那么清楚,现在当红也没忘本,不错啊若水。”   他嘴巴里那么夸赞着,手很不老实地想往牟若水翘臀上拍一拍,但是被宋峥清眼风一扫,他就顿时噤若寒蝉,讪讪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说完简直是落荒而逃。   牟若水抹了抹眼泪,绽放出一个极为动人的笑容:“是我高兴坏了,太失态了。”   “坐。”宋峥清轻声道。   牟若水擦干了眼泪,她应该是琼瑶最喜欢的那种女主角,哭起来的时候不丑,反倒是梨花带雨,格外柔弱:“我看见您太高兴了。”她的笑容那么灿烂,是发自内心的真挚,孙晴好没法说她不漂亮。   “十年没见了。”宋峥清道,“没有想到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呢。”牟若水对他笑,“如果不是您,我哪里有今天。”她坐的姿态显然是受过专业的训练,有一股弱柳扶风、静若处子的美感,她拿了个酒盅,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大恩无法言谢,我先干为敬,多谢您十年前救命再造之恩。”   她说完,连干三杯酒,姿态大方爽气,令人倍生好感。   宋峥清微微笑了,他缓缓点头:“你能过得很好。”   牟若水的声音又哽涩起来:“这一切,我都无以为报。”   “过得好,已经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宋峥清转着手中的酒盅,“也是你自己努力,我不过是拉了你一把而已。”   牟若水倒也没说什么狗血的台词,她只是道:“我知道宋少爷也不需要我的回报,但是我总归是想谢谢您的,您的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恩同再造……之前我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可是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宋峥清竟然有点意外,他并非是意外牟若水的信任,而是意外她竟然有胆量提及这件事情。   牟若水的面上看不出什么痕迹:“我人微言轻,说什么都不管用,但是至少可以当面告诉您,那些谣言,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当初您与秦少爷、何小姐感情笃深,我都看在眼里,您的为人,我也看得见,那些事情请您万万不要放在心上,清者自清,相信您的人,永远都不会改变。”   这番话说得那么漂亮真挚,全然出自肺腑,又由这样一位美人说出来,孙晴好都对她刮目相看了,而宋峥清一笑:“多谢你。”   她便仿佛松了口气:“我只是说了我的心里话,没有任何意思……我给您倒酒。”她是做惯了这样的事情的,执壶、倒酒的姿势优美极了,而且酒水一滴不洒。   宋峥清的话比从前少了很多,牟若水略有些不习惯,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只是微微牵了牵嘴角,像是笑了。   下一刻,他的笑容就逐渐消失了。   何楚韵执着酒杯过来了:“来,峥清,今天还没有好好和你喝过酒。”她随便把酒杯往牟若水面前一放,显然是要她倒酒,那态度纯粹是把她当成了倒酒丫鬟——从前,倒也的确是如此。   现在牟若水的身份虽然发生了变化,可是对于何楚韵而言,不管是杏花村里的侍女,还是如今光芒万丈的大明星,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噢,不,身价不一样了而已。   孙晴好特别特别反感何楚韵的态度,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先牟若水一步把酒壶拿走了,往自己酒杯里倒了,又往牟若水酒杯里到,牟若水连忙推辞,但是她已经倒完了。   正好酒壶里一滴酒都没有了。   何楚韵的怒气简直是已经摆在脸上了,牟若水多会看人眼色,她当然知道何楚韵对于宋峥清来说多么重要,因此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的态度都非常谦卑:“酒没有了,我去再要一壶。”   她招手让侍女端上一杯新的杏花酿来,然后亲手为何楚韵满上。   何楚韵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孙晴好,嗤笑一声:“峥清,不是我说你,这位小姐实在是不怎么懂事,换了吧,若水倒是难得对你一往情深,十年没变,太难得了,你可别辜负。”   牟若水连忙道:“何小姐说什么话,我没有这个意思。”   “楚韵,以前我不舍得让你倒过一杯酒,现在,我也不会舍得让她给我倒一杯酒的。”宋峥清微微皱眉,“还有,若水已经不是这里的人了,你最好收敛一点。”   “有些东西哪怕是过去多年,也没有人会忘记的,就好比我不会忘记牟若水当初是怎么跪着给你倒酒的,这件事是如此,其余的事情,也是如此。”何楚韵虽然口中说的是牟若水,可是她那怨毒的眼神,却明明白白传递出一个意思,她不过是在指桑骂槐,她真正的意思是,她永远不会忘记宋峥清为她带来的痛苦。   永远不会。   牟若水想要说句话,却发现以自己的身份地位,竟然无法开口,她只是微微苦笑——她倒是不在意那所谓的跪着倒酒,那其实是杏花村里最低档的侍女,因为她们只需要跪着倒酒就可以了。   坐着倒酒是要给调戏的,而躺着……就更不必说了。   孙晴好倒是问了句:“何小姐,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吃醋吗?”   她一句话成功吸引了何楚韵的仇恨,她不屑地看着她:“吃醋,为你?你算什么东西,阿猫阿狗而已,喜欢你逗逗你,不喜欢了,你算什么,不要把自己当根葱了。”   “是吗,我不是这样理解的呢。”孙晴好的伶牙俐齿,宋峥清是体会过的,只听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一句比一句毒辣,“你出生优越,长得漂亮,十年前有两个特别出色的男人为了争夺你的欢心而彼此斗争比赛,你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挺痛苦的吧,当初选择了一个而放弃了另一个,你心里也觉得可惜吧,但是这样也没有关系,你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有多重要,你虽然没有选择他,但是他心里永远有你,你招招手,他就会像狗一样过来对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宋峥清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还在记恨那天早晨的事情,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踩他几脚,孙晴好也算是蛮记仇的了。   “虽然你离开了十年,你回来的时候依旧觉得,只有你抛弃他的份儿,只有你讨厌他的份儿,但是他不能讨厌你,因为你是她的女神啊,所谓备胎不就是这样的么?不管你怎么恨他,说多过分的话,他都应该承受着,是他欠你的,你是不是这么想的,可是当你发现他身边有了别人的时候,哪怕是一个你根本看不起的人,你也会觉得愤怒,你觉得我抢走了你应该有的东西。”   何楚韵的脸色一下子由白转红。   “你原本以为今天的宴会应该是这样的,你光芒万丈地出场,他憔悴不堪,想你想的肝肠寸断,你一出现他就该悔恨该落泪该任你打骂不还口……”她说到这里,居然调转头去看了宋峥清一眼,最开始的表现,他还真的就是这样的,“你不就是觉得他好欺负么?你不过就是仗着他爱你,很可惜,现在我要告诉你,属于你的爱已经没有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做梦,不要把自己当成受害者了,在你拒绝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一切都没有可能了,谁也不会在原地等待你,痴情守候至死不渝的男二只存在小说里。”   她说得声音挺大,那边桌子的人全听见了。   唐鑫暗地里竖了个大拇指:“说真的,这妹子够辣,你们见过她没有?”   “没,我本来以为只是随便带来的女人。”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粉红衬衫的男人,戴了副墨镜,“居然敢当着宋峥清的面数落何楚韵,哇塞,我都想发微博了。”   “你还嫌不够出名啊,京城四公子!”唐鑫吐槽他,“当心你老爷子抽你。”   粉红衬衫的男人嘴角一抽,他就是稍微爱玩了一点,结果和几个狐朋狗友被人知道了,人民群众亲切地赐予他们“京城四公子”的诨号,差点没被他家老爷子痛骂一顿不学无术。   他忙转移话题:“你还记得当初有个女人,吴家小姐吧,把何楚韵挤兑了一顿,当初宋峥清怎么收拾她的?啧啧啧,想当年啊。”   “想当年,呵,千金难买一回头。”唐鑫撇撇嘴,“我觉得这妹子说的有道理,何楚韵自己选了秦少延,在这里说酸话有什么意思,以前多好多可爱的一姑娘,怎么留个学回来变成这样了?”   另外一个穿蓝色T恤的男人抿了口酒,说道:“还不是恨的,其实我也能理解,订婚前一天,未婚夫被人抓了,是我我也恨,这个人还是他们最好的朋友,谁能不恨啊?”   唐鑫不屑地笑了声:“你们知道个屁!”   那两个人继续要追问,可是唐鑫死活不肯说详细的内容:“别问我,我还不想被请去秀园喝茶,我们还是看看戏,当新欢遇见旧爱,今天你们都没白来啊。” ☆、第15章 粉钻   孙晴好能说会道,何楚韵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长大,难道就不善言辞了吗?自然不会,所以她怒极反笑:“你以为你对我很了解,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看看你,头发看起来就没有做过任何保养吧,枯得和杂草似的,看你的手,也没有做过护理吧,指甲也没有留,身上吧,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刚跟了宋峥清没多久吧,峥清啊,不是我说你,好歹你也给带出来的人一套像样的行头啊,当初你送掉的那一套法国皇室的红宝石头面虽然难得,但是你想弄又不是做不到,这位小姐,我能理解你急迫地想要确立地位的心情,可是呢,我也忠告你一句,门当户对,趁着年轻,多赚一点是一点,但是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孙晴好不得不佩服何楚韵的眼神,她从那么细节的地方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虽然没有见过她,可她已经准确地辨认出她并非权贵子弟,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这一点,她无法反驳。   宋峥清听到何楚韵点名,终于开了尊口:“我给过她‘天使拥抱’。”   这句话短短几个字,可是却让何楚韵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所谓“天使拥抱”就是那一枚粉钻戒指,粉钻有7.8克拉,由意大利著名珠宝设计师设计,一对天使的翅膀簇拥着一枚粉红色的钻石,非常美丽,是宋峥清很早的时候就定制完毕,准备送给未来的妻子的。   当时,秦少延也不甘示弱,定制过一枚“撒旦之吻”,那是一枚正红的红宝戒指,也就是所谓的鸽血红,红到令人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简直令人着魔,所以被称之为“撒旦之吻”,他定制的时间比宋峥清晚,却比他早拿到手。   到最后,是他抱得佳人归,而宋峥清拿到“天使拥抱”的时候,何楚韵已经出国了。   可是那枚戒指,何楚韵是知道的,所以她不曾想到宋峥清会想把那枚粉钻戒指交给孙晴好。   关键是,她居然还拒绝了。好在这句话宋峥清没有说出口,否则何楚韵必定当场失态。   孙晴好大约也猜到了那枚粉红色钻戒价值不菲,她在心里衡量再三,最终保持了沉默。   宋峥清那么惨,他还是不要拆他的台了,尤其是在前女友面前,不不,是在追求失败的前女神面前。   就当孙晴好以为何楚韵会变脸的时候,她竟然很快恢复了正常,神色自若道:“原来如此……”她看向孙晴好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之色,“虽然把‘天使拥抱’送出去了,可是恐怕她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以为你就是一个有钱有势是世家少爷吧,这样也好,希望你虚构出来的爱情能长久一点,不要像方学心一样。”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但是这句简单的话能起到的挑拨离间的作用,可不是一般地强大,因为它就是一句实话,在何楚韵,乃至唐鑫等人看来,宋峥清对孙晴好再好,恐怕也是有缘由的。   仔细说起来,早几年前,还有位方小姐……那时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这地方那么小,总有人听见风声,可后来的结局更是让众人坚定了“宋峥清深爱何楚韵多年不变”的想法。   可惜孙晴好对宋峥清的真实身份也好,那位方小姐也好,没有半点兴趣,她和宋峥清绑在一起纯粹是无奈之举,所以她半点反应都没有,低头夹了一块桂花糖藕。   “凉了吧。”   “没事,凉了才好吃。”   他们这样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下午时分,大家都回房小憩去了,那是古色古香的卧室,用的还是拔步床,有刺绣的帐子垂下来,丝绸缎面的寝具,床头还摆放着红木盒子,抽开来可以放零碎的物品,枕头上有菊花和决明子的芳草香气。   孙晴好靠墙站着,眉毛时不时拧在一起。   原因无他,牟若水正熟门熟路地铺床,被褥的每一丝褶皱都抚平,她的侧颜轮廓美丽,逆着午后的阳光,给人岁月静好的宁静,如此美人,何等赏心悦目。   “宋少爷,好了。”牟若水对他笑一笑,“有事情您再吩咐我,我的房间就在隔壁。”   宋峥清微微颔首,便见牟若水倒退着走了出去,还替他们掩上了门。   这完全是一种当家主母给丈夫安排同房丫鬟的架势是怎么回事儿……孙晴好费解地瞅了瞅被关上的门:“她不是大明星吗,怎么给你做端茶倒水的事情?”   “若水念旧情,以前她在这里工作,我们认得。”宋峥清说话的态度让人觉得很舒服,“后来我帮了她一个小忙,她一直记得,十年了,也不容易。”   孙晴好哦了声:“那她居然没留下?”   “你想太多了,没有这回事。”宋峥清摇了摇头,“你要休息一下吗?”   “睡个午觉。”她脱了外套午睡,帐子一边勾着,一边却已经放了下来,她斜靠在枕头上,正好可以看见床头窗户外的大片杏花,粉白红都有,灿烂芬芳。   宋峥清慢条斯理地在泡茶,手法娴熟,一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好看,茶烟袅袅,似是岁月静好。   “没想到这里一切如旧。”宋峥清踱着步子,走到窗前斜倚着,手中还拈着一只茶盅,他笑意清淡,“就是杏花比从前开得更好了。”   孙晴好瞅着他:“看你这样子,我倒是有点相信唐鑫说你曾经和秦少延美名满京城了,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不知多少风流快活,十年后还有美人对你感恩戴德,当年不知多少风光。”   他听闻,唯有轻轻叹息。   从前不管是有多少光辉灿烂,到今日一切都譬如朝露,如今已然去日苦多。   “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你能直接问我,我很高兴。”宋峥清泡好了茶,“要喝吗?”   “方学心是谁?”   “整件事情……说起来会有一点复杂。”   “前女友?”   “差不多吧。”   孙晴好忍不住翻脸:“你个骗子,我还以为你的前女友就只有何楚韵一个呢。”   “楚韵从来都不是我的女朋友。”宋峥清纠正她,“学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并不是。”   孙晴好嘲讽道:“没睡过所以不算吗?”   “晴好,你不能这样,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什么,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会告诉你。”宋峥清无奈道,“学心之所以不算,是因为她一直认为我在骗她,事实上,我也真的是骗了她。”   “……你说说你还能更人渣吗?”孙晴好十分怀疑自己上了反派的贼船,“你所做的一切,都不像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   他苦笑着微微点头:“是的,这是一切的根源,可是对此,你却不想听。”   “我有预感我知道以后会忍不住和你同归于尽。”   “你才没那么正义。”宋峥清看了她一眼,“你只是担心知道太多,我不放你走而已。”   而他忍不住深深叹气:“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放你走了。”   “呵呵,我真的很讨厌你。”孙晴好把被子往上一拉盖住整个脑袋,“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和你说话。”   宋峥清也就不再出声,他慢慢走到一侧的榻上坐着,把棋盒从暗格里拿出来,一枚一枚棋子往上摆。   从前,都是秦少延和他对弈的,何楚韵的棋艺实在是太臭了,他们虽然愿意陪她下几局逗美人开心,可是如果要搏杀个痛快,非对方莫属。   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对手。   可惜……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不曾后悔过,也绝对不会后悔。   晚宴的时候宋峥清没出席,唐鑫亲自来请都没用:“我就不去了,你们尽兴就好。”   唐鑫大刀金马往那里一坐:“为了何美女那些事儿?”   “晴好不大舒服,我陪陪她。”宋峥清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表面意思,孙晴好来了例假,午觉醒来痛得厉害,可是唐鑫已经自动脑补了新欢见到旧爱闹别扭所以装病不肯吃晚饭的经典桥段——这也不怪他,唐鑫早上见到她的时候孙晴好还面色红润他万万想不到下午就病了。   所以他一脸“我懂的”的经典表情坏笑着走了:“哦哦,我明白了,最难消受美人恩,我理解的,看我的,我先撤了。”   他那么一团肥肉就圆润地离开了房间。   宋峥清问:“你好点没有?”   “不好。”孙晴好一抹额头,全是冷汗,“给我把刀让我把子宫捅烂算了。”   宋峥清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孙晴好艰难地坐起来,冷汗已经湿透了她的内衣,隐隐约约露出轮廓,她的头发贴在脖颈上,宋峥清替她拢在了手里:“有这么痛吗?”   “就和你被踢了蛋一样痛。”孙晴好用拳头抵住自己的小腹,试图减轻这样的疼痛感。   宋峥清看了会儿,突然明白了过来:“你按错穴位了。”他掰开她的手,手伸进她的内衣里去,孙晴好连忙挣脱他:“你干什么?”   “找一下你的穴道,应该是这里。”他指腹微微用力一按,孙晴好立即就闷哼一声,但是效果的确立竿见影,过了会儿她就有力气说话了:“能不能不要按那么猥琐的地方,我十分怀疑你在耍流氓。”   宋峥清居然轻轻笑了:“放心。”   孙晴好不说话了,宋峥清大概真的找对了穴道,这么揉按一会儿,她就觉得痛苦减轻了不少:“我自己来吧。”   他也不勉强,松开了手。   正好外面唐鑫的大嗓门响了起来:“我来陪你吃饭了!快开门!”   孙晴好顺势道:“你出去吃饭吧,我休息一下。”   “你饿不饿?”   “我胃里恶心,什么都不想吃,不要管我了。”   宋峥清也不多说什么,替她把帐子放下来,走到外面去开门,唐鑫带着一排穿高开叉旗袍的美女进来了,她们各个都端着菜,把客厅不大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其中有一盅汤,香气尤为浓烈,唐鑫笑嘻嘻坐下来:“今儿都是新菜色,尝尝看。”   “看起来不错。”宋峥清不好驳了唐鑫的一番心意,坐了下来,“倒是你怎么过来了?”   唐鑫吐槽道:“那边早就吃得差不多开始玩游戏了,你不在,大家就不克制了,我呢也不作陪了,过来陪你喝喝酒呗,她好点没有?”他指了指内屋,因为帐子都放下来,里面的场景看不大真切。   “在休息。”   “那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第16章 好意   唐鑫那一本正经的态度让宋峥清微微皱了皱眉:“什么事?”   “不要紧张。”唐鑫脸上的肥肉都抖了抖,也不知道是他紧张还是对方紧张,“不谈你的公事儿,谈我的公事儿。”   宋峥清略显意外:“你除了吃喝玩乐之外还有公事吗?”   唐鑫哀嚎一声:“人艰不拆啊!”他看着宋峥清无奈的眼神,反应过来,“不是吧,你不懂我在说什么?”   “和你们交流有代沟了。”他自嘲道,“是不是我已经成老古董了?”   唐鑫实话实说:“老古董不至于,落伍是挺像的,不过也不怪你,你和我们不一样,大概也没什么心情再风花雪月了吧。”   “我已经面目全非了。”宋峥清遥望着窗外的灯火,那大概是另外一个世界吧,灯火阑珊,纵情声色,那是他曾经熟悉的放纵生活,可是现在,他只能这样坐着看看了,“这十年,你年年邀请我,可是我都没有来,大概也是有这样的预感吧,早就已经格格不入了。”   唐鑫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深深的无奈:“其实你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弄那么惨啊,你说到底,不还是为了何楚韵么。”   没想到听见这句话,宋峥清竟然笑了:“女人只有在追求的时候才是最难得到的,你应该知道,当初如果我想,我早就已经得到了,我要是不想让她走,她走得了吗?”   唐鑫吃了一惊,心想当初何楚韵走的时候那么决绝,那么义无反顾,人人都以为她宁可远走他乡都没有选择妥协,宋峥清肯定是要伤心死了,可是也不想想,如果他要留,她怎么能走得了。   “你不爱她了?”唐鑫瞅了一眼内室,压低了嗓门。   宋峥清淡淡笑道:“又不是只有得到才算是爱。”   唐鑫清了清嗓子:“我不是很能理解你,但是我想说,你得知道自己想要哪个才好,当然你想左拥右抱也没问题,前提是你能搞定,说真的,我本来还想制造机会让你和楚韵一笑泯恩仇,重新开始追求呢,唉,怎么搞成这样,你那个新女朋友性子还蛮烈的啊。”   “楚韵是忘不了少延的,她一回来就去看他了。”   “咳,怪不得她今天那么大的火气。”唐鑫嘀咕了一声,“楚韵这些年,变化也挺大的。”   以前那个清新可爱俏皮大方的小美女,现在变成了这样,还怪让人唏嘘的,唐鑫决定放下重新撮合他们的想法:“来,喝点这个汤,这可是今天的重磅炸弹哦。”   宋峥清很给面子地尝了尝,唐鑫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想当初宋峥清做鱼的本事完爆全京城所有的厨师,他的烹饪造诣自然不必多说,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食大家,可惜这点没人记得了。   “还可以。”   唐鑫终于露出了一个灿烂地吓死人的笑容:“那就好,忘了告诉你了,这是赵三小姐献上来的甲鱼,特别特别特别滋补,你好好哄哄你女朋友,保管她马上病好,好了,不用谢我,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多打扰了啊,嘿嘿。”   宋峥清:“……”   他女朋友今天来了大姨妈你造吗唐鑫!你造吗!你造吗!!!   知道了真相的孙晴好差点没把一口粥呛进气管里:“我觉得唐鑫真的是你的好朋友,真的对你没话说,笑死我了。”   她刚刚睡醒就赶上最后一幕,简直没把她给笑死,唐鑫这一招玩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替她报了一箭之仇啊!现在孙晴好看唐鑫简直不能更顺眼了。   宋峥清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一夜一定会过得异常漫长和艰难。   可惜,料事如神的他这一回也只猜到了开头,没有猜到结尾。   今天注定是波澜壮阔的一天,精彩纷呈的一天,一波三折的一天,事情还没有结束——因为赵三小姐敲开了他的房门。   “我可以进来吗?”她彬彬有礼地询问。   宋峥清皱着眉让开了路,孙晴好就看到那位赵三小姐扶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个人歪着身,只穿了一件浴袍,露出迷人性感的锁骨。   “不请自来,实在是失礼了。”赵三小姐撩了撩头发,表情竟然还很镇定。   宋峥清看清了她扶着的人,微微变色。   “我们这些女孩子,虽然说从小锦衣玉食,可是同样的,我们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很难随心所欲,每个人身上都担负着责任,只有少数人能够如愿以偿嫁给喜欢的人,我一直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当我知道我可以用我来换回我爸爸的时候,我毫不犹豫那么做了,平心而论,宋少爷,你并不是一个那么难以让人接受的对象,我甚至也明白,如果我能成功,也许可以一尝夙愿。”   很奇怪的,赵三小姐是以这样一番话作为开头。   “也许你对我并不是很熟悉,只知道我在赵家排行第三吧,我叫赵妍,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小姑娘,却已经听说过你和秦少延为了争夺何家小姐的事情了,我当时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幸运的女人呢?值得让这样两个人为她一争高下。后来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可是从十年前开始,我对你一直都有好感的,这次是我自告奋勇来的,你拒绝了我。”   “是。”宋峥清言简意赅。   “我就知道你始终无法忘怀何楚韵,所以,我把她作为礼物给你带来了。”赵妍一撩那个昏睡的人的头发,露出了何楚韵的面孔。   宋峥清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安眠药而已。”赵妍轻柔地把她放在了贵妃榻上,她甚至看了孙晴好一眼,“我下午的时候遇见孙小姐,知道她今天身体不大方便,晚上的那只甲鱼,也是我给唐少找来的,为您助兴。”   孙晴好目瞪口呆,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还是一刹那穿越到了小说里,她说的事情她是不是理解错了?   “也请您不必有后顾之忧,何楚韵说到底也是何家的女儿,而今天下午,我的爷爷已经和何老做过一笔交易了,我们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使得他们同意今天晚上的事情,坦白讲,我认为他们放弃秦少延而向您示好,也是迟早的事情,我们这些人比谁都明白什么叫世态炎凉。”   赵妍不疾不徐说着,竟然有一股说不出的从容不迫。   孙晴好非常佩服她能从下午和她的那一照面开始,就安排了那么多的事情,环环相扣,简直就差东风了。   “虽然我一直觉得我不比何楚韵差,但是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比较的。”赵妍轻轻褪下何楚韵身上的浴袍,悲伤地看了她一眼,“对您来说,今晚可以得到十年来求之不得的东西,这是赵家的诚意,这是一份礼物,而不是交易的条件,您不需要为此做出任何承诺。”   “之后我们也愿意为这件事情善后,无论是促成两位的婚事,还是把消息告诉秦少延……是了,或许您是知道的吧,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你也肯定知道秦少延从来没有放弃过,何楚韵和你在一起了,难道不是对他最好的打击吗?”   赵妍用一种笃定的,甚至带着蛊惑的语调说:“哪怕当年何楚韵选择了秦少延,最终胜利的,却还是你。”   作为旁观者,孙晴好简直想给赵妍点32个赞。   “赵妍,你真的很聪明。”宋峥清终于开了尊口,“有胆识,有魄力,这招以退为进用得也很好,短短那么一些事情里你能把整个计划都做得很完整,非常不容易。”   赵妍谦卑道:“在您面前怎么敢当,我就不打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她缓缓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突然泪盈于睫,捂着嘴无声地痛哭起来,作为女孩子,一直以来她都不过是家里的一个花瓶,是未来联姻的对象,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被牺牲。   多么悲哀啊,生在权贵之家的女子,还不如生在平民家庭幸福。   而此时此刻,宋峥清坐在桌前喝茶,孙晴好看了他几眼,忍不住说:“这是我喝的姜茶……唉,算了,我也不碍你的眼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是朝思暮想了十年的佳人,正好良辰美景,恭喜你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他轻笑一声,“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别那么贪心,得不到心,得到身体也是好的。”   “我要来干什么?”   “降降火什么的。”孙晴好喝了一小碗粥还是觉得饿,又给自己添了一碗,“甲鱼还蛮上火的,我只是给你提出合理的建议而已,你真的考虑一下,反正她也说了,不用负责,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你说是不是?”   宋峥清总算看出来了,她就是有恃无恐在那里说风凉话挤兑他呢。   “那你以后用别人用过的东西,难道不会觉得恶心么?”   孙晴好顿时哑然,她只觉得如鲠在喉,粥怎么都咽不下去了,可是还没等宋峥清露出一丝笑容来,她的表情却顿时变得非常冷漠:“恶心?你以为之前每一次我都不恶心吗?我一点都不喜欢和你做~爱,一点也不,我每次只要你想到你趁着我没有意识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我就忍不住恶心,我特别特别想杀了你,只是我做不到而已。”   这番话已经说得极为难听刻薄,孙晴好觉得自己每一句话都好像是一把刀子,每一刀都恰好捅进他的心脏里。   她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而他呢,他终于长久地沉默下去,仿佛这几天难得出现的鲜活与光辉都渐渐消失,他重新回到那个灰色的世界,无声无息。   因为种种而产生的欲念被一盆冷水浇熄,他觉得四肢百骸都没有了力气。   也是,他在心中问着自己,你在渴望什么呢?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自己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你错了,你依旧是一个活死人而已。   她是被你连累才会陷入如今的局面,你究竟是为什么才会以为自己可以在她身上寻找快乐呢,生理带来的一时快感什么都不能证明,她依旧恨着你,而你身上背负着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早就应该明白的,为什么还要心存幻想呢,多么天真啊。   宋峥清无声地惨笑起来。   “做了初一,再做十五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孙晴好放下勺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春天的夜晚,空气还有点冷,但是被风一吹,孙晴好刚刚发热的脑袋也清醒了过来,她走在院子里,深深叹了口气。   她这都是说了些什么啊。这些话明明并不想说出口,可是那个时候却像是着了魔似的脱口就来,是真心话吗?   未必。   她觉得自己现在处在一个很奇怪的情况下,好像从心底里并不是很讨厌他,可是理智却让她一次又一次伤害他,因为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可是这样一来,和何楚韵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17章 夜聊   孙晴好在外面徘徊了半天,艰难地下定决心折返回去,何楚韵还在,倒是宋峥清坐在椅子里,面色有点难看,她站在门口遥遥“喂”了一声,宋峥清没有反应,孙晴好第一反应就是把门给关了,她快步上前:“宋峥清?”   她推他一把,却正好看见了他慢慢睁开的眼睛,空洞的,漠然的,好像七情六欲都被抽走了一样,她的心好似猛地被一只手攥紧,她的内心被一股陌生的情绪所席卷,她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可是手一直在发抖,宋峥清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有点头痛。”   “头痛?”孙晴好一惊,“怎么回事,时间不是还没有到吗?”   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孙晴好后悔莫及:“你没事吧?”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担心。   孙晴好就想起来之前和李罡风聊天的时候,在他走之前,她其实临时想到过这个问题,对于“来了大姨妈怎么办”这种高难度的问题,李罡风一本正经地回答:“你知道为什么你们那啥的时候不能用套套么?”   “为什么?”   “蛊这种东西我知道你也不能理解太深刻,打个比方,你就当它是一种看不见的细菌,情蛊的两种细菌之间彼此是有感应的,或者说有共生的关系,通过一定的体液交换,能够得到中和,这是有时间限制的,你来例假怎么办?用嘴……好好好对不起我说错了,我其实也没说错啊!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可行的办法而已!哎呀再不济你亲下试试,效果肯定比较差,多亲几次吧。”   好了,现在兵临城下,亲,还是不亲?   她能不亲么。孙晴好觉得糟心透了,自己刚刚把人贬得一文不值,结果现在要送上脸去被他打。   真的太痛了。   宋峥清避开了,孙晴好亲在了他的唇角,她没好气道:“躲什么躲?”   “我没事。”他低垂着眼,语气淡漠。   孙晴好心头火气,她好不容易不计前嫌呢,他还矫情起来了,没事拉倒!她愤愤上床打算睡觉不理他。   一分钟后,她不情不愿地起身,干巴巴地说:“我刚刚是气你的,行了吧?”   她等了大约三分钟,宋峥清没有反应,孙晴好再也不肯拉下脸来说什么,万分不爽地把被子全部都拉到了自己身上。   “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也不会再为难你了。”她听见他那么说。   孙晴好忍了忍,没忍住,对他发脾气:“你没听懂我刚才说的话吗,我之前是乱讲的,我不开心我不高兴我故意那么说的你满意了吗?”   他缓了缓语气:“我也有错,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很对不起。”   “讲完了?”孙晴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还来不来吧,你再对不起事情也不是你能改变的。”   宋峥清沉默半晌,走过去亲吻她,孙晴好不咸不淡的,甚至都没有那天早上的强吻来得有意思,寡淡如白开水,纯粹是为了亲而亲,没有爱意,甚至连快感都没有。   孙晴好忍不住了翻白眼,接吻的感觉是这样的吗,她也谈过男朋友不要骗她啊。   可是吻着吻着,她突然觉得心脏的跳动加快,整个人一瞬间仿佛不受控制,她整个人的血液都好像沸腾了起来,灵魂飘出躯壳,如在云端。   她知道这肯定是情蛊的作用,可饶是如此,依旧让她战栗。   宋峥清松开了她:“我好多了。”   “呵呵,”她干笑一声,“不用客气。”她为了避免尴尬岔开话题,“她怎么办?”   宋峥清下了床,将落在地上的浴袍拾起来,孙晴好努嘴:“不心动吗?”   他替何楚韵把浴袍重新穿回去,淡淡道:“我要是想得到她,十年前就已经如愿以偿了。”   “这么说,当初何楚韵真的为了秦少延对你献身过?”   宋峥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孙晴好嘲笑道:“为了另一个人男人才向你妥协,除非是精虫上脑,不然正常点的男人都不会接受吧,她脑子有坑啊!”   “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想要牺牲她来挽救少延。”宋峥清想起那件事情,心中还些微酸涩。   孙晴好便问:“她是你最爱的女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你不接受?”   “其实,”他艰难地说,“我不是没有……犹豫过的。”   孙晴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但是宋峥清不想再说了:“我送她回去。”   “等等。”孙晴好喊住了他,“你、你把她送回去了,那个赵妍指不定还要怎么折腾呢,随她去吧,啊。”   宋峥清回头看着她,孙晴好抿了抿唇,他突然轻轻笑了:“好吧。”   孙晴好没有料到他会真的放弃,不免意外。   “你想过明天会怎么样吗?”   “我会解决的。”他的神情柔和起来,“你放心。”   孙晴好不禁道:“不知道为什么,你说这句话就给人特别信任的感觉,我一直没有问你,秦少延被带走的真相是什么。”   “贩毒。”   孙晴好一惊:“什么?”   “很多人认为是我栽赃他,是我滥用职权。”宋峥清的目光停留在熟睡的何楚韵脸上,“包括楚韵,她是最不能接受的一个。”   “你和她解释了吗?”   “有的时候人们认准了一件事情,就不会相信任何事实,况且,我不能给她看证据。”   “为什么?”   “机密。”   孙晴好识趣地不问到底是什么,转而道:“那不如说,是她对你的信任远远不够,她不爱你,仅此而已,对于女人来说,就是那么简单。”   宋峥清苦笑道:“或许吧。”他走过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这是他从前绝对不会做的亲密动作,可是他不自觉地做了出来,自己尚且不觉,“你相信我说的吗?”   孙晴好侧了侧身,避而不答:“说真的,我是真的讨厌男人碰我。”   “你不是有男朋友么。”   孙晴好口吻莫名古怪:“那个时候很喜欢他,当然另当别论,虽然他没有你好看,没有你有魅力,没有一点比得上你,可是谁叫我当时眼睛瞎喜欢他呢,自然怎么看都是好的。”   他松开了手:“好,我不碰你。”他顿了顿,又问,“替你出气?”   “你想干什么,真的假公济私啊?虽然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但是听起来觉得好像蛮厉害的。”   “这还用不到职权吧。”   “我还以为你会很霸气地说,天凉王破。”孙晴好说着,被自己逗笑了,“脑补一下你的脸觉得真心好笑。”   宋峥清没能理解这个梗,好一会儿才说:“我好像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你们年轻人……我们好像还不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吧?”孙晴好和他聊着聊着,就聊到床上去了,当然,还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背,孙晴好倒是没有拒绝这个动作:“最好的报复就是把他忘了,好好过日子。”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最讨厌那些什么‘好女孩要做的几件事情’‘给年轻女孩的几句话’‘姑娘们,这些话你们一定要知道’,很多人和我说过我应该选择忘记,可是忘记不是主动能做到的,这是一件被动的事情,我有更好的男朋友了,我过上更好的日子了,我自然而然就会把他忘了,可是要自己做到,真的太难了,我也知道他够渣,我也知道他们对不起我,可是我怎么忘得了呢?”   孙晴好冷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看见那两个人在床上的样子,我和你说我觉得做~爱恶心,不是因为你,对不起,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当然你也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就对了……是他们,我忘不了那一幕,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做~爱是一件那么恶心的事情,我一直以为这应该是和爱情有关的,因爱而性,可是那天我看见他们那样,我吐得稀里哗啦的,呕到我酸水都出来了,不堪入目,我要是个男人,我看见这一幕以后指不定不举。”   宋峥清这才知道她之前反应为什么会那么大,可是那个时候他被生理的愉悦所俘获,竟然沉浸其中,无视了她的感官。   “你告诉我,男人是不是真的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如果不是,为什么你想要我,如果是,为什么你不碰何楚韵?”   她目光炯炯,口吻严肃,让宋峥清不禁轻轻道:“这么多年来,我很少有过快乐的时候,可是那一刹那例外,我觉得我可以暂时忘记,片刻的愉悦让我情难自禁,我追逐这样短暂的时光,就好像是瘾君子愿意付出一切获得转瞬的幻觉,太想得到了。”   他不得不承认,李罡风说得对,这就像是上瘾一样,一旦尝试过那种滋味,就无法自拔,成天会想。   而他也是真的压抑太久了,无论是心理上亦或是生理上的,一旦开始,就根本不受控制。   “听你形容,那真的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孙晴好略微有点意外,她虽然有过享受,有过欢愉,可是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不会让她沉迷其中。   “一直都是。”他微笑。   她耸了耸肩:“那为什么不要何楚韵呢?”   “因为人之所以是人,总是有理智的,对你,我是迫不得已,性命攸关,我贪生怕死,只能这么做,但是为了一时的欲望而占有楚韵,我做不到,更何况,她另有所爱,何必呢。”   “还有一个问题,以你的能耐,找一个床伴轻而易举,为什么不?我看唐鑫他们就有很多莺莺燕燕的伴侣,听话又漂亮。”   这番话令宋峥清轻笑起来:“我不敢,也觉得没有必要,没有开始过,其实也就没有那么想。”   “好吧。”孙晴好觉得今晚的谈话彼此都很坦诚,虽然话题敏感了些,但是随着对彼此了解的加深,她觉得总算没有那股陌生的尴尬了,否则两个人做完大眼瞪小眼的,简直比嫖客和小姐还要冷漠。   “要不要替你出口恶气?”   “好啊,改天你陪我回去,开最贵的车,用最好的钻戒,在最好的饭店请大家吃饭,让他们知道多亏了他们,所以我找到了一个长得帅又有钱还对我好的男人,是不是?”孙晴好揶揄他也揶揄自己。   宋峥清说:“我还可以做得更好一点。”   “你还当真呢?”她乐不可支,“我还用你来替我出这口气?我离开那里之前,早就自己做好了,等男人替我出气,我等下辈子吧。”   宋峥清再一次意外了,半晌他说:“我想替你做点事情。”   “哄我开心吗?你还是想要追我?”她撑着头看着他。   “一直都是。” ☆、第18章 断情   “为什么,你难道喜欢我么,我可什么都比不上何楚韵,你喜欢女人的水平越走越低我都会看不起你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你的每一个眼神我都能看懂,我不用费任何的力气,你觉得快乐的时候,我的心情也会变好,我与你之间恐怕还没有诞生这样的爱情,可是我这样觉得。”   孙晴好微微一愣,然后叹了口气:“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也许,”他拉起她的手,抚摸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还是与这个有关。”   孙晴好沉默了一阵,突然道:“搞了半天,你哄我开心,也是为了让自己高兴?”   “不,只要你高兴。”   “没有自由,我永远都不会快乐,”她轻声说,“杏花村很美,杏花酿很好喝,很多事情也很有趣,我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你了,可是,这一切都无法弥补我失去自由的痛苦,也许平凡的生活一样会蹉跎我,但是你明白失去自由的感受吗?”   “我明白。”他说,“我已经失去自由,整整十年了。”   “现在你拉我和你一起坐牢。”   宋峥清突然转过头问她:“有那么坏吗,和我在一起,有那么糟糕吗?”   面对这样的疑问,孙晴好过了很长时间才说话:“我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大概是人到了夜里会格外脆弱,也格外容易说出真心话,她竟然道,“如果你希望不是,就让我觉得没有那么糟糕吧。”   宋峥清在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而她终于没有再挣脱。   这一夜过得实在是太漫长了。   孙晴好第二天是被何楚韵的尖叫惊醒的,她睁开眼好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她盯着帐子上的花纹看了很久才辨认出来,原来是在杏花村。   昨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和宋峥清盖着棉被纯聊天,结果一不小心从前男友谈到了人生哲学,后来说了什么就不记得了——她睡着了,还睡得挺香。   “宋峥清,你居然这样对我!”何楚韵的声音听起来尖利而刺耳。   孙晴好拢了拢头发,钻出帐子一看究竟,只见一碗粥被打翻在地上,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何楚韵,而何楚韵赤脚站在地上,拢着衣襟,活像是被侵犯过。   她不禁想,我才是被侵犯的那个,你至于么?“何小姐,大清早的麻烦你轻点行不行?”   何楚韵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个人,双目瞪圆,见了鬼似的看着她。   孙晴好昨儿之所以不让宋峥清走,就是为了亲眼目睹这一幕:“很吃惊吗?昨天你被人送到这里来,我们好心让你睡了一晚,你就这样报答我们?”   何楚韵扭过头不和她讲话,问宋峥清:“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最多看了你的……其实也没什么吧,毕竟你早就给他看过了不是吗?”孙晴好嘲讽技能全开,还有大姨妈脾气暴躁+起床气+对何楚韵本来就看不顺眼的光环加成,“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对你做了什么,你觉得背叛了自己的心上人,无颜见人,可是真的没对你做什么,你还要心里不平衡一下,自己难道那么没有魅力吗,他不是爱我爱的要死要活的吗?是不是这样一种微妙的心理状态呢,何小姐。”   何楚韵被她这番话气得满面通红:“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乐意说,你能把我怎么样呢?还是我说中你的心事,你恼羞成怒了,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很遗憾,也很幸运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毕竟在有女伴的前提下被人截胡,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她一开口,何楚韵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她不再和她纠缠:“宋峥清,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个解释!给何家一个解释。”说完,她裹着浴袍张扬而去。   “脑子有病。”孙晴好下了床去卫生间里洗漱,出来的时候桌上的早点已经换过一茬了。   他们这早饭只吃了一半呢,唐鑫就过来拍门了,一进门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听说你昨儿把何大美女给睡了?”   “谣言。”宋峥清道,“你那么着急,何家来人了?”   “赵家也来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唐鑫心痒难耐,很想知道怎么一夜之间又出了那么件大事儿,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这次春日宴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精彩啊!   宋峥清却接这句话,只是和他说:“我一会儿有事,就先走了。”   “什么?”唐鑫惊呆了,“你是想吃干抹净不认人吗?”   “我没吃。”宋峥清看他一眼,“我真的有要紧事。”   “多要紧啊,投胎啊!”唐鑫嘀咕了一声,又说,“人家都到门口了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人家逼到门口的情形,宋峥清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他就说了两个字:“不见。”   孙晴好笑了,难得的是,宋峥清看见她笑了,他竟然也微微露了笑意,是她的笑容牵动了他,而他这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唐鑫还以为这十年时光一下子倒流了,那还是十八九岁,正年少轻狂、温柔多情的宋峥清,好像他一伸手就能掬起一捧风花雪月。   “走吧。”他去拉她的手,孙晴好缩了缩手想要躲开,但是宋峥清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给我一个机会。”   孙晴好万分绝望地想,昨天晚上的话她收回还来得及吗来得及吗来得及吗……她已经被宋峥清拖出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何家的人,何楚韵已经换了身衣服,她好像刚刚从自己的父亲嘴里听见了事情的真相:“……你们把我卖了?你们就为了这点事情,把我卖给宋峥清?”   为什么不呢?赵妍可以为了赵家牺牲,何楚韵当然也应该在合适的时候卖出合适的价钱,这才是她们的价值所在,不是吗?   可是比起赵妍来,何楚韵实在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也太过天真了。   “峥清。”率先开口的人是何家的老太爷,从前和宋峥清也是极为熟悉的,一老一少曾经一起下过棋,钓过鱼,当初何老太爷是最喜欢宋峥清的,特别想他做自己的孙女婿,“好多年没见了。”   他开了口,宋峥清不能无动于衷:“是好些年没见了。”   “本来还想邀请你来家里坐坐,我家楚丫头刚回来,没想到你们已经见过了。”何老太爷一开口,谁也不敢吱声,包括唐鑫,本来想过来看好戏的,这会儿也只敢当缩头乌龟。   宋峥清静静听下去,倒是何楚韵怒了:“爷爷,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峥清啊,你也知道,当初我是中意你做我的孙婿,现在也不例外,当初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楚丫头也太年轻了。”何老太爷目光炯炯,“正好现在她也回来了,你们到底是好些年的感情了,虽然走了弯路,可是现在还不迟。”   何楚韵当然不笨,她已经听出来其中的意思了:“爷爷,你要我和宋峥清在一起?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当初你和少延连婚都没有订。”何楚韵的妈妈忍不住劝她,“就算是秦家也无话可说,楚楚,你不能守着那么一个人过一辈子,你总归是要嫁人的呀。”   这里所有人里,恐怕也只有何夫人是真心实意为何楚韵考虑的了。秦少延早已没有了希望,还不如转而嫁给宋峥清,至少这个男人爱她至深。   “而且你已经吃了亏,总要他负责的。”何夫人看向宋峥清,“峥清会负责的,对不对?”   “我不会。”宋峥清平静地回答,“我没碰过楚韵,我不会娶她,不好意思,我有事情急着走。”   “谁要嫁给你?我宁可死都不会嫁给你!”   这句话那么耳熟,好像十年前那个怒火攻心的少女也是用这样愤恨的眼神看着他,说出一句比一句更加恶毒刻薄的话来。   他轻轻笑了:“你想嫁给秦少延,那也容易,只要你想。”他的口吻还是那么温柔,仿佛是从前对她千依百顺的那个人,“半个月一次的见面,这并不难,那里场地也足够宽阔,足够你举行婚礼了,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你欺人太甚!”何楚韵咬破了嘴唇,粉面失色。   宋峥清却已经把视线转向了何老太爷:“老太爷,过去的事情都已经成了过去,楚韵始终恨我,请你们也不必多费心思了,我要查,能查出来的事情太多了。”   他的话里不带任何恐吓的部分,只是在平稳地叙述现实,可是在场的人无不感到背后发凉——是了,宋峥清虽然是他们的晚辈,宋峥清虽然那么年轻,可是今非昔比,他掌握着令人胆寒的势力。   没有人愿意与他为敌。   “赵老先生,”他对坐在那边面色不虞的老先生道,“你有很聪明的一个孙女,如果我是您,我会选择弃车保帅,只要赵家的子孙还在,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可是如果你们继续走这些偏门左道的话,恐怕事情不好收场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但是就在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虽然还是那么低沉,可是孙晴好却突然发现他的表情是如此冷酷,如此陌生,她好像也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当他的忍耐到达极限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恐怕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的。   孙晴好不禁想,那么,对于我呢?如果我挑战到了你忍耐的极限,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19章 字画   孙晴好不知何年何月能挑战到宋峥清的极限,但是她知道宋峥清总是在挑战她的极限:“你逗我呢,别闹了,松手。”   吃一堑长一智,自从上一回她吃了个亏以后,三天一次的“例会”就在宋峥清房里开了,但是结束以后他却不让她走了。   “你那甲鱼汤是五天了还没过期吗?”孙晴好使劲掰他的手,“放开我!”   但是要抱她,一只手就够了,宋峥清一只胳膊用力搂着她,她就怎么都挣脱不了,她最后没了办法,抄起枕头往他脸上摁:“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宋峥清轻描淡写就把枕头从她手里拿走了,重新塞回她的脑袋下面,孙晴好没了耐心:“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他要干什么,孙晴好当然看得出来,她又不瞎,但是要她答应那纯粹是做梦!   “你以前的男朋友……是个怎么样的人?”   孙晴好没想到他居然是想要聊天开始,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很普通的男孩子吧。”   “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为什么?”孙晴好不禁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来,“不过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那年军训的时候站军姿,她发现有个男生在偷偷看她,一时好奇,也就转过头去把他逮了个正着,他也不躲,反倒是大大方方对她笑,当时人晒得和黑炭似的,一笑露出两排牙齿,特别搞笑。   就是这么认得的,很平凡,很简单,在每一所大学里都可能看到缩影的恋情。   宋峥清觉得这是没有办法复制的,少年时青涩的恋情,哪怕再有瑕疵,也是难以忘怀的,所以他问:“那你理想的结婚对象呢?”   “长得帅,有点钱,对我好。”孙晴好想了会儿,“没了吧。”她瞥了他一眼,“是不是在想,你完全符合条件,不过你是不是忘了,倒贴上来的,都不值钱。”   宋峥清哑口无言。   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孙晴好感觉到她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她现在也开始慢慢习惯了,反正等会儿睡着了还会恢复原样,也别白费力气折腾了。   她翻了个身,刚才她做了个梦,梦里的内容说起来也是老生常谈了,不过又是当日的情景重现罢了。   噩梦,那是彻彻底底的噩梦。对于每一个女孩子来说,那都是无法释怀的事情,虽然很多人把相似的事情在网上说过那么多遍了,看客们津津乐道,把当事人的每一个反应都剖析得入木三分,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做才能最好的报复,可是事实上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生理性的反感无法抑制,她吐得太厉害,甚至没有力气去和他们说一句话。   后来好像生了魔障,觉得他碰过的每一件东西都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她简直要把自己逼疯,所以到最后干脆破釜沉舟,抛下那里所有的一切到了京城,衣服、手机、钱包全部都是新买的。   她自己最夸张的一天是洗了十次澡,还是觉得有味道残留,经常夜里做噩梦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可是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不过说来也奇怪,好像最近很少做这个梦了,难道是因为味道被人覆盖了?她用力嗅了嗅,果然,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消失了。   挺好的。她心想,虽然看宋峥清不顺眼,但是好歹身体不反感,这样就足够了。   等等……她记得之前两个人弄完她还没来得及洗澡,身上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反倒是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喂!”她掐了宋峥清一把,“起来,松手!”   宋峥清闭着眼,像是完全睡着了。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肯定醒了,起来起来。”孙晴好粗暴地推醒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你这张脸真的是糟心死了。”   宋峥清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她,手臂圈着她的腰:“你要是再喊,真的就不是睡觉那么简单了。”   孙晴好怒极反笑:“我现在还怕吃亏?”   事实证明,吃亏一次和吃亏好几次不是同一个概念。   又上了一课,惨痛的一课,孙晴好就差赌咒发誓了:“我要是下回再那么蠢,我就给我自己一巴掌。”   宋峥清吻了吻她的唇角:“别生气了,嗯?”   “呵呵,滚!”   孙晴好觉得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喜欢上宋峥清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当男女关系撕去了那华丽的外衣的时候,只留下了赤裸裸的内在,那么坦诚相见过了,再谈感情就怎么都觉得古怪。   所有美好的幻想都无法建立起来,就好像一篇精彩的小说被砍去了文笔修饰,只留下赤裸裸的大纲,那怎么都不会觉得好看的吧?   现在他们就是这情况,换做另一个场景认识,宋峥清要俘获她的心再容易不过了,可惜……能先婚后爱的都不容易。   第二天,李裁缝的女儿过来,顺便带着新的画册,上面是他们新一季度的款式,他们家的衣服做的真是漂亮,那不是简简单单的仿古,而是顺着时代的潮流把古人做衣服的韵味都给融入进去了,她今天穿的那件裙子上的精华,不过是在胸前的那一个小盘扣,而裙摆则是明代袄裙的样式。   古的很有韵味,到今日他们还是用绣娘的手艺,每一匹布都是用人工染织的方法,因为人工成本太过昂贵,可以说是奢侈品的代表,而且是在特定圈层内的奢侈品,只有小件流传在市场上,那多半是参赛的作品,一经出世便会引起争相仿冒。   可是机器的作品注定无法与人工的精工细作作比较。   李裁缝的女儿是个非常具有古典美的姑娘,她坐在那里就好像是大家闺秀,娴静如花照水,赏心悦目极了:“这是我们新画的样子,您挑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孙晴好正看着呢,就听见她的声音微微变了:“宋先生。”   “坐。”宋峥清对待旁人一贯都是客气的,“劳驾你走一趟。”   李鱼丽谨慎地回答:“分内之事,不敢说劳驾。”   孙晴好掀起眼皮子看了宋峥清一眼,青天白日里的,他穿着整齐,笑意淡薄,看起来实在是也让人觉得风光霁月,如果没有风花雪月就枉费了这样的人,非要有良辰美景,再有他的笑不可。   “有喜欢的吗?”他低声问。   孙晴好收回绮思:“在看。”   宋峥清抬了抬手,李鱼丽就把另一本册子交给他,他翻阅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觉得这些都不衬你,我给你画吧。”   “啊?”孙晴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拉着她的手腕说,“跟我来,鱼丽你也来。”   李鱼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点名,微微一怔,随后马上跟了上去。   孙晴好是第一次来宋峥清的书房,虽然她在秀园已经住了不少日子了,可是大部分地方都没有去过,这件书房也是如此,虽然收拾得一尘不染,但是她能看得出来,宋峥清也并非经常使用。   倒是李鱼丽被震撼住了,她快步走到随意挂着的那一幅画前,失声道:“这是当初宋少爷在何老太爷寿辰的时候临场画的松龄鹤寿图。”   “你认得?”   “那一年有幸出席何老太爷的六十大寿。”李鱼丽眼睛一眨都不眨,“我还记得宋少爷现场作画贺寿,而最令人称道的,是这幅画中捧着寿桃的女子,面容极似何小姐,一时传为京城佳话。”   孙晴好一听,自然也凑过去仔细看,书房内的光线充足,那幅画被随意地挂在一边,可是仔细看看,好像是被人撕碎过又裱好,纸张略微有些皱,可那个捧着寿桃巧笑倩兮的女子,果然像极了何楚韵。   “我都差点忘了。”宋峥清把画取了下来,重新卷好,然后往壁炉里一丢,他划了根火柴轻描淡写一扔,熊熊烈火就烧了起来,那幅画很快便被火苗吞噬了。   李鱼丽目瞪口呆。   宋峥清看了孙晴好一眼:“这些陈年旧物,你若是看不惯,把这里所有的都烧了也没有关系。”   “自欺欺人,我是没什么看不惯的。”孙晴好看着书桌上那齐全的画具与画笔,“就是你还会画画,我蛮意外的。”   李鱼丽听见了,万分吃惊地看着她,竟然冒失到插嘴了:“宋少爷当初琴棋书画绝冠京城,一幅字画千金难求,孙小姐不知道吗?”   孙晴好也意外:“我为什么要知道?”   李鱼丽话一出口便知道造次,因此马上改口:“是我失言了,抱歉。”   孙晴好挺好奇的:“他很有名吗?”   “这我不敢随意品评。”李鱼丽想了想,又道,“但是宋少爷流传在外的每一幅字画,我都用心临摹过,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的作品。”   搞了半天李鱼丽居然是宋峥清的脑残粉?   “流传在外的字画,一共有几幅?”   孙晴好在问的时候,宋峥清已经开始在准备画具了,只听李鱼丽道:“据我所知一共只有三幅,一幅字画送给了一位不能说名字的退休老先生,那是宋少爷仿宋徽宗的瘦金体,惟妙惟肖,专家都说只凭字迹不做鉴定,根本分辨不出来,是宋少爷和人打赌的戏作,那位老先生虽然输了,但是说宋少爷的这幅字价值不输给宋徽宗的真迹,因此特地收藏了,这是其一。”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孙晴好就哦了一声,李鱼丽便继续说:“第二幅是扇面,宋少爷随手题的,送给了一个人,那个人迄今还保存着。”   “送人了?”   “是的。”李鱼丽显然不肯在这件事情上多说,“第三幅就是这松龄鹤寿图,我记得当年是直接送给了何老太爷的,颇得他的喜欢。”   至于为什么会被弄破又回到了宋峥清这里,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过多半和当年那一场闹剧脱不了关系。 ☆、第20章 尝试   宋峥清画得不快,但是也不算慢,那是一幅花鸟图,兼具工笔画的细腻华丽与写意画的灵动飘渺,孙晴好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幅画她挺喜欢的。   他嘱咐李鱼丽:“就照着这个做一件宽身旗袍。”   李鱼丽双手接了那张轻飘飘的宣纸,但是那凝重的姿态却像是在接圣旨:“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   她走以后,他们在花厅里喝茶,那套瓷器看起来像是仿雍正朝的粉彩,非常漂亮,端在手里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薄薄的如同纸一样,但是声音清脆悦耳,衬着她洁白如玉的一双手,怎么看都令人愉悦。   “喜欢吗?”他问,“你是喜欢这样鲜艳热闹点儿的,还是青花那样素净的。”   “你还有一套元青花么?”   他笑道:“元代的青花给你泡茶,你敢用?是新烧的,我从前很喜欢粉彩,那么鲜艳漂亮,后来就喜欢青花多一点,但是粉彩衬你。”   孙晴好想起来了,她之前在这里看见的大多数瓷器都是青花瓷,又素又冷,可是现在好像不知不觉就多了很多东西,平常用的瓷器变成了热闹的粉彩,本来花瓶里插着的多半是白花,现在也添了很多颜色,她时常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不同颜色的插花。   墙上本来是一幅字画都没有的,现在也挂了些许山水花鸟的画,好像原本的秀园是死气沉沉的,现在却鲜活了起来,多了人气儿。   她由衷道:“你越来越像个活人了。”   “我总不能真的拉你陪我一起坐牢吧?”他摩挲着杯沿,慢慢道,“所以,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   孙晴好装作听不懂:“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宋峥清用特别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她的视线就没和他接触过,始终在研究杯子上的那只雀鸟,好像要看出朵花来:“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自欺欺人,直接跳过了所有的步骤后的结果就是不管怎么包装,本质根本不会有变化。”   “歪理。”他说,“你总不能一辈子谈柏拉图式的爱情吧。”   孙晴好这回很有耐心地和他讲道理:“话不能那么说,谈恋爱是个过程啊,在这个过程里彼此相爱,之后的事情是锦上添花,顺理成章的,就好比你吃过了主食再去吃开胃菜,第一吃不下,第二就算是吃下去了,你的那碗饭味道难道就会变化了吗?”   宋峥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至少以后每次吃饭的时候,可以吃得顺心一点儿,也许我们会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想完成作业一样完成吗?”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事事称心如意呢。”孙晴好喝了口这所谓的大红袍,觉得味道也就一般般,这不适合她。   宋峥清十分怀疑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都那么难伺候了,十年一代沟,他和孙晴好的代沟有那么深吗?   不该豁达的时候豁达个什么劲儿啊。他啼笑皆非,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对这件事情有无限的耐心:“你之前答应我,给我个机会的。”   “我是答应你了,我也真的在给你机会了,但是实话告诉你,我是真的没感觉。”孙晴好心里何尝不知道,如果真的要那么走下去,相爱才是最明智的出路,就好像童话里的布景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漂亮的秀园,就好像从前的王府花园,良辰美景俱在,男主角也已经粉墨登场,只等她入戏。   可是她却只是一个坐在台下看戏的人,她没有办法成为戏台上的女主角:“你我在不同的世界里,你要我上台陪你唱戏,可是我不会啊,臣妾做不到啊,算了,看你的表情也知道你不晓得这个梗。”   宋峥清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现在虽然穿着锦衣华服,吃着山珍海味,但是依旧是把自己当一个旁观者,她的观念她的生活方式,还是从前的样子,她看他像是在看一部高大上的电视剧,偶尔会对剧情评判一二,可是到最后曲终人散,也不关她的事儿。   简单总结一下,两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想了好一会儿,问道:“那是你上台,还是我下台?”   孙晴好提醒他:“是你追我,不是我追你,诚然,我是可以为男神发愤图强,但是我又不喜欢你,何必呢,是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微笑,“我表达诚意的时间到了,是不是。”   “你要能成功我也挺高兴的,这日子,我比你难熬多了。”   麻雀变凤凰这种事情其实是很麻烦的,灰姑娘之所以可以当王妃,是因为人家本来就是贵族小姐,只不过落难了而已,可是当普通人真的一夜之间进入了自己无法理解的圈层,反而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孙晴好就是这样走上了错位的人生,不属于自己的生活,生活起来会觉得格格不入,秀园越是美,越是令人觉得不真实,这样的生活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只是本能地抗拒。   她终于明白当初还想着回去上班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了,现在想想,每天朝九晚五的生活好像是像上辈子那么遥远,可那样平凡的、庸碌的生活,才是她可以驾驭的。   现在的她就如同一片浮萍,只能随波沉浮,而无法自己掌握方向,她对所有的生活都没有安全感,所以这个时候谁有心情谈情说爱呢。   宋峥清表现得越是不凡,实际上就是把她推到了更远的地方,更难接近。   他们如果要谈恋爱,要么她成仙,要么他变成凡人。   此时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这对于宋峥清来说也是一个契机,一个再世为人的契机。   他会怎么做呢。   他把孙晴好带到了一间公寓门口,问她:“你是喜欢新婚夫妻的设定,还是同居情侣?”   “呃,你是要和我玩角色扮演游戏吗?”孙晴好看着手里的钥匙,非常纠结,“我选同居的情侣吧,好歹还未婚。”   宋峥清打开了门,那是一间并不算大的公寓,只有两百多平方,位于一座大厦的高层,一梯两户的简单格局,推门进去会发现,里面的装潢非常大气简约,以蓝白两色为主,没有多余的家具。   相比于美轮美奂像是王府园林的秀园,这里实在是太亲民了,孙晴好发自内心地说:“虽然我一辈子也买不起这里的房子,但是感觉好多了。”   宋峥清换了拖鞋,和她说:“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只住了没多久。”   孙晴好竟然有心情和他开了个玩笑:“我还以为是特地为我准备的呢,真伤心。”   他顿了顿,一时词穷,过了会儿才说:“你不四处看看吗?”   孙晴好从善如流,四处打量,家具有八九成新,正好是崭新却不让人觉得太没人气的时候,厨房里的东西倒都是新的,调味品都没拆封,冰箱里空空如也,阳台上一无所有,卧室倒是东西齐全,可是一样缺少人气。   “你多久没有来住过了?”   宋峥清这一次却反常地没有直接回答:“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自己找答案。”他终于改变了路线,不再是口头交代,在这里他安排了一条线索,只要她有心,那么慢慢的,她就可以越来越了解他,这样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许对两个人来说都好。   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彼此,这一次,他应该耐心一点儿。   而孙晴好大约是真的如释重负,连语调都轻快起来:“行。”   他之前从没有见过她那么高兴过,那是发自内心的轻松与快乐,这让他也不禁笑起来:“快吃晚饭了,可是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们要自己去买。”   “那你准备好感受人间烟火了吗,大少爷?”   重新踏入红尘万丈,宋峥清准备好了吗?   超市里人山人海,孙晴好核对着家里缺少的东西,指使宋峥清往推车里搬,刚开始的时候他显然不是很能适应,已经太久没有那么多人靠他那么近过了,可是当习惯以后,这反倒是给了他熟悉的感觉:“至少这里没有人认得我,挺好的。”   “你又不是大明星,谁认得你?”孙晴好不以为意,宋峥清也不准备解释,他已经决定温水煮青蛙,让她慢慢发掘事情的真相。   家长里短的琐碎生活真的是特别能促进关系的事儿,也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宋峥清之前费了那么多功夫,花了那么多心思都没能让孙晴好对他和颜悦色,结果两个人讨论了一下晚上吃猪肉还是牛肉之后,关系就突飞猛进了。   至少她不排斥他拉着她的手了。   生活是一件那么有魔力的事情。   晚饭是他亲自捉刀,孙晴好把新买的围裙递给他,还有点不放心:“你除了做鱼还会做别的吗?”   “这个是可以融会贯通的吧。”他沉吟了一番,“不过没做过家常的菜,你有喜欢吃的吗?”   孙晴好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通常选择吃外卖或者泡面。”   “忘记买菜谱了。”   “百度呗。”   最后敲定的晚饭菜单是糖醋肉片、西兰花炒肉、手撕包菜和豆腐汤,面对那么家常的几道菜,孙晴好特别促狭地问:“这几道菜你吃过没有?”   “从前有人做过类似的。”他慢慢关掉火,神情无悲无喜,“之前提起过她,她叫方学心。”   “你前女友居然给你做这个吃,还蛮有胆量的,我看秀园里的厨师就没这个胆。”   秀园里有三名厨师轮番做菜,各有所长,哪怕是一道小点心都做得精致可口,虽然美味,就是不大家常,让人觉得每天在大饭店里吃饭似的。   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这个,宋峥清也怪不容易的。   三菜一汤很简单,摆在饭桌上倒是色香味俱全,孙晴好试吃一口,评分:“八十分。”   她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那时他正解开围裙走过来,餐厅的灯光没有开足,只有头顶一盏,灯光微微偏黄,他穿着家居服,可身长玉立,随随便便站在那里都那么好看。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觉得他长得帅。   果然布景一变,她的少女心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吗?这是好事啊!可孙晴好立即掩饰性的低下头,咬着筷子:“快来吃饭。”   没有时不时端上菜来的佣人,没有在一边恭候的管家,没有秀园那布置得无懈可击的饭厅,一切都变得亲民温馨起来。   宋峥清面色如常地夹菜吃饭,可是这样的感觉对于他来说也十分陌生了,当年为何楚韵庆生而特意做的那一次全鱼宴固然耗费心血,但在他心里,却比不上今天这一桌家常菜来得令人震撼。   本来是想配合她演一出戏而已,可是这场戏才刚刚开幕,却在他自己的心里掀起了涟漪。 ☆、第21章 买买买   洗碗是夫妻争吵矛盾的来由之一,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宋峥清买了洗碗机,可纵然如此,他还是拿着抹布把厨房里的台子擦干净水渍,他的动作很生疏,可是做得很认真。   孙晴好倚着门看的时候,觉得他好像比自己入戏还要快。   饭后是娱乐时间,平时在秀园,宋峥清吃了饭就不见人,都是她自己打发时间,现在也是一样闲着没事,她就打开了电视机。   正好快七点了,开的频道正好准备转播新闻联播,她本来想着听听最近发生了什么国家大事,但是宋峥清居然拿了遥控器摁掉了,换了个台播脑残剧。   还和她解释:“新闻不好看。”   “嗯,我也觉得,不过这个脑残剧也很拉低智商。”孙晴好顺手给换了个娱乐频道。   宋峥清陪她一起看,心里想着,他好像忘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万一露馅可就麻烦了。   电视里在说牟若水的新戏,她出道多年,一路飙红,如今早已是首屈一指的红星,拍的电视剧收视率也高,很多导演乐意用她,长相也实在无可挑剔,美得古典而有特色,古装的扮相最是惊艳人。   孙晴好和他闲聊:“本来以为只是化了妆好看,没想到真人也漂亮,怪不得能红,可是这么漂亮的女人,也要被你们潜规则。”   “到底是条出路,若水当年也算是走投无路,”宋峥清没带喝惯的茶叶来,只能喝白开水,白烟氤氲,模糊了他的眉眼,“家里欠了债又惹了人,好在杏花村的老板娘看她奇货可居,出面摆平了,当时的若水就是杏花村的花魁。”   孙晴好顺手从沙发上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好奇道:“杏花村居然还有老板娘?居然还有花魁?”   “那个老板娘……是个聪明人,大家都在她那里玩,也就没人敢去砸场子了,至于花魁么,那是必然的,毕竟是给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孙晴好看着接受记者采访的牟若水,落落大方,美艳动人,而那天她俯身收拾床铺的样子,又温顺得不可思议:“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极品女人。”   宋峥清却是轻轻叹了口气:“混得开,吃得开,会看人说话,这背后不是没有代价的。”他还记得从前的牟若水,刚刚来杏花村,漂亮而聪明,用尽手段斡旋,却依旧逃不过被人欺凌占便宜。   可走上了这条路,早就没有办法后悔了。   这个可怜的女孩躲在杏树下哭,他偶然看见了,觉得真是美人在画里,浑然天成,一时兴起便提笔作画,于是就有了那一幅扇面。   后来他把扇子送给了牟若水,对她说:“好好用它。”   就这样,大名鼎鼎的宋少爷送的折扇成了牟若水的护身符,庇佑她在缝隙间艰难苟活下来,直到后来她出道做了明星,有个背景深厚的人想要强买强卖,牟若水拿那副扇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也没有正面提起他,可是那人再也不敢胡来。   一把扇子的威力如此强大,哪怕只是树的影子,就已经足够保护牟若水了,也无怪乎她会如此感恩戴德。   只是这些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是一时的不忍心罢了,能走到尽头,是牟若水自己努力,他并不居功,也不觉得有提及的必要。   看完娱乐节目又看了几集时下最流行的宫斗剧,女主角被迫进入皇宫,这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然后开始斗斗斗斗斗,斗皇后斗宠妃,什么阴谋手段都有。   宋峥清看得很稀奇:“现在你们就看这个吗?”   “偶尔看看,还蛮好看的,牟若水前段时间的红剧呢,她是你红颜知己你居然不看?”孙晴好一时没留神就把宋峥清的杯子拿起来喝了一口。   宋峥清的视线在她唇上逗留了片刻:“我和若水也很多年没见了,也没什么时间看电视。”   孙晴好换了个姿势,蜷缩在沙发里:“那你平时做什么?”   宋峥清波澜不惊道:“不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孙晴好等看完了两集电视剧才惊觉时间居然过得那么快,她伸了个懒腰,去浴室洗浴,她在秀园的客房里还好,宋峥清卧室里的浴室简直不想提起来,总之她当时一进去还以为是在华清池,假山、流水、石雕错落有致,简直让人以为自己穿越了。   还是这个普普通通的浴缸看起来亲切多了。   虽然床还是有点睡不惯,可是躺进去的时候孙晴好的感觉还不错,宋峥清洗完澡出来和她说:“你头发没干。”   “过一会儿就干了。”她没在意,低头刷手机,现代人的通病就是手机不离手,秀园虽然有网但是没有WIFI,简直是惨绝人寰,“对了,为什么秀园没有无线网?”   宋峥清的答案她万万想不到:“不安全。”他把一块干毛巾罩在她的头发上,细细揉搓吸水,孙晴好终于侧过头躲开了:“你入戏也太快了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也不勉强,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梳妆台,他说:“明天陪你去买化妆品吧。”   “不用了,我不会化妆。”孙晴好擦干头发,把毛巾挂回浴室里去,她只穿了件银红色的睡衣,在灯光下大腿若隐若现,“没兴趣,没心情。”   宋峥清这是破天荒头一回听见有女孩子那么说:“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吗?”   “第一,女人打扮漂亮是为了自己,第二,鉴于我们俩坦诚相见过了,我觉得化妆没什么意思,不然我洗了脸你有心理落差。”孙晴好关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要说晚安的时候看见他在安静地翻一本画册,她话到嘴边就变了,“你在看什么?”   宋峥清把册子移过来一点给她看,那是很厚的一册书,翻起来也有点重,但是纸质和印刷都无可挑剔,是唐宋两代名画的合集,其中她最眼熟是就是那幅《簪花仕女图》:“你看这个干什么?”   “给你画衣裳的样子。”他答得很平淡,仿佛是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她不问他就永远不会说。   但是孙晴好就稍微那么心跳加速了一下下,但她竭力若无其事:“那你慢慢看,我先睡了。”   “等等。”他按住了她的手臂,然后侧身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晚安。”   孙晴好闭上眼的时候都很难相信就这么完了。   但是事实就是一整晚她都睡得很太平,次日是被阳光唤醒的,她眯着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宋峥清已经不在身边,她倒是觉得这样更自在,伸了个懒腰,去卫生间洗漱,刷牙的时候才发现买的居然是情侣杯和情侣牙刷。   布景很真实,让她一瞬间恍惚地想不起来真实的情况。   宋峥清在厨房里做早饭,吐司面包夹着煎蛋培根,还有脱脂牛奶,孙晴好坏心眼地问:“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临时网上查的吧?”   “我还没有那么低能。”宋大少爷虽然多年来饭来张口,但是到底有烹饪的天分,否则也不会那么精于做鱼了,因此这是触类旁通,稍稍一点拨就没有问题了。   孙晴好感慨道:“会厨艺的男人会加分不少,只是让你来做家常菜,我总有暴殄天物的感觉。”   虽然当时唐鑫不过是轻描淡写带过,可是孙晴好依旧可以想象当年宋峥清一桌全鱼宴是如何惊艳全场,以至于十余年过去,依旧有人念念不忘,引为佳话。   她隐隐约约有些后悔,宋峥清本是神坛上的人,是芝兰玉树,不食人间烟火的,好像餐风饮露,会随风而去,可是她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让他跌入这万丈红尘,实在是太鲁莽了。   “话不能那么说,”他却好像乐在其中,唇角微弯,“生活不过是柴米油盐,何必要传奇故事。”   孙晴好嗤笑道:“你能陪我这样过一辈子吗,你肯,我也会觉得可惜的,就好像你把雄鹰当成金丝雀,这岂不是玩笑么。”   “本来就是陪你演一场戏,能把你带走,我也就算功德圆满了。”他好像不喝茶不习惯,早早就开始烧水煮茶,“对我来说,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孙晴好咬了口面包:“你不用工作么?”   在她印象里,宋峥清是很忙的,一直都见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   谁知宋峥清悠哉地泡着茶,茶水自茶壶嘴里倒出来,茶香四溢,紫砂茶盏里一汪碧绿:“我闲是好事,证明国泰民安。”   孙晴好不以为意:“好吧,既然国泰民安,我有个问题……你安排了这样的角色设定,请问我们靠什么吃饭。”   “那你当我们在度蜜月好了。”宋峥清是完全无所谓的,但是孙晴好不上当:“呵,做夫妻有义务的,我才没那么蠢,刚才的问题算我没问,今天我们干什么?”   宋峥清想了想:“陪你逛街。”   一个小时后,他们站在了家具城里,因为正好是周末,有不少小情侣来这里为他们的小家添砖加瓦。   刚开始逛了大型家具的版块,孙晴好什么都没买,宋峥清问她:“都不喜欢吗?”   “不是,”她把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强自镇定,“作为一个女人,我有一点女生的通病,我买了我怕我停不下来。”   这个觉得很好,那个也觉得很棒,一旦开始就……完全把持不住了。   宋峥清听着她说话,慢慢就笑了:“没关系,我会付钱的。”   “真的吗?”她蠢蠢欲动。   “真的。”他宽容地点头,“只要你喜欢,我们全部都买走。”   她飞快在单子上填上早已看中的信息:“我喜欢那个沙发,那个水晶桌,那个台灯,那个挂钟……”看这流利的速度就知道她已经看上很久,只是一直在忍耐而已。   宋峥清听着听着,突然想起来了,都说女性有筑巢的本能,守护家园好像是每个女性与生俱来的天赋,这些家具对她们来说并不仅仅的家具,而是家的重要组成部分。   通过这些物品的布置,她们对家园的构筑逐渐趋向完满,每一件小物品都充满着爱和希望。   她一时入戏太深,忘乎所以:“这套碟子漂不漂亮,用来放水果和糖果好不好?”   这套玻璃的碗碟价格并不便宜,因为做得实在很美,绿色的玻璃烧制成了荷叶,晶莹剔透,还有一朵尖尖的粉红色荷花花苞,有不少女孩子都在把玩欣赏,可是将近四位数的价格依旧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孙晴好也很喜欢,虽然她也觉得很贵,可是这并不妨碍她畅想一下金桔草莓葡萄荔枝摆在上面该有多好看。   他将这套玻璃器放到了篮子里,没有告诉她他实际上有一件相似的藏品,是以一整块翡翠雕琢而成,绿得沁人,简直不似凡品,而这套玻璃不过是上千的价格,可那翡翠盘当时的价格是千万。   但也许那件藏品给她看了,她也不过是笑一笑,称赞几声也就忘了,还不如这件廉价的玻璃能带给她的快乐来得多。 ☆、第22章 写字   最后那张家具的单子写了老长,孙晴好拿着笔犹犹豫豫想删掉几件,结果宋峥清说:“既然想要就买吧。”   “可是……家里已经有沙发了。”她买的时候完全把这事儿忘了!宋峥清那屋里虽然东西少,但是该有的都不缺。   她好像买多了。   宋峥清道:“原来那套搬到隔壁好了。”   “隔壁?”孙晴好发热的大脑终于稍微清醒过来,“隔壁住着谁?”   宋峥清按了按她的嘴唇,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孙晴好便知道这个问题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她也就闭了嘴,突然有点意兴阑珊。   而当宋峥清去付钱的时候,她听见有个男人在喊女朋友的名字:“学心,这里这里!”   名字有点耳熟,她下意识地就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看起来挺帅气的男人,挥着手示意一个女人过来,那个女人约莫二十六七岁,打扮得体,化着淡妆,看起来像是白领人士。   她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可是没有想到晚上去买醋的时候,她在附近的超市里又碰见了她。   事情是这样的,晚上宋峥清说做西湖醋鱼吃,但是她们忘记买醋了,所以孙晴好就就近去了小区门口的一家大型超市,那个女人就排在她前面,收零钱的时候硬币掉在了地上,孙晴好顺手捡起来给她,她道了谢。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超市,然后不约而同地拐进了同一栋大楼,那个女人主动和她攀谈:“你也住这里啊?”   “是啊。”孙晴好并不确定她究竟叫什么名字,“刚刚搬来的,我住16楼。”   那个女人就笑着说:“挺巧的,不过我家住12楼,我和我老公刚搬来。”   “我和我男朋友住。”她套用了最开始的说辞设定。   正说着,12楼到了,那个女人也就笑一笑和她道了别,孙晴好拎着醋进了厨房,看着围着围裙清理鱼的宋峥清,想了半天,还是没把疑问问出口。   这大概是个巧合吧。她心里想着,没有发觉宋峥清微微笑了一笑。   晚饭并不算丰盛,但是这道西湖醋鱼依旧惊艳了她,鱼肉鲜美,鲜嫩酸甜,尽得精髓,她的舌头没有尝过这京城几大御厨的菜,却也知道无人能出其右,因此不禁好奇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学做鱼呢?”   “人总要有点爱好的,春风无事的日子里,和几个朋友去钓鱼,不拘多少,随便蒸煮煎炸,再来一壶酒,不是很有意思吗?”   宋峥清说这番话的时候,无端让孙晴好想起了一句话,“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就是这样的潇洒自在。   可这样的宋峥清,为什么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如果是为了红颜,何楚韵又是何其幸运的女人,可是她并不懂得珍惜,她没有见过那个与宋峥清齐名的秦少延,秦少延是要有多风华绝代,才能在何楚韵心里压过宋峥清一头?   又或许,爱情本来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她这顿饭差点吃得胃疼,吃完以后她表示要下楼去散步消食,宋峥清没跟她下去,而是说:“我收拾一下。”   他已经主动站起来收拾碗筷,就算是有洗碗机,这也不是一个轻省的活儿,孙晴好很好奇他可以坚持多久,因此干脆不做声,拿了钥匙下楼散步去了。   这是一个著名开发商建造的楼盘,环境和配套设施都很不错,绿化做得很到位,晚饭后有不少人在楼下的林荫小道下遛狗散步。   真是无巧不成书,孙晴好走到一半的时候,正好就看见那个女人坐在长椅上发呆,她想了想,走过去和她打招呼:“真巧,又是你。”   她便抬起头来,看起来眼睛红红的,她连忙擦干眼泪,若无其事说:“是你啊,是很巧。”   一天遇见三次,可见是上天要她们认识。   孙晴好装作没有看见她的眼泪,在她身边坐下:“吃多了,散步消食。”   她感念孙晴好的不多问,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一来二往的,孙晴好也就了解到她的事情,她和丈夫新婚没多久,两家人凑了钱付了首付,她现在是在一家公司上班,是都市里典型的白领女。   关键是,她的名字叫方学心。   “雪心?”她一开始还故意说错,方学心果然纠正她:“是学心,不是雪心。”   孙晴好夸赞道:“这名字取得好。”   方学心自嘲地笑一笑:“有什么好的。”   “向学之心,比较别致。”   方学心想说什么,但是她丈夫却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也顾不得有人在,喘着气说:“学心,我错了,你别闹了好不好?”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味道,孙晴好立即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方学心也不想自曝家丑,什么话都没说,抿着嘴就回大厦里去了,孙晴好还听见她丈夫一直在解释什么,可是方学心却一副不想听的样子,埋头疾走。   多半是夫妻吵架了,这种闲事还是少管来得好,不过……   她心想着,总觉得这件事情巧得过分了,因此一回去她就问宋峥清:“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房子?”   宋峥清显然是对她突如其来的疑问有点奇怪,却还是答道:“大概是三四年前吧,我总要在市区有落脚的地方吧。”   方学心是一年前才搬来的……那就是巧合咯?再说当初何楚韵提到的方学心也未必就是那个女人,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化了妆算挺漂亮的,打扮也得体,身材也过得去,可是有牟若水这样的女神在前,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吧。   也许是她想多了。   宋峥清好像又准备泡茶了:“喝茶吗?”   “大晚上喝茶你是不睡了吗?”她一脸诧异地反问。   宋峥清想了想,居然收了起来,转而倒了杯白开水:“说的是。”   孙晴好后知后觉发现好像他不睡对自己更有利一点,可是话已出口再也收不回来,她只能躲进卧室去上网看电视剧。   看了几集,还是牟若水的剧,关键是连载到一半没了,而是卡在最关键的地方,孙晴好一时如鲠在喉,出门倒水,顺便绕道书房去看了看宋峥清。   他在写字,用钢笔在雪白的纸笺上一行行写下来,横竖撇捺都在最好的位置,无一不让人觉得端正流畅,舒服极了,他握笔的手也是好看的,而姿态是那么从容,好像千万句话自笔下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就是那么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孙晴好不禁想起从前古人说什么“窗内人于窗纸上作字,吾于窗外观之,极佳”,那时还不信,看人写字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才明白,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让人看了就觉得好看,此时未必是良辰,可此景却堪称美景了。   她靠在门扉上,这么看去,看不清他写了什么,可是这并不妨碍她看得入神,甚至于她不禁猜测他会写什么呢?   是不是什么“见字卿卿如晤……”   孙晴好看了会儿,正要转身走,却见一阵风吹进来,吹落了他案头的一张纸,她也没当回事儿,走过去拾起来,漫不经心地一瞟,却猛地愣住了。   那是大约半张A4纸大小的素笺,但是纸质较厚,颜色素白,在左下角有道暗纹,隐隐约约看不大清楚——当然她也没仔细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上面的几个字吸引了。   赵栋,受贿、贪污   囚。   一共七个字,她狐疑地看了好几遍:“这是什么?”   “随便写写。”他不动声色。   孙晴好把这张纸重新压在镇纸下面,痛苦地挣扎了一番以后决定,她还是别问了……好不容易坚持那么久不知道他的身份,功亏一篑就不好了:“镇纸挺漂亮的,好像是神兽?”   宋峥清的这个镇纸做得相当精致,通体漆黑,不入手不知是什么材质,被做成了独角兽的样子,可和漫画里的纯白温柔的独角兽不一样,这只独角兽虽然有一只角,但是看起来像是一只咩咩羊,但是怒目圆睁,表情很凶狠。   但是她莫名看出了萌点:“长得怪可爱的。”   宋峥清温柔地笑了笑,柔声道:“这是獬豸。”   孙晴好伸出手指在獬豸的脑袋上戳了戳,宋峥清忍着笑,心想幸好没告诉她这玩意儿象征着什么。   幸好她玩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你刚才在写信?”   “算是吧。”他模棱两可地敷衍了事,显然不愿多提。   孙晴好也就没有问下去,她有个好处,她如果不是存心想和谁做对,一般都比较善解人意——就是这一点宋峥清没怎么体会过就是了,也不能指望她对这么一个欺负过她的人多和颜悦色吧?   可以理解。   只是这么一来,话题又断了,颇有几分无话可说的尴尬,孙晴好转身要走,结果宋峥清喊住了她:“等等。”   “什么?”她回头。   宋峥清欲言又止。 ☆、第23章 设局   孙晴好是无语地回卧室洗澡睡觉的,宋峥清刚才犹豫了半天,居然问她:“你怕打雷吗?”      当时她心头一跳,但却装作很惊讶地问:“打雷?我为什么要怕打雷?你问这个干什么。”话多,有的时候就意味着心虚。      宋峥清深深看她一眼,没有戳穿:“没什么,好像快打雷了。”      “哦。”她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去睡了。”      睡前她还特地看了看窗外,然后把窗关了,觉得宋峥清大概是耍她玩,这雨都没下,怎么会打雷呢。      她心安理得地睡着了,睡着比较安全,宋峥清大概是知道她对没意识的时候被欺负的事儿有心结,一般她睡着了他是不会来骚扰的。      看到卧室的灯灭了,宋峥清在书房里静坐片刻,打开了书柜的机关,庞大沉重的红木书柜无声地移开,露出一道暗门,他推门进去,看到有个年轻斯文的男人坐在那儿听苏州评弹。      他走过去把电视机给关了。      那个男人睁开眼:“你来了啊。”语气随意,像是和他非常熟悉,“哄好那小妞了?”      宋峥清在他对面的明代雕花红木椅里坐下,管家低声问:“先生喝什么茶?”      “不喝茶了,水就行了。”宋峥清把一张素笺放在桌上推过去,那个男人翻过来看了看,然后了然地笑了笑:“等这‘御令’好几天了,我还以为你会改变主意呢。”      如果孙晴好在这里,她就会发现这张素笺就是刚才飘落在她面前的那张奇怪的纸,它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在外却有一个很微妙的称呼,御令。      可它实际上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判决罪行最后是要靠法律裁夺,然而……一般情况下,宋峥清写了这张纸,最后的结果和上面是分毫不差的。      宋峥清不轻不重嗯了一声:“赵老先生毕竟德高望重,不稀奇。”      那个男人不屑地冷笑:“如果不是背景雄厚,赵栋也不敢这么做,我听说这次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派出来了?”      “云杉,你不是爱八卦的人。”      柳云杉推了推眼镜,语气带了几分慎重:“也不算是八卦吧,我就是觉得你这一次对孙晴好花的心思有点多了,虽然情蛊的事情很棘手,可是你这么纵容她,我有点担心。”      宋峥清问:“你评价一下孙晴好。”      柳云杉不假思索道:“就是一普通的姑娘,有点小聪明,但是到底是出身太低,见识太少,穿上龙袍也不会像太子。”      宋峥清也不恼,他说:“你说的都对,但是漏了一点。”      “什么?她也不算漂亮,还比不得牟若水,这姑娘让我刮目相看。”柳云杉点评起来毫不客气,“这些年你虽然没有特意照顾她,不过也没忘记,我倒是了解了点事情,牟若水聪明、谨慎、识时务,如果我是你,我宁可选她,起码她培养起来不会太难,一点就透,你偏偏信李罡风,去大街上碰什么人,我看他就是存心诳你的。”      宋峥清笑着摇了摇头:“李罡风虽然是个神棍,但是他算得准。”      柳云杉对李罡风那一套显然不屑一顾:“那你到底要怎么办?难不成真想娶孙晴好不成。”      “是啊。”宋峥清的口吻还很轻松,“她是个普通的女人,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有什么不好的。”      柳云杉用看傻B的眼神看着他:“你真无聊,从生理结构上来说,你是,但也仅仅如此了,宋峥清是个普通人,谁信啊。”      “我刚刚说你漏了一点。”宋峥清淡淡道,“她很清醒,荣华富贵有多么诱人你清楚,但是她拒绝了,她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所以只想过自己能掌控的生活,不贪心,而且我摆在她面前那么多秘密,她却一直忍着不问,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心性比我想的坚定。”      “所以你设了这个局?”柳云杉似有所悟,“我还以为你打算陪她玩这种真人扮演游戏呢。”      “有什么不好的呢,在熟悉的环境里,她会更容易接受我,人总是有弱点的,她拒绝知道的事情,总有一天不得不知道,而对我来说……其实也很有意思。”      柳云杉摘下了眼镜擦了擦:“我很好奇,你下的这局棋好像把自己也绕进去了,你就不怕失控吗?”      “在感情里,你有没有真的付出,对方是看得出来的,女人是很聪明的生物,所以我要拉她进来,我自己首先就要下场。”宋峥清说到这里,竟然自嘲地笑了笑,“不过追女人我是挺失败的,楚韵选了少延,学心被我伤得够深,这一次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柳云杉想想这点,还真的蛮同情的:“这不怪你,地位所累,否则你依旧是那个风流满京城的宋少爷,”他转了口风,“这次有情蛊应该没问题,李罡风我虽然看不惯,但是他这次有句话说的很多,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把孙晴好掌控在手里,而对于女人来说,没有比爱情更坚固的枷锁了。”      宋峥清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如此。”他放下茶杯,“我先回去了。”      “到底是有人暖床的人了。”柳云杉幽怨道,“不和我熬通宵了是吧?”宋峥清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走,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的管家倒是说了句公道话:“先生这样挺好的,以前过得太苦了。”      柳云杉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人人都以为宋峥清变了个人,但是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变化,当初能为何楚韵痛不欲生,现在也能为孙晴好活回来,别看他冷冷清清的,骨子里闷骚呢。”      李罡风如果在这里,一定会和他引为知己,一起吐槽某人。      可现在这里只有尽忠职守的老管家,柳云杉拿着自己的眼镜敲了敲桌子:“这里的事儿既然他亲自出马,也就不需要我了,我去替他盯一盯秦少延,那小子就算在牢里也不甘心太平。”      “柳先生慢走。”老管家把他送到门口,对他刚才的话充耳不闻。      虽然偶尔毒舌嘴贱,但是柳云杉之所以敢那么和宋峥清说话,不是因为他背景深厚无所顾忌,而是因为……他是宋峥清的军师。      虽然不能比过张良、诸葛亮之流算无遗策,但是却是宋峥清手下最有分量的一个人,这里的事儿,等以后提到了再一一说来。      先来说孙晴好。      她眯了会儿醒来,发现外面下雨了,雨声还不小,她起床走到窗边,看到雨滴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玻璃,随即一道闪电划破天幕,她不由后退一步,闷雷声紧随其后,猛地在耳边炸开,孙晴好觉得头皮发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名字叫晴好的缘故,孙晴好不大喜欢雨天,但是对于雷雨天更是觉得心里发毛,虽然不至于手脚冰冷僵硬不能动弹,也总是想待在有人的地方。      小的时候也曾经懵懂无知问过父母“是不是她是妖怪,打雷是有高人要来收了她”之类的蠢问题,虽然把父母逗得哭笑不得,但是也从侧面反映了她对雷声的忌惮。      大概和白娘子怕雄黄酒差不多了,虽然可以抵抗,但是本能地不喜欢。      她在卧室里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决定自力更生,赶紧回床睡觉算了。      雷声越来越近了,孙晴好左右睡不着了,干脆打开电视机想看会儿电视催眠,没想到刚刚打开电视机没几分钟,吧嗒一声,自动关机了。      她试着去开灯,结果发现床头灯也罢工了。      是保险丝断了么……这么艰难的问题对于孙晴好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她突然想起来,宋峥清呢?      关键的时候人不在是要闹哪样!说好的追我呢!她心里疯狂闪过以上奇葩的念头,最后还是决定把被子蒙了头睡觉吧。      吱呀。      寂静的深夜里,这样一声推门而入的声音,让她顿时浑身发毛,她蒙着头,思量再三,把被子一角悄悄掀起来往外看。      映入眼帘的是温暖昏黄的烛光,她看清楚了,进来的人是宋峥清。      她松了口气,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放松下来了,还不等她想好是装睡还是打个招呼,宋峥清就过来把她的被子从脸上拉了下来,她来不及闭眼,和他对了个正着。      “还没睡?”      她清了清嗓子:“刚醒。”她自然地坐起来,“断电了吗?”      “大概是的,明天找人来修。”宋峥清端着烛台找了衣服,然后进浴室洗澡去了。      孙晴好连忙喊住他:“打雷最好别洗澡。”      “不洗淋雨。”他就这么把蜡烛拿进去了,孙晴好愁眉苦脸地坐在床上,听着里面的水声,觉得一分一秒都很难熬,就在一道响雷炸开的时候,她豁出去脸面,把浴室的门打开了。      在洗澡的宋峥清错愕道:“怎么了?”      孙晴好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圈,搜肠刮肚想借口,但是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宋峥清就道:“我马上就好。”      他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孙晴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瞬间扭头:“我就是看看你好了没,我想上厕所。”      楼下还有一个卫生间……这个事实大家当然心知肚明,但是没人拆穿她,宋峥清默默擦干水珠,把浴袍穿上,他的身材是顶好的,肩宽腰窄,标致极了,这会儿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是有一种朦胧的美。      加上美人刚刚出浴,尚且带着水汽,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宋峥清也没管她是说要上厕所这破借口,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手:“手那么凉,赶紧回床上躺着。”      可回床上躺着,宋峥清把蜡烛一吹,她又觉得根本毫无睡意,转念一想,她干脆问道:“我还记得你有个前女友,是叫……方学心?”      “嗯。”宋峥清平平淡淡回答。      “她是怎么一回事?”孙晴好翻了个身,手正好在被子下和他碰在一起,宋峥清马上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往身边拉了拉,这一切发生的自然至极,宋峥清根本想都没有想就那么做了。      他说:“那是一个意外。”      孙晴好来了兴致——不排除她是有人和她讲话了终于不用去在意打雷了的缘故——问道:“怎么,喝多了一夜情?”她忍不住想,宋峥清放着牟若水不睡去睡了规格低那么多的方学心,还是挺吃亏的。      宋峥清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轻轻柔柔的:“不,是另一个意外。”      他接连用了两个意外,却没有说具体的怎么回事儿,孙晴好也回过味来了:“我一直以为你对何楚韵一往情深,原来也曾移情别恋过。”      “不是这么一个说法。”他淡淡道,“有的时候,人们总是渴望一个新的开始,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后来才发现是不可能的。”      口吻太平静,太不像是说自己的事儿,反倒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之意。      孙晴好顿时觉得这个话题也不怎么好。      可是她和宋峥清的话题太少了,之前还能明里暗里挤兑他两句,要么八卦一下他和何楚韵的往事,面前算是有话聊,吃饭说菜穿衣服说款式,也能搭上两句嘴,可是现在……完全没有话题。      她不免想起从前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她一直笑一直笑,那么开心,好像他做的每一件傻事都能让她笑上好久。      最开始的时光就是这样了。      情侣之间如果相顾无言,那离分手也就不远了。      她和宋峥清这样同床异梦的陌生人,怎么看都不觉得有发展下去的可能性。 ☆、第24章 出轨   孙晴好一想到未来就觉得愁云惨淡,连雷声都不觉得那么响了,她正神游天外,就听耳边宋峥清问:“在想什么?”   “在想……”她迟疑了一下,说了实话,“你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   宋峥清这回是真的有点惊讶了:“我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   “对。”她说,“我在想我们合不合适。”   能开始考虑就是好事。宋峥清觉得心弦微颤,一种陌生的情感涌上心头,他放轻了声音:“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希望能和我说说话,陪陪我。”   孙晴好诧异极了,万万没有想到以宋峥清的身份地位居然会有那么朴素的择偶条件:“家世呢,样貌呢,品性呢?”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亲!   他哑然失笑:“又不是选秀女,哪有那么夸张,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脾气坏一点儿也不要紧,我会让着她的,就是能陪我一辈子就好了,心甘情愿陪我一辈子。”   他这番话全然出自真心,对他而言,家世身份地位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也未必要养一个绝世美人在身边,美人也是会老的,他只希望有个人能陪他吃吃饭,聊聊天,说点家常琐事,少年夫妻老来伴,这就够了。   甚至也并不一定要她多聪明,脾气多好,偶尔会生气吵架也可以的,那生活也不至于太过难熬。   他这一辈子已经注定要经历太多的误解和痛恨,所以到头来所求的,一点儿都不苛刻。   想到这里,他轻声道:“在你来之前,秀园里能和我说上话的人屈指可数。”   老管家恪尽职守,把他的生活照料妥帖,可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李罡风一个礼拜就能出来两次,也不是次次来秀园,而且他口无遮拦,一般都是他讲宋峥清在听;柳云杉和他关系再好,那也是下属,而且总是有事情让他忙,也没什么聊天说心事的时候,所以说,宋峥清其实日子过得特别乏味寂寞。   孙晴好在他身边,虽然总是没什么好脸色的,但是有人能够和他讲讲话,他觉得已经很好了,这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觉得冷冰冰的秀园里总算多了点人气。   “你不想要一朵解语花吗,漂亮聪明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什么的。”孙晴好还沉浸在与猜测不符的震惊中,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是如此温柔。   宋峥清忍俊不禁:“我从没有见过你说的这样十全十美的女孩子,如果是,多半是假的,而且要这么完美做什么。”   孙晴好居然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我还是头一次听见男人这么说。”   宋峥清伸出手来,在她头上揉了揉,孙晴好下意识想躲开,但是表现出来不过是侧了侧头而已,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完美的,我想要的是真实的生活,而真实通常都是有瑕疵的。”   孙晴好回味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别想那么多了,你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她只要愿意敞开心扉,那他就有办法把这段感情发展出来,舞台已经搭好,剧本已经安排妥当,客串的演员也早已出现,只要她愿意,随时随地可以开场。   可越是这关键的时候,他越不能着急,要沉得住气,免得让她生了警惕之心,再也不愿意迈出第一步,那就糟糕了。   好在这十年来,他已经练就了好耐性,以退为进,要徐徐图之。   “睡吧。”他拍了拍她的手背。   孙晴好纵然有满腹心事,到最后也不过化作那一声叹息,她背对着他,外面的声音重新传入她的耳内,磅礴的大雨和轰然的雷声交织在一起,她心烦意乱。   过了会儿,她翻了个身,这里的双人床是标准尺寸,没有秀园的床来得宽敞,她那么一翻身就和宋峥清的距离很近了。   他伸出手,把她搂到怀里。   孙晴好有点不自在,平时都是她睡着了之后两个人自动抱在一起的,情蛊的存在就好像是不遗余力撮合他们两个的红娘,然而在人清醒的时候,它是没有办法违抗人的意志的。   但是她没有挣扎,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点。   结果不出三分钟,她就那么轻而易举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把昨天订好的家具送过来了,孙晴好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宋峥清在那里拼一个柜子,工具箱打开着,里面是齐全的工具,他拿着说明书在研究怎么把东西装起来。   她拿了片面包一边吃一边凑过去看:“会吗?”   “不是很难。”   他说不是很难,就是真的不是很难,孙晴好撇下他去拆自己买的那些小件的物品,她拿了个走马灯样式的台灯在房间里徘徊了好几遍,扭头问他:“这个放哪里好?”   “你喜欢放哪里就放哪里好了。”   “我就是不知道放哪里才问你的。”她抱怨道,“买的时候觉得好喜欢,可是买回来好像没有地方可以放。”   这只是刚刚开始,当时觉得特别喜欢的碗筷摆在一起就觉得有点违和,地毯不管铺在哪里都觉得怪怪的,屏风往哪里摆都觉得和整体的装修风格不搭调……到最后,孙晴好自暴自弃地蹲下来:“人丑少作怪,审美糟糕我为什么买那么多!剁手剁手!”   她郁闷得想撞墙,宋峥清一直在围观,看到这里终于憋不住短促地笑了声,换来孙晴好的怒目而视。   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和她平视,也不提这让她烦心的事情:“菜还没有买,你能去超市里买点东西吗?”   “买什么?”   他撕了一张便条,写了菜单给她:“照着这个买就行了。”   “好吧。”她看了一眼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装饰品,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孙晴好一走,宋峥清面对这满目狼藉,随手把那块被她蹂躏地快要掉毛了的地毯铺在了茶几下。   当初文徵明为王献臣设计了拙政园,山野子为贾府建造了大观园,而宋峥清的作品,就是秀园。   琴棋书画皆通的人,自然有审美眼光,许多杂学触类旁通,他会修剪花木,也会做盆景山水,他少时曾以太湖石、清泉、兰花、翠竹入景,以王右丞“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之句入味,将诗情融入景中,意境幽远,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在一次展览上惊艳四座,博取魁首。   只是这些闲情逸趣,近些年早已消磨殆尽,现在想一想,真不知道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只是手生,该有的眼光都还有,何况孙晴好虽然自己纠结,可是在宋峥清看来,她买下的东西品味都不算糟糕,只是对整体的布局勾画不够明晰,才导致了她怎么摆都觉得奇怪的结果。   只要把位置挪一挪,东西重新排列摆放就好了。   而就在宋峥清在家里忙碌的时候,孙晴好拿着便条在买东西,出超市的时候路过了一家糕点店,她记得那天宋峥清曾经提起过,这家糕点店的中式糕点做得很不错,是百年老字号。   她就顺便进去想买点吃的,“要酥皮豆沙包”,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孙晴好诧异地一扭头:“是你?”   “是你啊。”对方也很惊讶,“又碰见你了。”   第四次碰见方学心,这概率是有多小?可是这一切又偏偏真的是巧合,连孙晴好都不得不相信是缘分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问方学心:“你看起来脸色好差,昨晚没睡好吗?”   方学心惨淡一笑:“我老公出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勇气对陌生人说家丑,可是这件事情憋在心里,她没有人可以说,都快崩溃了,“就是昨天回到家里的时候,有人打电话给他,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在洗澡,我就接了,但是那个人马上就挂了,我就觉得不对劲……这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吧,虽然他把记录都删掉了,可是要查总是能查得到不对的,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就觉得他好像有事瞒着我,结果我一问,他脸色就变了,我们结婚一年了,感情还很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果然是天涯豆瓣上随处可见的渣男出轨的戏码。   孙晴好递了张纸巾给她:“别哭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方学心把脸埋在掌心里,“我妈和我说算了,自承也不是故意的,男人肯回头就好,其他人也劝我不要闹大,可是我心里实在觉得恶心。”   孙晴好立马深有同感:“就好像是吃了恶心的东西,吐不出来也不想咽下去,想起来就觉得浑身难受,恶心透了。”   方学心惊讶地看着她:“你……”   “我有一次出差提前回家,在家里看见我前男友就和我闺蜜在滚床单!”孙晴好情感上和方学心产生了共鸣,“把我恶心坏了,二话没说就分手!”   方学心听她那么一说,也有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之感,她凄楚地看着她:“你说,我该怎么办。”   孙晴好谨慎地回答:“那要看你怎么想了,如果你还爱那个男人,还想和他一起过,那就给他个教训,赶走小三就是了,如果你想离婚,那要准备的事情就多了。”   方学心一时没有做声。   孙晴好其实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当时她和前男友分手,何尝不是这样挣扎过来的,她请了三天假,闷在自己的房间里三天不吃不喝,终于想明白了。   她无法忍受这样的背叛,哪怕回忆再甜蜜,也不能掩盖心上的裂缝,而男人既然已经负心了,就不会再愿意回头。   斩情丝,斩情丝,世界上能鼓足勇气斩断情丝的,又有几人呢?一如宋峥清之流,还不是在情之一字上跌了个跟头,十年消沉。 ☆、第25章 最好   到最后,方学心表示她还需要再好好想想,临别的时候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好了改天再出来逛街吃饭。   就这样,孙晴好意外收获了女性朋友一枚。   就是方学心曾经和宋峥清有过一段让她觉得有点古怪,可是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宋峥清的打算。   原因之一就是她看到大变样的房间时惊呆了,这和之前走简约范儿的完全不同,零零碎碎的东西看起来不显眼,可是经过他匠心独具的眼光一摆之后,她都觉得不认得了。   “我真的只是出去了几个钟头而不是几个月吗?”她喃喃道,“还是我走错门了?”   “这个屏风不是你自己选的么。”宋峥清在收拾散落一地的纸板箱,孙晴好难以置信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确认那是自己亲手选的家具,她以为自己的眼光错了,可现在才知道,是他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现在这里特别特别像是一个家,一个新婚夫妇的家。   她那一刹那竟然想,我也有家了。   这个念头很可笑,但是她瞬间就红了眼眶,低下头用手指擦去眼角的眼泪,她若无其事地说:“你动作还挺快的。”   宋峥清淡淡看了她一眼,她连忙转过身去装作欣赏墙纸:“这里好空,应该挂点东西。”   他看出了她不想多提的心思,也就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哭,只是轻描淡写道:“那很简单,我去画一幅好了。”   孙晴好收了泪意,转过身来笑问:“宋少爷的墨宝这样珍贵,你舍得?”   “挂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舍得。”他把东西收拾好,洗了手,“你想挂字还是画?”   “你写什么就挂什么好了。”   然后孙晴好见识到了宋峥清写字的派头,焚香、盥手、磨墨、压纸,每一个动作都流畅细致,让她刹那间想起古代贵公子读书的情景来,想必也是这样,夜里一盏明灯,有美貌的姑娘为他红袖添香,磨墨煮茶,哪怕不说一句话,气氛也足够香艳暧昧。   可她只是远远站着,好像站在另一个世界里,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公子虽如玉,我却非美人。   宋峥清正低头写字,没有看到她那时复杂的表情,蘸墨,落笔,竖钩,墨迹在宣纸上染出一笔,字的风骨神韵与书写者的心境有关,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   温暖,温柔,温馨。   他只是写了一行字,然后抬头对孙晴好微笑道:“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孙晴好调动自己的表情,像是笑了一笑,掩盖住了自己之前的不妥:“你写了什么,水光潋滟晴方好……”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诗,但是里面有她的名字。   宋峥清提笔在左下落款:赠我爱妻晴好,宋峥清,某年某月某日。   “爱妻?”孙晴好面色一变,“谁是你爱妻了!”   他装聋作哑,甚至拿了自己的私印在上面盖了章:“找人裱起来就好了。”   孙晴好啼笑皆非:“喂,你这是强买强卖,谁是你妻了,乱写一通就算了,你还要我挂起来?”   只听宋峥清慢条斯理道:“今天不是,以后总会是的,只要你点头,我们随时都可以结婚。”   他把抽屉里的那个丝绒盒子拿出来,里面是那枚著名的“天使拥抱”,粉红色的钻石在灯光下璀璨光辉。   孙晴好一语不发地把盒子合上,诚恳地说:“你还是洗洗睡吧。”   这个梗宋峥清没听明白,他只是唔了声:“今天第三天。”   孙晴好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三天一次什么的简直比一个月一次大姨妈凶残多了,想起来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可是又只能硬着头皮上,别提多尴尬了。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情都会极度糟糕,之前两个人的气氛再好都会被破坏殆尽。   “你要是不想的话,可以说出来。”他低声道,“拖几天也没关系。”   孙晴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恹恹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想说,转身回房里去了。   宋峥清轻轻叹了口气,这是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障碍,无法逃避的关系,总感觉时候一到,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被打回原形。   曾几何时,那样的感觉令他着迷沦陷,几乎不可自拔,可是现在来看,这实在是饮鸩止渴。   怎么办呢。罕见的,宋峥清竟然有了棘手的感觉,这样举棋不定的时候,也就是当初对秦少延时才有过。   不,秦少延都好解决,一抓一关了事。   可他能对孙晴好做什么呢,打不得骂不得,更强不得,只能哄着,宠着,让着,这每三天一次其实是在一遍又一遍提醒他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罢,那么一想,他也没兴致了。   这样一蹉跎就是深夜,他回房去睡觉,孙晴好还没睡,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看到他来了看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片刻后,她清了清嗓子:“问你个问题。”   “什么?”   “如果当初你撞到的人长得巨丑,身材巨肥,性格巨糟,你还会下手么?”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如果当初宋峥清撞到的人长得貌比无盐,胜似凤姐,他真的下得去手吗?   她以为宋峥清会犹豫好一会儿,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斩钉截铁地回答:“会!我已走投无路,山穷水尽,这是我唯一活着的希望,我会。”   孙晴好呼吸一滞,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原本对那件事的耿耿于怀竟然消散了几分,甚至于她居然有点为他感到心酸。   “如果不是我……”   他艰难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会,那天我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怎么样都可以,我抛弃了我一直坚持的信念,我犯下罪恶,我孤注一掷,没有第二条路,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结果都是一样的。可是晴好,我不是为了美色,不是为了欲望。”   她觉得喉头微酸,心潮起伏,好一会儿,她才咬着嘴唇:“那你还挺幸运,至少我不丑吧。”   “我是非常非常幸运。”他慎重道,“长相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我曾经设想过无数的可能,贪婪、虚荣、肤浅、丑陋,这都是小问题,我都可以解决,更糟糕的是用心险恶、心机深沉之辈,我虽然也可以应付,但无疑会是心腹大患,我在决定做这件事情之前,已经设想过几百种结果,可是,上天厚爱我。”   他露出一丝浅笑来:“它给了我最好的结果,晴好,你是我最好的结果。”   虽然早前宋峥清对她说过很多动听肉麻的话,甜言蜜语,可她就是无动于衷,因为太假了。   然而今天这一句话,却让她深受触动:“我是你最好的结果?”   “是的,我看到你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柳暗花明,”他一时失控,捧着她的脸颊在她唇上深深一吻,“宋峥清做错了这样过分的事情,实在很对不起,我不求你的原谅,可是我是由衷感激,幸好是你。”   孙晴好凝视着他的眼睛,知道他说的这一切全然发自内心,她心想,虽然这一切都那么糟糕,可是,宋峥清何尝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呢。   事情虽然狗血坑爹,但至少彼此并不那么糟糕,不是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上帝在关上门的时候打开一扇窗这样的理论,还是有道理的。   这么一想,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而且孙晴好发现,她只要稍微配合一点,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身体被满足了以后,好像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了。   他深深浅浅吻着她的唇,卧室内只留着她新买的那盏走马灯不停转动着,光线忽明忽暗,暧昧到极点,她一直侧着头在看,那灯上绘着美人图,一个个神情幽怨,活像是在守活寡。   “看着我。”他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不看。”   不看就不看罢。   那么,“抱着我”。   她抬起手臂,松松垮垮搭在他的肩头,但是尖利的指甲却在下一刻划在了他的背上,他闷哼一声:“这是没用的。”   “我就撒个气。”   不出气难以平心头怨。   事后。   正常的事后都应该是什么样的呢?各自睡觉,还是讲一会儿绵绵情话,还是该干嘛干嘛?   他俩沉默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孙晴好问他:“你饿不饿,我肚子饿了。”   十分钟后,她套着一件睡裙,看宋峥清在厨房里下面,他只穿了件睡裤,赤裸着上半身,从背影看,身材简直无可挑剔,呃,除了她之前用指甲划出来的血痕,不仅破了皮,还有点血丝渗出来。   她下手可一点都没有留情。   “不痛么?”她坐在厨房的高背椅子上,用手撑着头,闲闲问。   他回过头来,唇角微微扬起,笑意很清浅很温柔:“你那点力气,还真的算不上痛。”   她瞄着他的笑容,突然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她见到宋峥清,他给人的感觉很淡漠很冷清的,也很疲倦,好像身上被压着太多无形的重担,她觉得他十分可怜,但也仅此而已了。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复苏,他今年毕竟才二十九岁,是最风华正茂的年纪。   不知道宋峥清经历了什么,可在她看来,他身上消沉疲乏的气质一去,整个人兼具了年轻与成熟的韵味,很难让人能移开视线。   她懊恼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为她煮了一碗普普通通的雪菜肉丝面,面不多,盛在小碗里好像只有一口的分量,“不舒服吗。”   她拿筷子绞着面条,一口塞进嘴里,面条劲道而鲜美,可她脑袋里想的却是,她好像开始走上一条自己无法掌控的道路了。 ☆、第26章 怪异   孙晴好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喝咖啡,咖啡香浓的气味没能让她的精神好上一些,这两天她和宋峥清同出一个屋檐下——现在她感觉到秀园的好处了,毕竟那么大的地方,两个人一天碰不上几面是正常的事儿——可是地方太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感觉气氛总是会滑到一个让她觉得失控的境地。   方学心约她出来喝咖啡什么的,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她迟到了,她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见她过来,方学心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路上堵车。”   “没事。”孙晴好很无所谓,她在这里安安静静喝杯咖啡也挺不错的,然而现在方学心的状态不大好,她单刀直入,“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方学心看起来憔悴不少,她的底子应该很不错,但是因为脸色差,哪怕是上了妆也很难掩盖:“很抱歉这样把你叫出来,但是我想听一听你的意见,那天我们聊天,我觉得你可能会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觉得这样很冒昧……”   “不,没关系,”孙晴好打断了她,“我觉得我们有缘分。”   方学心浮现了一个仓促的笑容:“是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她开始更详细地讲述自己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我决定离婚。”   孙晴好挑了挑眉毛。   “自承是我见到的最出色,不……”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住了嘴,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发了好几分钟的呆,等到她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她还有点尴尬,“抱歉,我和自承是因为工作认识的,他幽默,出色,长得也很帅,对我也很照顾贴心,三个月后我们就约会了,彼此觉得合适,就这么交往了下来,去年结婚买房,没什么特别的,我也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快就出轨。”   都说七年之痒,夫妻的感情也是有一个变化的曲线的,刚刚结婚一年的新婚夫妻出轨的可能性的确不大,因为还处于浓情蜜意的状态里,方学心的错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孙晴好安静地做一个倾听者。   方学心是一边说着过去一边哭的,后来妆也花了,她不得不去卫生间洗掉,素颜的方学心说不上是多漂亮耀眼,可是看得出来她眉目间自然有一股气质,她是属于那种能打扮得体陪丈夫应酬又可以素面朝天在家做饭的女人。   这个时候的方学心还年轻漂亮,又有自己的收入,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方学心的丈夫会抛下发妻出轨,难不成就是因为男人的劣根性作祟?   “小三是什么人?”   “他没有说,我也没有查到,”方学心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但是我了解自承,他的审美和自尊不会让他去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孩子,她肯定很特别。”   她给孙晴好看了手机里他们的照片,她也头一次知道了她丈夫的名字叫做何自承,长得非常帅气,硬性条件很不错,据说还是公司的高管,今年三十刚出头,前途无量,绝对是大部分女孩子都会想要抓住的结婚对象。   但是方学心也不差,同一个类型的女孩子里,方学心可以打八十分,除非对方很出色,否则何自承完全没有必要出轨。   这么一想,孙晴好都对此感到好奇起来。   方学心喝了口咖啡:“我试探过他,他不愿意离婚,态度非常坚定,我也能明白他的考量,毕竟离婚对他来说可能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这个社会对于女性是不公平的,离婚以后,你再次找到的男人不一定会比他好,而且你也无法保证下一个就不会出轨了。”   孙晴好可以选择和前男友分手,第一是因为没有结婚,第二是因为她可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可是她不能贸然就为方学心做决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方学心显然这两天也已经对所有的事情深思熟虑过了,“我离婚以后,很有可能再嫁一个条件不如他的男人,而对他来说,他可以娶一个比我条件更好的女人,我完全明白这个道理,我身边的人也都是这么和我说的。”   她露出的某种困惑和不安的表情:“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离开他,也许是我的强迫症作祟,我现在甚至无法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晴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那你至少不用和我一样每三天进行一次救人的任务,那才叫尴尬呢。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她做了一个不解的手势。   方学心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那么几个瞬间,我看到他的表情,我觉得很假你知道吗,好像很多从前被我可以忽略的事情现在突然看明白了,这几天他一直在哄我开心,一直在说服我不要离婚,但是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他的眼神很不耐烦,让我觉得很可怕,交往两年,结婚一年,我居然才发现这一点。”   孙晴好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她沉默了好久,才说:“如果你要离婚而他不愿意的话,你得找律师咨询一下了。”   “我身边的朋友,包括我家人都不支持我离婚。”方学心连连苦笑。   孙晴好喝了口咖啡,拿起自己的包:“走吧,我陪你去。”   在出租车上,方学心对她报以了强烈的感谢:“要你陪我特地走一趟……”   “我正好很空,之前的工作不顺心,辞了,我……我男朋友让我先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态。”   方学心现在不想多提自己的事情,反倒是问:“你们感情很好吧,应该准备结婚了?”   “呃,还算不错,我们的感情比较稳定。”   “你要珍惜,也要擦亮眼睛。”方学心幽幽叹了口气,“结婚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很多事在恋爱的时候都很美好,可是一旦结婚,好像什么都变了。”   之后的时间他们没有再多谈相关的话题,方学心去找了自己曾经的一位学长,现在做了律师,他对方学心给出了比较中肯的建议,其中有一条就是,她需要获得何自承出轨的证据。   通话记录,照片,或者其他什么都可以,何自承出轨的事实被确定的话,法院判决会对方学心有利。   但是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也许需要等很长一段时间。   办完这件事以后,方学心说她请了一下午的假,不想那么早回家,所以她把孙晴好拖去了一个KTV唱歌喝酒,她酒量不错,喝了好几瓶啤酒,一边唱歌一边落泪。   孙晴好的酒量不是很好,但是当她迷迷糊糊听见方学心谈起前男友的时候,她还是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怎么总那么倒霉呢,在自承之前,我也遇到过一个男人,那是我到今天为止见过的最出色最让人难以忘记的家伙,和他一比,何自承算个屁。”   孙晴好听见这段话的时候,可以确定方学心是喝多了,如果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她不可能会在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面前这么放纵,当然,也不排除她是被压抑太久了。   但酒精同时也麻痹了她的思维,她要过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该说什么:“那么,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他骗了我,我还那么傻乎乎的陷进去了,其实我应该知道的,可是我真的……”她断断续续说着,语言支离破碎,孙晴好没有办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而到后来,方学心完全是喝醉了。   她不得不把方学心送回家里去,幸好她知道她住在哪个楼层,她摁了门铃,头一户没有人在,但是第二户却有人来开门了。   那个人是何自承,他看见一个陌生女人把方学心送回来显然有点惊讶,但是很快收敛了表情,连连道谢:“谢谢你把学心送回来,我打她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他开门让她进去,方学心家里的风格偏暖色系,是非常温馨的家庭,何自承把方学心抱回房间里去,还对她再三道谢:“你是学心的朋友吧,她最近心情不大好,谢谢你了,你是她的同事?”   孙晴好并不想暴露自己,她只是装作酒醉地摆了摆手,摇摇晃晃往外走,何自承得体地把她送出门外:“我替你喊一辆出租车吧,那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要紧吧?”   “不要紧,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快去照顾学心吧。”她靠着电梯门,像是很头痛的样子。   何自承犹豫了一下,还是目送她离开,直到电梯显示下去了,他才转身进屋。   孙晴好是按了1之后回到底楼,再重新上了16楼。   正如柳云杉所说的,她有一点小聪明,而一个单身女孩子独自居住在大城市里,没有一点小聪明怎么行呢。   她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进浴室洗澡,浑身都是酒臭,她只想着洗完了赶紧睡觉,陪失恋的女人喝酒真是一件特别伤身的事情。   没有力气站立淋浴,她准备泡个热水澡,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洗到一半的时候,她睡着了。   宋峥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玉体横陈的美人图,他试了试水,水温还维持在适宜的温度,他在浴室暧昧的灯光下凝视着她,想起那第一次会面的场景。   他把她抱到车上,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长相,平心而论,并非绝色,甚至也不能说得上是漂亮精致,但是素面朝天的情况下,看起来也不算差,鹅蛋脸,五官很协调,眉毛虽天然,可形状很好看,总体而言,她虽然不出挑,可是让人看了却觉得耐看舒服。   非要打分的话,以他的审美来看,可以有六十五分到七十分,已经及格了。   然后那天,他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看了她将近三个小时,那时她还在昏迷中,没有意识,他在那里经过了天人交战的三个小时,太阳渐渐没入西边的山头,光线从明亮变得昏暗,他整个人隐藏在阴影里,最后悲哀地选择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褪去她衣衫的时候,看到她渐渐裸露出来的肌肤,那时他甚至没有任何的前戏,第一次交合甚至算不上是一段愉快的记忆,他被自己的罪恶感包围,几乎溺毙。 ☆、第27章 酒后   孙晴好是突然从沉睡中惊醒的,她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件事就是宋峥清拿着花洒替她洗去身上的泡沫,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你怎么在这儿?”   “你睡着了。”他把花洒递给她,“当心着凉,快出来吧。”   他很快就出去了,还掩上了门,孙晴好飞快从浴缸里站起来把自己冲干净,然后她发现自己忘记拿换洗的衣服了,她只能拿了件浴巾裹着上半身出去,这让她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虽然早已有过不止一次的亲密接触,可是这样的坦诚相见还是让她非常不习惯。   但是更糟糕的事情来了,她的酒劲还没有消退,一时的眩晕让她和拿着水进来的宋峥清撞了个正着,她的浴巾……狗血地掉了。   宋峥清看了她一眼,把地上的浴巾拾起来:“你喝酒了?”   孙晴好把浴巾重新裹在身上:“有个朋友的丈夫出轨了,我陪她喝了点。”她说到这里,特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有任何追根究底的样子,只是把一杯水递给她:“那喝点水吧。”   她把一杯蜂蜜水一饮而尽,因为酒意和刚刚出浴的缘故,她的面颊粉光致致,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脸红,红晕是从肌肤下面透出来的,她的唇形也非常好看,一滴水自唇角渗出,缓缓滑落。   无论何时何地,这样的场景都是非常勾人的。   他轻轻捧起她的面庞,在她唇上一吻,这一发就不可收拾了,他原本打算不到时间不与她有这样的亲密接触,免得她心生反感,然而双唇之间的紧贴辗转就让他的自制力瓦解。   快乐是多么容易,又是多么难得呵。   孙晴好觉得手上无力,水杯咕咚一声滚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她觉得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只能伸手去拽他。   但是很快的,她就无暇顾及这些了,这是她有史以来最甜蜜最让人流连的吻,她觉得大脑缺氧,无法呼吸,但是这一刻的感觉是如此美妙,任由谁都不愿意喊停。   宋峥清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在关键时候停下了,他微微后退一步喘气,那激烈而缠绵的拥吻让他的呼吸也艰难起来,可他依旧停下了。   不能功亏一篑。他之前尝过纵欲的苦头,孙晴好好多天都不正眼看他,错误绝对不能犯第二次。   而谁料今非昔比。   他松开了,她反倒是上前一步,扯着他的衣领把他往下一拽,主动回吻。   宋峥清别提有多错愕了,他顿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揽着她的腰,直到两个人倒在床上的时候,他还觉得不真实。   对方配合不配合,主动不主动,感觉起来真的是截然不同,之前孙晴好最多算是不反抗,后来是顺其自然,到今天他才算是尝到了两情相悦的甜头。   实在是蚀骨销魂,他觉得有一种麻痹似的快感自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涌现,他动弹不得,而除了生理上的欢愉之外,他觉得内心深处发出了真正满足的叹息,心房被甜蜜而温柔的情感包围淹没。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不知是他自己,还是因为情蛊的共鸣。   然而,情蛊仿佛在那一刹那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之前的一切都像是过家家的游戏,今天也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真正有情人的亲密还远远不止如此。   满足,却遗憾。   他亲吻着她的锁骨,心想,如果这还只是登堂入室,那如果他们真的相爱,该有多好呢。   半夜,孙晴好站在厨房里倒水喝,她已经喝掉了第三杯水了,但是依旧沉浸在自己懊悔+难以置信+我居然真的那么做了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酒已经醒了,但她的神智很清醒,发生过什么事情她全记得,正是因为如此,更加郁闷,她简直郁闷到吐血。   酒后乱~性真是古人诚不欺我也,她那时被他半搂半抱,本来什么事儿都没有吧,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他长得那么好看,容颜如玉,顾盼之间风华气度令人心折,蔷薇色的双唇无法令人移开视线,她就,就那么亲上去了。   简直疯了!她灌下第四杯水,后悔得简直想撞墙。   她居然一直拽着他的前襟然后把他的衬衫扯开了,居然看到他赤裸的胸膛她竟然情不自禁地去抚摸了,之后发生的事情简直是活该啊!   酒醒以后看到用最最亲密的姿态相拥在一起的画面那简直根本不敢看!   她抱着头蹲下来,把头埋在臂弯里呻~吟一声,觉得自己简直不想做人。   她给自己找了N个借口,比如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比如她只是意志力不坚定,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没能磨灭她这次干了蠢事儿的后果。   从前种种冷淡,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场笑话。   所以她之后几天都把宋峥清当空气,好像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变本加厉地无视他。   宋峥清除了觉得好笑之外就是觉得好笑。对他而言,这两天的冷遇根本不算什么,那天她的失态才是最好的回报。   既然孙晴好要装没事,他也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然极了,这很大程度上让孙晴好心里有点愧疚,总觉得脸色摆不下去。   是自己的错,却要别人承担,关键是他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活像是当初被何楚韵咄咄逼人却沉默以对的时候。   当时她看了觉得心里窝火,可轮到自己头上,感觉就很奇妙了。   所以最后她还是反复催眠了自己,最后若无其事地和他言归于好。   这让宋峥清很意外,他本来准备过几天等她平静下来再去哄一哄的,没想到她自己就调整了过来。   但是近段时间最占据孙晴好心神的并不是和宋峥清的关系,而是方学心,方学心过了两天和她打电话,语气古怪:“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枕边人很陌生很可怕。”   陌生是有,但是恐怖倒是不至于。孙晴好心里腹诽着,却没有回答,而是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赞成我离婚,但是,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不懂事,没有一个人说何自承的错!”方学心简直快被这个世界的恶意折磨疯了,“你能相信吗,从我的爸爸妈妈到我的闺蜜,我的同事,全部都在劝我,何自承告诉他们那只是一次意外,他把那个女人错认成了我,结果对方就缠上他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会相信他的谎话,可是我现在,我现在,我快疯了!”   方学心说到最后简直语无伦次:“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他说好话,连一个站在我这边的人都没有,就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你相信吗,我看得懂他的表情,他虽然在和我伏低做小,在和我道歉,但是我就是看得出来,他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动作都在说‘我逃不出他的掌控’,我现在都觉得自己有被害妄想症了!”   孙晴好见过何自承,她觉得何自承也挺正常的没什么问题,长得有点帅,风度还不错,挺招人喜欢的,态度也很诚恳,他能得到方学心众多亲朋好友的认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现在显然方学心已经走投无路需要她的安慰,所以她附和着说了两句,方学心就提出了事情:“那个小三约我见面,你能陪我去么?”   正好闲着没事干的孙晴好马上就答应了。   结果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她甚至怀疑是她和方学心脑袋出毛病了。   小三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妩媚妖娆,穿着打扮也都是走成熟性感风的,要是仅仅如此,她们也不会奇怪,男人爱偷腥,娶妻是要娶闲,但是也耐不住外面的狂蜂浪蝶,偶尔也会尝个新鲜,毕竟那个小三真的很有风情。   可,可那么一个明明是走美艳风的小三居然不嚣张跋扈地大放阙词,反倒是一反常态地诚恳道歉:“整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我一时糊涂,我愿意退出,请你原谅我……”   画风完全不对。   谈话结束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方学心和孙晴好面面相觑,觉得这个世界不好了。   “是我看太多的天涯豆瓣帖了吗?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比什么小三都要刷新三观呢。”方学心彻底茫然了。   说好的渣男贱~女呢!说好的智斗小三呢!那么妖娆的小三居然心甘情愿退出还道歉说再也不会出现是闹哪样!   坑爹呢这是!   可这样一来,方学心彻底没了离婚的借口,也不知道何自承说了什么,她身边的人纷纷劝她说“自承都让那个小三退出了,你也就见好就收吧”“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之前只是一时糊涂”“哪个男人没嫖过小姐啊,自承算是洁身自好的了”,哪怕是方学心的父母在这件事情上对何自承的处理也很满意,觉得他只是一时糊涂,后续断的干脆利落,显然是没把那个女的放在心上。   时间一长,连方学心自己都困惑了,她问唯一的盟友孙晴好:“我真的做错了吗?可是我突然觉得自承好陌生,我宁可他在这件事情拎不清,那他看起来至少是个正常人,可是现在……我觉得好可怕,他好像算准了一切。”   事情太过反常,孙晴好斟酌许久,隐去姓名,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宋峥清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他只说了几个字:“反常必有妖。”   这句话让孙晴好汗毛倒竖,她二话没说给方学心发了个短信,就一个字:离! ☆、第28章 放下   和方学心说完,孙晴好却突然警惕起来,转头问宋峥清:“你为什么这么说?”   “什么?”宋峥清显然是说过就过了,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有点意外。   孙晴好改了口:“你在干什么?”   “打谱。”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而孙晴好左看右看都没看见棋谱:“谱呢?”   他笑了:“当然是在脑子里,你找我什么事?”   她故意唱反调:“没有事就不能来?”   “当然不是,”他悠闲地在棋盘上落子,一眼都没看她,语气却带了三分揶揄,“只是有人总是对我唯恐避之不及,我只是不敢有什么奢望而已。”   他说的当然是大实话,孙晴好虽然自动和解,但是总觉得和他共处一室自己好像会随时想起那天的事情来,所以她尽可能的避免与他接触。   孙晴好深吸口气,决定不和他计较:“你为什么说这件事情反常。”   “难道不反常吗?”他反问,“一个男人出轨很正常,”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因为孙晴好为此翻了个大白眼,他笑了笑,道,“不正常的地方在于,他解决这件事情的速度太快了。”   孙晴好坐到离他有点距离的沙发上,问道:“所以说你觉得男人浪子回头是不可信的咯?”   宋峥清气定神闲道:“那个女人并不是夜总会应酬时认识的小姐,按你所说,那个男人也不缺少见漂亮女人的机会,但是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出轨,并且保持了联络,那么就足以证明他对她不是没有感情的。”   孙晴好认可他的这个想法。   只听他慢慢道:“男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喜欢的时候会很喜欢,不喜欢了却不会再留恋,专情而又无情。”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她忍不住问。   宋峥清仿佛微微笑了一笑,但不知怎的,只是让人觉得无限辛酸苦涩:“我当年,真的是钟情楚韵的。”   他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爱,他说了一个特别文艺古典的词,他说钟情,情之所钟。   那一瞬间,孙晴好竟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嫉妒何楚韵。   一个女人能被一个男人在少女时代这样爱恋已经弥足幸运,而她不止一个,甚至宋峥清为她愧疚十年,更不必说,他是一个多么出色的男人。   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中,她虽然无法得知当年所发生的事情的全貌,可是只凭这零星半点,已经让人觉得足够惊艳。   好像这不是现实,这是传奇故事。   宋峥清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她的感情起伏,他只是平平无奇地接了一句:“但是现在,不爱就是不爱了。”   他自己都很奇怪这句话怎么可以那么轻描淡写说出口,他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默默守护着她,哪怕她误解,哪怕她怨恨,哪怕她永远不会得知真相,他都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咽下一切苦果,只为守护她的幸福。   十年前他拒绝何楚韵的牺牲,是因为爱。   七年前他与方学心的相识,是因为万念俱灰。   可是没有想到今天,他居然可以心平如镜地说出这句话了。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爱也被消磨殆尽了。原来他也不过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人,当初信誓旦旦以为自己此情不渝,结果却输给了时间。   他几乎是自嘲一般心想,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深情。   他似是下意识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我已经不爱她了。”他抬起头来看了孙晴好一眼,随即很惊讶地发现她眼中仿佛有一闪而逝的泪光,他觉得惊讶极了,就这样看着她慢慢走过来,一滴眼泪滚落在她的脸颊。   她轻轻说:“这不是我的眼泪,是你的。”   之前宋峥清抬首与她凝望的一瞬间,她与他产生了感情的共鸣,这不是被一部电影、一首歌或者是一段遭遇而引发的自己的情感,那不是她的感情,是宋峥清的。   孙晴好此刻也心乱如麻,因为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刹那两个人竟然会共情。   宋峥清少年时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为美人一掷千金的气魄与豪迈,失意后的苦涩与不甘,亲手毁掉心爱之人幸福的挣扎与痛苦,最后是这十年来的消沉与愧疚。   那一刻,宋峥清精心伪装过的一切都被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面前,她感受到的是这十余年来他的心绪起伏,那太有冲击力,也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的。   那一滴泪只是一个前兆,随即孙晴好的感情全面崩溃,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觉得整个人都喘不上气来了,简直歇斯底里。   孙晴好自己也完全没有料到不过是普通的一个对视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后果,她被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所主导,她像是孤舟在大海的风暴里沉浮,随时会被浪头打沉,岌岌可危,她下意识地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那是她获救的浮木。   最终,她抓住的是宋峥清的手,他在短暂的惊诧过后很快反应过来,他温柔地握着她的手,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只听他带着三分怅惘,七分解脱道:“俱往矣。”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过往种种,而今俱往矣!   孙晴好替他流尽了眼泪,而他心中那经年不散的叹息,也像是随着她的眼泪而消逝了。   当然,他们之前关于何自承的话题就这样无疾而终,孙晴好哭到最后,眼睛肿得不得了,嗓子太痛,甚至无法出声,宋峥清煮了鸡蛋给她揉眼睛,她一声没吭,也不知道是说不出话来了还是不想讲话。   她把方学心忘了,宋峥清……也给忘了,所以他们在沉默相对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时的方学心差一点点命悬一线。   这说来只是巧合。   方学心虽然有时会觉得何自承很可怕,但她自己也认为那是心理作用,何自承年轻有为,英俊多金,而且是凭借自己的努力爬上如今的高位,手段自然不必多说,方学心虽然觉得整件事情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味道,可她毕竟也是女人。   当她坐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小家里,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从前他的好。   就像宋峥清所说的,男人专情又无情,他说不爱那就是真的不爱了,而对于女人来说,要忘掉一个男人很难很难。   哪怕他伤害过自己,可回忆起从前种种,实在是下不了这个狠手,又何况身边的每个人都劝她原谅,方学心本身也在动摇。   她甚至自欺欺人的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就像是大家所说的那样,何自承对小三一点感情也没有,所以断的那么干脆利落。   他还是爱我的。她心里也忍不住这么想。   这是每个女人的通病,何况何自承表演地那么完美。   在他又一天的礼物+红酒+烛光晚餐后,一直强硬的方学心也软化了下来,何自承喜不自胜:“学心,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他把她拥抱在怀里,方学心微微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然而依偎在他怀中的她没有看见那一刹那何自承阴冷的眼神。   虽然这一晚他们没能床头吵架床尾和,何自承依旧睡在了书房里,但在夜里,方学心无缘无故醒了。   她在犹豫要不要去上厕所,就在她思考的那一秒钟,她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推开了,她不想被何自承发现,所以装睡了。   何自承对她的戒心也不高,或者说在之前的两年时间里,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方学心了,因此他就这样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压低着声音说:“我知道了,我会搞定她的,如果不是你不小心……行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在和谁打电话?方学心心惊肉跳,脑子里乱成一团,会是那个女人吗?不是说再也不会联系吗?他都是在骗我的吗?她咬着被子,几乎想马上坐起来和他理论!   可是她忍住了。   女人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变成福尔摩斯,她也不例外,方学心决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所以她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   这救了她一命。   第二天方学心没有去上班,那正好是她的生理期,她说自己不舒服要在家休息,何自承温柔地亲吻了她的额头,表示自己会提前回来做饭,让她好好休息。   但是何自承一走,她就开始发疯一样在家里找东西,但是一无所获。   他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方学心有点气馁,她决定去何自承的书房里看看,因为两个人都有工作,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隔出了两个书房,她用和卧室临近的那个小书房,而何自承用另一个大一点的。   他的书房干干净净,放的全是公司工作相关的资料,方学心翻找半天自己都忍不住起疑了,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直到她找到了一张小广告,就是推销人员会插在门缝里的那种五颜六色的广告单,方学心从来不看,随手就丢了,可是何自承的抽屉里竟然放了一张这样的单子。   她突然想起来了,这张广告前两天就塞在门缝里,她回来的时候顺手就给丢了,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上面印了一个她挺喜欢的明星的脸。   可是何自承把它捡了回来还放进了抽屉里……方学心把纸头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依旧一无所获,小广告印的质量太差,行文不通,还有几个错别字,看得她是无比头痛。   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响起来一个人的声音:“有的时候,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如果当你察觉到某件事情不对劲的时候,这也许并非是你的多疑,而是你的潜意识告诉你这件事情在某个地方出了差错。”   方学心深吸口气,仔仔细细把这张小广告看了一遍,第一遍,没有什么问题,第二遍,还是没有……第五遍,她把几个错别字连起来读了一遍:“见,光,阳,点,日。”   狗屁不通。   她倒了过来念一遍:“日,点,阳光,见。”有点意思了。   她再接再厉,如果是约见面的话,至少要有时间地点日期吧?她就把广告里的数字嵌进去再念了一遍:“四月三十日,十五点,阳光见,四一一。”   时间,地点,事件全齐了。   这不可能是巧合,方学心深吸口气,打了个个电话把孙晴好喊下来了,说来也巧,大概是因为昨晚太尴尬了,今儿一早宋峥清就出去了,孙晴好睡醒没看见他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和宋峥清在一起实在容易出意外。   “这是什么意思?”孙晴好问她,“四月三十日,不就是今天吗?”   方学心咬牙切齿道:“阳光酒店,我同事和我说她好像在那里看见过自承,但是那天自承明明是应该出差的,我就以为她看错了……”说到这里,她眼眶都红了,可她硬生生忍了泪意,“走,陪我去捉奸!”   孙晴好瞠目结舌。 ☆、第29章 捉奸   方学心却是干脆利落,收拾好了就拉着她出门,一直到孙晴好被她拖着上了出租车,她才反应过来:“你这样都能看出门道来……真不容易。”   果然怀疑男人出轨的女人智商都可比福尔摩斯,要是是孙晴好,她是决计看不出在一张小广告上居然隐藏着约~炮的信息的。   哪知方学心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忘记的事情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也不知道当时脑袋是怎么长的,那么多事情都没看见似的。”   “大部分人都会过滤掉无用的信息,你能把整件事情串起来真的让我很佩服,至少我现在回忆起我男朋友出轨的细节,我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方学心淡淡道:“我本来是想放弃的,但是……我想起了一个人和我说过的话。”   “什么人?”   她应该问是“什么话”,但是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什么人”。   这一次方学心沉默了很长时间,就在孙晴好以为她不想回答的时候,她却幽幽开口了:“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和我的朋友说过,事实上我今天想起来,也都怀疑那个人是否存在过,还是我曾经做过的一个梦而已。”   这番话听得孙晴好毛骨悚然,怎么像是她前男友是个鬼的恐怖路线。   幸好方学心马上就补充完整了:“我见到他的那天其实我挺倒霉的,倒了血霉,早上错过车,路上崴了脚,迟到被扣工资,原本到手的项目换了人……和演电影似的。”   “晚上我加班晚了,下了大雨,当时是冬天,天又冷,我滑了一跤,正好摔到他车轮胎下面,那时是真的摔狠了,半天爬不起来,他从车上下来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没事,他说要带我去医院,就是这么认识的。”   她也是车祸,孙晴好有一种命运何其相似的诡异感。   幸好下文不大一样。   “我本来以为只是路人,没有想到还会再见面,一次是路上堵车,我急着送一份文件,就下了车在路上跑,就很偶然看到他在车里,我想着要还他上次给我付的医药费……他看见我挺意外的,也没要我钱,但是我说一定要给,就是这样。”   这里值得插播一句的是,这事儿后来孙晴好去质问过宋峥清,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特别无奈地说:“是巧合里的巧合,学心碰到我的那两回我都有事在身,当时还怀疑她的身份,特地去查了,没想到只是巧合。”   所谓无巧不成书啊,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熟悉了。   或者说是单方面的熟悉了。   以宋峥清的谈吐风度,不用什么名车豪宅也轻而易举地泡到了妹子,据说,据说的意思呢就是方学心这时没说,后来孙晴好问出来的,据说是方学心先告的白。   宋峥清答应了。   接下来么……呵呵,就是很常规的约会环节,方学心和每一个陷入恋爱的女人一样智商开始降低了,她竟然没问过宋峥清的工作身份,大概是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太有安全感了,她是这么说的:“从未有过的幸福,从未有过的快乐,好像一切不真实到极点,我在深夜里都会为这样巨大的惊喜而落泪。”   孙晴好很受震动。   怎么说呢,之前她虽然听过宋峥清和何楚韵的事儿,但是何楚韵对他横眉冷对,态度极其糟糕(虽然她对宋峥清也好不到哪儿去),可今天那么一听方学心的话,她回过神来想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如果没有之前那破事儿,她沉沦不过是分分钟的问题。   谁能抵抗他的温柔呢?她还记得他把她抱在怀里亲吻的样子,还记得他伸出手臂让她枕靠的样子,也记得偶尔自梦境里醒来,看见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当然也记得他们,咳咳,每三天一次的例行公事。   想到这里,她有了一个荒谬绝顶的想法……如果,方学心和宋峥清再见面,他们会死灰复燃吗?   等等,他们是怎么分手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方学心连连苦笑:“你做梦都想不到,因为一点预兆都没有,不是我劈腿,也不是他喜新厌旧,而是那一天我们在外面吃饭,突然有个人过来和他说了一句话,我就听见了一句‘宋少爷’,然后他们就出去了,结果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孙晴好的心情只有一个标点可以形容:“……”   宋峥清你是有多渣!一走了之?你居然一走了之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古怪万分:“再也没有回来?”   “对,回来告诉我的人不知道是谁,他就和我说‘宋少爷走了,他不会回来,请你不必再等他,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忘了吧’。”   孙晴好心里默默想,他要是对我那么绝情就好了,如果告诉她之前一切都是梦,她可以醒过来了,她肯定二话不说把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再也不提他。   现在还来得及,可是……再过一段时间,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了。   方学心的眼神失去了焦点,喃喃自语,像是回到了很遥远的过去:“我用了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才把他忘记,我终于不再想起他,我忘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今天她还是想起来了,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她重新想起他说的每一句话。   就是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其实永远都忘不了他了。   唉,谁能忘记那么出色的男人呢,他曾经和她在一起过,他们曾经拥有过许多美好的回忆,可是到头来,却是春~梦了无痕。   孙晴好开始认真考虑搬走这件事了,这楼上楼下的,万一哪天遇上了怎么办?   那该有多尴尬啊。她想。   这也就算了,万一他们感情死灰复燃,重温旧梦了,那她夹在中间是要闹哪样?她又想。   方学心也是心不在焉的,一提宋峥清,她把何自承的事儿都忘了干净,直到出租车停下才想起来。   何自承和小三约的时间是三点,现在才两点刚出头,她们到早了,就要了四一零号房,四一一则在对面。   方学心沉默地不像话,她好像忘记何自承了,站在窗前,陷进了回忆里:“有一次我心情不好,他就说带我出去玩,我很开心,晚上去预定好的旅馆住,两间房,我挺感动的。”她并不是保守的女孩,情侣之间的感情水到渠成了自然而然会发展到那一步,这很正常,只是她的前男友是大学同学,两个人的感情相对纯洁,并没有走到那一步。   宋峥清是她第二任男友。但是那晚什么都没发生,害得她所有的心理准备都白费了。   他拒绝了何楚韵,拒绝了方学心,这两个和他有感情基础的女人并没有和他有深入接触,反倒是孙晴好这个苦逼的妹子被逼上梁山。从这一点上来说,她是特殊的。   “我特别喜欢给他做饭吃,我觉得那个时候我真的特别幸福,周末不上班的时候,我可以花一天的时间来准备晚餐,加上甜品,我学了好久,看到他说‘好’的时候,我觉得什么都值得了,如果这一辈子可以给他洗衣做饭……”她鼻子发酸,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越说,越觉得心酸。   孙晴好很心虚很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先是想想宋峥清给何楚韵做的那桌全鱼宴,方学心真的弱爆了,再想想最近每顿饭都是他下厨做的,她在心虚的同时,很可耻的觉得有点高兴。   女人的虚荣心,真的是没救了。   好在脚步声传来,方学心在猫眼上一看:“来了。”她的语气突然惊疑不定,“怎么还有一个男人?”   “什么?3P?!好重口!”孙晴好也坐不住了。   那个小三带着一个肌肉男进房间去了,过了十分钟,何自承也进去了,孙晴好脑补了不少重口的画面,以前漫画和文看多了以后脑洞根本就大的把持不住。   她一时没注意,方学心就一跺脚、牙一咬,出去了,她骗打扫卫生的清洁工说自己忘带房卡结果把自己关外面了,这个大婶之前见过她,倒也没有起疑,就这么把四一一的门给开了。   孙晴好正好就看见门打开后里面的情形,原以为会是少儿不宜的场面,也许是两男对一女,也有可能是一女一男对一男……可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拔枪相对的场面。   里面的人也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进来,也都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让孙晴好看见了散落在桌上的东西,她觉得眼皮子跳个不停,几乎是下意识地拉着方学心就跑,结果跑到电梯那里发现还要等,她又拉着方学心奔向安全出口。   方学心脑袋里一团浆糊,居然还傻乎乎地问:“我们跑什么?”   “他们在吸毒,”孙晴好脑袋里也够乱,语无伦次的,“还有枪。”   方学心当然也感觉到不对了,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来,浑身冷飕飕的,根本不敢往下想,就糊里糊涂地跟着孙晴好跑。   “别动。”她听见身后何自承冷冰冰的声音,“否则我开枪了。”   孙晴好浑身一僵,只觉得连脖子都僵硬了,扭都无法扭过头来,方学心因为她的急刹车还摔了一跤,但是她也跌坐在地上根本爬都爬不起来,何自承和那个小三自安全出口里走出来,小三依旧是那么性感妖娆,可是这一回她的语气却很不耐烦:“我都和你说把你老婆解决掉了,你还和我说已经解决了。”   “不用你多事。”何自承的情绪非常焦躁,“如果不是你,事情怎么会被发现!”   孙晴好背靠着墙壁,像是浑身都被抽走了力气,缓缓蹲下来,手却牢牢抓住了扶手,她想从包里拿出手机来,但是那个小三眼角瞄她一眼,不屑一顾:“你舍不得动你老婆,先把那个自作聪明的给做掉吧。”   方学心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挡在了何自承面前:“自承,你……”她脑袋里一团乱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学心,你我夫妻一场,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何自承握着枪,眼中有一丝心痛,他想起新婚燕尔的时候,她在家等他回来,一桌饭菜从热了到冷,她坐在沙发上等他,一开门就是温暖的灯光,这曾一度满足了他对家庭的向往,一念至此,他居然罕见地心软,“学心,你要是一直假装不知道该有多好。”   他打开了保险,然而他的手指还没有扣上扳机,一声轻微的枪响,何自承的肩膀上徒然冒出一朵血花来,他肩膀吃痛,自然而然枪就掉下来了,那小三面色一变,也不多废话:“有埋伏,走!”   他们当机立断,立刻转身就走,孙晴好和方学心看不到具体的情况,却听见了许多人的脚步声,还有一声低喝:“不许动。”   孙晴好顾不上考虑是什么情况,把方学心从地上死拉硬拽起来,埋头就往下跑,两个人一口气跑出了酒店,扬手就招了一辆出租车,孙晴好报了地址,这才觉得脚痛得不得了,冷汗都湿透了后背。   方学心也没缓过劲来,两个人调整了半天的呼吸,才面面相觑,方学心颤抖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孙晴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事情太出乎预料了,本来以为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捉奸,没有想到却差点丧命。   回去的路飞快,孙晴好随着方学心回了家,可门一打开,孙晴好还在低头换拖鞋,就听见砰一声,方学心手里的钥匙砸在地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动,可她恍然未觉。   孙晴好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走上去一看,这一看,她也愣住了。 ☆、第30章 忘记(入V第一更)   一般人见到旧爱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大概是像方学心那样呆若木鸡,呢喃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   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想千遍万遍,都不曾想到会这样猝不及防与他相见,方学心脑海中闪过千种念头,万般情绪一一闪过,可到最后她只是泪流满面。   又有一句诗说,事隔多年,再次相逢,应当何以贺汝?以沉默以眼泪。   孙晴好想着这一中一西两句诗,觉得能很深刻很贴切地描绘方学心此时此刻的神态,可是……有些复杂的感情,不是用言语能够描述的。   再见宋峥清,方学心心里有意外,有惊喜,有痛苦,有怨恨,有高兴……交织在一起,五味陈杂,令她口不能言。   结果她那么激动,宋峥清只是平平无奇地看她们一眼:“你们回来了?”   孙晴好有心想问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刚刚张嘴就想起来他们三个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赶紧闭嘴,多说多错,还是沉默为妙。   在方学心百感交集,孙晴好刻意沉默的情况下,宋峥清不得不开口解释:“何自承的事情,你们知道了?”   没人理他。   孙晴好和他的目光一碰就移开了,她虽然很想知道前因后果,可是现在偏偏就不想理他,因此只能问方学心:“学心?”   方学心如梦初醒:“自承,自承他是怎么一回事?”   宋峥清凝视着她,方学心看起来又是紧张又是茫然的,这让他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和今天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是多么的相似啊。   当年他说出了真相,何楚韵拒绝接受,认为是他蓄意栽赃,因此恨他入骨。   如今如果他再说出真相,方学心会不会崩溃?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小女人,渴望一个平凡的家庭而已。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怎么样的存在,她真的能接受吗?日后想起来,是否会惧怕无比。   想到这里,宋峥清将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他轻飘飘道:“学心,我需要你记得一件事。”   “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何自承今天出差,但是在路上不慎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亡。”他看着方学心,“这是事情的真相,其余的,你全部都忘了吧。”   他一片好意,可万万没有想到方学心会突然爆发:“忘了吧忘了吧!三年前你离开我的时候就是说忘了吧!你让我怎么忘得掉,你让我爱上了你,结果却一走了之!让我忘了吧……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给我一个解释,而不是又对我说什么忘了吧!”   在新欢面前被旧爱爆黑历史……宋峥清看了孙晴好一眼,她看着墙像是没听见,他不禁在心里轻轻一叹:“学心,你想我给你什么解释。”   “三年前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这个问题方学心想了千遍万遍,却始终没有答案,她还以为这个疑问会伴随着她死去,没有想到今生还有再见他的时候。   她问这个问题,当然不是想让宋峥清单纯地给她一个解释,她想问的其实是一个所有女人都想问的问题——“你有没有爱过我?”   可惜这话中之意孙晴好听出来了,宋峥清没有,他思量片刻,对她道:“当年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告而别实在是无奈之举。”   他一说完,方学心的眼睛都亮了:“那后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以宋峥清的智慧,听了这句话怎么还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尽量放缓声音:“那时我并不知办妥那件事需要多长时间,况且……我一直在骗你,你应该猜得出来的,学心,我在骗你。”   方学心会不知道他一直有所隐瞒吗?怎么可能呢,在他离开之后,她把那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当然会想明白许多之前忽视的内容。   “是的,我知道你对我有所隐瞒,你离开之后,我不知道你的住处,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对你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方学心惨然一笑,“可是我以为,至少我们的感情是真的。”   这一次宋峥清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再开口的时候,他却避过了这个话题:“如果你非要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角又瞥了一眼孙晴好,心想她要是有这追根究底的心思,他就不必花费这工夫安排了,“何自承身份不简单,他做的事情……你最好这一辈子都别知道,这个人你不会再见到了,从今往后,就当他是死了。”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徒然严厉,那气势吓得孙晴好都禁不住看了他一眼。   宋峥清像是完全换了个人,眉宇之间一股漠然冷酷:“我再重复一遍,你就当他死了,出车祸死了,别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方学心呐呐道:“……好,我记住了。”她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他,好像发现他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宋峥清颔首道:“你放心,所有的手续和事情我都会替你办妥,”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分了,微微放柔了口吻,“今天吓到你们了,不过已经没事了。”   他说着就打算起身离开,方学心难以置信地问:“你要走?”   “我还有事要办。”   她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那以后……”   “没有以后了,学心。”他温柔却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话,“三年前的事情,我很对不起,我不敢说我爱过你,当时的我曾经想过重新开始,然而很多事情你无法明白,我让你忘记你也许会恨我,但是恨我也不要紧,只是,学心,没有以后了。”   世界是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给了一个人希望,却在下一秒无情地熄灭。孙晴好看见方学心的脸煞白煞白的,好像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可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宋峥清今天说清楚,何尝不是为了她好呢?   “我走了,你保重。”他走到门口,刹那间想起许多的事情。   初次见面的时候,方学心就像是孙晴好,还带着大学时代的纯真,他送她去医院并非只是出于好心,更多的是想知道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是否是蓄意,好像不是,他放过了她。   第二次她竟然在他办事的时候出现,当时他真是一惊,还以为自己上一次看走了眼。   没有想到居然也是巧合,她还要傻乎乎地来还钱。   后来他想想,这能证明什么呢,只能是缘分了。   或许,是时候重新开始了,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有可无地和她在一起了,就好像是所有狗血的言情小说电视剧里一样,他隐瞒身份,和她如同寻常的情侣一样相处。   感动过吗?感动过的。   动心过吗?动心过的。   也有那么几个时候,想过要和她一直在一起,看到她洗手作羹汤,看到她穿着家居服捧着点心一脸温柔的样子……多么温馨平淡的时光,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美梦。   方学心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过去,他平静而放松地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如果说宋峥清是为孙晴好构筑了一个柴米油盐的梦,那么方学心也给过宋峥清一个与世无争、平淡安稳的梦。   可是他的梦醒的太快了。   何楚韵在美国出了事,他不得不亲自出面去解决,可是何楚韵和他吵了一架,不欢而散。本以为就此了结,谁知后面又牵扯到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是他的职责所在,因此一拖就拖了很久。   再回来的时候,方学心已经开始和何自承交往了,他觉得这样也好,只是本着要照顾方学心的念头,他让人关照她一二,却是没有想到何自承竟然大有来头。   身边的人是个危险分子,他自然不会放任方学心陷入危险,同时如果何自承的身份曝光,方学心的人生也就毁了大半。   他不能这么做,所以做了更合适的安排。   孙晴好和方学心的相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两个女人居然会跑去捉奸就让他有点意外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狙击手早有埋伏。   这一次,他原本就打算将方学心的事情彻底解决,然而到了最后关头,他心中却难免酸楚:“保重啊学心,以后就相忘江湖,你要珍重。”他回首,对她浅浅地笑了笑,“这一次,真的要忘了。”   方学心当时就绷不住哭了,而且是没有任何形象的捂着脸痛哭起来,哭得旁人听了也都觉得肝肠寸断。   悲莫悲兮生别离。   “等等,”孙晴好居然迟疑着叫住了他,她一天之内经历太多事,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完全是凭借着本能不假思索地问,“是不是因为……”她想问,是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所以有情人才不能终成眷属?   宋峥清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如果非要给个理由的话,我只能说,已经有人了。”   “你有别人了。”方学心沙哑着声音,万念俱灰,丈夫出轨,曾经深爱的男人出现却是为了离开,她这一辈子,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孙晴好心惊肉跳地看着她,像是害怕她会想不开,宋峥清自然也感觉到了,他想了想,走到方学心面前:“学心,我们分开没有别的理由,因为我知道你无法接受真相。”   方学心不甘心:“你怎么知道我无法接受真相?”   “那好。”宋峥清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拿起电话说,“把人带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口气解决这个副本,应该感觉会很爽吧╮(╯▽╰)╭   方学心其实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她爱上了宋峥清,可是那时的宋峥清未曾忘记何楚韵,她成了牺牲品   现在宋峥清掉转头过来替她解决这个后患,也是一种补偿,但是这种补偿是很苍白无力的,但是只能这样了   宋峥清没对不起过何楚韵,但是辜负过方学心,嗯,这点不能否认他渣过 ☆、第31章 别离(第二更)   很快有人带着何自承和那个小三过来了,他们像是被注射了药物,四肢无法动弹,但是却可以说话,何自承满头是汗,肩膀上还有血渍,蒙眼的布一去,他就看见同样错愕的方学心,不由失声:“学心?”   他四肢无法动弹,但不妨碍他求救:“救救我学心!”   方学心扭头看着宋峥清,他却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好像所有人都是空气,方学心只能自己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学心,你不能不救我!”何自承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匍匐到她裙下,“一夜夫妻百夜恩。”   方学心惊恐地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痴!”反倒是那个小三靠着桌腿面前坐了起来,她除了身体还能动弹之外,四肢一直到手指头都僵硬地失去了知觉,她显然比何自承冷静多了,“我们落到了不得的人的手里了。”她花容失色,血色皆无,显然也是害怕到了极点。   宋峥清淡淡看了她一眼,那小三惊疑不定,试探着问:“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听说那位先生手下有不少得力干将,你是……柳云杉吗?”   他摇了摇头,淡淡笑了笑:“你倒是挺聪明的,现在我要你把整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诉她。”他指的是方学心。   “如果我配合的话,”那小三很会审时度势,“会有什么好处呢。”   他道:“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   “我知道很多事情,我愿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我不想死!”比起何自承的求饶,她却试着要和他讲条件。   何自承恨不得给她一巴掌:“你疯了,你知道背叛会有什么下场吗?”   她呸了何自承一口:“你脑子拎不清别拖我下水,你知道我们落到谁的手里了么?”   何自承听了,自然好好打量了宋峥清一眼,可他神情淡薄,衣着普通,实在认不出是何方神圣,他又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两个男人,年龄大概是二十出头,一身精悍之气,剃着平头,身穿黑色制服,那件制服看起来也很奇怪,并非是黑色西装,款式更接近于军装,可现今军队的军装以蓝、白、绿三色为主,可他们的制服却是纯正的黑色。   好像是隐藏在黑暗里,不可见人的部队。   何自承一刹那想到了什么,顿时面如死灰,他吞了吞口水:“不会吧……怎么可能?”   唯有方学心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不祥的预感,只是以她的见识,无法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三咬着嘴唇,她见宋峥清不说话,便知道这是自己表态的好机会,也顾不得顾忌为什么方学心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开始讲解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从汉武帝设立羽林卫一来,几乎历史上的每一任统治者都有自己的禁军部队,到了朱元璋的时候,他设立了锦衣卫,赋予他们掌管刑狱,巡察缉捕的权力,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到了康熙年间,雍正皇帝建立粘杆处为自己收集情报,铲除异己,等到民国时,特务机构已经发展得非常完善……建国后,国际局势依旧动荡不安,因此重建,参考了美国FBI、CIA、英国MI6的职能,从军部独立出来,对外收集情报,对抗恐怖活动,对内有监察、执法之责。”   她说到这里,好像是随时会窒息,但她不敢停下,只能喘几口粗气继续说:“但是与国外的几大组织不同,这个部门被隐藏于黑暗之中,普通民众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   宋峥清不叫停,她觉得头皮都发炸,声音像是从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听说上一任的监察者已经退位,新任的那位先生……”   “不用说了。”孙晴好反条件地打断了她,宋峥清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好像是在说:你看,你一直都不想知道我的身份,现在却还是知道了。   孙晴好夺门而逃的心都有了。   那小三战战兢兢地看着宋峥清,见他微微点头,这才长松一口气:“我听说那位先生手下有许多能人异士,其中一位柳云杉更是被称之为智囊军师,算无遗策,是孔明在世。”她以为宋峥清是柳云杉,因此很是讨好。   何自承早已吓得肝胆俱裂,宋峥清看他一眼,他不消说,就自己把事情都抖出来了:“我和阿凤是负责国内销赃这一块的,我们只是被通知时间地点去码头接货,其他的事务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并不是组织的核心成员,和学心结婚……是为了更好地隐藏身份。但是我早在不知不觉中就爱上了你,学心,我是真心的,我和阿凤没什么,骗你说是小三只是怕身份暴露,我没有出轨!”   事情到了这一步,孙晴好已然无话可说,原以为不过是寻常的渣男出轨,结果却牵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   何自承低声下气求着方学心:“学心,你救救我,你求求他,救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学心怔了好一会儿,望着宋峥清落下两行清泪:“这就是你想我看到的吗?宋峥清。”   “什么!”阿凤听见这个名字,已经吓得肝胆欲裂,她绝望之下闭了闭眼,痛痛快快地咬舌自尽了。   方学心惊恐道:“她怎么了?”她万万想不到就是一个名字,竟然会把人给活生生吓死。   “她知道我是谁,也知道今天会有什么下场,与其生不如死,不如自我了断。”宋峥清望着她,“学心,你无法想象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的生活里充满的是阴谋、背叛、杀戮、犯罪,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我死,你没有见过我翻脸无情、六亲不认的时候,你所认识的宋峥清,并不是真正的我。”   他看着愣住的方学心,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她的面颊,轻轻叹息:“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是一个顾家的好丈夫,是聪明懂事的孩子,是一个温馨的家庭,而我给不了你,我本希望你一无所知,然后继续过自己的生活……现在你明白了吧,忘记才是最好的选择。”   方学心早已崩溃,她痛哭起来,哭到声音喑哑:“你要我忘了你,我怎么忘得了你,我怎么能忘了你,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早知如此,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和我开始!”   “对不起。”面对她的质问,宋峥清唯有苦笑叹息而已。   孙晴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盈眼眶,视线早已变得模糊,她飞快拭去眼角的泪,转身离开,不愿意再继续看下去。   宋峥清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而他却不能追上去,事已至此,他要与方学心做一个了结:“学心,听我的话,把这件事情忘记,后续的事情我会替你安排好,时间一长,你慢慢也会忘了的,记得吗,三年前你就忘记过我一次了,这一次忘得彻底一点,然后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你所求的幸福一定可以得到的。”   方学心眼中满是绝望,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知道他说的都对,她想要的东西他给不了,他所生活的世界也不是自己可以插足的,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   萍水相逢,红尘一梦,今朝梦醒,恨意满胸。   既然如此,为什么命运要让他们相遇呢。   如果没有开始就好了……她抓着他的衣襟泪流满面,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她想挽留他,却也知道这不过是无用功,他们本不该相遇,本不该开始,错误的人,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做了一场错误的梦。   一切终成空。   宋峥清把衣襟自她指缝间一点点抽出来,像是抽走她所有的希望,一点点一点点,她想抓紧,可是悲哀地发现衣角自她指缝中溜走了。   她再也抓不住他。   宋峥清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学心,从今以后,相忘江湖,各自珍重。”他转身离开,哪怕方学心哭到撕心裂肺,也不曾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   斩情丝,斩情丝,若是温柔,便是无情。   就当他跨出门的时候,他感觉到心被微微牵扯,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好像要窒息,他觉得不忍,但理智阻止了他留下。   有一个人上前,轻轻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宋峥清的表情马上就变了,他皱起眉:“现在?”   “是的,十万火急,请您马上过去一趟。”   宋峥清颔首:“我知道了,你安排一下,这里的事情处理好。”   “是。”   他是在楼梯间里找到孙晴好的,她哭过了,眼眶还很红,看到他过来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   宋峥清坐到她身边,问道:“有话想问我?”   孙晴好又想说什么,但是千言万语到喉头,却不知说哪一句才好。这个表情娱乐了他,他按了按她的嘴唇:“你肯定有很多问题,我也很想把所有的事情给你坦白,但是我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了,晴好,你得立刻跟我去一个地方。”   “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吧,事态紧急。”宋峥清把她从台阶上拉起来,孙晴好挣脱了他,把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不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本故事纯属虚构,包括男主的职位,你们可以理解成他是被独立出来的锦衣卫头子_(:з」∠)_   生活在黑暗里,处理一些糟糕的事儿,我们争取把他洗白成FBI的局长可以光明正大吧,哦,对了,好奇男主权势的可以去百度下埃德加胡佛~   【萍水相逢,红尘一梦,今朝梦醒,恨意满胸】这大概是对方学心最好的诠释了吧,点蜡   不是所有的前女友都是敌人的 ☆、第32章 回归(第三更)   他没有时间多做解释,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已经有车在等了,他为她开了门,自己却没有急着上去,而是从一个人手里接了个袋子过来。   车一开,他就把玻璃窗升了上去,还拉上了帘子,车厢内顿时昏暗起来,他把顶灯打开,对孙晴好道:“把衣服换上。”   “这里?现在?”她不可置信。   宋峥清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对,快换。”   孙晴好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不情愿地把袋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那是一件套装,和平时她穿的职业装没什么区别,只有上衣是旗袍的样式,盘扣和刺绣很漂亮,韵味古典。   要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换衣服感觉很奇怪,孙晴好刚想和他说转过去,宋峥清自己先把衬衫脱了,原本身上这件被方学心抓皱了。   不过他就换了一件上衣,可她好像要全身都换……“别害羞了,”宋峥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早就看过了。”   孙晴好遂不再理他,把上衣脱下来,原本穿着衣服还不觉得,但是只穿着内衣的话,身材一览无余的同时,也因为内衣的作用,胸围十分可观,事业线很明显,比起夜里身无寸缕的样子更吸引人。   “看什么看!”她捂着胸瞪他,“转过去。”   宋峥清调转了视线。   她把那件明显紧身的旗袍上衣穿进去,又脱了长裤准备换裙子,宋峥清忙道:“还有袜子。”   肉色的丝袜像是第二层皮肤,从脚踝缓缓往上拉,宋峥清瞄到她的内裤颜色居然还是白的,缀了一层蕾丝花边,特别少女,他忍俊不禁,想装成咳嗽,结果笑音先出来了。   这比那啥还尴尬,孙晴好恼羞成怒:“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不笑了,你快换吧。”   折腾老半天,终于把衣服换好,宋峥清端详她一会儿,替她把衣领整理了一下,又从袋子里翻出一个化妆包来给她。   孙晴好没辙了:“我不会化妆你忘了?”   “忘了。”宋峥清还真的就没想起来她是个奇葩,居然不会化妆,他在化妆包里找了找,“这是眉笔吧?”   孙晴好也不大确定:“大概?”   宋峥清也没想过头一次画眉之乐会在车里,而且还是堵车的车里,他捧着她的脸颊,替她描了描眉毛。   他专心画眉,孙晴好的心情却有点复杂,她脑子里有千头万绪要问,可不知从何说起,亲眼目睹了他和方学心的结局,心里很不是滋味。   “口红要哪个颜色?”   “随便。”   面对着那么多颜色的唇彩,宋峥清犹豫了一下,挑了一支,画之前又问:“要不要擦点什么?”   “随便了,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去,你不说明白我怎么配合你。”   宋峥清按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为她涂了唇,看了看效果挺满意:“还不错。”   “是吗?”没有镜子,孙晴好对此持怀疑态度,男人懂化妆的好像不多吧?   只听他回答:“是,因为就是这个颜色特别让我想吻你。”   好吧,女为悦己者容,也许男人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我不需要你做别的事情,只需要你陪我去就可以了。”宋峥清掏出了最后一件东西,那是一个长条形的锦袋,“本来想找机会送给你的,今天只能提前用了。”   他把东西抽出来,却是一支木簪,小叶紫檀的木质,线条流畅,隐隐有清香,他揽过她的肩膀,让她背对着自己,简单梳理了一下她的长发,然后用簪子把她的头发绾起来。   从玻璃隐隐约约的反光来看,效果好像还不错,头发的弧形很美,他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嘱咐道:“晴好,你要记得现在我们两人身家性命系在一起,你活我活,我死你死,我本来想给你时间消化一下今天的事情,但是现在来不及了,你听好,我要去开一个会,到时候可能顾不到你,你好好待在我让你待的地方,尽量避免和人接触,如果有人来找你,能见就不见,万一碰见了,少说少错。”   “我明白。”   “好,那我说第二件事,不管你看到什么人,看到什么事,都不能说出去。”   “好。”   “第三,在我身边的时候,看我的暗示,我知道你能看得懂。”   他们之间有极为奇妙的联系,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读懂他每一个小动作,看懂他每一个眼神,他亦是如此。   “最后,不要担心,只是一个小会议而已。”他安抚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时间已经晚了,所以才带着你一起去。”   她挺平静的:“我不紧张,反正我是花瓶。”   宋峥清顿了顿,说道:“事情解决了,我会和你解释。”   “你也可以不解释,”她望着玻璃上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有什么好解释的。”   宋峥清不说话了,那边司机按下了通讯按钮:“先生,到了。”   他嗯了一声,把放在身边的外套穿在身上,那是如同黑夜一样纯色的黑,唯一的装饰是盘踞在肩头的一条金龙,龙头正好在胸口的位置。   “对了,还有这个,你穿得惯高跟鞋么?”他把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拿给她。   孙晴好勉为其难:“还行,如果只是走的话。”   宋峥清扶着她下了车,早就有人在等候了,那个中年男人看到他面露喜色:“等您好久了,这边走。”   他在前面引路,顺便低声和宋峥清讲明现在的情况,孙晴好就走在宋峥清身边,可是居然听不清他在讲什么,甚至他的嘴唇都好像是不动的。   这绝对是本事。   宋峥清听了会儿,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你把她送到休息室去,别让人打扰。”   那个男人显然有点惊讶,但是还是应了句是,宋峥清转头对孙晴好道:“你跟他去休息一下,不要担心,我很快回来。”   “好。”   他们在岔路分开了,那个中年男人谨慎地和她维持几步的距离在前面带路:“这边请。”   他带她到了一个非常舒适的休息室里,沙发华丽而宽敞,有人马上送上茶水和点心来,那个男人说了句“有事您喊我,我就在外面”之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问。   孙晴好保持着微笑,也不多话,等他走了以后才放松下来,靠在沙发里发呆。   休息室里有电视,她随手打开来看新闻,但是这些国家大事并没有吸引她的注意力,在这样的独处环境下,她终于能把整件事情都联系起来想一遍了。   恐怕从一开始,她遇见方学心就不是一个巧合,他们搬到这里来住,更不是一个巧合。   是他安排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是为了替方学心解决何自承这个大麻烦,要说起来,他还真的是够贴心的,和前女友分手三年还记得去帮人家解决问题。   啧,等等,他和方学心分手是因为什么呢?因为何楚韵吗?   这不是因小失大,顾此失彼么,太渣了。和前女友牵扯不清什么的,绝对是负分。   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总是觉得这都不怪他,他已经尽力想做到最好,可是偏偏被命运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   他和方学心告别的时候,她好像也能体会到那种无奈和酸楚,也许他的内心依旧是挂念着她的,也许他并不是对她没有感情,只是必须放手而已。   正如他所说的,方学心要的柴米油盐的生活,他给不了,他是不是想用这种办法告诉她,她想要的,他也一样给不了。   孙晴好觉得自己应该觉得高兴才对,既然宋峥清可以放手方学心,那么也就意味着,他未必会强留她。   这不是她一直所希望的吗?   那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一点不高兴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孙晴好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太困了,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她听见有人在讲话,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那群傻~逼是以为我们脑子被敲坏了吗,会答应他们那种要求?这绝对不能答应!”   “我没说会答应。”宋峥清的声音轻多了,“小声点。”   孙晴好感觉到他往自己身上盖了件毛毯,暖和多了,她翻了个身,想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还真的找到了。   他们的声音遥远起来。   “开了一晚上的会,扯了一晚上的蛋!”那个男人没好气地抱怨着,“你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   “当初我和你说过别和这个女人开始吧,她就是一个普通女人,你这样对人家也就算了,可是偏偏为了何楚韵一走了之,结果吧去了美国把何楚韵捞出来了,这边的事儿顾不上,等你缓过劲儿来了,人家早就认定你是负心汉了,两边不讨好,你说你图什么呢,这次重新出现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吧,谁能体会你的苦心呢?”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宋峥清打断了他,“云杉,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柳云杉立即严肃起来:“出了什么事?”   “今天从何自承那里问出点有意思的事情,也许我们一直在查的事情有了转机,我走不开,你替我去。”   柳云杉作为宋峥清的心腹,知道他所谓的事情是什么,他谨慎道:“没问题。”   “你先去吧,这里有我。”   柳云杉耸耸肩:“这我倒是不怀疑,你看看那两个美国佬,看到你过来脸都绿了。”   “人在我手上,他们就算过了外交那关也没用,我不会放人的。”宋峥清很笃定,“行了,你去吧。”   “你自己当心,别在栽女人身上了。”柳云杉显然意有所指。   “我心里有数。”   作者有话要说:呃,扮演游戏的副本到此为止了,那主要是为了让晴好多放下点心防,也是为了解决方学心的事儿,也是为了告诉孙晴好一些事儿,具体的文里会说,我就不罗嗦了 ☆、第33章 发烧   孙晴好睡醒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她一动,身上盖着的外套就滑了下来,宋峥清就坐在另一头翻文件,看见她醒过来就笑道:“睡醒了?”   “嗯,”她揉了揉太阳穴,“我睡了很久?”   “今天你太累了。”宋峥清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走吧,回去了。”   “你办完事了?”   “今天到此为止了,我要先把你送回去。”宋峥清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结果孙晴好忘记穿的的是高跟鞋了,没站稳,重新坐了回去,她按着额头:“我好像有点没力气。”   宋峥清也感觉到了她的手心温度高于常人:“你发烧了?”   “我有点头晕。”她的声音是难见的虚弱。   宋峥清把她扶起来:“我让人带医生过来,你走得动吗?”   “走得动。”她拽着他的手站起来,“还没那么糟糕。”   从这里回秀园的路很近,孙晴好只觉得昏昏沉沉就到了,医生早就在等候了,给她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七:“受了惊吓又着了凉,挂瓶水就好了。”   孙晴好就被扎了一针吊水,她觉得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昏昏沉沉的,宋峥清拿了冰袋敷在她的额头上:“我很抱歉,今天不应该让你去的。”   他视为等闲的事情,也许会吓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场面的孙晴好,她虽然看起来很冷静很坚强,但是今天被何自承拿着枪指着的时候有多惊慌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被吓坏了,但是她来不及平复下情绪,就被后面的事情给惊到了,只有等到身体松懈下来,反应才强烈起来。   宋峥清在被子下面握着她的手:“别担心,我现在在这里。”   她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低声问:“解释……你说要给我的解释呢。”   “这个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说,好吗?”他为她捻了捻被角。   “说吧。”她的面颊因为高烧而发红发烫,但眼睛却很明亮,“我想知道。”   僵持了一会儿,宋峥清先松了口:“你想知道什么?”   孙晴好挑了一个不是很敏感的开始:“何自承究竟是做什么?”   “他们隶属一个有组织的走私集团,何自承的身份只是一个伪装,他每次去‘出差’实际上就是进行一次走私,那个女的叫阿凤,是他的搭档,上次他们通讯的时候不小心被学心发现了,他们就伪装成出轨,没有想到你们会查着过去。”   孙晴好其实对于何自承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她很快提出了自己真正的疑问:“为什么要带我去那里,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你感觉到了?”   “我本来以为是巧合,可是想一想以你的能力,就算要找一个普通的地方,怎么会不事先查过这里的人呢,你一早就知道方学心在这里,是不是?”   “是。”   “你要帮她,未必需要住的那么近,你想我遇见她,是不是?”   “是。”   “为什么?”   宋峥清沉默良久,轻轻一叹:“我也不知道,虽然我安排了你住在那里,可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也无法预料,是,我是希望你遇见学心,也许我是想告诉你我的过去,也许是我不希望你再逃避下去了,又也许,我是想告诉你,曾经我也做过这样的梦。”   “你为什么没有和方学心在一起,有误会吗?”药水注入她的静脉,她好像有点精神了。   宋峥清侧头看着她:“曾经,我有过可以挽回的机会,我知道我如果愿意和她解释,也许我们还有以后,但是这以后是多久呢,我不能瞒她一辈子,她想要的我无法给予,迟早要分手,她像是我做过的一个梦,梦里面我没有那么多责任,那么多过去,我不是让人听了就要退避三舍的宋峥清,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晴好,你做过的梦,我也做过。”   “梦里不知身是客。”   “对,可是梦能做多久呢?我可以给你一个梦,并且安排到你永远不会拆穿的地步,你会高兴吗?”   “会,”她说,“但是太迟了,你如果从一开始骗我该有多好。”   “一个谎言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来圆,梦总会醒来,我希望你和我一起接受现实。”   “所以你就一定要让我知道你的身份?”   “就算没有这一次,总有下一次,你看新闻吗?”   “偶尔会看。”   “你总有一次会看到我的,哪怕我深居简出,可是并不意味着我可以永远不露面,你愿意永远待在我的谎言和欺骗里吗?”   她无法回答。   宋峥清凝视她,凄楚地微笑起来:“你知道么,李罡风是李氏后人,擅长卜卦测算,他为我测过,我这一生,原本该孤独终老的,我爱了楚韵那么多年,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恨我至深,我想要重新开始,和学心走在一起,但是终究分道扬镳,我觉得他说得没有错。”   “一两次失恋不能代表任何事。”孙晴好艰难地开口,“那你让那些失恋七八次的人怎么过,何况以你的条件,有什么人会不喜欢你呢,牟若水不是对你死心塌地吗?”   “你说过的,我就像是在坐牢,若水哪里得罪我了,我要拖她一起把牢底坐穿,知道吗,这个职位不能辞职,一任……六十年,还有五十年呢。”   “这是霸王条款!”   “这意味着越多的权力,越大的职责,我必须小心谨慎,战战兢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捻起一缕她的长发,在指间缠绕,“这也就罢了,好歹是善终,但是有太多的人想我死了,如果你和我的联系被发现,不要怀疑,晴好,杀你比杀了我容易得多。”   孙晴好苦笑起来:“被迫中奖,还有更糟糕的吗?”   “所以,我不可能放任你离开我的身边,你不喜欢秀园,没有关系,我可以满足你,但也请你做出妥协,和我在一起,爱也好,合作也好,这就是现实,但是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们会过得幸福一点。”   宋峥清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缓缓道:“我希望和你结婚,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与此相对应的,我会给你最好的照顾,楚韵也好,学心也好,我已经当着你的面做了了断,日后也不会有别的人。”   孙晴好难掩嘲讽:“这是你给出的条件?”   “附加条件。”他勾了勾唇,“真正的交换条件是,我爱你,对你这样感情至上的人来说,够不够了?”   孙晴好错愕了一瞬间:“什么?”   “我的真心,是我条件,这个筹码够了吗?”他细细观察着她的神态,果然见到她有点不大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其实你也是清楚的,如果你愿意尝试,我们产生感情并不是难事,可是你一直在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是我什么地方还做得不够好吗?”   大概是真的烧糊涂了,孙晴好糊里糊涂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你不觉得喜欢上一个曾经侵犯过自己的人是一件很脑残的事儿吗?”   宋峥清万万没有想到症结居然会在此,他意外了好久,不知道怎么接口,好半天才问:“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孙晴好迟钝地想了半天,发现好像其他没有什么扣分的地方,宋峥清做得很好,正如方学心所说的,和他在一起感觉太好太幸福,以至于会让人落泪。   “没有了?”   “没有了。”   他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就因为这个而已,我也不是故意的。”   “但是你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不能原谅你,我这一辈子最痛恨的事情就是虐待女性和诱拐儿童。”孙晴好特别认真地回答他,“这是原则问题。”   这下棘手了。   不是都说陷入恋爱的女孩子都会被烧坏脑子么,怎么这个那么清醒,还理智太过头了。   可实际上孙晴好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清醒,她觉得高烧渐渐烧毁着她的心防,瓦解着她的意志,她脆弱的内心逐渐暴露出来,她能感觉到心从他说“我爱你”开始就砰砰乱跳。   喜欢一个人,根本不是用理智就能控制住的,有没有心动,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通常她把自己伪装得太好,神智太过清醒,只有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时候,她的理智处于了下风。   所以宋峥清看见她扭头看着他,竭力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正如你所说,我会考虑的。”鬼使神差的,她居然画蛇添足接了一句,“真的。”   这下,他彻底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他深谙趁胜追击之理。   可没想到孙晴好云清风淡地回答:“哦,这样啊,那我现在就回答你好了,没门。”   他哑口无言:“你不能这样。”   “不讲理是女人的权利。”她喝了半杯温水,觉得好了不少,干脆闭上眼睡觉休息。   宋峥清简直哭笑不得,可又不能和病人讲理,只能摇了摇头算了:“好罢,不逼你,你慢慢想,早前说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结果不了了之,我只盼着这回也别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好。”   孙晴好装聋作哑,只当做没听见,宋峥清对她能有什么法子,轻叹一声也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呢,好了,宋先生的黑历史到此结束了=口=   断干净了他可以清清白白和女主在一起了╮(╯▽╰)╭   男女主角最后肯定会相爱的,不然……故事写啥啊,是吧~还没到时候,不过也大有进步啦! ☆、第34章 借钱   一觉醒来,孙晴好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不少,宋峥清并不在房内,她顺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想要看一看时间,却看见了好几通未接电话。   一看来电显示,却是她在老家的舅妈。   孙晴好握着手机,心中只觉不妙,她不敢耽搁,直接拨了电话回去,那边响了没几下就接通了:“晴好?”   “是我,舅妈。”孙晴好压低声音。   那边的女人声音沙哑,带着哭音:“晴好,舅妈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不是逼你,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孙晴好大惊失色:“发生了什么事?”   “你舅舅刚检查出来癌症,胰腺癌,医生说要动手术,我东拼西凑了五十万。”   她的话不必多说,孙晴好闻弦歌而知雅意:“我会还的。”   那边的舅妈反倒是有点忐忑:“我不是逼你还钱,那么多年来,我也不曾逼你过,只是这一次你舅舅性命攸关……也不是非要还二十万不可,我也知道你妈妈去世以后,你身上也没什么钱,有多少还多少吧。”   “没关系,我知道舅妈的意思,”孙晴好紧紧抓着被子的一角,语气却波澜不惊,“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舅舅借我们家那么久不曾讨要过,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赖账,只是舅妈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向朋友借一借。”   她的舅妈不曾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松了口气之余,又有点担心:“借钱归借钱,你可别……”她欲言又止。   孙晴好哪里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淡淡回答道:“我知道,您尽管放心。”   挂了电话,她却呆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她也真的不怪她舅妈这个时候让她换20万,之前那么多年借下来了,她也没敢提换字,最多是旁敲侧击一番,可现在舅舅要钱动手术,20万并不是小数目,她当然会旧事重提了。   作为亲戚,孙晴好觉得舅舅、舅妈一家也已经仁至义尽,只是亲戚之间也讲究个远近亲疏,她理解。   况且20万本来就是要还的,天经地义的事儿。   只是现在她要从哪里弄钱来还呢,她的存折里只有三万块钱。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她只能去借,而现在也唯有宋峥清能帮她这个忙。   想到这里,孙晴好不免捂脸苦笑起来,感情里最要紧的就是不能掺杂太多的金钱纠葛,两人未成一家时便有了金钱纠纷的话,感情就容易出现破裂。   可是为今之计,不找他,她还能找谁来帮自己这个忙呢?   孙晴好长长叹了口气,拔掉手背上的吊针,只觉得脚踩在地板上像是踩棉花上似的,腿轻飘飘的没有力气。   她知道宋峥清多半是在书房里,这秀园她虽然不曾每一处都逛过,但是大致的地方还是知晓的,现在约莫是深夜,整栋园子悄无人声,灯都是感应灯,她一路走就一路开。   走廊的尽头就是宋峥清的书房,自门缝间透出一点光来,孙晴好心中难受,扶着门框许久才敲了敲门。   “进来。”   宋峥清没想到她会来,十分惊讶,只见她一张面孔煞白,唇色一丝血气也无,只穿着睡衣,扶着门框:“打扰你了吗?”   他站起来去扶她:“没有,怎么了?”他察觉到了她的难言之隐,“出什么事情了吗?”   孙晴好想了想,开门见山:“问你借钱。”   宋峥清万万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事,他怔了怔,从抽屉里掏出支票簿来,留空了金额,只签了名给她。   “你好人做到底,直接把钱转到我的账户里,然后再转到这个账号上。”她没去理会那张支票,而是抽了张纸巾写上了她舅舅的银行卡号,“二十万就够了。”   宋峥清不多言,只是拿起这张纸巾,喊了管家过来,交代一二,令他明天一早就去办妥。   “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他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孙晴好没有躲开他:“没有了。”顿了顿,她平静地望着他,“我会还给你的。”   “不必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就事论事,“你我之间,早已不是能用金钱说清的关系,我欠你良多,区区二十万算得了什么呢?”   孙晴好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她眼里隐约含着泪光:“你何必那么说,说白了,说穿了,也就是我卖身的钱而已,不过也好,你还清了,我也卖了个高价。”她的语气里是遮不住的自嘲与讥讽。   宋峥清皱起了眉:“你和我纠缠这个问题,有意义么?”他板过她的脸庞,“我用钱就可以买到你吗?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往那么龌龊的地方靠呢,你不是卖身的人,我不是买笑的人,你为什么非要把整件事情说得和交易一样呢。”   他说到最后,口吻肃杀冷淡起来:“你把宋峥清一片真心当做买卖,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我要真的贪图美色,何必要你。”   这么一番毫不留情的话让孙晴好面红耳赤,她羞愧难当,扭过头去潸然落泪,可眼泪一掉又觉得没有道理,明明是她理亏,怎么反倒是她先哭起来,好像是自己受了委屈。   但这种事情怎么说得清楚呢,眼泪不受自己控制,自泪腺分泌出来,不停涌出,她不断用手背去抹,眼眶都给揉红了。   宋峥清见她一哭,自己心先软了,也不等她说什么,又道:“不怪你,也怪我,整件事情本是因我而起,你无辜受累,我早前说过,什么都无法弥补我对你的伤害,钱算什么,万分难抵其一。”   “宋峥清,我又不是不知世事的人,”孙晴好反倒是笑了,“你这话说得不对,钱能买到太多的东西了,对你而言,二十万不值一提,但是我恐怕呕心沥血都还不上这笔钱,我是清高,但是不是不知道这个社会是什么样子。”   她顿了一会儿,黯然道:“我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二十万我不动心,两百万呢,两千万呢,谁说我不会卖?”   “身体易得,真心难求,不过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对你一番心意,还抵不过真金白银咯?”宋峥清缓和了口吻,甚至和她玩笑,“真不识货。”   孙晴好抿了抿唇,不禁笑了起来。   宋峥清思量片刻,笑道:“有的时候真觉得你不像是个女孩子,太清醒太理智,一本账记得太清楚,都不嫌累,从前你男朋友请你吃一顿饭,你是不是也会找机会请回来?”   “你怎么知道?”孙晴好吓了一跳,看着他揶揄的眼神,咬着唇否认,“其实也不是完全会还回去,为了不伤他自尊心,他如果请我吃两百一顿饭,我会送一百左右的礼物。”   这下宋峥清是彻彻底底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男朋友为什么会出轨了。”   “我不和他上床。”孙晴好说起来还是觉得心揪,“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宋峥清看到她手背上的血痕,伸手用指腹抹去了:“这对男人来说,是一件很打击自信的事情。”   孙晴好一下子抽回了手,冷笑道:“我不赞成婚前性行为怎么了!”   “不是这个,”他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送给你东西,你高兴,我们才觉得有成就感,也觉得高兴,如果你非要把这笔账算清楚,我们会觉得你太见外。”   “呵呵,贱!”孙晴好一针见血。   宋峥清便也道:“你怎么说都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对你好,你收下就是了。”他看孙晴好不以为然,笑着摇了摇头,“那好,你既然想算清楚这一笔账,我就陪你算一算。”   “你算。”   “你救我一命,我帮你这一次,算不算扯平?”   孙晴好衡量再三,觉得似乎是公平的,可钱能赚,初夜却回不来,她又觉得特别亏,到最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摊了摊手。   “算不清吧?”   “算不清。”   “那我们就不算这一笔,欠你的还是欠你的,我今天替你出这个钱,就当是追你送的小礼物,行不行?”   孙晴好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能这样偏心,如果你去做生意,岂不是亏本亏死了?”   “此言差矣。”他说,“千金博一笑,这算什么亏本呢,再值得没有了。”   这话说得何等动听,哪怕知道是甜言蜜语,孙晴好也只觉得耳朵发烫,半张面孔麻辣难忍。   宋峥清最叫人舒服的是他从不叫人难堪:“都一点多了,你身体还没好,别又吹了风,去睡吧。”   “你还没有忙完吗?”   “嗯。”   宋峥清原想送她回房睡觉,没想到孙晴好在那儿坐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缓缓问:“事情麻烦吗?”   她这虽然是平凡无奇的一句话,好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出来的,可宋峥清却明白她问出这个问题却是代表着一种态度的转变。   她终于愿意开始正视并且接受他了。   因此他唇角微扬,轻轻道:“不麻烦,只是有点琐碎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一步步开始发展了哟,30+男女主角才开始有进展,我觉得我也挺不容易的 ☆、第35章 工作   孙晴好次日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她稍稍一动就觉得手背上疼得慌,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吊着水,应该是趁她早上睡熟的时候挂的,现在只剩下了一点点,她也就干脆不乱动,等挂完再说。   手机里有舅妈发来的短信,说是钱已经收到了,医院会尽快安排手术。   孙晴好想回一条短信过去,但是写了几行字又被自己删除了,反来复去几次以后,她放弃了,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上。   输液的管子里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滴,她愣愣的出神。   宋峥清走进来的时候她都没发现,等他走过来给她拔了针才看见,宋峥清动作又轻又快,一点都不疼,她昨天自己拔下来的那只手的手背上青了一块。   孙晴好按住了手背上的棉花,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看见他俯下身来,额头碰额头地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退烧了。”   她不自然地扭过头:“是吗?”   “精神好点了吗,饿不饿?”他把针管吊瓶卷起来整理好,“想不想吃东西。”   她坐了起来,喝着水,还是温的,入喉润泽了她干涸的喉咙,但是她的声音依旧有点有气无力:“没什么胃口。”   结果,她还是喝了一碗粥。   吃饱了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就痊愈了,她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宋峥清安慰她:“下午好好休息。”   “你要出去吗?”   宋峥清是多么聪明的人,他只需要看她一眼就能分辨出她究竟是随口问问还是另有深意,所以他很快就回答:“不,我留下来陪你。”   他暂时征用了卧室里的梳妆台当办公桌,而孙晴好躺在床上看书,宋峥清的藏书之丰厚令人叹为观止,她甚至看到了一个恒温书柜里专门放孤本古籍。   不过绝大部分的书都属于在她看来过于深奥无趣的内容,所以她只找到了一本关于八卦古代文人的书,笔法幽默诙谐,她看得很轻松。   宋峥清偶尔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发觉她在全神贯注地看书,虽然没有和他有一句话的交流,但是五月的阳光这样照进落地窗来,套用一句俗透了的话,真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可惜平静的时光总是会有波澜,一阵敲门声不急不缓响起:“先生。”   是老管家的声音。   宋峥清为她捻了捻被角:“我出去看一下。”   孙晴好从精彩的情节里抬起头来,草草看了他一眼示意自己知道了,宋峥清哭笑不得,感情他在她心目中还没有一本好看的书来的重要。   他开门出去,没有关紧门,孙晴好能听见只言片语,老管家说的是:“……他们一定要见您,说是您非法扣留他们的人。”   宋峥清略有不悦:“直接找到我这里来,外交部的人干什么去了?”   “对方态度很强硬。”   “我不见,”宋峥清斩钉截铁道,“抓了就是抓了,判刑就是判刑,这就是我的态度。”   老管家深深一鞠躬,不再说话,回去复命了。   他转身进来的时候,表情还没有完全收起来,孙晴好看他一眼:“如果你有事就去忙好了,我好多了。”   “没事,想见就见,想求情就求情,哪有那么容易。”宋峥清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杀人偿命,有罪当罚,于情于理,他们都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孙晴好瞅他一眼,把书盖到脸上。   宋峥清把她脸上的书拿下来:“一点都不好奇吗?”   “一点也不。”她翻过一页书,“反正就是肮脏的政治交易。”   宋峥清想了想,苦笑道:“法律有的时候在政治面前不得不让步,公平和正义有的时候根本不存在。”   “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的真相?”孙晴好反讽道,“真令人遗憾,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峥清不紧不慢道:“有那么一点关系。”   “什么关系?”   “有一份工作,看你愿不愿意接受?”   孙晴好诧异极了,她合上了书,语调拔高:“你给我找了一份工作?”   “是的。”   她将信将疑:“是什么工作?”   “等你病好了就告诉你。”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话虽如此,但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孙晴好完全养好大概也是三四天以后的事情了。   她病好的第一件事,不是开始新工作,而是参加何自承的葬礼,方学心和何自承平时的人缘都还不错,有不少人都来参加了葬礼,方学心的父母也从老家赶来陪伴。   宋峥清的办事效率实在是没有话说,他说是车祸死的,那就是车祸死的,连医院的诊断书上也是这么写的,因为“肢体残破不全”的理由,也省去了瞻仰仪容这一环节。   孙晴好再见到方学心的时候,她面色苍白,整个人有点精神恍惚,她的朋友和父母都陪伴在她身边,以为她是骤然失去了丈夫所以伤心过度了。   “请节哀。”孙晴好坐到她身边,低声劝慰。   方学心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为什么。”   “一切都过去了。”她艰难地安慰她,“你还有很长的后半生。”   方学心凄楚地笑了起来:“现在,只有你才知道真相了。”   “不,我不知道,何自承因为车祸死了,我只知道这个。”   方学心抬头看了她一眼,恳求道:“不要这样……连你都那么说,我真的害怕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我那天真的见到他了,是不是?”   孙晴好不知作何回答。她同样欺骗和隐瞒了方学心,她觉得难堪和愧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学心却没有起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爸妈希望我回家去,忘掉这里发生的一切。”   孙晴好总算可以接话了,她松了口气:“挺好的,把这里一切都忘记吧。”   “他什么都安排好了,何自承的账户里还有几百万,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又是一笔钱,我老家物价比京城低多了,我又没孩子……”方学心失神喃喃自语,“是啊,我肯定不愁结婚,有的是男人愿意娶我,可是,可是我真的还能开始吗?”   她自嘲地笑:“一个我深爱的男人一直在欺骗我,他是我不可企及的对象,和我结婚的男人是个走私集团的罪犯,险些杀了我,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下一个,肯定会更好的。”孙晴好没有底气地安慰她。   方学心苦笑一声:“是吗?”她茫然极了,“办完葬礼之后我就回离开这里了,这里充满了不幸的回忆,但是,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他了。”   她没有说明那个他是谁,但是孙晴好听得出来,她说的是宋峥清。   “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她凄楚地笑着,满眼绝望。   孙晴好坐在哀乐凄然的葬礼大厅里发怔,只见来来去去的人都穿着黑衣,神情肃穆悲戚,他们过来劝方学心节哀顺变,可是没有人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她突然非常同情方学心起来,这个女人依旧那么年轻,现在还如此富有,她应该还有很美好的未来。   可是事实上,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摧毁,不复再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宋峥清就是这样的男人,他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哪怕只是昙花一现,你都永远无法忘记。   方学心无法忘记,她就更没有办法忘记了。   她以后如果交了另一个男朋友,会想起他眉角眼梢的笑吗?她就算是嫁了别人,和另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的时候,她会想起和宋峥清在秀园里缠绵的时光吗?   这样的男人万中无一,她不可能再遇见一个比他更好的对象了。   开始,她希望自己明哲保身,不投入感情,以便于日后潇洒离开。   现在呢?   孙晴好想,她是否会重蹈覆辙,最终被那个男人弃若敝履?也许会,情蛊也许会被解开,他们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也许不会,但不会意味着什么呢?他们的羁绊其实只有三天而已。   宋峥清发现她参加完何自承的葬礼回来之后明显情绪低落了不少,所以他问:“有兴趣看看你的新工作吗?”   孙晴好特别纠结地答应了,结果第一天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的新工作让她了解到了那天宋峥清为什么会匆忙离开方学心去参加那个什么会议了。   不,不是因为宋峥清说了,而是因为电视上和网络上都充斥着相关的报道。   简单来说,是美国有人,枪杀平民,结果被逮捕了,美国大使馆就派人过来协商说这是我们的人啊我们要把他们带回去审理。   新闻上是这么报道的,民众群情激奋说不能放啊回到美国不判死刑我们的人难道白死了吗?   现在网络太发达,基本上没什么事儿瞒得住,所以这已经连续几天成为头条了。   站在书房里,孙晴好问:“这就是你和我提的新工作?”   “按照日期分门别类,按照紧急情况整理。”宋峥清问,“可不可以?”   孙晴好明白过来,耸了耸肩:“可以,聊胜于无,不过你打算给我开多少工资,交不交五险一金。”   “工资……”宋峥清稍微想了会儿,“没有。”   “……”孙晴好瞪大了眼睛,“给你干活儿的人你都不发工资吗?”   “是的。”他道,“不归我管。”   她道:“但是既然你要雇我干活儿,你总得给我开工钱吧。”   “如果你的工作效率让我满意的话。”   孙晴好:-_-|||你逗我吧!   不管怎么说,她又重新开始工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方学心的戏份就到此为止了,她是最无辜的一个前女友了,她的人生被毁了大半,以后也许会遇上好的男人,也许她不能再忘记他,人生就是这样坑爹嘛,是吧,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结局都是HE   但是男女主角会好好的,不要担心何楚韵,她已经是过去式了,男主不会背叛女主的,前提是他先追到手……他会比爱何楚韵更爱孙晴好 ☆、第36章 爱我   宋峥清的书房非常大,但是有三面都是书柜,里面放满了文件袋,而今天孙晴好需要整理的就是整整齐齐码在桌上的内容:“你每天要看那么多的文件?”   “不仅仅是看。”关键是需要批复。   所有的文件袋都被密封好,她需要做的工作是按照普通,急,加急,紧急四个档次把顺序排好,方便他随时取阅,有一部分看完以后会被封起来,她需要在上面加注日期然后塞到柜子里去。   这工作并不麻烦,孙晴好花了一上午就干完了,她拿了本小说看,宋峥清偶尔从浩如烟海的文件里抬起头来,就看到她特别悠闲地在喝咖啡看小说:“你这算是消极怠工啊。”   “你又不发工资。”孙晴好白他一眼,“我给你白干你就该偷笑了。”   宋峥清想,这大概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敢在他面前偷懒的人了:“过来帮我个忙。”   “超过工作范围,加工资。”   宋峥清简直哭笑不得:“你不来就永远没工资。”   她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在宋峥清批阅完的文件上盖章,和传统意义上的公章不同,他的印鉴雕刻得非常精致,依旧是上一回她看到的神兽獬豸。   “这样我会看见内容的哟。”她没接。   宋峥清头也没抬:“随便看。”   “这上面不是写着机密吗!”孙晴好对他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给激怒了。   宋峥清道:“从你住到秀园开始,你就注定要和这些打交道了,看看吧,也许比你的小说好看。”   孙晴好几次三番拿起那堆文件又放下,纠结半天,摔下走人了。   宋峥清轻轻叹了口气,没做理会。   半个小时后她黑着脸把一杯茶拍在桌子上,抱了那堆文件一个个去戳章,她瞟一眼就过,结果第一份文件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宋峥清说得真没错,比小说好看多了。   这就是关于美国逃犯在中国枪杀平民的事情,网络上只选择性披露了一部分,没有披露的内容是,那几个逃犯是隶属于美国的一个军事集团,参加了美国对伊拉克的战争,并且知晓部分此次战争平民伤亡的内幕。   也就是说……美国要把他们找回去多半是为了杀人灭口了,在国内多一天,就有可能被抓到把柄。   这剧情太跌宕起伏,孙晴好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   第二份报告更是狗血,是讲一个贪官如何落马的,全部都是因为他养的情妇,那个情妇原本是他儿子的女朋友,但是被他儿子甩了还堕了胎,一时想不开决定报复他们全家,所以去当了老爸的小情人,晒豪车晒名牌,成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贪官被人查出来贪污受贿,她当了证人。   简直比天涯豆瓣上的直播贴还要好看!   写这份报告的人简直是人才!   相比之下宋峥清的批语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她扫了一眼就盖了个章。   “好看吗?”   “呃……”她像是上课的时候被老师抓到看小说,飞快合上,若无其事道,“我没怎么看。”   宋峥清的手按在那厚厚一打文件上,他的手生得特别漂亮,像是书生的手,白皙修长,他没在意她的目光,只是道:“写这些报告的人很有趣,对不对?这个人有怪才,学什么像什么,报告写得从来都不像报告,人家看了还以为是假的。”   “我看他的文笔很像一个人。”   “逍遥生?”   “别告诉我你也看现在的流行小说。”   “事实上,就是他。”宋峥清从柜子里抽出一份档案,“他之前擅自在书里泄露机密,还被我打了。”   孙晴好霎时瞪大了眼:“我挺喜欢他的(书)。”   “什么?”他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对着孙晴好,慢吞吞地问,“哦,你是在暗示我最好再打他一顿,让他以后再动不了笔,是吗?”   孙晴好瞠目结舌:“我、我……你!”她气结,“你乱讲!”   宋峥清终于忍俊不禁,伸手搂了搂她:“别生气,我让他送一套书给你,好不好?”   谁料孙晴好万分警惕,她躲开了:“我其实不是很喜欢他。”   这番话是彻底取悦了宋峥清,他啼笑皆非:“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滥用私权的人,你应该多信任我一点。”   “所以说你刚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显而易见。”   “但是一点都不好笑。”   工作一个礼拜后,在孙晴好再三抗议该给她加工资的情况下,宋峥清终于松口:“你的工资就在我身上,你找得到就给你。”   孙晴好将信将疑:“真的吗?”   “真的。”他再三承诺,“找得到多少,全都给你。”   孙晴好真的伸手去翻他的口袋,他们白天很少有肢体接触,好像是避嫌一样,孙晴好渐渐习惯了夜里身边多出一个人来,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却觉得宋峥清很陌生。   虽然她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他才对。   这些日子以来,她了解到他的过去,他的感情,他的工作,她不像当初方学心一样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但是纵然知道了那么多,还是觉得他非常陌生。   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精分。   出乎预料的,她很轻松就找到了他塞在口袋里的信封,很轻,很薄,孙晴好疑惑地拆开来一看:“电影票?说好的工资呢!”   “只有这个了,不然什么都没有。”   孙晴好气不打一处来:“你耍我?”   “没有,但是你也没有说报酬必须是钱对不对,我陪你去看电影,这还不够?”   “你身价有那么高?”   他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你只有这个选择。”   最近宋峥清时常忙到深夜,娱乐太过匮乏,所以到头来孙晴好还是勉强收取了此次的报酬。   这下她的20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了。孙晴好十分怀疑宋峥清知道她有这个打算所以才一直不给她钱!   电影的时间是在晚上八点,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宋峥清拉着她拐了个通道,那里的观影室人就少多了。   她看见了不少荧幕上是熟面孔。   宋峥清拉着她在后排坐了,孙晴好在努力辨认她可以认出几个明星来,后来发现她觉得好几个都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具体演过什么角色叫什么名字却完全想不起来。   最后她终于认出来一个,牟若水。   在灯光下像是透明的淡粉色晚礼服,盘起来的发髻,耳朵上的钻石长耳环,牟若水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画,孙晴好由衷感慨:“真漂亮。”   宋峥清不置可否。   但是电影却把牟若水从女神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农妇,她饰演一个不小心丢失了孩子的妇女,接下来的时间她就是在全国各地寻找自己的孩子,路上遭遇过欺骗、磨难、痛苦、疾病,直到死,她都没能再找见自己的孩子。   最虐心的是,她的孩子是被人贩子卖给了一户无法生育的城里夫妇,长大以后他为所欲为,结果开车超速,撞死的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简直不能更虐!   “导演简直满满的恶意好吗!”孙晴好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来,“这种结局最讨厌了!”   完全不知道导演想要表达什么,命运的捉弄吗?如果没有那个结局也就算了,最多算是母爱和诱拐儿童的主题,但是最后这个太坑了。   “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命运糊了一脸的翔,如果非要我形容的话,就是我那天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这个世界对我满满的恶意!”   宋峥清沉静地看着她发泄,等她咬牙切齿地说完,他才低声道:“命运有的时候总是会捉弄我们,在此之前我也不曾想到有人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害我,十年来,我遭受过无数次的刺杀,有太多的人想要我的命,但是说真的,头一次有人给我下蛊,李罡风说,但凡是蛊其实都有解的办法。”   他说到这里,看到孙晴好马上眼睛亮了,他却只是无奈地补充完整:“情蛊除外,他们知道对我来说,再难找的蛊师我也可以找到,如果可解,就无法对我造成伤害,情蛊是唯一的选择。”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后半生会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绑在一起,痛苦的不止是你一个人。”   “你可以放我走的。”   “你自己想想这有没有可能。”   孙晴好不说话了,导演和主演上台讲话,感谢那么多人来看首映礼等等,借着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她突然问了宋峥清一个辛辣的问题:“你说我应该尝试着接受你,那你接受我吗?”   “我一直在把你当我的女朋友。”宋峥清的诧异太过明显,“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孙晴好侧过头,直视他的双眼:“对我好,就等于爱我吗?你爱过何楚韵,爱过方学心,你爱过我吗?”   宋峥清想说什么,但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呵,他无言以对。   “你对我很好这不假,你甚至比我男朋友还对我好,可是……你未必爱我。”电影已经谢幕,人群各自散去,她的声音听起来飘忽不定,“我已经不讨厌你了,可是就像你说的,要我爱你,请你先爱我。”   宋峥清在她准备起身时按住了她的胳膊,他的眼神清醒而理智:“如果你要我发自内心地爱你,这并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就我一个人在努力,这不公平。”   她耸了耸肩,没接话。   电影曲终人散,徒留两人坐在观众席的一角,久久沉默不言。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大家对男主的意见蛮大的,觉得他很渣,我来说一下吧,如果是觉得他爱过别人而渣,对不起,这个理由不成立耶   我们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事实上是我们通常会在不同的时间爱上不同的人,大家都有过去,不是挺公平的么,晴好从前也很喜欢前男友呀~   爱过别人,并不是一个男人渣的理由,现实不是童话,男主快30了还纯情到没有初恋,这很不现实,他没有女人已经是我开过金手指了= =不要因为他爱过何楚韵而黑他嘛,他虽然容忍何楚韵,那也只是因为旧情,一个女人你爱过,现在不爱了,反倒是用她来讨好新欢,这种行为我是不喜欢的,我觉得非常薄情寒心   何楚韵被打脸,只可能是因为她真的做错了,男主对她是不会徇私的,放心吧,但是他做的是淡忘她,让她过去,而不是用她来彰显自己多爱现任   如果是因为方学心而觉得男主渣,呃,好吧,是有一点,宋峥清没做对的地方在于,他不能放下何楚韵而想和方学心开始,他从一开始就骗了方学心,但是诚意和感情是有的,他做错了,所以后来他想办法弥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她幸福,可是倒霉的是何自承不是个好东西,他只能毁掉她的婚姻,看出来了吗,这是重蹈覆辙了,所以他又悲剧了= =   其实没写出来,方学心事件是宋峥清看明白、放下的转折点,因为她,才有他和女主的相爱,所以安排了这个剧情   你们不要黑男主了嘛,他真心不容易,那么出色的人,感情上却一再受挫= =虽然离魂记里的男主特别纯洁简直到了极点,但是那毕竟是特殊的,过去永远存在,谁也不会永不犯错,瑕疵即是美,这句话我在写怀光的时候也说过,作者认为毫无缺点的男主反而是不完美的,所以我喜欢给男主瑕疵,来点黑历史什么的_(:з」∠)_我笔下只有离魂记男主幸免了,其他包括怀光啊安逸之啊顾朗啊容景云啊都有,曾经教会我们如何去正确地爱一个人~   唉,永远不要奢望有一个英俊多金温柔体贴的高富帅从来没有恋爱没有女人只为等你出现,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本质上这是一个麻雀变凤凰的灰姑娘故事,但我要真的那么写,自己都觉得好羞耻啊,捂脸 ☆、第37章 巧遇   “走吧。”宋峥清率先站起来,伸手给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逛一会儿街。”   孙晴好觉得他们在做无谓的尝试,明明相爱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为什么到了他们身上却变得那么复杂了呢?   但是她依旧把手递给他,借着他的力站起来,宋峥清拉着她的手,就好像是所有情侣那样。   他们刚刚走过一个走廊,宋峥清就停下了脚步,然后拉着孙晴好飞快闪身藏进了储藏间,那是平时清洁工用来放置清洗工具的地方,小而窄,几乎不会超过一平米,两个人挤在里面立刻就身体紧贴起来。   昏暗的储藏间里,孙晴好反倒是觉得熟悉起来,她甚至主动靠近他,低声问:“怎么了?”   “嘘——”宋峥清按了按她的唇,将门缝细开一丝,外面的谈话清晰地传了进来。   居然是牟若水的声音:“刘导,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若水,”有个男人的声音很焦躁,“我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一直不肯接我电话是什么意思。”   牟若水道:“如果有我可以能帮忙的,我一定帮,那部戏对我来说也很有意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能答应你那么离谱的条件。”   “怎么离谱了!”那个刘导怒气值不停往上升,“谁不知道你有后台,上次那个王少不是想骚扰你,后来却没了消息么,大家都知道你背后有人,官还不小,你只要去吹个枕边风,你好我好大家好!”   牟若水坚定道:“王少是知难而退,不愿意强迫我而已,我没有什么后台!我也没办法为你求情,那边不让过这个题材也很正常,本来就很敏感。”   “屁!就我一个人拍过这个?”刘导爆了粗口,“还不是有人给我小鞋穿!若水,你就帮帮忙吧!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初是我捧红你的,你别忘了!”   牟若水道:“知遇之恩不敢忘,您说电影女主角跑了,让我帮忙接的时候,我说过一个不字没有,但是这是我的底线。”   刘导想也没想,就脱口说:“我听见那次你和王少的说话了,他说你认得一个什么……宋先生。”   牟若水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她冷酷而无情地回答:“刘导,闭上你的嘴,永远别提起这个名字,如果你还想好好拍戏的话,最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刘导快被气疯了:“牟若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牟若水也急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谁!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快忘掉!”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你疯了吗!”   “你才疯了!”   牟若水踩着高跟鞋,左顾右盼:“听着,你刚刚说的那个名字,必须快点忘记,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刘导呆了呆,他看着牟若水一脸严肃和紧张,的确不像是在骗他,他下意识也压低了声音:“你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刚才提的是什么京城四少,这和你之前知道的那些少爷公子哥不一样。”牟若水说得又轻又快,“忘掉好吗?”   刘导被她吓到了,愣愣地说:“好,忘掉。”   牟若水松了口气,她也缓和了口吻:“我会想办法问问认识的朋友能不能通融一下,就这样吧。”   黑暗里,孙晴好好像是轻笑了一声:“牟若水对你真是忠贞不二,我都感动哭了。”她玩笑似的戳了戳他,“你是为了避开牟若水吗?”   “我最好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刚才忘记问你了,你爱牟若水吗?”   “你除了问我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还能问点别的吗?”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凭语气孙晴好无法揣测出他的喜怒,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对不起。”   “我会原谅女朋友的失言,你能不能也表示一下呢?”   万分不情愿的,孙晴好借着一点点的光源,在他唇上碰了碰:“算有诚意了吗?”   “我没有爱过若水,你要记得一点,我的爱没有那么廉价。”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孙晴好觉得难堪了,幸好环境幽暗,她可以隐藏自己的表情,她咬着嘴唇,想说什么,但是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晴好,做人不能太贪心,我是对不起你,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补偿你,我可以做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很好的丈夫,但就正如我和你说的,真心要用真心来换,你不可以一边践踏我的感情,一边还要我死心塌地爱你。”   孙晴好觉得她最近总是心绪不宁,从前出言讽刺他的时候她可没觉得心虚,问了就问了,嘲了就嘲了,可现在老觉得自己太过分,又有点忐忑:“对不起。”   宋峥清自然也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生气,他只是松了手,推门出去而已,孙晴好突然间被他放了手,一时失措,站在那里愣住了。   “怎么了?”他见她没有跟上来,问。   孙晴好猛地回神,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去:“没什么。”   说是说要避开牟若水,结果还是在电梯那里碰见了,牟若水换了一身便服,戴着帽子,她身边的经纪人急得上火:“侧门全被粉丝堵了!保安呢,保安!”   “后门那边,也被堵了。”助理气喘吁吁地过来回报,“恐怕有上千人呢。”   经纪人既好气又好笑:“若水就是太受欢迎了……你们是什么人?”她和走过来的宋峥清、孙晴好撞了个正着,“要签名可以,合照不行。”   宋峥清也没想到牟若水躲避粉丝居然会又转回来,他还算平静:“那就签名好了。”   “若水。”经纪人推了牟若水一把,却见她满面通红,磕磕巴巴道:“这、这个,先生羞煞我了。”   她羞愧起来的时候红晕自面颊升起,比抹了胭脂还要鲜艳美丽,说是绝色美人当之无愧。   宋峥清问:“遇到麻烦了?”   “门口被粉丝堵住了。”她低垂着头,声音细弱蚊蚋。   这样楚楚可怜,谁人不动心呢,宋峥清道:“跟我来吧。”   “这个怎么好……”牟若水当然不想给他添麻烦,但是宋峥清看她一眼,她马上住了嘴,低低应了句:“是。”   她也不带别人,就带着经纪人跟着宋峥清走,他今天既然要来和孙晴好看电影,自然会留了通道,免得真的出什么意外,一辆车早已在出口等候。   除了司机,一共就只有四个位置,孙晴好和他赌气,想去坐副驾驶的位置,结果被宋峥清塞进了后面,他自己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副驾驶的位置是最不安全的,因此司机迟疑了一番:“先生……”   他话还没说完,牟若水就抢先一步拦住了他:“先生,我坐这里。”   “你坐到后面去。”   牟若水意外地很坚持:“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否则叫若水良心不安。”   宋峥清不由笑了:“一个位置而已,何必那么紧张。”   经纪人也看出来了,她打了个圆场:“我坐前面好了,我喜欢坐前面。”说完她就率先坐了进去。   宋峥清不好把人拖出来,只能无奈地如她们所愿。从电影院门口出来,黑压压一片都是人,高举着牟若水的名字和牌子,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牟若水难免有点尴尬。   经纪人似无所觉,只觉得高兴:“看来这次的票房是不用愁了,如果《十年》能过审核就好了,今年的金马戛纳我们也有希望了。”   牟若水刚刚被刘导说过这件事情,因此对《十年》的审核格外敏感,她怕宋峥清误会,连忙打断:“王姐,你打电话让人在那边路口接我们吧。”   经纪人很诧异地问:“不送你回家吗?”   牟若水简直窘迫地要死:“不用不用。”   宋峥清不禁莞尔:“不要紧,别紧张,若水,我只是顺路送你一程而已,没那么麻烦。”   牟若水特别尴尬局促,腮上的红晕就没有褪下来过。   孙晴好对他们的行为就当成没看见,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实际上她心里已经被刷屏了:说好的不爱呢!骗子!不爱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宋峥清还在用那种闲适的态度和牟若水说话:“最近都好吗?”   牟若水回答道:“托您的福,我一切都好。”   她一字不提自己面临的窘境,显然是真心不想替他惹上麻烦。孙晴好心里想着,从车窗里看到他们两人笑语盈盈,莫名其妙就想起来当初所谓的易先生和王佳芝来,顿时一身恶寒。   牟若水的房子并不远,司机很快就把车开到了楼下,宋峥清对着牟若水道:“若水,你要记得,你走到今天,全是因为你自己。”他看着这个貌美的女子微笑,“当年你在我面前不曾低头,现在也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卑躬屈膝。”   “因权势所逼而低下头是不情不愿,但是若水对您恭敬却是因为尊敬与感激。”牟若水低声道,“再造之恩不敢忘。”   宋峥清微微笑了一笑:“我早就说过,我只是推了你一把,是你让你自己站了起来,这些年我看着你活得好,心里也觉得高兴。”   孙晴好特别想翻个白眼,他这话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吧。   谁知牟若水认真道:“先生待人一贯温柔,我自是知晓的,这么多年来,我也盼着先生能对自己好一些,所以看到先生身边有人,我心里头也觉得高兴。”   他们俩这样完全插不进去的感觉。孙晴好一方面对牟若水挺有好感的,一方面心里又膈应得慌。   回去的路上她和宋峥清一句话都没说。   临睡前,她看见手机上有方学心发来的微信:“已经收拾好行李,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一路顺风,要相信一定会柳暗花明。”   “你也是,这次的事情最无辜的就是你了,对不起,把你拖了进来。”   方学心越是觉得愧疚,孙晴好越是觉得心虚,虽然整件事情并不是她一手安排的,但是让方学心黯然神伤的人现在就睡在她身边,这不由她觉得心虚理亏。   一方面她很喜欢方学心这个朋友,可另一方面,她却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和方学心维持太过紧密的联系。   最终,她还是回了这么一条消息:“没关系,我已经全部都忘记了:)”   方学心回了个晚安,就再也没有回应了,孙晴好握着手机想,大概方学心也不大会想再联系她了吧,毕竟她只要联络到自己,就会想起这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慢慢的,两个人也将断了联系,慢慢的,她也会忘记在京城里发生的一切。   就真的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而随着方学心的离开,这一件事情,也彻底告一段落了。   但对于孙晴好来说,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方学心彻底退出舞台了,何楚韵还会蹦跶蹦跶,不过没威胁的   牟若水是本文颜值最高的妹子,甩所有女性角色一条街,这个角色很特别~ ☆、第38章 赌约   宋峥清发现他好像玩过火了。   那天他对孙晴好说了两句重话,也只是下了一剂猛药而已,否则孙晴好对他说过那么多难听的话,他哪里会有反应。   但是好像料错了对象,孙晴好现在对他的态度怪异极了。   她再也不对他冷嘲热讽了,也再也不提他的黑历史了,她甚至每天做事也不和他讨要工资了。   她不理他了。   换句话也可以说,她在闹脾气了。   但是如果要孙晴好问问自己她为什么闹脾气,她也说不上来,难不成是因为那个时候他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还是因为他“出尔反尔”和牟若水谈天说地?   这总结起来不就是她吃醋了吗?这个认识让孙晴好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终于还是没能抵抗住自己的心,傻不愣登喜欢上宋峥清了,不然吃什么醋,在意个什么劲儿啊,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简直想去死好吗!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晴好?”他的声音是如此温润动听,好像他叫你的名字,你的心情就会没有理由地高兴起来。   孙晴好听见自己的心咚咚跳了跳,她强迫自己不抬头看他,装作冷淡地问:“什么事?”   “来。”他唇边好像有一丝笑意,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有魅力了,哦,不,其实宋峥清不苟言笑的时候,也很有魅力,让人压抑惧怕的魅力。   “不来。”她生硬地拒绝。   宋峥清搁了笔,把桌上的文件都整理好:“下去走走吧。”   “不去。”   他把手递给她,孙晴好抬头看了看他,他微微笑着,他的手就在她面前,可她就是想不好要不要把手递给他。   宋峥清主动拉起了她的手,孙晴好想挣脱一下,宋峥清没用力拉,她稍微一使劲还真的挣脱了,但是又没有完全抽出来,她的食指和中指勾着他的无名指和小指,尴尬地挂在那里。   孙晴好怔了几秒钟,像是被火烫到了似的飞快把手抽了回来。   宋峥清是看着她白皙的手指消失在自己的掌心里的,他那时没反应过来,但是看到她懊悔的神色,顿时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他是想笑的,可是觉得孙晴好已经那么纠结了,他再笑实在是很过分,所以他只是主动去拉住了她的手,心中愉快地想,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其他的计策也可以束之高阁了。   也好,看晴好这样小心谨慎的,估计经不起他的折腾。   但是孙晴好这一次非常坚决地挣脱了他的手。   “我有正经事和你说。”宋峥清放弃了,甚至还后退一步。   孙晴好总算放松下来:“又要干什么?”   “快六月份了,天气已经要热起来,再过两天我们要去避暑。”   孙晴好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避暑?现在?你把空调置于何地!”   “唔,要到山里去避暑,这是传统。”宋峥清是这么解释的,“就是惯例,大家都会去。”   孙晴好后知后觉:“哦,有钱人的传统,贵族的惯例。”   宋峥清道:“等会儿鱼丽会过来,还是老样子,选你喜欢的。”   “她的名字挺别致的,好像哪里听过。”   “诗经小雅里的。”   “你身边的女人名字都怪好听的。”孙晴好这句话是衷心的,哪怕是做衣服的小姑娘,名字都有出处,还有楚韵、学心、若水,一个个都像是从言情小说里走出来似的。   宋峥清笑着答道:“孙晴好这个名字难道不好听吗,我的太阳。”   “那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是个艳阳天。”孙晴好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好在不叫孙艳阳,太土了,像是乡村爱情剧。”   宋峥清被她的形容给逗笑了:“我觉得晴好挺好听的,真的。”他见她不信,略一沉吟,道,“宿雨新晴天色好,秾李夭桃,一霎都开了。这难道不美吗?”   孙晴好皱眉想了半天:“没听过。”   “赵长卿的词,他没有柳永张先有名,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他们说你博学多才,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惹得他发笑:“怎么样才算是博学多才呢,我少年时喜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全唐诗你随便抽一句,我都能背,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真的吗?”孙晴好不是不相信他,实在是匪夷所思,《全唐诗》收诗四万九千四百零三首,句一千五百五十五条,作者共二千八百七十三人,全能背实在是太逆天了吧。   宋峥清略一挑眉:“你不信?”   “不信。”   “要不要来打个赌。”他道,“给你三次机会考我,如果我答不出来就算是我输了,那你可以随便和我提个要求,我都会答应你,当然,前提是和公事无关。”   孙晴好非常心动:“不是公事,什么要求都可以?”   “嗯。”   “包括让你跳脱衣舞?”   “呃,你赢了再考虑这个也不迟。”   “那我输了呢?”   “也答应我一件事。”   孙晴好衡量这个险值不值得冒,她权衡了好久也想不好,宋峥清干脆让一步:“这样吧,你输了的话,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行!”像是怕他反悔,孙晴好立刻就答应下来,觉得自己赚到了,回答一个问题而已嘛,有什么难的。   宋峥清有一个藏书房,那简直像是一个私人图书馆,一套《全唐诗》自然不在话下,为了防止他作弊,她坚持要他蒙眼睛,哪一册都不让他看见。   但是她也不想一想,宋峥清敢打这个赌,当然就意味着他胸有成竹了。   “青云知有路,自是致无因。”她找了一个自己眼生的诗人,找了一首她没看过的诗。   宋峥清像是想都没想,就答道:“卷603许棠的《写怀》,汩没与辛勤,全钟在此身。半生为下客,终老托何人。两鬓关中改,千岩海上春。青云知有路,自是致无因。”   孙晴好惊呆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清了清嗓音:“烟垂柳带纤腰软,露滴花房怨脸明。”她随便翻的一首,念完觉得怎么一股闺怨气。   宋峥清好像也想笑,但是忍了:“卷742,张泌的《春夕言怀》,风透疏帘月满庭,倚栏无事倍伤情。烟垂柳带纤腰软,露滴花房怨脸明。愁逐野云销不尽,情随春浪去难平。幽窗谩结相思梦,欲化西园蝶未成。”   孙晴好决定找一首最长的诗难倒他!   “第一卷,第一首!”她艰难道。   宋峥清嗯了声,还提醒她:“最后一次机会了,你确定吗?”   “确定!”   第一卷第一首是李世民的《帝京篇十首》,宋峥清念诗的声音格外动听,诗词的韵律与平仄从他口中吐出,像是一首没有曲调却悠扬的歌:“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广待淳化敷,方嗣云亭响。”   直到他背完,她还沉浸在他的音色里,像是终于明白古人所谓的“绕梁三日”不觉,因此宋峥清喊她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晴好?”“什么?”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他充满笑意的眼神,终于回过神来:“啊,我输了。”   “愿赌服输吗?”   “当然!”   不就是问个问题么,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先说好,这是必须回答的问题,而且不能说话,不过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选跳脱衣舞。”宋峥清解开蒙眼的丝巾,慢条斯理地提醒她。   孙晴好撇了撇嘴:“问吧,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无事不可对人言。”   她这样光明磊落的态度倒是少见,能够说出“无事不可对人言”的人,自然是要有底气的,宋峥清难免赞赏,但是他问的问题却让孙晴好霎时间瞪圆了眼睛:“你问什么?”   “我问你,”他虽面色如常,却也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揪了揪,“你是不是喜欢我?”   孙晴好很想说“你做梦”,但是她猛然想起之前约定好的,可以不答,但是不能说谎,可是要是不答宁可选择跳那啥,不就证明她心虚了吗?   她现在就两条路可以走,承认,或者说谎。   她想了半天,张口问:“我一定要现在回答吗?”刚才没说一定要马上回答啊!这个空子必须得钻!   “不一定。”宋峥清轻描淡写道,“你也可以不回答。”   他只是试探一下,看孙晴好的反应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以她的性格如果不喜欢,早就一口回绝,还是坚定不移掷地有声呢。可现在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他如果还猜不到答案的话,那就真的白活了那么多年了。   但是孙晴好根本不知道自己掉进圈套里去了,她铿锵有力地杜绝另一个可能性:“不不不,我一定会回答的!”   宋峥清瞥她一眼:“我本来想说算了的,你既然一定要回答,那我就等你的答案,宽限你三天。”   那一刻,孙晴好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no zuo no die whyyou try……   她好像听见耳边有人在用哆啦A梦的曲调欢快地唱着:   No zuo no die whyyou try   You tryyou die don’t ask why   No try no high give me five   Why try why high can’t be shy   You shyyou cry still go die   No zuo no die don’t be shy   You shyyou die you can try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一直在说男主多渣多渣,看得我也很糟心,我不明白我哪里说得不对劲了,几个问题,我再讲一遍吧,系统地解释一遍:   第一、何楚韵,这是他的初恋,后来这段感情在命运和时间中被磋磨了,不爱了,就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别问我会不会对她重燃旧情因为她伤害女主,不会不会不会!都不爱了!故事里何楚韵出现以后,也没见得有什么暧昧的地方啊,拒绝得还不够彻底吗?我是不会写男主踩着前任给现任刷脸的,太渣伤不起!   第二、方学心,男主和方学心开始的时候抱着的是重新开始的念头,不能说他的心不诚,也别说他渣了好伐,大家相亲看到条件不错的人是不是也会想要尝试看看?后来何楚韵在美国出事了,他因此出国,不告而别,回来的时候方学心已经和何自承在一起了,她重新开始,所以他就没有再出现,他觉得自己和方学心并不适合,从一开始就隐瞒了身份,而方学心想要的生活他给不了,所以他消失了,他这事儿做的不厚道,但是事后也努力弥补了,为什么不给方学心机会?因为她没有情蛊,不是必须要在一起的!男主不想把方学心拖下水,事情太复杂了   第三,女主,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觉得男主不爱女主,是在骗她,他从一开始知道自己会犯下错误以后,就做好准备要承担责任了,他没有说自己没错,也没有为自己找任何借口,他知道自己是在犯罪,从一开始他的态度一直都是很端正的,这在故事一开始我不是写得很明白了么,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要重复拿这件事来说,我家男主一没狂炫酷霸吊炸天地甩支票,二没虐女主,他诚心诚意道歉,在最坏的情况下努力做到最好,我真不明白这事儿有什么好说的,没情蛊,两个人无法交集,没有这层关系,故事我还写个毛线?   在作者这样无法改变的设定下,我认为他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他知道这件事不该做,不能做,却还是要去做,不得不去做,他受到的是良心的拷问和折磨,这是很痛苦的,我不是为他说好话,也不是在为他开脱,我只是想说,男主从来就没有做了不承认过,也没为自己找过借口,甚至于他那么做,都不是为了保命那么简单,他死了,就会乱,所以他不是贪生怕死而去做的。   决定和女主相爱是迫不得已,但是那也是他真心付出了的,我觉得你们把他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狗屎,不爱为什么要讨好她,不爱为什么要费尽心机,不爱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的事,当禁脔关起来不就好了嘛?她跑得掉吗?你们觉得他没做,实际上他做了很多,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到呢?   他求婚,他照顾她的心情,带她出去玩,他演一场戏让她熟悉自己,他把自己的过去都坦白,他做饭,他给她画画做衣服,他给她写字,他把象征的獬豸给她玩,他给她看最机密的东西,给她最重要的印章,这难道都是狗屎吗?   他开国际会议都把她带去了,让她完全介入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我不明白这里哪里不重视她了,非要向全世界告白说我爱你吗?   宋峥清的爱是很含蓄的,不动声色的,你们一笔抹煞我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是我写的不好吧。   第四,身份差距,我觉得你们都没有好好看文案,一直都是女主掌握着决定权的,男主一直在努力让她接受,而且特别顺着她,他是用手段啊,用手段怎么了?你让一个人喜欢自己还不能用手段了?情书约会吃饭送花不算手段吗?他不用女主一辈子不爱他啊!两个人不相爱却必须在一起,大家都痛苦。   以及,男主身边的人没把女主当回事儿,那不是必然的事情吗?而你们为什么不想想男主为什么要给她这份工作?我不写明白埋个伏笔你们非要我讲清楚吗?为了抬她身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受重视啊!这种东西是谁随随便便能看的吗?   觉得女主身份配不上男主的,我想说,女主自己可没那么想,她是觉得,男主再出色,她不喜欢关她屁事儿,两个人如果彼此喜欢,那还有什么关系呢?男主不在乎,他只是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两情相悦,女主不在乎,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真心就比不过宋,两个人都不捉急。给你们打个比方,一篇宫斗文,男主是皇帝,女主是平民之女,两个人相爱了,会有人提两个人不合适吗?男主要找一个身份相当的人干什么啊,他不爱啊!   第五,女主不自爱爱上强了自己的男主……前面四十章就是在讲因为这个所以一直无法开始,白写了吗?不相爱我这个故事写来干嘛啊!事情已经发生,永远沉溺于过去走不出来才是错误的,女主在刚开头几章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但是感情上她无法忘记那次的事情,所以迟迟不肯松口,这四十章是男主努力化解的过程,然后他所做的得到了回报。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觉得他渣,他不爱女主,他假惺惺什么的,他爱的爱的爱的,他非常珍惜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光,他非常开心,他觉得她是他的太阳,他觉得自己脱离了黑暗,是她拯救了自己   在我的设定里,男主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但是总是被命运捉弄,他想自己多背负一点,别人就可以少背负一点,他愿意自我牺牲,就是这样一个人,实际上是不适合那个位置的,但是他偏偏拒绝不了,就是那么倒霉= =什么都有了,但是情路坎坷,各种虐心   女主是个普通的妹子,比较理智清醒,渴望爱情,又聪明又固执,她纠结了四十章其实就是情感与理智的交战,然后她被感动了,她无法抗拒爱情,决定接受,然后努力一起走下去,就那么简单,她其实也特别可怜宋峥清,她看到了黑历史,也愿意接受他的黑历史,她觉得正是这样的宋峥清才格外吸引她   第六,男主不是暖男,他的温柔对人,对事,对物,当初赵老头逼上门,他选择避而不见给大家留面子,是温柔,当初赵三小姐求上门来,他的态度也很温柔,没讽刺过她的献身,他只是替她们觉得悲哀,对牟若水也是如此,我觉得很多都是主观臆断,我根本没那么写   我觉得你们说他对任何人暧昧简直是冤枉透了,温柔不等于暧昧,只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温柔,对其他女人都不假辞色就是好男人了?路边有个女人摔倒了因为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怕老婆吃醋就不帮了?送去医院就是暧昧了?道理是一样的,在男主看来,他帮牟若水就只不过是在路边扶她一把而已,就那么简单!   一个男人要对妇孺有怜悯之心,他从来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的,因为立身正,从来不会想歪掉,男女对他而言都一样,性别年龄差距其实都没有区别,而且一段感情彼此信任,哪里会需要避如蛇蝎,有没有暧昧大家都是明眼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对一个人好叫暖男,对所有人好叫空调?那请你们解释一下佛祖博爱众生,达则兼济天下吧!君子有仁爱之心,无论对方是否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牟若水只是恰好漂亮而已,女主也挺喜欢牟若水的,她是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难道不值得为她高兴吗?男主是非常高兴她可以脱离那个世界,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的,就是这样的欣赏怜悯之意   不要把微博上的话当成至理名言,因为但凡是真理,都是有条件的,不是适用于所有的情况,只对自己老婆好不考虑其他人真的好吗?凡事请多想一想,一个男人不可能生命里就只有一个女人,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东西,道义、责任等等。   暧昧是什么样,温柔又是什么样,请你们分清楚好伐?男主如果不是当断则断,干嘛当着女主和EX了断?   我觉得特别糟心,我一点都不觉得男主站得很高,他实际上就是一个反复被命运玩弄的人而已,表面越是光鲜亮丽,越是衬得他可怜,家世好有才华被人追捧又怎么样,喜欢的女人不喜欢自己,好朋友犯了罪他亲手抓他,十年消沉愧疚,明明不愿意但是他不能死,他不是怕死,是不能死,所以才去伤害女主,他被良心折磨,他无法赎罪   像神仙的只是表象,可实际上他对很多事都无能为力,他也不过是个凡人,他的愿望其实非常质朴,方学心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他曾经也想过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可惜是梦   我之所以写了那么多男主有多光鲜,其实就是为了衬托他的不幸和无能为力……难道……大家真的没感觉吗?哭瞎!   虽然小说只是为了满足大家的YY,但是真正好的小说,绝对不会只是YY,我有我自己写作的原则,我一直觉得我的三观还挺正的,顺便说一句,不是针对我自己的这个故事,爱情也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爱人不是生命的全部,有些东西比爱情生命更重要,有时候放弃爱人,并非因为不爱,妹纸们,一个男人生命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的,哪怕他最爱最爱你,你也不是他生命的全部,因为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我写的故事我自己很喜欢,我很喜欢男主,我觉得他和女主都很棒,我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我,大家口味不同吧,能够看完这个的都说声谢谢,看完以后还愿意留下来继续的,更要说声谢谢,谢谢你们支持我,理解我,相信我 ☆、第39章 孑然   李鱼丽这一回带了不少成品过来给她,是她早前挑好的样式,做出来更漂亮,轻薄而且透气,颜色艳丽的有,素净的也有,可是最漂亮的却是一件袍子,长袖,裙摆直到脚踝,看似是可以把人包裹得密不透风,但是事实却正好相反。   秘密在于用料,据说,这匹纱的名字叫“素纱”,因为和马王堆汉墓发掘出来的素纱襌衣一样“轻若雾气、薄如蝉翼”而被命名,而颜色就是那种看起来很素净但是如果仔细端详的话又能看出一缕艳丽来的烟紫色。   可以说穿上以后整个人都会被笼罩在那瑰丽魅惑的烟紫色雾气里,非常撩人。   哦,干什么用的?大概是洗完澡穿的吧,懂了吗?   所以孙晴好当时就瞠目结舌,李鱼丽还在介绍:“整件衣服的重量仅45克,折起来只有火柴盒大小……孙小姐还喜欢吗?”   孙晴好面上的红晕一直未曾褪去:“我……好像没选过这个吧。”   李鱼丽露齿一笑:“是宋先生亲自打电话吩咐的,大概是……”她报了一个日期。   孙晴好死的心都有了,那天就是她陪方学心喝醉酒然后不小心做错事的第二天!妈蛋宋峥清弄那么一件衣服来是想闹哪样!   相比之下,那件宋峥清亲自执笔画的花鸟图做成的旗袍都没让她惊艳起来,她现在想的就是……这件睡衣肿么办?   藏起来还来得及吗?   但是真的好漂亮〒▽〒   李鱼丽的讲解更是让她醉了,“李裁缝”作为享誉国际的知名品牌,当然囊括了衣服、鞋子、皮包、配饰等各个方面,但是李鱼丽才不会蠢到说什么这双鞋是全球限量版一共才20件哟,多掉身价。   她只是微笑着说:“这是以东坡先生《饮湖上》一诗为题,不知可还入眼?”   可还入眼?那件香云纱的水绿色旗袍简直漂亮到没有朋友好吗!说那朵花绣得多栩栩如生没有意义,技法多复杂也没人看得出来,虽然人人都知道香云纱这玩意儿贵的要死,是从前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布料,但是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管是谁,穿了这件衣裳,配了那双鞋,袅袅婷婷往那里一站,就让人想起“雨后初晴,荷花微绽”的意境来。   你说这是不是巧夺天工的技艺,匠心独具的创意?   宋峥清正好过来瞧见了,赞了声:“不错,回头给你画把扇子就更搭了。”   孙晴好不禁腹诽,宋峥清不像是个喜欢随便留笔墨的人,看他虽然才名满京城却没有多少流传在外的字画就知道了,可是他对她真的很大方,亲自画花样,亲自题字,好像一点都不矜贵。   他也看见了那件宽身真丝旗袍,李鱼丽将一副画卷捧过来:“先生之作,如今完璧归赵。”   “你拿去吧。”他不惊心地挥了挥手。   虽然没有题名也没有印鉴,但是李鱼丽作为宋峥清的脑残粉,简直激动地要死了:“谢谢先生。”   太过激动的后果就是李鱼丽临走前特地提了提那件睡衣,宋峥清立马就发现它被塞在了一堆衣服的最下面。   “不喜欢?”他问孙晴好。   她聚精会神地研究瓷碟上的那两条锦鲤,当做没听见。   “晴好?”   她顾左言他:“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还要再过两天,我现在要出门一趟,你晚上记得等我,我会尽早回来。”   孙晴好蓦然想起,又是一个三天之约!   宋峥清走得有点急,没和她解释太多就匆匆出门了,孙晴好一下子觉得秀园空旷冷清起来。   五月末的天气已经有点热了,等到太阳下山时分,温度却很适宜,她独自坐在飞鸟亭里发呆。   池塘里的荷花还没有开,只有大片碧绿的荷叶挤满了池塘,不远处栽种着夜来香,红、黄、白三色,倒也好看。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是舅妈,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喂,舅妈。”   “晴好啊,你舅舅的手术已经动完了,医生说还不错。”   孙晴好也是实打实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是接下来却相顾无言,她只能干巴巴地和她舅妈说:“我在北京工作比较忙,请不出假来看舅舅。”   她舅妈松了口气,她大概也觉得太过明显,尴尬地解释:“你舅舅没事儿了,你也别耽误了工作,也怪过意不去的。”   孙晴好知道她其实并不希望孙晴好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如果不是因为还欠着钱的关系,她舅妈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希望有她这门亲戚。   不过其实也能理解不是吗?   自从母亲死后,她就再也没有什么亲人了。   心情低落的孙晴好晚上没吃多少,时间还早就回房休息了,她掏出手机刷刷微博微信和人人,结果一刷就更心塞了。   她前男友和前闺蜜结婚了!   曾经的同学都在转发他们的结婚照并且送上祝福:   同学A:恭喜郑洁和张子轩喜结连理,要早生贵子哟![笑脸][笑脸][笑脸]   孙晴好记得这位同学以前考试前都会向她借笔记来着!   同学B:矮油,我们最漂亮的班花给张子轩童鞋摘走了,你们俩啥时候好上的,都不说一声!   孙晴好也记得这位同学以前是张子轩的朋友哥们,也是知道他们交往过的。   这样的祝福和打趣数不胜数,只有一个叫周甜的女孩奇怪的问了句:“张子轩不是和孙晴好在一起的么,怎么突然和郑洁结婚了?”   周甜是和孙晴好、郑洁在一个寝室的室友,关系平平,不好不坏,却没有想到只有她问了那么一个关键的问题。   另外有个女孩回了她一句:“分分合合不是常有的事儿么,小洁漂亮会来事儿,是男人我也选她。”   周甜没有多问下去,正如那姑娘所说的,男女之间分合乃是常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现在这个世道,大家都那么冷漠。   但是孙晴好要是能咽得下这口气,她就不是孙晴好了,她咬牙切齿地登陆了自己的账号,把当时捉奸的时候拍到的照片全部上传上去发布了。   “郑洁,背着我和我男朋友搞在一起的时候,你想过我们在大学里的日子吗?张子轩,趁着我出差的时候和我朋友滚到床上,你想过这么多年来我们的感情吗?   今天两位结婚了,作为前女友和前闺蜜,我没什么好送的,附上几张两位的‘玉照’,祝你们这对狗男女天长地久,被柴米油盐的生活折磨到死,被恶婆婆折腾到痛不欲生,渣男不举,小三不育,家破人亡。   善恶到头终有报,呵呵,我等着苍天开眼呢!我看着你们呢!”   发完这个状态,她觉得恨意难平,一时气愤就把手机重重摔了出去,恨不得踩上七八脚发泄一下。   简直岂有此理!凭什么她避开这对渣男贱女到了北京,结果被老板开除,然后莫名其妙被车撞,再然后遇见宋峥清,那么坑爹操~蛋的事儿都让她碰见了,这两个人却甜甜蜜蜜的结婚了?   早知道她就该狠狠心把张子轩阉了,而不是砸了他所有东西就走。   她的手机质量不错,居然开始响铃了,就是屏幕坏了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喂?”   “孙晴好你有病啊!”接到电话劈头盖脸就有人骂进来,“我和郑洁结婚你放那种图片你恶不恶心?”   孙晴好火气蹭蹭蹭往上涨:“你们俩不嫌恶心我嫌什么恶心?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一个挂掉还有下一个,这回是郑洁打过来的,她倒是走怀柔政策:“晴好,我们好歹是朋友一场,你这样闹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我不要脸了,你们也别想要这个脸。”孙晴好简直想呕血,干脆一脚把手机给踩烂了。   结果……碎片扎破脚了。   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绝壁是倒霉透顶的一天,孙晴好看着自己彻底罢工的手机,一蹦一跳地坐到床上。   宋峥清就好像是掐准了时间开门进来的一样,他开门的一瞬间,孙晴好就下意识地把被子拖出来盖在了腿上,遮住了伤口。   但是真的好痛,扎肉里去了。   宋峥清一进来就看到被砸坏的手机:“怎么了?”   “没什么,”她若无其事道,“不小心脱手摔坏了。”   宋峥清也没多问,把她的手机捡了起来,刚拿到手里电话又响了,孙晴好简直佩服这个手机的生命力,她是不是买错了,这个手机是诺基亚的吧?   孙晴好不想让宋峥清看笑话,所以她装作不在意的说:“是个骚扰电话,我……”她话还没说完,宋峥清就按了免提。   张子轩咆哮的声音立马就传了出来:“孙晴好你个贱[哔——]。”   宋峥清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孙晴好就没有见过他有那么难看的表情,让人看了觉得心里害怕,她犹豫着伸出手拉了拉他,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发出砰一声轻响,彻底报废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我一直觉得女主决定去喜欢男主需要一个契机的,虽然她一直在被吸引,一直在犹豫,却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而这两件事情是促成好事的推力吧,其实女主也挺惨的,大家看不出来而已,她没什么极品亲戚,但是亲戚们对她非常冷淡,她母亲早就过世了,前男友和前闺蜜好了,没有人同情她,为她说话,她其实内心是非常孤单的,孑然一身,没有归处   所以下一章就会在一起了,我不造怎么如读者所说虐男主= =男女主角总会相爱的,拖到四十章已经很久了,我只希望之后的甜蜜能够治愈大家吧   昨儿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亲们的留言,感动哭了QAQ,谢谢大家,真的,开心多了=口=因为太高兴了,所以决定剧透【这是什么奇葩的毛病……   那啥,俗话说,剧透一时爽,全家火葬场,作者自己剧透是不是叫自掘坟墓……但是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透露一部分内容,关于方学心的,先给大家整理一下时间线:   三年前,男主日子过得非常灰暗,有一天遇见了方姑娘,她被他吸引,靠近他,和他告白,因为想要重新开始,尝试新的生活,他答应了,那个时候的男主呢不爱何楚韵了,他是真的想开始的,但是呢一直都只处于喜欢阶段,没有爱,他没有爱过方学心   然后某一日,他丢下一句话说让她忘了自己就走了,去了美国办事,办好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方学心和何自承谈了恋爱,男主不想打扰她,也是因为觉得这段感情不适合啊从一开始就存在隐瞒等等,然后就是现在他再出现   好了,那么问题来了……还记得是谁先提起方学心的吗?是何楚韵,远在美国的何楚韵为什么会知道方学心?宋峥清干嘛要出国去,还去了那么久?何楚韵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出面,而不是让何家的人去交际?以及,为什么男主对方学心说的不是我有事要办而是忘了自己?   大家都在说男主对不起方学心,是的啊,但是为什么就没有人想过为什么以男主的性格会做出这样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呢,他是会承担责任的人,就像他后面做的那样……他去美国干嘛了这个问题大家为啥都没有想过呢?忧桑   我只想说,虽然秦少延正式露面才一次,但是!这是主线,真的,十年前的事情,三年前的事情,都是暗线,明线的话讲得应该比较明白了吧?   别关注男主的两个前任了,男主基友一大帮真的没人发现吗?李罡风、柳云杉还有后面会出现的京城四少【又剧透了……还有秦少延啊!不要小看这个和宋峥清齐名的男人!我怎么又在剧透ORZ   好吧,既然如此,我多讲一句,你们以为宋峥清输了,秦少延对何楚韵是真爱?!呵呵   说太多了,我们还是鼓掌撒花等下一章男女主角在一起吧╮(╯▽╰)╭ ☆、第40章 开始   卧室里,宋峥清微蹙着眉,面色微沉,他平日里若是摆出这副模样,不管是谁心里都要激灵一下,生怕惹到了他。   孙晴好见了,也有点心惊肉跳,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有点怕他。   宋峥清看她一眼,把被子一下子掀开了,她想换个姿势,但是根本动不了,脚心的伤口还一下下疼得慌。   他握着她的脚踝检查了一下伤口,只是被屏幕划破了,并没有扎进肉里,他拿了酒精棉花给她消了毒,痛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是宋峥清好像生气了,她一句话都不敢吭,顺便在心里唾弃自己欺软怕硬。   “痛?”他总算开了口。   孙晴好深吸口气:“很痛。”   “以后不要拿自己出气,”他撕了张创口贴给她贴上,平静道,“你应该和我说。”   孙晴好苦笑道:“和你说什么,说我前男友和前闺蜜结婚了,所有人都祝福他们,好像全都忘了我一样?和你说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几个朋友,亲戚也不待见我?”   宋峥清的表情一下子就柔软下来了:“你还有我。”   “你知道什么呢?”她问,“我嘴巴毒,死要面子,脾气硬,不懂得服软说好话,你知道什么啊,我以前最看重的两个人捅了我一刀,我爸爸……我妈妈也去世了,留下一笔债,我的亲戚们,他们也真的也不坏,给我钱念书,但是不希望我多出现,我过年一个人在家吃泡面。”   这么久了,她从来不肯对宋峥清提及自己的事情,好像是某种不可触碰的禁忌一样,宋峥清也注意到她从来没有给父母打过电话,她甚至没有什么朋友。   可是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想了想,缓和着口吻对她说:“那和我倒是有点像的,去年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合家团圆,我还在飞机上。”他把她搂到怀里,拍了拍她的背,“乖,不哭了。”   “宋峥清,我最好的朋友骗我,我男朋友骂我贱~人。”她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哭,委屈透了,“舅舅生病,舅妈不想我回去,我还欠了你钱,你还不发我工资。”   宋峥清本来想着怎么安慰她,听到后面绷不住笑了:“不要你还钱,真的,好了,不哭了,从今往后你有我呢,宋峥清就算没有太大的本事,为你遮风挡雨还是做得到的。”   “真的吗?我脾气不好,性格也不好,不会说话……”她有点担心,张子轩有的时候就很烦躁她的倔强,吼她说“你服个软不行吗你非要我一个大男人先低头你才高兴”。   宋峥清搂着她的腰,紧紧拥着她,轻声道:“我不需要在女人面前逞威风,晴好,多给我一点信心好吗?”   她终于下定决心:“好,那你也不能反悔了啊。”   “要不要和你击掌为誓?”他笑着问。   孙晴好在他脸颊上吻了吻,也不理他,重新把头靠在了他肩上,两个人相依偎着,原本是很温馨很美好的场面,可是就是这关键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心脏噗通一声剧烈一跳,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沸腾起来,欢脱地从心脏出发,在每条血管里撒丫子就跑。   一下子就浑身燥热了起来。   简单来讲,情蛊造反了。它让男女表达喜爱之意的最直接途径,就是合欢呗。少数民族一向直接简单,没那么多花哨,虽然经历了千年,这也没有改变,作风很豪放。   喜欢你,就是要和你结合。   所以感受到两个人心绪波动的情蛊立刻就发生作用了,简称……催情。   幸好此时此刻,氛围也很得宜,宋峥清浅浅碎碎地吻着她的面颊和唇角,孙晴好迟疑了一下,没有像从前那样躲开或者是没有反应,她尝试着主动去吻他。   接吻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孙晴好是头一次那么觉得,虽然就是唇齿交缠那么简单,但好像特别令人着迷,当气息与另一个人完全交融,一呼一吸间都是他的味道,简直叫人迷醉。   她洗过澡了,身上的睡衣很薄,他隔着薄薄一层丝绸自她的腰线徐徐往上抚摸,衣裳被带上去一点,第二次触手可及的就是她的肌肤。   第三次再往上去一点。   床笫之乐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奇妙的一件事,宋峥清过往十年从来不觉得女人不可或缺,他被自己困在囚牢里生不如死,但是这一刻的欢乐,足以让他忘记一切烦恼。   对方配不配合实在是太重要了,孙晴好不对他笑的时候他也觉得没什么,但是今天她不咬着嘴唇不吭声了,也不甩脸色了,那感觉就更难以言说了。   更不用说结束以后,她再也不顿时离他半米远,背过身去不理人了。   她枕着他的胳膊,靠在他怀里,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她的唇角带着笑,抬起头来说:“手。”   宋峥清把手递给她,她紧紧抓住,这才忍不住笑:“感觉好奇怪。”   “什么?”   “好像刚告白在一起就奔床了。”她微微歪着头,头发柔顺得披在肩头,好像温顺了好多,“难道不奇怪吗?”   宋峥清想了想,道:“我没有谈过恋爱,还没有你有经验。”   “骗人,”她指责他,“算你没追上何楚韵好了,和方学心那会儿不算吗?”   他摇了摇头:“夭折了,通常都是坐一坐就走,那时候我就想找一个不知道我身份的人陪我说说话,总之,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但是如果你还挂念她们,我会生气的。”她半真半假地吓唬他,“到时候离家出走,三天一过你找不到我,看你怎么办。”   宋峥清莞尔,顺着她的意伏低做小:“是是是,我绝对不敢。”   孙晴好唇角又往上翘一点,蹭了蹭他的下颌,宋峥清抚摸着她的眉毛:“改天给你画眉,好不好?”   “你特别有古人的情结。”孙晴好的眉形生得特别好看,天然就是柳叶眉,她从来都不画,宋峥清其实特别喜欢她的眉眼。   要说起来,他喜欢的女人大概就是那种从仕女图里走下来的佳人一样,何楚韵少女时代是典型的杏眼桃腮,清纯娇憨,而方学心也是秀气清丽,气质温婉。   孙晴好的面相不是现代人喜欢的那种巴掌大小的瓜子脸,而是他喜欢的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唇形适中,并非是略大的烈焰红唇或是饱满的樱桃小口,她的唇形没有太大的特色,但是线条清晰优雅,与凤眼柳眉相衬,非常耐看。   以宋峥清的眼光来看,一开始不觉得漂亮,但是看久了却觉得很不错,如果上了妆还能增一分姿色。   他挺喜欢的。   是要有多好的运气才能在茫茫人海中碰运气碰到一个自己顺眼的女人呢?   至于孙晴好?她被尽兴后,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她没反应过来昨儿在一起了,看见他下意识地就推开,和往常每一次一样离他远远的继续睡。   宋峥清一时就想岔了,还以为昨天不小心放纵了一下惹她生气了。   他赔罪的话还没说出口,孙晴好反应过来了,乖乖翻了个身又睡了回去,特别难为情地和他说:“我睡糊涂了。”   他一下就笑了出来,把她搂得紧了点,孙晴好咬着嘴唇:“对不起啊,我真的睡糊涂了,忘了。”   “好了,这算什么事儿。”他亲了亲她的额角,“困吗,继续睡吧。”   孙晴好实在是没睡醒,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宋峥清一直没起来,陪着她睡,但是两个人靠的太近,而且早晨起来难免有点……咳,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   就在他犹豫是换身衣服回来还是继续腻着的时候,孙晴好居然没睡着:“我有一个小问题。”   “问吧。”   “你从前是怎么忍下来的?”孙晴好兴致来了,干脆不睡了,“少年时期的意淫对象是何楚韵吗?”   她还真是什么都敢问。宋峥清既好气又好笑,他瞅她一眼:“不是。”   孙晴好大吃一惊:“不是?”   算算年纪,那个时候不是他的女神还能是别人,总不会是硬盘里的某位女星吧?   宋峥清的答案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我少年时读宋玉《神女赋》,知楚襄王梦会巫山神女一事,然而神女欢情未接,将辞而去,因此感同身受,情难自禁,夜里梦见昆仑女仙投怀,教我云雨之事。”   孙晴好眼睛瞪圆,意外地说不出话来,宋峥清看到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很无奈地说:“是真的。”   “不,我不是,不是不相信你,”孙晴好磕磕巴巴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能把这件事情说得……呃,那么唯美,那么诗情画意。”   但是如果仔细一想,却觉得如果是宋峥清,这样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这个梦境宋峥清记得很清楚,他甚至可以对她描绘那时的场景:“非常飘渺朦胧,只看见女仙自烈日下翩然而落,容颜模糊,入我怀中,冰肌玉骨,她说‘襄王有梦,神女有心,侬今前来,共赴巫山’。”   孙晴好震惊了好长时间,都找不到形容词形容,在她印象里,男生这样第一次的对象不是漂亮的女明星就是日本的女~优,要么是自己认得的漂亮女孩,可宋峥清就是宋峥清,男神和凡人的区别在于,人家做这种梦都是梦女仙来教授的。   怎么说呢,画风不大对,但是又特别贴合宋峥清给人的感觉。   “你那个人生导师名字总不会叫可卿吧?”她开玩笑。   宋峥清却慢条斯理地回答:“不,我今天才知道她叫晴好。”他贴着她的耳垂,轻声呢喃,“蒙卿不弃,授业于我,今朝还恩,涌泉相报。”   孙晴好顿时面如霞飞,简直又爱又恨,她真的很想问一问何楚韵,这样极~品的男人你是怎么能够做到拒绝的。   瞧瞧这话说得是多么动听甜蜜,又暧昧缠绵,简直香艳至极,旖旎至极,可偏偏每一字都不下流,反倒是诗情画意极了。   这手段,啧啧,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宋峥清风流之名绝非虚言。   能被他这么调戏一次,真是觉得死了也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男女主角都是非常孤独的人,情蛊提供了一个契机,让他们在客观上能没有顾虑,虽然其实两个人之间会有很多的问题吧,但是但凡是情侣,总是这样的   没有两个人天生就合适,要彼此适应,有那么一个过程,两个人要在一起,必须一起努力才可以,单方面是没有用的,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最后那啥啥啥是不是特别有诗意啊,哈哈,我家男主角果然不同凡响╮(╯▽╰)╭ ☆、第41章 碰瓷   六月初的时候,宋峥清终于暂时处理完京城里的事务,着手带她去山里避暑,因为要住到九月,所以要带去的东西还不少。   幸好宋峥清说那边是他每年都要去住的地方,该有的东西都有,因此只带了几件衣物。   孙晴好对避暑没有什么概念,夏天天气热在家开空调不就完了么,但是很显然,达官显贵不这么觉得。   古时候冬天因为农闲,是交际的好时候,现在夏天天气热,学生也放暑假,所以就夏天成为了交际的好日子了。   据说那几个山头都建着大片的别墅群,以供这群有钱人度假,听说派对今天你家开明天换我家,总之是夜夜笙歌,狂欢不休。   当然了,这也是把家里出色的子弟介绍给各路人马,同时给家里的姑娘们相亲的好地方。   孙晴好其实挺奇怪宋峥清为什么会去的,他一点都不像是喜欢凑热闹的人,结果他的解释是“镇场子”,每年总有几个不识相的要闹出点事情来,如果没一个人镇在那里,长辈们一护,把证据一消,啥都没了。   宋峥清往那儿一住,等于给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爱闹事儿的家伙们一个警告,劳资在这儿看着呢,你们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呵呵。   “你没去过,顺便带你去玩。”他也这么说。   他们轻车简从,车很普通,不是什么豪车名车,黑色,非常低调,车牌也是,好像是京城里随处可见的那种,并不是特殊牌照,但是上面有一个小机关,司机可以在关键时候把第二层特殊牌照给亮出来。   但是平时都是非常低调的。   孙晴好特别喜欢他这一点,她对那些拉风的敞篷跑车一点兴趣都没有,宋峥清是那种会把几千万的翡翠碟子真的用来装水果的人,当富贵已经成为常态,也就根本不在意身外之物。   不开豪车,不穿名牌,不住别墅,他还是宋峥清,何必需要别的东西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呢?   路上一直很顺利,直到……一件孙晴好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个老大爷哎哟一声从小路走出来,然后……躺倒了,在地上叫唤个不停,这是市区,很快就围了一群人上来指指点点的。   有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冲出来扶起老人喊“爸你怎么哪里痛是不是骨折了肯定是骨折了你们撞了我爸我要报警”,一气呵成,连贯无比,一看就晓得是排练过的。   孙晴好是头一回见到碰瓷的,她扭头去看宋峥清,他眉梢一一扬,按下通讯按钮,通知前面的人下去看。   坐在前排的一个是司机,一个大概是保镖,年纪轻轻,穿着便衣。   下去的人是保镖:“出了什么事?”   “你撞了人还想不认账?”那个壮硕的汉子想来推他一把。   这位年轻的小哥是什么身手,一招就把对方制服了,那个汉子顿时哭爹喊娘起来,说“撞了人还打人,有没有王法了”又对路人嚎“快报警,报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个小哥走上去检查了一下那个老大爷的情况,一眼就判定对方根本没受伤。   他的神色严肃了起来,走回来向宋峥清请示:“先生?”   “撞到人了?”   “没有受伤。”   那个汉子看到保镖和车内人对话,知道这里坐着的才是正主,因此几步并作一步上来想拉开车门吓唬一下,如果是女人多半就能讹到更多的钱。   他很有经验,自家老父亲摔倒的时候肯定有拉伤,他还被那个男人推了一把,还可以赔更多的钱,这辆车大概也要三四十万,赔几千块钱肯定没有问题。   如果是女的,他还可以吓唬一下,一般来讲都能成事儿。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手刚刚碰到车把手,后面的几辆车上却下来几个黑衣男人,手里的枪全都指着他。   他一下子就吓得失禁了。   “先生,行踪暴露了,请您准备换车。”   宋峥清也知道这多半是一个意外事故,可他不能冒险,所以点头道:“你安排一下。”   “那这两个人?”   “问一问。”   于是在警察到来之前,宋峥清的这辆车就率先开走了,而那个汉子和倒地的老大爷就被人揪起来以“妨碍国家安全”的罪名抓了回去。   孙晴好被这样的神转折给惊了惊:“那好像是个碰瓷的。”   “我也知道,但是晴好,狡兔三窟,要我命的人太多,我不得不小心,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碰瓷而不是杀手呢?”宋峥清和她解释,“一点风险也不能冒。”   正如宋峥清所说,他们在一个隐蔽的路口换了一辆车,在市区兜了圈子才走,孙晴好忍不住问:“可是刚才那么多人围观,人家拍了照发网上去了怎么办?”   宋峥清的表情好像是她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但是他还是回答:“我又不是见不得光,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从头到尾我也没露面。”   孙晴好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是她还是拿了手机刷论坛,她的手机被砸坏以后宋峥清送了她一个新的,从来没有见过的牌子,或者说是没有牌子,据说……通话都是加密的,里面更有不少神奇的装置,简而言之,军工产品。   能做成粉红色的少女系列他们也真的蛮拼的。   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很快把这件事炒到了微博上,说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八一八我今天碰见的碰瓷儿》,天涯豆瓣上都有类似的帖子。   如果宋峥清还没有换车的话,恐怕就会被有心人注意到他的行踪了。   孙晴好很同情他:“这样岂不是会很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想很多?”   “是的。”   “咦,那你肯定也怀疑过我了?”   “当然。”   “……”她很郁闷,“想太多,我像吗?”   宋峥清眸光微沉:“被培训出来的总有被发现的时候,最高明的手段是安排一个完全不知道内情的人去当间谍,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会有破绽。”   孙晴好悚然一惊:“会吗?”她不由想起自己,仔细回想遇见宋峥清那天发生的事儿,她觉得完全是倒霉的啊。   宋峥清安她的心:“你昏迷的时候我就检查过了。”   “什么?”她下意识地抱胸,“你做了什么?不,你难道不仅仅对我那怎么了?”   宋峥清委婉道:“也没什么,就是检查了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会不会有被人动过手术的痕迹,女的,给你检查的是女医生,真的。”   “我从小到大连个盲肠都没切过!”孙晴好气得要命,“你把我那什么了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把我送去检查了?”   宋峥清:今天好像流年不利。刚浓情蜜意没几天就要吵架了,唉。   “例行公事。”宋峥清试图安抚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孙晴好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对他惧怕三分了,太冷血无情,不留情面,恐怕当初人家说他六亲不认也是真的。   可明明应该生气的,她却觉得有点心痛起来。   抱着最大的恶意揣测身边的每一个人是何等痛苦的事情,尤其是他本人的性格并非如此。   “原谅我。”他说,其实不抱什么希望。   孰料孙晴好转过头来:“好吧,我原谅你了。”   宋峥清诧异地看着她,孙晴好紧抿着唇,但眉已松开,显然是认真的,他没有想到峰回路转,所求的来得那么容易,一怔后徐徐一笑,这下孙晴好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真的不生气了?”他还不放心。   孙晴好恼了:“我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吗?”   宋峥清一直觉得她是来着……但他现在可不敢这么说:“你宽容大量,是我的福气。”   “别给我戴高帽,我才不宽容大量呢,我小气死了。”孙晴好觉得自己不能给他留一个那么好的印象,使劲儿给自己抹黑,“要不我还是继续生你的气吧。”   宋峥清不由又笑了起来,他觉得这几天笑的次数比从前多得多,身边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哪怕是很没有营养的对话,也好像是打情骂俏。   多好啊,好像生命里一直缺失的东西总算完满了。   孙晴好被他用那样深情的眼神看着,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起来,她咬着嘴唇扭过头,佯装什么都没感觉到。   这是……害羞了吗?   真是可爱。   宋峥清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家女朋友”和“纯粹床伴”之间的明显区别,未来的日子,真的是越来越值得期待了。   以现代的便捷交通,他们在中午时分就到了目的地,跃入眼帘的是起伏的青山,连空气清新不少,眼睛一下子就舒缓下来了。   刚刚一路开车过来,见到的都是别墅群,所以孙晴好见到宋峥清居所的时候震惊了一把——他住的是竹屋。   当然比电视剧里的那种布景看起来漂亮精致很多,面积也很大,就好像是用竹子造的中式别墅。   看她迟疑着不进去,宋峥清问:“怎么了,不喜欢?”   “会不会……有虫?”孙晴好忐忑地问。   宋峥清忍俊不禁:“你看看就知道了。”   让孙晴好松了口气的是,里面完全不是纯天然的,现代化设备一应俱全,半只虫子都看不见。   “原来你怕这个。”宋峥清陪她四处转了圈,安她的心,“放心吧,真的没有虫。”   孙晴好挽着他的手臂:“怕这个很奇怪吗?”   “不奇怪。”   他还是不要告诉她情蛊其实也是一条虫比较好。   到达之后,他们稍作休息,等到下午时分,第一个拜山头的人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和大家解释一下情蛊的设定,很多人都以为男女主角相爱是情蛊的缘故,其实不是的,在作者的设定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操控爱情,情蛊也不能,它本来是作为有情人之间的一种契约而存在,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到了男女主角这里,他们不认识不相爱,所以情蛊就像个媒婆,努力撮合他们,但是它是没有办法控制爱的,只有在人的意识薄弱的时候才会影响人,所以最明显的一个结果就是睡觉的时候会想和彼此靠近   共情也是如此,它不可能逆天到什么情绪都能感觉到,在两个人的心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强烈的情绪能被对方感知,但是随着感情的升温,会越来越默契的,现阶段还没有那么厉害啦,以后会有心灵相通的技能的,现在才一级,没有满级的技能╮(╯▽╰)╭   综上,男女主角相爱是真的彼此吸引喜欢才会在一起的,如果真的意志坚定不爱对方,情蛊也没办法只能哭瞎在厕所_(:з」∠)_   再说说男主为什么要自爆黑历史,很简单,他不说也会有人提的= =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先交代清楚,其实暗含的一点是,男主把女主查清楚了,所以他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公平的,他也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如果这样一来还能彼此相爱,那么日后还会有什么问题呢?先坦诚再相爱,就是这么一个想法   关于拒绝,我想拒绝何楚韵和方学心已经很明确了吧,大家关键还是在纠结牟若水,其实没那么多事儿啦,我没觉得我写的哪句话有暧昧的意思了,大家脑补多了吧_(:з」∠)_牟若水也没有在表白啊,你们认真看,她从来从来都不敢有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在牟若水心里,宋峥清被神化了,如果他需要,她可以为他而死,但是他过得好,她也绝对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   牟若水的爱是夹杂着恩情、感激、崇拜、爱慕、尊重、信仰这样复杂的元素的,不是每一位女配都会妨碍男女主角感情的- - ☆、第42章 习字   唐鑫是头一个过来拜访的,他带着女伴早早就来避暑了,当然是变相地游山玩水,寻欢作乐,听说宋峥清来了,扛着一身肥肉过来了。   幸好门前有路,不需要爬山,否则累死他。饶是如此,走了石阶绕到门口的时候他也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一进院门,就看到孙晴好坐在石桌前对着棋盘苦思冥想:“嗨,宋大少爷在不在,小的来拜山头了。”   孙晴好一下子就笑喷了,唐鑫实在是一个很喜感的人,她说:“在书房有事儿呢。”   “哦哦,那我坐一会儿。”他一屁股坐到她面前,盯着那局棋看了半天,“他又在打谱啊,听说他最喜欢研究古人的残局了。”   孙晴好拿着黑子敲着石桌,发出清脆的叩响:“这明明是五子棋好不好?”   唐鑫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你让他陪你下这个?”   孙晴好悻悻道:“我就会下这个,”她大吐苦水,“你不知道,下什么都输,连大富翁都玩得惨不忍睹,我都对我的智商怀疑起来了。”   唐鑫笑翻了:“哈哈哈,你和他下棋那不是找虐么,那会儿就只有秦少延和他下,两个人棋逢对手,楚韵每次和他下棋都要发脾气的。”   孙晴好白他一眼:“你总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就不怕我生气吗?”   “你生气?”唐鑫一愣,“你生气有什么用,能改变什么事实吗?”   这句话太噎人了,孙晴好无言以对。   唐鑫倒了杯茶给自己:“你能留到现在我已经很意外了,你那天那么不给楚韵面子,说起来楚韵也蛮惨的,她对秦少延一往情深,但是何家怎么肯让这个女儿在一个弃子身上再耗费青春呢,她只比宋峥清小一岁,已经是老姑娘了。”   孙晴好奇迹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禁嘲讽道:“她是自己作的,怪谁,我也挺佩服她忠贞不二的,你们干嘛不成全她呢?十年前她不要宋峥清,现在秦少延毁了,何家还想把女儿嫁给他,呵呵。”   “姑娘,你在宋峥清面前也讲话那么直接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何楚韵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傻姑娘,他喜欢你一时不过是新鲜,可他爱了何楚韵半辈子。”唐鑫和孙晴好闲扯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宋峥清清心寡欲那么久后第一次接触女人,以后就算娶了别人,肯定也不会薄待她。   第二就算因为她不讨人厌,他也乐得和美女多说几句话。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介意把话说明白,点醒这个傻女孩。他们圈子里,女伴如衣服,莺莺燕燕太多,可娶的却永远都是门当户对的女孩。   也很少有谁对那些莺莺燕燕有真感情,到最后一笔丰厚的遣散费就是心意了。   同样是前任,孙晴好对方学心就没有什么恶感,她对宋峥清是一片真心,她伤心到最后甚至只能回到老家,可何楚韵就不一样了,她无时无刻不在刷着存在感,宋峥清痴恋她的印象已经深种在所有人心里,大家都觉得他会爱她一辈子。   凭什么。   “你们都是神经病,宋峥清那么好的男人,凭什么要为何楚韵守身如玉一辈子?她配吗,她配吗?”孙晴好愤怒极了。   唐鑫愁眉苦脸地回答:“我也觉得不值,但是这种事情你情我愿的,旁人能说什么呢?其实大家也都希望他们最后在一起的,那么多年了,秦少延也被关了起来,还是希望他们有个好结局。”   “宋峥清要是娶了何楚韵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话音刚落,就听得人说:“什么倒了八辈子的霉?”   孙晴好还在气头上,没接话,唐鑫看她一眼,不忍心她被宋峥清训斥,替她遮掩:“没,我们随便聊聊。”   “我听见了。”宋峥清一点都不生气,他还一本正经地对孙晴好提议,“你要是不想我娶楚韵的话,先嫁给我不就行了。”   孙晴好呵呵冷笑两声:“我哪里敢,人人都盼着你俩破镜重圆重温旧梦再续前缘呢,我可不敢当这个罪人。”   宋峥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唐鑫道:“算我拜托你了,以后别在她面前提楚韵了,她生气,倒霉的人真的是我。”   “哄个女人你都搞不定?”唐鑫一惊一乍的,“你还要哄女人?”   宋峥清不动声色地暗示他:“不然我岂不是结不了婚?”   唐鑫又不是笨蛋,他脑子里想的是:宋峥清还真的蛮宠这姑娘的,怪不得性格那么大胆,哦,他是在暗示我不会娶何楚韵吗,唉,太可惜了。   “晴好。”宋峥清扭头对她说,“水要开了。”   孙晴好知道是支开她,她气愤难平:“我们回去把你院子里的那些白花拔了好不好?”   一想起来是为何楚韵种的,胃口都倒翻了。   “好啊,改种向日葵吧。”宋峥清笑意满满,惹得孙晴好也绷不住笑了:“怎么,你种来要大战僵尸么。”   她一走,宋峥清的笑意就收得一干二净:“怎么回事,大家都在传我要娶楚韵了,我上回不是拒绝地明明白白的吗?”   “大哥,何家会去宣传你拒亲的事儿吗?他们肯定还以为你是不甘心拉不下脸呢,你当初对楚韵痴情成那样,史无前例的痴情种啊,所以就算你说不爱她了,大家最多觉得你还在介意。”唐鑫狐疑道,“那天楚韵在你房里过了一夜的消息还有不少人知道呢,你说他们能信?”   宋峥清简直被他们自以为是的脑补弄得无奈至极:“我真的有女朋友了,我也很喜欢晴好,算了,以前我对楚韵做过的所有事情,我都要再为晴好做一遍,否则你们都不信。”   唐鑫张了大嘴巴:“真、真的,你是真对她动心了?”   宋峥清用最直白简单的例子顶回去:“我就给楚韵做过一桌鱼吧?”   “对、对啊。”   “留下来吃晚饭吧。”宋峥清看着呆若木鸡的唐鑫,想了想又问,“我当年都做过什么蠢事?”   唐鑫是亲眼目睹宋峥清下的厨房,孙晴好只负责递盘子打个蛋什么的,连切菜都没让她动手。   他坐在客厅里冷汗都出来了。想想宋峥清是多骄傲的人,他擅长烹鱼又不是喜欢下厨,烹鱼那是文人的雅事,但是下厨做家常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唐鑫总觉得宋峥清身上是一股魏晋名士风流潇洒的气质,但是现在……破灭了,洗手作羹汤什么的,刷新了他的三观。   同时也让他明白,恐怕这回不是随便玩个女人那么简单的,他才不会为颖儿下厨呢,开玩笑么简直,多掉身价啊。   可宋峥清做了,还挺开心的。   晚饭时间是孙晴好细听宋峥清黑历史的时候,唐鑫和宋峥清认识的早,关系也不错,对当年那些事儿特别唏嘘,因此记忆犹新,说起来好像是发生在昨日一样:“你记得不,当初楚韵说喜欢那什么的香水,全球限量,有人和她炫耀,结果秦少延去买了这瓶香水,你却是亲自为她调了香,叫‘楚楚可人’。”   “结果呢,她比较喜欢谁的?”孙晴好在晚饭前接受了唐鑫的道歉,和他冰释前嫌,现在正在知己知彼中。   唐鑫摊了摊手:“她都收了,我怎么知道。”   孙晴好咬着筷子:“这一件小事,高下立判,秦少延只会用钱买,但他会自己用心做,这么好的男人她不要去选了秦少延?呵呵,眼瞎。”   宋峥清给她夹菜,不紧不慢道:“话不能那么说,你想想,她要是选了我,能给你捡这个便宜吗?”   孙晴好斜睨他一眼:“你说是谁捡了便宜?”   随便撞个车撞回来一个女朋友随便睡,一下子下半身幸福又保证,又保了小命,到底是谁运气好?   这事儿是宋峥清理亏,所以他马上道:“我,我捡了便宜。”   唐鑫忍不住插嘴:“但是,容我提醒一句,大少爷啊,你想要盖过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儿,你还记得自己以前是多么高调的人吗?”   那会儿宋峥清又没坐现在这位子,名门贵公子,倜傥风流,鲜衣怒马,多高调都被称之为美谈,现在行吗?   孙晴好说道:“我也觉得没有必要,我知道她已经过气就行了,有什么好比的,我还嫌触霉头呢。”   “来日方长,我全都会补偿给你。”他心平气和。   唐鑫抖了抖肥肉,岔开话题,一筷子夹起鸡肉:“这是传说中的小鸡炖蘑菇吧?”他笑得特别猥琐。   宋峥清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是蘑菇煨鸡。”   “这不就是小鸡炖蘑菇吗?”唐鑫振振有词。   宋峥清没回答他,只是吃了饭把一本书丢他怀里:“你能多看几本书么?”   唐鑫拿起来一看,哎呦我勒个去的,居然是竖排繁体,他大声嘟囔:“有没有搞错,现在菜谱都是古文了,我看看,袁枚《随园食单》?这是什么玩意儿。”   “菜谱。”宋峥清答得万分淡定。   唐鑫给他跪了:“你做饭还用古人的菜谱?”   “当然会做改动。”宋峥清说着就拿出笔记本与钢笔,把今天略作改进的蘑菇煨鸡给记了上去,唐鑫瞅了一眼,那是一本花笺本,印得像是用来收藏的艺术品,可是如果是寻常白纸,怎么配让宋峥清在上面写字呢。   他的字是那么好看挺拔,风骨傲然,哪怕是写菜谱,那画面也是和提笔作诗似的:蘑菇四两,开水泡去砂,冷水漂尽……   写完以后等墨迹干透,刚要收起来,唐鑫心痒难耐,小声问:“这个送我吧。”   “你自己抄。”   唐鑫哼哼两声,借了支笔抄了一遍,孙晴好偷空过来看了眼,惊了,回头等唐鑫走了以后,她深深郁闷了:“他的字比我写的好看。”   宋峥清倒是不奇怪:“他家老爷子也是很严厉的,小时候逼他悬腕练字,吃了不少苦头。”看她郁闷,就笑,“嫌自己字不好看,我教你好不好?”   他的才学是孙晴好领教过的,她有点腼腆:“我很笨的。”   “我会是个好老师的。”宋峥清半点都不介意,“大不了教你一辈子。”   孙晴好明白他的意思,她故意曲解:“那我也没有那么笨吧。”   宋峥清随便扯了张素笺:“写两个字我看看。”   孙晴好拿了他的笔,只觉得入手略重,但无疑是支好笔,她写了三个字:两个字。她的字绝对算不上好看,只能说是端正。   他们也不是在书房,而是在客厅的茶几上,孙晴好半跪半坐在地上,宋峥清也干脆坐在了地板上,从她后面拥住她,握着她的手:“字的风骨难求,是需要多年苦练,但是如果你想把字写好看还是很容易的,只要它的每一个笔画都在最合适的地方就可以了。”   他说着,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写:“晴字的偏旁要写瘦一点,青的上半部分的横可以连笔,你看这样,下面是个月,两边瘦进去一点……好字难写在子这里,关键是那一横要横得漂亮,不然整个字都不好看,在这里横过去,落笔,提起来。”   孙晴好看着由他主导的“晴好”两个字,不由咋舌:“我都不认识我的名字了。”   “我再教你一遍。”宋峥清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间或看她一眼,只觉得心静如水,平淡温暖之意贯彻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宋峥清和他们有代沟,所以没明白小鸡炖蘑菇的涵义╮(╯▽╰)╭   从这里开始,其他人会慢慢改变对孙晴好的定位的,也许不会写得很明白,但是希望大家感觉得到 ☆、第43章 恩爱   写完一遍,孙晴好已经摸到窍门,迫不及待说:“我自己来。”她按照记忆,漂亮地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宋峥清低低笑了起来。   孙晴好扭头看了他一会儿,灯光下,他眉目疏朗,一笑就是风光霁月,和初次见面时那个消沉疲惫的他判若两人。   如果情蛊有这样的作用,它真的一点都不糟糕了。孙晴好抿唇笑起来,拉过他的手:“好,现在你要教我写你的名字。”   宋峥清这个名字实在是取得好,山清水秀,峥嵘清澈,一个名字就好像是一副水墨画徐徐展开,大好河山跃然于纸上。   他善于模仿,无论是宋徽宗的瘦金体,还是颜体柳体,乃至王羲之的草书都可以临摹,极为神似,这样的水平除了用天赋来形容,实在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几乎这一个晚上就消磨在了孙晴好临摹他的各色字体里,她看来看去,还是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还是这个最好看。”   她指着的是最开始写的瘦金体。   “好看在哪里呢?”他饶有兴趣。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让孙晴好苦思冥想了不少时间,她才迟疑着回答:“和你特别像,字如其人,人如其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宋峥清含着笑,又提笔用自己常用的字体写了一遍,这下孙晴好脱口而出:“傲骨铮铮,翠竹清直,有君子之德。”   这回他再也按捺不住,从背后搂住她,她能感觉到他的高兴:“我真的很高兴,晴好,你能这样评价我。”   “我都是实话实说。”孙晴好倒是不以为然,“又不是讨好你。”   “你这叫什么你知道么,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现在喜欢我,当然看我是千好万好的。”   孙晴好不服气:“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也觉得你很好。”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很好,为什么你要过那么久才喜欢我?”   “你好不好和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直接关系?”孙晴好莫名其妙,“某样东西很好吃不假,但是我不喜欢,这二者有妨碍吗?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让我喜欢了。”   宋峥清回味了片刻,笑问:“那我冒昧问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转变心意的呢?”   “你先回答我,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们问得模凌两可,但是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宋峥清也不介意先回答:“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到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如果你非要问的话,大概是我意识到我开始变得像一个正常人了。”   情根深种,非一时之欢,更像是日积月累,水滴石穿,量变积压到极致,终于在那一刻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喜欢上她了。   他以身作则,率先入局,也的确比她早一步付出真心,虽说是一丝一缕循序渐进,可到底还是动心了。   孙晴好也答得很痛快:“我不告诉你。”   “……”宋峥清对于她耍赖的行为束手无策。   孙晴好成功对男朋友撒娇耍赖,心情十分好。   到了晚上,宋峥清的心情也很好,他轻轻用指尖抚摸着她红晕未退的面颊:“还没好吗?”   “我快死掉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支离破碎,时不时就从喉咙里溜出呻~吟来,可是她整个人的身体不受控制,感官却很忠实地把所有感觉都反馈到了大脑,哪怕是结束了都觉得余波未消,好像每个器官都吃了兴奋剂一样。   宋峥清不停抚摸亲吻她,以示安抚,他也没有想到这次居然强烈到这样的地步,她头一次这样情难自禁,全盘崩溃。   等到孙晴好缓过来的时候,宋峥清已经抱着她很久了,看到她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他才柔声道:“放松,深呼吸一下。”   她过了好久才放松身体,立刻觉得浑身酸痛,宋峥清抽身出来,随手扯了张纸巾擦了擦,看她一脸郁闷,不由笑道:“不习惯?”   “身体都不受控制了,以前不会这样的。”孙晴好本以为早就尝过其中滋味,虽然很美妙,但是绝对没有别人口中那么神奇,可此时才晓得,从前那是刚登堂,今天方才算是入室。   宋峥清本来意犹未尽,可是看她这样就知道最好偃旗息鼓了,所以只是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哪里不舒服?”   孙晴好窘迫得要死,哪里肯说实话,尚且嘴硬:“没,我挺好的。”   宋峥清轻轻捏了捏她大腿上的嫩肉,孙晴好就倒吸口冷气:“嘶。”她看见他责备的目光,不免低了嗓音:“其实,呃,也不是很痛。”   到最后她还是拗不过宋峥清,被按摩了一会儿才睡着。   不是她太娇弱,是敌方太凶猛,肯定是这样没错!   第二天宋峥清处理完正事去看她的时候她还没有睡醒,他就在一旁看着她,她睡得很沉,头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最开始的时候他不习惯身边多了个人,总是压到她的头发,引得她怒目而视。   他想到这里,静静笑了起来,他没有打扰她睡觉,转身出去继续工作。   之前他对孙晴好的解释并不全面,他来此地避暑,一是惯例,二是威慑,三却是给一个和圈内人交好的机会。   每年也只有这个时候,上门来拜访他的人会多一点,他也会在各类宴会上露面,和大家联络感情。   当然,正因为如此,麻烦也是呈几何状增长。   幸好走之前已经把那两个美国的通缉犯遣返,当然,只要出了国门,半路暴毙什么的,就和他没关系啦。   唉,毕竟当中国人在玩政治谈纵横的时候,外国人还在树上当猴子呢。   估计今天就会有相关新闻放出了,对外的说法是在国内判刑,允许罪犯回国执行,经过宣传以后,也会成为一次正面例子。   昨天路上发生的事情也被冷处理后很快从各大网友的视线中消失了。   唯有柳云杉去追踪从何自承那里问出来的消息远赴云南,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不过没有消息也只是意味着没有进展。   他的这位军师足智多谋又谨慎多疑,不大可能会出什么漏子,最大的可能性是他在放长线钓大鱼。   只是这么一来,也就意味着此事牵扯不小。   不过这并不能让他太过在意,多年来,他保管绝密文件的保险箱里,就有不少这样的大案,从蛛丝马迹查起,在这片土地上拔出一个又一个毒瘤,事态之严重,情节之惨烈简直骇人听闻。   不知有多少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十年,二十年,有多少间谍被埋伏在其中蹉跎岁月,忍受痛苦。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   他必须冷酷无情地将他们作为一枚枚棋子,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舍弃,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宋峥清不仅仅不是一个冷血之人,甚至相反,他算是一个情深意重的人,因此有的时候也格外痛苦。   在这样一个充满着黑暗和负能量的环境下工作,不把自己逼疯就已经很好了。   在黑暗深渊暗自挣扎清醒的人,如果能看到一线光明,该有多么欣喜若狂呢?   他的那一缕光明睡眼惺忪地出现在他书房门口,还没睡醒,却还惦记着别的事儿:“今儿算我旷工吗?”   “算。”   孙晴好心都碎了——这样下去真的有拿得到工资的那天吗?好绝望。   她郁闷地决定先回房去刷牙洗脸换套衣服,宋峥清书房的气氛太过严肃正经,她觉得只穿着睡衣不大好。   宋峥清跟着她回了房:“还有没有不舒服的?”   “还好啦,睡了一觉好多了。”她说着忍不住捶了捶腰,本来以为小说里人家说腰酸背疼下不了床是夸张,现在才知道艺术真的来源于生活啊。   宋峥清好笑极了,抚摸着她的腰线:“那么娇贵,真怕把你弄坏了。”   孙晴好瞪着他,恶声恶气道:“请你先反省一下自己好吗?你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三天一次我难道是舍身喂狗了吗?”   “一看就知道你不了解男人。”宋峥清笑道,“你之前才过分,给我一点希望,却只给一口饭吃,一直饿着,饿而不死,手段很漂亮,但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想到这个,就不夸你了。”   孙晴好崩坏地看着他,不是很相信,她脑子里闪过“我居然不能满足你”“他到底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样的想法,很快又被自己雷翻了。   正如宋峥清所料,晚上的新闻就放了美国逃犯的相关事情,寥寥几句就带过了,并不是很重要的新闻,孙晴好自从知道他身份以后强迫症一样每天七点看新闻,看着看着纳闷了:“你放他们走了?”   “现在早就死了。”宋峥清道,“一开始不动手,只是为了知道究竟泄露了多少,还不如我给他们一个痛快。”   孙晴好瞅瞅他:“那他们不就永远不知道了吗,啊,你太坏了,你让他们脑补,难不成其实你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宋峥清做了一个随便你怎么猜的表情,国际争端非常复杂,并非是两国之间的较量,也有他们内部的争夺,最后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他的胜利了。   孙晴好对国家大事也兴致缺缺:“好吧。”   她生在小门小户,注定对这样的争权夺利没有什么兴趣,反正衣食无忧,心爱的人又在身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但是宋峥清并不是与世无争的世家公子,他也不是出来度假的,他这次比较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他要缓和与京城里大部分人家的关系。   从前的宋峥清是一帮少年公子里的领袖,风采风流,豪迈磊落,大家都愿意跟着他玩,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因为种种原因,最后都渐渐疏远了。   总是这样冷硬会把小伙伴们都吓坏的,所以他要释放一点善意,告诉大家,只要你们不犯事儿,我们还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但是他自己不能转变的太快,所以不妨让孙晴好出面。   可孙晴好意外到了极点:“你让我去做这样的事情?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以前在班里关系都糟糕透了,堪称人生输家好吗?”   “可是,谁让我喜欢你呢。”他笑盈盈地凝视着她,“有什么比我未来的妻子更有说服力。”   孙晴好纠正他:“还没有答应嫁给你呢,不算的,而且一码归一码,不要以为说这种话就能忽悠我卖命。”   “你发现你的优点没有,你总是能抓住关键,花言巧语都骗不了你。”宋峥清道,“其实我也不需要你做很复杂的事情,你和他们玩就可以了。”   孙晴好为难极了:“我怕会把你的事情搞砸。”   虽然很高兴他愿意这样与她分担,但是事情有难度她觉得自己能力有所不及。   宋峥清提出这样的建议,只有一点点是为了自己,更多的,其实是为了孙晴好,他希望她知道自己是有价值的,也希望别人知道她在他身边是有分量有地位的,一旦他们得到了这样的讯息,就不会有人轻慢她。   但是这点小心思,就没有必要说破了,他表面上看起来真的非常为难,希望得到她的帮忙:“我向你保证,你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就好了,因为只要你表达出善意,没有人会为难你的。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孙晴好再三确认不需要她做什么高难度的事情,比如暗示啦传递消息啦只要玩就可以了,她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还不忘问一句:“我可以讨厌何楚韵吗?”   “随你的心意。”   他终于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宋峥清是用心良苦~~孙晴好其实是不大在意权势这种东西的,所以她其实比较希望低调,个人有个人的性格吧,女主就是不爱出风头的性子,喜欢旁观加吐槽,所以她不怎么在乎别人眼里自己是怎么样的,莺莺燕燕也好,替代品也罢,她挺无所谓的,又不能吃,日子本来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啊   其实我本来想写女主一直在旁边扮猪吃老虎来着_(:з」∠)_但是大家一直在讲需要男主提升一下她的身份地位什么的,好吧,那就调整一下策略吧,免得大家说男主坏话   大家都在问小鸡炖蘑菇的事儿,其实……没什么,真的,就是一道菜而已,你们要相信我! ☆、第44章 光阴   两个人在一起,有些东西是不能改变的,比如原则,但是如果一丝一毫都不愿意为对方改变,难免沦为自私。   孙晴好一直觉得和宋峥清在一起很愉快,那是因为他一直都顺着她的心意而已,她说秀园太空旷冷清,他们就搬到之前的小家里去住,她夸他厨艺了得,他有空就下厨做饭。   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   她也很愿意为他做些什么,但是宋峥清一连三天都没什么动静,好像他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他每天除了正儿八经的工作以外,就是陪着她做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是嫌我不够好看吗?”孙晴好双手被涂了厚厚一层药膏,黑漆漆的,她装模作样要在他脸上抹一道。   宋峥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动。”他把一块热毛巾捂到了她的手上,把她的手包起来,“稍微有点烫,忍一忍。”   孙晴好忍不住问:“你看过偶像剧吗?”   “不怎么看。”   “偶像剧里灰姑娘遇见霸道总裁,总是被他拖去高档时装店里包装一下,出来之后女孩子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啊,原来我还能那么美,男主也没有想到平时那么平庸的女孩原来打扮一下会那么好看。”   宋峥清莞尔,他觉得他总是想要笑出来,明明不过是最普通的对白,是不是听在有情人耳里,就全是甜言蜜语,让人发自内心地想要露出笑容。   “你本来就很漂亮了。”   孙晴好挥了挥被毛巾裹成球的爪子。   “不是你说那天切菜弄了个伤口不好看么,”宋峥清对她也颇为无奈,“和我学写字不就很好,为什么还要学做菜?”   孙晴好平静地回答:“和你学琴棋书画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做饭就不一样了,离开你了还有用啊,在外面,会做饭这个技能比会画画会下棋有用得多了好不好。”   宋峥清的动作一顿:“离开了我?”   孙晴好一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的眉都紧皱了起来,笑意更是收得一干二净。   “我,我就是说说。”她低声道,“没别的意思。”   宋峥清也察觉到了不妥,他马上就和缓了口吻:“现在就想着要离开我了,你考虑过我的心情没有?我要和你约法三章,如果你以后说错一句话,我都要罚你。”   “罚什么?”她心惊肉跳。   罚得不能轻了,不然她不长记性,也不能罚重了,那也舍不得。   所以最后他说:“那要看你的诚意有多少了。”   孙晴好:“……太狡猾了。”她以后一定好好管着自己的嘴。   这件事情终结在她再三保证不会再有任何要离开他的想法后告终,宋峥清一边握着她的手,用热水洗去药膏,一边用最平淡无奇的口吻说:“我不能没有你的。”   “我也只有你了啊,你忘了吗,我也一无所有。”孙晴好不喜欢提起自己的过去,她把话题转移到了手上,很惊奇地说,“咦,真的,疤没有了,好像白了,我白了吗?”   “白了。”他掬着一捧清水浇在她手上,用指腹抹去药膏,露出雪白的肌肤来,因为热气,还泛着红,“不要动,马上就好了。”   孙晴好看着清澈的热水慢慢变浑,问道:“这药膏都是什么?”   “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就在此时,唐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宋峥清看到他在楼下拍门,走下去问:“你怎么来了?”   “来这里不串门干啥子?”唐鑫觉得撑伞太娘,只戴了个帽子,“快快,让我进去,热死我了。”   别墅内十分阴凉,好像一下子就把热源隔绝在外了,唐鑫抄起把蒲扇扇风:“你这里怎么这么凉快啊,空调开了几度?”   “没开。”宋峥清瞥他一眼,“你胖的。”   孙晴好一下子就笑了。   “你来干什么?”宋峥清把他赶到藤椅那边去坐,自己坐到孙晴好身边,又拿了个扁平的水晶瓶出来,把里面宛如黄金般的液体倒在手心里,一点点抹到她的手上。   唐鑫识货,一眼就看出来了:“唷,这难不成是‘一寸光阴’?”   孙晴好只觉得他的手指在皮肤上揉啊揉的,特别不好意思,所以转移注意力:“什么一寸光阴?”   “很稀罕的药油咯,柳老爷子的不传之秘,你知道他是谁不?”唐鑫唾沫横飞,“以前他们家祖上是伺候宫里那位老太后的,什么珍珠粉敷脸啊,沤子方嫩肤啊,就是他们搞出来的,柳老爷子不爱搞这些花头,秘方全送给他了。”   他口中的柳老爷子是柳云杉的祖父,中医世家,结果到了他这里,孙子不喜欢这行,跑去从了军,成了宋峥清属下,这位老爷子没办法,给宋峥清送了不少已失传的珍贵药方,给自家孙子刷好感度。   孙晴好:“……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要这样,她以前就用大宝SOD蜜的好吗?   唐鑫很羡慕:“给我用点呗。”   “你肥而不腻,刚刚好。”宋峥清敷衍他。   唐鑫听见他讲笑话像是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表情特别具有戏剧性,好半天才啧啧啧说:“我本来还不信,现在是不信也不行了,你说你后天空不空?”   “看你是什么事儿?”   “我生日啊!”唐鑫悲愤极了,“你参加了那么多年,现在忘了?”   前些年宋峥清虽然很少出面,但是礼物还是年年有的,现在居然……不记得他生日了?   宋峥清的手顿了顿,看他一眼,轻描淡写捅了他一刀:“真忘了。”   “……重色轻友!”唐鑫气愤地拍桌子,“你到底来不来?”   “来。”   唐鑫椅子屁股都没坐热就被宋峥清赶走了,他对孙晴好说:“本来还想慢慢来,现在要加快速度了。”   “啊?”孙晴好沉浸在那药油的芬芳气息里,还没回过神来。   宋峥清已经开始在收拾东西了:“一群女人参加宴会,最无聊的事情就是比衣服比首饰比男人。”   孙晴好听见他的形容,捧腹大笑:“你也知道啊。”   “最没有意思,但是,”他抬起头来,语气虽然平静,但神态认真,“这也算最容易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宠你的方法。”   孙晴好托着腮:“搞了半天,你是要给我包装一下啊。”   “不开心吗?”他眉梢微皱,“我以为我亲自动手,你会高兴的。”   “我是挺高兴来着。”   他的养成游戏还在继续,只是从抹手变成抹身体而已……最可耻的是必须等药油被充分吸收。   也就是不能穿衣服_(:з」∠)_   孙晴好觉得自己上了好卧槽的一个当!   她裹着浴巾死活不肯松开,宋峥清耐心和她解释:“药做出来要尽快用掉,不然就浪费了。”   “你出去,我自己来。”   其实呢,宋峥清是那种特别自持的人,在外面,在白日里,他都是很正经的,最多拉拉手,哪怕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他也不会做出摸大腿之类的行为。   他们所有的和谐活动都是在晚上或者清晨的卧室里的床上开展的。   怎么说呢,他特别端地住。   孙晴好恰好也是属于不爱在别人面前秀恩爱的,她也特别把持得住(上回喝醉酒是意外),虽然现在在谈恋爱,她觉得可以说说话,看看他就蛮高兴了。   如果不是因为有意外,过个把月都别想近她的身,不过虽然晚上没办法了,但是白天她也特别保守。   但是现在好像晚节不保!   宋峥清也不是真的要占她什么便宜,她既然强烈要求,他也就说:“你自己试试。”   她手上没力气,这也是现代大部分女孩子的通病,人很苗条,但是手臂上软绵绵的,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   孙晴好更丢脸了,她把浴巾兜在脸上罩住:“可是这样很奇怪啊。”手上背上也就算了,胸上大腿上怎么办?   宋峥清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他把浴巾从她脸上拉下来,裹住她:“这样行不行?”   她不说话了。   大家现在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宋峥清多多少少也猜得到她的心思,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人说得哑口无言,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又脸皮特别薄,不吭声就是默认了,她说不来肉麻的话。   贵妃榻旁边摆着一只水晶沙漏,是美人腰,白色的沙子不停往下流淌,孙晴好靠在枕上,就看着沙漏发呆,宋峥清坐在塌边帮她把药油揉进去,从光洁的背脊开始,有时还问她“痛不痛”,痛么倒是不痛的,但是她咬着下唇,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虽然抹哪儿露哪儿,但是想想还有胸和大腿,真的好想去死_(:з」∠)_   “我太用力了?”他见她不吭声,停下手来问。   孙晴好把浴巾拉下一点,只露出一双眼睛:“可以不涂了吗?”   “很浪费的。”他的音调依旧维持在一个平和柔情的程度上,“是不好意思了吗?”   她并拢腿,屈起膝盖,把身体缩回浴巾里,瓮声瓮气道:“真的很奇怪,不要了吧。”   宋峥清点了点她的唇:“听话。”   “……”   好不容易在一种说暧昧不像暧昧(男主人公太冷静)说正经不正经(女主人公简直想去死一死)的情况下,这个浩大的工程终于结束了。   孙晴好一口气松出来,简直想哭:“终于结束了,我可以坐下了吧?”   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绮思的,但是涂的部分越多越不能沾任何东西,站久了她腿麻了……还累得慌。   “不行。”他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希望,“再过一会儿。”   等他大发慈悲高抬贵手说可以了的时候,孙晴好一分钟之内就睡着了,药油里有宁神的成分,宋峥清也不奇怪,他给她盖好被子,指尖在她脸颊上一摁,一道红印子就出来了,半天退不下去,他想,希望你能明白我这份礼物的心意。   那次在春日宴,何楚韵出言讽刺她出生平民,那双手就不是大家闺秀的手。   “一寸光阴”之所以名为“一寸光阴”,就是让使用者可以赢得时间,也许在孙晴好身上并不明显,因为她还年轻,可是如果放在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身上,用完可以变成三十岁。   对对,就是广告上打的那种“使肌肤重返年轻,焕发青春”。   当然,“一寸光阴”是很贵很贵很贵的,药材贵,药方更是不传之秘,有钱也买不到,柳老爷子当初为了柳云杉是下了血本的。   他不再是少年人了,也没有必要把对人好公之于众,像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爱你,他对她好,未必她要知道。   一寸光阴再稀奇再难得,又怎么比得过她留在他身边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宋峥清是对她很上心的,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是没有办法重复少年时的高调张扬,可是也只有成熟以后才会明白,那其实都不重要   生活才是真正重要的,参杂着细节里,一点一滴里,高调的示爱并不意味着真爱,所以宋峥清不会满世界宣扬什么,毫无意义,是否是爱,当事人知道就够了   外在的东西其实并不重要,日子是自己过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太过追求外人的看法会失去很多有意义的东西的,女主很聪明,她其实看事情都挺透彻的   大家会改变对晴好的看法,宋峥清是一个特别含蓄也特别风雅的男人= =你们以后就知道他会干什么了,先留个悬念吧   其实吧,我觉得宋先生维护秩序监控官员都是副职……他的正职是风花雪月,诗酒文章╮(╯▽╰)╭对了,其实我开这个坑的目的吧,是想写现代的风雅生活 ☆、第45章 宴会 唐鑫的生日会是在中午,但是宋峥清说晚上再去,理由是“去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你吃不消的。” 所以下午的时候,他就点亮了一个新技能,她本来以为他也就帮她挑挑衣服什么的,结果他还会剪头。 “你行不行的呀,我头发养了好几年,别给我剪坏了。”孙晴好坐下来的时候心情很忐忑。 宋峥清按着她的肩膀:“不给你剪,稍微收拾一下。” 他把她的发尾卷弯了,但是在做造型上遇到了一点困难,孙晴好从兴致勃勃到百无聊赖:“你会不会呀?” “总不能让你散着头发去吧,和旗袍不搭的。”宋峥清厉害就厉害在,他虽然根本不会,但是耐心研究了一段时间以后,还真的被他弄出来了。 发型很民国,当然不像是舞厅里的歌女,而是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和她古典的五官很协调。 孙晴好原先的头发都是黑长直,现在卷卷得垂在胸口,她觉得好奇手痒,不停拿手指去卷。 “蛮漂亮的。”他按着她的肩膀,不由笑出声来,“下次带你去把头发烫弯吧。” 孙晴好揶揄他:“怎么,不亲自上了?” “术业有专攻,今天比较特别。”他拿了眉笔,比划了一下,唇角往上翘了翘,“幸好画眉应该还是可以的。” 孙晴好拖长了声调:“哦,一回生两回熟是吧。” “这本来就不难。” 他的书法绘画都是一流,这种拿笔的事情根本难不住他,他画眉画得漂亮极了,好像只是轻描淡写一抹,可是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这螺子黛颜色极正,正如青山翠峰,可算是应了古人那句“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的意境。 孙晴好一照镜子,忍不住问:“你是画皮的那个鬼呢,还是有马良的那支笔呢?” “美人在骨不在皮。”他为她挑了款樱红的唇彩,“用这款。” 孙晴好摆弄着面前的瓷盒,今天宋峥清拿来的化妆品看起来都像是自制的,放在一个红木的梳妆盒里,拉开来呈阶梯状,里面是清一色的画着四大美人的精致瓷盒里,扁扁的,但是有粉有黛也有口脂。 当然有更多的东西她都不认得是什么,幸好瓷盒上都贴着一张红纸条,她最开始抹在脸上以为是面霜的盒子里是乳白色的药膏,上面写了“面脂”两个字。 还有什么“珍珠粉”“茉莉蜜”“眼影”什么的,真是中西合璧,什么都有了。 “好奇怪的化妆箱。”她研究着红木箱面上刻着的的图案,依稀哪里见过,“这场景好眼熟。” 宋峥清就笑了:“贾宝玉做胭脂,这是杏花村老板娘的店,她喜欢鼓捣这些东西,做得很好很天然。” “有人用吗?” “有人收藏。” 孙晴好把玩着那个小瓷盒,打趣着问:“贾宝玉爱吃胭脂,这胭脂能不能吃?” 他看着镜中的人,慢慢弯下腰来,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山枕上,私语口脂香。” 孙晴好想了几秒钟反应过来,想想他这句话的意思如果翻译成三流小言的台词的话,大概是“如果你想的话,我们晚上不如试试看”的意思? #论男朋友調情的手段太高超我智商拙计肿么办# 她就装作没听懂:“啊?哦,下午穿什么衣服去?”她成功转移了话题。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晚霞正美,晚风正凉,而唐鑫举办的宴会也即将开幕,下午只是他的好朋友早到过来玩,但是晚宴时候来的,却都是重量级的人物。 一路上宋峥清和她科普了一会儿唐鑫的家世:“唐鑫他们家挺有意思的,原本他们家早些年背景不深,是做生意的,巧克力厂,专门做巧克力和糖果的,唐鑫他爸有一次出去,在路上捡了个姑娘回来,用巧克力糖哄回来的。” 孙晴好笑死了:“用巧克力糖能哄回来个媳妇儿?” 宋 峥清也笑了笑:“那姑娘是吴家的小闺女,小的时候发烧烧坏脑子了,智商就一直只有六七岁小孩子的程度,但是缘分就是缘分,唐鑫他爸就喜欢这样的姑娘,觉得 她心思单纯,对她好得不得了,吴家都想养女儿一辈子了,没想到有人高兴娶,就嫁了,也不管门第,后来发现结了一门好亲。” “是真爱?” “真爱,唐鑫他爸现在也对她好得很,所以说有的时候真的是缘分的。” 唐鑫他爸对他妈好,吴家人看在眼里,也乐得提携他们一把,到了唐鑫出生后没几年,也就飞黄腾达了。 孙晴好第一眼就认出唐鑫的父亲了,因为他们的体型一样……引人瞩目,一身横肉,但是笑起来和气极了,生意人说和气生财就是那个意思,谁和他聊几句都会觉得高兴亲近。 他的妻子长得很可爱,圆圆的脸,笑起来两个酒窝,依偎在丈夫身边,神态如同少女,小鸟依人,只是甜甜地笑,不怎么开口。 孙晴好挽着宋峥清的胳膊,抬起头来和他说:“神仙眷侣。” 虽然男的肥胖,也并不好看,女的也不算漂亮,可是恩爱夫妻,何必需要男才女貌,真心相爱就足以羡煞旁人。 “是,神仙眷侣。” “唐先生,唐夫人。”宋峥清对他们微微颔首。 唐鑫的父亲看见宋峥清,脸上出现了很明显受宠若惊的表情:“宋、宋少爷?”他还在震惊,唐夫人已经把一盒包装得很漂亮的巧克力递给孙晴好了,每个来参加宴会的女客都有。 “谢谢。”孙晴好对唐夫人笑,“我可以拆开尝一尝吗?” 唐夫人用力点头:“好吃的。” 孙晴好就抽开蝴蝶结打开盒子,剥了一颗巧克力吃,那巧克力一接触到舌尖,一股香甜芬芳的气息就弥漫开来,好吃到简直没有朋友! 她欣喜的表情让唐夫人高兴地笑起来,她像是一个小孩子似的和朋友分享自己的零食,又塞了一盒给她:“吃!” “谢谢。” 唐鑫听到消息,从小伙伴那里匆匆赶回来:“哟,来了来了,等你好久,还以为你放我鸽子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宋峥清送了块翡翠观音,唐鑫拈着兰花指看了看水头,回头就给藏起来了。 他凑过来说:“提醒你一声,楚韵已经到了。”他比了个方向,那边集中了不少姑娘们在说话,都是晚礼服长裙,衣香鬓影。 “我避开她还不行么。”宋峥清往相反方向去,唐鑫连忙跟上去:“你带孙小姐去啊,我们那都是男人诶。” 孙晴好笑眯眯松了手:“我自己玩好了,我去找唐夫人吃糖。” 宋峥清有点意外,本来他想带着她一段时间,没想到她主动要抛弃他去玩了,现实果然就那么残忍:“那你去玩吧。” 唐夫人看到她走过来就笑了,孙晴好说:“我喜欢你家的巧克力。” 她笑得更开心了:“好不好吃?” “好吃。” 唐夫人就拉着她坐到了一个沙发旁边,拿了一大盒巧克力让她品尝,和她介绍:“这是红酒心的黑巧克力,有点苦,这个是榛子巧克力,这个是纯巧克力,可甜了,你尝尝,尝尝吧。” 大概是因为来的女客人们食量都不大,因此这些巧克力做得袖珍极了,入口即化,百吃不厌。 孙晴好觉得她大概明白为什么唐鑫一家都那么圆润了。 好吃得停不下来,幸好不多了。 “美味。”她对唐夫人称赞。 唐夫人笑得眉眼弯弯,说:“你好香。” “香?”那瓶“一寸光阴”虽然早就用掉,可是后作用很明显,其中之一就是会很香,药油的香气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散去,幸好并不明显,只有凑近了贴近闻才闻得见,所以孙晴好十分意外。 唐夫人很自豪地说:“我鼻子很灵的。” 能被糖果拐走当人家媳妇儿的,还鼻子灵,喜欢吃,莫不是传说中的……吃货属性? 现在她一点都不奇怪当时唐鑫他爸要把他妈拐到手了,那么少女纯真的姑娘她是男人也会想娶的好不好。 她们俩说说笑笑的,人就来得差不多了,当然这不排除宋峥清是来得晚的原因,因此没过多久,就开始切蛋糕了。 雪白的冰淇淋奶油蛋糕,像是完璧无瑕的艺术品,唐鑫许愿吹蜡烛,然后就开始分蛋糕了。 那时来客都围成了一个圈,孙晴好站在宋峥清身边,一眼就看到了何楚韵,她发髻高绾,蓝色长裙曳地,露出的肌肤雪白娇嫩。 她掐了宋峥清一下,结果发现他腰上没赘肉,根本掐不动,只能换招:“你的女神在看你诶。” 宋峥清面不改色把唐鑫递过来的蛋糕给她,孙晴好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哎呀,我刚刚吃了一盒巧克力,还是大盒的……” 他瞥了一眼她的小肚子,安慰她:“还好,看不出来,反正旗袍做得也宽松。” 她身上这件旗袍就是宋峥清亲手画的花鸟,上好的锦缎,做得宽身,所以吃饱了也看不出小肚子。 因为他这句话,她又多吃了一块蛋糕,一边吃一边哀伤:“每逢佳节胖三斤。” 宋峥清伸手拿走了蛋糕上的草莓,孙晴好瞪他,他面不改色放进嘴里:“那你继续玩,我要去见个人。”他指了指那边的花厅,这通常都是谈话的地方。 “怪不得有人说宴会这种场合不是相亲就是用来达成什么偷鸡摸狗交易的。” “你这张嘴啊,忒利索了。”连他都敢编排,不过要真的说起来,刚见面的时候她就不在意,现在就更不在意了。 不欺负男朋友欺负谁呀。 这边宋峥清刚走,她一转身就看见何楚韵了,她身边围了不少打扮好看的女孩子,其中一个怎么看都像是没心眼专门被人推出来当炮灰的:“怎么每次都看见这些进来混吃混喝的。” 孙晴好扫了她们一眼,对何楚韵笑了笑。 没想到何楚韵居然没像上次那么好撩拨了,她也微笑了一下:“又见面了,跟谁来的呀?” “我和何小姐一样,很专情的。” “是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太专情,免得到最后收不了场,像上一个……”何楚韵讥讽地笑。 孙晴好的笑意马上就收走了,她冷冰冰道:“所以你是知道方学心了咯?也对,你当然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你,他早就幸福了,你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促成这件事情的呀?” 何楚韵一直在国外,却可以知道方学心的事情,而当初正是因为她在外面出了事,宋峥清才会对方学心不告而别,可以说导致他们两个人悲剧之一的罪魁祸首就是何楚韵。 可是这样的她,到底是在什么立场才能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楚韵端着杯酒,像是会随时随地泼过来似的。 “没什么意思呀。”孙晴好对她笑,“有什么意思是你心里有意思,可不是我有什么意思,我能对你有什么意思啊。”她顺手从旁边路过的侍者盘里端过一杯酒,走上前去碰了碰她的酒杯,“忘了,该谢谢你的,没有你,哪有我今天啊,谢谢啊。” 何楚韵忍着一口气没发飙,但是看到她那一脸诚挚的笑意,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也就是捡捡我不要的东西。” “没关系的呀,我捡的特别特别开心,真的特别特别谢谢你,就是你以后千万千万别后悔,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回头的,毕竟何小姐的深情,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她拿话挤兑自己,何楚韵不是感觉不到,她当然想放话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回头,可是旁边的何心悦掐了她一把:“二姐。” 何楚韵就转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什么都会,就算不会也能很快学会,这点毋庸置疑,他是天纵奇才,同样很会OOXX,这身本事是在和孙晴好在一起后开发出来的……目前升级中 女主有隐形吃货属性……她特别针对何楚韵,但是不是因为嫉妒什么的,而是觉得她欺负宋峥清,嗯,是的,女主在这种时候母爱会爆发,所以她特别烦何楚韵 有人问我女主很普通她有什么优点,有那么一个点亮的技能吧,超准的直觉+伶牙俐齿=会心一击…… 你们可以猜猜宋先生想玩什么 ☆、第46章 诗歌   何心悦连连看了孙晴好好几眼,她压低声音和何楚韵说:“二姐,你别忘了爷爷说的话,我们家现在可不比从前了,小叔最近过得不好。”   “他过得不好关我什么事儿,凭什么要我去和宋峥清求情?你也看见了,他早就有别的女人了,到时候我的脸被人狠狠踩,何家很有面子?”   “姐,婶婶说的话对啊,你总不能再为秦少延不嫁人了吧,我们这些女孩子,哪有真正的选择呀,宋峥清对你那么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当初不是还有人传言他和一个普通人好了,可是你出了事,还不是抛下她找你去了,姐,他对你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让何楚韵沉默了好长时间,半晌她才道:“可我喜欢的是少延。”   “姐,你什么都别管,我们今天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坐在那里就行了,真的,保证不会再有上次那件事了。”   宋峥清一出来就看到孙晴好在和何楚韵说话,何楚韵一走,他就走过去问:“关系那么好,还聊天?”   “是的呀,我谢谢她。”孙晴好特别开心,把酒杯递给他,“没有她的专情,哪有我今天,我是不是特别知恩图报。”   宋峥清接过她的酒杯抿了口红酒,和她说:“这个度数不低,少喝点。”   “喝多了呢。”   “我还是把你带在身边吧。”   孙晴好拉着他的胳膊:“为什么?不是说让我玩的吗。”   “你喝多了被人占便宜都不知道。”他握紧她的手,带她去唐鑫那边坐,他们一群年轻人在那里玩牌。   唐鑫头也没抬:“聊完了,可以玩了不?”   宋峥清特别平静地:“好啊,筹码是什么?”   “我们在玩三国杀。”唐鑫举了举手里的牌,“桌游,要不要来一局,你会不会啊?”   “不会。”   他都好多年没出来社交了,新出来的游戏都不怎么在行,虽然三国杀很接地气很大众,他也没玩过,所以唐鑫马上套近乎:“我会啊,你替我出筹码?”   他打得好算盘,谁知孙晴好眉毛一挑:“我会。”   宋峥清立即笑了:“好,那你玩,我和你学。”   唐鑫摩拳擦掌:“先说好,我要是不放水,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啊。”   “你先赢了再说。”   他们这边打起牌来,其余人则在舞池里开始跳舞,有著名的歌星在台上唱歌,一曲万金。   宋峥清本来微笑着在围观孙晴好虐唐鑫的,结果舞台上飘来的歌声让他的笑意一凝,神色马上就冷了下来。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啊,有个年纪小点的年轻男人咦了声:“这不是那个得了什么奖的小天后嘛。”   “嘘!”他旁边的那个男人比了个手势,他们不动声色地看了宋峥清一眼,他眉峰微聚,问唐鑫:“这词……好像有点耳熟。”   唐鑫拿了杯香槟润了润嗓子,刚刚打牌太虐心喊哑了,可一听这话,一口酒喷出来,喷湿了整张桌子:“靠,你不是吧,就耳熟吗?”   宋峥清望了那个歌星一眼,她穿着一件贴身的银色晚礼服,在台上抚胸摸腿,仿照从前上海滩女星的经典腔调,歌声无限哀婉:“月下西江独登楼,寒露怯衣仍痴候,陌上已见杨柳色,蓬山万里不胜愁。”   孙晴好不明所以,只顾着听,还称赞说:“挺好的歌词啊。”   唐鑫一脸便秘:“你旁边的人写的。”   “咦!”孙晴好马上就扭转头,“又一个老相好啊。”   宋峥清还没回答,唐鑫嘴快:“什么啊,楚韵拒绝他那天他喝多了,借了人家姑娘一支口红,随手就在手帕上写的,还没唱完呢,你继续听。”   “别听了。”宋峥清也想起来这件荒唐事儿了,名声太响也不是好事,他喝醉了随便写两句诗就被人记住了。   孙晴好不理他,聚精会神地听,“梁上燕子双飞走,菱花镜里朱颜瘦,夜夜相思付东流,此心依旧君知否?”   夜夜相思付东流,却还是此情依旧,这两句立刻把她虐到了,脑补一下当时失恋的宋峥清,多年爱意皆付东流水,所爱的人另投怀抱,可他的憔悴与黯然有谁知道呢。   恐怕当时人人都在称赞秦少延和何楚韵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吧,那他呢,他岂不是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听什么听,难听死了,简直和噪音一样。”孙晴好瞪着唐鑫,“你怎么做东的,唱那么难听的歌,什么眼光,什么审美!”   唐鑫张了张嘴,一脸卧槽的表情,过了一秒钟他反应过来,吼了声:“上面唱歌的给我滚下来,难听死了。”   他嗓门大,那个唱歌的女星一下就下不来台了,音乐也停了,大家面面相觑。   宋峥清总算反应过来了,对唐鑫说:“叫她过来说话。”   “过来。”唐胖子也是一肚子气,还是吼了一句,“换人上。”   那个歌星不是没有脾气的,走过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大好看,一脸冷傲:“是你们请我来唱歌的,现在说我唱得不好听?”   “不是你唱得不好,”宋峥清指了指沙发对面的位置,“坐。”   “不坐。”   他也不强求:“是谁让你唱的?”   “这不是你们送来的歌单吗,这首歌没题目,我还奇怪呢。”歌星虽然心里有火气,但也知道有些人不能惹,说话虽然有点冲,但还是有问必答。   她这句话说出来,唐鑫脸色就难看了:“我去查。”   “算了。”宋峥清却摆了摆手,微微笑了起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兴师动众呢,我带晴好出来玩,不是让她不高兴的。”   他拉着孙晴好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陈年旧事,不要生气。”   “明日黄花,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孙晴好把牌重新拿起来,对唐鑫晃了晃,“还玩不玩?”   唐鑫一脸豁出去了的悲壮:“玩!”   那个歌星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进还是退,倒是宋峥清微微牵了牵嘴角,余光瞥见何心悦对何楚韵说着什么,他挥了挥手:“回去吧,下次做事当心一点。”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捅了篓子,点点头,马上就走了。   唐鑫丢了牌给别人玩,凑过来问:“你真不生气了?”   “她不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孙晴好听见了,嗤笑声:“现在,他们也只能用旧情引起他的注意了,男人变心就是真的变心了,这有什么用,过去要是有用,全天下的前女友都可以虐死小三了,是不是啊?”   宋峥清叹了口气:“是是是,覆水难收。”他看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何老太爷,叹了第二口气,“唐鑫,你陪晴好在这里玩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他一走,孙晴好也说:“我离开一下。”   “去吧去吧,正好还我接手。”   孙晴好去厕所是真的去厕所,但是是跟着何楚韵一起去的,她刚拉着何心悦去了后面的小花园,正好从厕所是可以看见那个角落的,她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   厕所里没有人,她开了窗,听见风声把她们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过来,何心悦问:“二姐,我刚看见你哭了。”   “我没哭。”   “你哭了,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当初听了这件事,都为宋少爷心酸的,要我说,秦少延有什么好的,他蹉跎了你那么久,如果真的为你好,就应该放过你,祝福你,当初宋少爷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要我说,如果非要比,他爱你更深。”   何楚韵心里难得涌上愧疚来:“心悦,我刚刚听到那首歌……要说起来,也许真的是我的错吧,私底下讲清楚就好了,那个时候非要在生日会上说出来,他肯定很难堪吧。”   何心悦就笑了:“二姐,十年前我还小,可是那我也知道当初你们的事儿,你看看这京城里的所有女人,谁不羡慕你?我也羡慕你呢,姐,好歹还有旧情在,你们也毕竟是一起长大的。”   “你是要我和他冰释前嫌?”   “二姐,爷爷也不希望我们家和宋峥清继续僵持下去了,一旦小叔的事情……我们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孙晴好已经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也没兴趣偷听她们姐妹的话,上了个厕所就出去了。   宋峥清已经回来了,他们身边又围了不少人,一个个看起来年纪也有三十岁左右,估摸着都是和宋峥清一辈的小伙伴们,他们坐着,年轻一辈只能围了一圈站着。   其中有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捋了袖子:“卧槽我刚看见你还以为见鬼了呢,幸好今天来参加胖子的生日了,宋峥清,你也忒不够意思了。”   “我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结婚你怎么没来?”   “没空。”   “真没空还是假没空?”   “真没空。”   他冷哼一声:“算了,我不和你计较,咱们几个也难得聚在一起玩了,我被发配到那偏僻的鬼地方,卧槽一年都回不来几次,结个婚休个假也没碰上你,正好今天人来了不少,你得补偿我。”   宋峥清对着他挺无奈的,这家伙和唐鑫是一个类型,缺心眼加重义气:“赔结婚礼物给你?”   “屁!咱们有个游戏很久没玩了,来来,万花丛中过,谁不玩谁是基佬。”   旁边一群人起哄:“喂老刘,你不是青葱少年了好伐啦,还玩这个,你要不要脸啊。”   “我现在更有男人味了啊,我有取胜的信心。”老刘三两口吃了蛋糕,跃跃欲试。   唐鑫先下手为强,喊了颖儿过来:“来来,把今天晚上的姑娘们都给我喊过来,有好事儿。”   年轻一点的不明所以,纷纷问:“这是玩什么游戏那么兴师动众?”   他们被年长一点的推到圈子外面去:“这是我们老人家的老游戏了,你们太年轻,算了吧。”   刘齐对着宋峥清笑:“不玩你是基佬,我早就想和你一决雌雄了!”   宋峥清哭笑不得,正好看见孙晴好回来,连忙招手喊她:“来来。”   孙晴好奇怪地瞅着他们,刘齐识货,一看她那身旗袍:“唷,旗袍漂亮,这翠鸟衔枝图是李鱼丽画的吧,很有宋峥清的味道了。”   宋峥清弯唇一笑:“我画的。”   “噗。”   今天第二个人喷香槟了。   孙晴好要坐下,唐鑫做了一个且慢的手势:“来,大姐,让我仔细瞧瞧。”   又一群宋峥清的脑残粉,孙晴好坐下来:“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身旗袍么,刚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要看啊。”   “你懂啥嘛,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你这身旗袍是宋峥清画的,顿时就不一样了啊。”唐鑫啧啧啧上下来回地看,“配上这发型,真的蛮漂亮的哟。”   宋峥清再一笑:“我卷的。”   “噗!”   恭喜完成二连杀。   作者有话要说:月下西江独登楼,寒露怯衣仍痴候,陌上已见杨柳色,蓬山万里不胜愁。   梁上燕子双飞走,菱花镜里朱颜瘦,夜夜相思付东流,此心依旧君知否?   是不是没见过,对,这是作者自己写的_(:з」∠)_不要和我讨论平仄和押韵的问题,我为了塑造一个男主容易吗?   此诗写于宋峥清失恋当晚,夜夜相思付东流,怎么一个惨字了得,他说此心依旧,可是事实却是十年后,他变心了~~世事难料,是吧,说起来和光棍节的气氛挺搭的,算福利吗?   不过,女主其实特别维护他= =我觉得宋峥清特别享受画眉之类的闺房之乐,他其实特别有情趣~   光棍节秀恩爱也不容易,祝大家早日脱单~~嗯,不要想太多,加更什么的,呵呵,等作者什么时候脱单了再说吧- - ☆、第47章 游戏 刘齐缓过劲来了:“哟哟哟,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这小妞福气不错。” 宋峥清剜了他一眼,他那眼神谁敢再说,刘齐被他看得顿时噤声,好在他马上就问了:“好了,你不是要玩么。” 唐鑫已经放开嗓门喊了:“来,姑娘们,到我这里来,我来讲规则。” 他旁边立刻就围了一圈莺莺燕燕,一个个都打扮得漂亮极了,环肥燕瘦,浓妆淡抹都有,大家都很给这个主人公面子。 唐鑫也爽气:“这个游戏呢,叫万花丛中过,你们很多人没听过吧,咱们也很久没玩了,规则是这样的,在场的姑娘们每个人,呃,咱们今儿不能搞原来那套,每人一朵花吧,等会儿你们可以选择把花送给参加的人,谁拿到的花少就算输了。” “输了会怎么样?”刚刚被自家表哥以年纪太小不能玩为由而被拒之门外的年轻男孩。 “输了就要给所有人送钱,啧啧,我看今天也要破百哦,一万块打底的哟,少了太丢脸,你就别玩了,零花钱都不够吧。” 那男孩一头黑线,不过他还没成年,真没那么多私房钱可以一掷千金。 “不过呢,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输掉的人要实现在场随便哪个女孩的愿望。”唐鑫对他们挤挤眼,“所以,千万不要输哟。” 刘齐敲着玻璃杯:“来来来,正式开始了啊,限时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以后回这里算分啊。” 他话音刚落,就对身边的美女下手了:“妹子,咱两是亲戚,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输吧?” 碍着亲戚情分,他顺利收到了第一支。 唐鑫也是先向自家妹子唐心下手,然后找了相熟的姑娘们,有些女孩刁难几句,有些趁机向心上人示好,从原本男性向女性索要花变为主动表白,整个宴会的气氛都被调动起来了。 大家使出百般手段,简直热闹极了。 孙晴好也拿到一朵,顺手递给了宋峥清,问:“你们以前肯定不是送花的吧?” 宋峥清也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说:“公开场合是花,在私人场合……都是脱衣服的。” “……”一听就觉得好色气根本把持不住好吗。 “那你怎么不去要,万一输了怎么办?”她问。 宋峥清拿着那支花,微微笑:“我有这个还不够吗?” 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何心悦拉着何楚韵过来了:“宋哥哥。” “你是……”宋峥清不怎么记得她了。 何心悦也不恼:“我是心悦,家里排行第四。”她也不多寒暄,把手里的花递给他,“给你。” “谢谢。”宋峥清接过来放在了桌上。 何心悦拿胳膊肘捅了捅何楚韵:“还有我二姐的。”她几乎是从何楚韵手里把花抢过来递给他。 宋峥清没接:“这样我就超过唐鑫了,他今天是寿星,总不好让他输的,我心领了。” 何楚韵什么都没说,把花拿过来扔进了垃圾桶,平静地走了,何心悦尴尬透了:“我二姐,没什么。”她跟着走了。 她们一走,孙晴好就把何心悦的花也给丢进垃圾桶里了,宋峥清看她做完,但笑不语,只听孙晴好丢了花,突然问:“时至今日,何楚韵在你眼里,是否还有可取之处呢?” 她一直为宋峥清所不值,他曾经真挚的情感被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曾经真心相待的人这样作践他的心意,何楚韵固然生得漂亮,但很难想象为什么当初他会一往情深。 宋峥清思量片刻,颔首道:“如果你不生气,有的。”他看着不远处已经陌生了的女人,慢慢道,“就像你曾经说的,无论那个人多么不堪,可喜欢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的,楚韵很固执是不是,但是从前的我是真的很喜欢她的这份执拗。” “现在不爱了呢?” “不 爱了,也就更能客观公正地来评价一个人,楚韵有很多缺点,她有很多世家女的傲气,最看不起那些攀附在男人身边的女人,容易受人影响,缺乏主见,但是让我迄 今刮目相看的依旧是她的固执,所有人都知道秦少延不值得,但是她依旧坚持,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不如她。”宋峥清说起这来十分感慨,这么多年来,他虽然过得 不好,但何楚韵也未必多开心,他最后移情别恋了,可是哪怕秦少延锒铛入狱,何楚韵依旧不变初心。 就因为这一点,宋峥清也可以说是佩服她。 孙晴好眨了眨眼,微微笑了起来,她欣赏宋峥清的态度,俗话说男人之美在于度,宋峥清不管爱不爱她,从未说过何楚韵的坏话,并且哪怕因为她而饱受挫折,却依旧记得她美好的地方。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胸怀和气量,她就做不到,虽然她在心里也非常想记得曾经和张子轩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却无法让她这么心平气和,她依旧怨恨。 但是宋峥清做到了,和他在一起,孙晴好学到最多的东西并不是琴棋书画,并不是品位眼界,而是气度。 哪怕那个人你已经不爱了,也不要在别人面前贬低她,也不要心怀怨恨,而是应该感恩,感激她曾经带给过你的美好记忆。 你依旧很美好,只是我已经不再爱你了而已。 时间马上也就过去了。 唐鑫原来还忐忑不安,想鬼哭狼嚎一下,猛地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垫底,高兴坏了:“是哪个倒霉蛋比我还不讨女孩子欢心啊。” 刘齐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吧宋峥清?” “愿赌服输。” 赌注里还有很重要的就是三杯酒,宋峥清自己开了往杯子里倒,四十多度的白酒,连喝三杯下去,实在是够呛。 但是他也实在是爽快,也不多解释,开了酒就满了三杯,一气饮尽,实在是有几分潇洒肆意的姿态,旁边的人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钱我让人送过来。” 唐鑫当然不怕他赖账了,他现在最好奇的是宋峥清最后一件事会不会做,别人也就罢了,可是宋峥清能许的愿望那就大不一样了。 有点脑子的人现在都想到了这个问题,也很好奇他会不会履行约定。 “最后一件事么,”宋峥清沉吟一番,“晴好,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孙晴好回答得一本正经:“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理论上来说,要我做得到的。” 孙晴好在等他那一句“不违反法律,与公事无关”,可是等了半天没见他补充,她好奇地问:“只要你做得到,什么都可以吗?” “嗯。”他大概酒劲上来了,手撑着头,对着她微笑,笑意好像是在心湖投进的石子,一圈圈荡漾出涟漪,她心都化了:“真的呀?” “真的。”他的指尖滑过她的手背,好像是不经意的,但是又仿佛是很专注。 孙晴好很认真地思考起来,唐鑫故意说:“以前有人输过一辆两千多万的车,还有房子,看中哪儿就说,今天那么多人,他不能赖账的。” 她很犹豫很纠结:“可我好像没有什么心愿。” 刘齐都像握着她的肩膀COS咆哮马晃一遍,妹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放过多好的机会啊!宋峥清从来没输过好不好!他的许愿比谁都要珍贵好不好!你这样我们都替你捉急啊! “许一个吧。”宋峥清覆着她的手,也不看别人的表情,“趁我喝醉了,说不定我会答应你很过分的事情呢。” 孙晴好一听,好像挺有道理的,她皱着眉毛努力地想,倒是有心人瞥见他平静的面色,心里一咯噔。 妈蛋他该不会是装醉试探人吧? 这太有可能了!如果这姑娘一时把持不住,说了什么,岂不是就让他看出来了?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唐鑫想提醒她一下,但是又怕坏了宋峥清的事儿,几个有心人想多了,彼此对视一眼,一声也不吭了,他们几个领头的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造次,整个大厅竟然突如其来的一静。 何楚韵眉宇间浮现一丝讥诮,她想,宋峥清已经陌生到她都不认得的地步了,这样一个男人,谁敢说出真心话? 豪车豪宅,只要是钱,反倒是小问题。 如果这么说起来,他捧她,是想逼她露出狐狸尾巴?她一杯饮尽红酒,心想,宋峥清已经不能再爱人了,他可以被允许爱上一个人的时间早已成为了过去。 现在的他,还敢爱别人吗?谁能保证那不是红粉骷髅的阴谋呢。 可怜,可悲。虽然秦少延被囚禁,可他们好歹可以自由自在地恋爱。 宋峥清行吗? 孙晴好完全没想那么多,因为问心无愧,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想那么多,或者说,她的直觉告诉她,其实没那么多的事儿。 所以她说:“很过分也可以吗?” “我可以做到的,都答应你。”他对她微笑,眼眸深邃,孙晴好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那,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像真的心有灵犀,她脱口而出:“好,那我希望可以忘掉该忘记的人,永远不要再记得以前的事情。” 宋峥清终于笑出了声,恐怕已经很少有人能记起他上一次这样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了,他笑了又觉得过分,忍着笑咳嗽了两声:“咳,嗯,好,答应你,我已经忘记了。” “你骗人。”孙晴好翻了个白眼,懊恼透了,“算了,我可以反悔吗?” “落子无悔,买定离手,你怎么好反悔啊,不能反悔,我都忘记了。”宋峥清倒了杯酒,示意唐鑫他们坐下来:“好了,这下算结束了吧。” 唐鑫咕哝声:“结束了结束了,咱们玩点别的吧。” “不玩了,我喝多了,要先回去。”那瓶白酒下去了一大半,宋峥清也有点hold不住。 孙晴好还在心痛自己浪费了一个好机会,一听这话,她马上离他远了半米:“不要吐我身上,我很喜欢这件衣服的。” “没良心。”宋峥清简直啼笑皆非,每次都被她简简单单一句话弄得笑意盎然。 孙晴好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当做没听见:“你要是弄脏了我的衣服,要你赔的。” 宋峥清看着她笑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起身和他们告别:“我先走一步,真喝多了,过两天做东,请你们吃饭。” 唐鑫眼睛一亮:“吃啥?” 刘齐的消息太滞后,所以嗤之以鼻:“吃鱼呗。” 孙晴好有相反意见:“吃竹筒饭!” 宋峥清忍笑忍得太辛苦,再一次破功:“我一直在想,十年前种那么多竹子干什么,原以为是用来赏竹之傲骨,现在才知道是为了给你做饭。” “那不是挺好的。” 他们住的地方后面种了大片的竹林,非常具有竹屋那种潇潇瑟瑟、诗意盎然的味道,但是……这样的竹子做竹筒饭吃肯定很棒。 宋峥清就笑着说:“好。” “那就一言为定。”唐鑫馋得口水都要出来了,“我喊人,你请客。” 宋峥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走吧。”唐鑫和刘齐大发慈悲,放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对宋峥清脑补太多了,他只是想告诉大家他有多疼女主而已,结果大家自动脑补成别的了,为他点蜡 以及,有很多妹子问何楚韵如此不堪,为什么宋峥清还会喜欢她呢?我觉得挺正常的啊,毕竟十年前何楚韵不是这样的,她没有经历过那些事,就是一个很天真温婉也有点娇气傲气的女孩子,宋峥清喜欢她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 不过现在何楚韵是有点不正常了,嗯,我又要剧透了,这个不正常是有原因的,永远不要忘了那个只出现过一次的男配= = 还有,其实男主的胸怀和气度真的是没话说的,他现在不爱何楚韵了,但是他心里没有怨恨之类的,只有释然——你依旧很好,但是我只是不爱你了而已,就那么简单,女主其实也是被他这样的气度所折服的,因为一般人做不到 非要问男主初恋为啥会是这样的,我只能回答你们一句话——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啊! ☆、第48章 开心   宋峥清回去洗掉了一身酒味,却又开了瓶红酒,孙晴好道:“你还喝啊?”   “偶尔也可以喝一点,但是在那边不好多喝。”宋峥清品味着甘醇的酒,看她的眼神还很清醒,“喝多了我又要答应你什么条件了。”   孙晴好坐到他身边去,和他面对面:“怎么,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宋峥清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点。”   孙晴好挪过去一点,他却好像还是不满意,揽着她坐到腿上,重量压在身上才觉得有真实感,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旗袍,他嗅着她发梢的香气:“你穿旗袍倒是真的好看,很难得。”   她从前从来不穿旗袍,主要是旗袍太贵没钱买,可是这回一上身自己也觉得诧异,真的是把身材衬得特别好看,胳膊是胳膊,大腿是大腿,骨肉均匀,身姿窈窕。   宋峥清伸手解开了她胸前的盘扣,他好像轻轻一剥就开了,露出了雪白的一片肌肤,他从那一片揭开的口子里探进手,正好抚摸到她胸前的温软丰盈,正好一握,简直爱不释手。   “喂。”她拍了拍他的手,“耍流氓呢。”   “嘘。”他贴着她的面颊,喂她杯中酒,孙晴好只抿了一小口:“我酒量不好,喝多了就要给你占便宜了,诶,别。”   他觉得这好像是一个探险游戏,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仅仅凭借触觉就可以遐想非非,愈发令人口干舌燥起来。   女性的身体那么柔软芬芳,抱在怀里,真是什么都不愿意松手,心都捂化了。   他把其余的扣子慢慢解开,拉开后襟,她的后颈雪白,他沿着她的发根往下吻:“好香。”   “那个味道还没有散掉。”她努力想把扣子扣回去,后来觉得这好像是个大工程,就放弃了,“先让我去洗澡换件衣服行不行,真要给你弄坏了。”   “小气。”宋峥清松开了她。   孙晴好洗了澡,换了件银白的睡衣,她现在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真丝睡衣,细细的吊带,紧贴的腰身,裙摆只到大腿。   宋峥清这回直接搂住了她的腰身:“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巧克力很好吃,何楚韵的脸色很好看。”她说着想起来,问,“你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不怕我提出一个你为难的条件吗?”   宋峥清拢着她的酥胸:“比如?”   “比如,为了让何楚韵死心,让你把秦少延还给她什么的。”   “你那么讨厌楚韵,会那么为她着想?”   孙晴好狠狠掐了他一把:“感情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如果我真的提了,怎么办。”   他闷笑一声:“你猜。”   “你肯定不答应。”   “你没有提,怎么知道我不答应。”   “这事儿违反你的原则啊,有一就有二,以后人人都来让你开后门怎么办。”她揪着他睡袍的衣带,绕在手指上。   宋峥清顺着她的话说:“你也说了,有一就有二,如果人人都知道女人可以从我这里讨特权,你不是会多很多情敌?”   “所以你就吃准了是吧。”孙晴好推开他的怀抱,“喝你的酒吧,我先睡了。”   “哎。”宋峥清拉住她,被她甩脱了,她用那种特别无辜的口吻说:“三天一次,别忘了。”   “再陪我喝一杯。”   孙晴好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那么高兴,可是宋峥清兴致难得,她也就作陪陪他多喝几杯:“怎么那么高兴?”   “故人相逢,怎么能不高兴呢?”他反问,“我从前认识的朋友,有些出国了,有些在地方上做生意,有些被家里的长辈下放到基层锻炼了,有些渐渐不联系了,但是曾几何时,大家真的都是好朋友。”   唐鑫、刘齐以及其他很久没有露面的朋友,他们和宋峥清代表着一个年代,代表着那段大家都还青葱年轻的岁月,都是世家公子,虽然性情各异,也并非每个人都长得英俊潇洒、文采风流、惊才绝艳,绝大多数人有着许许多多的小毛病。   就好像唐鑫爱吃,刘齐粗神经,他们中不乏身边总是围绕着莺莺燕燕的,也不乏婚后继续包养小情人的,不是每个人都品德端方。   可那又怎么样呢?朋友之间的感情,谁会在乎这个呢。   他们见证着彼此的青春岁月,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宋峥清当年爱恋何楚韵的时候做过什么蠢事儿。   那都是他曾经的朋友。   一起赛过车,一起喝过酒,一起夜聊到深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少年时代,宋峥清自然也不会例外。   “今天和他们说起话来,好像时间一下子倒回了十年前。”宋峥清对她举了举杯,“比十年前更幸运的是,现在我爱的人也爱我。”   最后一句话让孙晴好笑了起来:“我比何楚韵好吗?”   “我已经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他狡黠地答,她颇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宋峥清喝尽了杯中酒:“好了,最后一杯,不喝了。”他张开手臂把她抱起来,孙晴好吓了一跳,他只用单手就搂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她十分怀疑会摔下去:“快放我下来。”   “摔不到你的。”他右臂一抬,把她往上一送,把竖抱改为横抱。   吧台距离卧室并不远,他把她放在床上,然后起身掩上了门,毕竟闺房之乐什么的,还是要关上门来才有意思。   他合上门回眸,正好看见她坐在床边望着他笑,眉角眼梢,俱是欢欣,他走过去捧着她的面容深深一吻,她闭着眼,与他唇齿相触,一刹那觉得耳畔嗡嗡一响,再也没有什么声音可以传入脑中,舌尖吸吮到的是世界上最甜美的蜜糖。   两相结合,也只有两情相悦最能体会其中滋味。   次日清晨,孙晴好才慢悠悠醒来,从落地窗照进来的是耀眼明媚的阳光,是独属于夏日的风情。   因为身在山中,又有大片竹林遮挡,室内的温度并不算高,她躺在床上,伸手接住了一片阳光。   宋峥清从她身后抱住她,手搭在她雪白的胳膊上:“醒了?”   “嗯。”她翻个身,枕着他的手臂,“你昨天喝那么多,就不头痛吗?”   “稍微有一点。”他挪了挪位置,和她额头碰额头,“再睡一会儿。”   孙晴好在床头柜上摸到了遥控机:“我要看电视了,自从毕业以后,再也没在暑假赖过床。”   每当暑假,电视台总是被白蛇传西游记刷屏,这一次也不例外,孙晴好一边换台一边问:“说真的,我觉得牟若水真的蛮漂亮的。”   “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我在你心里居然比不过若水?”宋峥清简直啼笑皆非。   孙晴好理所当然地回答了一句:“她漂亮嘛,说真的,在娱乐圈里她的颜值也很高啊。”   到了宋峥清这个身份地位,漂亮的女人就好像是花园里种着的花,姹紫嫣红赏遍,环肥燕瘦阅遍,如果不是放在心上的人,漂不漂亮都是一眼而过的事情。   “不过呢,我最喜欢她还是因为她挑的剧本都蛮好的,很正。”孙晴好换了个台,“你再看这个,这片子是怎么能上映的,扭曲历史,颠倒是非,挑拨矛盾,我觉得肯定是有猫腻,你管不管这个的?”   宋峥清看了几分钟:“古装言情剧不是挺常见的么。”   “哎呀你这种不看偶像剧的老古董。”她摸出手机,随便搜了几条新闻给他看,宋峥清从头到尾地看了几遍,把手机还给她:“我知道了。”   孙晴好瞅他一眼:“你晓得了,然后呢?”   “我们换个台吧。”宋峥清把频道调回了西游记。   孙晴好把遥控器抢过来翻台,看晨间新闻:“我要看这个。”   “我已经很久没露面了。”宋峥清早就看穿她的想法了。   孙晴好若无其事,只是瞄了几眼新闻以后就调了台:“你想看什么?”   “看什么都好,我陪你。”   他这一生最渴望的,也不过是像这样两个人聊聊电视,谈谈家常,像是老夫老妻一样。   说什么没有营养的话都可以,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孙晴好最后还是继续看西游记了,正好放到唐僧和女儿国国王情意绵绵,缠绵的女声在唱“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贵,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紧相随……”   宋峥清的声音很低,好像根本听不清他讲什么,可是听在耳朵里,觉得耳朵都要怀孕:“王权富贵,其实算得了什么呢?”   “很多人穷尽一生,也不过是追求名利而已。”孙晴好嗤笑,“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宋峥清拨着她鬓边的碎发:“我宁可像唐鑫那样,万事不必操心,多好。”   “喂,唐鑫那也算是高富帅……好吧,胖富帅,他有钱有地位,出身又好,这难道不算是特权阶级吗?”孙晴好觉得宋峥清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除了他特别有才之外。   “还记得阿凤吗?”宋峥清的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我可不觉得唐鑫能把人吓得咬舌自尽。”   孙晴好终于有点兴致了:“我也很奇怪呢,你是恶名在外吗,为什么她会这么害怕。”   “一半是谣传,一半是真相。”他摩挲着她的唇瓣,“我觉得对我本人,大概是谣言多一点。”   “是因为你对秦少延做的事情吗?”   “原因之一吧,也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我的前任,也是我的老师,唔,那个年代比较特殊,他的经历也很特殊,所以关于我们的猜测和谣传都很多。”宋峥清吻着她的眉,“眼见为实,你应该为我洗刷一下冤屈。”   孙晴好压着自己的唇角不让它往上扬:“不要,你也没什么好冤枉的。”她看了半集西游记,看着看着重新睡着了。   宋峥清却是清醒了,轻手轻脚起身穿衣。   他先去厨房泡了一壶醒酒茶,昨晚喝多了,早上起来还是有点宿醉的头痛,但是心却非常温柔宁静。   喝一杯茶,他去厨房做早饭,冰箱里的是有人提前采购来的食材,还都很新鲜。   从前他虽然住在这里,但是管家也会同来,每天会妥善替他准备好早餐,他是从来不会有这个兴致亲自下厨的,都万念俱灰了,还有什么心情做这样的事情呢。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从前的闲情逸致都回来了,他的心寻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的地方,他把自己的心从胸膛里挖出来放到她的手心里。   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对她好。   他所有的感情都得到了寄托。   就是这样柳暗花明,嫩芽复苏。   作者有话要说:宋峥清其实是一个特别重情的人,小伙伴们其实心里都挺喜欢他,也很佩服他的   之前大家疏离了,但是后来才发现,所谓好朋友,就是不管分别多久,还是在那里的   唐鑫他们算是狐朋狗友吧,但是也很讲义气,男人之间的友情嘛~他们以后会变成晴好妹子的好伙伴~ ☆、第49章 理由   连做饭这样的事情都变得令人愉悦起来,他想,正好是夏季,也是时候可以以荷叶荷花入菜了,因此早晨他就做了一道荷叶粥。   孙晴好睡醒吃到这样一道粥品,觉得简直不能更幸福了。   谁家男朋友愿意起早给自己做早饭啊,他还长得那么好看,实在是太赏心悦目了,简直比看偶像剧还洗眼睛。   她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宋峥清附身下来尝了一口:“凉了。”   孙晴好若无其事地自己又吃了口:“凉了更好吃。”   他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虽然早已有过亲密的接触,可是这样韵味深长的间接接吻还是让人觉得甜蜜。   至少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   好像白天和晚上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呢,白天的时候,总是特别纯情青涩,晚上……呃,这就不需要提了吧。   宋峥清连去书房办公都觉得依依不舍起来:“我还有点事情。”他话是那么说,但是眼神太过缱绻,好像是断不了的线,孙晴好也一刻钟都不愿意与他分开,所以她说:“我陪你去。”   替他整理文件的活儿,孙晴好以后做得很熟练了,有的时候只有接触了才知道为什么有日理万机这个词,一个国家那么大的地方,有那么多的事情,虽然经过层层筛选,也足以让他每天要有好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   宋峥清一旦进入工作状态,整个人就冷峻地不可思议,好像随时随地会杀人不眨眼一样,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害怕他,但是也不能否认他所处理的事情都是满满的负能量。   孙晴好借着整理的时候瞟了几眼,不是某地暴动就是某地又有恐怖分子,要么就是贪污犯罪,有许多恶心事件她看了都气愤不已,何况是宋峥清呢。   小老百姓看了也不过是当新闻看,感慨几句也就罢了,可是宋峥清看得更深更远,所以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对何楚韵那样恶劣的言辞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了,大概在他这样的人看来,女人的无理取闹根本算不上什么吧,毕竟这个世界上真正惨烈的事情太多了。   只不过每天都看那么负能量的事,处理得也是这样见不得人的黑暗事,也难怪宋峥清会变成这样,他没有变态简直是太不容易了。   所以等他的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孙晴好就从他背后抱住了他,宋峥清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好的待遇,意外极了:“怎么了?”   “陪我出去散步。”她提出要求。   宋峥清当然不会不答应。   两个人手牵手在山中的小路上散步,偶尔有清脆的鸟叫,有松鼠从枝头跳过,孙晴好和他十指相扣,虽然没有一句交谈,可是宋峥清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渐渐平静舒适起来,眉头也松开了。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孙晴好却还在往前走,他停下一拉,她转身看着他,宋峥清松了手,改为双手捧着她的面颊,先是在眉间一吻,然后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唇印在她的唇瓣上,舌尖触碰到她香软的舌尖,像是吃冰淇淋一样,一口一口吞下去,简直欲罢不能。   他还在加深这个吻。   孙晴好早已闭上了眼,只知道紧紧拥着他,他的胸膛那么温暖宽阔,她的手无意识贴在他的背上,两个人抱得那么紧,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喜欢吗?”她听见他在问。   “喜欢啊。”他听见她回答。   最好的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呢?也不过就是你喜欢我的同时,我也喜欢你。   尤其是这一段感情前路坦荡,没有那么多的阻碍,眼看只要这样下去就可以白头到老,这样怎么能不让人心生欢喜呢。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相爱就可以了。   他们忘情地拥吻了许久,分开的时候孙晴好才想起来这可是在外面,她东张西望了一番,瞧着没人才松了口气。   “脸皮真薄。”   “很不好意思的好不好,这种事情给别人看去难道不会很奇怪吗?”孙晴好就是这个毛病,不爱在别人面前亲热。从前张子轩在外面搂着亲了她一口,她和他发了半天的脾气,后来张子轩也火了,吼她说自己女朋友怎么就不能亲了,又是一顿好吵。   也许一次两次会觉得是她害羞,可是到后来,却是越来越不耐烦了。现在想想,也就是男人变心那么简单的事儿。   “宋峥清,”她抱着他的胳膊,盈盈笑着喊他。   宋峥清特别温柔地应了声。   “我以前觉得我眼瞎,现在觉得,我看男人的眼光还是蛮好的。”她伸手在他面颊上碰了碰,觉得就是那么一碰,手指尖都发烫起来。   “那我看女人的眼光倒是一直都蛮好的。”   孙晴好反驳:“不觉得,我觉得方学心待你一片真心,我都感动,牟若水十年感恩,至今情深,这两个女人你都不喜欢,偏偏喜欢脑残的何楚韵,你眼瞎。”   “我喜欢她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的。”宋峥清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这件事,没必要再提了吧。”   孙晴好斜睨他一眼:“我提我前男友,你生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那你说何楚韵我也不会生气啊,”她说,“宋峥清如果没有了那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那还是你吗?不管是方学心还是何楚韵,我都不会不开心,我更愿意你想到什么都和我说,不管是什么事,至少你还可以和我说。”   宋峥清知道她是说认真的,她真的不曾介意他从前对何楚韵一往情深:“晴好,你说得对,至少我还可以和你说。”   多年来,他的心事有谁听过,有谁能听呢。不过是日复一日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但现在不同了,他至少还可以告诉她知道。   他们命运相连,彼此相爱,他可以放心。   “而且,你对何楚韵那么好,就证明你绝对不是一个薄幸的人,你只会对我更好。”孙晴好依偎在他身边,仰起头问,“以后你会不会也对我惦记十年二十年的。”   宋峥清没好气道:“又乱讲了是不是,不会有这一天的,因为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你以为这十年我好过,你舍得?”   “唔,”她摸了摸他的脸,扑哧一下笑了,“不舍得,刚见你那会儿,都觉得你快死了,暮气沉沉,一点儿活人的味道都没有,现在好多了。”   “你是我的太阳。”   他并不是第一个喊她太阳的人,从前这个名字也被人打趣过,可是唯有他把“我的太阳”说得那么动听。   孙晴好心里温柔甜蜜极了:“宋峥清,你晓不晓得为什么何楚韵不稀罕你?”   “大概是因为,她不是你,缘分不到。”想想看可以毫无芥蒂地与她谈论从前,那就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了。   孙晴好摇了摇头:“不是,上一回你曾说知道张子轩为什么不喜欢我了,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何楚韵不喜欢你,想知道吗?”   “说实话,我想知道。”   “我突然不想说了。”她负着手,扭头不看他。   宋峥清就嗯了一声:“好,反正也不重要。”   走了一段路,孙晴好不走了,宋峥清看着她,大概看出了她没说出口的话,所以他试着问:“嗯,我挺想知道的,可以告诉我吗?”   “不告诉你。”她犹豫了三秒钟之后痛下决心,“告诉你我会吃亏,所以坚决不说,好了,把这件事情忘掉,忘掉!”   “忘记了。”   宋峥清对一个人好,那真的是无限包容,她无理取闹也好,翻来覆去也罢,他都不会介意,到最后孙晴好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对一个人好,就掏心掏肺的,心都给人家了,人家珍惜什么?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会好好珍惜的,同样送个香水,秦少延用买的,再难得也比不过你,可那又怎么样呢,她肯定会想,我已经得到了宋峥清的心,可秦少延的我还没有得到,所以她越来越对秦少延有好胜心,想他做自己裙下之臣,那么简单的道理你居然不知道?”   宋峥清头一次那么诧异,这套理论听在耳朵里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原因,一直以为也许是秦少延比他更好,也许是缘分未到,也许喜欢是没有理由的……可现实是那么血淋淋,叫他惨不忍睹。   他叹了口气:“听起来我挺蠢的。”   “不蠢。”她像是不经意地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没有保留,我也没有,所以我们才适合,这叫什么,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   宋峥清没忍住,气道:“什么都行,但是我一点都不想戴绿帽,什么乌龟王八的。”   他板着脸的样子十分唬人,孙晴好咬着嘴唇,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乐了,哄他:“不给你戴绿帽,真的,不给你戴,不紧张啊,乖。”   两个人彼此相爱,说什么好像都很有意思,连对话也变得没有营养起来。   连做的事都好像特别蠢。   有一天半夜,孙晴好做了一个梦醒过来,突然心里就特别感动,她做了一件特别愚蠢特别没道理的事情——她把他推醒了。   从睡梦中醒来的宋峥清声音特别低沉沙哑:“怎么了?”   “宋峥清,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她似是着了魔,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宋峥清一下子就清醒了,又好像还是在做梦,他听见自己柔软甜蜜的声音:“我也那么欢喜你。”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唐鑫上门的时候都忍不住吐槽:“知道的呢是知道我来的是宋先生的地盘,不晓得的呢还以为我是去了我们家的糖厂呢,不然空气怎么这么甜!甜死人了你们感觉到了吗?”   “你怎么又来了?”   唐鑫悲愤欲死:“是你让我来的,你不是说请客吃饭吗?我来问问你订好时间地没有,我好约人啊,大家都很忙的,你以为就你忙吗?”   宋峥清那时正在教孙晴好写字,在厅里一张张宣纸铺开来,他握着她的手,一笔笔教她。   唐鑫凑过来看了几眼,一眼就认出来了:“哟,教的是你的字啊,啧啧啧。”   “太难写了。”孙晴好揉了揉手腕,宋峥清拉着她的手腕给她揉,笑着说:“说了这个不好写了,教你写簪花小楷好不好,写出来很漂亮的。”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妥帖,好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哄她,生怕声音拔高一个度她就会不高兴的。   但孙晴好说:“我喜欢这个。”   “我写给你好了,你要写什么,我来写。”   “你讨不讨厌,”孙晴好把他拉着坐下来,“再教我一边。”她将狼毫蘸了墨水,“教不会我,你就永远别想闲。”   宋峥清只能握着她的手再教一遍:“练字是个辛苦活,非要坚持下去才有成效,你这两天手腕有得痛了。”   “反正也不需要做什么很吃力的事情。”   唐鑫幽怨死了:“喂喂喂,我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吗?”   宋峥清这才大发慈悲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怎么又来了?”   “……”我刚刚回答过这个问题好吗你这就把我忘记了真的大丈夫?唐鑫在心里咆哮。   宋峥清也马上想起来了,没等他回答,就说:“就后天吧。”   “行!”得了准信的唐鑫屁颠屁颠走了,“不打扰你们秀恩爱。”   他一走,孙晴好就问:“你要请他们吃饭,后天?”   “是啊,怎么了?”他低首问。   孙晴好若无其事地继续动笔练字:“没什么。”   “写字的时候心浮气躁的话,是写不好的。”他意有所指。   孙晴好不理他,假装自己很淡定地继续写,结果很沮丧地发现果然是越写越糟糕了,她懊恼地把纸揉成一团,顺便塞进了他的领子里。   宋峥清一边解扣子一边想把纸团拿出来,顺便解释:“我是想,过生日的话,人多会热闹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后天生日?”她一说出口就知道这句话绝对没过大脑,一刹那双颊绯红。   宋峥清总算把纸团掏出来了:“想知道就知道了。”   孙晴好想做出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但是细微的微表情早就出卖了她,她的唇角上扬,眼睛里全是愉悦,被人重视而得到满足的心迅速膨胀起来,她低垂着头想要掩饰,所以替他把解开的扣子一个个扣上。   宋峥清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头发和卷翘的眼睫,她的整个面庞都不自觉地发红发烫,那嫣红是从雪白的肌肤下透出来的的,就让人很难不想起三月的桃花。   呵,人面桃花呀。   作者有话要说:何楚韵没有选择宋峥清而是秦少延的理由就是那么简单,少女心高气傲,她觉得宋峥清已经是她的掌中物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掏心掏肺了   但是秦少延聪明啊,他泡妞的手段很棒,所以何楚韵自然就会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而秦少延也会掌控节奏,何楚韵是真的爱上他了,可惜╮(╯▽╰)╭大家懂的   宋峥清爱孙晴好是怎么样一种爱呢,就是把她捧在心尖子上,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那是他的心肝宝贝,最珍贵的东西,连高声说话都是做不到的   跟这种男人在一起的话,恭喜你,你可以变成小白了,因为再也不会有风雨惊扰到你,这也是他的承诺 ☆、第50章 四贱   宋峥清的小伙伴们接到消息,马不停蹄赶了过来,结果刚刚启程,就听见唐鑫万分苦逼地在微信群里添了一句:“他说要带礼物来,不带礼物不要来!”   大家齐齐发了一个:“靠!”   “请我们吃饭居然还要带礼物?宋峥清脑子敲坏掉了?”这是从前的狐朋狗友一号,因为他特别骚包喜欢穿粉红色的衬衫,所以大家亲切地称呼他为“骚少~”。   “他那么穷了吗?”这是许久不和宋峥清交往的损友二号。   唐鑫回道:“他说他是给女朋友过生日,顺便和大家聚一聚,不带礼物人家女朋友要不高兴的啦。”   “哟,他追到何楚韵啦?”骚少精神一震,八卦之心不减当年。   “哦哟,何楚韵已经是过去式了,人家现在有新女朋友了,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唐鑫舌灿莲花给宋峥清宣传,“我生日那天刘齐也看见了啊,是个小美女。”   刘齐也冒泡了:“看得出来是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谁家姑娘?”   “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唐鑫道,“不过也是,我们这圈子里的人大家都晓得,嫁他有几个没点联姻的意思,他肯定不喜欢。”   刘齐酸溜溜的:“现在谁敢逼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儿?到头来,只有他能娶自己想娶的女人。”   唐鑫发了个可爱的表情:“不管怎么说,礼物别忘了。”   “回来回来!”骚少恨不得伸出四只手打字,消息一条一条连着发过来,顿时刷屏了,“球详细八!”   宋峥清的情史大家都很喜欢听,所以没一会儿冒泡的人就络绎不绝:   “唐胖子别卖关子!”   “仔细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   “靠老子刚睡醒就看到那么多聊天记录!”   “妈蛋你们说啥宋峥清不要何楚韵了我不信啊!”   “宋峥清都不爱何楚韵了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唐鑫肥胖的手指灵活地在按键上按动:“后天你们就晓得了啊,别迟到哦!我估摸着这回也是他亲自下厨做饭!十年前没有吃到那顿鱼,这次都要补回来啊!!”   他们这群损友在背后做的事情,宋峥清当然是不知道的……他这十年来性格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但是其余小伙伴们却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爱热闹爱闹腾爱起哄。   他们一大清早就来了,在楼下拍门:“快开门!”   其中唐鑫吼得最为入戏:“傅文佩你快开门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宋峥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披了件外套走到露台上:“你们来那么早?”   “你请客吃饭,我们怎么能来晚?”唐胖子笑得一脸荡漾。   在他周围,是斜倚着豪华跑车,穿得无比骚包的一群狐朋狗友,对他挥手吹口哨:“下来玩啊大爷。”   孙晴好也被吵醒,正好都听见了,一听就笑喷了,可笑着笑着,她觉得心底酸涩起来,她看见站在露台上的宋峥清,他的衣袂在晨风中飘扬,那衬衫映着早上的阳光像是透明,而他的神情是放松的平和的,眉角眼梢都带着一丝笑意。   多好啊,他眉间的抑郁之气已经消散了,虽然不及少年时张扬鲜活,却多了一份历经沧桑后的淡泊。   他觉得好像一眨眼的时间就回到少年时代去了。   那时候他们也都是这样的性子,大半夜的跑到人家楼下吹口哨喊朋友下来玩,宝马香车,怀里是红粉美人,何等风流快活。   孙晴好也走了出来,拢了拢头发:“来好早。”   “不早啦!”唐鑫放开嗓门喊,“是你们太晚了吧,这都几点了,太阳晒屁股啦!”   宋峥清无奈至极,不好把他们晾在外面:“等会儿,我马上下来。”   “打扰你早晨的性致还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有人笑得一脸欠揍。   等到宋峥清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从前发小们摧残过的花园:“你们干了什么?”   骚少蹲在那里拔了他一株兰花而不自知,自以为是拔得野草:“总算下来了,那么久,你是再来一次了吗?”   “松手。”宋峥清蹲下来看了看被他蹂躏地惨不忍睹的兰花,“差点被你弄死了,去给我拿个花盆。”   骚少一惊:“啥,这不是杂草吗?”   “蠢,这是莲瓣兰,最贵的那种。”刘齐有点眼光,“我老丈人就爱养兰花。”   骚少自知闯了祸,但是他也不在意,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他把宋峥清的花花草草弄死了……他跟在宋峥清屁股后面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宋峥清也不至于为一两千万的花苗和他置气,“进去坐吧。”   因为这一茬,骚少心虚对孙晴好特别热情:“哟,这就是未来嫂子吧,长得真漂亮,来,给,生日礼物,祝你永远青春貌美。”   “呃,谢谢。”孙晴好一下楼就被一个特别骚包的男人塞了生日礼物,差点没吓一跳。   骚少一脸热情:“拆吧拆吧。”   他送的是老坑玻璃种的翡翠玉镯,水头极好,绿意极浓,非常漂亮,宋峥清过来看了一眼:“很衬我们晴好的肤色。”   孙晴好试戴了一下,的确衬得肤色愈发洁白细腻,实在是漂亮。   她没来得及道谢,唐鑫就把他挤开了:“来来,这是我送的礼物。”   他的礼盒特别大,孙晴好剪开绸缎一看,里面是他们家糖厂里的全家福糖果,是自厂子建成以来所有巧克力糖的汇总,花花绿绿的糖纸,香甜馥郁的巧克力香气,简直是每个女孩子心目中的糖果盛宴。   可最让人欢喜的还是在中间静静躺着的一对糖人,明显是她和宋峥清那天参加唐鑫宴会时候的打扮,她还穿着一身旗袍,做得栩栩如生,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漂亮吧,喜欢吧?”唐鑫一脸骄傲。   “喜欢,喜欢极了。”   孙晴好一抬头,站在面前的又是另一个表情懒散的男人,他的衬衫是基佬紫:“给你。”   “谢谢。”她接过今天的第三份礼物,那是某个奢侈品牌最新的限量版丝巾,但是孙晴好不认得,所以她只是简简单单道了谢。   刘齐给的是最后一份礼物,一串粉色珍珠项链,珠子虽然不大,但是大小匀称,也十分漂亮。   到头来还是唐鑫的礼物最得孙晴好的欢喜,可她也都一一道了谢。   唐鑫为她介绍今天来蹭饭吃的几个小伙伴:穿着一身花衬衫的是他本人,唐鑫,人称唐胖子,当然也有人恶趣味会喊他甜心;骚包粉衬衫的全名叫夏澜,人称骚少,也叫骚骚,骚~货;海波黄衬衫的是刘齐,他的绰号就比较亲民了,叫大头,是最正常的一位;最后一个是穿着小清新蓝的男人,表情总是那么半死不活的,名字叫谢寰,对的,就是惨绝人寰的寰,大家亲切地称之为……嬛嬛,娘娘。   孙晴好震惊了很久,这些奇葩的绰号和这彩虹一样的衬衫彻底让她说不出话来。   宋峥清的小伙伴怎么都有点不大正常!   她扭头看了看宋峥清,谢天谢地,他只穿着一身最简单最朴素的白衬衫,实在是太养眼睛了。   唐鑫一脸沉痛的说:“到底不复当年青春美貌啊,想当年我们可是人称‘京城四少’(京城四贱),现在那一辈玩得都是我们玩过的东西!”   “……”孙晴好清了清嗓子,“那宋峥清呢?”   “他哪能一样啊!”骚少说,“他从小就和我们画风不一样。”   宋峥清拿了杯子出来:“喝水自己倒,不要使唤晴好。”   “这里又不是秀园,我们会很随便的。”唐鑫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宋峥清瞥他一眼:“书房不要去。”   唐鑫一脸嫌弃:“晓得了不去不去。”他翘着二郎腿,“知道那么多有什么意思,钱够花了,女人能泡到了,不就够了╮(╯▽╰)╭”   宋峥清不禁微微黯然。   正如唐鑫所说,位高权重有什么意思呢?他从来没有快乐过,日复一日的重担压在肩上,早已将他的生活摧残至尽。   他原本渴望的,也不过是这样吟风弄月,闲来琴棋书画的日子而已,但命运对他太多捉弄。   “谁说的。”孙晴好不需要看他的表情,心中便能隐约感觉到他的情绪,她马上开口说,“如果是你,你能随心所欲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唐鑫一时哑然。   宋峥清被女朋友安慰了,欣慰非常,深深望她一眼,千言万语也都在不言中了。   “既然你们来得早,那就帮忙做饭吧。”宋峥清不肯放任他们在自家客厅嗑瓜子扯淡。   唐鑫馋坏了:“帮忙?好的呀,吃什么,鱼吗?”   “除了做鱼,我也会做别的的。”宋峥清挺无奈的,“今天主花馔。”   唐鑫:“啥?”   “……吃了你就晓得了。”宋峥清已经对他不想解释了,你没法和焚琴煮鹤的人讲风雅。   幸好昨天趁着晚霞,他已经带着孙晴好去过后山的池塘摘花了,新鲜的荷花刚刚摘下就被放到了保鲜库里,拿出来还娇艳欲滴。   “你要做什么?”连孙晴好都不晓得宋峥清今天打算做什么菜。   他把昨天蒸馏好的玫瑰露从冰箱里拿出来给她:“稍微有一点冰,你要等一会儿再喝。”   “好的。”她把玻璃瓶贴在面颊上,淡红的玫瑰露把她的面颊映得绯红,凉丝丝的感觉特别舒服。   宋峥清微笑了一下,低头处理那几支新摘的荷花,孙晴好看了他一会儿,还是不好意思大白天和他太过亲密,转身出去了。   一壶玫瑰露被一群牛嚼牡丹的家伙给瓜分了,骚少吧嗒吧嗒咂咂嘴:“好淡,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   孙晴好怒了:“不喝拉倒!”   “我宁可喝杯酒,我记得宋峥清这里应该有好酒。”骚少自觉去找酒,结果找了个空,他冲着厨房里喊,“宋峥清,酒呢。”   “没有,喝白开水吧。”宋峥清颇没好气,“再惹女主人生气,水都没有一杯。”   大概看得出来他好像是认真的,不由夹了尾巴:“不用那么小气吧?”   触了眉头的骚少真的连杯茶都没有,只能苦逼地喝白开水,其他人以此为戒,纷纷夸赞玫瑰露多么多么好喝,恨得骚少咬牙切齿痛骂他们叛徒。   但是他还是觉得白开水比甜丝丝的什么玫瑰露好喝多了!   孙晴好还是心痛,溜进厨房和宋峥清诉苦:“一眨眼就见底了。”   “冰箱里还有水果茶,晚上喝。”他与她耳鬓厮磨,温情款款。   孙晴好被治愈了:“好吧。”   “那里还有一点茶叶。”宋峥清当然不会亏待朋友们,他有不少好茶,“拿去给谢寰,他会泡茶,叫他们自便好了。”   问题终于得以完美解决,孙晴好心满意足地承包了所有的玫瑰露,那四个痛苦的男人也终于喝上了正常的茶。   作者有话要说:京城四贱正式上线……我觉得如果是BL的话,男主可以开一个团了= = ☆、第51章 花馔   “按这个尿性,我觉得今天的午饭令人堪忧。”骚少一脸深沉地在用手机飞快打字。   有几个小伙伴没能来,但是群里嚎着要直播呢。   孙晴好和他的朋友不熟悉,没什么好闲聊的,所以拆了唐鑫给的生日礼物,在那里一颗颗吃糖,唐鑫忍不住问:“你就不怕胖吗?”   “我有男朋友了。”孙晴好对他眨眨眼,“也没有换的打算。”   “你胖了丑了,他就不要你了。”唐鑫吓唬她。   孙晴好非常淡定地把剥开的巧克力塞嘴里了:“我就算胖了,他也不会不要我。”   “你哪里来的信心!”唐鑫问。   孙晴好慢条斯理地回答他:“你的莺莺燕燕也没嫌弃过你呀,都是真爱,是吧。”   唐鑫一口老血好想喷出来!   正好宋峥清端了一道菜出来,孙晴好扭头问:“我胖了你会不要我吗?”   他思考了两秒钟:“那我也多吃点吧。”   “秀恩爱!”唐鑫的心都在滴血,“早知道我也带人过来了。”   “不是喜欢的人不要带过来。”   刘齐抬头:“那我带我老婆过来?”   “你又不爱她。”   “R,你怎么知道的?”刘齐惊呆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妻子在外人看来恩爱得很,难道他哪里做得不对?   宋峥清面无表情地来了句:“你在东边买的别墅里住的那个女人要我提醒你吗?怀孕三个月了打胎不好。”   刘齐一口茶喷了一桌,孙晴好一脸嫌弃地站起来离他远了点:“卧槽!”   “当心一点吧,上次如果不是我给你收尾,你小舅子就发现了。”宋峥清叹了口气,“玩过火了谁救得了你?”   刘齐沉默了好长时间:“身不由己。”   他们通常真爱和配偶无法统一,一般情况下大家各玩各的,表面上则是恩爱夫妻,那样的关系说不上好,不过也算不上坏。   骚少也忍不住大吐苦水:“我家里也要给我弄个未婚妻,作死啊,我还没玩够,谁想结婚啊,那女的也不漂亮。”   绝大部分的千金小姐容貌也就是路人水准,不过打扮一下基本上都是很能看的,但是……和靠美貌身材吃饭的女人又是不一样了。   男人嘛,绝大部分都是视觉动物。   关键是千金小姐们长得不漂亮脾气也不大好,和温柔小意的解语花们没得比,这也就难怪他们的婚姻多悲剧了。   刘齐终于回过神来了:“谢谢你。”   “小事情,不客气。”   谢寰本来半死不活的,这会儿居然开了口:“还以为你早就不管兄弟们的死活了,居然还会徇私?”   宋峥清很无奈地回答:“我又不是居委会,这种事情当然不管了。”   他的比喻太过好笑,惹得孙晴好没忍住,轰然大笑起来,她根本没办法想象宋峥清和居委会大妈一样调解邻里纠纷的样子。   她带头一笑,其他人也绷不住,各个都笑惨了。   宋峥清看着他们笑得东倒西歪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半晌,摇了摇头,回厨房做饭去了。   “妹子你太可爱了。”唐鑫笑得满脸肥肉都在抖,“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爱了,不是真爱谁敢笑他?”   “我也相信你们是好基友了,不是基友谁敢笑他?”孙晴好把这句话丢了回去。   骚少说:“本以为他变了,没想到……宋峥清其实还是宋峥清,他这个人啊,真心温柔。”   接着就变成了小伙伴们细数往昔的批斗会,你吐槽我以前上房揭瓦,我吐槽你从前被女人甩过一耳光,各种八卦满天飞,孙晴好听得开心极了。   宋峥清彻底沦为家庭煮夫,喊他们吃饭的时候一群人都恋恋不舍。   “讲什么那么开心?”他问孙晴好。   孙晴好看见他还止不住笑:“说你从前受小姑娘们的欢迎,”她想了想,又挤兑他,“还说你爱上何楚韵,就是因为她美人救英雄。”   她终于知道宋峥清和何楚韵的开始,就是因为当初尚且稚嫩的何小美女以为这位大少爷被人“欺负”,仗义出手,自诩美人救英雄,实在可爱。   说起来,那时的何楚韵真的是很难让人不喜欢的,可惜今非昔比,她也已经不是从前模样了。   “无聊。”他颇没好气地扫了那群损友一眼。   能不能不要说起宋峥清就提起何楚韵啊,有完没完了。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他要把自己和何楚韵扯开,估计真的难了。   孙晴好其实多少能明白宋峥清心里的郁闷,她居然还安慰他:“你要那么想,反正我也不生气,爱说就说吧,当故事听也蛮精彩的,还有啊,人家说起来,最多说你风流,何楚韵就比较倒霉了,谁想娶她都得掂量掂量,嫁不出去啊,女人一蹉跎就老了,我一想到她那么狠你却不得不和你牵扯在一起,我就觉得特别痛快。”   唐鑫夸张地问:“你真不生气啊?”   “有什么好生气的。”   其他四个男人纷纷称奇葩。   “你们还吃不吃饭啊。”她夹起一片金黄的蛋酥,“这是什么?”原谅她无知,这玩意儿还真的没有见过。   宋峥清说:“荷花酥。”   孙晴好尝了口,明白过来了,实际上就是荷花包裹了蛋液炸了炸,酥香脆软,吃在嘴里便是一股清香。   她只吃了一口就被喊了停,唐鑫他们四个人掏出手机开始咔嚓咔嚓拍照,还是360°无死角。   骚少还问:“那盘豆腐叫什么?”   “雪霞羹。”   其实就是荷花煮豆腐,采芙蓉花,去蕊、蒂,汤焯之,用豆腐煮,融自美色于一盘,恍如雪霁之霞,不仅色彩艳丽,且食之清嫩鲜美。   唐鑫指着另一盘:“这个呢,怎么只有馄饨皮?”   “这叫梅花汤饼。”梅花汤饼其实和梅花没关系,就是用模子把馄饨皮印成如同梅花一般小而精致的花样,下在鸡汤里,极其细滑鲜美,又如梅花般赏心悦目,还有还有人赋诗赞曰“恍如孤山下,飞玉浮西湖”。   刘齐虚心请教:“这瓶是什么,看起来像是香槟?”   “……”对于这群不学无术不懂风雅的人,宋峥清只能无言,“木樨清露。”其实就是桂花香露,味道淡淡的,像是没有味道,但是喝进去唇齿留香。   唐鑫对另一盘菜比较有兴趣:“这是甜品吧,我还没有见过呢。”   “酪樱桃。”这是在新鲜的樱桃上浇上鲜奶酪和冰的蔗浆,曾经是风靡唐朝的一道出名的甜品,在不少笔记中都曾出现,但是考虑到在场的人对此毫无兴趣,宋峥清干脆就不说了。   骚少拿着手机准备拍另一道甜品,他盯着这个摆在中央的大型菜肴很久了:“这是什么玩意儿,蛋糕吗?”   “酥山。”所有的菜里只有这个不是宋峥清做的,是写了做法让厨师去试验做出来的,因为那需要把酥加热融化后加入糖浆,像裱奶油蛋糕一样挤出造型来,没有一定的苦工干不了,当然,更难的是因为宋峥清特地要求把造型做成西湖十景,雷峰塔、断桥、苏堤都栩栩如生,像是缩小了的模型,食用色素上了色,简直不忍下口。   这也是今天的“生日蛋糕”,宋峥清只给了厨师半个月的时间,大家可以想象这段日子秀园的甜品师傅是出于怎么样一种疯狂崩溃的状态。   但是效果也是喜人的,它在湖水的部分做了漂亮的艺术字:水光潋滟晴方好。   讨好美人之意溢于言表,小伙伴们纷纷用“噢~就知道是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宋峥清神色不变,只是注视着她:“祝你生日快乐。”   这句大白话好像和这精心准备的花馔不大相配,怎么都得来一句“恭贺芳辰”什么的,但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像是小学生一样的“祝你生日快乐”,却比什么都要温柔动听。   孙晴好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啄作为回报,这对她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然后小伙伴们拍照的咔嚓咔嚓声响起来,大家拍照的拍照,发微信朋友圈的朋友圈,微博的微博,炫耀的炫耀,好不容易能坐下来吃了,结果发出的又是无比荡漾的声音。   “啊,好次!”   “啊,好爽。”   “啊,不枉此生。”   “啊,我嫁给你吧。”   总之,大家还是吃得很愉快的,虽然认为以花为主题实在不符合他们大老爷们的形象,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因此也相当满足。   吃了饭当然不能忘记蛋糕,宋峥清让她对着蜡烛许愿,她很无语:“怎么又要许愿?”   “总归是有心愿的吧。”   心愿吗?当然有,也不过是被人说过千百遍的那句话:一愿妾身常健,二愿郎君千岁,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她觉得这三个愿望情蛊都帮忙一起实现了,他们朝夕不得分离,寿岁相同,必是会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那还是许愿让宋峥清早点给她发工资吧,比较实际。   “许好没有?”他问。   “许好了。”她吹灭了蜡烛。   蛋糕吃了,聊天也聊了,唐鑫等人酒足饭饱,晒着太阳,一个个以奇葩的造型在沙发、躺椅上张开四肢,活像是没骨头。   骚少剔着牙,出馊主意:“生日歌还没唱呢。”   其他人当做没听见,那么蠢的生日歌谁高兴唱啊,太丢脸了。但是大家还是决定给宋峥清一个面子,所以刘齐慢吞吞地说:“也不是不行,如果宋峥清给伴奏的话。”   “……啊?”孙晴好正把一片草莓喂到宋峥清唇边,没听清,“什么?”   宋峥清就着她的手吃了:“他们想听我弹琴。”   孙晴好差点被一块芒果卡住喉咙,她甚至还问了一遍:“弹琴?像琼瑶阿姨小说女主角那个什么‘愿化那个杨花,随郎黏住’,不对不对,是那个紫薇唱的什么‘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山水迢迢路遥遥’?”   琼瑶阿姨的电视剧在一代青少年心目中扎根,孙晴好那么大了还能脱口而出当时女主角的词儿也就不奇怪了。   大家都笑疯了。唐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不行了,今天笑得次数太多我胃疼,艾玛!”   “真是不虚此行!来得太他妈值得了!”骚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拍自己大腿一边痛得倒吸口冷气。   宋峥清只是对她温和道:“是伯牙《高山流水》遇子期,是嵇康邢前一曲《广陵》成绝唱,也是司马相如《凤求凰》心悦卓文君。”   琴棋书画之首便是琴,和影视小说里的古筝不同,焚香奏琴是备受文人雅士所推崇的,宋峥清自然不会落下,技能也是点亮的。   所以这群小伙伴又是在不怀好意了。   “弹嘛,寿星肯定也想听。”他们起哄。   孙晴好毫不留情地打脸:“谁说的,我就算是再不学无术,至少也知道弹琴是雅事,不是在高岗明月之下,松林溪水之畔,高楼绣帷之中,没有焚香盥手、静心宁神,弹什么琴,弹给你们听和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   宋峥清这回也笑了,闲适含蓄道:“其实也不打紧,千金难买美人一笑。”   “他们要听,偏不给他们听。”   他欣然道:“好,等没人的时候弹给你听。”   其他四个人不约而同从鼻子里发出了不屑的哼声,秀恩爱什么的最讨厌了!他们决定眼不见为净,反正该看的都看了,该吃的都吃了,能心满意足地滚了,走之前没忘记让孙晴好加他们的微信群——因为宋峥清从来不用这个。   酒足饭饱以后,要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宋先生又玩弄风雅了~这章里提到的所有菜色都是有迹可循的,不是胡编乱造,古人就吃这个的,他是想用这桌“花馔”盖过当年“全鱼宴”的风头,不是不费心思的   考据什么的其实挺费心思的,有人来给我点个赞吗?我觉得我为了塑造这样一个现代的风雅男主真心不容易啊~ ☆、第52章 弟弟   古人说饱暖思[哔——],碍事儿的都走了,既然如此,他们睡午觉去了= =   宽敞的沙发上,宋峥清用手指给她梳理头发,虽然只是临时卷了卷,但是她的发梢到今天还是有点卷卷的,从指缝间掉落的时候会弹一弹,手感十分美妙。   江楼枕在他腿上,午觉压根没睡着,问:“今天这顿饭,你准备多久了?”   “唔,你喜欢吗?”他含着浅笑。   “喜欢啊,那么风雅别致,从来没有人为我那么用心过。”   “既然喜欢,何必问那么多,有意义就好。”   孙晴好把毯子拉上来一点,声音都放轻了:“谢谢你。”   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低声道:“是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有你,也许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如果没有她,他也许会继续在秀园里沉沦,从前的朋友会越来越远,最终成为孤家寡人,可是有她在身边,他突然就发现世间还有太多的事值得流连,而且他总是莫名笑起来,发自内心地笑,快乐不断涌现。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宋峥清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印,然后轻轻一咬,抿掉了她唇上的唇膏,孙晴好笑着拍了他一下:“这个不能吃吧。”   他离得太近,呼吸相闻:“有毒我也会吃下去的。”   宋峥清是一个很含蓄温柔的人,呃,起码在房事上是这样的,就好比说他其实很少来那种火辣激~情的法式舌吻,他更喜欢浅浅的双唇厮磨,轻轻的,舌尖画过她的唇线,把唇膏一点一点舔舐,极度的缠绵,极致的忘情。   “晴好,”她听见他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颤抖与不确定,“你现在和我提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   “嗯?”她茫然地睁开眼,不知所以。   宋峥清抚摸着她的面颊,神情竟然是自嘲的:“霍随风把这个位置交给我的时候曾经说过,他觉得我可以不经受任何诱惑,因为我连我最爱的女人也可以拒绝,而荣华富贵,我本就拥有,还有什么值得我动心呢?可是他大概没有想到,我没有办法拒绝你的。”   他吻着她的唇角,声音低得近似呢喃:“我愿意用任何东西来交换我现在的快乐。”   孙晴好觉得他十分可怜,她坐起来拥抱他:“你已经换了,真心换真心,你说的。”   宋峥清紧紧拥着她,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低声说:“现在我连想都不敢想以后,就怕一动可怕的念头,就难以接受。”   “情种。”她在他耳边调侃,“宋先生原来是那么儿女情长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咬了咬她的耳垂,那么敏感的地方让孙晴好微微一颤,他不断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想让她放松,但是又把她抱那么紧,“晴好,你有什么心愿,想做什么,都告诉我,我一定尽全力帮你去做,所以留在我身边,让我看见你,能抱到你,好吗?”   “好。”   “每一天都在我身边。”   “好好好。”孙晴好觉得自己好像在哄小孩子,她禁不住笑了起来,把头靠在他肩上。   气氛一下子就从旖旎暧昧转向了温馨,而且又是大白天,太阳正好的时候,宋峥清也就不大好意思再做点什么,只是紧紧抱着她。   过了片刻,孙晴好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勒到我胸了,痛。”   他轻咳一声,松了手,怪不得觉得软绵绵的不想离开:“弄痛你了。”他伸出手去又缩了回来,“青了吗?”   “应该没,”她瞅着他,“不过你太用劲,我内衣扣子松开了。”   他稍微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松了啊。”   “松了!”孙晴好颇没好气,“这我还骗你?”   “那我给你扣上?”   “好呀。”   她就真的背过身去让宋峥清给扣搭扣,那是真的松开了,露出背上好大一片雪白的肌肤,他扶着她的腰线,轻轻道:“朦胧绰约美人背。”   背影什么的实在是撩拨人,看得见却又看不见,好像猫爪在心上挠啊挠,心痒难耐。   虽然同样沉迷于鱼水之欢时的毫无阻碍,但宋峥清同样也喜欢这样静静欣赏旖旎的风光,他想要把她的长发拨到前面去,又觉得这样散在背上也好,他甚至特别享受这样的时刻。   当然,最后还真的是把扣子扣上了而已。   可是宋峥清越来越觉得离不开她了,有的时候埋首文件久了,总觉得心里一空,他要抬起头来看到她就在旁边坐着,才觉得安心,夜里总要抱着她睡才可以睡得熟,才放心。   他每天想的都是,我要怎么才能让她开心呢,他做什么事情她才会高兴,我这么说她会不会生气?   还忍不住总想搂着她的腰,亲吻她的唇,或者能够摸一摸她的手臂也好,一到晚上看见她穿着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什么都不用说,什么眼神也不必给,他就觉得一把火烧得难熬。   然而碍着从前的事情,他总不敢过分,害怕她因为那件事而心里膈应有阴影,一而再的时候免不了多问一句“可以吗”“我能吗”。   宋峥清的感情太过炽烈饱满,太过浓烈盛大,这样汹涌澎湃地涌进她的心里,简直让人惶恐。   孙晴好从没有想过会得到这么一个男人如此真挚的感情,他好像把人能拥有的情感都倾注到她的身上了,一颗真心从胸膛里挖出来捧到她面前,她如果不屑一顾,他会死的。   她怎么舍得呢。   她只能回报同样炽热的感情。   热恋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唐明皇会为了杨玉环从此不早朝,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多无法理喻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   情网是软绵绵的床,情话是甜蜜蜜的糖。   唉,谁能抗拒呢?   他们也时常携手在山间小道散步,有的时候会碰见一些有趣的事儿,就好比今天,路过一处别墅的时候门外停满了车,所有人都步履匆匆地往里走。   “出什么事儿了吗?”   “何家的别墅。”孙晴好还以为自己是错觉,可宋峥清唇边的那一缕嘲讽却根本不像是她眼花。   她奇怪地看着他:“你好像很不高兴。”   “每年我都要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宋峥清微皱眉头,看到她茫然不解,只能苦笑着解释,“吸毒、换妻、赌钱,他们总喜欢办这样的聚会。”   “换、换妻?”孙晴好被惊到了。   “他们的生活没有乐趣,只能靠这些来取乐。”宋峥清淡淡道,“还有更夸张荒诞的派对。“   孙晴好摇了摇头:“有钱人的生活果然无法理解。”   “我很清白的。”他强调这个,“你不该一概而论。”   孙晴好也用同样的语气回答他:“不,只是你比较奇葩。”   被吐槽了的宋峥清半晌无言。   有个女人匆匆忙忙想出来,一个男人跟了出来,不知是宿醉未醒还是吸毒过量,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那个女人的脸上。   孙晴好看见何楚韵去拉她,又冲着那个男人吼什么,但是隔得太远听不清楚。   宋峥清低声道:“那个男人是她小叔,女的是她的婶婶,这是何老太爷儿子里最不成器的一个。”   孙晴好回忆起她之前听到的对话:“他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因为怕他惹事儿,何家只敢让他做点生意,但是照样挪动公款……”宋峥清显然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像是说故事一样平淡,“我才懒得管。”   大概是听出了他口吻中的嫌弃,孙晴好笑靥如花:“是是是,我知道你不是居委会大妈。”   “走吧。”宋峥清拉着她的手,和她紧扣十指,“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他们魔化了你。”   “或许,他们觉得我是无处不在的恶魔,这是霍随风想要达到的目的。”宋峥清开始告诉她一部分真相,“霍随风花了四十年时间,把这个部门从明面上抹去,让它成为一个不能说出口的传说,人们不知道它掌握多少证据,但是都害怕它会随时出现,把自己做过的亏心事一一陈述,然后把犯罪的人投入监狱。”   孙晴好调侃他:“可止小儿夜啼。”   宋峥清淡淡笑了:“他故布疑阵,令人以为我们无所不能,也让掌权者忌惮,害怕我们掌握着对他不利的证据,所以我们才得以苟活。”   “这个位置真不好坐。”她不禁感慨,“怪不得你找不到女朋友,我能理解了。”   宋峥清刚要说什么,突然瞥见从别墅里走出来的一个人,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得回去一趟。”   “啊?”她看着宋峥清突然凝重下来的表情,有点迷惘。   宋峥清完全收敛了在她面前温柔的模样:“那里的人里有我的弟弟。”   “……”   宋峥清一出现,一群人就好像是摩西分海一样让出一条路,孙晴好沾了光,也看到了里面的场景,当场目瞪口呆。   太、太淫~乱了,整个大厅里都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的味道,衣服乱扔,酒、烟、毒品散落地四处都是,还有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男男、女女、3P、NP都有,还有不少疑似情趣用品的东西。   三观已碎。   “宋泠玉。”宋峥清把一个只套着裤子的男人从地上提起来丢到沙发上。   “哟,这不是大哥嘛。”宋泠玉吸了吸鼻子,抹掉了鼻子下面的鼻血,“你也来了啊。”   宋峥清盯着他:“你居然也在这里。”   “我和大哥不一样。”他吊儿郎当,“玩玩怎么了?你难不成要把我抓起来不成。”他笑得极度欠扁,“论国法,睡别人老婆不犯法吧,论家法?你别忘了你早就不是宋家的人了,爷爷早就把你逐出家门了。”   宋峥清置若未闻,只是对他说:“你应该克制一点。”   “关你屁事儿。”他看到孙晴好,出言调戏,“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我还不信,这小妞长得正点啊。”   宋峥清沉得住气:“也不关你的事,你老老实实给我回去。”   “回去,我走得出这个大门吗?”宋泠玉嗤笑道,“我睡了何裴的老婆,唉,也不知道她儿子是不是我的。”   孙晴好已经深深为他的厚脸皮而震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毒舌傲娇的小弟上线,宋峥清家人终于开始出场了,不容易= = ☆、第53章 父母   何老太爷一进来就听见这句,气得晕厥了过去,大家又乱成一团,何裴的老婆李芸羞愧欲死,恨不得一头撞死,被何楚韵紧紧拉住。   “别吵了。”宋峥清皱紧了眉,他声音不大,倒是让所有人都闭了嘴,“把门关上。”   没人动弹,孙晴好站起来去把大门关了,她数了数,在场的人还真不少,何楚韵,何楚韵的爷爷、父亲,还有参加这次派对的何裴和他老婆李芸,宋泠玉,还有其他几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女人,这时都噤若寒蝉蜷缩在一边不吭声。   何家完全是一副今天弄不死宋泠玉不罢休的架势,可他自己倒是自在得很,压根没放在心上,冷眼旁观,好像这就是一出闹剧。   “这件事情,宋家必须要给何家一个交代。”何老太爷缓过来了,和上回的和颜悦色不同,这次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拄着拐杖咚咚咚敲着地板。   宋泠玉懒洋洋道:“交代个屁啊,何裴自愿把老婆给我睡的,你问李芸啊,她也是自愿的,如果要说亏,我被她睡了才算亏吧?啧,老女人,我给何裴睡的女朋友才十八岁!”   孙晴好:听不下去了简直三观都要碎了啊!   何裴不停解释自己是被下了药所以鬼迷心窍,李芸捂着额头也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宋泠玉下了药等等。   宋峥清特别淡定地拿起翻到在一边的酒杯:“你们真的要查吗?”   一句话顿时让何裴心虚起来,他兴起的时候磕点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真要查起来,他和李芸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再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亏心事儿,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但是何家人并不知道,儿媳妇被外人睡了,这可是天大的丑闻,非要宋家给个说法不可,何老太爷仗着辈分先开了口:“宋峥清,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   “我被逐出宋家十年了。”宋峥清之所以坐在这里是为了避免宋泠玉在宋家人赶过来之前就被干掉了。   他这弟弟是个泼皮性子,他的父亲是宋峥清的小叔,早年出车祸死了,他母亲把宋泠玉抚养长大,两个人就是亲兄弟一样,可是吧,性子却南辕北辙,他要是发起神经来谁也没办法,宋老爷子疼爱这个从小没爹妈的孙子,惯得无法无天,后来宋峥清被逐出家门掌权后,谁敢找他麻烦啊。   这不,越来越不着调了。   宋家人来了,来的是宋峥清的父母,宋泠玉的大伯和伯母,两个人没见到宋峥清似的,直奔宋泠玉就去了,宋峥清功成身退,站起来要走,孙晴好愣了一下,宋峥清拉着她的手,特别温柔地说了句:“我们还是看荷花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他们两个人心意相通了,孙晴好一路跟他走到门外,脱口问:“你和谁约了看荷花?”   刚刚出来的时候可没说过要去看花呢!而且荷花池不就在他们住的地方么,早看过好几遍了。   “和你看荷花。”他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眉。   孙晴好干脆不问了,反正她总会知道的。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宋峥清的爹妈,突然间见家长是不是节奏太快了。   “你们应该管管他。”宋峥清微皱着眉,一开始话题就很沉重,“这次的事情,何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夫人是个特别有大家闺秀模样的女人,她挺为难的:“泠玉年纪小,而且他是胡闹了些,分寸还是有的。”   宋峥清对自己老妈也很无奈,他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太懂事所以她母爱无处发泄,全给宋泠玉了:“管管他,这事儿肯定没完,和爷爷打个招呼,还有李家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是宋父比较稳重:“我会看着他的,如果不行,我会建议你爷爷把他送到外地去。”   宋峥清说:“他该结婚了。”   宋夫人也愁啊:“泠玉玩心重,他不肯收心,强逼也没意思。”   孙晴好一路听到尾,心里在想,说好的逐出家门呢,说好的形同陌路呢,这默契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隐藏得太深了!   说了半天宋泠玉,宋夫人的注意力总算转移了,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最近好不好?”   “不用担心,妈妈,我很好。”宋峥清一直坐在车里,宋父宋母也是,只是把两辆车停得极近,摇下了车窗说话而已,他稍微侧了侧身,让孙晴好露出来,“这是晴好,孙晴好。”   “孙小姐你好。”宋夫人特别特别客气,也特别特别挑剔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评估她,人挺漂亮,身材目测也挺好,自家儿子也很喜欢,她欣慰了——不管是环肥燕瘦,能让自己儿子开始有女人就是好事!   孙晴好迟疑一番:“宋先生,宋夫人好。”   宋父也客气地对她点点头:“麻烦你照顾我儿子了。”   呵呵,孙晴好在心里干笑几声,没敢说是他们儿子照顾她。   宋峥清显然情商爆表,他把声音放低放柔了:“嗯,有她在我身边,你们放心。”   宋夫人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时间有限,她不能把这样的宝贵机会浪费在哭泣上,因此哽咽着说:“我们不给你添麻烦,你好好照顾自己。”   “好。”   “别生爷爷的气,他不怪你的。”   “我知道。”   “早点结婚。”   “……”宋峥清笑着瞥了孙晴好一眼,“我尽力。”   这次会面只有短短十分钟,宋父宋母就匆匆离开了,宋峥清静静坐了会儿,问她:“还去看荷花吗?”   “去呀,我们去摘莲蓬好不好?”   宋峥清握拳轻咳一声:“……那是要荷花谢了才有的。”现在才六月末,吃什么莲子_(:з」∠)_   孙晴好顿时觉得自己蠢透了,面红耳赤,她是真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宋峥清这种博学多才的人面前就显得更蠢了。   宋峥清说:“想吃莲子了,去买好了,现在肯定也有。”   “不了。”她兴致缺缺,“我们回秀园把你种的玫瑰泡茶喝算了。”   “你那天说要全部铲走,现在已经种别的了。”   “种了什么?”   “向日葵。”   “骗人。”   “好吧,是风信子。”   对此完全不了解的孙晴好只能掏出手机默默度娘了一下,风信子象征着重生的爱,意为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呢?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真的可以改种向日葵,炒瓜子也挺容易的。”他笑盈盈地看着她,谁知孙晴好突然拥抱了他一下,他一顿,问,“怎么了?”   “高兴。”   “为什么高兴?”   “为你高兴。”   她松了胳膊,重新坐直身体,结果被宋峥清搂住紧紧相拥,她笑着推他的肩膀:“又勒着我了,胸痛的呀。”   男女主人公拥抱的时候女方会胸痛你们造吗?   但是男方胸膛上只感觉到一片柔软你们又造吗?   他不肯松手,孙晴好只能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被逐出家门,是怎么一回事?”   宋峥清抚着她的背,感受着她依靠在自己肩头带来的重量,微微笑了:“怎么说呢,这也算迫不得已的做法,如果非要说的话,要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说来才行。”   “那你说。”   “先要和你说的是,其实那天你听阿凤说的,只有一部分是真的,其他都是以讹传讹,我骗学心而已。”   孙晴好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你又骗她,你太渣了。”   “善意的谎言而已,外人是没有办法了解真相的,他们只是把知道的内容往上套而已,瞎猜的,但也蒙对了一部分,你还要不要听?”他抚摸着她细嫩的面颊,闻到她唇上口脂的香气,目眩神迷。   “听,我当故事听。”孙晴好淡定极了。   “我的前任,不是前任女友,是以前做我这差事的人,名字叫霍随风,他脾气古怪,冷心冷清,铁面无私,霍随风其实并不是他的真名,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秘密,你应该知道,没有一个人希望存在这样一个监视着自己的部门,所以其实当时决策者是反对的。”   “那后来是怎么成立的呢?”   “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霍随风带进了棺材里。”宋峥清知道许许多多的秘密,但是对于霍随风,依旧是一无所知,“总之,就是这样成立了,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让这个部门既存在又消失,他故布疑阵,令人以为我们无所不知,然而真正被监控却是近十几年的事儿,信息时代让这个传说成为了现实。”   孙晴好倒吸了口冷气。   宋峥清想了片刻,简单介绍过后就说主题:“霍随风找到我那一次,就是我离开楚韵的生日会,出了车祸,很严重,你还记得我背上的伤吗,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他救了我一命,然后告诉我他决定让我成为他的继承人。”   “……那么粗暴简单?”   “对,完全强买强卖,他说如果我反抗,后果不堪设想,我知道他不是在说假话,而且当时我别无选择。”   “为什么别无选择?”   “要么半身瘫痪被囚禁一生,要么取而代之。”   他的表情太过沉重,孙晴好故意开他玩笑:“我看你好像没留下什么后遗症,没伤到关键地方吧?”   宋峥清弹了弹她的香腮,哭笑不得:“又挤兑我,没有没有,你知道有没有的。”   他们开了一个恋人之间的亲昵玩笑。   “但是,霍随风也告诉我,这个位置是很不好坐的,我要正式接任,必须要能做到公正无私,然后,我知道了少延的事情,我把他……你已经知道了,但是霍随风还不满意,他说我出自名门世家,迟早会被家族所累,所以他要我自请被逐出家门。”   “这么过分?”   “那时认为他简直冷酷无情,现在想想,一片苦心。”宋峥清淡淡道,“如果不是这样,我的家人永无宁日,即便是我表面上和家里断绝关系十年,宋泠玉今日依旧会被人算计。”   “所以一切都是在演戏咯?”   “一半演戏给人看,一半,是真的,秦少延的爷爷,是为了我爷爷而死的,他的父亲也是因为替我父亲办事而坐了那般坠毁的飞机,少延十多岁的时候就是孤儿了,宋家亏欠他许多,所以事发的时候,千夫所指,我爷爷……”他没有说完,幽幽一叹。   宋老被自家孙子做出的事情弄懵了,他拿着拐杖打了他一顿,骂他忘恩负义,骂他六亲不认,骂他铁石心肠,那时的宋峥清年少意气,本来就承受了足够多的压力,所以干脆就如霍随风所愿,与家里人断绝关系。   这才有了他后来更恶劣的声名,人们传言他为了权势宁可抛弃家族。   虽然后来宋老自己想明白这事儿怪不了别人,可是第一他不能保住老战友的最后血脉,第二不能阻止自己的孙子步霍随风的后尘,那么多年,早已后悔莫及,可是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宋峥清都不方便与家人再有联系了。   连见面都要弄得和地下党接头似的。   “我完成这两件事情以后,霍随风就病逝了,由我接任了他的位置,直到今天。”   宋峥清已经尽量把事情简化,略去了许许多多,比如说当初霍随风逼迫他接受的时候使出的种种手段,比如当时他在万人唾骂中默默承受……然而纵然他没有多说,孙晴好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刀光血影,绝不简单,恐怕惊心动魄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从洛丽玛丝玫瑰到风信子,已经重生了~   结婚还早,不过也快了 ☆、第54章 撒娇   孙晴好有时也觉得这场爱情来得太快太不可思议,好像苦苦坚持了很久的防线崩溃以后,感情如洪水决堤,一下子就变成了汪洋大海。   如此浓烈的情感来得太迅速太猛烈,时常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有时自己都怀疑,她喜欢宋峥清什么呢?   当初喜欢张子轩,是因为他在寒风凛冽的早晨买了早饭送到她楼下,是因为他在大热天帮她去复印考试资料,是因为他花一整天的时间为她淘一件生日礼物……那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点一滴。   可为什么会喜欢上宋峥清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他呢,她喜欢他什么呢?   “在想什么?”宋峥清从她背后抱着她,抚摸着她的臂膀,手臂瘦骨嶙峋不好看,非要有一点点的肉,否则贾宝玉为什么喜欢薛宝钗的胳膊,想要去捏一捏呢。   孙晴好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像是在思考难题:“我在想我喜欢你什么?”   宋峥清对此很有兴趣:“想出结果了没有?”   “嗯。”   “是什么?”他温言询问。   孙晴好慢吞吞道:“大概是因为……你太惨了吧,我总觉得除了我那么倒霉,肯定没人愿意喜欢你的,好歹你长得好看,虽然人渣了点,黑历史满满,但是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我就勉为其难吧。”   她说着,还玩笑般摸了摸他的脸。   “谢谢你可怜我。”他捉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孙晴好反倒是不好意思了:“你真信啊?”   “信啊。”他气定神闲,“我有你已经很不容易,千辛万苦。”   孙晴好其实觉得宋峥清这个挺悲剧的,本来是风采风流的世家公子,结果和好朋友抢一个女人,还输了,失恋了十年,好不容易决定重新开始了,又出了意外,负了方学心,弄得好端端一段姻缘断了。   现在还被人下蛊,随便找个女人睡,没得选。   说来也奇怪,本来她想起来恨不得骂他活该,但现在想想,就剩下心疼了,所以她不禁微笑:“千辛万苦,那值不值得?”   “值得的。”   “但是我们实话实说,我比不上何楚韵,更没有牟若水漂亮,还没学心贤惠,你日后会不会后悔?”   宋峥清沉吟片刻,说道:“你是对我们的感情没有信心?”   “我觉得我现在的智商比以前低。”孙晴好是真觉得她和宋峥清好了以后她脑子都一团浆糊了,分析事情都没有从前那么清醒敏锐,“热恋中的人都是这样的,我现在每天都在想你,我没办法思考了,我觉得我那么喜欢你,可是这样的感觉能持续多久呢?”   宋峥清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在担心情深不寿。”他心里何尝没有这样的忧虑呢,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原来他的感情可以这样汹涌澎湃。   今儿中午,他在书房处理公务,孙晴好说:“我要午睡去了。”她一贯有午休的习惯,喜欢睡上一会儿,下午精神头才会好。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多小时,他心里都觉得不舍起来,他那么渴盼着能在抬头的间隙看见她,所以他鬼使神差地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在这儿睡。”   “这哪里有睡觉的地方?”孙晴好笑着问。   但他是认真的,立即就搬了一张贵妃榻来,铺了被褥,让她朝着自己睡,孙晴好一开始挺为难的:“你在这里工作,我睡觉,不大好吧?”   她始终觉得他的工作带有某种神圣性和严肃性,是不适宜亲昵的,因此在书房里,最多只是拉拉手捶捶肩,连亲吻都会觉得羞耻起来。   “我想看见你。”他轻轻说,言辞也不见得激烈,但是孙晴好一刹那就沦陷了,真的在那里睡了一个午觉。   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旁边温柔地凝视着她。   孙晴好和宋峥清都是聪明人,因为聪明,所以在这样的热恋里还会担心这段恋情无法持久,害怕太过激烈而耗尽了热情,然而从侧面却也反映出来——他们是真的想要天长地久的,否则一夕之欢就已经足够了,谁管天长地久呢?   但是这样浓情蜜意,谁想冷一冷呢。   真是愁也愁死了。   孙晴好把跑弯的话题扯回来:“你先回答我,你会不会后悔。”   “我要是哄你,说句不会也就过去了,可我别的事儿哄你倒不要紧,这事儿不能让你糊涂过去。”宋峥清换了个姿势,一把把她按倒了,“你总得对我好点,否则哪天真移情别恋了,届时你后悔也来不及。”   孙晴好颇为惊奇:“你是在对我撒娇吗?”   虽然隐晦了点,但是宋峥清真的不是在委婉含蓄地对她撒娇吗?   乍一被戳穿,宋峥清有点尴尬,他下意识地就伸手把灯关了,一拉灯,不就什么事儿都好说么。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孙晴好好像把“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技能给点满了。   一转眼,就是七月份了,在这里避暑倒是真的没有在城里那么热,连空调都不需要开,电视里反复播放着暑期必备电视剧,孙晴好一边看《红楼梦》一边看微信群。   唐鑫他们在八卦何裴、李芸和宋泠玉之间的事情,距离事发只过了三天,他们就一个个好像和在现场一样,消息刷得飞快,她看得入迷,连电视剧都忘了。   唐胖子:“听说何裴和宋泠玉还打了一架,说要给儿子验DNA!”   骚少:“怎么样!是不是他的种!”   唐胖子:“结果还没出来呢!就是何裴和李芸开始闹离婚了!”   刘大头:“唷,开始撕逼了啊!”   谢寰:“你们说何家会怎么找宋泠玉算账?”   唐胖子:“让宋泠玉娶李芸呗,不过我估计不成,李芸都四十多了吧。”   骚少:“熟女风情你这种喜欢小姑娘的是不会懂的!”   唐胖子:“嘿,我压五毛,何家其实就是想赖上宋峥清,这事儿铁定要大做文章了!”   小太阳:“给宋峥清点蜡。”   唐胖子:“嚯嚯嚯看看谁来了,晴好妹子,你居然还有心情点蜡。”   小太阳:“有啊,自从和宋峥清在一起,我每天过得和偶像剧一样精彩!”   骚少:“你们猜他会被逼婚吗?”   小太阳:“会!”   骚少:“那么肯定?”   小太阳:“就在楼下。”   唐胖子:“卧槽!”   骚少:“卧槽!”   刘大头:“卧了个大槽!”   谢寰:“楼上保持队形!”   唐胖子:“求直播!”   骚少:“求直播!”   刘大头:“求直播!”   谢寰:“求直播!”   小太阳:“谁高兴去听墙角啊,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套,你要负责的,你要对我负责的,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闹得和古代贞洁烈女一样,有意思么。”   她想了想,又很坏心眼地问:“谁知道她和秦少延有没有……”   唐胖子心领神会:“噢噢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来,哥偷偷告诉你,秦少延没宋峥清纯情!”   小太阳:“球详八!”   骚少:“他早就有过女人了,追何楚韵的时候!要我说,秦少爷喜欢的根本不是何楚韵!”   唐胖子:“是宋峥清!因为宋峥清喜欢何楚韵,所以他才去追何楚韵!绝壁是真爱好吗!”   刘大头:“我也觉得,秦少延其实对何楚韵算不上多上心吧,泡妞的套路罢了,但是你看看宋峥清,他是真喜欢楚韵。”   小太阳:“眼瞎不能怪社会。”   唐胖子:“你运气真好,平白捡了个好男人!”   小太阳:“你嫉妒我也不会让给你的。”   她在楼上看电视玩手机,楼下时不时有说话声传来,她开着门,多多少少能听见一点。   总结一下,宋峥清翻来覆去强调两点:第一,他不是宋家人了,要算账和他没关系,第二,他有女朋友了,何楚韵也和他没关系。   孙晴好其实挺不明白的:“他们那么烦,不见不就完了么?你这纯粹是找虐啊。”   宋峥清微微笑道:“好,我已经知道了我需要知道的消息,以后可以不见了。”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晴好,我不是对楚韵还有旧情才见的他们,你不要误会。”   “我没误会啊。”孙晴好撇了撇嘴,“我知道你只是尊老爱幼而已。”   宋峥清但笑不语,孙晴好画蛇添足地补救:“我只是想,再这么下去,何楚韵搞不好第二次被脱光了送过来,太惨了,我想一想如果我们以后生个女儿出来不是被联姻就是被当礼物,我就不寒而栗。”   这一刀捅得太狠,宋峥清心惊肉跳的:“等等,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所有人家都把女儿当礼物的,赵家是例外,他们家特别重男轻女,你看唐鑫他们家就很疼女儿。”   他说完觉得重点不对:“等一等,晴好你在想给我生孩子吗?”   “你想太多了。”孙晴好万分懊悔自己嘴快说了真心话,“我只是想着万一……万一怀上了呢,你会让我打掉吗?”   宋峥清答非所问:“晴好,我们换个地方住吧,省得整天被人打搅。”   “啊?”   作者有话要说:就像我曾经说过的,宋峥清不会为了私情去对付某个人,但是何家自己作死就不能怪谁了……他们就是自己作死的   之前线索埋得有点多,现在差不多开始进入正式的剧情了,但是作者会经常发糖,甜死你们不偿命,主线剧情看看就行了,我觉得大家还是喜欢看甜宠治愈一下的╮(╯▽╰)╭   不会虐的,真的,最虐的部分已经过去了,说实话我也没觉得虐到你们了,你们只觉得男主渣了,我被你们的评论虐得死去活来倒是真的_(:з」∠)_ ☆、第55章 上课   但是孙晴好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跑宋家来住,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在车上了,她非常郁闷:“你该提前和我说的。”   “想我和你商量啊,”他不动声色,“我很愿意的,那我现在问你,我们去宋家好不好?”   “为什么?”   “爷爷想要见我。”   那么,问题来了,挖掘机……不,不是,是宋峥清的爷爷为什么要见他呢?不是说好逐出家门的吗?   孙晴好终于晓得问题在哪里了,她希望宋峥清有事和她说一声,但是吧,她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因为她对大多事情都不了解,对于各大家族之间的纠纷就两眼一抹黑。   她能发表什么意见?还不如闭嘴听他安排好了。   宋峥清本以为她还会继续问,没有想到她那么快就明白了过来,哑然失笑,揶揄她:“好不好?”   “别吵我睡觉。”她脸皮薄,虽然他们俩说话一般点到为止大家就明白了,但是她还是觉得有点脸红。   宋峥清觉得他们之间的默契特别暖心,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对方就能明白,这该有多好呢,如果这是因为情蛊带来的,他反倒是要感激起那个给他下蛊的蛊师了。   “好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下回有事情,和你商量好不好?”对着孙晴好,他的态度一向都是很软和的,也很愿意放低姿态。   孙晴好拿了本杂志挡在两个人中间:“不用,不用和我商量。”   “晴好,”他突然叹了口气,“别这样。”   “我是认真的,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多相信你一点。”孙晴好把杂志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眼睛,“你还是挺照顾我的心情的,该问我的时候肯定会问我。”   “……”他原本的目的不是这个!宋峥清狐疑地看着她,一把把她挡脸的杂志扯了下来,孙晴好嘴角的笑意没来得及遮掩,被他看了个正着:“你又给我装傻。”   “没有啊,哪里有。”孙晴好死活不肯承认。   嗯,两个人太心有灵犀的结果就是通常谁也瞒不过谁。不过她一般可以装傻欺负一下宋峥清,他说的话,隐含的意思她都明白,但是就是装不明白,逼他把话说出口也蛮好玩的。   “你有。”   “那你说我装什么傻?”   宋峥清语塞。   “你看,你污蔑我。”她皱了皱眉,一脸正经,“我会伤心的。”   宋峥清简直哭笑不得,可看见她拧眉,心里就特别不愿意:“好了,是我不好,别皱眉。”他伸手去抚她的眉毛,孙晴好这会儿是一点都没别的念头了。   宋家的别院里只有宋峥清的爷爷宋修能,老人家一头白发,但精神很好,一双眼睛凛冽逼人,孙晴好被他瞥了一眼都觉得心惊肉跳。   “爷爷。”   “嗯。”宋修能居然一点不绕弯,“你妈妈在偏厅等你,你留下。”这个你指的是孙晴好。   她一下子就懵了。   宋峥清也没有想到宋修能让人特地传消息过来不是为了见他,而是为了见孙晴好,他意外地说:“有什么事吗?”   “怎么,不放心她留在这里?”宋修能的语气挺平淡的,“我能把她怎么样?”   宋峥清迟疑着看了孙晴好一眼,她对他眨了眨眼,他就说:“那我先去看看妈妈。”   孙晴好坐在那里被宋修能打量了十几分钟,这位老人家才慢悠悠开口了:“和阿清在一起多久了?”   “没几个月。”   她是要从被撞带回秀园开始算呢,还是两个人告白开始算呢?所以她只能含糊过去了。   “我也不和你说虚的,阿清未来的妻子,我好多年前就给他相看过了。”   孙晴好嗯了声,淡定地不得了,从和唐鑫他们的八卦里她就知道他们这些人基本上是小时候就有看好的对象,等长大了看看性子什么的,要是彼此还合适,门当户对,就会定下来。   宋修能把一张照片递给她看,那是个挺温婉的大家闺秀,也挺漂亮的:“她父亲是外交部的重要官员,本人精通多国语言,哈佛大学毕业,颇具外交才能,和英皇室公主有私交,大提琴拉得不错。”   “……”孙晴好在心里想,我英语六级刚过,不会乐器,本科毕业,至于父亲更是呵呵。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他在一起吗?”   “没有。”她回答得很诚恳,顺便等着宋修能下一句劝分手,结果这老头不按常理出牌,他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和他在一起,要么就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   孙晴好特别惊讶特别茫然地啊了一声。   “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就证明给我看你可以,不然的话,我不会允许你耽误我孙子。”   孙晴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了宋修能好长时间,最后忍不住问:“所以呢?”   “从今天下午开始,我会安排老师给你上课。”宋修能严肃地看着她,“如果你做不到,你就要有离开他的觉悟。”   孙晴好离开房间就看见宋峥清等在那里,显然不大放心,他揣摩着她的神色,有点忐忑:“我爷爷,性格比较古怪,没为难你吧?”   “……我觉得你们祖孙合起来坑我。”她纠结地看着他,把宋修能说的事儿给说了,宋峥清也挺意外的:“我爷爷居然这么说,那你怎么想?”   孙晴好瞅他一眼:“你爷爷的态度让我明白果然电视剧里的情节都是骗人的……”   “所以?”   “你想我去吗?”   宋峥清平静地说:“你想去,我支持,你不想去,我觉得也挺好。”孙晴好本来就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也极不容易被糊弄,他觉得现在就很好了,他掌握着这样的权力,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的快乐都无法保证,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孙晴好问他只是问个态度,她早就有了决定:“我会去的。”   就是万万没有想到上课内容如此惊悚。   第一节课的老师是个艺术家,讲了毕加索和梵高的画,原谅她的审美,她特么的实在看不懂美在哪里!   第二节课更坑爹,教她品酒,各种酒混在一起没多久就喝醉了,她是被宋峥清抱回去的,当然被怎么占便宜了就不消说了。   第三节课教她搭配时装……然后孙晴好终于受不了了:“您不打算直接讲重点,还打算继续和我玩吗?”   宋修能冷着脸:“我就是在培养你。”   “行了,”孙晴好特别郁闷地坐下来,“你根本不是想我学什么搭配衣服怎么品酒怎么看画,宋峥清不需要花瓶,时间有限,我们直奔主题好吗?”   一天这三节课她都快被玩死了,一开始还想看看这老头玩什么花样,到现在真觉得浪费时间。   宋修能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是眼底却闪过一丝赞许,第一天就能想明白过来,看起来还是有可以发展的空间。   大家族培养女孩,通常都分几类,资质愚钝的当花瓶,而聪明一点的可以当做联姻的工具,而只有胸中有沟壑的,才能被当做男孩子一样重视培养。   比如赵三小姐赵妍,其实就是第二类,她有点聪明急智,却没有谋略,因此可以得到重视却从来不能参与家族会议。   如果孙晴好沉溺于这样的表象学习,那么宋修能大概只能让她当花瓶了。可是她意识到了这是一个蜜糖陷阱,而且提出来了,那么宋修能也会高看她一眼。   还不算是没救。   第二天宋修能拿了一本家谱让她背,孙晴好绝倒,她特别想知道自己背他们家祖宗有什么用,增强家族荣誉感吗?   还真是这样的= =宋修能那么做就是为了威慑她一下:晓得我们宋家有多牛逼不,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我大发慈悲给你的机会啊!   宋峥清看到那本家谱的时候也被自家爷爷那神奇的脑洞给折服了:“这玩意儿我都背不下来。”他想了想,安抚她说,“我去替你说,这玩意儿背了也没用。”   “一边玩去。”孙晴好却是和宋修能杠上了,把宋峥清推开窝在沙发里背书。   宋峥清试图劝她早点睡觉,但是孙晴好已经背了一天了,怎么愿意放弃呢,她理都没理宋峥清。   但是单纯记忆人名实在是很难,所以她一边背还一边问:“这个宋XX是谁?”   然后宋峥清就会很详细地把这个人的亲属关系(是他叔叔还是表叔还是堂姐还是谁谁谁)以及现在担任的职务(这就不方便直说了反正都很……)为人如何等等说一遍。   她拿了张白纸做笔记。   结果讲了一晚上,洗洗就睡了。宋峥清看她一秒钟睡着,坐在床上好半天,觉得这件事简直本末倒置。   他去找了宋修能,祖孙两人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坐下来聊聊天了。   “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是其实并不用那么着急。”宋峥清泡着茶,隔着袅袅白烟,语气难得轻快,“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宋修能冷哼一声:“以色事人,能有几时,如果不是你非要娶她,我才懒得理会。”   “爷爷,她愿意留下来陪我就很好了,其他的事不过是锦上添花。”   宋峥清真心觉得,现在孙晴好愿意陪他出去参加参加酒会,和一大帮女眷聊聊天扯扯淡,和唐鑫骚少他们维持着联系,那就已经很好了。   又不是要培养一个雷厉风行、才能出色的第一夫人,她能做到这样,他就已经很高兴了,尤其是孙晴好本身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交际出风头的人。   他有能力让她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又何必勉强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呢?   “你不需要一个会做饭会打扫卫生的女人,你需要一个可以帮你,在关键的时候不拖你后腿的女人,如果她连我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只能证明她根本不爱你,如果是这样,”宋修能冷冷道,“还是尽早放手得好,别说我棒打鸳鸯没给她机会。”   宋峥清扶着额头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是,她不是不肯,是她为了背家谱,我正常的生活受到了影响。”   他说得很隐晦含蓄,宋修能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嗤笑一声:“到底年轻。”   宋峥清用力咳嗽了几声。   宋修能面孔一板:“那也不行,要么你把她留下,要么这几天你就别管了。”   宋峥清当然没法把孙晴好留在这里,所以他只能低声下气地和宋修能求情:“手下留情。”   “呵,你为她求我,这倒是新鲜了。”宋修能冷嘲热讽,“你就那么喜欢她,以后都不换了?”   宋峥清半点不曾迟疑:“就是她了。”   “我可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值得的。”宋修能漠然道,“要我说,蠢有蠢的好处,至少不会反咬一口,你可别养条美人蛇。”   宋峥清一下子就笑了:“全看她愿意,反正怎么都好。”对他来说,孙晴好要是不乐意做这些事儿,这样就很好了,如果她对更多的事情有兴趣,他也愿意倾囊相授。   然而不管她如何选择,在他看来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呢,宋修能和宋泠玉一样,都属于毒舌傲娇款的,他画风很奇葩,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关于主线,其实是这样的,我没有说清楚,整条主线分两部分,剧情和感情,感情么大家都看到了,但是有一条剧情是从十年前开始的,宋峥清和秦少延的故事其实贯穿首尾= =这么说大家懂了吧╮(╯▽╰)╭   秦少延是男二唷,虽然他戏份不多= = ☆、第56章 守护   孙晴好第二天被另一本厚册子给虐了,那是一本人物关系谱,谁家和谁家是姻亲,谁家有些什么人,担任什么职位,简直一翻就想晕过去。   “不是让你背。”宋峥清看她瞪大的眼睛,忍着笑说,“送给你看的,我们在这儿呆不了几天,你回去慢慢琢磨好了,我会和你讲的。”   孙晴好恨不得把这笔账记在何家头上,不是他们老是上门,她也不会被宋修能逮到:“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看完啊?”   她也没想过不看,在宋峥清面前出糗她习惯了,但是绝壁不能出了这个门还出糗,宋修能送的这个东西其实很是时候,她现在越来越喜欢他,自然会有别的打算,如果不想日后与他情淡而分开,那就决不能一辈子都那么浑浑噩噩下去。   “心急什么。”宋峥清看着她,沉思片刻,说了实话,“晴好,你别听我爷爷乱说,对我来讲,你能在这里就很好了,我能每天看到你,你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很多事情,无知是福。”   孙晴好现在给他盖章理文件,看着没什么,但是别人都知道她有多少分量了,往后谁敢小瞧她?   可是往深一层,事情就会复杂起来,谁也没把握说自己永远不会做错事,看走眼,知道越多,越是明白里头的凶险,一旦孙晴好看明白了,她也就会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危险。   他并不希望她太过担心害怕,至少他现在营造出来的,都是宽松愉悦的环境。   但另一方面他也很矛盾,宋修能说得对,如果孙晴好没有一点自保能力,万一他有一天出事了怎么办呢?他怎么才能保证她安然无恙。   “我晓得。”孙晴好翻着那本小册子,好像是要看出朵花来,“我只是想,如果哪一天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帮上你的忙。”她说完这句,话锋一转,“而且,多掌握一点你的秘密,就不怕被你甩了。”   宋峥清啼笑皆非:“有出息了,都晓得留底牌了。”   “我一直都有底牌,有本事你把情蛊解了呀。”她特别悠闲自在,“反正吧,最坏的结果是同归于尽,你要真惹了我,我就割腕和你玩命。”   宋峥清佯装低声下气赔罪:“好好好,麻烦你高抬贵手,留我一条小命好不好?”   孙晴好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又想忍住,宋峥清一把搂着她的腰把她抱到腿上,孙晴好不乐意大白天和他亲昵,挣脱他跑了。   那时是在宋家别院的后花园里,铺着草坪,早晨的阳光正好,宋峥清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边来:“知道你脸皮薄,不抱你,就坐我身边行不行?”   孙晴好这才勉为其难坐到他身边,她挪了挪椅子,把头靠在他肩上:“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现在是外人了,偶尔做客而已,不超过一个礼拜。”宋峥清因为是外人了,连过年都不好和家人一起过,总要让别人都知道断了才不给宋家添麻烦。   孙晴好怪心疼他的:“今年过年我和你过。”   “什么时候再多一个?”   “你睡醒了吗?”孙晴好特别温柔地碰了碰他的额头,“还是发烧了,未婚生子我脑子有病么。”   宋峥清把她的手攥在手里,叹了口气:“和你求个婚真是够难的。”   孙晴好拍拍他的胳膊,继续温柔:“追老婆呢,当然是难的,轻而易举的,比如你这样的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带回家的,活该后面受罪。”   一提这事儿,宋峥清无话可说,只能苦笑了。   “哥?”有个穿洋装的少女从屋里探出头来,试探着喊了一声。   “静殊。”   孙晴好前儿的家谱没白背,祖宗十八代是没记得,宋家还活着的当然记得一清二楚,宋静姝是宋修能弟弟的儿子的女儿,简单来讲,是宋峥清的堂妹。   “哥,真是你啊。”宋静姝欣喜万分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好久没看见你了。”   孙晴好自觉已经修炼成隐身技能,她坐在那里基本上没有任何存在感,坦白说这样的感觉也不让人讨厌,她不是非要在别人面前刷太多的存在感,有时候静静在一边更能看明白事情。   宋峥清却是不想让她如愿:“静殊,喊人。”   谁知宋静殊挺不耐烦的:“哥,我听二哥说了,你怎么不和楚韵姐好了?”她挑剔地看了孙晴好一眼,“你这样,楚韵姐要生气的。”   宋峥清心里暗想,他身边好像全是猪队友,没有一个助攻,帮倒忙的倒是不少。   “宋小姐,”孙晴好刚刚对着宋峥清的温柔表情还没有收起来,但她越温柔,宋峥清越是心惊,“你楚韵姐姐生不生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生气。”   “你算什么东西!”宋静殊斥责她。   “静殊!”宋峥清打断了她的话,“你要有点礼貌,她是我未来的妻子,你起码对她有点尊重……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你哥了。”   他现在觉得事情已经开始失控了,一想到他们无孔不入地宣传和暗示,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和何楚韵重温旧梦他现在就忍不住皱眉。   大家都以为他念着旧情呢,一次又一次,真是什么感情都被磨干净了,凭什么大家都觉得他会念旧情呢?   “静殊,看在我们的血缘份上提醒你一句,不要对我未来的妻子无礼,第二,我已经和何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谁再敢在我面前提何楚韵,我就和谁翻脸。”   孙晴好其实都习惯了被人提何楚韵了,她不怎么在意,甚至有的时候还有点幸灾乐祸(这心理不好啊),但她也没有想到,宋峥清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对家人发起火来。   宋静殊都愣住了。   “晴好,你能等我一会儿么,我回来陪你吃午饭。”他对牢孙晴好,当然是和颜悦色的,“我去把何家的事情处理一下,很快回来。”   “带我一起去。”   宋峥清的目光一下子温柔了起来:“好,带你一起去。”   其实宋峥清也不需要怎么大张旗鼓地做什么,他只是把刚刚到手的何裴出售假药的证据的复印件交到了何老太爷的手里,他什么都不必说,但是其中的威慑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再顺便,他去和唐鑫打了个电话:“谁再乱讲我真的翻脸了。”   唐鑫有点怵他:“真生气了?”   “真生气。”宋峥清说生气的时候语调特别平静,但是听着就觉得心里惴惴不安,“我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但是唐鑫,我现在有晴好特别不容易,她不说什么,但是谁上来都和我说何楚韵,我也烦了,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唐鑫连忙安慰他:“别这么说,只是我觉得一时半会儿的,大家就算不传了也没人信,我和你说实话,你那天玩那么一出,也没人相信你移情别恋,以为你在刺激何楚韵呢。”说到最后,他不免有点幸灾乐祸。   让人觉得他这么痴情也真是不容易。   宋峥清罕见地后悔起以前的所作所为来,当时不觉得,现在才发现是活脱脱在作死啊!   真的是no zuo no die,血一样的教训……   孙晴好捧了个水晶盘子在吃腌制的玫瑰花瓣,宽慰他:“我不是很介意这个,从小到大我都是在别人奇怪的眼光中长大的,人家指指点点我要是都放心上,早就郁闷死了。”   “不是自己的东西,总是要物归原主的,你自己的位置,晴好,你不可以拱手相让,除非你想把我让给别人。”宋峥清正色道,“该是你的,你要守好。”   “该是我的,跑也跑不掉。”孙晴好不以为然,她并不在乎自己需要多重要的地位,何必在乎旁观者的眼光呢。   他低声叹了口气,拿她没辙:“你不能这样,我希望人家说宋峥清的时候,想起的是孙晴好,我和你,我们的名字在一起。”   孙晴好把一朵玫瑰花塞进他嘴里:“你希望是这样吗?”   “对,我希望是这样,晴好,我有事也觉得自己凉薄,以前我并不觉得何家利用我对楚韵的感情有多么不对,我有的时候甚至想,如果这样可以保护楚韵,也未尝不好,可是现在我移情别恋,我觉得我无法忍受他们这样利用我的感情。”他轻吻她的指尖,轻轻叹气。   孙晴好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把盘子往茶几上一搁,严肃道:“我觉得你讲得有道理,我的男人我自己没用,怎么能让别人占便宜呢,这是不行的,绝对不行。”   宋峥清抓着她的手摇了摇,恨铁不成钢:“所以啊,你抓牢了好不好,我怎么总觉得你一点都不上心呢。”   “没有啊,”她也晃着他的手,“你对我好,所以想把是我的讨回来,我对你好,只是不希望你为难,说到底,你心里还是对何楚韵有愧疚的吧?”   宋峥清沉默片刻,却说:“没有,我对她问心无愧,我爱她的时候毫无保留,我已经做了我认为对她最好的事,我已经尽了全力,但是我的爱不是没有限度的,它消磨光了,所以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了,都过去了,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男人说不爱了,那就是真的不爱了。”他说到这里,突然琢磨出不对来,“你是还对张子轩有感情吗?”   孙晴好拈起玫瑰花放进嘴里:“我已经找到了比他更好的男人,我连恨都不恨了,还有什么感情?”她顿了片刻,问道,“那学心呢?”   “愧疚的,我不该和她开始,和她开始了,却没有好好结束。”其实,当初宋峥清可以选择不出现来解决何自承,那方学心多半也是真的可以忘记了,但是他不出现,后面的事情就没有那么顺利,孙晴好未必会那么快接受他。   说到底,他还是为了自己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孙晴好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依偎在他肩头:“虽然总是骂你渣,不过忍不住还是想为你开脱一下,想要重新开始并没有错,不能在一起也没有错,造化弄人而已。”   “不过,”她忍不住吐槽,“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能被折腾,我折腾不起,不管是何楚韵还是方学心,那样的狗血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落在我头上,这是我最自私的想法了。”   “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   “因为之前两次,都不是两个人一起在努力,但是这一次,我们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何家作死中,点蜡   妹妹NC,别理她 ☆、第57章 麻烦   宋修能让宋峥清吃了晚饭再走,因为今天是他死去的奶奶的生日,是的,宋修能的妻子因为早年多受病痛,所以很早就去世了,今天是她的冥诞,因此宋家人能赶过来的都赶过来吃饭了   宋峥清原本以为宋修能把自己叫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真没想过居然是冲着孙晴好来的。   但是这顿饭还是不得不吃的。   宋家的人口不多,宋修能,宋父宋母,宋泠玉,还有宋静殊,宋静殊的父母和弟弟。   桌上有一盘虾,孙晴好喜欢吃,但是剥虾比较麻烦,碍于有那么多人在场,她觉得不大好意思,所以一直都是默默吃别的菜。   宋峥清当然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所以一直在给她剥,要说起来他这方面的技能绝对满级,会剥虾,会挑鱼刺,听唐鑫他们说也超级会吃螃蟹……都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   孙晴好吃第一个的时候还心虚地想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吧?吃了几个以后就想,这虾果然好吃多吃点!   所以到后来就是大家和宋峥清说话,他回答,顺便夹菜剥虾,孙晴好一顿饭都没说几句话,就顾着吃了。   后来她才发现那是有目的的,因为她被喂饱了就该喂饱他了。   “我冷落你了,你不能直说么。”孙晴好揪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扫他的胸膛,咬着唇笑得特别开心。   宋峥清吻了吻她的唇角:“好了,睡了。”他把毛毯提上来,在山里的晚上温度还是有点低的,他怕她一直不盖着凉,嗯,虽然不盖看着裸背真是赏心悦目极了。   “你这样我会认为你只是想单纯满足生理欲望。”她逗他,“下次我们再等三天好了。”   宋峥清把她搂到怀里,半是无奈半是纵容:“那你想干什么?”   “等我睡了你再睡。”她望着他的眼睛,“行不行?”   “好。”   孙晴好安心闭上了眼睛,宋峥清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背,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一阵手机的震动声传来,她揉了揉眼睛:“谁啊?”   宋峥清把手机递给她,来电显示上写着何楚韵。   “大半夜的找你,有急事吧?”她望了一眼就把他的手推开了,“小声点讲。”   宋峥清:“……你就这么睡了?”   “不然我还帮你接吗?”孙晴好睡意正浓,问了一个特别蠢的问题。   宋峥清按了接听,把手机递到了她耳边,孙晴好马上就听见一个特别忐忑的声音:“宋峥清……”   “他睡着了。”孙晴好翻了个身,睡意朦胧,“有事明天再打过来吧,拜拜。”   然后她挂了电话,特别淡定地说:“好了可以睡了吧。”她说着还在他锁骨那里吻了一下,明显是太困眼睛没睁开随便找地方亲的。   宋峥清没说话,他就一直睁着眼睛,脑海被一个古怪的想法占据:所以说,他也是有媳妇的人了。   以后终于不用自己去面对某些人了,突然觉得心里特别开心,心花怒放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好像那一瞬间,啪一声,心里有一朵花悄悄绽放了,甜蜜从花蕊里流淌出来,甜得让人觉得幸福就是那么一回事。   他捧着她的面颊亲了口,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是真的睡着了。   宋峥清想,心满意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他把手机关了机,顺便把孙晴好的手机也关机了,然后关了壁灯,抱着她安安心心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梦。   梦里他还很年轻,还是个少年人,何楚韵穿了一件特别漂亮的裙子在草地上小跑,提着裙角,咯咯直笑:“来追我啊,来追我。”   秦少延站在不远处对她招招手,何楚韵笑得更开心了,她在原地转了个圈,裙摆旋起来像是一朵倒扣的花。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何楚韵就一直催他:“来追我呀,我在这里呢。”她越跑越远了,他以为自己会着急,其实没有,他只是慢吞吞地走着,结果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宋峥清?”   他回首看到她的脸,突然就想起来了,他冲着何楚韵喊:“我不追你了。”   “来追我呀,快来追我。”何楚韵还是在那不远不近的地方,笑容灿烂,对他招手,“来,来追我。”   他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我不追你了,楚韵,我不追你了。”他紧紧抓着身边的人,喃喃道,“我不追你了,我不爱你了。”   突然一下子心就松了,像是桎梏一下子消失了,人重新获得了自由,他的欢喜无法抑制。   “做了个好梦吗?”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她的模样,“睡着的时候都在笑。”   宋峥清觉得自己好像忘了是个什么梦,但是梦里的自己非常开心,非常轻松,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他不由说:“肯定是我好梦。”   “梦见了什么?”   “梦见……”他说着,俯身在她唇上印了一下,“这样。”   孙晴好一下就笑了:“怪不得,春梦啊,你丢不丢人啊。”   他吸吮着她的唇瓣,轻轻浅浅的,但是特别暧昧,舌尖探进去碰了碰她的,被孙晴好推开了:“别闹了。”   她反抗无效,再度被镇压,但是在晨光里,一切好像是美梦未醒,他温柔的眉眼,缱绻的目光,还有那落在身上零零碎碎的吻,美好得让人觉得沉醉。   所以今天早上就理所应当地起晚了,宋峥清抱着她睡回笼觉的时候,那是万万没想到,楼下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宋修能盯着何源,也就是何老太爷冷笑:“大清早的上门,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何源,你要脸不要,自己儿子做错事,让孙女来求情?”   何源这段日子没少被宋峥清扇耳光,早就窝了一肚子气了,可是就好像赵老爷子要找宋峥清一样,但凡是长辈看见晚辈出了事儿,尤其是最疼爱的小儿子,总是不得不拉下脸来的。   他们总是想,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总该给我一个面子吧?   宋修能也不用给他面子:“他在我这里作客,也只是作客,你求到我门前来干什么?”   何源忍气吞声:“我不相信那孩子真会和你断绝关系,你不信你能狠得下心,秦家的小崽子再好,能比得过你亲生孙子?”   “关你屁事。”宋修能冷嘲热讽,“我们宋家的事儿,和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何楚韵一直抿着嘴坐在一边不说话,她觉得整张脸都因为屈辱而发烫,她神色憔悴极了,一看就是没睡好,事实上如果不是昨天父母和爷爷找她连夜谈心,而李芸更是苦苦哀求,她根本不愿意和宋峥清扯上任何关系。   她一点都不想求他,一点都不想欠他的人情。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宋泠玉摇摇晃晃就从楼上下来了,一看这阵势就笑了,“这不是我们楚韵姐姐么,好多年没见你上过我们家的门了。”   “楚韵姐。”宋静殊原本与之前一样热络地和她打招呼,但是一想起昨天宋峥清说的话,她心里难免迟疑几分,摸不准他究竟是真是假,所以面上并不见冷落。   何楚韵和宋静殊也是熟悉的:“静殊。”   “找我大哥的?”宋静殊眼珠子一转,笑说,“他在楼上呢,老地方,你认得的。”   何楚韵还在犹豫,坐在她旁边的何心悦就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腰:“爷爷,您和宋爷爷聊天,我们去逛逛您家的园子可不可以?”   宋修能唇边一丝讥讽:“当然,让静殊带你们去吧。”   何心悦就拉着何楚韵和何心悦走了。   通向三楼的楼梯当然不止是客厅才有,这不用宋静殊带路何楚韵也是认得的,她从前来过很多次。   这回反倒是宋泠玉半路截了:“静殊,你长没长脑子,宋峥清在楼上,谁允许你带人上去了。”   “楚韵姐也不是外人啊。”   “你姓宋还是姓何啊?”宋泠玉毒舌的本领与宋修能如出一辙,相比之下宋峥清实在是太温柔知礼了。   宋泠玉一个人当然拦不住他们,一转眼这四个人就上了三楼,他们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太苦了,不要喝了。”   因为情蛊的坑爹亲密接触,他们之前避孕都只能靠喝中药,据说是古代宫廷里的秘方,不亏损身体还能补一补,但是不管效果怎么样,味道总是很坑爹的。   每天一碗中药简直喝得孙晴好觉得人生没有乐趣。   “趁热喝吧,冷了就更难喝了。”   孙晴好抿了口,被那古怪的味道熏到皱眉:“再那么难喝,我就不干了。”   宋峥清叹了口气,觉得十分对不起她,他们不是没有试过多一层橡胶膜,但是情蛊老大不乐意了,那回怎么都觉得差一点儿,最后弃了又来了一遍才罢休。   这也就导致孙晴好天天都要吃超级苦的中药。   如果可以,他宁愿代替她吃这个苦。   孙晴好磨磨蹭蹭把药喝了,暗想要么哪天严防死守坚决不从好逃过第二天吃药的命运,她还在自我催眠,突然觉得唇上一软,他就搂着她吻了起来,她要挣脱:“全是药味,走开走开。”   “乖。”他按住她的手,将她唇齿上沾染的苦味吞进自己口中,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感觉到一缕甜意弥漫开来。   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后来才发现,咦,真的,他送了一颗糖果进来,一起戏着那水果味道的硬糖,糖果很快就融化在了唾液里,那苦味就消散无踪了。   宋峥清结束这个吻时还没有忘记在她唇上一一印,他接吻总有这习惯,不会说分开就分开了,在分开前还要双唇相贴,无尽缠绵。   宋泠玉重重咳嗽起来,宋静殊剜了他一眼,只能开口说:“哥,楚韵姐找你。”   孙晴好不得不说:“阴魂不散。”   宋峥清站起来把门锁了。   孙晴好:“……你把他们锁外面了?”   “嗯。”他开了音响,和她欣赏起轻音乐来,孙晴好囧到不行:“他们可以在楼下等,我们总不能不吃饭吧?”   “有食梯直接送到三楼来的。”宋峥清指了指角落里的茶厅,“想吃什么,这里的厨师擅长做苏式糕点,马蹄糕,薄荷糕还是绿豆糕?”   “……绿豆糕吧。”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没有怀孕是因为有喝药啦,毕竟怀孕的话好长时间不能行房,会死的【正经脸   看,和宋静殊比起来,宋泠玉脑子很拎得清吧,他是喜欢,但是人家不NC,评价一个人不能只看一面哟~ ☆、第58章 释怀   绿豆糕做成了莲花的形状,豆沙是花蕊,味道相当不错,孙晴好吃着糕点喝着茶的时候,外面已经彻底没有了声音:“他们还会来吗?”   “来不来都不见。”宋峥清拿手帕给她擦擦手,“何老太爷也不是不要面子,没人知道也就罢了,我爷爷还在那里,他来一次就最多了,倒是楚韵他们几个小辈,恐怕要被逼着天天过来坐冷板凳了。”   孙晴好喂了他一口糕,挺纳闷的:“怎么我觉得你们这些人家生女儿忒不值钱了,这样作践都肯,还要不要脸了?”   “一个家族,讲的就是互帮互助,也许你以前体会不到,但是这是很常见的,不是不疼女儿,但是家族的利益为先,况且我和楚韵有过那么一段往事,他们是不利用透彻不会罢休的人,晴好,你要记得一点,以后你遇到的许多人都是这样,不是没有感情,但是如果需要,这段感情也可以毫不迟疑地被拿出来利用。”   宋峥清这番话说得非常严肃,他再说起从前的事情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惆怅,只留下了客观冷静:“你知道静殊为什么和楚韵那么好吗?”   “她以为你还喜欢何楚韵。”   “她是私生女,因为我堂叔没有女儿,而她的母亲又特别聪明,得病死之前就把静殊托付给了宋家,宋家也不缺她一口饭吃,堂叔就把她带了回来,比起正儿八经的宋家小姐,她少了一分底气,所以她希望和有价值的人打好关系,她现在还会帮着何楚韵,无非是觉得我对她旧情未了,一旦何楚韵可以翻身,她功德无量。”   听着宋峥清这样冷酷地分析自己的家人,孙晴好觉得不寒而栗:“你们家人和家人之前相处,都是在考虑这些吗?”   “堂叔和我们家毕竟是两家人了,多多少少是会有点算计,每一个家庭都不能例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我的父母为了我,那么多年来一直忍着不来看我,他们怕给我添麻烦,我也怕给他们添麻烦。”   孙晴好不禁微笑道:“所以说,虽然你们家人之间疏于联系,但是还是彼此相爱。”   “这一次带你过来做客,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了。”宋峥清喟叹,“希望他们从今往后,也可以少担心一点。”   孙晴好抚着他的脸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你照顾得很好,我都重了。”   宋峥清从前思虑过甚,过日子也不上心,有时候忙起来也会忘记吃饭,还通宵达旦地工作,自然体重就偏低,但是自从有了女朋友,一起吃饭吃得有滋有味了,也不想以前的糟心事儿了,为了晚上的节目也不通宵按时睡觉了,和谐生活也很和谐,身体比从前好多了。   孙晴好摸着他的腰围:“没长,抱起来还是这样。”她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想了想又说,“胸围也没长。”反正还是这样温暖可靠。   “你长了。”宋峥清去量她的胸围,他的测算能力极佳,粗粗一算就有点担心了,“之前做的几件衣服还穿不穿得下?”   她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就不要提了吧。”每天被疼爱一回,胸围能不涨吗,这可是流传最广据说最有效的丰胸方式呐!   “正好今天躲个懒,爷爷还要和何老太爷耗上一段时间,我给你画幅画好不好?”   “肖像画吗?”   他捏了捏她的腰:“画出来不就晓得了,来红袖添香好不好?”   孙晴好觉得宋峥清好像特别喜欢说“好不好”,语调轻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有无限的耐心与疼宠,尾音是直接就融化在了心田里,一听就觉得半张面孔发烫,莫名其妙就难为情起来。   但是孙晴好一开始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中国古代的仕女图都很……嗯,抽象,反正对着画根本看不出真人长什么样。   她刚开始还饶有兴致地给他递笔倒水什么的,过了一个小时以后她就在书橱里拿了本白话小说看了起来。   宋峥清画到一半,手机响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手机还是翻盖的……而且也一样没有牌子,他会玩智能手机,但是却不怎么用。   他走到露台上去讲电话,孙晴好挪了几个角度,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视角,他的侧颜在阳光下简直美得像是手绘的美男子,她偷拍了好几张存着,想想不能发出去秀恩爱太忧伤了,只能默默把照片存成了桌面和屏保。   宋峥清打完电话看见她在研究这个,觉得挺有意思的:“我也换一个和你一样的吧,你们现在是流行情侣款吧?”   “有手机链吗?”她笑盈盈的,“做一个给我吧。”   “我有说我会做吗?”他的低音特别性感,一听就觉得耳朵发痒。   孙晴好唔了声,笑问:“宋峥清有不会的吗?”   “好吧,我研究一下,先把画画完好不好?”   这幅画一画就到了下午,孙晴好背完一页册子,回卧室睡午觉,睡到朦朦胧胧的时候又听见敲门声。   她堵着耳朵都没办法隔绝,只能喊他:“宋峥清,宋峥清。”她到今天还是连名带姓地叫他,无端端一股别样的亲昵。   “嗯,怎么了?”他走过来问。   孙晴好拿被子蒙着头:“吵,你把他们弄走吧。”   自家女朋友发话了,宋峥清只能认命去开门,何楚韵本来是特别敷衍地在敲,完全是被逼的,没想到宋峥清这回真的开了门,她还愣了一下。   “楚韵,你吵到我们了。”宋峥清轻轻地说,“你应该知道是无用功。”   何楚韵憋闷不已:“别以为我想来求你,如果不是爷爷逼得紧,你以为我愿意见你?”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无论是谁过来,结果都一样。”宋峥清道,“如果你不想被利用,你就该让所有人知道,你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何楚韵也并不笨,她冷笑道:“你以为我很愿意每次都和你牵扯在一起?如果早知有今天,我宁愿不认识你。”   她这句话说得这样难听刺心,但宋峥清却觉得不过是清风过耳,心里一点波澜也无,他却说:“我却很感激你,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都谢谢你,虽然都已经过去了。   曾经有个诗人说过,不管结局如何,对你说声谢谢,要谢谢你曾经带来的所有美好的记忆。   他都记得,那是他的青春,可是,他已经不爱她了。   何楚韵心里突然就被刺痛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双目涩然,好像要流下泪来,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虽然宋峥清还是那么温柔,那么有风度,可是他的话却比她的伤人百倍。   是啊,还在耿耿于怀,也许就证明还在意,唯有一切强烈的感情都退去,那就是真的放下了。   “楚韵,你再来没有任何意义,也不要再做别人手里的棋子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次又一次,你难道不厌倦吗?”宋峥清叹气,“楚韵,躲开一点,否则你没有办法开始自己的生活。”   一说这个何楚韵就咬牙切齿:“你毁了我的生活。”   “是你毁了你自己的生活,这一次从美国开始,你应该选择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不管是我,还是秦少延,你都应该忘了。”宋峥清从未正面提过当初何楚韵在美国所遇见的那件事,那件事还有千头万绪不曾理清,他心里一直有所怀疑,却无从验证。   “这不用你管。”   宋峥清顿了一顿,又道:“不要再来见我,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他没有等她回答,直接掩上了门。   他回卧室去看孙晴好,她像是睡熟了,但是他说:“别装睡了。”   孙晴好一点反应也没有,宋峥清干脆上床陪她一起睡,孙晴好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看着他,宋峥清也望着她,两个人彼此凝视片刻,不约而同自眉梢眼底带出笑意来。   “她会罢休吗?”   “楚韵不是没有傲气的,可是通常她也身不由己。”宋峥清苦笑道,“少了何楚韵,还有赵妍,还有别人,晴好,有时真觉得对不起你,因为恐怕你会一直见到这样的场景。”   孙晴好想了想,也觉得挺囧的:“我也觉得,往后几十年,我都要看美女对你投怀送抱吗?”   “再过些时候,你也会。”   孙晴好汗颜:“美女投怀送抱给我也没用吧?”   宋峥清道:“很多很多的诱惑,这个花花世界少什么都少不了诱惑。”   “不要吓唬我,被你吓跑了怎么办?”孙晴好枕着他的手臂,“你也应该对自己多点信心。”   宋峥清深吸口气:“晴好,我发现我以后要对你更好,把这个世界上我能找来的珍宝都捧到你面前才行。”   孙晴好压根没当着,还乐了:“我不要珍宝,不能吃不能用的,你把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给我就好了。”   她没在意,宋峥清却是上了心,他知道人类有太多的劣根性,绝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她当然有,他也有,他现在的弱点就是孙晴好。   他如果不想让人利用自己的这个弱点,那只能让这个弱点无法被任何人利用。   宋峥清想到这里,重复了一遍,声音极轻,似是只说给自己听:“我一定会对你好。”   好不好,毕竟是日久见人心的事儿。   只是那幅画今天没有画完,但是宋峥清的休假时间已经结束,他辞别宋修能,转回自己的别墅。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山坡下多了不少人,宋峥清的别墅建在一个略高的地点,篱笆围了一个花园,有一条小路盘绕着刻意通往大路,就在小径和大路交汇的地方,还有一栋小一点的房子。   一开始她还疑惑究竟是谁住的那么近,现在有答案了——保镖。   “先生。”他们统一都穿着黑色的制服,很好辨认,人数不多,但是在周围形成了一道防线,这样一来,再也不会有人不经允许就进入他的地方了。   在宋家的时候幸好没有公事,否则宋静殊就是犯了大忌。   作者有话要说:宋峥清早就已经放下,重新开始,但是何楚韵依旧深陷十年前的恩怨里   怀孕当然是可以怀的,放心吧,不过小太子出生没那么快 ☆、第59章 绮思   宋峥清好像要做什么事情,但是他一向没有在做好之前告诉别人的习惯,孙晴好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因为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把那副没有画完的肖像画画好。   和唐宋的仕女图不大一样,这有油画的笔法,看起来像是民国时期挂历上的旗袍美女,但是神韵之像,一眼就看出来是谁。   宋峥清自己都很喜欢:“我要挂在书房里。”   “真人你不看,要看一幅画?”孙晴好假意吃醋,“那看我不就少了吗,不行,当心我偷偷撕了。”   宋峥清把画一递:“撕吧。”   晴雯撕扇是怎么来的?不就是这样宠出来的么。   孙晴好把画一接,转身走了:“送给我了,就不能拿回去了。”   宋峥清当然由她去,孙晴好有一间小书房,里面逐渐被她喜欢的书填充满,她平时也会在这里上网看电影什么的,比在宋峥清那里放松自在。   她藏了画回去,发现宋峥清整理了三个文件袋,看到她来就笑着指了指:“考考你的功课怎么样?”   “有彩头吗?”   “你通过了的话,我答应你一件事,反之亦然。”   孙晴好想了两秒钟,跃跃欲试:“好。”   “我这里有三份文件,你看完以后,告诉我应该该寄哪一份到哪一家。”   三份文件没有封口,孙晴好一一抽出来阅读,内容很精简。   第一份:家里兄弟阋墙,大儿子意图害死小儿子,小儿子是私生子,是爹和真爱生的,这么多年来因为觉得对不起大老婆,所以爹对大儿子欺压小儿子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真相却是!大儿子不是亲生的……是老婆报复他出轨找竹马生的。   信息量有点大。孙晴好看完以后只觉得当空一盆狗血。   豪门多八卦,诚不欺我。   第二份:甲和乙是相交多年的两个家庭,乙以甲马首是瞻,甲的领头人年纪大了,膝下只有一个小孙女疼爱非常,想要为她找个好人家,乙家是不错的选择,正好有个条件不错的孙子,两家本来打算喜结连理的,但是!但是甲却不知道乙的孙子在外面和一个女的好上了,女方怀孕两个月,胎还没打!乙想瞒着甲把那孙女娶过来然后吞并甲家的资产。   三观已经再度被刷新了下限。   第三份:某位老人的身体不大好,已经住院了,但是这个消息没有被传出去,因为一旦泄露,股票毫无疑问会下跌,而老人几个忠心耿耿的部下已经准备好弄死老头子取而代之了,老头子儿子媳妇儿早死,孙子是个智障,想也知道结局会多悲惨。   只有这个让孙晴好觉得无限同情。   “猜出来了吗?”宋峥清笑问。   孙晴好点了点最后一份:“这个好猜,是费列,他的孙子是费罗。”因为合起来是费列罗,所以记得格外清楚,当然能那么快判别出来,也是因为费罗是智障的消息非常特别。   “答对了。”   但是另外两道题就不好答了,首先提取一下信息。   第一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害小儿子这种事情当然不会说出去,所以可以辨别的特征非常少,孙晴好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放弃。   第二个说甲乙两家关系很好,甲只有一个小孙女,这点非常重要,但是只有一个小孙女不等于是没有孙子,所以范围还是挺大的,乙有一个孙子,那范围就更大了。   还是不得要领。   她觉得她所知道的根本没办法和这些事情对起来。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丧气道:“我认输了。”   既然敢应承下来,那无论输赢,都要有魄力,赢了不能自傲,输了也不能小气,该认输的时候就该认输。   “那愿赌服输?”   “当然。”   宋峥清没有马上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只是先公布了正确答案,并不是在京城随随便便的普通人家,而是在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上颇为重要的几家。   “有什么用吗,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孙晴好渐渐了解到了宋峥清工作的日常,他的工作内容简单直白来讲,就是维护国家安全与稳定,没有上升到国家角度的,他都懒得管。   不是公安局的,也不是居委会大妈,什么犯罪都要管那岂不是忙死了?连何自承那条线如果不牵扯到走私军方武器,他才不会分散精力去过问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家庭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寄过去请他们闭嘴。”   宋峥清不喜欢威胁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这些事情他懒得过问,但是如果有人知道了,那就是一个家庭分崩离析的导火索。   “咦,所以说这个你不是要给费列,而是要给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孙晴好对前两个狗血没什么兴趣,只是对后面那对祖孙十分同情。   “晴好,我不是正义使者,也不需要行侠仗义,权谋、设计、圈套,它们无处不在。”宋峥清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需要袖手旁观,“人不是神,我看到的越多,越要懂得沉默。”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习惯这种明明看到了却要眼睁睁看着别人跳进坑里的事情,但是霍随风告诉他:“你是监察者,你的义务只是维护这个国家的安全,而不是利用自己的权利为某些人服务,有人成功就有人失败,你并不是救世主,人类的斗争无法停止,你只能旁观。”   “晴好?”宋峥清颇为担忧地看着她。   孙晴好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她说:“现在,你可以说你的条件了吧。”   “你没事吧?”他心中对这样的事情十分无奈,可是如果不说破,日后怕会有麻烦,还是应该说清楚,但是他也十分担心孙晴好一时半刻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孙晴好反应挺平淡的:“是有一点可怜他们,但是也就是这样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世界上饿死的人,死于非命的人那么多,我从前连乞丐和我乞讨都未必会掏钱,现在有什么好可怜他们的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果报应而已,费列落到今天,谁能说他没有自己的缘由呢。”   更重要的是,哪怕她可怜他们,她也决计不会质疑他的决定,她知道如果她开口,宋峥清会答应的,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绝对不会开这个先例。   为什么要为陌生人而让宋峥清为难呢?她并不是圣母,而她也相信,宋峥清做的,就是最好的决定。   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宋峥清却很快知道了。   他心里温暖得像是泡在温泉里,柔软地不得了,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吻,把她拥进怀里:“谢谢你。”   册那,情蛊太吐艳了!孙晴好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是脸颊上的红晕还是透过肌肤映了出来,红粉绯绯:“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峥清紧贴着她的面颊,把她拉着坐到身边,椅子不够宽大,坐不下两个成年人,所以她只能勉为其难坐一下大腿了。   “总觉得好羞耻。”她不大习惯,总觉得在办公室里坐大腿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节奏。   “这样挺好的。”宋峥清在她发顶吻了吻,右手拿笔,左手放在下面搂着她的腰,“在这里帮我盖章吧。”   坐在老板腿上工作什么的,耻度爆表好吗?   “这是你的要求吗?”她趁机问,虽然不担心他会提出什么特别让人为难的事情,但是总有点惴惴不安。   宋峥清正色道:“不是。”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晚上她就知道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条件会是宋峥清这样的人提出来的:“你要和我,一起……洗?”   虽然现在蜜里调油但是考虑到两个人都不是open的性子,他们连姿势都是最传统的那种,现在突然要鸳鸯浴什么的,尺度是不是大了点?   “能吗?”   她有点想赖账。   “我保证很单纯。”   药油那回再来一次简直是想死好吗?但是孙晴好最终还是没抵抗住这样的诱惑,最后半推半就同意了。   浴池不大,没秀园的夸张,但也不小,大概有普通浴缸三四倍左右,配合着整个建筑的气质,非常古朴雅致。   孙晴好是先下水的,她都没好意思看他,热水蒸的她面颊发烫,她缩在角落里,其实真的有点紧张,连心跳都加速了。   而宋峥清则从她身后搂着她,浅浅吻着她的后颈,满足地叹息:“得偿夙愿。”   “骗人,当初不是说最大的愿望是我和我躺在床上看电视么。”孙晴好忍不住扭头反驳。   宋峥清微笑着回答:“我对你有绮念。”他承认得很坦荡,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因为这很正常。   哪个正常的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没有一点绮思呢,他也有。   水浴什么的,想很久了好吗?否则汉成帝为什么要偷窥赵合德呢。自然是因为美人沐浴,实在是令人想入非非。   他拿轻柔的毛巾细细擦拭着她的背,孙晴好耳朵红得发烫,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习惯起来,掬着一捧水往他身上泼,宋峥清把她往怀里抱,时不时香香她的面颊,那种感觉很奇妙,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变化,有欲望涌上来,但是他可以抑制住,慢慢的,惬意的去享受这样的温柔,好像把香艳和温馨结合起来了。   知道自己可以得到她,所以并不心急,就好像路过一段美丽的风景,愿意好好享受这样的过程,而不是急着到达目的地。   “晴好,”他在耳畔呼唤她的名字,“让我为你做点事情吧。”   孙晴好很诧异:“你做得还不够好吗?”   “我想让你开心,一直把你困在我身边,真对不起。”他觉得歉疚非常,“我希望自己可以陪你做一些寻常情侣做的事情,陪你逛街,陪你买衣服,陪你看电影。”   孙晴好汗颜,她现在衣服是别人上门来定制的,珠宝是别人送了册子来任她勾选的,吃饭有各菜系的顶尖厨师上门服务,呃,虽然不能出门,但是生活质量杠杠的。   她知道宋峥清不方便出门,她对于大热天的和男朋友逛商场其实也兴致缺缺,所以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里山清水秀,远离世俗,每天过着不知柴米油盐的生活,她觉得已经很知足了,毕竟这原本是她一生都无法企及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失去了一些,也会得到一些,她已经不再执着于当初的普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冷一回,不解释不话唠╭(╯^╰)╮ ☆、第60章 微信   “虽然我现在过的生活和从前想的不一样,但是是更好,并不坏,我的衣食住行都很精致,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孙晴好努力安抚他,可是宋峥清却觉得特别对不起她:“你想过普通的生活,可是我连这样的要求都无法满足你。”   “现在的生活也很普通吧,每天也不过是吃饭睡觉。”孙晴好抱了抱他,示意自己完全没问题,“所谓的普通生活,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说话、吃饭、睡觉,我们现在做的不正是如此吗?”   宋峥清有点意外:“你不再怀念那场梦了吗?”   “场景虽然变了,戏还是那场戏,只要男女主角不换,在哪里唱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很开心,和你在一起,你没有让我受过委屈,你很好,我没有后悔过。”   大概是最后的几句话打动了他,宋峥清终于不再执着这一点,但是他还是说:“改天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好,带我去看电影,然后陪我去逛街,我们再吃一顿饭。”如果他觉得这样她会高兴,那就这样做吧,反正偶尔出去逛逛街也很有感觉,“嗯,要记得多买几件著名的奢侈品让我拍照发朋友圈秀恩爱。”   这大概是孙晴好唯一能想到报复前男友和前闺蜜的事情了,过得比你好,嫉妒死你丫的!   “其实我可以帮你。”宋峥清早在之前就很愿意替她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又旧事重提,但是孙晴好不乐意,把沐浴露挤在浴球上往他身上抹:“不用,平白脏了你的手。”   宋峥清挺无奈:“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   “我不喜欢。”   宋峥清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他还没来得及委婉地试探一下,孙晴好马上就打断了他的想法:“不是心疼他,是心痛你,我不希望你和那样的人牵扯上关系,太掉身份太掉价了,管他去死好了,别管他了,我每天秀恩爱,气死他们。”   她搂着他的脖颈,罕见地撒娇:“反正我不乐意,你这么好的人,别为那些人费心思,不值得的,他们算什么东西。”   “我比他好?”宋峥清和她抵着额头,如此询问。   “云泥之别。”   宋峥清应了声:“那我要不要配合配合你什么的?”   “你永远别去看我的微信……太肉麻了我自己都受不了。”   孙晴好现在有两个号,一个是自己原来的微信,另一个是新注册的小太阳,专门和唐鑫他们玩的那个。   她不说也就罢了,一说宋峥清还真好奇,洗完澡办完正事还没睡觉的时候就拿了她的手机翻状态。   孙晴好把脸埋在他怀里羞愤欲死:“我觉得我为了膈应他们还是蛮拼的。”   让我们截取几条秀恩爱的状态给大家看下:   “O(∩_∩)O谢谢老公给我买的巧克力,么么哒。”   附上图片N张。   孙晴好也比较喜欢吃零嘴,自从那天看到她对唐鑫家的巧克力之后,各式各样的小零食就没断过,很多牌子她都不认识,但是都非常好吃,为了防止自己吃太多,她甚至忍痛给自己安排了个数。   绝对不能多吃,关键是宋峥清也不管她,因此总是破戒,万分挣扎。   当然了,东西虽然是宋峥清出的钱,但是不是他买的,每天都会有人送东西过来,包括这个,都是一大盒一大盒的,本来是装盘以后包装袋都会扔掉,孙晴好特地留下来的。   “就放一盒巧克力?”宋峥清点开图片问,孙晴好是这么回答的:“官网卖八千块钱一盒,限量版,我特地网上搜过的,是女生最想收到的礼物排行榜第三,而且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包装盒了。”   宋峥清的吃穿住都是特供的,哪里来的标签包装!只能挑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大众的了。   孙晴好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地秀恩爱了!   效果也是不菲的,下面一群人表示了羡慕嫉妒恨,对了,为了这事儿孙晴好特地去把以前没有加的同学的微信都给加了一遍!简直是豁出去了。   郑洁就特别酸溜溜地说了句:“傍上富二代了啊,你还真有能耐。”   她回了一个笑脸:“多谢你给我机会,多谢你老公不娶之恩。”   孙晴好趴在宋峥清肩头和他津津有味地八卦:“我发完这个后没多久,她发了一个张子轩送她新款iPhone的状态,张子轩现在月薪一万二,郑洁六千,不少了,但是这么作下去迟早分,刚结婚还敢乱花钱,蠢。”   宋峥清莞尔一笑,突然抓住了重点:“你喊我什么?”   “宋峥清啊。”   “这里。”他晃了晃手机,笑意满满,孙晴好不愿意曝光宋峥清,所以任何会有可能联系到他身上的事情她一个字都不会提,称呼什么的当然是有“亲爱的”“哈尼”“老公”之类的大路货了。   关键是这几个称呼她其实一次都没喊过!   孙晴好懊悔极了,果然每次做~爱结束以后她的智商会下降不少,现在是她最蠢的时候,她居然傻乎乎地给他看到了。   “我好像也没怎么喊过你,”宋峥清想了想,觉得这很重要,“你想我喊你什么?”   孙晴好缩进被子里去:“我觉得喊我名字就挺好了。”   “宝贝,宝宝,亲爱的,老婆?”宋峥清一个个念过去找感觉,孙晴好死的心都有了,把被子拉上来捂在他头上:“肉麻死了别说了。”   宋峥清抱着她笑得停不下来:“不行,选一个吧,夫人?”   “我还娘子官人呢,你以为是白娘子呢,不许这么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孙晴好恼羞成怒,“不准喊,喊了和你翻脸。”   这个威胁还是十分有效的,宋峥清不逗她了,就翻她的消息,她另一个号上也在秀恩爱,不过这要矜持多了。   比如说前几天她秀了宋峥清写的一句诗和她自己模仿他笔迹写的一句诗:“分得出正版和山寨么~”   结果被唐鑫的回复虐了:“晴好妹子,你要是形似我也就夸你了,问题是你自己看看……猪都看得出来哪个是宋峥清的字好么,他的字那么好临摹那还了得?”   宋峥清看了片刻,换了个自己的手机,他居然真的去弄了一台智能机,黑色的,情侣款,他下了微信,注册,然后默默关注了她,在下面飞快点赞并且评论了一句:   “我觉得挺好的。”   然后接下来就是他接收一大堆好友申请的提示音,孙晴好就看见她的状态下瞬间被刷屏了:   唐鑫:我错了!   骚少:是写得蛮好的啊!   刘大头:你们这些人有点节操好吗?不过是写得很好啊!   谢寰:……简直不忍直视你们这群狗腿!   唐鑫:没有狗腿,发自肺腑!   骚少:真心诚意!   所谓狐朋狗友大概就是这样了……孙晴好听说过他们以前一起玩的小伙伴大约有十来个,呼朋引伴的,少年风流,但是很多都已经陆陆续续淡了下来,但是这京城四少(京城四贱)却还是关系很铁。   唐鑫把宋峥清拉进微信群,大呼小叫:“快来围观国宝!”   骚少激动坏了,差点把旁边的嫩模一脚踹到床下去:   骚少:“你居然也会用微信了!”   宋峥清:“嗯,免得你们欺负晴好。”   骚少:“[不爽]册那,撑腰来了是吧!你自己问问你家的宝贝疙瘩,我们欺负她没有?”   孙晴好给他们正名:“还真没有。”   宋峥清:“[摸头]都乖。”   很神奇的,唐鑫等人就被抚慰了……   唐胖子:[红唇]   骚少:[爱心]   刘大头:[拥抱]   谢寰:[玫瑰]   小太阳:宋先生我要给你生孩子!   小太阳:以上是你们的心声吗?   她不过是开个玩笑,宋峥清倒是很认真地考虑了一番,回答说:“好,生吧。”   孙晴好惊呆了,被压着造人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这个梗果然宋峥清也没懂= =   事后宋峥清要特别庆幸还有第三回,因为半夜孙晴好的大姨妈就到访了,之后五到七天,他都要吃素,那也就罢了,那不是忍不住,关键是情蛊不够人性化。   它居然没有大姨妈假!   在孙晴好来大姨妈的时候,要怎么解决情蛊的问题呢?是这样的,就如李罡风所说,体液交换就可以了,也就是接吻是有效的,但是时间很短。   比如三天后的第四天,五个小时发作一次,那么亲一次的有效期是五个小时,一天要亲五回才行,包括晚上睡觉也必须定闹钟起来亲亲,不然半夜痛醒概不负责哟。   第五天就必须是四个小时一次,以此类推,直到姨妈结束可以做为止。   这很麻烦对吧,平日里也就罢了,多亲也不错,但是坑爹就坑爹在,宋峥清第二天知道三天后自己要回京城开个会。   开会,传说中的国际会议,一开没有七八个小时不可能结束,而且那么关键的场合还能半路出来接个吻再继续,别逗了?   他接电话的时候孙晴好就在旁边,当然全都听见了,她一听,脑子里就想起了当初李罡风的言外之意。   接吻只是下策,中策其实是……咳咳,大家都懂的,但是这事儿她不乐意做,所以一直没有尝试过,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排斥和他做这样的事情,后来则是因为不需要,她也觉得难为情。   特别特别难为情,比一般还要难为情N倍!   但是效果非常不错,可以有一天半的有效期唷!   比接吻划算。   噢,不过暂时还有三天的缓冲期,孙晴好被大姨妈虐到,没工夫想这事儿,她正躺在床上被喂猪肝粥呢。   “我可以自己吃的。”她说。   宋峥清也已经习惯她每次来例假都像是大病一场,干脆没让她起床,现在看她黑发披肩,面色苍白,活脱脱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也觉得怪心痛的:“多吃一点。”   “吃不下了。”她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着疼,根本没什么力气说话。   宋峥清陪她躺在床上,半搂着她,替她按摩穴道,也不知道是按摩起了作用还是他的陪伴令她愉悦起来,孙晴好面色渐渐好转,在他肩头依偎了一会儿,说:“我想睡了,你去忙吧。”   “陪你好了。”   “你在我旁边,我会忍不住和你说话的。”孙晴好推了他一把,“去吧。”   宋峥清只是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安心睡吧,我陪你。”   虽然他很希望孙晴好养好了再回京城,但是时间紧迫,第二天他们就出发离开了这个避暑胜地,转而回到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秀个恩爱容易吗? ☆、第61章 同学   但凡痛经的女人都知道,痛的时候简直想死,过去了就忘得一干二净……孙晴好也不例外。   姨妈来的第四天,已经恢复正常,因为宋峥清要去开个内部会议为后天的国际会议做准备,所以她在八月里的一个下午,一个人逛商场去了。   以前不爱逛商场,因为荷包紧张,工作也累,休息天就希望好好歇一歇,现在出门逛街简直和放风一样!   虽然秀园很美好,和宋峥清在一起也实在是有山中不知日月的错觉,但是偶尔能自己出来逛个街感受一下红尘滚滚还是挺不错的。   她逛了两个小时了,什么都没有买……咳,当然不是因为没钱了,宋峥清塞了不少现金和卡给她,问题是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   衣服的话,塞满三个橱柜了,嗯,还都是夏装,鞋、包也一样,整个衣帽间都满满当当每次进去挑衣服她都觉得会逼死天秤座。   首饰也不在少数,项链、耳环、戒指、手镯塞满了两个首饰箱,其中不乏名贵的珠宝,都被妥善收拾好,静静等着主人的临幸。   如果珠宝有灵性,肯定会很幽怨吧,因为它们的主人不喜欢打扮,尤其是佩戴珠宝,总是被冷落的珠宝伤不起好吗?   她在咖啡店里喝咖啡(热)的时候却碰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周甜。她是当初孙晴好同寝室的室友,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一般般,但在张子轩和郑洁结婚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表示疑惑的人。   就因为这个,孙晴好对她的感官还不错,因此两个人碰见之后还能坐下来聊一聊。   “你要结婚了?”孙晴好有点惊讶。   周甜点了点头,她穿着一件时尚的雪纺长裙,碎钻高跟鞋,裸妆,看起来很摩登洋气:“今天特地请假出来买衣服的。”   结婚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件婚纱,礼服旗袍之类的必不可少,周甜本来约好一起逛街的闺蜜临时出差去了,所以她邀请孙晴好一起陪她买衣服。   孙晴好欣然应允。   两个人不免说起之前的事情来,孙晴好学宋峥清,轻描淡写把事情带过:“张子轩和郑洁好上很久了,有一天趁我不在搞上了,被我发现就分手了,我正好换了份工作,所以干脆到京城来发展。”   说起工作……宋峥清什么时候给她发工资呢?还是现在包里的钱都算呢。   “那你有男朋友了?”周甜迟疑着问。   “有了,新交的。”   周甜哦了一声,没有多问,两个人虽然是室友,可是从前孙晴好不是在外面约会就是在图书馆看书,周甜比较喜欢出去交际参加活动,两个人的生活圈没有交集,算不上熟,但是在陌生的大都市里遇见老同学,还是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她不想说太多不开心的事。   今天的主要话题还是婚礼当天的小礼服,可是她看了好几件都觉得不满意,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周甜开口邀请她去茶餐厅吃下午茶。   孙晴好借口要上洗手间,顺便把周甜看好但是不舍得买的裙子给买了下来,转头送给了她。   周甜颇为受宠若惊:“不用了,这太贵了。”   “谢谢当时替我说话,”孙晴好主动把话题引了过去,“我当时想着,明明那么多人知道我和张子轩交往,郑洁是我的好朋友,为什么没有人替我说一句话呢?”   周甜心情复杂,她不过也是顺口一提,没有想到今日会有回报:“其实也没什么。”   “收下吧,祝你新婚快乐。”   周甜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我结婚的时候你有空吗?”   “不一定。”孙晴好想了想,“有空我就来。”   周甜点了点头,又说:“其实,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太在意过去的事情,我听说张子轩和郑洁现在也算不上好。”   孙晴好立即来了兴致:“为什么?”   “张子轩的妈妈想让郑洁早点生儿子,郑洁不大愿意,说想等两年。”周甜和同学们的关系都还不错,八卦也挺灵通的,这不,看在这份厚重的结婚礼物的份上,她就说出了不少八卦,“婆媳关系么,总是很难的。”   孙晴好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心满意足:“他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   “我看你过得很幸福。”周甜仔细端详着她的面色,“我今天一看见你,就知道你过得很幸福了。”   “是吗?”   “当然,女人过得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周甜真心实意道,“你一直在笑的,没有发现吗?我想你的男朋友肯定对你非常好,好到你比在大学的时候更没有烦恼。”   孙晴好当初在大学里有张子轩追求,难道不幸福吗?当然幸福的,只是依旧有许许多多现实的压力在肩膀上,学期末要考试,她要挣奖学金,假期要去打工,依旧有许许多多的烦恼。   但是现在呢?她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为什么事情而烦心过了。   山中不知岁月变迁,孙晴好自己未必发觉,可是周甜却能看出来,她甚至看起来比大学时代更年轻漂亮,眉目间连一丝烦忧也没有,一个男人要怎么样用心,才能把一个女人在不知不觉中宠爱成这个样子。   工资,同事关系,升职压力这样的工作烦恼她没有。   交通拥挤,住房逼仄,房租,水电费网费这样的生活压力她也没有。   每天充斥着她生活的是什么呢?风花雪月,琴棋书画,诗酒文章。   孙晴好猛然发现,宋峥清这手温水煮青蛙实在是漂亮极了,如果不是周甜今天提起来,她压根没发现自己与她们拉开了那么大的差距。   那一刹那,她心里有恍然,有紧张,有害怕,也有安心,有迷惘:“我们交往以来,他从来都没有和我生过气,从来没有不如我的意,我连发脾气的机会都没有。”   周甜笑了笑,感慨道:“谈恋爱一开始不都是这样的么,但是天长日久的,要一起过日子,那就难得多了,柴米油盐,哪个不要费心思,结婚彩礼,哪家没有矛盾?”   孙晴好想,她还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呢,虽然现在和结婚也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再蜜里调油,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比我聪明,”孙晴好对周甜说,“一向都是,我以前太笨了。”   周甜忍俊不禁:“笨?你一直都很聪明,就是不乐意去做而已,我们寝室当时的纷争你没看懂?我和那谁争学生会骨干名额的时候,郑洁被糊弄过去了,你可没有,我总觉得你什么都看明白了,就是冷眼旁观,所以以前我也不乐意和你搭理,我觉得你太冷清。”   孙晴好一哂:“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参合进去而已,不过我是挺笨的,不然也不会到那么久了才发现端倪。”   周甜耸了耸肩:“偷情的人智商总是特别高,不过,”她看了孙晴好一眼,她今天只穿了一件米色的复古钩花长裙,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但是很衬气质,没带什么首饰,只有腕上一只手表,但是看起来风姿远胜从前,“如果张子轩看到你现在这样,恐怕也会后悔吧。”   孙晴好莞尔,对她开玩笑:“怎么样,不如和我自拍一张。”   “好啊。”   两个人对着手机自拍一张,为了保证真实性,周甜自我牺牲都没用美颜相机,不过她也是化了妆出来的,效果不会太差就是了。   “说起来,你的变化真的是蛮大的,以前最多是有点书卷气,现在都有仙气了。”   周甜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她自己现在在公司的职位也不低了,见识过的有钱人也不在少数,女强人也好,豪门贵妇也罢,总也见过那么几个的,本以为小伙伴变样也应该是变成家庭妇女要么是精明干练的白骨精,怎么到孙晴好这会儿就不走寻常路呢。   孙晴好吐槽宋峥清:“因为我每天泡茶喝得是梅花上的雪水,点心是池塘里种着的菡萏,就差过两天花谢去葬花了。”   周甜笑笑,没当真,只是说:“你男朋友是高富帅吧。”   “呃,是吧。”大概?孙晴好心里有点不确定,高帅肯定是有的,富也是对的,但是,奇怪了,宋峥清又不开公司不是总裁,哪来那么多的钱,国家公务员的工资那么高吗?   周甜难掩羡慕之色:“挺好的。”   “是挺好的。”孙晴好承认地落落大方,“我感激张子轩不娶之恩。”   周甜莞尔,两个人的气氛更好了,等叙叙旧情听听其他同学的八卦,宋峥清到的时候,她们俩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周甜在说那天听来的结婚八卦:“张子轩家里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要媳妇磕头敬茶的啊,你没看见,当时郑洁的爸妈脸色都变了,是我我也憋屈啊,谁家的女儿不是金尊玉贵的,结果当了人家媳妇儿就要战战兢兢的,想想也真是,如果不是很爱那个男人,何必要去受这个委屈,嫁到别人家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别这么误导晴好,我还等着她点头嫁给我呢。”宋峥清听完,忍不住打断她们,他受过训练,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把两个姑娘吓了一跳。   但是周甜抬头一看,就被震撼了一把,她脑袋里冒出了一大串背过的古诗词,看过的古代言情小说,结果到最后只剩下几个字:   浊世翩翩佳公子。   孙晴好不过一下午没见他,便觉得分外想念,她伸出手去拉了一拉他的手,宋峥清顺势坐了下来,也执着她的手握了握:“打扰你们说话了,不好意思。”   “你怎么过来了?”孙晴好看了看时间,才四点多一点,都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候呢,“你知道我在这里?”问完这一句就觉得是废话。   他耳目遍天下,尤其是在京城里,什么风吹草动不知道,要知道她的下落简直和喝水一样简单。   周甜终于回过神来,为自己的表现觉得尴尬:“你好。”   “你也好。”宋峥清待人彬彬有礼,“周甜小姐,我姓宋。”   虽然很意外为什么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姓名,但周甜也没放心上,她也打了个招呼:“宋先生你好。”   “不请自来,打扰到你们吃饭了。”宋峥清拿了孙晴好喝过的咖啡抿了口,孙晴好没来得及替他叫一杯水:“咖啡不好喝吧,喝不惯就别喝。”   宋峥清那是什么情怀,当然是不爱喝咖啡只爱喝茶,如果没有的话,宁愿喝白开水,但是他并没有反驳,把她的白瓷杯微微转过去一点,那里有她唇彩印上去的口红印,在洁白的骨瓷上格外香艳。   他对她眨了眨眼,刚才他喝的地方自然就是她留下唇印的地方了。   孙晴好侧过头挡住自己微红的面颊,她总是被宋峥清这突如其来的调情弄得不知所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是特别喜欢这样的调调,有时候让她抹了口脂在衣襟上留个唇印,无限旖旎暧昧。   周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面红耳赤,她经历过的最大的浪漫不过是男朋友在咖啡厅里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丛中下跪求婚,可她就是觉得刚才那一刹那,虽然什么也不曾说,虽然什么也不曾做,但就是让看见的人忍不住双颊发烫,想入非非。   宋峥清调情手段之高在此可见一斑。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宋先生最牛掰的技能大概是会调情吧……下一章上中策   实话告诉你们,我忘了写的时候上策上上策是什么了= =你们可以自己脑补 ☆、第62章 销魂   “咳,刚说哪里了。”孙晴好若无其事地想要扯回话题,“对了,那郑洁跪了没有?”   周甜觉得在人家现任面前说前任不大好意思,但是孙晴好问了,她也就回答说:“没,最后鞠了个躬才拿了红包。”   “郑洁她们家也是独女,是我我也不肯让我女儿吃这个亏,否则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宋峥清一直含笑听着她们说家长里短,孙晴好全面了解到了想要知道的八卦以后终于满意了,他这时才插嘴说:“不介意的话,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晚上正好要带晴好去看电影。”   孙晴好:他除了带我去看电影之外已经没有别的约会方法了,给宋先生点蜡。   周甜当然是推辞了,孙晴好说:“现在回家做饭也晚了吧,一起随便吃点,然后让你老公接你回家,顺便也让我看一眼。”   周甜想了想,也不再推辞。   吃晚饭的地方是一家普通的四合院,平平无奇的,周甜吃饭的时候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菜做得极为美味,只是在上厕所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个著名的女星,打扮得很是得体,一看就知道不是随便出席的,她顺便百度了一下这家饭馆,然后默默放下了手机。   果然真正的有钱人吃饭的地方外表看起来普通,但实际上内有乾坤。   但是从吃饭的环境来看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特别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风情,如果不是特地搜索了一下,周甜一点也不觉得这会是一个私人会所,来者非富即贵,根本不是寻常所谓的高档酒店可比。   她忍不住想拍照,但是却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太LOW了。   宋峥清很体贴人意地给她指了条明路:“外面挂着的那副字有很多人合影。”   周甜大喜,马上出去拍照发微博微信,当然也没忘记说正事儿:   今天偶遇晴好和她男朋友,顺便蹭了顿饭,值得一提的是……晴好的男朋友长得真心好看啊,完爆现在的男星好吗?关键是气质也好,一看就知道教养不错,最最关键的是!今天吃饭!剥!虾!挑!刺!体贴温柔到我这个旁观者也醉了好吗?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孙晴好在周甜发完微信以后就看到了,她发了一个娇羞的表情,然后淡定地吃碗里的虾肉,宋峥清笑着问:“目的达到了?”   “一半吧。”她眨眨眼,其实心里相当愉悦,趁着周甜不在,在他唇角轻轻一啄。   当然周甜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神色如常一点都没看出来刚刚干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晚饭后,周甜的老公接她回家,那个男人容貌平平,西装革履,应该算是事业有成之士,他们匆匆打了个照面就走了。   宋峥清是真的带孙晴好去看电影了,牟若水的新片,在等待的时间里,孙晴好不由狐疑道:“我没记错的话,之前说这部片子因为题材的缘故审不下来……你帮忙了吧?”   “其实和你之前和我说的那部电视剧是一件事,你和我说了以后我就去查了一查,是有点问题,就撤了,新上任的人过了这部片子,和我没什么关系。”他合情合理地表述了自己并非是因为牟若水而是因为某一天早晨看电视的时候她顺嘴一提去查的。   孙晴好当然懂这其中的涵义,心里甜得不得了,而她也说不惯甜言蜜语,所以只是把怀里的爆米花塞进他嘴里,宋峥清咬了咬她的指尖。   电影十分精彩,讲述的是上个世纪某个特殊时期的故事,悲痛,感动,希望交织在一起,牟若水扎了个辫子扮演的女知青也很吸引人眼球。   期间因为定好的时间,他们在电影院的黑暗中接了一次吻,虽然旁边不乏情侣,大家也见怪不怪,但是孙晴好脸上的热度在电影结束后也没有消退。   这也浮现了一个十分迫切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后天宋峥清开会,难不成还能三个小时一次接个吻吗?   所以次日,他们就这个问题进行了友好亲切的会谈。   宋峥清十分为难,他原则上是不答应的,但是现实问题非常苛刻,到时候他没有办法中途离场,所以他想了想,说服她:“也不过是疼一会儿,忍一忍就过去了。”   孙晴好冷笑。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轻描淡写,三个小时一次,最多疼一次,六个小时的会议足够了。   反正中间还要吃饭的,时间扣得准的话没问题,就算有问题,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孙晴好冷着一张脸进房间。   宋峥清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谁想到女朋友罕见地开始闹脾气了,广大男性朋友肯定也都经历过,这一招叫不理你,我不理你,我就是不理你。   高大上的说法是冷战。   他有点没辙了,从本质上来讲,宋峥清会哄女人,但是不会哄闹脾气的女朋友,他和所有初恋中的男人一样,对此有点手足无措,他试探着坐到她身边:“晴好?”   孙晴好坐在卧室的软沙发上聚精会神地刷手机,虽然微信没加好友不能看评论,但是微博和人人是可以的,周甜很仗义地发到了人人上,然后被刷屏了。   甲:“这是什么酒店啊,从来没听过!看起来很一般啊。”   乙:“楼上孤陋寡闻就别BB,这是京城最有名的私人菜馆,不是会员不让进,一进去二代遍地走,明星多如狗。”   丙:“真的假的,孙晴好傍上富二代了?”   郑洁:“她怎么这么不自爱呢!”   周甜回复郑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你,人家一看就知道不是随便玩玩,女人过得好不好看她娇不娇气,我老公就偶尔给我削个苹果,人家是饮料没了给倒,上了汤给盛碗里,鱼给挑了刺,从头到尾不用晴好说话撒娇,顺便那个冰糖燕窝真心好吃,怪不得清宫剧里动不动来一碗呢!”   郑洁深深嫉妒了,因为张子轩的老妈特别难伺候,不做家务休息一天都要被她嘀咕好久,对比一下,简直酸得冒泡了。   孙晴好表示,看到你们羡慕嫉妒恨,今天就没白吃那顿饭,周甜的人际关系网很广,她本来就是团支书,班里的人都熟悉,为人处世也不错,大家和她的关系都还可以,因此没有人怀疑她的话。   当然,不可否认周甜会这样帮忙是因为那条几万块钱的小礼服,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很值得的。   她把评论看了好多遍,然后一转头就看见宋峥清欲言又止,眉峰微蹙,她本来还想问一句怎么了,然后马上想起了还在吵架呢,所以立即就冷哼一声,转头进浴室洗澡了。   顺便把门反锁了。   半个小时后她出来了,一出来宋峥清刚喝的水就呛到他了:“咳咳,你……”   孙晴好穿着那件烟霞色的睡袍,雾蒙蒙的那件,和素纱襌衣一样薄如蝉翼的那一件,那真是比什么都要香艳朦胧,想看又什么都看不清,隐隐约约,风一吹,身体的曲线就沿着衣服露出来。   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嗯,虽然有破坏气氛的嫌疑,但是还是要说一句,为什么来大姨妈还可以不穿内内呢,小天使贴哪里?有种东西叫卫生棉条啦。   宋峥清不可避免地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目光游移,试图避开她,但是他的理智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目光一寸都无法离开她。   让你端着!孙晴好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她坐在床上,双腿并拢,一本正经地在那里理头发,坐姿变换间可以看见她纤细的足踝,微微弓起的双足,还有小腿。   “咳,晴好你不能这样……”宋峥清特别无奈,他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好吗?   孙晴好当做没听见,她理好了头发左顾右盼,然后下床去把梳妆台上的一瓶指甲油拿过来了,纯正的大红色,这种鲜艳的颜色非要特别白的肌肤才行,否则就不好看,她换了个姿势,聚精会神地给足趾上色。   宋峥清多喜欢这种事儿啊,哪里还把持得住,他握拳轻咳一声:“我来吧。”   床和沙发的距离是极近的,近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她腿一伸,正好踩到他某个地方,力道不重,但是非常微妙。   孙晴好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豁出去了,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真的是有史以来头一回,但是做了发现也没什么嘛,反正屋里也没有别人,她只要不说话,还是不会露怯的。   宋峥清托着她的足心抬起来,还没开始呢,她另一条腿立马也伸直了,补上了空位。   嘶——讲真的,那很诱人好吗?尤其是她时不时还屈一屈腿,挪一挪脚什么的。   他想了一分钟,放下手,把刷子塞回指甲油的瓶子里去,然后正色道:“我投降了。”顿了一顿,他又道,“晴好,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事情,我也一点都不希望你为我做这样的事情。”   “那你知不知道你说可以忍着的时候,我也会不舍得吗?”她逼视他的双眼,紧紧抿着唇。   宋峥清一哂:“这是真的算不了什么,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他还想再说什么,孙晴好眼眶突然就红了,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她突然走过来主动亲吻他的双唇:“你说过的,但凡是我的愿望,你都会答应我。”   是的,每一次意乱情迷的时候,宋峥清总是忍不住想要问她有没有心愿,他想为她做到,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抗她的任何要求。   在爱情中,男人就是女人的俘虏,他也不能例外。   这一次,他也无法例外,因为这大概算是孙晴好第一次对他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想,他怎么能够拒绝呢?尤其是这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情意。   “那你试试吧。”他吻着她的唇,“如果感觉不好就停下,好吗?”   “行了,我心里有数,”孙晴好套了一句宋峥清的常用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脱吧。”   感觉从来都没有那么蚀骨销魂过。   他本来还有兴致欣赏她隐藏在睡袍后朦胧隐约的娇躯,但是后来完全就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了,他曾经闭上眼,但是一闭眼,感官就更加敏锐,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睁开眼睛。   孙晴好做得很认真,因为不熟练的关系,动作有点笨拙,但是她很小心,满心满意都是要做好这件事,所以她根本没去注意宋峥清。   好不容易结束了,她被那强烈的味道弄得特别想吐,但是捂着嘴巴忍住了——情蛊坑爹就坑爹在这里啊,吐出去就白费了,只能吞下去。   她咽下去以后去卫生间漱口刷牙,关键是味道还消散不去,她在想吃木糖醇管不管用的时候,宋峥清已经平缓过来,收拾好进来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她身后拥抱她,喃喃道:“谢谢。”   谢谢你愿意为我做这样的牺牲,谢谢你爱我,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他觉得无以为报。   孙晴好靠在他怀里,心情还算不错,本着认真负责的精神还问了句:“感觉怎么样?”   他柔软的双唇反复摩挲着她的耳垂,想说什么,但是却发现言语是那么苍白,他说不出一句话,找不到一个形容词可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   “你明白吗?”他呢喃着,“你能感觉到吗?”   孙晴好略略一停,随即道:“我明白。”   你的心意,我明白,而我的心意,也希望你可以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N久之前猜来大姨妈怎么办其实都猜对了啊,就是那个时候女主不乐意,现在男主也不大乐意,他是不希望女主为他做这种事情的,心痛她   但是正相反,女主也心痛他,不希望他被疼痛所折磨,而且这种事情其实和接吻没什么区别的啊,大家严肃点想想,不都一样么,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觉得这是多么难堪的事情了   实在不能接受就跳过吧,或者我们考虑让男主补偿回来…… ☆、第63章 职能(捉虫)   过了一会儿,孙晴好笑着把他推开:“出去出去,我换件衣服。”   他伸手想去解开绳结,但是孙晴好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背:“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再挑起来我是不会管你的,出去出去。”   宋峥清当然也知道,他恋恋不舍地松了怀抱,出去等她,可惜出来的时候那件蚕丝睡衣虽然说不上保守,但是绝对没有刚才那么香艳了。   他把她抱回怀里,好像怀抱被人占据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可以完整拥有她的,孙晴好已经习惯了,两个人是越来越黏糊。   她往身上抹润肤乳,以前没这样的习惯,回家洗漱睡觉和打仗似的,现在生活节奏变慢了,做什么事情都觉得挺有意思的,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但是现在离睡觉还早,他们关了灯却在闲聊。   孙晴好是随口提起的话题:“明天开会要开很久吗?”   “是的,早上十点到下午。”   “你们开会都说些什么呢?”她完全想不出来这些人开会会讲什么,脑补一下新闻联播总觉得……难以想象。   宋峥清有点心不在焉:“嗯,关于裁减军备和核武器预防之类的。”   “……啊?”   宋峥清这么和她讲:“记得前两天看到的那份报告吗?关于购买新式军用武器的,最近大家动作都太大了,你今天卖了什么高端武器给他,他又做了什么导弹试验,弄得所有人有点不安,所以开个会,商量一下怎么维护世界和平。”   “没有概念。”她对这样高大上的内容从没有接触过,想不出来那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场面,“说起来,你也管这个吗?我以为就管那什么来着。”   宋峥清在黑暗里轻笑出声:“怎么,你以为我是军~统还是中~统?”语气充满调侃。   孙晴好嗯了声,特别淡定地回答:“我以为是东厂来着。”   宋峥清啼笑皆非:“乱讲。”他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以示抗议。   孙晴好也咬了他一口,两个人在唇上啃来啃去的,哪里能不闹出事情来,宋峥清赶紧退开了,不敢继续,孙晴好摸着嘴唇,颇没好气:“你转移话题。”   “嗯,你要问我什么来着?”   “你怎么也管这种明面上的事情?”   宋峥清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他没法把整个体制和系统给她完整讲一遍,所以只能打了个比方:“比如说你是语文课代表,你负责收语文作业,但是开班委会你也是要出席的,有投票权,明白了吗?”   哪只孙晴好特别从容自若地说:“一看就知道你没体验过,课代表不算班委,不参加班委会的好吧?”   “……”   孙晴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惊讶地看着他:“对了,你说你是十九岁的时候出的事,也就是说……”   “嗯?”   “你高中毕业了吗?”   “……”   事实上,没有,这个位置之所以凌驾与许多人之上,就是因为那并不是一个由上级任命的职位,而是由在位者自行挑选继承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很独立,但是正是因为它不是被首领任命,才可以起到监察的作用。   次日一早,孙晴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宋峥清就离开了秀园,但是他首先去的却不是开会的地方,而是另一个地方。   李罡风住在那里,他没想到宋峥清大清早会过来,还睡眼惺忪的:“消息那么灵通,我刚回来不到一个小时,困死了。”   “事情进展顺利吗?”宋峥清时间不多,开门见山直接问。   李罡风歪了歪头,打了个哈欠:“不怎么顺利,他们肯定有帮手,我只找到了一条线索,他们曾经在花城住过一段时间,但是早就跑了,唉,他们其中一个是蛊师,回到西南就和鱼回到水里似的,我估摸着偷渡出国了。”   宋峥清颔首,李罡风之所以被特赦离开京城,就是带着人去找那个给他下蛊的家伙去了,可惜对方早就逃之夭夭,一直没抓到:“李罡风,情蛊是不是真的无解?”   “是的,这是蛊术里唯一一个无解的,不然也不会用来对付你,否则普天之下再找一个蛊师出来又有何难呢?”李罡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问,还是再回答了一遍。   宋峥清仿佛松了口气:“那就好。”   “好?你脑子坏掉啦?”李罡风大惊小怪,“以后身家性命和一个女人扯在一起,这叫好?”   “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宋峥清面上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我现在过得很好,不解开也很好。”   何必要解开呢?一旦情蛊解开,情况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也没有办法预料,所以宁可就这样过一辈子。   只要她可以一辈子陪伴在身边,那用什么交换都值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失去她。   李罡风拖长着声调:“噢——怪不得,我懂了。”   “你好好休息,过段时间我再来找你。”宋峥清不多留,“我有事要先走了。”   “慢走啊大爷,有空再来玩~”声音不要太荡漾。   宋峥清忍俊不禁,露了一个笑,李罡风等他走了还一副见鬼的样子:“真见鬼,感觉宋峥清怎么好像被人掉包了一样?还是我眼睛瞎了感觉也不对头了?”   车在公路上飞驰,因为要开会的关系,不少道路都被封了,这也算京城的特色,大家住着住着就习惯了。   举行会议的地方是众所周知的会见外宾之处,设了多重检查,会议还没有开始,但是现场已经布满了治安人员,有少数的媒体被允许进入报道,宋峥清的车长驱直入。   这大概会是很漫长的一天,他想。   事实也是如此,例行的会见合影就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到吃完所谓的国宴可以谈谈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   但是其实这样的会谈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与时间的,而今天到场的无一例外都是军人出身,相比于外交官的圆滑,大家都比较强硬,好几回都剑拔弩张好像是要打起来一样。   宋峥清一整天都懒得讲话,第一天原本就是大家试探的时间,真正的戏肉在后头呢。   只不过这个会开完了,还有一个内部的会议,在军部的小会议室里,没有了恼人的翻译、保镖,气氛略显沉重。   其中一个中年人最先开口:“这件事情,我有几句话要说。”   考虑到沉闷的谈话内容肯定没有人要看,所以下一句是等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的秀园,包括另外一名同僚,大校,今年三十一岁,年轻有为,未婚单身,算是宋峥清的下属,却不是属下。   有点难理解是不是?其实很简单,宋峥清有一支独立的军队,除了常规编制的成员之外,有一部分是身怀绝技的,嗯,特种兵也好,特工也罢,反正就是不走寻常路的酷炫狂霸吊炸天。   但是钱大校不是其中之一。   如果继续用昨晚的例子打比方的话,宋峥清其实是这样的,他是团支书,是团委,和班长不是一个系统里的,所以他有自己要管辖的事情,但是同时,他也是副班长,可以管下面的班干部,而钱大校是其中之一,专门负责科研这一块的,是技术人型人才。   他们晚上谈的主要事情就是要不要把军事武器卖给兄弟国家好维护人民的独立反对干涉国家内政。   两个人在车上没有多谈,只是草草聊了几句今天的情况,因为秀园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   里面灯火通明。   宋峥清一进门就被抱了个满怀,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下来了:“那么晚了,吃过晚饭没有?”   “吃了,你吃过没有?”孙晴好压根没看见在后面钱大校,反倒是钱大校被唬了一跳。   他也不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诧异就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因为去年他到秀园来的时候只觉得闻名不如见面,虽然美轮美奂,但是冷冰冰的,和传闻中的修罗地狱虽然不同,但是毫无人气,实在是来了一次就不想来第二次。   但是今天却截然不同了,秀园的灯光是黄蒙蒙的,不是从前的那种冷硬的白,温暖得像是一簇火苗。   他也是头一次见到秀园里有女人,还被宋峥清抱在怀里。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往那里一站,想忽视都不行,孙晴好本来想亲宋峥清一下,看到他也吓了一跳:“哎呦。”   宋峥清笑了:“对不起,带人回来没有告诉你。”   “我只是稍微有点意外。”孙晴好松了手,退后半步。   宋峥清为他们作介绍:“这是钱氢,这是我的未婚妻。”他拉着孙晴好的手往里走,顺便和她解释,“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你先休息,不要等我了。”   孙晴好点点头,和钱氢客气了几句就回房了。   他们去小会客厅谈话,管家斟了茶上来,但是宋峥清一掀开盖子就愣了一下,因为里面不是茶,是温牛奶,管家笑着把几碟点心端上桌:“孙小姐说请您一定一定先吃点东西。”   宋峥清弯了弯唇:“好。”他吃了几块糕点垫肚子,顺便对钱氢说,“我的厨师手艺很不错,尝一尝。”   钱氢说了句好,默默开始吃点心,因为饿得狠了,没一会儿就一扫而空,心里想的居然是宋峥清看起来真的不大一样了,看来之前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宋峥清早就吃完了,他屈着手指敲着扶手,谨慎地开了腔:“说说你对深红三号的看法吧。”   深红三号是新式军用潜艇的代号,也是此次他们开会的重点。   一牵扯到专业内容,钱氢马上就严肃了起来:“我认为我们仍然占有优势,虽然和总统号的构造十分相似,但是……”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两份图纸进行对比讲解。   宋峥清一直在听,姿态专注,钱氢讲得口干舌燥,只能停下来喝一喝水。   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敲响的,不轻不重三下,宋峥清喊了声进来,就看见孙晴好吃力地托着盘子进来,他连忙站起来帮忙端:“馄饨?”   “是啊,馄饨,今天和陈师傅学着包的。”孙晴好给他端了一碗,“吃吧,大半夜的还在工作,实在是太可怜了。”   宋峥清摸了摸她的鬓发:“怎么还不休息?不要等我了。”   “睡不着。”她把另一碗端给钱氢,笑盈盈的,“尝尝吧,手艺比不上这里的大厨,垫肚子就行了。”   钱氢赶紧道:“谢谢。”   “不客气。”她坐到宋峥清身边,觉得他太辛苦,可是国家大事岂容儿戏,她也只不过叹了口气罢了。   宋峥清捞起一个白白胖胖的馄饨咬了口,坦白说,肉馅和汤底都是陈师傅的手艺,她压根没出力,就是学着包了,可惜没学好,好几个煮的时候散开来了,皮肉分离。   孙晴好笑着说:“我把包得好的都吃掉了,处理残次品是男朋友的责任,对不对?”   宋峥清不禁莞尔,柔声道:“对,我很乐意效劳。”   钱氢默默回忆着最近听见的风声,本来何楚韵回来以后,大家都就在观望宋峥清的态度,和何家接触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后来陆陆续续传着宋峥清变心了,大部分人都还不信,要么以为他故意气她。   前段时间听说何家去了宋家,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有不少人觉得大概是在商量婚约的事,但是没想到没过几天,扇风最厉害的人闭了嘴,转而说宋峥清正准备结婚,对象是个平民姑娘。   但是啊,有的时候呢,世界就是那么奇妙,真相居然没有人相信_(:з」∠)_   为宋先生点个蜡好吗?[i]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了很久才想到课代表的例子╮(╯▽╰)╭   男主高中没毕业……想起这个来顿时想笑求破~ ☆、第64章 秀园   钱氢其实出身也很不错,外祖父是军人,但是父母都是科研人员,他继承了这种天分,所以从小比较喜欢宅,但是到底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耳濡目染的,自然也明白这里的规则所在。   他父母虽然是彼此相爱,但是总是忙于工作,很少相聚,他是被保姆带大的,而三十多年来的人生经历也告诉他这里大部分人的婚姻是怎么样的。   有相爱的,也有为利益结合的,也有夫妻两人各玩各的,比普通家庭奇葩多了。   也不是没有见过和女朋友相处,无论是为了结婚而交往的所谓的女朋友,还是所谓的莺莺燕燕,但是模式都是很相似的。   一开始他以为宋峥清只是找了一个喜欢的女人而已,这是什么意思呢?就好像是唐鑫和颖儿一样,唐鑫是很喜欢颖儿,出入都带着,但是他是大爷,端茶倒水是颖儿伺候的,也是颖儿挖空心思去讨好唐鑫,就算偶尔撒娇发点小脾气那也是假的,没有人敢真的翻脸。   他以为宋峥清想养一朵解语花在身边,现在才知道不是的。   不然谁敢把没包好的馄饨给他吃。   “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离开位置。   宋峥清按着她的手背:“帮我个忙。”   “什么?”   他凑到她耳畔说了句话,孙晴好嗯了一声就出去了,十分钟后拿着一个文件袋回来:“是这个吗?”   宋峥清看了看标签:“是的。”   钱氢心里简直惊涛骇浪,不不,这个比喻太俗了,应该说他心里奔过一万头草泥马……宋峥清有一个资料室,是个密室,里面有这个国家最多最机密的情报,就在秀园地底下,防护措施有多厉害可想而知,落个炸弹下来……呃,那就自毁了。   所以说,这姑娘刚刚是进资料库里去了?天呐,他回去要告诉小伙伴们这个女人以后千万不能惹!   宋峥清也不避着孙晴好:“你看这个。”他抽出一张图纸,钱氢三下五除二吃干净馄饨,只扫了一眼就惊呼:“这是深红三号的1.0版本。”   “这是从一批走私文物里搜出来的。”   说来也巧,这就是从何自承的那条线里查出来的,本来以为只不过是走私点文物,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宋峥清立即派柳云杉跟踪调查,但是对方也很狡猾,迟迟没有找到关键的线索。   但是毋庸置疑的,内部出现了奸细,否则这份旧版本的潜艇图纸不可能会被泄露出去。   “这件事事关重大。”钱氢推了推眼镜,“您有线索吗?”宋峥清就是负责这种事情的,但是钱氢也问得很谨慎。   宋峥清侧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一会儿才说:“我会查的,每个人。”他的目光冷静而锐利,但是钱氢很坦然:“好,我知道我也不能避免,但是我问心无愧。”   宋峥清淡淡道:“我已经和你说了这件事。”   钱氢一惊,突然明白了过来,宋峥清肯定已经查过他了,否则这件事情怎么会让他知道呢,他是何等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我明白了。”钱氢踌躇道,“但是如果图纸已经外流,我们不能保证其他国家没有得到相关的内容,明天的谈判恐怕……”   宋峥清微不可见地冷笑一声:“这事儿轮不到你我着急。”他看到旁边的孙晴好,神情收敛了一下,又说,“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让人带你去客房休息。”   “好的。”钱氢跟着管家走了,穿过长长的走廊去客房休息。   秀园秀园,那当然并不是只有一栋别墅而已,而是一整个园子,这是宋峥清办公和居住的地方,由宋峥清亲手设计。   在布局上,它是非常传统的三进院落,有正房、东西厢、前院之分,但是在建筑上却并非是传统的古色古香建筑,整体风格上与南京两江总督府,也就是后来的前总统府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中西合璧的,但是如果说到景致,却有苏州园林的味道,可以说是将传统与现代,南方和北方,中式和西式的优点都结合在一起的建筑。   前面的前院包括了宋峥清的书房、会客厅、小会客厅、茶室、餐厅等等,当然也包括了建在地下的机密资料库,孙晴好第一次去的时候还以为到了银行的保险库,事后证明安保措施有过之而无不及。   前院住着不少人,包括他的手下,每天在秀园的保卫人员等等,可以说是他的办公场所,一般孙晴好是不会去那里的,倒不是为了避嫌,只是……每碰见一个人都要看见对方停下来恭恭敬敬打招呼实在是太尴尬了。   东西两厢有客房,有娱乐场所,有一个超级宽阔的泳池、台球室、电影院等等,设施是非常齐全的。   正房当然是他主要居住的地方,外面有个外书房,里面当然还有一个内书房,还有他的私人图书馆,他的卧室等等。   但秀园最值得一提的自然是它的景观,秀丽婉约,十分具有江南缠绵缱绻的婉约风情,前后两个花园各自独立却也彼此联通,还有一个小花园,正对着宋峥清的书房,他可以从书房内看见,那里原本栽种着洛丽玛丝玫瑰,现在改为了风信子。   宋峥清今天是直接带着钱氢从侧门进来的,大门不开倒不是因为怠慢客人,反倒是因为私人身份从侧门进其实比从大门进来好多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从大门进来的——因为有不少来喝茶的人从大门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怎么听起来像是鬼屋呢)。   总之,钱氢被带去客房休息了,而宋峥清则和孙晴好挽着回卧室休息,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宋峥清劳累一天,早已觉得疲惫不堪,孙晴好给他放热水泡澡,平时整天黏在一起不觉得,现在分开一天也觉得想念,因此她甚至厚颜没出去。   宋峥清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跨进浴缸里还问她:“洗过没有?”   “我早就洗好了。”她搬了个木墩坐在浴缸旁边,掬了捧水往他身上浇,“累不累?”   宋峥清温柔道:“坐了一天,一直开会,大家都在说场面话,很没有意思。”   她揉了揉他胳膊上的肌肉:“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宋峥清凝视她:“看见你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觉得累了,晴好,我今天还没有和你说过谢谢,谢谢你等我回家。”   “我知道,”她笑意满满,“你做梦都想回家的时候有人对你说欢迎回来。”她的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与笑意,“所以我满足你。”   如果不是在浴缸里,他真的想拥抱她,因为这样的渴望,他没有泡多久就结束了,抱着她在床上,只觉得安宁:“晴好。”   “嗯?”   “嫁给我吧。”   “有人说,永远不要相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孙晴好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很有道理。”   宋峥清不刷微博不看这些教条,他纠结了一会儿才说:“我希望以后我可以带你出席任何场合,名正言顺地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妻子。”   “来日方长,不要心急。”孙晴好瞄了一眼时钟,“第六天了,你累的话,先睡吧,等明天早上好了。”   宋峥清明白她的意思,他有点迟疑,还没说什么,就被孙晴好打断了:“反正你不累我也累了,我也要睡觉了,晚安。”   她不给他逞强的机会,男人嘛,不行总是说不出口的,可以理解体谅,宋峥清承她的情,他也确实是很疲倦了:“好,我会轻一点的。”   孙晴好为了装自己睡着了没有回答这句话,但是唇角早就扬了起来。   宋峥清醒来的时候晨光微亮,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他觉得腹下难忍,正好在她大腿内侧,大清早的,他还没有彻底清醒,就这样半睡半醒间去爱抚她。   他虽然也想轻一点不吵到她,但是毕竟好多天没有亲热了,稍微激烈了一点,她就醒过来了:“那么早吗?”   “吵到你了,”他动作微微停顿,俯首在她眼皮子上轻轻一亲,“继续睡吧。”   她睡意朦胧地点点头,任由他摆布,宋峥清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不住去亲吻她,以至于在她身上落下了密密麻麻的痕迹。   相比于即将面对的复杂事件,当然是在她身边的时光更值得留恋,宋峥清此时多多少少能理解李隆基不想早朝的心情了。   但是再不想,还是要去做。   新的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序幕,这么说也许有点耸人听闻,不过也可以理解,这是孙晴好吃早饭的时候看微信群里说的。   那个集中了唐胖子等小伙伴的群叫“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今天一早群里就炸开锅了。   唐胖子:你们听说了吗?出事了!   谢寰:……你在开玩笑吗,现在是早上十点零五分,你觉得有人现在这个时候在线?   唐胖子:敢情你是鬼啊?   谢寰:出什么事儿了,你要结婚了?   唐胖子:我听我妈妈的哥哥的儿子的朋友的亲戚说,他们家今天被喊去喝茶了   谢寰:什么茶?   唐胖子:秀园的茶   谢寰:艹!出什么大事了?   唐胖子:不知道!大家都在猜!小太阳   小太阳:知道了也不告诉你,再见   唐胖子:……   唐鑫私聊孙晴好:“晴好妹子,能透露点消息不?”   孙晴好答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怕什么?”   唐鑫不得不告诉她:“因为每次查都会查出很多别的事情来,你觉得谁家干干净净能随便让人查?就算自己没做什么,你能保证没人在背后栽赃你?卧槽我和你说,马上家家户户开始风声鹤唳了,大家又不清楚他在查什么,能不夹紧尾巴做人么,接下来一段时间你看好了,飙车的没有了,乱玩的没有了,大家整顿整顿好好做人。”   “……觉得是扫黄的就我一个人吗?”   “差不多吧,我们比东莞小姐还惨QAQ”唐鑫简直要哭晕在厕所。   孙晴好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这么惨啊。”   “你不信的话,看着吧,不过宋峥清比霍随风好多了,”唐鑫唠唠叨叨和她说旧事,“十年来也就那么几次吧,而且真的都是大事,平时他都是很低调的,不像霍随风,妈蛋简直阴魂不散,我小的时候我爸妈拿他来吓我,因为当时听说被霍随风喊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孙晴好汗颜:“那么恐怖吗?”   “你自己体会一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秀园其实很大很大……和古代的园林有得一拼~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去过南京总统府,那以前是两江总督府,和那个有点像的   那儿有一副对联,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我很喜欢   男主十九岁有没有高中毕业,呃,也许是各个地方的差异吧,他这十九岁是虚岁,作者都是算虚岁的啦,我的设定应该是在他高三下学期,也就是上半年的时候被撞的~没参加高考,没毕业呢╮(╯▽╰)╭ ☆、第65章 监控 等到下午的时候,群里沸腾了……大家睡醒以后就听朋友长辈什么的说起来这个消息,结果微博上炫耀的默默删了微博,之前飙车和小模特自拍的默默删了状态,大家好像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群里一片哀嚎。 骚少:[不屑]傻了吧你们,宋峥清在群里,你们再鬼哭狼嚎有个屁用啊! 唐胖子:[蜡烛] 小太阳:你们可以刷屏啊,他不在 唐胖子:干嘛去了? 小太阳:我怎么知道 唐胖子:那你在干嘛 小太阳:[图片][图片] 她闲得发慌在喂鱼,还刺激他们:“太阳下山了外面还是好热,不过我觉得池子里的鱼越来越肥了,我在想马上就要秋天了,好像可以吃鱼了……” 唐胖子:我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见 骚少:你知道你有多拉仇恨吗? 小太阳:[偷笑]我家宋先生萌萌哒,你们不要黑他 总之,不管外面怎么开始紧张起来,孙晴好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的,宋峥清表现得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更忙了以外。 “查到了吗?”有时候她也忍不住好奇这么问。 宋峥清手指点着厚厚一叠文件:“没有那么容易,不是每一条线索都是真的,一不小心我就要做了人家借刀杀人的刀了。” 不要以为宋峥清喜欢查,他也烦着呢,如果每天查到的事情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狗血秘闻,他不要太高兴。 谁喜欢管私生子啊出轨啊扒灰啊兄妹啊之类的事情呢? 但是图纸泄露不是小事,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每一个相关的人员都要被彻查,简直可以说是一次大清洗,所以偶尔也总会查到一点不该查到的事儿。 比 如倒霉蛋何裴,他本来的罪名只是走普通的司法程序,何老太爷如果不是把宋峥清惹火了,打点打点判不了几年的,关键是之前他们放出去的何楚韵和宋峥清的谣言 让他出手警告了,但是也不过是警告而已,毕竟一般挪用公款的事儿宋峥清也不怎么管,他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在这种普通的事情上浪费呢。 宋峥清后来只是把证据转去了正常渠道,然后就没再管了。 但是现在好死不死却查了出来何裴的公司和外国的某个皮包公司有过接触,而那个公司是此次调查图纸泄漏的重要一环。 何裴立马就被扣押进了秀园。 何裴一倒霉,何楚韵也一样烦恼,她受够了家人无休止的劝说,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小叔,非要她做出牺牲呢? 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这种事情?简直是脸都丢光了,毫无尊严可言。 何裴是何家的子孙,她何楚韵就不是了吗?爷爷从前的疼爱都是假的吗,还是亲情在利益面前完全可以被抛弃。 她心烦意乱,直接开车去了0号疗养院。她的通行证有效,因此顺利地见到了秦少延。 何楚韵见到他的一刹那眼泪就飚了出来:“少延。” 秦少延正在阳光下读书喝茶,一身休闲装也潇洒,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十分惊讶:“楚韵,你来了。”他微笑起来,他的笑容非常有魅力,他的声音是爱怜的,“傻丫头,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何楚韵哭哭啼啼地把最近的事情都说了:“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们要我做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嫁给别人,少延,我的心里只有你。” 秦少延抚摸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抱在怀里,何楚韵看不见他的表情,而秦少延此时的表情也是有点神秘莫测:“噢?他终于不再和我争抢你了吗?” “少延!”何楚韵嗔怪,“我也不要他喜欢,谁稀罕,我只喜欢你。”她的面颊还会因为他的笑容而发烫,何楚韵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仍然是那个十八岁的小女孩。 秦少延低柔地笑问:“我只是奇怪,世界上怎么会有比我们楚楚更好的人呢,我不信的。” “是真的。”何楚韵撇了撇嘴,“看起来就知道是个出身普通的女人,我不想说这个了,少延,你说我怎么办呢?” 秦少延拍拍她的头,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的:“你说,你小叔被抓了,出什么事了?” “我哪里知道。”何楚韵对他撒娇,“大家都猜不出来是什么事儿,只知道肯定是件大事。” 秦少爷眯了眯眼睛,心里快速盘算开了,他一心二用,心里想着事儿,嘴上还哄着何楚韵,把她哄得开心,两个人拥吻了好长时间。 一个小时后,相关的影像资料就送到了宋峥清案头,他正忙着,但是听说是何楚韵去探望了秦少延,他就停了笔:“放下吧。” 孙晴好在给他整理书柜,闻言扭头:“这是什么?” “要一起看看吗?”宋峥清对她招招手,把光盘放进机子里。 孙晴好一看就晓得是监控录像,画质很清晰,她被他们说的话给恶心吐了:“肉麻死了。” 宋峥清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孙晴好颇没好气:“世界上怎么会有比我们楚楚更好的人呢,有没有,有没有?” 她连问两声,宋峥清终于回过神来,哑然失笑:“吃醋了?” “有没有?” “当然有。” 孙晴好这才轻哼一声,继续看录像,录像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按了暂停:“他在看什么?” 画面里秦少延虽然在亲吻何楚韵,但是眼睛却是睁着看着监控的方向。 “在看监控,他知道那里有监控。”宋峥清低声道,“秦少延虽然被困,但,他并不无害。” 孙晴好凝眉:“什么意思?” “十年前的事情,证据确凿不错,但是我有很多事情一直没有想通,包括三年前的事情……”宋峥清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他不说话,孙晴好也不去打扰他思考,她自己继续把录像看下去。 下面的三观碎了。 秦少延把何楚韵带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开始啪啪啪啪和谐运动,高清视频把孙晴好吓了一大跳:“靠!”她难得爆了句粗口,“这么变态!” 宋峥清瞥了一眼,镇定自若:“你要回避一下吗?” “有什么好回避的。”孙晴好马上坐了回去,还特地靠着他特别近,“当日本片看就是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个?你们好变态,房间里都装监控的吗。” 宋峥清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关在那里的人都来头极大,房间里是没有监控的,但是我不放心,所以特地安排人在一个摆件里装了监控,然后让楚韵买走送给了他,你看,他非常聪明。” 显示器上一男一女奋力啪啪啪,孙晴好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聪明在哪儿?” 宋峥清按了暂停:“他在和楚韵说话。” 画面定格的内容是秦少延凑到何楚韵颈边亲吻,他慢速度放了几秒,的确好像是在说什么,但是孙晴好不解:“你也说话的,我们又不是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那种时候讲绵绵情话不是很正常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宋峥清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只能说:“看他的眼神。” 孙晴好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这回看出端倪来了:“好清醒,他好像一点也不入戏。” 她看见过宋峥清眼神,那个时候的他眼神是迷醉的,那迸发出来的热情好像会把她烧着,而那温柔缠绵的味道又可以把她溺毙,他们都身不由己沉浸在欢爱里。 但是在这里,明显只有何楚韵一个人入戏,秦少延自始至终都异常清醒自控。 孙晴好不寒而栗:“这个人……真可怕。” “我和他做了十多年的朋友,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他。”宋峥清知道大约是得不到什么消息了,就关闭了视频,苦笑连连,“他伪装得太好了。” 秦少延的伪装太过成功,所以何楚韵无法相信他会犯罪,而那么多年来,宋峥清允许她继续和秦少延接触,更是让她的这个信念更为牢固。 但是也因此,他暴露了自己。 孙晴好侧头看着他,宋峥清不禁失笑:“你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她拍了拍手站起来,“对了,以后看这个不可以一个人看,知道没有?” 宋峥清莫名:“怎么了?” “你先答应我。” “我答应你。” 看,他宠起人来就是那么没有道理,不知道为什么都愿意先答应下来。 孙晴好满意地点头:“也没什么,就是要看你会不会有坏念头。”她瞥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盖戳。 宋峥清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完全没忍住:“我说你往哪儿看呢,原来如此。”他刚刚满脑子都是正事儿,根本没把这段录像当其他东西看。 他起身走过去从她身后拥抱她,温柔道:“我只对你有绮思。” “我也没什么好的。”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挣脱了他的怀抱。 宋峥清倒是没去追,他把那张光盘重新取了出来,放进了书柜的暗格里,静谧中,他好像是在问秦少延,又好像是在问自己:“少延,你会怎么做呢?” 他知道秦少延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也许是基于对他的了解,又或是他的第六感,也可能是那么多年来的观察与推理,宋峥清知道,秦少延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十年前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原以为他无所畏惧,可以随时迎战,但是现在宋峥清却不这样想了。 他知道自己有必须保护的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让步了。 “少延,你到底会怎么做呢?”他轻轻一叹,又一次这么问。 作者有话要说:男二第二次正式出场,戏份略……嗯……咳咳 ☆、第66章 温香   这一次的事件把不少人都卷了进来,宋峥清之后几天根本没在会议上露面,他一方面在查安插在内部的奸细,一方面又要确认图纸是否已经被泄露出去,是泄露到了谁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并不需要亲自去做,而是在秀园里处理事件,孙晴好一直都陪着他,在秀园外书房里面也有一间小休息室,有人过来汇报工作的时候她就会避到里面去。   绝大部分的时间她在督促宋峥清吃饭睡觉,他太忙,好几回只能歉疚地看着她,到后来孙晴好没办法,采取最极端的措施。   他不吃,她也不吃,两个人一起饿着呗。   宋峥清马上就投降了,他放下文件,万分无奈:“你赢了,我们吃饭去吧。”   孙晴好对于自己用这样一招也有点愧疚,她整个过程都用一种异常抱歉的眼神看着他,宋峥清哑然失笑:“不要这样,我不怪你,你是为了我好。”   孙晴好支着头没说话,在她的记忆里,用到这样的伎俩还是在小时候,因为父母疼爱,所以才可以说“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吃饭”这样幼稚的手段。   因为在乎,威胁才会有效,如果不在乎,谁来管你死活呢?   他陪她吃了一碗饭,甚至还散了十五分钟的步消消食,这样的确有助于他缓解疲劳,时间像是刷一下就飞走了。   幸好不久之后就有好消息传过来,何裴绞尽脑汁回忆了究竟是谁和外国公司做的生意,好不容易回忆起了一个人名,杨兵。   “这个人我也没什么印象,他做事不错,懂得看人眼色,我就派他去做了。”何裴叫苦不堪,他虽然不成器还喜欢乱来,算不上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但又不蠢,胡闹是因为知道家里摆得平,最多不过是嗑药,像惹上宋峥清这样的大麻烦他才没有胆子去碰呢。   何家到底也是功臣之后,丢不起那个脸。   宋峥清对何裴当然也很了解,他就是典型的大家族里被溺爱的小儿子,兄长不是从政就是从军,在家里很有地位与发言权,因为是在磨难过后才生下来的孩子,小儿子通常会被父母与兄姐共同溺爱,性格长歪实在是很正常。   比如宋峥清的弟弟宋泠玉,虽然父母双亡,但是叔叔婶婶对他比对亲生儿子还要好,爷爷更是不忍心对这个命苦的孙子严词厉色,如果不是因为宋泠玉胡闹归胡闹,脑子却很清楚,宋家的麻烦可不会比其他人少。   宋峥清的属下花了两个小时找到了杨兵……的尸体。   他因为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已经死了,家里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今天凌晨三点钟的事故,因为酒驾的人撞到了杨兵的车,两人同时身亡,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对方把所有证据都消灭了。”来汇报的人条理分明,“恐怕这条线索没有什么价值了。”   宋峥清点点头,却没有松口放了何裴,他已经决定要借这个东风吓唬一下何家,最好能一劳永逸解决那个麻烦。   所谓现实,就是绝不会让你安心地从头到尾地先把一件事情解决,宋峥清在查案的同时,也要面临不少公共场合。   刘齐的三周年结婚纪念,他举办了一个正式的宴会邀请京内的诸多人参加,因为刘齐的夫人孔晗的父亲是在外交部任职,曾担任驻美大使,所以今天来的人里就包括了此次出席会议的代表史密斯将军。   这位将军的经历非常具有传奇性,正如史密斯这个名字,他家庭贫困,所以很早就参军了,之后如扶摇直上,曾经参与过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战功累累,功勋无数。   宋峥清的请帖是刘齐特地上门来送的,顺便告知了他这个消息,大约是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感情生活的关系,刘齐张口就抱怨:“没什么意思,结婚纪念,嘿,纪念个鬼。”   虽然很多人都以为他和孔晗是圈内难得的恩爱夫妻,可是真相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会去的。”宋峥清拿着那张请帖若有所思。   刘齐并没有注意,倒是孙晴好注意到他紧缩的眉头:“怎么了?”   “史密斯这个人……我之前和他打过交道,虽然没有面对面,但是,这个人不容小觑。”宋峥清简单做了个评价,发现孙晴好还是无法理解的时候,他只能从头说起,“你还记得我是为什么离开学心的吗?”   孙晴好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因为何楚韵。”   宋峥清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的背脊,声音柔和:“一直没有和你解释这件事情,也是因为事件十分复杂,要说是为了楚韵也并没有错,但是更确切地说,是因为楚韵遇见的一件事情让我非常在意,所以我一秒钟都没有耽搁就走了。”   孙晴好闻言皱眉:“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她曾经也无数次的觉得违和,为什么如此重情义的宋峥清会撇下方学心,连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就匆匆离开呢?   原以为是因为对何楚韵旧情难忘,但是现在想来,恐怕是还有别的缘故。   宋峥清思考了很久都不知从何说起,事情千头万绪,他自己还没有理清楚,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对:“楚韵去美国留学的事情,其实我是很惊讶的,因为她主修音乐,非常有天分,她应该去维也纳,而不是去美国。但是当时大家都不觉得奇怪,只以为她要避开国内的事情,只是后来我觉得不对去查了查,这是楚韵自己提出来的,当时她面临那样的情况,何家当然不会不答应,很干脆就把她送走了。”   “然后呢?”   “之前几年一直风平浪静,”宋峥清话锋一转,突然说,“直到她卷入了一场十分奇怪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她牵涉到了三股势力的博弈,一是政~府,二是黑帮,三是一个跨国的犯罪集团,简单来说是当地的黑帮与集团之间发生了矛盾,原本政~府想坐收渔翁之利,但是到最后他们发现楚韵牵涉其中,所以和国内做了沟通。”   孙晴好嗯了一声:“她为什么会牵涉在内?”   “我也没有弄明白,楚韵自己也没有说清楚,总之这件事始终让我非常在意。”宋峥清蹙着眉,“那个黑帮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俄罗斯人的地盘,但是那个跨国集团倒是很猖獗。”   他没有再说下去,孙晴好大概明白了:“她不可能会是偶然牵涉在内的吗?”   “不清楚。”宋峥清摇了摇头,“总之,这件事情一直在我心里藏着,我拿不出证据,但是我总觉得异常。”   孙晴好靠在他胸膛上,安慰他:“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你就等着看吧。”   “这倒是无所谓,我又不是要除恶扬善。”宋峥清反而笑了,“世界上有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当然也有游走在黑暗里的犯罪者,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世界上不会只有光明,只要黑暗不在你身边,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如此甜蜜动听,饶是铁石心肠的人都要被捂化了,孙晴好现在听见他的绵绵情话,依旧会觉得耳朵发烫,不敢与他对视。   刘齐和孔晗的宴会就在三天之后,孙晴好好不容易补完了京城内的重要人物后又要补一补国际要闻。   她天天拖着宋峥清看新闻联播,因为他不在她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讲了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国家领导人很忙,中国人民很幸福,外国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孙晴好看完拿起遥控器摁掉了电视机,“我还是去试明天的衣服吧。”   宋峥清起身返回书房继续工作:“早点休息,不要等我。”   “好。”   她答应是答应的好好的,但是一点多宋峥清回来的时候发现她还在看电视:“还没睡。”   “嗯,今天这部剧大结局。”她面不改色地看着电视机,里面在放一部偶像剧,“你挡着我了,走开走开。”她把他推开,好像很不耐烦。   宋峥清也不急,他很快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结局已经完了再放片尾曲,孙晴好吧嗒一下关了电视,先他睡觉前闭上眼睛,以证明自己并没有等他睡觉,纯粹是因为看电视剧忘了时间而已。   一分钟后,她被搂进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她感觉到他隔着薄薄的睡衣亲吻着她的后背,他拨开她颈后的长发,埋首在她的颈边,他的吻总是那样缠绵悱恻,好像再也离不开。   孙晴好再也装睡不了,躲开了一点:“别亲那里,明天衣服领口低,遮不住的。”   他却很舍不得,因此转换战场,改为吻她的唇。原本是风清月朗的一个浅吻,后面越来越暧昧火热,好像呼出的每一口气里都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温度。   这种时候,宋峥清无法控制自己,他的理智总是时不时消失,完全凭借本能行事,他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的快乐,全是来源于她一个人。   “我软玉温香抱满怀。”他在她耳边,嘴唇贴着她的耳廓,用气音把一个个字念出来,“是刘阮到天台,是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他说得隐晦,孙晴好如果只是听,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但是他一边念一边摸下去,说柳腰就摸腰,说花心是花心,说牡丹是牡丹,哪里还会不了解?   刹那间,她只觉得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要羞得泛出红晕来。   作者有话要说:温香软玉抱满怀……柳腰款摆,花心轻拆,其实宋先生还是挺那啥的,是吧~~他就喜欢这样的调调啦   嗯,何楚韵明天又要出来了,她将带来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期待她们作死被虐的可以扬眉吐气了,因为她要开始作了=口=   从第一章到现在,埋了很多线索,有时候我也快被自己的线索搞晕了,但是到最后抽丝剥茧的时候会挺爽的,就好像把果皮一下子剥下来那种感觉!强迫症的福音! ☆、第67章 宝马 每个人都有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对于宋峥清来说,最美好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吃饱了心满意足,怀抱着美人躺在床上,时不时搂一搂摸一摸抱一抱亲一亲,不要太滋润。 为什么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次日,孙晴好在更衣室里试衣服,最后实在是气不过,蹬蹬蹬跑到宋峥清书房里和他发脾气:“我都提醒过你了,你看你,你看你!”她拈着自己的衣领,“这怎么办?” 吻痕太过明显,根本遮也遮不住,原本选好的衣服肯定是穿不了了,宋峥清有点尴尬,握拳轻咳了一声:“我陪你去挑一件其他的。” 孙晴好恼恨地看着他:“都说了不要在哪里了,你聋了呀?”她生气的时候也不像是生气,或许大多数热恋中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发脾气都像是在娇嗔,谁忍心责怪呢? 宋峥清不仅不会生气,甚至还分外怜惜,他低声下气地和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环抱着她,晃一晃,紧一紧怀抱,她的气就散了,咬着嘴唇看着他:“那你替我选。” 宋峥清为她选了一件旗袍,立领可以非常贴心的遮住所有暧昧的痕迹。他替她把拉链拉上去,然后搂着她的腰说:“我还是喜欢你这么穿。” “……现在外面三十多度,你让我穿件没领子的不行吗?” “这样多好,不露胸也不露腿,否则到时候空调开得低,你会冷的。”他喜欢她今天这一身纱旗袍,杜若色提花,素淡但是雅致,配一串珍珠项链就非常得体合宜了。 孙晴好却嗤笑声:“骗人。” 说得好像她不知道他是不乐意她穿太过暴露的衣服,男人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小心眼,但是这醋吃得实在可爱,她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宋峥清款款拂过她的手臂:“在家随你心意,但是我觉得小礼服不适合你,你觉得呢?” “你说了算咯。” 孙晴好是为了出席的衣服烦恼了一会儿,但是宋峥清就完全没有了,他参加这种宴会一向穿得非常随意……是的,就是在人家都西装革履油头粉脸拾掇得很体面的时候,他就没有穿过正装。 理论上来说这是一种非常不尊重别人的行为,但是宋峥清有自己的理由,他要是穿太正式的话,恐怕这顿饭就没人能吃得下去了。 因为一般宋峥清穿着很正经的话,就意味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且那绝对不是好事。 当然了,他也不至于穿得太过随意,不过人长得好看,身长玉立的,穿什么都让人觉得玉树临风,是个翩翩公子。 看脸的世界,穿着不重要。 在这间隙的时间里,宋峥清拿了指甲钳给她修磨指甲,握着她的手指,用锉刀一点点修圆滑漂亮,孙晴好只记得小时候母亲为她修剪过指甲,记忆也都早已模糊,没有想到宋峥清会这样温柔体贴。 他好像总是一次又一次在刷新自己对他的认识。 但是虽然心里感动极了,她嘴上说出来却很调侃:“昨儿我抓痛你了吗?”大概是最开始对他心怀愤恨而留下来的坏习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总喜欢挠他,以前是故意抓破,现在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峥清无比温柔地给她一瞥,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但是那神态足以表明一切了。 修剪完,孙晴好把手凑到眼前端详一番,说:“还是太长了,再剪剪吧,会断。” “差不多了。”宋峥清握着她的手指笑,“你力气小,我一点也不痛,况且那个时候,连痛都是美妙的。” 孙晴好决定下次还是改抓床单好了,这个坏习惯得改。 宴会在刘齐的度假别墅内举办,近山,风景秀丽,放眼望去没有一辆不是豪车,不过对于这些人而言,什么车早已不是关注的重点,什么车牌才是至关紧要的。 宋峥清有很多车,但是私人出行的时候他只会开一辆非常普通的,宝马,也就三四百万左右,在动辄就上千万的一群豪车里简直不显眼到极点了,车牌也特别亲民普通,随便买的。 坐在宝马车里的孙晴好一想起这个就觉得特别好笑:“让我猜一下你为什么会选这辆车。” “为什么?” 宋峥清的车库里有许许多多的名车中的名车,但是他偏偏选了这辆,为什么呢?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孙晴好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还有他映在玻璃窗上的侧颜,“众里寻他千百度。” 宋峥清就看着她微笑:“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你在灯火阑珊处。” 孙晴好的心一刹那就被他的温柔融化成水了。 宋峥清到得不早不晚,刘齐和孔晗把他们迎进去,没怎么引人注意,孔晗仪态万方,非常漂亮,作为女主人大方得体,和刘齐看起来也恩爱非常,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刘齐另有真爱,孙晴好绝不会怀疑他们夫妻感情。 真是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啊,一个个都是影帝。 刘齐坐下来陪他们坐一会儿:“你今天来得早。” 宋峥清端了杯鸡尾酒给孙晴好,这才说:“朋友总归不好来太迟。” 孙晴好刚刚抿了口酒,就听见他这句话,一口酒梗在喉头,突然觉得宋峥清的情商真心不低,这句话说得多么好听,刘齐一下子就被触动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孔晗却说:“史密斯将军来了。” 刘齐原本的话就咽了回去,宋峥清细微一笑:“去吧,我在这儿和晴好坐一会儿。” 他点点头,和孔晗携手去迎接今天的几个重量级客人,孙晴好看见宋峥清的眸色微微一沉:“怎么了?” “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宋峥清微微蹙眉,“她怎么来了。” 孙晴好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却是一袭鱼尾礼服的何楚韵,她有点疑惑:“何楚韵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楚韵身边的那个人,她是秦方仪。” “秦方仪?”孙晴好这么久以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她马上就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这是……秦少延的,姑姑?” 秦 少延的祖母因为积劳成疾,很年轻就去世了,就留下一双儿女,后来秦少延的爷爷为了宋修能而死,宋修能就非常照顾秦少延的父亲和秦方仪,后来秦少延的父亲又 因为飞机坠毁身亡,秦家到最后就剩下了秦少延和秦方仪,秦方仪早年嫁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幸得病去世,她早年就守了寡。 不过秦方仪说是秦少延的姑姑,但是也就四十来岁,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一身黑色露胸露背晚礼服,非常妖娆,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特别具有熟女韵味。 “秦家没了依仗的人,难免有人欺负到头上来,一个女人要庇佑年幼的侄子,总归是要做出一点牺牲的。” 这是宋峥清给秦方仪的评价,他说得含蓄,但是孙晴好马上就意会,恐怕这秦方仪有不少暧昧的男人,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恐怕不会容易对付。 同时,也肯定不会对宋峥清保留善意才对。 而那一头,秦方仪笑颜如花,正与何楚韵亲热地交谈着,两个人不知说了什么,笑容满面,到后来秦方仪更是握住了何楚韵的手,亲热极了。 孙晴好看了一会儿,突然心头一跳,凑到宋峥清耳畔说了一声:“我说,秦少延那边,有……保护措施吗?” 宋峥清一时片刻还真没想到那里去,他纳罕道:“那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监狱之一。” “……避孕措施。”孙晴好拍了下他的胳膊,瞪着他说。 宋峥清迟疑一会儿:“呃,这个恐怕不好说,怎么了?” “恭喜你,我估计再也不会有人逼你和何楚韵和好了。”孙晴好心里高兴坏了,“我猜何楚韵怀孕了。” 宋峥清意外极了,他看了看秦方仪和何楚韵,觉得好像是有点像,但他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就那么一回就怀上了的话……” “不高兴?” 宋峥清轻轻叹了口气:“为少延高兴,为我自己,真是羡慕。”他到现在还没娶上老婆,孩子更是没影呢,秦少延那么一次就中了,真酸。 “别这么想,”孙晴好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你羡慕他什么呢,他和何楚韵真的是两情相悦吗?何楚韵真的为他生了孩子又怎么样,他没办法陪在孩子身边,他甚至没有自由,所有的压力都要让何楚韵去承担,你说这个男人好不好?” 宋峥清竟然无言以对。 “我会嫁给你的,我们也会有孩子的。”孙晴好的这句话彻底让他安心了,宋峥清反倒说:“孩子我不着急,我就想你早点嫁给我。” 求婚老是失败的宋峥清其实最想的事情就是快点娶到老婆。 孙晴好莞尔一笑,没答话。 这时刘齐夫妇也带着史密斯将军过来了,这位将军是典型的西方白人,高大威猛,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背脊笔直,肩膀挺拔,一股骠勇之气。 宋峥清在角落里,他一时片刻没找到,但是何楚韵却好找,他的目光在何楚韵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才转开。 宴会正式开始,渐入佳境,大家借机拉关系,聊天,谈事情,忙得不亦乐乎。 孙晴好照例和唐鑫、骚少他们玩三国杀,她的直觉非常准,所以一般都不会被骗,因此每次都完虐对手,唐鑫一脸惨淡:“我说,我们下次晚点别的怎么样?” “在女孩子面前要有点出息。”孙晴好笑话他,“你不能说不行。” 今天这样正式的宴会,唐鑫骚少带的都是正式的女朋友,像颖儿这样不上台面的当然是没有资格的了,那两位女伴也都是名媛小姐,在长辈面前过了眼的女朋友。 当然,能不能结婚就另当别论了。 孙晴好现在一听她们的姓名就好像看见她们头上自动冒出一个气泡,文字是:XXX,父亲某某某,母亲某某某,任职等等,家里排行第N…… 她脑袋里好像有一本虚拟的册子,在原先那本实体册的基础上加上了图像,还有她自己的评价。 比如唐鑫的女伴王小姐性格和顺,但是骚少的女伴郑小姐就比较泼辣直爽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嗯,对,何楚韵怀孕了,在男主那么努力还没法生孩子的情况下,秦少延一次上垒,恭喜他_(:з」∠)_ 男主心里相当羡慕好吗……不要问我他们神马时候生孩子,我说过啦,小太子出现得很晚,但总会有的 ☆、第68章 交锋   一局又结束了,孙晴好这时已经连着赢了两局了,唐鑫一边收拾牌一边说:“我英文最不灵光了,今天还来了那么多外国人,考虑过我们这些人的心情没有?我记得当年大头的英文也没及格过啊。”   骚少品着红酒,笑得风情万种:“没办法,孔家就和外国人打交道啊,哎,我记得前段时间宋峥清还为了一件事儿和孔森发火了啊,是不是啊晴好?”   孔森就是孔晗的父亲,外交部的高官,如果大家还记得的话,在一段时间以前,为了一个偷渡到国内的美国罪犯,宋峥清曾经“怒斥”过对方没用。   打引号是因为他没怒,说话挺平静的,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就是怒了。   孙晴好一本正经回应:“你别黑我家宋先生,你们为什么老黑他?”   “他自黑好不好?”唐鑫打抱不平,“那么多年了,什么谣言没有,唯一他澄清的就是不喜欢何楚韵喜欢你,靠!”   孙晴好乐了:“那多好,第一次。”   “嘿嘿,来,给我们透个底,”唐鑫贼眉鼠眼,小声八卦,“你拿了几个第一次。”   孙晴好淡定得很:“反正不是初恋。”   唐鑫一噎,无言以对。   孙晴好刚要说什么,突然听见一声轻笑,声音真是悦耳,不过是一声笑,但是什么慵懒的味道都透出来了,唐鑫一个哆嗦,回头一看,果然是秦方仪,她拉着何楚韵,仪态万方得走了过来。   “我说谁在这里叽叽喳喳吵死个人了,原来是个飞上枝头的小麻雀。”秦方仪款款落座,美目中含满不屑。   孙晴好一眼都没看她,她只是和骚少说:“发牌。”   骚少和唐鑫很忌惮秦方仪,两个人都没理她,一声不吭继续发牌玩游戏。   秦方仪的城府自然不是其他的小姑娘可比,要真说起来的话,孙晴好之前遇上的几位都不善于心计,赵妍是个聪明的明白人,但是因为赵家重男轻女的地位所限,没有她发挥才能的余地。   而何心悦只是有点小聪明,她虽然看起来识大体,处处劝着姐姐何楚韵,但是未尝没有自己的小算盘,私心过重。除此之外,宋静殊更是只把仅有的智商放错了地方,而何楚韵最没有心计,她们玩得手段都很简单,小打小闹罢了,毕竟年纪还轻。   但是秦方仪不是,她虽然心中恼恨孙晴好目中无人,但是并不会马上翻脸,刚才出言讽刺,一是为了安抚何楚韵,获取她的好感,二是为了试探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此举看似鲁莽,实则一石二鸟。   孙晴好没有理她,那也是一种反应。   秦方仪想,她不是一个极有城府沉得住气的人,就是一个目中无人的狂傲之辈,被突如其来的富贵捧得不知天高地厚,谁也不放在眼里。   如果是后者也就罢了,但是如果是前者,恐怕不好对付。   不过,现实却是孙晴好懒得理她。   这个女人肯定是站在秦少延、何楚韵那边的,对宋峥清多半不怀好意,何必还要惺惺作态,岂不是累得慌,她连理都不想理。   谁知秦方仪在一刹那就想好了第二步:“你说是不是,孙晴好小姐?”   孙晴好的反应也很快,她也不意外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姓名,她转头微笑了一下:“你说什么,曹夫人?”   秦方仪从前嫁过的那个病秧子丈夫就是姓曹,但是他病死好多年了,大家都重新称呼她为秦女士,并不提曹夫人。   她完全没有想到孙晴好就喊出来了,但是她也没有喊错,因为秦方仪并没有再嫁——她只是做了很多人的情人而已,因此怎么听觉得怎么讽刺。   高手过招,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秦方仪这回是真的心塞了。   反倒是何楚韵已经不想再和宋峥清或者说孙晴好有半分牵扯,因而挽着秦方仪:“姑姑,我们去坐一会儿吧。”   秦方仪一听,立即和颜悦色道:“累了,坐会儿吧。”她拉着何楚韵就坐在孙晴好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孙晴好看何楚韵喝的是蜂蜜水,连高跟鞋都只穿了矮跟的,更是确信了自己的结论,她朝着何楚韵微微笑了一笑。   何楚韵却很冷淡地扭过了头去。   孙晴好觉得她特别好玩,心想宋峥清讲得没错,何楚韵其他地方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是痴情倒是真的痴情,一旦有了秦少延的孩子,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   秦方仪从侍者端盘中拿了杯酒,也不喝,晃悠着道:“没想到孙小姐认得我,我倒是第一次见孙小姐,往年好像……”她微微皱眉,好像在努力回忆,“不曾见过呢。”   何楚韵依旧不屑一顾,嘴角下撇,她到今天仍然觉得宋峥清哪怕另寻新欢,这眼光格调实在是差得离谱,身份的差距岂是容易被弥补的。   “是没有见过。”   孙晴好轻描淡写,懒得理会她话里的深意。   秦方仪大概也知道虚与委蛇是没有意义的,她朱唇轻启:“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妨重新认识一下,要说起来,峥清也算是我的晚辈,我听说之前你和楚韵有些不愉快的过去……”她轻轻一笑,风姿绰约,“今天不如把话说开了,楚韵呢,是对峥清一点意思也没有,你可以放心了。”   这番话表面上讲的很漂亮,但是如果翻译一下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楚韵喜欢的就是少延,宋峥清算个毛线啊楚韵是绝对不会看上他的,你这样的无名小卒就放心吧,我们大发慈悲施舍给你好了。   孙晴好其实最在意的并不是别人看不起她,这也是人之常情,她不会为此而生气,但是她们如果贬低宋峥清,她就会非常愤怒。   宋峥清以沉默换取了秦少延的名誉,何楚韵的幸福,但是这些人总是一次又一次这样对待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吗?   孙晴好把牌往桌上一丢,然后站起来,走到何楚韵身边,她依靠着沙发的扶手,隔着何楚韵,俯下身在秦方仪耳边轻声说:“你说,我现在把何楚韵拽到地上会怎么样?”   何楚韵和秦方仪面色同时一白,秦方仪坐直了身体,一双美目满是怒火:“你敢?”   “为什么不敢?”孙晴好冷笑道,“听过没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不小心’撞到了何小姐又怎么样呢,犯法吗?抓我吗?”   她撩了撩滑落肩头的头发,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何楚韵的手腕,她盯着秦方仪,一字一顿道:“你想试试吗?”   秦方仪被她这么粗暴的回应方式打懵了,她在意何楚韵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你最好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孙晴好松了手,何楚韵立刻离她远远的,让孙晴好笑了起来:“我有时候真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何楚韵,你以为你离我远点就安全了吗?你扪心自问一下,你为什么还能见到不该见的人,你爹妈怎么没把你卖给别人到底是因为谁的缘故?”   何楚韵冷淡道:“那只能证明他良心未泯。”   “呵呵,对你好你还以为是理所当然了啊?”孙晴好冷冷道,“行,你就等着后悔吧。”   她最后一句没有压低声音,唐鑫他们全听见了,他和骚少面面相觑:“晴好生气了啊?”   “嗯,百分之百。”骚少扫了一眼面色苍白了何楚韵,“新欢旧爱,必有一战。”   唐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那你猜谁会赢。”   “孙晴好。”   唐鑫一脸赞同:“我也觉得。”   早前他们都觉得宋峥清找了个女人只是为了气气何楚韵,但是那么久下来,发现宋峥清的心比金子还真,加上孙晴好其实比何楚韵和他们处得来,自然心里的天平就倾斜了。   “晴好是真维护宋峥清,人也聪明,嘴巴还紧,咱们不提门第,宋峥清有那么个老婆,我们都有好处。”骚少讲得很明白了,虽然他们和宋峥清的友情并不假,但是在这风云莫测的京城里,能和他始终保持联系是必要的。   但是宋峥清平时忙得不见人影,没事儿也不好和他打电话聊天约他出来吃饭吧?   有孙晴好就好多了啊,平时群里贫贫嘴,总归让彼此之间始终保持着联络,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于情于理,他们都比较支持不带任何身份背景色彩的孙晴好。   孙晴好去了哪里呢?她去上厕所了。   真的,虽然搁下了狠话,但是她也没脑残到现在去告状,或者说她只是说说,还没想好要不要真的告状呢。   无奈她补个妆从卫生间里出来,宋峥清已经知道了……秦方仪已经带着何楚韵离开,唐鑫骚少也各自找别人聊天去了,就宋峥清一个人坐在那里等她回来。   孙晴好看见他笑意满满的眼神就心里咯噔一声:“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等你和我告状。”他靠在沙发里,居然有点期待。   孙晴好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想太多了,我只是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   宋峥清略感失望。   他一天到晚被人求情,就是没被自己女朋友求过情,这滋味真是……唉。   所以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宋峥清有点欠虐。   作者有话要说:打个比方,秦方仪的宫斗指数是贵妃级的,何楚韵是小白级的,女主是……不走宫斗路线的,她的优势是有一双慧眼,但是她不会挖坑给人跳什么的,腹黑指数0,比较单纯,所以她很粗暴直接,秦方仪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给弄懵了一下   女主非常非常心痛宋峥清,也非常非常维护他,她不介意自己被别人贬低,说她出生差什么的,无所谓,但是她无法忍受她们这样对宋峥清= =   另,女主已经成功获得了宋峥清小伙伴们的支持了,我说过会改变的,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利益+感情,这才会扭转地位   我居然又话唠了……伐开心QAQ ☆、第69章 外挂   孙晴好托腮坐在那里有三分钟了,她在神游天外,包括今晚宴会的菜色还不错和今晚来的妹子长得都蛮漂亮的,就是大家身上喷的香水太刺鼻,珠宝太闪总是容易晃花眼睛。   宋峥清取了些糕点给她:“真不打算和我说吗?”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她目不斜视,“还用得着我说?”   他叹口气:“我当然是想听你亲口说的。”   孙晴好心道,你知道了还要我再说一遍我和你初恋吵了一架吗?顺便还很不要脸地威胁了一下,用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事儿说出来不大好,她一点都不想说。   宋峥清只能转移话题,可是刚刚没聊两句,就看见史密斯与孔森交谈着往这边走了过来。   “宋先生,这是史密斯将军。”孔森笑容满面,是个非常英俊的中年男人,史密斯将军举了举杯,音色低沉,关键是中文居然很流利:“我想,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上一次匆匆一别,但是我对你印象深刻。”   宋峥清的态度冷淡严谨:“彼此彼此。”   上一次见面在美国,双方没有正式打过照面,但是早已彼此过过招,最后史密斯赶到机场的时候,宋峥清已经离开了,后来他花了很大的心血派遣特工去查,才查到了相关的消息,前段时间宋峥清出面和他们商量逃犯的事情,消息传到国内,他立刻就决定这一次的会议亲自出马。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私人场合见面,宋峥清比他想象得年轻很多很多。   他们之间的气场不怎么对,孔森马上就看出来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躲开了——呵呵,不躲开找死吗?秘密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   孙晴好在走和留之间犹豫了一秒钟,最后决定看看这个史将军搞什么鬼。   他很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你离开以后,我曾经把整件事情重新调查一遍。”他的笑容神秘莫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宋峥清当然知道对方不是在说假话,因为当初走的时候太过匆忙,并没有清理掉所有的痕迹,被查到也是在预料之中。   “将军,我对您的发现没有丝毫兴趣。”   史密斯对他的冷淡并不以为意,反倒是说了句:“那你对什么事情有兴趣呢,深红3号?”   宋峥清这回终于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深红3号?不。”他的语气听不出半分波澜,“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的目的。”   “看来我们还是有谈一谈的必要。”   就这么简单的一番对话以后,宋峥清就和史密斯去了相对更安静,环境更私密的内室谈话。   孙晴好全程保持着吃甜品的动作,宋峥清临走前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大致看明白了,意思是事情有点麻烦,可能要去很久。   但也没有想到会是那么久,直到大部分人都散场了,宋峥清还没出来,孙晴好闲着只好去逛花园。   刘齐家里的别墅花园虽然漂亮,却远没有秀园的规模,盛夏也没有什么花在开,幸好晚风清凉,吹够了空调在外面透透气也不错。   直到她看到秦方仪和何楚韵坐在秋千上谈话,她借着浓密的花木渐渐靠近,内容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楚韵,你怀孕的事情,先瞒着,我会等合适的时机向你父母说明的。”秦方仪看起来想要点支烟,但是考虑到何楚韵在身边,只是拿了支烟叼着,并不点燃,“为了少延,你受委屈了。”   “姑姑,我不觉得委屈。”何楚韵真挚道,“我很高兴,可以有他的孩子。”   秦方仪感慨道:“你是个好孩子,少延不会忘记你的,现在他只有你了。”她妖娆的面容微微扭曲,“其他人,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何楚韵抚着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腹部,没有说话。   半晌,她却突然说:“今天那位史密斯将军,我好像以前见过。”   秦方仪有点意外:“你认识他,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何楚韵茫然,“但是我在美国的时候,的确见过他,他问了一些事情,现在想想,好像是和宋峥清有关。”   秦方仪马上抓住了重点:“为什么,宋峥清去过美国吗?”   “去过。”何楚韵咬着嘴唇,声音放小了,“我见过他。”   秦方仪凝眉:“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吗?”   “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他来帮我。”何楚韵解释,“大概是他觉得愧疚吧。”   秦方仪眉梢微微一挑,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楚韵:“他对你倒是真的好,但是楚韵,姑姑要提醒你,少延是因为他才身陷囹圄,你不能心慈手软。”   “没有,姑姑,我是站在少延这一边的。”何楚韵连忙表态。   秦方仪笑了,亲热道:“姑姑知道,姑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秦家的儿媳妇儿来看待的。”   何楚韵羞涩地笑了。   孙晴好听得直翻白眼,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女人了,她很想冲出去给她们一巴掌,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   她决定采取别的办法。   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旗袍的衣角被荆棘挂住,嘶一下扯下了一块布料,声音虽然细微,但是已经惹起了秦方仪的注意,她厉声道:“谁?”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只咕咕叫的老母鸡。”孙晴好含讽带刺地把宴会开始秦方仪用来讽刺她的话给丢了回去。   一见是她,秦方仪是新仇旧恨就涌上来:“是你?”   “是我,本来想出来透口气,谁知道听见一只老母鸡在叫。”孙晴好问,“你听见没有,曹夫人?”   秦方仪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微微眯着眼,她慢慢逼近孙晴好,反手在手包里取出一瓶香水,直接就冲着孙晴好喷了一下。   瓶子里的水味道有点奇怪,孙晴好虽然及时屏住了呼吸,但是依旧很快就觉得头晕起来。   妈蛋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秦方仪怎么会在包里装这种东西!秦方仪笑得风情万种:“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孙晴好没有多费力气和她们纠缠,更不会问多余的废话,她转身就跑了,但是高跟鞋没站稳,她头一晕就发现自己已经摔倒在地。   秦方仪变成了好几个,她在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保持清醒,尽量冷静,秦方仪蹲下来:“本来没想这么对你的,但是谁让你不长眼睛呢?”   孙晴好心里一沉,暗暗懊悔,但是这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她觉得眼前出现了大片的光团,像是极光,她头晕目眩,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何楚韵有点吓到了:“姑姑,这样不好吧?”   “楚韵,你果然太心慈手软了。”秦方仪冷冷道,“你要保住你的孩子,就必须学会心狠才行,她刚刚用你的孩子威胁你,你忘了吗?”   何楚韵有点畏惧这个姑姑,顿时噤声。   秦方仪很满意,她把一只手搭在何楚韵肩上,循循善诱:“女为母则强,楚韵,我们还会有很多麻烦,但是为了少延,坚强起来好吗?”   何楚韵犹豫着问:“姑姑,你想把她怎么样?”   “她会失去意识,我只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给宋峥清一点颜色看看而已。”秦方仪淡淡道,“放心,比起她狠心要孩子的命,我可是仁慈多了。”   何楚韵一听,倒也不那么反对了,秦方仪吩咐她:“你待在这里。”她说完,直接把孙晴好从地上拖起来扶住,往花园后的小门走去。   要说秦方仪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存了歹意,但是短短几步路之间,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正如她对何楚韵所说,她并不想要了孙晴好的性命,杀人并不是她的风格。   她只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点教训而已,更想给宋峥清一个下马威。   原本还想着如今的宋峥清不好对付,没有想到一个弱点眼巴巴就凑了过来,实在是天助我也。   秦方仪扶着孙晴好,不紧不慢的,像是扶着一个醉酒的朋友,她的姿势太过从容,哪怕路过了好几个佣人都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直到其中一个人突然被孙晴好掀翻了盘子,红酒杯碎了一地,酒泼在了地板上。   秦方仪不慌不忙:“她喝醉了,哪里有房间里可以休息一下。”   刘家的佣人自然也是见怪不怪了:“这边请。”   孙晴好握住秦方仪的手腕往外翻,秦方仪吃痛,放开了她,她却没能跑掉,头一晕就摔到了地上,她咬着自己的手背想要保持清醒,但是看出去天旋地转,只能摩挲着摸到一个红酒杯碎片,她把碎片捏在了手里。   等到秦方仪要来扶她的时候,她刷一下往她脸上一划,秦方仪尖叫一声:“你个贱人!”她手臂挡得及时,没让她划到脸,但是胳膊上却好长一道血痕。   “没你贱。”孙晴好反手给自己在胳膊上划了一道,但是没什么用,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消失。   她必须在失去意识前向人求救。   “找……”她话还没有说出口,头却砰一声撞到了地板,药效终于起作用,让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秦方仪冷冷看着那个佣人:“你过来。”   那只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女佣,看到这样的场景吓得腿都软了:“我、我……”   “过来,把她扶起来!”秦方仪当然不会给对方逃离的机会,她甚至要把这个女佣一起拉上船,才能防止她说漏嘴,“跟我走,你敢多说一句后,我保证你走不出这里的大门!”   秦方仪的神情如此狰狞,那女佣不敢多嘴,只能上前去扶起孙晴好,没想到刚走到几步,她突然又睁开眼睛了,那女佣吓了一跳,撒手把她摔地上了。   这回孙晴好爬起来特别快,鞋子早就掉了,她一眼都没看秦方仪,就睁着眼睛往楼上走了过去。   秦方仪也没有想到还来一次,压根没反应过来,想起来去追的时候她已经没影了。   她是万万想不到那是情蛊在起作用的,在人失去意识的时候,情蛊会代替人的自主意识,自发地向对方靠近,那药剂的作用是迷惑人的大脑,而不是麻醉剂使得肌肉无力,因此在大脑无意识而身体没问题的情况下,情蛊就直接操控她去寻找宋峥清了。   当然,情蛊是没有智力的,因此如果现在能看见孙晴好的表情的话,她简直是像梦游一样茫然。   宋峥清也并不是没有感觉的,他说不清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总之就是让他打断了史密斯的话,开门出去了,正好刘齐走上来,他劈头盖脸就问:“晴好呢?”   刘齐茫然地看着他:“在楼下吧?”   宋峥清匆匆要下楼去,正好碰见了扶着扶手上来的孙晴好,她的眼神没有焦点,但是步子却不慢,直接走到他面前就……晕过去了。   嗯,对,情蛊完成任务下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何楚韵是一个非常容易受到人影响的女孩子,她一直觉得是宋峥清毁了她的人生,然而实际上是秦少延,可是爱情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理由吧,她为了所谓的爱情而奋不顾身,她很专情,所以以后不会转而爱上宋峥清的,这是她唯一的优点   她爱情至上到,不介意为了自己和秦少延的爱情而去伤害别人,之前她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个悲剧,是个炮灰,是秦少延和宋峥清较量里的棋子而已   很多人问我,如果有一天,何楚韵伤害了孙晴好,宋峥清会怎么做,接下来我可以给出答案了【爽,以前解释那么多不如用剧情说话【叉腰笑,虽然何楚韵这回其实只是帮凶…… ☆、第70章 应对   宋峥清是真的心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搂着孙晴好,发现她鞋没了,腿上胳膊上青青紫紫,小臂上还有一道伤口,额头被磕破了,简直不能更狼狈。   只是幸好脉搏有力,人也只不过是昏迷而已,他稍稍放心,但是脸色早已经黑得一塌糊涂。   刘齐差点被吓尿了:“这是怎么了,来,先到客房里去,在这里不像话。”   宋峥清把她打横抱起来送到客房,仔细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口,发现都不要紧,但是不知怎么就昏过去了,他心急如焚:“喊医生过来。”   刘齐避嫌不在房间里,孔晗在一旁帮忙,听他说这话连忙说:“刘齐已经去了。”她站在旁边不敢坐下,心里也很狐疑,在这里谁会把孙晴好弄成这个样子?今儿是她和刘齐做东,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们也脸上无光。   宋峥清握着孙晴好的手,半晌才说:“麻烦你有一件事。”他说,“我眼下脱不开身,请你转告史密斯将军,我回头请他喝茶。”   孔晗倒是见多识广,半分不露声色:“好,我这就去。”   宋峥清也不多说,他看着孙晴好,只觉得心一阵阵揪着疼,不过是一会儿会儿没有见,她就受了这样的苦,怎么能叫他不后悔呢。   好在医生很快就到,简单检查之后就有了结论:“是服用了一种新型毒~品的症状。”   “毒~品?”刘齐震惊了,“这里怎么会有毒~品。”   开玩笑好吗,这样的宴会如果有毒~品,他们还要不要混饭吃了?不仅仅是丢人,简直是会有无穷后患的啊。   孔晗也非常惊诧:“这不可能!”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都是这个国家金字塔顶端的人,怎么会有人在这样的场合带毒~品呢?而如果说有人故意也不可能,他们的安保措施一向完善,食物更是严格把控。   “是有人带进来的。”宋峥清轻轻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也用不了多久,晴好醒过来就知道了。”   他问医生:“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但凡是毒~品,效果就不会太久,过一会儿就会醒了吧。”医生如实说,“这种新型的毒~品国内倒是挺少见的。”   宋峥清没说话。   大约过了几个小时,孙晴好就醒了,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秀园,宋峥清守在她身边:“感觉怎么样?”   “唔,浑身没力气。”她有气无力道,“水。”   宋峥清喂了她小半杯温水,在她额前一吻:“好点没有?”   “好多了,头不痛了。”孙晴好想抬手发现都抬不起来,只能作罢,“我是怎么了?”   “是一种新型的药品,对身体没有伤害,药效过去就好了。”   孙晴好叹了口气:“怪不得,说真的,睡得时候感觉挺美妙的,现在一点精神也没有。”   “好好休息,不会有事的。”宋峥清紧了紧怀抱,“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   孙晴好半合着眼,听见这话就笑了:“干你什么事儿,是我运气不好,听见不该听的话,也嘴贱,不过我没想到在那种场合,秦方仪还会带着这种东西,我本来也就是吓唬她一下,没真的想对何楚韵怎么样啊……”   宋峥清一直听着:“所以说,是秦方仪,对吗?”   “是。”孙晴好这回告状告得没有丝毫负担,“何楚韵也在,嘁,帮凶。”   宋峥清平静地点点头:“好。”   “好什么?”孙晴好和他开玩笑,“做得好吗?”   宋峥清皱起了眉,想要说什么,却不愿与她说重话,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晴好!”   “对不起。”孙晴好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我只是觉得你太紧张了。”她抬抬手指,示意他握住自己的手,“我没事。”   宋峥清俯身把她紧紧抱住:“晴好,我吓坏了,心跳停止是什么感觉,我现在知道了。”   孙晴好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唔了一声:“陪我再睡一会儿。”   宋峥清依言照做,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生怕他一眨眼她就出事了:“以后你要呆在我身边,我不会允许你再离开我的视线。”   孙晴好明白他的担忧与后怕,她也有点被惊吓到了,因此也不反驳,只是岔开了话题:“你猜我梦见了什么?”   “那并不是梦,是幻觉。”宋峥清说。   孙晴好不禁说:“幻觉啊,那我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情吧,唉,那个时候我肯定很狼狈。”   “没有。”宋峥清昧着良心,转移话题,“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你。”她眼波盈盈,像是映进了春水,“人家都说之所以留恋毒~品,是因为它可以让人产生最美妙的感觉。”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宋峥清已经全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和他在一起。   他心潮起伏,竟然说不出话来。   孙晴好反而有点难为情:“我翻不了身了。”   宋峥清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从面对自己变为背对,他伸手搂着她的腰:“睡吧,我在这里。”   “我不困,”孙晴好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才终于问出了口,“你打算怎么办呢?”   她没有明说,宋峥清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他轻轻道:“晴好,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我也不想你做别的什么,答应我一件事情就好了。”   “什么事?”   “不要让何楚韵再见秦少延,也不要让秦方仪再见他。”孙晴好正色道,“何楚韵怀孕而不能告之孩子的父亲与他分享喜悦,甚至以后不能再见爱人,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宋峥清一秒钟的迟疑也没有:“好。”   孙晴好低头,嘴唇在他手臂上碰了碰算是个吻,然后就非常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宋峥清等她睡熟了才抽身离开,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很久很久,最后终于拿起了电话。   他想,宋峥清可以顾念旧情,可以不顾名誉,可以忍辱负重,但是孙晴好不可以,她跟着他本来就已经受尽委屈,她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他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因此最开始被曝光的,不过是何楚韵怀了秦少延孩子的这件事而已,孙晴好醒后就看见唐鑫在群里绘声绘色八卦:   唐胖子:你们不造啊!何楚韵的爹妈都气疯了,尼玛好好一闺女,居然没声没息怀上了,未婚先孕啊!怀的还是一个嫁不了的人!能不气死么!楚韵也硬气,说死活要把孩子生下来,否则就和何家断绝关系!   骚少:[瞪眼]京城多少年没出这样的八卦了!当时我就震惊了啊!楚韵牛掰!居然怀上了……等等,她是怎么怀上的?   唐胖子:据说宋峥清让她一个月去两次探视,哎呦你懂得啦,肯定是给机会啪啪啪的,不然不早就憋死了!   骚少:点蜡,血气方刚的男人哟,真是伤不起啊!   看了录像的孙晴好表示没错,那天一共弄了好几回呢,秦少延也憋坏了吧,真可怜,她不让何楚韵再去了,以后怎么办呢,啧啧啧。   她把手机上的讨论内容给宋峥清看:“现在你心里平衡了没有?比你秦少延,你知道你有多幸福吗?”   刚刚幸福完一把的宋峥清默默给女朋友揉腰,顺便觉得的确是这样没错,虽然他还没有孩子,但是他和谐生活很棒啊!除了大姨妈造访的日子,每天都可以和女朋友尽情亲热,抱一抱亲一亲搂一搂摸一摸,不要太开心!   他那么想着,就把手默默往上挪了一点,握住一团柔软轻轻揉搓,孙晴好手一抖,把手机摔在了枕头上:“适可而止。”   宋峥清亲了亲她的脸颊,没松手,孙晴好别扭地换了个姿势,试图岔开话题:“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消息?”   “这才刚刚开始。”宋峥清应得心平气和。   现在仍在会议期间,为了国际影响,宋峥清也不会罔顾大局做出一点什么事情来,他出的第一招就是把何楚韵怀孕的事情曝光了。   何家丢了好大一个脸,何楚韵和何家闹翻了,秦方仪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她们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就给他空出了时间。   宋峥清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公事,他约了史密斯在京城最古老的茶楼里喝茶听小曲儿,顺便谈了谈当年的往事。   史密斯说了一件令宋峥清非常在意的事情,何楚韵并不是偶然被卷入那次纷争,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但是究竟是谁想把她陷入泥沼却是未可知。   “‘兄弟会’还是‘祖龙’,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和这两个势力扯上关系。”史密斯问得意味深长,“你呢,为什么你会在那个时候在那里。”   宋峥清的答案滴水不漏:“因为她是我的初恋。”   史密斯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是吗?但是我记得那天你身边的人并不是她。”   “少年时爱过的人,未必是对的。”宋峥清漠然道,“从前做过的事情,也未必是对的,我上一次拜访贵国,全因私事,至于会牵扯进你们的是非里,也在我的预料之外。”   史密斯点了点头,也没说信或者不信。   会议开了十天,终于结束了,所有的主流媒体当然是一致称颂,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世界和平指日可待。   但是现实要残酷很多。   首先是查内奸的事情有了结果,没有人扛得住他们的审讯,没有线索会被放过,素日花了一点时间,但是还是找出了那个将图纸泄露的人,等待他的当然是死亡。   叛国罪无可恕。   让宋峥清在意的是,根据奸细提供的线索,图纸是被一条单一的线路给送往境外,这条线做的就是很单纯的走私文物,那几个走私贩子甚至都不知道里面夹杂着这样的东西。   有人借了他们的东风来隐藏了自己的踪迹。   这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宋峥清隐隐有这样的预感。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战斗是一场持久战,需要花费数年的时间才会有收获。   对待这些事上,他一贯非常有耐心。   但是在另一件事情上,他的耐心也已经被消磨殆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打个预防针,想看男主大肆运用权力胡作非为的可以洗洗睡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滥用私权本身就是不对的,这点一定要坚持!越是有权利的人,越是要谨慎自持,宋峥清的职责是阻止滥用权力,他不可以自己知法犯法的哟!如果说让人把她们突突了,软禁了,那和那些官员受贿贪污有啥区别呢,是吧?   虽然男主的职位非常特别,但是,人是不能代替法律执行判决的,希望大家明白   他可以做的,只是推波助澜,让他们作茧自缚而已,希望大家不要觉得他手段太温和所以余情未了巴拉巴拉的   看文愉快 ☆、第71章 报应   唐鑫绘声绘色在群里给大家播报最新的京城八卦,大家已经给了他新的头衔——八卦小能手。   八卦小能手唐胖子:我擦咧,这一年的京城八卦简直比往年更好看啊!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我居然被这样的八卦惊出了一身冷汗!   坐等八卦的骚少:别BB,快讲!   谢寰:劳资在山沟沟里视察!都没网!快点说!   八卦小能手唐胖子:何楚韵之前和何家闹翻,暂时住在秦家,你们知道吧?哎呀你们晓得伐啦,那个秦姑姑啊,被人堵在大门口打了一巴掌!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和她有一腿的男人的老婆都拿到照片了啊!听说转了几千万近亿的钱给她啊,还是每个人,最低价,那些女人都快气疯了!   小太阳:……然后呢?   八卦小能手唐胖子:然后就吵起来了啊,你也知道,我们这圈子里呢这种事儿不少见,但是一次性和那么多男人有一腿的估计也不多吧,而且大家平时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这回是被打脸了,于情于理都不能忍啊!秦方仪最近过得多惨你们真是不晓得!   小太阳:喜大普奔!大快人心!   坐等八卦的骚少:啧啧啧,秦家的名声毁于一旦   秦方仪这辈子最在意的,也不过是秦家仅剩的一点名声而已,她耗心耗力要维护的,也不过是秦家的骨血,可是这两者却不约而同地受到了威胁,她这几天想必是寝食难安了。   刘齐: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刘齐是大概能猜到一点的,毕竟那天孙晴好受到了这样的委屈,宋峥清不出手才怪呢,但是没有想到他真的没念情分,这一次下手快很准,打脸啪啪啪的。   宋峥清:[微笑]   这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何楚韵一直咬牙不肯松口,就是心里坚持着一道信念,她要为秦少延生孩子,所以她能坚持下来,但是她发现自己不能再去探望爱人的时候就彻底怒了,她直接打电话到宋峥清的私人号码上:“宋峥清,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少延?”   “因为我不愿意。”   “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我是他的家属!”   宋峥清头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把话说那么绝:“因为我有这个权力,何况,你不是她的家属。”   何楚韵尖叫起来:“是谁害我的,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嫁给他了!”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楚韵,你要学会付出代价。”宋峥清挂了电话。   他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意外地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正相反,说出了以后觉得好极了,心情都轻松了几分。   他走到卧室里的时候,孙晴好正躺在沙发里吃猪蹄汤,她身上其他伤没什么事儿,就是扭了脚,足踝那里肿起来了,考虑到要以形补形,所以最近总在吃猪蹄汤。   味道还真不错。她看到他过来,舀了一勺送过去:“尝尝吗,挺好吃的。”   宋峥清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汤,厨师的手艺没有辜负他惊人的月薪,只不过宋峥清说了句:“听说喝猪蹄汤丰胸的。”   “是吗?”孙晴好瞄了一眼自己的胸围,佯装淡定,“你看外面荷花都谢了。”   果然还是岔开了话题……宋峥清调情都是点到为止,从不说破,他也不过是瞄了一眼她的胸围,但笑不语。   孙晴好被他这意味深长的一瞥看得面颊发烫,她对自己这样的行为十分郁闷,只能扭头装不知道。   卧室后面有一个池塘,荷花已经谢了,鲤鱼游来游去,她喝着猪蹄汤,虽然是鲜咸的味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吃到嘴里就觉得是甜的。   宋峥清换了个姿势,让她靠着沙发的扶手处的靠垫,腿搭在他的大腿上,他捏过她的足踝:“还痛吗?”   “就这样不痛,就是踩到地上的时候有点疼。”她如实说。   宋峥清嗯了一声,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句:“我不会让你白吃亏的。”   孙晴好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敏感,她犹豫了一会儿,简简单单应道:“好。”   “想知道她们怎么样了吗?”   “不必知道,一个未婚妈妈,一个守寡老女人,谁都不会有我过得好。”她说着还玩笑般去摸了把宋峥清的脸,只觉得皮肤细腻光滑,秒杀大多数女性。   这真是……好心塞。   “你明明经常熬夜通宵,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孙晴好摸了不松手了,来来回回摸着他的面庞,万分好奇,“怎么皮肤居然还会那么好。”   “遗传吧。”   孙晴好看了他一会儿,怪羡慕的:“那以后我还是生女儿好了,我喜欢女儿。”   “我也是。”   “为什么?”   “因为女孩子只要过得开心就好了。”他把她流连在自己脸上的手捉下来,在她手心里吻了吻,“如果是个女孩子,我可以让她从小到大都过得无忧无虑,但是男孩子……”他轻轻叹了口气。   孙晴好托着腮,也愁了:“那如果生不出女儿怎么办?”   “生什么都好,如果是男孩子,就会辛苦一点了。”宋峥清想,如果是个小闺女,他可以把她宠上天,娇蛮不讲理也没关系,如果是男孩子,就要承担太多东西了,就会吃苦,他也舍不得。   孙晴好跟着脑补了一下生儿生女的结果,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好像生不了吧,我们有什么好想的。”   以情蛊的尿性,怎么怀孕嘛!   这么一说,宋峥清也从美好的幻想中清醒过来,他心中叹息一声,却安慰她:“那也不要紧,就我和你,也很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就算我不能生也没有关系吗?”她问。   宋峥清微笑道:“是我不能生。”   这番对话实在是太过诡异,孙晴好听着听着就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蓦地心酸:其实不仅仅是宋峥清,何楚韵怀了孕,她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   尤其是看到她捧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样子,更是觉得心里一阵阵刺痛。   当然,她并不知晓,此时此刻的何楚韵日子并不好过。   她和何家闹翻后就住到了秦家的小别墅里,秦方仪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她,但是很快秦方仪自己深陷泥沼,自身难保,一个凶悍的贵妇买凶杀人,幸好秦方仪反应得快躲开了,但是还是出了车祸进了医院,肋骨骨折,小腿骨折也就罢了,她脸上被飞散的玻璃扎到,留了不少疤痕。   虽说都可以靠整容来修复,但是对于秦方仪来说,早已恨之入骨。   整件事宋峥清只是推波助澜了一番,根本没有亲自动手,就已经让何楚韵和秦方仪吃足苦头,秦方仪暂时躺在医院里,虽无性命之忧,但是也要静养。   而何楚韵?她现在被母亲从家里拖出来去医院打掉孩子,何楚韵捂着肚子痛哭起来:“妈,你不要这样,我不要打掉这个孩子。”   “楚楚,你别怪妈妈狠心,”何楚韵的母亲也一样在哭,而且不比女儿流的泪少,“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偏偏是秦少延,他再也出不来了啊,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何楚韵无法理解父母的思想:“妈,以我们家的能力,难道还缺一口饭吃吗?难道我不能把他养大吗?这是我的孩子,是妈妈你的亲外孙。”   “楚楚,你听话,你爸爸和爷爷都很生气。”何母垂泪道,“你乖乖把孩子打了,回去了爸爸爷爷认个错。”   何楚韵犟了起来:“我没有错,我本来就是要嫁给少延的,当年你们也是同意的,我不会打掉孩子的。”   何母劝不过女儿,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只能塞给了她一些钱走了,何家为了表示决心,把经济来源给她断了,幸好何母也出生非凡,嫁妆丰厚,偷偷补贴女儿。   等何母走后,何楚韵呆呆坐在沙发上流泪,保姆默不作声地收拾好残局,去厨房煮了乌鸡汤给她:“小姐,多少喝一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   这句话百试百灵,何楚韵心情再差,也会为了孩子按时吃饭。   她一直记得秦方仪的话,女为母则强,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所以她要坚强起来,她是宝宝唯一的依靠了。   想到这里,何楚韵抹去眼泪,大口大口喝起鸡汤来,但是喝着喝着,眼泪扑簌扑簌掉到了汤碗里。   这件事到了晚上宋峥清就知道了,每天保姆下班后都会把事情向他汇报——是的,秦方仪辛辛苦苦找来的她以为万无一失的保姆,实际上是宋峥清的人。   孙晴好发现她居然有点于心不忍:“我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这与我们无干,事情总是瞒不住的。”宋峥清反倒是显得理智而冷酷,“我什么也没有做,而她既然选择了要留下这个孩子,就要接受这样的压力。”   大概是担心孙晴好受到影响,他马上补充了一句:“那也是因为,少延没有办法保护她了,而我会一直保护你。”   孙晴好被他最近时不时冒出来的情话弄得很无措,虽然说独处的时候情人之间讲讲肉麻的话是很正常没错啦,但是最近的频率和肉麻程度都是n次方了好吗?   “你不心痛吗?”   “她是别人的女人,别人孩子的母亲,与我有什么干系呢?”宋峥清轻轻道,“你才是与我有关系的。”   孙晴好反倒是握住了他的手:“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违背自己的良心,以宋峥清的为人,怎么可以做违背你原则的事情?哪怕是为了我。”她紧扣着他的手指,“况且,何楚韵算什么呢,她不重要,所以不必因为她而违反你的原则,否则我会吃醋的。”   宋峥清不禁深深凝视她的双眸,她的眼眸中一片真挚与恳求,正如当初她请求不必为张子轩出手一样,她也不希望他为何楚韵而破例。   不破例,不违背良心,这才是普通对待,如果非要为她破了例,那才是与众不同的。   这是她的逻辑。   但是宋峥清却笑了起来:“傻,你这么说就以为能把我绕进去吗?我如果破例,也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你是在向我为她求情,为什么呢晴好,她这样对待你。”   “你真的想知道吗?”   “想。”   “因为我不容许她日后过得悲惨,我怕你以后会于心不忍,会后悔,只有她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平凡到像是灰尘,这样你才不会再次注意到她,我是不是很坏?”她笑着问。   宋峥清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笑意从眼底弥漫开来说:“是很坏,谢谢你,以后也一定要这样算计我。”   孙晴好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是答不答应啊?”   “晴好,我不会再做什么了,现在的麻烦就足够她们头痛了,但是我不能再插上她的事情了,她也不会有事的,或许经过这些事,她会看明白很多事情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她们伤害了宋峥清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的报复是把她们最看重的东西夺走   秦方仪最看重秦家的名声,但是毁于她自己的手里,她也是作茧自缚,何楚韵最看重孩子,但是她的父母却不允许她生下来,我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报复了   你们觉得晴好说的有道理么?如果宋峥清为了何楚韵破例,那她就是特殊的,最好就是泯于众人,她不过是路人甲,过得不好不坏,不至于让他再起怜悯,也不会出色得让他侧目,看不见这个人,才是对付情敌的最高招哟   突然觉得女主还是蛮有心机的! ☆、第72章 香珠   孙晴好没有再理会何楚韵和秦方仪,如今已经渐渐入秋,天气也凉了起来,秀园里的桂花开了。   “桂花可以做桂花糕,桂花糖藕,桂花醋鱼……”她坐在桂花树下和他说,“是不是马上就到了吃螃蟹的季节了?”   宋峥清坐在椅子里翻过一页书,微微笑:“是,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前段时间因为太忙,他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了,正好是鱼肥的季节,他也空闲了下来,正好可以烹鱼给她吃。   孙晴好侧了侧身,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桂花被风吹落,掉落在他们头顶上、肩膀上,幽香四溢。   “好香。”她接住了几朵碎碎的桂花,深深一嗅。   宋峥清仰头看了看这金灿灿的桂花树,突然笑了:“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送我礼物,为什么?”孙晴好有点惊讶,“马上是什么节日了吗?”   这么一说宋峥清倒是真的想起来了:“明天就是国庆了。”   “……国庆放假现在和我没关系。”孙晴好被他一提醒也想起来了,“我十月七号方便去参加同学的婚礼吗?”   她那么一问也不是没道理的,自从那天她出了点事情以后,宋峥清就看她特别紧,好像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不见了,好比明天是国庆,他本来有个什么活动要参加的,结果给推了。   “你明天不去真的可以吗?”孙晴好有点担心,“这不大好吧。”   “阅兵仪式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人又不上。”宋峥清的属下都不是能光明正大表露身份的,大家都暗搓搓和印象中的特工完全不同,比如说……那个在何楚韵家里当保姆的看起来三十多岁但是实际上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其实就是少有的女特工。   震惊了,是吧,孙晴好也是。   和电视剧里演得高大上的俊男美女完全不同,他们事实上平凡得要死,长相稍微帅一点的也要用化妆让自己看起来路人。   那个小保姆卸了妆其实是个清秀的小佳人,但是每次都化妆成大婶大妈出任务,所以她表演起泼妇骂街来极为神似,否则也不会让秦方仪招进来了。   言归正传。   总之宋峥清是懒得去,所以他报病偷懒了,不过电视上会有直播,所以他说:“明天和我一起看电视吧。”   “……好吧。”   不去看现场直播而是选择看电视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这个不少人还要加班的日子里,宋峥清和广大劳动人民一样,放假了……   怀里抱着佳人,时而喁喁私语,时而亲吻,谁去管现在广场前在干什么啊~~从此君王不早朝。   但孙晴好悔得肠子都青了,赖床这种事,不适合和男朋友一起做,因为会后悔,绝对会后悔的……男人一大清早最血气方刚怎么能忘了呢!   “我突然好怀念最开始我可以不理你你也不敢和我说话的时候。”孙晴好好怀念那个时候,她冷冷一哼就可以走人,宋峥清多半不敢吭声。   但是对于宋峥清来说,那并不是很好的回忆,每三天只能一亲芳泽,对方还总是不配合,他一方面沉溺于这样的欢愉里,一方面心理上又难受,特别矛盾纠结。   大概是今天真的把她折腾狠了,孙晴好居然提起了一件他们很默契没有说起过的事情来:“我们第一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宋峥清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他暗中观察她的神色,含糊以对:“这没什么好说的。”   “你是不是怕我会生气?”孙晴好一笑,“别紧张。”   宋峥清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你,我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对你不起,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后悔吗?”   “自私来说,不后悔,不这么做,哪里有你。”   “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呢,我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宋峥清特别愧疚:“你当时只是被撞晕过去了,但是,咳,给你用了一点麻醉剂,我怕你反抗。”   “……”孙晴好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宋峥清只觉头皮发麻:“然后,其实我也不记得太过细节的东西,很快就结束了,我根本……根本做不下去。”   其实比这还要糗,是宋峥清一辈子里最糗的事儿,那时他紧张,愧疚,不安,犹豫,因此半天没进去,到最后匆匆结束自己先松了口气。   一辈子的黑历史,还是不要说好了。   “对不起,晴好,真对不起。”   “好啦。”孙晴好见他万分自责,实在是不忍心,“你用一辈子慢慢补偿我好了。”   补偿从一顿清蒸鳜鱼开始,简直好吃到要哭出来,孙晴好甚至非常不讲理地说:“晚上还要吃这个!”   “好。”原本打算晚上换一种鱼类的宋峥清从善如流地满足女朋友的要求,又问,“螃蟹吃吗?”   “吃的。”   肥美的螃蟹空运过来,还很新鲜,稍微蒸一蒸沾着醋就能吃,蟹肉滋味鲜美,简直欲罢不能。   宋峥清教她用蟹八件,告诉她具体每一件该怎么用,小锤子把盖敲松,斧头掀开背壳,镊子夹走蟹鳃……“好麻烦。”孙晴好汗颜,她觉得太过麻烦,所以决定使出最强武器——男朋友。   这种事情让宋峥清去做就好,她还是端着小碗等他把蟹肉剔出来吃吧。   宋峥清有非常漂亮的一双手,手指修长白皙,好若青葱,指尖尤其好看,是特别书生气的一双手,一看就知道他的手用来握笔写字,用来翻阅古书,但是现在用来吃螃蟹却格外好看。   他动作很轻巧,一点也不笨拙,几件小巧的工具在他手里是如虎添翼,一只螃蟹的肉被取出来还能把壳拼回去,又是一只完好无损的螃蟹。   孙晴好早就洗了手,拿手机咔嚓咔嚓拍照,然后上传,获取无数人的点赞和评论。   唐胖子:[口水]你们吃螃蟹居然不叫我!   骚少:我们在看无聊的晚会你们居然在吃螃蟹!   刘大头:简直丧心病狂!没有人性!人干事?!   谢寰:给楼上三位点赞,PS,我在外地和女朋友吃饭中,终于不用看那无聊的节目了,哈哈哈   大家纷纷表示羡慕嫉妒恨,顺便吐槽谢寰拉仇恨。   唉,有权的人,就是辣么任性!   宋峥清在接触她之前从来不知道还有吃饭前先拍照这种事情的,他是大家族里出来的教养良好的孩子,和长辈一起吃饭一定会等长辈拿了筷子才会开始,然而他现在也很喜欢她的这个举动。   如果生活中有那么多的事情值得留念,值得让她认为这是美好的,值得秀的,那么,生活是有多么幸福呢,他简直不敢想象。   他所说的礼物是在孙晴好去参加周甜婚礼的前一天收到的,被神秘得包在一个盒子里,她有点好奇:“我现在打开吗?”   “现在打开。”   里面是一串手链,很长,可以绕几圈在手腕上的那一种,看起来像是佛珠,但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孙晴好没有看出名堂来:“这是什么?”   “木犀香珠。”   和宋峥清呆的久了,自然也就知道所谓的木犀是指桂花,这难不成是桂花树磨成的珠子吗?   当然不是。   宋峥清怎么会用那么LOW的法子呢?   那是趁着清晨露水未干的时候,把含苞待放的桂花从枝头打下来,然后去掉花蒂,再用石磨把花磨成花浆,用细纱布去净水分,再碾磨,捏成小球,刺孔,最后晾晒风干,用细线穿好,这才是一串香珠。   孙晴好的表情简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她绕在手腕上的那一串香珠,敢情真是用桂花做的,这怎么看得出来呢?   这份心思实在是太巧妙了。   “等到来年蔷薇花开的时候,可以做得更好,压模子做成鸳鸯玉佩,到时候你一块我一块,好不好?”他温柔地替她把木犀香珠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孙晴好微垂着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太感动而落泪:“好。”她哽咽着说,投入他的怀里。   “明天去参加婚礼,穿那身秋香色的旗袍好了,和这个很搭。”   这件织锦旗袍也是宋峥清亲手绘制的花纹,仙鹤与祥云,非常雅致古典,李鱼丽喜欢得不得了,问他能不能用边角料做一块丝巾。   “那天来得都是老同学,你就不怕吗?”   “怕你和别人旧情复燃吗?”他失笑,“晴好,我那么努力如果还是留不住你的心,那我也是真的没有法子了,你教教我要怎么办才好。”   孙晴好也不禁想,世界上还会有比宋峥清更好的男人吗?她见识过这样出色优秀的男人,她的目光怎么还能为那些平庸碌碌的男人而停留呢。   她甚至已经不记得前男友的样子了。   谁管他长什么样呢,模糊也就模糊了吧。   她心安理得地想着,一点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推了他的肩头一把:“都是你的错,宋峥清,你这一招玩得实在太漂亮了,就算知道你有阴谋,我也跳得心甘情愿。”   她会因为担忧以后如果宋峥清不要她而拒绝这样的温柔吗?当然不会。   唉,谁能拒绝这样一个男人的温柔呢,至少她是不能的。   而这个世界上,唯有爱情,是人永远永远也无法拒绝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开始腻歪了,感情戏果然是百写不厌啊~   下一章开始,会让男女主的感情更进一步……是的,他们还可以更近 ☆、第73章 婚礼   周甜的婚礼在国庆的最后一天,摆在一家五星级的大酒店里,因为正好是在假日,同学们也都很捧场,不少人都来了,包括张子轩和郑洁夫妇,他们虽然离得远,可是巧在他们的婚假正好是连着国庆一起请的,所以干脆就顺路过来了。   一晃几年不见,张子轩看起来稳重成熟了不少,而郑洁依旧笑容甜美,初婚的两人浓情蜜意,也是羡煞旁人,当天一到场就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   “恭喜你,周甜。”郑洁浅笑着对周甜贺喜,她最讨人喜欢的就是她气质很不错,而且做事有耐心,温温柔柔的,从来不高声说话,非常贴心懂事,曾经是男生心目中最适合做老婆的人选N0.1。   周甜对她的态度也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谢谢。”   郑洁挽着张子轩的胳膊,状若无意地说:“晴好不是也在北京吗?她不来?”   周甜平静地说:“她和我说过,可能会晚点过来。”   “噢,但是今天应该是不上班的呀,”郑洁微微皱眉,“她的工作很忙吗?”   周甜被不少亲友伴娘围着补妆,当做没有听见,郑洁不免有些讪讪,张子轩低声道:“她不来最好,谁想见她?”   郑洁软语道:“不能这么说,她毕竟是我们的朋友,只是有点误会,说开就好了。”   周甜翻了个白眼,她本来就对这两个人没太多好感,知道他们是怎么好上的就更恶心了。   但是郑洁很会做人,哪怕那天孙晴好爆出了他们的艳照,也没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对于很多人来说,孙晴好的存在感非常淡薄,只记得她是学霸,每天泡图书馆,私人的时间都在谈恋爱,要么就是和郑洁在一起。   从前的孙晴好以为,她的大学收获了一份漂亮的成绩单,一个男朋友,一个好闺蜜,足矣。   后来才知道自己蠢透了。   俗话说得好,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呢。   “嘿,我刚才在门口看见个美女。”一个男人凑过来和他们搭话,他是张子轩的老朋友,熟稔得很,“郑洁越来越漂亮了啊。”   郑洁打趣道:“刚刚说别人是美女,现在就夸我,那你倒是说谁漂亮?”   “这可不好说。”那人笑嘻嘻的,“那姑娘穿了身旗袍,真是漂亮,我就看了一眼。”他正说着,眼睛就直了,“哎,往这里走了,周甜,她是你朋友啊?”   周甜一时半刻没认出孙晴好来,上一回见面她就穿了件很平常的裙子,虽然漂亮,但远没有她穿旗袍来得惊艳。   连宋峥清都称赞她旗袍好看,那是真的好看,一上身就是民国美女的模样,尤其是她今天还戴了一顶带网纱的帽子,垂下来的面纱遮住了小半张面孔,只带着一串塔形的珍珠项链,气质秒杀在场所有女性。   “来晚了。”孙晴好刚才,咳,迷路了,好不容易才转到他们办喜酒的地方,直接就奔着穿婚纱的周甜去了,其他人一律没看见。   周甜惊讶极了:“晴好?”   孙晴好坐到她身边,按照惯例与新娘合照,一边说道:“住得远,所以来得晚了,我也不熟这里,差点走反了。”   周甜笑喷了:“你路痴的毛病真是一直没好呢,你在家会不会也迷路啊?”她本来是开玩笑,谁知道孙晴好可懊恼了:“走错过呀。”   她当然在秀园里迷过路了……花园曲径通幽,房间多得很,能不迷路么?   周甜仔细端详她的妆容,孙晴好今天化了淡淡的妆,腮上那一抹胭脂尤其动人,好像一直在脸红,粉光致致,实在漂亮。   她们在那里谈笑风生,郑洁走了过来,试探着喊了声:“晴好?”   “我不想和你说话。”孙晴好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张子轩更是不想见到她,一把拉过郑洁:“和她废话什么,走走。”   可惜,安排座次的人是周甜的父母,他们就把周甜的同学安排在了一桌,所以……他们还是坐在了一桌上吃饭。   张子轩和郑洁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其余同学要么羡慕打趣,要么就开始问:“晴好,听说你现在傍上富二代了?”   孙晴好专心玩手机,不理他们。   “唷,发达了不认老同学了是吧?”   “我和一群傻~逼没有说话的兴趣。”她扫了她们一眼,嗤笑道,“谁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别来恶心我了好吗?”   “你怎么说话呢?”有个老同学就是看她不惯,“我就看不惯你这样子,一副怨气给谁看,自己看不住男人还怪别人?”   “这世道,就是渣男出轨没事儿,小三插足有理是吧?”孙晴好冷笑,“还少不了一个个脑残亲友团。”   那个老同学比较冲动,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了:“你什么意思?”   “我骂你呢,听不懂吗,智商这么低还好意思出来秀?”   “你!”那个老同学虽然气疯了,但是这时公众场合,还是周甜的婚礼,真不是发飙的地方。   郑洁马上出来打圆场了:“晴好,之前的事情,算我不对,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能勉强的,还希望你自己看开。”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孙晴好跟着宋峥清久了,张口即来,“我为什么看不开,只恨我当时年纪轻,是人是狗没看清,所以惹了一身骚,我不想和你们说话,你们非来撩拨我,怪我咯?”   这回张子轩脸色也难看了,孙晴好从前也对他顶过几回嘴,刺刺戳心,弄得他毫无面子,这也算他当初和郑洁勾搭上的借口之一——抱怨女朋友多不懂事不给他面子。   当然了,郑洁的回应是标准的绿茶婊模式:“哎呀,晴好真是太不懂事了,当然要给男人面子了,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让我老公在别人面前丢脸的。”   “孙晴好,你不要太过分!”张子轩冷冷道,“小洁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这态度是什么意思?”   孙晴好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什么意思?三个字,呵呵,滚!”   旁边有人打圆场:“今天是周甜的婚礼,你们吵起来就太不懂事了啊,都别说了。”   “呵。”她一哂,只是慢慢喝着杯里的茶,桌上的饭菜是一口也没动,反倒是旁边有人说:“这桌菜恐怕要四五千,他们还真舍得。”   又有一个圆脸的姑娘,和孙晴好不是很熟悉的,但也没有仇怨,小声问:“孙晴好,你怎么不吃啊?”   孙晴好特别特别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就好像有脉脉水波流淌出来:“我要回去陪他吃饭呢。”   她那样的神态和温柔甜蜜的声音实在无法不能引人注意,从今天到场以来,她没有可以秀过什么,但是这一句话的姿态就足以抵得过千言万语。   她说,我要陪他吃饭呢。要怎么样的恩爱,才能连一顿饭的相处时间都不愿意放过呢。   那圆脸女孩一怔,怪羡慕的:“你也快结婚了吧?”   “如果周甜的捧花丢给我的话。”孙晴好开了个玩笑。   没想到在台上周甜夫妇交换了戒指以后,她真的把捧花丢到了孙晴好怀里,孙晴好捧着那一束粉红色的玫瑰,心想难不成真是什么好兆头?   趁着敬酒的功夫,周甜和她小声说:“我对那个圈子不了解,但是想想也知道灰姑娘不好做,趁着他还喜欢你,你就说今天拿了捧花,问他什么时候结婚,免得夜长梦多。”   那一刹那,孙晴好竟然有几分感动之意,她没有想到周甜的刻意为之,慢慢的,心都温暖了,她笑着说:“我如果说要结婚,他肯定说好,我只是想着多谈一会儿恋爱,结婚……毕竟又不一样了。”   刚刚嫁人的周甜本应该高兴的,但是她也已经明白了嫁了人以后的情形,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的,最后就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酒也喝过,人也到了,孙晴好本打算就走,想着宋峥清说要来接她,就给他发了条信息,宋峥清回得很快:“马上来。”   从秀园到这家酒店,开车要近三十分钟,现在是晚上六点,堵得厉害,一个小时就不错了,结果他五分钟就到了。   “你骗人的吧。”孙晴好看见他出现在身边的时候还以为花了眼,她看了看时间,真的距离自己发短信不过五分钟啊!   宋峥清坐到她身边,轻轻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嫌我来得太快吗?”   孙晴好回过味来了,她也不笨,自然猜到宋峥清并不放心她独自外出,又觉得拒绝她出来不大好意思,所以干脆就跟着她过来了。   宋峥清与其说是问她是不是来太快,更是在问她会不会介意他这样的举动。要说从前,他也不是这样控制欲强的人,但是那一次的事情真的把他吓到了,总是担心得不得了。   她不在身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如果是这样,”她巧笑嫣然,“就来得太慢了。”   宋峥清倏地笑了出来。   他们的哑谜旁人没有听懂,但是那甜蜜缱绻的气氛不用眼睛都能感觉得到,郑洁被宋峥清的样貌气度震撼了一番,问:“这是你的男朋友?”   宋峥清本想看看郑洁和张子轩是什么样的人,结果孙晴好不轻不重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你要是和他们说一句话,我就不理你了。”   这句话说的声音是不小,郑洁就忍不住说:“这么小气,连介绍给我们都不肯,好歹也是同学一场。”   孙晴好特别烦她,扭头厉声道:“在我眼里,你们和他相比,就是一坨狗屎,我为什么要对狗屎说话!神经病!”   她这样维护的话宋峥清没听过,真是又小气又霸道的,但是他不知怎么的,笑意从眉角眼梢溢出来,真的是温情款款。   “好了,时间还早,下回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带你上楼去玩。”   这家酒店的楼上就是一个私人会所,也是有钱人享受的地儿,宋峥清今天总不好一个人来,想着孙晴好在家也是闲着,因此约了唐鑫他们一起消遣,这会儿都在楼上等他们呢。   “那你等等我,我去和周甜说一声就走。”   和宋峥清在一起,别说是玩乐了,哪怕是相顾无言都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甜么【高冷脸 ☆、第74章 刺杀   周甜一听宋峥清来了,拉着自己的老公过来敬酒,特别客气:“宋先生也来了,来晚一步呢,刚才晴好接到了我的捧花。”   宋峥清其实已经看到孙晴好身边的捧花,但是他依然非常配合得笑起来:“是个好兆头。”   周甜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那宋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们晴好?”   宋峥清含着笑意瞥了一眼孙晴好:“她如果今天点头,明天就可以结婚。”他想了想,又道,“一晚上足够做很多的事情,晴好,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呢?”   孙晴好挑了挑眉毛,没说话,宋峥清就轻轻叹了口气。   周甜就笑:“宋先生开玩笑的吧,今天点头,明天就能办婚礼,明天是周六,民政局都不开门呢。”   “这并不难。”宋峥清温言道,“而且,我说得真的是婚礼。”   孙晴好都不信:“我不信。”   “我何必骗你,要通知客人,一晚上也足够了。”   周甜也不信,办个婚礼有多麻烦她早有体会:“酒席呢,婚纱呢,布置呢?写请帖一晚上也不够啊。”   宋峥清慢慢微笑着:“这些都是小事,我给晴好定了婚纱,已经做了两套了。”他的目光那样温柔缱绻。   孙晴好惊了片刻:“我不知道。”   “是,没有告诉你知道。”他轻声道,“我在想,四五个月可以拿到一件,以后你看见自己攒了多少婚纱,就可以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别说是孙晴好,周甜都被感动了,她推了孙晴好一把,但是孙晴好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说话,宋峥清知道她仍然有所顾忌,也不说什么,无奈地笑了一笑。   孙晴好觉得特别难受,她几乎就要答应了,但是她没有,她只是握着自己的手指不吭声。   宋峥清反倒是笑了:“是我不好,女孩子矜贵,我求上百八十次,也是应该的。”   在场的人听了,心里不约而同骂了声:靠,这样你让我们怎么活?秀恩爱很可耻好吗?   正好那时服务员端了鱼翅汤来,一人一小碗,闻着香味就觉得食指大动,周甜就笑:“吃点东西再走,他们家的鲍鱼还是挺好吃的。”   周甜话音刚落,一个服务生把一个小碗端到了宋峥清面前,他唇角微微一扬,声音竟然是不疾不徐的:“没有人告诉过你,”他说着,抬起头来瞥了一眼那个服务生,“要对我下手,一个人是不够的吗?”   其他人还没有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孙晴好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只见宋峥清一挥手,那碗鲍鱼就朝服务生的脸上飞去,他却飞快躲开了,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没有想到宋峥清的手已经扼住他的咽喉,将他仰面压制在了桌上,他的脑袋正好浸在别人的汤碗里,头发都湿透了,一杯红酒倒在他的脸上,他睁不开眼睛。   窒息的感觉使得那个服务生眼睛上翻,舌头也露了出来,但是他还在挣扎,想要掰开他的手臂,可是却使不上力气。   “也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倒霉。”宋峥清一只手摁住他的咽喉,甚至人都还没有站起来,神情还是那么淡淡的。   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围观,周甜胆战心惊地抓着自己丈夫的胳膊,不由道:“别、别打了。”   她完全懵掉了,还以为是在打架,可是完全没有吵起来怎么会打起来呢。   其他人也是一样,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刺杀,而不是普通的打架而已,因此吓是被吓到了,却没有人尖叫,更多的是坐在那里发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孙晴好,她随手抄起一个红酒瓶,牙一咬,就朝着那个男人的脑袋砸了过去,酒瓶应声而碎,那个男人的额前头顶渗出血来,人却已经不再挣扎了。   宋峥清也有点意外,他松了手,那个男人就软塌塌地瘫软在了地上,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好,放声尖叫起来:“死人啦!”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宋峥清的护卫虽然都穿着西装作便衣,但是那精悍之气却无法遮挡,大家惶惶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   “没什么事。”宋峥清道,“把人带回去。”   他们处理多了这样的事情,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先把人拘起来,然后把整个酒店都排查一遍,看看究竟是从哪里混进来的杀手,哦,不,这恐怕并不是一个久经风霜的杀手,更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孙晴好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还拿着那个破掉的红酒瓶,里面的红酒滴落在她的旗袍上,她也恍然未决。   宋峥清温柔道:“晴好,这只是一个小意外,我们上楼去等,这里等一会儿要不太平了。”   “我……”孙晴好惊慌地拉着他的胳膊,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也一样懵了,“这是……”   宋峥清云清风淡道:“一个小插曲而已,来,我带你到楼上去,那里清净些,这里太吵了。”   他挽着孙晴好走,看见周甜一身白色婚纱站在那里,面色煞白,他略感歉疚道:“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很抱歉打扰了你的婚礼,作为补偿,这顿酒席我会支付,有些事情,希望你们理解,以及有些问题,也希望你们可以配合。”   他这番话当时没人理解,但是等到整个酒店都被封锁起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肯定不是一件小事,因为酒店里的所有人,尤其是酒店的管理层和这个厅里出席的来宾都受到了盘问。   周甜一直就没想明白,不是杀人了么,怎么到头来凶手走了呢……这根本不像是一件杀人案好吗?   这些看起来像是警察的人也怪怪的,不是问案发当时的事情,而是问今天的来宾的情况,简直莫名其妙的。   反倒是周甜的丈夫是本地人,小声和她说:“我看你同学的男朋友来头挺大的,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   “他是杀人了吗?”   “和你想的肯定不一样,再有钱有权的人,杀了人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让人来查吧,要我说……”他没在说话了。   周甜心烦意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好好的婚礼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小姐,本次酒席的费用先生已经全部付清,另外,他说作为补偿,两位的蜜月费用也将由他承担。”临走前,周甜又听见那么一个消息,她啊了一声,有点茫然。   对方很客气:“孙小姐也觉得很抱歉,但是现在他们并不方便和两位说话,如果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请尽管提出来。”   “晴好……没事吧?”周甜迟疑着问。   “孙小姐受了些惊吓,我过段时间,她会亲自给你解释的。”   “那就谢谢了。”周甜的丈夫并不想纠缠太多,直接就接了下来,搂着妻子匆匆回家去了。   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而孙晴好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虽然宋峥清甚至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想干什么?那个人是谁?”   宋峥清觉得他现在如果说出“刺杀”两个字来肯定会把孙晴好吓死,所以他尽量委婉地说:“他只是特别幸运,又特别倒霉而已。”   “我不明白。”孙晴好握紧自己的手,她刚刚血气上涌不知怎么的就砸了那个人的脑袋,现在觉得双手脱力,还在微微发抖,“我不明白,我只是来参加周甜的婚礼的,这是怎么了?”   宋峥清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交握的双手,下巴靠在她的头顶:“所以说他特别幸运,因为他碰见了我外出,他特别倒霉,是指他根本没有完善计划的情况下就试图,嗯,袭击我。”   孙晴好瞪大了眼睛:“所以说他果然……”   “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等查出来才知道。”宋峥清安慰她,“别害怕,你在我身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孙晴好怒了,一把挥开他的手:“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你差一点就死了!”   谁料宋峥清却说:“死生事小。”   “那什么才事大?”孙晴好气疯了。   宋峥清搂着她哄:“你生气了,事情才算大。”   “你不能这样的!”孙晴好头一次和他拌嘴,“你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呢。”   宋峥清用力抱紧她:“这不过是家常便饭,我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很多人想要我的命,我掌握了太多他们不愿意被知道的把柄,对不起,晴好,可是真的不要害怕,我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我、我不想和你说话。”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干脆牢牢闭紧嘴巴,省得自己生气。   宋峥清抱着她哄了一会儿,忍俊不禁:“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勇敢呢,吓到了吗?”他揉一揉她的心口,结果被孙晴好一巴掌拍掉:“你摸哪里呢,没个正经,我和你吵架呢。”   她抱怨完,又惊魂未定:“我当时吓着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人不会被我打死了吧?”   孙晴好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她更害怕了,以前连鸡鸭鱼都没有杀过一次的人,乍然要是和人命沾上了关系,那真是吓都吓死了。   “不会,你力道小,他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我已经让人给他包扎伤口了,不过,”宋峥清凝眉沉思道,“会在这里遇见这样的事情,我也是没有想到,应该是巧合而已,但是如果是这样,他原本的目标……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高冷,奈何话唠QAQ   读者好像对上一章晴好的表现有不赞同之处,在此说下我的观点吧,晴好呢没什么特别的优点,她就好像是我们每一个人一样,很真,真性情,她并不是一个圆滑的人,所以她混的不好啊,明明是受害者却没有人帮她说话= =我觉得她开口讽刺挺顺理成章的,因为她说过宋、何、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关键是把,男主已经把她宠坏了,她忍不下这口气所以就不忍了,反正我有人撑腰有本事打我啊= =   我不知道有谁经历过这样的背叛,她早就放下前男友了,但是被背叛嘲讽的气还在,如鲠在喉,特别恶心,如果他们不来,她不会刻意去找,但是既然送上门来,不说两句对不起自己,我是那么想的,我觉得她忍气吞声就没有意义了,因为他们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既然如此,何必担心后果呢?   她都不要了   最后关于涵养,这个真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嬉笑怒骂皆出自本心,也许是粗鲁,也许是真性情是潇洒,全看大家怎么判断了吧,反正看在男主眼里觉得她好可爱的么= =这就够啦   某种意义上来说,男主和女主是截然相反的性格,男主忍让、容忍、胸襟广阔、自我牺牲,凡事都不会做绝,为大家都留点面子,所以读者都觉得他有点圣母了是吧,女主呢爱憎分明,爱的时候愿意为你去死,全部奉献,不爱了就不会再回头,恨的话真是决绝毫不留情面……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彼此欣赏也说不定呢,笑 ☆、第75章 觉悟   因为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原本和唐鑫他们的聚会作废,为了避免这几位被卷入其中,宋峥清早早打发他们先回去了,自己则和孙晴好留在这里坐镇。   偌大的会所包厢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因为孙晴好还没有吃饭,宋峥清特地让酒店的厨师做了一桌小菜来,其中包括了那盅鲍鱼粉丝汤,宋峥清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这里主厨的师傅,就是秀园里做菜的那位,因此那盅汤端上来我就晓得味道不对了,尝尝看。”   “不想吃。”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好吗。   宋峥清换了一样端到她面前:“那这道甜品还不错,尝尝吧。”   孙晴好靠在沙发里不想和他讲话。   宋峥清放下甜品,叹了口气,突然说:“我关照他们,把张子轩和郑洁多关几天。”   “……关我什么事儿。”她赌气道,“你爱关谁关谁好了。”   “你不想看到他们求你的样子吗,不想他们对你认错道歉吗?”   孙晴好特别不耐烦地把怀里的抱枕砸到他身上,伤心、委屈、愤怒、后怕都交织在一起:“我管他们干什么,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她的眼眶都红了,宋峥清轻轻吸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却听孙晴好道:“我以后,也不要离开你半步了。”   她知道自己这句话听起来没有什么意思,更没有什么意义,如果要出事,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了吗?甚至有的时候,两个人的危险要高于一个人。   但是这样理性的思考有什么意义吗?她只希望自己在他身边,而不是如果有一天他出事,自己还一无所知。   宋峥清握着她的手:“好了,没事了,过去了。”他甚至放松快了语气,“一回生两回熟,下次就习惯了。”   “还有下次?”   “有,一定会有。”宋峥清无奈地苦笑,“我觉得我现在很残忍,哄哄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谎言终究会被戳穿的。”   他说完这句话,不再多说,只是温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令她渐渐放松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抿紧的嘴角缓缓松弛下来:“我饿了。”   “吃这道甜品吧。”他哄劝,“甜食会让你的心情好起来。”   孙晴好皱眉:“不要,会胖的。”   结果她吃了一块蛋糕两碗甜汤和N块糕点,有一块炸鲜奶油,还撒着糖,看起来就很甜的样子,孙晴好一口吃下去,奶油从嘴角溢出来,她唇上沾满糖粒。   这样的吃法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妥,但是这种时候,食物是最好的抚慰方式,她吃饱了以后明显情绪缓过来了:“你刚刚说,张子轩和郑洁怎么了?”   “按照惯例,今天在场的人都要问询,只是有些人时间长,有些人时间短而已。”他表述委婉,但是孙晴好听懂了。   她居然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可是过了好长一会儿,她却困惑地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出气,其实,我也已经不生气了。”   “但是我生气。”宋峥清道,“原本隔得远,也就罢了,但是送到我面前来,我却不想放过他,只是到底曾经有过情分在,我担心你。”   宋峥清当然不至于对张子轩这样的人耿耿于怀,但是曾几何时,张子轩那一声“贱人”他却从来不曾忘记。   怎么能够就这样轻易绕过他们呢?   “情分?”孙晴好面无表情地说,“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东西,你想太多了。”   听到她的回答,宋峥清终于放心下来,正好此时也有人过来汇报这一次的调查结果:“只是巧合,对方的目标是在此参加私人聚会的贾先生,从一个月以前就在这里开始埋伏。”   宋峥清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位贾先生是谁,是现在风头颇盛的政要名流,但是如果非要论个轻重,那也不过如此。   怪不得只是一个没有受过风雨的小角色,那个人也是运气好,碰见了单独出行的宋峥清,可运气也不好,宋峥清看起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实际上三四个人都搁不倒他。   “最近风向好像有点奇怪。”宋峥清却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他想了想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他被下蛊,何楚韵回国,史密斯到访,图纸泄露,现在又是一次失败的刺杀,“再查一查吧。”   “是。”   “有什么不对劲吗?”   “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巧合。”宋峥清用签子叉了块哈密瓜给她,“有的只有人精心布下的局。”   孙晴好一惊,手一抖,哈密瓜就掉到了她腿上:“什么?”   “别紧张,”宋峥清哑然失笑,替她把哈密瓜拾起来丢进垃圾桶里,但是裙子上的污渍他却没法擦干净了。   孙晴好都没发现他擦的地方就是大腿内,她又紧张起来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你下棋,同等水平的人自然才棋逢对手,晴好,能对付我的人都不是弱智,但是你也不要担心,我不会输的,我没有输的理由。”   孙晴好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甜品盘子,觉得自己刚才吃下去的甜品甜味已经消散了,徒留下一缕酸涩,蔓延到嘴里都是苦味。   “晴好?”   “嗯?”她回过神来,佯装若无其事扯开了话题,“让我先想一想吧,我不知道我怎么样才算是出了从前的恶气,宋峥清,你说,男欢女爱是不是本来就没有错的?”   宋峥清微微笑道:“这个问题是难倒我了,我也没有办法回答你,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是否是对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早该在十年前就和何楚韵一刀两断,是不是根本不应该去招惹学心……但是我还是那么做了,也许是错的,也许我还伤害过别人,但是如果是这样,如果我犯的错都是为了最后遇见你,那么都是值得的。”   “你是想和我说,我从前受的委屈都是为了那天遇见你。”孙晴好懂他的意思,她无尽感慨,“也对,如果不是因为张子轩出轨,我不会来北京,不会在那一天被你碰见,我们也不会在一起了。”   如果这么算来,真的是值得的。   这一天,他们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秀园,整个酒店被停顿彻查,一直到他们从后面离开,还可以看到外面停满了警车。   这一夜,恐怕很多人都难以入睡了。   孙晴好亦是如此,她一晚上都没睡好,虽然她装作自己睡得很熟的样子,因为宋峥清如果不怀抱着她,他反倒睡不好,所以她甚至没有怎么换过姿势。   但是一整晚,她的脑子都非常清醒。   今天一幕幕不断在眼前回放,她想起那碗被下了毒的鲍鱼汤,想起那个人藏在袖子里的针管,想起宋峥清说这是常态。   也许这漫长的一生里,她会经历许许多多次这样的惊吓,她觉得不安极了,又忍不住会多想,他究竟是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才会这样平静以对呢?   她拒绝宋峥清的求婚,没有别的缘故,只是因为时间太短了,彼此在热恋中,太容易一时头脑发热就做出决定,然而,相守一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维持一段婚姻,比谈一场恋爱难很多很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做到,所以宁可再等一等。   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孙晴好干脆轻轻挣脱他下床,她拉开落地窗走到露台上去,秋夜的天空繁星如钻,熠熠生辉,夜晚的秀园静谧无声,不知从何处飘来桂花的香气。   天空的月亮已经渐渐变园,没有多久就将是中秋了。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可以放你走的,晴好。”宋峥清轻轻搭着她的肩,艰涩道,“以前很自私地把你留在我身边很过分吧,剥夺了你的自由,害你连和朋友出去一次也很难……只要你想,我会放你走的,我现在甚至没有办法看到你不快乐。”   孙晴好想要转过身来,但是宋峥清不让她动:“不要转身,我怕我会反悔,我一定会后悔,所以,不要看我。”   他也根本没有睡着,他当然也看得出来她在担心受怕,所以挣扎很久,终于愿意做出牺牲,就好像是从前的每一次一样,甚至,这一次更痛彻心扉,因为他真的深爱她。   你若真的深爱一个人,怎么能够忍受她为自己受怕呢,连她皱一皱眉都要觉得心痛的呀。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孙晴好转身投入他怀中,搂着他的腰泣不成声:“我是怕,我怕你会出事,所以我要呆在你身边,就算是出了事……”她抬起头,“那也没什么了,不是吗?”   如果真的出了事,反正也要一起死的,那么只要那一刻彼此在一起,就知道不会一个人走黄泉路。   她说完这句话,反倒是不害怕了:“我不怕了。”   一滴眼泪落到她的脸颊上,呵,不是她自己的,那么凉,和她的眼泪交织在一起,而紧紧拥着她的那个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同生共死其实并不是一个很美的承诺,在其中蕴含着太多的责任与牺牲,事后殉情是另一回事,他们只是无法接受没有对方的世界而选择了逃避。   但是如果真的是要在同一时刻死亡,更是意味着,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付对方,我信任你可以守护好我们彼此的生命,你也信任我心甘情愿与你共赴黄泉。   那一刻,她是真的很确定,自己好爱好爱他,哪怕牺牲性命也觉得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和宋峥清在一起,不仅仅是有荣华富贵,还有无穷无尽的担心与害怕   但是如果这一点都愿意,那是真的很爱了   所以感情更进一步,不仅仅是普通的爱,而是生死相许…… ☆、第76章 结束   中秋那一天,孙晴好往南城打了一个电话,那是她的故乡,电话要转几回,比较慢,她一个人坐在后花园里秋千架上,握着手机耐心等待。   “喂。”来接听电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   “是我。”孙晴好压低声音。   “小晴。”对方显然有点惊讶,“是你?”   “不是我,还会是你的姘头吗?”孙晴好的语调和用词都实在算不上好听,而对方显然也已经习惯了:“你特地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看看你死了没有。”孙晴好淡淡道,“没事了。”   她挂掉了电话。   那一刻她甚至弄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辛辛苦苦打通了这个电话以后,又用这样刻薄难听的语言嘲讽对方,其他什么都不想说,不想问他过得好不好,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现在过得好。   除了吵架,除了挖苦,除了嘲讽,她竟然觉得无话可说。   仿佛父女之间的交流只剩下了这些而已。   孙晴好发了一会儿呆,又拨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她的舅舅:“小晴?”   “舅舅。”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你身体好不好?”   “好多了。”她的舅舅问,“你之前是问同学借的钱?我已经说过你舅妈了,舅舅给你打钱过去,别欠着人家同学。”   孙晴好连忙道:“没事,我自己也有一点积蓄,只借了十万。”她谎报了数字,“舅舅没事就好了,我给您买了月饼,记得签收一下。”   她飞快转移了话题,每年过年过节她都不回家,却记得买了礼品送到舅舅家里去,权作为他多年照料的心意。   “好。”她舅舅说,“你一个人在外,也要自己当心。”   “好。”   一番寒暄以后已经无话可说,哪怕知道对方是一直照顾关心自己的亲人,可是舅舅还有自己的妻子、儿子,她并不是他家庭中的一员,她的家庭,早已支离破碎。   孙晴好的父母很早就不在她身边了,她已经学会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为自己的未来做决定,婚姻也是如此,她想,如果她要和宋峥清结婚,她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静悄悄结了就好。   宋峥清从小径另一头走来,看到她坐在那里发呆:“怎么了?”   孙晴好摇了摇头,突然问:“我一直不肯答应你结婚,你会不会怪我?”   “当然不会,你有所顾虑,我明白。”他柔声道,“我一直在等你愿意说出来的那一天。”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她苦笑,“却要我自己说出口。”   “你若能自己开口,才证明这件事你想要解决,否则我擅作主张能有什么用,事情只是小事。”宋峥清说话一贯含蓄,这回也是如此,他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对他来说,孙晴好困扰的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抬抬手就能解决,但是如果孙晴好自己不愿意,那么他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他宁愿等着她自己想明白,说出口。   孙晴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说这个了,今天是中秋,就我们两个人过吗?”   “是啊,就我们两个孤家寡人相依为命。”   “煽情之前,我们先把前男友解决掉好不好?”   被冷暴力的张子轩和郑洁快要疯掉了,那天,并不是只有他们被临时带到了一个地方问话,所以他们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甚至他们还很友好地提供了伤人者的信息:“那个是孙晴好的男朋友啊,不,我们不认得,今天第一次见面。”   “没错,就是他干的,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久而久之,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他们却始终没有被释放,时间长了,自然就慌了,对方问的问题也越来越奇怪,比如家里有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参加婚礼,和婚宴举办人是什么关系等等。   这样的询问持续了整整一天,他们没有办法睡觉,差点崩溃。   “大哥,我该回答的都回答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张子轩有气无力,眼球布满血丝,眼圈发青,不断打哈欠,整个人憔悴不堪。   “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对方彬彬有礼,挑不出错来,“现在想要问你另一件事情。”   他追问的就是当初他出轨和郑洁在一起的事情,张子轩最开始还不承认,但是步步紧逼之下,很快就缴械投降,但是他依旧撇清责任,说是郑洁勾引他的。   问完以后他得到了十分钟的休息,十分钟后,他被转移了地方,在一间更大的审讯室里,他和郑洁被安排到了彼此对立的两个位置。   又有人过来让他们签字:“这是你们之前的口供,确认无误的话请在上面签字。”   张子轩和郑洁看后觉得没有差错,谨慎地签了字,郑洁问:“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那要看我高不高兴。”孙晴好走到屋内来的一瞬间,他们都以为她走错片场了,虽然她今天没有再穿旗袍,但是一身秋装一看就知道是最新款的,非常漂亮摩登,显得腰细人美。   和记忆里那个普通的女孩相去甚远。   “那天没有时间好好聊聊,今天我们三个人可以把话好好说清楚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帽子取下来,有人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张子轩对上她立刻就恶声恶气起来:“是你在捣鬼?”   “人家履行公事,我能插什么手呢?”   郑洁聪明很多,她把之前的事情串起来想了几遍就明白了:“是你男朋友把我们关起来的。”   “我不想和你们废话太多,没有什么意思。”孙晴好坐下来阅读他们之前的口供,她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呵,一个说是她勾引我的,一个说自己才是真爱,你们还真没有一点创意,这老掉牙的台词还拿出来说。”   她袖手道:“你们两个人都背叛过我,但是我好心,愿意放你们一个人走,谁愿意承担起背叛我的责任,另一个人就可以离开,但是被留下的人……”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真爱的话,肯定愿意为彼此牺牲的吧,我给两位时间考虑,今天是中秋,能不能回家,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孙晴好从出现到离开不过五分钟时间,但是要挑拨离间,几句话也就够了。   她甚至没有留下来看一个结果,因为没有必要,她并不会真的把谁留下,到头来他们还是会离开的,只是离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谁知道呢。   想到这里,孙晴好挽起宋峥清说:“我们回家吧。”   “你不想知道结局吗?”   “结局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这一件事会成为一根刺,哪怕日后和好了,想起来就无法释怀,这难道还不够吗?”   已经足够了,过去的事情,在这里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从今往后,这两个人与她不会再有关系,该报的仇已经报了,怨恨也该消散,不要让美好的未来因为这些人而蒙上阴影。   “如果你觉得够了,那也就够了吧。”   也许到此时此刻,宋峥清在心里也终于可以放下那一天在电话里听见的“贱人”——噢,当然了,也许他还会在后面稍微加一点料,才算是一个结束。   当一个人连恨都不恨了,根本忘记了,那就是真的放下了,过去了。   至于张子轩和郑洁究竟会怎么样吵架决裂,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戏份已经到此为止了。   好像为了迎合今天的好消息,天公作美,晚上万里无云,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美丽,照得秀园宛若待字闺中的少女,分外秀丽婉约。   宋峥清和孙晴好在半敞式的小饭厅里赏月吃饭,肥美的鱼类香气扑鼻,还有蟹黄正鲜的螃蟹,插在花瓶里的一大捧姹紫嫣红,煞是芬芳。   液晶电视里在放中秋晚会,牟若水穿了一身晚礼服献唱《但愿人长久》,镜头里的她容貌绝美,歌声空灵悠扬,实在是赏心悦目。   孙晴好一边吃螃蟹一边说:“要我说,那么多明星里,我还是最喜欢她,长得真是漂亮,光是看见那张脸就觉得心情好。”   宋峥清不方便评价其他女性的样貌,因此含笑不语,他把蟹膏送到她面前,孙晴好咬了口,顺便把自己那只螃蟹的蟹黄给他吃,宋峥清只象征性地咬了一小口:“我帮你剥吧。”   “好啊,我总是弄不出来。”她洗了手,改吃其他容易的,比如鲈鱼刺少,她夹了一块雪白的鱼肉递到他嘴边,宋峥清失笑,张嘴吃了,孙晴好和他开玩笑:“我男朋友做的鱼,好吃吗?”   宋峥清自有应对的法子,笑着回应:“我女朋友亲手喂的,当然好吃。”   孙晴好面对着这琳琅满目的一桌菜,其中就只有蛋是她负责敲碎的(对,还不是她打匀的),菜是她洗的,其余是一样都没有沾手:“我是不是应该开始学做菜了?”   “为什么?”宋峥清其实也不是喜欢下厨的人,对他来说,偶尔烹一道鱼羹,那是情趣,是雅事乐事,但是真正要负责做完一桌菜,那却是没有必要的,反正家里养了厨师,不用干什么?   孙晴好道:“你们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吗?我记得我小时候去乡下走亲戚是有的,新进门的媳妇儿要负责做早饭,这是婆婆对新儿媳的考验。”   宋峥清诧异道:“这好没道理,新婚头一天,新娘子怎么有力气做饭?”他说完就反应过来了,笑意全堆在眼角,“我不舍得的,我们如果结婚,”他想一想如果他们可以结婚该是什么样子,“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和我说话,那就足够了。”   娶妻娶妻,并非是娶个保姆回来,普通人家里主妇要负责做饭洗衣,他却是不舍得的,也并不是要吃上她做的一顿饭才觉得幸福。   只要她愿意陪他吃每一顿饭,那也就足够了。   然而,这个愿望听起来容易,实际上却比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要难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前男友和前闺蜜到此结束戏份,有个结局做交代吧,其实宋先生还是很介意他们对晴好做的事情的= =但是他比较能克制吧   从这章开始恢复腻歪,唉,又要撒糖了 ☆、第77章 冬天   天气以可感觉的速度冷了起来,树叶变黄,枫叶变红,秀园里有一小片枫林,红叶如血,从楼上眺望,凄美异常。   在这样天气已经很冷但是还没供暖的季节里,男人真的是一件很好用的取暖产品。   这是孙晴好的试用体验,至少现在每天早晨她都不怎么乐意放他起床,被他抱着,被窝裹着,那多暖和啊。   “不要,好冷的。”她睡眼惺忪地往他怀里挤了挤,坚决不想他掀开被子,就算动作再快,也是会有冷风钻进来的。   宋峥清被她那么一抱一蹭,哪里还有抵抗能力,只能苦笑一声,陪她继续沉迷温柔乡里,只是他睡意已消,所以就抱着她做点别的什么事情,呃,比如说,思考一下人生。   他想,晴好的皮肤真的是越养越好了,这么从背上摸下去,滑不留手的,比摸那最上等的丝绸手感还要好。   再来一遍。   如果这世界上有几件赏心悦目的事儿,赏花算一件,赏月也算一件,赏花赏月再来壶酒就更是一件 ,然而……唉,有什么滋味比得过在温柔乡里抚摸美人背呢。   那种感觉,不是他泼墨挥毫,不是他画笔丹青可以比拟的,简直令人沉醉,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还有腰,真是的,美人杀人谁用刀?斩将追魂全在腰。宋峥清有时也想,晴好毕竟是个保守的女孩子,况且女孩子也不像男人那样容易想入非非、无师自通,她原本在这一方面是很空白的,据说她曾做过最暧昧的一个梦,不过是在路上有人突然拉住她,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唉,这腰摸起来的手感正正好,腰线的那一处弧度格外令人流连,简直目眩神迷,如果她再稍微会点技巧手段,他恐怕是真的一点理智都存不了了,宋峥清那么想着,竟然有那么几分可惜。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眉毛,孙晴好的眉毛生得最好看,天然比修过的还漂亮,他以指为笔画过她的眉毛,然后指尖往下落,落在她细腻粉嫩的香腮上,紧接着是微微张着的红唇,柔软馥郁,他着了魔似的往上一吻。   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他无法离开。   孙晴好是在朦朦胧胧间被他弄醒的,她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你起床吧,我不赖你了,我好累,好累好累。”   “不亲你不亲你,”他忙哄她,“你继续睡吧。”   他要承认,之所以今儿没能起来,也是因为昨天睡太晚了,咳,要说孙晴好虽然自诩吃得多要胖了但是其实却没有胖起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每天晚上运动量比较大,都消化了。   如果不是每次都睡着了,她真的想说“我们吃个夜宵再睡吧”。   孙晴好想了会儿,觉得宋峥清的人品还是可以值得相信的,所以她翻了个身又回了自己熟悉的位置,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把他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十指相扣,宋峥清也紧握着她的手,突然觉得生活是如此惬意美好。   这一刻,永远不要到头才好。   入秋以后,孙晴好就只是在微信上看到唐鑫他们八卦何楚韵的近况了,她依旧拒绝打掉孩子,独自在秦家的小别墅里安胎,秦方仪刚出了院,但是骨头还没有养好,她已经预约了最好的整容医生,准备展开报复。   毕竟,和她有瓜葛的男人不是都结婚,结婚了也不是都有一个猖狂的老婆,那么多年来,她掌握着的可不仅仅是简单的桃色绯闻。   宋峥清掌握秘密是为了维持秩序,而秦方仪收集秘密,则是为了扩大自己的权力,她的野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   “她和你真是截然相反的人呢。”孙晴好这么评价。   宋峥清道:“她只是还不懂知道太多秘密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其实看我就知道了,简直没什么意思。”   “有多没意思?”   “你会发现你看见的世界是假的,真实的世界,肮脏而黑暗,虽然有明亮的光辉,但是就好像是黑夜里的星星和萤火虫,存在,但是微弱。”   “你的世界是这样的吗?”   “有太阳的世界,怎么会是黑夜呢。”   宋峥清知道今天的幸福来之不易,他寻寻觅觅了很久,他爱过别的人,但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那都是浮云,只有她是对的,所以格外珍惜。   而他说话一向那么好听,总是让她的一只耳朵发烫,孙晴好扭过脸,咬着唇,心里欢喜但嘴上还要责怪:“你每次都说这种话,老夫老妻了,至于么。”   “你理解有误。”宋峥清道,“爱情就好比酿酒,只有越酿越醇的份儿,时间越久,爱情也应该更浓,而非淡薄,说爱情过了保鲜期的人,也不过是在为自己的移情别恋做借口。”   这番话说得何等掷地有声,何等漂亮动听,简直是孙晴好听过的最好的情话。   她想,如果我们还有那么漫长的未来可言,那这句话,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在你侬我侬的日子里,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过了十一月,北方就开始供暖了,孙晴好以前在南方,每次冬天都被冻成狗,现在有了暖气,简直暖和得要哭出来。   在室内只穿一件单衣就好,秀园里到处都有暖气,根本不必穿厚外套,在寒风凛冽,秋雨潇潇的早晨,伸出一只手去试了试外面的温度,感觉到的再也不是冰冷刺骨,而是暖暖的室温。   她再也不用拖着宋峥清赖床了……甚至他有时候早晨有点蠢蠢欲动的时候,还会被她嫌弃:“快去工作了,整天睡懒觉你不像话呀宋先生,从此君王不早朝可不行的。”   被暖气取代了地位的宋先生只能呵呵去干活了。   十一月后有几个节日,比如说,双十一购物节,也是单身狗的节日,不过孙晴好以前就不怎么过过,因为她有男朋友,现在更不用过了,连去网购都省了。   #我家男朋友太有钱我们从来不网购#   以上大概是炫富的最高标准。   不过像唐鑫他们比较无聊了,居然搞了个比赛,内容是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划算的东西。   小太阳:赢的有奖励吗?   唐胖子:奖励本公子香吻一个,你要么?   小太阳:我家宋先生在我旁边哟   唐胖子:[冷汗]求放过!   小太阳:骗你的,他在忙   唐胖子:[抹汗][大哭]不带你那么吓人的,心脏病都要出来了啊   小太阳:[偷笑]   唐胖子:奖励嘛,是谁输了谁请客去泡温泉,呵呵,你去得了吗?   小太阳:宋峥清   唐胖子:我错了!姐,我错了!   看着唐鑫拼命刷屏耍赖卖萌掉节操,孙晴好心里很爽,有后台,有人撑腰,就是那么任性!   如果你再欺负我我就喊我男朋友什么的,简直比喊我爸爸更棒好吗?   至少孙晴好从来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宠爱,她想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去宋峥清办公室,他的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批阅文件。   公子如玉,赏心悦目。   “晴好?”他发现了她,搁了笔,对着她笑,“来。”   孙晴好负手,踱着步子走到他身边,弯下腰来问:“我刚才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到了冬天,女生要涂抹唇膏,男人却不用呢?”她煞有其事,“你看,古代不是也只有女人用胭脂么?”   宋峥清就道:“并不是这样,男人也是用面脂口脂的,唐代有记载‘腊日赐宴及赐口脂面药,以翠管银罂盛之’这样的记载。”   孙晴好:“……”   #男朋友太博学多才实在是好难搞怎么办,在线等,急#   “不对不对。”她摇了摇头。   宋峥清失笑:“为什么不对,白居易还有一首诗名……”他话还没有说完,孙晴好就打断了他:“你听我说。”   “好,我听你说。”他心里想,就算她说的没有道理,他也就认了,反正女朋友说什么都是对的。   史实这种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是渣渣好吗?   “是因为……”孙晴好拖长了语调,突然俯下身,在他的唇上一碰,宋峥清一下子就愣了。   孙晴好的唇上涂着一层唇膏,无色无香,但是双唇相贴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她唇上的唇膏。   她轻轻印着自己的唇,像是要把自己唇上的唇膏抹到他那里去似的,那唇膏好像有一点黏腻,一点点清香,虽然这连吻都不算,可是好像暧昧到了极点,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他看见她卷翘的双睫,看到她波光粼粼的明眸,她好像有一点害羞,双颊透着淡淡的粉,眼睛不敢看他的眼,偷偷看着别处。   不过是短短几秒钟,但是好像被无限延伸了,宋峥清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几秒肯定是停止了,否则他怎么会觉得呼吸困难呢。   孙晴好结束了这个过程,退后一步,倚在那红木桌旁,眼睛看着桌上的盆栽,唇角微微扬起,却好像因为害羞而想要平复,似翘非翘的:“我说的……对不对呀?”   宋峥清笑了,还有比这更正确的答案了吗?   当然是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腻歪吗?甜吗?治愈吗?喜欢吗?作者萌萌哒吗?【高冷脸   问我剧情的,我在过渡,不然怎么结婚? ☆、第78章 讨好 冬天是一个适合恋爱的季节,不仅仅是因为可以把男朋友当成人肉暖炉,也因为在冬季,很多事情都可以变得温情脉脉。 比如孙晴好就在偷偷给宋峥清织围巾,她倒是挺会织毛衣的,这是从亡故的母亲那里继承到的技能,不管是围巾还是毛衣、披肩、手套,她都会,也正准备给宋峥清织那么一套。 她的小书房宋峥清是不会来的,所以她很放心地躲在里面织了半个月,最后织出了一件毛衣和一条围巾,都是极为清淡的烟灰色,和宋峥清的气质非常吻合。 她是想着把这作为圣诞节的礼物给他个惊喜的,但是没有想到宋峥清先给了她一个惊喜。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在唐鑫他们无聊的双十一看谁最会买东西的比赛结束后,谢寰不幸得了最后一名,只能自掏腰包带他们去温泉山庄完了两天一夜,当然,是带着女朋友,当然,他们还拍照炫耀了。 照片里是一群贵公子搂着胸大腿长腰细的美女泡在温泉池里,还比着剪刀手,要说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唐胖子:[图片]唉,可怜的小太阳,不能出来玩吧~ 谢寰:其实我不介意多个美女的 骚少:呵呵,小心宋峥清弄死你 小太阳:你们潇洒了是吧,风声过去了就又开始荡漾了是吧? 唐胖子:嘿嘿,这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啊,美景,美女,美酒,神仙日子 孙晴好没反驳他们,但是她自觉现在和宋峥清过的日子就很好,寻常夫妻,要什么繁华灿烂的生活?不过是一起吃饭聊天睡觉而已,温馨就好,甜蜜就好。 他们这番对话宋峥清后来当然是看见了,他虽然没说话,心里却记得了,平时他的工作太忙,轻易也不好离开秀园,虽然秀园里什么娱乐设施都有,但他也担心孙晴好会过得不快乐。 正好马上就是圣诞节了,难得体察一回民情的宋先生发现最近的热门话题是#在旋转餐厅看平安夜的烟火#。 每年的平安夜,京城都会燃放烟火,因为如今城市禁止民间燃放烟花爆竹,大家都没有什么机会看烟花,所以每年平安夜的烟花节就格外令人期待了。 至于为什么是在平安夜放烟花而不是元旦,呃,估计是因为元旦有晚会,希望观众待在家里看电视呗。 总得来说,每年这个时候,在放烟花广场旁边的那个平时就很贵的旋转餐厅,这回就更贵了,因此荣登话题榜第一名。 毕竟可以在那里自拍一张和男朋友去旋转餐厅吃饭看烟火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和微博上是一件多么有面子大事儿啊! 对约会从来没有经验的宋先生就去定位置了。 他也没和孙晴好说,12月24日那天,他提前办妥手上的事儿去找孙晴好。 她 正在一边看连续剧一边吃核桃,只用一把小小的锤子把核桃敲开来,惬意又悠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坚果的香气,而她身上只穿了件青灰色的毛衣,下面是一条宽脚 裤,非常居家平常,头发用木簪绾起,可惜技术不大过关,有一大半的头发都跑出来了披散在了背上,她也没去理,鹅蛋般的脸庞上青黛色的眉毛秀气,唇上没有抹 唇膏,因为她手边的水晶杯上没有唇印,她的袖子微微卷起,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呵,皓腕凝霜雪,他想。 巨大的玻璃窗外是皑皑白雪,这样的雪景不好辜负,因此特意没有扫去,如今外面还飘着小雪。 电视里有个女人在哀婉地念着台词,背景音乐好像是李香君的《三年》,左三年,右三年,我一生能有几天。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甚至屏住了呼吸,好像在害怕稍微大一点声,她就会不见,这样美好的场景也会化为乌有。 是孙晴好先发现他的,她就有点诧异地笑:“你过来了为什么不出声?” “看你。” 孙晴好佯怒道:“你就是看着我呀,也不知道来帮帮忙,这核桃不好剥。” 宋峥清便接过小锤子帮她把核桃一个个敲碎,孙晴好把剥好的核桃肉挑出来,喂到他的唇边,他的唇如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的指尖。 孙晴好执着茶壶给他倒了杯热水果茶,茶水鲜艳如石榴汁,添了蜂蜜玫瑰花,是宋峥清自己琢磨出来的做法,孙晴好一喝就爱上了,从此成为她在家里喝茶的不二选择。 宋峥清在陪女朋友的时候,很愿意陪她喝一点。 他说了去看烟火的事儿,孙晴好没立刻答应,反倒是有点迟疑:“其实我对烟花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啊,小时候谁没看过啊……” “我已经定好位置了。” “但是……”她还没有想好借口,宋峥清就说:“如果你不陪我去的话,我只能约唐鑫他们了。” 宋先生你真可怜,唐鑫他们早就约好了几天开通宵趴体……没工夫陪你玩好吗? 想想宋峥清也蛮惨的,朋友就那么两三只,还是她陪他去吧。 “那还是我去吧。” 出门的宋先生外头只套一件风衣,在冰天雪地里,梅花树下,愈发衬得他风姿俊朗,见之难忘,孙晴好一愣,心想我居然不会画画,不然非要把他画下来不可。 三秒钟她反应过来,掏出手机——真是被宋峥清带坏了,她不会画可以用拍的啊! 她把这张宋峥清站在雪地梅花下的照片做了屏保,那不过是侧颜,不过是微微一笑,但是实在好看,她简直移不开眼睛。 “走了。”宋峥清对此啼笑皆非,不明白为什么真人在身边,她还要这要去看照片上的人。 孙晴好如梦初醒:“等一等。”她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围巾,踮起脚围在他脖子上。 宋峥清略感意外:“给我的吗?” “嗯。” 宋峥清一摸就知道是手织的,花纹很漂亮,还有流苏花边,他心里觉得感动:“我很喜欢。” 孙晴好就拉着他的手:“好了,走吧,外面好冷。” 一到室外,她就不怎么习惯北方的天气,好在基本上都有空调暖气,到了餐厅也是直接停车在地下车库,走几步就有暖气。 宋峥清为她脱去了大衣,他们的座位是视角最好的包厢,正对着今天放烟花的广场,现在往下看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怪热闹的。 但是餐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了,今天来吃饭的多半是青年男女,当然,也有大叔和年轻女孩的组合,总之气氛是一派甜蜜恩爱,厅中央摆着圣诞树,已经被装饰得色彩斑斓,连今天的服务生都戴着圣诞老人的帽子。 他们点的菜刚刚才上来,就有人下跪求婚了,拉提琴与弹钢琴的琴师立即即兴发挥奏了一段婚礼进行曲,那女孩戴着戒指,羞涩地答应了。 哦,对了,这里据说是求婚百分之百成功的福地,所以宋先生想想,他还是算了,免得毁了人家的童话。 为什么觉得不会成功?看孙晴好故意不去看那对情侣而是低头吃沙拉就知道了。 幸好服务员过来上菜,才免去了这个尴尬,不过毕竟是心意相通的爱人,孙晴好也没想着怎么瞒着他,所以岔开话题拉倒:“这里的菜不知道有没有传闻中的好吃。” 宋峥清夹了一块菜给她:“那你尝尝。” 厨艺一般般,不过今天原本也不是来吃美食的,孙晴好倒是谈不上有多失望,她只是说:“我看到好多小姑娘在偷看你。” “咳,胡说。” 这家餐厅的特色就是没有包厢,但是却用非常巧妙的装饰间隔开来,隐隐约约,看得并不清楚,宋先生美色再出众,一般小姑娘也看不清啦。 “要我说,你还是少露面比较好,”她半真半假道,“人家知道你是谁的,怕你也就罢了,走在街上,谁知道你是谁,多半是会有狂蜂浪蝶过来的。” 宋峥清不知说什么才好,孙晴好也挺奇怪的,何楚韵这么一个初恋情人她不怎么计较,最多挤兑几句,这会儿却偏偏要对那没影子的人吃起醋来,实在有趣。 但是如果往深想一层,孙晴好的态度非常明白,她只是不希望他因她而涉险罢了。 是,出来玩当然很开心,但是如果宋峥清可能会有危险,那她宁愿闭门不出,反正秀园那么大,也不是那么无聊。 砰,烟花开始燃放了,大朵大朵的烟花如花般绽放在黑夜里,金灿灿的焰火上升到最高,突然散作一捧雨洒落,光点在天空中消散无踪。但是看客并不会觉得可惜,因为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盛开,色彩斑斓,夺目缤纷。 在人群的请呼声里,宋峥清说:“我们下去吧。” “什么?” “不是有平安夜的活动吗?”宋峥清平静道,“我们下去吧。” 下面的大广场上早已挤满了人,广场中央的一棵圣诞树更是有几人合抱粗,这是特意搭建出来的,一共两层,可以走进去合影,圣诞树上挂满了彩带铃铛和玩偶。 广场周围一圈全被小摊贩们霸占了,卖玩偶的,卖玫瑰花的,卖饮料的,什么都有,无数年轻人笑闹着,尽情享受这个圣诞节。 孙晴好看着下面拥挤的人流,最终还是道:“我不想去,我想回家了。”她说着,拎起包转身就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宋先生很努力想要讨好女朋友╮(╯▽╰)╭日常写得我心里好温暖啊 撒糖是为了结婚,结婚是为了触发剧情,就这样 ☆、第79章 顾虑   宋峥清的车在停车场等着,她快步走回车上,关上车门不理他,宋峥清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拉拉扯扯,只能一路追过来,两人坐在车上才说话:“怎么不高兴了。”   “我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还要理由吗?”   好叫各位读者知道,这女人发脾气,尤其是对男朋友发脾气,有时候就是那么无理取闹,那么没有理由,那么没有道理,想发就发了,这是恋人之间的小情趣,不能以常理揣度。   宋峥清特别没立场:“不不,不需要。”   孙晴好给他甩脸色,心里真的是非常不开心的,所以她的脸色也很难看,宋峥清心里琢磨了一番,大概猜出个所以然来了。   他家晴好平时不爱生气,但是在他的事情上那是说翻脸就翻脸,得罪不得啊!   “先别急着走。”他吩咐了司机一声,然后才对孙晴好道,“晴好,我们好好聊聊行不行?”   “我就是想回家,不行么?”孙晴好眼泪都出来了,“我想回去了。”   宋峥清一听她的声音,简直想立刻投降,但是他忍住了,他说:“晴好,我不可能永远躲在秀园里,每一个人,每时每刻,也都面临着死亡的可能性,你并不值得自己走在路边是否会被花盆砸到脑袋,你也不知道你坐一辆车是否会出车祸。”   “那是小概率的事件。”   “那么,有人要杀我也是一样的,你知道要杀我需要多么精密的布局吗?必须提前知道我的行程安排,必须突破我的警卫,前提是我还不知道,傻乎乎瞪着他来杀我,晴好,我没有那么容易死,迄今为止,只有蛊我从未了解,才会被钻了空子。”   孙晴好抿着唇不说话,但是眼圈还是红的。   “我想讨你欢心,晴好,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我想陪你看烟火,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男朋友那样。”他想伸手去抚摸她的鬓发,可手伸到半空却滑落,他的声音都哽塞了起来,“人人都说宋峥清权势滔天,但是连陪喜欢的人上街都做不到,我才是最没用的那一个,我迫切地想要和你结婚,但是现在才发现,我哪里有这个资格。”   孙晴好憋不住打断他:“你自己又胡说,没有这回事,你给了我我这一辈子本不该有的生活,你让我安逸享乐,你给了我脸面地位,我本来是什么人,不过是四九城里混饭吃的小白领,不仅仅是钱,你爱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那样爱我疼我,宋峥清,我想要这样的生活长久一点,平淡一点不要紧,我不怕无聊,我只想着你好好的。”   她这么说着,眼睫一颤,一颗泪珠就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宋峥清看了她好一会儿,对司机说:“把他们都叫过来。”说完,他对孙晴好道,“免得你以为我真的是一个人都不带就出来了,给你介绍几个人。”   孙晴好也没听见脚步声,但是车窗一降下来,她就看见车边站了几个人,五男两女,宋峥清为她解惑:“秦风、唐风、王风、周南,召南、大雅、小雅,加上司机魏风,我身边一共有八个人。”   这代号取的,明显就是偷懒从《诗经》里抄啊。不过在其中,秦风、唐风、王风都长得挺普通,周南和召南却长得很出众,而大雅小雅像是一对姐妹花,虽然身着便服,但威风凛凛,非常漂亮。   “咦,这是刚刚我们吃饭的时候……”孙晴好指着小雅,突然觉得眼熟。   “是,她和周南刚才就跟在我们后面。”   吃饭的时候,有一对情侣是和他们一前一后进餐厅的,因为小雅看起来面嫩,还叽叽喳喳的,特别活泼地和男朋友撒娇,她还多看了一眼。   他们俩居然是警卫,三观已毁。   小雅的性格果然外向:“孙小姐好,托您的福,我们也好好吃了顿大餐。”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很讨人欢喜,孙晴好都不禁笑了一笑。   宋峥清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回去,这才道:“一般是四个人跟着我,四个人负责警戒,我本来想和你过二人世界,所以没让他们跟太紧。”他说到这里,含笑问,“现在你可放心了吧,我是不会胡来的。”   孙晴好说:“劳师动众。”话她是这么说的,但是口吻和脸色都缓和了很多。   宋峥清看准时机搂着她笑:“难得出来一回,如果让你不高兴就不好了,走吧,我们去看烟花。”   “我们在车里也能看啊。”她还想拯救一下。   结果宋峥清踢开了车门,拦腰一抱把她抱了出去,孙晴好吓坏了,瞬间搂着他:“你干什么?”   “听话,跟我走。”他力气多大,搂着她的腰往前走,孙晴好抗议无效,只能被他搂着往人群里走,心里别提是不好意思还是高兴了。   几个护卫扮成普通人不露声色地护在他们周围,孙晴好这才安心了,只是人群实在是太挤了,耳边都是吵闹,宋峥清将她护在自己的左前方,和心脏的位置重叠起来:“当心。”   孙晴好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只觉得安全极了,她回头朝他笑了一笑,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月光倒映的湖水:“我想要那个。”   她指着旁边卖烤红薯的摊子,宋峥清给她买了一个,剥了皮,孙晴好咬了口:“好甜。”她说着把红薯递过去,宋峥清就着她的手也咬了一口,的确是挺甜的,他们旁边就是一条景观河,此时挤满了拍照的人,宋峥清靠在栏杆上,把孙晴好护在怀里,让她拿出手机来拍照。   她拍了一张就没什么兴趣了,但是这样的时刻,却是令人留恋的,她转了身,和他紧紧拥抱,宋峥清怕她这样站在风里冷,解开外套的扣子把她裹进去,孙晴好心里觉得暖和:“好暖。”   宋峥清在她发上一吻。   孙晴好说:“元旦那天,这里还有倒计时,你会陪我来吗?”   宋峥清又愧疚了:“不能,甚至那天晚上我都没办法陪你吃晚饭。”   孙晴好反倒是松了口气:“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回来吃夜宵,你忙什么?”   宋峥清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   孙晴好怪同情的:“那估计吃不好吧。”   宋峥清叹了口气:“给我晚上留碗饭吧。”   “我包饺子给你吃,好不好?”她现在包馄饨和饺子都比较像样了,至少不会再煮煮就破皮,不过无论是馅还是皮那都不是她会干的了。   纵然是这样,宋峥清也很高兴了:“好啊。”   他们俩甜甜蜜蜜的,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到处都是拥抱接吻的小情侣,宋先生因为长得实在不赖,被旁边的小姑娘看了好几眼,幸好没人来要电话号码。   整个广场火树银花,喧嚣之声不绝于耳,烟火过了半个多小时渐渐减少,孙晴好累得慌,这回是真的想回去了:“走了吧。”   “走吧。”   说起来,真的还是秀园舒服,古代女人可以在大宅子里过一辈子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孙晴好回去先是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大冬天在如此温暖的环境下洗澡简直太让人感动了好吗?   秀园的设计也特别有意思,作为最重要的主人套房,其实是有两个衣帽间和两个卫生间的,而那两个卫生间,其实是相通的,相通的部分就是浴室,布置得和华清池似的,假山流水大浴缸,红酒音乐灯光,什么都有,不必详细叙述,总之就是古朴里带着雅致,传统里带着现代,很漂亮,在里面洗澡简直是享受。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两个卫生间之所以分开就是为了避免换卫生巾被看到之类的囧事。   所以呢,宋峥清设计秀园的时候,其实正处于失恋和被朋友背叛、被众人误解的最悲催的时候,当时他应该早就不抱有会有老婆的幻想了。   可是!可是他设计的时候,还是为女主人留出了地方,不管是女式的衣帽间和化妆间也好,还是专门为未来妻子设计的待客厅也好,女主人的地方存在感很强。   好在宋峥清的设计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等到了秀园女主人到来的那一天。   宋峥清比她洗得快一点,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卧室了,孙晴好用毛巾擦着头发,跑过去也不说话,往他腿上一坐,宋峥清哑然失笑,接过她的干毛巾替她吸干湿漉漉的长发,他的动作特别温柔,因为室内温度高,头发很快就干得差不多了。   一般这个时候,气氛就会朝大家都懂的那个方向发展了。   “最近好忙的样子,总坐着肩膀痛不痛?”   宋峥清一向都是站有站样,坐有坐样,背脊挺得笔直,从来不会松松垮垮,这样的姿势保持久了自然会腰酸背痛,他也不能例外。   “不痛。”   孙晴好压根就当没听见:“我给你敲敲。”   她说的敲背真的只是用拳头敲敲而已,而且很正经,就在肩膀上捶了捶,捶完了说:“好累啊睡觉吧晚安。”   然后就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睛装睡觉了。   宋峥清知道她的意思,他忙的时候她就会非常克制他们的房事次数,死活不肯,宋峥清这样的人当然也做不出霸王[哔——]的事情,多半就是好好睡觉休息。   在这种事情方面,他一向没有话语权,要不要是孙晴好说了算,他能不能说服她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宋峥清没着急,因为明早没事可以来,所以他也就非常干脆地抱着她睡觉了。   “明天是圣诞节,我会有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   “明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她把脸埋进被子里一点,有点不好意思,“和我说……”   她欲言又止,显然是觉得难为情极了,幸好宋峥清明白,黑暗里,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晴好被那次的事情吓到了,惊弓之鸟~   宋先生早就习惯了 ☆、第80章 元旦   圣诞节孙晴好是过得温情脉脉,两个人是蜜里调油,感情更进一步,但是元旦就比较惨了,宋峥清一早就外出了,孙晴好在他书房里收拾东西。   他的书房是整个秀园禁区的禁区,唯一能自由出入的只有他本人,现在多了一个她。   孙晴好接手了打扫书房,整理文件,还给他端茶送水的职责,以前做得怪不耐烦的,现在倒是觉得这样的琐事很有意思。   现在她多少有点理解方学心能为他做一顿饭而落泪的心情了,或者说,普天之下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想要为爱人做一点事。   孙晴好把文件按照时间分门别类,已经结束了的就放进地下的资料库里去,给窗台上的植物浇点水,砚台洗洗干净,都是很简单的小事,她却做的很开心。   打扫完卫生她去和厨师学包饺子,她大概贤惠的技能没点满,厨艺总是学不好,后来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成学包饺子,幸好她这个还是会的。   “孙小姐有进步啦。”说话的厨师是秀园里的掌勺师傅,在厨艺界也是鼎鼎有名的,能在秀园里干活就证明他的手艺是得到宋峥清承认的。   别看宋峥清好些年没在外头高调了,但是他当年的才名如今犹在,甚至尤胜从前。   “我很笨吧。”孙晴好捏着饺子的褶子,有点不好意思。   那师傅胖乎乎的脸上都是笑:“孙小姐说什么话,你来了秀园,我们的日子都好过了。”   这倒不是说宋峥清对他们不好,只是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宋峥清从前性子冷清,大家平时也不敢高声说话,气氛多少有点压抑。   而现在不要太欢快好吗?   认真说起来,其实秀园里从厨师到仆役到花匠,都已经抛弃宋先生,改抱孙晴好大腿了。   宋先生对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儿自然一清二楚,非常愉悦地就认了,他甚至和管家说:“以后我吃什么,不吃什么,都归孙小姐管了,她要是恼了我让我一天三顿白粥咸菜,我也无话可说。”   所以事实证明,孙晴好在秀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了。   不过呢,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这也算难免的,她又不是钞票,在秀园里呢,不怎么喜欢她的,大概阿雅表现得比较明显吧,阿雅就是大雅,是个相当漂亮飒爽的女警卫,能从众多出色的人里脱颖而出,成为宋峥清的护卫,这就证明了她的出色程度。   和妹妹小雅不同,阿雅比较冷淡理智,一丝不苟地行使命令,让她去死她估计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但是女人毕竟是女人,不是人形机器,阿雅喜欢宋峥清,其实所有人(这里仅仅指宋峥清下属内部)基本上都看得出来。   大家又不瞎,自然明白,而在孙晴好出现之前,大家倒也是乐见其成的,女下属爱慕男上司的事儿是哪里都有,谁都不奇怪。   后来孙晴好出现,阿雅多少死了心,但是每次看见孙晴好,她的表情都淡淡的。   孙晴好今儿遇见她,是在她去花房的路上,冬天只有梅花开,但是温室里却不同,她准备换束鲜花摆在房间里,也好迎合新年的气氛。   阿雅很守规矩,避让到一边,冷淡地喊了一声:“孙小姐。”   孙晴好并不是自来熟的人,她很客气地对她笑一笑就走过去了,心里其实门儿清,但是吧,她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有点同情阿雅。   因为在宋峥清眼里,他的属下们只有一种性别:军人,男人女人都不是,所以……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   为阿雅点蜡。   在宋峥清眼里,好像只有她才是可以抱可以亲可以让他尽情释放感情的,其他人已经成为了一个平淡的符号,何楚韵也不例外。   好像是一个灰白的世界里,她是唯一的彩色。   宋峥清回家的时候也真的只看到了她一个人,她还坐在那里面对插得乱七八糟的花发愁,他就走过来,然后坐到她身边拥抱她。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宋峥清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松手:“你在插花?”   “我以为我能搞定的,结果根本搞不定。”孙晴好郁闷地把拿在手里的一支百合扔到桌子上,“你看,怎么摆都很丑。”   宋峥清看了会儿,把外套脱了,袖子卷起来,拿着剪刀比划了一下,开始修剪:“插花是很难的。里面很有讲究。”   “为什么你什么都会,而我什么都不会?”有个才华横溢的男朋友真的也蛮郁闷的,因为会衬托出自己非常蠢。   宋峥清就笑:“我如果说只是随便玩玩的,你会信吗?”   “信。”孙晴好拍拍他的胳膊,“能者多劳,就交给你了,我去给你端饺子。”   饺子馅是猪肉白菜,非常家常,全是孙晴好包的,一个个圆滚滚的,看起来卖相还不错,宋峥清接过来就笑了:“回来能吃到你亲手包的饺子,简直是福气。”   “真可怜,没有吃饱吗?”   “虽然味美,但是食难下咽。”   “工作忙吗?”   “年底了,难免的。”   宋峥清在元旦还要加班干活儿,秀园运作如常,半点没看见过节的气氛,孙晴好不想撇下他自己去睡觉,因此占了张桌子练字。   她的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每天花一点时间还是值得的。   宋峥清看见了,就笑道:“进步很多了。”   “我的生活里就只剩下风花雪月了。”孙晴好其实比任何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蜕变,一切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她回首看去时,已经不记得那个在出租屋里每天朝九晚五上班的女孩子了。   真的变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会为过去留恋了,昨日之日不可留,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往前走,不回头。   况且,诗词歌赋也不是那么无聊,在很多时候,她把宋峥清从前的东西翻出来看,有他自己写的诗,画的画,在书上标的批注,如果细细看来,会觉得很有意思。   而她好像也慢慢进入这个男人的内心世界,她可以窥见他少年时期是何等意气风发,几乎所有佳作都诞生在他十八九岁的巅峰时期。   “我今天找见一样东西,你送给我好不好?”她问。   宋峥清好像有点惊讶:“我的东西,难道不就是你的东西了吗?”   “这话太虚,我才不信。”孙晴好摊开手心,她手里是一块尚且没有雕琢的寿山石,“我要这个。”   宋峥清拿起来看了一眼,有点奇怪:“你要这块石头干什么?”   虽然这块石头蛮珍贵的,是篆刻的绝好材料,但是孙晴好要这个来能做什么呢?   孙晴好伸出另一只手,那只手里攥着的是他少年时刻过的一枚私印,但是后来很少用到,就束之高阁了,没有想到被她发现了。   那两枚玉石是从同一块石头上切割出来的,纹理都是能吻合的,可以说,是一对儿。   他闻弦歌而知雅意,温情款款地笑了:“我给你刻一块,好不好?”   每次都这样,孙晴好想要他做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已经在问“好不好”,仿佛是他在求她,但事实其实截然相反。   “好。”她喜欢他这样的温柔贴心,好像没有一句话会让自己不舒服。   宋峥清就道:“正好当新年礼物送给你。”   孙晴好一听,马上道:“过年的时候,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不过,你还要给我包红包。”这个要求有点无理取闹,但是宋峥清最希望的不过是她提出要求,她越是无求,他越是觉得无以为报。   “好。”   正好他还收藏了几枚古钱,一年一年,年年都有,多好。   十二点就那么平平淡淡过去了,好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放烟花,她遥遥看了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做完了吗?”   大概是夜黑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备注:孤男寡女还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因为房间里暖也只穿了一件单衣,她美好的身段毕露无遗,宋峥清受气氛的影响,竟然特别暧昧地戏说了一句:“还没做呢。”   “还没做好吗?”孙晴好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涵义,有点失望,“很晚了。”   宋峥清知道她想自己回去休息,他也不准备再继续工作了,毕竟新年当然应该和她一起过才对,可是他偏偏要说:“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孙晴好矛盾地咬着嘴唇,显然有点纠结,是不打扰他工作不胡闹呢,还是把他拖回去休息比较好呢?她左右为难。   宋峥清用余光瞅了她一眼,作势要回去坐下,结果被孙晴好抱住了腰:“那你陪我回去,我一个人不敢走。”   骗人,以前从来就没有不敢走过。但是宋峥清怎么会戳穿呢,他说“好”,陪着她走过长长的走廊,足音回响,她就在身边,他内心的愉悦就再也没有办法掩饰了。   而到了卧室,孙晴好想了一路的办法就派上用场了,她就拉着他的手不松,也不说话,那神态简直让人爱怜。   好吧,宋峥清要承认,别说他本来就没打算走,真打算回去工作现在也没心情了,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如果想我留下,这样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猜一猜女主说的新年礼物是什么~ ☆、第81章 过年   元旦之后,过年的气氛就浓烈了起来,今年过年的时间比较早,因此宋峥清也早早将一年的工作收尾总结,顺便关心了一下柳云杉什么时候回来,可惜的是,柳云杉是没办法回来了,他给宋峥清打电话的时候用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我问出来一点奇怪的事情,具体已经叫人拿回去给你看了,我等不了,直接跟过去了。”   “奇怪的事情?”   “这么和你说吧,借刀杀人,你还记得七年前的那件事儿吗,我们和祖龙第一次打交道。”柳云杉道,“这是第二回了,借刀杀人,暗度陈仓,这手段真漂亮,我都想说个服。”   宋峥清道:“不是第二回,是第三回了。”他简单把深红三号的事情说了一遍,柳云杉的声音听起来万分严肃:“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棘手,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   “我知道,但是他们最近动作太过频繁,实在是有些蹊跷,”宋峥清低声道,“你在那边继续查,这件事,我亲自盯着。”   “那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有空再联系,我挂了。”   孙晴好正好在给他理文件,听闻好奇地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祖龙不是秦始皇吗?”   “是,但是我们说的是一个组织。”宋峥清道,“第一次和他们打交道,是七年前了,一般很多在普通人看起来很严重的案子,最多只是交一份报告到我这里,毕竟犯罪是公安系统的职责,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宋峥清和她说起当年的事情来,正如他刚才所说,案子一开始不过是恶性的拐卖而已,把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迷倒以后拐卖到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事件虽然恶劣,但是并没有上升到国家安全的地步,因此一开始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引起重视。   直到后来,有一个女孩子用农药毒死了买她的那一家人,千辛万苦逃了出来报了警,还惊动了各大媒体,因此警察迫于压力,终于开始彻查这件事。   女孩子被解救了一部分,但是更多的人却是没能再找回来。   那个逃出来的女孩子才二十岁,刚刚读大学却背上了人命,如果不是后来她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也许命运莫测。   这条线索是,那个女孩子见过他们好像藏过枪,警察后来在山里一间荒芜的小茅屋里,发现了一大批军火。   在此,事情才严重到了一定的级别。   因为这件事的功劳,宋峥清出面,让那个女孩子最后判了十年,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到八年,明天就可以出狱了。   这是宋峥清第一次知道有祖龙这个组织,在国内他们并不活跃,可是在中东这些战乱频发的地区,却是有不少人知道这个组织的鼎鼎大名。   跨国犯罪、走私军火、恐怖活动,好像有不少事情都与这个神秘组织有关联。   他们很擅长伪装自己,好比那次走私军火,这一次走私图纸,完全把自己隐藏在别人的势力里,暗中行动,如果不是极为机警,很容易就会被忽略过去,明面上发现的只有三次,可是谁知道会不会有无数次被遗漏了呢?   孙晴好听罢,却说:“那个女孩子好可怜,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为了自由而杀人,结果被判刑,宋峥清,你说这是对还是错呢,她该不该杀他们?”   “呵,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后来之所以判了十年,主要是因为死得人太多,就算是防卫也是防卫过当。”   “死了几个人?”   “十多个,因为她假装同意结婚,但是和对方提出要求要摆个酒席才行,那对买她的母子就答应了,邀请了村里的人来吃饭,结果汤里下了农药,死了不少馋嘴的小孩子,大人也因为腹痛而无法去追赶。”宋峥清说起来还有几分喟叹之意,“以前卖去的人都无法逃走就是因为全村的人都会追,她如果不那么做,根本跑不了,我到今天还记得那个女孩子说的话。”   “她说了什么?”   “她说,就算是死刑她也不后悔,至少她死在了父母知道的地方,至少她清清白白来,清清白白去,至少每年清明,还有一束花,一杯酒,至少……她是自由的。”   孙晴好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她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何自承的事情也和他们有关吗?”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宋峥清道,“具体还要看云杉带回来的消息。”   孙晴好不想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她尽量用轻松的口吻问:“那么,过年我们怎么过呢?”   “你想怎么过?”   “不是在秀园过吗?”孙晴好也很多年没有和别人一起过过年了,她以前就买了许多食物囤积在家里然后一个人默默待着。   “那就在秀园过吧。”宋峥清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因此来往也最多是客人级别的,大年三十自然不好过去,就算是去拜年也要等到初三以后。   孙晴好欣然应允:“好。”   过年有许多讲究,打扫除尘啊,置办年货啊,但是这些事儿都不用她做,后来孙晴好听管家说,前几年过年都是宋峥清一个人在家过的,他给属下们都放了三天假,自己在家继续干活,全年无休。   反正今年是不能那么来了,就算是两个人也要好好过。   厨师已经放假回家,临走前把饺子皮和馅儿都准备好,孙晴好就拉了宋峥清一起包。   他居然也会包饺子——人生简直没有意义,学神的存在就是为了秒杀众人的。   往饺子里包的不是硬币,是造型非常可爱的金珠,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刻着如意吉祥、平安富贵的小字。   他们一共包了十二个。   “突然感觉冷清了呢。”孙晴好一边包一边说,“我都不敢一个人走路了。”   她本来嫌弃秀园人太多,但是习惯了到处都有警卫以后反倒是觉得安全,现在走了一部分人,偌大的秀园就显得有点空空的。   宋峥清把饺子下到锅里去:“人少一点好。”   孙晴好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涵义,但也没有多想,她说:“晚上我们一起看春节晚会吗?”   “路上看吧,我要带你出去一趟。”   “诶,去哪儿?”   宋峥清按了按她的嘴唇:“暂时先允许我保密吧,希望是一个惊喜。”   既然宋峥清那么说了,孙晴好自然不会非要问到底不可,她只是道:“那就是不能喝酒咯?”   “不喝。”宋峥清笑盈盈道,“现在酒驾查得厉害呢,尤其是今晚。”   “那我们几点钟走,要提前吃饭吗?”   “不用,五点半开饭好了,我再去做几个菜。”   然后他就系着围裙炒菜去了,孙晴好倚着门框给他拍照,然后上传微信群:   小太阳:[图片]我家宋先生做饭萌萌哒   唐胖子:呵呵哒,秀恩爱,分得快   小太阳:宋峥清   骚少:[大笑]唐胖子,你是和秦少延一样深爱着宋峥清吗?   唐胖子:滚,劳资是直的!   小太阳:看来这条恋爱链里,我才是大赢家啊╮(╯▽╰)╭   刘大头:你就嘚瑟吧   小太阳:求8何楚韵现状   唐胖子:你自己去问宋峥清啊,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吗?宋峥清   小太阳:我问了不是显得我在乎她么~这多不好啊,还有……   宋峥清:他的手机一直都在我这里……   唐胖子:靠,你居然精分!   小太阳:没办法,我偶尔也要看看有没有不要脸的来勾搭他嘛,每次上号都发现有一堆好友申请,啧啧啧   大家顿时懂了,怪不得那么多的好友申请只有他们几个过了,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过,敢情一直都是孙晴好在上啊。   唐胖子:用心险恶!   骚少:包藏祸心!   刘大头:居心不良!   孙晴好把微信一退,不理他们了。   宋峥清眉间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了?”   “没什么。”她把手机收起来,“炫耀一下我有一个会做饭的男朋友。”   “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遇见你,是我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宋峥清闻言,徐徐一笑,眉目温柔更胜从前。   饺子的味道还不错,就是孙晴好从吃第一个开始就不断吃到东西,一吃一个准,她不禁怀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饺子都一样,我怎么做手脚?”宋峥清不动声色。   孙晴好不信,从他碗里夹了一只饺子吃,结果……“我这是要走运了吗?”她深深怀疑自己是否可以去买彩票了。   “这是一个好兆头。”宋峥清就笑,“明年会是更好的一年。”   “我也那么相信着。”   吃了饭,把碗洗了,宋峥清看了看表:“时间还早。”   “换件衣服化个妆,不早了。”孙晴好胡乱按着遥控器,大部分都是晚会的节目,“本来今天还有牟若水唱歌的,出去的话就看不到了。”   “明天看重播吧。”宋峥清道,“不必化妆换衣服,套件外套就行了。”   孙晴好这回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大概八点左右,宋峥清给她穿了件大衣,和她单独驾车外出,孙晴好本以为大街上没有什么人,毕竟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应该在家吃年夜饭才对,但是满大街其实都是人……很多年没过年的孙晴好不知道,这些年变化太快,大家都去酒店里吃年夜饭,然后打麻将的打麻将,唱K的唱K,守着电视看春晚的寥寥可数。   但是她还是没有想出究竟是谁需要宋峥清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上门拜访的,又明确说了初三才去宋家……到底会去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今年过年那么晚,想放假,叹气   我每次写到拐卖都觉得揪心,所以赶紧撒点糖压压惊 ☆、第82章 福气   京城郊外有一座三百余年的皇家寺院,有这个别称是因为在几百年前还有皇帝的年代,就是达官显贵上香的地方,几百年来依旧香火鼎盛,主持方丈是得道高僧,被国家领导人多次接见过。   因此车开到山下,孙晴好就被人流震惊了:“这里是有庙会吗,那么热闹?”   “不,他们是来上香的。”宋峥清将车开往另一条小径,那里人就少了很多,是直接通往寺庙的后门,那里清净很多。   有一位小沙弥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宋先生这边请。”   他一路把他们领导了方丈的禅房里,那位闻名天下的主持方丈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像是隔壁邻居家的哥哥:“正好得了好茶,泡一杯给你尝尝。”   孙晴好觉得他挺接地气的,不是一开口就说什么“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非常亲民普通,没有高人的样子,他说的也都是闲话家常:“听说你要来,我还有点惊讶,但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倒是明白了。”他看了孙晴好一眼,“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宋峥清携着在榻上她坐了:“本来也没想来的,只是想想明年到底是不一样了。”   “你有了关心的人,放不下的事,自然就和碌碌众生没有区别了。”方丈泡着茶,语气挺平淡的,“但凡是众生,总有所忧之事,所爱之人,你从高高在上到泯然众人,实际上是一件好事。”   孙晴好心里想,瞎说,她家宋先生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鹤立鸡群,哪里泯然众人了嘛!简直会闪闪发光呐!   宋峥清则说:“我本是凡人。”   他们彼此意味深长地一笑。   孙晴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私以为没有宋峥清泡的好喝,她旋着杯子,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和牟若水、李鱼丽一样成为宋峥清的脑残粉了。   好像稍微理解一点那些粉丝嫁给偶像的心情了呢。   过了片刻,方丈说:“看春晚么?”他说着,已经十分熟稔地掏出一个平板电脑放在桌上,网络直播。   孙晴好:喂,那么古色古香的禅房里看春晚真的好吗?   方丈一边看还一边评价:“这个小品挺不错的,等等,牟若水的节目过去了没?”   “还没,听说在十点多点。”孙晴好插嘴。   方丈连连点头:“那就好。”   宋峥清干脆和孙晴好换了个位置,抓了把瓜子给她剥,孙晴好和方丈就在桌子两端一边看春晚一边小声讨论。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方丈,方丈比孙晴好还了解市场:“现在我和李罡风都不好混了,几百年以前能当国师,几百年以后只能发展副业了,唉,我相面那么准,为什么没有人信?”   “你会看相啊?”孙晴好不大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儿,但是情蛊还真没法用科学解释。   方丈老淡定了:“我十几年前就说宋峥清命格尊贵,但是恐怕没有姻缘子嗣的命,偏偏没人信我。”他觑了宋峥清一眼,“我当时还和李罡风打赌说这命改不了,没想到还是他有本事。”   李罡风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嘴巴还算紧,情蛊的事儿没有外人知道。   宋峥清但笑不语,方丈反倒是感慨:“我和他一佛一道,结果这里却是输他一筹。”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再算算。”宋峥清轻声道,“算姻缘。”   “有什么好算的,我看一眼就知道了,”他说着看了孙晴好一眼,“女人最好的命。”   宋峥清放下茶杯,问:“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是的,在我们眼里,一清二楚。”   “那么,”他问,“以后会怎么样呢?”   方丈就笑个不停:“这不像是你会问的问题,如果你非要我回答你,我这么和你解释吧,如果一个人过得很好,他的气颜色就会很鲜艳,相反,贫病交加的人气的颜色就会很淡,刘邦有五彩龙虎之气,是王气,你总该晓得吧?”   “是。”   “但是就算是王气,也并不是永远不变的,也许会增加,也许会减弱,孙小姐现在的气即便是代表了尊贵,但是也是因你而起,如果有一天你放弃了她,她的气自然会变化了。”   孙晴好听了一头黑线:“这话好像没任何实际意义吧。”   “我是在说实话。”方丈搓了搓手,“红薯吃不吃,我们寺里的烤红薯挺不错的,我师侄年年在山下赚香油钱。”   “……”   孙晴好表示,她对得道高僧的印象已经全部崩溃了。   “年代不一样了,我不是一个人修行,还有那么大一个寺庙要维持。”方丈叹了口气,“下面多少人等着吃饭呢,国家又不给我们补贴,现在信教的人也少了,不好混呐,有真本事也是要吃饭的,你看看李罡风,堂堂李淳风传人,比我混的还惨。”   小沙弥拿了一筐热腾腾的红薯,方丈拿了个剥皮就吃,宋峥清怕孙晴好烫着,给她剥了皮,孙晴好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甜。”   “这都是我们自己在山上种的,没有转基因的绿色无污染食品哦,连化肥也是纯天然的呢。”   突然觉得如鲠在喉怎么办?   “师父,”有位小沙弥敲门进来,合什一礼,“有位女施主想找您。”   “女施主?”方丈想了会儿,“是何夫人吧?”他不禁叹了口气,“怕是又为了她女儿来的,唉,儿女都是债啊。”   孙晴好飞快看了宋峥清一眼,他好像也有点意外,用口型对她说:“巧合。”   方丈起身出去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回来了,正好在放牟若水献唱,方丈一个箭步冲过来挤开宋峥清,目不转睛地看完牟若水的献唱以后才啧啧评价:“若水女神又漂亮了。”   “刚才是谁找你?”   “还能是谁,你初恋女友的妈呗,唉,我看她这孩子,估计是保不住了。”方丈叹了口气,“秦家唯一的独苗啊。”   方丈和李罡风都是红尘外的人,但是吧,这两个人一点都没有出家人的自觉……瞧瞧,消息不要太灵通。   不过也难怪,他们时常与达官显贵交往,如果消息不灵通不会办事儿——下场详见半软禁的李罡风就晓得了。   “何楚韵的孩子……保不住了吗?”孙晴好问宋峥清。   他无悲无喜:“留得住是缘分,留不住就是缘分不够,仅此而已。”   那方丈不禁道:“……我觉得你比我更有慧根,施主,不如出家吧。”   宋峥清没理他。   十一点半的时候,方丈终于开始有点方丈的样子了,他披上了袈裟:“快十二点了,你要烧香的话就赶紧的,我给你留了位置呢。”   宋峥清便对孙晴好招招手:“走,我们去烧香。”   “你信吗?”   “因为你,我都信。”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佛,他由衷感谢他们把她送到他身边。   宋峥清在凌晨的钟声响起时向佛祖上了一炷香,他想,我一生所求唯有她而已,如果今后,她平安喜乐,我这一生便再无所求。   今后有任何罪恶和惩罚降临,我希望一人承担。   只要我的晴好平安快乐。   而孙晴好所求的却是:宋峥清这一生,已经有足够多的跌宕起伏,所以,希望从今以后,他可以平平顺顺,安稳快乐。   走出大雄宝殿时,外面正好下起了鹅毛大雪,远远眺望去,有黑压压的数千人,全都是为了在大年初一的零时烧香,寺庙里烟火萦绕,很多面孔都带着极致的虔诚。   那一刻孙晴好不禁想,他们所求的是什么呢,会实现吗?我所求的,又是否能实现呢。   站在他们身边的方丈好像终于有了得道高僧的神秘莫测,他微笑着看着她,仿佛已经看透了她所想:“孙小姐,你所求的,一定会实现。”   “真的吗?”   “真的,因为我看得见。”他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玄学虽然玄,但是如果你相信,那就真的存在,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们无法用所知的事情来解释,不是吗?”   他好像意有所指,孙晴好心里一突,攥紧了拉着宋峥清的手。   宋峥清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低声道:“我们该走了。”   孙晴好点了点头,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鬓发,揽着她的肩往后面走,谁知走到停车的地方时,却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何楚韵的母亲,她是一位一看就非常柔弱的大家闺秀,保养得很好,而如今却像是在雪中等得久了,嘴唇都发白了,脸庞隐隐有点发青,头发上全是雪花。   “我看见了你的车,”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峥清,阿姨知道没有什么立场来求你,只是我家楚楚……她说要见少延,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爷爷很生气,但是楚楚那么倔,她不肯打掉孩子,但是最近身体也不好,你让她见见少延吧,她是我的女儿,我也不能眼看着她去死啊。”   宋峥清开了车门,让孙晴好先上车,他用手挡着车门的框,免得她撞到头,等到他发动了车子,开了空调,这才道:“我已经为楚韵破过例了,她从来没有领过我的情,我和少延认识一场,也不忍心秦家无后,如今楚韵已经怀有身孕,我自然不好再让他们见面了,毕竟……”他的声音冷淡下来,“秦少延如今是犯人,不是自由身。”   “至于孩子是否能留下来,”他一哂,“那便与我无关了,我已经仁至义尽,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欠谁的了。”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宋峥清已经上了车,显然不想再多说。   何夫人在寒风里落下眼泪来:“楚楚,妈妈也没有办法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孙晴好在车上感慨,“何楚韵的命真好。”她在一刹那想起自己的父母,莫名有点嫉妒,“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宋峥清淡淡道:“她如果不珍惜,福气也会被挥霍掉,而你的福气,在未来。”雪天路滑,他不敢分心,但是那温柔的嗓音就足以抚慰她。   孙晴好突然心平气和起来:“你说得对。”   她的福气,在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日在后头呢~晴好前半辈子挺悲催的,后半辈子却会过得很爽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大起大落啊,笑,莫欺少年穷是有道理的 ☆、第83章 礼物   孙晴好和宋峥清回到秀园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她半路迷迷糊糊睡着了,后来感觉到是宋峥清把她抱回了卧室,她本来就想这么睡过去了,后来想起一件事情来,一个激灵醒过来了。   他正在给她解衣扣,看到她突然睁眼略感诧异:“我只是给你换件衣服。”   “生日快乐。”孙晴好握着他的手,“我还没有给你送礼物呢。”   宋峥清的生日非常巧,就在元月初一,她一直惦记着要十二点和他第一个说生日快乐,没有想到却睡着了。   “谢谢。”宋峥清亲吻了她的额头,替她把毛衣脱下来,“睡吧。”   孙晴好看着他:“我还没有送你礼物呢。”   他哑然失笑:“礼物又不会跑,明天吧,现在很晚了,睡吧。”   “我还没洗澡呢。”她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但是说,“不过我觉得你说得对,现在太晚了,礼物明天再给你吧。”   她怕她的礼物一送出去,宋峥清今晚就不睡了。   草草淋浴过后,孙晴好钻进被窝里睡觉,宋峥清身上暖和极了,她捉着他的手:“明天你总不忙吧?”   “不忙。”宋峥清笑,“我保证你一睁眼就能看见我。”   “那就好。”她心满意足地睡了。   她觉得自己睡了非常香甜踏实的一觉,什么梦都没有做,但是知道自己睡得很好,要醒来的时候还对这样的温暖恋恋不舍。   她眷恋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宋峥清搂着她,竟然还没有醒,显然仍在好梦,外头的晨光透进来,把房间照得亮堂极了。   她仔细端详他的脸。宋峥清长得无疑是很好看的,而且那种俊秀是独属于东方人的俊雅,眉角眼梢宛若水墨丹青,简直百看不厌。她一时晃神,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唇,宋峥清很快就醒了,她反倒是觉得吵醒他睡觉怪不好意思的,电光火石间竟然鬼使神差地决定装睡。   可惜,她装睡的本事真的不怎么样,宋峥清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轻笑了声,换了个姿势,在她肩窝上吻了吻,她万分敏感,哪里还装得下去,睁开眼恼怒道:“我能不能有一天和你相安无事地赖个床呢?”   “呵,”宋峥清和她额头抵住额头,“好像不能。”   孙晴好想方设法想挣脱:“我还没有睡醒呢。”   “别别,”宋峥清想把她按住,结果被她卷着被子躲开了,他坐了起来,啼笑皆非,“晴好!”   孙晴好把被子一掀下了床,床下铺着羊绒地毯,一点也不冷,她离床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来,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你才别呢,我要送你生日礼物的,你不要吗?”   宋峥清翻下床来,明明在另一头,但是手一撑就跨过了大半张床站到了他面前,身手实在利索:“什么礼物能比得上你在我面前?”   “你不要的话,永远都不给你了。”她负着手,又退后两步。   宋峥清见她只穿了件藕荷色睡衣,俏生生站在晨曦里,头发被阳光映成了金色,他的心简直融化成了蜜糖:“要,你送我什么礼物呢?”   “你今年,三十岁了吧?”她记得去年宋峥清是二十九,今年也就该三十了,三十而立,对男人来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分水岭呢。   宋峥清就忍不住笑:“嫌我老了吗?”   “男人三十而立,是很特别的一年。”她按照自己的台词往下念,只觉得双颊的温度飞速上升,“所以,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你的愿望。”   她终于把台词说完了,闪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宋峥清悲催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还笑:“替我实现愿望,好啊,我的愿望就是……”他说到这里,猛地一顿,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连心跳都漏了几拍,他的声音竟然微微变调,“晴好?”   “快说,有什么愿望吗?”她窘迫极了,心砰砰乱跳。   宋峥清深吸口气,居然觉得有几分紧张:“我想你嫁给我。”   如果说宋峥清有什么还未实现的愿望,就只是这个而已了。   “我答应你。”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小好小,所以宋峥清没有反应的时候她略微拔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我答应你。”   然后她看见了宋峥清眼底的泪光。   孙晴好一刹那就屏住了呼吸。   宋峥清就站在她面前,千言万语梗在喉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孙晴好不由放轻了声音:“我知道你准备戒指了。”   宋峥清拉出床头柜,那枚准备许久的戒指就在那个丝绒盒子里,他缓缓打开,却并不是那颗粉钻,而是一枚永恒指环,这是非常著名的一种戒指款式,由数十颗大小、形状相等的钻石相接而成,转来转去,永无尽头,象征着爱情的永恒,因而被称之为永恒指环。   宋峥清拉着她的手慢慢单膝跪下了:“请你嫁给我。”   孙晴好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宋峥清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请你嫁给我。”他准备了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是事到临头却无法说出别的话语,“嫁给我吧。”   他是如此恳求。   “我说了,我答应你的。”她忍住泪意,把手伸给他,以宋峥清的能耐,竟然双手颤抖,好几次差点把戒指落到地上,他好不容易才给她套上那枚指环。   他紧紧拥着她,情绪激烈到无法平复,可是又说不出话来,只能以拥抱代替语言。   倒是孙晴好早有心理准备,她问:“喜欢吗?喜欢这份礼物吗?”   “喜欢,我欢喜得简直,简直无法言说,谢谢你晴好。”他喃喃道,“谢谢你。”   孙晴好依偎在他胸口,听见他心跳的频率慢慢稳下来,她听他道:“晴好,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既然已经决定嫁给他,与他共度余生,孙晴好自然也不会矫情:“你觉得什么时候好就什么时候吧。”   “那就今天吧。”   “啊?”   孙晴好吓了一跳:“什么,今天,民政局不开门的。”   “婚礼不着急,我们先登记。”宋峥清深吸口气,觉得发热的大脑终于冷却下来,他道,“我先写婚书。”   他说着就朝书房走去,孙晴好哭笑不得地拉住他:“第一,你没穿衣服,第二,还没洗漱,我都答应你了,不急那么一会儿吧。”   她只争取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十五分钟后,她就没法把宋峥清留下了,他的态度是那样渴盼,孙晴好觉得自己说“等等吧”简直太残忍了。   宋峥清办事的效率实在是快,在这里就可以看出他的能耐了,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摄影师,一个是办事的,另一个则是律师。   #原来在家里也能结婚真的是醉了#   拍完照登记完就算是国家承认的夫妻了,一切快得不可思议,简直像做梦一样,除了官方的签字声明以外,律师还带来了相关的文件,内容太长,孙晴好看也没看懂,直接问:“这是什么?”   “宋先生把一部分财产分到您的名下。”律师解释。   孙晴好没多说废话,直接签了字,结婚和恋爱是不一样的,恋爱是可以很虚幻很美好很纯洁,一点杂质也没有的,但是婚姻却很现实,婚前是否要财产公证,如果离婚财产怎么分割,都是问题。   在她决定和宋峥清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这些问题的答案:随他。如果他给,她就接受他的好意,如果他不给,那也相信他一定已经做出了妥善的安排。   “这笔钱的数额不大,但是每个月都有进项,你可以随意取用。”宋峥清低声道,“如果想照拂你的家人……”   孙晴好对他笑一笑:“好。”   她完全接受他的好意。宋峥清放下心来,又说另一份文件:“这份声明是说如果我有意外,你将是我的财产继承人。”   孙晴好认真想了一想,说:“这不好,你如果有意外,我怎么能幸免呢,而对于我的家人来说,这笔钱已经足够用了,不需要其他的。”   宋峥清也不勉强:“好。”   他们签完了相关的所有证明文件,这花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等到官方的程序走完,好像是放心一点了:“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其实很脆弱,所以并不重要,这才是我想说的话。”   所以他亲自写了婚书作证,男左女右写着姓名和生辰八字,又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他执笔签下自己的姓名,姿态认真,一片真心溢于言表,孙晴好始终处于一种脑袋晕乎乎的极度兴奋又极度感动的情形,她抓着笔签名的时候自己的手也有点颤抖,字写得不是一般的丑。   宋峥清仿佛满意了:“我要锁在保险柜里。”   “拍个照先。”孙晴好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然后火速上传。   第一张是她的右手拉着他的左手,两枚婚戒熠熠生辉,第二张是结婚证,第三张就是那份婚书。   她传完了照片,却想不到要说什么:“我写什么好呢?”   宋峥清接过她的手机,输入这么一段话:   “盟订齐眉、欢歌偕老,此生此世、永不相负。”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结婚了,嗯,是不是神速?本来想出点意外,但是宋先生那么紧张,我还是不虐了   坐等今天的评论有几条,结婚你们都不留言就太丧心病狂了啊! ☆、第84章 过去 宋峥清和孙晴好结婚的消息惊呆了一群小伙伴,虽然大家都承认孙晴好了,但总觉得她离宋夫人的位置还远着呢,别的不说,宋家不是还有个宋修能吗? 结果……他就那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婚了。 结婚了…… 结婚了…… 重要的事要说两遍。 小伙伴们都不好了,新年第一天啊,要不要那么轰动啊,大家都还在老家吃吃喝喝呢他居然闪婚了。 然后不出一个小时,基本上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了,宋泠玉刚睡醒下楼吃饭,被这条微信吓得瞌睡虫都跑了。 宋修能盯着手机上的照片看了很久,最后憋出一句话:“让他们明天来吃饭!” 宋峥清接到宋泠玉的电话,平静地答应了。倒是孙晴好有点惴惴不安:“太突然了,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没有的事。”宋峥清低声道,“我能娶到你,他们肯定会为我高兴。”他搂着她,“别想这些了好不好,我们今天结婚呢。” 孙晴好后知后觉:“说是那么说,但是我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区别。”除了户口本上的区别之外,她觉得一切如常啊,和没结婚没区别。 早知道还纠结那么久干什么。 “怎么没区别。”要说高兴当然是宋峥清最高兴,“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你就不能轻易离开我了。” “真不想告诉你离婚也就是扯个证的事儿。”孙晴好调侃他,“都说男人结婚以后态度会一百八十度转变,你会不会?” “会,”他道,“我会对你更好。” 孙晴好依偎在他怀里,扭头看他一眼,笑了:“别人说这话我真不信,但是如果是宋峥清,我信。” “我在你心里信誉那么好吗?”他收紧了手臂。 “好。” 宋峥清握着她的手,不可避免地为她的信任而感动,他想了很久,慢慢说:“晴好,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嗯。” “夫妻一体,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和我说,我也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宋峥清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也希望你告诉我,我会改,好吗?” “你有很多缺点啊,比如说,”她佯装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你很多话我每次听见了都觉得脸红,你摸摸。”她捉他的手按着自己的脸颊,“是不是很烫?” 宋峥清摸到她细腻光洁的肌肤,果然隐隐发烫,他不禁俯身在她颊上一吻,孙晴好闭上眼接受他温柔缠绵的亲吻,她那一刻忍不住想,这就算是成了夫妻吗? 日后漫长的人生,真的可以这样恩爱甜蜜地走过吗?世界上那么多夫妻,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那么欢欣恩爱,但是后来呢,有多少人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彼此疏远了,不爱了,恨了,分手了,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比较笨,你告诉我,我们怎么样才能这样走一辈子呢?”孙晴好问他,“这个世界上,恩爱偕老的夫妻少,怨偶却多。” 宋峥清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愿意用一辈子去告诉你答案。”他想多给她一点信心,“而且,你忘了这个吗?”他勾着她的无名指,戒指下面隐藏着的是代表着情蛊的血线。 孙晴好不禁笑:“我以前很恨这玩意儿,一想起它是怎么捉弄我的我就觉得恨之入骨,但是现在想一想,情蛊之所以是情蛊,未尝没有道理,发明这个蛊的人大概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心情了。” 那个蛊师肯定正深深地与另一个人相爱,爱是如此浓烈,以至于他们害怕是否有朝一日会失去对方,所以宁可同年同月同日死在一起,让这一场爱贯彻一生,终生不渝。 “我若是知道是谁送了这样一份大礼给我,我真是会好好谢谢他。”宋峥清抚着她的发,“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和我送你的礼物比起来呢。”她说着想起来了,“我的礼物呢,我的红包呢,改口费要给的呀。” 宋峥清马上上钩:“改口费,你要怎么改。” “你要怎么改?” “你先给。” 她伸着手,宋峥清就在她手心里一吻:“给你了。” 孙晴好莞尔一乐,也反过来在他手心里吻了吻:“我也给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真是所有喜悦都发自内心,因此看起来眉梢眼角都是笑,笑意都要漫出来了还不自知。 孙晴好伸开手要他抱,宋峥清紧紧将她拥在怀里,她坐在他腿上,头靠着他的肩膀:“我觉得我们家没有什么家庭矛盾。” 宋峥清喜欢她用的这个“我们家”。 “没有洗碗洗衣服做家务的矛盾,没有财产纠纷,你在家工作,也没机会认识别的女人出轨,你还离不开我。”孙晴好在那里数着,越想越觉得他们如果不能走到底简直不科学! 宋峥清就听着,轻轻笑。 “最重要的是,你让着我,我其实也不是一定要你让着我,但是我喜欢你让着我。”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蹭着他的面庞,“我们约法三章好不好?” “好。”他完全不介意签不平等条约好吗? “我们不可以吵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吵架,”孙晴好觉得有点烦恼,“你知道的,我有时候说话就那么说了,根本不过脑子的,你要原谅我,不要和我吵架,你要是和我吵架,我肯定会和你吵架的。” 宋峥清便道:“我从来不和人吵架,更不会和你吵架。” “那如果我做错了事怎么办?” “那要看什么事了。”宋峥清认真道,“如果是私事,那你都是对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你的公事我不管,但是私事都归我管咯?”她煞有其事地问,宋峥清居然还点了点头,她马上道,“那好,我们恢复到以前三天一次的频率好不好呀?” 宋峥清:“……”这个能除外么? 孙晴好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笑弯了腰,宋峥清就无奈地看着她笑,她笑够了,这才道:“骗你的。” “促狭。”他点点她的眉心。 孙晴好喜欢和他撒娇,她觉得在他身边,好像每一秒都在微笑,她的心每一刻都被蜜糖所包裹,甜得好像心都成了一颗糖:“很晚了,我们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秀园里的厨师还没上工,宋峥清说:“我去做。” “我觉得难。”她皱眉,一脸为难。 宋峥清本来都打算起身,现在又坐回去:“为什么?” “因为,我大概会想和你说话,想抱你,如果手上都是水,要么是菜叶要么是油烟,你还要抱我吗?”她托着腮,凝视他的双眸。 宋峥清轻轻出了口气:“那我应该庆幸了。” “什么?” “管家会做饭。” 管家十项全能,从格斗到烹饪到管理全都精通,他最擅长做淮扬菜,手艺极佳,不输于秀园大厨。 他端菜上来的时候特地笑着恭喜他们:“恭喜先生、夫人。” 孙晴好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手心里:“感觉好奇怪。” “是该改口了。”宋峥清又问,“你觉得我们贴囍字好不好?” “不好不好。”她猛地摇头,“好张扬。” “要的要的。”宋峥清很坚持,“是喜事。” 孙晴好拗不过他,只能看着管家欢欢喜喜去准备贴囍:“总觉得没有办酒席就贴这个好奇怪。” “你想办酒席吗?”宋峥清道,“我们可以赶在元宵那天。” 出人预料的是,孙晴好道:“我不想那么快,觉得好仓促,而且……”她咬着嘴唇,“会很奇怪吧,没有双方父母。”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不过宋峥清现在也不着急了,他握着她的手:“我们慢慢想办法,或者可以换一种婚礼的形式。” “裸婚吗?”她开了个玩笑,“还是旅行结婚,我觉得都不适合我们。” 宋峥清握紧了她的手。 孙晴好怅然地叹了口气:“你今天说给我钱让我照顾家人……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知道了,就是不想说出口,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 “不想说就不要说。” 她摇摇头:“不是这么说的,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我之前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现在结婚了,总要和你把我家里的情况交代清楚才好,你查到的不如我自己告诉你。” “事情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我记得那是我初一的时候,放学回家就看到警察在我家门口,把他带走了,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左领右舍的人都在骂他,我妈哭得死去活来的,说他作孽,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 宋峥清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在报纸上也曾经登出来过。 起因非常简单,因为一所学校的工程质量不过关而导致坍塌,死了好几个学生,那在小地方是一件轰动的大事,上级领导立刻要求彻查。 事情也很快就水落石出了,的确是因为工程的质量问题,而本来那家承包的公司是完全没有资格来建学校的,他们是给人送了礼。 那个受贿的人就孙晴好的父亲,他收了几十万,做出了这样假公济私的事情,害死了很多人。 这就是为什么在那以后,孙晴好几乎没有一个朋友的缘故,因为同学都知道她父亲是个贪官,而且因此害死了人,连老师都对她十分冷漠,亲戚们本来以这个当官的亲戚自豪,也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厌恶和疏离。 每一个人都好像是要和他们家划清关系,老师们虽然不说什么,但是行动态度都透出一股冷淡,同学们更是议论纷纷,直接说她有个坐牢的父亲,害死了那么多人,迟早要被枪毙。 那个时候她刚进入青春期,特别敏感自尊,明白自己的父亲做了很不光彩的事,她一方面觉得羞愧自卑,一方面又痛恨父亲的所作所为,又被同学老师孤立,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然而,事情的糟糕程度还不仅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伏笔很早就埋下了,第一章好像就有,晴好从来不和家里人联系啊,不是吗= = 她有个悲剧的爹╮(╯▽╰)╭她的性格形成其实和这件事有很大关系,可以说改变了她的一生吧 ☆、第85章 衬衫 糟糕的事情还不止如此,本来孙天被警察带走就引起无数流言蜚语了,而后来查出来赃款的去向更是直接让这个家庭分崩离析。 孙晴好的母亲根本不知道有这笔钱,家里的存款也没多少,所以一查就查出来,孙天还有个小三,他拿到的那笔钱根本没给家里,而是给了养在外面的小三,那个小三一听风声不对,卷了钱逃之夭夭。 孙天被判入狱,留下孤儿寡母两个人,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孙晴好的母亲大学毕业就在家当家庭主妇,几乎没有赚钱的技能,后来只能硬着头皮去给人打工,但是收入微薄。 是她的舅舅借了钱给他们,包括生活费,学费等等,高中的时候她就病倒了,还有一笔医药费的支出,之后她再也没能好起来,去世了。 也是她的舅舅在关键的时候拉了她一把:“晴好,你要继续读书,钱舅舅会给你出,你不能辍学,也不要自甘堕落,等你工作了可以慢慢还。” 所以孙晴好继续读书,毕业,但是没有想到舅舅会患病,她心里不是不着急的,可是她知道自己不回去更好,她问宋峥清借了钱,连同自己积攒下来的一万多块钱一起寄给了舅妈。 钱并不能报答舅舅对她的恩情,然而那么多年世态炎凉看下来,她也非常清楚地知道,用钱回报就好了。 舅妈不会想要看见她,而舅舅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她不去打扰,默默记得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我小的时候,其实挺骄纵的,虽然是小城市,但是他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小领导,逢年过节,总有人提着礼物上门,在学校里,也有同学讨好我,那时候年纪小,还不懂这个,按现在的说法,当时也算是个官二代了。” 孙晴好当年的出生实在是不错,从小也是被父母当小公主养大的,衣食无忧,长得也漂亮,初一的时候是班里最受欢迎的女孩子。 那个时候的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家庭会分奔离析,一夜之间,她从小公主变成了贪污领导的女儿。 差别太大,难以接受,这不仅仅影响了她的青春期,也影响了她的一生,她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变成了冷淡内向,甚至还有点自卑的女孩子。 孙晴好回忆着自己的学生时代:“小地方,初中高中里的同学都知道我家的事情,他们打我,把我关在厕所里,扯我的头发,扇我耳光,老师们都知道,但是不会管我,因为我是罪人的女儿,甚至我听见老师们说过,我以前能穿那么贵的衣服,用的都是贪污来的钱。” 她 扭头看着宋峥清:“那个时候我家里已经没钱了,我妈妈出去找工作,钱也很少,我穿不起漂亮的衣服,吃不了肯德基麦当劳,只好每天穿校服,结果有一天有个男 孩子把我的裙子剪破了,第二天要升旗,全校都要穿校服,我穿了裤子,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在走廊上罚站,那么多人来来去去看着我,我觉得我这辈子的脸都丢 尽了。” 她以为这些事情自己都忘记了,但是现在说起来的时候,泪光还是模糊了视线。 宋峥清心都揪了起来,之前孙晴好所说的孙天的案子他早就知道了,他还特地去调了相关的卷宗来看,证据确凿,他本人也已经认罪,不可能会是冤案。 可她所经历的这一切却是他不知道的。 “一 开始他们欺负我,我不还手,只觉得自己特别特别丢脸,特别特别倒霉,我很恨很恨他,后来被打得惨了就学会了反抗,我记得有一次我们班的女生把我关在厕所里 要教训我,扇我耳光,要脱我衣服,我把镜子砸了,用玻璃划破了她们的脸,后来老师说要喊家长,我就说我爸坐了牢,我妈在医院快死了,她爱叫谁叫谁吧,大不 了我进少管所,没成年杀人也不偿命,后来我舅舅来了,赔了钱,不了了之了,但是她们后来就不敢欺负我了。” 孙晴好靠在他肩头,慢 慢地说:“我舅舅和我说,我在这里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爸的事情,他让我好好读书,大学考到大城市里去,那里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家的事,我信了,我那个时候最 想做的事情就是考出去,永远别回去了,高三的时候我妈病了,欠了很多钱,你也知道,二十万,她说不治了,其实也治不好了,回家没几天就去世了,我等于已经 成为了孤儿。” “你还有我,从今往后,都有我。”宋峥清能感觉到她平静叙述后所涵盖的感情,那是属于她的感情,就好像是在火山下的熔岩,看起来风平浪静,安然无事,一旦触及,痛彻心扉,一件件事情历历在目。 原来她一天都不曾忘记过。 “后来我真的考出去了,我考了全校第一,去了南方最大的城市,读了最好的大学,那里真的没有人认识我,也不会笑话我,我其实过得很开心的,第一次被男孩子追,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有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可惜,后来这个男孩子和好朋友都背叛了她。 宋峥清抱着她,轻拍她的背脊:“我说过,宋峥清再无能,但是至少能够庇佑你,从今往后,都不会有人敢嘲笑你、欺负你了。” “我知道,但是……”她说,“未来的我虽然会过得很好,但是谁也没有办法弥补我以前的委屈了,你也不能,对吗,你不是神仙,你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把那个被人欺负的小女孩救出火海,所以我不会原谅他的,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宋峥清低声道:“好,我们不原谅他。” “你 知道吗,我妈妈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不要恨他,他到底是我爸,呵,我真不明白她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不,我永远不会原谅那个男人,我有时候甚至很 恶毒地想,他怎么不去死呢?”孙晴好胸口急速起伏,显然是情绪激动极了,“但是他生我也养过我,子不言父过,宋峥清,我该怎么办呢?我这一辈子都不想见 他。” 宋峥清安抚着她的情绪:“没事的晴好,有我在呢,你不想见他,我们就不见,我会安排好的,好不好?” “怎么安排呢?” “等你父亲出狱了,我们安排他的生活,照顾他,尽到子女的本分,给他养老送终,至于你见不见他,以后再说,好吗?” 孙晴好渐渐冷静下来:“他离出狱还早呢,判了那么多年。” 宋峥清在想要不要告诉她孙天在监狱里表现良好已经减刑了……想一想他还是决定按下不说比较好。 孙晴好觉得她说完这件事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靠在他怀里,疲倦地说:“现在我没有什么瞒着你的了,唉。” 宋峥清想让她舒缓一下情绪,故意道:“真的是大学才有人第一次追你?” “其 实也不是,高中我们班我长得最漂亮,有个男生喜欢我,但是不敢和我说,他坐我后面,有人故意把我的书挤到地上的时候他会帮我捡起来,也会提醒我有人在我凳 子上放钉子涂胶水什么的。”孙晴好想起来了,那个男生长得不好看,成绩也不好,内向又畏缩,但那恐怕是她接受到的少数的善意吧。 宋峥清呵了一声,真的有点吃醋了:“我没出现在最好的时候。” “你要是出现在我的高中……”孙晴好脑补了一下,扑哧一下笑出来了,“那就是言情小说的节奏啊,你在高中里是风云人物吧,是不是有很多小女生都喜欢你,给你送情书呢?” 宋峥清笑而不答。 孙晴好道:“现在想想,我也真的是好骗啊,谁对我好一点,我就真的对他好了。” “那我对你那么好,你有没有死心塌地呢?” “你呀,才没对我好呢,每天都欺负我。”她一本正经地指责。 宋峥清也想起这茬了,他说:“我们明天要在宋家过夜。” “所以呢?” “今天不做的话,就是明天了,你选吧。” 情蛊的时间限制真的好坑人! 孙晴好思前想后,实在不想在宋家做这种事儿,所以她说:“明早吧。” “不能是现在么?” “我现在还很难受啊,你怎么好意思。”她拍了他的手背一下,佯装恼怒。 宋峥清眼里含着笑,说的话却很有意思:“那我正好可以安慰你。” “不要。”孙晴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准备去洗个脸,哭过以后脸上紧绷得难受,“我去洗澡。” 宋峥清拉她回来,提醒她:“今天我们结婚,所以照理说现在应该是洞房花烛夜。”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一脸诚恳,“那么,宋先生,您能允许您的妻子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吗?” 男式白衬衫永远都是最好的调情武器,孙晴好穿上的时候觉得还真的蛮好看的,她一边扣扣子一边问:“男人的衬衫应该是为女人设计的吧,你看长度正好。” 宋峥清用力咳嗽几声,没忍住,去看她衬衫下摆遮住的地方,衬衫很薄,光线很好,简直是享受。 孙晴好把头发从衬衫领子里撩出来,然后站在那里,笑眯眯地张开怀抱:“现在你可以来安慰我了。” ☆、第86章 释然   夫妻名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相爱的恋人们成为了夫妻以后,会觉得和对方又亲密了,因为除了爱情之外,夫妻之间多了更多的羁绊与责任,比起单纯的恋爱关系来,夫妻关系更为可靠、坚固。   在恋爱中出轨和在婚姻中出轨的男人对于正室和小三的选择也大不相同,前者容易选择第三者,但是后者较为愿意对家庭负责,不会轻易结束夫妻关系。   以上是作者科学的胡说八道。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孙晴好和宋峥清是这样就对了,因为他们破天荒尝试了新姿势。   本来就是很顺理成章地亲吻,吻到后面开始变质大家都懂,关键是孙晴好说了句:“你能抱着我么?”   她喜欢他的拥抱,在他的怀里她觉得非常安全,每天都在这样的怀抱里睡去,她简直眷恋不已。   宋峥清表示如果要这样就得她自己坐上来,孙晴好犹犹豫豫:“怎么坐?”   他扶着她的腰把她托高一点,然后说:“就这样坐下来。”她慢慢往下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新奇,真的坐下去了反倒是觉得很微妙:“然后呢?”   要手把手交的宋峥清觉得她特别可爱,搂着她吻了好一会儿:“晴好。”   “嗯?”   “你该改口了。”   孙晴好扶着他的肩,认真严肃地想了一分钟:“宋先生?”她说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换了下腿,磨得他一阵销魂蚀骨,伴随着她那声愉悦上扬的“宋先生”,宋峥清觉得自己真的不好了。   她好像很满意这个称呼:“宋先生。”她又喊了一声,正好又是一个来回,宋峥清完全投降了,他以后再也不能直视别人喊他宋先生了好吗?   “你呀你。”他搂着她的细腰,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不管什么事儿,第一次总是很新鲜,孙晴好也不例外,她觉得这样比以前有趣很多,就是一次已经精疲力竭,实在没力气来下一次了。   宋峥清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不是不享受,只是孙晴好体力差所以动作太慢简直要人命!他也不好意思催她,越忍越难忍,真是甜蜜的折磨啊。   她完成任务准备睡觉,但是太喜欢那件白衬衫了,所以干脆不脱就睡:“这件以后给我当睡衣穿吧。”   宋峥清贴着她的脸颊:“我有很多件,你可以每天换。”   孙晴好咬着他衬衫的领子就笑:“旧的衣服穿起来才舒服呀。”她已经把整件衣服都给揉皱了,但是格外贴身,甚至胜过她之前穿的睡衣,她枕着他的手臂,“好了,睡了。”   没睡成。   不过不怪宋峥清,他很体谅地关了灯抱着她休息了,是孙晴好闭上眼以后反倒是觉得毫无睡意。   她想,就这么结婚了。   又想,我怎么那么爱他呢。   再想……她就把宋峥清推醒了:“我睡不着。”   宋峥清轻笑了声,把她搂紧了点:“想说说话,还是……?”   “都想。”她小声说。   宋峥清就说:“那我们说说话。”   “好。”   但是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她把一盏壁灯开了,光线很弱,她看见他枕着手臂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就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古人说秀色可餐还是有道理的,真的就让人无法移开目光。想想看才大半年的时间,她竟然和这个男人生死相许了,实在是不可思议,毕竟他们之间原本相隔着千山万水。   “在想什么?”   “你还欠我一个对不起。”她说。   宋峥清轻轻一叹:“对不起,我……”他话还没有说完,孙晴好就打断了他:“我原谅你。”   他一怔。   孙晴好道:“我原谅你了,真的,以后再也不会怪你,你也不要再怪自己,正相反,从今天起,我会觉得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福祸相依,这原本是我的福气也说不定呢。”   那件事不仅仅是孙晴好的心病,更是宋峥清的心病,甚至远胜于当年何楚韵和秦少延的事儿。   他始终无法释怀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违背自己良心和原则的后果,就是后半生都会为此所折磨。   但是她说原谅他。宋峥清顿时就觉得心口大石一松,整个人都轻了几斤。   孙晴好拉过他的手:“你那个时候说过,无论我要什么补偿都你答应我,是吗?”   “是。”   “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   “那我的要求是,我希望你以后想起那件事情来,可以把它当成美好的回忆,当成是上天给予我们相遇的机会,它应该是美好的,值得回味的,而不是一个被一戳就会痛的伤疤。”孙晴好很少会用这样严肃的态度和他说话。   宋峥清却依旧忐忑:“但是那件事……”   “你想一想,”她靠近他一点,几乎和他鼻尖碰鼻尖,“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并不是我妄自菲薄看不起自己,我也知道自己只能找到什么样的男人,方学心和我说,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因为幸福而惶恐到要哭了的感觉,我以前不明白,觉得她很蠢,现在才明白是真的,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倔强又嘴欠,做事不考虑后果,什么也不会做,不懂得人情世故,骄傲又自卑。”   孙晴好知道自己有多平凡,而宋峥清是怎么样一个人呢,长得好看,博学多才,才华横溢,还位高权重,男人能有的一切他都有了。   茫茫人海中能和他相遇,何其有幸呢。   宋峥清听了她算是告白的话,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在我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总觉得我没人要来着。”   听着他略带幽怨的话,孙晴好没忍住乐了:“你只是运气不好。”   “但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这样了,但是偶尔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有个人愿意陪着我会怎么样。”   孙晴好心想,可不是,不然宋峥清也不会这么设计秀园了。   “你想的和现在一样么?”   “不一样,我当时不认为我能找到一个我爱的,也爱我的女人,我只是想着我有时看见她可以和她说说话,什么都行,陪我吃几顿饭,家里有点人气。”宋峥清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真没有想到会有一个我那么喜欢的人。”   “就只是喜欢吗?”   “是那么爱。”他吻了她,“我答应你。”他想,也许到今天,他也真的可以释怀了,这一切必定都是命运的安排,否则怎么会峰回路转,今天柳暗花明,春暖花开呢?   解开心结的两个人明显又更亲密了一分,每次都是这样,本以为已经很贴近对方了,后来才发现原来还可以更进一步。   孙晴好觉得身体顿时就柔软了起来,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如果不是在床上,肯定是要摔倒的,那件衬衫皱巴巴地团在她身上,剩最后一颗扣子还绷着,其他已经全部宣告崩坏,但是那么遮遮掩掩的,真的别有一番趣味。   但是后来实在是太碍事了,她把头发撂到胸前:“等一下,太热了。”   北方的冬天,就是辣么任性!   宋峥清也不着急,他替她把衬衫脱下来,抖了一下放在她枕边,没忍住,俯首吻了吻她的锁骨,惹得她清脆地笑了声。   洞房花烛夜真的很尽兴,虽然知道这么写一定会被怨念,但是大家都懂的。   之后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特写镜头一:地上那件白衬衫,为它今昨两天的差别待遇点蜡。   特写镜头二:宋峥清在吻她。   特别镜头三:孙晴好睁开眼,醒了。   计时开始。   一个小时后,吃了早饭。   随后出发去宋家,宋峥清的父母和宋修能都已经等着了,宋泠玉在打游戏,无聊地瞟他们一眼,没吱声。   宋修能的表情有点神秘莫测,孙晴好对着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也没什么法子,只能端着静观其变。   结果宋修能什么话都没说,就招呼了一句就开始吃饭。   倒是宋母非常热情地往孙晴好碗里夹菜,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的客气,想想看宋母也实在是可怜,儿子养那么大,现在亲近不得,只能像个陌生人一样。   吃完饭宋母表示想和她单独说说女人的悄悄话,宋峥清一度想加入,结果孙晴好对他笑了一笑,他就放弃了。   正好宋修能也把他喊进书房谈人生去了。   “你太急了些,婚姻毕竟是慎重的事情。”宋修能不耐烦多废话,开口就是正题。   宋峥清则说:“我已经等太久了,一天都等不下去了。”他顿了一顿,低声道,“我已经过够了以前的日子,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东西去换我现在的幸福,你明白吗爷爷?”   宋修能沉默了好长时间:“她毕竟有个不慎光彩的父亲,到时候……”   “您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宋峥清道,“何况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没有阻碍的爱情。”   每对情侣都要面临各式各样的困难,至少他们的是可以解决的,并不是难事。   宋修能问:“那你是真的想好了,娶个女人回来,要对她好,不能反悔,随随便便就把人家抛弃了,想当年你奶奶嫁给我的时候……”大概老人都有想当年的毛病,宋修能也不例外。   “我晓得的。”   “你自小有主意,我看她也不算是个不懂事的,随便你吧,以后好好教……唉,你看看何楚韵,小时候挺好一姑娘,现在这样,幸好没娶她,那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老何家那么教女儿,迟早完蛋。”说着说着,宋修能的毒舌又回来了,毫不留情开喷何家。   宋峥清无奈地看着破口大骂的宋修能,觉得老人家其实心里说不定还挺欣赏孙晴好的性子的,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看人不爽会破口大骂的老头。   而在另一边,宋母也在和孙晴好谈话。 ☆、第87章 尴尬   宋母把孙晴好带到自己的私人会客厅,和宋修能严谨肃穆的书房不同,这里的布置非常温馨柔和,鲜花芬芳,宋母让人送了红茶,两个人斜靠在沙发上说话,她非常客气,简单和她寒暄两句就说:   “晴好,妈也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实话,我们家的情况实在特殊,阿清离开家门实在是情非得已,他不好多回家里来,妈妈希望你以后可以多来看看我们。”   孙晴好本以为宋母会不满会挑剔会警告,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示弱,她一下子就心软了,说起来宋峥清的父母何尝不可怜呢:“好的。”   宋母微微笑了一笑,又说:“我们家现在也不缺什么,钱有一点,说话的分量也有一点,你既然是嫁给阿清,不管从前是怎么样,以后要以他为重,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和我们提,但是千万不能自作主张。”她说到后面神情语气都难掩严厉,“明白吗?”   孙晴好心平气和道:“我明白,我做得到。”   她诚恳的态度让宋母的态度软化下来:“你要好好照顾他,对他好一点,我们不能在他身边……你要为他分忧解难,知道吗?”   “我知道。”   最后宋母犹豫再三,还是对她说:“楚韵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他现在娶了你,你就是宋家的媳妇儿。”   孙晴好笑了:“好。”   她早已经不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放在心上了,往事种种如梦散,谁能比得上他重要呢?   有人敲了敲门,孙晴好朝那里望去,宋峥清开了门进来:“没打扰你们吧?”   “这么点时间就心急了,怕我欺负你老婆不成?”宋母嗔怪。   宋峥清眉眼含笑:“没这回事的,妈妈。”他说着坐到了孙晴好身边,握了握她的手,孙晴好晃了一下,示意没什么事,他放下心来:“晴好还没有到处看过呢。”   宋母挥了挥手:“那行吧,你带她去你的房间看看。”她有点伤感地想,生个儿子就是有天会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唉。   宋家大宅孙晴好没有来过,她只去过度假别墅,但是相比于那边轻松愉悦的氛围,宋宅更有一个大家族的厚重感。   宋峥清的房间在东面朝南的地方,阳光灿烂,虽然他十年不曾回家来住,一切却都还保留着他少年时的样子,连孙晴好见了,都觉得他不过只是出门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我离开家以后,我妈把很多书都陆陆续续给我寄了过来,但是还有不少留在了这里。”他拾起自己枕边的一本《陶庵梦忆》,笑着翻了几页,“我每次来这里都觉得很陌生了。”   孙晴好问他:“我能到处看看吗?”   宋峥清拿着那本书坐到了沙发上:“当然能,这以后也是你的房间了。”他说着,很惬意地坐下来翻书,真的随便她到处看。   他这间套房书房里的书基本上都被搬去了秀园,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了,但是卧室里的东西却基本上没有动过,她好奇地翻着他的抽屉,好奇他会装些什么东西。   是信。那时手机通讯也没有现在那么发达,比起发短信,更多的是写信,悄悄塞到桌肚里,也是一种青春回忆。   “是信啊。”她拿出来递给他,“这些是秦少延寄给你的?还有明信片。”   宋峥清想起来了:“啊,是,那个时候少延总是会到处走走,每到一个地方就给我寄明信片,他以前休学了一年,去国外走了一遍。”现在他看见那些信件,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给我看看。”   他把秦少延寄给他的信和明信片都挑出来,但是还余下了不少:“这个呢?”   宋峥清瞟了一眼:“和我楚韵写的信。”   “情书吗?”   “只是一些很平常的信,你可以看看。”宋峥清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孙晴好就笑:“我不看了,看了会嫉妒的,你都没给我写过情书,不开心。”她故意吃醋给他看,宋峥清果然就高兴,把她搂到怀里:“好好,我错了,我一定给你补上好不好?”   “不稀罕。”她一把推开他,“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吗,给我看看,我想看那个。”   宋峥清说:“应该在抽屉里。”   孙晴好把他的相簿翻出来,然后躺在他的床上翻看起来。   宋峥清从小就长得好看,小时候粉雕玉琢,少年时玉树临风,简直养眼到不行,她把他的单人照一张张抽出来不肯还:“送给我送给我。”   “送给你送给你。”宋峥清哭笑不得,“全都送给你。”   “长得真好看,好难得,你以前长那么好,现在还没长残,还越来越好看了。”她把照片贴在唇上一吻,“我现在都会喜欢十八岁的你。”   宋峥清简直无言以对,敢情他从前费了那么大劲儿都不敌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吗?略心塞。   “不过呢,”她晃着照片说,“那个时候的你太意气风发了,锋芒外露,和现在不大一样,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的。”她侧过头,注视着他的眼眸,认真道。   宋峥清一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以前的样子。”   “我以前?”孙晴好回忆自己的少女时代,忍不住笑,“幸好你没有见过,我也不想让你见,那个时候的我啊,刘海盖过眼睛,校服永远不合身,拖拖拉拉的,袖子那么长,裤管拖在地上,裤腰太大,只能拿松紧带绑着,你能想象么,就是学校里最惹人讨厌的那种女生。”   宋峥清骇笑,又心酸:“你受过这样的委屈。”   “还好是这样打扮,我比我们班花漂亮,我要是打扮得好看……”她自我解嘲,“不是被画花脸就是被暴打成猪头吧。”   宋峥清心里更难受了:“那下次陪你回家参加同学聚会,让他们好好看看你现在多好。”   “没有什么意义,”她翻阅着他的照片,照片里是他和同学在一起的模样,白衬衫,黑西裤,笑得灿烂肆意,这样畅快的笑容,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宋峥清身上见过,他现在就算是真心地微笑,也已不再是少年时那样潇洒快意了,“过得好呢,一定要低调一点,偷偷乐就好了,秀恩爱会遭报应的。”   她坐在他床上,把一个靠垫抱在怀里,笑得很轻松:“我现在,已经对过去的事没有任何执着了,有时候我甚至想,或许就是因为从前遭遇的不幸,现在才让我有福气和你在一起,我的福气在未来,不是吗?如果从前种种都是为了今天遇见你,真的是值得的。”   宋峥清轻轻道:“晴好,你再说下去,我真的要被你感动哭了。”   “因为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你。”她抿着唇笑,“想想看还是应该告诉你的,会太晚了吗?”   “不会,我们是在最对的时间,最对的地点,遇见了最对的人。”他做了总结。   他们在房间里逗留到三点多钟,宋修能午睡醒了,正好陪老人家说说话,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东西喝茶,非常惬意。   宋母坐在孙晴好身边,低声和她说:“阿清今年也三十岁了,三十而立,你们差不多该要个孩子了,妈妈不是催你们,但是呢还是希望你们多考虑一下。”   孙晴好和宋峥清的动作不约而同地一顿,两个人的笑意微微一收,就被其他人收入眼底,宋母颇为紧张:“怎么了吗?”   宋峥清想说什么,刚开口就被孙晴好抢了先:“医生说我……不大适合受孕。”她说完这句就觉得后面的话容易许多,“小的时候受过寒,一直没有好,医生说怀孕的几率不高。”   这是确有其事,宋峥清也是知道的,她痛经的时候林医生过来看过,说是宫寒,她当时就坦白过,因为来初潮的时候被同学推进水池里受过寒,还发了烧,所以后来一直都有这个毛病。   当时林医生也没有说受孕难,只是说她的毛病需要好好调养,他们不生孩子最关键还是因为情蛊的缘故,可那并不好明说,孙晴好就用这个做了借口。   宋母的动作一下子就僵在那里了。   宋峥清想说什么,结果胳膊被孙晴好狠狠掐了一把,她哀求地看着他,宋峥清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低声补充:“林医生已经看过了,说是调养几年就好,而且我们刚结婚,我不想要孩子。”   宋母这才松了口气,像是略带尴尬地说:“我们也不急,不急的。”   宋修能锐利的目光看着他们,这老头子果然不走寻常路,想着反正也没有外人,干脆就直接问了:“到底是你不能生还是晴好不能生?”   孙晴好:爷爷你那么心直口快自己造吗?你这样说你孙子不能生真的大丈夫?   连宋父都惊讶了,他看了宋峥清一眼:“阿清?”   孙晴好硬着头皮再打断他的话:“是我是我。”   “真的?”宋修能狐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给这小子打掩护吧?那次车祸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宋峥清对他这样直白的问话也实在是无奈透了:“没有,我挺好的,晴好也挺好的,孩子是要看缘分的。”   大概是这个问题太过敏感,宋母连忙转移话题:“今天留下来吗?”   “明早再走。”他给出了答案,终于躲过了宋修能的视线。   为了快速把刚才的话题带过去,宋母拿了一个首饰盒子出来,对孙晴好说:“这个是给你的。”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黄金龙凤镯,厚重而精致,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平时绝壁带不出去的:“这对镯子是阿清的奶奶传下来的,当年是她的陪嫁,我一只,你一只,宋家的媳妇都有。”   这种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镯子孙晴好当然是收了,又再一次改口喊爸爸妈妈爷爷,算是定了名分。   当然,如果办酒席的话她拿了红包还得喊一次。   总而言之,这一次媳妇儿见公婆的戏除了稍微有不和谐的地方之外,一切都很和谐顺利。   吃过晚饭他们回宋峥清的房间休息,孙晴好还在回味宋修能那几句话:“爷爷当时的表情好微妙啊,他是不是以为你真的有后遗症,所以才匆匆找了我结婚?”   宋峥清得承认当时他自己都那么觉得了,主要是宋修能的表情太直接根本没有办法忽视好吗?   被自己的爷爷父亲妈妈认为自己不能那啥啥啥也真的是醉了。   宋峥清一瞥她:“你笑什么,是不是你还不知道吗?”   大概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微妙的成分,孙晴好迅速收敛了笑容,可是依旧没有逃过被证明的命运。   警告:永远不要拿男人这方面开玩笑,不然会被报复得很惨,真的。 ☆、第88章 阿梅   离开宋家前,宋母又把孙晴好拉到角落里,这回她特别尴尬地开口问了自己儿子的私生活:“你们真的没有问题吗?”   “真的,妈妈。”孙晴好暗想昨天宋峥清的表情是有多微妙才会被大家一致认为他有毛病,还是宋峥清天生就自带被误解的技能呢。   宋母还是不放心,但是这样的私房话她很难对孙晴好直接开口问,因此特别尴尬特别委婉地想问她频率,孙晴好听了半天才意会,默默伸出一只手。   “一个月?”   “一个礼拜。”   孙晴好内心飙泪,这还是往少里说的,实际上的次数她也没有算过,反正也已经麻木了,就这样吧,情蛊这磨人的小妖精就是那么任性!   宋母一惊,后来想想宋峥清悲催的前二十多年,她就理解了,然后很和蔼地对孙晴好说:“看到你们感情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您真的想太多了,您家儿子战斗力不要太强好吗?   总之,在宋家的拜访还算顺利地结束了。   之后的几天,小伙伴们一直想要约他们出来吃饭,本来宋峥清都答应了,结果前一天临时反悔说有事要办,他是大忙人,大家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能特别哀怨地在群里闹了一番也就罢了。   不过呢,这一次他们是猜错了,宋峥清临时毁约不是因为公事,而是因为……孙晴好来例假了。   每个月来大姨妈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所以她只能推了,默默在秀园里养大姨妈,林大夫是最好的妇科医生,给她开了中药,吩咐她天天喝,那味道简直了!   “要吐了,比平时喝的还要难喝,我怎么就逃不过喝药的命呢。”她捏着鼻子把中药灌下去,简直快哭了。   宋峥清拍着她的背安慰:“喝几次就好了,医生说下次就没那么痛了。”   孙晴好皱着一张脸不高兴,宋峥清一直哄她,孙晴好心里是笑的,偏偏还要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叫他放下事来关心,幼稚极了。   偏偏宋峥清看出来了还乐意哄着她,她枕在他的臂弯里,两个人本来说着说着话就吻到一起去了。   孤男寡女,新婚燕尔,一吻再吻,不出事那还正常吗?   宋峥清是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他也乐意跳下来,根本离不开,孙晴好一直在问:“苦不苦?”   他只顾着吻她柔软的双唇,谁去在意那中药苦不苦了?   但是她问,他也就回答:“苦。”   “心不在焉,我刚刚吃了蜜饯,是甜的。”孙晴好笑坏了,伏在他的肩头直不起腰。   宋峥清伸手摸她的脸,孙晴好的脑袋就是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滑,最后靠在了他的腿上。   有什么东西靠着她的额角,热得发烫。   宋峥清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如果不是顾忌她还靠着,恨不得立马换一个姿势。   孙晴好伸手戳了一下,宋峥清咳嗽了一声,她咬着嘴唇,又戳了一下,宋峥清终于忍不住了:“别闹。”   他按在她的手背上,想要拨开她的手。   “小气。”她不松手,“给不给,不给就咬你了。”   “……”宋峥清在想,刚刚那一刹那,他是不是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但是这给还是不给呢?   她强调一遍:“说好的夫妻共同财产呢。”   宋峥清看着她的眼睛,犹犹豫豫地把手放开了。   一段时间以后。   孙晴好非常中肯地评价:“如果习惯了这种味道以后,觉得其实也不讨厌,和我想的不一样,有一点……”她绞尽脑汁搜刮着形容词,“小清新?”   宋峥清重重咳嗽几声,难得窘迫。   不知道为什么,结婚以后总感觉角色对调了,他怎么老在被她调戏呢……“咳,起来了。”   “啊,”她皱起眉头,“突然觉得肚子好痛,根本直不起腰来呢。”   宋峥清把枕头塞到她脑后,然后把裤子整理好,努力镇定去卫生间里整理一下,孙晴好把被子拉过来盖住自己的脸,免得笑容太夸张吓到他。   但是,但是会脸红什么的真的好可爱,忍不住就想去调戏一下。   而且说真的,一点都不讨厌了呢。果然不管什么事都是要看人的。   宋峥清整理完出来,尽量若无其事地说:“那我先去做事了。”   孙晴好趴在枕头上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了。   宋峥清回到书房好一会儿才平复下了情绪,而接下来他得到的消息更是让绮思不翼而飞。   “你确定吗?”慎重起见,宋峥清甚至重复问了一遍。   “千真万确,何楚韵已经见过秦少延了。”   宋峥清交叉着手指,神色疏淡:“看来,这些年少延还是没有放弃过,既然如此,就顺他们的意吧。”   “是。”   他做完这个决定仿佛用尽了尚存的力气,虽然依旧挤压着不少文件,但是宋峥清再也不想看,干脆起身回卧室去。   孙晴好不曾料到他会回来得那么快:“那么快就做完了吗?”   宋峥清嗯了一声,取了衣服去洗澡,回来的时候孙晴好已经放下了平板电脑,正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从她身后抱住她,轻轻一叹:“过两天,我们去杏花村吧。”   “好啊。”孙晴好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温柔地应了,回拥着他,“怎么都好。”   宋峥清道:“嗯,唐鑫他们请我们吃饭,那天,也许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三天后,杏花村。   孙晴好头一次看见这杏花村的老板娘,生得真是美貌妖娆,难得一股泼辣爽直的气质。   “几位少爷一起上门,真是蓬荜生辉。”她特地向孙晴好打了个招呼,“宋夫人。”   孙晴好都麻木了,她今天已经被所有小伙伴用这个称呼调戏过一遍了,简直累感不爱。   唐鑫笑嘻嘻道:“老板娘,怎么样,有没有想我们,有没有漂亮姑娘?”   老板娘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当我这儿是天上人间呐?死一边儿去。”   其他人哈哈大笑,骚少问道:“老板娘,杏花酿有没有,上起来,今天不醉不归!”   老板娘没好气地一翻白眼:“瞧你高兴那劲儿,还以为是你当新郎官呢。”   其余人继续喷笑。   刘齐比较机智:“那,我们开饭了行不行?”   老板娘抱臂,闲闲道:“一天到晚就想着吃饭,饭桶呐?”   孙晴好已经被老板娘的群超能力给折服了,谢寰就算一声没吭装死也被老板娘吐槽了一句:“半死不活的。”   这下连宋峥清都笑了:“阿梅还是伶牙俐齿。”   “嘁。”老板娘到底不敢对他太过放肆,“哪里敢当你宋少爷的夸奖。”   唐鑫告状:“看到没晴好,老板娘特殊对待,回去让宋峥清睡阳台。”   “不舍得。”她笑眯眯地说,“他的脸是我每天好心情的保障。”   “呵呵,也就你那么说吧。”唐鑫抖了抖,故意夸张地说,“换别人一大早起来就看见他,心脏病都要犯了。”   孙晴好瞪他:“说,你老黑我们家宋先生是什么心态?是不是嫉妒?”   唐鑫恨不得吐血三升以证清白:“我黑他,他本来就是黑的好吗?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还倒打一把,有没有人性?”   孙晴好不乐意了,扭头问宋峥清:“到底谁没人性?”   “唐鑫。”宋峥清含着笑意,“不要欺负我们晴好。”   唐鑫这会儿真的要吐血了:“你们,你们两个!”   骚少幸灾乐祸道:“傻了吧,人家小夫妻当然是帮自家人,谁帮你啊,傻!”   “欺负我没带人来是吧。”唐鑫气哼哼道,“我一人顶两。”   “对。”孙晴好飞快赞同,“体重。”   唐鑫觉得不会再爱了。   这顿饭在欢乐的气氛中开场,老板娘是调节气氛的好手,虽然没有其他莺莺燕燕,但是光凭她一个人,笑声就没从房间里消失过。   因为屋里就她和孙晴好两个女性,她们喝酒的次数多一些,杏花酿的度数并不高,但是喝得多了……会想上厕所。   “在那边。”这次吃饭的地方是个暖阁,孙晴好没有来过,老板娘体贴地为她指明地方。   孙晴好掀了帘子出去后,宋峥清唇边的笑意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的笑容一消失,好像整个房间的气氛都一凝,喝得兴头上的唐鑫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突然噤声,整个房间顿时半点声息也无,唬人得紧。   唐鑫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宋峥清旋转着手中的酒盅:“阿梅,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老板娘的如花笑靥还来不及收:“什么?”   “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你。”他凝视着这个女人,在圈内数一数二的名媛,竟然也会被人收入麾下吗,“因为什么,肯定不是钱,也不是地位、权力……是爱情啊。”他了然。   唐鑫想问什么,但是刚张嘴巴就被骚少在大腿上掐了一把,他只能悻悻闭嘴,顺便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玄幻了。   “你还会相信爱情吗?”宋峥清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是你呢?”   老板娘凄然一笑:“因为当年,你选择了牟若水,而他选择了薛如湄。”   薛如湄是老板娘的本名,眸若水,雪如梅,所以人家叫她阿梅,但是实际上她的名字,是更好听的那个湄,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第89章 双姝   十二年前,薛如湄和牟若水都是杏花村的脸面,牟若水是真正的贫家女,陋室明娟,因为家中欠债无数,最后不得不和原来的老板娘签下了极为苛刻的合同,在杏花村里打工,弹琵琶,陪达官显贵喝酒聊天。   薛如湄的身世还要更坎坷一点,她是落魄的大家小姐,祖辈也曾出过高官,但是政治生涯本就充满着不确定性,随时可能从云端掉进泥沼。   她的爷爷就是如此,倒台了,匆匆几十年间,已经在京城里消失了姓名,不会有人再记得曾经的谁谁谁。   原来的老板娘是她的远方亲戚,家族里出了名的名媛,本是为家人所不齿,到最后反倒是她一人平安无恙。   她收留了薛如湄,告诉她权力和女人之间不可分割的关系。   “很奇妙吧,你的父亲,祖父,辛辛苦苦,经营大半辈子才能得到的东西,你也许花一点点时间就得到了,男人掌控世界,而女人……控制男人。”她到今天还记得她抽着烟神秘莫测的模样,“我这辈子,唯一失败的对象,是霍随风,坐那个位置的人都是冷心冷骨头,永远别去碰。”   当时的薛如湄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后来,她和牟若水同时遇见了宋峥清和秦少延,她在弹古琴,牟若水在弹琵琶。   宋峥清挑了牟若水,秦少延就挑了她。   这是一段陈年往事了,这两位富家少爷也不过是喝喝酒聊聊天,薛如湄也听说了这两位少爷同时追求何家小姐的事儿,堪称京城一段佳话。   薛如湄还记得自己那时有多么嫉妒何楚韵,不过也很正常,恐怕那时没有一个人不羡慕她吧。   出身良好,天真无邪,容貌美丽,还得到了最优秀的两个男人的追求,夫复何求?   但是后来才知道,也许这两个男人的真心也是不一样的,一个一片赤诚,全心全意,而另一个呢?她说不出来,却也知道肯定不是真心。   如果真心喜欢何楚韵,为什么还会和她在一起呢。   是的,薛如湄在很早以前就和秦少延在一起,甚至也早已发生过关系,一开始也不过是少年人的气盛好强,后来倒是慢慢发现,两个人挺有共同之处的。   都是没落家族的孩子,原本他们应该是万千宠爱的少爷小姐,但是现在呢?薛家早已被遗忘,秦家只胜秦少延一根独苗。   而秦少爷说起来好听,人人都说他与宋峥清比肩,但是若要真的计较起来,秦少延不过只有一个秦方仪而已。   可宋峥清是宋家大少爷,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薛如湄多少明白他的心情,她甚至对这个男人产生过一点同病相怜的感情,这段关系断断续续的,维持了下去。   再后来,何楚韵选择了秦少延,宋峥清出车祸,再回到大家视线的时候,他已经成了霍随风的接班人。   他把牟若水救出了这个烂泥沼,她现在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而秦少延被囚十年,何楚韵怀了他的骨肉。   薛如湄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也许是嫉妒,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别的什么,谁知道呢?   “看你那么胸有成竹,何楚韵现在肯定不在那里了吧。”   宋峥清轻轻叹了口气:“杏花村你选好接班人了吗?”   “杏花村没有接班人。”薛如湄把杯中酒喝尽,“我跟你走。”她笑得妩媚灿烂,恍惚间忆起,很多年前,他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笑盈盈地说:“那就麻烦那位弹琵琶的小姐给我倒杯酒好了。”   呵。   不是她。   就是那个时候孙晴好推开门进来,看见薛如湄的样子一愣:“我错过什么了吗?”   “唐鑫说有事要回去,散场了。”宋峥清平静地回答。   唐鑫觉得膝盖好痛,但是作为好基友,他还是附和:“对,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去相亲,必须去,不然就和我断绝母子关系。”   “……”孙晴好哦了声,“好吧。”   老板娘自然有人专门带去秀园,他们坐车的时候孙晴好说:“何楚韵对我说了句话。”   “什么话?”   “她问我,凭什么你可以幸福地结婚,而我的孩子却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你猜我是怎么回答她的。”   “怎么回答?”   “我说,那是因为你当初没有选择宋峥清。”   宋峥清笑了:“这就是你一定要见到她的理由?”   孙晴好早就知道今天何楚韵会到杏花村里来,也知道薛如湄的事情,宋峥清并不瞒着她,但是当她知道何楚韵想要在杏花村的厕所里挟持她的时候,她的表情真的很微妙。   然而她坚持想要见一见她,所以她才出去了。   “我想让她知道,她之所以有今天,全都是因为她没有选择你,选你是对的。”孙晴好分外认真,她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很久了。   宋峥清则笑着摇摇头:“傻,爱情里面,从来没有对错,喜欢一个人,选择他,就是对的。”   她凶巴巴地说:“我说是错的错的错的,你觉得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得很对。”宋峥清机智地改变了答案。   孙晴好睨他一眼:“我不在的时候,老板娘说了什么吗?”   “说了一点往事。”宋峥清自己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点的了,好像是旁边的人都在起哄,非要老板娘把最漂亮的两个姑娘叫出来。   他依稀记得牟若水穿了一身天水碧,而薛如湄似是一身胭脂红,他喜欢清淡的颜色,所以选了牟若水。   压根没看清那姑娘长什么样。   回头一想,十多年了,往事如梦呵,怎么能不叫人感慨呢?为什么薛如湄非要牵扯到秦少延的事情里呢,有意思吗?因为爱情吗?   何苦呢。当年的旧人少一个没一个,他希望大家太太平平,安安分分的,这样以后如果暮春时节有空了,还可以来杏花村喝一杯杏花酿。   那里的杏花开得多好呀。   “晴好,我把杏花村买下来送给你吧。”他突然说,“你喜欢吗?”   孙晴好其实对杏花村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她一共也不过去过两次而已,虽然觉得漂亮,但也不过如此。   但她知道这是记录了他们青葱岁月的地方,彼时大家都年轻,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所以她微笑着说:“我好喜欢。”   宋峥清拥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好,我们买下来,以后去那里喝喝酒,见见朋友。”   “好啊。”她也微笑起来,心里无端端对这个男人痛惜起来。   他生命里那曾经缤纷灿烂的颜色都在渐渐退去,那些和他相伴的少年记忆逐渐陌生,无比眷恋的故人正在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离开。   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如果是那样,那实在是太可悲了。   孙晴好觉得她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少年,他正风华正茂的十八岁,他停留在了宋峥清的心底,与杏花、美酒、少女、朋友、美食、胭脂、跑车、香水……与那些缤纷五彩的颜色组织成了他眷恋不舍的岁月。   如果人的一生是一幅画卷,那么他十九岁之前是彩色的,随后便是一片黑暗,直到遇见她才开始重新鲜艳起来。   然而……如果只有她,岂不是太寂寞了一点吗?   她希望他可以抓住多一点的颜色,那他会开心很多,然而不能,从前的鲜艳正在偏偏凋零暗淡,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实在是难以预料呢。   但是孙晴好觉得她可以预见,那将染上血色。   虽然相隔十年,但是事情到今天,还远没有结束呢。   她想对他更好一点,她希望那一天如果真的来临,她在他身边的话,至少他不会有那么难过。   “至少,我会在你身边的。”她紧紧握着他的手。   宋峥清低声道:“我并没有觉得悲伤,我只是觉得无奈,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执着,我原本想着,如果他知错了,安分了,我就把他放出来,软禁在秦家,那样至少楚韵可以陪他,他可以有孩子,虽然没有自由,但是……我其实是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的。”   “你们并不是同一类人,你渴望平凡的幸福,但是他不。”   宋峥清自嘲地笑一笑:“也许那么多年来,他每一天都在恨我,他每一天,都在想着要如何向我复仇也说不定呢。”   孙晴好把另一只手也覆在他的手背上,脑袋靠在他肩头:“你总是这样的话,我会怀疑你的性取向的。”   “什么?”宋峥清略感意外。   孙晴好故意逗他:“大家都在说,你喜欢何楚韵,但是秦少延喜欢你,因为你喜欢她他才会去追何楚韵的,不然才不会一边追她还一边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呢。”   宋峥清啼笑皆非:“胡说。”   “你说我胡说?”她柳眉倒竖,佯怒嗔怪。   宋峥清:“……你误会了。”   “你又不是秦少延,你怎么知道不是呢?”她狡辩。   宋峥清终于笑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呢。”   “我就是知道呀。”她按在他的胸口,侧耳听他的心跳,“因为这里是我的,所以我当然知道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是不是?”   听起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宋峥清在想怎么说比较好,那边司机就接了个电话,然后说:“先生。”   “什么事?”   “秦少延越狱了。”   孙晴好很久以后想起来这件事,总觉得那仿佛是一个预兆,预示着曾经最好的两个朋友,终将走上一条……不死不休的道路。 ☆、第90章 姐妹   秀园里有一处临水的楼阁,正好可以望见那一池鲤鱼,而且古色古香,清一色红木明代家具,非常漂亮,如今初春,天气虽然依旧寒冷,但是若在暖烘烘的水阁里赏梅花,那真是极好的。   宋峥清就坐在那里喝茶,管家难得换了一身特别应景的长衫,坐在茶桌前烹茶,茶烟袅袅,模糊了女子精致的眉眼。   琵琶声叮咚,牟若水怀抱着琵琶弹着小曲,神情温顺柔和。   孙晴好撑着头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看了一眼明显陷入沉思的宋峥清,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从那天接到秦少延越狱的消息以后,宋峥清的情绪总是有点奇怪,他虽然对她轻柔浅笑,然而她依旧能感觉到那笑容背后的哀伤。   薛如湄的事情并没有瞒住有心人,虽然对原因并不了解,但是消息却传开了,牟若水自然也知道了,她震惊之余,头一次求到了宋峥清面前,说能不能见一见她。   牟若水和薛如湄虽然身份、际遇都大为不同,但是感情却并不浅,薛如湄从来没有告诉过牟若水她的嫉妒,因此牟若水全然不知晓她曾经让好朋友如此嫉恨过,她们依旧保持着联系,并不频繁,却也没有断了往来。   但是现在,薛如湄早已没有一个亲人,如果说起来,真正算是朋友的也不过只有牟若水这样一个故人,何尝不可悲呢?   宋峥清那时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他只是蹙着眉,问了她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若水,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第一次见你们,你们在唱什么?”   牟若水一怔,但是她素来懂事,也不问,只是答道:“唱‘汉皇重色思倾国’。”   宋峥清就轻轻呵了一声,眼底浮现起悲凉之色,他说:“那你再给我唱一遍吧。”   牟若水是影视歌三栖影后,最早是靠容貌演了一本大制作电影里的花瓶角色,后来一炮而红,后来出过专辑,成绩之好令人叹为观止,但那并不是没有理由的,牟若水唱歌真的是极为动听悦耳,擅长弹琵琶,曾经让她摘取影后桂冠的就是一位才艺双绝的名妓角色。   如今她怀抱着琵琶,娇弱无骨地坐在宽大的红木椅子里,一声一声唱来:“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宋峥清觉得好像一下子,自己就回到过去去了,那时他十八岁,秦少延也是,他们去杏花村,老板娘指给他们看最漂亮的两个姑娘,牟若水和薛如湄,她们在台上弹琴,只看侧颜就觉得是美人。   秦少延说:“让我猜猜,左边那个怎么样?”   左边的是薛如湄,因为她的颜色与何楚韵尚且有几分相似,都是杏眼桃腮的艳丽,反观牟若水,清清淡淡的,一股江南的温婉秀丽。   宋峥清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们一眼,眉梢一扬就笑:“我选右边那个。”   秦少延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就是这样,她和楚韵有几分像,所以你是永远不会选她的,在你心里,没有代替品,所以宁可选完全不同的类型,是不是?”   宋峥清浅浅笑了,并没有否认。   秦少延勾了勾手指,喊了薛如湄,对他道:“我和你不一样,我要她,而楚韵,我也要定了。”   “说好的,公平竞争。”宋峥清那时还不服输。   秦少延就神秘莫测地笑:“我觉得我会赢,你觉得呢?”   “不管是谁赢,”宋峥清突然正了神色,“我们的友情不会变,对吗?”   秦少延哈哈大笑,把酒杯中的酒都撒了出来:“不变?当然不变,只要你觉得你不会变,但是,你觉得我们真的可以一辈子都不变吗?你太天真了!”   宋峥清对他极度的自信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看似狂妄的话背后是什么样的深刻含义。   现在他知道,已经完了。   少延啊少延,你何苦非要走到这个地步?十年的时间,终究还是没能让你放弃吗?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一直到那么长的《长恨歌》唱完,宋峥清依旧没有从回忆里走出来,牟若水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坐在那里耐心地等他回神。   孙晴好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招招手,做口型:“跟我来。”   牟若水就放下琵琶,随她走到外面去。   孙晴好轻轻掩上门,放任宋峥清一个人在那里出神,她说:“你不要等他了,最近他和怀孕似的,动不动就走神,我带你去见薛如湄吧。”   “啊?”牟若水有些迟疑和惶恐,“这不大好吧,宋先生还没有答应呢。”   “他答应了呀。”孙晴好笑眯眯的,“我知道的。”她看牟若水还是小心翼翼不敢走,又笑,“我不骗你,他昨天就和我说,若水肯定要来的,她是个念旧情的人。”   牟若水顿时面如红霞:“我怎么敢当宋先生这样夸奖。”她面红耳赤地垂下头,又和她道谢,“谢谢宋夫人。”   薛如湄在一间密闭的房间里等着她,正如孙晴好所说,虽然宋峥清压根没和她说牟若水,他又不是脑袋坏掉了,怎么可能随便提起别的女人,但是他却也是真的料到牟若水会过来见一见薛如湄。   他不会不答应这样的请求。   洗尽铅华的薛如湄有不输于牟若水的姿色,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有牟若水来得吸引人,后者是天生就在闪光灯下颠倒众生的。   “若水,很久不见,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阿梅,”牟若水忧心忡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也不敢问宋先生,你还好吗?”   薛如湄细细打量她,牟若水这些年虽然工作繁忙,但也注意保养,她今年才二十七岁,正处于事业和容貌的巅峰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无瑕:“你还是那么漂亮。”   牟若水秀眉紧锁:“阿梅,都什么时候了,”她柔声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去求求宋少爷,他不是不讲理的人,而且从来不和女人为难的。”   “你不懂。”薛如湄打断她,叹了口气,“以前宋峥清的逆鳞是何楚韵,还记得吗?当年有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把何楚韵抢白了一通,我们的何小姐玻璃心,差点哭了。”   牟若水当然记得。   那好像也是一次宴会,何楚韵气得眼眶都发红了,宋峥清维持着风度,没有对别人发火,只是温言安慰她,但是就是哄不好,他有无限耐心,想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哄开颜,然而……却敌不过秦少延邪魅狂狷地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他居高临下地站起来:“滚开。”他一脚踹过去,把人家女孩子踢倒在地,然后一把拉起何楚韵,“楚楚,跟我走。”   何楚韵那一刹那就破涕为笑了。   也许从那时就注定宋峥清得不到何楚韵的心了。   薛如湄淡淡笑道:“秦少延不过是做戏,我们谁看不懂?但是现在,谁敢碰宋峥清的逆鳞,他会要她的命,这可不是少年时的意气之争而已。”   牟若水心惊胆战:“你对宋夫人做了什么?”   “我很好奇啊,若水,你不好奇吗?”薛如湄根本是和她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当年,秦少延选了我,宋峥清选了你,所以现在,我选了秦少延,你还是选宋峥清吗?那你说,他们到最后,谁会赢呢?”   牟若水完全弄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阿梅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眼眶都红了。   薛如湄突然对她笑了一下:“若水,宋先生让你走是对的,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我不会有事的,你走吧,别再来看我。”   牟若水忍着泪离开了秀园,孙晴好去送她,对她说:“不要担心,我家宋先生很好的。”   饶是牟若水满腹心事,也被她这句话给神奇地抚慰了,她破涕为笑:“给你们添麻烦了。”   “有空的话,常来玩儿。”孙晴好对她说,“我没有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来和我说说话,聊聊天吧。”   牟若水意外极了:“我吗?”   “我很喜欢你呀。”孙晴好看着她一脸受宠若惊,实在无法和荧幕上的万人迷女神联系在一起,“真的。”   牟若水抿着唇,就对她笑了一笑:“谢谢你啊,宋夫人。”   “我叫孙晴好,不只是宋峥清的夫人。”她对她挥挥手,“我回去了,再见。”   “那再见,晴好。”   牟若水看见她回到屋里,宋峥清正好从楼梯上下来,张开双臂把她抱进怀里,孙晴好环抱着他的腰:“你醒过来了呀?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呢。”   “对不起,最近我心情不好。”宋峥清抱着她,“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这两天他的情绪始终不好,但是孙晴好却什么都没有说过,也没有质问过他为什么心不在焉,她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什么都不说,但是什么都明白。   他看到她的无限包容之心。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不是说说而已,我感觉得到你的心情,我也觉得你应该花一点时间来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十年了,也不差那么几天,对吗?”   “呵,时不待我。”宋峥清苦涩一笑,“他不会等我,少延一直都是这样激烈的性格,他不会等我,他马上就会有行动了。”   他在等着他们重新对弈的那一天。   这一天,秦少延真的等得太久了。 ☆、第91章 私奔   其实秦少延并不意外何楚韵会失败,只有秦方仪对此耿耿于怀:“她毕竟怀着你的孩子。”   秦少延肆意嘲笑:“姑姑,我自由了,还怕没有孩子吗?”   “楚韵到底对你一片真心。”秦方仪虽然对着外人毫不留情,可却对何楚韵有不忍之心,“那么多年来,她都没有变过心意,现在更是恨宋峥清恨得要死。”   秦少延好像在那一呼吸间的功夫改变了主意:“你说得对,姑姑,我还是爱着楚韵的,她在哪里?”   “宋峥清带走了薛如湄,但是何楚韵还在何家。”   宋峥清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他到底是对何楚韵手下留情了。秦少延琢磨着琢磨着,突然笑了:“呵,峥清,这个世界上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吗?你一次又一次容忍楚韵,每次不留情面之下都留有生机,这可不像是你会犯的错。”   就是那一刻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何楚韵弄到身边。   她是宋峥清这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失败。   其实他想多了,宋峥清之所以没把何楚韵关在秀园里,只是因为她怀孕了,孙晴好很嫌弃:“怀孕的女人脑子都不灵光啊,还孕吐,脾气暴躁,万一流产了呢,总觉得一辈子都洗不清嫌疑了,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忍受她和我住在一起,秀园里有我没她!”   自家夫人都这么说了,宋峥清还能咋办,默默把何楚韵往何家一扔,派两个人意思意思守着就完了。   前两天因为秦少延心情不好而稍微有点忽视自家女朋友的宋峥清这两天愧疚极了,做完每天必要的活儿就不加班而是和女朋友,不,是老婆温存。   但是最近孙晴好和牟若水处于蜜月期……蜜里调油到宋先生都吃醋了。   其实很容易理解,孙晴好本来就挺喜欢牟若水的,属于路人粉,围观她的重情重义以后真的路人转粉。   对于牟若水而言,孙晴好是宋峥清的夫人,这个地位真的是不要太高好么,她对宋峥清的感激从来不曾说出口过,因为她知道会给他添麻烦,现在有机会把这份恩情转到孙晴好身上回报,简直不要太高兴好么。   她移情了==   所以啊,牟若水和孙晴好处着处着吧,发现性格也挺合得来的,所以就变成好朋友了。   “若水啊,你还能偷偷去餐厅吃新菜,我陪我们宋先生每天在家吃饭好寂寞嘤嘤[哭泣]。”   “摸摸晴好么么哒,我会拍照片给你解馋的[大笑]。”   或者是这样:   “晴好[亲吻],快来帮我看看这条裙子怎么样,大冬天走红地毯伤不起啊!”   “简直不能更美!”   宋峥清心塞死了。   牟若水在他眼里是个很温顺很懂事很明事理的女孩子,但是,但是这些么么哒是什么玩意儿?   和他抢老婆是几个意思?   你们俩讨论什么减肥,讨论什么丰胸,讨论个什么玩意儿!这都几点了,十点钟了!晚上十点钟了!   宋峥清进屋来的时候看见孙晴好还在和牟若水聊天,牟若水在教她一些维持身材的诀窍:“每天晚上照着做的话,身材会变好哦。”   “真的吗?”   “真的。”牟若水小声说,“在那方面也有帮助呢。”   “说吧若水,和你传绯闻的到底哪个是真的……”孙晴好心想,原来牟若水有男朋友啊,好意外。   “哪个都不是真的,两位小姐,十点钟了,你们聊了三个小时了。”   牟若水碰见宋峥清一秒钟变成小女孩:“宋、宋先生?”她居然结巴了一下。   宋峥清对她还是很客气的:“若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牟若水秒懂,道了晚安飞快挂了电话。   孙晴好不高兴:“你干嘛呢,我和若水聊得很开心啊。”   “你和我聊天啊。”宋峥清其实特别希望孙晴好和他聊天好不好。   可是他没有想过,一天到晚对着一个人,没话题了,而且性别不同,怎么聊私密话题?孙晴好拉长了脸:“我们聊减肥啊美容啊丰胸啊,关你什么事儿啊,讨厌死了。”   她把床上的枕头、靠垫全都朝他扔过去,扔一个还发脾气:“你讨厌,讨厌,讨厌死了。”   宋峥清一个个接下来:“你可以和我聊啊。”   “我和你聊丰胸减肥吗?”孙晴好惊悚了。   宋峥清觉得和她说话,说什么都心情愉悦:“这种话题,你不是应该和我聊吗?”他也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我看得最清楚吧。”   孙晴好一愣:“听你那么一说好像挺有道理的。”她瞅着宋峥清,见他一脸正经得点点头就笑了,“再有道理也不和你聊这个,没意思。”   宋峥清:“……”他清了清嗓子,“你今天都没来帮我理文件。”   “理了呀。”孙晴好怎么会忘记正经事呢,她说,“处理完的我都给你放好了。”   “怎么在我不在的时候理?”   孙晴好特别奇怪:“因为不打扰你呀,我很讨厌我做功课的时候有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可我想看见你,”宋峥清温柔地说,“你在那里,我就觉得开心。”   孙晴好就笑了:“你对我好强的占有欲。”   “你才发现吗?”宋峥清握着她的双手,“结婚以后,你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才可以名正言顺地霸占你。”   孙晴好真的受不了他的肉麻了,她佯装惊悚:“天呐,你一天到晚看见我不会觉得腻吗?”   “看不够。”宋峥清把她拉进怀里,“抱不够,我只有你了。”   孙晴好听着,实在是觉得心疼又无奈,宋峥清实在是一个可怜的人,他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她一个人身上,那么澎湃强烈的感情会使很多人望而却步。   因为太可怕了,当她成为他的生命中心时,势必会承受许多的压力。   但是孙晴好何尝不是把所有感情都给予他一人呢,所以她反过来抱住他:“好了,我不会离开你的,再过十年,我们还可以这样一起说话,朋友们也还会在,秦少延只是一个特例而已。”   她说完,特地岔开话题:“你工作做完没有?”   “还没有,我来看看你。”他抚摸着她的面颊,眷恋不舍,“等你睡了我再走。”   孙晴好却说:“走吧走吧,做完工作再好好休息。”她放轻了声音,“我陪你。”   宋峥清的工作实际上只剩下一样,秦少延。   孙晴好坐在他怀里翻着厚厚一叠文件:“这是什么,何自承的,深红三号?这不都是最近的事情吗?”   “嗯。”宋峥清靠在椅子里,让她坐得更舒服一点,“我在等个消息。”   “什么消息?”   “我在想,少延会不会带楚韵走。”宋峥清道,“我本来觉得很了解他,但是现在才发现我实在看不懂他的心思。”   孙晴好说:“秦少延会不会带她走我不知道,但是何楚韵会和他走的。”她毫不犹豫地说,“因为如果我是她,我也会和你私奔的,天涯海角,有什么关系呢?”   宋峥清悠悠道:“但是少延未必会那么做。”   “那你希望呢?”   “我希望他带她走,于私,我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是站在对立面,如果相爱的人能在一起,那就足以慰藉,而于公,少延带着楚韵,会发生什么事还真的很难预料呢。”   孙晴好有点意外:“是什么意思?”   宋峥清若有所思:“如果是我,你在我身边的话,我会拼了命也要保护你的,人一旦有了爱人,就会有弱点,但是我想少延也许会是另一种情形,那恐怕会是最糟糕的情况。”   “什么?”   “楚韵只是他的棋子,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留情地舍弃,如果是这样……他恐怕走得比我想象得更远。”   孙晴好明白过来了:“你希望他心里仍然存在爱意,希望他为何楚韵而忍让妥协,那你也会放他一条生路,对吗?”   宋峥清笑而不语。   她沉默片刻,又说:“但是,你心里也明白,事情恐怕截然相反,你也在利用何楚韵,你拿她作为试探秦少延的道具了,是不是?”   “是。”他坦然承认,“不仅如此,楚韵是一个非常天真的人,她还怀有身孕,这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而如今的秦少延,一步也不能错。不过晴好,这何尝不是她想要的呢,我把她最想要的送到她身边了。”   谁能想到宋峥清有一天也可以轻描淡写的、如此理智又冷静地把何楚韵当成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样冷酷地安排了她今后的命运呢?   但是孙晴好一点都没有为她感觉到可怜,正如薛如湄所说的,大家不过是做出了各自的选择而已。   她选择了秦少延,放弃了宋峥清,那今后的一切,是福是祸都由她自己承担后果。   “如果那你是秦少延呢?”她突然问。   宋峥清露出一个轻柔的笑:“我愿意为你隐姓埋名。”   这句话杀伤力有点大,孙晴好一下子就把持不住了,脸颊发烫,心里被一股巨大的喜悦所填充,她拉了拉他的衣领:“我们别等了,明天就知道了,睡吧。”   与此同时,被议论的何楚韵风尘仆仆,她终于千辛万苦逃离了何家,她下车的一刹那,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顿时泪水夺眶而出,喜极而泣:“少延!”   秦少延在抽烟,烟头火光明灭,他懒洋洋站在那里,伸开一只手臂,另一只手则弹了弹烟灰:“来。”   何楚韵投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秦少延拍着她的背,笑意莫测,过了好一会儿,他推开她,目光在她隆起的小腹停留片刻:“楚楚,我要离开这里,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他凝视着她的双眼,好像脉脉深情。   何楚韵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 ☆、第92章 境遇   之后,何楚韵和秦少延逃亡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大家惊诧的同时,难免带着看好戏的心态,每一个人都在等宋峥清的反应。   谁晓得宋峥清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秀园一切如常,仿佛那件事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旁观的人看不懂情况,纷纷笑称宋峥清结婚以后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也有人说他终于决定放过那对亡命鸳鸯。   可众说纷纭之下,却没有人知道这掩盖其中的巨大风暴,即将来临。   宋峥清该做什么做什么,每天依旧忙着工作,但也会忙里偷闲,和她靠在一起晒晒太阳,两人喝喝茶说说话,明明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却又好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人一样如胶似漆。   孙晴好跪在沙发上给他捶肩膀:“痛吗?”   “不痛的。”他实在是拗不过她,只能让她敲来敲去折腾,“快下来吧,很累的。”   孙晴好心痛坏了:“不行,你都扭到了。”   宋峥清前两天扭到了下肩膀,也没别的缘故,经常坐着办公,又忙着谈恋爱,唯一的运动在晚上,已经很久没好好锻炼一下舒展筋骨了,结果昨天和警卫友好切磋了一场,扭到了。   这件事有点小糗,是孙晴好迄今为止唯一一次看到他出糗,当时就笑喷了,但是笑完以后忒心痛,非要给他揉揉肩膀捶捶背的。   其实没什么用,不帮倒忙就很好了,但是吧,娇妻给自己捶背这种事情有男人会拒绝吗?   没有。   “只是稍微扭了一下,早上就没感觉了。”宋峥清安抚她,“我只是太久没有舒展筋骨了而已。”   “你以前经常锻炼吗?”   “当然了,从小就是。”宋峥清道,“我后来才知道,以前教我功夫的老师傅是霍随风特意安排过来的。”   孙晴好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等到我十九岁岂不是早就已经定型了,那就来不及了,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呢?”宋峥清想起这位老前辈来也是又敬又怕,“他一早就有安排,几个看好的人选都学过,他逐一排查,最后选择了我。”   “老谋深算的狐狸。”   “是,霍随风有耐心,他做一个局可以做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我远不如他。”   孙晴好有一下没一下敲着:“那你以后要好好锻炼,不然很快就会有小肚子,会胖,美少年都经不起肥胖璀璨啊,你胖了我就不喜欢你了。”她伸手进他的毛衣里去摸他的小腹,“我的手冷不冷?”   “不冷。”   “那就好。”她认真把他的身上摸了一遍,从腰到胸到背到肩膀,感觉到的还是硬邦邦的肌肉而不是软绵绵的肥肉,这才满意了,“看来还是太辛苦了,没锻炼你都没胖,你看,都不长肉。”   “咳咳。”宋峥清用力咳嗽了一声。   孙晴好装作没听见。   结婚以后他们俩的和谐生活有了质的飞跃,大概是熟能生巧的缘故,又也许是打开了心结的缘故,他们open多了。   孙晴好从背后抱住他,靠在他背上:“宋先生,你怎么都不长肉呢?果然还是太辛苦了么。”   “一点都不辛苦!”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要好好锻炼。”她再强调了一遍,“不然身材走形了就不喜欢你了。”   他知道她只是希望他不要老坐着埋头文书,希望他起来走一走,活动活动,这片心意他都懂,隐藏在这看似撒娇的要求里,格外暖心:“好。”   她喜笑颜开:“那我再给你捏捏。”   “你保持这个姿势就好了。”背上靠着软绵绵的娇躯,简直是享受好吗。   孙晴好往后挪了一点,换了个姿势,然后蒙着他的眼:“这样,保持这个位置不要乱动,靠下来。”她扶着他的头倒下来,问他,“舒服吗?”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靠着心爱的女人!的胸!更舒服的事情吗?   有请告诉他,没有请点赞。   宋峥清原本紧绷的肩膀就松弛下来了,他简直贪恋这样的温柔乡,根本不愿意起身,孙晴好的指尖揉着他的太阳穴:“这里按一下会不会好一点,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你就不在了,最近好像又忙起来了……”   他觉得她的声音渐渐小声起来,近似于无,他浑身放松,一点都没有意外地睡着了。   孙晴好噤了声,稍微动了动,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让他靠着,在冬日的午后,阳光正好,外面的白雪积了厚厚一层,梅花正傲然开放。   他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好梦,眉宇舒展,美好得令人恨不得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   孙晴好握着他的手,好像她睡着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做一样。   她想起今天早上看见的相关消息,秦少延带着何楚韵、秦方仪出国了,他们换了一个崭新的身份,堂而皇之坐着头等舱离开的。   何楚韵曾经对此感到不安:“万一被宋峥清发现了……”   秦少延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傻楚楚,你有了身孕,当然要坐舒服一点,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你。”   何楚韵被他的话说得眼眶都红了:“都是因为我……少延,你对我真好。”   “傻楚楚。”秦少延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一脸宠溺。   当何楚韵靠在他怀里休息的时候,秦少延也忍不住在想,宋峥清从来没有得到过何楚韵的心,为什么?   太傻了。他心里讥讽地冷笑,女人那么好哄,虚荣、爱面子、沉浸在虚幻的幻想里,以为世界上真的有男人一生一世爱她永不变,这一辈子只为等待她而生,只和她一个人相爱,无怨无悔,和她一个人做~爱,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   但是可能吗?   他懒洋洋地想,怎么可能呢?男人这种生物,最爱的是权力、金钱、女人,而权力能带来金钱,金钱和权力还怕没有女人投怀送抱吗?太傻了。   何楚韵长得漂亮也不过只是个普通女人,掏心掏肺有意思么?   他想要玩点更有趣的东西。   “别再沉迷男女之情了,阿清。”他在心里想,“我们该玩点有意思的,对得起你我,女人?女人要来有什么用呢,孩子?呵。”   秦少延望着飞机外的天空:“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宋峥清从梦中猛然惊醒,毫无预兆地睁开眼坐起来,反倒是把在织毛衣的孙晴好吓了一跳,毛衣针戳到了她的脸,她轻呼了一声,可宋峥清竟然没发现,他紧锁眉头,好像还沉浸在那一刹那的心悸里,冷汗都冒出来了。   孙晴好被他吓了一跳,也不敢说话,只是轻轻从他背后抱住他:“做噩梦了吗?”   宋峥清如梦初醒,他回过头来对她笑一笑:“吓到你了,我做了个梦,但是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她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都是汗,“以后除了梦见我,什么都不许记得。”   宋峥清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她抚慰了,他贴着她的面颊:“对不起,是我睡得太舒服了,我压到你了吧,痛不痛?”   “不痛。”孙晴好把她织了一半的毛衣在他身上比划,“坐直让我看看大小,好像差不多,花纹喜欢吗?”   她觉得宋峥清穿什么款式都好看,因此只是稍作修饰,青灰色的毛衣很衬他,宋峥清眸光温柔:“喜欢。”   “冬天都快要过去了,希望我能在天气变暖之前织完。”她拍了拍腿,“过来,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话是那么说,他还是依言枕在了她腿上,宋峥清看着她,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晴好,不要离开我身边。”   孙晴好被他逗笑了:“我现在还不算是在你身边吗,难不成要在你身体里才放心呀?”   宋峥清想起早上的事儿,咳嗽一声:“你如果愿意的话……”   “想得美。”   总而言之,新婚生活是很幸福愉快的,除了偶尔有点小插曲,比如杏花村的事儿当天没显现出来,后来才引起了轩然大波。   杏花村一直都是他们这群少爷们最喜欢去的地方,符合身份,符合面子,还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大家也都挺规矩的,杏花酿很好喝,美人很好看,但是就是那么一个地方,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外头传什么的都有,有说薛如湄不懂眼色惹恼了宋峥清的(这个没什么人相信),也有说薛如湄暗中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的(这个相信的人比较多),但是唐鑫他们那天围观了整件事情的发生,知道和秦少延有关,但是嘴巴闭得可紧了。   不想死就别问那么多,这才是生存的道理。   他们不好奇是对的,因为现在就连孙晴好都弄不清楚宋峥清到底想干什么,他和她解释过一部分,她知道他是欲擒故纵,秦少延的越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或者可以那么说,在经过了十年的漫长考虑之后,宋峥清终于决定放弃秦少延,将他作为鱼饵放走,好将他背后所有的势力一网打尽。   秦少延或许知道他的打算,他等这一天也等很久了,他期待着和宋峥清一较高下的那一天。   所有的东西,都不过是他的赌注和棋子,哪怕是何楚韵,哪怕是何楚韵肚子里的孩子,也一样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第93章 伊始   孙晴好总觉得宋峥清在下很大一盘棋,她虽然好奇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却从没有问过,甚至在宋峥清想和她解释的时候,她也不想听:“我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别的事儿,很重要,你不要来破坏我的思路好吗?乖。”   宋峥清无奈,只能强调一遍:“我刚才说,我们得出门几天。”   “我听见了。”她认真说,“你说我们下午出发,现在才十一点钟,乖,我还有事,下午和你出门。”   宋峥清看她还挥挥手帮他关上了门就忍不住想叹气:怎么回事,结婚以后他觉得自己地位好像下降了呢。自己作为丈夫难道不应该可以更名正言顺霸占她吗?   不开心。   所以他找了唯一一位已婚伙伴刘齐委婉地询问了他的婚姻问题,结果刘齐反倒是羡慕嫉妒恨了,罕见地忘记了宋峥清的身份,对他微信里咆哮了一通,飞快刷屏,简直目不暇接。   语音1:“尼玛宋峥清你是来炫耀的吧你有没有人性啊你知不知道我和孔晗一个礼拜在一起睡一晚就不错了哥从来没了解过她的心思好吗?”   语音2:“你他妈的告诉我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个小时以上和你老婆在一起你真的是故意的吧你是来刺激我这种婚姻不幸福的人吧你去问问现在小情侣有没有那么腻歪的!”   语音3:“你居然还好意思来问我她不理你怎么办?友尽!”   语音4:“对了,哥和真爱也就是一个礼拜见三天滚个床单就够了啊尼玛你腻不腻啊一天到晚女人女人女人的,次奥!”   宋峥清十指交叉,垫在下巴上,认真听完刘齐的咆哮以后真心觉得自己和他们已经有了代沟。   他是真的觉得被妻子冷落了嘛!   先不管宋先生看似诉苦实则炫耀的事儿,何楚韵是真的陷入了“被冷落”的可怕境地。   下了飞机就是一个陌生的国度,她紧紧跟随者秦少延,好像生怕一错眼他就会消失一样,尤其是周围的人讲的话并不是她熟悉的英语与法语,这个国家贫困落后,而且好像充满了危险,走在路上的人什么种族都有,但是一看就知道很不好惹。   她莫名觉得有点害怕,伸手拉住了秦少延的手,他瞥她一眼,没有挣脱,何楚韵仿佛觉得安心多了,她另一只手摸了摸肚子,心想,宝宝,以后妈妈就只有你和爸爸了。   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宋峥清是相似的人,一旦把感情寄托在某个人身上,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秦少延带着她东拐西走,进了一栋毫不起眼的民居,里面一个身穿当地服饰的女人迎出来,见到他面色一喜:“boss。”   “佐伊。”秦少延微微颔首。   那个佐伊掀开面纱,里面是一张典型的中东美女的面孔,轮廓分明,浓眉大眼,缎子一样的黑发,还有蜜色的肌肤,漂亮极了。   “楚楚,你先去和姑姑休息一下,我有事要做。”秦少延示意何楚韵先和秦方仪进屋去,但是她不大愿意,哀婉地看了他一眼,秦少延似有不悦,微微一皱眉,何楚韵本来就是孕妇,对情绪敏感得不得了,没事儿都会觉得难受想哭,这一下还了得,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秦方仪见状连忙安慰:“楚楚,先和姑姑进去,不要妨碍少延。”她半拉半拽终于把何楚韵哄进屋里去了,临走前她特地看了佐伊一眼,而佐伊则回以她一个挑衅不屑的眼神。   秦方仪拉着她,劝道:“楚楚,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少延刚刚出来,当然有很多的事情要办,你要体谅他,理解他,在他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好吗?”   “姑姑。”何楚韵抽泣着说,“我什么都没有了,以后爸爸妈妈爷爷也都不认我了,我只有少延和宝宝了。”   秦方仪只能尽量让她放宽心:“你放心,你的心意,少延都明白的。”   她耗费唇舌好不容易把何楚韵给哄好了,但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把何楚韵带走了,然而瞥见她的肚子,秦方仪又自我安慰,不管怎么样,她肚子里揣着的总归是秦家的血脉,决不能留在宋峥清的眼皮子底下。   好了,再把目光转回京城。   宋先生把晴好带去哪里了呢?带去了一个军事基地,一切都是封闭式管理,许进不许出,除非有特殊的通行证,可以说这是保障京城安全的最重要的地方。   宋峥清的军衔其实并不算高,只有少将级别,但是么人家也不靠这个吃饭,他的本职是不设称谓的,否则大家也不会一直喊“宋先生”了。   具体的内容不能多言,总之就是宋峥清单独有一个办公的地方就对了,是的,他不只有秀园一个办公处,他的属下大部分都在这里训练呢。   这种地方与行政处不同,一进去就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军事化气息,不知不觉中令人肃穆,不敢大声喧哗,换岗也好,执勤也罢,都一丝不苟,非常严格苛刻,一旦有可疑之处就会立即采取行动。   被一群荷枪实弹的人包围的感觉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就对了。   宋峥清的办公室里面有一间休息室,不大,但是具备了卧室和卫生间的功能,足够休息了,他把孙晴好安置在内,然后让钱氢过来。   他先把之前深红三号的尾巴给处理了:“时候差不多了。”   “属下明白。”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丝消息也不可以走漏,否则功亏一篑。”宋峥清平静道,“深红三号v-2虽然是诱饵,但是我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钱氢自然知道事关重大,因此谨慎地回答:“一切埋伏都已就绪。”   “那你去负责这件事吧。”宋峥清头也不抬地说,他已经拿过了另一份文件。   但是当钱氢离去以后,宋峥清却没有打开,而是沉吟片刻,进屋去了,孙晴好在挂衣服,因为宋峥清说恐怕会多呆几天,她还特地带了衣服过来。   挂好了衣服又铺床,床硬邦邦的,一整套寝具都是和她军训那会儿似的军绿色,她看了还挺怀念的。   宋峥清看到她带了手机和平板电脑,就说:“这里没有网,信号也被屏蔽了。”   “我知道啊。”孙晴好就笑,“我已经找管家打听过了,所以我已经下了小说、漫画和电视剧,我就在这里,你可以把门缝打开,然后就能看见我在这里了。”   宋峥清抱了她一下:“我会忙很晚,你困的话就先睡吧。”   “不困不困,反正不需要早起。”她推他出去,“快去工作吧,老陪我算什么事儿呢。”   宋峥清一步三回头出去了,但是看文件的间隙,总会抬起头来往房间里看一眼,她特地坐到了他能看见的位置,因此宋峥清每次看见她,心里就会觉得妥帖安稳了。   只要她在身边,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半夜的时候孙晴好出来,直接走到外面去了,外面是有勤务员,她出去一趟一分钟就回来了。   “想出去吗?”宋峥清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太冷了,明天带你出去透透气好不好?”   孙晴好就笑:“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闷坏的,别多想了好不好?”   宋峥清没有说下去,但是看起来却是记着了,谁知二十分钟以后,勤务员端了两碗云吞进来,孙晴好笑盈盈地说:“我特地带过来的,都十一点了,你都不饿呀?”   香气弥漫开来,宋峥清还真觉得有点饿了:“陪我一起吃。”   “是陪你一起。”她坐下来陪他吃夜宵,“不要笑话我,本来想包饺子的,但是还是有汤汤水水比较暖和吧。”   宋峥清现在明白了:“你下午是在做这个吗?”   “是啊,现学的,我觉得这个是触类旁通,比第一次学包馄饨简单多了。”   宋峥清被她这几句话说得心里暖洋洋的,不吃都觉得温暖,孙晴好还在说:“管家说这里白天只有大锅饭,晚上都不开火的,好可怜。”   他想,如果他想吃夜宵,也真没人敢说什么,小灶还是有的,但是她这样想,他就不愿意戳穿。   被女朋友,不,被老婆疼爱多幸福啊。   吃完夜宵孙晴好就去睡觉了,他不在身边不是很习惯,床也很小很硬,但是想着他就在身边,孙晴好也没有什么辗转反侧的,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宋峥清处理起公务来还是认真负责的,他一直等到三点多钟,钱氢传消息过来说任务完成,这才收拾收拾打算睡觉。   但是床真的很小,只有秀园里床的一半大,孙晴好占了大半张床,他躺进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和她挤在一起了。   孙晴好换了个姿势,大半个身体都趴在他身上,尤其是软绵绵的两团挤着他的胳膊,简直心猿意马。   他根本想都没有想就去抚摸她,软软的圆圆的握在手心里,细腻如膏,他马上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想想看动作不要太大吵醒她,干脆只褪去了关键地方的布料,摩擦了一会儿就进去了。   孙晴好朦朦胧胧间感觉到他,半睁着眼:“那么晚了……”   “突然好想要你。”他吻着她的唇,“一会儿就好。”   孙晴好困极了,也只记得含含糊糊提醒他一句:“弄外面,这里没药喝。”   “好。”   宋峥清的心血来潮后来被证明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因为凌晨四点左右,突然有人传来紧急消息:   西南地震,举国震惊。 ☆、第94章 地震   照理说,就算地震了,那也有专门的人负责管这些事儿,毕竟国家机器不是白吃饭的,但是吧,上头亲自点了宋峥清的名要他陪同去西南。   宋峥清还能怎么样,去呗。当然也没忘记把孙晴好带上,她本来不想给他多添麻烦的,说愿意去宋家住一段时间,但是宋峥清很坚持:“我一旦离开京城,就有人不安分,我不能冒这个险,你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他们命运相连,自然是最好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一处安全系数才更高,况且这次是和上头出去,警卫力量只增不减。   “会不会有人说闲话呀?”   宋峥清无语了半天,只能说:“电视上拍的不全,真的。”他帮她把衣服收拾好,他则穿了便装,“天灾来得突然,我本来的计划要变一变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孙晴好拉住他的手:“我的宋先生可以解决一切麻烦。”   “呵,我的晴好。”他把她的手装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走了。”   飞机已经在等候了。   正如宋峥清所言,出行带着的人实在巨多,她压根不起眼,宋峥清就坐在飞机一角,闭目沉思。   他现在发现拉着她的手,或者抱着她的时候更容易集中精神思考问题,所以就算是在外面,他也一定要拉着她的手,指尖抚摸过她的手腕到达手心,指根被反复磋磨,有时也勾着她的手指,总之能玩出好多种花样来,还是无意识的。   孙晴好则一直在刷微博,现在是早上八点钟,微博上已经黑白一片,为逝去的人默哀,到处是祈祷。   她的心情非常沉重,发生地震的时间是凌晨,这也就意味着几乎大部分的人都在睡梦之中,也许根本没有办法逃走。   这一次的伤亡必定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目,她都不敢想象。   “别担心。”宋峥清睁开眼,肃声道,“这件事会成为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大家都会尽力的。”   孙晴好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天灾才是最无情的,这种时候才会知道人有多渺小。”   “但是天灾却并不是最可怕的。”宋峥清淡淡道,“可怕的是利用天灾而为自己谋利的人。”   孙晴好一惊:“什么?”   宋峥清却轻轻叹了口气,他靠在她身上:“我休息一会儿。”昨晚上熬了一晚,还在临睡前稍微运动了一下,这会儿就直接上了飞机,压根没睡,体力消耗有点大。   孙晴好顿时不做声了,替他把毯子盖好,也闭目养神起来,结果后来就睡沉了,醒过来的时候宋峥清不在,在她手心里塞了纸条,说和人去商量些事情,让她先吃点早饭。   早饭很丰盛,她猜想接下来可能会很辛苦,因此很努力吃了,虽然吃到嘴里基本没尝出什么味道。   飞机很快就降落了,因为地震的关系,飞机没办法直接降落,只能转而去了最近的机场,那里等候的乘客们反倒因此避过一劫。   但是此地并非地震最严重的地方,真正要到达那里必须坐车去,此时救援部队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宋峥清和她坐在车里,低声道:“他们向我借人,我答应了。”   “借人?”   “是,希望他们能派上用场吧。”宋峥清看着这倒塌的房屋,断裂的公路,轻轻叹了口气,“太惨了。”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西南地形复杂,地震使得许多公路都毁坏了,车根本开不进去,最后只能用直升机。   但是就是这样才更能直观感受到这片土地遭受了怎么样的灾难,房子倒塌,地面断裂,道路破碎,整片土地像是被蹂~躏过,满目疮痍,而更令人揪心的是在这片大地上痛哭流涕的人们。   那一晚上,人们可能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孩子、妻子、丈夫、朋友、亲人……每一个家庭都在上演相似的悲剧。   孙晴好把脸埋在宋峥清怀里,不忍再看。   宋峥清的属下只比他们晚到一个多小时,因为轻车简从,反倒是来得快,而且一个个身手利索得和猴子似的,那么坎坷不平的路面走起来和大马路似的,统一一身黑色劲装,背着大背包,引起人们纷纷侧目,都在问是不是特种部队。   但是孙晴好觉得不像,这群人身上有股子野性难驯的味道。   领头的是个短发美女,手上戴着一个狼头大戒指:“先生。”   “去吧,要和人家好好相处。”宋峥清堪称温和地嘱咐了一句。   那美女也很拽,一点头,拉着背包:“走吧兄弟们,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他们一走,孙晴好还没来得及感慨一声巾帼不让须眉,熟知她表情的宋峥清就说:“他是男的。”   “……(⊙o⊙)?”   “他们都不怎么走寻常路。”宋峥清委婉道,“大多桀骜难驯,但都是有本事的人,霍随风能培养出这些人来,实在厉害。”   孙晴好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和电视里演的特工一样吗?”   “比那个还要不科学一点。”宋峥清想了想说,“都是民间高手。”   孙晴好被他的比喻逗笑了:“那他们都会什么?”   “说了你未必会信,眼见为实,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宋峥清难得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   孙晴好也不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那有多少这样的高手?”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霍随风也不过培养三分之一而已。”   就算只有一百零八个也已经很强悍了好吗?   然后孙晴好就见识了宋峥清的属下有多么剽悍,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趴在地上闻来闻去,没一会儿就指着一个地方说:“有活人。”   再有人在大街上溜达了半天,跑回来说:“可能要有余震了。”   接着果然震了一会儿。   还有人趴在一张图纸前研究半天,一个人背着包钻进下水道里了,过了一会儿抱了个短腿的女人出来。   总而言之,简直神乎其神,好像一个个有特异功能似的。但是宋峥清解释并非如此,他们只是家传渊源而已。   事实上宋峥清的手下也分好几类,一类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士兵,受过专业的训练,随时随地能上战场的,但本质上只是受过训练的普通人而已,另一类就是这群民间高手,由霍随风请许多高人坐镇教出来的,其中过目不忘什么都算小本事,有可以撬开世界上最坚固的保险箱的,有一流的扒手,甚至也有杂技团的……总之比较复杂,再一类就是像柳云杉啊写小说的那个绰号逍遥生的文职人员,也各有本事。   这次地震事件自然不会出动太多的人,只派了能派上用场的一支小队过来支援帮忙,但是这样大规模的救援行动自然不能只靠个人的力量,或者应该这么说:   那些普通人才是救援的主力军。   在部队到达开始救援后,陆陆续续有全国各地的志愿者们加入,自发运送粮食、水和帐篷等物资进来,抽调全国各地的医生来这里支援。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在这样的灾难里,总是可以看见许多正能量的例子,全国人民最积极的一面被激发出来,血液、钱款、物资从全国各地汇入这里,众志成城,齐心协力。   大家都在祈祷着平安。   随着移动通讯信号的恢复,逝世的噩耗也好,幸存的喜讯也罢,悲欢离合在不停地上演着。   电视台一天二十四小时播放着相关的救援信息。   而孙晴好和宋峥清第三天就回了京城,带着柳云杉,他受了很重的伤,在当地没办法进行更精细的手术,因此做了急救就被送回去了。   宋峥清在那里其实没什么作用,也就顺带着一起回来了,但是那支小队还是留在当地继续帮忙搜救。   柳云杉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断了条腿,孙晴好去探望他的时候,他对宋峥清大吐苦水:“你说我容易吗?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结果地震了,靠,砸断我一条腿!连人都死在半路了,我费那么大的劲儿干什么,真倒霉!”   是的,他的腿不是英勇负伤,而是倒霉地被倒下来的柱子砸到的,简直不能更让人郁闷。   “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这次的运气不错,查到了一条主线,我顺藤摸瓜查出了他们隐藏在这里的一个窝点,就和上次拐卖的事儿一样,这回是从缅甸那边走私翡翠原石,但是实际上却是运送军火,我都查到缅甸去了,结果发现那里根本也只是一个中转站而已!”   柳云杉愤愤道:“我还是头一次看见那么狡猾的家伙,线拉那么长,我找到一个他们组织的成员,得到两个消息,第一,是祖龙没错,第二,我听说他们的boss刚刚从国外回来了。”   “回哪里?”   柳云杉说了一个小国家的名称,位于中东,经常处于战火之中,国家混乱又充满饥饿,但也是犯罪滋生的天堂。   宋峥清微微一皱眉:“我以为祖龙和美国的势力有关。”   “很不好说。”柳云杉很谨慎措辞,“这帮家伙们好像都长了好几颗心,是我见过的最狡猾的家伙,不仅仅在国内,在国际上也是鼎鼎有名的,还记得前两年在俄罗斯的爆炸案么,抢了好一批重军火,那帮疯子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95章 曝光   柳云杉的消息令祖龙的真面目愈发神秘莫测起来,孙晴好好几次看见宋峥清和美国的史密斯将军视频通话,两个人不知道商量了什么,总之对于这个只听过没见过的国际犯罪组织,孙晴好算是记得了。   但是这只是她生活的很小一部分,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件大事让她震惊极了,压根没功夫去考虑别的。   事情就是从地震的时候开始的。   地震发生的前一个礼拜,大家的视线基本上都集中在救援这一件事情上,但是随后,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先是有位志愿者无意中披露了那支神秘小队,拍了几张照上传到网上,这原本也不过是引起网友一时的好奇心,但是谁知后面却有知情人把整件事都披露了:   “相信大家每个人都听见过所谓的有关部门,但是这个部门谁也没见过,我知道很多网友都拿这事儿调侃,但是我可以本着认真负责的心态告诉大家,这个部门是真的存在的,别以为我是在讲故事开玩笑,也许我说完就会被人查水表了。   这个部门在明面上是没有记录的,但是如果你家里有参军的亲戚,也许可以听见一点内幕,那是一支很特殊的部队,由一个很特别的人执掌,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为好,因为我也不明确他具体的职位叫什么,大家都喊他‘先生’。   那我也就这么称呼吧,那位先生并不属于大家已知的任何一个部门,但是有传言,注意,只是传言,因为我本身并不是这个体制里的人,只是机缘巧合知道了一点相关的内容,特地来给大家解惑而已……   相信大家都知道明朝的东厂西厂锦衣卫,也知道雍正的粘杆处,对民国时期的两大特务组织肯定也通过电视剧有一定的了解了,我只能说,这个部门和这些都有点相似,有很多大家不了解的特权,现在我就给你们说一下……”   紧接着这位知情人就给大家列出了几件近些年都很轰动的官员落马的案件,包括那件著名的由二奶引发的举报案等等,有理有据,分析地条理清晰。   就在大家看得津津有味却并不当真的时候,那位知情者笔锋一转,把话题引向高~潮:“……其实这次地震不仅仅是他属下的精英小队来了,他本人也有到场,但是大家肯定没有发现。”   他放了一张图,拍摄的中心自然是国家领导人,但是在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是宋峥清的半张侧脸,备注,那也很帅。   “我再给大家找几张新闻图片,是不是ps,还是我污蔑造谣,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看就清楚了。”   接下来的是在新闻上曾经出现过的画面,宋峥清没有正面出现过,但是总会被拍到几次的,都被知情者圈了出来。   最后,他很潇洒地说:“最后我可以透露的是,这位先生姓宋,宋先生,京城的同学也许听过他的名声,没听过也许也可以感觉到,因为每次这位先生出马的时候,京城的风声总是不大对。好了,我的解惑到此结束,以后不会再出现这个id,我也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信或不信都随便。”   这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一跃成为话题头条,顿时大家都纷纷开8此事,本来大家都以为是谣言,坐等高手来破除,没想到很多人越8越觉得不对劲,就没人能出来真正辟谣的。   关键是,一名十分著名的,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圈子里的人很脑残地感慨了一句:“宋先生啊,说真的,我挺怕他的。”   虽然他很快删除了微博并且宣布被盗号,但是依旧被网友们给截图留证了。   三天以后,相关内容全部被删除,微博无法查到相关信息,搜索引擎也不行,然后大家躁动了……这回基本上都相信确有此事了。   孙晴好惊呆了,她这两天忙别的事,压根没怎么上过网,结果把整个事件完完整整看下来以后她吓坏了,跑去和宋峥清说:“宋先生,你上头条了!”   她把手机递过去,宋峥清莫名其妙接过来看,结果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但是他一抬头看到孙晴好紧张地咬指甲的样子就诧异地笑了:“别担心。”他把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手里,不让她咬自己,“不是什么大事。”   “我不信。”她可不好糊弄,“明明是有事。”   宋峥清把她拉到怀里轻抚:“我在意的是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因为这件事情并不会给我造成影响。”   “但是现在大家都在说你的事情。”她忧心忡忡,“网络暴力是很可怕的。”   “那又怎么样呢?国家事务并不能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我也不是什么不合法的部门,也不会有人因此而取缔我。”宋峥清说到这里想了一会儿这样的场景,居然还笑了,“如果是这样,我求之不得呢。”   孙晴好瞪着他。   宋峥清想想觉得这件事情挺好笑的:“说起来,也不是特意隐藏吧,只是霍随风行事如此,其实我挺光明正大的,只是低调而已,知情人也不少,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不往外说而已。”   他在意的是,这件事是有人故意透露出去的,还是只是单纯地想要显摆一下呢?如果是前者,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孙晴好只是有点担心:“那这件事怎么办?”   “不必担心,自然会有人处理的。”宋峥清压根没放在心上。   官方的说明终于出来了,在新闻上轻描淡写一提,不过一分钟时间,但是简明扼要说明了这个部门的确是存在的,以及职能是维护国家安全和稳定,有调查的权力,虽然是很虚很官方的话,但是引起的轰动是难以想象的。   孙晴好吃了晚饭刷了下微博就给广大网民的没节操给跪了。   截取微博:   天呐!!那么年轻那么帅还哪儿有权简直没天理!我还以为是假的原来是真的吗?果然现实比小说还要精彩!!!#史上最帅少将#   尼玛这简直是现代版的厂花!#史上最帅少将#   我想知道他们负责破案吗!?是不是和fbi一样?#史上最帅少将#   看侧颜就觉得好帅好帅好帅请问宋先生你结婚了吗不如收了我吧!#史上最帅少将#   然后一群如唐鑫、骚少这样著名的公子哥就转发并且很诚恳地八卦了:   “有冤假错案欢迎找他,没听说么,人家有调查的权力!官网在这里,我去看了一下发现做得真是粗暴简单啊!”   “以及,长得是很帅我们都承认。”   “他结婚了啦结婚了。”   “其实我觉得曝光了也是好事,因为以后大家有事儿就能找到人……啧啧啧,今天有多少人要睡不着觉了啊!”   他们的微博都是身份认证了的,哪一个没有响当当的后台,因此大家沸腾了……纷纷去围观新出现的官网。   网页很粗暴简单,白色底,一张表格,一进去就要实名登记,核实完了可以发邮件了。   是的,就只有这样一个信箱的功能。   对了,还有加黑标粗的声明,如果举报不实会追究相应责任,但是如果一旦确有其事,一定会公开调查结果。   孙晴好靠在宋峥清怀里评价:“太丑了,真的,但是这个真的有用吗?”   “有。”宋峥清道,“我已经派人专门负责这件事了,这也是好事。”   “是好事,给了老百姓告御状的权力,至少我觉得唐鑫说得对,有很多人要睡不着觉了。”她又问,“为什么选择这么做?”   孙晴好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宋峥清的态度怎么会变那么多,照理说这件事其实只要不说,过几天大家也就忘了,多半都不会当真。   但是他偏偏让人出面了,公开了,甚至还如此高调出现在了普通人面前,这和霍随风的行事截然不同。   “这件事是有人可以推动的。”宋峥清低声说,“我们不可以太被动,因此与其被他的言论所引导,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否则我们沉默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宋峥清说得不无道理,如果他选择了沉默,那么对方说不定会更咄咄逼人,他既然抱着要将宋峥清拖进大众视野的目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如今宋峥清先声夺人,把自己坦荡公开了,甚至轻而易举在民众心目中塑造了一个正面公正的形象,那在日后的较量中就可以获取更多的主动。   况且他本身就占有优势,没有必要藏掖着。   而他头一次向公众展示了自己的能力,短短几天后,那个破网站上就多了一个公布信息的窗口,是许多举报案件的调查结果。   第一件是一桩家喻户晓的疑案,嫌疑人已经被处以死刑,但是新的嫌疑人却又出现,当年的判决疑似错判,被处以死刑的嫌疑人的家属已经数年上访未果,在网上也挺有名气,早些年就被媒体曝过,却始终没有结果。   但是这一次却很快就出了结论,是错判,此事移交某部门处理。   整份公告不超过一百个字,堪称言简意赅,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简单粗暴,不过也表明了一点,关于这种国家内部官员问题,他只负责调查,不负责处理,怎么追究责任,怎么判刑都是别的部门的事儿,我们不管。   当然了,一般宋峥清查出来的事儿没人敢乱判,不然他一查你有问题岂不是玩完?   真正宋峥清处理决定的就是国家安全的问题,比如说当时的深红三号,再比如说祖龙闹出来的幺蛾子,那是不会对外公开,也没有必要让民众知道的。   但是就这样干脆利落、简明扼要的调查,还不是他的主要职能,就让宋峥清又一次成了瞩目焦点。   大家纷纷为他点赞。   但是也有令人无语的事情,比如很多举报都是没有证据的,没有那么多人去一一核实,所以过了一天马上出了新的声明,简而言之是那么几条:   第一、要有证据,无证据无真相   第二、官员私生活不管,包二奶属于生活作风问题请去隔壁纪检部门,如果你被潜规则了请报警谢谢   第三、我们没有逮捕问罪的权力,我们只负责协助调查,如果你家隔壁住着间谍那可以随时找我们,其他事儿请去其他各部门看公告好吗我们不抢人家饭碗宋先生也不给我们涨工资!   第四、不要再问宋先生结婚了没,他结婚了结婚了真的结婚了!还有我们是不会爆照的大家没事儿可以去蹲点看新闻也许能瞄到!   不管怎么说,宋峥清的出现无疑给了很多走投无路的人最后的希望,所以又一条新的流星语自此诞生了,每当网友们气愤不过又没办法搞定对方的时候,都会怒而说:   “你信不信我找宋先生举报你!” ☆、第96章 啮臂   整件事情以一种孙晴好无法理解的趋势发展下去了,到后来她已经彻底麻木了……这算什么事儿么。   宋峥清有自己的考虑和计较,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曾对她吐露心事:“霍随风想它成为隐藏在黑暗里的怪物,但是我不想,我希望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部门,我的属下也只是普通的公务员而已,你知道吗,因为部门特殊的关系,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女孩子结婚。”   宋峥清和霍随风不一样,后者将此打造成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别机构,好像里面的一切都是见不得人的,他隐藏在黑暗里,好像是随时随地会冒出来咬一口,因此长年累月下来,简直可止小儿夜啼。   但是他不一样,宋峥清并不需要别人听见他的名字就觉得害怕,他希望这成为一个很普通很公开的部门,像fbi就很好,人人都知道,fbi的成员也可以大大方方介绍自己。   他们也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然而这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霍随风留下的影响太过强烈了,我已经不像他在位的时候那样行事,那么多年来一直都尽可能低调,但是你也看到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宋峥清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大家一听秀园就紧张,没有人敢上门做客,有时候我一出现,就有人紧张起来。”   孙晴好安慰他:“这不怪你,霍随风做了多少年,你才多少年,来日方长,何必心急呢?”   宋峥清的面孔埋在她的秀发里:“你说得对,所以这件事情虽然蹊跷,但我觉得也是一个机会。”   孙晴好故意上扬了语调,好像是在吃醋一样:“可不是,现在的小姑娘都晓得了,天天微博上刷你好帅啊求嫁我要给你生猴子……你的人气已经超过国民老公了好吗?”   “那是什么?”如果说微信我们的宋先生还偶尔看两眼的话,微博这种东西真的离他太遥远了。   孙晴好翻个身去摸自己的手机,然后登录微博给他看,话题榜第一名,到处都有相关消息,大家都传疯了。   有人在没节操得花痴的同时,当然也有人进行理性思考,说这个部门存在的意义,以及是不是真的像那位知情者所说的那样他们具有特殊的权力等等。   宋峥清居然本着看报告的认真态度一一看了下去,孙晴好早就全部都看过了,这会儿他看手机,她看他。   是谁最先说的认真的男人最帅了,真是此言不虚,宋峥清平时就够好看的了,这会儿颜值简直突破天际没得救了。   她一时看得入了神,好像连呼吸都放轻了,甚至在那一刹那她觉得不真实,身边的人是真的存在而不是她所幻想出来的吗?   宋峥清把大部分的评论都看了一遍,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她在发呆:“晴好?”   孙晴好挪过去抱紧他:“我有时候会想,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的手搭在她的背上:“怎么了?”   “觉得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玄幻太言情了。”她说,“觉得像春~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宋峥清道:“我觉得如果真的是春梦,应该没那么多烦心事。”   “那可以不一定,我做过很多美梦结果不小心就变成噩梦了。”   宋峥清就笑着说:“那我咬你一口,你觉得痛就不是在做梦了。”他说着,竟然在她雪白的臂膀上咬了一口,孙晴好吃痛又惊讶:“你居然真的咬我了?”   “啮臂之盟。”他在齿印的地方一吻。   孙晴好想一想就记起来了:“警世通言里有一个这样的故事,焚香设誓,啮臂为盟。”   这回是轮到宋峥清意外了:“你读过了?”   “读过了。”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娇娇软软的,“我一直在读,因为至少这样以后你说起来,我都能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从前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所有的记忆都仅限于考试需要,然而这几个月来她始终坚持读书习字,不再看网络小说,转而去看宋峥清的藏书,像这些可读性强的话本小说她都一一看过一遍。   这样至少他以后说起来,她都能和他说上话,不至于一头雾水,两人无话可说。他的心愿是希望和他说说话,但是这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孙晴好一直在努力想去做到。   “还有呢?”   孙晴好再想一想:“阎选的词,臂留檀印齿痕香,深秋不寐漏初长,尽思量。”   宋峥清忍了笑,在她耳畔低声说:“错了,是闺房之乐,有甚于啮臂者。”   孙晴好:“……”   男人终究是男人,不管讲得多么诗情画意,本质上还是为了同一件事情。她心里恼怒,张口在他手臂上重重咬了口,还附带吸吮技能,顺利留下一个粉红色的痕迹。   宋峥清被她那一咬还了得,他忍了会儿没忍住:“我真不是故意闹你,但是你这样,我怎么有办法?”他的声音好似叹息,无限缱绻眷恋地再是一叹,“我怎么有办法呢。”   孙晴好沉醉在他甜蜜的亲吻里,晕晕乎乎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唔,如果是做梦,幸好不是“坐上来,自己动”那一款的,真是谢天谢地。   经过了将近一年的学习和实践,双方的技术都有进步,仅从感官上来讲,已经从“感觉挺舒服的”变成了“简直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插一句题外话,秀园的床质量真心挺好,因为一直以来它都没发出过吱呀声,简直是床具里的典范!   一个小时后。   宋峥清倒了杯温水回来喂她,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端着杯子小心喂她,孙晴好一边小口喝水一边抱怨:“嗓子哑了,好痛。”   她用被子遮着前胸,把双腿曲起,乱了的长发披在肩上背上,映衬着雪白的肌肤,真是相当具有美感。   宋峥清轻拍她的背,吻着她的发:“还好吗?”   她靠在他肩头:“很好。”她闭着眼,好像还能感觉到那抹余韵在身体里挥之不去,她勾住他的脖颈,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同一时间,横跨半个世界,秦少延在干什么呢?   他其实和宋峥清在做一样的事儿,怀里的美人大胆豪放,烈焰红唇,身材起伏有致堪比世界顶尖模特,她虽然说着外语,但是从喘息和呻~吟来听,大概也能猜出她说的话的意思了。   无非是觉得享受而已。   秦少延对她可是粗鲁多了,一切以自己尽兴为目的,对方是不是有享受到,是不是觉得好,谁管呢?   他也是憋得够久了,虽然那家疗养院里硬件设施一流,他可以喝茶看书打球,但是没有女人啊,毕竟那是坐牢而不是去度假。   何楚韵去的次数也不算多,因此每次她去,两个人免不了要在床上翻滚一回,但如果非要秦少延选,他其实不是很喜欢何楚韵那种类型的女人,他喜欢大胆豪放的艳女,可以玩各种花样,尝各种姿势,所以薛如湄以前其实挺对他胃口的。   但是何楚韵不一样,她骨子里也矜持羞涩,虽然很爱他,但是却经不起揉搓,没一会儿就泪光盈盈讨饶了,秦少延看她那小鸟依人的柔弱模样,当然每次都没办法尽兴而归。   不过么那时候没办法,宋峥清只放她一个人进来,所以秦少延也只能将就着哄她骗她,幸好何楚韵别的优点没有,真的很听他的话,多半会被他哄得手,回去以后路也走不动,腰酸背痛的。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自由了,身边还会缺少女人吗?他当然会挑选符合自己审美,能让自己感觉到快乐的女人了。   何况何楚韵还怀有身孕,根本没办法亲热,因此不过短短几天,他就把她抛到了脑后,只让秦方仪好好照顾她。   何楚韵虽然单纯,人却不笨,她好几次孕吐难受的时候没找到秦少延,反倒是看到了许多媚眼含春的女人从他房间里走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整个人都崩溃了,泪水飙出眼眶:“少延,你怎么能那么对我?”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所深爱的男人怎么会背叛她呢?可是如果不是背叛,他身下的女人又是谁?   “你滚出去。”何楚韵指着那个全身赤裸的艳女,气得浑身发抖。   那艳女看了秦少延一眼,他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楚楚,过来。”   “好恶心。”何楚韵头一次忤逆了他的意思,被屋里的味道熏到想吐,她也真的吐出来了,那么激烈,好像是要把胃里的一切,甚至是孩子一起都吐出来一样。   秦少延点了支烟,结果何楚韵马上就说:“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抽烟?”她捂住口鼻后退几步,被烟味呛到,更是觉得胃里翻天覆地得恶心。   秦少延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微微一愣,然后就把烟头摁灭了,在那一刹那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烦躁的心情,露出了何楚韵所熟悉的诚恳表情:“抱歉楚楚,我有点心烦,”他露出了非常无奈的表情,“事情比我想的要糟糕,对不起,那些女人你不用在意,她们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而已。”   他像每一次一样对她循循善诱:“你是我的楚楚,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女人,是我未来孩子的母亲,所以,原谅我,好吗?” ☆、第97章 微博   孙晴好最近在微博上关注了一个相当红的马甲,短短几天粉丝突破千万,id叫做“我的boss是宋先生”,性别男,爱好女,本名萧耀,人称逍遥生。   是的,就是那个经常偷看报告然后写到自己小说里的神秘作家,也是宋峥清的手下之一。   他开了一个官方微博,然后把之前网上炒得沸沸扬扬的几桩“因为凶手后台硬所以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家人们含冤上告却无果”的帖子都贴了出来,然后言简意赅写了评论:   第一条:重要的事情放前面讲,1、宋先生已婚,2、有事请带证据,3、私生活不管、作风问题不管、杀人放火我们也不管,请到相应部门举报,4、想到再补充,另外官博性别男,长得很帅,但是没宋先生帅   第二条:确有此事,已开始调查[长微博]   第三条:造谣[长微博]   第四条:此事与某局长无关,后续请关注公安部门调查结果[长微博]   然后他火了。   孙晴好不禁汗颜:“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啊?感觉最近你已经被架到火上烤了。”   “他们玩得倒是挺开心的。”宋峥清就看了一眼,“让他们去吧。”   喂喂,宋先生你这样纵容自己的下属们真的好吗?   “你不觉得挺好吗?”宋峥清低头翻着文件,“以前这都需要我们自己查,但是现在等于拥有了很多双眼睛,线索可以轻而易举被汇聚起来,我觉得这是这个时代最大的优点。”   孙晴好想想觉得也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一手遮天了,网友的力量还真的很强大呢。”   “但是绝大部分的消息是没有办法真正上达天听的。”宋峥清道,“网络上再沸沸扬扬也罢,要传到真正办事人的耳朵里难上加难。”   孙晴好突然领会了他的意思:“所以,你给了他们一个告御状的机会?”   “是,现代版的击鼓鸣冤。”   当年包拯在开封府外摆了一个大鼓,让有冤情的人可以击鼓鸣冤,宋峥清这么做,竟然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网上很多消息都是假的。”孙晴好还是有些担心。   宋峥清哑然失笑:“晴好,他们可不是普通人,否则也绝对不会成为我的手下了,对于他们而言,这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算得上什么事儿呢,萧耀还挺乐意的,觉得很有趣。”   “好吧。”她想,他说得对,宋峥清的属下没有一个是正常人,这种对平民百姓看起来很困扰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也说不定呢。   她转换了话题:“你在看什么?”她凑过去想看他正在阅读的文件,没想到宋峥清眼疾手快地遮住了:“别看。”   他动作慢了一步,孙晴好还是瞄见了,顿时只觉得浑身汗毛一竖:“这是什么?”   “今天的新闻应该会有报道了,一次恐怖袭击。”宋峥清把文件合上,“今天上午九点在印度。”   那些现场的照片一直盘旋在孙晴好的脑海里,死状凄惨的人都死不瞑目。   “吓坏你了。”宋峥清抱着她安慰,“不怕不怕。”   孙晴好也只是一开始被吓了一跳,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世道还是不太平呢。”   “嗯。”宋峥清轻轻应了一声,但是眉头不知什么时候锁了起来。   事实上最近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并不仅仅只有这一例,只是之前一直都发生在战乱频发的地区,大家也都没有过多关注,这一次因为死伤人数惨重才引起了国际上的注意。   “晴好,我要联系几个人。”他说。   孙晴好明白他的意思,他开视频会议不能有人打扰,她当然明白,所以她说:“那我先去做别的事情了。”   临别前,她在他唇上一吻。   宋峥清立即被她抚慰了,诚然,这个世界上还到处充斥着血腥和暴力,还有深不见底的黑暗,但是如果她在他身边,他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太阳东升西落,永远为人们指明方向。   春天渐渐到了,孙晴好坐在花厅里晒太阳,电视机里在放一部很火的偶像剧,她喝着酸酸甜甜的果茶,突然看见窗外的柳树发了新芽。   大家都说,春天的秀园最漂亮,因为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绝不输于任何一个知名的园林,在很多人听来可怕阴森的秀园,其实是京城里最漂亮的建筑。   她以前真的觉得秀园简直像是个没有人情味的牢笼,待着的每一天都骨头发酸,但是现在看看,“我家真漂亮”这样的想法就油然而生了。   等到天气转暖,桃花会开,还有蔷薇、芍药、月季和牡丹。   她愿意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如果能有个孩子就好了,她托着腮想,说起来,还挺羡慕何楚韵的,能为心爱的人怀一个孩子很幸福吧,也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勇气,否则这样一个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又怎么愿意抛下一切为爱走天涯呢。   现在她跟着秦少延去了哪里呢?她后悔了吗,她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她面前,她却没有看见。   孙晴好一方面希望她能早点意识到这一点,想看她后悔痛哭的模样,但是想想又觉得那又怎么样呢,她的眼泪就算流干了,又能弥补宋峥清什么呢?   一点也不解气。   算了,还是刷刷微博吧。   我的boss是宋先生转了一篇长微博,发了那么一句话:大惊小怪,这算什么事儿[酷]。   这篇微博讲了那么一件事儿,七年前,有个男孩子被判定为杀人罪,死刑,但是他的家人都认为他没有杀人,但是警方说证据确凿,所以判了那个男孩死刑,死了好些年了。   对了,死者和他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这个案子在证据方面并不充分,而他的家人则说之所以让他们的孩子顶罪是因为杀了人的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很有分量,也很有关系,刑警们听了上头的话,随便抓了个人了事。   正好那天女孩子和男孩吵过架,他们就说有犯罪嫌疑,查了几天就把他抓走了。   发帖的人是男孩子的表妹,她说这件事一直都是全家人的阴影,她的姑姑姑父一直不停找律师,也给中央写过信,但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绝望之中的他们给那个网站写了一封信,把所有的证据资料都打包发过去了。   然后那位表妹以极为激动的语言描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我还在放寒假,我姑姑他们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们过去一趟,说是有人来查表哥的事情了,我正好在家,就软磨硬泡我妈带我去了。   好庆幸我那么做了,因为我看到了之前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支精英小队啊,听说是没有名字的,但是都穿着黑色的制服,和军装有点像吧,但是都是黑的,纯黑色!看起来像黑社会好吗!但是有身份证明,说是调查员来调查当年我表哥的事情的。   我妈姑姑他们就把事情说了,那个人带走了很多相关证据,然后说让我们等回应。   我能说那个时候我还在脑补万一把证据全毁了怎么办?那岂不是死无对证么!但是我看我姑姑姑父一脸希望的样子没敢说出口。   幸好没说出口!今天,就是今天早上!我们得到消息说凶手找到了,死掉的那个女孩子,也就是我表哥原来的女朋友,其实是个大官的二奶,我也是醉了……现在听说人已经被拘留调查了。   我们家人都很高兴,那么多年来,终于等到了沉冤得雪的那一天,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表哥也不会再复活了。   对不起,说到了伤感的事情。不过这次调查的速度真的是有点快,才一个礼拜都不到吧,但是执行力真心强,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想到了钦差和锦衣卫肿么破……好玄幻啊。   传言再多也比不上亲眼见证来得震撼。   顺便说一下,我偷偷问了那个小哥,他说他们是三个人一组调查,内部制度和一般部门好像不大一样。   对了……那小哥也和我说了,宋先生真的是boss,一般成员根本没见过,所以不知道长得帅不帅,只能考虑蹲电视看新闻了。   孙晴好好像回复一句我家宋先生萌萌哒!想一想好不容易忍住了!   接着就看到唐鑫他们很捧场地也转发了,一群不要脸地仗着自己见过宋峥清在那里炫耀。   “这只是普通成员好吗,就是一般般飞檐走壁、十八般武艺全能啦,你没看过他其他属下啊,一个个妖孽得和超人蜘蛛侠一样!”   当然这些微博无一例外下面鬼哭狼嚎一片评论。   #锦衣卫再现江湖#   #那一夜,我家的家门被敲响后,竟然……#   总之能有多没节操就没有节操。   但是显然今天更劲爆的消息在后面。   今天下午两点多钟,美国一架客机被绑架,被迫偏离航线,机长在失联前向联络中心发出过求救信号。   这件事情震惊了世界,美国方面立即着手开始调查,并且请求中方配合。   因为客机消失的地方,在本国领域内,是从美国纽约飞往香港的飞机。   那位机长留下了最后讯息的是:   “较量开始了,我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这几百个人就是我的筹码,在二十四个小时内,准备好我要的东西。”   那架客机上,有超过一半的国人。   宋峥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入坠冰窖。 ☆、第98章 希望 中美双方在第一时间发表了相关声明,美国方面负责此事的是史密斯将军,而这一边,则是宋峥清。 宋峥清去机场接人了,孙晴好独自在秀园里看电视直播,这是近年来国内遇见的最恶劣的恐怖活动,用全国惊怒来形容也不为过。 虽然大家一直打趣说想一睹宋先生真容,但是等到他真的出现的时候大家才明白为什么之前会有人说“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宋先生”,因为他与其他人不同,他的出现通常意味着——出事了。 而且绝对不会是好事。 孙晴好看见出现在镜头里的宋峥清,一身黑色笔挺的制服,神情冷淡漠然,凛冽寒风里,他皎若玉树,但偏偏长得那样好看的人身上却透露出一股凛冽之意,如冬日寒风,刺进人的骨头里去。 只见他和史密斯握手简单交谈几句,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然后镜头一转,接下来的就是官方的申明,表示会尽全力营救人质。 新闻到这里就结束了,更深层次的东西就不适合被广大民众所知晓了,孙晴好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咬着指甲,只觉得心烦意乱。 过了一个小时,新闻里说已经初步确定作案对象,是国际上横行已久的犯罪集团,祖龙。 会议室里,只有史密斯与宋峥清两个人,茶已经彻底冷了,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发觉,史密斯问:“你已经有线索了?” 宋峥清微微颔首。 他突然想起来十年前,秦少延的事情曝光后,他和他有过一番长谈,那时的他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秦少延会走上这一条不归路。 秦家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却也不会少了钱,曾经的故旧如宋家也依然颇多关照,按理说如果秦少延愿意,他可以做一辈子的富贵少爷,游戏人间。 但是他没有。 宋峥清不明白,他渴望的就是那样的生活,为什么秦少延偏偏截然相反,要往那么一条不归路上走。 那时的秦少延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你不明白是因为你什么都有了。” 也许这个预感他一直都有,只是不愿意承认,但是随着秦少延的离开,他心里的猜想却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今天,秦少延亲自承认了下来,他觉得沉重难受的同时,却奇迹般又有一丝轻松。 那么多年来让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是你。宋峥清想着,心里难免又有一丝悲哀,能做到这份上,秦少延才华不容置疑,但是他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想起来就觉得悲伤。 可在外人面前,宋峥清不会流露出自己的情绪,他看起来依旧是那个冷静理智的宋峥清,声音平稳:“是的,我很了解秦少延,一如他了解我,这只是一个开始,他并不重视那些人的性命,却也不是嗜杀如狂的人,暂时我们不用担心他们的生命安全。” 史密斯的目光很锐利:“他是在向你挑衅。” “他在向这个世界挑衅。”宋峥清沉声道,“他要向所有人展示他的能力,他要证明自己。” 史密斯讥讽似的笑了一笑:“真是胆大包天的年轻人。” “你不能小看他。”宋峥清静静回望着他,“我知道那是一个多么难对付的角色。” 十年,他在秦少延身上花费了十年的时间,却始终没有把他的势力一网打尽,那么久以来,依旧有人想尽办法想要把他救出升天,如今那监狱里还关着一个越狱的高手。 宋峥清都知道,他从来不曾轻举妄动。 后来美国发生的事情让他把视线转移到了祖龙上,这个犯罪组织在国际上赫赫有名,可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毕竟全球那么多犯罪组织,谁能料到呢。 直到他决定让秦少延离开,引出幕后黑手,这才发觉两者之间的关系。 祖龙并不是新兴的组织,没有一个新组织可以发展得那么快那么迅速,秦少延必定是从某个人手中继承了祖龙的势力。 一如他从霍随风手里接过了这个位置一样。 宋峥清总感觉好像冥冥之中自有什么被注定了一样,让他们两个人走向截然对立的两端。 史密斯耸了耸肩:“好吧,你想怎么做?” “绑架客机只是声东击西的掩护。”宋峥清道,“他的目的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秦少延是一个疯狂的人,但是他的疯狂却是理智的,冷静的,甚至是无情的,绑架一飞机的人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没有。 他肯定有目的,赎金?不大会,祖龙不会缺少资金。那么是放人?这倒是很有可能,祖龙有不少成员都被关在了世界各地的监狱里。 秦少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宋峥清正想着,电话铃响了,是的,居然是他自己的私人电话,来电显示被屏蔽了。 宋峥清接了电话,那边是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阿清。” “少延。” “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是我。” “你想要什么?”宋峥清单刀直入。 秦少延朗声一笑:“要什么?这样吧,我听说你结婚了,把你的妻子交给我,我就放人,如何?” 原本宋峥清与他说话时语气很平淡,波澜不惊的,但是这句话一说出口,秦少延哪怕远在大洋彼岸依旧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悦与隐忍:“少延,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看,你总是这样。”他的语气里无端端带了一股子亲昵的味道,仿佛依旧是闲话家常的友人,“太儿女情长就会英雄气短。” 宋峥清冷笑道:“你不是来和我叙旧的吧。” “当然不是。”相比于宋峥清的冰冷,秦少延的态度居然称得上是和颜悦色,“我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是这样的,去年mi6抓了我们的一个人,如果你能替我把这个人要到手,我马上放人,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他们的。” 宋峥清已经恢复了情绪:“我知道了。”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宋峥清挂了电话。 秦少延有点惋惜地耸了耸肩:“真可惜,居然不想和我叙叙旧。”他转身推门出去,公用电话亭外等着一个消瘦的年轻人。 “boss。”他恭敬地低下头。 秦少延把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仰望着飘着雪花的天空,呼出了一口白气:“走吧,安东尼,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他忠臣的属下一语不发紧随其后,正好不多不少落后一步。 彼时的纽约正值夜晚,路灯照着他们两个人,影子一前一后,秦少延点了支烟,火光明灭间他想起来,宋峥清好像从来不抽烟。 他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男人,洁身自好到被秦少延屡次嘲笑,有的时候,秦少延也会忍不住想,宋峥清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他那么喜欢何楚韵,愿意花那么多心思去讨她欢喜。 但是他冷眼看来却一清二楚,以他那样的手段办法,永远都没法讨女孩子的欢心,而且他也不明白何楚韵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诚然,他们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何楚韵长得也很漂亮,纯真可爱,有时候他也愿意哄着玩。 可他不明白她有什么值得宋峥清付出那么多的心血,不过只是一个女人,他勾勾手指头就能轻而易举虏获她们的芳心。 宋峥清的才能不应该被耗费在这样的儿女情长里,秦少延始终那么认为,他大概是唯一一个看到宋峥清风花雪月下真实才华的人,他知道宋峥清如果愿意,他可以成为一个怎么样出色的人。 但是他并不。宋峥清依旧沉醉在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的世界里,纵然惊才绝艳,名满京城,但是秦少延心里希望的却并不是这样的。 他希望他可以与自己并肩,站到更高的地方,手握重权,冷眼看众生。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血脉里流淌着秦家野心勃勃的血液,他对权力对地位的渴望那么多年来在心头燃烧,好像要耗干他每一滴血液。 他渴望着自己变得更强大。 但宋峥清不,他喜欢平淡风雅的生活,春天赏杏花,夏天听雨水,秋天踏青去,冬天煮壶茶,和心爱的女人厮守一生,就是那么简单。 所以某一天,他怀着自己也并不清楚的心思,挑衅他说:“我发现我也喜欢楚楚呢。” 然后他顺利看到了宋峥清错愕意外的眼神,那时他心里想,我会让你看看女人这种东西是多么简单容易搞定,你根本不用费那么多的心思。 你该在另一个平台上展示你的才华,我知道你可以。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做我对手的人,我期待着和你并肩的那一天。 而正如秦少延自己所料,他在向何楚韵告白以后,这个女孩就对他动心了,一切来得太简单。 秦少延知道宋峥清是怎么告白的,那是在阳春三月,落英缤纷的小河边,他们一起散着步,他温柔体贴,怕她羞涩,特意选在了无人的地方,然后温温柔柔说一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有什么用呢? 比得上他在万众瞩目之下,鲜花铺成红毯,无数名车开着前灯打光,在那么多人羡慕嫉妒的眼光下口哨中对她抛出一支玫瑰花,然后漫不经心地笑:“做我女朋友。” 但是。 秦少延看着路灯下自己独自一人的影子,心想,这个世界上能与他并肩的,也只有一个宋峥清而已。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他微合着眼帘,弹去了一截烟灰。 ☆、第99章 友谊 宋峥清承认秦少延提到孙晴好的时候他有一刹那的恼怒与惊慌,没来由的,他突然很担心孙晴好在秀园里安不安全,好不好。 他知道现在何楚韵肯定过得不好,因此无法避免地心慌了一下。不过他很快知道秦少延的本意并不在此。 他与自己不同,秦少延从来都不把情情爱爱的事情放在心上,江山?美人?当然是前者。 宋峥清知道自己眷恋温柔乡,愿意放弃一切荣华富贵与之相伴到老,但秦少延与他是截然相反的,他可以抛弃一切,只为坐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宝座。 算了,不要再想了。 宋峥清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转过头,对一脸征询的史密斯说:“他提了一个条件。” 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很奇葩,他劫持了中美两国的旅客,却要英国放人,这是几个意思? “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其中一个外交官忍不住插嘴。 宋峥清没有说话,史密斯也没有,这两个人气场太过强大,谁也不讲话导致的后果就是没人敢吱声。 最后还是史密斯先开了口:“他另有目的。” “嗯。”宋峥清睁开眼,“还是按原定计划行事。” 其他人一头雾水,紧接着宋峥清就转过头,对孔晗的父亲孔森说:“孔森,你去联系一下英国驻华大使馆的人。” “好。” 新闻同步播了出去,民众一片哗然,根本搞不清这是一个什么情况,孙晴好自然也看到了,她犹豫再三,没忍住,给宋峥清发了个短信: “一切都还好吧?” 宋峥清很快给她打了电话,声音很温柔:“不要担心,你吃过饭没有?” “呃,吃了。”她撒谎不脸红。 但是她把情蛊给忘了,宋峥清从语气就听出了不对,但是他没有责问,只是说:“我让人给你熬了汤,记得多喝一点,晚上早点休息,不要看新闻了,暖气开足,不要着凉了。” “好。”她说,不想他太过担心,“你也好好的。” 但事实上这两个人都没好好照顾自己。孙晴好草草吃了晚饭就回卧室开着电视机等新闻,顺便刷刷微博,她不敢再发短信骚扰宋峥清,只能在微信群里“欺负”一下唐鑫他们。 她说她想听听宋峥清和秦少延的事儿。 唐胖子:妈蛋你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岂有此理劳资岂是这样没有节操的人! 小太阳:别小气么,讲来听听啦 骚少:梗太多了,你想听哪段? 小太阳:多……有多少? 唐胖子:比如说宋峥清小的时候长得太漂亮性格又温柔所以有男孩子把他当女生调戏结果秦少延把他们全揍了一顿你信不信? 孙晴好:……她、她听见了什么? 唐胖子:再比如有一次大家去爬山结果秦少延为了救一个小女孩摔断了腿,宋峥清背着他走了三个小时下山。 孙晴好:…… 唐胖子:还有么就是他们俩一起设计别墅的图纸,说以后要比邻而居,天气好的时候去海上钓鱼,宋峥清还为此买了艘游艇,他们一起改装的,性能不要太好,当年首屈一指,不知多少女人以被邀请上船为荣啊! 孙晴好好像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宋峥清一等等十年,也想盼着他浪子回头。 这样的好朋友,那么多年的感情,谁能说放手就放手? 唐鑫好像说得起劲儿了,滔滔不绝:“大家都以为他们为了何楚韵反目成仇了,但是实际上呢,都乱讲!我告诉你,他们俩偷偷溜出去,对,就他们俩个小婊砸,开车去海边喝了一晚上的酒又开车回来了!” 孙晴好:“我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骚少围观了半天,默默总结:“所以你知道了不,这俩才是真·基友!何楚韵那算啥啊!那必须是真爱!” 孙晴好怒了:“那我呐?” 骚少:“异性只是为了繁殖,同性才是真爱。” 孙晴好深深被郁闷了,干脆发了个表情就退了微信。 新闻里还在不停播放相关的消息,说劫匪已经提出要求,现在正在和英国方面协商。 当然,宋峥清根本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样的扯皮上,但是一方面民众需要交代,一方面也为了麻痹对手,因此他在媒体前做了简短的说明,前后没超过三分钟,反倒是史密斯讲了七八分钟的时间,措辞也比较官方。 新闻出来后五分钟,她就在微博上看到了相关话题,大家纷纷表示希望宋先生能力挽狂澜,证明一直以来的传言非虚。 刘齐在群里说:“民众对宋峥清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他要是这次失败了,威望会一落千丈。” 他是几个小伙伴里(除了宋峥清以外)唯一一个有官职在身的人,当然也就比其他不知人家疾苦的大少爷们想得深一点。 比如唐鑫他们就没怎么拿所谓的民众的信任度当回事儿,但是吧刘齐心里明白,宋峥清如果这次成功了,那估计之前所有的争论都会烟消云散,可如果失败了,那估计就要被口诛笔伐炮轰死了。 孙晴好一看,心里更紧张了。 凌晨时分,宋峥清接到了密报:“先生,已经发现目标。” “救人吧。”他直接下了命令,“一切以营救人质危险。” “是否击毙嫌犯?”那名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 宋峥清心里并不多抱希望,但是他依旧说:“尽可能活捉。” 他走出去,对史密斯说:“快要结束了。” 史密斯大惑不解:“他费尽心机,怎么可能在不达成目的之前就轻易被我们找到,恐怕到时候他还会以人质为要挟,以一两个民众的性命做威慑,使得舆论迫使英国方面放人。” 宋峥清和史密斯只是合作关系,两个人彼此都有保留,因此宋峥清虽然心里能料到秦少延的行事作风,却不会对史密斯和盘托出,所以他只是说:“英国政府不可能放人,这牵扯到太多的外交问题,他肯定另有目的,劫持客机只是障眼法而已。” 史密斯锁紧了眉头,将信将疑。 宋峥清不再多说,他虽然能猜到秦少延另有图谋,但是现在却没有办法查出他到底想借机做什么。 纽约,秦少延走出门,觉得烟瘾又上来了,摸出一根烟点燃,他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几个属下手脚麻利地把一个个黑色旅行包扛上车。 秦少延的一个属下说:“boss,都在这里了。” “他们还真的挺有本事的。”秦少延抽着烟,笑得有点轻佻,“这批好家伙落在他们手上可算是浪费了。”他拍了拍最近的一个包,感觉到布料下冷硬的金属质感,这才道,“走吧。” 他想,时间也差不多了,十个小时了,宋峥清如果还没有找到那架客机,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玩了。 秦少延所料不错,他命人劫持客机闹得世界皆知,却不过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全世界都在关注这件事的时候,史密斯就不得不出面了,他知道史密斯找他很久了,他也同样对这个老家伙很忌惮。 所以他想了一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把史密斯调离美国,而他则带领自己的心腹灭掉了盘踞在纽约多年的“兄弟会”,把他们刚刚从俄罗斯搞回来的一批武器给拿走了。 这批军火牛逼到什么程度呢? 可以去袭击白宫了。 “boss,目标已被发现。”安东尼低声道。 秦少延波澜不惊:“是吗,正好十个小时,还不错。”但是他断定宋峥清依旧有所保留。 他也一样。这只是一次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试探而已,宋峥清初步判断出祖龙的执行力和能耐,他也初步预测了一下宋峥清的能耐。 不得不说,这一次较量,两个人心里彼此都有那么一丝微妙的感觉。 孙晴好在凌晨两点半看到了最新的新闻直播,记者一脸激动地跟随着直升机降落到一个公海的无人小岛上,客机上的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但是所有人都被蒙住眼睛胶带贴嘴,根本不知道劫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镜头里充斥着劫后余生的人们又哭又笑的脸,孙晴好疲惫地叹了口气,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涨。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太过操心了。她没有关电视机,直接靠在枕头上,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睡到一半,朦朦胧胧间感觉到身边有人,孙晴好费力地撑开眼皮,宋峥清正在脱衣服,一脸倦怠,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五点钟了,天都要亮了。 “吵醒你了?” “一直没睡踏实。”她揉了揉眼坐起来,替他换衣服,宋峥清神经一直紧绷,这会儿真的觉得累极了,连解扣子都觉得没力气,“没事了吧?” 宋峥清低声说了句:“没事了。” 孙晴好把被子拉上来给他盖好的时候看他一眼,发现他竟然已经睡着了,她心里不免叹息一声。 以宋峥清的身体素质,哪怕通宵一夜又算得了什么呢?之所以那么疲惫,多半还是心累。 在这个世界上,重情重义的人总是要活得累一点,无情无义的人就潇洒得多,真是好笑。 ☆、第100章 劝解 宋峥清这一觉睡了很久,哪怕身体已经恢复,他也不怎么想醒过来,有时候现实太过残酷,恨不得一辈子沉浸在美梦里……后来把宋先生从甜美的梦境里唤醒的,是温柔乡。 情蛊不合时宜地蠢蠢欲动。虽然他们都没有什么心情,但是身体却已经开始在躁动不安了。 躁动归躁动,宋峥清今天是真没心情,所以只抱着她,孙晴好没乱动,心里想的是:所以说果然我的魅力没有秦少延大么,这真是……有点醋。 她开了电视机又开了手机,基本上都被昨天的事儿刷屏了,给他点赞的人无数,顺便还痛骂秦少延——当然他们不知道他是谁——孙晴好津津有味看了一遍,觉得心情好多了。 所以她心满意足起床,结果被宋峥清拉回被窝:“再睡会儿。” “我睡醒了,这都几点了,该吃中饭了。”她瞄了一眼时间,这都午间新闻了啊。 宋峥清难得坚持:“陪我一会儿。” 既然他都那么说了,孙晴好很没立场地缩回了他的怀抱,也不必说什么,只要与他静静对视就好。 宋峥清抚摸着她鬓边的碎发,叹息一声:“我觉得霍随风看走了眼。” “为什么?” “我总是狠不下心来。”宋峥清低声道,“照理说,我应该把所有的危险都扼制在萌芽之中,如果我没有纵容少延,没有故意放松警备让他逃走,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孙晴好完全持反对意见:“不是那么一回事,秦少延走不走都一样,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是他们,而不是你,我家宋先生已经做得很好,你看你救了所有人,大家都在夸你。” 宋峥清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我比较笨,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他顺从地改了口。 “兵者诡道也,这句话是谁说的。” “孙武。”宋峥清明白过来,他苦笑一声,却好像不知怎么样反驳,只是道,“我和少延在下棋,可但凡是对弈,从来不会没有弃子,但那并不是单纯的棋子,是人命。” 孙晴好不以为然:“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毕竟你无法左右秦少延的意志,你能做的,就是赢过他。” “赢了又怎么样呢?”秦少延并没有看错宋峥清,他们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秦少延跃跃欲试,野心勃勃,但宋峥清忧虑甚多,心事重重。 秦少延渴望宋峥清放下这些儿女情长,拿出魄力与决绝与他一较高下,可宋峥清却想着他浪子回头,就此收手,半分不想与他兵戎相见。 秦少延比宋峥清少了一分仁慈温柔,而宋峥清比秦少延少了一分狠辣果决,如果霍随风还在世,必然会为此而感到遗憾。 面对他的疑问,孙晴好发现自己不知如何回答,是,赢了又怎么样呢?宋峥清会因此高兴吗,绝对不会。而在输赢的较量中,谁能料到有多少牺牲者呢。 秦少延也许会赢,但是宋峥清最多只是不输而已。 “你赢了,就可以保护我了。”孙晴好想了想,最后还是那么回答她,“你也可以保护他,落到你手里,总比在别人手里好,而且我觉得,秦少延如果输,也只希望输在你手上。” 宋峥清静默片刻,无奈道:“是。” 由他来结束这一切,总比是别人好,秦少延如果有最落魄的一面,他也希望只暴露在他一个人面前。 就好像十年前,他宁愿牺牲自己的名誉来保全秦少延一样,哪怕他做了坏事,哪怕是他自己亲手把他逮捕,但是宋峥清也希望他不要沦落到被别人欺辱的境地。 至少,为了这个而努力吧。他想。为了晴好,为了他自己,也为了秦少延。 “是不是心情好多了?”孙晴好打趣他,“满脑子想秦少延的话,我会吃醋的哟。” 宋峥清总算回过神来了,挺好笑的:“什么?” “你不知道吗,现在大家都很开放的,基友一生一起走,异性恋只是为了繁殖,同性恋才是真爱。”孙晴好觑他一眼,哼哼笑。 宋峥清虽然不是听得很懂,但是意思却领会了,他先是笑了,但是笑着笑着,心里一层悲哀浮现上来,怎么都挥之不去。 秦少延在美国的举动没能瞒得住有心人,但饶是宋峥清听到秦少延手里多了一批怎么样牛掰的军火时眼皮子也是一跳。 他倒不是担心本国,国内枪支控制得很好,要想带那么一批军火入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分分钟被查出来。 除非是投放导弹原子弹那没办法,但一般渠道是不大可能的,因此要倒霉的肯定不是他们。 然而,宋峥清想不明白的是,秦少延图什么呢?如果要赚钱,贩~毒,走私军火之类的也就罢了,如果要权势,那也要低调得来,这样把自己弄成世界公敌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少延也没有反社会人格啊? 祖龙是犯罪组织,怎么搞得和恐怖组织一样了。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宋峥清也没有办法,这只能一边让情报人员努力工作好好探听消息,一方面只能等待。 等待下一次交锋的到来。 然而就在隔日的下午,孙晴好为宋峥清收拾桌子的时候,却瞥见他压在镇纸下的一纸素笺,是宋峥清的字迹,横竖撇捺之间,好像都有说不尽的惆怅与忧虑,孙晴好只读了一遍,便觉得胸腔里一股怅惘之意挥散不去: 昔君当年来时路,杏花娇红香满树,笑言此情莫辜负,肆意红尘朝与暮。 今日楼台犹歌舞,我得锦绣江山助,费尽思量盼回顾,十年终未留君住。 少年时鲜衣怒马的岁月多么值得流连,曾经说过要一起看红尘繁华,笑谈人生几何,然而十年过去,杏花村里依旧歌舞升平,我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内心深处却没有一天快乐过,我期盼着你的回头,期盼着你愿意改过自新,那么我们也许还有机会实现少年时的承诺。 然而你没有。 你如此决然地离开,向我宣战,但是少延,你想过我是否愿意面对这一天的到来吗? 这本是我一生中最不愿意见到的事,却由你一手促成。 孙晴好放下这张纸,轻轻叹了口气。人的一生里,有许许多多的人会在生命里留下痕迹,亲人、朋友、爱人,她可以成为那至死不渝的爱人,然而在宋峥清的心目中,总有兄弟朋友的存在。 谁也无法代替秦少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唐鑫他们不能,她也不能。由秦少延亲手刺伤的伤口只能让他一个人自己愈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陪伴而已。 没关系,至少还有我。她心里想着,将那张纸重新压了回去。 正如孙晴好所想,宋峥清一连几天情绪都不高,他是属于那种即便是自己心情不好却绝对不会迁怒别人的人,盛怒之下也不会对人口出恶言,明明没有任何人被斥责,他对孙晴好就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可是她就是知道他心里并不快乐。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孙晴好根本开心不起来。 她本来一直在担心随着宋峥清身份的曝光,她的事儿也瞒不了多久,毕竟周甜的婚宴上很多人都见到过他了,她就一直担心哪天睡醒就在网上看到什么《惊爆!818我那jp大学室友》什么的。 后来她发现自己多虑了,宋峥清当时借着刺杀的事让所有人都签署了保密条例,不得对外透露一个字,手机、摄像机里的全部被删干净了。 总之,那些人就算是猜到了,也一个字不敢往外说。 “宋先生,”孙晴好端了一样点心给他,“你看,我刚刚学的,漂不漂亮,好不好看?” 宋峥清被她的声音唤回思绪,只见孙晴好捧了一种奶油点心,点缀着鲜果花卉,看起来极为漂亮,像是雪一样的白,他看一眼就认出来了:“玉液珠胶,雪腴霜腻,你学会做酥酪了。” “知道你博学多才,”她用银勺舀了一小块递送到他唇边,“能不能先尝一尝?” 里面放了糖,很甜,宋峥清只觉得一口吃下去就甜到心里去了:“好吃。” “当然好吃啦,我学了三天,报废了好多材料。”孙晴好说,“再做不好,我就剁手了。” 秀园里有的是材料给她浪费,所有的厨房器具也都齐全,最好的厨师手把手教她,她学了三天,这才做出来一样甜点想哄他开怀。 宋峥清接过勺子也喂了她一口,她皱起秀眉,好似有点不高兴:“宋先生,我在哄你啊,你都不笑一笑的,我不开心了。” 他一怔,然后努力想要笑一笑,只是和她满含忧虑的眼神一对上,宋峥清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瞒过她了。 是了,谁能瞒过枕边人呢? 宋峥清深吸口气,摊开一份文件:“晴好,我刚刚收到消息,这里,”他在地图上指了一个地方,“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战役。” 孙晴好虽然不怎么看新闻,却也知道那一带的国家虽然小却很乱,想要推翻政府的民间组织与有某大国支持的当局打了好久了,但是因为国家太小,离国内民众的世界太远,大家都不大清楚而已,要不是孙晴好现在多翻了翻这类的消息也是不会记得的。 她满脸不解。 宋峥清长叹一声:“少延参与进去了,恐怕马上就会有震惊世界的大新闻了。” 孙晴好满脸震惊,不仅仅是她,饶是宋峥清也万万不曾想到,秦少延的野心居然如此庞大,而且这一次出手会来得那么快那么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 ☆、第101章 节日 秦少延不管做了什么,那都在国外蹦跶,只有少数人会对此关心一二,绝大部分的人生活在安稳的国度内,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儿刷刷微博,活像是皇帝批阅奏折。 孙晴好在网上查了查新闻,发现提到那个地区的新闻只有一条,在一个大网站不起眼的地方,内容是说有不少记者在那里丧生了,其他寥寥无几。 她心想也是,宋峥清也才刚刚收到消息,何况旁人呢? 但她心目中最重要的当然不是离她如此遥远之人的死活,而是宋峥清。 宋峥清是一个特别好哄但是也特别难搞的人,好哄体现在她只要陪他说话,他总是带着笑的,但难搞也就体现在,他迟迟无法释怀。 他的重情重义并非是空穴来风。 孙晴好有时也听管家他们说起宋峥清那十年的时光,他从来没有过笑颜,只是静默,事情繁忙的时候一心工作,偶尔空闲了,也只是坐在那里,好像就打算那么天荒地老了。 怪不得那个时候的秀园像是灰色的。 孙晴好托着腮在电脑面前查“怎么哄男朋友高兴”“让男朋友高兴的x种办法”等等,但是回答真的都很统一:脱光了睡即可。 她家宋先生当然也很喜欢这种运动,但要说这能哄他开心,一时片刻是可以的,久了就不大可能了。 而且么,男人哄着哄着保不准就习惯了,这可不好。 有时候,作一作,刁一刁,会起到非同一般的效果。这是孙晴好总结了n多情场高手语录后得出的结论。 正好隔天就是情人节,她也就有了由头。 那天吃饭的时候宋峥清就觉得不大对劲了,最近孙晴好有事没事都会来他书房里和他说话,同时要么泡杯茶要么送点心,但是今天一次都没来过,吃饭的时候一直埋头不说话。 他和她搭话她也不理,正觉得奇怪,就看见孙晴好把筷子一放就说吃饱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峥清看她还剩了大半碗的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管家:“夫人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管家微笑着说:“大概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吧。” 特别的日子?宋峥清脑海里过了一遍历史上的今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以及今天国际上出了什么新闻,最后才想起来。 坏了,今天是情人节来着! 以前圣诞节都会特地去带她看烟火,情人节反倒是忘了,也难怪她要生气了。 知错能改的宋先生连忙放下碗筷去哄人,但孙晴好把门反锁了,完全当做没听见,宋峥清当然不好强迫她开门,但是就是这样被一件心事吊着,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做的兴致了。 他特地去找了所谓的情人节攻略,但是那都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的,对于他来说,好像一条都不管用。 宋先生彻底犯了难。 关键是他还看到了网上不少的段子,说结婚以后男方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以前怎么热情地追求,结婚以后都会平淡无奇,从前记得送礼物想浪漫,结婚以后就懈怠说老夫老妻随便吧。 这一看吧,宋先生心惊肉跳了,简直坐立难安,他还记得结婚的时候他允诺会对她更好,结果呢,结果呢!这才结婚几天……两个多月啊! 这么一想,宋峥清几乎满脑子都是如果晴好生气了怎么办,如果她觉得他对她不好了怎么样,如果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默默落泪怎么办! 宋峥清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他拿了备用钥匙把锁给打开了,孙晴好正抱膝坐在榻上玩平板电脑。 “晴好……”他愧疚着唤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孙晴好:完了我刚刚看漫画有没有笑出声来被他听见?听见岂不是功亏一篑?她那么想着,手指飞快把漫画界面给叉掉,调出自己的微博小号,她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小号,默默关注了大部分的人,因为从来不发,所以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个是她。 在宋峥清曝光以后,她就注销了自己所有的社交账号,但是小号还默默留着围观。 今天微博上已经被秀恩爱的闪瞎眼了,同时还有对单身狗无情地嘲讽:“情人节你还在刷微博,一看就知道没有男/女朋友。” 孙晴好心想,我嫁了最好的男人,但还不是情人节要刷微博,想想真心觉得蛮惨的,本来只是找个借口而已,现在真的就不怎么高兴了。 所以她听见宋峥清喊她她也当没听见,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她推开,再抱一次,再扯开他的胳膊,换一个姿势,把无视的举动进行到底。 宋峥清再一次抱住她,这回是使了劲儿的,以孙晴好那力气,根本推不开,男女之间体力悬殊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了,不能排除她心里不抗拒,只是做做样子就让他抱住了。 不过,戏还是要做全套的,所以她不情不愿地被他抱着以后也不看他,戳开一条微博的图片,看到自拍的一对小情侣,一捧玫瑰花格外抢镜。 宋峥清再三斟酌用词,生怕惹恼了她:“我们……出去约会吧。” “不去。”她冷冰冰地说,“你忙好了,我不想去。” 宋峥清搂着她:“我忘记了,对不起,晴好。”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她轻描淡写,“只不过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而已。” 宋峥清与她紧贴面颊,他低声下气地道歉:“真的对不起。” “真没什么。”她要很努力才能控制自己不缴械投降,宋峥清的胸膛太过温暖安心,一抱根本不舍得离开,真想舒舒服服找个位置靠着。 然而为了大计,她只能忍痛装作不高兴地撇开头。 宋峥清还在努力:“我们出去吃饭、看电影、逛街好不好?” 宋先生你以前追何楚韵的时候花样百出怎么到我这里就只有这三样选择了!不想吃饭不想看电影不想逛街! 孙晴好腹诽着,口中却说:“老夫老妻了,还约会干什么,没意思。” 果然……宋峥清最害怕的事正在一件一件发生着。 他觉得自己说哪一句话都不对,好像说什么都会惹她生气,他内心不安,只能愈发用力搂紧她:“晴好,不要离开我。” 孙晴好再也没把持住,扭头看着他:“那你快哄哄我。” 宋峥清艰难道:“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晴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知道为什么宋峥清哄不好何楚韵了吧?他在甜言蜜语蛊惑人心方面稍微欠缺了那么一点点。 孙晴好瞅着他,最后没忍住,破功笑起来了,那看在宋峥清眼里简直是雨后初晴,天光乍破,明媚不可方物:“晴好。” 她摁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在榻上,然后主动趴在他胸口,轻轻吻了吻他的双唇,宋峥清感受着她的这个吻,只觉得甘甜如蜜,他的心都要化了。 但是她很快就放开了,那只是很清淡的一个吻,宋峥清不舍,想要深吻下去,她却笑着躲开了:“急什么,等会儿。” 她变戏法似的从旁边摸出一个盒子来:“巧克力。”她晃了晃,“想要吗?” “给我的吗?”他好脾气地问了句废话,“想要的。” “那你先得让我高兴高兴。”她把盒子又藏起来了,她将双手叠在他胸口,然后把下巴放在手背上,“你说我怎么惩罚你呢,来,挑一个吧。” 网上有广大人民群众智慧的结晶,友情赞助了几条: 1、跪键盘,用膝盖打出我爱你 2、口头检讨100字,停顿卡壳重来,不能有重复 3、夸女朋友,夸到满意为止 4、在高峰期去十家超市买卫生巾 5、在女朋友身上做俯卧撑,硬了重来 …… 每一条都足够任性恶毒,看得宋峥清简直无言以对,幸好孙晴好只是想以退为进先抑后扬,在他忐忑中慢悠悠地说:“当然了,这都是别人的办法,我觉得对你不大适用,所以……”她偷笑一声,“你就这样不要动好了,我靠着睡一会儿,睡醒了心情好的话就放过你了。” 宋峥清无言,半晌轻叹一声:“最近是我忽视你了。”比起从前每时每刻都想着她,做什么事都想她在身边不同,现在秦少延逐渐占据了他的不少时间,以至于他分了大部分心神过去,临睡前也会想他到底想做什么,他自己又该怎么布局才能万无一失。 到底是冷落了她。 不过秦少延如果知道的话,心里一定会很开心吧。他会觉得功夫不负有心人,宋峥清总算不再把那么多心思放在感情上,可以好好办正事儿了。 然而,正所谓撕逼总有胜利的一方,因此在情人节的强大光环下,孙晴好终于顺利地把自家男人的心从秦少延那里抢过来了。 宋峥清一整个下午就是在思考如何补偿孙晴好的情况下度过了,不知不觉间,时间溜走,他竟然没能分出一分钟来想秦少延的事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是,凡是感情,如果不用心经营,再浓烈也会逐渐趋于平淡,爱侣之间的感情尤其是如此,无论结婚与否,都应该用心经营呵护,只有被珍视的感情才能经得起风吹雨打的考验,并且在此过程中愈发坚韧深厚。 而宋峥清?经过情人节的教训以后,宋峥清分在秦少延身上的精力就少了。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第102章 踏雪 宋峥清不是不关爱秦少延了,他还是很在意的,甚至特地派了一名精英属下伪装成战地记者去那里打听消息了。 但是他说到底也是有限制的,国内的事儿他能管,国外管得了吗?人家打得如火如荼你去插一脚……呵呵,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秦少延出了国就好比是鱼入大海,谁能奈何他?连宋峥清也不能。只是让他去蹦跶了,反正不来祸害国民,呃,宋先生就不管了。 冬去春来,京城的春天到了。 孙晴好闷了一个冬天以后,终于有了新的户外活动——骑马。 是的,就在大家还在追求名车的时候,有一部分人已经返璞归真,开始追求起血统纯正的马来。 京城郊外有跑马场,里面养着全国最好最贵的马,当然都是有钱人家寄养在这里的,同时也方便配种。 阳春三月,是个好天气,宋峥清就带孙晴好出去骑马了,刚刚下车,就看见唐鑫骚少他们一人一手搂了一个美女,是的,不是笔误,一手一个,也就是一人搂两美女站在跑车前,漂亮的姑娘们身上的布料又少又紧身,凸显完美玲珑的身材,看似是素颜却是比浓妆更耗费心思。 但是视觉效果简直不能更赞,虽然有诸如唐鑫这样颜值拖了后腿的,但是骚少长得还不赖,乍一看去,那场景简直就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不能更风流荡漾。 真是一道养眼的风景线。 “这里这里!”唐鑫扯着嗓门示意。 骚少忍不住吐槽他:“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他们能看不见?” 他们俩的对话引起了美女们的轻笑,轻盈悦耳,动听至极。 刘齐毕竟也有正事要做,今天没来,谢寰据说出国去了,唐鑫、骚少都来了,还有唐鑫的妹妹唐心,骚少的堂妹表妹,何心悦,赵妍等人,总之是热闹非常。 要说起来,春天在郊外骑马,也算是旧例了,在现在这个传统没落的时代,也只有少数大家族还保留着从前的旧俗,比如春天骑马,夏天避暑,冬天聚会。 正如那么多年来,每逢杏花开的时候,他们总会去杏花村赏杏花,品杏花酿,观美人舞,只可惜今年却是物是人非了。 “真准时。”骚少他们约的是早上九点钟,但是考虑到大部分的作息,其实拖拖拉拉到九点五十左右人才到齐,而对宋峥清约的时间是十点整。 他虽然身份不同,但是从不迟到,非常准时,这样错开时间正好不会让他白等,实在是煞费苦心。 唐鑫和孙晴好打招呼:“啧啧,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孙晴好拍了拍胳膊,“你背诗真奇怪。” 唐鑫给了她老大一个白眼:“奇怪什么,我不能因为我长得胖就歧视我啊,我还会被‘二八佳人体似酥’呢。” “……”孙晴好觉得这句有点耳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她只能看向宋峥清,他憋不住露了一丝笑意:“他那么多年,也就记得这一句,你问他下一句是什么,他保准想不起来。” 唐鑫嚷嚷:“喂,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干嘛拆我台。” 宋峥清含笑不语,唐鑫的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他自己都觉得丢脸,但嘴上还要说:“这个世界上敢和宋峥清叫板的,也就只有秦少延一个人了。” 这句话偏偏被孙晴好听见了,她扭过头瞪他一眼,唐鑫秒懂,连忙做了一个嘴上拉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今天绝对不会多嘴一句提到秦少延。 宋峥清当然是听见了,但是他完全装作没有注意到,自顾自欣赏含苞待放的桃花。 赵妍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很怕他,不敢和他说话,但是偏偏离他近,也不好不说话,只能没话找话:“桃花都开了呢。” “是。”他的神情与声音都比平时低沉柔软了一个度,赵妍稍稍放心,赔了个笑脸就借故和别人说话走远了。 走的时候她余光扫到孙晴好挽着他的胳膊说笑,心里不禁有点佩服:能嫁给宋峥清的女人,不管出生如何,至少勇气可嘉。 赵妍敢为家族献身,但是要她日夜陪伴在这个男人身边……想想都觉得可怕。 孙晴好其实也纳闷,挎着他的胳膊问:“要说起来,你颜值最高,脾气最好,还有权有势,怎么那些女孩子看见你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跑那么快,都不来搭讪!” 她觉得完全不能理解,这群千金小姐们躲他是能有多远就多远,反倒是唐鑫和骚少带着的四个小模特小明星一点也不怕他,时不时好奇地看两眼。 “她们怕我。” 宋峥清倒是已经习惯了,以前为了避免大家不自在,他都不出席这样的聚会,但现在他不忍孙晴好陪他闷着,也就时常出来走动走动。 吓着人就吓着人吧。他无奈地想,人心都是长偏的,他总不能因为照顾别人家姑娘的心情而委屈了自己家的不是? 孙晴好露出一个想不明白的表情,模样难得娇俏可爱:“你有什么好怕的,脾气那么好,和你吵架都吵不起来。”说到最后,已经多了几分娇意。 宋峥清只要看着她在身边,就觉得心化成了水,爱怜无比:“嗯,我永远不惹你生气。” “呕。”唐鑫做出一副要吐的样子,“你们两个人恶不恶心,这都结婚了啊,结婚了,不是应该像刘齐他们老夫老妻吗?别秀恩爱了好吗,我要吐了!” 宋峥清干脆不理他,拉着孙晴好去马厩:“来,我带你去选匹马。” 宋峥清少年时自然也一掷千金买名马,如今十年过去,那匹马虽然还正值壮年,却也比不过正值青春的好马来得活泼。 “我就要骑这个。”孙晴好想伸手去摸他原来的那匹马,名字很俗,叫踏雪,“我不要别的马。”她认真地看着宋峥清,“你不可以抛弃它的,它都等你十年了,如果看见你来了却不骑它,它也会伤心的。” 宋峥清原本想为她选一匹温和低矮的小马,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他当然也不好反对,何况孙晴好说进他的心里去了,他原本就念旧情,马自然也一样,一想到十年来从未来看过它,心里不禁酸涩,伸手轻抚马脖。 踏雪低下头来,任由主人爱抚。 宋峥清便道:“当初我得它的时候,它还小,刚刚跌跌撞撞会跑,那是冬天,下了好大的雪,结果它不畏寒冷,跑到外头去撒野,偏偏就在一株梅花下停下嗅了半天,十分可爱。” 踏雪寻梅,踏雪寻梅,原来还有这样一个由来。 孙晴好听了更是喜欢,她喂它吃糖,和它很快亲近起来,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笑着说:“到底知道是女主人,一点也不凶,平时踏雪可是不让陌生人亲近的。” 过了会儿,踏雪就不再排斥孙晴好了,宋峥清就说:“我带你骑一会儿好不好?” “不好。”孙晴好跃跃欲试,“我要自己骑。” 宋峥清欲言又止,但是他看孙晴好坚持的样子,真就没敢拂她的意,扶着她上了马,然后亲自牵着走,走几步回头看她一下,生怕她觉得颠簸。 幸好孙晴好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习惯了以后反倒是非常开心,俯身问:“跑快一点好不好?” “再快就颠了。”宋峥清大有深意提示她,“而且会很不舒服。” 他们足够默契,他的表情也足够意味深长,孙晴好一下就明白过来,咬着嘴唇,有点难为情又有点嗔怪:“你讨厌啊。” 不过这样一来,孙晴好也绝了心思,反正他牵着马带她走上几圈也已足够。 她下马的时候,踏雪漆黑的眼里流露出不舍之色,脑袋想挽留她,孙晴好也不舍得,摸着它的鬃毛。 宋峥清完全没有招架之力:“那你再玩一会儿,但是不能再上马了,过两天我再带你来。” “我牵着它溜达溜达。”孙晴好从他手里夺过缰绳,牵着马小跑了几步,踏雪居然挺高兴,哒哒哒跟在她身后。 宋峥清没有追上去,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比阳光还要明媚耀眼。 我的太阳。他在心里默念着,微微一笑。 “宋先生。”耳畔传来一个女孩忐忑小心的声音,宋峥清一转头,就看见何心悦踟蹰上前,好像是想和他说话,“我有件事……” “什么事?” “我姐姐她……”大概是何心悦自己都觉得再拿何楚韵说事儿都过分,尴尬地脸都涨红了,“爷爷很担心她,宋先生知不知道我姐姐在哪里,她还好不好?” 何家没看好何楚韵,让她和秦少延跑了,自然何家心里就先心虚不安,生怕宋峥清问责,后来想派人把这个孙女捉回来,谁知却一点消息也查不到,这么一来,他们心里也就有底了。 宋峥清淡淡道:“那你应该问带她走的那个人。” 何心悦噤声,想再说什么,但是实在头皮发麻说不下去,连告别都不说一声就跑了。 孙晴好正好牵着踏雪回来,满脸诧异:“你说了什么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 “你怎么就不怀疑别的?” “……她和你说话活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有风吹草动就打算跑,你觉得我会想歪吗?” 孙晴好叹了口气,觉得这辈子都不用担心谁来挖自己的墙角了。 ☆、第103章 少爷 午餐是在跑马场里用的,这里也是京城著名的会所之一,会员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因此服务当然也是极为周到的。 场地设在半露天的室外,长条桌,遮阳伞,绿草坪,自助餐,随意取用,随意就坐,营造出惬意放松的气氛。 呃,宋峥清附近,除了孙晴好和唐鑫、骚少还有两个不怎么知情的小明星,其他人简直能有多远坐多远。 唐鑫嘴欠,忍不住故意夸大了语气:“好宽敞啊!每次和宋大少爷坐一起,我都不用担心挤了。” 孙晴好白他一眼:“明明是你自己胖!” 唐鑫也不辩驳,搂着怀里的女孩就笑:“来给大爷喂个水果。”那女孩就剥了颗葡萄喂给他,笑靥如花。 “咳,”宋峥清咳嗽了一声,突然提起一件事来,“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该收心了。” 一句话顿时把唐鑫骚少给呛到了。 “喂,不是吧,你自己结了婚就操心起我们来了,求放过好不好?” 宋峥清眉间微蹙,扫了那两个女孩一眼,她们俩也懂眼色,乖乖起身找借口坐远了。 “你们要是不要我帮忙,那就算了。”宋峥清淡淡道,“但是下一回,别带这些莺莺燕燕过来。” “那没办法么,我们俩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带这些带谁啊!”骚少小声抱怨,“而且今天我们姐姐妹妹也没少带啊!” 他们知道宋峥清是不高兴孙晴好被怠慢,他希望和她聊天说话的是大家千金或是少奶奶,但是,但是这真不是他们的错好吗!不是他们故意怠慢啊! 第一,唐鑫和骚少都没未婚妻,也没有定下来的女朋友,反正就顾着玩了,第二,今天其实来了不少贵女吧,但是孙晴好坐在宋峥清旁边,谁敢来搭话!只有不明真相的小明星胆子大好吗! 那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已经尽力了…… 孙晴好也开玩笑:“你坐得离我远点,我保管有人来抱我大腿。” 宋峥清一听,沉吟几秒钟,然后很果断地反悔了:“当我没说。”他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两个损友,所以想了想还是问,“迟早要结婚的,真的没有中意的人吗?” “木有啊!”唐鑫和骚少异口同声。 一直努力结婚好不容易才娶到老婆日子正过得幸福的宋先生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避此如蛇蝎。 为了避免被爹妈逼婚后还要被小伙伴逼婚,唐鑫自觉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听说你把杏花村买了?” “嗯。” 薛如湄犯事,总归是要略作惩戒,而杏花村自此以后肯定会一蹶不振,没有人会冒着被宋峥清记恨的风险再去那里,而京城里好玩的地方还少吗?时间一长,杏花村就会被遗忘,凋敝在寒风里。 因此还不如他出钱买下,这笔钱给了薛如湄,她也好另作打算。 所以此事说来,是宋峥清惜花也惜人而已。 “说起来,我们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产啊。”骚少摸摸下巴,突然发觉这一点,“你也没从宋家继承什么产业吧,你钱哪里来的,杏花村可不便宜吧……还是你工资特别高?” 宋峥清云清风淡:“你们猜。” “猜你妹!” 唐鑫有点想头:“那你买来干啥,建园子?” 现在拿到土地比较流行的是建房子然后卖,毕竟京城地价贵,不愁卖不掉,不过以宋峥清的性格……多半是自用。 “嗯,建个园子,送给晴好。”宋峥清放柔声音问她,“叫晴园好不好?” “不好。”谁也没有想到孙晴好居然会说“不”,唐鑫的心都随着她这两个字抖了抖,而当事人面色如常,甚至和他抱怨,“不要随便乱用我的名字。” 太羞耻了好不好,好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 宋峥清一点也没有生气,他好脾性地说:“好了,我错了,到时候你来取名字好不好?” “不好!” 第二个“不好”了,唐鑫抖了第二下。 这回她也不说理由,反正就是不好,而宋峥清无奈又温柔地看着她:“为什么又不好?” “不好就是不好。”她很强词夺理,“不可以吗,我不想取。” “可以可以。”宋峥清决定放开这个话题,“我去拿杯果汁给你。” “石榴汁。”她笑眯眯地要求。 “好。” 他一走,所有人都活跃起来了,唐鑫按捺不住八卦:“晴好妹子,我问你个事儿。” “干什么?”她略带吃惊地看着他那神秘兮兮的模样。 “你们吵过架么?” “哪有情侣不吵架的。”孙晴好被他逗笑了,“当然吵过。” “你居然敢和他吵架!”唐鑫问,“你就不怕吵着吵着就离婚了?” “……你谈过恋爱没有啊,是不是人家都哄着你了。”孙晴好斜眼看着他,“等你结婚谈恋爱就晓得了。” 唐鑫气个半死,他堂堂唐大少爷,京城有名的纨绔公子,万花丛中过,一步摘一朵,居然被人说没经验? “没良心的!我这是提醒你!” 骚少笑个不停:“死胖子,你真没看出来啊,她才不怕呢,宋峥清快把她当成宝贝了,吵架?我才不信呢。” 他那么一说,唐鑫想起刚才宋峥清无底线的纵容,忍不住问:“你问他提要求,他拒绝过没有?” 孙晴好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 小伙伴们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 宋峥清端着果汁蛋糕过来了,孙晴好喝了口石榴汁,发现居然是温的,她无比哀怨地看着他:“想吃冰激凌。” “蛋糕挺好吃的。”宋峥清哄她,林大夫叮嘱过让她少吃寒冷的东西,现在天还凉着,自然不好让她多吃冰饮,“你尝尝。” 她闷闷不乐地低头戳盘子里的水果片,也不吭声,宋峥清端着盘子等了半分钟,终于还是无条件地退让了:“那就吃一个好不好?” “好。”她痛快地成交。 冰淇淋做成小小的一个球,本来就不大,一个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孙晴好挑了一个芒果味的,一勺下去,半个就没了。 第二勺喂到了宋峥清唇边,他一怔,张口就吃了,入口冰凉,看一眼那玻璃碗,他松了口气,好歹是没了。 孙晴好笑得前俯后仰,宋峥清哪里会不笑,那笑意温温柔柔,却是映进眼睛里去的。 其他人见了,也不得不暗自惊奇,也许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本以为宋峥清会痴恋何楚韵一生不改,但现在他另娶她人,过得反而比从前更好,而这位原本籍籍无名的宋夫人,看起来真是有大造化的。 只不过……宋先生你能给个机会让我们抱抱大腿吗?这样恩爱黏糊是不是太腻歪了啊! 令人遗憾的是,霸占爱妻的宋先生没能给其余眼巴巴等着上来套近乎的人机会,基本上没离开过孙晴好身边,所以……也一直没有人敢上来搭话,大家只敢远远地围观。 其中有个脑残少爷,对,就是在微博上不小心把宋峥清给捅出来的那位,默默拿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少爷我最苦逼: 今天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宋先生,都说他结婚了以后没以前那么可怕了,但是我还是不敢上前和他说话[大哭]真佩服宋夫人敢和那个男人睡一个被窝! 底下他的粉丝纷纷抚摸这个出了名的脑残少爷,顺便鼓励他偷拍一张: “抚摸少爷,姐姐疼你。” “少爷不怕,快到阿姨怀里来!” “少爷快上,我们看好你!” “少爷快拍宋先生给我们看看!” “求爆尿宋夫人长什么样!” 少爷愁眉苦脸看着粉丝们的留言,心里哀叹一声,还是没敢上前,正打算关了手机呢,却看见一条私信弹了出来:“我们家宋先生一点都不可怕,过来玩[笑脸]。” 少爷手一抖,不可置信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孙晴好恰好和宋峥清说完一句话,对他眨眨眼。 他腿一软,心想,完了妈妈,宋夫人好像关注我了……#小伙伴们问我为什么要跪着玩微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往那边走过去的,好在宋峥清的态度真的非常温和:“你有事情找我?” “嗯,对。”他吞了吞口水,“我也没敢和我爸妈说,但是我总觉得那肯定不是我的错觉。” 虽然他的开场白非常奇怪,但是有孙晴好在身边,宋峥清当然有耐性听下去。 少爷又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我、我新交的女朋友好像、好像有点问题。” 新交的女朋友有问题?是出轨了还是是个男人啊?孙晴好想着,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网络知名富家少爷她老早就有所耳闻,家里有钱,后台很硬,细皮嫩肉,绯闻不断,关键是他太二了,经常干出一些让大家无语的二事儿,因此被封为二少爷。 举例来说,网上曾有一阵疯传过某位知名女星给人陪睡的事儿,她本来是定义清纯佳人的啊,这么一来粉丝不都要跑了么,所以公司马上就安排了一系列的举动来澄清这一点,曝了一些她的辛酸往事,也有不少圈内人士纷纷指责网友造谣之类的。 结果就被二少爷一句话都毁了,他发了一条微博:“某某某啊,我知道啊,胸巨大,但是隆过的,摸起来怪怪的,我不怎么喜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比如再一次,他看了一部电影,然后发影评说“女主脸好假啊电脑巨烂我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人要看”,回头大家发现,咦,捧那位女主的公司好像你们家有股份,这部电影还是你们家投资的呢! 此类事情不可胜数,在他微博里总是能发现很多好玩的事情,很多惊天八卦就是被那么八出来的。 人民群众都很喜欢看他的微博,太带劲儿了。 言归正传,那到底有什么事儿让二少爷这么紧张忐忑,以至于敢鼓起勇气来和宋峥清说话呢? ☆、第104章 怪异 先说少爷,他当然是有大名的,但是相当普通估计也记不住,所以我们还是叫他二少爷吧。 二少爷和不少明星都有点姻缘,不管红不红的,基本上都想抱他的大腿,人傻钱多速来,如此傻多速谁不喜欢啊?关键是他还二,特别好骗。 二少爷的女朋友涵盖了明星、模特、外围等等多种行业,但是他喜欢的类型却很雷同,无非是童颜巨~乳小蛮腰,说真的,男人的品位真是多少年来始终如一呢。 哦,大概宋峥清的审美不大一样,不过宋先生一向不走寻常路,另作他论。 先说二少爷,他最近和电影学院的一个女生好上了,那女生长得真是出尘绝艳,清丽脱俗……好吧,是的确长得很不错,虽然比不上牟若水颜值高,也是难得尤物。 关键是还是个清纯小佳人,没有交过男朋友,还是个雏儿,所以二少爷见猎心喜啊,各种手段层出不求,就为了把佳人娶到手。 他说话没有条理,逻辑也有点奇怪,在怎么追上那个女生上花了不少的口舌,关键是孙晴好听得津津有味,所以宋峥清就没打断他,任由二少爷自由发挥了好长时间,才把话题转向了正事儿。 和那个女生好上不久以后,二少爷就觉得怪怪的,请不要忽视这种野兽一般的直觉,正是这种直觉让一向粗心没大脑的二少爷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 天她和我说要去参加一个小导演试镜,正好我当时另一个女朋友也在那里,我去找她,但是她说要拍戏没空,我想想那就去找她吧,顺便看看她试镜怎么样。”二少 回忆着,“但是我和导演打听了一下,发现她根本没去,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是晚上和她吃饭的时候顺口一问,我以为她是被人下了绊子,结果她和我说试镜挺顺利 的,我又觉得她可能是爱面子不和我说,也就没继续问了,但是后来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 他偷偷看了宋峥清一眼,发现他在听,所以就更紧张了……“有一次,我表哥来我那里借住,因为我住的地方离他工作的地方比较近,所以有时候会过来住几天,有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看见她在翻我表哥的东西。” 孙晴好听着听着,突然想起来这个二少爷的表哥是谁了,那不就是钱氢吗? “她好像找到什么东西了,我没敢多看,跑回去睡了,后来我问表哥有没有丢东西,他说没丢。”二少爷吭哧吭哧说了半天,最后自己都觉得心虚,“反正,就是这样,可能是我想多了。” 宋峥清凝眉思量片刻,对他说:“她叫什么?” 二少爷说了名字和她就读的学校班级,然后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说出来我就放心了。” 宋峥清对他微微笑了笑,起身避开去打了个电话,他一走,二少爷绷紧的肩膀都松下来了,他甚至还和孙晴好八卦:“宋夫人,你好厉害啊,我都透不过起来了。” “他又不会吃了你。”孙晴好已经彻底无语了,女孩子怕他就罢了,男人也怕成这样像话么! 二 少爷猛地一抖:“我以前就听人说,离宋少爷远点儿,因为如果你不小心多说一句话,可能你爹妈就要遭殃了!我听说啊,谁谁谁就不小心多了一句嘴,结果被他一 查,好家伙,干过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儿啊,抓走抓走!”他夸张地做着手势,“我只想一辈子太太平平当个纨绔子弟,如果我爹妈出事了,我以后怎么狐假虎威狗 仗人势啊!” 现在的富二代都那么……明白了吗?一个个通透的,谁说二少爷傻来着,人家真是大智若愚! 唐鑫瞄见宋峥清不在,飞快挪着一坨肉过来:“其实我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一直不好意思问,但是呢我真的好想知道啊!” “……有话就说。” “宋峥清这样的神仙中人,是不是也和神仙一样清心寡欲,不染俗世尘埃,冰清玉洁,不可亵玩呢?” 这、这文绉绉的话是几个意思:“说人话!” “宋峥清是不是性冷淡啊!” “噗!”孙晴好一口石榴汁喷出来,还把自己呛到了,“咳咳咳咳。” 唐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回原位,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表情,二少爷傻了,眼睁睁看着宋峥清过来给她拍背顺气,还问:“怎么了?” 打死二少爷也不敢说出有人在怀疑他行不行的问题,所以他猛地一摇头,然后拔腿就跑。 真的是跑,连告别都没说。 这个梗一直到晚上孙晴好还没办法忘记,宋峥清派人去盯着那个电影学院的小女生后,回到房间里想和她亲热亲热,就让孙晴好笑场了。 宋峥清也不恼,就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的,好脾气地问:“怎么了?” “其实呢,我也挺好奇的,”孙晴好笑得肚子疼,只能弯着腰,以她的视角看去,正好看见他从衬衫领口里露出来的一片胸膛,相当诱惑,所以她脑子一懵,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而她保持着弯腰的那个姿势,正好也被宋峥清看到她的酥胸,白如雪,腻如膏,他也就没听见她到底要说什么了。 孙晴好慢慢倾斜上半身,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宋峥清抬手去解她胸前的扣子,接着一寸一寸探进去,盈盈一握。 她半闭着眼,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觉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让她熏然欲醉,为什么会那么沉迷呢,完全毫无理由得喜欢他身上的气息,觉得安心温暖的同时,好像撩拨了到她内心深处,完全没办法安分起来。 “像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很难想象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她咬着他的肩膀,轻声笑。 宋峥清摩挲着她柔软的双唇:“我本是凡人,自然也贪恋女色,不能幸免。” 俗话说,不管多么复杂的事情都可以用三句话说清楚,那么同样的道理,尽管是千番爱意,万般缠绵,我们也可以用“恩爱后”三个字把和谐部分说清楚。 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孙晴好觉得犹如身在云端漫步,陶然欲醉:“你何止是贪恋,简直,简直……”她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我喜欢占有你。”他轻声说着,在她胸口落下一个完美的粉红印痕,“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自己一心一意的枕边人,多么难得。” 孙晴好了解他,因此问:“怎么,果然那个女孩子有点不对劲吗?” “是。”宋峥清若有所思,“而且好像查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孙晴好对此兴致缺缺,她休息够了,坐起来伸个懒腰,走去浴室里洗漱,完了换上睡衣出来,宋峥清比她快,已经躺在被窝里了。 春天的晚上还是有点凉,她掀开被子窝进他的怀里,暖和舒服地简直想呻~吟,她抱着他的腰,一抱就抬起头来,诧异而严肃地说:“你瘦了。” “没有吧。”宋峥清完全没有觉得。 孙晴好斩钉截铁地说:“真的瘦了,腰围细了,你不能学那谁沈腰潘鬓啊,从明天开始,多吃半碗饭,再加下午茶和饭后甜点!” 自从结婚以后,宋先生在家里就没有对吃饭有发言权了,他敢保证,明天出现在他面前的碗会大一圈,甜品少不了。 但是多吃几顿也胖不起来,要操心的事儿太多,耗心耗力,只要不能闲下心来,吃再多也没法胖起来。 按照他的工作强度,恐怕一辈子都胖不起来了,不猝死已经是保养得很好了。 孙晴好大概也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她瞅他几眼:“我倒是不担心做寡妇,反正要死一起死,也不用担心以后你死了我被人欺负。” 她那么一说,宋峥清心里就一刺,大概是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感染到了孙晴好,她懊悔极了:“当我没说。” “没事,晴好,你说得对。”他说,“我要和你白头到老的。” “我老了就是黄脸婆,你老了还是美大叔,照样有小姑娘爱你。”孙晴好故意幽怨,“这不公平的。” 宋峥清被她逗乐了:“我都三十了,老了。”像唐鑫他们年近三十,照样是和十八岁一样的玩儿,但是宋峥清不是,他三十岁,感觉已经过完了大半辈子。 “老?”孙晴好瞄了被子下面一眼,一摸,三秒钟后鄙视他,“你好意思说得出口?” “咳咳。”宋峥清把她的手捉开,握进手心里,她的手还有一点凉凉的,很快就被他捂暖。 “我觉得这儿暖和。”她不乐意,就准你手搭我胸上占便宜就不准我撩拨你一下么,忒不公平,“不让我放我不理你了。” 宋峥清只能默默拉着她的手放了回去,好声好气地说:“明天早上你还要去宋家呢,起不来就不好了。” 孙晴好一惊:“是吗,就是明天?” “是,我明天早上送你过去。” 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宋母打电话来,问孙晴好愿不愿意去参加她举办的一个沙龙,虽然名义上没关系,好歹是自家婆婆,孙晴好当然答应,宋峥清也不好扫母亲的兴,只能自己亲自送她去再接她回来。 孙晴好记得是礼拜天,然而她现在计日都是用日期的,这一下没反应过来,被宋峥清一说才恍然:“那我睡了。” “明天如果有人为难你……”宋峥清却开始操心了,他一方面希望她有人陪着说话逛街美容,另一方面也担心她受委屈,当初秦方仪的教训太惨痛,他不能想象还有第二次。 孙晴好打断他:“有人欺负我我就和你告状!” “好。”他还是不放心,多叮嘱一句,“千万别自己忍着,有我呢,我这辈子只有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权力是好东西。” 说来也好笑,很多人为了权力而争抢,打破头也不要紧,只要尝到那种滋味就一发不可收拾,可宋峥清是被逼上梁山,完全赶鸭子上架,他就是不喜欢权力,就渴望着有朝一日可以放下,逍遥自在。 这个想法持续了很多年,直到现在,他的想法才发生了一些改变:或许只有手中握有权力,才可以真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若非如此,他怎么有底气为她撑腰呢? 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以庇佑孙晴好一生安稳愉快,那么,他想,自己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第105章 新橙 宋太太,为了和晴好区别开来,暂且称宋峥清的母亲为宋太太吧,她所举办的聚会和之前唐鑫他们一起玩的可完全不同,唐鑫他们那都是小辈之间的聚会,很松散很随意,带女朋友男朋友过来都可以,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往外泄露。 但是有长辈出现的就完全不一样了,今天到场的全部都是世家千金和名门贵妇,连私生女都没资格出现,何况是毫无身份的莺莺燕燕。 宋峥清一开始很犹豫,因为这样的女性场合他是不大好出现的,就算出现了,里头那不少女性长辈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不像年轻人那么怕他。 他怕孙晴好受委屈。 结果他被宋太太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有我呢你担心她受什么委屈?你既然堂堂正正把人娶进门,就该让人看看,藏着掖着人家还以为有什么隐情呢!” 宋峥清没敢反抗自家母亲,孙晴好表示愿意哄婆婆开心,所以就答应下来了。 所以今天一早起来,宋峥清表现得比她还要紧张,给她挑了件素色的旗袍,后来又说长辈们不喜欢小辈穿得太素净,就换了件胭脂红的,可素色的是他画的山水,胭脂红是李鱼丽的设计,所以他又踟蹰不定了。 穿上内衣的孙晴好淡定地从他手里拿了那件素色的,宋峥清想了想,觉得她穿这身实在漂亮,因此眉眼舒展,替她扣扣子。 孙晴好跟着李鱼丽和牟若水学会化妆了,而且相当有天分,眉毛随便一描就很漂亮,宋峥清本来想帮忙,结果发现自己已经不被需要了。 他那一刹那的失落正好倒影在镜中,被孙晴好看见了,她手腕一沉,眉毛就画歪了,她故意摔了眉笔:“我画不好,烦死了。” “我来帮你画。”宋峥清一点迟疑都没有就上当了。 化完妆他还有点遗憾:“香还没有调好,少一味。” “我有这个。”她把他送的木犀香珠缠在手腕上,晃了晃手,“不要担心了,不是龙潭虎穴,你不要这样紧张啊。”她本来想摸摸他的头顺毛,后来觉得这个动作对男人来说太不庄重了,改成摸摸他的胸膛。 宋峥清握着她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好吧,”他说着从梳妆匣里拿出一枚翡翠胸针,料绝对是好料,镶嵌成青鸾样式,古典又大方,而且……还挺特别。 孙晴好瞅着那个胸针囧了三秒钟,最好决定还是照做比较好。 因为心里有事,宋峥清今天多吃了两个水晶虾饺,都是孙晴好偷偷夹到他碗里的,被他发现了她还一脸严肃:“多吃一点,再瘦我只能抱到骨头了。” 宋峥清对她越来越没脾气了,所以他又多喝了一杯豆浆。 他亲自开车送她去宋家,但下了车真的是不舍得,他原本只是想抱她一下,结果就亲上去了。 亲上去就开始吻了,孙晴好被他长吻的第一反应是:完了我的唇膏。后来就完全想不起来这些事儿了。 她半睁着眼,也幸好因此看到了听到消息迎出来的宋太太,宋峥清背对着没看见,结果晴好就急了,捶他他还吻得更深,只能在他唇上咬了口才得以喘气。 “咳咳。”宋太太完全没有想到会目睹如此香艳的事,不得不咳嗽几声在儿子面前刷个存在感。 宋峥清转过身去,看见宋太太也稍微有点尴尬,孙晴好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拿了张纸巾擦嘴,果然唇彩都花成一片了。 幸好宋太太没多说什么,两句话把宋峥清打发走,携着孙晴好的手往里走,走到半路,她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感慨似的说了句:“真是一点都想不到呢。”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孙晴好神奇地领会了她话里的意思:虽然宋峥清是她儿子,但是她也万万想不到看起来自持的宋峥清居然会那么热情缠绵。 可见俗话说人不可貌相真的是很有道理的。 他们来的尚早,还没有多少人到场,宋太太贴心地让她先去补个妆,然后陪她一起接待客人。 到场的贵妇人多半都带着自己的女儿,有些年轻的少妇则会选择带自家的表妹堂妹,总之放眼望去,都是打扮得体,妆容精致的美女,而大家一开口聊的话题也大同小异。 长辈们谈论儿女的婚事,小辈们讨论谁家的衣服是定制的今年限量10款,或者是手链包包和表。 但是今天,大家的谈论对象终于多了一样——新鲜出炉的宋少夫人。 衣服?定制。耳环?没戴。项链?就看见红绳了,看起来是块玉佩。手表?木有,就一串木头珠子。全身上下最名贵的大概是那枚翡翠胸针了,但是也绝对不出挑。 和身上多多少少有几件名贵珠宝的贵女们相比,好像太过素净了吧? 当然,这都是年轻女孩的想法,结过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衣服颜色虽然素,但是衬得她更娇艳温婉,尤其是气色,白里透红,粉光致致,一看就知道婚姻生活很幸福。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大家都纷纷恭喜宋太太有了个好儿媳,但是不愿落人口实的宋太太却伤感道:“我都没有儿子,哪里来的儿媳,只是她和我合得来,经常来看看我而已。” 对面相见却不得相认,宋太太那么多年来所付出的,或许比所有人都要多。 孙晴好扶着她,虽然不曾开口,却从一双眼睛里传递出自己想要告诉她的信息:如果您伤心,他也会难过的。 好在宋太太的表面功夫也早已炉火纯青,她只不过是稍稍示弱,随即就恢复了大家夫人的风范,陪着众多夫人谈笑风生。 孙晴好没有要好的手帕交,干脆就陪在宋太太身边,给她剥松子,后来看见新鲜的橙子,伸手拿过来剥。 橙子不能用刀切,否则果肉会有刀腥味,非要用手剥才好。 有一次宋峥清看她剥橙子,称赞她“纤手破新橙”极具美感,本是相当诗情画意的事儿,结果被她瞪了一眼说:“看起来好看,我剥起来手痛好不好。” 她那么一说,宋峥清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最后那个橙子是他自己剥的。可他贪看她玉手纤纤,非要就着她的手吃橙,后来延伸到草莓、葡萄、樱桃……怪不得所有电视剧里昏君都喜欢让爱妃喂吃水果,实在是赏心悦目,不得不令人贪恋。 扯远了。 孝顺婆婆是另一回事。只有真正喜欢一个男人,你才会心甘情愿为了他去讨好一个原本陌生的人。 其实宋太太想要的也不过是这么一个态度而已,她看见孙晴好给她剥橙子,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欣慰的,好像那一瞬间她看见的不是孙晴好,而是宋峥清。 “好孩子。”她接过孙晴好剥好的橙子,笑盈盈道,“陪我们说话有什么意思,去和她们玩儿吧。” 孙晴好轻声道:“我陪着您。” “不用了,去玩儿吧。”宋太太很坚持。 正好李鱼丽也在,两个人算是熟人,孙晴好也不再坚持,跟着李鱼丽去年轻女孩儿那儿喝茶吃点心。 李鱼丽出身也实在不赖,如今继承祖父的手艺,成为了“李裁缝”的接班人,更是在诸多在家靠父母,出嫁靠丈夫的女孩子里脱颖而出,成为女强人。 “鱼丽。”有个圆脸的女孩热情地招呼着,“我们刚才说,我订婚的时候,你能帮我设计礼服么?” 别看李鱼丽替孙晴好做衣服那么狂热,其实全因为她是宋峥清脑残粉的缘故,平时所有的衣服都是其他知名设计师设计,若是能有一件李鱼丽设计,对,仅仅是设计而不是亲手制作的礼服,那在小伙伴面前就相当有面子了。 毕竟如今李鱼丽的祖父为国家最高的领导人定做衣服,而李鱼丽则是为领导夫人们设计,一般情况下轮不到这群小姑娘们。 那个女孩和李鱼丽关系不错,所以她说:“订婚我恐怕来不及,你结婚的婚纱我可以为你设计。” 得了李鱼丽的准话,那女孩高兴坏了,眉飞色舞,又有点好奇地问:“我之前看到你设计的那套婚纱,是谁的呀?” 李鱼丽时常为上了年纪的夫人们设计大方得体的服饰很正常,但是会为了谁设计婚纱呢,难不成是为了她自己? 女孩子们都好奇地追问。 李鱼丽看了孙晴好一眼,见她微笑,便答道:“是宋先生请我为宋夫人设计的。” 宋峥清之前盼孙晴好嫁给他,盼得花都谢了,婚纱不仅请李鱼丽做了,也请世界知名的几位设计师都设计了,有些已经做好,被收藏在秀园里,有些还没来得及空运过来。 但她看过所有的婚纱图纸,还是李鱼丽设计得最得她的欢心。 各位千金看过来的目光意味不明,但基本都是好奇,并无多少恶意,李鱼丽还说:“宋夫人身上这件,是宋先生的画,”她的目光在她的旗袍上留恋不舍,“宋夫人,可否替我问一问宋先生,我想借他这幅《山河锦绣图》绣一方丝巾。” “你拿去好了呀。”孙晴好莞尔一笑,“不用还给他了。” “这怎么好?”李鱼丽睁大了眼睛。 孙晴好笑盈盈道:“怎么不好,劳烦你一直替我做衣裳,你既然喜欢,就收着好了,如果想要印鉴,你下次拿过来,我替你敲一个他的私印。” 李鱼丽激动坏了:“这样好吗?宋先生会恼吧。” “不会。” 俗话说,宝剑送英雄,红粉赠佳人,宋峥清的书画再好,也应该给知己赏,反正她已经得到宋峥清的人了,他的字画还是给李鱼丽这样懂得欣赏并且会好好收藏的人才是最好的归宿。 她!才!不!会!吃!醋!呢! ☆、第106章 更好 女孩子要熟悉起来是很容易的,说完衣服可以说说首饰,然后大家很快就认出谁谁谁戴着的是香奈儿啊卡地亚啊宝格丽啊纪梵希啊,这样的奢侈品都成了大路货,还要看谁的是限量版,这才能显示出能耐。 从来没有用过这些奢侈品的孙晴好彻底看醉了。 她们倒是不曾在孙晴好面前炫耀,只是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地和她请教:“这串手串是什么珍贵的木料吗?” 她们询问的时候同时看向一个美艳的女孩,她是女孩子中有关知识最丰富的一个,家中是做珠宝生意的,为一方巨贾,对于珠宝自然有独特的鉴赏能力,但是她摇了摇头,谦虚道:“我也看不出来宋夫人手上戴着的是什么。” 看似是木料,但并非紫檀沉香这样知名的名贵木材,乍一闻香气,倒像是桂花树。 反倒是李鱼丽看出了些许名堂:“是香珠吗?” “是,只是秀园里的桂花树。”孙晴好心道,李鱼丽真不愧为宋峥清的“红颜知己”,她当时都没有认出来,反倒是李鱼丽一眼就看出了名堂,“去年桂花开的好。” 李鱼丽说:“宋先生真是闲情逸致,以桂香赠美人,实在是玲珑心思,真情难得。” 好在绝大部分人都没能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让孙晴好心里平衡了几分,还是李鱼丽解释了她们才懂,虽然不过是桂花,放在任何一个普通技术宅男身上都出挑不起来的事儿,宋峥清一做就显得逼格特别高。 他好像可以把很多不经意的生活琐事都做成带有风花雪月的味道,特别诗情画意,孙晴好就觉得自己不是在过柴米油盐的日子,而是在才子佳人的传奇话本里,而她当然是那个被在宰相千金看上的落魄穷书生。 孙晴好心里囧了个囧,但在别的未婚少女眼里,她妥妥是在秀恩爱。 比起宋先生亲自画的衣服样子,宋先生亲手制作的木犀香珠,宋先生亲自送她过来,好像其他什么奢侈品都成了笑谈。 珍贵的并不是亲手制作这一番心意,技术宅吊丝再努力又有什么用,难得的是那个人是别人听了就汗毛倒竖的宋峥清。 所以孙晴好虽然没有刻意展示自己的新婚生活,但小姑娘们都纷纷表示羡慕,并且开始期待自己未来的婚姻生活了。 有个嘴快粗神经的姑娘就说:“宋先生和传闻里完全不一样,何楚韵居然会拒绝他,真搞不懂。” “可不是,我当年还小,没亲眼见证过,只恨自己晚生十年!不然哪里还有何楚韵什么事儿!” 今天来的世家千金年纪都不大,二十出头,最大不会超过二十三,十年前她们还是读初中的小女孩,没有亲眼目睹秦少延和宋峥清追求何楚韵的盛况,但也从哥哥姐姐那里听闻了不少。 是的,这一代的孩子都是听着他们三个人的狗血三角恋长大的,而且宋峥清当初一直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傻傻憧憬的对象呢。 更难得的是,这里所有人都不喜欢何楚韵! 这当然是有缘故的,今天能被宋太太请来作客的都是她或者宋家交好的对象,巧的是,宋太太和何夫人毫无交情,所以基本上来客和何家要么没交情要么不怎么喜欢,这也就直接影响了下一辈的交友观。 “何楚韵有什么好,尖下巴一看就知道没福气。” “以前和她出去玩儿,她都来理不理的,真不知道哪里讨人喜欢了。” “说好听是天真,说难听是蠢。” “抛弃家族和人私奔,脑子敲坏了!” “脾气大,当年我姐老说不耐烦她,一有事儿就只会委屈,也就……” 虽然孙晴好知道这是她们在有意贬低何楚韵而讨好她,她还是听得浑身舒爽,甚至心理难得阴暗地想,何楚韵你受尽万千宠爱的时候,可曾想过有这样被圈里的人毫不留情唾弃的一天? 但想着想着,她却为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愧起来:她嘚瑟什么呢?大家愿意哄着她,不过是因为宋峥清而已,这就如同十年前何楚韵有何家一样,明面上亲亲热热,如果一旦失去价值,就会被人贬低得一无是处。 如今她身为宋峥清的妻子,自然也就能受到无数奉承,可她如果骄傲自得起来,那未免也太悲哀了。 林黛玉说,而今葬花侬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今天她可以和她们肆无忌惮地嘲笑何楚韵,来年她们又是否会鄙薄她这一只飞上枝头的小麻雀呢? 所以宋峥清永远不会那么做。 想到这里,孙晴好觉得心胸豁然开朗,她打断她们的讥笑,微笑道:“爱情里没有对错高低,只有合不合适而已。我相信曾经被我家宋先生喜欢过的何小姐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只是很可惜他们有缘无分,最后被我捡了便宜,仅此而已。” 她 话音刚落,就看见原本没有插嘴的几位世家名媛露出了一丝笑意,李鱼丽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显然是不喜欢落井下石的,因此她听了孙晴好这番话便露出笑意来: “宋夫人太自谦了,我几次来秀园,再琐碎的小事,宋先生都愿意陪着你慢慢做,我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找到了对的人。” 孙晴好忍俊不禁:“我并没有自谦,只是冥冥之中真的有很多人成全了我,我由衷感激,否则今日哪怕与他相见,也没有我插足的份儿了。”她想,是宋峥清教会了她宽容与感恩。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爱人,因为他不仅仅对她体贴照顾,更是让她变得比从前更好。 她所不知道的是,因为这番话,后面这几位小姐回家都和父母评价她“并不是轻狂之辈”“人挺大方的,可以试着相处”“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但是个拎得清的”。 是的,之前她们贬低何楚韵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做戏,不过是为了试探孙晴好而已,如果她跟着她们一起数落贬低,或者对她们显露高高在上的自以为了不得的话,那恐怕背地里是会被狠狠嘲笑的。 灰姑娘可以当王妃,是因为她本身就是贵族小姐。 曾几何时,孙晴好厌恶、畏惧也想要逃离这个世界,但是后来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她的幸运之处在于宋峥清并不是一个冒失不懂规则的人,他明白她的顾虑,虽然从未言说,但是天长日久,他在潜移默化之中让她脱胎换骨。 如今的孙晴好,心结已消,胸襟开阔,已经有踏进这个圈层,并且赢得他人尊重的资格了。 在被世家女所接纳之后,孙晴好明显感觉到她们的笑容更真挚,态度也更亲热了。 紧 接着她发现这群女孩子们都了不得,像李鱼丽这样管理家族产业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她们一般都是小圈子里的中心人物,而其他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有一技之 长,比如会弹钢琴,学油画,研究古董,甚至还有一个喜欢唱歌打算出道当明星,总之一听就知道是烧钱而且不接地气的那种。 “那,宋夫人喜欢什么呢?” “宋先生教我养兰花。” 也许很多年后,他们的故事成为家喻户晓的美谈,那时可能会有人说,宋夫人极为尊重宋先生,所以开口闭口都也称为“先生”,但事实却是,孙晴好不知道怎么在外人面前称呼他。 私底下她都是连名带姓喊“宋峥清”来着。 说了爱好,又说起最近京城新崛起的一家酒楼来,据说味道极其鲜美,正巧那主厨是其中一位女孩子母亲娘家的亲戚,她学过一道甜汤,尝过的人大力称赞。 众人就起哄说让她现做一道给大家饱饱口福,那女孩拗不过众人的热情,推辞不过就借了宋家的厨房熬煮甜汤。 孙晴好凭借从前背过的家族谱系,很快就认出那个女孩子是钱氢的堂妹,也是二少爷的亲戚之一,名叫钱萱。 她做的甜汤成为了今天午饭的饭后甜品,她亲自分了小碗端到大家面前,李鱼丽尝了一口,也笑了,对孙晴好说:“宋夫人也尝一尝,味道不赖呢。” 谁知她话音刚落,孙晴好的那盅汤就喂了她的旗袍,钱萱吓了一跳,拼命道歉:“不好意思,突然烫了一下,没事吧。”她拿毛巾去擦,但是泼都泼了,擦也擦不干净。 幸好春天的衣服料子还厚,虽然汤很烫,但是却没有烫到皮肤,只是衣服毁了怎么也得换一件。 “我上楼换件衣服。”孙晴好也不是第一次来宋家了,宋峥清的屋里有几件她的换洗衣裳,倒也不麻烦。 那时她还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是一件精心安排的意外,毕竟不管古言小说看得再多,那个“弄脏别人衣服然后去换的时候让人闯进来然后成功配对”的狗血桥段也是没办法套到现在的。 门可以反锁,现代风气开放,她还结婚了。 但事实证明,艺术真的来源于生活。 孙晴好刚刚换上衣服,就看到反锁的门嘎达一下开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107章 病毒 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孙晴好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想退后到窗边,但是来人已经把枪口对准了她:“宋夫人,请不要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声音娇俏柔美,和她出色的外表十分搭配。 孙晴好能认得出这个就是二少爷告诉宋峥清有点奇怪的女朋友,名字叫蔡灵。 “蔡小姐。”孙晴好试探着问,“你好像并不是今天的客人。” 蔡灵一点也不慌,将门一关并反锁,这才道:“宋夫人知道了我的名字,那大概我也已经暴露了,不过不要紧,我敢在京城对你动手,也没有抱着活着离开的希望。” 孙晴好心里一凉。 “宋夫人不用害怕,只是我家boss想要和你说几句话,这才煞费苦心让我安排了今天这出戏。”蔡灵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视频电话。 孙晴好很快就镇定下来,对方如果要她的性命,那一开始就该开枪了,拖到现在肯定另有所图,而她也相信蔡灵根本没办法带着她走出宋家的大门。 她倒是要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你好,孙晴好。”出现在荧幕那段的男人姿态轻松,语气随意,好像是在拉家常,“你没有我想象的漂亮。” 孙晴好脸一下子就黑了:“秦少延?” “看来你认得我。”秦少延挺高兴的,“那我可以省了自我介绍的力气了,要知道想和你单独聊聊挺不容易的,宋峥清把你保护得很好。” “呵呵。” 孙晴好心想,如果不是最好不要激怒蔡灵,我恨不得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个神经病。 “时间宝贵,我也就不多废话了。”秦少延看了她一眼,说完这句话就讲了句超级没有营养的废话,“你长得还不如牟若水漂亮,我真不知道宋峥清看上你什么。” “我人品好。” 秦少延嘴角微挑:“再好,你也配不上他。” “关你什么事儿?”孙晴好对他是一肚子的怨气,当下就讥讽,“你是打算给我甩一张支票让我离开他吗?” 她想,真是见鬼了,宋母宋父没有来这一招“你配不上我儿子给你一千万滚蛋”的经典戏码,居然在秦少延身上看到了,简直是醉了! 回去非要好好和宋峥清算账不可! 秦少延好像在抽烟,烟圈吐出来,烟雾缭绕的:“当然有关,虽然我是觉得你配不上他,奈何阿清喜欢,既然如此……这是你的命数,也怪不得谁了。” “什么?”孙晴好完全没有办法跟上他诡异的思路。 秦少延不疾不徐,慢悠悠地说:“阿清这个人呢,什么都好,可就是太好了,楚楚这么对他他还替我照顾那么久也就罢了,我这么打他脸,他都不肯对我下死手,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呵呵,你是来炫耀的吗?”孙晴好呕得血都要出来了。 “所以,我只好‘对症下药’了。”秦少延弹了弹烟灰,“你可别怪我,宋峥清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也是你该承担的后果。” 他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但是孙晴好无端端觉得如芒在背,冷汗都出来了:“你想干什么?” “我可是很民主的,给你个选择吧。” 伴随着他的说话声,蔡灵咔嚓一下取出围在腰间的一个小方盒,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三小个透明的小瓶子,上面贴着的标签分别是:hiv,sars,ebhf。 孙晴好顿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寒而栗了,这三个名称她都不陌生,电视上也经常会看到相关的新闻,关键是,这可都是不治之症啊! 蔡灵指间夹着针管,微笑着仿佛真的是白衣护士:“宋夫人选一个吧。” “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伤害他的宝贝,他怎么能真正认真起来呢。”秦少延笑盈盈的,“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他本人才对,他要学会为自己的懦弱付出代价。” 孙晴好再也忍不住,冷笑道:“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他对你处处留情,你还得寸进尺,现在反过来怪他不好。” “你这样愚钝的人怎么会懂?”秦少延高高在上,对她不屑一顾,若非她是宋峥清的妻子,连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我也不需要你明白,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做我对手的,只有宋峥清而已。” 他说完这句话,掐断了联络。 “宋夫人,请吧。”蔡灵做了一个手势。 孙晴好不禁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知道你自己不可能离开这里。” “是,我知道。”蔡灵神色平静,一点也没有后悔的意思,“能为boss的大计献身,我心甘情愿。” 孙晴好想要再后退,但是蔡灵举着枪和她对峙:“请不要浪费时间了,否则我就替夫人做决定了。” 孙晴好不理她,想着脱身之计,直到蔡灵最后不耐烦了,随意取了一支抽取了病毒,一手反剪她的手,另一只手要拿针管,但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办法持枪,只能把枪塞回腰后的枪套里。 蔡灵久经训练,制服孙晴好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孙晴好奋力挣扎:“放手,快放手。” “请不用担心,只要及时治疗,您还是有希望康复的。”蔡灵道,“boss并不是要杀你。” 秦少延足够了解宋峥清,他知道如果孙晴好死了,宋峥清有可能会找他报仇,也有可能会一蹶不振,消沉一生,而这恰恰是期待着一较高下的秦少延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只是伤害孙晴好,却不会要她死,他知道宋峥清为了避免孙晴好再一次受伤害,一定会尽全力。 看,最了解一个人的人,必然是他的对手。 孙晴好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不停扭动身体想要摆脱蔡灵,可蔡灵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压制了她:“请不要乱动,否则扎错地方就不好了。” 她说着,慢慢推动针管,将空气排出,孙晴好知道不能再拖,反手在她腰后狠狠一扎。 蔡灵整个人的身体都跳了一跳,瞳孔迅速方大,心跳加剧,她几乎无法握紧手里的针管。 孙晴好连忙把她手里的针管抢过来丢远,心有余悸。 真不愧是好朋友,宋峥清和秦少延玩得手段都差不多,曾经受过一次惊吓的宋峥清早在很早以前就为孙晴好准备了防身利器,对,没错,就是那枚胸针。 非常小的针,就藏在她的胸针里,一共两枚,用一个非常巧妙的机关隐藏起来,一种是会迅速起效的毒素,原本是用来暗杀的不二之选,另一种却是浓度极高的麻醉剂。 孙晴好在生死关头,并没有心软只是将对方麻痹,毕竟以蔡灵的身手,在全身麻醉前也能把她弄死,所以她选了那在一秒钟之内就能起效的毒素。 蔡灵死的透透的了。 孙晴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把窗户推开,下面是一个观赏用的荷花池,她在紧要关头爆发潜能,把一百多斤重的蔡灵半托半抱起来,然后奋力推了下去。 她的尸体落入池中,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有人要过来一看究竟,孙晴好大声道:“退开!当心!” 大家莫名其妙,但是见她一脸焦急地挥手也只好将信将疑退开几步。 轰!水花冲天而起,不少锦鲤被巨大的气浪掀出水面,同时还伴随着人的内脏、四肢、头皮、脑壳散落下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尖叫声顿时响起,整个宋家乱成了一团。 孙晴好这时才感觉到腿软,本来想坐在地上,后来想想算了,她爬回宋峥清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一裹,这才觉得自己冷得要命。 从前宋峥清说一回生两回熟,她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想她大概是比第一次长进多了,至少她害怕归害怕,大脑还在正常运转。 否则是决计想不起来宋峥清曾经和她说过,秦少延手底下的人都是一群不要命的家伙,基本上个个身体里藏着微型炸弹,心跳一停止,三分钟之内爆炸,不知有多少人上过当,枉送了性命。 还记得她当时吐槽秦少延实在是没人性,连尸体的作用也不放过。 这一点救了她的命,如果她刚才没有反应过来把尸体推下去,要么她被炸死,要么跑几步被飞溅出来的砖块钢筋砸死。 真是万幸。 宋峥清破门而入是五分钟之后的事儿,来得比预计快很多,孙晴好没等他发问,就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我没事,没受伤,就是有点吓到了,你快来抱抱我。” 宋峥清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他走过去把她搂到怀里,轻拍她的背:“对不起。” “别道歉了。”她埋首在他颈窝里,温暖安全极了,“又不是你的错,你如果为秦少延和我道歉,我会和你生气的。” “不,不是。”宋峥清愧疚道,“我如果早点查到就好了。”他看到散落在地的针管和病毒,一愣,随即眉头紧锁,“这是……” 孙晴好把始末和他说了,他不放心,在她身上仔细抚摸查看,就怕戳了一个小口子,又去看那病毒,万幸的是,蔡灵没有选择能通过空气传播的sars和ebhf,而是hiv。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宋峥清还是很快带她离开了那个房间,并且派疾病防控中心的人过来处理。 路 上他告知孙晴好蔡灵是怎么瞒天过海混进来的,她首先通过二少爷知道了这次聚会她会出席,然后想办法从钱氢的通讯录里得到了钱萱的电话,她先是想办法把钱萱 的妹妹钱芊给骗了出来,让她给钱萱打电话,之后告诉钱萱要在今天的聚会上做甜汤并且泼到孙晴好身上,否则就见不到钱芊了。 钱萱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想要告诉家人却被蔡灵寄过来的手指吓坏了,这才答应了下来。 之后蔡灵就提前躲在了钱萱的车里,宋家毕竟没有秀园那样严密的检查,也就被她乘虚而入了。 这一番计划说不上天衣无缝,但是七弯八拐,很难摸透他们的真实目的,更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们的目标是身居要职的钱氢,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宋峥清才姗姗来迟。 ☆、第108章 惊怒 古人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最近京城里又开始了人人缩头当龟孙子的戏码,连二少爷都只可怜兮兮地在微博上发了一句: “冲冠一怒为红颜[大哭]……” 这条微博被众多人默默转了,但是不管大家怎么留言问发生了什么事儿,愣是没有一个人开口的。 事实上,这次闹得前所未有的大也不是宋峥清干的,他做什么都很低调,讲究效率,哪怕这次的事情也一样,不会搞得人尽皆知,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但那天在场的其他权贵却不少啊,自家的女儿or老婆出了这样的事儿,谁能按捺得住?恨不得把罪魁祸首生吞活剥了不可。 可惜的是,宋峥清来得太快,所有人和证据都被他收走了,大家连死在池塘里的那个人的身份都不知道。 除了心虚无比的钱家人。 宋峥清从不迁怒,从钱萱钱芊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以后,他没有为难这两个女孩子,让钱家的人把她们带走了,顺便还夸了二少爷,避免了二少爷被爹妈胖揍一顿的悲剧。 京城的水被人搅浑,一时间众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而此时此刻,宋峥清却在做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陪人。 也说不清到底是宋峥清在陪孙晴好,还是孙晴好在陪宋峥清,反正宋峥清是不肯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 反倒是孙晴好虽然还有点后怕,但人基本已经缓过来了,而宋峥清呢……死拽着她的手不松,她没了办法:“松手啦,我要去厕所!” 宋峥清一怔,这才松了手,可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又拉上了。他也不忙别的事,就坐在那里,摩挲着她的手指,好像是在想什么事。 孙晴好反抗无果,只能默默把自己的一只胳膊交给他玩儿,自己干掉了一盘子甜点喝了一壶杏仁茶。 “晴好,是我对不起你,少延说得对,如果不是我处处对他手下留情,他也就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她在喝茶的时候突然听见宋峥清这么说了一句,他表情没什么波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静理智,可恰恰这种表情才是最不正常的。 因为从前宋峥清提起秦少延来,都是带着三分怅惘,三分无奈,三分忧虑,他的感情是饱满而丰富的。 可现在不,他冷静地像是在评估一个最陌生的人。 “咳咳咳。”孙晴好一时不查,茶呛到了气管里,好一阵咳嗽,宋峥清给她拍背顺气,温温柔柔的:“晴好不要怕,我给你出气。” 孙晴好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她家宋先生……该不会是黑化了吧? “差不多该吃晚饭了,我给你做饭吧。” 宋峥清好像完全恢复了正常,除了一直拉着她的手以外并不像上一次秦方仪对她下手时那样紧张不安,但就是这种平静从容的态度让孙晴好相当担忧。 俗话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她简直不敢想宋峥清黑化了会变成什么样子,那真的估计是佛挡杀佛魔挡杀魔,想想都觉得画面太美不敢看。 就在她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时,宋峥清已经拉着她进了厨房,让厨师提前下班以后他就系上围裙卷起袖子准备做饭。 房间里安静到只能听见切菜的哒哒声,孙晴好欲言又止,直到宋峥清用力过度把砧板砍断了以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宋峥清。” “怎么了晴好?” 孙晴好觉得他需要发泄一下,把他的惊讶、愧疚、失望、愤怒等等都发泄出来,所以她话到嘴边就吞回去了:“做个汤吧。” “好。” 孙晴好决定吃完这顿饭就把它从记忆里抹去,因为不是太淡就太咸,要么就是煮过头烂了,还炒焦了,不过她面不改色地吃了,顺便觑着宋峥清,他一筷子菜都没夹,一粒一粒把饭送进嘴里,但自己完全没有发现。 她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吃饭的同一时间,不仅仅是京城,全国各地的许多个地方,特殊部队正在执行着特殊的任务。 是哀鸿遍野,是血流成河,那又怎么样呢?宋峥清发觉自己心如止水,既然是你逼我走到这一步的,那我也不必再惦记着旧情,我不用再想着救赎你,也不必再为你殚精竭虑。 从今往后,你只是一个需要我消灭的敌人而已。 如你所愿了,秦少延,希望你会觉得愉快。 在那一刹那,宋峥清知道原本属于自己的某一部分被残酷地撕裂开来,永远缺失了。 某地,秦少延听了安东尼的汇报,他们在国内的几个暗点今天一夜之间全部被拔起,被俘者不在少数,伤亡数字更是巨大,可以说是彻底在国内伤了元气,想要再一次安排蔡灵这样的行动是绝技不可能的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让他们都撤走吧。”秦少延烟瘾又上来了,佐伊问弦而歌之雅意,立即为他点了一支烟,“在国内我们天生劣势,那是宋峥清的地盘,他身后站着百万军队,没法和他好好干。” 佐伊问:“属下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让小灵走这一趟?” “因为无论她成不成功,我都成功了。”秦少延也不是真的在意孙晴好是否会被传染上疾病,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向宋峥清传递了一个信息。 他了解宋峥清,也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才是真正的较量。 “不认真,怎么玩儿呢。”他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我可是赌上了身家性命的,他可不能马马虎虎啊。” 否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秦少延安安静静地抽完了一支烟,然后说:“时机已经成熟了,我们也是时候站到台前来了。” 佐伊和安东尼面上一喜:“是,boss。” 暂且先不提秦少延怎么把那个小国搞得翻天覆地,秀园今晚也是灯火通明,宋峥清需要向今天无辜被波及的几大家族给出一个解释,所以今晚他必然要加班。 关键是他还不放心孙晴好一个人回房睡觉,非要陪着她回房,把工作搬回卧室去。 但孙晴好坚持可以自己睡没有问题,秀园那么安全,不可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摸进来。 宋峥清坚持。 孙晴好妥协了,她抱了一床被子去他的书房:“我今天就睡这儿了!” 宋峥清的办公桌后有一张宽大的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软榻以供小憩,虽然他从来没睡过,但是今天终于发挥了作用。 孙晴好原本打算就在屏风后睡一晚,这样宋峥清总该放心了吧?可她没想到自己刚刚睡着一个多小时就做了噩梦惊醒。 这一下可把宋峥清惊到了,他一边给她喂水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做噩梦了么,没事了,我在这里呢。” 孙晴好抓着他的衣襟使劲嗅,就觉得他的气息让她放松,她刚刚梦见蔡灵穿着护士装像寂静岭里的美艳女护士一样蹬蹬蹬追着她跑,简直太吓人了。 宋峥清在她额间一吻。 孙晴好说服自己不要表现得太害怕,不然宋峥清会更内疚的,所以她眨了眨眼,说:“好饿。” 饿?宋峥清和她的思维显然不在一个维度上,他一个深吻就下去了。 孙晴好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挣脱他:“真的饿,肚子饿,想吃夜宵了,谁要吃你香蕉豆浆的。” 宋峥清:“……咳咳。”他稍微恢复了一点,“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们分吃了一碗热乎乎的芝麻汤圆。 吃了夜宵最好不要马上睡觉,所以孙晴好从他身后抱着他说闲话:“宋峥清,我觉得好多女孩子对你又敬又怕,你怎么那么讨人喜欢呢?” 宋峥清失笑,“她们都哄你呢,也就你稀罕我。” “你不知道我多稀罕你,”孙晴好在他耳廓上轻轻一咬,“你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男人。” 宋峥清静默了很长时间,才说道:“谢谢你对我的肯定,晴好,我自知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丈夫,我让你饱受惊险,让你失去了从前的朋友……” 孙 晴好打断他的话:“宋峥清,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么,就是你明明已经那么好,偏偏要把自己说得多么不堪,你觉得自己不完美是吧,可我就是喜欢你的不完美,我 喜欢,你再废话再矫情我……”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怎么办,“我”了好几次,只能郁闷地放弃了,“我不理你了!” 宋峥清心里简直暖得淌蜜了,之前他一直在说自己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而孙晴好说他已经做得很好,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愧疚。 直到今天,她说“我就是喜欢你的不完美”。 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晴好。”他把她抱到怀里,“我是三生有幸……” “停!”孙晴好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就好像你哄我约会永远都只有‘吃饭逛街看电影’一样,你情话是不是只会说‘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你是我的太阳’,腻死了腻死了,你不能换一句简单直白动听的吗?” 一向委婉惯了的宋峥清一怔,一时片刻没有反应过来,这难道还不够直白吗?他都没有说“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孙晴好看他那样就没有反应过来,不得不忍了笑提醒他:“最简单的那个,最最简单的……笨死了,三个字的那个!” “呵。”宋峥清微笑,他终于明白过来,轻轻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 ☆、第109章 瘦腰 那一晚孙晴好是在书房里度过的,因为怕她再做噩梦,宋峥清后来把屏风收起来放到一边,把椅子搬开,把那一张软榻拉近一点,他就坐在榻上看文件,正好挡住了光线。 孙晴好就隐藏在他背后,脸贴着他温热的后腰,别提多安心了,手还环着他的腰,就是后来手痒痒,又吃饱了睡不着,她就手贱乱摸起来。 都说女人的身体柔软芳香,她自己是没有多少感触,却一直觉得宋峥清的身体非常漂亮,线条优美,比例适当,肌肉紧实,摸起来手感真的特别好,简直爱不释手。 尤其是腰,大约是真的劳心劳力,忧思重重,那么久了,不管她怎么喂都丰腴不起来,实在是有沈约瘦腰的风流之意。 想到这里,孙晴好竟然脱口说了句:“腰带三围恨沈郎,你这也差不了多少了吧?”说完她心里一个激灵,坐起来去翻他的头发,发现还是漆黑才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这沈腰就够让我愁了,再来个潘鬓怎么了得!” 宋峥清觉得她这句话说得实在太可爱了,不禁莞尔一笑,眉宇舒展,总算不像之前那样愁云惨淡了。 孙晴好静静搂了他一会儿,在他面颊上香了一口:“好好工作,我困了。” 宋峥清嗯了一声,替她把被子捻好:“灯晃不晃你?” “不晃。”孙晴好把手从被子里探出来,还是要抱着他的腰,实在是习惯了,不搭在那里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宋峥清当然随她喜欢怎么摆就怎么摆,一点都没反抗,就是后来她睡着了,手就往下滑往下滑,滑到一个熟悉的地方,不动了。 幸好今天宋峥清没什么心思,任由她放在那里,想念她了就捏一捏她的玉手,然后继续看文件。 一夜就这么看似平淡的过去了。 第二天全国人民就发现自己被一条重大新闻刷屏了,内容很多,简单来说,就是通缉跨国犯罪组织“祖龙”。 同时登出的是祖龙首领秦少延的相片,英俊帅气,简直可以荣登最帅罪犯榜首。 通缉令上还和民众科普了一下祖龙做过的事儿,包括之前的劫机事件,一时之间,民声沸腾。 大家还没来得及好好喧哗一下呢,又被一条国际新闻给震瞎眼了! 某国的民间组织推翻了当地的独裁政~府,宣布成立某某民主国,新上任的领导人没什么好说的,是个瘦小黝黑的当地人,但,但是!陪伴他出席建国大典的是他新封的大将军。 秦少延。 于是不仅仅是国内震惊,这也成为了当天所有国际新闻的头条。 一个臭名昭著的犯罪组织首脑居然成为了一个国家的将军,虽然这个国很小很没存在感也很乱,但那也是一个国家。 更重要的是,那个所谓的将军并不是虚衔,而是拥有极大权力的职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看到这里也许聪明人就明白了,那个所谓的首脑……只是个傀儡啊!真正的权利掌握在秦少延的手里。 秦少延现在可以代表一个国家在国际上发声了,而宋峥清能吗?不能。 当利害关系上升到国际角度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如果贸然插手别国内务,那可是会被指责并且给其他大国出面干预的借口。 秦少延舍弃了在国内的多年经营,来了一个漂亮的断尾,向宋峥清无声宣战,就在他料定宋峥清会为了孙晴好而出手的时候,他又掐准时间搞了那么一出,将他们的斗争关系上升到国与国之间,轻而易举地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他赌上了性命,赌上了所有身家,就是为了和他一战,如此,又怎么能忍受对方的容忍与退让呢? 如果是我技不如人,我甘愿一死,但也请你全力以赴,否则……你会输的一无所有。 孙晴好自然也看到了这一条新闻,她忧心忡忡问宋峥清:“怎么办?” “不要担心。”宋峥清抚摸她的鬓发,“我心中有数。”面对着妻子依旧忧虑的眼神,宋峥清想了想,宽慰道,“他了解我,正如我了解他。” 孙晴好点头,给他多盛了半碗粥:“多吃点。” 宋峥清反抗无效,只能和她打商量:“吃半个馒头行不行。” 孙晴好一想也对,喝粥多了容易上厕所,宋峥清要去开会,还是吃点干的比较好,所以她很爽快地同意他以半个馒头作交换多吃了一点,事后宋峥清发现她有先见之明,因为这个会从上午九点开到了下午两点,中途只有水没有饭! 这个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如何对付秦少延,蔡灵的事儿是彻底把不少人都给惹火了,憋着一口气要给他好看呢,但是秦少延滑不留手,这回跑到国外去还那么嚣张,简直把他们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要说起来,当年不少人还是看着秦少延长大的长辈,也夸过他年少有为,谁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呢。 秦少延没法炮轰,压力全在宋峥清那里了,幸好他昨晚连夜写了报告,对今天的事情都有准备。 宋峥清的态度非常明确:“秦少延的压力比我们想象的大很多,他最先触犯的并不是我们的利益。”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就是觉得忍不下这口气。 等他们把火气撒干净了,就都冷静下来开始商讨对策了,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再开个国际会议吧,就以“为了防止世界范围内发生恐怖威胁”为名义,联合几个同样看不惯的国家给那个小国施加压力,逼迫秦少延所支持的势力下台。 就这么一个决定就开了大半天的会,正如秦少延所预料的,一切上升到国家角度以后,这就不是宋峥清可以一个人说了算的,他只不过是这一次会议的主要参与成员,同时参与的人也不在少数。 宋峥清很愿意泯然众人,风头让别人去出好了,功劳让别人去抢好了,他完全不介意。 不过他这个职位没得升迁倒是事实,能平安退休简直是阿弥陀佛了。但其他人不一样,弄得好就是功劳一件,不是给自己多一个漂亮的勋章就是能更上一层楼。 对比一下,简直心酸。 史密斯当天下午就和宋峥清通了电话,愤怒至极:“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那次秦少延狠狠耍了他一顿,从他眼皮子底下搞走了那一批军火,所以才能让秦少延所支持的势力绝地反击,最后惨胜。 “我们一定会干预此事!”史密斯甚至放出狠话,由此可见他的决心。 宋峥清不卑不亢:“一切事宜等会上再详细讨论,请您尽快动身。” 因为本国对祖龙的调查最为完善详细,所以此次会议也依旧在京城举办,当然,这随之而来的各个领域的劳师动众就不必多提了,餐饮、安保、交通等诸多部门的相关负责人忙得人仰马翻。 就是这个时候,宋峥清在家,教孙晴好雕刻香山,与其说是忙里偷闲,不如说是炼心而已。 他知道从今后一步都不能错,否则代价是他所无法承受的,所以他比从前更加耐心冷静。 可理智虽然那么告诉他,宋峥清却不止一次从梦中惊醒,生怕噩梦成为现实,自己已经痛失所爱,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醒过来,把枕边人紧紧搂在怀里,那种恐惧是如此强烈,甚至不止一次让他差一点点就失控。 孙晴好这几夜基本上都会被宋峥清吵醒,他抱得太紧,勒得她生疼,她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拍着他的背,无言地安慰。 所以她那天看见苏轼的《沉香山子赋》,就问他那是什么东西,宋峥清就说教她做。 所谓香山,其实就是用香料做的假山,有大有小,一般用来放在浴池里……是的,就是浴池,等到浴池里注满了水,水汽氤氲把香料的香气带出来,想一想就知道是相当风雅香艳的事儿。 宋峥清从前就会调香,毕竟品鉴香料一直都是魏晋士族的必修课,在这一点上,他实在大有古人之风。 后来虽然做得少了,但是宋峥清一直记得他给何楚韵做过,没给孙晴好做过,觉得不公平,前段时间又捡了起来,特地屯了不少名贵的香料。 还记得十几年前,他以太湖石、清泉、兰花、翠竹入景,以“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之句入味,制作的盆景山水惊艳四座,迄今仍为人所津津乐道。 所以宋峥清要做香山,随随便便一弄就不同凡响。 既然是香山,首先就是要有山峦,主体香料是沉香,虽然他这次定下的尺寸并不大,但考虑到香料的名贵程度……咳,这实在也不是普通土豪能承受的。 山水山水,山峦四周自然是水,江河中注满的当然不会是清水,而是调制过的精油,正好秀园里的蔷薇花开得好,用得便是自制的蔷薇香水,江畔用香草零星点缀,宛若林树,还用小块的香料雕刻成一叶扁舟在江河中飘飘荡荡,划船的渔夫面目栩栩如生。 正如当年魏学洢见王叔远而写《核舟记》,孙晴好若是有那文采,必定洋洋散散用一千字来描述她所看见的香山,说它逼真,有些地方不过是寥寥数笔,但若说抽象,就如传统山水画中所推崇的,其中已有真意,怎么能说不像呢? “我简直……给你跪了。”孙晴好本来只是随口一提,没有想到宋峥清能花那么大的功夫把它做出来,还那么漂亮,除了艺术品,根本想不到能用什么词来形容。 拍照,上传,秀恩爱,三个步骤做完,孙晴好问他:“你要搬到哪里去?” “浴室啊。”宋峥清好像根本不当回事儿,目的单纯极了,“本来就是给你洗澡玩的。” “我会觉得自己在暴殄天物。”孙晴好不舍得,尾随他进去,试图说服他,“我们还是放着看吧,不然太浪费了。” 谁知宋峥清一笑,答道:“美人沐浴,赏心悦目,难道还不值得吗?” 孙晴好:“……” 她家宋先生的调情技能是不是又回来了?这根本把持不住啊! ☆、第110章 会议 后来,在孙晴好坚决抵制的情况下,宋峥清才妥协,没有把香山真的给她弄到浴池里泡澡,而是摆在了她的书房里,每天在那房间里坐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衣衫染香,似有如无,相当奇妙。 而通过一天的休息,宋峥清的情绪好像平复很多了,至少晚上惊醒的次数从一晚上三四次减少到了一两次。 还是可以忍受的。孙晴好睡意朦胧地拍着他的背,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后来好像睡着又被他折腾醒了。 算了,任由他去吧。孙晴好努力睁开眼皮子,结果被他吻住了:“睡吧。” “不要紧。”她清醒了一点,翻了个身,“我来吧,你睡,明天还要开会呢,精神不好就不好了。” 宋峥清有点愧疚,他觉得自己睡不好就不该闹她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兴许是蛊的原因(情蛊:尼玛你自己自控能力差为嘛总摊在劳资头上!),他总是控制不住想要亲近她。 孙晴好坚持让他睡她自己来,宋峥清只能躺好等着,相比于男人再温柔都难免带着霸道和占有的意味,女人真的是要温柔得多,她体力不好,动作也就慢,可意外地非常舒服,宋峥清后来……睡着了。 睡得特别甜,而且是这段日子以来少见的好梦,眉目舒展,唇角含笑,孙晴好坐在他身上发了几分钟的呆,完全清醒了。 她是下去呢还是坐着不动比较好?这是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 后来实在是腰酸吃不消了,孙晴好再三确定宋峥清是睡熟以后,轻手轻脚爬了下来,结果一下床差点腿一软摔地毯上。 “嘶。”她倒吸口冷气,扶着腰披了件浴袍去浴室洗澡,以前都是被他抱着所以没感觉,现在才发现腿好软腰好酸。 缺乏锻炼啊。她尽量快地把自己清理干净,免得那边宋峥清找她找不到又要醒过来,临走前还搓了块热毛巾给他擦了擦。 说起来,宋先生身材还真不错,她多看了两眼,然后就开始发愁怎么给他把衣服穿上去了。 天呐,以前她怎么不知道这是个那么辛苦的活儿,她睡着以后第二天睡衣都穿得好好的,今天自己动手才发现这里还是大有名堂的。 努力尝试了半个小时发现好像连裤子都没法帮他穿上去的孙晴好呆坐在床上十分钟,后来把毛巾和换洗的裤子往地上一扔。 老娘不伺候了,气死了。 孙晴好把被子抢过一大半来,看着他的胳膊蠢蠢欲动,很想咬一口泄愤,但是双唇一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她鬼使神差就下不了嘴,最后只是吻了下,抱着他的胳膊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就晚了,宋峥清都穿戴整齐从更衣室里出来了,看到她还睡意朦胧的忍不住笑:“辛苦你了,继续睡吧。” 孙晴好强撑着坐起来,想替他把没扣上的扣子扣上,宋峥清的官方正装是纯黑,包括衬衫在内,扣子扣到嗓子那么严肃刻板,但是他现在比较随意,上头两个扣子没扣上,显得特别禁欲。 孙晴好本来就睡眼惺忪,扣了两次都没把扣子扣上,火大了,一把把他领子扯开咬了一口。 “嘶。”宋峥清倒吸口气,飞快看了看表。 来不及了,本来今天就起晚了,再一磨蹭就要迟到了,他只能万分不舍地把她推开:“乖,你继续睡,我回来喂你。” 孙晴好没听见,回头就缩回被窝里继续补眠,活像是刚才在梦游。 宋峥清上车后还特地注意了一下,谢天谢地,领子高,扣上就看不见了。不过,他不禁想,他家晴好好像对他穿衬衫反应特别大,之前白衬衫就闹腾过好多回,现在热度刚减,新情趣马上就出现了。 大概是艳福不浅的关系,宋峥清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非常平稳,面对诸多压力与咄咄逼人的外交言论,依旧显得从容不迫,坚定沉着。 孙晴好睡觉睡到中午,醒来以后就一边吃面一边在电视机面前看新闻直播,间或刷一刷微博,发现“我的boss是宋先生”也在看,还截图发了状态: “我觉得我要摸着良心说,宋先生在这帮年人里完全鹤立鸡群,长得帅也是优势啊![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下面一堆点赞狂魔。 孙晴好放下面碗,对来添茶的管家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么多人都喜欢他,我心里突然就觉得……” 突然就觉得,还是以前那个人人都害怕就我一个人喜欢他的宋峥清就好了。 女人的嫉妒心啊……管家笑而不语。 孙晴好在秀园里吃吃点心看看新闻吃吃醋,日子过得惬意,但宋峥清所面临的事要严肃许多。 首先,大家对于出面干预祖龙的事儿是达成一致的,但是就后面的利益分配出现了争执。 真的,宋峥清把祖龙的情况交代一下,表个态度,大概就是一个小时的事儿,后面一个小时大家达成了共识以后就在谈利益分配了。 祖龙所占据的那个小国地理优势不明显,经济落后,人民生活贫困,但是!关键是这个但是!他们拥有极其丰富的石油和钻石资源! 现在有借口瓜分难道会有人不心动吗? 现实的残酷之处在于,今天在座的人并不是为了伸张正义,亦或是为了拯救水深火热的某国人民,而是为了掠夺资源。 宋峥清一边听他们扯皮,一边心里觉得悲哀。 螂臂挡车啊螂臂挡车,秦少延自以为了不起,但是在这些势力面前,算什么呢?在场的人除了史密斯和他,谁真正关心过祖龙,关心过秦少延? 漫长的会议之后,诸国签署了一份申明,联合谴责祖龙的所作所为,并且表示如果再不撤离,就要代表正义消灭你们了。 秦少延拉仇恨的本事大概是与生俱来的,他在这份申明发表后不到三个小时就做出了回应: “请不要干涉别国内政,虽然我们的国家很小,但这是我们人民的意志。” 简直太嚣张了好吗? 开完会回来没多久就接到电话的宋峥清只是简单说了句“知道了”,面对孙晴好好奇的眼神时,他无奈地回答:“每一个决定,都是各大派系再三斟酌妥协的结果,我们是这样,他们自然也是这样。” 事实上,原本也有人反对如此兴师动众,反正在国外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但是宋峥清回头对他笑了一笑,说请他喝茶,对方就反应过来了。 他好像……呃,也有点小辫子来着。 算了,还是不要和宋峥清作对了,麻烦透了,这家伙像鬼一样,幸好不像霍随风那个怪老头。 听说他宠老婆?那倒不错,回头让自家发妻搞搞夫人外交,免得到时候连个递话的人都没有。 这样大概过了三四天的功夫,消息才陆陆续续被确定下来,维护正义是必要的,但是之前我们可以先谈谈,如果对方给出的条件很不错,我们就考虑一下不干涉了。 说白了还是要看秦少延能不能给他们好处,有了好处谁管你上台之前是什么身份。 以上是宋峥清为孙晴好还原的事情真相,她深深郁闷了,觉得自己之前以为“这下秦少延总该倒霉了吧”的这个念头是多么的天真。 看她一脸受伤的表情,宋峥清低首轻笑,执壶倒茶:“茶好了,小心烫。” 宋峥清泡茶是一道可以入画的风景,甭提多赏心悦目了,看了就舍不得移开眼睛,秀色可餐什么的,古人诚不欺我也! 而且泡茶用的茶几并不宽,孙晴好如果和他面对面坐着,正好可以在桌子下玩点名堂。 她小腿磨蹭着他的腿,托着脑袋:“烫就等会儿喝咯,我也没喝出什么名堂过,味道有点差别,但差别又说不出来。” “无需知晓。”宋峥清对茶道当然有点研究,但是也不是非要妻子懂这个,甚至于他的态度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晴好喜欢呢,就多说几句,不喜欢呢,就泡个茶呗。 总之,和她说话的滋味才是最好的,其他都能靠边站。 “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孙晴好虽说现在和他学写字,学看书,但那也是她所喜欢的,对于泡茶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也没有要学的念头,她说:“那你们会在哪里谈呢,你要出国吗?” “我不亲自出面,云杉会替我去的。” 柳云杉腿伤了那么久,这会儿养得差不多了,他作为宋峥清最得力最依仗的人,是时候出马了。 考虑到种种原因,此次会谈并没有定在国内,而是在一个以风景著名的外国小镇,柳云杉临走前还特地来秀园蹭饭。 那 天孙晴好说要喝鱼汤,宋峥清就下了厨房,柳云杉过来瞅了一眼,啧啧了半天,又说:“我也很久没见秦少延了,以前就和他不大对付,这家伙邪气得很,现在好了 吧,一语成谶,不过我真心有点佩服他了,我就没这胆子,你看我们这群人里,谁没有三分傲气狂气,出门是大爷,回家就成了龟孙子!你看看谁有胆子敢和家里老 子叫板。” 孙晴好听到他这样吐槽自己,有点乐,但考虑到宋峥清的心情绝对不会好,她也就低下头使劲儿忍着笑意。 宋峥清没在意,他一边往锅里加调料一边说:“云杉,你走之前,去李罡风那里走一趟,我有事要他办。” ☆、第111章 好坏 宋峥清嘱咐了李罡风什么,孙晴好没有听,因为她追的电视剧开始了,所以她撇下宋峥清自己跑回卧室看电视去了。 偶像剧里的男主酷炫狂霸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秦少延真有几分相似,但是那最多也不过是“天凉王破”的总裁,论心狠手辣,秦少延甩他们一条街。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把何楚韵迷得头晕眼花的吧。孙晴好看着偶像剧里清纯可爱的女主,就莫名想起何楚韵来,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何楚韵过得不好不坏。 不好是指她的生活无忧,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的妊娠反应非常明显,秦方仪细心照顾她,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在外,没有父母亲人,唯一的爱人却几天都见不到一面,这对孕妇的情绪来说是致命的。 这些天她的情绪一直非常激烈,时常会无缘无故痛哭大骂,摔打东西,秦方仪虽然不至于厌弃她,但也无法劝解。 凭良心说,秦方仪对于何楚韵说不上不满意,毕竟何家的门第不低,又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缘分,难得的是秦少延最艰难的时候,何楚韵还不离不弃,后来又千辛万苦为他怀了孩子。 但是自家的侄子主意大,心也大,秦方仪根本没办法劝说他什么,有时候看到秦少延身边环绕的各国风情的美女,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盼望好好照顾何楚韵,让她生个大胖小子来延续秦家的香火。 “姑姑,少延他是不是变心了?”何楚韵绝望地看着她。 秦方仪游走花丛那么多年,自然知道男人的通病,而且何楚韵因为怀孕,身体浮肿起来,情绪坏,所以面色憔悴,早已不复从前的俏丽,但这一切她不敢说出来刺激何楚韵,只好安慰她:“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少延很看重这个孩子。” 她这番话并不是假话,秦少延虽然不缺女人,但是出于对后代的考虑,迄今为止没有让她们怀孕,从内心深处而言,他更偏向于由何楚韵这样的世家名媛来养育孩子。 但是他却不曾想到,那个曾经美好的何楚韵,正一步步被他毁得一干二净。 何楚韵甚至也没有想过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这个男人如此还是否值得她付出一切,她只是怀着最后一丝奢望,如同古代最愚昧的女性一样痴痴盼望着,或许有了孩子,就会好了。 但,可能吗? 巧合的是,孙晴好那时正在刷论坛帖,看到一个楼主哭诉她怀孕期间丈夫出轨的帖子,她那时刚洗完澡,正躺在躺椅里敷面膜,看到这个就踢宋峥清的腿,他原本在看一本书,虽然书页半天没翻一页显然是在走神。 “怎么了?” 孙晴好挪一挪,靠他胸膛上,把手机给他看:“我怀孕了,你会嫌我变胖变丑吗?” 宋峥清一怔,低头看着她,竟然觉得心酸:“晴好,我都不敢奢望你替我生儿育女。” 情蛊带来的问题导致他们无法空出十个月的时间来生孩子一直都是两个人的心病,宋峥清原本为此神伤过,可惜秀园的儿童房修了也白搭,可后来想想,不能做母亲似乎是让孙晴好更为难受,他也就再也不敢提起这件事。 “如果呢。”孙晴好和他撒娇,“想一想又不要紧。” 想一想……宋峥清何须想呢,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回答:“如果是这样,我……”他想,我再也不能想到比这更好的事情了,然而话到嘴边,宋峥清却突然改了口,“我会不舍得,怀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不想你吃这个苦。” “是 啊,”孙晴好感受到了他的那份体贴的心意,突然眼眶就红了,她埋首在他颈窝里,小声道,“怀孕会变胖,变丑,孕吐,水肿,而且生孩子又好痛好痛,孩子生出 来每天晚上都要起来哄他,都睡不好觉,长大了还要烦他的学习好不好,读什么学校,万一叛逆不听话学坏,更是操心,再后来,如果要结婚,万一喜欢的人我们不 喜欢,还要吵架,而且结婚了就不理我们了,有自己的家庭孩子,我们如果老了,还是你和我作伴,所以孩子要不要都无所谓,对不对?” 孙晴好心里拼命说才怪,我愿意受这个苦,我想为他生孩子,但是她不能那么说。 他们心照不宣地照顾着彼此的心情,口是心非地说着相反的话。 “对,所以我有你就够了。” 她听见他那么安慰。 不要再想了,或许这就是和宋峥清在一起的代价吧。她心里想着,把面膜撕掉,转移话题:“效果如何?” 宋峥清也配合得换了话题:“挺不错的,柳家有不少秘藏的老方子。” 这张面膜的配方是柳云杉带来了,他们家从前就是宫廷御医,有的是后宫妃子养颜的秘方,据说这面膜的价值和黄金都有得一比了。 “我白了吗,还是皮肤更好了?”她笑眯眯地问。 宋峥清就笑:“那我亲一亲才知道。”他说着要去亲,孙晴好连忙躲开,笑骂道:“别急好不好,脸上都是,等我弄干净。” 她洗了脸,出来就伸出手要他抱,宋峥清走过去,拦腰把她抱起来,她问:“我重了吗?” “没有。” “那我胖了吗?”她环着他的腰,“我比过了,不是你瘦了,就是我胖了,那你说到底是你瘦了还是我胖了?” 宋峥清抽开她浴袍的腰带:“是你穿得厚。” 她里面穿了一件细肩带的红色真丝睡裙,雪肤红衣,对比相当强烈,他们相拥着亲吻,双唇交贴,唇舌纠缠,是一个安静而温暖的亲吻。 孙晴好的小臂搭在他的肩头,颇为怀念:“你那件黑色衬衫……蛮好看的,可惜了。” 那件是正装,而孙晴好对他的职业带着天然敬慕的味道,从来不敢放肆,也只能可惜一下,否则宋峥清穿着那件黑色的衬衣,扣子一颗颗咬开来应该很带劲儿。 “喜欢吗?” “喜欢的。” “我去拿。” “不要了。” 她把他拉回来,趴在他背上想了会儿:“不要了,你最近太辛苦了,我抱抱你,你睡觉了好不好?” 和谐生活太过频繁,真担心纵欲过度的问题,真是幸好不用套,不然估计一年下来的数量……过分可观了。 “好。” 都说了,在这种问题上,宋先生没有丝毫发言权,没得吃肉就是没得吃肉,他放松了身体,靠在她怀里,女性的怀抱柔软而充满了弹性,她为他轻轻按摩穴道,说着闲话家常,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孙晴好下午睡过一觉,现在还没有睡意,就把灯关了,自己侧身在看新闻。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秦少延的大动作,原本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小国近日不断在各国的新闻内曝光,孙晴好也连带了解了不少知识。 那曾经是一个殖民国,因为历史遗留原因,迄今保留着王室,直到秦少延带领的势力推翻了它并建立民主的政府。 在这个国家内,贫富差距极大,富人可以凭借丰富的资源过上花天酒地的生活,但是贫穷的人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到,经济非常落后,很多人甚至不知道电视机是什么,别说互联网了。 因为身在热带,经常有疾病肆虐,偶尔爆发的大型疟疾更是使得人口锐减。 教育程度非常低,民众普遍不识字,只有富人的子女才能上学,而且有不少都出国留学了。 女性的地位极低,从前只是男人的所有物,虽然现代有所改善,但是依旧被视为男性的财产,女性除了亲人,终年戴着面纱示人。 秦少延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获得了绝大部分富人的支持,他们不再满足于财富而渴望权势的时候,机会就这么顺理成章出现了。 秦少延所扶植的势力,首领叫做奥斯特,是个留过学的当地人,他的父亲是一方巨贾,他从英国留学回来以后十分向往西方民主制度,所以就起义了。 但是这种事情,仅仅凭借一腔热血和义气当然是不行的,他虽然举行过很多次演讲,也很能煽动大家的情绪,可是,这还不够。 奥斯特是个出色的领袖,他非常具有个人魅力,能够感染群众的情绪,但是他未必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他缺乏统筹能力,过于理想化。 就是在这个时候,安东尼找到了他,告诉他他的boss愿意为他们提供援助。 奥斯特的父亲虽然有钱,但是那也要看是什么事儿,一家人挥霍当然足够,可打仗是另一回事。 祖龙提供了资金和武器,这是奥斯特可以获胜的决定性支持。 上台以后,奥斯特倒也不是不做事的,他首先仿照英美建立议会,然后拉拢王室的部分人员,以希望能尽快将一切赶上正轨。 组建议会,选举首相,民众拥有投票权,可以加入党派……可以说,对于那个封闭守旧的小国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因此国际上支持的声音居然也不小。 就在奥斯特忙于进行第一次选举的时候,秦少延已经带着安东尼和佐伊,施施然来到了欧洲的一个风景小镇,这一次的国际对话就选在这里。 “boss。”相比于安东尼的拘谨,作为秦少延最宠爱的女人之一的佐伊要大胆地多,“宋先生会来吗?” 秦少延调笑道:“怎么,你很好奇吗?” “好奇啊。”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水光粼粼,“我很好奇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boss会认为难缠的角色。” 秦少延笑了一笑,回答说:“他不会来,宋峥清的职责太过明确,他这个人,永远都不会越权。” ☆、第112章 甜美 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秦少延,他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风衣,眉眼凛冽,容貌英俊,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 从一个犯罪组织首领到一个国家的掌权者,秦少延不管如何被定义,这一生总归离不开“传奇”两个字。 同样伴随着的,是络绎不绝的绯闻,没错,在严肃的国际大会召开时,秦少延的绯闻从来就没断过。 比如有传闻说,之前一个小国的公主对秦少延一见钟情,非君不嫁,千里迢迢赶过来表白。 花边新闻说的有模有样的,相当详尽,还拍到了秦少延和那个公主同行的画面。 “说起来,这个什么公主长得……呃……”孙晴好卡了一下,绞尽脑汁想了个形容,“有点对不起我的想象。” 在这段桃色新闻里,唯一有点对不起大众的就是这位公主长得很平庸,一点都不漂亮……虽然也不丑吧,但是大家都觉得挺失望的。 孙晴好自然也是,她对着报纸上的照片评头论足了一番,才好奇地催促:“后面呢,讲了什么?” 这是美国的报纸,全部都是英文,孙晴好读起来太过吃力,就让宋峥清翻译给她听,真别说,宋峥清那清朗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念,甭管说什么都让人觉得心神荡漾,耳朵发烫。 他念了那么一长段话,孙晴好只听见了大意,无非是秦少延不爱那个公主,反倒是和身边的属下亲密无间,另一张照片就是佐伊俯下身来给秦少延点烟的场景。 孙晴好一瞄,顿时惊呆了:“这、这胸……”她举着报纸给宋峥清看,“这胸,有……g吧?” 佐伊俯下身来的时候,正好露出了特别美的胸脯,简直令人晕眩。 宋峥清好脾气地笑一笑:“我不大清楚呢。” 孙晴好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胸围,顿时沮丧了,可怜兮兮地和宋峥清说:“我青春期吃得不好,没发育好。” 宋峥清哪里还忍得住,笑道:“哪有的事。” “我胸小……”孙晴好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以后不如喝木瓜牛奶,我要丰胸。” 宋峥清觉得好笑,哄她:“不用呢,这样就好。” “要丰胸。” “真的不用。” “要丰胸要丰胸。” 于是晚饭就多了一碗玉米排骨汤,甜点是红枣酒酿蛋,孙晴好一边翻白眼一边喝汤,心里不禁想,宋峥清有时候聪明的和什么似的,有时候却让她不能不翻白眼。 笨死了。她想。 大概是看她的表情不大满意,宋峥清斟酌了一下用词:“不好吃吗?我觉得……你的尺寸刚刚好,不用这样。” 孙晴好高兴地放下手里的碗,面上还有点忧愁:“那怎么办,物理丰胸吗?” 她暗示得足够明显了,问题是宋峥清不是不聪明,而是从来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他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劝阻她的念头。 洗完澡,孙晴好把头发扎起来,坐在垫子上非常严肃地拿尺在量,手边是一张穴位图,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奇道:“你在干什么?” 孙晴好说:“网上很红的丰胸按摩操,我在找穴位呢。” “你要找哪个。”宋峥清盘膝在她身边坐下,“我替你找。” “嗯,胸乡。” 如果是柳云杉,他肯定知道孙晴好在胡说八道,因为胸乡穴主治胸胁胀满,牵引背痛,压根和丰胸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而宋峥清学穴道是武术的课程之一,他可没学过中医,虽然宋先生是很天才没错,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呀。 所以他刚找这个的时候还是非常正经的。 “然后是天池。” 这个她到没有胡说,是可以矫正胸型,不过……还是和丰胸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因为洗过澡的关系,她身上散发着香味,肌肤上好像还带着水的润泽,没有戴文胸,哪怕是隔着睡衣那么一摸,也足够誘人了。 宋峥清原本想问她之后是哪里,但是看她微阖双目,酥软地躺在他怀中,霞飞满面,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指腹从天池移到乳中穴,他问:“是不是这里?” “是。”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滩水,随时随地会化,只能勾着他的脖子,但手臂也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是要滑下去了。 她努力想要直起上半身,免得真的滑落在地,可那一动,正好往上一耸,将一团饱满送入他的掌心。 “然后呢?” “归来。” 归来穴在脐中下4寸,宋峥清的手心沿着她的小腹往下,她已经不自觉地屈起了双腿。 “最后是……吗?” “嗯?……”她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说什么也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事后宋峥清居然还记得这一茬,和她说:“我觉得还是有点用的,好像尺寸是大了一点。” 孙晴好赏他一对白眼。 她乱编的都有用,那就是真的见鬼了! 宋峥清表示,他讲的是实话,真的! 宋峥清怕她还在计较,特意再强调一遍:“真的。” “好啦好啦。”孙晴好敷衍以对,“你高兴就好。” 宋峥清:“……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了。” 他还当真了。 孙晴好就觉得跟不上流行的宋峥清特别可爱有趣,她故意假装严肃地说:“我是说真的,你喜欢就好了,反正对我来说比较累赘,穿衣服要变形,跑步嫌沉,被压还会痛。” 网上有那么一句话,胸大有什么用,爽的又不是自己,虽然不是全部都对,但多少还是有点道理的。 宋峥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要他违心说不喜欢吧,肯定骗不过她,但是说喜欢吧,又不大好,好难。 他那为难纠结的表情看在孙晴好眼里别提多可爱了,她笑得更厉害了,张开双臂抱住他:“但是,你喜欢就好了,喜不喜欢?” “喜欢的。”他低声承认。 孙晴好真的宋峥清简直不能更让人喜欢了,就算是在青天白日里,她闲来无事上网刷微博,看到很多秀恩爱的微博,比如“男朋友做的最令人感动的一件事是什么”,下面好多单身狗嚎叫秀恩爱分得快。 她就想,我每天都要被我男朋友,不,被我老公感动一次,你们这算个毛线! 嫁了那么一个好男人没有地方秀恩爱,实在是一个寂寞如雪的事情啊……她惆怅地想着,突然心血来潮,把键盘一推,站起来蹬蹬蹬去了宋峥清的书房。 她细开一条门缝看他是不是在忙,有没有人在,幸好只有他一个人,她就敲了敲门,推门进去了。 宋峥清在看这次会议的报告文件,看到她进来一点也不意外:“怎么了?” 通常孙晴好过来不是来送点心就是来送茶要么就是拉他出去散个步,可今天她什么都没做,就走过去抱住他和他撒娇:“宋峥清,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 宋峥清心里那一点点的阴郁就烟消云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得出这样的甜言蜜语来:“我也那么喜欢你。” 孙晴好原本只是抱着他,现在得寸进尺:“要坐。” 被宋峥清带在身边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她的年纪却像是倒回少女时代去了,愈发娇憨,从前和别人说话总是难免要想一想,要礼貌,要垂询,要委婉,但是对着宋峥清却只要提出要求就好了。 要吃,要坐,要抱,要买,全都是这样的句式,简单直白,仿佛是孩童在和父母说话,因为知道自己永远可以得到满足。 宋峥清无条件地纵容宠溺着她,一如当初自己所承诺的那样,为她遮风挡雨,让她不必看人脸色,不必卑躬屈膝讨好别人,不必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被磨去自己的棱角与性格,让她直抒胸臆,不必有任何委屈。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比从前更自信大方,或许她自己未曾发现,和从前那个平凡的女孩子不同,她现在在人群中简直会发光,若是让旧时的同学们来看,真的是判若两人,哪怕是认出她了,都不敢和她打招呼。 这都是潜移默化之中改变的。 当然,同样伴随而来的是她对宋峥清的撒娇简直肉麻到其他人看不下去的地步了,简直牙都要被酸倒了。 她说要坐,宋峥清就把她拉到怀里坐在他腿上,孙晴好顺手就把那本报告拿起来翻了几页:“字好多,讲了什么?” 她问得很随意。 有些事情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做,只有效果初现端倪之后才明白原来如此,譬如宋峥清从一开始就不隐瞒她任何工作上的事情,虽然这里每一份文件上都明晃晃盖着“机密”“绝密”的戳,可以说有人如果蓄意要打探的话……分分钟请去小黑屋喝茶。 但是他就那么随随便便给她看,她也就随随便便看两眼,问几句,好像是菜市场里大妈们八卦的家长里短,一点也不值钱。 然而,她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感觉自己被深深爱着的。 如果宋峥清不给她看,告诉她这些事情她不需要知道,她完全理解并且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因为她明白这完全是正确的。 可是他没有,他全心全意地信赖她,把最秘密的东西随意展现给她看,她对那些什么隐秘丝毫没有兴趣,却一直为他的这个举动而深深感动着。 她觉得自己被毫无保留地爱着,而同样的,她也可以完全放心地展现自己,如果好奇就多问一句,绝对不会担心自己如果多看了一眼,多问了一句,他是否会起疑心。 永远不必担心自己是否会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 而宋峥清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展现给她,告诉她自己做过怎么样冷酷无情的事情,让她知晓他所做的其实与正义无关,而是充满了肮脏的政治交易。 她也全部知道,并且依旧爱她如故,他无需害怕她会像方学心或者是其他人一样害怕他而逃走,他知道他已经被她完全接纳。 彼此信任,坦诚真挚,毫无隐瞒,全心接受,这也许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爱情了。 ☆、第113章 分析 言归正传,来说一说宋峥清告诉孙晴好的那份报告究竟写了什么。 首先简单粗暴说个结论,那就是会议非常不顺利,柳云杉的报告里洋洋散散写了很多吐槽……真的是吐槽,不是正儿八经的官腔还真的是醉了。 “…… 某某真是太不要脸了,昨天还和我喝茶说我们要坚决反对,今儿就改口说万事好商量,不过你可别说,秦少延手段有一手,这些年工作没白做,谁和谁有矛盾,谁和 谁能拉拢,谁和谁绝对会吵起来,他都一清二楚,这几天别的没干,煽风点火倒不少,他这制衡之术玩得漂亮!” 孙晴好看了他加黑标粗的话,不由满头黑线:“第一,你们的报告写成这样真的好吗,你居然看得下去,第二,这样称赞对手真的好吗?” “第一,我能看懂啊,而且学了很多新词。”宋峥清居然非常认真地用荧光笔把“他们也真的蛮拼的”“我简直看醉了”“点赞”这样不是很明白的词都标记了出来,然后默默去百度了一下,学习态度让人汗颜。 “你……”孙晴好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只能说,“你也蛮拼的。” 宋 峥清微笑着补充:“而且,我一般不禁止他们的小爱好,比如萧耀就喜欢写小说,他把真实的地点时间姓名顺序换一换,我都不追究了,云杉虽然抱怨但是做事一向 勤勉可靠,虽然不是很正式的用词,但是该说清楚的都说到了,也没什么,还有人喜欢晚上扮女装出去泡酒吧,只要不违反规定也没关系,做这个不好做,总归要有 发泄的途径。” 别看宋峥清平时对所有属下都非常严厉,他们看见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可是在暗地里,宋峥清真的是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们非常宽容。 他是一个特别能体谅别人的人,所以在工作上表面上不能显露出来,但是实际上他的属下幸福感还都挺高的。 所以大家对他又敬又怕。 孙晴好听得不能自己,在他颊上一亲,宋峥清一怔,就听她说:“我也觉得你好。” 他 便温温柔柔一笑,继续回答她的问题:“秦少延看似猖狂,但是实际上却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否则不会走到今天,他好像是有恃无恐,可心里明白他其实处于弱势, 以一人之力与一国对抗都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何况有那么多个国家呢。所以他心里很清楚,要取胜,只能另辟蹊径。” 他以春秋战国为例:“你看战国就明白了,秦想要统一天下,不能和六国作对,拉拢,挑拨,离间,他一个都没少,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可以说秦少延这些天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实际上他把能做的都做了。” 孙晴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宋峥清说到这里,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晴好,你觉得秦少延会赢吗?” “当然不会!”她铿锵有力地下了结论。 “为什么呢?” “因为……”她本来不假思索,但话到嘴边才发现,好像没有理由支撑她的结论啊。 宋峥清轻轻笑了:“他如果输,绝对不会是因为什么邪不胜正的理论,自古成王败寇,仅此而已。” 孙晴好缄默,竟然无法反驳。 “那么,晴好,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宋峥清问她。 孙晴好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她看着宋峥清,他并不是迷惘,并不是惆怅,而是非常认真耐心地在询问她的想法。 或许那个时候孙晴好并没有意识到,宋峥清是在用这样闲聊的方式把她的思维和眼界推向一个更为广阔的舞台。 他总是这样润物细无声,一点一滴,水滴石穿。 孙晴好见他认真问了,也就想了想,很大胆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很浅薄狭隘,她说:“抓住他。” 宋峥清颔首,却说:“我能吻你吗?” “可以。”她得到他一个温柔的浅吻,“不过,你为什么要亲我?” “因为你说对了,我觉得欢喜。” 孙晴好展颜,眉角眼梢都是欢欣,好像自己也不大信:“我说对了吗?” “说 对了。”宋峥清什么地方能哄她,什么地方要说明白,他一向分得很清楚,也知道她绝对不会计较,“秦少延最聪明的地方在于他让我受到了牵制,原本以他的罪 名,我可以做主逮捕他,但是现在就有了许多麻烦,首先,如果他向某些人许了好处,在内我可能会受到阻拦,这或许还好解决,但是如果是其他国家的插手,那就 是一件非常慎重的事情,别说我不能做主,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做主。” 孙晴好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宋峥清继续往下说:“其次,一旦出了国门,我的控制力也势必有所减弱,尤其是他所选择的地方,一向战乱频发,我们在那里的能力非常之少,他却不同,在那里他可以反客为主,我们不能耐他如何。” 孙晴好不禁感慨:“听起来好像无望。” “是 这样没有错,这一次的会议其实结果如何,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因为这已经上升到了国家的行为。”宋峥清告诉她,“甚至我可以告诉你,虽然史密斯说得好听, 但实际上他也无法左右这件事的发展,因为只要秦少延愿意让出一部分的利益,有的是人愿意承认奥斯特的政府,利益,只有利益才是永远的衡量标准。” 只要秦少延愿意让出一部分石油和钻石的资源,立即就有人会为此而打破头,争夺具体的分配问题,到时候他既得到了国际承认,又可以得到获益者的保护和支持,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从一开始,宋峥清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他对这个会议最后的分配问题毫无兴趣,左右不过是国与国之间的博弈而已。 “那要怎么办?”孙晴好不禁问,“岂不是不能把他怎么样了吗,他做过的事情呢,就一笔勾销了,这能吗?” “不能。”宋峥清道,“我师出有名,就是因为秦少延本身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行,他从前贩毒走私就足够判重刑的了,现在……死多少次都不为过,毕竟是叛国啊。”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着轻不可闻的叹息。 “所以你还是能抓他咯?” “能,他的出身无法改变,不管他如何逍遥,甚至改头换面,都一样无法逃脱这个罪名,所以关键是要能抓住他。” 孙晴好想想都觉得秦少延不会傻到自投罗网,可她还是忍不住想问:“那这一次为什么不抓他,机会不是很难得吗?” “我刚才说过,我受到一些牵制。”宋峥清对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一笔带过,并不多言,“而且,秦少延既然敢出面,那就必然意味着他有足够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孙晴好深深郁闷了:“那怎么办?” “我刚才说过,他如果输,肯定不是输在邪不胜正上,一定是输在他自己手里。” “什么意思?” “秦 少延极度自负,他要与我一较高下,这就成为了他的执念,他甚至不惜费劲功夫用你来威胁我,就是想让我认真对待这件事,他对这件事的看重远超于其他任何事 情。”宋峥清说到这里,甚至轻笑一声,“所以,就算我没有动作,他也不会甘心蛰伏,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出现,来一场生死对决。” 孙晴好听得心惊肉跳。 宋 峥清看向窗外,春天柳树发了新芽,桃花开得正灿烂,他有点恍惚,又好像没有:“所以他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意义,他做了那么多,为自己增添了那么多的砝码, 我轻易动弹不得,但是最后他自己会浪费这一切,因为他等不及了,他肯定会再出现,晴好,我的耐心永远都比他好。” 他的声音古井无波:“现在,我的耐心就更好了,我可以等,等到他按捺不住,自己送上门来的那一天。” 孙晴好有点明白了,以前看电视剧里两个有着绝世武功的高手对决,可一开始,两个人谁也不动,因为他们都知道,谁先动就会露出破绽,而高手定胜负,那一个破绽最为重要,甚至可以以这一招就决定胜者是谁。 如今宋峥清受到的牵制比秦少延多,但是他可以按兵不动,他能等,秦少延不能,所以什么时候他动了,时机也就到了。 宋峥清现在陪他玩儿,不过也只是障眼法而已,他就是告诉秦少延,我也有好好认真对待这件事啊,你看我都有派人来,你劫机我也出面找人,我不是不管不顾的,他一方面迷惑着敌人,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孙晴好的安全考虑。 但凡是会威胁到孙晴好安全的元素,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宋峥清足够小心谨慎,也并不介意隐忍一时。 他冷眼旁观着,等待着秦少延被自己的欲望吞噬的那一天。 孙晴好这是第一次在宋峥清口中听见他对秦少延整体的安排与计划,虽然说起来不过寥寥数句,但实际上却是一步都错不得,要步步为营,三十六计轮番上,一时大意恐怕就会全盘皆输。 她觉得宋峥清一定会赢,她毫无理由地深信不疑。然而她听完所有,却一点都不觉得解气消恨。 她只觉得悲哀。 这简直悲哀透了。 后来,孙晴好问过宋峥清,如果秦少延不是作茧自缚,宋峥清是否有办法把狡猾的秦少延抓回来。 他回答能。他如果真的要做,并不是做不到的。 孙晴好又问,那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 宋峥清答道,于国于家无益。 ☆、第114章 做梦 孙晴好那天和宋峥清聊完秦少延,就觉得再看会议的新闻就一点都不带感了,好像是被人提前剧透了的电视剧就再也没兴趣看下去了。 她评价新闻:“虚伪,无聊,粉饰太平,没意思!” 宋峥清忍俊不禁:“走吧,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散散步。” 孙晴好也闷坏了,能出去当然再好不过,她很愉快地答应了:“去哪儿?” “杏花村。” 今天的阳光真的非常灿烂,天气已经暖和起来,走在阳光下感觉舒服极了,还有微风徐徐吹来。 杏花村看起来比之前荒芜萧索了很多,曾经在这里迎接的旗袍美人们都不见了,遥想当初,她们摇曳而来,多么活色生香,如今呢? 真是寥落了。 推开朱红色的大门,里面却是姹紫嫣红,芳菲满庭,宋峥清就拉着她的手穿梭在园中的小径里:“有没有想要改一改的地方,或者是想种些什么,给你再挖个池塘好吗?” 孙晴好虽然之前来过杏花村,但那都是去度假村玩儿的心态,再漂亮看两眼也就罢了,直到今天之前,她都没有对这个院子有特别的感情。 但是现在,她好像有点感觉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当然。”宋峥清温柔地凝视着她,“全凭你的心意。” 孙晴好想了想,却先问了别的事情:“薛如湄呢?” “在休养。”宋峥清说得很委婉,所谓休养就是软禁,疗养院里有的是这样的地方,不过设备一流,住得比普通人的家还好不少,每天可以散步晒太阳,看书学习,除了没有自由,其他是不缺的,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劳改,“等她养好了,送她出国读书。” 这就是宋峥清温柔的地方了,薛如湄早就没有亲人了,而且因为很早就接手了杏花村,没能读完大学,她其实喜欢大提琴,一直想去维也纳。 宋峥清愿意送她出国读书,再过几年回来,谁还记得这些陈年旧事呢。 “你总是这样,得饶人处且饶人,”孙晴好不禁笑起来,“我以前总觉得这样太不痛快了,但是现在觉得这样才很好,赶尽杀绝实在不够有胸怀。” 宋峥清也许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还记得一年前的孙晴好,好像为了避免别人看出自己的软弱和没有底气,再努力克制自己都难免带着尖锐,她有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言和行为,可本质上又不是这样一个具有攻击性的人,所以做完就会后悔。 少年时曾经家里遭遇这样的变故,又饱受欺负,实在怪不得她。 现在就慢慢好起来了,知道有人保护她,知道有人给她撑腰,知道自己不必再故作坚强,她终于放下心结,重新变得豁达明朗。 真好。他看见孙晴好从枝头拉下一支桃花来,人面桃花相映红,实在是良辰美景,她问:“这花开得真好,我可以折一支吗?” “这是你的花,只要你喜欢。” 孙晴好就攀折了一枝下来,还有点不大好意思:“小时候的毛病现在还没好,它长得好好的就是手痒。” 她有点惭愧,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爱花人。 宋峥清却笑:“你喜欢,那就足够了,我如果种花,也不过想博你一笑而已,你笑了,那就什么都值得了。” 孙晴好被他说得欢喜又难为情,抱着他的胳膊撒了会儿娇,岔开话题:“杏花村原来是什么地方呢,我看这里好多树都有点年头了,移植过来的吗?” “不是,早年……这里是王府的后花园。” 怪不得那么漂亮,孙晴好和宋峥清走了一遍,她犯了难:“我觉得都挺好的……” 要她改吧,她怕改坏了,也不知道怎么改才好。不过没关系,宋先生是能人啊!所以她说:“你改。” “好。” 这里毕竟曾经是会所,有些格局不再妥当,整改是必须的,要怎么样保留杏花村原汁原味的份上更加出彩,那肯定是有难度的。 但是有宋峥清在,她完全不担心,她可以随便提要求:“想要个秋千。” “好。” “池塘……嗯,有一个了,就不要了吧。” “好。” “杏花好喜欢,但再种点玫瑰好不好,”她还和他形容,“小王子的玫瑰。” “好。” 孙晴好想想,好像没有补充了,她心满意足趴在他的肩膀上:“走累了。”她穿高跟鞋的时候不多,通常都是布鞋,绸缎面的布鞋绣着花鸟虫鱼,又漂亮又舒服,因为秀园里干净,白色素面的鞋走一天都不会脏。 但是这不妨碍她撒娇嘛。 和男朋友不撒娇,犹如锦衣夜行。 宋峥清带她去休息,那个地方她没有去过,视野极好,几乎将整片杏花林尽收眼底,而且古色古香,很有氛围。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有茶有点心有水果,到最后更夸张,居然还有人来弹琴。孙晴好一口茶水差点呛死:“哪来的班底?” “杏花村原来的人,现在在其他会所工作,请出来也是常事。” 这群女孩子说白了也是卖艺的,如果有谁家里要办类似的活动,会请她们过去当壁花点缀下,表演唱歌的弹琴的都有钱拿,还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哟。 明白了这点以后孙晴好就很安心地欣赏起来,结果宋峥清突然想明白了,他诧异地笑:“你该不会是以为我金屋藏娇吧?” 孙晴好被看穿了心思,窘迫极了,只能拼命咳嗽几声,结果真的被呛到了,又是好一阵咳,宋峥清搂着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藏娇藏娇,金屋藏娇,本来是汉武帝给妻子的诺言。” “我知道,”孙晴好缓过来了,“所以你想说什么,我是你的阿~娇吗?” “这不是一个好的榜样,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我不会。” 要天下有什么用,怪没意思的,他就是理解不了秦少延的宏图霸业,也许这就是两个人最大的分歧吧。 孙晴好当然相信他,两个人有一阵没说话,她不大懂古典音乐,也不知道那几个女人弹的好不好,就是听得困了,把头搁在他肩膀上,打了个盹。 宋峥清亲吻着她的额头,觉得心情平和而放松,因为孙晴好在他身边,所以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也很平静,只是回了一条短信说知道了就不再关注。 此时此刻,良辰美景,杏花开得正好,美人的琴声叮咚悦耳,最重要的是,最爱的人在身边,阳光暖煦,茶香幽溢,他想,这就是他一直所追求的生活。 他开始期盼了结这一切,数十年匆匆过去,然后退休和她隐居在杏花村里。那该多好啊,那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事情了。 想当年,乌衣巷里的堂前燕,如今早已飞入百姓家,曾经的王谢早已成为了历史,今日得势的,也许明天就败落了,昨日落魄的,也许今朝就飞黄腾达,人生起起落落,权力没有顶峰,却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何意义? 他从前就不曾有过野心,如今看多了悲欢离合,愈发认为惜取眼前人才是正确的。他曾经把无数人从云端拉下来,看他们从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成为丧家之犬,可那个时候,有几个人会陪在他身边同甘共苦呢? 有人毫不留情地离婚改嫁了,有人责怪他拖累了一家门,人生百态,看得那么清楚,怎么能不看淡呢? 想到这里,宋峥清心里响起一声悄不可闻的叹息。 孙晴好像是听见了,她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慢慢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有几秒钟反应不过来是在什么地方。 过了会儿,她抬头看着他,但是不说话,宋峥清就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不,”她摇摇头,“是个好梦。” “是吗,梦见了什么呢。” “你相信梦是某种预示吗?”她那么问,却在他回答之前抢先道,“我要你相信。” 宋峥清便改了口:“好,我相信。” 他想,那肯定是一个很美好的梦,所以她想要美梦成真。 那的确是一个好梦,他听她说:“我梦见了我们的孩子。”宋峥清一怔,只听她道,“他说让我们不要着急,他只是迟到了,但是一定会来,要我们等他。” 宋峥清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的眼底闪烁着温柔的光,声音带了沙哑:“是吗,他会迟一点来,是吗?” “是。”孙晴好很肯定,“我知道这是梦,但是我觉得这就是真的,这只是一个预兆,他告诉我们不用急,他一定会来,一定会的。” 她不断重复,拼命想要他相信,宋峥清真的信了,他想也许之前他一直那么绝望认为自己也许不可能会有孩子是因为他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轻易,他觉得惶恐。 毕竟一年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有今天的幸福,他觉得无比感恩,生怕这一切会被收走,所以即便是知道自己也许没有孩子,他也安慰自己,有她就已经很幸运了,不能太贪心。 他真的害怕如果自己贪心想要一个孩子,或许她会离开。 但是现在,他想,或许一切还没有那么坏,该是他的总会是他的。 宋峥清觉得,他或许是该考虑尽快结束这一切了。 在一切结束以后,或许他可以尽全力去找那个蛊师,不需要解开情蛊,只要让它休眠就好了,只要十个月,让他们能拥有一个孩子。 “晴好,我也相信,他一定会来,只是迟到了而已。” 小太子想:这不科学我还没出生怎么能给我妈托梦!作者又乱讲! ☆、第115章 心动 在会议期间,那个小国完成了国内第一次选举,虽然大家都不大明白选票是什么玩意儿,但是群情激昂,纷纷把票投给了奥斯特,因此奥斯特成功当选了第一任的首相。 他开始组建内阁,然后颁布了许多新的法令,比如要立宪法,改善妇女地位,实行义务教育等等。 不得不说他们的行为博取了不少好感,因此现在大家的意见两极分化,一边认为祖龙太过危险,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为了世界的和平,我们要消灭他们! 但是也有人认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地方发展,我们不能过多干涉别国内政,只能进行人道主义援助。 所以民间有许多人自发捐献书籍,捐款建设学校,也有志愿者去那里教孩子们认字,也有女权主义者过去进行演讲。 一切都是非官方的,而奥斯特也表示感谢世界人民对他们的帮助等等。 可以说,现在每天打开新闻,头条基本上都是他们的风云事迹,秦少延的风头实在太劲,甚至国内也出现了不少赞同的说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宋峥清暂避风头,低调地把人都梳理了一遍,确保不会被渗透进来。 但是不管怎么低调,他始终不曾撤掉通缉令,萧耀的微博上几乎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把秦少延的通缉令给发一遍。 他的微博粉丝直逼千万而去,而那个简陋的官网上的访问量逐渐减少了,不管每次都新的公告出来,一个小时内就会成为话题头条。 孙晴好每次看到的时候都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她说:“我觉得大家都是把这个微博当包青天来看。” 宋峥清被她的比喻逗笑了,他放下笔,抚摸着她的头发,孙晴好脱了鞋爬到榻上,从他背后抱着他:“你忙你的。” 他便继续提笔写,宋峥清的字实在好看,孙晴好虽然自觉现在自己的字已经有模有样,但是放在一起,风骨有无一看便知,实在没得比。 她觉得自己对他有着无法言说的爱慕,宋峥清一身风月,只有她抱住他的时候,她才觉得这神仙似的人有了烟火气。 “我这样会打扰你吗?”她问。 “不要紧,要不要我抱着你?”他笑着问。 孙晴好换了个姿势,靠在榻上,但是把腿架在他的大腿上,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这是什么?” 她说着已经扫过了标题,结果仔仔细细一看,她怒了:“这是什么意思,都承认他了,有没有天理,这就算洗白了吗,靠!” 她一怒之下居然爆了粗口,自己恍然未决:“不带这样的,怎么好这样呢,他以前做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吗?” “不是。”宋峥清拍怕她的手背安慰,“本来就是利益至上,根本没有对错。” 孙晴好深深被郁闷到了:“世道不公!” “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宋峥清笑着安慰她,“不要为此不开心,好不好?” “我偶尔需要一点负面情绪啊。”孙晴好托着腮,“因为生活太幸福了,现在觉得空气里都是蜜糖的味道,你觉得没有?” 宋峥清把目光投向她端来的黄金蝴蝶酥,笑着附和:“是,好甜。” 孙晴好以为他要吃,就说:“我喂你,别弄脏手了。” 黄金蝴蝶酥甜甜脆脆的,而且很小一片,一口一个,孙晴好喂他吃,还问他:“是不是太甜了?” 是稍微甜了点,有几块还焦了,但是宋峥清已经完全接受这样的食谱了,反正敢把这样的食物堂而皇之拿来给他吃的都是她做的。 “挺好的。” 孙晴好脸蹭着他的肩膀:“我好像对做饭没有天分,大概是没有什么压力的关系吧,如果我和同学一样结婚,老公不会做饭,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每天做,肯定很快就有得提高了,还是你把我宠坏了,我现在连洗衣服怎么洗都要忘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不小心真的变成了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了,真要命。 “你如果不要我了,我要怎么办呢。”她故意说这样的话哄他,“想想都觉得好可怕。” 男人喜欢被依靠被信赖被崇拜的感觉,是这样没错吧?孙晴好想的是没错,但是估计错了对象,她家宋先生从来思路和其他男人不大一样。 他微微皱起了眉:“晴好,我不会的。”他害怕她缺少安全感,可他又不知道怎么样给她安全感,“你不要害怕。” 孙晴好笑喷了,她搂着他,亲昵道:“我才不怕呢,反正是你要依靠我呀,只有你担心我会不会甩了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你那么好,我怎么舍得呢。” 宋峥清放心了:“你不要吓我。” “我才没有,我就是哄哄你。”她觉得宋峥清和大部分的男人都不一样,所以今天这样的乌龙时有发生,可以算作他们独有的情趣。 而宋峥清听她说这样的话,总会觉得有一点点的窘迫,他并不习惯和人撒娇,事实上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对自己的家人也很少撒娇,父母很小就把他当做一个成人来对待,彼此尊重敬爱。 他对自己偶尔有些行为并不自知,但是看在孙晴好眼里,天那,心都要化了。 尤其是宋峥清平时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为她感到慌乱的时候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抱到怀里哄着。 她就真的那么做了,抱着他,手指穿插进他柔软的发间,轻揉他的发根:“没事呢,不会不要你,乖。” 宋峥清一向都是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对待,她的怀抱那么窄,但是那么柔软芬芳,他的背脊只不过是僵硬了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他渐渐放松,任由自己沦陷在温柔乡里。 孙晴好不轻不重给他按摩穴道,宋峥清闻着她身上的芳香,竟然觉得自己开始泛起困来。 “困了?”她换了一个姿势,让他可以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正好休息一下。” 宋峥清这几天晚睡早起,每天有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其实身体也已经非常疲倦了,这会儿靠在她怀里,没有一分钟就睡着了。 孙晴好小心翼翼地守着他,拿了件毛毯披在他身上,宋峥清虽然只有身体的一小部分靠在了她怀里,但那重量也不轻,沉甸甸的重量给了她安全感。 她想低头去吻一吻他,却又害怕把他吵醒,只能托着腮看着他。 过了会儿,她拿出手机: 小太阳:我家宋先生长得好帅啊! 唐胖子:花痴 骚少:上了他 刘大头:楼上1 谢寰:节操何在? 二少:…………宋夫人v5 小太阳:……二少你怎么在群里? 二少:搬板凳嗑瓜子围观 小太阳:我家宋先生长得真的好好看啊!我看了半个小时了!给你们看我的屏保![图片] 她的手机屏保都是宋峥清的照片,而且都是滚动式的,五秒换一张,可以连续放好几分钟。 没有一千那也有八百! 唐胖子:你没救了!我同意骚少,上了他吧!饥渴的女人啊…… 骚少:我以前一直挺好奇你们俩谁主动的,现在懂了,我就说嘛,宋峥清那么冷清自持的人也不像是血气方刚啊! 二少爷:膜拜! 孙晴好突然觉得自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上了他什么的……她脑袋里不可遏制地冒出许多香艳的镜头来,他伏在她胸前肆意亲吻索要,他握着她的手喘息不断,他温柔又缱绻地与她唇齿缠绵……停停停,不能再想了。 孙 晴好把手缩回来,竭力装作自己刚刚没有伸手去解他的扣子,真要命了,宋峥清今天上午出去过,中午刚回来,衬衣还没换,就是那件她觊觎了很久的黑色衬衫,在 家里比较随意,他解了两个扣子,但是露出锁骨了,刚刚她鬼迷心窍,又解了两个,现在已经可以窥见他随着呼吸而平稳起伏着的胸膛。 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她重新拿起了手机。 群里还在讨论十八~禁的话题: 唐胖子:我简直不敢想宋峥清在啪啪啪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骚少:所以我挺佩服孙晴好的,刚开始那几年,给他献身的女人还真不少吧,我就见过好几回,脱光了他就特别有风度地避开了 唐胖子:其实我八卦过啊,她们都说想一想那画面就觉得太美不敢看!小太阳快给我们解惑 小太阳:我们家宋先生不管什么时候都很棒啊! 骚少:哦,我懂了,不管什么时候是指啪啪啪的时候很棒吧! 唐胖子:有哥厉害吗? 二少:一夜七次路过 谢寰:……靠 刘大头:我本来想说禁止黄暴,但是现在我也想说,靠! 唐胖子:靠,楼下保持队形 骚少:……我就问一句,男的女的? 孙晴好无法直视他们的对话内容,把微信退了。 五分钟后,她觉得自己该剁手了,不然要怎么解释他的衣扣都开了的问题?要不,还是给扣回去? 孙晴好琢磨了几分钟,打算就那么做,结果三分钟后,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裤子上的拉链,好像很好奇它怎么突然就被拉开了呢,那副研究的架势让人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世纪性话题。 是宋峥清先笑起来的,他把一个软枕垫在身后,然后半搂半抱:“要吗?” 她好像有点不大想承认自己青天白日居然对他有非分之想,扭着头没说话,宋峥清笑了,又问:“要上来吗?” 她小声说:“在这里不大好吧。” 没关系,旁边有一个休息室。 如果不喜欢单调的卧室布置的话,还有客房、影音室、酒吧、台球室……任君挑选,就是远了点儿。 最后选了哪儿? 谁用谁知道咯。 ☆、第116章 感情 没有一个男人会不享受做~爱,宋峥清自己也说过,他不过是凡夫俗子,当然贪恋女色,不过他所有的情绪在这里会表露得更为明显。 他被满足的那种表情会让孙晴好有非常大的成就感:“说起来,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呢?”她说,“毕竟每个女人的身体都大同小异吧,你现在这么迷恋我,可世界上比我身材好比我漂亮比我有技术的女人何止千万呢?” 她趴在枕头上,雪白的背脊光滑似绸缎,他轻啄她的香肩,不断亲吻,根本不舍得离开她半分。 孙晴好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搂着他:“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了,有什么事让你不安吗?”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宋峥清的就是孙晴好,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她就是能从他的亲吻里感觉到他的不安。 这与其说是情蛊的原因,不如说是她对他了解犹如另一个自己。 宋峥清吻住她的唇,低声道:“是有一些事情,但是现在……”他话还没说完,孙晴好就打断他:“那就不要说,和我在一起,永远不要有压力,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还要吗,换你来好不好?” 他回以一个甜蜜的长吻。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们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宋峥清原本习惯性想泡茶,后来想想都晚上了,干脆换成了酒。 共饮杯中酒。 他把杯子递到她唇边,孙晴好陪他喝了几杯,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在沉思,那表情就意味着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思考,一般情况下,孙晴好都不会打断他的思路,而是依偎在他怀里静静陪伴。 宋峥清在想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事情,秦少延付出了一部分的利益换取了几个大国的承认,但是正如所有体系内都有党派,国际上自然也是如此,人类本身具有的劣根性使得世界不可能真的亲如一家,别说一家人都还有龃龉呢。 秦少延不可能左右逢源,他必定会得罪一些人,而接下来那些人会怎么做,也许就是一个机会。 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和秦少延对弈的时候,两人各执一子,在棋盘上拼杀,走一步要想十步、百步、千步,但是他总是输多赢少。 秦少延不止一次为此感到不满:“你真是一点求胜欲都没有吗?”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不过是下棋罢了,你胜我胜,有什么区别吗?”他好脾气地笑着。 也许,秦少延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不得不逼他全力以赴吧。但全力以赴去对付一个曾经自己那么看重过的人,是何等残忍和悲哀呢? 但是,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今年的四五月就在这一场全球关注的风波中过去了,最后的结果是有人承认有人不承认,不承认的一方严厉指责,并且宣称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但是贸然干预别国内政都是大家不愿意去触动的,所以方法也很简单,借刀杀人,刚刚倒台的那个国王不是还没死么。 扶植起来,干掉奥斯特,内乱总行了吧? 于是奥斯特政府建立三个月后,内乱爆发,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孙晴好是眼睁睁看着战争从眼皮子底下爆发的,所以她格外忧心:“报纸上说刚刚建立起来的学校被夷为平地,孩子们在学校外面哭,大家都在谴责这样的行为。” 宋峥清此时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晴好,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东西而已。” 真相比新闻残酷太多,他有时都不忍心告诉她,毕竟看她这样义愤填膺也觉得挺可爱的。 她果然气愤:“难道他们做的事都是假的吗?” “真的,有些人是真的自愿过去帮忙,教他们读书,给他们义诊,但是很不幸,有的时候就是一些好事就会被人利用来大做文章。” 孙晴好想,她果然还是太单纯了。 就在国际风起云涌之时,秦少延接到了秦方仪的电话,说何楚韵快要生了,她好商好量地问秦少延:“你是不是回来一趟比较好,楚楚想要见你。” 因为内乱,秦少延特地把秦方仪和何楚韵送到了法国医院,以免不测。 秦少延罕见地没有拒绝,他想了片刻,竟然同意了:“我会尽快过来。”他挂了电话,问安东尼,“我要你找的人怎么样了,躲那么好?” 安东尼说到:“当初宋峥清一直在找他们,他们不敢留在国内,偷渡出国了。” “就说我要见他。”秦少延有点不耐烦,“死了也给我爬回来。” 安东尼不会违抗他的命令,低声应下。 秦少延捏了捏鼻梁,觉得心情有点烦躁,看起来他这段时间好像顺风顺水,形势一片大好,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首先是那几个暂时表态愿意支持他的人实际上都是喂不饱的狼,他们假惺惺说愿意支持他,但实际上呢,如果他一旦不能给予好处,立刻就会翻脸。 人越是经历的多,越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往往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桎梏何其多,因此才有人感慨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他觉得憋火。 这也就罢了,他没有想到的是奥斯特居然开始有了二心。要说起来,秦少延原本就是把他定位成一个傀儡,他当然要把权利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放心,奥斯特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十分配合,秦少延也完全不介意给他一点光环加身。 但是现在,他感觉到奥斯特在拉拢不少人,甚至对前王室的成员表示了善意,想要争取他们的支持。 令他啼笑皆非的是,虽然的确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原因之一,但奥斯特和他翻脸的导火线居然是——女人。 没错,就是那个曾经追求秦少延的另一个小国的公主,她和奥斯特是大学同学,奥斯特一直恋爱人家,但是因为他瘦小而且其貌不扬,人家一直没能看上他这个富商之子。 所以说后来奥斯特雄起要革命逆袭搞不好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的,也许后世会有人好好八卦一番,现在心知肚明就行了。 言归正传,因为一个女人,奥斯特本来就对秦少延有了芥蒂,加上一直有人游说他说,秦少延毕竟是外国人,由他统治自己的同胞真的好吗?再看看祖龙曾经做下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他的祖国变成一个恐怖活动最频繁的地方,怎么办? 他愿意让以后的人提起他的国家就想到恐怖犯罪四个字吗? 当然不愿意。奥斯特如果没有一腔热血,也不会去革~命了。 这样一来,私人感情就变成了爱国问题。 又有人和他仔仔细细分析,作为一个男人,你愿意一辈子做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吗?你的抱负呢,你的梦想呢,你想把你的国家变成什么样子,你希望有人来代替你吗? 不想,他名义上已经是一国之主宰。 种种原因夹杂起来,奥斯特终于开始了和秦少延虚与委蛇的同时还暗度陈仓。 不用怀疑,扶植前政府搞内乱的就是史密斯牵的头,他们擅长搞这个,想用武力干涉,而用一个巧舌如簧又八面玲珑的人潜伏到奥斯特身边,成为他心腹以后搞反间计的,妥妥就是宋峥清派去的。 虽然比喻也许不大恰当,但当年赵国的李牧是怎么死的,不就是这么被离间的么。 这是宋先生的第一招,反间计美人计,噢,当然了,一个男人当然没有办法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深得奥斯特的信任,但是美人就不一样了。 宋峥清手下恰巧就有那么一个被称之为“魔女”的女间谍,她漂亮、聪明、能干、机敏,伪造的身份是一个家庭富裕,毕业于剑桥的女生,她报名参加志愿者活动,来到这个国家捐助书本,义务普及教育,后来奥斯特专门接见她,然后就被她的优雅给迷倒了。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个人很快就好上了,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开始了。 宋峥清一直在说,好的事情也许会被有心人利用,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例子,就是这件事儿没和孙晴好说而已。 宋峥清早有安排,他原本只是想削弱秦少延的影响力,将他逼出去而已,但是他后来所做的一切,让宋峥清改变了主意。 秦少延对女色不屑一顾,因为他觉得自己完全不会被女人所迷惑,对他而言,女人是生育的工具,是发泄的对象,仅此而已。 在他的心目中,唯一有感情的女人,或许还是何楚韵也说不定。 当他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何楚韵在产房里生孩子,他在医院外面抽烟,烟雾缭绕,那时阳光正灿烂,他的心竟然有那么一丝的恍惚。 毕 竟和何楚韵是从小就认得的,一块儿长大,她生得漂亮,小时候的他也喜欢逗弄,他、何楚韵、宋峥清,三小无猜,何尝没有经历过许多美好的事情呢。就连秦少延 自己都无法否认,在他回忆的片段里,总是会出现何楚韵的,虽然淡淡的,像是一道影子,甚至面目模糊,可她总是存在的。 就算是石头,二十多年也该捂热了,养一只狗都有了感情,何楚韵在他身后跌跌撞撞跟了那么多年,被他欺骗,被他利用,让他觉得好笑的同时,却也明白,何楚韵对他而言不是爱情,却也象征着那被自己抛弃的东西。 他秦家少爷的身份,宋峥清的好朋友,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他走的时候,把这一切都狠心地舍去了。 但是何楚韵总是让他想起来,这是不是他不愿意多见她的原因呢? 秦少延摁灭了烟头,那一刻他心中的涟漪也如同烟头一样熄灭了。 他回到医院里,秦方仪抱着孩子迎出来,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是个女儿。” “噢?”秦少延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出生的小女儿,红彤彤的,皱巴巴的,丑得像只小猴子,他并没有抱的欲望,却也不觉得失望,“女儿就女儿吧,也没什么。” 秦方仪却觉得意难平:“我还以为能生个儿子呢,好歹继承秦家的烟火,我们老秦家就你一根独苗了……” 听到她还在唠叨,秦少延不耐烦地打断她:“女儿怎么了,有什么区别?姑姑你也别太在意这些事儿了,好好照顾楚楚,我回去了。” 秦方仪对何楚韵到底有感情,虽然遗憾她不曾生儿子,倒也为她争取了一下:“不看看她再走吗?” “不看了,姑姑你照顾就好。”秦少延说道,“还有,你们暂时就现住在这儿,别回去了,我都安排好了。” 秦方仪想说什么,但是她发现她越来越无法对这个侄子的行为插嘴了,到最后不过是轻轻叹了口气,心想,楚楚醒过来,恐怕是绝对不会好受的吧。 ☆、第117章 蛊师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牡丹花开得灿烂,宋峥清把杏花村的设计图纸画了出来,纯粹手工绘画哟,因为软件他也不会用嘛。 孙晴好看了觉得实在漂亮,要他教她画画。 宋峥清用铅笔给她画了底稿,她再用墨勾出边,再上色,工笔画原本就是一件需要细致和耐心的活儿。 孙晴好嫌自己一个人画的慢,和他打商量:“我画这边,你画这边,好不好?” “好。” 然而牡丹画到一半,就有人推门进来,嚷嚷道:“宋峥清,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孙晴好一惊,没想到有人会突然进来,她飞快从宋峥清腿上要下来,被他搂紧,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反应过来了,保持姿势不动。 “你来了?”宋峥清的声音都没有任何异样。 “嗯哼,你们在干嘛?”李罡风用力嗅了嗅,不怀好意地笑,“难不成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欺负我个瞎子看不见啊?” 宋峥清淡定得很:“你想多了。” “想多了,这空气里……”他嘿嘿怪笑,“一股甜得发齁的味道,你当我闻不到,我只是瞎了,不是聋了也不是傻了好吗?” 宋峥清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帮你去查的吗!!”他嚷完这一句,语气突然一变,“如你所想,他们出现了。” 孙晴好感觉到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突然一紧,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去看他,宋峥清也看过来,眼神一碰,他就知道她在担心,立即抬手轻抚她的后背,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人呢?” “死了。” 宋峥清悚然一惊:“死了?” “去 晚一步,不,与其说是去晚一步,不如说是因为他们会死,所以才会被发现。”李罡风自己摸索着找了个地方坐下,翘着二郎腿,“你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本事,不过 照我看也是迟早的事儿了,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本来就是泄露天机者死,越是尊贵的人,反噬越是强烈,算命的之所以当时没死,不过是因为那个蛊师养蛊窃取别人的 寿数为他续命而已。” 宋峥清沉默不言。 当年一个神算一个蛊师,两个人差点要了他的命,可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遇见孙晴好,改变了自己所有的命运,又或者说,真正的命运,原本就是这样也说不定呢。 “是被秦少延杀的吗?” “是他的人没错。”李罡风反倒是有点奇怪,“他杀人灭口干什么?” “原因有很多,”宋峥清平静地下了结论,“但是他们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罡风随意道:“你高兴就好,不过,人如果死了的话,你的蛊就永远无法解开了。” “不要紧。”他的声音温柔下来,“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李罡风听着,嘴唇动了动,没敢说“如果是这样,就永远不能有孩子了”,在此之前,宋峥清就找他来问过孩子的事情。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以 前的情蛊是可以休眠的,一旦女方受孕,情蛊就好像冬眠一样会睡着,但是正因为作用减弱,所以……发生了很多的悲剧,有一方突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 完全不可能爱上的人,你想想也知道会怎么样了,也有原本相爱,但是女方怀孕之后男方出轨的,男人一旦变心,情蛊就会发作,结果两个人三条命,这样的例子数 不胜数,所以到如今,情蛊在,就不能怀孕了,随着生命的流逝,情蛊才会渐渐衰弱,人死亡,它就死亡。” 李罡风的这番话彻底断绝了宋峥清想要孩子的愿望。 可后来孙晴好做了那样的一个梦,他想,或许那个蛊师还有办法,所以他才拜托李罡风前去寻找。 谁能想到他们居然已经死了呢? 所以梦,终究只是梦而已吗?宋峥清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李罡风伸了个懒腰:“那么,我的放风时间结束了?” “我还有事情要你帮忙。”宋峥清说着,看了孙晴好一眼,“秦少延不管为什么杀人灭口,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去找他们。” 李罡风打了个响指:“我明白了,你是怕他留了什么东西当底牌吧?说得也对,蛊可以控制人心,万一给谁下了挑起三战四战的,啧啧啧,是我我就那么干,浑水好摸鱼啊!” 宋峥清没接话,李罡风也不介意,摆摆手就走了,临走前还说:“你们俩啊,克制一点,光天化日之下竟然……” 孙晴好想,我们不就亲了会儿么,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啊。她低头正好看到他刚刚被亲到的锁骨,颇为不舍,味道还蛮好的呢,早知道多啃两口,李罡风这家伙居然不敲门就进来了,幸好是个瞎子。 李罡风:“阿嚏!” 宋峥清抱着她坐着沉思,孙晴好看了半天觉得大概没有继续的希望了,只能悻悻把领口整理好,从他腿上爬了下去。 “晴好?”她落地了他才发现,急急忙忙回过神来,孙晴好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晚上再继续吧,你该去工作了。” 宋峥清拉住她:“我没什么事……” “去干活吧,我很忙。”她赶他走,“别偷懒。” 被夫人无情地赶去干活的宋先生没辙,只能一步三回头回书房去了,孙晴好拿笔继续勾花瓣,心想她是不是该找点什么事情来做做,不然每天闲在家里宋峥清怕她无聊,总是想着来陪她。 要么去找牟若水?片场应该挺有意思的,还可以看看帅哥美女……算了,宋峥清百分之九十会着急的。 一次秦方仪的事儿就把他吓得够呛,上一回蔡灵真的是吓得他差点黑化,如果她再出什么事儿,估计真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当红颜祸水听听很带感,实际上多半没有好结果,她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秀园里找乐子吧。 或许她可以找老师来学学弹琴啊绘画啊茶艺啊插花啊……但是,这些人比得过宋峥清吗? 孙晴好郁闷地想,多半是没人比得上宋先生的,还是拉倒吧。 真是的,男人水平太高直接导致她现在看什么东西都不觉得厉害了,这样崇拜他真的好吗?不过想想倒是可以理解李鱼丽和牟若水的脑残粉心理了。 晚上她把这个发现和宋峥清说了:“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人家都是喜欢明星所以去追,我好像反过来了,这是向果儿发展的节奏吗?” 宋峥清笑一笑:“想找什么打发时间,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你想玩什么呢,投资做生意有兴趣吗,或者有别的什么爱好,导演编话剧也可以,不然女孩子鉴赏古董也挺有意思的,喜欢珠宝的话可以学设计……” 他说的都是这个圈子里的女孩子常选择的职业,说是职业,不如说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兴趣所致,赔钱多赚钱少,但是总归是正当职业,家里人都是很支持的,何楚韵刚回国的时候说要建立一个工作室编写音乐剧,可惜人还没凑齐她就先掉链子了。 “……”孙晴好认真思考了几秒钟,和他开玩笑,“我选了,你舍得吗,到时候一天十几个小时忙工作,不理你了。” 宋峥清平静道:“一辈子那么长,我不能总是这样,不然对你不公平,”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京城现在至少是安全的。” 孙晴好知道他在她出事以后几乎没把全国翻了个底朝天,之前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怨声载道的同时治安都变好了呢。 他那么一说,孙晴好还真的有点心动,她说:“我想一想啊。” 隔天她就出门去找牟若水了。 牟若水在一个拍摄基地拍剧,古装片,她自然是女主角,知道孙晴好过来了,她提着裙摆从化妆室里出来:“晴好,你怎么来了?” “惊喜吗?”孙晴好今天穿得很普通,这个普通的意思是指她穿了众所周知的奢侈品牌,限量版的那种。 “当然,但是……”牟若水欲言又止。 “他放我出来的。”孙晴好笑盈盈地看着她,打量着她的戏服,半天没看出个名堂来,“你这是唐代的非主流吗?” 牟若水提着裙摆转了圈儿:“非主流吗,听说是高度还原唐代风俗呢。” 孙晴好:“……不是你们的服装设计骗人就是宋先生骗人,你说是谁骗人?” 牟若水作为宋峥清的脑残粉,马上就说:“哦,那肯定是他们弄错了。” 孙晴好:“我可以看你拍戏吗?” “可以啊,这边坐,那边太阳大。”她喊自己的助理倒水拿遮阳伞,又把剧本给她看,“我觉得这部戏挺有意思的。” 孙晴好看了名字就认出是讲什么的了,女主是太平公主,武则天的女儿,也算是唐代鼎鼎有名的人物了。 “好像挺有意思的。”她说,往后翻了几页,看完前几集之后,她默默合上了剧本。 牟若水在背台词,背到一半看她如鲠在喉的样子,问:“怎么了?” “没事,挺好的。” 孙晴好坐在那里围观了一下午的戏,牟若水的演技没有话说,男女主角的颜值在娱乐圈都算是顶级了,虽然剧情有点囧,但是她还是看得挺高兴的。 当然了,也有人好奇她的身份,想要上来搭话的,其中包括女四,作为一个千辛万苦被潜规则了的小明星,能得到这个角色已经是她很努力的结果了,她害怕任何一种变数,因此看到片场来了新面孔时,她天然就有敌意。 可惜她的冷嘲热讽孙晴好根本没听明白,她已经可以任性地随心所欲,不需要再为任何事委屈自己,不想理人就不理人,谁管她讲个什么玩意儿。 倒是牟若水看见了,蹙着眉头讲了几句,孙晴好笑眯眯的,也不生气:“不要紧,我没有生气,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孙晴好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该来接我了。” 牟若水听明白了,谨慎地停下了脚步:“那你慢走。”她没有说有空再来,牟若水永远都是那样小心稳妥的人,相比于和宋夫人打好关系,她更喜欢孙晴好平平安安的。 因为只有孙晴好平安了,宋峥清才会高兴。而他高兴了,她也会觉得欣慰的。 ☆、第118章 飞鸿 司机把车开了过来,孙晴好弯下腰:“宋先生不在这辆车里吗?” 司机一愣,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有点犹豫,她反倒是笑了:“我知道他肯定来了,让他陪我回家。” 半分钟后,宋峥清出现在她面前,有点尴尬和无奈:“我……” “走了。”她拉起他的手,也不多问,“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宋峥清便不再多言,但孙晴好坐在车里,却没有马上开口,她想了好一会儿,似是在斟酌用词。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峥清的心却悬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孙晴好过来看了什么,他思考了很久,忐忑地着问:“晴好,如果……” “嗯?”孙晴好疑惑地问,“什么?” “如果我说,”他小心地斟酌着词句,“我觉得,嗯,演戏的话,太辛苦了,而且要经常出外景,不是很适合,你觉得呢?” 孙晴好瞅着他,挺无语的,不过她想逗逗他:“不辛苦呀,你不是说会支持我的吗?” 宋峥清一怔,想了想觉得不行,他还是说:“晴好,这个不是很适合,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孙晴好像是要生气:“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随我高兴的吗,难不成你觉得我长得不好看所以没法演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峥清难得词穷,他想了好一会儿,“我只是觉得,太辛苦了,而且……” 她打断他:“而且什么呀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吃醋吧,毕竟演员要不管张三李四导演说吻就吻说上床就上床!” 宋峥清想辩驳说他不会那么小气,但是想想不对,他还是挺介意的,所以干脆就来了个默认。 孙晴好扑哧一下就笑开了:“你好可爱啊。”她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搂着,“傻呀你,我也不喜欢随随便便和人接吻上床,我做不来的。” 宋峥清悄悄松了口气。 “我讨厌除了和你以外的任何男人亲近。”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直言不讳,“谁耐烦那些臭男人,看着就讨厌。” 宋峥清的眉眼瞬间温柔下来:“不讨厌我吗?” “大概是最开始的时候把讨厌的份额用掉了。”她埋首在他颈窝间,喃喃道,“我大概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宋峥清抱紧她,吻了吻她的头发,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你……” “和你开玩笑的,我不喜欢演戏这种事情,我觉得站在你身边的位置正好,不需要再站在闪光点下了。”她抚着他的胸口替他宽心,“吓吓你而已,看到你吃醋真的好开心。” “咳咳。”他试图转移话题,“那你今天来是?” 孙晴好坦白说:“我本来只是来看看若水,溜达溜达而已,不过却有了一点想法,想和你说。” “你说。” “宋峥清,你以前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 宋峥清想了好一会儿,答道:“古卷在手,红袖添香,一辈子诗酒文章。” “那现在呢,这还是你的梦想吗?” “不,我现在的梦想是和你在一起。” “已经实现的不能叫梦想。” “那就是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孙晴好说:“但是我现在的梦想,就是你以前的梦想了,怎么办?” 宋峥清一愣:“什么?” “我本来一直在想,你有很多的事情想去做却来不及,所以我替你做好了,反正我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所以我学写字学画画,我以前一点兴趣都没有,有空宁可上网看泡沫剧吃零食。” 宋峥清抱紧她,心中感动:“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喜欢……晴好,不喜欢就不要做了,没关系的。” “可是我现在喜欢了,我以为我只是为了你去做,但是现在,好像是我真的喜欢了,是我自己想去做,你没有完成的事情,我想替你做到,这样你是不是会少一点遗憾?” “不要为了我晴好,不要为了我,你应该为你自己而活。”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听说过吗,夫妻生活在一起久了,会越长越像,你可能不记得了,最开始的时候,其实你不是很喜欢吃甜点的,从来只是吃几口就算了,但是现在你都吃完了,你是为了我吗?” 宋峥清回答不出来:“我不知道。” “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这样的吗,不是为彼此而改变,而是自然而然的,我们发生变化了,你的梦想变了,我的也变了,我影响了你,你影响了我,我不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或者说是为了我们,我是真的想要去做这件事,真心实意的,你会支持我吗?” 她一双明眸牢牢看着他。 宋峥清还能说什么呢,他当然会说:“我会。” 孙晴好是跟了宋峥清才开始接触诗词歌赋的,原本所有的印象都只停留在高中的语文课本里,她大学的专业是会计,因为觉得这个专业好赚钱。 “想想觉得和梦一样。”孙晴好仔细回忆了一番,“你还记得你是哪里撞到我的吧?” “记得。” “那 个时候我刚来京城没多久,刚刚被公司录取,还在实习期,他们要实习三个月,我还差一个礼拜就能转正了,不过就是说错了一句话,或者说是我太笨了。”她自嘲 道,“我觉得账目有问题,不小心说出来了,老板说我做错了,我不服气,我和他呛声,他就把我开了,后来才知道我们做财务的另外一个姑娘是他小三儿,背着老 板娘变相给小三钱,一个月十几万呢,我戳破了这事儿,他能不生气么。” 现在想起这件事来,遥远如前世之梦。 “停车。”她突然喊了一声,司机急急忙忙刹车靠边停,孙晴好拉开车里的抽屉,这辆车里有个小冰箱,每次出门都备着零食饮料,她找到一包烤好的曲奇饼干,开门下去。 宋峥清跟着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就是他撞到孙晴好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她原本所在的公司就占有写字楼的一层,她蹲到花坛旁边,拨开浓密的矮树丛,找了半天,突然失落起来:“不见了。” “什么?” “原来这里有一只猫和一只狗,总是搭伴,我有的时候会喂他们吃东西,都很乖,我本来想带他们回家的。”孙晴好捏着那一布包的饼干,情绪明显低落起来。 宋峥清柔声哄她:“我们回去就养好不好?” “不用了。”她想把饼干丢进垃圾桶,“我当时只是觉得他们和我一样都很可怜,可他们好歹有个伴,我什么都没有。” 想一想,还觉得真是人不如狗。 就在她要把饼干扔掉的时候,一只小奶猫怯生生地从树丛里钻出一个脑袋,粉红色的小鼻子耸动,像是被香气所吸引,但是又畏惧不敢上前。 孙晴好把饼干放在花坛边的瓷砖上,然后退开几步,还拉着宋峥清背过身去:“靠得近他们就害怕不吃了。” 他们站在那里说着话,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过来,走下来两个人熟悉又陌生的人,说是熟悉,因为她觉得眼熟,但是说陌生却也是她忘记他们是谁了。 反倒是那个漂亮的女人迟疑一下,问:“晴好?” 孙晴好疑惑地看着她:“你在叫我吗?” “真的是你,我都不敢认了。”她熟稔地上前,打量着她的穿着,笑着说,“你混得蛮好的嘛。” 孙晴好客气又疏离地问:“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你不认得我了?”她面色一变。 她摇了摇头:“你认错人了。”她拉了拉宋峥清,“走了。” “等一等。”她出声喊住她,那个男人听见,也转过身来问:“怎么了?”他看见孙晴好,也像是不敢认一样,看了看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说:“她是孙晴好啊,以前和我一个部门的。” 是啊,这个漂亮女人就是老板的小三,男人当然是当初把孙晴好开除的老板了,没有想到以前还是暗通曲款,现在倒好,光明正大一起走了。 孙晴好对渣男贱女一点好感也没有,为什么要多费唇舌与他们叙旧呢? 所以她的脚步根本没有停留,转眼就消失在人海里。 那个男人说:“这是孙晴好?” “抱上什么富二代的大腿了吧。”女人说,语气不屑,“当时还清高得很呢。” 男人笑了一笑,他其实是记得孙晴好的,当时财务部门有两朵花儿,孙晴好一个,她一个,可惜孙晴好不会来事儿,不像这个女人,和他出差一次就很识相和他睡了,他也没有亏待她。 他的这点小心思,女人当然知道,她到现在还记恨孙晴好把事情抖出来的事儿,孙晴好走后,风声传到老板娘耳朵里,老板娘冲到公司来扇她耳光,如果不是因为她恰好怀孕了,说不定她也要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人。 这些事,当然是和孙晴好无关了。 宋峥清牵着她的手,问:“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冬天的时候,有一只大雁踩过雪地,留下一行脚印。”孙晴好凝视着他的双眸,“有了你,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好似飞鸿踏雪泥。”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诚然曾经留下过一个浅浅的脚印,但是等到雪化了,一切便消失无踪。 如今正是如此。 ☆、第119章 头条 如果说这个夏季有什么重磅新闻,那大概就是秦少延了,他再一次成为了所有国际新闻的头条,而这篇新闻,顿时也引发了无数的热议,大家差点没吵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一直有人不愿意承认奥斯特的政府,所依仗的借口就是秦少延的身份,认为他有可能把这个国家变成一个恐怖基地,这个言论不管是国内国外都得到了大量的支持,奥斯特承受的压力非常大。 后来内乱爆发,一方面是国际上的压力,另一方面是战争的不顺利使得他非常焦躁,再加上美女的耳旁风一吹,所以几重压力之下,他做了一个说不上的正确还是错误的决定。 他驱逐了秦少延。 没错,他宣称自己之前受到了蒙蔽,在得知秦少延的恶行之后罢免了他的职位,宣布将他驱逐出境。 是的,就是这样不要脸,就是明晃晃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这好比是一颗原子弹投了下来,轰一声,世界都炸锅了,大家的看法都不一样,有支持秦少延的,有支持奥斯特的,有把两个人都痛骂一顿的。 孙晴好的心情有点复杂,她把手机放下,转身去拥抱他,宋峥清面上不见异样之色,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怎么了?” “你心里是不是不好受啊?”她的手抚着他的胸膛,“我感觉到它不高兴了。” 宋峥清握着她的手,半晌才说:“这才刚刚开始。” 他不仅要他落魄,更是要把他逼上绝路,这一条路一走就不能回头,谁也不能后悔。 少延,你我都记得,起手无悔大丈夫。 宋峥清说得没有错,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以秦少延的心性,他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背叛呢?他风光的日子那么短,好像昙花一现就要消失了。 多年心血付之东流,谁能甘心呢? 秦少延的报复很快就来了,你说我是恐怖集团是吧,好,我恐怖给你看。 三天后,纽约、伦敦、东京、巴黎等世界各大国的中心城市同时发生大规模病毒肆虐事件,经检查病毒为炭疽杆菌。 这下好了,本来各执一词的争执者们统一口径,纷纷指责秦少延。 但是祖龙的成员倒是如鱼得水,对嘛,犯罪集团要有犯罪集团的样子,突然洗白了要当政府官员大家还都有点不习惯呢,毕竟祖龙的成员都是亡命之徒。 原本秦少延决定洗白从政还引起过不少人的不满,认为他要抛下成员自己享福,现在他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反倒是把祖龙势力都给拧了起来。 国内没有被蓄意投毒,暂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骚乱,但是人心惶惶是少不了的,电视里又在和从前一样播报着相关新闻,提醒民众注意防范,机场等交通枢纽也免不了要有相关检测。 这个六月注定是不平静的。 七月,伦敦大桥被炸毁。 八月,纽约中央公园发生爆炸事件。 爆炸事件发生一周后,多个大国终于表态,宣布成立特殊行动小组,负责抓捕祖龙,八月底,奥斯特宣布正式加入小组,而后各国负责人将在公海上举行会议。 宋峥清同意出席。 孙晴好说:“秦少延疯了。” 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秦少延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了,他视生命于无物,尽情破坏。 但是这样能持续多久呢,螳臂挡车而已。 “他只是恨而已。”宋峥清低声道,“是我缩短了他毁灭的时间,等这一刻燃烧殆尽以后,就很快会熄灭了。” 孙晴好仍然有些担心:“上一次被他利用,这一次如果再有人反悔怎么办?” “不可能了,他已经把自己的后路都给堵死了,没有哪个国家会在这个时候妥协。” 孙晴好就不明白他在蹦跶什么了:“他到底是想干什么?这个人自黑也挺拼的。” 宋峥清沉默了好一会儿,转移了话题:“你跟我去吧。” “跟你去啊。” 开会也不知道要开几天,她当然要跟着去了。 开会的地点是一艘巨大的游轮,它将在公海上停留多日,至于为什么选在海上,大家有不少猜测,其中有一种就是认为这样可以避免祖龙的袭击。 而实际上则是:“时间有限,重新找地方安排太过麻烦,这样快一点儿。”宋峥清如是说,顺便这个建议就是他提的。 就是那么粗暴简单! 会议的时间很赶,一转眼就到了,一大清早宋峥清就起来了,孙晴好揉了揉眼睛:“那么早,天还没亮呢。” 别以为位高权重的人日子过得舒坦,人家皇帝还要三四点钟起来上朝呢,宋峥清每天的工作强度远高于一般人,要不是她在旁边盯着,迟早吐血猝死。 “你先睡,我回头让人来接你。” “不了,我和你一起去。”孙晴好看了看表,时间还很充裕,宋峥清就是不会迟到的人,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帮我穿一下,我再打个盹。” 宋峥清给她穿衣早就是轻车熟路的,轻手轻脚就给她收拾好了,孙晴好去洗脸刷牙,然后梳头上妆,因为年轻美貌,淡扫蛾眉就足够。 九点钟,正式登船,这一次就没有公开的会议了,等各国的负责人一到就开始分配工作干活,秦少延一天没抓到就一天不解散。 当然了,宋峥清不可能就在这里做这件事,他就是过来主持一下局面,把控一下全局,平时都是柳云杉在这里。 不过考虑到事关重大,还是有不少媒体在此蹲点,拍了好些照片。 九点半,当绝大多数人开始上班上课以后,“我的boss是宋先生”就发了条微博,口吻很公式化,配了一张新闻图片。 大家纷纷转发,顺便感慨一下宋先生在一群男人里颜值果然突破天际。 关键是半个多小时以后,萧耀又发了条微博,口吻相当惊悚: “[惊恐]宋夫人给我发微信说我配图好丑……吓晕在厕所,她居然偷偷看我微博!给宋先生知道我这样爆料我会死很惨的tat” 然后……顿时成为热门微博榜榜首。 大家纷纷留言调侃: “宋夫人居然还会玩微博微信!” “这下你惨了!” “突然觉得宋夫人好亲民啊有木有!” 然后二少就转发了这条微博。 我是少爷我最屌:“宋夫人手机里千百来张图呢,你让她友情赞助你一下啊我的boss是宋先生。” 他们俩的粉丝数目都不少,这么一发就炸锅了。 群众们纷纷呼唤,简直和打了鸡血似的,总感觉莫名亲近,虽然二少唐鑫他们也有微博,但是看见原本应该高高在上的人也会看那么大众化的东西时,总有微妙的感觉。 萧耀在十分钟后发了条微博: “冒死去和宋夫人求来的,应该是她手机刚拍的,还新鲜热乎呢[图片][图片][图片]” 孙晴好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虽然是手机拍出来的,却比在船下用镜头拍的都好看,关键是宋峥清平时在外都是不笑的,只有对着她才会有淡淡的笑意。 其中有一张是他的侧颜,正好回转过头看她,看到她举着手机,唇边便流露出一丝笑意,眼神都柔化下来。 大家是这么评论的: “本来以为新闻照片那么好看已经很难得了,原来这才是正常水平……” “经鉴定,没有p过……跪了,膜拜” “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啊,感动死了,突然好萌这一对怎么破!” “茫茫人海中,第一眼就看到你!” “嗷嗷大清早就被这么秀恩爱真的好吗?” “求海量刚请无水印!” 萧耀还是有心的,在这几张图片上印了满满的水印,去都去不掉,也就给人看了眼馋一下。 “求八宋先生宋夫人恋爱史我是少爷我最屌。” 柿子都挑软的捏,大家要听爆料基本上习惯性圈二少爷,因为他总会脑子一抽爆出料来,这次也不例外。 我是少爷我最屌: “宋夫人挺漂亮挺有气质的,人也很好,她在宋先生面前我们才敢讲话的[流泪],我不是说宋先生凶啦,他这个人凶是不凶的,也不骂人不发脾气,挺温和的,但是吧我们都没那狗胆放肆,又敬又怕那种吧╮(╯▽╰)╭” 粉丝们留言: “所以你暗恋宋先生很久了是这个意思吧?” “哟哟哟,发现了什么!” “二少你敢8重点嘛!” “看出来你们又敬又怕了!” “说重点!!!宋先生和宋夫人恋情啊!” 我是少爷我最屌: “[流泪]我8宋先生他是不会管我的,但是我要是敢说宋夫人的事儿,分分钟被请去喝茶啊!疼老婆的男人你伤不起好吗!我只能说,宋夫人应该是普通家庭出生,不是政治联姻也不是靠脸,不是门当户对,但是绝壁是真爱!” 二少发完没多久,唐鑫蠢蠢欲动,跟着爆料了一下: 是唐鑫不是糖心: “二 少那个2逼没爆关键好嘛,来听我和你们八,宋夫人本来真的是个普通妹子,后来好像是宋先生开车不小心差点撞了,他下车去看,结果一见钟情了,那会儿宋夫人 还不知道宋先生是谁呢,就好上了,结婚了还蜜里调油,整天形影不离的,一天见不到好像要命一样,比偶像剧还肉麻。” 孙晴好一直在舱房里刷微博围观,看到这里忍不住私信唐鑫:“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八卦!” “我告诉宋先生!” “……”唐鑫这次没退缩,勇敢地反驳,“你懂啥,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疼你宠你,免得有不长眼的来欺负你,他才不会不高兴呢!” “我不高兴他就不高兴了,你信不信!” “……” 唐鑫萎了。 而围观群众则纷纷表态: “是我我也会对宋先生一见钟情的好嘛!不过居然是现实版的灰姑娘,惊呆!” “这是真的吗,怎么感觉是偶像剧剧情啊!真的假的!!” “所以说果然现实比小说精彩啊!” “希望他们的爱情是真的,我又相信爱情了呢!” “希望他们恩爱一辈子,这样我们也能多一点儿信心了。” “我说,今天是爆料日吗,怎么大家的料都那么劲爆我都醉了。” 十二点,萧耀发了今天最后一条微博,是手机对话的截图: [涂黑发件人]:先生,人民群众表示希望你能和夫人继续努力,好好恩爱,给大家点信心相信爱情! [先生]:我会的 于是,今天一整天激动不已的围观群众表示,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能更!高!能!! ☆、第120章 安排 今天微博上简直疯掉了一样,几乎被这些微博刷屏,段子手们纷纷出了无数段子调侃,宋峥清那三个字“我会的”更是让人情难自禁。 顺便大家为萧耀的狗胆表示敬佩。 有一就有二,之后不管是萧耀还是二少或者说唐鑫,都会偶尔曝料出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还是把话题转回严肃的海上来。 与上一次长篇累牍的废话不同,这一次的会议压根就没有扯皮和废话,宋峥清主持这个会只用了两个小时,主要还是确定一下各国各自在国内扫清祖龙势力的问题。 祖龙这个组织势力庞大,盘根错杂,而且一直都在最乱的地方流动,通常在大国都是干完一票就走,没有固定据点,很难抓到对方。 但是如果一个国家真的要去做一件事,力量是极为庞大的,各国都高度关注此事,恐怕这一次不会让祖龙轻易逃脱了。 具体的事宜不需要宋峥清亲自盯着,他见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开始进行,寻了个空去找孙晴好。 她开心坏了,见他一进来就伸手要他抱,宋峥清看见她高兴,他的心情也好起来,仿佛刚才眼前萦绕的悲惨画面也都消失无踪了:“什么事那么开心?” 孙晴好把微博打开给他看,宋峥清看完了萧耀二少他们的微博,甚至还看了几眼热门评论,最后笑了一笑:“我知道这个。” “你说‘我会的’,我相信你。”她抱着他的手臂,“偷空过来的吗,吃过午饭没有,忙不忙?” 宋峥清回答:“吃过了,我有事想和你说。” 孙晴好一听,关了手机抠了电板,这才说:“你说吧。”别怪她多此一举,现在黑客技术吊炸天,关机指不定都能给你弄得自动开机,开始抠出电板才能放心。 宋峥清把她搂到怀里,声音轻轻的,正好让她能听得清:“你先不要害怕好吗?” 孙晴好一听就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看了他两眼,懂了:“要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把地点定在这里,是有目的的。”宋峥清低声道,“公海之上,集中了那么多国家,秦少延如果想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儿,他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已经失去了洗白的可能,没有办法再重新来一次,所以他只能走向另一个极端。” 孙晴好听得觉得应该害怕,可实际上她除了有点担忧之外却不觉得恐慌:“会像911那样死很多人吗?” “秦少延不是丧心病狂的人,但是他也漠视生命,他对平民没有感觉,相比之下,我们才会是目标。”宋峥清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背,“我不带着你,他会起疑心。” 这就是在解释为什么要把她置于危险之中了。 孙晴好一点都不介意:“我想陪着你,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可宋先生一天见不到我要怎么办,会不会吃不下饭?”她甚至还给他开了个玩笑。 “会,我想着你在这里才安心,否则你在秀园,我也还是担心。”宋峥清有时也免不了会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已经病态了,还是秦少延说得太对,他就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江山美人,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否则漫漫长夜,简直熬不下去了。 想起从前那彻夜难眠的夜晚,他情难自禁地把她抱得更紧一点:“不要怕晴好,有我呢,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才是,我不怕,你也别害怕,”孙晴好回抱着他,她抚摸着他的背脊,“你怎么安排我怎么做,不用和我解释。” 宋峥清抚摸着她的面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总是想起从前的事情来,我一整夜地睡不着觉,一天一天,几乎是在熬日子,时间过得那么慢。” “因为你没有寄托。” 他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被人憎恨,被人误解,连一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他的生活看似忙碌,实则是行尸走肉。 而她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她在支撑他,宋峥清原本捧着一颗真心,差点就要化为尘埃,现在交到她手上,他就活过来了,只是来之不易,实在患得患失。 “你呀,等到我们七老八十了,我半夜起来上个厕所你都要以为我离家出走的。”孙晴好笑话他,“如果害怕呢,就紧紧抓着我的手。” 宋峥清紧紧扣着她的手指:“我会的。” “来,我抱抱你,抱抱就好了。” 孙晴好有时也会想,大概只有爱到深处的两个傻瓜,才会时时刻刻担心对方会被抢走吧,比如她其实也有暗地里观察过船上有没有像佐伊那样火辣的妹子……哎呀萧耀微博下面那么多人哭着喊着求嫁她心里又骄傲又吃醋的怎么办。 “宋先生,微博上好多人说要嫁给你,我不高兴了怎么办?”她和他撒娇。 宋峥清嗯了声:“我去解决。” 他就让萧耀去解决了。 所以很快,萧耀删掉了之前的爆料,只留下了最官方的公告,然后这么写: “[大哭]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宋先生知道你们饥渴求嫁了,他怕宋夫人吃醋让我全部删光!” 于是评论就变成了这样: “突然觉得好萌肿么破!” “好喜欢这对cp啊,第一次萌现实版的cp!” “羡慕宋夫人!” “宋夫人不要吃醋,大家喜欢看你们秀恩爱!” 萧 耀苦口婆心:“妹子们哟,克制点儿啊,我们宋先生疼老婆你们是想不到的,宋夫人爱穿旗袍,上面的花样都是他画出来找人绣上去的,据知情人唐某透露,宋先生 闲着没事会下厨给宋夫人做饭,做饭啊,还是古书上记载的那种,上回夫人生日,他做了一桌花馔给她!我这里骂他王八蛋他都不会管我,我敢说宋夫人什么……请 大家给我点蜡吧。” 好了,以前何楚韵生日那桌全鱼宴虽说闹得大家都晓得,但是范围毕竟有限,现在是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宋峥清从前所承诺的,现在也已经做到了。 看到这些微博的当然不止是孙晴好,何楚韵亦是如此。 私人医院里,何楚韵怀抱着睡得正香的小女儿,慢慢地翻看着微博,她看着那些评论,看着萧耀唐鑫二少他们时不时帮他们爆料秀恩爱,她心里突然觉得好陌生。 曾几何时,她是最熟悉宋峥清的人,她也承认宋峥清非常出色,只可惜,她不喜欢。 事到如今,秦少延已经几个月不曾来见过她,事到如今,她看到宋峥清对另一个女人百般宠爱,全民皆知,可是,她依旧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他呢?宋峥清长得好看,又温柔好脾气,对她更是一片真心,但是她就是喜欢秦少延。 秦少延是怎么样的呢,桀骜,骄傲,和宋峥清温柔的笑不同,他的笑容里总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她每次都忍不住想要他再多注意自己一点。 何楚韵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这大概是命运吧,命中注定要喜欢这个人的,反抗不了。 她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还天真的何家小姐了,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不是一无所知,她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秦少延,那个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真的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吗? 她生下他们的孩子几个月了,他都能狠下心来不看一眼,在他的心里,真的有分量吗? 门打开了。 秦少延摁灭了烟头走进来,神情平静:“楚楚。” “少延!”何楚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角迸出泪花,“你来了!” “嗯,”秦少延抱了抱孩子,可孩子不习惯他身上的烟味,害怕地大哭起来,何楚韵怕他不耐烦:“还是我来吧。” 秦少延没松手,抱着她掂了掂:“长得挺像我的,”秦少延轮廓深刻,非常英俊,而他和何楚韵的孩子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名字叫秦舜华吧。” 颜如舜华,这不是秦少延的起名风格,是宋峥清的,还记得那一年,窗外的木槿花开得正灿烂,他们结伴走在校园里,宋峥清突然驻足欣赏,对他说:“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如果有个女儿,给她取名叫舜华该有多好。” 彼时,他不屑一顾:“你真无聊,还没追到楚韵就想那么远的事情了。” “我只是说一说,你别胡说。” 可是现在,他还是选了这个做自己女儿的名字。 舜华,他想,希望你不要像我,做宋峥清的孩子,也许比做我的孩子幸福很多,看在这个名字份上,他不会薄待你们。 “楚楚,时间差不多了,跟我走。”秦少延二话没说,就让何楚韵跟着他离开,何楚韵意外极了:“去哪儿?” 秦少延没有多作解释:“不要多问,跟我走,还是……”他斜睨她一眼,玩味一笑,“你不想跟我走。” “我跟你走。”何楚韵凄然一笑,“我当然跟你走。” “楚楚乖。”他像从前他们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 何楚韵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 ☆、第121章 少延 孙晴好是在睡梦中被宋峥清叫醒的,他坐在她床边,显然心事重重:“怎么了?” 宋峥清给她披上衣服:“嘘,走。” 孙晴好一下子就清醒了,她咬了咬嘴唇,什么都没说,起来穿上衣服,大雅和小雅在外面等着,宋峥清吩咐她们两个:“把夫人送回秀园。” “属下明白。” 孙晴好上小船的时候只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如她之前自己所保证的那样,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话都没有问,她甚至没有和他说一定要回来,因为通常这都是死亡flag。 她不说,但是他肯定明白。 夜晚凛冽的海风里,他站在船头目送她离开,静默不语。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早就有所预料,甚至是他一步步把他逼到了这样的绝境,逼他孤注一掷,放手一搏,而他自己则是请君入瓮,以逸待劳。 纵然一切都是出于他的安排,可是走到这一步,宋峥清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 再一次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场面了,少延,你想过会有今天吗? 我想过会有今天的,阿清。秦少延独自一人坐在舱房里抽烟,黑暗中鲜红的烟头明灭不定,宛如他今后的命运。 这艘船上载着荷枪实弹的恐怖分子,枪支、火箭筒、弹药堆满了仓库,人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恶战,可是他们并不畏惧死亡。 祖龙的每个成员,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信仰。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祖龙原首领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很意气,想着等到了年纪就去从军,日后振兴秦家,延续祖辈的光辉。 是啊,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成为国际通缉令上的榜首,他以为他会和宋峥清做一辈子的朋友的,他以为自己会和他并肩笑看世界风云,起起落落都只不过是他们的落子而已。 他知道自己会走和宋峥清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是曾经他以为的是,他风花雪月,他纵横官场,甚至很多时候他对宋峥清恨铁不成钢的背后,想的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喜欢风花雪月,那就让他去吧,反正还有我”。 他真的那么想过的,如果宋峥清实在不喜欢,那他以后就走得更高,庇佑他一辈子可以做喜欢的事情。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呢? 是因为那个男人对他说:“你知道吗,其实你和宋峥清,都是霍随风的考察对象。” 霍随风?那时的秦少延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个人告诉他:“霍随风的隐藏在背后的影子,看不见,但是他如影随形,如果你一旦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你就逃不过他的耳目,可是今年,他也已经七十多岁了,也没有几年活头,所以,他早就开始在物色接班人了。” 秦少延皱起眉头,霍随风他没有听过,但是关于某支神秘部队的事儿却并不是秘密,但凡是在圈子里的人都曾经有所耳闻。 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看不出来谁是霍随风安排在你身边的耳目,”那个男人说,“如果被你看出来了,他就不是霍随风了,我也不知道究竟谁是他安排的人,可是我知道,你和宋峥清身边都有。” “阿清?”秦少延闻言皱起了眉头。 “霍随风挑选继承人可是很苛刻的,不止你们两个,后辈里出类拔萃的肯定都被他考察过。” 不得不承认的是,秦少延听到这里,心里好像烧起了一把火,只觉得野心像是被浇了汽油一样熊熊燃烧,可警惕也随之而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们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在一家酒吧的包厢里,灯光昏暗,那个男人就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抿着一杯红酒,他看不大清楚他的长相,但是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今天的谈话恐怕不是一次巧合,他来这里喝酒也肯定是被故意安排好了。 那么,他有什么目的呢? “因为,和霍随风一样,我看上了你做我的继承人。” 秦少延啼笑皆非:“什么?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会告诉你我是什么人的。”那个男人平静道,“而且,我能告诉你的是,霍随风其实早就放弃你了,他,看不上你。” 秦少延刚刚燃起的雄心就一刹那被熄灭了,他心凉了半截:“什么意思?” “霍随风挑选的继承人必须符合这几个条件,出生显贵,心性稳重,不贪恋权势,但是同时也要果断冷酷,最好像他本人,冷心冷肺,是个机器人最好。” “哪有这样的人?” “是啊,所以他要选择一个来接班,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选择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野心太大,你追求权势,你渴望证明自己,霍随风忌惮的正是如此,因为那个位置的权力太大,你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追寻吗?” 秦少延没有回答,可他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不能。 那个男人摇了摇杯中酒:“如果我猜得没错,霍随风中意的应该是你的好朋友。” 呵,阿清。秦少延想,也是,宋峥清除了不够果决冷酷之外,倒是无一不符合霍随风的标准,他出生名门宋家,本是贵公子,并不会贪恋荣华富贵,他追求风花雪月,喜怒哀乐都是诗情画意的,对权力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有时候秦少延也觉得宋峥清这一生大概是真的就不应沾染尘世之俗,官场的勾心斗角对他来说好像是一种玷污。 既然如此,为什么是他,不是我呢? “而 我和霍随风不一样,我就喜欢你这样野心勃勃的,男人没有野心,怎么做事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相信我, 我留给你的,不会比霍随风少,我这里,才是你一展宏图的最佳场所,霍随风看似风光,然而受到的桎梏重重,你想想看,现在有几个人知道霍随风的名字,坐了那 个位置,就要一辈子隐姓埋名,这和要振兴你秦家门楣的目标可是背道而驰呢。” 后来秦少延想,大概是这番话打动了他吧,他开始尝试和这个男人接触。 “我姓赵,你知道吗,其实秦始皇嬴姓,赵氏,名政。” 所以他的势力名字叫做——祖龙。 秦少延也曾经打听过霍随风的事情,他发现赵先生说得没错,霍随风这个位置,终其一生不得升任,而且隐藏在黑暗中,大家惧怕是惧怕,但也只是如此了。 而当他为这件事而用心的时候,宋峥清正在追求何楚韵,他看着宋峥清那个样子,心里涌起的是无穷无尽的不甘心。 凭什么呢? 我是哪里比他差,他追不到的女人,我勾一勾手指就过来了,他什么都不明白,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为什么是他,不是我呢? 他答应了赵,从此跟他义无反顾走向一条全然未曾想过的路,不能回头。 夜里的大海宁静极了,一轮明月悬挂海的尽头,他知道自己这一去是条不归路,这两天在各大国的联手之下,祖龙的成员被歼灭大半,其余幸存者也不敢冒头,只能夹紧尾巴躲起来,这样的情况下,祖龙如果不放手一搏,也就只有被一举消灭的下场。 如果他愿意,他当然可以也藏起来,耐心蛰伏一段时日,要保全性命并不难,只是如果那么做,他就要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 他不愿意。他可以死,可以败,但是他不允许自己在宋峥清面前放弃尊严与骄傲。 何况,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boss,到了。”安东尼说。 秦少延没有做声,只是把那支烟静静抽完了,这才理了理衣襟:“走吧。” 有一条路,你选择了就不能回头,有一件事,你做了就不能反悔。 就算是错,也只能一错到底。 祖龙的成员迅速登上了船,枪声在黑夜里响起,可是原本应该装载着各国要政的船上只有严阵以待的军队。 秦少延穿着长风衣,慢慢走上甲板:“呵,空城计,你在等我来。” “你知道我在等你来。”宋峥清静静注视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朋友,“你为什么还要来呢?” “因为即便是会失败,我也不会向你低头。” 宋峥清面上露出一丝凄楚:“何必呢,少延,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 “你不明白吗?”秦少延上前一步,“好,我讲给你听。因为你在挥霍着我所追寻的一切,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 这一切该从何说起呢? 看起来秦少延和宋峥清是并排而列的,但是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宋家依旧鼎盛显赫,可秦家已经没落了,只有一个秦方仪苦苦支撑,但也是强弩之末,秦家早已风雨飘摇,看起来风光,实际上他这个秦家少爷怎么能比得上宋少爷呢? 他希望有一个繁荣显赫的家族,宋峥清有,他没有,他希望能有机会平步青云,霍随风选了宋峥清,而没有选择他。 秦少延很想恨宋峥清的,因为他的一切得到的如此轻易,除了何楚韵,有时他也会反思,自己那样去追求何楚韵,是不是也是因为想要证明什么呢?证明他其实并不比宋峥清差,证明他更好。 他对宋峥清恨不起来,因为一切都怪不得他,自始至终,宋峥清都对他情深意重。 唉,能怪谁呢?人事易变,大概就是如此了。 ☆、第122章 埋骨 宋峥清也没有想到秦少延的心里话竟然会是这样,他沉默一番,才道:“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 秦少延仿佛是在微笑:“不怪你,我只是想证明给那些人看而已,走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但是我还是输了。” 宋峥清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是秦少延看出了他眼底的难过,他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阿清,你看,到这一步了,你居然还会为我难过,你这毛病是改不了了吧?”他看着宋峥清,一字一顿道,“我今日虽败,但今后二十年,谁能忘记我的名字?”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轰一声,整艘船都摇晃起来,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宋峥清不可置信:“你疯了?” “以弱胜强,只能如此。”秦少延抓紧了栏杆,“否则明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又怎么敢来呢?”他纵身一扑,敏捷一如猎豹,船身剧烈摇晃起来,他借着船侧倾的一瞬间,拽着宋峥清跃下茫茫大海,“你不该对我抱有任何同情,刚刚杀了我,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宋峥清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海水淹没了他们,秦少延拽他那么紧,跌进海里都没有松开,他挥动手臂,两个人浮上了海面:“少延!你既然知道逃不掉,为什么不能束手就擒呢?” 胜负已分,在奥斯特反水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秦少延的失败,他不明白秦少延为什么明知是死路却依旧不肯认输。 “不到最后,焉知孰胜孰负?”秦少延一手搂着他的脖颈,一手抓过船上飞溅出来的木板,不远处的船只正在往下沉,幸好船上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各个都能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跳海求生是小意思。 宋峥清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你现在还觉得你能赢吗?” 秦少延的回答是反手从腰后拔出了一把匕首,他贴着他的耳朵说:“我是输是赢,全看你了,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再自杀,你选吧。” 宋峥清错愕地看着他。 “情蛊一直在起作用吧,同生共死,你死了,孙晴好也不能独活,你不是爱美人吗?”秦少延的声音温柔沙哑,一点杀气也没有,“阿清,为了什么都好,这一次可真的要赌上性命了。” 他话音刚落,挥起手臂就向他捅了过来,根本不给宋峥清反驳的机会,而两个人靠那么近,他只能堪堪避开要害,但是锋利的匕首还是在他的身上落下一道长长的划痕,剧痛袭来,鲜血染红了海水。 “你看,我都说了,要认真一点儿才行。”秦少延笑了一笑,下一招就来了。 宋峥清挡住了他的胳膊,反手握着他的手腕,两个人失去了平衡,再度沉入海水之中,这样一来,他们干脆不再浮上水面,就在海中搏斗起来。 其实,霍随风安排在他们身边的人就是教他们武术的师父,那两个师父一边教这两个孩子功夫,一边考察他们的心性为人,如果非要搏斗起来,其实是宋峥清更胜一筹。 只是他虽然把匕首从秦少延手上夺了过来,第一反应却是丢掉,秦少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攥得那么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冷笑:“你觉得你现在受了伤,再没了武器,你能打过我?” 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海水温度低,宋峥清唇色惨白,但是他还是笑了一笑,悲哀道:“我不需要杀了你,我只要抓住你就可以了。” “孬种。”秦少延嘲讽他,“我都差点弄死你老婆了,你居然还下不了狠手,宋峥清,你真没出息,我再说一遍,你不杀了我,我就杀了你,到时候和你老婆黄泉路上作伴吧。” 他说着要和他继续缠斗起来,宋峥清被他拖进海中,肺中空气渐少,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否则他会有生命危险。 秦少延掐住了他的脖颈用力扼住,他原本就受了伤,力气好像渐渐也要从四肢消散,眼前出现了大片的黑影。 直到他挥手将匕首刺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秦少延几乎是松了口气,自己迎了上来。 宋峥清挣脱了桎梏,拽着秦少延往上浮:“少延。” “你看,早这么着不就完了么。”秦少延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每咳嗽一次都牵扯到伤口,痛得他冷汗直流,“阿清,你就是太心慈手软太温柔了,这个残酷的世界真不适合你,霍随风这老东西让你做这样的事,真是为难你了。” “别说了,少延。”宋峥清轻声道。 “我是不会和你回去被审判的,丢不起这个人,”秦少延遥望着浩瀚的星空与大海,悠悠道,“今天虽死犹荣。” 宋峥清真不知道他所说的荣是什么玩意儿。 “对了,咳,”秦少延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声音小了很多,“我既然死在这里了,有件事想托付给你,过来。” 宋峥清猜测多半是何楚韵的事儿,心中酸涩,他凑过去听他说,秦少延慢慢开口:“楚楚我送回国了,她生了个女儿,叫舜华……”他慢慢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像是没有力气了。 就在宋峥清低声保证“我会照顾她们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脖颈上一痛,用手一摸,一只鲜红的蜘蛛掉了下来,他心里顿时一沉。 “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秦少延哈哈大笑,“你看你又吃亏了吧,不过没关系,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的身体渐渐沉入水中,映入眼帘的是浩瀚的星空,璀璨如钻石,他突然想起来少年时的岁月。 记得杏花村里,娇艳的杏花开了一整片,他们并肩自杏花树下走过,春风和煦,少年风流,满楼红袖,欢歌笑语。 他说:“杏花村里的女孩子漂亮是真的漂亮,可惜你眼里看不见。” 宋峥清弯了弯嘴角,眉眼柔和。 秦少延坏笑着问:“来,和我说道说道,到现在为止是不是连个姑娘的嘴都没亲过?” 宋峥清窘迫地咳嗽起来。 秦少延哈哈大笑,故意做出忧心忡忡的样子来:“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没有,纯情死了,以后真不知道几岁才能讨媳妇儿。” 他其实不小心一语成谶了,宋峥清到了三十岁才结婚。 还记得有一次,他和狐朋狗友喝多了,突然觉得怪没意思的,这群玩乐的朋友就知道喝酒飙车玩女人,偶尔一起放松下没事儿,但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大半夜的他给宋峥清打电话,说喝多了。 结果宋峥清半夜从家里开车过来接他,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群人在吸毒,当时面色就一沉,把所有毒品都冲到厕所里去了,那群人嗨高了要来揍他,被宋峥清冷冷看了一眼,他说:“你们试试看。” 别看宋峥清好脾气,他就算只是宋家大少爷,甭管是谁也得礼让三分,他很少发脾气,但是发起脾气来也是蛮吓人的,至少那天宋峥清把他训了一顿,秦少延就没敢反驳,只能苦笑保证不再和他们来往了。 当然也记得有一年夏天,他们曾经连夜出海,在海上垂钓喝酒,茫茫大海上,也是这样的星空,他们喝着酒,一整夜谈人生,谈理想,谈女人,谈富贵荣华,谈权势名利,到最后醉醺醺得纵声大笑,而东方露出一线白。 可是再后来呢? 他没有想到何楚韵会在自己的生日宴上突然答应他的追求,他不过是戏言玩闹而已,可是看到宋峥清突然苍白的脸色,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快意。 他想,这一次,是我赢了,赢得漂漂亮亮的。 所以他走上前去亲吻何楚韵的脸颊,他记得她的脸红红的,眼睛明亮极了,而宋峥清唇边那一丝笑却是那么碍眼。 他看到他写的诗了,夜夜相思付东流,不是没有过愧疚的,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那么做。 然后,宋峥清出了车祸,下落不明,他看到那辆被撞得不像样子的宾利时,真的万分后悔。 直到他听见宋峥清成为了霍随风的继承人。 他终于决定答应那个人的要求,成为他的接班人,接手祖龙,因为他知道,从今往后,宋峥清就不再与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上了,如果他不这么做,他很快就会被宋峥清甩到身后。 想要与他站在一个平台上,他别无他路。 今天,终于胜负已分,他心愿已了,本以为自己会愤愤不平,会遗憾,会不甘心,可是都没有。 如今残余在他心底的是解脱,是平静,他知道,死在宋峥清手上,是他最好也是最渴望的结局。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尊重的对手,我只愿意败在你手里。 秦少延的目光渐渐涣散,声音却愈发轻柔:“阿清,这是忘情蛊,以后,你再也不会被感情所困扰了。” 一切都即将结束了,在这最后的最后,让我再为你做一件事吧,用我的死亡教会你心狠,用我的尸体成就你的辉煌。 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他最后记得的,是星空与大海。 星辰下,涛声里,往事霸图都如同晨曦之露,消失在了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里。 正所谓: 天命任性人自骄,少年志气效魏曹, 起手誓弈天下局,我本渊中一潜蛟。 负君负我困囚牢,一朝得出天下晓, 可怜霸图竟似梦,百年心血葬波涛。 ☆、第123章 忘情 孙晴好见到宋峥清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里了,医生已经做过缝合,伤口并不深,没有伤到内脏,但是外伤也得好好养一阵子了。 而祖龙的成员基本被抓,秦少延身死,这件事就这样落下了帷幕,估计今天的新闻头条就是这个没跑了。 说到这里,魏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孙晴好道:“先生在昏过去之前,让我告诉夫人一件事。” “什么事?”孙晴好握着宋峥清的手,有点疑惑。 “宋先生说,王琴,无期。” 王琴?女人的名字?无期是个什么玩意儿?孙晴好完全想不起来这号人物:“这是谁,秦少延的人?” “不,我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孙晴好有点奇怪,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说:“没关系,等他醒过来我问问好了。” 魏风就出去了,顺便把门给关上了,孙晴好看着面色不佳的宋峥清轻轻叹了口气,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船被炸了,一群人全部跳海,你还被人弄伤了,怎么那么不省心,到底你和秦少延怎么了,居然肉搏……” 她都不想吐槽了,明明两个人都是带了一帮人过去的,看看那武器齐全的和什么似的,到头来居然要两个幕后boss肉搏,搞什么鬼! 她当然是不知道秦少延居然搞了那么一出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他们一顿,又很心痛他受伤。 好在并不严重。她想,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等你醒了再找你算账。” 宋峥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好像脑袋里空了一片,他甚至想不起来这是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你醒了?”他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过来,看见他的一瞬间流露出欣喜之色,脸庞好像一下子就亮了。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一股陌生的热流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莫名的情绪激荡在胸腔里,他竟然想要拥抱她。 可是……他并不认得她。 这里是医院。他看着周围的环境就认了出来,然后小心地打量这个女人,穿的不是护士服,并不是这里的护士,那她是谁呢?是她把他送到医院的吗? “喝水吗?”她倒了一杯温水,关切地坐到床头问,他点了点头。 她扶起他的背,把他半搂在怀里喂他喝水,只不过如今是夏季,衣领宽松,她这么一俯身,正好露出了一片雪白的酥胸,宋峥清看了个正着,顿时呛到了:“咳咳。” “怎么了?”她拍了拍他的背,因为这个动作,他几乎埋首在她怀里,脸颊就贴着一团柔软,宋峥清别提多窘迫了,更糟糕的是,他好像有了一点奇怪的反应。 “我没事。”他连忙躺了回去,推开她的动作。 孙晴好多了解他啊,这个动作马上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纳闷地看着他,宋峥清抿着唇和她对视了片刻,还是犹豫着问:“我是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他费力回忆了一番,“我不记得了。” “……”孙晴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不记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完全没有印象了,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 “……”孙晴好后退两步,跌坐在床尾,她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你等等,我缓缓,你不认得我是谁吗?” 他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姓宋,宋峥清。” “你最后记得自己是在干什么吗?” 宋峥清并不能确定她的身份,因此不敢说出真相,只能含糊道:“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孙晴好心想,你一天到晚参加这个,鬼知道你现在是记得哪天的事儿:“参加什么宴会,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总还记得吧。” 他歉疚地笑了一笑,问道:“你有手机吗,我想联系一下我的朋友。” 孙晴好被他失忆的狗血打击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想联系谁,柳云杉吗?” 宋峥清一怔:“你知道?” “我就问你两个问题。”她坐到他面前,严肃地问,“第一,你还记得何楚韵吗?” “记得。” “第二,你还记得方学心吗?” “记得。” 你赢了,孙晴好心里一阵阵泛酸,记得何楚韵记得方学心你居然不记得我了!和你没完!她紧紧抿着嘴出去了,对外面的人说:“去请李罡风过来一趟,十万火急!” 王琴王琴,这根本不是人名,是忘情才对,秦少延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让宋峥清突然就把她给忘了,这事儿肯定有古怪。 否则她是打死都不信宋峥清会把她给忘了的。 李罡风真的是十万火急赶过来了:“咋了咋了,秦少延不是死了吗又出啥事儿了!” 孙 晴好把事情说了,李罡风也是一脸卧槽的表情:“忘情蛊……秦少延和他是什么仇什么怨!这玩意儿就是忘情水啊,下了就忘了,不过一般不会和情蛊放一起,失忆 了?哦,挺有可能的,情蛊是解不了的,但是可以休眠,你忘了我和你讲过的啊,本来是有一种草药可以让情蛊暂时休眠怀孕的,忘情蛊就是用那种草药喂养的。” “他现在不记得我了,其他人好像都没忘。”孙晴好心情相当之糟糕。 “忘情忘的不会是感情,因为爱情是没有办法管控的,所以只能失忆,他是爱你,所以才会忘记。”李罡风一本正经和她解释,“不过忘情蛊没有情蛊那种奇葩的后遗症啦,你看紧他,再让他爱上你不就完了,还能再来一次初恋呢,你要那么想啊!” 孙晴好郁闷透了:“再恋爱一次?我真是吃饱了空啊。” “如果他能喜欢你一次,肯定就能喜欢你第二次,这个记忆能不能恢复实在不好说,如果你不想放弃这个男人,你只能那么做。” 李罡风虽然不大靠谱,但是这番话讲的还是有道理的。 孙晴好思量片刻,威胁所有人:“从今天开始,就当我和宋先生没结婚!不准说漏嘴啊!” “孙小姐放心,我们明白。”管家大人非常贴心地表示支持。 孙晴好想,她刚刚第一次出场好像没化妆也没梳头,第一印象估计不怎么样,一见钟情是不行的了,那要怎么办呢? 再来一次,她其实没多少把握能让宋峥清爱上她,毕竟他们相爱是完全偶然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按时间线算,宋峥清现在是爱着何楚韵还是方学心来着? 想想都觉得好心塞。 其实她想多了,因为现在宋峥清躺在病床上想的就是她,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明明是全然陌生的一个女人,他看见她竟然会心跳加快,想要拥抱她,亲吻她,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了,他一点都不觉得会是自己拥有的。 宋峥清是怎么样的人,是在黑暗中一夜一夜熬下去的人,他的感情应该早就消磨在了这十年光阴里。 他的心早已蒙尘,怎么会突然有了喜爱一个人的感觉呢。 她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柳云杉:“你没事吧?” “我好像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宋峥清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 柳云杉已经和孙晴好对过剧本,非常自然地回答他:“一起意外事故。”他没有多说,宋峥清还以为他是顾忌着孙晴好在这里才含糊以对,也没有多问。 由此可见孙晴好对宋峥清的心思真是摸得透透的,她如果哪天要耍他玩儿……宋先生只能自求多福了。 柳云杉说有事要离开,其实就是去处理祖龙的后续事宜了,今天国际上都炸开了锅,一如秦少延所料,宋峥清的名望今天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过当事人却失忆了,这还真的是……有点令人唏嘘。 “我叫孙晴好,”孙晴好坐在一边,“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你。”反正不允许漂亮的小护士靠近就对了!严防死守是必须的!对外保密也是必须的! “孙小姐……”宋峥清觉得自己本应该问一问她的身份来历,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竟然鬼使神差地说,“那就麻烦你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想看见她的这种冲动。这种情绪太陌生了,只在记忆最深处依稀曾有过,让他觉得不安而忐忑。 孙晴好看见他这样都觉得舍不得,她轻轻说:“不要紧,我会照顾你的。” 她原本有些气恼,有些担忧,有些不安,她忍不住会去想,宋峥清忘记她了,还可能会喜欢上她吗?她原本就没有什么优点让人喜欢,如果一切重头来过,谁能保证还能相爱呢? 但是现在,她觉得好像有点信心了,因为宋峥清还是那个宋峥清,他即便是忘记了又怎么样呢? 那个时候,他让魏风传话给她,是想说什么呢?他是不是想说,晴好,如果我忘记你了,也请你不要离开我。 肯定是这样的,否则为什么要告诉她“忘情,勿弃”呢。 她想,你不要担心,我不会离开你的,如果死亡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又何必畏惧失忆呢? 就算你忘记了也不要紧,因为我们一定会再次相爱。 ☆、第124章 萌动 孙晴好觉得事情顺利地过了头,比如说,她说她是从一年前过来照顾宋峥清生活起居的,他竟然没有怀疑。 一点怀疑都没有!这简直不像是宋峥清。 事实是,宋峥清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不仅仅是因为孙晴好对他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更是因为,他觉得如果是他自己,也会那么做,想办法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总是不能自己得去寻找她的身影,如果她在身边,他会觉得非常高兴,如果这都不是喜欢的话,他都不知道什么才是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失忆前曾经做过什么,他称她为“孙小姐”其实也是试探,她竟然毫不否认,像是从前就是这样,他想到这里,心里就轻轻一叹。 这也算在预料之中的事情。宋峥清怎么会有爱情呢,他只不过是在黑暗中的可怜虫罢了,如果能看着她,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怎么能够奢求爱情呢。 “伤口愈合得很好,宋先生不必担心。”医生(男)过来做了检查以后如是道。 宋峥清颔首:“麻烦了。” 医生也不多话,转身就走了,他也没忘记把门带上。 孙晴好给他把解开的扣子扣起来,他身上的伤从胸口划过,却避开了要害,并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皮肉伤也难免吃些苦头,这会儿绷带裹了好几层。 “我自己来吧。”他低声说,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她饱满的胸口,又飞快转移。有好几次他都想提醒一下她春光外泄了,但是竟然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非常想看。 就好像现在,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这么做,太过下流,但是实际上他根本无法移开视线,他还观察到她内衣的颜色是鹅黄,还带着蕾丝花边,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他脑海中甚至有伸手探进去揉一揉的冲动。 简直要被自己的念头逼疯,从前他可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止一次有漂亮动人的女郎在他面前轻解罗裳,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材,他都可以轻轻巧巧背过身去,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但是对着她不行,他有太多太多可耻的念头了。 “宋先生,躺好。”孙晴好当然发现了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好笑,还有点幸灾乐祸,谁让你不记得自己老婆的,这会儿只能看不能吃,憋死你,活该! 明天她换一件稍微紧一点的裙子来。 甜蜜的痛苦还不仅仅如此,晚上孙晴好也不曾回去,就在他房间里的一张小床上陪护,她从卫生间里出来,换了睡衣,然后问他:“我给你擦一下。” 宋峥清反抗无能,只能被按到,脱衣服,擦身,擦完上面也就算了,她还面不改色往下,病房里,孤男寡女,她只穿了件宽松轻薄的睡衣,没有反应才是奇怪的事情。 所以他尴尬极了,被一个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看光什么的,是不是也太刺激了一点? 热气腾腾的毛巾擦过他的肌肤,温度刚刚好,舒服极了,而当毛巾擦过他最敏感的地方时,他实在忍不住发出一丝闷哼。 “太烫了吗?”孙晴好看起来表情非常正常,她微微垂下的眼睫,她红润的双唇,她白皙的脸庞,以及凹凸有致的躯体,都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芬芳的气味,他渐渐屏住了呼吸,声音微微变调:“没有。” 她微微笑了一笑,放柔了动作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她说“好了”。 宋峥清松了口气,她把换洗的衣服替他穿上去,认真替他把扣子一颗颗扣好,靠的那么近,她都听见他砰砰的心跳声。 真是经不起撩拨,失忆之后重新变成以前那么纯情了吗? 孙晴好的心情顿时愉快起来,她甚至笑眯眯喂他喝了水才上床睡觉,只不过不和他睡,有点不大习惯,所以睡不着。 宋峥清睡倒是睡着了,就是没睡好,他做了香艳无比的一个梦,梦就是接着刚刚这段继续做的: 她给他擦身,擦着擦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睡衣的带子松开了,露出了雪白玲珑的身段,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向她索吻,她的双唇柔软如花瓣,他迷失自我,不可自拔。 他梦见自己肆意索取,她千娇百媚,梦里那么欢欣,只想着,她是我的,他可以随意索要,不必顾虑,他能够紧紧拥抱她,抚摸她柔软的腰肢。 总结一下,是个春梦,春意盎然,香艳旖旎的梦。 他意识到自己做梦是在醒来之后了,犹且记得梦里他是搂着她入睡的,但是醒过来的时候,她却已经换好了衣服,温着热牛奶,纯白的液体流入芳唇,令人想入非非。 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窘迫地别过了头去。 “醒了吗?”她走过来,“要不要去厕所,我扶你去。” 宋峥清只是外伤,不妨碍下床上厕所,孙晴好把他扶进卫生间,他握住了她的手:“我自己来。” 她松了手,转身出去了,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介意,结果刚刚解决完生理问题,她就拿了件新的裤子进来了,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不做,但是什么都明白了。 这种梦见和别人啪啪啪醒过来以后又被当事人发现个正着的事情,实在是……无言以对。 宋峥清只能保持沉默地在她的帮助下换了裤子,他想开口解释什么,但肯定越是解释越乱,所以干脆就只当是男人的正常生理现象闭口不谈了。 要说起来,这种事情在他印象里都是很少的。他只有在少年时有过这样的生理反应,也没有确切的对象,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真的是心力交瘁,根本连春梦的影子都没有。 “等你身体好了,就解决这个问题。”她轻柔地替他擦干净,双眸中流露出某种情绪,“没事的。” 不要再露出这幅很抱歉很难受很对不起的神情了,对她有任何欲念是最正常的事情,她都要不忍心告诉他真相了。 孙晴好除了照顾宋峥清之外,顺便还替他做了一个决定,关于秦少延尸首的决定。 秦少延的尸体被宋峥清带了回来,但是他昏迷前下了命令说这件事谁也不许传出去,因此只是对外宣称秦少延坠海而死。 “就说秦少延中枪落海而死吧,然后把他的尸首火化,安葬在……”孙晴好沉默一刻,道,“宋先生的身边。” 宋峥清在前些时日找到过一个山清水秀的埋骨之地,当时他们还说要合葬,可如今想一想,孙晴好明白过来,这大概是他对秦少延最后的安排吧。 他依旧不忍心秦少延死后还要被人侮辱,干脆宣称他坠海而死,而他的尸首则埋在自己身边,在黄泉路上,安安静静地投胎去。 “立个碑,挚友之墓,宋峥清立。” 她知道这就是宋峥清所渴望的结局,无论如何,都是朋友一场,如今一切恩怨烟消云散,重归本真。 柳云杉问:“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再过两天,等出院吧。”孙晴好沉默了会儿,“不会瞒他很久的,我只是有点私事想要确认一下。” 柳云杉瞅她几眼,没吭声,心想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你们小夫妻爱折腾就折腾去吧,反正到时候欺瞒的人是他老婆不是自己,宋峥清多半是舍不得处置的。 宋峥清只在医院待了几天就出院了,接下来的就是养伤,要他说伤口结痂了就不要紧,可以工作了,但是现在他本人没有发言权,一日三餐说吃什么就吃什么,说脱衣服洗澡不准在床上赖着。 当然,说他必须养伤不准干活他就得躺着休息,连宋峥清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她言听计从。 不过这日子过得很惬意就是了,是他记忆里最悠闲的日子,每天睡到自然醒,有个喜欢的女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除了偶尔有点小烦恼之外真的称得上是神仙日子。 就那个小烦恼真的很让人烦恼就对了。 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发生某种尴尬事宜,但是她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唯一介意的就是他的伤势。 其实他已经可以动弹了,甚至下床走一走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被她弄得像是重伤快死了一样躺在床上,吃饭她喂到他嘴边,喝水递到他嘴边,上厕所都要扶着他去,好像怕他会随时一头栽倒。 “外面天气那么好。”他说,“我们下去走一走,好不好?” 傍晚时分,天气不那么热了,还有一点清凉的晚风,最适宜散步,孙晴好想了三分钟,大发慈悲同意了。 但她还是坚持要扶着他去,扶着就算了,他的手肘正好蹭在她的胸部,软得要命,简直要疯了。 他舍不得说出来,甚至违心地装作没有注意到,任由她扶着自己下楼。 秀园里的荷花开了,锦鲤活泼,宋先生终于能出来透口气也是怪不容易的,孙晴好扶着他慢慢走,又说:“今年的荷花开得比去年好。” “是吗?”宋峥清知道自己失去了大约一年多的记忆,但是身边所有的事都是熟悉的,除了她。 如果不是时间真的莫名其妙少了一年,他真会觉得这是一个阴谋,不是美人计是什么呢? 他们走过一条小径,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风信子,这里原来种着的,是洛丽玛丝玫瑰。 宋峥清停下了脚步,出神地凝望这片花田,孙晴好看他的表情心里就不高兴了,她故意道:“本来这里种着玫瑰,我觉得不好看,所以拔了换成风信子了。” 宋峥清闻言,好像是微微一笑:“是吗,挺好的。” 孙晴好咬了咬嘴唇,相当不开心,尤其是当管家过来说,何楚韵上门,她的心情简直坏到了极点。 “不见!”她抢在宋峥清前面说,“宋先生重伤未愈,不见外人!” 宋峥清好像要说什么,但是被她那么一插嘴就咽了回去,但是神情颇为奇怪,等管家走了,他问:“你不大高兴?” “我不希望你见外人。”她口吻有点恶劣,“你伤好之前,我不准你见任何人!” 这话真的是霸道极了,没道理透了,宋峥清觉得他应该感到恼火的,毕竟没有人可以代替她下命令,但是管家居然就真的没问一声就去回绝了,这足以证明她在秀园里的威信不低。 这很危险。 ☆、第125章 谎言 他的理智那么告诉自己,但是他的心说,她生气了,你要哄哄她。这样的想法再一次让他惊诧,他不明白自己是吃了什么迷药了,这样的情况下,他想的居然会是“我要哄哄她”。 “别生气了,不见就不见。”他鬼使神差地那么开了口。 孙晴好的火气一下子就没有了,她搀着他:“你伤还没有好,不要伤神,天气那么热,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顺从了她的提议。 虽然晚上温度下降了不少,但是不可避免还是要洗澡,幸好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只要不碰水就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他伤在胸腹,要不碰水还真的有点难,所以孙晴好把头发一挽:“我帮你。” “咳,没事,我自己来好了。” 他反抗怎么可能成功呢,必须被镇压。 孙晴好给他脱衣服:“我会尽量当心的,”她又叹气,“伤口那么深,会留疤的吧。” 一点都不深,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都没见骨头。但是宋峥清想,她大概是没有见过重伤,这样就紧张害怕了。 她调了水温,用莲蓬头给他冲洗身体,指腹轻轻揉搓,水花溅开来,她的裙子很快贴在了身上,身段一览无余。 大概是长裙贴在身上非常不方便,还黏糊妨碍动作,孙晴好关了水,直接把裙子脱了,宋峥清一看,浑身都僵住了。 她今天穿了一套深紫色的内衣,裹着她饱满的胸部,形状非常好看,比从衣领里看更加震撼,小腹很平坦,腰线很动人,双腿笔直,很让人想去摸一摸她的大腿。 要说起来,这也不过是普通款式的内衣,绝对没有之前那件衣裳来得震撼人,可是这会儿宋峥清记忆全无,在印象里,他好像是头一回……他看上去想躲开,但是孙晴好抓着他的胳膊,拍了他一下:“你动什么,当心滑倒了。” 宋峥清这回是真的不好看着她了,但是她靠的那么近,几乎没贴在他身上,不看有什么用,不看更想入非非。 他很快就有反应了,这次太过强烈,能够控制住自己就已经耗费他全部的力气了。 “难受吗?”他听见她问。 “没事。”他低声回答。 他感觉到她柔软的身躯贴在他的后背上,她在他耳畔问:“是我给你找女孩子过来呢,还是我们按照以前的规矩来?” 什么?他挺直了背脊,竭力保持镇静:“不要紧,都不用。” “你得选一个,”她似是在微笑,“总是这样伤身体。” 他迟疑了一番:“以前是什么样?” “你是选这个吗?”他是真的听见她笑了一声,“可不要反悔。”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她走到他面前来,把内衣带子一捋,扣子一错,脱了下来,她勾着他的脖颈,贴着他的耳朵低语:“宋先生,你大概是不记得了,我照顾你的内容也包括这个呀。” 他得到她一个甜蜜而缠绵的吻,这个深吻直接夺取了他所有的理智和自控能力,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搂在怀里,抚摸着她光滑如丝缎的背脊,他觉得自己的心一阵又一阵悸动。 “不要动。”她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站起来,事实上宋峥清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只能坐在那里,觉得所有的感官都已经集中到了自己的小腹下。 原来她的双唇是那么柔软吗,原来她的舌尖是这样灵活吗?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她愿意为他做这种事? 这原本是盘旋在宋峥清脑海里的念头,但是很快,这些都消散无踪了,他唯一想的是,更多一点,他还要更多。 孙晴好马上被他动情的喘息声吓了一跳,在她的记忆里,宋峥清这样的样子只会在两个人最最亲密的时候,他会忘乎所以,在前戏就那么激动真的好吗? “给我。”他断断续续的说,更像是在哀求,“给我。” 整个过程并不漫长,但是他觉得简直是过了一整个世纪,在欲望褪~去后,他的理智重新回归,他想说什么,但是发现无法开口。 孙晴好替他弄干净,并且换上舒适的裤子:“早点休息吧,已经很晚了,做个好梦。” 她好像另有所指,宋峥清已经完全僵直,不知道作何回应。 “……太不经逗了。”孙晴好在出门后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 宋峥清一夜没睡好,他一闭眼就是她美妙的娇躯,还有那种令人着迷的蚀骨之味,他一遍又一遍想,觉得比往常更难以忍受。 做个好梦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吧。他苦笑。 结果第二天另一个当事人竟然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替他换衣服,他这一次态度意外的坚决:“我自己来吧。” 孙晴好顺从地松开了,她去拿裤子。 结果裤子也被他夺了过去,他几乎是仓皇地套上裤子拉拉链的,孙晴好本来也没反抗,看到这里忍无可忍:“别动!” 宋峥清迟了一步,拉链卡住了。 “没卡住吧,痛不痛?”孙晴好倒吸一口冷气,不让他动,她自己慢慢往下拉拉链,生怕弄疼他。 这种地方卡住了肉可是……会很痛很痛的。 想想都替他觉得疼。 “不痛。”他一看到她这个姿势就不对劲起来,“卡住裤子了而已。” 孙晴好松口气,她说:“那就好。” 裤子的质量还是过硬的,拉链也没坏,她稍微研究了一下就顺利给他拉了上去,但是还训他:“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不然,”她仿佛暗示性十足得和他说,“我会很困扰的。” 她站起来,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说:“如果你想看的话,告诉我就好了。” 再一次被看穿心思的宋先生觉得他大概已经没有脸面活在世界上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猜错了吗?”她看起来有点失望,“或许你已经厌倦我了。” 宋峥清想说没有,我怎么会厌倦你,我无时无刻不渴望看到你的容颜。但是他不敢说出口,他本以为他们的关系还停留在纯洁的程度上,但是显然不是。 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他想的更亲密。 他突然把她搂到怀里的动作把孙晴好吓了一跳,她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他问:“你昨天说的,照顾的内容,包括什么呢?” 孙晴好明白了,她笑盈盈的:“照顾你的生活。” “包括……”他显然有点难以启齿,“包括任何方面吗?” “看情况。”孙晴好毫无异常地说谎,“通常,不是我,你喜欢和何楚韵像的女孩子。” 我不信。他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的,他不信。 宋峥清不动声色:“和楚韵相似的女孩子?” “对啊。”她煞有其事,“这是你的品位。” “那么,都有谁呢?” 诶?难道我玩脱了?孙晴好呆了两秒钟,连忙补救:“你说过,永远不问她们的名字,我们说好的。” “说好的,为什么呢?” “因为会很麻烦。”她绞尽脑汁找借口。 宋峥清却仿佛明白了什么,居然不问了。 孙晴好暗暗松了口气。 结果傍晚的时候,宋峥清居然出了个奇招,打得她措手不及,他居然和她说:“我觉得我是应该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了。” “……”孙晴好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然后听他说:“不过我现在更喜欢鹅蛋脸的女孩子,可以吗?” “你……”她不可置信,“是在暗示我给你找个女孩子来睡?” 我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宋峥清你个混蛋! “是的。”他的语调堪称愉悦。 孙晴好咬紧牙关:“你现在的身体……” “我很迫切地想要解决这个令我困扰的问题。”宋峥清用温和而不容反驳的语气这么说。 你完了。孙晴好想,我和你没完。 “呵呵,好。” 宋峥清装作没看见她凶狠的眼神,心想,也许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坏,也许……他们已经是心照不宣的地步,也许,他只差把求婚说出口。 他希望真的是这样,他希望之前她所说的只是一个玩笑,他不相信自己竟然会随便找人解决生理问题,和楚韵相似的女孩子?不不,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当他看见她的时候,灵魂都在颤抖,他整个人好像缺失了一部分,何楚韵?那是什么鬼,根本想不起来! 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到晚上就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忍耐。 将近晚上的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他觉得每呼吸一下,胸腔都在痛,他知道自己在紧张。 紧张什么呢? “我已经安排好了。”孙晴好是那么和他说的,“但是正如我们之前约好的那样,不能开灯,不能问话,你不能知道她是谁,听清楚没有,宋先生?” 宋峥清问:“为什么呢?” “你自己定的规矩,你忘了吗?”孙晴好还是真的了解他的,这么说起来还煞有其事,“她们不知道你是谁,你不知道她们是谁,这样可以避免很多很多的麻烦。” 宋峥清的智商好像都回来了,他变成了那个运筹帷幄的决策者:“所以,我定的这个规矩里,只有你知道一切,这很危险呢,孙小姐。” 孙晴好忍气吞声,心想这家伙失忆了我不和他计较。 “除此之外,我给她们什么回报呢?” 他还问得仔细起来。 孙晴好终于明白什么叫一个谎言要千百个慌来圆了,心好累:“一个愿望。” 宋峥清想了片刻,点点头:“我明白了,那麻烦你了。”他顿了一顿,意味深长,“我很期待。” 期待你个鬼! ☆、第126章 解惑 秀园的夜无疑是静谧的,宋峥清关上灯准备睡觉的时候,心里真的像是猫爪子挠一样期待。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么快,像是有一只小鹿蹦蹦跳跳的。 房间里一片黑暗,他静静的等待着。 脚步声渐渐清晰,有人走到了屋外,然后打开了门,太暗了,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能感觉到她爬上床来。 “你来了。”他微笑起来,坐起来把她抱在怀里。 她的身体柔软极了,而他一把她搂入怀中就认出了她是谁。呵,她的腰围,她的酥胸,她的大腿,他奢望过太多太多次了,想象过无数次搂入怀中的感觉,是的,就是这样,分毫不差。 她不可能是别人。 他在黑暗中寻找她的双唇,重重压下,他如此迫不及待,却难免有点手忙脚乱的,想去扯她的衣服,但是又贪恋她的双唇,一碰上就粘起来了,根本无法分开。 如果不是那件裙子特别好脱,吊带往下一捋就能脱掉的话,孙晴好觉得宋峥清要过上好一会儿才能吃到肉。 不过你这样荤素不忌就上来下嘴到底是什么意思!给你吃你就吃你也不怕有毒吗? 她气得要死,下嘴就重,已经很久没有狠狠咬他的孙晴好这回狠狠咬了他一口,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是有点无措,不知道往那里下嘴比较好。 两个人磨蹭了半天,他才开始动作,小心翼翼的,但是过程出乎预料得顺利,他不停地亲吻她,索取她,渴望太久,贪恋太久,他无法控制住自己了。 孙晴好也是,这时间隔得有点久,她也分外想念他。 这一顿大家都没吃饱。 没关系,可以加餐。 到后来孙晴好非常怀疑自己还能不能下床圆谎,否则不是要戳穿了么? 所以当宋峥清吻着她,问她有什么愿望的时候,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他背上写:不要了〒▽〒 宋峥清差点就笑了,但是他却装作煞有其事的样子和她说:“你我只有一夜夫妻的缘分,今夜一旦过去,便相见不相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具有令人心动的魔力,孙晴好一时昏了头,忘记这是个谎言,晕晕乎乎被他吃了个干净。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床的,只觉得腰酸腿软,但还是顽强地披上衣服出去了,回到客房里恶狠狠想把宋峥清骂一顿,但是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宋峥清今天是真的做了个好梦,第二天神清气爽,还笑问她昨天是不是没睡好,今天看起来有点憔悴。 他如果有领带的话肯定会被孙晴好狠狠拽下来,勒死他算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下午的时候,他和孙晴好说:“今天和昨天一样。” 她一口气提不上来简直想死。 但是慌都说了,除非她现在投降说出真相,不然就只能继续演下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了。 她甚至勉强自己笑了一笑:“那昨天还好吗?” “我很喜欢她。”他含情脉脉地说,“我不想让她走。” 这句话终于让孙晴好心里爽了一点,所以她勉为其难就同意今晚上的事情了,还一脸严肃地警告他:“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你的伤还没好,要节制。” 宋峥清答应了,不过晚上就像是根本没这回事儿,他对她意乱情迷,肆意掠夺,一个吻长的她几乎窒息。 关键是,他折腾得有点狠,从前虽说也有这样的情况,但他都是会问一问好不好,能不能的,她如果耍赖撒娇说不要了,他也不会勉强,最多抱着她一起睡了明儿早上再来。 但现在他根本不给她机会,中间都没有喘息休息的时间,不给她喊停的机会,到最后她忍不住开口:“不要了。” “乖。”他扶着她的腰,抚摸着她光滑紧致的背脊,“给我。” 于是,她不幸地睡着了。 实在是太累了,完全不想动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而且重新睡在他的怀里,她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宋峥清在看她,阳光撒了进来,她还有点迷糊,翻身靠在他胸膛上:“好亮。” 宋峥清提了提被子,给她遮住了光。 迷糊了几分钟,孙晴好突然清醒过来,瞪圆了眼睛想坐起来,但是腰实在没力气,扑通一声栽了回去。 宋峥清微笑着看着她,像是一点也不惊讶。 她明白过来,怒了:“你知道是我?” “嗯。”他在被子下面握住她的手。 “你耍我?” 那倒没有,最多算是顺水推舟而已……“没有。”他吻了吻她的双唇,“我只是不信你会找别人呢,你难道不会嫉妒吗?” “会啊,我嫉妒得发狂。”她说,“所以我骗你是其他人,我一直在骗你。” “没关系,我也不相信我会容许是其他人,我那么喜欢你……” 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把心意吐露出来了,可一切都那么自然:“我那么喜欢你。” 他想也许他猜到真相了,他们俩一直玩着这样的游戏,她以为他不知道,但其实他始终在配合她的小把戏。 肯定是这样。 “以后我们不要玩这样的游戏了,好不好?”他温柔地说,“不要平时和我那么疏远,嫁给我吧,我那么喜欢你,让我们好好在一起。” 孙晴好半晌没说话。 他也不催促,只是轻轻吻着她的双唇,沉醉其中。 “那你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吗?”她问。 宋峥清换了个姿势搂抱她,猜测道:“是不是我不好,一直没有说出口。” “不,是我已经结婚了。” 晴天霹雳。孙晴好能感觉到他的肌肉一瞬间就僵硬了。 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她才听见他问:“什么?” “我结婚了,你看不出来吗?”她看见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把手递给他,“这里的婚戒印子,你看不出来吗?” 他们两人的婚戒被她偷偷摘掉了,但是她手上还残留着戒指的痕迹。 宋峥清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好像一瞬间如坠冰窖,他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化作灰烬,随风而散,苦涩蔓延开来,连舌根都是苦的。 心里苦,反倒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是那么看着她,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问:“啊,是吗?”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被钝刀子割肉,鲜血淋漓的,但笑容还在,只是悲哀到令任何人看见了都觉得肝肠寸断。 “你觉得难堪吗?”她把纸巾丢进纸篓,看起来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宋峥清轻轻道:“不,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原本想抱她的,但是又退缩了。 原来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为什么不让他继续抱着美好的愿望下去! 命运为什么从来不肯给他一丝怜悯? 为什么为什么? 他忍不住那么想,他为什么在感情上从来没有顺利过呢?还是他注定好没有这个命。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他曾经拥有呢,如果从一开始就断绝了他的想头就好了,现在求之不得,简直每说一个字都如同泣血一般痛彻心扉。 孙晴好看到那久不见的表情时就后悔心痛了,她几乎要把真相告诉他了,但是她忍住了,她只想问他一个问题:“那么,你喜欢我吗,不管我是什么人,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的笑容如同露水一般单薄苍白,“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娶你,对你有非分之想,想把你长长久久留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我没有那么做,是我来得太迟了吗,我认得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别人的了吗?” 他的声音那么沙哑,神情那么悲哀,孙晴好立马就把所有事儿都抛到脑后去了,她扑过去抱住他,他没有挣扎,只是轻声道:“大概是宋峥清没有这个福气。” “谁说的,你笨死了。”她都后悔死了,干嘛没事儿趁他失忆欺负他呢,“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谁会那么好心,整天伺候你,还带上床的?” 宋峥清一怔。 “床头的那个抽屉里,去看。”她推了他一把。 抽屉里是他们的结婚证,宋峥清打开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美梦来得太快,简直无法相信是现实。 孙晴好也不欺负他了,从他背后抱着他:“谁说你没有和我求婚的,你求了,跪在地上求我嫁给你呢,我看你那么可怜,就同意了,笨蛋。” 宋峥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只是抱着她,觉得不真实极了。 想想看,一个求而不得的人突然告诉他那是他老婆,能不激动么,他觉得言语是如此苍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到最后只能苍白地允诺:“我会对你好的。” “好啦。”孙晴好摸了摸他的脸颊,“瞒着你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会介意突然有个女人冒出来说是你的妻子,你肯定会很不习惯吧,所以想等你习惯我了再告诉你。” “是我让你没有信心了,对不起,我把你忘记了,你也很难过吧。” 看,宋峥清是那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却特别宽容别人的人,更别说是自己的妻子了,完全就是“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要错都是我的错”的典型。 “还好吧,所以严防死守,在你喜欢我之前不准你见女人。”她依偎在他怀里,也实在是想念得慌,“吻我。” 宋峥清低头去吻她,这激烈的,差点又要烧起来,孙晴好及时泼了冷水:“真不行了,你要好好休息,我抱着你。”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位置,宋峥清抱着她,觉得有点神奇:“怪不得我最近睡觉都觉得不习惯,昨天就好了。” “睡得不习惯还天天做春梦?”孙晴好戏弄他,“看着我都觉得可怜。” 宋峥清捉着她的手在唇边一吻:“顽皮。”他觉得好像什么终于对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轨,自然地不得了,现在这样才是正常的,他全明白过来了,之前他总是觉得违和,却说不上来,还以为是自己多疑,现在才知道是她使坏呢。 就算是没有记忆了,他也觉得和她一点隔阂也没有。 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简直骨头都轻了三分,他搂着孙晴好:“你不知道我有多在意,我甚至没有心情去问我为什么会失忆。” “我有那么重要吗?” “我每天每天,”他温柔地说,“都在想这件事,连做梦也是。” “梦见了什么呢?” 他笑了笑,没有说出口,但是孙晴好明白,她问:“是梦里好,还是现实好?” “都好,只要是你,都好。”他抚摸着她圆润的肩膀,“咬你一口可以吗?” “轻点。” 宋峥清在她肩头轻轻咬了口,孙晴好笑着说:“之前你还咬我胳膊呢,啮臂为盟,你忘了。” “我忘了。”他有点无可奈何,“怎么偏偏忘了你。” 孙晴好抱着他,给他安全感:“不要怕,我全都告诉你。”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宋峥清在这一年里的所作所为,她从头讲起,说他被下了情蛊,说他把她带回家就那么睡了,说他们被命运连在一起,到后来不知不觉相爱,生死相许。 清晨的阳光里,他怀抱着最心爱的人,听她温柔地将自己所遗忘的一切徐徐道来,而他的心是那么柔软,化作了一罐蜜糖,甜得掩盖了过去十余年的哀伤。 ☆、第127章 怀孕 宋峥清在得知孙晴好是他名正言顺娶回家的妻子以后,黏她的程度比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像是初恋,看不见她就觉得心里发慌,看见她却想缠绵。 “又动手动脚的。”她把他的手从衣领里扯出来,佯装恼怒,“再这样我生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他们不是一上来就那么黏糊的,规规矩矩甚至尴尬难堪了很久,后来感情加深,对彼此了解更深刻了以后,这才慢慢开始黏糊起来的,这会儿他是没有记忆了就没有那么多担忧了是吧,一下子就变成了新婚蜜月的模式。 她不知道的是,宋峥清早就试探过她的底线了,发现她其实根本不在意也不会生气,两个人的感情好到他都觉得不真实的地步。 至少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个爱妻,可以随便和她说什么,正事也好闲事也罢,可以随便爱抚她,不用担心她会生气,有这样一个人,全心全意和你交心,独属于你一个人。 宋峥清这辈子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福气,和从前一步步发展不同,他简直要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生怕如同泡影。 所以黏她黏得厉害,而且无条件顺从。 就是总是没道理地要亲她,她在看书的时候,突然从她身后抱住她,亲吻她的后颈,然后就把背后的拉链拉开,落下深深浅浅的吻。 就算不做也要好好缠绵一番才行,弄得她不禁怀疑是不是之前把他憋狠了,“你冷静一点……”她无力吐槽,“青天白日的,这样真的好吗?” 因为忘情蛊的缘故,情蛊的血线早就消失了,三天一过他也不会头痛,所以现在时间非常自由,但是算算看,根本没有超过三天不做的,情蛊简直毫无存在感! “还是,你还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以为是在做梦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了,易地而处,如果孙晴好某天醒过来看到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说他是自己丈夫,她也会以为在做春梦的。 可以理解。 她们家宋先生是过得太惨了,这样都觉得是在做梦,可见以前真是太苦了。 那么一想,她也就只留下心痛了,摸着他的背脊:“谁家的梦做那么长呢,不要再怀疑了。” “卢生以为自己功成名就,儿孙满堂,谁知道黄粱饭都还没有煮熟呢。”他低喃道,“南柯美梦容易醒。” 孙晴好:好想扇你一巴掌。 早知道这样,她就多作几天,千辛万苦再让他得手他大概就不会那么觉得了。 男人果然还是有点贱的。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孙晴好就故意发了几次脾气,比如说他再来亲她,她就把他一推,气冲冲出去了。 一分钟以后他出来道歉,十分钟以后和好。 晚上故意不乐意和他好,一关灯就睡觉,死活不肯从他,逼急了还哭,然后他再道歉,再和好。 作几次宋先生的恐慌就被不药而愈了。 孙晴好心想,看,这就是一回生两回熟。早前她使劲儿和他发脾气,争锋相对,他就没这感觉,现在突然被馅饼砸中美梦成真不习惯了,再欺负他两回就不药而愈。 男人真欠调教。她就是太宠他了,最好来次离家出走他就长记性了。不过这个念头孙晴好也就是想想而已,动真格去折腾宋峥清,她还不舍得。 “宋先生,”她再一次把他从睡梦中叫醒,宋峥清有点紧张:“怎么了?” “我觉得最近有点不大舒服。”孙晴好说,“你让林医生来给我检查一下好不好。” 宋峥清这下是真的清醒了:“哪里不舒服,我弄痛你了吗?” 他最近要的是有点狠,孙晴好想着大概也是这个缘故,说出来也是吓唬他一下:“我老腰酸,谁让你老折腾我的。” 宋峥清觉得有点歉疚,对他来说这不是老夫老妻,这可是新鲜水嫩的娇妻,把持不住什么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样就有点过了,他低声道:“我给你揉揉。” “揉腰啊,”孙晴好笑眯眯的,其实一点也不生气,“揉胸就不和你好了。” 第二天才知道想多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馅饼砸到她头上,现在轮到她开始晕乎乎地以为是在做梦了:“怀孕?” “是呢,才一个多月。”林医生笑着嘱咐,“宋夫人要特别当心才好,这段时间最好禁房事,三个月后再说。” 她是不敢和宋峥清甩脸色说宋先生你老婆都怀孕了你还折腾她!只能那么委婉地劝说。 “……”禁一年她都禁! 孩子什么的,她原本都做好准备没有了,谁知道、谁知道峰回路转,居然有柳暗花明的这一天,她一刹那眼眶就红了。 宋峥清不记得他们一直没有孩子的事情了,还以为她害怕,想了想说:“别怕,”又觉得实在没有说服力,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不想要,我们就不要了。” “你才不要,走开!”孙晴好扯着纸巾擦眼泪,情绪有点不受控制,“你敢不要,我就和你离婚!” 宋峥清噤声,好一会儿才说:“要的,要的。” 他表现得比孙晴好冷静一点,大概是因为没有那漫长的绝望过程,他虽然也非常激动,但是看起来控制得很好。 他已经在问林医生需要注意的事宜了,又叮嘱厨师现在开始全都做对孕妇有益的菜,忌口的一样不许出现。 孙晴好现在觉得他们是需要有个人冷静一点,宋峥清如果没失忆现在肯定和她一样要落泪的,那就糟糕了。 他拍着她的背安慰:“不要怕,我们有最好的医生,我会好好照顾你,别担心。” 孙晴好高兴之余是有点不安,她紧紧搂着他的腰:“怎么办啊,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怀孕人人都有头一回,她期待太久,反倒是有点害怕自己不能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了,生下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带。 她懵了。 关键是这种时候她还没有女性长辈在一旁安慰,她只能抓着宋峥清:“我害怕。” 宋峥清是突然有了妻子,突然有了孩子,比她反应还迟钝一点,但好歹够镇静:“别怕,有我呢。” 俗话说女人为母则强,孙晴好没能强硬起来的缘故大概是她没有需要强硬的地方。 早晨睡到自然醒,起来吃早饭,厨师怕菜不对胃口,还问她要不要换,现在秀园有两个厨师轮班,晚上也有人值班,想吃什么都行。 但是她好像没有太严重的妊娠反应,就是觉得腰酸,林医生说她要静养一段日子,所以她就在床上静养了。 宋峥清又把工作搬进卧室了,过段时间就来问问她难不难受,她说腰酸,他就吻吻她。 孙晴好有点暴躁地把他推开:“你别来惹我。” 之前信誓旦旦说禁一年都没问题她还是太天真了,宋峥清还能自己解决呢,她肚子里揣着一个根本只能忍好吧,这也就罢了,胃口这种东西也是看人的,比如对着张子轩她想想都翻白眼,下不了嘴。 可对着宋峥清吧……呃,晚上抱着抱着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摆的位置就不对劲了。她可怜兮兮地和他说:“要么我们分房睡吧。” 这个提议被她自己先否决了,因为宋峥清不陪她睡她根本睡不着。所以她只能无理取闹了:“不准穿这种扣扣子的睡衣,裤子穿好,不要碰我。” 宋峥清忍气吞声,默默在夏天穿上了严实的睡衣,找了两条被子分开盖——后来被证明没用,孙晴好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己第二天一早从他被窝里钻出来的样子,彻底死心了。 怀孕一个多月,还有两个月就好了,她自我安慰。 但是这两个月非常难熬,两个多月的时候,她开始有强烈的妊娠反应,什么都吃不进去,每天呕吐,第一天早晨起来她吐了宋峥清一身,她捂着嘴想下车去吐,结果被宋峥清揽怀里了:“没事,吐吧。” 吐完把整套寝具都换一遍。 宋峥清抱着她,是的,就是公主抱把她抱去外面一个通风比较好的小厅里,让她靠着看电视,问她想吃什么。 她说什么都不想吃,大部分东西一闻味道就想吐。 宋峥清这回是穷途末路,打电话回家问宋太太,宋太太惊呆了,开口就责备他:“晴好怀孕了你怎么不和我们说?” 噼里啪啦痛骂一顿之后才说要上门来,十年来,这是她头一回进秀园。孙晴好脸色不大好看,在知道自家儿子把人折腾得胎不稳以后,脸色就更难看了。 “阿清,我以前真没发现啊。”宋太太亲热地坐在孙晴好身边数落儿子,“你都多大的人了,不知轻重!” 宋峥清那时还没清醒过来,压根没想起来避孕这件事儿,也真不怪他,孙晴好都没想起来。 宋太太在那里讲了一个下午的育儿经,孙晴好后来听困了,靠在宋峥清肩上睡着了,他想抱她回卧室还不让,他只能这么抱着她听自家母亲翻来覆去强调了n遍不准同房。 好在最后宋太太给了不少建议,酸的、辣的、咸的、甜的轮番上,摆了满满一桌子。 饥肠辘辘的孙晴好吃了一小口,又吐了。 ☆、第128章 养胎 显然山珍海味这种东西不大适合她现在的胃口,宋峥清担心急了,打电话去问林医生要不要紧,林医生也没有想到她的孕吐会那么严重,不过还是宽慰他这都是正常现象。 忧心忡忡的宋先生一晚上没睡好,半夜就被孙晴好摇醒了,她说:“我想吃粽子,蛋黄肉粽,豆沙粽,我都想吃。” 宋峥清一瞬间就清醒了,披上衣服去喊厨师,所有材料都是现成的,就是要现包,孙晴好饿得睡不着,不让他走,窝在他怀里咬他锁骨,特别饿:“我都想吃你了。” 幸好大厨的手艺及时拯救了宋先生的贞操,粽子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两三口可以吃完一个,她一口气吃了三个还吃了一碗鸭血粉丝汤。 看起来大厨是明白了,孙晴好来自南方,现在特别想吃的是南方的民间小吃,所以他除了做粽子以外还加了一碗鸭血粉丝汤,果然讨喜,顺利在宋先生面前刷了印象分。 孙晴好熬了那么多天终于吃饱了,漱了口重新躺回被子里:“明天想吃蟹粉小笼包。” “好。” 对于宋峥清而言,她能吃下东西就好,龙肝凤胆都要弄来啊,鱼翅熊掌什么的当然也……呃,不对,这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能吃来着。 第二天一早她吃了蟹粉小笼包和虾仁小笼包,和他说:“以前高中门口有卖,说不上多正宗吧,但是还真的蛮好吃的,好怀念。” 点心是桂花栗子糕和南瓜团子,她吃得特别开心,一口气吃多了,撑着了,只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散步消食,又说:“大学门口有得卖,以前……”她突然不说了。 以前,张子轩送她回宿舍的时候会记得给她买一点带回宿舍当夜宵,不知道为什么,记忆里好甜好甜。 “以前还有青团呢,就是清明的时候吃的。” 宋峥清静静听着。 解决了重大问题的孙晴好终于能有闲情逸致问一问外面的事儿了,秦少延死了都有一个多月了吧,外面翻天了吗?在桃花源里的她表示不大清楚。 秦少延身死的消息当然轰动世界,大家欢欣鼓舞,喜大普奔,而与此同时,宋峥清的名望被推上了更高的台阶,他不像政客需要自我包装,但是他在民间的声望已经很高了,加上长得帅家世好有才华还疼老婆,顿时成为了民众心目中的宠儿。 而祖龙的其他成员跑的跑,抓的抓,死的死,算是大厦倾倒,作鸟兽散,在其他国家是被掘地三尺赶尽杀绝。 这个名噪一时也必将注定被记载在历史中的犯罪组织就此也算是烟消云散了,秦少延所带来的一切在这大半年里犹如昙花一现,惊艳了所有人以后迅速枯萎了。 一切都随着秦少延的死而被埋葬大海。 宋峥清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他终于解决了秦少延的问题,但是心里却毫无轻松,只徒留怅惘与沉重。 何楚韵回到了何家,带着她和秦少延的孩子,何家把她拒之门外,宣布与这个女儿断绝关系。 何楚韵和秦方仪一起带着个孩子,在半软禁的情况下,是监控,也是保护。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的孩子会平安长大,也许以后,宋峥清会为她改头换面,用一个新的身份生活,而不是在父亲的阴影之下。 这大概就是秦少延最后把何楚韵送回国来的原因吧,他很了解宋峥清,他不是赶尽杀绝不留情面的人,纵然对何楚韵没有感情了,纵然他与他反目成仇,但是到最后,他唯一放心托付的人,还是宋峥清。 秦少延其实不在乎何楚韵,她就算抛弃孩子回何家也没有什么关系,秦方仪会带,宋峥清也会照看,他半点儿不曾在乎过,到最后,他都没有对她付出的一切做过回应。 天生薄幸,大概就是如此。 “不过,也许少延也没有想到,楚韵会为他守着吧。”宋峥清说,“只是可怜了舜华。” 孙晴好就不怎么客气了:“真不要脸,居然抢我女儿的名字!” 宋峥清哄她:“不生气,一个名字而已。” “说,生了女儿是喜欢她还是喜欢我?”她横眉冷对。 宋峥清说:“喜欢你所以喜欢她,晴好,给我生个像你的女儿。”他亲吻她的额头。 “要不然还是过几个月照一照b超吧。”孙晴好摸着还平坦的小腹,“万一是个儿子怎么办?” “都一样。”他柔声道,“我们多生两个。” 孙晴好:“超生罚钱的,你是要怎么样,第一次以权谋私是为了多养孩子吗?”她说完想起来了,“哦,现在可以生二胎了。” 他们俩就兴高采烈地说了一晚上究竟是生姐姐弟弟好还是哥哥妹妹好。后来发现想太多,宋先生一恢复记忆情蛊又出来蹦哒了,愣是没能怀二胎,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终于过了三个月了。林医生来检查过,说后来养的不错,胎很稳,不过该节制的时候还是要节制一点。 宋峥清比她忍得住,这两个月来基本上没有任何想法,梦都没做一个。 除了今天。简直躁动不安,像是回到了青春期的夜里,什么都没有看什么都没有想,就会觉得难以忍受。 然后他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湖水倒映着月光,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娇:“你弄着我了。” 他的双唇贴着她的唇瓣,辗转来回,黑暗中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他说:“我小心一点,不舒服就说。” “你再这样磨蹭,真的不舒服了。” 人生有四大喜事,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久旱逢甘霖和洞房花烛夜有异曲同工之妙也说不定呢。 和谐也是有好处的,以上就是描写,省了不少笔墨吧。 孙晴好爱咬扣子的毛病就真的被宠回来了,闲着没事拨扣子,解开再扣上,靠在他臂弯里就爱做这个小动作,自娱自乐能玩好久,宋峥清现在能一手抱着她一手批文件,看完文件一低头。 拽着他的衣襟睡着了。 孕吐的反应过去以后,她嗜睡的情况又冒出来了,有的时候一靠就能睡熟,不过都说孕妇脾气暴躁,情绪不稳定,孙晴好也没有例外。 呃,不过她基本上找不到可以发火的地方,有时候就觉得脾气遭透了,情绪不受控制,连个发泄的渠道都没有,瞪他:“我想和你吵架都吵不起来,你讨不讨厌啊!” 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哭起来,有一回她就是半夜偷偷哭被宋峥清发现了,吓得他话半天没说出口,想说什么,结果被她咆哮:“闭嘴我就想好好哭一回你别理我。” 他看她哭了十几分钟,大概是哭累了,满意足地睡着了。 怀孕的时候连个哭和发脾气的理由都没有,孙晴好也真的是蛮难的。 所以某天,萧耀在微博上这么说: “最近去秀园述职,猛然发现宋先生瘦了,还以为是国家大事操劳,谁知道是宋夫人怀孕了,那天宋夫人一边哭一边说‘找不到理由和你发脾气我好难过’,简直笑死我了,我觉得宋先生真不容易。” 广大网友们认为这是今年最秀恩爱的典范: “你们好意思么好意思么秀恩爱!” “作为那啥啥啥你们能不能庄重点!那么秀恩爱是几个意思啊简直羡慕嫉妒恨!” “嫁人当嫁宋先生!” “狗眼已瞎!” 时间飞速过去,很快就到了冬天,孙晴好也显怀了,身体浮肿起来,晚上睡觉不好翻身,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太重了,她现在都不愿意枕着他睡了,怕压着他,而肚子大了以后也只能平躺不能侧卧。 有时也难免会问他嫌不嫌弃她大着肚子,不过两个人都是说来玩玩,孙晴好是没当真,就是看到那么多人说怀孕时丈夫出轨,她就忍不住想被宋峥清再哄一哄。 出轨什么的就别开玩笑了,宋峥清现在离开她不会超过十分钟,真要办事儿也来不及啊! 她觉得自己是变丑了,不过宋峥清反倒是觉得她变漂亮了,皮肤变好了,摸着肚子的时候简直有母性的光辉,他看得觉得温柔极了,只想长长久久在一起。 新一年的除夕很快就到了,玻璃落地窗外飘着雪花,秀园银装素裹,又是一年冬季到了,梅花已经绽放在枝头吐露芬芳,有时开着窗,梅花的香气就会随着寒风吹进来,宋峥清舍不得她受寒,折了梅花摆在屋里,芬芳馥郁。 宋峥清抱着她玩儿《璇玑图》,孙晴好说要做胎教,觉得千字文什么的对宋峥清的儿子太容易了,所以无情地决定上《璇玑图》……其实就是她闲着蛋疼想玩罢了。 宋峥清老不让她费神,连刷手机的次数都减少了,只能赖着他玩儿。 “解不出来了。”她苦思冥想了半天,觉得这还是有点难度的,超出了她现在的水平。 “要我帮你吗?”他笑盈盈的搂着她问。 孙晴好在他脸颊上亲了口,然后宋峥清就开始场外援助了,一次一个吻,童叟无欺,诚信买卖噢。 ☆、第129章 哎哟 经过宋峥清的点拨以后,孙晴好很快就圈出了新的一首诗,刚想说什么,突然眉毛一皱:“哎呦。” 宋峥清一惊:“怎么了,肚子痛吗?” “踢我了。”她捂着肚子,想笑却痛的倒吸口气,但是眉梢眼角的,全部都是笑,“踢我呢。” 宋峥清摸着她的肚子:“五月份就能生了。” “好重。”她扶着腰,现在她一个人走路都觉得有点悬,弯腰是根本弯不下去,“不会太胖难产吧?” 宋峥清好笑道:“羊水也多,我扶你走一圈吧。” 越是临产越是要注意保持运动,这是林医生特别关照的,要她经常起来走一走,孙晴好现在胖了很多,双下巴都出来了,腿更是肿的不得了,快向唐鑫发展了,她都不敢照镜子。 “我变难看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她可怜兮兮地问,“我都胖成这样了。” 宋峥清是打心底里没觉得她胖:“你有胖吗?” “你看腰围!”讲完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无聊,“反正生完我要减肥的。” 宋峥清说:“生完就瘦了,我保证。” “不知道做瑜伽有没有用,或者绑个收腹带什么的,对了,孩子我要自己喂,奶粉还是少喝点好吧,我有奶的,应该会有吧,如果没有怎么办,吃什么下奶呢,对了!”她一个人自顾自说了很多,话题跳跃性飞快,“我们去房间里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吗?” 最初,秀园里的儿童房原本只有规划,其实只是客房,后来宋峥清有了孙晴好,曾经想过要修一修,但是后来发现孩子要的太艰难,干脆就眼不见为净,没有提起过。 直到她怀孕才重新开始动工,包括婴儿房,玩具室,小书房之类的,因为想生个女儿,所以特地布置了一间公主房,粉红色和白色的世界,充满着蝴蝶结和蕾丝,梦幻得不得了。 孙晴好挺激动地和他说:“我小时候就有一间这样的屋子,有一整套的芭比娃娃,我给她梳头打扮,还可以做饭玩过家家。” 她童年美好的记忆都集中在父亲出事之前,那时她还是家里的小公主,脾气娇纵,但真的充满温馨与快乐。 宋峥清摸摸她的头发:“我们可以打扮女儿。” “对对,还要那种连体的动物睡衣,恐龙啊熊猫啊小黄鸭什么的!”孙晴好拉着他的衣袖和他撒娇,“买给我嘛。” “买买买。” 其实呢,林医生已经告诉他孩子的性别了,宋峥清没敢和孙晴好说,任由她布置房间,并且装作自己不知道是个男孩,一起帮她布置这间粉红色的公主房。 就是默默告诉工匠再布置一间男孩的房间,他去看过两眼,海盗主题,可以爬上爬下,到处探险。 当然……宋峥清十分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会喜欢这种风格的,不过孩子妈妈肯定喜欢,既然夫人喜欢,儿子喜不喜欢就不重要了。 反正他也不能反对不是。 这是他准备到时候用来安慰失望的孙晴好的,一直保守秘密没说,不过动物衣服什么的没问题,现在就去买! 他也想要个女儿来着,虽说女孩子来到世上比男孩吃更多的苦,但是他们家的女儿就不一样,从小可以娇养,一点委屈都不受,男孩子么……宋峥清想想也知道压力不会小。 年初一去了宋家吃饭,孙晴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所有人对她都热情了几个度,和大夏天似的,宋修能看着她说:“那么瘦,多吃点菜!” “……”爷爷你不毒舌了好不习惯。 那天所有的菜都是摆在她面前,让宋峥清夹了最好的一块给她吃了才被人动筷。什么叫万千宠爱在一身,她算是领教了。 宋太太和气得不得了,和她说到时候别紧张,她会赶过去陪着的,孙晴好心想,孩子一落地,做婆婆的只有去看孩子的份儿,到时候宋峥清陪着她她就很高兴了。 要求别太高嘛。 在宋家有点不大习惯,孙晴好没能和往常一样沾床就睡,扯他袖子:“让我靠上去一点儿,我想和你说话。” 宋峥清怕她冻着,不让她起来:“要喝水吗,我喂你。” “不喝,我想坐起来,躺着好烦啊。” 她现在是小娇娇,别说要坐起来,要登月亮都行,宋峥清拿了条羊毛毯子披在她肩上,抱着她坐起来一点,摸摸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老压着她,晚上睡觉呼吸都有点困难。 宋峥清这下是真的发愁了,本来想着有个孩子很不错,但这么折腾他妈实在是揪心。 孙晴好现在也养成了没事儿就摸摸肚子的习惯,还和宝宝自言自语:“来,和粑粑打个招呼。” 然后她的肚皮上就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手印or脚印,孙晴好被他踢得有点疼,但是高兴坏了:“他是不是能听懂我讲的话啊?” 除非他儿子是穿越的,不然绝壁不可能好吗?宋峥清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摸了摸她的肚子:“乖,不要折腾妈妈。” “宝宝很乖的,我觉得肯定是个女儿。”孙晴好靠在他肩上畅想,“我可以好好打扮她,以后走上街去说是你的小老婆。” 宋峥清:“……”他想给她打个预防针,“如果是个儿子怎么办?” “儿子……”孙晴好皱着眉头瞅瞅他,有点担心,“对啊,万一那么倒霉生一个像你的儿子怎么办,温柔的男孩子都是男配的命啊!” 宋峥清躺枪。 她还在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好命还能遇上我的,我也是没办法,被你关在秀园里,最多算是日久生情吧,如果儿子像你,那是日久生情还没开始就发好人卡了吧?” 宋峥清发现这还真是一个问题,他正考虑以后要怎么带孩子,孙晴好忍不住破功笑场:“哈哈,你不会是当真了吧?真的是个像你的儿子,我以后挑儿媳妇要挑花眼呐,什么日久生情么,绝对一见钟情就跟他回家了,还倒贴呢。” 她捧着他的面颊亲了口:“我开玩笑的,现在我可担心了,情蛊没了,我又怀了孕,担心死了。” 宋峥清低头看她,觉得她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像是担心的样子,他放了心,轻搂她的肩膀:“你就欺负我好了。” 孙晴好笑盈盈的,又去看他在看的书:“你在看什么?” 结果……“素女,这是什么,人物传记吗?”她好奇,凑过去看了几页,宋峥清翻到最前面给她看,第一回不过几百个字,但是她看完瞠目结舌,“这、这算是什么东西?” 宋峥清想了想,回答道:“素女吧。” 她泪流满面:“大半夜的你在这里看这种真的好吗?” “是以前的书。”他微微笑了笑,“没带走,闲来再翻翻而已。” 孙晴好惊呆了:“你以前看这种书吗?” “什么都会看一看。”宋峥清床边便有一排书柜,他一伸胳膊,随手取下几本来,有《影梅庵忆语》《闲情偶寄》,也有《博物志》《神仙传》之类的,当然,也有《画眉缘》《梧桐影》一类的,看名字都很文艺很风雅,实际上都是素女。 孙晴好抽了本翻了几页:“我高中那会儿就看台言呢,最大尺度就是kiss了,你这是不是稍微……看不出来啊。” 大概是因为题目都含蓄的缘故,宋太太就从来没翻过儿子这些藏书,而且都是繁体竖版,看一眼都嫌吃力。 她原本看得也就是言情小说,还没看过古人写的,因此大为好奇:“我看看。” 宋峥清不让她看:“看书伤神。” 她大为可惜,但是好奇心不减:“那你念给我听。” “……我换一本给你念好不好?”宋峥清顺手就把《□□》塞回书架上,拿了本阅微草堂笔记给她读,故事短,她倒也听得入神。 刚念了两页也就困了,她捻好被子准备睡觉,闭上眼的时候突然说:“一想到你以前可能会躲在被窝里看这种小说,觉得好可爱啊。” “……咳咳。” 他真的只是偶尔看看,偶尔! 在宋家住了三天,这算是破天荒了,因为宋太太老怪宋峥清照顾不好,非要多留几天才好,还熬了一大堆补品给孙晴好喝。 那味道……喝得她眼泪汪汪,偏偏还不好不领情,也不能像对宋峥清一样想发脾气就发脾气,要欢欢喜喜地接过来,受宠若惊道谢,然后第一时间喝下去。 她头一回发现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感觉也真的挺糟糕的。 住了三天,宋峥清说要回去了,宋太太万分不舍,说要生了一定要给他们打电话云云,宋峥清保证了半天才带走自己老婆。 回到秀园,孙晴好终于能回归自己说一不二的生活,感动坏了:“现在才发现你真是没条件疼我。” 宋太太也好,宋修能也罢,都不是不疼她,但肯定是先疼肚子里那个,再疼她,劝她多吃大半是为了孩子。 只有宋峥清疼的是孙晴好,无论她肚子里有没有多一块肉。 也许,爱情的伟大之处正在于此,它能将两个原本没有任何联系的人紧紧栓在一起。 ☆、第130章 出生 转眼春天就来了,孙晴好觉得日子过得实在太快了,快到她都没搞明白怎么突然就春暖花开了呢。 “我天天在秀园里养膘。”孙晴好问他,“应该觉得很难熬才对,怎么就四月了。”这么一想,还有点恐慌,“照这样下去,一辈子不也是一晃眼的事儿吗?” 宋峥清笑着安抚她:“一辈子很长,我们都能活到七老八十,到时候我再带你去看杏花。” “对了,杏花村建好没有?”她撑着头,有点向往,“什么时候能去玩儿呢?” 她现在肚子越来越大,出门都不方便,就是每天让他搀着在园子里逛一圈当是运动了。 林医生说孩子非常健康,后天养得好,生起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还说已经安排好产房和医生了,让她提前三四天住进去,以免早产。 结果她真早产了。 那天晚上,她睡觉睡到一半醒过来,觉得肚子一阵阵的痛,她忍了一会儿,推醒他:“宋峥清。”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自从她怀孕以后就睡得浅,一碰就醒。 孙晴好居然问了一个天马行空的问题:“古人说什么梦龙入怀,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后人牵强附会为多。”他答。 孙晴好“噢”了一声,特别冷静地说:“但是我觉得你儿子好像要出来了。” 宋峥清怔了一分钟,拿手机打电话叫司机准备车,然后找了条毛毯出来把她裹好:“走。” 就这么把她抱下去了,那会儿她体重有一百四十多斤,一口气都不喘就从楼上抱到了停车场,孙晴好上车的时候还想,看来男人体力坏也不是一件坏事嘛。 到医院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好了,她直接进了产房,别人要等开了宫口才能进,她是一圈医生护士围着她,给她做心理建设。 林医生作为妇产科的国手,亲自出马:“宋夫人不必紧张,一切都很好。” “我不紧张。”她深吸口气,觉得自己骗人也没说服力,“宋峥清呢。” “我在这里。”他进来握着她的手,“别担心。” 孙晴好拽着他的手问:“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胡说。”他头一次轻声责备她,可不忍心说了,还是回答,“保你。” 孙晴好扑哧一下笑了,笑声还没出来就被痛了回去,她咬着牙,等阵痛过去以后才说:“等会儿生出来了,先抱给我看,知道没有,我要是睡着了,醒过来如果看不到他,我和你没完。” 又说:“其实我猜到是个男孩子了,我刚才啊,梦见鸿雁传书,掉我怀里了,你说名字叫云书好不好?” 云中谁寄锦书来,是个好名字。宋峥清说:“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就“刘邦是不是他妈和蛟龙杂交生下的、刘秀是不是真的长了角、刘备家的树是不是长得怪胎、赵匡胤生下来是不是金色的”和宋峥清扯了三四个小时。 护士医生们端着茶杯搬着板凳围了一圈听宋先生讲故事,他把很多历史上记载的异象都讲了一遍,有很多名字讲出来大家都一脸茫然——中国历史上有这个皇帝吗? 期间孙晴好还吃了一个超级甜的豆沙粽子,撒了好多白糖,一边吃一边说:“那你儿子有异象就是我怀他的时候特别喜欢吃甜的。” 后来证明是宋云书喜欢吃甜,因为生下他以后孙晴好就没这毛病了。 终于发动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前面大家等得都有点心焦了,宋峥清更是如此,他虽然在和孙晴好讲历史典故,实际上脑子一团浆糊,心里一根弦绷着。 谁知道生产的时候超乎寻常的顺利,胎位很正,孙晴好痛了一会儿就生下来了,那会儿她还想,就这么结束了?网上那些科普贴都是骗人的。 (情蛊:妈蛋我虽然睡着了但这是我的功劳!!) 果然是个儿子。 孙晴好掀起自家儿子的襁褓看了眼,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宋云书长得白白胖胖可漂亮了,说生下来都是小猴子的也骗人!她儿子六斤六两,眉清目秀,和个小姑娘似的。 她看了一眼就说:“果然是宋峥清儿子!” 因为儿子像他,所以她更喜欢了:“好可爱啊,木嘛。”她亲了亲他的小脸,彻底把宋峥清抛到脑后去了。 宋峥清说:“你睡吧,我来看着他。” 新上任的妈妈非常有热情:“我不累,什么时候可以喂奶?” 宋峥清把孩子接过去放到摇篮里晃了几下,一边说:“现在还不能哺乳呢。”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就看到她眼皮子一盒,已经睡着了,不出一分钟,呼吸都均匀了。 他轻手轻脚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发短信给大家通知他儿子提前出生了。 顺道还发了张照片到微信群里,早上六点多,居然还有人活着: 唐胖子:“谁家孩子,挺漂亮的啊!” 骚少:“看起来有点像宋峥清啊。” 宋峥清:“我儿子。” 唐胖子:“你生了?” 因为宋峥清的号有时也是孙晴好登,所以大家都以为是她生完了拍的呢,激动坏了。 宋峥清:“晴好生了。” 唐胖子:“Σ(`д′*ノ)ノ当时我就震惊了!” 骚少:“恭喜喜当爹╮(╯▽╰)╭” 嗯,当爹了。 宋峥清后知后觉地想着,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灌满了,暖暖的,他看着熟睡着的孙晴好,又看了看握着小拳头的宋云书,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除了圆满,已经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形容词了。 孙晴好睡了一觉,醒过来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宝宝呢,抱来我看看,是不是该喂奶了。” 她当妈妈的劲头还是很足的,宋云书被包得好好的送过来,眼睛还没有睁开,但是已经能看出白白净净的底子。 “好可爱啊。”她抱着他一顿猛亲,宋云书也不哭闹,打了个哈欠,居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生得像孙晴好,居然是丹凤眼,相当漂亮有神。 然后,他哭了。 孙晴好:“……”诶,这是怎么了? 护士说:“孩子是饿了。” 解衣服,喂奶。 宋云书不哭了。 孙晴好一点都没有不习惯,因为他爹已经早在八百年之前就暗搓搓做过这档子事儿了,她需要习惯的是抱孩子的姿势,注意不要让他难受。 小太子非常乖巧,吃饱了尿了尿就睡了,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孙晴好强烈要求把宝宝的摇篮放到她床边,让她可以看着,毕竟之后她还有一个月的月子要坐。 万幸的是现代社会坐月子不需要像古人一样一个月不梳头不洗澡,她还是可以洗洗的,就是不能受寒,不过现在已经是暮春了,天气早就热了起来。 吃的用的当然是最好的,嫁给有钱人就是这个好处,补汤可以喝一碗倒一碗,想吃什么就有五星级大厨为你做好端过来。 宋太太是早晨赶过来的,她还在睡觉,据说知道是个孙子以后眉开眼笑,顺带把宋峥清数落了一顿。 “感觉你在宋家失宠了。”孙晴好一边喝粥一边同情他。 宋峥清不以为意,只是和她说:“在你这里不失宠就行了。” 孙晴好有点心虚,她最近对萌萌哒的儿子热情饱满,可人的精力就那么一点,分给儿子了,自然就给他的少了,不过宋先生一向明白事理,什么都没说,他好像在那里看着她们母子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到今天才知道,他原来还是有点小小吃醋的嘛。 “来。”她张开手臂抱了他一下,“最爱你,最喜欢你,不失宠,一辈子都不失宠。” 不过,甜蜜之余,也免不了小烦恼。 比如涨奶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疼得她睡不着觉,只能半夜揪他起来帮忙,轻了吧,出不来,重了吧,弄疼她,绝对是个技术活。 夜深人静,宝宝睡熟,孙晴好窝在他怀里,衣襟半开,小声说:“出了月子再喂你啊。” “……”宋峥清无言以对,半晌才说,“你不提醒我更好一点。” 提醒他了一下子就不好了好吗?看看现在的姿势,看看她露出的一大片雪肤,宋峥清觉得自己手心覆盖着的地方一阵阵发烫。 孙晴好偏偏不厚道地笑了声,对他耳朵吹气:“求求我的话,我就帮帮你。” 宋峥清看了她几秒钟,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吓得她连忙说:“坐月子,我还在坐月子呢,搁从前你都不好进来的好吧。” 为了避免他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孙晴好默默伸手,主动解决问题,此过程无比漫长,因为他不停往下吻,弄得乱七八糟的,被她训:“我不能受凉你不知道吗,我洗澡很麻烦的你知道吗,快给我擦擦,受不了你,再这样不准你晚上陪我过夜了,我和云书睡。” 嗯,这种甜蜜的小插曲时常发生,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值得高兴的是,生完孩子她又能回归电视和手机的怀抱了,虽然不能多玩儿,但是上网刷刷微博还是没问题的。 刷着刷着,孙晴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和宋峥清说:“我想你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 “我想回家一趟,想穿婚纱。” 孩子一出生,她觉得心里的某些执念好像消散了许多,也许只有为人父母了才会明白父母的心情,她离开故乡也已经很久,想要回去看一看舅舅,也想回去,在自己的家里穿一次婚纱。 ☆、第131章 故乡 出行的计划在她出了月子不久就开始了,因为什么都准备得充足,孩子当然一起带走,包括保姆,直接坐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 孙晴好却突然犹豫起来,颇有近乡情怯的味道:“我们就去看一看,看一看就走吧。” “好。”宋峥清握紧她的手,无言安慰。 故乡的街道已然有几分陌生了,她很久没有来过这里,发展太快,和记忆中的画面已经有了出入。 她的心情万分复杂,幼年时,她在这里有过无忧无虑的时光,可后来,故乡带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阴影与骂名。 如果不是宋峥清陪在她身边,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有勇气再度回到这里。 下榻的地方是当地最好的酒店,因为孙晴好家里的房子早就在她母亲病重的时候就卖掉了。 把儿子塞给宋峥清,孙晴好很严肃地和他说:“我要一个人去,你不准跟着,听见没有?” 她从来都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心,她的亲人并不算是坏人,但如果知道了她所嫁之人是谁,难保不会有什么心思。 隐瞒,是为了大家好。 宋峥清保证绝对不会出面,他觉得孙晴好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他真的不至于搞不定这些事,但是她那么激动,他就只能认了,反正关照这种事情,也不需要明目张胆嘛。 他家晴好果然是太单纯了。宋峥清心里想着,觉得正好下午借机去看另外一个人。 于是吃过午饭,两人分道扬镳,孙晴好什么都没有带,只带了一包钱,是的,一包……现金,去了舅舅家。 舅舅换了大房子了,表弟在读大学没回来,舅妈看见她有点惊讶,但犹豫了一番,还是让她进来了。 他们在吃午饭。 “晴好来了?”舅舅很惊喜,连忙拉着她坐下,“老婆,加一副碗筷。” 舅妈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 “不用了,吃过了来的。”孙晴好停了停,竟然有几分词穷,“来看看你。” 舅舅问:“我们挺好的,你一个人过得怎么样,要是北京混得不好就回来,舅舅安排你去机关单位工作。” “不用了,我已经结婚了。”孙晴好低声说,“以后就在北京不回来了。” “结婚了?”舅舅惊讶极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怎么也不带过来给我们看看?” 孙晴好平淡道:“刚结婚就怀孕了,我刚刚生好孩子,路太远了,没带过来,我就是来看看你们。” “孩子都生了?”舅妈也忍不住过来插嘴问了。 “生了,很健康的男孩子。” 舅舅问:“那他对你好不好,他家里人呢,有没有什么想法?”他担心外甥女的家世会被人嫌弃。 “都挺好的,他家里条件很好,我嫁过去没有吃过苦,现在也不工作,就带带孩子,也不辛苦,请了保姆。”孙晴好简单说,“总之,都挺好的。” 舅妈一听这条件,精神就来了:“北京户口?” “嗯。”孙晴好点头。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家里做点小生意。”不过是副业,宋家产业是有的,是哪些她从来没搞明白过,反正就是有钱有权很任性就对了。 “哦。”舅妈死心了,因为舅舅也做生意,在本地还有点地位,家里也是房车齐备。 孙晴好犹犹豫豫把钱拿出来了:“我妈病着的时候,舅舅你也没少给我们花钱,我也不说还钱,就是来得急,没买什么东西,这点钱给弟弟吧。” 舅舅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收回去!我们不要你的钱!” 连舅妈都说:“你这孩子,快把钱拿回去!” “哦。”她收回去了,然后拿了一个大盒子出来,这是她刚刚拐弯去大商场里买的礼品,名表、珠宝和一盒人参。 这下舅舅犹豫了,刚刚拒绝了外甥女的钱,再不肯收礼就有点过分了啊,所以他想想还是收下了。 孙晴好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孙晴好没坐多久就说要走了,她说:“出来几天就挂念孩子,还是想早点回去。” 都是为人父母的,舅舅和舅妈都很体谅她,说她下次一定要把对象和孩子带过来看看云云,她含糊地应了。 出了门觉得一阵轻松,心情好极了,走过以前街坊家门口也不觉得局促和尴尬了。 而老街坊是一个都没把这位漂亮的女性认出来,在他们印象里的孙晴好沉默尖锐,和这个自信大方的女人完全不搭嘎嘛。 好心情持续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宋峥清和她说:“你的父亲明天出狱。” 她浑身一震:“那么快,你出面了?” “没有。”宋峥清不得不解释,“他表现好,减刑了。” 孙晴好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道:“我不开心了。” “傻,不想见我们就不见,想见的话就去见一见,算得了什么呢?”宋峥清温言安抚,“如今,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什么了。” 孙晴好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她有点茫然地想,啊,原来我是害怕吗?也许是的,童年父亲的背叛使得她惶惶不可终日,哪怕已经长大成人,依旧害怕那样的悲剧重来。 可不会了。 所以她说:“我想见见他。” 孙天出狱的时候,没有想过还会有人来接他,他就提着一个小包袱出来了,走出监狱,觉得天空的颜色都是蓝的。 一辆轿车停在门口,像是在等人。 他见了远远绕着走,没想到车跟了上来,车窗降下来,露出一个女人的侧脸,她看着他,态度冷淡:“上来。” 孙天一愣,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出些许端倪,未果:“你是……” “怎么,你记忆里只有你那个小情人,没有女儿吗?” 一听见她的声音,孙天就把她认出来了,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是他阔别已久的女儿:“晴好?” “上车吧。” 孙晴好不想和他再有交谈,她无法勉强自己忘记从前的事情,因此唯有沉默,孙天有点拘谨,监狱的岁月磨去了他的斗志与野心,他现在就想着平平安安的,出去以后见见女儿,她不原谅自己也没关系。 毕竟这个世界上,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我们要去哪里?”他见到她的喜意难以掩饰。 “新城区。”孙晴好说,“老地方大家都认识你,都知道你做过什么破事儿,谁还能容你?” 她冷笑:“如果我不是你女儿,我真的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孙天呐呐不敢说话。 都是郊区,监狱离新城区不远,孙晴好把他带到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里,这是新开发的楼盘,房子质量还不错,面积大概在一百多平米,有电梯,附近就是一个湖,不远处有菜场有商场也有医院,风景还不错,是养老的好地方。 她给孙天准备的房子不大不小,但是一个人住足够了,里面已经添了几件主要的家具:“房子已经过户给你了,每个月我给你三千块钱,怎么花你自己看着办,再找个老婆也随你,反正我会给你养老,但是也就是这样了。” 孙天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该为她的举动而感动,还是为她的冷漠而痛苦。 “你哪来那么多钱?”结果他问的是这么一句。 “我男人给的,我嫁人了,生孩子了,不过不会抱来给你看的,你死心吧。”她无情地熄灭了他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物质上我也不亏待你,你以前也没亏待过我,虽然后来我和妈妈因为这个受了很多苦……好了,卡在这里,钥匙在这里,我走了。” “等等!”孙天把她叫住,嘴唇蠕动半天,却没法吐出一个字来。 孙晴好有点不耐烦:“有话快讲,我要回去了。” “我、能不能见见他们?”孙天小心翼翼地问。 孙晴好冷笑一声,砰一声把门关了,她刚刚表现得那么坚强,但是电梯门一关她眼眶就红了。 记忆里那个威武能干的父亲,已经老了,他看起来至少比真实的年龄大了十岁,背也有点驼了,头发白了大半,一点都没有当年威风的样子了。 她觉得难受的同时,却也没有办法和他说一句软话。 父女之间隔着深深的伤痕,一辈子都无法抹去了。 “好了,不哭了。”宋峥清在楼下等她,看她一进来就把她搂着哄,“没事没事。” 孙晴好哭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能打住了,可她还是说:“我好委屈啊,我为什么要受那么多年的苦,都是他害的,我再也不要管他了。” 宋峥清没接话,她要是真的一点感情都不念,何必要为老父养老呢。 因此当下,他只是体贴地转移了话题:“云书该喂奶了。” 等到他们的车离开后不久,孙天的家门就被敲响了,他问“谁啊”,然后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孙先生你好,这是我们先生要我转交给您的。” 他交给孙天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孙晴好怀抱着宋云书,坐在阳光下笑靥如花,显然开心极了。 孙天颤抖着双手把照片接过,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你们……是……” “先生说了,等过几年夫人不生气了,再带着孩子过来见外公。”那个男人笑眯眯地说,“不过呢,也请孙先生明白,如果您不珍惜,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孙天连忙说:“我明白我明白。” 他不停摩挲着那张照片,再偷偷抹一抹眼睛,平生头一回那么后悔自己从前做过的荒唐事。 不过,幸好,他还可以期待。 ☆、第132章 婚礼 婚礼其实一点也不难办,孙晴好和宋峥清回故乡的时候,京城就开始操办起来了,婚礼的地点定在了原本的杏花村,如今的杏园。 这名字是孙晴好定的,她觉得这么比较顺耳,宋峥清取的都肉麻死了。 现在一群人在布置现场,准备菜单什么的,孙晴好说不希望看到太多的人,所以就不大办,只请比较好的亲朋好友,但那数量也是相当可观的。 伴郎有很多,比如骚少和唐鑫、谢寰,柳云杉和李罡风,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瞎子也要来凑热闹,但还是让他上了。 伴娘的人选就有点麻烦了,孙晴好没有什么要好的姐妹,所以后来点了牟若水、李鱼丽和赵妍,是的,就是那个一开始在杏花村里要献身的妹子。 赵妍听到是宋夫人钦点的都快晕过去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点名,但没办法,还是撸着袖子上了。 所以那边在忙婚礼现场,这边宋峥清带着孙晴好窝在酒店里,也在商量婚礼的事儿。 “你就静静把我从楼上接下来就好了。” 宋峥清把从前孙晴好家里的房子买下来了,就为了让她从家里出嫁,但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坚持安安静静出嫁,不要鞭炮不要婚车,也不要亲人,把她接回京城再高调就行了。 他拗不过她,只能同意了。 为了方便起见,婚纱一点也不夸张,但是做得特别精致,头纱很长,还有一顶钻石镶嵌的皇冠,不大,但是漂亮得令人心醉。 那颗天使拥抱的粉钻就被镶嵌在中央,流光溢彩,梦幻极了。 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提前买的一张床和梳妆台,小雅给她梳的头发,披上头纱的那一刹那,孙晴好顿时有了想哭的感觉。 她想,妈妈,我嫁人了,你知道吗? 省去了所有的接亲环节,宋峥清走进来拥抱她,然后把她横抱起来:“走了?” “走了。” 狭小的楼道里,他抱着她一步步往下走,清晨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女孩起来估计是去晨练,一开门看见那样漂亮的一件婚纱曳地,顿时就瞪圆了眼睛,还以为是在做梦。 不然结婚怎么只有新郎和新娘两个人呢?而且他们那么漂亮,郎才女貌,和看偶像剧里似的,那件婚纱白的像是雪,一股花香幽幽飘散。 孙晴好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她把捧花递给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直到宋峥清抱着孙晴好走出了她的视线,女孩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手里的那捧小小的白色鲜花证明刚才这一切都不是梦。 走出楼门的时候,孙晴好瞥见不远处的花坛那里有个人偷偷在看,一边看还一边抹泪,她认出他来了,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她咬着嘴唇没吭声,也没让人赶他走。 后果就是她哭花了妆,在车上把妆擦了:“化了一个多小时呢。” “回去再补吧。”宋峥清拿了湿巾替她擦,擦完了亲了亲她的嘴唇,“这样也很漂亮。” “我穿婚纱好看吗?” “好看。” 她提着雪白的裙摆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差一点点就要落下泪来了,这多么像是梦中的样子,梦中的婚礼。 这绝对是神迹。 她的婚纱一直到上了飞机也没有脱下来,这只是其中一件,等到杏园婚礼的时候,她还有一件更漂亮的婚纱,裙摆拖地,像是云雾一样堆积起来,梦幻效果闪瞎人眼。 所以女人一辈子一定要穿一次婚纱,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更是寄托了女孩子所有的幻想和愿望。 “我漂不漂亮?”她今天第三次问这句话。 宋峥清毫不厌烦地回答:“漂亮。” 他拥着她:“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还有的折腾呢。” 婚礼本来就是一件考验人体力的活儿,为了能赶上中午的婚礼,孙晴好四点多就起来了,还真亏他们省了大半部分的环节,否则跨地结婚太不好把握时间了。 孙晴好靠在他身上,很快就睡着了,飞机飞得平稳,宋峥清也闭目养神,没想到朦朦胧胧间,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那已经消失许久的血线,再度悄悄出现在了他们的无名指上。 秦少延大概不曾想到,忘情蛊虽然厉害,但是从前也曾发生过失效的情况,毕竟人类的爱情并不是区区蛊可以操控的,连无解的情蛊都不能,何况是忘情蛊呢?它无法抹去人的感情,只能暂时失去那段记忆,也有不少有情人最后可以凭借自身真挚的感情而回忆起来。 有了情蛊就更不必说了,虽然情蛊被忘情蛊害得只能不甘不愿地休眠,可等到宋峥清和孙晴好的感情复苏,甚至更上一层楼的时候,它就顽强地苏醒过来了。 忘情蛊已经dbye了。 所以宋峥清在睡梦中被孙晴好叫醒的时候,他看了她一会儿,就笑了:“晴好。” “怎么了?” 孙晴好今天的婚纱是一字肩的,露出雪白丰腴的臂膀,他捉过来在从前咬的地方吻了一口:“啮臂之盟不敢忘。” “……啊!”孙晴好惊喜万分,“你想起来了?” 他点点头。 她欢呼一声投入他的怀中:“太好了。” 要不是飞机要下降了,估计他们俩还能抱上一会儿亲热。 不过到了杏园,就没有那么舒坦的私人时间了,孙晴好被拉去重新梳头上妆换衣服,牟若水、李鱼丽和赵妍都已经换上了伴娘服,粉红色的,也很梦幻。 孙晴好注意到牟若水特地把自己往不出挑里化了妆,其他人也是,漂亮是漂亮,但绝不高调,一点都不会抢了新娘的风头。 所以说,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啊。她心里默默感慨。 婚礼的来宾不算多,都是宋峥清的朋友、属下以及宋家的至亲好友,杏园里的荷花只露了一个花苞,蜻蜓点水而过,带起圈圈涟漪。 孙晴好是挽着宋峥清进花型拱门的,走一步两边的红毯上就开出一捧鲜花,这机关做得实在是煞费苦心,但效果的确很棒,一群来吃喜酒的小姑娘悄悄抹了眼泪。 交换了戒指之后就是亲吻。 李罡风坐在那里,朝着他们的方向起哄:“舌吻!” 孙晴好都不知道他看不见还起什么哄! 唐鑫激动坏了,跟着他一起喊“舌吻舌吻必须舌吻”,“舌吻快吻新娘子!”骚少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他们几个一起哄,全场都笑了。 宋峥清:“……” 他就真的吻了。 事后孙晴好拿到照片还惊了惊:“我都不知道你接吻的时候是这样的啊,看起来好美。” 是真的很美,他的表情那么温柔,眼神那么醉人,双唇那么诱惑,他们接吻的时候好像天空都是星星! 那天他们吻了好久,她觉得耳畔嗡一声,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幸福和甜蜜充盈着她的内心,她觉得这一生大概也就是此时此刻最为幸福快乐。 毕竟是婚礼呢,谁不想要呢。 她嫁了世界上最好的一个男人。 这种飘飘然的感觉持续到晚上宋峥清脱了她的衣服,她清醒过来了:“啊,我忘了给宝宝喂奶了。” “我喂过了。” 孙晴好一脸震惊:“你怎么喂的?” “……你的存货。” 噢,她懂了,因为她分泌的乳汁相当充足,喂奶总是喂不完,有时候会冷藏起来,免得她不在的时候孩子没得吃。 “胸好痛。”她被现实的残酷打击了一下,“又来了,今天我都怕那件婚纱印出来!” 哺乳期的母亲就是有这点烦恼,涨奶厉害,衣服薄的话很容易就印出水迹了,幸好在婚纱里头垫了层吸水的,外面又是蓬松的蕾丝花边,不然真的很悬。 宋峥清要去拿神器,孙晴好大不喜欢这种机器,她更喜欢抱着孩子喂,但有的时候不是没办法么……存货太多宝宝消灭不了。 “我不喜欢这个。”她不大高兴,捂着胸不让他解。 宋峥清哄她:“不然你要难受的。” 她拉长了脸,不说话,斜着眼看着他,宋峥清和她对视三秒投降了:“那怎么办呢?” 孙晴好继续看着他。 后知后觉的宋峥清看了好久才明白她的意思:“我?” 孙晴好点点头。 宋峥清露出了不知是难为情还是不好意思的表情:“咳咳。” 孙晴好眼眶一红:“我很痛啊,你都不帮帮我。” 宋先生立刻放弃了立场,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有点不确定:“这样真的好吗?” 孙晴好赏他一对白眼,迅速把婚纱拉链往下一拉,露出饱满雪白的酥胸,雪光莹莹,让他神晕目眩:“不然就不和你好了。” 宋峥清投降了。 其实他还是有点心动的,就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念头,太羞耻了,记忆中也没有这样的事情。 但是……毕竟是晴好呢。他想着,低头含吮,她仿佛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叹息,他抚摸她的背脊,轻声劝慰:“没事,很快就不痛了。” 孙晴好的下颌磨蹭着他的发顶,头发软软的蹭得她痒痒,她想,为了今天她可是蓄谋已久了呢。 原因无他,她担心宋峥清的身体,多年积劳思虑,宋峥清的身体远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好,就算好好吃饭睡觉也很难保证不会英年早逝。 他们俩是要死一起死,留下一个儿子怎么办?这是她无法容忍的事情,所以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在琢磨给他补身体的办法了。 补品一直在吃,她也努力不让他太辛苦,但是效果都很细微。 直到她生了孩子,众所周知母乳是非常棒的东西,不仅是对婴儿,对成年人也有用,所以她从那天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宋峥清估计也会不好意思,而且为了避免弄疼她,最近他都是绕着她的胸亲,所以只能曲线救国了。 她抱着他,心想,宋先生,我会把你和你儿子都喂得好好的,你就别挣扎从了我吧。 半晌,他抬首,问道:“好过一点没有?” 孙晴好笑眯眯的:“好多了。”她搂着他的脖颈,悄悄说,“现在我们可以洞房花烛夜了。” ☆、第133章 我们在一起 刚出月子没多久,孙晴好的身材还没有恢复过来,比从前胖了一点,所以她还有点担心:“我胖了很多吧?” 宋峥清却对此着迷的不得了:“我喜欢你这样。”他觉得她现在柔软的身体抱起来简直令人心醉,他可以抱一整天都不撒手,“这样才正好。” 原本孙晴好的体重是九十二斤,现在有一百十斤,还是努力减肥的后果,她自觉胖了不少,但是宋峥清真的更喜欢她这样。 甚至罕见的,他说:“我不起来了。” 他就真的抱着她那么睡了,孙晴好一脸惊悚:“好歹出来让我洗一下!” “明天再说吧。”他知道现在肯定一片狼藉,别说床单和被子上了,屋子里都是一股靡靡之味,但是不舍得就是不舍得,他问,“好不好?” 对宋峥清向来没有抵抗力的孙晴好可耻地屈服了:“好吧,反正我知道明天还要弄脏的。” 她一脸绝望的表情:情蛊刚刚活过来,活蹦乱跳,蠢蠢欲动,简直快把他们俩折腾死了。 (情蛊:……怎么我又躺枪!) “睡吧。”她是真的困了,结婚那么麻烦还要有洞房这种体力活实在是不科学!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为新婚,而且秦少延的事情已经解决,宋峥清给自己放了一个礼拜的婚假,和孙晴好在杏园里度蜜月。 什么都不用操心只和老婆儿子玩儿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宋云书乖得不得了,吃饱就不哭闹,自己和自己玩的开心,被孙晴好抱着的时候就更开心了,眉开眼笑,简直高兴得飞起。 “真的好乖啊。”孙晴好都想再确认一下儿子的性别,“就是像个女孩子。” 宋峥清陪老婆儿子坐在地毯上看他们,宋云书在柔软的地毯上动来动去,但是因为不会翻身,只能像只小乌龟一样,孙晴好看得可爱极了,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我儿子怎么那么可爱!” 她摸摸他的脖子和胳膊:“要不要教他翻身呢,看起来真的好可爱啊。” 他们正说着话的时候,宋云书伸伸胳膊又伸伸腿,像是努力要翻了个身,但是……以失败告终。 他一点也不气馁,继续努力动胳膊伸腿,憋足了劲儿要翻。 还是失败。 孙晴好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趴在宋峥清肩头,兴致盎然地看自家儿子一次次的失败。 “先生,”管家施施然而来,“何小姐来了,说想请问您关于秦少爷的事情。” 何楚韵? 孙晴好皱起眉头:“她又来了?”她看了看宋峥清,他思考了一会儿,“请她进来吧。” 杏园毕竟不是秀园,难免会有胆子大的人来拜访,不过要说起来的话,何楚韵的胆子一直都不小,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我好感度。 孙晴好耸了耸肩,反正现在宋峥清恢复记忆了,她也不需要严防死守免得他移情别恋,何楚韵也好,别人也罢,爱咋咋地。 宋峥清也没挪地方,他并不想为了见何楚韵而离开自己的妻儿。 何楚韵是抱着女儿一起来的,她看起来憔悴很多,脸色苍白,倒是秦舜华养得不错,白白净净,很漂亮可爱的一个小女娃。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宋峥清给她倒了杯茶,态度客气极了,像是对待任何一个陌生人。 何楚韵凄然地笑了一笑:“我想来问问你,少延最后的事情。” “他是畏罪自杀的。”宋峥清平静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死了比活着好。” 秦少延无疑是骄傲的,所以他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最后的结果。 何楚韵点了点头:“我知道,新闻上都说了。”秦少延刚死的时候,所有的新闻都在报道这件事,早被记者写了百八十遍,栩栩如生,好像当天他们就在那里目睹了一切。 一转眼,秦少延也死了一年了。 “我想知道,他死之前,说过什么吗?”何楚韵渴盼地看着他。 宋峥清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秦少延把她和秦舜华都托付给了他,他也会关照他们,但这些事,他不希望何楚韵知道。 事已至此,他已经不再希望何楚韵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自私的说,他不希望她再有可能为自己今后的生活带来任何麻烦。 连宋峥清都要承认,何楚韵曾经美好的优点已经渐渐被自私和偏执所替代,如果她知道宋峥清的承诺,以后会怎么样呢? 他愿意看在旧日的情分上关照她们母女,但是,但是就这样吧楚韵,请你离开我的生活。 我有我的爱妻与我的孩子。 何楚韵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下来。 最后,她问:“他的尸体……” “他沉在大海里,没有找到。”宋峥清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楚韵,朋友一场,是想劝告你,忘记他,你还年轻。” 何楚韵什么都没有说,抱着孩子离开了。 她一走,孙晴好就不高兴了:“我觉得,你内心还是偏心何楚韵而不是秦少延的。” 宋峥清一愣:“没有。” “如果你偏心秦少延,你就不会让她为自己考虑,巴不得她替秦少延养孩子呢,但是你还是劝她放弃这个孩子了。” 宋峥清沉默一会儿:“我只是觉得她该清醒了,我们都该为自己而活,可她没有,有的时候我觉得楚韵很可怜,少延没有爱过她。” 孙晴好一时无言。 何楚韵追求自己的爱情,她付出了一切,她抛弃家族、亲人,远走他乡,和一个臭名昭著的罪犯私奔,为他生孩子,她单方面付出着,可秦少延其实并不爱她。 是愚蠢还是执着,真的很难判断。 宋峥清说:“她如果放手了,也许是一件好事,否则她或许会恨舜华。” 多年以后,何楚韵是否会痛恨秦少延害得自己有家不能回呢,如果是这样,她是否又会怨恨这个无辜的孩子,谁知道呢? 孙晴好明白过来,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所以你绕了一圈,还是为了那个孩子?” “我也不知道,或许她会是一个好母亲,或许不是。”宋峥清淡淡道,“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她们母女能一辈子好好的不要来麻烦他,那简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孙晴好点点头,决定放弃这个话题:“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秦少延临死的时候,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对她,宋峥清当然是不会有任何隐瞒的,把事情一一说来。 孙晴好的表情已经从=口=变成了( ̄_ ̄|||) “我可以这么理解吗,秦少延给你下了忘情蛊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神?”她忍不住吐槽,“到最后,心心念念的人是你,为了你,明知是死路也要来,如果这都不算爱……” 宋峥清哭笑不得:“晴好……” 孙晴好更囧的是:“说起来,我们还是要谢谢他,没有他帮忙我们就没有孩子了,啧,到头来,他苦心孤诣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送给你一个孩子,宝宝一生,忘情蛊就失效了,我简直不能不多想。” 宋峥清被她那么一说,也觉得啼笑皆非,突然觉得秦少延也还挺可怜的。 时运不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孙晴好说着说着,挥了挥手:“我再也不恨秦少延了。” 现在想想,他这一辈子简直是一个笑话,但他本人却还洋洋得意,多么可怜。 “宝宝,外面天气好好,妈妈抱你去看荷花好不好?”孙晴好把活蹦乱跳的儿子举起来抱在怀里。 宋峥清追上去:“我抱吧,他很重。” “我抱得动。” 不要小看一个母亲的力气,为了抱孩子,她们可以变成大力士。 宋峥清不好和她抢,只能帮她托着,免得她太累,他们就携手在杏园的池塘边走着,微风徐来,吹开朵朵菡萏,隐隐约约,已经能闻见荷花的香气。 孙晴好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说:“以后我们好了,就在这里养老好不好?” “好。” “我们认识才两年,但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好像一辈子最轰轰烈烈的事都经历过了。” “我也是。” 他也觉得自己这一生最汹涌惊险的事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他必然不会再承受从前那般起落沉浮。 “但我有时也很害怕,时间过得那么快,会不会一眨眼一辈子就过去了。” “日子过得好,才过得特别快。” 孙晴好眺望着这满池翠绿的荷叶和零星盛开的荷花,依偎在他怀中:“但我想每天都过得好,又过得慢一点,我不想那么快变老,不想云书那么快长大,不想和你那么快分离,怎么办?” 这是一个难题,宋峥清想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会用一辈子来替你达成这个愿望。” 孙晴好抬头看着他,他的眼底是满满的温柔与怜爱,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展颜一笑,往他怀中一靠:“那可说好了。” “嗯,说好了。” 此时此刻。 唐鑫和骚少、刘齐、谢寰在会所里吹牛喝酒,顺便感慨一下某位仁兄结婚真是酸掉牙齿。 牟若水在外国走红地毯,一身李鱼丽亲自设计的露背长裙惊艳四座,闪光灯下,她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何楚韵抱着秦舜华坐在秦家的庭院里,阳光普照,秦方仪拿着拨浪鼓在逗孩子,秦舜华笑得漂亮极了,隐隐约约,已经有了几分秦少延的影子,何楚韵看着看着,突然就落下泪来。 柳云杉又出了外勤,近年来国宝文物大批流失,却堂而皇之在国外出现,柳云杉气得鼻子都歪了,自请出去调查此事,号称要带着一票人把东西从大英博物馆里抢回来拉倒! 萧 耀在写报告,一边写一边刷微博,吐槽宋峥清居然给自己放了婚假工作给属下干,还爆料他说“宋先生的工资本来是一个月一万多一点,后来说要和大家一样把工资 给老婆管,所以下调了一点,每个月9999,这种讨好老婆的办法我也是醉了……可耻啊可耻”,微博下面以令服务器瘫痪的速度被网友留言打趣点赞,可见又能 成为当日话题头条没跑了。 方学心在咖啡店里准备相亲,对方是个长相端正的普通男人,有点紧张,两个人一问一答,气氛还算可以,只是她有时低头刷微博的时候,会流露出旁人不懂的伤感神色。 秦少延埋葬的地方开了曼陀罗,在阳光下,微风中,无声地摇曳着,他的碑上不曾记载着任何功过是非,留待后人追寻的,仅仅是那份曾经被珍视过的珍贵情谊。 李罡风在疗养院里听着音响里播放的小曲儿,手上却在做一次占卜,结果出来了,他随着音乐抖动着的腿突然停了下来,半晌,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 “噢哟,了不得,啧啧啧,‘中国而今有圣人,非豪杰也周成,四夷重译称天子,否极泰来九国春’,推背图这一卦,是要应验的前兆啊,有意思,真有意思。” 杏园里,宋峥清拥着孙晴好,闻言细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孙晴好被他逗乐了,轻轻在他颊上一吻,宋云书眨巴着大眼睛,懵懵懂懂,咿咿呀呀争取注意力,孙晴好在他的小脸上也重重亲了口,这下,宋云书笑了,宋峥清也笑了。 走过杏花林的时候,宋峥清随手摘下一朵杏花簪在她的鬓边,斜阳渐落,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知道,从今后,便如同梁上燕子,朝朝暮暮常相见,可以携手看春花秋月、夏荷冬雪,直到有一天夕阳斜照,不知不觉,原来你我此生就共了白发。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大家懂就好,不要说出来,嘘—— 我们静静走向结局,谢谢大家一路过来的陪伴,接下来还有番外,超值大放送,请期待明天,并准备好JJ币哟 最后,我知道当全文完结的时候,各种网盘都会出现这篇文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作者有话说放进去,不放简直是损失~~ 如果有人觉得这篇文很棒,作者也值得期待的话,能来JJ给我留个言鼓励我一下,我会很高兴的 至于老朋友们,新文见,我一向都是很勤快的╮(╯▽╰)╭ ☆、第134章 番外:平行世界 秦少延一直搞不懂宋峥清脑袋里在想什么,他不止一次地说:“我不喜欢楚楚啊,我已经和她讲明白了。” 宋峥清从书卷里抬起头来,点头:“我知道。” “所以你不用顾忌我,喜欢就去追啊!”秦少延气个半死,“我教你的,女孩子不喜欢你温温柔柔的那一套,你要坏一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宋峥清笑盈盈地看着他。 秦少延心口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他脱了外套,舒舒服服往躺椅里一靠,拿了杯杏仁茶喝了口就喷了:“怎么又是甜不拉几的东西,酒呢?” “你不好多喝酒的。”宋峥清合上了书,“今天来找我,不会就为了楚楚的事儿吧?” 秦少延顺手把领带松了丢一边,翘着二郎腿:“我忙啊,你也不是不知道训练多苦,好不容易捞到病假,当然要歇歇了。” 宋峥清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伤哪儿了,还喝酒。” “不是伤在关键地方,”秦少延一成年就去从了军,摸爬滚打十年,最近刚被任命为少校,风光得意,大家都说秦家后继有人了,但他本人桀骜的性格其实和严肃的军队格格不入,“你放心吧,酒呢?” 宋峥清道:“没有。” “好吧,我就知道。”秦少延勉为其难,“那你给我泡个茶吧,这玩意儿腻死了,作为一个男人你居然喜欢喝这个!” 宋峥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拿了茶具给他泡茶,秦少延悠哉悠哉地看着他,过了会儿,突然冒出来一句:“不大对劲儿啊,你自从接了霍随风的位置以后就没怎么高兴过,现在春光满面,谈恋爱了?” 不得不说,秦少延的观察力实在敏锐,宋峥清低头咳嗽几声,没能抗住他的逼问:“是有点……” “谁谁谁!”秦少延精神一震,“坦白从宽,看上哪家的女孩子了?” 宋峥清又咳了一声:“还没说破呢,我只是……在考虑。” “考虑个屁啊!”秦少延喷他,“喜欢就上,有什么好犹豫的,说吧,是谁,我帮你打听打听,漂亮么?” 宋峥清低声道:“是个普通女孩子。” “普通……”秦少延眼神诡异起来了,“你的品位果然……好吧,你是要演偶像剧么,王子变青蛙,还是麻雀变凤凰?” 宋峥清无奈:“别这么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哦,搞了半天,是你看上了人家,还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看上你?”秦少延彻底无语,“你喜欢个人怎么那么悲催呢。” 宋峥清也觉得挺悲催的,他少年喜欢何楚韵,结果何楚韵喜欢秦少延,他一听说这事儿就很快死心了,连表白都没有过,是以除了秦少延,没人知道他的这段少年往事,大家还是三小无猜的好朋友。 后来情况特殊,他第一是没有时间找女朋友,第二是妹子们都怕他,这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不比秦少延,风流倜傥,到处留情,女朋友是从来没少过,和杏花村的薛如湄更是好多年的相好,大家都是知道的。 不过最近他好像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他出门办私事,没有想到车开过一个广场的时候不小心带到了人,那个姑娘摔到了他的车轮底下,他下车去看,发现她人没什么事儿,就是脚好像被压了一下,站不起来了。 而她好像刚刚经历过不愉快的事情,眼圈红红的,坐在地上一边收拾自己散落的东西一边掉眼泪。 “你没事吧?”他蹲下来,“我送你去医院吧。” “没事。”她鼻音很重,“只是崴了下脚,不打紧。” 宋峥清不好就这么走,所以把她扶起来:“还是送你去医院里看看吧,上车。” 她沉默地跟他上了车,奇怪的是没有和他发脾气,就是扭着头看着车窗,眼泪不停往下掉,他觉得看女孩子哭是非常失礼的事情,只能装作没看见。 去医院拍了片,发现是骨裂,医生给打了石膏,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有得受了。 宋峥清把她送回家,没有电梯,她的脚又爬不上楼,但是在楼下她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已经没事了。” 他付了所有的药费,也算是尽了责任,况且当时她被公司开除,都不需要误工费。 看她那么可怜,宋峥清实在是狠不下心,就说:“我背你上去吧。” “不用了。”她好像有点抗拒和陌生人亲密相处,稍稍往后挪了挪。 宋峥清也不勉强,两个人毕竟从未相识,他也不能在这里多做耽搁,因此第一回见面就是那么草草了事了。 第二次见面是他开完会回来,正好看到她一瘸一拐从大厦的大厅里走出来,天气已经热了,她把套装的外套脱下来,只穿着白色的衬衫,因为瘸着腿没穿高跟鞋,但走起路来还是很难。 他想了想,让人停车先走,自己走过去扶她:“脚还没好吗?” 她显然很意外看见他,勉强笑了笑:“还没呢。”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他看见她顺手把简历撕碎了扔进去。 他心中了然,但不戳破,只是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去那边的博物馆坐一坐。” 博物馆免费开放,还有空调,她丢了工作,身边也没有多少存款,眼看要付房租,这电费也是能省则省吧。 宋峥清还是扶她去博物馆的长椅上坐了,里面的空调开得有点大,她把外套给披上了,宋峥清给她买了瓶冰水,她拿着却不喝,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神情很茫然。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投了许多家公司的简历,但收到面试电话的寥寥可数,而人家就算对她很满意,看见她现在身体不便也婉拒了。 可是如果要等脚上的伤好了再找工作,那钱肯定是不够花的。 今天她还在生理期,肚子疼得都直不起腰,但也只能咬牙忍着,只是面色难看极了。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哀求他:“你能帮我去药店买点止痛片吗?” 宋峥清吓了一跳:“脚还痛吗?” 她含糊不清地回答:“有点不舒服。” 宋峥清买了药,坚持要送她回家,她倒也没有再拒绝,他一路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瞥见房东写的便签条催她交房租,还有水电煤的单子,她拿下来塞进口袋里,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人告别的时候她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宋峥清很久没有听见人家对他说谢谢了,因此过上好一会儿才低低说了声“不要紧”。 第三次是参加完唐鑫的派对,晚上路过她家附近,正好想起来这件事,他就顺便拐了个弯去看看,后来想想不能空手去,顺手就买了一篮水果。 他敲了敲门,她细开一条缝,看见是他惊讶极了:“怎么是你?” “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你好点了么?” 她把门打开让他进来,他这才发现这里狭小得超乎预计,大约只有三十平米,卧室和客厅根本分不开,一个小台子上摆着锅碗瓢盆,还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他一进来都没地方坐。 那么热的天,空调也没开,灯只开了小小一盏,亮度很低,倒是开了窗,晚风吹进来尚且算是风凉。 她手忙脚乱地去找遥控器开空调,结果光太暗没找着,反倒是被绊了一跤,她另一只脚哪里有力气,立刻要摔倒,宋峥清赶紧去扶她,结果两个人一块儿栽倒在了床上。 这倒是万幸,不幸的是,大夏天的,又是晚上,她已经洗过澡了,只穿了一件睡裙,所以他摸到了一团非常非常柔软的东西,正好被他握在掌心里,他意识到之后就愣了。 反倒是她没发现,因为脚踝一阵阵得刺痛,她压根没注意到没人占了便宜。 “对不起对不起。”他飞快站起来,离她三步远,生怕她误会。 “没关系没关系。”她揉着腿,“是我不小心。” 她扭亮了台灯,这才从抽屉里找到了遥控器,可是摁了几下空调都没有反应,看起来是坏了,她觉得特别难为情:“我就不留你了啊,空调坏了,这里很热。” “不要紧。”他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了,沉默地看着她。 她蜷着腿,大概是夜深人静,气氛又特别,她就说了真心话:“其实我很谢谢你,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倒霉,我丢了工作,新的还没找到,那天我身体不舒服,本来想着都不知道要怎么爬回家,幸好你送我回来了,你总是在我最倒霉的时候出现帮我一把,我真的很感谢你。” 宋峥清没有说话。 “你也不用愧疚,撞了我不是你的错,是我,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没看路,是我撞你的,你不用负责任,也不用这样。”她低头揉着裙角,“不过你的人真好,我就没见过谁那么负责的,还特地来看我。” “没关系的。” 他没有在那里逗留很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次之后,他总是惦记着她。 秦少延听完事情始末,摸着下巴想了半天,问:“你要分清楚,到底是同情她,想要照顾她呢,还是想和她上床呢,两者完全不一样哦,我觉得……”他话还没说完,宋峥清就回答:“都想。” “……”秦少延正色道,“如果是这样,就去和她说吧。” 宋峥清显然还在犹豫:“她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 秦少延不耐烦地打断他:“这都是你以后要考虑的事情,首先先把人家追到手行不行,你这就考虑家世问题了?你还不知道是不是睡了就烦呐,杞人忧天就是你这样的!” 他铿锵有力下了结论:“先去追吧,买一束花,一盒巧克力,别买太贵重的,会把人家吓跑的,快去快去,现在就去!” 宋峥清几乎是被秦少延拉着上了车,他说:“这都晚上了……” “晚上才好啊。”秦少延挥挥手,“快去!失败了别回来见我!” 宋峥清就真的买了一束香水百合和一盒巧克力去了,但是她不在家,他就在门外等,幸好没过多久,她就扶着扶手一蹦一跳上来了,手里还拎了个塑料袋,明显刚去过超市。 她看见宋峥清这样,一愣,差点没把袋子丢地上:“是你,你……”拿着花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宋峥清没有告白经验,想了想就只能实话实说:“我来看看你。” 她松了口气,开门让他进去,拿着花她还真的吓了一大跳,不过百合也在接受范围之内,他跟着进了屋,把花递给她:“还想问问你,能不能和我交往。” 她本来都去接那束花了,听见这句话就傻了:“啊?” “我对你念念不忘。”他低声道,“始终不能忘记你。” 她一怔,好半天才艰涩道:“可你并不了解我,甚至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性格怎么样。” “你叫晴好,孙晴好。”他把花递给她,“我姓宋,宋峥清。” 孙晴好无奈地苦笑,他试着握着她的手:“你不了解我,我也并不了解你,但是我有预感我们会在一起,恳请你答应我,如果以后你觉得我们不合适,可以随时离开我。” 他 的态度如此诚恳,令她动容,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了,因此孙晴好抚着百合的花瓣想了很久,才说:“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我脾气不大 好,性格特别倔强,所以我以前的男朋友受不了我,和我的朋友在一起了,我很穷,没有任何有钱的亲戚,妈妈过世很久了,父亲在坐牢,即便是这样,你还愿意和 我交往吗?” “我愿意。”他想了想,“我不会惹你生气,而家世也并不重要,如果你愿意,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好吧。”她把花接了过来,正打算找个瓶子养呢,就听他又放了个大招:“你搬去我那里住吧。” 孙晴好一个踉跄,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任何意思,”宋峥清怕惹她生气,连忙解释,“那边方便一点,你这上楼太辛苦了,而且我想照顾你。” “……”孙晴好无语,“从来没有男女朋友交往第一天就同居的好吗?” 宋峥清又解释:“不是,我不常住在那里,而且不是和我睡一起,有客房的,不是,你睡主卧吧。” “你是包养我么……” “不是,等你伤好了再去工作好了,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我想一想。” 宋峥清不再问了,替她找了个水瓶插花,孙晴好绞尽脑汁找借口,还没想到呢,就听他说:“是我强人所难了,你害怕是肯定的,我搬过来住吧。” “啊?” “这里楼上楼下,总有空房间的。” 孙晴好=口=,新任男朋友好像不走寻常路,她完全没有办法招架怎么办? 幸好宋峥清虽然是真的在她隔壁住了下来,就是三天两头不回来而已,她一直没发觉,只以为他有时候回来晚了不来打扰她而已。 不过他请的家政阿姨却是每天做饭送过来,后来她这边空调水管要修,她就去楼上借住了几晚。 宋峥清都不在,他这边就是标准的三室两厅,地方很宽敞,住久了就不想下去,久而久之,孙晴好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住了好些天了。 这和之前说的有什么区别嘛,可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你真的很阴险。”饭桌上,孙晴好认真地对他做了评价。 宋峥清好脾气地笑一笑,夹了块排骨给她,她低头啃排骨,鬓边的头发落下来,他身上替她别在耳后,她蹭一下就脸红了。 要说起来呢,新男朋友什么都好,长得帅有钱脾气好还会照顾人,也不是一上来就要摸要亲的,但是有时候就是很纯洁的动作都能弄得她面红耳赤。 吃了晚饭,他们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宋峥清的视线被她雪白的玉手吸引过去,他忍不住轻轻将她的手捉在手中摩挲,孙晴好觉得脸红,但也没有推开。 不过为什么纯洁的牵手他都弄得人那么心猿意马,简直把持不住。 “脚好点了么,我明天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没什么事情了。”石膏都拆了,现在就剩一圈绷带,慢慢养着也就好了。 宋峥清抱了抱她,她的身体那么柔软,他能闻到她发梢的香气,他实在忍不住,在她额上吻了吻。 结果孙晴好抬头问他:“你有过女朋友吗?” “没有。” 孙晴好:“……怪不得。” 这种时候居然只吻额头,真是给他跪了,关键地方为什么不怎么开窍呢。 他还忐忑:“你不高兴吗,是不是太快了,你不习惯。” “还好还好。” 不知道是不是美色误人的缘故,她发现自己挺渴望和他接吻的,所以晚上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在他唇上轻轻擦了一下。 他就顺手把门关了,把她搂在怀里深吻。 秦少延是那么教的:“你如果亲她她没有反对,那你就不仅仅可以亲了,你还可以摸一摸抱一抱,只要她不喊停,你就别停,你懂我的意思吗,你要主动一点,女孩子总不能主动暗示你要吧,她不拒绝就是默认!” 但他还是主动停了下来,他说:“晴好,你要喊停的,不然我很难停下来的。” 孙晴好茫然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衣服被撩上去了,她今天穿的是牛仔短裤和t恤,这会儿内衣都露出来了。 她惊呆了,刚才只顾着享受,完全没有发现这一点好吗?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 以前和张子轩在图书馆里约会,也只敢拉拉手抱一抱而已,亲都是亲脸,现在尺度为什么那么大了! 幸好没开灯,不然她的脸真的红透了。 “借你的浴室用一下好不好?”他问。 孙晴好忙不迭道:“行行,你去吧。” 结果他洗完澡出来才发现,咦,忘记带衣服了,她脚还没好,他总不能围着浴巾出门吧。 孙晴好目瞪口呆,心想,今晚是要同床了吗? 宋峥清也是头一次和人同床共枕,两个人在一米五的小床上努力往外靠,但中间的空隙还是小的可怜。 黑暗里,他们各怀心思,宋峥清想,握一握她的手,她会生气吗,她现在会害怕吗,会不会觉得他太不尊重她了? 孙晴好在想,如果发生点什么,吃药对身体不好,她在排卵期,太危险了。 所以,他们居然不约而同开口了: “我能握你的手吗?” “抽屉里有避孕套!” 宋峥清一愣,孙晴好更是傻眼了,她想起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他在想能不能握手,她居然在想上次网购店家貌似送了一盒套套当礼物,她一直用不着好像丢在抽屉里了,只不过……这是要闹哪样,脸都丢光了。 两个人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孙晴好糗死了,干脆蒙头装睡,宋峥清过了会儿扭头问她:“我现在抱你,你会生气吗?” “当然生气了。”她恼羞成怒,“别烦我,我要睡了。” 宋峥清有点不舍得,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太奇怪的地方去,因为他的性格本身就更慎重谨慎,但是刚刚孙晴好一句话,撩拨得他不要不要的。 但到底是不敢唐突佳人,硬是忍耐下来,第二天孙晴好比他醒得早,看到他抱着她一整晚虽然难受得要命,却真的只是单纯得搂着她的腰而已,呃,如果除去从浴巾里探出头来的某个器官的话。 第一次见,有点陌生害怕,也有点好奇,她手贱,再三确定他睡着的情况下,悄悄掀起来看了一眼。 他没醒。 她胆子就更大了,戳了一下,又碰了碰,她试着拿手去摸了摸,想要看看大小,结果反应吓了她一大跳,全弄她手上了。 他翻了个身。 孙晴好顾不得害羞,就怕被他发现,赶紧顺手在浴巾上蹭了蹭擦干净,然后翻身闭眼装睡。 宋峥清果然醒了,一看,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她发现,所以匆匆下床洗漱,顺便打电话让人把换洗的衣服送下来。 有一就有二,后来孙晴好也在他那里留宿过,两个人亲亲抱抱,但是宋峥清怕她不开心,始终坚持不走最后一步,次数一多,孙晴好心里就有数。 所以她……胆子更大了。 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反而现在可以享受这个过程了,她一点都不紧张了。 相反宋峥清比她慎重很多,第一次拉手要问,第一次拥抱要问,第一次亲她也要问,好像她不同意,就绝对控制自己。 他们在一起一个多月了,孙晴好一次气都没有生过,宋峥清虽然不是每天和她见面,但不回来的时候总会给她发短信。 有时候她会等他回来。 宋峥清都不想回秀园了,秦少延来了好几次都扑了个空,气了个半死,好不容易逮到他一回就要骂他重色轻友。 他嗯嗯啊啊应付两声,一转身就走了。 秦少延:“……”他过了好一会儿,痛骂,“情种!” 宋峥清今晚又和孙晴好睡一张床了,她就穿件睡衣,衣摆都缩到腰上了,露出一大片肌肤,他看得心猿意马,伸手去摸,她也没生气,自顾自在那里刷微博。 “好好奇这位宋先生啊,搞得和厂花似的,不知道长得漂不漂亮。”孙晴好看着看着冒出来那么一句。 宋峥清有点心虚:“谁知道呢。” “睡了。”她关了台灯。 宋峥清说:“等等。” “怎么了?” 他温柔地放低了嗓音:“让我吻你一下。” 一吻当然就出事了,在卧室那么私人的地方,宋峥清就没那么克制了,两个人很快肌肤相亲,不断磨蹭,都有点把持不住了。 但是他只是说:“我看看你,就看一看。” 孙晴好抱着胸不让他看,这实在是太难为情了好吗,黑暗里被他碰碰还能忍,开着灯什么的,太羞耻了。 他吻了吻她的唇:“就看一看。” 既然他那么诚恳……孙晴好犹犹豫豫把手臂松了松,只不过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和温柔,她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几秒钟就重新放了回去。 她长大后还真的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身体,一想就格外面红耳赤。 宋峥清轻轻扳开她的手臂,在她胸前落下一吻:“晴好,你真漂亮。” 孙晴好恨不得把脸埋在被子里,好在他言出必行,真的只是看看就搂着她睡了:“我都想做不该做的事了。” “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还问。 宋峥清也不是真的迟钝,就笑:“再说这样的话,真的就做了,我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抵抗不住女色的。” 孙晴好笑个不停,钻到他怀里:“抱我一会儿。” 宋峥清就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背,孙晴好突然说:“其实给你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走不长久而已。” 他唬了一跳:“你说什么?” 孙晴好不肯说话了。 宋峥清大致明白了她的顾虑:“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工作吗?” “也不是,我总觉得身份差太多了,你和我谈恋爱,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还真不知道。“我可以自己做决定,我的父母会尊重我的选择,你不要怕,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人,如果你担心,我改天带你回家。” 孙晴好吓一跳:“那么快?” “快吗?”他摸了摸她的鬓发,“要不是怕你不同意,我想尽快和你结婚。” “结婚?”她再一次瞠目结舌,“那么快?” 宋峥清反而有点疑惑:“当然是结婚,从一开始,就想和你结婚。” “你说的在一起就是以结婚为目的的?” “一直都是的。”他温柔地说,“不想和你结婚,怎么会来招惹你呢。” 孙晴好觉得有些震撼,坦白来说,她最开始不过抱着试试的心态开始这段恋情的,因为宋峥清给她的印象实在不错,条件也好,不由她不心动。 这段时间以来,她也确定自己喜欢上他了,不然也不会容忍他的亲近,可是对于未来,她毫无信心。 谁晓得他的态度比她认真百倍,从一开始下定决心,就想和她一路走到底。 她忍不住去吻他,宋峥清被她的主动弄得克制不住自己,只能抱她哄:“乖,晴好乖,你这样我要碰你了。” 她没有松开。 宋峥清没忍住,把她从大腿到胸爱抚了一遍,最后真的没办法,他说:“我尽力了。” 孙晴好笑个不停,问他:“有没有避孕套?” 他没买,那都是秦少延送的,各种型号各种口味什么都有,还和他说:“不知道你的尺寸,我觉得差不多的都买了,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知道在哪里买这种东西,友情提醒,女生都比较喜欢螺旋纹的,不用谢。” 但是孙晴好在盒里挑挑拣拣,选了最普通的一款超薄,虽然她内心最喜欢的是草莓味的,对荧光的也好好奇,不过自己试试就算了。 第一次的经历算不上愉快,但也不糟糕,疼是真的很疼的,但是心里温暖,觉得也不难捱,尤其是宋峥清对她尤其体贴,温柔小心。 考虑到自己糟糕的体验,她问宋峥清:“你感觉好吗?” “极乐。” 第二天她托着腮看着在厨房里煮饭的宋峥清,脑袋里翻来覆去被一条弹幕刷屏了: 我和这个男人睡了。 我是有多脑残才会在交往不到两个月就和一个男人睡了。 我脑子有病么? “怎么了,还不舒服吗?”他关切地问。 孙晴好瞪了他两眼,转身回房了,连饭都不肯吃。 宋峥清遇到了恋爱以来第一个难题。他小心翼翼地把晚饭端进卧室:“吃一点吧。” 孙晴好躺在床上不想见人,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昨天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我如果说,我后悔昨天晚上的事情了,会怎么样?” 宋峥清一怔,半晌才问:“后悔……也无济于事吧,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和你没关系。”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傻,智商都不够用了,好像被关了迷汤一样,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她和张子轩从大二开始谈恋爱,大四毕业分手,那时纵然欢欣,却没有这样的失控感。 可她现在觉得自己失控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愿意为一个男人付出那么多,而且心甘情愿。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他温柔地说。 “你和我在一起,真的是因为喜欢我吗?” “当然是的。” “那你会娶我吗?” “如果你愿意,我们今天就可以结婚。” “唉。”她叹了口气,把碗端起来,嘟囔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过了半个月,孙晴好实在是看不过去他每天来回奔波:“我搬去你那里住吧,不要大晚上都过来了。” “好。” 宋峥清有房产,早些年买了鲜少去住,这回简单布置就打算和她搬进去。 孙晴好倒是没有怀疑这里不是他平日里住的地方,欢欢喜喜住下了,宋峥清看她忙着收拾衣服,又说:“今天还早,陪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她自然答应。 宋峥清对钱财没有太多概念,他从小就生在钟鸣鼎食之家,钱不过只是数字,后来执掌大权以后,更是淡漠。 这也就导致,孙晴好一脸麻木地看他买了几十个袋子的衣服鞋子包包塞进车里,他还说:“衣柜都塞不满。” “你知道你今天花了多少钱吗?” 宋峥清迟疑了一下:“也没多少吧。” 他如果要动用自己的资产,基本上都是八九位数打头的,今天根本是毛毛雨。 孙晴好:我本来以为男朋友家庭小康,在北京有车有房有户口已经是捡到了,现在才发现原来是高富帅。 不不,她日后才会发现,这不仅仅是高富帅。 宋峥清想了想,主动把卡都掏了出来:“拿着。” “……” “我希望给予你优渥的生活,但如果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可以,只是不要太辛苦。” 孙晴好没说话,虽然他们现在的感情已经很深厚了,但她总觉得还少些什么。 少了波折,事情太过顺利,好像一点波澜也没有,一段感情如果一点挫折都没有,就会让人觉得不真实极了。 可是他们偏偏就没有吵过架,宋峥清太顺着她了,又温柔体贴,什么事情都能办妥。 有天晚上她甚至问他:“你有没有过什么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啊,青梅竹马啊,前女友啊,父母看好的相亲对象啊?” 宋峥清听得诧异:“没有,我已经和爸妈提过了,他们并没有反对,只是说有机会带你回家。” “……”说好的甩支票呢?为什么事情那么顺利,她难不成真的要嫁给他了?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不对劲,又觉得自己太作。 “我作吗?”她问宋峥清。 宋峥清疑惑地看着她,孙晴好又问了一遍:“我作吗?” “你很好。”不是很理解作的宋先生明智地选择了这么回答。 “敷衍。” 宋峥清吻她,孙晴好其实挺喜欢他的亲近的,就是不大好意思说出来,不过自从那回以后他渐渐开窍了,她不说他也会主动,避免了她的不好意思。 不过随着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增加,也慢慢黏糊起来,到后来孙晴好已经可以主动伸手要他抱一抱了。 她的脚伤也好了,开始琢磨自己要做什么工作,宋峥清不厌其烦和她说,如果要工作,就选她喜欢的事情去做,而不要为了谋生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我没有什么自己喜欢做的事。”当时她犹豫了很久,情绪有点低落,“我只想找一份工资高的工作,多存点钱还给舅舅。” 宋峥清唔了声,什么都没说。 孙晴好也在烦恼呢,宋峥清血气方刚,又刚刚初识人事,对她新鲜得很,每次见面必滚床单,一滚就下不来床,找工作的事被无限延期。 所以这会儿又亲上了。 她挣扎:“走开!” 宋峥清不至于把这个当真,但也没有强迫她,只是无奈地笑:“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呢,你管管我吧。” 孙晴好简直欲哭无泪:“那也要你听啊,让你别来了你有听过我的话吗?” “可是,”他无限爱怜地亲吻她的鬓发与眉眼,“我好想要。” “我好困。” 最后两人各自妥协,他顾他要,她管她睡。 第二天她醒来时被他搂在怀里,鼻尖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关键是宋峥清不知道怎么样可以不吵醒她的同时把他们洗干净,所以干脆就留着了。 她脸一下子就黑了,尤其是发现她的腿还缠绕在他的腰间时,真是羞愤欲死,一把要把他推开,可惜力气小没推动,反倒是被他更用力搂在怀里:“晴好乖。”他在朦胧间把她抱紧。 不管怎么样,一个男人还没有清醒的时候喊的是你的名字,总归难免动容的,孙晴好也不例外,她停下了挣扎,安安静静伏在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突然湿了眼眶。 她想,大概自己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涌动的感情却不会作假。 她对他还很陌生,对未来还很恐惧,但此时此刻,她相信这就是她一直在守候的追寻的幸福。 唯一的隐患大概只有他的身份了,而这件事,也在不久之后就暴露了出来。 因为宋峥清受了伤,并不致命,但足以让他好好养上十天半个月,他挂念孙晴好,怕她担忧,执意想要出院,秦少延不肯,把他痛骂一顿,谁知道脾气一贯好的宋峥清这一回非常坚持。 他要坚持做什么,秦少延根本没法子,所以他一气之下,冲到他们家门口,把在家看电视剧的孙晴好一路拽到了医院。 孙晴好本来又惊又怒,压根没搞清楚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一看到病床上的宋峥清,顿时火气暴增:“宋峥清,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宋峥清极力安抚她:“我没事,只是小伤,小伤而已。” “是啊,小伤,”秦少延不好当着他的面抽烟,只能叼根烟在嘴里咬着过瘾,“只要不死,都是小伤,断个胳膊少个腿都是正常的,这算什么呢,反正你也不在意嘛,说出院就出院,爱怎么样怎么样,你任性好吧。” 宋峥清微蹙着眉苦笑,却没有反驳,他是已经习惯秦少延的冷嘲热讽了,但没有想到孙晴好炸了。 “你出去!”她对秦少延横眉冷对,“你吵到他了。” 秦少延被她激怒了,反笑:“你让我出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别以为宋峥清宠你你就把自己当回事儿,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女人而已,我改天送他百八十个,天天不重样,个个是处女。” 孙晴好气得脸都白了,她看了看宋峥清,眼眶瞬间就红了:“好,你不出去,我出去。” 宋峥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拉住她的手,好在孙晴好虽然负气,到底是被他拉住了,他小小松口气,皱起眉头:“少延,你不能这样说,我要娶她的,我要和她结婚的。” 秦少延一脸看神经的表情:“你脑子有病。” “你脑子才有病。”孙晴好气个半死,“别人的事情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儿?”秦少延冷笑,“别以为你和他睡过就了不起了,我和他好得穿一条裤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孙晴好恼羞成怒:“你神经病啊!谁稀罕了,你放手!” 宋峥清难得出现了名为崩溃的表情:“你们两个,听我讲一句好不好?” “不听!” “闭嘴!” 宋峥清沉默片刻,用很平静的语气说:“我伤口裂了。” 孙晴好一惊,连忙侧身:“哪里,疼吗?” 宋峥清一下就搂住了她的腰,在她俯身时一吻她的唇:“对不起晴好,瞒了你一些事情,让你担心了,我等一会儿就全部告诉你,”他顿了顿,“少延说话就是这样,他是我的好朋友,并没有别的意思。” 孙晴好冷笑一声,但怕他伤口再裂开,没敢挣扎,但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少延,你不许这样说她。”宋峥清微皱着眉责备,“你晓得我待她真心,但凡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好这样讲的。” 秦少延嗤之以鼻:“重色轻友。” “少延,你我自小相识,情分非同一般,但我的妻子从今往后就是我的家人,你知道,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原本连朋友都不该有,我有她,不知道多少高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 宋峥清决定的事情,秦少延也无法插嘴,毕竟宋峥清只是待人宽容温和,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本人却非优柔寡断之辈,因此秦少延沉默一会儿,问道:“你想好了?” “是。” “随便你吧。” 他转身出去了。 宋峥清捂着伤口,柔声道:“我有点疼,你上来,我讲给你听。” 孙晴好不大乐意,但看他面色苍白,怎么都说不出狠心的话来,只能脱了鞋子睡在他旁边。 宋峥清搂着她,把自己的事情一一说来:“原本也想告诉你的,反正是要和你结婚的,但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件事……” 他声音温柔,语调缠绵,不知不觉间她的火气就消散了。 “……不要为我担心,平民百姓尚且也有天灾人祸,我何尝能例外呢,既然坐这个位置,自然要付出代价的,但终究是少数,这一次也不过是他们运气好,概率是很小的。” 孙晴好长长叹了口气:“是因为我不好吧,不然你也不用天天外出了。” “怎么好这么说?是我自己乐意的,我一天不看见你,就觉得心慌意乱。”他握着她的手,“反倒是让你担心了。” 孙晴好没有说话,半晌,才问道:“那你还有事瞒着我吗?” “没有了。”宋峥清想一想,“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她想了会儿,叹气:“没什么了,你先养病吧。” 宋峥清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等我出院了,和我结婚吧,我们搬去秀园住。” “秀园?” “是 我住的地方,春天的时候我们可以看桃花,夏天池塘里的荷花也都开了,秋天的时候有桂花给你做莲藕,冬天的时候就泡一壶茶看落雪,你喜欢种花吗,我会种兰 花,篆刻也会一点,他们说我烹鱼很好,我做给你吃好不好?再过两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我给他启蒙,教他‘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 对鸣虫’……” 他轻轻说着,眼眸灿若星辰,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所以,嫁给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的。” “答应我吧晴好,嫁给我。” “请你请你,嫁给我。” “好。” 第135章 番外:秀园日常 1、 孙晴好曾经在目睹牟若水演习以后决定寻找自己的事业之路,她生完孩子闲着没事儿就开始琢磨了。 然后过了几天,她悄悄注册了一个马甲【晴天】去国内最大的论坛上发帖子了,主讲各个朝代的服饰、风俗、人称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几个月后,孙晴好发现自己好像出名了,粉丝蹭蹭蹭往上涨,每更新一点都有很多人回复。 “事业小成”的宋夫人非常开心,努力更更更。 之后,和这个论坛同属一家公司的大型文学网站邀请她去网站上发文,兴致正高的孙晴好就很愉快的去了。 可是,网络水深,入行要谨慎。 首先是盗文的问题,哪怕是免费的章节也有盗文网同步盗走,还从外头跑来文章下面刷负分表示你瞎说根本不是这样的比如霍去病不是战死而是和心爱的女人远走他乡隐居了。 孙晴好:“……”她怒了,现在的历史老师都教的什么史实?霍去病不战而逃为情抛弃家国是什么奇怪的玩意儿? 历史老师们:_(:3」∠)_膝盖好痛。 这也就罢了,之后在微博上,她的粉丝说,她的个人论坛已经被占领,斑竹各种猖狂还带头盗文,论坛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广告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友好交流的地方了嘤嘤。 生活在桃花源里很久的宋夫人深深震惊了。 之后爆出来的事情更是让她叹为观止,对方斑竹居然堂而皇之叫嚣让她不要管这件事,【盗文是看得起你】,对方如是说。 多少年没动过气的孙晴好默默登上了自己的微博: 晴天v:欺人太甚…… 我是少爷我最屌:发生什么事情了!!!!!//晴天v:欺人太甚…… 是唐鑫不是糖心:惊呆!刚刚看到微博话题!你们是疯了吗?! 我的boss是宋先生: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你们确定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人肉她,确定?[长微博] 他们奇怪的态度给这次愈演愈烈的事件浇了一桶汽油。 网友们从义愤填膺到疑惑至极: “为什么你们那么吃惊而不是愤怒” “态度好奇怪哦” “感觉晴天后台很强硬的样子!” “感觉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是什么时候互相关注的?” 我是少爷我最屌:不知道说什么,是高兴呢还是恭喜呢还是搬凳子嗑瓜子呢? 是唐鑫不是糖心:恭喜各大作者,你们的春天马上要来了…… 网友们亢奋了: “这是要打击盗版的意思吗?” “好棒!终于要开始维护作者们的正当权益了吗?” “盗文狗去死去死!!!” “这是内部消息?” “就我一个人觉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嘛?” 骚骚骚骚骚少:某论坛老板准备好了吗?暴风雨要来了。 没过几天,大家发现,好像真的出事了,首先官方突然很强硬地表示要整顿网络风气,维护作者权益,打击盗版。 然后那个提供个人论坛的老板默默消失了一天,随后以雷霆手段整顿了个人论坛,严禁广告和牟利,还大家一个清净。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了?” “是我突然少了时间吗怎么画风那么奇怪?”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春天要来了吗?” 随即,各式各样的扒贴层出不穷,网友们雪亮的眼睛终于发现了源头:晴天。 大家开始发挥想象力,猜测晴天是什么人,居然可以把这一池水都给搅浑了。 最后是萧耀出来给的解释: 我的boss是宋先生:其实我们也没插手这件事,本来不在职责范围之内的,但是……不要小看宋先生的护妻属性啊!宋夫人还没说什么呢,他就知道了,他知道了,那……呵呵 好,到这里显然这件事已经进入了□□,网友们群情激奋,摩拳擦掌,激动地两眼都发光: 纳尼纳尼,晴天是宋夫人吗?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宋夫人? 她的粉丝顿时暴涨,大家企图从她过往的微博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就在此时,孙晴好发了一条微博: 晴天:此事可喜,因为从今后可以还大家一片净土,但此事也可悲,因为那么久以来,群众的声音始终被忽视,没有人想过要做这件事,如今不过畏我夫君而已,非因百姓,如何不可悲?我并不觉得开心,宋先生也不会开心的。 至此,满场寂静,无人做声。 2、 宋云书一岁多就断奶了,虽然孙晴好完全不介意再喂他,但是宋峥清说差不多是时候了,她也就没有勉强。 早在之前她就对宋峥清说过:“我觉得我肯定不是一个好妈妈,因为我舍不得不疼他,我做了慈母,你要做严父,不然云书就要学坏了,知道了没有?” 宋峥清答应了。 所以孙晴好就更放心地去宠儿子了,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扑在了孩子身上,陪他玩儿,抱他,教他说话,为他每一点进步而欣喜若狂。 宋云书会喊妈妈的时候,她都感动哭了。 不过,也没有忘记顺便喂养一下宋先生,尤其是宋云书半断奶的时候,她觉得胸胀就跑去敲他书房的门,然后问:“你没有开着视频录音电话什么的吧?” 宋峥清第一回还有点莫名其妙:“没有呢。” “那好。”她把门一关,窗帘一拉,解开扣子把他抱在怀里。 宋峥清顿时尴尬了:“这里?” “嗯。”她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惜与爱护,“听话。”她非常坚持这件事,哪怕宋峥清总觉得不好意思依然如故,那是因为她发现自此后宋峥清终于稍微长点肉了,重了几斤,她开心得都快哭了。 “你好好的,我喂你一辈子。” 当然,这个诺言最后没有实现,宋云书一岁半的时候就彻底断奶了,但孙晴好一直要到三年后才停止分泌乳汁。 3、 等到宋云书渐渐长大,孙晴好发现自家儿子果然像极了宋峥清,一样的聪明,一样的温柔,一样的乖巧,宋太太来看过好几次,每次都说“和阿清小时候一模一样,什么心思都不用”。 教他认字,他乖乖学习,不会分散注意力,教他念诗,很快就能倒背如流,不喜欢调皮捣蛋,不喜欢跑来跑去,但是如果孙晴好要求,他和跟着妈妈一起去散步。 宋峥清会一起。 夕阳下,他们一家三口手牵着手,在翠微湖边散步,宋云书漆黑明亮的眼睛看着父亲:“爸爸,我今天看电视,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 “今天新闻上说,有个贪污的大官被抓了,可是做官的不应该是为了百姓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孙晴好囧了一下,她家儿子今年还没上幼儿园,但是因为成长环境有点小特殊,她已经招架不住了。 你看看,这都问的啥问题,是他这个年纪该考虑的吗? 宋峥清到没有敷衍,他想一想,就笑着说:“因为执行者是人类而不是机器,国家之所以是法治而不是人治,就是因为人总是会有弱点的,有人喜欢钱,有人喜欢名,你不是也喜欢吃甜点养小狗吗?” 嗯,对了,宋云书有两大爱好,第一喜欢吃甜的,第二喜欢狗,他三岁看到一只小汪星人以后喜欢得不得了,秀园里养了只金毛,他每天和它一起睡觉散步,读书的时候都不忘记给它喂块狗粮。 宋云书总算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他还是问:“那爸爸呢,你的弱点是什么?” 宋峥清声音都温柔了:“是你妈妈。” 如果宋峥清有弱点的话,大概唯一的弱点就是孙晴好了。 “所以,你要保护好你的弱点,”宋峥清温言道,“免得有一天,有人拿毛毛来威胁你的时候,你会后悔。” 毛毛就是那条金毛的名字。 宋云书点了点头。 孙晴好觉得话题太过沉重,笑眯眯岔开了:“宝贝走累了吗,妈妈抱你好不好?” “我不累。” “可是妈妈想抱你走诶,怎么办?” 宋云书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张开手臂让她把自己抱起来,他的分量已经不轻,但是每一位母亲都犹如大力士,一点都不觉得孩子沉重。 他们慢慢走着,夕阳西下了。 4、 宋夫人的身份曝光虽然很早,但真正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却是一次会议,大家都携夫人参加,在游艇上举办,所以宋峥清就带着孙晴好去了。 上船的时候她高跟鞋没有踩稳,微微一晃,宋峥清原本拉着她的手,这会儿迅速改为搂住她的腰,替她稳住身形。 “当心。”他温柔地笑一笑。 这一幕当然就被敏锐的媒体拍了下来,登在报纸头条,一时吸引关注无数,纷纷说“秀恩爱,瞎狗眼”“你们真的不是在拍偶像剧嘛”“常年被你们□□恩爱我已经醉了”。 当然,从前的旧相识们看到这个有什么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5、 家中的气氛有点严肃。 孙晴好抱着金毛给它顺毛,它好像也感受到了家里的气氛,趴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宋峥清问:“你真的想好了?” “是的。” “这条路会很难走,而且一旦行差踏错,我也救不了你。” “我始终明白父亲的责任,也绝对不会走到您亲自对我动手的那一天。” “你自小就懂事,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去做吧。” 孙晴好知道是这个结果,幽幽叹了口气,眉宇间浮现罕见的忧愁之色。宋云书坐在她身边,低声道:“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真不想把你生得那么聪明,”孙晴好拉长了脸,“所以我一点都不想生儿子,如果我生的是个女儿,今天就不会走这条路,可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过日子。” 宋云书对自家母亲没办法,救助般望了望父亲,宋峥清含笑袖手旁观,一点不想帮忙:“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能拒绝你妈妈,她要是不答应,那我也帮不了你。” 宋云书知道可以说服父亲,但是没有把握能说服母亲,他家母亲大人二十年来被父亲捧在手心里,什么委屈都没有受过。 “妈妈,我走这条路,只是希望有一天我遇见一个人,可以像父亲保护你一样保护她,我什么都没有,连毛毛都保护不了,我这一辈子,总不能一辈子受父亲庇佑。” 孙晴好听见这番话,不禁想起当年生他时的情形来,一只朱红色的大雁自云层冲下,喙中叼着一卷锦书,投入她的怀中。 大约是从一开始就有预兆的,她想着,终于让了步:“那你去吧。” 她连宋峥清都没有说过,她其实看到过那卷锦书上的字的,所以一直拒绝相信,可没有想到,或许从一开始,投胎在她肚子里做儿子的人,注定是不平凡的。 大约是看到了她失落的表情,宋峥清把她搂到怀里,温言道:“孩子总是要离开的,云书只不过是比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要什么,我会看着他的,不会让他走错路。” “而且,”他低头吻着她的双唇,“你至少还有我。” 孙晴好发出轻轻一声叹息,可不是,孩子纵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终究会离他们而去,唯有他会永远与她相伴。 情蛊不会让他们孤单得走下面的路,无论是人世间的繁华沧桑,还是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他们都将会携手走完。 百余年后,也许他们的故事会为人所知,大家会明白宋峥清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许他和秦少延的恩恩怨怨也会被好事者一一探究明白,是唏嘘是感慨,均不可知,但能肯定的是,孙晴好必然是天下女子都羡慕的人,羡慕她以一介平民之身嫁入豪门,羡慕她所生之子有大造化,但最令人羡慕的,一定是宋先生对她始终如一的爱情。 人生在世,能有多少有情人能终成眷属,成了眷属后,又有多少人能恩爱白头呢?俗话说至亲至疏夫妻,夫妻之间,有多少能做到毫无隐瞒,亲密无间呢? 恐怕是少之又少罢。 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孙晴好与宋峥清之情,必将矢志不渝,终成传奇故事。 【书香门第】整理 久久小说下载网(电脑站www.txt99.com 手机站m.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