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书名:速婚夫妻 作者:无缺 文案: 叶翎:“曾经,我有大河未过,雪山未翻,毒龙未杀,美妞未泡,所以只好请我的公主继续沉睡,最终我翻山越岭,来到的却是不毛之地,蓦然回首,发现我的美人早就睁开双眼,光着脚跳下床,跟别的男人跑了。” 邵承志:“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村头割猪草的孩子。现在的我,有能力跟她在一起,我们会幸福的。我不在乎你们怎么说,怎么想,我就是要跟她结婚。我不是她第一个男人,那时她也看不上我,但是我要做她最后一个男人。我意已决,你再多说一句,我们从此就不再是朋友。” 荒谬爆笑文,瞎编乱造,本文无逻辑,言论自由,请勿人身攻击。 现大纲是open式结局,女主面临选择,如果大家想要一个明确的结局,那么到结局前,我来请大家投票,不光两个男主可以投票,两个男配也可以投,谁得票高,我就写一章:最终的选择。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都市情缘 婚恋 豪门世家 主角:凌苒,邵承志,叶翎 ┃ 配角:殷子波,王霞,李兆,李雨馨,齐骏逸 ======================== ☆、偶遇   邵承志是因为王霞才遇到凌苒的。   王霞跟凌苒是人大经管学院的本科同学,而且还是同一寝室住了四年的室友,哎,这事情闹的......但是,朴实贤惠,勤俭上进种种美德,不如美女回眸刹那间的魅力,所以说:人之初,性本贱......   那是2007年十一长假的第一天。北京的十一其实是不怎么冷的,但是据说西伯利亚正有气团在形成,不日将挥戈南下。于是王霞电话就来了,各种的嘘寒问暖,各种的关怀备至,最后,王霞说:“承志,六环外有个新开的奥特莱斯,离你公司不算远,知道的人还不算多,都是专卖店,我十一陪你买衣服去吧。”   对这种跟王霞单独相处的机会,邵承志一直是理智的尽量的能推就退能避就避的,但是他确实缺衣服--邵承志过去的6年都是在美国加州过的,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过一年四季,如果加州一年有四季的话。6个月前,邵承志回北京的时候,一个大行李箱就塞进了他全部家当。那时北京倒是不冷,问题是北京分部的人上班都穿得那叫一个人模狗样......总之,寒流即将来袭,邵承志严重缺衣少穿中。于是,邵承志无原则的答应美眉陪他买衣服,包括CK内裤.......男人是多么容易因为一点小破事而无节操啊。   奥特莱斯位置偏僻,加上又是新开的,售货员比逛商场的人多,东西不贵,服务态度很好,不到下午一点,邵承志就和王霞就大包小包的搭自动扶梯往下。邵承志正呆立在那里,眼镜片后的双目茫然四顾,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听王霞对自己各种关心的时候,另一侧的扶梯,一对男女正拎着大包小包沿扶梯而上。   邵承志的视线情不自禁的被那个女子窈窕的背影吸引了过去。女孩身穿黑色紧身时装套裙,身材高挑,三围出众,性-感妖-娆,发长过腰,用沿着鬓边编过去的一圈小辫子拢在脑后,千丝万缕松松垂下。邵承志似乎看见那发梢在轻微的飘动。   女子站着比男的高两级台阶,此刻正扭身面朝男子,略带气恼的在说话:“.......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忙你的,不要再来陪我了。我回来都几天了,你天天来陪,你不嫌累,我时差没倒过来,我还嫌累呢。我真奇了怪了,你们这些公务猿,怎么天天都那么空啊,你们不用上班啊,你不上班还工资照发啊.....”   女郎带有明显的南方口音,前音清晰娇媚,后音婉转绵软,尾音拖得长长的,含混的消失在空中,每句话的每个音节都起伏悠扬,邵承志觉得从没听到过这么悦耳的声音,但是更特别的是她说话的那种语气语调,明明是在发嗔,听在耳朵里却像是撒娇。   邵承志第一反应是:我靠,美女这么说话,到底是在拒绝男人,还是在勾-引男人啊!   男子小声的辩解:“今天不是十一嘛,又不上班.......”   王霞忽然喊了起来:“凌苒,齐骏逸,是你们么?凌苒,你回国啦,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通知大家一声。”   一男一女马上转过头来,三人一起发出一声兴奋的大喊。两架扶梯此刻正交叉而过,那对男女彼此对视一眼,赶紧逆向跑下,在扶梯底端跟王霞,邵承志汇合。下面的五分钟里,凌苒跟王霞激动的叽叽呱呱说个不停,齐骏逸和邵承志礼貌的彼此寒暄。   两个女人热闹过了,王霞想起来给两位同学做介绍:“这是邵承志,跟我是同一个县城出来的老乡。”王霞在“同一个县城”和“老乡”这几个字加重了语气,并且身体微微的往邵承志身上靠了一靠。   凌苒刚才一眼扫过的时候以为邵承志是王霞的老公,或者至少是男友,此刻听王霞这么特别强调,不由的微微一愣,抬眼细细打量了邵承志两秒--30岁左右年龄,中等身材,不高偏瘦,皮肤微黑,国字脸型,五官端正,初看并不抢眼,不够高也不够帅,仔细打量,倒是挺有气质,有款有型。加上衬衫笔挺,裤线笔直,头发一丝不乱,戴一副细边的半框眼镜,站着身正背挺,精神饱满,表情冷漠......   凌苒心想:这男人看上去跟打了跨国公司精英标签似的,这就是why王霞要这么热情的往上贴?   凌苒忽然发现邵承志穿着POLO的细格子长袖衬衫,裤子也是POLO的休闲长裤,那副眼镜边框很精巧,应该也是大牌--尼玛,中国的奢侈品进口关税.......   凌苒对邵承志的第一印象是:这男人年纪轻轻,长得一般,混得倒可能不太一般。   邵承志忽然有点发窘。   三个大学同班同学寒暄了一阵,邵承志一贯少言寡语,于是站在一边听他们客套。几分钟后,凌苒问:“你们吃过午饭了么?没有,我们也没有,走,一起吃饭去,我请。”   齐骏逸和王霞一起喊起来:“那怎么行,你刚回国,当然是我请。”   凌苒一笑:“那行,税务局齐大科长请客,大家一起白吃他的,不吃白不吃,不吃对不起你们纳的那么多税。”   齐骏逸笑:“拜托,你们纳的税又没一分钱进我口袋。”   四人一面说笑一面返身上商城五楼,一家家看过去。王霞要把大家往必胜客带:“凌苒,他们都说中国的必胜客跟美国味道不一样。”   “披萨,不就是馅子摊在大饼上面烤一烤么,再不一样又能不一样到哪去。”凌苒笑着说,心里却想:吃屁饼?请在美国呆了五年的同学吃屁饼?王霞你可真是纯朴不减当年啊。   邵承志却在一边闷闷的开口来了句:“那边有一家淮扬菜馆,我们去那吃吧。”   凌苒忍不住又瞟了邵承志一眼。   凌苒对邵承志的第二印象:他怎么知道我口味?这男人看上去木头木脑的,倒是很有观察力嘛。   其实邵承志不光有观察力,洞察力也不错。   整个奥特莱斯都门可罗雀,饭馆里直接自然更加没人,服务员将他们引到一个四人雅座。闲坐等上菜的时间里,邵承志就已经发现,这三人虽然刚才一副老同学邂逅重逢的热乎样,其实彼此间关系并不亲密,都好多年不联系了,对彼此的近况一无所知。   凌苒貌似满面春风,热情洋溢,其实对这场偶遇的饭局是既无兴趣,又不耐烦,这从她一面回答王霞各种探究性的问题时一面用手指头无聊的转筷子就能看出来。邵承志几乎能听见凌苒的脑电波在说:时间这么宝贵,我咋这么倒霉。   那位齐骏逸是在旁边是一脸爱的苦恼忧伤,却明显不知道劲往哪个方向使。如果不是因为太不熟,邵承志真想告诉他结局:没戏。   但是邵承志多少有点奇怪王霞今天的表现--在邵承志眼里,王霞是个对别人的心思不太敏感的人,明示也罢,暗示也好,她都反应寥寥;但是王霞作为女人,不算太八卦,因为除了电视连续剧外,没见她对人对事有多少兴趣和关心。   邵承志一面往嘴里塞各种时蔬肉类,一面听王霞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在那各种瞎问:凌苒,你离开中国后,还有没跟哪个同学保持这联系啊?真的一个都没联系过啊?那你国内的信息一点都没听到过了?你回来几天了,也没联系过什么同学熟人啊......   凌苒顾左右而言它,但是闲聊两句后,王霞又会转弯抹角的把话题扯回来继续问。   邵承志不由的好奇:她这么不知道自己正在二百五的到底.....是想知道啥?   凌苒开始不耐烦了--不就是想问我知道不知道那些年是在被叶翎白玩嘛。好吧,老处女听昔日校花亲口诉说怎么被男人始乱终弃,顿感微风徐来,草长花开,这种心态完全能理解,我满足你。    ☆、韩剧vs日片   凌苒开始不耐烦了--不就是想问我知道不知道那些年是在被叶翎白玩嘛。好吧,老处女听昔日校花亲口诉说怎么被男人始乱终弃,顿感微风徐来,草长花开,这种心态完全能理解,我满足你。   “我出国后,除了我爸妈,跟谁都没联系过。不过呢,我没联系别人,不代表别人没联系过我。”凌苒笑嘻嘻的说,“姚珮君一片苦心,用心良苦打了好几个电话到我家,不怕麻烦的从我爸妈那要了我美国的电话号码,又好几个晚上熬夜等我回家,终于通知到了我--叶翎在我走后一个月不到就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金融二代,老爸是总行级的,处了不到三个月就结婚了,而且结婚前就从VP升到了SVP。虽然那年他刚满28岁,VP不过做了三年。姚珮君在电话里感慨叶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称赞叶翎跟那位金融二代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祝福他从此前程似锦,平步青云。”(投行的两个头衔:VP,副总裁,SVP,高级副总裁,在投行这两个职位相当于项目专员。)   “我非常感谢姚珮君这么不辞辛苦的保持信息的通畅性,及时性,好让远隔半个地球的我不跟中国的现状脱节。我告诉她,那位金融二代太有眼光了,叶翎,那是天下少有的极品男人啊,家境卓越,智商超群,才华横溢,再加上英俊潇洒,气度非凡,真正的有钱有才又有貌,连床功都是第一流的。任何一个女人上了他,等于是在免费睡金牌鸭少,算算嫖资都挣大发了。只可惜他要求高着呢。老爸手里虽然有点那个啥,自己却才貌平庸的女人,他压根看都不看一眼。所以才有那么些女人,流着口水,拼命哭着喊着追着往上贴,却死活都爬不上他的床,只能靠八卦他的婚事解解饥渴,靠感慨他的风流来自我安慰。”    三天前的凌晨,凌苒在首都机场下机的时候,一脚踏上中国的土地,忽然想到:我和他又在同一城市了。   刹那间,所有的旧伤口在黎明的晦暗中一起迸裂,凌苒生气的发现自己的眼睛里居然涌起了一层水雾。凌苒吸了一口北京满含悬浮物的空气,对着夜风冷冷一笑:保险公司认为人自杀骗保的念头都持续不了两年,叶翎,你在我心里就是个死人的两次方,还不止......   此刻,凌苒五年来第一次从嘴里吐出这个名字,心头却又是一阵灼痛。越是需要忘记的,记得越是深刻。   同时,凌苒对王霞也一阵厌烦。   确实,王霞不过是出于好奇心,跟姚珮君有意报复不是一回事,但是为了自己微弱的快感刺痛别人最敏感的伤口,甚至比真正胸怀恶意更令人反感。凌苒对姚珮君万里迢迢打电话给自己的行径倒反而能理解,所以并不记恨。反而是王霞,两人大学同寝室时,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基本无交集。人最忌交浅言深,凌苒被逼着说出这段话后,心里真是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王霞,我招你惹你啦,真特么的丢人。   王霞尴尬,凌苒奚落姚珮君,但是多少有点把她也指桑骂魁在内。王霞赶紧搜罗枯肠:“嗯,你好像出国出得特别突然,而且走后把所有联系方式都断了.......是不是跟他吵架了,他觉得没希望了,这才这么匆匆忙忙的相亲结婚。”   凌苒非常清楚,自己跟叶翎的事,在同学中早成传奇了,传言恐怕比事实还要更不堪百倍,现在眼看着王霞在自己面前瞪着那两只故作天真的眼睛,觉得眼前简直像蹲着一只大蛤-蟆,正热切的等着天上掉下啥肉饼子肉丸子肉馅子。   “世界上没人出国留学会是突然的吧,考托福考GMAT,申请学校,申请签证,得花多少时间啊?他当然一开始就知道。\"凌苒淡淡一笑,语气像在说下局美国总统会是谁:\"其实我之所以费那么大的劲申请出国留学,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我要出国了,你再不手快,我要去找洋帅哥了,好逼他跟我结婚。结果呢,人家云淡风轻的给我来句\'祝鹏程万里,前程似锦\'。这下我惨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好一狠心一跺脚了,抛下那么舍不得我吃苦的父母,在证券公司八千一月的薪水,已经被定为重点培养对象的明确前途,出国留学,一去五年。哎,我挖坑把自己栽了进去。”   尤其让别人不怀好意的挪揄,不如自己把最不堪的说出来,走到无路可走,说到无话可说。   凌苒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擦嘴巴,从包里翻出支口红来,打开粉盒,开始对着镜子抹唇膏,意思再明显不过:午餐已经over了,大家要干嘛干嘛去,姐不奉陪了。   “也许他不知道你出国留学是为了逼他跟你结婚,他真以为你要出国挣美刀嫁老外,你应该把话跟他说明白嘛。要是你说‘如果你跟我结婚,我就不去美国了’,说不定他感动得泪流满面呢。”王霞安慰着,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希望凌苒亲口承认,叶翎只是把她当免费鸡白睡:还是希望凌苒蠢到真以为继续耗下去,叶翎会娶她。   凌苒对这话题实在是厌恶到了极点:王霞,我明白你那张膜还在,所以你要到处标志你的呆萌单蠢傻,但是先看一眼你身份证好不好,你今年28-29了。   凌苒“啪”的一声合上粉盒子,“哈哈”一笑:“王霞,你真可爱。你是不是特别迷韩剧?跟我妈有得一拼?没事就抱着一团毛线坐沙发上,一面往嘴里塞各种零食,一面不时的抽出一张面巾纸抹一把鼻涕眼泪。”   凌苒语气轻松,类似调侃,但是讽刺的意思再明确不过。王霞并不伶牙俐齿,当下脸一红,不知道怎么接口,心里暗暗恼火:凌苒,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一回,还不是看在你是我老同学面上。   “买单。”凌苒挥手招呼服务员,然后开始聊韩剧,“我真没想到,现在中国韩剧这么流行。我五年没回国,总以为我妈要好好跟我聊聊吧,结果,只要韩剧一开始,我妈的两只眼珠子就只围着剧里的那些男男女女的转了,好像那才是她亲生的似的。我没办法,只好陪着她看一会,一看之下,哇,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真佩服那些韩剧那些编辑,得High(吸-毒后幻觉状态)到啥程度才能想出这样的故事情节:女人在那里面,随手一抓就是一个高富帅,连备胎都是高富帅。高富帅们,一个个英俊潇洒,腰缠万贯,温柔体贴,随叫随到;还那个纯洁啊,可以跟女的抱着睡在一起,聊一个晚上,啥都不发生;还那个大方啊,钱包随时为女人敞开着,不让他付钱他还跟你急,恨不得没结婚前先转一半身家到你名下。”     “看了韩剧,才明白,啥是真正的白马王子,真是满足女人对男人的一切梦幻啊。我过去还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过,那么年轻英俊富有的男人,会这么在女人身上花那么个时间金钱精力,居然却连个生理需要都不需要解决一下。”凌苒撇撇嘴,又给自己倒了点饮料,“不过,韩剧里的女主,却是那么穷,那么纯,那么弱势,甚至连相貌都千篇一律,流水线上出来似的.......可能这才是男人心中灰姑娘的标准形象吧,激起男人所有的保护欲。”   齐骏逸小声嘀咕了一句:“从来不看韩剧,慢慢吞吞,啰里八嗦,唧唧歪歪,不知道在讲啥。”   邵承志忽然抬起眼睛,静静的来了句:“男人不看韩剧,男人爱看的是日本A-V片。”   邵承志刚才一直在埋头吃饭,对桌上的聊天内容置若罔闻,此刻忽然四平八稳的来了这么一句,王霞脸“唰”的就红了。   邵承志放下筷子,淡淡的说:“日本A-V片里面,女人个个年轻漂亮,身材火爆,姿势撩人,体力充沛,而且什么要求也没有,不需要男人相貌英俊,不需要男人有房有车,不需要男人千哄百骗,不需要男人左承诺右负责,把女人对男人那些复里复杂的要求统统省略,把男人为了跟女人解决个简单生理问题,却需要支付的昂贵的社会代价统统免除,让男人想怎么上就怎么上,一句废话的唠叨都没有,只会销魂的哼哼,只会百般迎合。这才是男人的终极性幻想,这才是男人理想中的雌性动物,”   凌苒不由的深深看了邵承志一眼:这男人咋回事?你不是,眼珠子筷子哈喇子全在那条糖醋鱼上吗?   邵承志也正在看她,两人对视了足有两秒钟,一起把眼睛移开。   凌苒忽然发现,邵承志眼睛很大,眼珠漆黑,眼神稳定深邃,双眼皮深深,睫毛又黑又长,剑眉整齐如画。这男人相貌身材都长得皆无出众之处,一双眼睛倒是五官中长得最好看的,却被那副细边框眼睛给遮住了。   凌苒笑:“看你说的,男人理想中的女人,就是脸、胸,和下-体的混合物,连句台词都多余。”   邵承志点点头:“说得一点没错,这是就是男人最抽象、最浓缩,最概念化的女人。日本A-V片把男人追求女人的复杂程序统统简化了,不需要给女人送花,不需要请女人吃饭,不需要编一套连狗都哄不过的鬼话来骗她同时骗自己,直接直奔主题而去,就是‘性’。对男人来说,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世界,这才是男人想要的世界,可惜,这样的女人,在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凌苒忽然有点感叹,有点自伤,有点坦白:“谁说并不存在,我就是。”    ☆、月亮的另一面   凌苒忽然有点感叹,有点自伤,有点坦白:“谁说并不存在,我就是。我跟叶翎在一起的时候,我24小时不关机的等待他。只要他有空,一个电话,无论我正在做什么事,加班也好,聊天也罢,马上放下一切,跳起来去赶赴他的约会,还衣着摩登,装扮入时,不管白天还是半夜,我都得保证自己容光焕发,光鲜靓丽。整整两年,他就送给我过一支签字笔,还是带他公司logo的,一件春节晚宴上免费的奖品......”   那夜叶翎从领奖台上下来,把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她时,眼睛里的深情在凌苒脑子里一闪而过。那夜她以为叶翎会求婚,事实上,两人彻夜缠绵时,也能感觉到那句话确实就在叶翎唇边,但是最终还是花自飘零水自流。   凌苒感觉到胸口又是一阵酸痛,不由的多少有点恼羞成怒,暗暗发狠:货有过期日,人有看腻时,叶翎,你他妈的还能在我心中嘚瑟到几时。   齐骏逸尴尬,忙说:“谁年轻的时候,谁没遇到过个把人渣。遇到过也是好事,今后再找男人,就不会看错人了。”   凌苒抬眼瞟了他一眼:啥意思?我今后找男人,应该找你这样的男人,然后就会一辈子.......腻味死了。   凌苒傲慢的说:“那可不好说,得看下一个男人是谁,如果是王力宏,谢霆锋,我愿意一错再错。”   齐骏逸瞠目结舌,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   邵承志忍不住一笑。   服务员走了过来,凌苒伸手接过,齐骏逸想去抢。凌苒一笑:“没事,新公司match(匹配)我在美国的薪水。”   凌苒打开包,掏出签字笔来签字,笔套上的金光一闪。   邵承志注意到笔杆上刻着“平安证券”,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看不太清楚。   “这支笔真漂亮,是不是镀金的?”邵承志问。   “嗯,派克金笔,笔头笔套都是18K金的。”凌苒忽然有点窘。   邵承志默默的看了凌苒两秒,凌苒更窘了:这男人有病啊。   “你到美国后,没再交过男朋友?”邵承志问。   “当然有男朋友。”凌苒忙说,生怕慢了半拍就是在为叶翎守节,“我到美国第一周就交了一个男朋友,身高一米九十,金发碧眼,零脂肪,八块腹肌......而且又甜又会黏人,天天为了一盘炒嫩鸡蛋向我卖-淫......”   邵承志点点头:“嗯,做得很好。替换文件比删除有效的多。”   凌苒莫名其妙一口气憋在胸口,几乎要跳起来了,但是邵承志这句实在太真情,凌苒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挽救脸面,最后只能冲天花板连翻了两个白眼:“大家吃完了么?吃完咱们就跑路。”   齐骏逸其实正在为凌苒跟邵承志的那些话难堪--肯定会在同学中传得众所周知。但是又能拿凌苒咋办捏,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何况这个女子目前还不肯让自己抱回家去养也。齐骏逸只得一面规整包装袋一面小声问:“凌苒,下午还要买啥?”   凌苒脑子里还在想邵承志的那几句话,见齐骏逸又来唠叨,顿时没好气:“不买了,明天早晨我跟李雨馨约好在望京凯德Mall喝咖啡,喝完咖啡后,我们两个女人一起逛街买东西。”凌苒在“两个女人”处加重了语气,生怕齐骏逸又跑来插一腿。   齐骏逸却忽然和王霞对视了一眼。   王霞问:“凌苒,你这些年跟李雨馨也不常联系?”   “嗯。”凌苒不好意思了,为个贱男人,抛家去国,朋友同学闺蜜统统音讯断绝,值得么?而且最郁闷的是,别的人和事忘得七七八八,贱男人和往事却还在我心中,依然让我心痛.......凌苒真想来回抽自己两耳刮子。   王霞正想说啥。邵承志已经站起来了:“走吧。”   四个人搭观光电梯往下,邵承志看看凌苒,问:“那你为什么回国发展?”   “嗯,我MBA毕业后,进Merrill Lynch做了三年,他们一直不给我办绿卡。今年我H1第一次要到期了(H1签证是美国的工作签证,每三年一签,一共可以签两次,6年后要有特殊理由才可以每年续签一次,特殊理由一般是--绿卡正在办理中)。我去跟公司谈判,公司说会给我办的,但是得再过两年......”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一开口,凌苒就想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回复。   邵承志一笑:“公司都这样,否则靠什么卡着你,天天逼你加班,不给你涨工资,不给你发bonus(年底奖金),叫你拼命干活还没得跳槽。”   凌苒也笑:“是啊,确实都这样,但是我一想,要再过2年才肯开始给我办,EB2(工作移民第二优先)办起来,最快也得办5年。像我这样硕士学历,薪水一般般的,排队等个6-7年都不稀奇。这样我就得为Merrill lynch至少工作10年。我认识的人中有一对夫妻,等了9年,才拨开云雾见青天。这9年里面,他们连回国都不敢回.......简直人生了无生趣。我就起了回国发展的念头,其实还没考虑成熟,就跟家里提了一下。正好我妈的一个朋友,我从小叫舅舅的,想申请上市,要聘个证券部总监。我妈是跟他商量我想回国的事,他一听,就主动说要我了,薪水跟美国看齐,倒弄得我措手不及......”   邵承志好笑:“你出国读了个MBA,在美林一共做了三年,就能回国当部门总监了。人家说镀金,你这哪里是镀金啊,简直是鎏金,今天我算开眼界了。”   “我咋就当不了总监捏?如果我现在去中国的哪家投行,我的头衔至少是个SVP,Senior Vice President(高级副总裁,投行给业务专员的头衔。投行都是头衔通胀。),区区一个民营企业的部门总监算个啥。”凌苒大笑:“其实,嗯,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我舅是那个,农民企业家,自从90年代末去美国旅游了一次后,一直咏叹到如今:美国的天都比中国蓝,美国的月亮都比中国大.......”   “这两点,你舅舅倒是确实没错,看得很仔细。”邵承志认认真真的点头。   齐骏逸和王霞两人彼此看来又看去,都开始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头了。但是凌苒跟邵承志,邵承志跟凌苒......这太荒谬。   齐骏逸心想:凌苒怎么可能看上这号乡下土包,凌苒从来都是以貌取男人,但是......凌苒对这小子的态度,有问必答,真心诚意,既无嘲讽又无不耐烦,好像,对他--很服帖啊。   齐骏逸心里暗骂:农民,就是一农民,还是个穿一身名牌的农民,呸。   王霞心想:邵承志难道会对凌苒感兴趣?呸,这个骚货。邵承志应该不是那种男人啊,邵承志人很正派的啊,邵承志是有见地的啊,但是......这小子今天怎么话这么多,除了跟李兆在一起的时候,从没见邵承志这么话多。   王霞在心里暗骂:人贱人爱,花贱花开,呸,免费鸡。   四人出了电梯,往大门走,不知道咋回事,走着走着,邵承志跟凌苒两个就落在王霞和齐骏逸后面几步远了,邵承志一面走一面说:“绿卡,确实是个头疼的问题,但是我觉得,凭你的客观条件(邵承志快速的从头到下瞟了凌苒一眼),应该不难解决这个问题。”   凌苒一笑:“明白你的意思,找个美国公民结婚是不是。我那个零脂肪的帅哥男友,比我小两岁,真的非常可爱,看我每天加班到深更半夜,累得跟死狗似的,就体贴的捧着一杯牛奶走到我面前,用那两只纯净无暇的大蓝眼睛看着我,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冲我叫一声‘汪’。”   邵承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嗯,不一定非找美国公民嘛,找个绿卡正在processing(处理中)的留学生也行啊。”在美国的很多男留学生就是靠这条忽然娶到的那种有点姿色,平时却对他不屑一顾的女留学生。   “嗯,搭顺风车,是有这机会的.....也有人给介绍过公民证快到手的,还有移民二代,相过几次亲......”凌苒说不下去了,她也劝过自己,为了绿卡,结个婚又有何妨,大不了过两年,正式绿卡一到手就离婚,在美国,多少女孩都这么干了。其实,真结了婚,说不定凑合着也就过一辈子了,何处黄土不埋人。但是......难道因为我得不到叶翎,就该把自己贱卖么?   邵承志一直在专注的观察着凌苒的表情,此刻忽然低声问了一句:“你出国留学,是想永远在心中保留这段热恋?”   凌苒差点蹦了起来:“你,你,说什么?我已经说过了,我申请出国留学,是想逼他跟我结婚。”   邵承志微微皱起眉头,侧头看着凌苒的眼睛:“知道,你一个目的是逼他结婚,另一个目的是如果逼婚不成,就逼自己离开中国,好避免对他的热情消退。”   凌苒脑子都被邵承志弄晕了,说话结结巴巴:“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再不离开,他就会对我厌倦是吧。”这确实是凌苒的一个考虑,当时两人恋爱已经两年了,再拿不到结婚证的话,叶翎最终会腻味了自己。   邵承志淡淡的说:“你自己不是么?”   凌苒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有一秒钟时间,呆如木鸡。等她回过神来,邵承志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了。凌苒气的几乎想跳脚冲他背影大喊大叫:怎么可能,我那么疯狂的爱过他,每一缕呼吸都为了他,我怎么可能会厌倦他.....五年过去了,我还在拿他当标准衡量一切男人,所以我才至今嫁不出去........   凌苒快走了两步,跟上另外三人的脚步。 ☆、囊中物   4个人一阵风似的出了商城的大门,然后两两道别。凌苒和齐骏逸是齐骏逸开车回家,邵承志这才知道,原来两人不光是大学同学,还是住同一小区的邻居。而邵承志跟王霞则是搭公交再转地铁。去他们的一个叫李兆的老乡家,凌苒发现,邵承志跟王霞同属一个由同一县城老乡组成的社交圈,圈内人貌似彼此相当亲密。   理论上说,齐骏逸哪怕仅仅是出于礼节,至少也应该将王霞邵承志两人带到最近的地铁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齐骏逸和王霞都心照不宣的不提此事。   回家的路上,齐骏逸开车,和凌苒两人都是默默无语。   齐骏逸在想:总算跟那个乡巴佬拜拜了,而且今后永远不会再见了,反正无论我还是凌苒,都没再见王霞的必要......   凌苒的脑子里。却还在翻来覆去的想邵承志的那些话,而且越想越触目惊心。凌苒心想:这个邵承志不简单啊,不露声色的给我解围也罢了,才认识几分钟啊,洞察人意,深谙我心,敏锐,犀利,最后一句,见地独到,刺得我鲜血淋漓,他居然就这么甩甩袖子走了,妈妈的,奶奶的,气死我.......这小子是干嘛的?   这是她跟叶翎分手后,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洞察力分析能力远在自己之上的男人。   很多同学朋友以为凌苒之所以狂迷叶翎,是因为叶翎的英俊潇洒,是因为叶翎优越的客观条件,其实叶翎真正的魅力,是他的个人气质,是从他的反应,他的谈吐、他凌人的气势,他的一举一动中显露出来智商上的超群,思维上的敏捷,判断上的冷静,决策上的果断,以及处理问题上的自私和冷酷,判断抉择,只在瞬间,杀伐予夺,说一不二。   但是今天遇到的这个邵承志呢,凌苒觉得似乎跟叶翎有相似之处,但是又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凌苒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相似又哪里不同,当然,他们才第一次偶遇,估计今后不大会再见了......   凌苒自己还没觉察到,她其实是在暗暗的把邵承志跟叶翎比较......   -------------------------------------   公车从六环外驶向城铁站,车上乘客屈指可数。 王霞跟邵承志两人并肩坐在前车厢的一个双人座上。   邵承志自从在商城门口跟凌苒齐骏逸挥手道别后,一路上说了不到5句话,当然,这也正常,老乡们聚会的时候,一个晚上,邵承志所有话加起来也说不了10句。王霞偷偷瞟了邵承志一眼,邵承志靠着椅背随意的坐着,两只眼珠子无聚焦的望着前方,面无表情。这个男人在一般情况下都是寡言少语,表情缺乏的。他脑子在想啥,他自己不说,只怕连李兆这种在市府里当秘书的都难揣度。王霞心里暗暗叹气。   两人认识已经有6个月了,李兆非常够义气,一直在热心的拉拢,简直不遗余力:但是邵承志的态度也是很明显的,一直在四处托人给自己介绍女朋友,每个月都有去相亲--王霞多少有点伤自尊。   但是李兆告诉她:   1.邵承志家里催邵承志结婚催得紧。也难怪,邵承志都30了,老家那有30未婚的男人么,别看现在二十一世纪了,老家村里,32-3的男女,孙子都抱上的都不稀奇。   李兆告诉王霞:邵承志的爸妈在老家给邵承志张罗对象呢,如果他再不结婚,就要在今年春节回家的时候,逼他在老家娶个媳妇,反正他又不是养不起。   李兆给王霞分析:“在老家娶个老婆,邵承志肯定是不肯的--他哪里看得上。娶个外面的老婆,他爸妈肯定是不乐意的,他们对外头的女人哪里能放心。所以,你看,你肯定是最佳人选,又是老乡,又条件相当,他自己满意,他爸妈也放心。”   2.邵承志自己也在着急,他公司给他办的美国绿卡申请,EB1B(由雇佣公司支持的美国移民杰出科技人才第一优先)已经报上去6个多月了,随时可能批下来。   李兆说:“邵承志告诉我,他申请的是工作移民,所以申请的时候不需要填老婆信息,批下来后,只要在485(绿卡批准后,上交的申请永久居留权身份调整表格)上把名字往上一填,老婆就能跟着他拿到绿卡。但是交485是有deadline(规定期限)的,一般也就两三个月。如果他未来的老婆没搭上这趟顺风车,那就得等五年之后,他拿到了美国公民身份,才能给老婆申请婚姻绿卡。那他老婆的绿卡岂不是要遥遥无期了。他不会这么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所以他肯定得在485的deadline前,搞定老婆人选。”   3.最关键的是--李兆的老婆温舒琴暗地里告诉过她,别看邵承志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他内心里,现在是纠结得很啊。邵承志已经向李兆承认了,对她(王霞)并不反感,以她的条件,给他当老婆,是足够了,只是.......   邵承志对李兆说:“我对她没感觉啊。”   被李兆一顿臭骂:“你脑门被驴踢了,你16岁啊,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踏踏实实找个老婆,实实在在的过日子好不好。”   听一个男人背后说对自己“没感觉”,自己还要往上贴,往上凑,王霞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感觉。   温舒琴劝王霞:“你看,他也知道你是他最佳老婆人选,只是男人嘛,没结婚前难免有点不切实际的。其实,他相亲来相亲去,能遇到谁啊,条件差的他看不上,条件好的能看上他?最热衷跟他结婚的,都是那种21-2岁,大学刚毕业一心想出国淘金的小姑娘,他有那么笨让别人当跳板么.......你宽宏大量忍着他一点。等他绿卡一批下来,看他不乖乖来求你跟他去领结婚证,那时候,你不急,他比你还急......”   温舒琴这话虽然听着舒心,但是实际情况是:给邵承志做介绍的人还真不少,跟邵承志相亲的女孩条件都不差。好在,现在女孩们要求真不低,邵承志也够挑,邵承志相来相去,没见他哪个见第二回的,但是,这事也不好说,上得山多终遇虎.......王霞有点心烦,毕竟自己29了,博士毕业,研究所工作,月薪5000,高不成低不就的,想遇到个条件合适的真不容易......忍字心头一把刀。王霞咬着牙:好吧,你想找年轻的,你想找漂亮的,你想找家庭条件好的,你找去,看你能找到谁,等结婚后,再收拾你。温舒琴说得没错,等邵承志绿卡批准了,看到时候,谁比谁急。可是,绿卡啥时候批下来啊,夜长梦多,连90后都再过两年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一念到此,怎么不叫人鸭梨山大。   想到这,王霞多少有点感慨,电视剧里,一个女人只要纯洁贤惠善良,就一定会有那么一个好的不像话的男人出现,无条件的爱上她,苦苦的追求她,给她人世间所有的幸福。但是残酷的现实却是,那些妖精秉性的女人,比如:凌苒,屁股后面一群男人盯着,哪怕目的仅仅是为了跟她上个床,但里面也有没脑子的,像那个齐骏逸,巴不得把狐狸精抱回家当观音菩萨供着:而那些有品德有内涵只是身材容貌跟不上内在美的女人,比如:自己。男人们是在比赛谁更守身如玉么?   公车进站了,两人一声不吭的下车换城铁,李兆家在朝阳区,还要再转一部地铁。   邵承志闷声不吭的笔直往里走,目不斜视,脚步\"噔噔\"的。王霞有包,还要过安检,不由急了,喊:“哎,承志。”   邵承志吃了一惊,回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停下脚步,等王霞取了包跟上。两人一起掏出公交卡来划卡。   王霞忽然警觉了:这小子这么心不在焉到底咋啦难道他还在想那个骚货?不会吧。邵承志是个多么保守多么正派的男人啊!但是也不好说,李兆说过,邵承志从没正式谈过恋爱,估计他过去没见过凌苒这种货色.......   两人在车厢里并肩坐下,□□站人不多,连位置都没坐满。   两人静静的坐着,听着机车有节奏的“咔咔”声。邵承志依旧是两眼平视窗外,尽管地铁窗外只是漆黑一片。过了会,王霞轻描淡写的说:“那个凌苒,雍和宫外面算命的,说得还真有点准啊。”   “什么?”邵承志一愣,转头看了王霞一眼。   王霞那个气啊:一提名字就有反应啦。   王霞差点要直接跳脚骂凌苒狐狸精了。   哎,本来嘛,王霞跟凌苒同窗同寝室4年,彼此虽说好感是半分都谈不上,但是一贯井水不犯河水,并无恩怨情仇。王霞对凌苒的心态,其充量也就是:念及昔日校花的遭遇,实在令人唏嘘。说完后自己顿感心情愉快。总之,王霞过去对凌苒是没什么恶意的,为什么男人非得在本无冲突的女人之间挑起纷争捏?真是蓝颜祸水,误国殃民。   王霞知道邵承志貌似木讷温和,其实脑子里盘根错节,当下控制住自己,笑嘻嘻的八卦:“我们大二刚开学的时候,周末一堆同班同学一起去雍和宫玩,在雍和宫门口,有个摆摊算卦的跑过来,硬缠住凌苒不放,非要给她算命。凌苒不肯,说没钱。那人说免费也要给她算,因为凌苒面相特别,这辈子会有4个男人。”    ☆、暗谤   “因为凌苒面相特别,这辈子会有4个男人。”王霞笑着八卦,“你想想,这是八-九年前,还没到二十一世纪呢,那时的人多保守啊,算命的这句话一出口,真是,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凌苒只气得个七窍生烟,嘴巴一张就用上海话骂开了。凌苒撒起泼起来就是个地道的上海女人。当时凌苒跳着脚大骂人家是瘪三,找抽,以为诅咒她两句,就能骗到钱了,白日做梦。总之,巴拉巴拉一大堆,又急又快,听都听不懂。”   “算命的分辨,说自己家是九代祖传,上观天相,下看面相,绝对不是胡说八道.......那时齐骏逸也在,差点上去揍人家。”王霞笑,“背后同学都说,那个算命的是想调戏美女找错了对象,凌苒的豆腐哪有那么容易吃的.......但是一转眼,我记得就是我们去雍和宫的下一周,校篮球比赛开始,凌苒一眼就看上历史系那个篮球特招生了,拼命狂追人家.......”   邵承志已经知道王霞下面想说啥了,但是打断她,不许她说,也不合适。邵承志把头转了过去,神情恢复漠然。   王霞暗骂:装什么装,一个男人还装逼。   王霞尽量不流露自己情绪,用开玩笑的口气继续说:“那个篮球特招生,比我们高一届,在人大那是第一校草啊。他一打比赛,多少女生跑去当拉拉队啊,还有从北大、北外赶过来的女粉丝。人大的把篮球场本来就不怎么大,都快给女生挤爆了。那个男生一登场,女孩们就一起喊他的名字......”   “凌苒过去不知道他。因为我们那个时候,不是要军训一年嘛,大一一整年,我们都在外地的军训基地,连人大的大门长啥样都不知道。”   “军训的时候,那些兵哥哥穿着军装,蛮帅气的,好多女生喜欢,彼此眉来眼去的也不止一个两个。那时就有部队里的军官暗地里追凌苒,给她偷偷摸摸写情书,其中有一个长得也蛮帅的,寝室里都认为acceptable(可接受)。结果凌苒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说‘我要是跟这种土里土气,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写封一页纸的情书就前言不搭后语、压根就是胡言乱语的农村小兵油子钆朋友,我也太没档次’'。其实人家也是堂堂军校毕业的军官好不好。但是凌苒看不起农村出来的,管人家叫:乡下人。说人家是:泥腿子都没洗干净。意思是,她自己是大上海出来的白天鹅。”   “那时班里男同学就齐骏逸敢追她,齐骏逸,你也看见了,长得蛮不错的,家庭条件也好,父母都是事业单位的小领导,家里又是北京的拆迁户,房产多多。齐骏逸为了追凌苒,中午给她打饭,下雨给她送伞,晚自修给她拿书。凌苒一直对他爱理不理。我们那时问她为什么既不拒绝他,又不接受他,天天钓人家胃口,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其实她不说大家也知道:既觉得齐骏逸条件不错,但是又没好到能入她的眼,断然回绝不舍得,接受又不甘心,于是就不上不下的钓着人家当备胎。可怜的齐骏逸......”   “那时班里男同学背后都说凌苒‘冷傲’,说她是冰美人。结果这个冰美人一看见帅哥就化。”   “凌苒只看了人家一场球赛就回寝室赌咒发誓,一定要那个特招生当自己男朋友,这样的带出去才倍够面子--她交男朋友只图带出去显摆。”   “我们那时一起劝她,女生主动追男生,多没面子,要是追不上,更没面子。凌苒一拍桌子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追帅哥就像壮士追名马,追不上至少也可歌可泣’。我们又说,那么多女孩虎视眈眈,竞争太激烈,当心出师未捷身先死。凌苒说:‘我视死如抱美男归’。又有人说,就算追上了,这样的男朋友,多不安全啊,早晚会劈腿。凌苒说:‘不帅的就不劈腿啦,帅哥劈腿至少是别人勾引的结果,不帅的劈腿,那是勾引别人的结果。一样是男朋友劈腿,男友长得帅,多少我还留点面子’。反正怎么劝都没用,她非去追那个特招生不可。”   邵承志忍不住好笑,头转过来了:“追上了没有。”   “当然追上了,你没见过凌苒追男人的那劲。”王霞说得兴起,也有点好笑,“她课也不上了,四处打探人家一举一动,没几天就让她打听到了。校篮球队员要在学校旁边的一个小馆子聚餐,她把我们寝室的女生全叫上了,一起去跑到那家酒店吃饭,就坐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子。吃到一半,凌苒跑到人家桌上去跟人家男生划拳,比喝酒,然后开始唱卡拉OK,酒喝多了后,她就爬到桌子上去了,穿着超短裙,跳起了的士高,把腿一直踢到头顶上,在桌面上玩劈叉,把盘子碗都踢到地下去,那些男生把屋顶都快掀翻了。最后,闹完了,她跳下桌子,掏钱把两桌的帐都付了......”   “厉害。”邵承志小声嘀咕了句。   “这算啥,后面还有呢。凌苒又去问那些队员,特招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人家告诉她:喜欢大波妹。凌苒个子将近一米七,那时连100斤都不到,瘦得跟麻杆似的,哪来的大波。她也真行,那时我们一个月生活费也就1-200元,她跑到王府井,花800元买了两个文胸来,然后给特招生写情书,下面落款:大胸妹妹。我们说:你这不是蒙人嘛,当心被他识破。凌苒翻了个白眼:‘蒙人咋的,只看不摸,他知道个屁。如果他摸了,那他肯定已经被我蒙上了’。我们那时多单纯啊,脑子里最远能想到的也就是kiss了,都快给她吓死了.......那时校篮球队要去参加大学生联谊赛,无论去哪个学校,哪个城市,她都翘课跟过去,给一球队的人举小旗,递矿泉水,拿毛巾,不辞辛苦,不怕花钱.......”   邵承志兴趣上来了:“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跟特招生恋爱了呗。别看特招生那么万人迷,其实人还是挺单纯的,并不花心,跟她谈了,就对她一心一意,那么多女孩追他,都没劈过腿。两人谈了两年,特招生不是北京人,为了凌苒留在了北京,毕业后在北京的一个破中学当老师。当时女生们就说,那个特招生真傻,一个初中历史老师怎么可能满足得了凌苒的虚荣心,早晚得跟他掰。”   “另外还有,凌苒的爸妈也反对他们在一起。凌苒她妈是北京的一个副局长,她爸是北京大医院里一个有点名气的外科医生,主刀的,上海人。你想想,这种人家,那是收钱收礼收红包收贯了的,多势利啊。那个特招生是从外省的小城市来的,在北京无权无势,家里也不是特有钱。反正特招生在北京没房没车,跟我们一样,北漂一枚,什么都要靠自己奋斗,就他那点中学老师的薪水,还是个教历史的,连开课外辅导班的油水都没有,怎么奋斗啊......凌苒爸妈根本看不上他,谈了两三年,凌苒连家门都没能领特招生进去过......”  “特招生即使不为了凌苒,为了他自己,也是留北京更好吧。”邵承志打断了王霞滔滔不绝的价值判断,淡淡的说,“"除了上海广州深圳那几个一线大城市出来的,大学毕业能留在北京,总是比回老家更好的选择。”   “问题是特招生是为了凌苒才挖空心思留北京当初中老师的啊。特招生家庭条件不差的,否则也不可能高考拿到体育特招分,如果回老家,人大毕业的,进个机关单位总是随便进的吧。”王霞听邵承志为凌苒辩护,有点急了,“而且凌苒.....凌苒追特招生还花了好几个月呢,好上没几个月,就开始腻味了,说跟特招生没话好说,说特招生没气质,就一张脸好看,但是现在她连他的脸也不觉得好看了啊。反正凌苒是好几次找茬跟特招生闹分手,特招生是真喜欢她啊,每次闹分手都苦苦求她回头,各种做小伏低。那时女生们就在背后说,他们两个要分没分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凌苒暂时还找不到比特招生更帅的,一旦找到,凌苒肯定甩他没商量。”   “后来凌苒遇到叶翎了,就把那个特招生甩了。”邵承志顺理成章的推断。    ☆、飞蛾扑火   “后来凌苒遇到叶翎了,就把那个特招生甩了。”邵承志顺理成章的推断。   “不是的,是特招生把凌苒甩了。想不到吧。”王霞笑,多少有点得意(为毛?),“特招生可能工作后,开始严肃考虑结婚了,感觉到凌苒这样的女孩,谈个恋爱玩玩可以,当老婆不合适吧,工作了半年不到,就提出要跟凌苒分手。”   “这下凌苒气坏了,跳着脚死活不肯。我们都奇怪了,她不是天天嫌人家嘛,怎么现在人家要分了,她又不肯了。凌苒说‘只可以我跟他分手,决不可以他跟我分手。他想甩我,没门’。凌苒天天跑人家学校去,各种纠缠不休,说‘我要他低头认错,苦苦求我原谅,我再一脚把他踹掉’。”   “特招生为了摆脱凌苒,匆匆忙忙跟同校的一个女老师谈起了恋爱。凌苒看见了,当着那女孩面挖苦特招生;\'我还以为你甩了我是为了哪路天仙呢,搞了半天,就为了一碟子豆芽菜\'。两个女孩差点打起来。凌苒回到学校,气得两天吃不下饭。”   “本来就已经够乱了,这节骨眼上,齐骏逸也跑来添乱。齐骏逸本来好好的在跟一个法律系的女孩谈恋爱的,看见凌苒被特招生甩了,就来嘘寒问暖。凌苒说‘你想抱着碗里的,偷吃锅里的啊,想得美。你要追我,就得好好追’。齐骏逸也真够犯贱的,凌苒这么一说,就把自己女朋友给甩了,开始正儿八经追凌苒。”   “凌苒不要特招生了,跟齐骏逸好了几天,特招生可能想想还是不甘心,又回学校找凌苒来了,看见凌苒坐齐骏逸自行车后面。凌苒本来是想洋洋得意的,结果特招生跑上来说‘你过去不是一直看不上这小子的嘛。怎么,饥不择食了啊’。齐骏逸跳下自行车对准特招生就是一拳。特招生说‘我不回拳,你小子不够我一顿揍的’。凌苒回到寝室就不理齐骏逸了,发誓要找个比特招生帅百倍的大帅哥。齐骏逸偷鸡不成蚀把米,凌苒没到手,把自己女朋友给丢了。”   “那是最后一学期,没课了,大家都在写毕业论文,空得很,天天在寝室里听凌苒笑话。然后,就是那个叶翎了。”王霞说到重点了,同时偷偷瞟了邵承志一眼,果然,邵承志微微直着背,注意力相当集中。   王霞暗暗心惊:这小子真对那个骚货这么感兴趣?不会吧,这种女人,稍微有点脑子的男人都知道,玩玩而已,绝对不能当回事的。邵承志可不是齐骏逸那号傻帽。   王霞想了想,对邵承志人品还是比较确定的。也许,他只是觉得新奇有趣,就像.......动物园新来了一只过去从来没见过的,毛色斑斓的,叫声怪异的,金刚绿鹦鹉。   “那个叶翎,其实一开始是我们班的另一个女同学,姚珮君,先看上的,”王霞笑着说,“姚珮君家里巨有钱,老爸是开公司的。”   “姚珮君毕业的时候,她爸早早就给她安排好了单位,进平安证券,跟叶翎同一家公司。那时找好工作的同学都是过完年开始到单位实习。同学们就看见姚珮君忽然之间模样大变,一身的国际大名牌,连鞋子都是大牌,又是做头发又是化妆,眼皮上双眼皮贴不是贴一层,是贴三层,回学校都开着她老爸的宝马车。这要是在大街上遇到,谁能认出来她跟自己是同班四年的同学啊。”王霞也说得笑了起来,“平时她穿得虽然好,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同学们还以为,她是因为进投行,可是一个实习生这么摆阔,合适么?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追那个男人。”   邵承志有点奇怪:“追男人穿名牌开豪车?不怕那个男人图她财?”   王霞一下子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嗯,那个叶翎。是那种男人......特别有气派的那种,风度翩翩,儒雅倜傥,风流冷峻,举手投足,一副贵公子派头。而且,人家不是那种,靠衣服包装包出来的,人家就是那种气质,就算穿件普通套头T恤,也特别潇洒。反正,女人一看见他,就会自动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穿着不够档次的,都不敢往他身边站,自惭形秽嘛。那个篮球特招生,虽然一张脸帅得天下无敌,但是气质风度根本没法比,就好比.....人家是皇宫里的贡瓷,你就是民窑烧出来的粗胚。”   邵承志点点头:“于是凌苒抢了她同学的男朋友。”   王霞犹豫了一下:“嗯,倒也不能这么说,姚珮君追过叶翎,但是叶翎根本没把姚珮君当盘菜。姚珮君唯一的条件就是家里很有钱。叶翎不是北京人,北大毕业留京的,家庭条件很好,父母是大型国企高管,可能不是很有钱,但是是那种很有身份地位的人家。姚珮君老爸的公司,在他眼里,就一乡镇企业......不过,姚珮君那么辛苦的追帅哥,追来追去追不到手,凌苒第一次见面,招呼都不打一声,上去就把人家给抢了,能不埋下仇恨的种子嘛?”   “那是我们要毕业的时候,答辩已经答完了,啥事都没有,就等毕业典礼,那段时间同学间天天饭局,不是你请,就是我请。那天是姚珮君生日,她在她新公司旁边,包了一间私房菜酒楼,开了个大party。酒楼环境很有情调,一个很大的内庭院,中间是舞池,桌椅围着舞池放,庭院外侧种满竹子,上面灯光朦胧,下面溪水环绕,菜贵的吓人。姚珮君请全班同学都来参加,还请了一堆她的新同事。”   “结果那天可把我们饿惨了。班里同学差不多都到了,她那些新同事也陆陆续续来了,但是姚珮君就是不开饭,原来是叶翎那天晚上临时有急活,说不过来了。姚珮君一定要他过来--否则她这顿饭不白请了么,因为怕他不过来,所以死活不开饭。”   “八点多钟,叶翎才姗姗来迟,我们眼睛都饿得绿了。服务员把菜一上来,我们就狼吞虎咽。吃完了晚饭,下面是唱卡拉OK,跳舞,叶翎那时已经是VP了,忙得要死,所以饭一吃完,就想走人,姚珮君正在竭力挽留。凌苒进来了。”   “那天晚上凌苒是在别的地方已经吃完一顿了,赶过来的。下面的事情巨搞笑,班里同学都看见的:叶翎正要走,姚珮君正在拼命劝他唱首歌再走,凌苒忽然推门进来,两人四眼一对......班里同学都说,空中都能看见电波了。凌苒从来都是脸皮厚得跟没有似的,一屁股坐下就不断的用眼睛勾叶翎,把姚珮君当空气。然后,叶翎还真不走了。姚珮君脸都青了。同学们看着他们三个,想笑不敢笑,几乎要憋死了。”   “然后叶翎就请凌苒跳舞,两人旁若无人的跳了一首又一首。再后来,两人跑到大堂外面去了,大家就猜有好戏。有男生偷偷摸摸跟出去看,回来说,叶翎把凌苒紧紧压在过道墙壁上,在她脸上胸口乱亲乱舔,两人的呼吸声老远就能听见。认识一个小时有没有啊?你说,这都啥事啊。”   “这事从此就留下笑柄了,同学都在暗地里说,姚珮君花了那么些钱,给两人拉-皮-条呢。”   “当天晚上,凌苒回到寝室就宣布跟特招生彻底分手了,叶翎才是她的目标。我们都劝她:那个叶翎,一看就是个没谱的,你以为他还会来找你啊,人家一转背,连你姓啥叫啥都不记得了。结果凌苒说,叶翎把自己家地址给她了,叫她明天去他家找他。他今晚上要赶文件,明天下班前交,所以明天晚上有空。”   “我们都听傻了,那时我们多懵懂啊,也知道不是个事。凌苒当自己应召女郎啊,还是个免费的。我们就劝她,千万别去,去了肯定会出事,那不就是送上门去让他玩嘛。凌苒死也要去,活也要去,天上下刀子都要去,说:‘我乐意(被他玩),只要有这个男人,就是地狱,我往矣’。”   “这时候李雨馨进来了。李雨馨不是我们寝室的,但是跟凌苒最要好。李雨馨人特别能干,当过班长,系学生会主席,校学生会组织部长。李雨馨比我们晚回来,已经在叶翎同事那把叶翎底细打听清楚了,叶翎就是个地道的花花公子,风流成性,女人无数。跟他来往的有中影的女学生,有女歌手,有女模特,一个个都是尤物级的,凌苒跟她们比起来,就是一碟子下早点的酱瓜。而且叶翎跟女人都是同时进行,女孩在他那要随叫随到,而且必须要守时。因为叶翎非常忙,时间有限。他一旦有空,就给那些女孩打电话,叫她们几点到几点,去哪里等他,都是开钟点房,谁要是说没时间,他就找下一个。女孩等他约会,就跟妃子等被皇帝翻牌似的,就有这么吊。叶翎同事说,他可能根本就记不清楚,昨天跟他上-床的是哪个,反正对他来说,只要年轻漂亮,哪个都一样。”   “李雨馨说:‘这男人就是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女人对他来说,就是免费鸡’。结果凌苒说;‘那是因为他没遇到我’。天啊,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份自信。”   邵承志点点头:“那她还是要去?” ☆、价值观不同   邵承志点点头:“那她还是要去?”   “对啊。”王霞说,“谁能拦得住她啊。凌苒第二天下午就去找叶翎去了。不过她也真有本事,两人才认识几天啊,叶翎那么忙,居然来参加她毕业典礼。那天又不是周末,特意为她请假过来的,而且一请就是一天。”   “那天特招生也来了,说是来参加他学弟学妹的毕业典礼,其实是来找凌苒复合的,却看见凌苒挽着叶翎四处招摇,逢人就介绍她的这个新男友,哪里毕业,哪里工作,家里是独生子,父母是那个啥啥,老着脸皮吹个不停。班里同学都不明白她在嘚瑟啥,她真以为自己捡到金龟婿了啊,等从高枝上跌下来的时候,看她怎么收场。”   “不过晚上就闹腾了。晚上班里一大堆同学在校外小酒店里庆祝毕业,喝到一半。特招生酒气冲天的跑进来了,说要敬凌苒的新男朋友一杯酒,后面跟着他一堆的师弟师妹,还有篮球队的一帮哥们。大家吓得都站起来了,以为这下要群殴了。两个男人一口气对干了几杯白酒,特招生就开始爆料了,说凌苒跟他怎么样怎么样,什么细节都说出来了,围观的人里三圈外三圈。叶翎当时是面不改色,手一伸把凌苒拉到自己怀里说;‘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膜的事嘛。她不是处女,我也不是处男,咱们两就这么般配’'。叶翎此言一出,特招生自然是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翎带着凌苒扬长而去。”   “那后来凌苒就跟叶翎正式谈恋爱了?”邵承志问,“叶翎没别的女人?”   “有没别的女人,这谁知道啊。”王霞说,“反正毕业后,凌苒就跟同学们来往少了,因为她要随叶翎的时间。她偶然来参加同学聚会,叶翎一个电话打过来,她马上拿起包就走,一分钟都不敢耽误。那时我们就知道--她搞不定那个男人。果然,谈了两年,凌苒出国了。她一出国,没几个月,叶翎就跟那个二代结婚了,同学背后都在猜,很可能,在她没出国前,人家就已经好上了,只是没公然这么说而已,算是给她留了点体面,否则哪会那么快就结婚......凌苒还算聪明,知道自己要被甩了,马上出国,说起来,总算是她自己主动分手的。”   “姚珮君说,叶翎的那位岳父大人,现在是银行高管,过去是中科院的博导,门生弟子无数,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里面不是他的故交,就是他的学生。叶翎做投行,找了这么个岳父,才叫插上了理想的翅膀,好飞上那金光灿烂的云端。而凌苒老爸呢,一个外科医生,谁有病了才会去求他;她老妈,一个北京的小局长,还是副的,一砖头下来至少砸死七-八个,跟人家怎么比啊......”   “其实说白了,凌苒就是自不量力。她的条件,也就是相貌长得不错,家庭条件中等偏上而已,这样的女孩,在北京,一抓一大把。像叶翎这样,出身名门,少年得志,野心勃勃的高富帅,怎么可能娶她,明摆着只可能玩她嘛,而且还是白玩,就把她当个免费鸡睡。”王霞憋了一下午,就想说这几句,现在终于说出来了,不由的心头一敞,“攀高枝哪有那么容易的,现在是个拼爹的时代,你爸不是玉皇大帝,你就不是七仙女,长得再好看,也就是个暖床货。”   “不过呢,其实真心想想,凌苒在叶翎那吃的瘪,跟她自己对特招生做的,完全一模一样,简直就是程序复制。凌苒也算现世报,来得早.......”王霞正说得兴起,一点没注意列车已经到了换乘站。   邵承志示意王霞下车。两人转地铁后,没座位了,一人抓一个吊环。   邵承志一面思考一面说:“为了这么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恋情,异国飘零5年,凌苒这场教训也够深刻的。”   王霞撇嘴:“可不是嘛,不过,这完全是她个人性格的原因,她就喜欢找这样的男人,平平淡淡的,她还看不上呢。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自己刚才也在说,如果下个男人是王力宏、谢霆锋,她愿意一错再错。你看着好了,她还会出事的。姚珮君就说:‘骚和贱是骨子里的,改不了。不过那下回好歹找个真正的大款吧,多少也落到点好处,至少不是被人白睡一场’。”   王霞说完了,真是痛快淋漓,精神亢奋,心想:邵承志,你就别井底之蛙想吃天鹅肉了,凌苒会看上你?她是宁可给高富帅白玩,也不会找个不高不富不帅的踏踏实实过日子。   邵承志不吭声了,脑子里开始整理凌苒的两段恋情,无一不是闹剧性的开始,戏剧性的结束,轰轰烈烈的有过,爱恨交加走过,最终换来一个断然决然毅然离去的背影,去国万里,一别多年。   邵承志无缘无故的想起了宫崎骏的一句话:青春就是张扬的笑,和莫名的痛。   邵承志忽然有些感慨:我的青春,其实就是一片空白......   “那个齐骏逸,怎么这么多年,一直没女朋友?还想追凌苒。”   “齐骏逸女朋友一直不断的,只不过谈谈都分了。你以为他等她啊。怎么可能.......谁会等谁啊,只不过是没遇到合适的........”王霞忽然想起来了,“对了,齐骏逸爸妈跟凌苒爸妈是住同一别墅小区的,彼此认识,据说还挺熟的。凌苒的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你说,他们肯让儿子娶凌苒么?”   “凌苒会接受齐骏逸吗?”邵承志冷淡的说,“前提条件都不存在。”   邵承志多少有点觉得奇怪,王霞怎么会认为现在还有人会把这种事当回事。   ----------------------------------   李兆家在朝阳区的一个老居民小区里,地段不错,在四环内。但是小区环境实在令人发指--完全没有绿化,楼又破又旧,外墙上的石灰水泥都剥落了,露出里面残损的青砖,楼下停满了汽车自行车三轮车,横七竖八,拥挤不堪,让人十二分的不明白,这些车是怎么停进来的,又怎么能开出去。   小区里都是7层左右的大居民楼,但是不是后来那种一梯多户的标准套间,而是一条楼梯上去,沿着过道两侧排开的一个个小单元--还保持着筒子楼的原形。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夏天又闷又热,冬天,朝北间完全见不到阳光。小区里的居民大多是北京国营大厂的老职工,市府给刚结婚的小年轻分配的公房也在这里。    市府分给李兆的房子是一套二室一厅中的一间,房子一共是四十多平米,有一间比较大的十几平米的大卧室,一间八平米的小卧室,一个只放得下一张小餐桌的厨房,一个两个人挤进去就转不开身的厨房,还有一个老是漏水的、屁股大的卫生间。   就这么一套房子,还是只有居住权没有产权的,两对年轻夫妻一起住,一家一间卧室,厨房卫生间公用。   房子那么小,住两家人,住久了,只怕难免摩擦,两家的男人还在同一单位,今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两家商量了一下。李兆因为职位高点,分到的是大卧室,于是分到小卧室的那对就自己出去另租了套月租金1500的一室一厅住,李兆每个月给同事500元。这样,住房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但总不是个长久之计,李兆正在动脑筋怎么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问题.......   邵承志和王霞穿过堆满杂物的门洞,顺着到处是蜘蛛网结成的小黑球的楼梯爬到6楼,再穿过暗无天日的过道,到了一扇生满铁锈的防盗门前,邵承志拍了两下门。   门打开了,一个20岁不到年轻女孩开门,喊了声:“邵叔叔,王霞姐。”这人是李兆的一个外甥女,就在小区门口的一家小超市里当收银员,已经在李兆家住了快一年了。   温舒琴走过来,把拖鞋摆在两人脚下。     ☆、运气和机遇   温舒琴走过来,把拖鞋摆在两人脚下。    李兆从里面房间迎了出来,手里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烟灰随地而落,嘴里嘀咕着:“换什么鞋,就你事多。”李兆跟温舒琴都不擅长家务,家里本来就小,塞满了乱七八糟不知道哪里淘来的旧家具,旧家电,两人的书又多,衣服,鞋袜,报刊杂志,小零小碎,只弄得家里凌乱不堪,加上北京风大灰多,家里旧报纸上、没用的塑料袋上的积灰就跟长毛了似的,所以李兆认为进门换鞋,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温舒琴给了老公一个大白眼:“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把烟灰掸烟灰缸里,谁那么空跟你屁股后面收拾。”温舒琴虽然不太会收拾,但是女人嘛,总是对整洁度要求高点,李兆朋友多,老乡多,找他办事的人多,而且两人家里的亲戚都多,不是你侄子来北京打工,就是我表舅来北京办事,川流不息,温舒琴看屋里这么脏这么乱,觉得挺丢人。   邵承志赶紧换鞋:“嗯,室内抽烟确实不好。李兆,要抽烟咱们外面抽去。”   李兆没好气:“你怎么比我老婆臭规矩还多。”手一伸把香烟扔饭桌上的烟灰缸里。   邵承志看见烟头还燃着,顺手把桌上的一杯水倒在烟头上面。   李兆招呼邵承志进大卧室,两个男人坐沙发上一面看电视一面闲聊去了。   温舒琴本来是在小卧室里备课,于是帮着王霞将邵承志的那些大小纸袋规整规整,然后从冰箱里翻出一塑料袋葡萄来,在厨房水龙头下简单冲了冲,连塑料袋一起给两个男人搁茶几上。   此刻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两个女人商量了一下,开始忙活晚饭。李兆外甥女想意思意思来帮个手,温舒琴知道王霞有话跟自己说,于是借口厨房小,打发外甥女去小房间打电游。   因为知道邵承志和王霞会来吃晚饭,温舒琴早晨特意买了水果蔬菜鸡蛋排骨,还有一条鲫鱼。温舒琴开始洗菜,王霞给她打下手。两人一边忙活,王霞一边跟温舒琴讲今天陪邵承志买衣服的事,但是没提遇到同学啥啥的--总不能说自己捕风捉影吃干醋吧,再说了,虽然大家一致认为邵承志十有八-九会是自己未来的老公,直到目前却连个男朋友都不是......怎么不叫人心烦。   温舒琴小声跟王霞说:“邵承志,移民局上周叫他补材料了,要补的东西很简单,他两个晚上就弄好了,已经发回给了律师。邵承志跟李兆说,这说明移民局已经在处理他的case(案子),叫他补的材料又那么简单,看来是肯定会过了。他自己估计,按移民局处理补件的速度,三四个月内就能批下来。”   王霞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跟我有啥关系,他还在四处托人介绍对象呢。”王霞心里充满了患得患失的焦灼。   “邵承志这两个月已经没在相亲了,他自己说的,根本遇不到合适的,纯属浪费时间。”温舒琴忙说:“男人心里想啥,嘴里不一定说出来,但是时候到了,他自然会去做。李兆不也这样,我们也没正经八百谈过恋爱啊。我只是托他帮我找工作,结果呢,他把我户口工作安排好,我一到北京,我们两就结婚了......”   王霞无语,心里又是一阵郁闷:今天我咋这么倒霉,先有那个凌苒卖骚,这倒也罢了,你温舒琴也来冲我显摆命好......   李兆,在这个老乡小集团里,是领衔人物。   李兆,曾以全省文科高考第6名考入北大外交学院(邵承志考了全省理科第三,两人分别是那年的全县高考文科,理科状元),在县里曾是轰动一时。进了北大后,李兆,虽然出身农村,既无背景,又无钱财,在大学里却是风云人物,不仅相貌英俊,仪表堂堂,而且交游广阔,能说会道。李兆一入北大就进入校学生会,每年都是大学生辩论大赛的主力,上过电台电视台,硕士毕业后直接分配进市府工作,28岁就进市府办公室当上了秘书,今年30,已经是副处级干部。   除了少年得志外,李兆还非常有远见,在北京这些年,李兆刻意的把同一县城出来的名校高学历老乡都找了出来,建立了一个联系紧密小社团,这些人里面,有中科院毕业的博士,有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律师,国防大学毕业的年轻军官,也包括她王霞,人大经管学院毕业的女博士......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年龄相仿,出身寒微,目前都还一名不文......   但是温舒琴呢,王霞确实有点不明白,李兆挑老婆为什么会挑这个温舒琴。李兆高大英俊,器宇轩昂,绝对的帅哥一枚,温舒琴又瘦又小,皮肤黄黑,五官平淡,说她长得像猴,那是夸张了,说她美得不明显,那绝对是在夸她:李兆,北大高材生,30岁,市府秘书,副处级公务员,上升通道已经完全打开,锦绣前程尽在掌握,温舒琴,省里的一个二流大学毕业的博士生,专业冷门,如果不是李兆,怎么可能分配到北京三流高校里面教书,想都不用想。   如果温舒琴老爸是县委书记(李兆昙花一现的前女友),那倒还有那么一说,屁,温舒琴爸妈也是农民,家里兄弟姐妹五六个。真不知道李兆看上温舒琴哪条哪点,难道就因为两人是高中同学,温舒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两人又没像模像样谈过恋爱,好像李兆就那么顺手一指:哎,就她吧。温舒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嫁了个前途无量的老公。   王霞想想那个怄气啊,李兆如果要找个同乡女博士,不能在北京找个名校毕业,不需要他帮忙解决户口工作的么?比如她王霞,哪点不比这个温舒琴出色点,光皮肤也比温舒琴要白上那么三分.......   不过话说回来,李兆确实够意思,邵承志从美国一回来,李兆就忙着帮她牵线搭桥,态度非常坚决的要玉成其事,温舒琴也非常配合,隔三差五请邵承志来家里吃饭,给他们两制造机会。   邵承志性格跟李兆有很大的不同,沉默寡言,温和低调,但是王霞发现邵承志说话做事成熟稳重,见解独特,办事牢靠。邵承志出国多年,为人处世有点跟国内的朋友不太一样,冷静疏远,喜欢跟人保持距离,多少有点游离于这个小团体之外,但是奇怪的是,大家都对他十分敬重,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都愿意去找他,邵承志能办就办,不能办就说清楚自己不能办的原因。相比之下,李兆那种不管自己办得了办不了,都一拍胸脯答应了再说的作风,反而显得浮夸了......总之,邵承志才回国半年,跟别人还不怎么亲密,就已经是小团体的重要人物了。   而且撇开这一切不说,李兆年薪才多少啊,别看什么公务员,副处级,到手一年7万人民币的有木有?而邵承志呢,10万美元年薪,更别说还有美国绿卡在招手。邵承志是被美国总部派回北京分部的,三年不过是三年,跟着他,早晚回美国去住带草坪的大house(独栋的房子).......这么一想两想,王霞不由的心头感恩:老乡这么给力,天时地利人和,我要是不好好把握机会,那我就是那树上的乌老鸹,连到嘴的肥肉都叼不住。   想到嘴里的肥肉,王霞忽然想起凌苒了,想起邵承志跟凌苒你一句我一句,认识才几分钟啊,就差聊内衣裤了。王霞不由的发狠:奶奶的邵承志,可不能让这号狐狸精叼了去。   王霞跟温舒琴在厨房里一面洗菜剥葱一面说悄悄话。李兆却在卧室里抱怨老婆:“她二哥的领导的儿子在北京读大学,民办大学,说是明年毕业,要我想办法让他留京。我说帮忙介绍个工作,可以,北京户口,不可能。她哥说后天要跟他领导一起飞过来,我说你飞过来干嘛,我办得成的事,你不过来我也会给你办,我办不到的事,你飞过来嘛用?她哥说是给我送两条烟来,毛病啊,特意打飞的过来送我两条烟,我缺烟抽啊。我跟他说:千万别来,我他妈的戒了......”   邵承志笑,知道李兆看不上:“她二哥不是在税务局做么,他领导,估计是他局长或者副局长吧,他也是没办法。”   “那我就有办法啦?他当我谁啊,北京市人事局局长都办不了这事。”李兆大发牢骚。   “应付一下呗,让她哥好交差.......”邵承志扔了颗葡萄在嘴里,因为茶几上没有任何放果皮的盘子,干脆连皮带籽一起嚼了。   忽然手机响了,邵承志扫了一眼,是他一个项目的对方公司部门总监打来的,怎么,项目有事?   邵承志赶紧点开,哦,原来不是项目的事,而是邵承志十一放假前曾顺口托他介绍对象。    网管中心总监要介绍的是自己小姨子。   女孩今年22,本科刚毕业,银行工作。老爸是个建筑承包头,家里两女儿,无儿子。总监特别强调了一下:“我老婆这个妹妹比我老婆小十几岁,我岳父母特别宠这小女儿,我老婆在她妹面前,就靠边站的份。家里好车先让她开,海淀的那套复式学区房就是她的嫁妆。”   邵承志汗下:还没见面,我先图上你妻妹嫁妆了。   邵承志不好意思:“嗯,我今年30,好像那个,年龄差距有点大。”   总监急:“我小姨子长得非常漂亮,貌若天仙,我马上把照片传过来。”   总监一口气发了十几张照片过来,照片大概是学生时代拍的,照片里的女孩眉清目秀,比春天的油菜花还嫩,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李兆看得直皱眉头。   总监追问:女孩明天有空,要不要见一面?   再推辞就要得罪人了,邵承志点头:“好啊,那明天中午吧,我晚上有应酬。”   “那在哪见?要不我来安排地点?”总监赶紧趁热打铁。   邵承志忽然脑神经爆火花了:“嗯,望京凯德Mall那有一家咖啡店(哪家?别有不止一家咖啡店啊),中午十一点在那里见面怎么样?喝咖啡吃午饭。”   邵承志合上手机,脑子一片空白--我跑望京去相亲?    ☆、感情还有条件   李兆看看邵承志,面露不悦之色:“你怎么又去跟这种小姑娘相亲,想给人家当叔啊,这么猥琐。”   邵承志苦笑:“我跟人家说过的,要25岁以上的.......可是人家非给我介绍这么小的,是不是中国25岁以上的,都名花有主了啊?”   “承志,你到底对王霞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么合适的老婆人选就在眼前,你还........”   邵承志腰杆一下子就挺直了:“李兆,你有完没完,你秘书当多了是不是,唧唧歪歪,你再升一级可以去当居委会大妈了。”邵承志烦躁,伸手从茶几上抓过李兆的搁在那的香烟。   “哈,又开始抽烟了。”李兆乐了,“终于返璞归真了。”李兆也抽了一支出来。   “我又没说戒烟,我只是现在不大抽了而已。”邵承志推推李兆,“走,我们外面吸去。”邵承志在美国这些年都没抽烟,回国后一烦躁就有点犯烟瘾。   过道里堆满杂物,结满蛛网,落满灰尘,根本没法呆,两人从六楼一路跑下,一直跑到楼外,一人点起了一支烟。   在车与楼之间是巴掌大的花坛。国庆节放假,清洁工也偷懒了,花坛外全是居民丢弃的生活垃圾,花坛里则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各种蔬菜,蔫蔫的,菜叶上全是浮灰,菜根处全是贫瘠的沙粒黄土,邵承志困惑:这样的菜能吃?   邵承志一面抽烟一面琢磨青菜,李兆却是一面抽烟一面琢磨邵承志在想啥。   李兆跟邵承志从初中到现在认识快20年了,两人不仅是发小,同学,最重要的是,两人是同一级别的智力超群的学霸,反应上的同等神速,领悟上的同等敏锐,思维上的各种默契,交流时的各种投机,让两人从天才少年时代起,彼此之间就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心通意会。两人间的感情、理解、亲密程度都远远超过跟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李兆深知自己这位比兄弟还亲的铁哥们,朴实的外表下,有一颗不那么朴实的心,比如说吧,邵承志,长的又不咋的,至少远远不如自己吧,却天天一身大名牌,还熨得裤线笔直,拜托,那么骚包干嘛,想勾引无知少女啊。不像自己,风流倜傥的外壳下包裹的全是朴实低调的精髓,从头到脚,没超过50元人民币的衣服,人民公仆嘛,就是这么艰苦朴素。   这么一想两想,李兆立即痛感自己责任重大:“承志,你真想找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当老婆啊?你一个农村出来的30岁的大叔,跟人家城里出来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能沟通么?你不就是靠个留美博士的头衔,在那招摇撞骗嘛,貌似金光闪闪,实则败絮其中,弄得那些土鳖,全家上杆子似的,追着你屁股想把女儿嫁给你。其实,真正相处起来,你能懂得人家那颗少女心?你的婚姻可能稳定么。”  李兆停顿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承志,听我一声劝,像我们这种,肩负着为全家改善生活条件,为下一代改善生活环境的重担的男人。必须找一个跟自己出身雷同,经历相当,目标一致的老婆,这样才能平等相处,彼此沟通,互相支持,这样的两人才能过一辈子。娶老婆嘛,最重要的是能理解自己,体谅自己,彼此能情投意合。找老婆是过一辈子的事,所以,找个能过一辈子的老婆吧。别看这些城里的小姑娘,家庭条件好些,长得水灵些,皮肤白些,其实,有屁用啊,相貌身材啥的,把灯一关,女人都一个样,条件嫁妆啥的,只会制造矛盾,就凭你的薪水,房子车子票子,哪样会没有。何必为了少奋斗几年,去贪图那点启动资金......”   邵承志不由的恼火:“他妈的,李兆,你有完没完。我要是娶了个老婆,城市出身,相貌漂亮,家庭条件好,就是看中她家的钱了,就是贪图她家的启动资金了?为了证明我的人品,我就应该,娶个老婆,既不要相貌又不要身材,既不看重她自身条件,又不问她家庭状况,管她是博士毕业还是初中毕业,管她是跨国公司高管还是扫地抹桌子的打工妹,反正灯一关,女人都一样.......凭啥?我明明有资格有能力找漂亮的,条件好的(老婆),凭啥我就该挑丑的,条件差的?菜场里买颗大白菜还得挑新鲜不新鲜呢。”   邵承志一般来说,对别人说他啥,误会也好,曲解也罢,从不放在心上,根本不加解释,因为沟通成本太高,浪费他时间。但是李兆每次故意打擦边球,正言规劝也好,讽刺挖苦也罢,只是那么小小的歪曲一下,却总能似是而非的,弄得意义完全颠倒,不多不少的,正好把他刺激到。邵承志性格死板认真,对这么个损友,经常气不打一处来。   “邵承志,你问候我妈干嘛,我妈过世20多年了,招你惹你了?”李兆笑。   邵承志不吭声了。   李兆想了想:“我没说娶老婆一点条件也不讲。王霞条件不够好么?名校博士,研究所工作,你们两个学历相当,说明彼此智商相等,能力相近,能够交流。你想找漂亮的,王霞也不丑啊,你找老婆又不是找明星,你当自己是陈冠希啊,你当你是谢霆锋啊,你就一个穷吊丝还想咋样,从俺们村里出来的女孩总,王霞算漂亮了,而且吃苦耐劳,贤惠善良,孝敬老人,关照亲戚,你两门当户对,正好相配。”   “再从现实点考虑考虑,你过两三年,肯定是要回美国的,王霞有博士学位,到美国后,不管是求职还是做博后,总有一份工作,那些女孩,到了美国,如果当全职太太,就要靠你养一辈子,就算今后再读个学位然后出去工作,你也得出一笔培养费,哪里有娶王霞来得现成。如果你今后决定留在北京发展,王霞有北京户口,有上档次的工作,省掉你多少给老婆弄户口找工作的麻烦。就你们两的薪水,生活会差么?何必去娶个漂亮女孩,胸大无脑的,她教育程度咋样,她有北京户口么,她有体面工作么,还不是要靠你养着:或者娶个一个有嫁妆没层次的,跟入赘女家似的,住老婆的房子,听老婆的话,处处矮人一头,跟吃软饭似的。”    “总之,王霞比起你相亲的那些城里妹妹,各方面素质好了去了。那些女孩,也许比她漂亮,也许比她有钱,但是如果一项项打分,相貌人品学历工作,然后统统加起来,王霞总分比那些女孩还高呢。”   “最重要的是,我们是老乡,同一县城出来,在北京混的,真不容易。彼此知根知底,连生活习惯都一样。你爸妈来了,她烧饭做菜,不用担心你爸妈吃不惯.......”   “得了,别再为王霞推销了,烦。”邵承志烦,把抽了没几口的香烟扔地上,一脚踩灭。   但是忽然,邵承志抬头横扫了李兆一眼:“行了。我知道,你不就是希望老乡对老乡,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别的事情,你要我做,我就是牺牲点,我也会去办。但是这事,免谈。”   李兆有那么一两秒钟的尴尬,但是两人交情非比寻常,一秒钟后,李兆就理直气壮了:“对啊,就是应该老乡们团结起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咋啦。如果我像你爸妈那样,把我哪个亲戚家的小妞塞给你,你可以骂我不地道,但是王霞,哪点配不上你.......邵承志,你真想娶七仙女啊,你以为你娶个出身高贵的老婆就能改良你基因了,你就能脱胎换骨了,你就能摇身一变人模狗样的跻身上流社会了,得了吧,你留美博士咋的,你穿一身名牌咋的,别忘了你头颈后面的老泥还没搓干净呢。咱们这种,从最贫困农村出来的,从最底层做起的,只能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往上爬,走适合自己的路,娶适合自己的老婆,两口子一起,慢慢的打拼,如果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那是祖坟冒青烟。但是就算不能一鸣惊人,一飞冲天,至少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混得不会比那些城市出生,靠爹娘买房买车的庸碌之辈差的........你以为你可以走捷径啊,你以为娶个好老婆真可以少奋斗10年啊,你当你是谁啊,也不照照镜子......”   “我要娶什么让我一步登天的老婆吗”邵承志发火,“我不是你,我才没那号雄心壮志。我娶老婆,我.......总得娶个我喜欢的吧。人就活这么一辈子,连个恋爱都没谈过,结婚就走个程序,一点激情都没有,那活着啥意思啊,白来这世界一趟。”   李兆比邵承志火气更大:“刚才我跟你说两情相悦,你他妈的跟我说条件好坏,现在我跟你说条件好坏,你又来跟我扯两情相悦,你到底想要啥。” ☆、争执   李兆比邵承志火气更大:“刚才我跟你说两情相悦,你他妈的跟我说条件好坏,现在我跟你说条件好坏,你又来跟我扯两情相悦,你到底想要啥。”   “我要的是你闭嘴。”邵承志恼火,“李兆,我........你看,我们从小就知道,呆在农村没有出路,要想改变命运,只有两条路,要么当兵,要么求学,所以我们一直都很努力的求学上进。虽然你我,都不喜欢读书。事实上,我至今为止,活一忙,人一累,压力一大,就晚上做恶梦,梦见自己要参加考试......我真他妈的读书读腻了。”   “但是再腻也要读,不读上去没前途。为了争取一个好一点的前途,不仅要读书,而且必须力拔头筹。你读文科,只要名校学历,硕士毕业够了;我读工科,必须博士毕业,走到象牙塔的最顶尖,才能让自己有个高一点的起-点。这些年,我看书,查资料,写code,查bug,写论文,推公式,数学算式一写就是20多页,矩阵一推至少一千阶,程序一运行就是好几天.......枯燥乏味的生活一年又一年,完全靠意志在支撑.......”   “然后是工作,你走仕途,没背景没后台的,我知道你这条路走的有多辛苦。我做技术,这些年我一天24小时,至少14小时是面对计算机。我的生活单调极了,我从来没做过我想做的事,连笑都没畅快的笑过.......30年了,小时候是只想吃饱肚子,长大一些只为了脱离农村,现在就是为了个生活,马不停蹄的在往前赶,从来没时间停下来看看风景。我真的很腻味.......总之,我不会娶王霞的,想也别想,我不想娶一个跟我一样乏味的老婆,这种破日子我过够了。”   “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的吗?”李兆皱起了眉头,“那你说说,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娶什么样的老婆?发什么样的神经?”   邵承志犹豫了一下,一时倒有点不知道如何启口:“嗯,李兆,你还,记得我们初中的时候么?那时我语文不太好,这是我唯一有问题的一门课,怎么下力气都没用.......那时还是你告诉我的,语文不能单靠课本做题,语文要靠阅读,靠积累.......”   李兆莫名其妙:“咋啦?其实你语文也并不是很差的,你只是不喜欢多说话。”   邵承志不理李兆的打岔:“那时你劝我课后多看小说,看名著。我本来是不看小说的,连武打书都没兴趣,因为你的提醒,我看了很多书......”   邵承志又断掉了,李兆不明白怎么谈结婚成家扯到初中语文课去了,邵承志想说啥啊。李兆一双无辜的大眼珠瞪得跟金枪鱼似的。   邵承志不好意思,支支吾吾:“我看那些小说,《红与黑》,《战争与和平》,《飘》,那些小说里的女主人公,那些美丽的,骄傲的,任性的,孟浪的女孩,她们是那么的思路特别,自由奔放,离经叛道......她们一个个出身高贵,轻浮善变,水性杨花,但是对生活充满了热情,会狂热的爱上一个男人,不管那个男人身份地位阶级,不顾自己名誉前途,只要爱上了,就会不顾一切.......在我们村里,还有县城里的女孩,都是那么的朴实,勤劳、单纯.......我那时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到了大城市,是不是就能遇到那样的女孩了,那种明明出身优越却骨子里野性难驯,燃烧着火一样激情的女孩子......虽然她们肯定看不上我,我又土又穷又呆,但是至少我也能感受一下她们的气场.......但是没有,我的生活圈子太狭隘了。在清华,男女生比例8:2都不到,班里同学有人去别的学校找,但是我低头看书的时间多,抬头看女孩的机会几乎没有.......”   “后来到了美国,我在想,是不是就会遇到这样的女孩了?但是中国男人跟美国女孩交往的可能性是几乎没有的,我根本不懂怎么向女孩献殷勤,跟老美女孩调情,那就更不可能了。中国留学女生,几乎都是女学者类型的,而且人数也太少.......总之,学习的压力,生活圈子的狭隘,社交的匮乏,经济的窘迫,种种原因,我从来没有遇见过我臆想中的都市时髦女郎,一个都没有......”邵承志又断掉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脑子里却又浮现了今天早晨才第一次遇见的凌苒,她忽而讥诮跋扈,忽而坦然诚恳的谈吐,她色彩浓烈的情史,还有......她美艳的容貌,她妖娆的身材,她雪白的皮肤.......   李兆认真严肃的盯着邵承志看了半天,想弄清楚他脑子里进水的深度,最终结论:这小子大脑可以养鲸鱼了:“这就是你对王霞没感觉的原因?这就是你的梦中女郎?你有没搞错。那种女孩........她们的家庭背景,她们的社交圈子......所以她们才有那样的自由度,想干嘛就干嘛得有那个资本的好不好。让村子里的女孩像她们那样想爱谁就爱谁,不计代价,不顾后果,有没搞错,她还要不要嫁人过日子了?”   “你想跟这样的女孩玩恋爱游戏,活脱脱上演一场名门小姐为了爱情跟穷小子私奔?哈哈哈,你脑子没病吧?那样的女孩,那是你这样的男人可以拥有的么?你挣多少一月啊;人家凭啥看上你啊?你长得那么帅啊;人家凭啥跟你玩啊?你连张入场券都没有。想玩也得入爬得进那扇门的好不好。”   “我没说像小说里那样家庭出身的女孩,我只是说想遇到跟小说里那样性格灵气的女孩。”邵承志忽然有点动气,面无表情,口气冷冷,“是,我是个农村出来的,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但是我自认为经过这么些年的努力,如果不太过于高攀的话,我还是有资格追求一个城里的白富美的吧。”   “嗯。”李兆不吭声了,开始思考估算,确实,凭邵承志目前的条件,如果只不过是要找个城市出身,受过高等教育,家庭条件略好的漂亮女孩,真是不要太容易,“但是城里的白富美,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她们能理解我们么?她们能体谅我们么?她们能处理跟我们父母,兄弟姐妹,侄子外甥的关系么?这样的女孩,是,你娶得到,但是,跟你过不了一辈子。”   邵承志不吭声了。   李兆叹了口气:“算了,别瞎想了,大家年龄都不小了,家里人也等急了,好好娶个老婆,简简单单过日子吧。”   邵承志不耐烦:“关他们屁事......”   “我去年过年去看你爸,你爸说起你还没女朋友,急得头发都全白了.......”   “我爸头发5年前就全白了的好不好。”   “修辞懂不懂。哎,懒得跟你说。反正你爸你妈说了,今年春节,你还没老婆,就给你在老家配一个。非娶不可。”   “配种啊。想都不用想。”   “已经这么想啦。”李兆恶毒的“嘿嘿”笑。   “你认为可能么?当我是谁啊。”邵承志冷然。   李兆想想:这倒也是,这小子还真没孝敬到连老婆都肯为父母娶的份上。   “你不为你父母着想,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吧。你绿卡快下来了,你必须赶紧结婚。如果你非要找个现在还不认识的白富美,那么你只能在这两三个月里,走马灯似的的去相亲,从里面挑一个相貌漂亮,条件优越的,快速确定关系。然后,彼此间别说互相了解,连熟悉都谈不上,但是她看在你的薪水和绿卡的份上,你看在她的美貌和嫁妆的份上,买卖成交,一个愿嫁一个愿娶,立即结婚。你就这么圆你的董永遇七仙女之梦?切,我看倒像是卖油郎独占花魁。”   “李兆,你......懒得跟你说。”邵承志气得要死,一时都找不到词了,当下甩了一下胳膊就想上楼。   “等等,承志。”李兆忙一把拉住,塞给邵承志一支烟。“我真心跟你说。人生苦短,不要冒险。娶王霞,或者咱们的哪个老同学,女老乡啥的,总之,娶个靠谱的,不会出乱子的,好过一辈子。也许这样的婚姻,是平淡了点,但是平淡的生活才是真正幸福的生活。”   邵承志把香烟点上,闷闷的抽。   李兆劝道:“你过去没谈过恋爱,想享受一下恋爱的滋味,这个我理解,但是谈恋爱是要花时间的,你已经没这个时间了.......”   邵承志一面抽烟一面整理思路:“李兆,有一件事必须跟你澄清一下。我的绿卡要下来了,并不代表我现在必须要结婚了。这两件事本来风马牛不相及,如果你一定要联系上的话,那么,一个女孩能因为跟我结婚而拿到绿卡,是我在婚姻市场上的一个优势条件。理论上,我完全可以靠这条,去争取一下我本来追起来有点难度的女孩--在美国,很多男留学生这么做,而且很多人成功了。”   “如果我因为绿卡而逼自己去娶一个我并不打算与之结婚的女人的话,那么我就是在把有利条件当dead line(最后期限)来承受,我有必要这么做么?如果我为了不浪费这么一个绿卡名额,随随便便娶了一个跟我合不来的老婆,今后离婚,按美国法律,如果妻子没工作没收入,我还要付离婚赡养费,我会往自己脖子上套这样的绳套么?我这是在明明打了胜仗的情况下去签割地赔款条约,受损的是我自己的人生。我宁可不利用这趟绿卡顺风车,也绝不会贸然娶一个老婆。我告诉你,只要我有绿卡,对那些想移民美国的女孩就是永远的吸引力。因为她们很清楚,只要嫁给我,迟早会有绿卡,哪怕身份黑了,只要我一拿到美国公民身份,当老婆的就可以洗白。”邵承志冷冷的说,“结婚要么为了情,要么为了条件,如果我不是被迷昏了头,找老婆只是理智的选择,那么我会待价而沽。找工作还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呢,何况结婚。”   邵承志把只抽了几口的烟扔脚下,“行了,咱们废话不用说了,饭烧好了没有?” ☆、预期值不佳   两人跑回楼上,电饭煲里的饭已经焖熟了。   李兆探探头:“烧啥呢?怎么折腾这么久?哎,随便弄点吃的就行了。”   温舒琴笑:“还剩下青菜豆腐没炒。承志,要不要你来?”   “好的。”邵承志接过锅铲,“把围裙给我。”邵承志在美国一直自己烧饭做菜,但是只会炒青菜和摊鸡蛋这两个菜,偏偏李兆认为邵承志这两个菜炒得有水平,至少比自己老婆炒得有水平,于是只要他来,就让他露一手。   邵承志在锅里倒上油,把辣椒干扔进油锅里,然后切了几片薄肉片爆一爆,把青菜和豆腐一起下下去,翻上两翻,撒上点盐:“好了,熟了。”   温舒琴王霞一起称赞:“炒得好香啊。”   邵承志把青菜炒豆腐用搪瓷大碗盛出来,不免得意洋洋。   温舒琴笑着瞟了王霞一眼--邵承志这么能干,你今后有得福好享了。   温舒琴把外甥女叫出来,五人一起坐下来吃饭,李兆开了两瓶啤酒,跟邵承志对着喝。   桌上一共四个菜:一大碗鲫鱼汤,里面鲫鱼有好几条,但是肉被铲碎了,掉在汤里,一夹一筷子的小鱼骨肉;一盘子厚厚的鸡蛋饼,里面裹着切碎的青辣椒,这菜也罢了,就是盐撒得不均匀,一口无味一口咸死;一大盘红烧鸡翅膀,翅膀从冰箱里拿出来,化冻化得不太好,两根骨头间肉还是粉红的,凑合着也能吃;最后就是那盘青菜炒豆腐。   邵承志喝了几口鱼汤,舌头被小刺扎了一下,于是不敢再吃鱼,另外两个菜难以下口,于是只好盯着自己炒的那个青菜豆腐吃,心里多少有点扫兴:平时大家都吃工作餐,到了周末也不改善改善伙食。   邵承志又想了想,自己也没啥好抱怨的--李兆压根不做家务,温舒琴是结婚后开始烧饭做菜的,水平当然有限,王霞一直住宿舍,当然更不会弄。其实老家那的家常菜也就这些了,家里人就是炒得比他们稍微好吃点......   邵承志环视了一下屋子,这间起居室朝北,无窗,放一张小餐桌,五个人坐下就已经满的胳膊伸展不开了。起居室的墙角摆着鞋柜,冰箱,杂物,又小又暗又拥挤,但是,这是套房,至少有厨房,有卫生间,有两间卧室。   邵承志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跟王霞结婚,为了省钱,估计会租间更小的一室一厅,甚至跟别人合租,到了周末,两人估计还不会烧四个菜,烧那么多干嘛,又吃不完。   邵承志眼前似乎出现了他和王霞面对而坐,把电脑桌当饭桌,桌上是炒青菜和摊鸡蛋.......   -------------------------------------------------------------------   虽然相亲约的是十一点,邵承志却在早晨十点整就到了望京凯德Mall,进门一看楼层示意图,顿时眼冒金星,原来凯德Mall里面咖啡店比厕所多多了。   邵承志无奈,只得一个个咖啡店看过去--总得找家环境优雅点的吧,毕竟是第一次跟人家女孩见面,结果从一楼一直看到六楼,一层层,一圈圈的找下来,咖啡店无不人满为患。快十点半了,邵承志开始无缘无故的焦灼.......他拐过了一个拐角,眼前是一条通道,两侧都是餐馆的玻璃墙。   忽然,邵承志心脏“咚咚”的狂跳了两下--通道一侧是个西洋情调的酒吧,幽暗的背景下,放着一套套棕黑色的四人座皮靠背桌椅,紧靠着玻璃橱窗,有两个女孩正对面而坐的在聊天。背对着他的那个女孩身穿银灰色真丝紧身靠腰衬衫,肩锁背直,一头垂到腰际的长发用鬓角一圈细辫子拢住,束在脑后,笔直垂下,侧影优美,正手握一杯咖啡。   邵承志赶紧转移了目光,压住心跳,两眼平视的从橱窗前走过,施施然的,也给凌苒一个背影(她还认识我么?),然后,一拐,就进了酒吧。   早晨酒吧人不多,除了服务员外,顾客几乎就他们三个。邵承志到吧台前一屁股坐在了高脚凳上,要了一瓶啤酒,然后慢慢的转过身来,顿时苦笑.......酒吧的皮沙发是高靠背的,而且是4套4人座摆在一起,座与座位间的隔断顶部,种着绿萝,人坐下后,绿萝比头还高。邵承志坐在吧台那,居高临下,能看见凌苒她们坐那,凌苒跟她那位闺蜜却根本没往这边瞟一眼。   邵承志拿出手机,给网管总监打了个电话,把酒吧的名字地点报给他。总监说马上告诉小姨子。过了三分钟,总监电话回过来了,小姨子已经出门了,但是现在环城高速上堵车堵得厉害,可能会晚到几分钟,请邵承志见谅。邵承志忙说没关系,他可以等。   邵承志收起手机,嗯,那边一桌还是没反应,两女孩正聊得全神贯注。邵承志郁闷,对着瓶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喝啤酒。  -----------------------------   坐凌苒对面的穿枣红色套裙装的是她死党李雨馨。   李雨馨老家在南方某省会城市,父亲是一家企业的副总,母亲在国有银行里当处长,家庭条件相当不错,因为父母很忙,从小由外公外婆抚养长大。这点跟凌苒很类似。凌苒跟她爸的户口都在上海,她爸很早就从上海借调到北京,凌苒高中毕业前都跟爷爷奶奶生活。   李雨馨,身材苗条高挑,蜜水色皮肤,瓜子脸,眉清目秀,长发垂肩,虽然不像凌苒那样长得先声夺人,招惹眼球,却也是绝对的美女一枚。而且李雨馨智商极高,谈吐犀利,人特别能干,只要跟她谈上五分钟,就能感觉到她思路的清晰,性格的果断。李雨馨在大学里读书成绩倒是平平,却早早的的展示她非同一般的活动能力,组织能力。毕业后,李雨馨在一家进出口公司里干了两年不到,就辞职自己开起了公司,做进出口生意,现在手下已经有4-5个员工,年纯盈利在百万以上。李雨馨开公司的启动资金是父母给的,但是在北京的200多平米的大房子,一辆凌志SUV却完全是她自己挣的。   两个女孩,都是是出身于top中产家庭的孩子,都从小被老人宠得要星星不给月亮,凌苒刁蛮任性冲动,李雨馨犀利理智急躁,两人性格上既有相似之处,又有互补的地方,所以王八绿豆一对眼,便胜却人间无数。两人好得无话不说,而最最谈得来,最最观点完全一致的时候,就是在一起贬男人的时候。   李雨馨正在跟凌苒讲她最近遇到的蠢事--除了凌苒外,已经在同学中无人不知了。   去年年底,李雨馨看看公司这一年来利润不错,心头一激动,脑子一短路,手心一发痒,觉得自己要好好感谢感谢手下这一年来的辛苦合作,跑到三星手机专卖店,拿出煤老板陪酒吧女进LV店的气势,说:“给我来10个,最新款。”多买的几个李雨馨打算送客户。   10个最新款,真是平地一声雷啊,把手机店经理都给震出来了。该男子30上下,穿黑西装,戴黑领带.......   三星手机各种殷勤备至,给李雨馨一款一款介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只一只挑选,一只一只打包,一路送李雨馨出门,一直送到车上,然后......各种售后服务,包括给她烧晚饭,洗内裤......   两人同居了半年多,李雨馨上个月去美国跑展会,预计耗时一周,走之前,三星手机一直把她送到安检站:“Honey(李雨馨说起来那个气啊:烂校毕业,英语屁都不通,就一卖手机的销售员,却一口一个Honey,Darling。狗嘴里长象牙,我居然还在那天天欣赏),注意安全啊,别太累。我日日夜夜想你。”   结果李雨馨展会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大买家,一张单够她忙活一年了。李雨馨在工作上非常精明实在,知道自己这样的小公司胃有多大,贪多只能把自己撑死,于是就兴冲冲的收拾东西,改了机票回国了,还在机场买了个免税的菲利普3D剃须刀,算是给日思夜想自己的三星手机一个双重惊喜。   李雨馨苦笑了一下:“我想给人家一个双重惊喜,结果人家给了我一个八倍的惊悸。”    ☆、人渣   李雨馨用钥匙开门进去,头一抬就愣住了,客厅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看电视,一个年轻女孩正在磕瓜子,厨房里还有一中年女人正在烧饭做菜,听见响动跑了出来:“小张回家哪,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李雨馨那个晕啊:这是我家么?嗯,他们屁股下面的沙发好像确实是我买的。   “我第一反应是:手机男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叫他乡下爹娘妹妹到北京来了?”李雨馨说,“我最终发现我的脑细胞太贫乏了,太没创意了。”   那女孩从沙发上直跳起来,指着李雨馨厉声质问:“你是谁,你怎么有这房子钥匙,你跟XXX啥关系?是不是跟他有一腿?我跟XXX已经结婚了,你个小三真不要脸,还敢跑我家来。”   “我当然有这房子钥匙,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你们是谁?来我家干嘛?偷东西还是抢劫?你是XXX老婆?这贱男人已婚?”李雨馨震惊。   李雨馨掏出手机就拨110。   女孩扑上来就抢她手机,那对中年男女紧跟其后。李雨馨一看对方人多,赶紧往房间里跑,途中手机被抓飞了,身上也挨了两下。李雨馨跑进书房,把门反锁,用座机报了警。外面那一家三口则开始用家具砸门--反正不是自己家的东西不心疼。   警察和手机男先后到达,那一家三口一口咬定是女儿老公的房子,李雨馨是小三上门妄图鸠占鹊巢,简直是白日做梦。李雨馨从保险箱里拿出房产证给警察看,手机男畏畏缩缩的不敢吱声。最后5个人一起被带到公安局去做笔录。   公安局详细询问后,事件前后因果如下:手机男春节回老家过年,亲戚给介绍相亲认识了这女孩。女孩家在小镇开有一个超市,家境殷实,手机男称自己在北京混得很好,已经是三星北京销售部大区经理,年薪几十万,在北京有房有车,而且房是大房子,车是名牌车,北京的女孩们一个个那么肤浅物质,自己压根看不上,一心一意回老家娶媳妇,反正养得起,但是老婆必须自带嫁妆(我也不能亏不是)。   手机男春节过后回北京了,这边跟李雨馨蘑菇,那头不断的给相亲女发照片,房子的,家具的,SUV的,每张照片附加各种的甜言蜜语,信誓旦旦。女方家一番考虑后,觉得小伙子确实不错,有能力,有诚意,有前途,最终决定,在北京给女儿买房子当嫁妆,钓住这条金龟。   手机男赶紧提出各种购房方案,其中最实惠的就是,北京市政府推出的回龙观和天通苑的经济适用房,全是100平米以上的大户型,还有200平米以上的复式楼,2650一平米,凭女方家的实力,完全可以在北京全款买一套房。唯一的问题是:买经济适用房必须要有北京户口,所以只能写在手机男名下,但是反正要结婚,写在谁名下不是一回事嘛。   至于为什么手机男几十万年薪还能买经济适用房,手机男解释:我有门路。   女方家花了好几个月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舍不得房子钓不到金龟,一手交房钱,一手领结婚证。   两边商量妥当,手机男只等李雨馨出长差,好把女方全家接到北京来,领结婚证加取钱付房款,一两天搞定,剩下的几天把老婆全家哄回老家去,至于老婆啥时候到北京来跟自己团聚,等自己在北京安排妥当了......那个,再考虑。至于啥时候安排妥当,那就看李雨馨是肯跟自己结婚,还是要跟自己分手。   110对这件案子的最终定性是:家庭矛盾。派了个警察陪相亲女全家去李雨馨家拿行李,砸坏的东西,叫手机男赔钱,手机男哭丧着脸说没钱,最后不了了之。   后来的事情就是相亲女闹离婚又拿不回买房款,手机男不肯离婚,不肯退钱。但是下面马上戏剧性的事情出现了,手机男和相亲女忽然和好了,相亲女拼命打电话给李雨馨,各种谩骂骚扰,手机男一面跟老婆重归于好,一面时时刻刻跑来找李雨馨,各种纠缠,不肯复合就要赔偿他--青春损失费。   李雨馨不得不换了用了快十年的手机号码,110警告了手机男两句不可以继续骚扰就扬长而去。李雨馨请教律师,律师说在目前的中国还没合法途径解决此事,建议李雨馨把房子或卖或出租,自己换个地方住,惹不起躲得起。李雨馨无奈,只得一面把自己房子挂牌出售,一面另找二手房买入,自己则住进了办公室,折腾了个心力交瘁。  “他老家农村的,家里穷得叮当做响,北京烂校毕业,因为在学生会当干部,骗到的留京名额,30岁混了个手机店经理,月入5-6000大洋,要才没才,要钱没钱,要貌没貌,就长了一张薄嘴唇,一条三寸不烂舌。”李雨馨越说越气,跟吞了一百只苍蝇一样恶心。   李雨馨打开手机,找了半天,翻出一张照片来给凌苒看,凌苒不屑的撇撇嘴,男的长得相貌确实一般,西装虽然穿在身(工作服),却哈腰缩背,一脸谄媚相。   “一股浓浓的人渣味。”凌苒评论道,“算了,谁年轻时不遇到个把人渣。你总没我遇到的多吧......特招生,恨不得拿个高音喇叭广播我的处-女-膜是奉献给了他;投行男,白睡我两年,送给我一支他公司过年发的签字笔做纪念;白哥哥,天天‘亲爱的,带我去中餐馆吃顿酸甜鸡-吧,我晚上好好为你服务’.......反正我对男人是绝望透了。”   李雨馨发火:“我恨自己眼瞎,不是因为遇到人渣,而是恨居然会看上这种档次的人渣。过去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着叶翎,这小子明明是个人渣,仗着自己条件好,四处骗色;现在我才知道,即使都是人渣,也有档次高低高低,叶翎至少还是个上档次的人渣,现在男人骗色压根不能算骗,现在男人偏色的目的是为了骗钱,鸭子都比他们体面,人家至少是劳动所得......”   ----------------------------------   邵承志手机又响了,原来是网管总监打来的,小姨子被堵在四环上,半小时走了10米,请邵承志多担待。   邵承志看看手表,快十二点了:“杨总,堵得这么厉害,您妻妹开过来也很辛苦,不如让她在最近的出口下高速回家吧。我们下次再约........”   总监想反对,邵承志马上说:“我晚上有应酬,路上堵车,我吃完午饭就得往那赶........”又说了几句下回再约,一定找个方便点的地方之类,挂机。   邵承志回头看看两个女孩,还在那没完没了,聊个没完也就算了,还头都不抬,我都要走了,知道不知道。   邵承志看了半天,心知无望,不由的暗暗叹气,女人真是,只要嘴巴不空,就不饥不渴。   说到饥渴,邵承志忽然想起来了,自己不光没吃午饭,连早饭都没吃过,就喝了一瓶啤酒,赶紧叫服务员把菜单拿来看,翻了半天,点了个牛肉煲仔饭。   邵承志指指凌苒隔壁那套四人座:“我坐那去,把饭送过来......嗯,再加一听蓝带。”   邵承志走到凌苒斜对面的空座上,正好听见李雨馨在说:“现在男人骗色压根不能算骗,现在男人偏色的目的是为了骗钱,鸭子都比他们体面,人家至少是劳动所得......”   邵承志故意盯着凌苒看了几眼。凌苒正听得全神贯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邵承志绝望,只得一屁股坐下。锅仔饭都是现成的,店里现在没几个人,服务员转眼就把牛肉饭给端了过来。邵承志说了句“谢谢”,开始埋头吃饭。   隔壁的两女孩对隔壁座位的那个男人是谁压根不关心,倒是隔着隔断闻到邵承志那锅饭的香味了。凌苒挥手喊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   两女孩点了铁板牛短肋,奶油海鲜煲,蚝油芥蓝菜,木瓜雪蛤盅,水果沙拉,鲜榨胡柚汁,凌苒还要饭后再来份双球冰激凌。   邵承志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原来只有一锅白饭上盖几块土豆牛肉,还是土豆多,牛肉少,简直屈指可数,一二三四五,尼玛,还是个位数.......    ☆、比较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   凌苒对着李雨馨苦笑:“嗯,叶翎连骗色都不屑于骗,都是女人自己往上贴,投行狗睡女人从来都是白睡,白睡他还要捡好的。我要是没这相貌身材,哪里爬得上他的床。你知道叶翎啥风格的--他偶然有空,就一个电话打给女人:‘我今天几点,大概有多少多少分钟的时间。你到哪里哪里等我,我要放松放松。’进门就是脱衣服,穿上裤子就走人,一分钟都不浪费。但是女人们就是有这么贱,一个个乖乖听他应招,还要自掏路费,还要早早去开房等他临幸.......当然,我是其中最贱的一个,刚开始的时候他女人很多,一个说没时间他就找下一个。我为了挤掉别的女人,手机24小时待命,只要铃声一响,不管是白天在单位上班还是晚上在家里睡觉,都一跃而起,不远百里,去奔赴他的需要,的士费,酒店开房费花了无数。自己掏钱送货上门也算了,我那时是睡觉都支愣着一只耳朵,生怕错过他的召唤.......算了算了,这破事也不用提了。咱们两用得着辩论谁遇到的男人更人渣吗?你见过屎壳郎辩论谁推的粪球更大吗?”   李雨馨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当然要辩论,粪球大小对屎壳郎意义多重大啊。当年我拼命劝你别上叶翎的当,因为他就是个人渣。现在我才明白,叶翎再渣再烂,确实是个高富帅,你这么拼命往上贴至少还有个理由。我问我自己,到底看上三星手机啥,想来想去,原来是被他那副厚颜无耻,做小伏低,死不要脸的哈巴狗一样的贱样给打动了,因为我被他那可怜兮兮,一穷二白的吊丝样引发了安全感了。我以为他穷,他无能,他一无所有,就会老实,就会忠诚,就会体贴女人,因为没有我,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北京有房有车,即使有北京户口,也根本扎不下根来。因为他条件差,我就自以为能把握住他了,我就能叫他东他不敢往西......我他妈的啥品味啊。这事怪不得别人,是我自己眼光差,要求低,我自己想找烂男人,结果果然挑到了最烂的男人。”   李雨馨是火爆脾气,说了两句后就开始激动。凌苒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李雨馨的手。   李雨馨曾经有过两次恋情,一次是大学时代,跟校学生会一个高一年级的学长恋爱,两人都是才貌双全,曾经非常相爱。男的家庭条件不错,父母是南方一个大城市市府里的,所以一毕业就回了老家。两人说好,李雨馨一毕业就去男方所在城市工作,结果不到三个月,男的就在老家跟一个女孩订了婚,女方家资产上亿。   李雨馨毕业工作后,遇到了一个国防大学的兵哥哥,博士生在读,研究地对空导弹防御系统的。李雨馨以为,兵哥哥是做科研的,家境普通,没哪个官宦豪门会看上这样的书呆吧。两人都商量好哪天去领结婚证了,一个女孩找上门来,告诉李雨馨,自己怀孕了,博士因为她是化妆品超市的售货员,不肯娶她,逼她打胎,她要去学校揭发他的始乱终弃......   这是凌苒出国前的事,当时李雨馨对凌苒感慨:这世界,但凡一个男人稍微有点出众的条件,就会知道怎么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优势,为自己省招小姐的嫖-资,不光省嫖-资,连避-孕-套的那几毛钱都要省。   李雨馨还在滔滔不绝的总结:“过去我以为男人渣,男人烂,是因为他们有条件,他们有能力沾花惹草。如果男人穷,男人无能,要啥没啥,就老实了,就安全了。屁,我最终发现,男人越是穷,越是无能,就越是卑鄙下作,为了钱什么龌龊事都干得出来。跟这种男人比,你跟那叶翎算个毛球?他身上至少还有点啥值得你为之一搏吧。愿者上钩,你这当上的至少师出有名。你说我跟三星手机........我上当也算了,但是上的是这样的狗当;我被骗也算了,但是被这么不入流的骗子骗;如果真是个帅哥我也值了。一脸猥琐样.....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瞎眼珠子留着干嘛。”李雨馨声调忍不住的高了起来。   “噱,轻点,还嫌咱们两不够丢人现眼啊。”凌苒忙制止。服务员把两人的菜和饮料送了上来。   凌苒把胡柚汁倒进玻璃杯里,喝了一口:“真苦,不过清口。得了,得了,你不是说他做小伏低,在你面前像哈巴狗一样嘛。那你还抱怨啥?这男人再贱再无耻,至少把你当女王捧着,说到底,你有啥亏的,你跟他来往不过大半年,又没领结婚证,又没在房子上加他名字,花的那点小钱,就当养鸭子了。但是鸭子会给你烧晚饭,洗内裤吗?”   “怎么说你都比我值,至少享受到了点啥。我在叶翎那算啥,应招女郎?还是个免费的。明明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明明知道他只把我当免费鸡,我还是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妄想套牢他。为了迎合他口味,PK掉别的女人,我天天买时装买皮鞋买情趣-内-衣买网眼-丝袜,研究发型,研究化妆品,从头发稍修饰到脚底心。我那时八千一月的薪水,根本不够花,每个月都要我爸妈补贴我。”   “为了吸引住这个男人,我是武装到了牙齿,精致到了每一个毛孔。整整两年,我随时准备晚上陪他出席应酬,或者就是半夜两点他应酬结束后陪他上床。为了迎合他的时间,我一天就睡两三个小时,我上班不是请病假就是打瞌睡。他电话一来,我就容光焕发,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为了在他面前以最佳状态出现,我天天备战,神经高度紧张。一紧张我就饿,一饿我就乱吃东西,那时我一天至少吃五顿,三顿饭,两顿点心,结果一两肉都没长,倒是胸部臀部尺寸不停膨胀,两年功夫,B cup变成了C cup。”   李雨馨好笑:“那还不好,琴棋书画不如胸前三两,诗成七歩不如胯-下半斤。”   邵承志多少有点脸红,他过去跟女孩接触不多,这两个女孩谈吐的大胆程度超过他贫乏的想象力。   凌苒不理李雨馨的打岔:“投行狗要求高着呢,不光要漂亮,要身材好,要在床上够骚,还要有气质,有谈吐,带着出去应酬要不能说错话丢他脸,要衣着高雅得体,打扮引领时尚潮流,站在他身边,不能有损他形象,另外还要有学历有家境有体面的工作,不能让别人以为他只能泡不上档次的女人。他过去跟那些酒吧女歌手,模特学校女生啥的来往,但是从来不带她们出席正式场合的原因,就是嫌人家层次低。带出去丢份。他做IPO,应酬的都是老总高管,往来的都是律师会计师。为了陪他交际,我那时天天看报纸,听新闻,关心国家大事,看他们这群人喜欢看的电视节目,看各上市公司爆的各种热点话题.......你说我那时大学刚毕业,干点啥不好,学点啥不行,全部时间精力都浪费在这条狗身上了。”   李雨馨叹了一口气:“那时你死活要跟叶翎混,我怎么都拉不住,我心里那个骂啊:这个二货,这个傻逼。现在我才明白,我才是那个二货,傻逼。叶翎再不是个东西,至少够档次,你跟他来往两年,帅哥睡着,高级社交场合走着,你真不亏。跟这样的男人来往,即使是被白睡,至少也提升自己的阅历眼界。我跟手机往来半年多,我又得到啥,奶奶的,住我的房子,花我的钱,床上表现像处男,还要听他各种的哭穷抱怨,各种的怀才不遇,各种的穷酸怪样,我觉得我自己眼界心态都被他拉低了。最后的最后,还把我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 “那又如何,最后还不都是被打回原形。你是什么人,最终还是什么人,别人头上的光环又不会永远洒落在你身上。”凌苒低下头,用不锈钢小勺子慢慢搅着木瓜盅里的雪蛤汁,“雨馨,其实这些年,我.......想得挺多的,关于,我为什么会那么被叶翎吸引,他为什么始终不肯娶我.......” ☆、反省   “雨馨,其实这些年,我.......想得挺多的,关于,我为什么会那么被叶翎吸引,他为什么始终不肯娶我.......”凌苒一面搅着木瓜雪蛤汁,一面慢慢的说,“我对他那么沉迷,其实并不是因为他是个高富帅,而是因为他是个精英;而他为什么不肯娶我,不是因为我不够白富美,而是因为我出身中等家庭,本身又资质中等。”   “班里同学都以为我这么自己送上门去被叶翎白白玩弄,是因为他条件好。我曾经也一度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条件好,因为我是高攀他,所有我不要脸皮,不顾廉耻的,用色相用身体用心计引诱他讨好他,目的是为了跟他结婚,好一步登天。”   “但是分开的五年里,我痛定思痛,终于能够理智的回顾、分析,我问我自己,他条件到底好在哪里,我那么渴望拥有他到底是为什么?”   “叶翎他父母,是很有身份很有地位,但是并不是富豪啊。他们能留给儿子的,从资产上来说,远远不如一个乡镇企业的小老板;从事业上来说,叶翎确实是少年得志,前途无量,但是他并不是什么官二代红三代啊,更何况他父母是外省的,就算有点人脉,也在当地。一个人要靠拼命的工作往上爬,忙得跟女人上个床都要掐表,娶老婆首要考虑条件就是岳父大人是谁,说明,他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另外就是,他帅么?是,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但是单从相貌身材上来说,他不如特招生;他床上表现好么?是,他很会营造气氛和激情,但是论实力,他跟白帅哥根本没得比。总之,虽然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是客观的说,也就是各方面条件比我好一点点而已,嫁给他绝对登不了天,反而,还得时刻担心他会不会遇到一个能让他一步登天的女孩,立即跟我离婚。”   “5年来,我一直问自己,为什么比他帅的特招生,比他床功好的白帅哥,还有,虽然各方面条件比他略差,但是也是名校毕业,前途无量,家境殷实的齐骏逸却不能给我同样的感觉,事实上,他们对我来说,不管有没谈过恋爱,全都是天边的浮云。而叶翎,五年了,还是那道跌死我的坎,想起来,真恨不得把他撕拉撕拉的。”凌苒开始发脾气了。   李雨馨好笑:“愿天下无耻贱男都HIV阳性。”   凌苒控制了一下情绪,努力把思路理清晰:“雨馨,你看,我出身于top中产人家,从小家境优越,经济宽裕,加上受宠,加上长的漂亮,从中学起,就有人追有人捧。我在遇到叶翎前,一直是过得很很恣意的,在家里想要啥就要啥,在外面想干嘛就干嘛,同时也是胸无大志的,任性幼稚,粗心娇气的。”   “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人生的所有目标就两个,一是找份稳定高薪的工作,混日子。所以我妈给我安排进国有银行下属的证劵部,我上班迟到,下班早退,坐班打瞌睡,照样轻轻松松拿8000一月。二是找个条件又好,相貌又帅的老公,随便我欺负随便我捏的那种,全家,包括公婆都得把我捧着当公主的。以我的条件,找这种男人真的不要太容易,比如,现成的,齐骏逸就是。”   “像齐骏逸那样的男人,这辈子最大的奢望就是遇到像我这样的女人,家庭条件又好,个人条件又好,相貌又漂亮,脾气又差,正好样样卡他一头,能把他幺来喝去,训来训去,这样他就实现他的人生目标了,能满足他的被征服欲了,能全身心投入的当老婆奴了,能从此心甘情愿的家务全包,工资全交了,就能天天低声下气,忍着老婆的挑三拣四,无理取闹了,这样他就满足了,他的人生就完美了......”   李雨馨笑抽了:“哎,你别说,齐骏逸还真是这种人。这些年,他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理由都是:找不到感觉。看来他就是找不到这样狠狠虐待他的女人。”   凌苒冲天花板翻了两个白眼:“那是,你以为像我这样条件的女孩,好找啊?齐骏逸要女的条件样样比他好一点点,才能压住他,才能让他心服口服,要家庭条件比他好一点点,智商学历比他高一点点,工作薪水压他一点点,相貌要漂亮一点,态度要强横那么一点,脾气还要坏那么一点......每样都来那么一点点,要过滤掉多少人口,他去哪里找?”   “像齐骏逸这样的男人,还是很挑剔滴,人家是很有理想滴,不找到让他犯贱的女人是不肯轻易结婚滴。这些年他遇到的女孩,个人条件够的,家庭条件不够:家庭条件够的,相貌脾气不够:样样都够的,比如我,凭啥找你齐骏逸啊,反正你样样条件不如我,就是想当备胎,你这种男人我一抓一大把,去,后面排队去.....”凌苒翘起大拇指,往肩膀后面甩了甩。   李雨馨笑得筷子都快掉下来了,邵承志也在另一侧闷笑不已。   凌苒轻轻的叹了口气,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在遇到叶翎之前,我一直都是个漂亮的,娇宠的,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我的日子是富足的,也是平庸的,我一直有隐隐的不满足,我觉得我的生活很没劲很乏味,像一潭死水,但是我有不知道我缺少什么,也不知道哪里去找。所以我没事找事的闹腾,我去追特招生,以为他能给我一场惊心动魄的恋爱,其实他就是长得惊心动魄,跟他在一起后,我对自己的腻味还得再加上对他的腻味,真快把我腻味死了。”   “然后叶翎出现了,既儒雅高贵,又盛气凌人,既风流倜傥,又下流无耻。”凌苒苦笑了一下,“确实非常有个人魅力,引无数美女尽折腰--投行狗喜欢后-入式。”   “开始我确实是被他那副花花公子样吸引的,觉得只有泡上这样的男人才够在特招生面前耀武扬威。但是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花花公子,那他对我来也就是个插身而过的路人甲,我怎么可能为他蹉跎岁月浪迹天涯。”   李雨馨微微惊讶了一下:“难道他不是?”   凌苒搞不清楚:“嗯,他,也许是吧,不过这跟我的问题无关。叶翎在我这里真正的杀伤力是:他是个精英。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精英男,敏锐机警,理智成熟,思维逻辑,反应迅速,决策果断,当然,还有野心勃勃,自私自利,冷酷无情。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一个人,无论在智商上,意志上,毅力上,都远远非我所能及;也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展示精英的思维模式,分析能力,工作态度.......我确实是在精神上被他征服了,他强大的意志力压到了我。我迷他,因为我服他。”   凌苒苦笑了一下:“在遇到他之前,我一直是自视甚高的,自认为自己有才有貌,条件样样好,天下男人都应该排着队随我挑随我捡,认识他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其实才智平庸,见识短浅,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相貌身材。但是想套牢一个精英男,靠容貌靠身材真的是太不够了,我最终做到了独霸他的床,但是我还是拿不到结婚证。精英男的头脑是非常清楚的,他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他也知道他自己最有价值的是什么,他更知道他应该怎么样用他所有的去交换他所需要的。一般男人会因为受诱惑而意志不坚定,会因为缺乏毅力而中途放弃,但是精英男不会,精英男之所以为精英男,就是因为他比一般男人有更冷静的头脑,有更坚强的意志,有更坚韧的毅力,所以他们能做一般男人做不到的事。”   凌苒叹了口气:“我脑汁绞干,机关算计的去争取他,最终证明都是无用功。他不肯娶我,因为我身上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不仅仅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强大的出身背景,也是因为我自身条件不够,如果我是一个年薪百万的年轻女高管,或者是个纵横金融圈的私募女经理,即使没有一个好爸爸,他也会娶我。婚姻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家庭条件或者自身条件,我只要有一样配得上他,他就会娶我,但是我一样都没有,就只有相貌身材和随叫随到,所以他只肯睡我,不肯娶我。因为我根本不值得他娶。”   邵承志莫名其妙的觉得心头一痛,几乎想跳起来干涉:你这是把别人的自私势利当成自己的过错,你怎么可以这么贬低自己,聪明人事后会反省自身,但也不应该矫枉过正。    ☆、高攀   凌苒总结道:“我后来意识到我是不可能得到他的,就算勉强得到,也随时可能失去,那样,我损失更大。于是我决定离开他,出国留学,去哥伦比亚读MBA--既然我不够条件嫁给精英男,那就让我提升我自己,靠自己努力进入这个阶层吧。”   凌苒抬起眼睛来,默默的注视着李雨馨。   李雨馨皱起了眉头:“怎么啦?”顺手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凌苒又是一个苦笑:“雨馨,嗯,当你感觉到自己才智平庸,能力不够,找不到事业的方向,碌碌无为,虚度年华,一事无成,于是为了提升自己,决定挑战一个更高的,相当有难度的学历,全身心投入一个相当有压力有挑战性的职业,然后毕业之后却发现,自己还是才智平庸,能力不够,之前的碌碌无为跟学历职业没半毛钱关系,你会有啥感觉?”   李雨馨“噗”的一声,嘴里的胡柚汁喷了出来。凌苒赶紧拿过餐巾纸给她渗:“拜托,小姐,得体点。这要是相亲,你还想嫁出去吗?”   李雨馨一面用餐巾纸擦嘴,一面笑:“凌苒啊,凌苒,你28岁,北美名校MBA,年薪50万,拟上市公司部门总监,还说自己不是精英,你这算是反相自我吹嘘么?”   “我哪里值那个身价。我舅舅是公司老总。”凌苒不好意思,“但是,雨馨,我问你,什么是精英?是薪水,职位,学历么?嗯,我觉得是,又不是。其实这些都是,精英的标签。精英嘛,总是以高学历高职位高薪水的面目出现,但是有这些的并不见得就是精英吧。一个智力能力毅力样样平庸的富二代,如果从小被老爸送出国,毕业后回老爸公司挂个副总的头衔,天天泡妞逛街,也可以具备以上所有特征的......而一个精英,也可能因为出身贫寒,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或者因为机遇问题,30岁之前还没崭露头角;或者年轻时方向性错误,正在游手好闲,但是他们有那种潜质,然后某一天,他们,忽然就,脱颖而出了.......”   李雨馨点点头:“我明白你意思,精英是一种内在的能力,是一种气质。”   凌苒也点点头:“对,我觉得精英,其实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行动能力,一种工作态度,甚至是一种智商,毅力和进取心。我现在的学历职位薪水已经比叶翎28岁时候高了,出国确实让我镀了一层金,但是我自己心里明白,我永远到达不了他的高度,我只是批着精英的外衣,内在里,我还是我自己,top中产阶层。我就是个假精英。”   “别这么说,精英虽然是一种气质,却不是与生俱来的,都是要靠后天努力获取的。你嘛,现在,不能叫假精英,也不能算真精英,那就算个准精英吧。”李雨馨笑,“地位尴尬,可上可下。往上就进入精英阶层,往下,还是中产。”   凌苒忍不住大笑:“看来我这辈子就是个中产命了,也许我真应该嫁给齐骏逸,那才是跟我条件般配的男人,而且一辈子都会把我当女王捧着。你不知道,我一回来,他,还有他爸妈,对我有多热情,居然说要搬回城里去,把自己那幢别墅重新装修一下。给儿子结婚用。有毛病啊,我图他家别墅啊。他们搬走了,岂不是两幢房子卫生都得我爸妈打扫了。呸,欺负我爸妈还是咋的.......我爸妈也乐意,齐骏逸这两年混得不错,正科级税管专员,也算早达了,”凌苒出门购物,凌苒爸妈主动叫齐骏逸过来陪,意思再明显不过。凌苒也明白,女大不中留,28的女儿,当父母的恨不的明天就打包送货上门。   “也许人最终都会向命运低头。婚姻,最终还是门当户对。嫁给一个精英男,嫁给一个能征服我心的男人,嫁给一个我真正仰慕的男人,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一个梦罢了。”凌苒不由的黯然,“雨馨,不是都说女往上找,男往下找嘛。top中产上面不就是精英阶层么,理论上,我踮起脚尖应该是够得着他们的。那为什么中产女想嫁精英男就特别困难。中间貌似无桥可通,精英男娶的老婆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跟他们一样的精英女。”   “你想穿越阶层,穿越阶层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李雨馨淡淡的说,   “我早就想明白了,男人们最容易被搞定的时候,就是他们肾上腺激素峰值的时候,也就是在20刚出头的时候,他们会因为单纯的荷尔蒙冲动而爱上一个女人。如果那时你运气好,瞎猫撞到个死老鼠,比如,特招生正好是精英男的话,你就把他揣兜里了。不过,也不好说,男人前脚踏出校门后脚就告别单蠢,女人却还在做梦......”李雨馨心头隐痛一闪而过,开始冷笑,“男人都是精明的。什么女往上找,男往下找。你以为男的不想往上找,否则叶翎在折腾啥。他们是在没本事攀高枝的情况下,才找跟自己条件对等的,如果还找不到,再找比自己差的,但是即使这样,他们也要衡量衡量,总得找到点啥值得交换的才肯结婚。三星手机还要女方全款在北京买房才肯跟人家领结婚证呢。”   凌苒苦笑了一下:“说得没错,地球花了几千万年把人类进化到直立行走,就是让我们的眼睛可以看见高于我们头顶的东西。男也好,女也好,只有当对方条件比自己好的时候,差的这方才会急于结婚,但是另一方必会拖延躲避,因为不甘心被资源共享嘛。如果两人条件完全相等呢,貌似可以公平的结婚了吧,但是既然你有的一切我都有,凭啥我要来巴结你啊。所以,要男女双方都热衷于跟对方结婚,必须得双方手里都有啥对方没有、值得交换的东西,所谓以我有换你无,这样两人就可以目标一致的在结婚的康庄大道上欢奔了。你仔细瞧瞧我,身上有啥精英男没有的东西?”凌苒挺了挺腰。   李雨馨瞪起眼珠子看了凌苒半天:“哦,你有胸有屁股。”   邵承志差点一口啤酒喷出来,心想:倒是真理。   凌苒郁闷:“去去去,发廊妹也有的东西就不用来说了。而且这玩意已经被投行狗证明,根本行不通的。”   李雨馨叹气:“那我可真想不出来,你除了相貌身材外,还能有啥精英男想要的东西啊。而且相貌身材,说实话,凌苒,你28了,再漂亮也要人老珠黄啦。”   凌苒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两个女孩沉默下来,服务员端上冰激凌,两人开始用小勺子舀甜点。凌苒一面吃一面慢慢的说:“雨馨,你还记得跟我同寝室的那个王霞吗?”   邵承志心头一动,竖起耳朵细听。   “废话,同班四年。咋啦?”李雨馨奇怪,两人跟王霞并无多少交情,凌苒怎么会忽然想到她。   “我昨天碰到她了。”凌苒把过程滴水不漏的跟李雨馨讲了一遍。   邵承志多少有点脸红了,心“砰砰”乱跳,没想到凌苒把他说过的每句话都记得那么清楚。   “跟王霞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头?”李雨馨眉头皱起来了:“王霞那点小算盘,谁不知道,一直想找家庭条件好的,在北京有房的男人,她的兴趣爱好全在那些城市出身、家境殷实的独生子身上,最好是北京本地男。但是北京本地男好学历好工作的看不上她,没学历没工作的她又看不上。这男人是她同一县城的老乡,也就是说,农村出来的喽,那她这么殷勤,看上他啥了?”李雨馨天生性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王霞还比较了解。   “Who knows.”凌苒耸了耸肩膀,“谁吃饱了去研究她心思。”人大本科生8人一个寝室,凌苒对自己没兴趣的人和事,往往视而不见,所以对王霞,仅限于知道她来自于一个经济不太发达的省的偏僻农村,家里兄弟姐妹挺多。   凌苒思考着说:“雨馨,这个男人应该是美国回来的海归,因为他那些关于美国绿卡和留学生状况的话,没有亲身体验的人说不出来。他应该是在跨国公司工作,他的衣着习惯就是那种工作氛围的;应该是做IT,或者类似的工作,因为他好像性格不太爱说话,但是一张嘴就提到替代文件和删除文件。”   李雨馨看看凌苒:“嗯,看来,这男人可能是个美国名校毕业,高智商,高学历,高薪水,在跨国公司里面工作的......嗯,那个,疑似精英男,而且貌似对你有点好感,也许只不过是一种男人对漂亮女人自然的好意,体贴的为你解围,每句话都说到了你心坎上。让你印象深刻,对他大感兴趣。” ☆、判断   李雨馨看看凌苒:“嗯,看来,这男人可能是个美国名校毕业,高智商,高学历,高薪水,在跨国公司里面工作的......嗯,那个,疑似精英男,而且貌似对你有点好感,也许只不过是一种男人对漂亮女人自然的好意,体贴的为你解围,每句话都说到了你心坎上。让你印象深刻,对他大感兴趣。”   凌苒不好意思了:“胡说八道啥啊,我对他有什么好感兴趣的。我又不认识他,王霞也不可能把他介绍给我--你没见她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她在陪那个男人买衣服,里面有CK的内衣内裤。那男人看起来,人挺实在的。王霞貌似对他有八-九分把握。”   李雨馨大惊小怪的说:“那你还打他主意,王霞不活撕了你。”   “我哪里打他主意啦。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的人。看你说得.......”凌苒急,“我提起这事,只是想说......刚才咱们不是在讨论中产女和精英男嘛,你不是说穿越阶层是最困难的事。你看,王霞,咱们都知道的,貌不惊人,才不出众,虽然博士毕业,其实资质平庸.......”   “她必须读到博士毕业,否则,她就没法留在北京。”李雨馨冷冷的说,“她能力实在是很一般--她在研究所工作,月薪几千块大洋。她不是喜欢做研究,她是根本没信心去找更高薪的工作。”   “总之,王霞,她也就是个中产,连top都够不上,还不如我两呢。怎么她就能轻轻松松就勾搭上一个,嗯,疑似精英男......”凌苒抑郁。   李雨馨看了凌苒几秒,忽然一笑:“你知道王霞为什么能找到精英男么,因为,她是--假精英女。王霞农村出身,一直读到名校博士毕业,然后毕业留京,研究所工作。你说,这些条条框框听起来,给人啥感觉?聪明勤奋对吧,自强上进对吧,刻苦坚韧对吧,高大上对吧。这些不都是精英的标志嘛.......”   “这个男人既然是她老乡,我估计,是朋友介绍,或者有人牵线搭桥相亲认识的。这样认识的,都是直奔婚姻目的而去。大家年龄都不小了,只要能彼此看得顺眼,下面自然是迅速的谈婚论嫁,所以她才这么有把握。”李雨馨分析道。   凌苒叹了口气:“那真是,来得早的,不如来得巧的。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邵承志万万没想到凌凌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大为狼狈。   李雨馨想了想:“其实王霞这些条件,估计也就对邵承志这样的理工男管用,他们数据分析多了,只懂得量化条件,以为女人名校博士学历,工作稳定体面,相貌身材不恶,能够生养,就是智商能力容貌各方面条件样样皆优秀了。如果这是介绍给齐骏逸,他还看不上呢。王霞,论家庭条件,一穷二白;论个人条件,几千大洋一月;论相貌,过目就忘;论性格,心计不小,心得全无;总之,要啥没啥,还多一张博士文凭,动不动拿出来自高身价。这么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老婆,齐骏逸避之唯恐不及.......”   邵承志尴尬,两个女孩明显对王霞一点好感都没有,再加上背后评头论足,更加肆无忌惮,所以话说得相当刻薄。他如果再听下去的话,无论对王霞还是对两个女孩,都相当不礼貌。邵承志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离开座位,到柜台结账,好在两个女孩一点都没注意到他。   邵承志结完账后,又在柜台上坐了会,两个女孩五年没见,还在那聊个没完。邵承志暗暗叫苦,但是他如果就此离去,这茫茫人海的,今后恐怕再无跟凌苒邂逅相逢的机会,总不能去问王霞要凌苒的联系方式吧,要了,王霞也不会给。   邵承志又要了瓶啤酒。   两女孩聊到李雨馨工作上去了。李雨馨认为自己不适宜婚姻,遇到的男人只会一个比一个下贱,于是想把毕生精力投身于事业,但是又觉得自己公司没前途。   李雨馨叹着气说:“当你在一个大公司里工作,感觉处处受公司条条框框的压制,无法真正展示自己的才华,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挣可以挣到钱,于是你辞职,自己去开公司,结果发现,你还是受资金,公司规模,客户关系的限制,你照样干不了你想干的事,挣不到自己想挣的钱。搞了半天,原来你展示不了你的才华,不是因为公司压制你,而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有才华。”   凌苒喊起来了:“哎呦,咱们白手起家的女老总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我还等着你成为亿万女富豪,请我去迪拜享受猛男的异性按摩呢。”   “成为亿万女富豪,你替我做这梦吧。我开公司五年了,早没了这种不切实际的空想。我最终发现,我本质上就是个manager(经理人),根本不是个entrepreneur(创业者)。我的破公司这辈子都上不了规模,因为我缺乏创业者的开拓精神和企业家的内在素质。其实我还真不如回到大公司里去工作,那倒反而可以爬到更高的职位,管更多的手下,做更大的买卖。”李雨馨抑郁。   “你可以啊。你干嘛不把公司关了,再去应聘。凭你的能力,沿着权力链往上爬,还怕爬不到金字塔高层。”   李雨馨摇摇头:“已经不可能了,我走得太远,无法回头。最简单的现实,我现在一年挣个1-200万,很轻松。如果我现在去大公司应聘,你认为他们会给我多少?凌苒,你这次回国能拿50万,因为你有哥伦比亚的MBA文凭,有美林的3年工作经验,有挣同等美元的原始薪水,再加上,公司老总是:你-舅-舅。那么,如果我去应聘,当个低级经理,他们会给我多少?20万,30万?你说我会放弃1-200万,去挣2-30万,还让个上司来管我上下班,检查我工资绩效,天天为了点小破事,把我训个狗血淋头?”   凌苒哑然失笑:“这倒也是。”   --------------------------- 邵承志估计这两女孩会在这家店里一直坐到商场关门,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邵承志叹了口气,站起来,把酒钱付清,然后踱出门去,打算走了。   邵承志迎着凌苒座位的方向从过道走过去,头上是雪亮的射灯,走到凌苒在的那块玻璃前,又看了她两眼——北京1800万常驻人口,2000万流动人口,哎.......   忽然之间,凌苒睁大了眼睛,隔着玻璃冲他打了个手势,然后站了起来,冲他摆手。   邵承志万没想到凌苒看见他,反应会如此强烈,本来以为也就点头打个招呼的事,刹那之间,邵承志心跳加速,血压升高,瞳孔放大,耳朵根热辣辣,生平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砰然心动”。   在原地发呆了两秒钟后,邵承志转身返回酒吧,一面走一面心里暗念:凌小姐,又遇见了,真巧,人生何处不相逢,难道这就是缘分。   邵承志走到凌苒桌前,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凌小姐,又遇见了,真巧。”后面那句蠢话就不提了吧。   李雨馨忽然发现,凌苒脸上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大眼睛里有一抹异样的神情,长发无风自动,声音婉转温柔:“邵先生,真巧,真没想到今天又能遇见您。”   李雨馨顿时眼冒金星:我靠,天还没黑,就开始发情了,至于么。   凌苒给邵承志和李雨馨互相介绍了一下,说明邵承志是王霞的老乡,而李雨馨也是王霞的大学同班同学。   “邵先生,您今天又来买东西?王霞没陪您来么?”凌苒问。   邵承志沉默了一秒钟,回:“不是,我今天是来这里相亲。”   凌苒吃惊,跟李雨馨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   邵承志盯着凌苒的眼睛,声音清晰缓慢:“我回国这半年里,一直在四处托人给我介绍对象,朋友们都很热心,我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两场相亲。”   凌苒不由的又跟李雨馨对视了一眼。凌苒问:“您下午相亲?”   “不是,中午。”邵承志把女孩堵车,过不来,已经回家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已经说好下回再约。”   李雨馨似笑非笑:“邵先生,女孩自己开车来相亲,听起来条件蛮不错啊。”   “嗯,没见过面,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她父亲是开建筑公司的,她姐夫是一个大公司的网络中心总监。家里给她买了房子车子,本人大学毕业,在银行工作。从这些来看,条件应该相当不错。但是她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年纪偏小。我希望找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经历类似的,比较容易沟通。”邵承志说,“我托朋友的时候,都说明白的,希望对方年龄在25岁以上。”   邵承志语气从容自然,态度里自有一种不卑不亢的坦然自若,仿佛在说:是的,女孩条件很好,因为我本人优越,否则她姐夫不会把自己妻妹推荐给我。   李雨馨忽然间有点莫名其妙的狼狈。   凌苒忍不住暗笑:李雨馨,你也有吃憋的时候啊。   “邵先生,那您下午没事喽?要不要坐会,喝杯咖啡。”凌苒微笑着问。   “嗯,好的。”邵承志巴不得这么一句。但问题是,坐哪里呢?凌苒跟李雨馨对坐,邵承志貌似跟谁同座都不合适啊。   “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一步。”李雨馨赶紧说。   “那好的,你先去,我给你打电话。”凌苒顺水推舟。   李雨馨一面心里暗骂:呸,重色轻友。一面收拾包包走人。   邵承志在李雨馨位置上坐下。   凌苒招呼服务员过来把桌上的午餐收走,另外送两杯咖啡一盘茶点过来。   服务员忙活了一番后,把咖啡端了上来,低声说:“两位慢用。”走了开去。   酒吧内灯光幽暗,绿萝静默,有无言的暧昧在两人间升起。凌苒微微的脸红了,把Half&Half撕开倒在自己咖啡杯里。邵承志用不锈钢小夹子夹起一块方糖放进凌苒杯中。   “谢谢。”凌苒低声说,半低着头,脸上有一抹似羞似喜的娇羞。    ☆、我就是精英(1)   邵承志坐在凌苒对面,见凌苒用一个不锈钢小汤匙慢慢的搅动咖啡,乳白的奶液跟深褐的咖啡一圈圈的融合。凌苒并不说话,眼睑低垂,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雪白的皮肤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娇嫩的双唇上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邵承志仿佛看见凌苒心里有一个明晃晃的钩子,这钩子正好勾住自己,心甘情愿,无悔无怨。唯一的问题的是,邵承志没有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纵身一跃跳上这条贼船。   凌苒用小匙把咖啡轻轻的调均匀,然后半抬起眼睛,微侧过脸(让邵承志可以凝视她如画的长眉,挺秀的鼻梁),似看非看的斜对着邵承志,然后姿态优雅的缓缓举起咖啡杯饮了一小口,语声轻柔:“您这么每个月都跟别的女孩相亲,王霞知道吗?”   “当然,所有朋友都知道。”邵承志见凌苒这么明明在装腔作势,却举止浑然天成,不由的心里暗笑,“不过,他们也知道我性格挑剔,合适的难找,所以就一厢情愿的认为我会永远找不到。”   “你这么挑么?名校大博士还嫌不够年轻靓丽,建筑商的女儿还嫌不够成熟妖娆。怎么,你想找切尔西.克林顿啊。你倒说说你自己有啥特别的?是有钱呢,有权呢,还是有貌呢?”凌苒故意用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话,声调婉转起伏,尾音长长。   邵承志忍不住一笑:“我么,农村出来的孩子,啥特别的都没有。既无钱,又无权,长得么?你认为呢?男人嘛,脸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银-行-卡刷,高大威猛又不能当门板用,甜言蜜语又不能当饭吃。”   凌苒笑起来:“切,就是说你要啥没啥喽.......那你还挑什么挑。”   “嗯,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虽然我只是井底男癞蛤-蟆一枚,但是这并不表示,我的理想就是娶跟我一样的女癞蛤-蟆。我在Microsoft做Internship(毕业前见习,表现好往往会被留下工作),有幸跟比尔.盖兹order(叫外卖)同一家汉堡店的午餐,如果不是他女儿年龄太小,我都想去争取一下了。”   凌苒笑抽了:“这么说,连盖兹的女儿都配不上你喽。”   “不敢,不敢。好说,好说。”邵承志面不改色的谦虚道,“没有我这样志向很远大的男癞-蛤-蟆,天鹅也寂寞不是。”   凌苒又好气又好笑——还好说好说,脸皮真够厚的:“你在微软工作?”   “不是,我是2004年,2005年两年的暑假都在那里做Internship,2005年年底我毕业,微软给了我一个7万年薪的offer,是所有公司offers中最低的一个,虽然他们的stock option(公司股票认购权)很不错,但是你看,现在IT业这么不景气,股票就跟废纸似的,对我吸引力实在不大。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薪水福利,是微软的主营方向跟我的专业和兴趣方向不match(匹配),所以这个公司对我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凌苒被邵承志这短短几句话里劈头盖脑的信息给砸晕了:“2005年年底,美国job market(职场)还非常不景气啊,尤其是做IT的,几乎无opening(职务招聘),你拿到好几个offer么?起薪7万还是最低的!”   凌苒是2002年出国的,亲眼目睹了在2001年美国IT泡沫破灭之后,美国经济的全面不景气,尤其是IT行业,一开始是无论职位薪水,一拨拨的裁员,然后是无论公司大小,一批批的倒闭。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在这几年里想要找工作简直就是一个神话,多少中国留学生因为找不到工作,不敢毕业,博士一读读了7-8年,又有多少已经工作的留学生因为被裁员,无法维持身份,不得不申请加拿大移民,但是移民后又找不到专业工作,顶着一张北美的硕士博士文凭在超市餐馆里打工卖劳力。这种情况下,这个邵承志居然还有Intership可做,毕业还拿了一堆offers,还能挑三拣四,还能嫌薪水高低.......   看着凌苒吃惊的样子,邵承志微笑了,心头自信满满:“我毕业于Caltech(加州理工大学,连续几年全美工程排名第一),专业方向是网络安全。这个方向即使全球IT不景气,也还是很Hot的(热门)。”   凌苒一怔:“哦,你是加州理工的?哇,人不可貌相,你本科时候这么变态啊。”凌苒自己人大毕业,但是成绩平平,所以她最清楚不过,要在群英荟萃的名校里脱颖而出,申请到CIT,MIT这种学校最热门专业的全额奖学金是个什么概念。就是说你得在一群高考全省前十名的变态分子中至少名列前三,无法更变态,只能最变态。   “嗯,我不得不啊。我是以全省第三名考入清华计算机系的。我本来是可以保送清华物理系,但是我想争夺全省高考状元,倒不是为了挑专业——那时我根本不懂什么专业好坏,热门不热门。十几年前,在我们那个小县城的县中学,几乎没有接触计算机的可能。”邵承志解释道:“但是那年省里有个私人老板出资两万奖励全省高考状元,12年前的两万元啊,即使把整个村子里每户人家的钱统统收起来,都凑不出这笔巨款。大学4年学费生活费统统加起来都花不了那么多钱,家里还能用多余的钱盖房子,买农具呢,于是我雄心勃勃,志在必得......结果以总分5分之差考了个第三。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失利,但是教训却是无比深刻,没能在高考时力拔头筹的后果是——我不得不在后面四年里玩命的读书,因为全年级第一名跟第二名的奖学金差距很大,而我必须靠奖学金才有下学期的书费学费伙食费,暑假的生活费,寒假回家过年的路费。”   “说得这么悲惨。”凌苒忍不住笑了起来:“清华计算机系本科成绩第一,哇,真够不要脸的。这还是人么。”   “当然不是,是牲口。”邵承志对着凌苒笑,“进去后才知道有多恐怖。尤其是一个学期的成绩不像高考那样,一锤定音,而是乱七八糟大考小考作业全在一起。在智商大家差不多的情况下,最后完全是时间体力毅力的较量。为了这份奖学金,我4年从宿舍到食堂,没往布告栏看过一眼,真的一秒钟都不敢浪费。”   凌苒冲邵承志吐舌头,做鬼脸:“耶耶,大学霸也有靠死读书才能拿第一的一天。”   邵承志心头一动,但是他不会调情,只能对着凌苒笑:“没办法啊,现实实在太残酷了。我的发小,跟我中学同校同级的,高考全省文科第6名,考入北大外交学院,结果全班30人,6个高考状元,他一个全省第6名,那是全班高考名次掉底的。后来他的学习成绩也是全班掉底的,因为他比较喜欢社会活动,竞选啦,演讲啦,学生会啦,差点连保研资格都没能混上.......不过,他是风云人物啦,毕业的时候居然还拿了个优秀毕业生的头衔,证书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品学皆优。于是他就去北京市市政-府当国之栋梁去了......”   凌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北大外交学院毕业的品学兼优的学生会干部,可不就是国之栋梁嘛。”   “嗯,他确实是。我就不行了。我硕士一毕业就去投靠美帝国主义了。”邵承志过去还从没对一个女孩说过那么多话,“在Caltech我的专业方向是网络安全。其实我是上大学后才真正接触到计算机的,但是我对网络病毒特别有兴趣。我上大学第一个月就把寝室楼前的磁卡电话给攻破了,让大家随便插张饭卡就能免费打长途——不过我自己是一分钱好处都没捞到,我家又没电话,我给谁打啊。”   凌苒叹气:“你咋不把银行ATM机给攻破啊,让大家随便插张饭卡就能随便提款。”   邵承志忍不住一笑,把身体凑近点,低声说:“如果我真想这么做,我可以的,但是我没必要去犯罪。我现在正在申请绿卡,如果我花点时间,我可以攻破美国移民局的数据库,查我自己的case处理的怎么样了,我还可以修改他们的决定.......不过任何的攻击都会留下痕迹,反正我肯定能拿到绿卡,没必要做这种事。”   凌苒笑:“哇,这么牛逼,那现在坐我对面的,到底是未来的,世界第一流的网络安全专家呢,还是潜在的,会被FBI通缉的网络罪犯?”   邵承志把身体缩回来:“嗯,这个问题问得对。这两种身份经常互相转换,很多世界第一流的网络安全专家在年少鲁莽的时候曾做过网络黑客,并且留下过案底;而很多被FBI通缉的网络黑客在出狱后,都开了网络安全公司,并且发了财。”   “那是,他们肯定生意兴隆,公司等于雇贼王防贼。”凌苒笑。   “嗯,现在网络安全工程师很缺。做我们这行业的,一般在公司里做几年,积累了点经验后,哪怕水平不咋的,都会出来自己开公司,编编杀毒软件,给公司装装防火墙之类,挣钱很容易。”邵承志说,“不过,我的情况特殊点。我不做那种通用的杀毒软件。我在CIT的课题是美国军方资助的,是对特定的大型计算机系统进行全面维护、清理乱码、修补漏洞,以防止它受黑客攻击。比如美国导弹防御系统,美联储的中心计算机系统,纽约股票交易所的交易系统。我在CIT5年,一共发了11篇Journal paper(专业期刊论文),另外还有五项专利上有我名字.......”   这回凌苒真的大吃一惊:“11篇Journal Paper,5项专利。我的老天,你都可以申请当faculty了。”(大学教职,大学教授薪水一般较低,但是工作稳定,一般为中国留学生的首选)   “我有faculty offer啊(大学教职聘书),加州大学就给了我一个offer。”   凌苒笑:“吹牛了吧。你连postdoc都没做过,怎么可能直接做faculty。”(美国一般情况下,申请大学教职,必须先有两年或者以上的博后资历)   邵承志停下来默默的看了凌苒几秒,掏出手机,打开,开始翻自己email,然后递给凌苒:“够不够格,不是我说了算的,这个世界会用它的评判标准审核你的实力。”   凌苒快速扫了一眼email,无语。   邵承志继续说下去:“加州大学的这个offer,曾经让我非常纠结,我知道当faculty,拿到终身职位(美国有终身教授职位,是美国唯一的终身职位),是中国留学生的美国梦。但是,加州大学给我的offer是五万多一年,而我现在这个公司给我的offer是9万一年,几乎差了一倍,我无法抵抗这样的价差。”   凌苒点点头:“我也抵挡不了,差5%就够让一个老美跳槽了。”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对教书没兴趣,我这人不太爱说话,叫我天天给别人上课,还要给指导学生,想想都脑袋疼;而且我对做理论研究也很厌倦,这种生活我已经过了10年,过够了。”邵承志说,“我觉得我更喜欢在公司做实际项目,积累经验,过几年,再谋发展。”  “是自己开公司么?”   “嗯。”邵承志不置可否,面无表情,“我不是做那种通用型杀毒软件的,这种活本科毕业,最多硕士生毕业就能干,不需要我。我做大型计算机系统,壁垒比较高。今后如何,这个问题,我还没考虑过。”   凌苒知道了,自己问得鲁莽了,两人刚认识,这个问题,邵承志既不愿对她撒谎,也不愿细说。凌苒赶紧冲邵承志温柔一笑:“您最了解您自己,您肯定会选择最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   凌苒这句迎合得太明显,邵承志不由一笑,但心里对她的这份刻意的曲意奉承还是相当领情:她欣赏我,她对我殷勤。   邵承志犹豫了两秒后,说了实话:“嗯,我在硅谷的公司总部工作一年后,就被派回国了。因为中国能做这种大型计算机系统安全防御的人不多,总部派我来做group leader(项目组长),加了我一万美元的薪水。这次外派为期三年,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遇,因为公司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这三年中我能跟中国的一些大公司业务往来,会增长经验,积累人脉。但是三年后,如果我被总部召回的话,一般会再升职;如果我不想回美国的话,待遇就要local化(本土化,就是说薪水福利要按中国分部的标准拿),所以三年后,是回是留,是继续在这个公司还是另谋发展,要看情况而定,现在不好预测。”   CIT毕业,在整个行业萧条中还拿了几个高薪offer,工作一年就升group leader.......这下凌苒彻底明白了,怪不得那个网络中心部门总监要这么热心的把自己小姨子介绍给邵承志,即使邵承志再三推辞,也非要他们见上一面,因为那个总监跟邵承志既是同行,又有业务往来,邵承志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邵承志的未来,无论他是回美国还是留中国,其实已经是隐约可见了。    ☆、我就是精英(2)   凌苒挥手叫服务员,让加咖啡,另外再上一盘糕点,一盘水果。   邵承志好笑:“真能吃。跟我相亲的那些女孩们几乎啥都不吃,估计是怕发胖。”   凌苒握着咖啡杯,斜瞟了邵承志几秒,似笑非笑,悠悠的说:“女孩子相亲前在家里先吃饱了,出门装个秀气算个屁啊。有的女孩,在那个男人面前,一碗馄饨,葱花一颗颗挑出来。其实,4年老同学,谁不知道她顿顿的大蒜头。”   邵承志顿时啼笑皆非。   凌苒得意一笑。   “嗯。”邵承志解释,“腌大蒜头是我老家那边的土特产,冬天没别的菜的时候,顿顿就拿这下饭,家家户户都这样。”   凌苒抿嘴一乐:“不过,无所谓啦。28-9岁的女博士怎么跟大学刚毕业的建筑商女儿比啊,不为那万贯家产,也为那年轻漂亮。”   “不是这样的。”邵承志急,但是话一出口,马上发现,乖乖,好大一个陷阱,最糟糕的是,往左往右都能掉下去。   邵承志沉默了几秒,整理思路:“人寻找配偶的时候,都想找条件好的,这应该是一种本能吧。至少在两人交往前,没有感情的时候,肯定首先考虑的是客观条件。婚姻的几个基础:感情,性-爱,经济........感情的事,太复杂,我们暂时不讨论;对男人来说,年轻貌美肯定要比相貌平平来得有吸引力;家庭条件好或者本人收入高,肯定要比一穷二白和收入低微来得有吸引力。”   “但是,无论男女寻找配偶都付出时间精力金钱的代价,离婚更加伤害感情和经济利益,所以每个人结婚的时候,都会希望自己的婚姻天长地久,好不再发生二次费用。”   “一个20来岁的女孩,还处在青春期的尾声,性格还不稳定,冲动易变,情绪容易大起大落,对自己还缺乏清晰的认识。朝秦暮楚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而言,非常常见,不是品德问题,而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能一个个尝试。其实那个年龄的女孩所谓爱情,尤其说爱的是那个男人,不如说爱的是她心头的幻觉.......”邵承志忍不住抬眼快速瞟了凌苒一眼,“嗯,如果这个女孩,既青春美貌,又家境优越,又有点个性魅力的话,那么恐怕还要再加上一条:年少轻狂,因为她知道付得起犯错的代价。”   凌苒狼狈:这男人好讨厌啊。   邵承志思考着,慢慢的说,“但是我今年30岁,这个年龄的男人,已经对自己有充分的认识了,性格也趋向于稳定,被改变的空间已经不大了,加上我这人天生性格就比较固执,不善言辞,无趣又乏味,脾气也不好.......”   “我现在虽然并不是急于要结婚生育,但是我是出于婚姻的目的去寻找我的终身伴侣。我工作很忙,项目压力大,我没有时间,也不懂怎么去风花雪月,我现在相亲恋爱是直奔主题而去的,所以叫我再找一个20来岁的女孩,一个成熟度还没有ready(准备好)婚姻的女孩,一个随时可能改变主意的年轻女孩,我已经没有这种耐心再去陪着玩恋爱游戏了。我需要的是一个跟我年龄相仿,因为成熟,所以理性的......”邵承志在李兆那想到啥就说啥,反应迅速,表达明晰,但是这回是第一次在女孩面前谈自己的思维,脑子嘴巴有点赶不上趟,越说越慢,自己都不知道在说啥。   凌苒越听越奇怪:“再找?再去陪着玩恋爱游戏?啥意思?”   难道这个男人还被哪个女孩狠狠的戏弄过?凌苒瞅了半天:拜托,我也算阅男人多矣,真看不出你有那么老实单蠢。   邵承志尴尬,“哦,泛泛而谈。”   凌苒“嗯”了一声。   邵承志迟疑了一下,这件事只有李兆知道,但是李兆从来没把这当回事,确实仔细想想,也真没啥事——邵承志有点羞于启口。   “那是我出国前的事。我签完证后,回家两周,跟家里人道别。过去我暑假是从不回家的,寒假回家也就呆一周最多了,但是那次是出国,而且一走之后,毕业前绝对不可能回国,因为我没那份闲钱。”   “我在家里呆了几天后,去看望我中学班主任,他当时已经是县一中的校长了。”邵承志忽然苦笑了一下。“我那次回老家,上门来要给我介绍对象的还真不是一个两个,我都以马上要出国,没时间谈恋爱为理由拒绝,但是介绍人都说:先见个面,恋爱可以出国后慢慢谈嘛。没想到,我老师也说这句话,坚持要我见一面,而且是第二天就见面,并且告诉我说女孩长得非常漂亮。”   “老师介绍的是他老婆的亲侄女,我实在推辞不得,只好答应,心想反正就见个面,交个差。”   “那个女孩是我们那个省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学生,当时是正要上大四。说实话,我去相亲时,并没跟她谈恋爱的打算,因为她是读文科的,而且是读中文的,读的大学又名不经传,她到美国后,申请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好啊,而且我就那点奖学金,根本没那个能力支付她的学费。她父母在县事业单位工作,我们那个县是出了名的贫困县,县政府经常拖欠公务员工资的,所以她父母经济能力也有限......反正,从客观情况而言,我不具备条件娶这样的妻子,所以那天的相亲纯粹是走过场,我跟她随便聊了聊天,吃了顿午饭,就送她回家了。”   “我们那个县城从东头走到西头,一共也就10分钟,快到她家的时候,她邀请我上她家去坐坐,我也坚决的婉拒了。”   “但是第二天,让我非常吃惊的,女孩自己到我家找我来了。那时我家已经搬到县城了,虽然比在村里条件好一点,但是家里人多,真的是又脏又乱。她帮着我妈干家务。其实她是独生女,我看她明显不怎么会干家务的样子,却跟我妈学烧饭做菜。说实话,我觉得她实在不用如此,而且多少起了点戒心,于是吃过午饭,我就马上送她回家,并且委婉的告诉她,不要再来了。但是,她第二天又来了,然后是第三天。我确实是有点感动了——我又土又呆又穷,过去从没女孩对我这么殷勤过。”   “家里人对她赞不绝口,三天一过,我脑子混乱了。我特意跑出去给李兆——就是我那个考入北大的朋友,打长途电话。他比我早一年硕士毕业,当时在北京市府里当办事员,长于交际应酬,结交三教九流。李兆非常够哥们,从北京到老家非常不方便,没有直达的火车,要从另一个省的省城转长途大巴,李兆特意请了假,赶回来帮我做参谋。李兆见了那女孩后,一拍桌子说;‘这姑娘不错,可以娶’。”   “我说:‘她是学中文的’。李兆说;‘那又咋的,是本科学历就行了,反正到美国都能读master(硕士),换个热门点的专业读就是了。”   “我说:‘那么容易申请啊?而且,学费在哪里?’,李兆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唧唧歪歪的,找老婆还考虑经济问题,太不男人了’。”   “我说:‘我对她没感觉啊’。李兆说:‘这么漂亮的女孩,你还没感觉’。说真的,我真没觉得她漂亮,至少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漂亮。不过,她确实长得清纯秀气,一副小家碧玉的温婉样。男人找老婆又不是导演挑影星,反正她嫁我是绰绰有余了。”   “我头很晕,好在我在家呆不了几天,虽然她天天来我家,我们也没说过多少话。然后,我就去美国了。到美国后,她通过Q-Q跟我联系,虽然有时差,她还是天天在网上等我。我刚到美国,各种不适应,又谁都不认识,很孤独。她给了我很多温暖,让我心生牵挂。那一年我反复犹豫,有两个声音在同时对我说话,一个说:就她吧,宜家宜室,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另一个说:我还不甘心,因为我的心还没有为她跳动过。”   “转眼一年过去了,她要毕业了,不想回县城去当个语文老师,于是各种找工作。她有个远房亲戚,在省里有点权势,如果愿意帮忙的话,是可以帮上的。但是人家好像不太热心。她想去深圳海南一带闯一闯,家里又不放心.......反正,如果我能回国娶她,把她带出国,肯定是最好的。我各种纠结,我本来没打算回国——为了出国,我借遍亲友,一共筹到了五万元钱,交培养费,买机票,置办行李,这一年中我存了点奖学金,是用来早日还债的,不是用来暑假中国美国跑来跑去的;而且我跟她虽然每天都在Q-Q上聊天,却还没正式确定过恋爱关系,难道就这么回国跟她结婚么?”   “但是她说她很孤单,很消沉,很想念我。我最后还是决定回国。我告诉她是回来看看父母朋友的,我还没打算这么快结婚,这次回来就是跟她再见见面,彼此发展一下关系,我说如果我们发展好的话,我会明年再回国一趟的。其实......我回国的时候是带了单身证明回来的,我想如果我们这次见面,很有感觉的话......反正两手准备,肯定是没错。”邵承志忽然住口。   “怎么了?”凌苒好奇心全被勾起来了。   “嗯,我没告诉她单身证明的事,可能,她觉得我没诚意吧。”邵承志嘀咕了一句。   “得了得了,为了发展关系,从美国特意回来一趟,即使不承诺结婚,诚意肯定是足够了。”凌苒说。  “那可能是,她觉得,对我没什么把握。”邵承志笑了笑,叹口气,摇了摇头。   “什么有把握没把握,有诚意没诚意啊,如果我是她,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就要拼命想法子把你搞定。”凌苒挥了挥手,“卖什么关子你,快说。”   邵承志好笑:“小姐啊,我没卖关子啊,我是直到今天都没搞清楚咋回事啊。”    ☆、我就是精英(3)   “那年我是7月中旬回国的,计划是在中国呆一个月,不管她去哪里工作,都好好陪陪她。我当时想,认识一年了,两人的感情和关系都没什么进展,都是因为网络传情太虚幻,无法深层次的交流,如果面对面接触,就会比较清楚彼此性格想法了。如果合不来,至少不用再浪费彼此时间;如果发展顺利,就明年暑假回国结婚;如果关系突飞猛进,就直接结婚。”   “我当时确实没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她会忽然对我没兴趣了。”邵承志自嘲的笑笑。   “就在她毕业前,她那位亲戚,终于肯出手了,给她安排进省电视台工作,做娱乐节目编辑。她做梦都没想到过天上会掉下这么大的一个馅饼来,因为那时候,找好工作的同学都快去报道了。她告诉我,进电视台后还有三个月的见习期,她要好好表现,才能被留下来。我很为她高兴,鼓励她好好努力。她问我,那我咋办?我说没关系,我到县城租间房子住一个月,白天忙自己的事——那时我正在写我到美国后的第一篇论文,晚上等她下班后,我再去找她。”   “但是就在我回国前的两三天,她忽然叫我不用回国了,说她现在刚开始工作,想好好表现,所以压力很大,很忙,天天加班到深夜,没时间陪我,所以请我不要来了。我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机票已经不能退了。我没办法,跟她说,我是回国探亲的,只是顺便去拜访她一下,不会打搅她的。她再三说她没时间见我,最后勉强同意我顺道去看她一次。其实从北京回老家,去省城并不顺道,但是我也顾不的那么多了。我在北京呆了一周,跟朋友老乡们见了见面,然后订了去她那的火车票。”   “我在省城一共呆了7天,她一共见了我三面。第一面是我到了后第二天晚上见的,当时都快11点了,她到我住的招待所来见我,一共坐了20分钟。我要送她回电视台的宿舍,她不让,而一年前,我每次把她送到她家门口,她都坚持要我进去坐一会的。第二次见面又隔了一天,也是晚上10点之后,坐了不到20分钟,没说几句话,第三次也这样。她对我的态度很冷淡很勉强,一见面就说忙说累。这样见过三面后,我知道我再呆下去没意义了,其实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知道自己没戏了,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还赖在那里好几天。”   “我买好火车票后,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要回老家了。她在电话里跟我道别,说她太忙了,不去送我了。我说:好的。”   “我在家里呆了两周,然后回到北京登机。李兆给我分析,他怀疑是电视台里有人追求她,而且是个情场老手,她昏了头了,否则她就算不想跟我结婚,也应该对我客气点,钓着我当个备胎。我说也不一定,也许是她觉得跟一个并不真正了解的男人贸然结婚出国,太冒险,电视台的工作那么好,不如靠自己努力,挣个更可靠的前途。李兆骂我是笨蛋,她又不是去当明星,不就是个后台编辑嘛,出不了名的,她不可能连这点都不知道。我说这个工作是从天上忽然掉下来的,她可能太喜出望外了,而我这边,始终不曾给她一个明确的承诺,所以她觉得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已经到手的上面。我们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而且也没再讨论的必要了,反正结局摆在那里.......”   “不管她是什么原因。你朋友那句话说得很对,她应该对你客气点,钓着你当个备胎。”凌苒淡淡的说,“不过,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嘛,毕竟还是单蠢的,没那么经验老道,手段圆滑。”   “我回美国的时候,几个朋友一起把我送到首都机场。就在快登机的时候,我忽然间心头一动,给她拨了个电话.......”邵承志说。   “她叫你别走,她马上订机票到北京来.......”凌苒一激动,脑洞大开。   “不是。”邵承志苦笑了一下,“她对我很冷淡,在电话里跟我客气了几句,祝我一路顺风啥的,就挂断了电话。”   “哦。”凌苒大为扫兴。   “她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我没指望她会对我再好起来,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最后一次听到她声音。”邵承志解释道,“我惊讶的是我自己:就在她挂断电话的那一刹那间。我忽然有种感觉,过去从没有过的——我想娶她,我真的想马上就跟她结婚。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揪心和痛苦,因为被她拒绝了。而且如果她不拒绝我,我就根本不会有这种因为不能跟她结婚而引发的痛苦,甚至可能还不想马上跟她结婚.......真是够矛盾的。”   凌苒翻了个白眼:“真是够贱的。”   “是,真够犯贱的。”邵承志也觉得好笑。   两人沉默了几秒,邵承志继续说,“但是.......后来,她又主动来联系我了,在我回到美国半年之后。”   “虽然我在机场冲动之下,想娶她,但是那毕竟只是一刹那的冲动。我回到美国后,已经平静下来了。我能接受她忽然的冷漠,毕竟我们并没有真正交往过,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当出国这件事不再对她有吸引力,我自然对她也没了吸引力,这点我完全能理解,也能够接受。我只是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再联系了。当她忽然再在Q-Q上联系我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把她忘了。”邵承志又停了下来。   “怎么,她想再续前缘。”凌苒说。   “是的,她想恢复过去的关系。”邵承志苦笑了一下,“我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没解释她为什么变来变去,中间连个过渡都没有?”   “嗯,我没问她,但是她解释了。她还是一样的说法,那段时间她刚开始工作,还在见习期,想留下来,所以很忙,没时间好好跟我在一起.......”邵承志摇摇头,“其实她根本无需解释。”   凌苒一笑:“其实她还不如实话实说,当年到底是什么诱惑了她,让她忽然觉得跟你结婚毫无吸引力,现在又遭遇了什么挫折,让你又重新成为了她最佳选择。把话说白了,即使你们不能重归旧好,至少也能达成谅解。”   邵承志叹了口气:“是啊,其实她真不如把话说白了。我并不介意女孩想嫁给我是因为我名校毕业,留美博士,跟我结婚可以出国。如果我没有这些的话,人家一个漂亮女孩看上我啥啊,难道看上我家穷,看上我长得不高不帅,看上我乏味可陈.......在择偶交-配领域,雄性永远处在一个被选择的位置上,只有能证明自己品质卓越者,才有资格让自己的基因往下流传。我在婚姻市场上的所有优势反正都摊开在桌面上,我怎么会因为女孩看上或者看不上我的条件而有任何想法。”   “当她那么生硬的拒绝我的时候,我倒是对她很有敬意的,不管她是遇到别的男人了也好,还是为了在电视台的远大前程也好,反正,她拒绝我了,因此失去了靠结婚出国的机会也在所不惜。我心里不管怎么样失落,对她还是有一层敬意的。但是她.......又来联系我,说想跟我恢复往日的情谊,却没有一句实实在在的解释。我忽然间.....”   凌苒点点头:“整个人,整件事,包括她的智商,都被你看低了。”   邵承志点点头:“是的。如果我早知道她会联系我,我就在Q-Q上把她拉黑了,那么我至少可以保留一个美丽的背影,曾有一个女孩傲慢的弃我而去......”   “于是你马上把她拉黑了。”凌苒推测。   “没,我真没有。我不好意思把她拉黑,而且也没这必要——我心里已经把这件事放下了,还在乎多一个Q-Q联系人。她后来又开始天天在Q-Q联系我,我有时间就随便回一句,没时间就告诉她我很忙,反正也没什么内容,就当是个普通网友呗。”邵承志停顿了一下,“但是转眼又快到暑假了。她问我.......会不会再回国,会不会再去看她.......她说,不是要我兑现承诺,跟她结婚,而是她现在工作稳定了,有时间了,今年我们我们可以再见一面,发展一下感情。”   凌苒龊狭的大笑:“你答应了没有?你是不是一口就答应了,好一偿夙愿,娶她。”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再为了她回国一趟?”邵承志哭笑不得,“而且我也不可能一而再的回国,付出那么多的时间金钱精力,只为了发展关系。我和她都明白,如果我再为她回国一趟,那就只有结婚,因为我已经付出那么大的成本了,不可能无功而返。”   “她未必明白,有些女孩认为男人为她从美国到中国折腾个来回只是个爱的小考验。”凌苒笑,“那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咋办,我没跟女孩交往过,不知道怎么才能直接开口跟女孩说No。我只好,从此不再搭理她。我没把她拉黑,这样她就会发现,我不想伤她自尊。我只是不再回她。后来跟国内联系,流行用Skype了,那个Q-Q账号就彻底废了,我们也就断了联系。”邵承志说,“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谈不上吧。”凌苒淡然的说,“反正你无论怎么做她都会不满意的。你直接拒绝她,她会说你伤了她,为什么不委婉些;你委婉的拒绝,不再理睬她,她会说你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让她白白等;你把她拉黑,她会说你怎么这么不绅士,简直无理之极......总之,你怎么做都是错的。”   “嗯,是的,我知道这点,所以我不想跟她再多废话了。我采取了我自认为最委婉的做法,至于她是怎么认为的,我也管不着了。”邵承志说。   凌苒明白了,邵承志性格沉稳低调,做事锋芒不现,滴水不漏,偏偏那个女孩性格并不那么敏感,被邵承志温和木讷,逆来顺受的表面现象给骗了,还以为自己真有挽回的可能,于是得寸进尺,想入非非,还惦记着邵承志那句“今年回国发展感情,明年回国跟你结婚”的诺言,指望他情迷心窍会来兑现,其实人家早已经把了判了死刑了,不直截了当告诉你,只是给你留点面子。   凌苒忽然发现,其实邵承志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性格固执,被改变空间有限。这男人遇到什么重大的,两难抉择的事情,十分谨慎,不会轻易下判断,而是假以时日,仔细观察,甚至会叫自己密友来提供参谋意见,但是一旦下了判断,就是末日审判,决难改变;而且这个男人做事情,很有步骤,不急不躁,稳步发展,计划一经制定,在不被证明行不通前,不会轻易改变行动方向;但是一旦决定方案废除,就彻底抛弃,一点留恋有没有,温和顺从的表面下是绝不让步的铁石心肠。   同时,凌苒也明白了,邵承志为什么上次会对她说:“你出国留学,是想永远在心中保留这段热恋?”   原来他有过这样的切肤之痛——心中已经死亡的昔日恋情以一种最不堪入目的形象忽然再现,直接毁掉了所有的记忆。   那天当邵承志问凌苒逼自己离开中国,是不是为了避免对叶翎的热情消退。凌苒第一反应是急于否认,但是在她的内心最深处,有直觉从晦暗中浮起,本-能的在告诉她:邵承志的说法是对的,虽然和叶翎之间,为了征服他,勾引加心计,激情加痛苦,狂爱加憎恨......但是,叶翎不可能吊着她一辈子,再香的饵在水里泡久了,也会无味......当她机关算尽后,当她明白叶翎确实不会跟自己结婚后,当爱情失却了最终拥有他的美好幻影支持后,她维持不了自己的热情。另外还有,两人都明白,这样的爱恨痴迷,这样棋逢对手的销魂游戏,人生只可能玩唯一的一次。所以,她只能离开,只有生离死别,只有远隔重洋,才能把爱而不得的痛苦和激情定格为永恒......   此刻,凌苒又有了一种新的感触:叶翎,愿我们今生永远不再相见吧,让你永远是我心中那朵采不到的玫瑰,让我永远是你心中傲慢离去的背影,让我们珍惜记忆中的美丽,永不再见昔日的恋人。   但是永远不见,死别生离,真得能让感情永恒么?我们想要冰封爱情,永恒记忆,是因为我们正在爱,但是有一天,我们不再爱了,要挽留爱情的欲望也就衰退了。于是不知不觉中,遗忘已经来临,那我们以为会永远不忘的,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我们抛弃了......而人寻找幸福的本能,让我们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已经准备好了,去投入下一场爱情。   ------------------------   邵承志说完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凌苒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微凉的咖啡,若有所思:“你就谈过这么一次恋爱?再没有别的女孩在你心中留下过痕迹?”   30岁,这也太少了吧。   “嗯,我没什么机会跟女孩接触的。”邵承志不好意思,“你今天是要把我连底一块审出来么?好吧,我还对一个女孩有过好感,但是没谈过恋爱。这事,连李兆都不知道。”    ☆、我就是精英(4)   邵承志沉吟了一下,慢慢说:“我中学是在县一中读的,那是全县最好的一个中学,但是升学率还是很差。我们中学有6个班,其中只有两个尖子班,文理各一个,但是即使是尖子班,还是有将近半数的同学没有机会升入大学。”   “那个女孩跟我同班,就坐我前面。那时小县城晚上经常停电,大家课桌里都备了蜡烛,一停电,就人人在书前面点一支蜡烛。我每次一抬头就看见烛光透过她的长发——所以我有长发情结。”   “那时我们那肯让女儿读到高中的人家很少很少,女孩读理科的更少。理科尖子班有60个人,女生只有9个,个位数。”   “她是全年级最漂亮的女孩,当然,你可能会觉得她土,但是她确实是全年级最漂亮的。她皮肤白皙,笑起来有酒窝,很甜。她衣着也很漂亮很整洁,她爸是县粮食局的,家里孩子很少,就一个哥哥,这在我们那很少见的,我们那农村一般都是兄弟姐妹7-8个。”邵承志笑笑,“总之,她是全年级男生爱慕的对象。我坐她后面,经常能看见男生们偷偷摸摸给她递小纸条,她打开扫一眼,就撕碎了扔废纸篓里。”   “她喜欢你。”凌苒笑,“因为你成绩好。”   “嗯,也许是因为她经常问我题,所以对我另眼相待,不过我们也没说过啥别的,那时我们的全部心思就是考大学,好走出那个小县城,哪里敢去想什么谈恋爱。而且......我那时特别土,衣服都是哥哥姐夫穿下的,鞋子几乎没有,冬天几乎不洗澡,头发几个月都不理,身上的泥可以搓丸子........那时农村出来的孩子,都很邋遢,我们就不知道干净是啥概念的。我们那时都是住宿的,学校条件差,一个大寝室睡几十个学生,两个学生睡一个铺子,谁都不比谁更臭。”   凌苒“哈哈”大笑:“那她来问你题,还不被你臭死。”   邵承志也大笑:“我也这么想,她没被我熏倒吧。”   “那后来呢?”凌苒问。   “后来就毕业了。她第一年落榜了,就去读高复班。那时没考上的,都会去复读,既然家里让上高中,目标自然是大学,否则读高中干嘛。因为女生少,她读高复班的时候,跟我们班的另一个男生坐在了一起。那个男生家也是镇上的,当过体育委员,长得有点小帅.......”   “看来他们两个好上了,于是你就失恋了。”凌苒挪揄。   “我就根本没恋爱过,何来失恋。不过,当他们两好上的时候,我确实有点受触动,茫然若失,当然,很淡很淡的。”邵承志笑。   “其实那个男生跟我关系还不错的,我来北京前,他还特意到我家去找我,哀叹自己考不上大学,今后咋办,难道就这么在小镇上过一辈子了,还是南下打工去当个打工仔。我鼓励他继续考大学。”   “高复班开学一个月后,那个男生给我写信,说他坐在那女生旁边,他知道自己前途茫茫,实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但是他控制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   凌苒莫名其妙:“谈恋爱跟考大学有个毛关系。我从小学6年级起读上外附中,班里有哪个不谈恋爱的么?特别是女孩,没个男朋友,很没面子的好不好。一个女孩,要是没几个男孩为她争风吃醋,那就不是第一流的,所以就没喜欢的也得同时吊着几个.......”  “行行,小姐,你是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人,咱们不比了好不好。”邵承志投降。   “其实我也不明白谈恋爱跟考大学有啥关系。不过,总得为自己考不上大学找个理由吧。”邵承志笑,“然后他们两个就好上了。那个男生的压力也来了,给我写信,说自己谈恋爱了,自己实在不应该谈恋爱的,这下完了,要考不上大学了,要没前途了。然后,冬季征兵,他忽然退学当兵去了。他家有点门路,加上他身体好,一入伍就当上了特种兵。”   “那怎么了?”凌苒对当兵没概念,因为她认识的人中,没一个当兵的。   “没怎么了。我们那里的孩子,要改变命运,就两条路,一是读大学,一是当兵。当上特种兵,前途就有保障了。那个男生当上特别兵后几个月,两人就分手了。这很顺理成章,大家年龄那么小,分开了,各自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路.......但是,那个女孩却因此受了不小的打击,再次落榜了。”邵承志叹了口气,“我暑假不回家的,是李兆带信给我,说那个女孩落榜又失恋,情绪很低落,叫我写封信去安慰安慰她。”   “你写了没有。”凌苒又亢奋了,两只大眼珠子盯着邵承志乱转,唯恐天下不乱。   邵承志又好气又好笑,看凌苒身体前倾,头一个劲往自己方向凑,几乎顺手就想给她脑门上一个爆栗子:“我当然写了,我有理由不写么。不过,我语文不好,拼拼凑凑写了一页零半张纸,鼓励她继续复习,争取明年考上大学。”   “然后她经常给我写信,我每封都回,她的信很长,我写不长,但是我还是挺愿意收信回信的。”   “然后就是寒假我回家过年,她来我家看我。那时我家还在村里,于是我一路送她回县城。路上,她说起了跟那个男生恋爱分手的事,然后说了一句话;‘其实我是等你的’。”   “我当时是心‘咚’的一跳,脑子里‘嗡嗡’作响,剩下的路我跟在云里走过一样。但是我啥也没说,我能说什么呢,她那时没考上大学,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考上大学。我是毕业后绝不可能回那小县城去了,如果我跟她恋爱,那结局肯定是跟她和那个男生一样,分道扬镳,让她再次伤心.......所以,我什么话都没说。”   “回到北京后,我开始积极的给她写信,给她寄高考复习资料,鼓励她好好准备高考。那时,我心想:如果她能考上大学,我们就可以恋爱了。”   “她考上了没有?”凌苒跟打了鸡血似的。   “她考上了。”邵承志点点头,“但是考上的是我们地级市里的一个大专,本来是个中专,改制成的大专。那种学校毕业,除了托关系,进本地单位外,根本没地方找工作的,连去省城找工作都不可能。”   凌苒明白了:“嗯,于是你还是没办法跟她恋爱。”   “我是不是太现实了?我也想过不现实,就跟她谈一回恋爱吧......她考上后,给我写了很多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都是这个意思,让我情难自禁,后来我都不敢回了.......但是,如果我跟她谈恋爱的话,怎么收场呢?分手?那不是等于玩弄她感情,再抛弃她嘛;结婚,那她的工作户口我怎么解决?我那时考虑过出国,带她走,但是她是大专,到美国的话,必须从大学读起,我们怎么可能付得起在美国读完整个本科的费用。我考虑来考虑去,哪条路都走不通。如果我们恋爱,就必然是个悲剧的结局。既然无法长相厮守,那就不要两情相悦了吧。”邵承志叹气,“我其实是个心比天高的人,但是处处发现自己的无能无力。”   凌苒柔声劝道:“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你那时也就是一个大三的学生,能考虑得这么周全,就已经很难得了。难得你真的欲与天公试比高啊。”   邵承志沉默。   “你不曾跟她恋爱,但是也没有让她失恋;你没让她开心,但是你也没有让她伤心。”凌苒好意的开导。   “伤她心么,也有过的。”邵承志脸红,过了半响,慢慢说:“那是她毕业时候的事。她爸妈已经给她安排好工作,去县工商局——非常好的工作。”   “她去上班前,以到北京旅游为名,来清华找我。我就陪她游故宫游颐和园,反正该去的地方都去了。她对我含情脉脉,我不知道咋办才好。她告诉我她马上要去工商所报到了,我祝贺她。她问我今后什么打算,我那时是研一暑假,正准备去新东方上课。我告诉她我准备出国,研二考G考托,研三申请,我要去顶级名校,所以我考G考托的目标是满分......”   “我本来打算安排她去清华招待所住,那是4人房,比较省钱。但是她说要住好点,宁可价钱贵点。我就把她安排到静斋,那里是两人房,她却把一个房间都包了下来。每天晚上我送她回房间,她都留我说话聊天,给我泡茶,弄得我每次都神经紧张。每天晚上我都是在寝室要锁门的时候才从她那里出来,每天晚上我回到宿舍都昏头昏脑的,眼前像是漂浮着无数蜘蛛网,我不得不挥手拨开。”   “那时学校里流行把跟女孩的关系程度用垒球表示,一垒是拉手,二垒是接吻,三垒是互相抚摸,本垒就是做-爱,关系突飞猛进,迅速统统做一遍则叫全垒打。我每晚上回到寝室,同寝室的就问我:上几垒了,我都说:去去去,我们只是老同学,一垒都没有。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想,我可以全垒打。” “她呆了整整一周,第二天要走了。那天晚上,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新洗的长发披下来,肩头的衣服就有点微湿。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看见了她文胸的带子。她说;‘这条裙子有点湿,穿着不舒服,我得换一条’。我说;‘那我去走廊等’。她说;‘不用,这条裙子拉链紧,你能帮我拉一下吗?’她在我面前背身而立,把长发撩到胸前,叫我帮她把后背上的长拉链拉下来。我照办了。”   “其实那裙子并不紧身,拉链拉下后,裙子就掉在地上。她静静的背对者我站着,只穿着bra和underwear,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站在那里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最后我说;‘太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等她回答,我快步走出了她房间。”   “我在校园里乱走了一气,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啥。那天晚上我是爬寝室楼供暖道进去的。第二天早晨,我去找她,送她上火车。我看见她眼珠子是粉红的,脸有点肿,我知道她昨夜肯定是哭了很久。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真是啥滋味都有。”邵承志说完了,又陷入了沉默。   凌苒说:“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嗯,她去工商局工作后不久就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县政府里的公务员,两人谈了不到一年结婚了,儿子现在都会打酱油了。她现在非常幸福,自己工作顺利,老公升了科长,他们在县里最好的小区买了套1-200平米的大房子,目前正在存钱买车。”   “那不是很好,你虽然没有给她幸福,但是没有耽误过她幸福。”凌苒微笑。   “是的。”邵承志说,犹豫了一下,“这件事这么多年在我心中一直挥之不去。我并不是后悔,即使事情再发生一遍,我也会同样的抉择。我只是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对还是错,我是不是可以更勇敢,更有魄力一点?我是不是太现实,太理智?作为一个男人,我难道不应该为心上的姑娘不顾一切?”   “不管是对是错,这么多年,我从未怀疑过我的选择,但是从去年我工作后,我.......忽然发现,如果我那天晚上全垒打了,我就会和她结婚,然后,她就会跟我一起去美国。我有全额奖学金,两个人生活还是没问题的,等我毕业,即使她不读书,不工作,我也有这个能力负担老婆孩子,那今天跟她一起幸福的不就是我了吗?她明明给过我机会的,我却没有take。”   “怎么,你后悔现在没个儿子可以去打酱油。”   邵承志哑然失笑,凌苒“哈哈”大笑。    ☆、我就是精英(5)  邵承志笑得直抽抽,但是笑完后,神情有点落寞。   凌苒微微皱起眉头,思考:“那天晚上,你冲动吗?”   “你指的是,性-欲么?那肯定有的,我那年22岁,那个年龄段的男人......我有到清华西门外看录像的。不过,最大的冲动是感情上的,我知道她喜欢我,我知道她在渴望我,而我,也喜欢她的......”   “也就是说,你的感情,你的生理欲-望,都在支持你全垒打,但是你却退缩了。为什么,你怕什么?”   “怕辜负了她的终身。”邵承志立即回答,停顿了一秒钟后,“我那时只有450元一月的研究生津贴,吃饭够,但是生活零碎开销就很紧张,为了过年回家的路费,我一直没钱买件厚大衣,一到冬天,我就弓背缩颈,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我不知道我出国顺利不顺利,申请学校,读什么方向,奖学金,签证,一切都变数太大;更不知道我到美国后,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能不能找到工作,能不能拿到高薪,能不能申请到绿卡......这里面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问题,我就不能给她优越的生活,而她,本来可以在小镇上,父母身边,过得很滋润的。我怕对她承诺,因为我怕兑现不了我的承诺。”   凌苒沉吟:“应该来说,你那个时候,清华硕士在读,最hot的专业,本科成绩第一,打算出国留学......虽然到底去哪个学校不知道,但是名校全奖是毫无悬念的。就算退一万歩讲,你签证被拒,最终没能出国。就凭清华计算机系硕士这张文凭,你在中国找个起薪10万人民币一年的工作,那是闭着眼睛找的,而且今后加薪升职也是能预期的。我想你比我清楚你自己的实力,而且你一贯自信,你根本就是自信到目中无人的地步......”   凌苒忽然抬起眼睛来看着邵承志一笑;“说吧,那天晚上落荒而逃到底因为什么?”   邵承志怔住,困惑:“我确实是因为怕负担不起那份责任,我当时一无所有,我怕她跟着我四海飘零,所以不敢接受。”   凌苒笑了,半眯起眼睛,眼睫毛像扇子一样扇动,撅着嘴,嗲着声音说:“那如果,那天晚上背对着你脱衣服的是我呢?如果是我,你take不take。”   邵承志脸“刷”的红了,心“砰砰”直跳,海绵体快速的充血,以至于他过了半响才说出话来:“嗯,如果是你,我就全垒打了。”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负担不起我的终身?我可比你那位女同学会花钱爱花钱得多了,而且我在我父母身边,过得可不仅仅是滋润,你得给我提供更优越的生活才行。”   “这个,不一样的。”邵承志说,不由的自己也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一样?   果然,凌苒追问:“为什么不一样,是因为我可以随便睡,睡完了可以不付责任么?”   邵承志忍不住笑了起来:“哦,这倒是,言之有理.......”   邵承志沉默下来,思考了很久,慢慢的说:“我不敢接受她,是因为,一,她是处女,而我们那个小地方,还是很在乎这点的,如果那天晚上我接受了她,我就必须跟她结婚,如果我不跟她结婚的话,她嫁给别人会很麻烦,而且恐怕会有后遗症。那我岂不是这一辈子都负了她。我确实是喜欢她的,但是我们还没真正恋爱过,我还无法对她做出婚姻的承诺,所以我不能也不敢迈出这一步;第二,我知道她对我的期望值很高,她希望能跟我在一起,我能给她另一种生活,出国不出国也许不是必须的,但是生活肯定跟她回到那个小镇,嫁给一个小镇上的男人,完全不同。我那时还是个学生,而且经济上一直非常窘迫,我不敢对7-8年后的发展做出承诺,所以我退缩了;第三点是,我怕我们万一处不来呢?别说恋爱可能分手,就是结婚也可能离婚啊。如果她为了我,放弃了那么好的工作,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全心全意来依靠我,却被我抛弃,这样我岂不是放飞了她的风筝,又剪断了她的绳索。我害怕,我怕承受不起她的人生,所以不敢跨出那一步。”   凌苒笑:“那我呢,为什么你在我这就敢。难道因为我不是处女。”   邵承志笑了:“跟处女不处女无关。如果是和你在一起,那这些心理负担就完全没有了。我如果和你,那么性-关系只是两人感情和肉-体的互相吸引,处得来我们就可以往婚姻方向发展,处不来,我们都能理智面对,而且你也不靠我改变你的人生,如果我们合不来分手,谁离开谁人生都照样精彩,这样,我跟你交往,就无需先买票,后上船,最终却因为不确定船能不能到达彼岸,既没买票,又没上船。”   “我咋这么亏啊。”凌苒嘀咕,“不行,必须痛改前非。今后谁跟我谈恋爱,必须先领证,后上床。拒绝无证驾驶。”   邵承志好笑:“小姐,你确定想这么做?你不先验验货,就直接下单?”   凌苒思绪已经转回到邵承志身上,不由的撇撇嘴,奚落他:“什么不想辜负人家的终身,什么不想耽误人家的青春,什么不想妨碍人家的人生,其实质就是怕湿手沾面粉,粘上了,甩不掉。于是,干脆连碰都不碰了。”   邵承志不笑了,默然。   凌苒赶紧说:“哎,其实你这样的男人够好了,做事会先考虑后果。中国男人的德行么,我们都知道,有白上的机会绝不肯放过,尤其是上处女,简直就恨不得把那带血的床单顶脑门上。”   邵承志顿时啼笑皆非。   过了会,邵承志慢慢的说:“这事,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我过去一直以为是现实的压力逼我放弃了心爱的女孩,我是为了最大程度的保全她的幸福,在向生活低头。你不知道,我心里因此有多少遗憾抑郁。今天我才明白,其实,我并不像我以为的那么喜欢她,我不愿对她做出承诺,不是为了她,而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原来我的感情没有并没有像我以为的那崇高伟大,具有自我牺牲的意义,我的放弃其实只是一种本能的自私,在不稳定的状态里,想为自己最大限度的保持自由,不愿意受拖累,不愿承受责任产生的压力......谢谢你,帮我解开了心结。”   凌苒笑了:“不再把自己钉在祭坛上,是不是让人很轻松?”   “是的,简直是天地豁然开朗。原来我没选择她,跟穷跟无能没半分关系。”邵承志笑,“意识到自己自私,承认自己的自私,比怨天尤人,怪命运不公来得让人心情坦然舒畅。”   凌苒心里在暗暗的撇嘴:你可真够可以的,为了标榜自己品德高尚,人品卓越,把自己都给骗了,各种痛苦惆怅,各种抱撼终天,说白了,不就是不想结婚嘛。   精英男嘛,都这样,别的啥都好说,各种体贴优雅,各种高大上,就是别跟结婚两字沾边,生怕自己被套牢。叶翎是上女人前再三声明:亲爱的,我是个不恋爱不结婚的男人;宝贝,咱们只是一夜情,请享受这一夜的辉煌(意思是别指望我第二次再找你);得了,咱们只是免费约泡,愿不愿意您自便。这个邵承志更干脆,因为怕被女人缠上,干脆连上都不上了.......   想到这里,凌苒忽然说:“等等。我还要问一句,如果你那天晚上跟她全垒打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我明知道她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是什么,我还没有ready(准备好),也不知道自己是否affordable(支付得起),我怎么可能像条傻鱼似的,一口就把诱饵吞了。”邵承志马上说。   啊,呸,就知道他们这德行。   “那可不好说,男人情-欲冲动起了谁知道会发生啥。”凌苒故意说。   “男人情-欲冲动得看场合看对象的,场合不对,目标有危险,男人的冲动就会大打折扣。”邵承志一摆手制止了凌苒的张嘴反驳,“反正事实已经证明了,男人的理-智还是能控制住情-欲的。”   凌苒不依不饶:“那假设你那天晚上全垒打了......”   “不可能。”   “我说假设,假设那天晚上你们发生了,那你想想看,接下去会怎么样?”   邵承志不笑了,用手指头揉太阳穴:“你把我问倒了,这种没发生的事情太难根据假设推断,我是不是该建个数据库,把所有可能性都加权计算一下......反正,如果那天晚上发生了,那我肯定会非常认真的跟她发展,努力走向婚姻,但是如果我们走不到婚姻的话,我这人性格不太容易将就,那就会很麻烦很麻烦,我这人性格也不太会妥协,下面的过程肯定会很惨烈。所以,哎,我其实,那天晚上是决对不可能跟她发生关系的。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凌苒翻了个白眼:“现在不后悔没孩子给你打酱油了?”   邵承志不好意思的笑。  凌苒叹了口气:“好吧,事件界定如下。你没有真正的爱过她,但是也没有毁了她。这‘毁了’,不是指性-关系,而是指预期值。如果你跟她谈恋爱,她脑子里就有一幅跟你这么一个清华IT高材生在一起,不管是在中国,或者在美国,可能会过什么样的生活的美好蓝图。但是后来,你却因为能否相处,能否沟通,能否和谐,或者因为考虑到什么户口、学历,是否付得起美国学费问题而釜底抽薪,跟她拜拜了。你让她在心理上,怎么在那个小镇过经常要被拖欠薪水的公务员滋润小日子,让她怎么去嫁一个县政府的小科长,让她怎么去为老公能升职,孩子会打酱油幸福满满......这件事你做的不算差,你虽然缺乏为女人翻越7座大山,穿越7条大河,毁城堡,屠巨龙的骑士精神,但是做到了彬彬有礼,客客气气,优雅虚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绅士风度。及格是有的啦。”   “另外,还有你后来遇到的那位电视台后勤的事。你从此也不用再说什么:她是不是觉得我诚意不够?你是压根就没诚意,而不是不够。”   “是,你开了单身证明,你为了她花了一张往返机票。但是,你把单身证明藏着,怕她见纸起心,为了让她不要太aggressive(太有进取心),你再三强调,你今年不会考虑结婚,意思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会是白搭。你那张往返机票其实就是买一个对那个女孩实际接触,深入了解的机会,因为机票钱跟结婚证比起来,代价太小了。而且我相信,即使那个女孩不是态度180度大变,而是热情如火,甚至成功把你勾上床,你跟她处一个月也会跟她分手,因为你们这种男人,直觉很准,即使吞了香饵,也不肯咬钩。你跟她认识一年,关系毫无进展,就说明了这点。”凌苒心想:想钓鱼的,最好先想想自己智商多少,鱼的智商多少,“其实,她态度的大变,跟这一年里,她挖空心思来钓你,你始终不肯上钩大有关系。你和她潜意识里都明白,她成功的可能性渺茫,所以她一发现有别的机遇,就把你搁一边凉快去了。”   邵承志被凌苒训得一句话都没有,只能低头喝咖啡:“已经凉了,再来一杯好么。”   服务员又给两人来了一壶咖啡,邵承志给凌苒倒上,又给她加奶,加了一块方糖:“喝这么多,晚上会睡不着么?”   “嗯,我在美国的时候,靠喝咖啡提神,一天至少5-6杯。”   邵承志给自己搅拌咖啡:“你说得都对,其实那些年,我并不想结婚,只是精神上的孤单,需要有所寄托。但是我也没你说的那么薄情寡义。我想说明一点,我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同学的,如果她现在未婚,或者离婚,我会去追求她,如果我们处得来,我会娶她。我是认真的。”   凌苒点了点头:“明白,你现在有这能力,也愿意考虑婚姻了,自然先从熟人那里筛选,她排在第一位。可惜她已经unavailable了(不在手边,不能得到)。”   “是,她不可能等我到29岁,在小镇上,她23岁结婚,都已经算大龄了。”   “算了,往事已成为过去,生活还要继续。你找别人吧,好马不吃回头草,因为回头已无草。”凌苒说。   邵承志好笑:“这算安慰么?”   “你不是在四处托人介绍女朋友么?你想找什么样的?”凌苒好奇。   邵承志笑:“怎么,你想給我做介绍?好啊,你大学同学里面还有没有未婚的,年龄正好跟我匹配。”   “大学同学,有啊,很多呢.......咋回事,我们班怎么净出剩女?我们班女生长得不差啊。”凌苒大惊小怪的说,“第一个就是王霞,女博士的要不要?”    ☆、讨价还价(1)   凌苒大惊小怪的说,“第一个就是王霞,女博士的要不要?”   邵承志好笑:“你居然要把王霞介绍给我,怎么,想白捞一笔媒婆费啊。不过,这笔钱您就别惦记了,连李兆和他老婆都挣不到手的东西,你还想来分一杯羹。”   凌苒笑:“怎么,王霞不对你胃口啊。那你想找啥样的?”   邵承志看着凌苒,一笑:“男人找老婆嘛,第一,当然要找漂亮的。我那几个老乡(王霞和温舒琴),经常讨论男人应该娶什么样的老婆的问题,她们认为娶既智慧又贤惠的,有内涵又有内在美的。我每次听见都忍不住想笑,真是不懂男人,什么内在美啊,女人要是没有外在美,男人谁在乎你有没内在美。反正我找老婆是容貌第一,”   凌苒笑抽:“你有没自己照过镜子?”   邵承志笑:“正因为我自己长得不咋样,所以我喜欢美女啊。而且我可不是喜欢像林黛玉那样的娇弱型古典美女,我喜欢性感的尤物型美女,我喜欢脸长得有个性,身材火爆的,比如小泽玛利亚,我是她的超级脑残粉,我特意买了个外置硬盘存她的A-V片。男人娶老婆,娶这样的女人才算不枉度今生。”   凌苒目瞪口呆:“Maria Ozawa,她是美日混血啊。这个,要求好像有点高.......”   “嗯,只要相貌漂亮,身材性感,床上够风-骚,我也凑合着能接受啦。”邵承志宽宏大量的说。   “小泽玛利亚这样的尤物,凭啥嫁给你,切。也不想想自己年薪多少。”凌苒翻白眼,“床上像她那样表现,嗯,那得体力很好......床上表现不能光靠女的啊,男的呢,你有那么好的体力吗,你能金-枪不倒吗?如果男的三分钟了事,三个月一次,娶了小泽玛利亚,天天摆在那看啊。”   “我一周打三次网球,不打网球的日子,不管加班加到多晚,我都上跑步机跑一小时,8级时数。”(就是8mile一小时,相当于跑13公里。)邵承志不知道自己是否金-枪不倒,但是对自己的体力还是信心十足的。   凌苒无语,看来这个邵承志是标准的跨国公司精英生活模式,衣着,加班,健身,性-生活,都是名牌。   邵承志继续往下说:“第二,我要找年龄跟我接近的。最好,比我小的话,在三岁之内,比我大的话,在两岁之内,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基本上是为了婚姻而恋爱,她们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会因为一时诱惑而改变方向。当然,25岁以上我都可以接受,但是25岁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孩我不要。我是奔结婚而去的,而且我很忙,如果一个女孩没谈过恋爱,想在我身上找浪漫的话,我没这天份,也没这时间。”   凌苒好笑,中国男人找老婆最好对方是一张白纸,不光处-女-膜完整,最好连男人手都没拉过。这个邵承志倒好,要找有经验的。   凌苒发现:邵承志确实比较西化。女人到美国后,会非常迅速的西化,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无回,但是男人却往往会抱着中华传统美德不放,包括从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出来的男人都是如此。邵承志,他不是从最贫困农村出来的么?   “第三,我要找硕士或者以上学历,英语要好,但是不能是读语言的,或者纯文科毕业的,英语,语文,历史之类专业的,我不考虑。我是外派到北京来的,合同是三年,三年后不被召回,待遇就要local化,薪水福利要大幅度下降。所以,三年后,我回美国工作的概率比较大,我需要我妻子高学历,好英语,到美国后容易找工作或者求学。虽然我养得起妻子孩子,但是在有选择的前提下,我选职业女性,不为那份薪水,也为那份安全。在美国,有哪个人一辈子一次都没被裁员过。”   “第四,我要找家庭条件好的女孩,或者自己收入不错,在经济上能独立的。我并不是要图女方的钱财,而是,我自己有经济上的问题。”邵承志说到核心问题了,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两眼盯着凌苒,观察她的反应:“有件事我必须先说明一下,我虽然有十万美元的年薪,但是要交中美两国的税和其他各种底扣,包括401K(美国养老金计划),所以实际到手的,不到一半。也许几年以后,我薪水会涨上去,但是就眼前来说,我经济上并不像听起来那么宽裕。”   “我的父母是农民,今年都已经超过65岁了,他们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但是没有退休收入,必须靠子女赡养才能生活。我兄弟姐妹侄儿侄女很多,我老家非常穷困,所以要我结婚后,不赡养父母,或者在经济上不援助我的其他亲人,是完全不可能的,我宁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可能让我父母饥寒交迫,让我兄弟姐妹贫病交加,让我侄子外甥们年少辍学。这条是我结婚的第一前提条件,不能接受这点的,就不用见面了。”   “另外我还有一条比较苛刻的要求,我是肯定要补贴我家里人的,我也会照顾好我的岳父母,但是我妻子不可以要求我在经济上对两边家庭一视同仁。理论上,我应该一视同仁,给自己家庭多少援助,就应该给我妻子家庭多少。但是我很清楚,就目前而言,我没这样的能力,我无法负担自己的家庭,我的家人,再加上我妻子的家人。我妻子必须要能够接受这样的区别对待,我会在别的地方补偿这种不平等,但是我做不到平等,她必须接受这个现实。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找经济条件好的女孩的原因。” “李兆一再劝我找门当户对的,所以他建议我娶王霞。但是我是见过娶门当户对的老婆是个什么状况的,我见过实例的,我大哥二哥都是,最终的结果是,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他们是那种非结婚不可的男人,我却不是非要个老婆不可,至少我看不出五年之内我有啥非结婚不可的理由,所以跟我门当户对的女孩,我决不考虑。我不需要我妻子的家庭能帮我,但是我要我妻子的家庭不对我造成经济上压力。我要她的父母有有保障的收入,我希望她兄弟姐妹少,如果是独生女最为理想。我还需要她有一份独立的收入,最好是高薪,我希望我老婆不指望我来改善她的生活条件。”   凌苒抬起眼睛,两人隔桌对视,空气紧张得要爆炸了。   凌苒开始板手指头:“漂亮还不够,还要性感;成熟还不够,还要理性;高学历还不够,还要英语好;家庭条件好还不够,还要自带薪,高薪......你不觉得你有点无耻么?”   邵陈志一笑:“愿者上钩,反正我条件已经开出来了。我不会降格以求,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我可以再等几年。”   凌苒点点头:“到时候,你职务薪水上去了,还可以开更高的要求。反正年轻女孩后浪推前浪,你永远不会缺候选人。”   跟叶翎比起来,邵承志的择偶要求确实不算高,中等家庭出身的女孩还是能满足他需求的,这也是因为邵承志有短板——家庭条件不好。但是这个短板,凭他的薪水和薪水上涨的空间(在硅谷的IT男,拿20万一年的比比皆是,还有股权认购的收入),如果不结婚,收入都用来支援老家,只怕过上几年就不存在了。而且,从现实上来说,邵承志确实没结婚的迫切性,他现在是愿意考虑婚姻了,但是绝对不是非考虑婚姻不可了。   凌苒没去过硅谷,不知道硅谷那边情况如何。她这些年在纽约工作,在纽约女人比男人多21万——这可真是要人命,至少是要女人的命。在纽约有的是各种的高富帅。这些男人,相貌身材气质收入地位思维谈吐,除了不结婚不掏钱外,可以满足女人的一切性-幻想......凌苒的东方面孔,性感身材,在纽约各种男人约吃饭(AA制),所有男人一张嘴就是:“甜心,我绝不会耽误你,你可以一边跟我约炮一边找男朋友。”呸,比叶翎还不如。   凌苒拿起咖啡杯来喝了一口:“你负担很重么?到底有多重?”    ☆、讨价还价(2) 凌苒拿起咖啡杯来喝了一口:“你负担很重么?到底有多重?”   “嗯,我有爸妈要养。这么多年了,爸妈一直都是我两个哥在赡养,我现在工作了,薪水比他们两个加起来都高,高快10倍了,也该轮到我养父母了.......”   “赡养父母一年要多少钱?”凌苒有点搞不清楚,她从小到大都是伸手派,父母一直是她的提款机。   “嗯,我两个哥哥是每月给爸妈200元,两人400,一年4800元。我爸妈够用,但是并不宽裕,我想我一年至少得给我爸妈一万吧。”邵承志也搞不清楚,他从高中毕业后,就跟老家脱节了。   “噗”的一声,凌苒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一年一万?你确信你爸妈够用。”   “嗯,我老家那边很贫困。我二哥在县政府里面,正科,2000元一月,我二嫂没正式工作,在镇上给别人看鞋店,一个月收入三五百元不等,他们还有一个儿子。他们的经济状况在老家那,中等偏上绝对是有的。你说两个农村老人能有多大的开销吧,否则他们的子女养得起么。”   “这就是你说的负担重?”凌苒狂晕。   “嗯,我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情况。我家兄弟姐妹5个,我最小,我跟我大姐差18岁。我妈生我的时候,年龄已经比较大了,所以生下来后,没有奶水,这种情况在农村也不少见,反正给孩子喂两口米汤,番薯汤,能活就活,不能活也算了。我妈一共生过9个孩子,活下来5个,这个比例在农村不算低。”   “但是那时候正好我大姐生第一个孩子,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于是她就把我抱回家去了,我是吃我大姐的奶活下来的。我家人口多,靠我爸一人种地,孩子都吃不饱,我大姐后来连着几年没生育,家里人口少,两夫妻又年轻力壮,相对而言,比我家情况好。我姐夫人老实,一切听我姐的,所以我一直在我姐家吃饭,我姐一直把我养到读小学。即使读书之后,我姐还老是偷偷塞钱给我,我的衣服鞋子都是我姐给我补的。我大姐等于我第二个妈。大姐的养育之恩,我是必须报答的。”邵承志说。   “哦,你想怎么报答?也一年给一万元赡养费?”   “哦,不不。我大姐有儿有女,不需要我赡养。她儿子初中毕业,现在在深圳打工,今年也有24-5岁了,我想着等他结婚的时候,给他个大红包吧,特大号的。她女儿,在省里的一个垃圾大学读大四。我在想着,明年她毕业,不知道李兆能不能给她在北京找个工作,弄个北京市户口......”   凌苒看着邵承志,越看越稀奇:“地方性大学毕业,到北京找工作,还要北京市户口???你没发烧吧?李兆知道你在想啥么?”   邵承志淡淡的说:“这事根本不用我向他开口,我的情况他最清楚不过。如果他能办,他就会主动给我办了,如果他不能办,那他就是真办不了,我也不用去提。”   凌苒无语:这两个男人关系之深,超过了旁人的想象。   “你还有什么别的负担么?别的兄弟姐妹要报恩,别的侄儿外甥女要大红包,户口,工作......”   “嗯,应该不太有了吧。我两个哥哥都是大学毕业的.......”   凌苒一怔:“你两个哥哥都是大学毕业的,你不是说你们那高考上榜率不高么?”   “是不高啊,在我家搬到县城前,全村就我家一家出大学生,一出就出了三个,而且我大哥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但是村里别的人家连上高中都几乎没有。所以村里人后来修坟都要修在我家祖坟旁边,说我家祖坟风水好。搬家的时候,那破泥巴屋都有几家人抢着买,也说是风水好。”   凌苒不得不对邵承志爸妈刮目相看,诚心诚意的判断道:“你家遗传基因好。”对生育来说,这点也很重要。   “我大哥毕业后在省城工作,事业单位,现在是副处,不过没实权的,靠点死工资过日子,他有一个女儿,正在读大学。我二哥读的大学不好,毕业后回老家,在县政府工作,他有一个儿子,读中学。他们两个都过得比上有余比下不足,反正他们在经济上都不需要我支援。”   “我还有一个小姐姐,比我大一岁,她早就结婚了,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她跟姐夫两人都没正当工作也没收入,但是我姐夫的姐姐早年跟她老公一起去深圳打工,后来就在深圳落脚,开了家餐馆,生意很不错,有点钱。姐夫是她唯一的弟弟,所以我姐和她老公都靠她大姑姐过日子,儿子女儿是姐夫家的苗,所以也不是我的负担。”   凌苒又板着手指头数了一遍,父母,大姐,大哥,二哥,小姐姐:“你家就这些人口?你就这些事?”   “嗯。”   “那你说得那么恐怖干嘛?”凌苒还以为邵承志家里有几座大山呢。  “先说得严重点好,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万一遇到啥预料不到的事呢。”邵承志笑,看到凌苒并不把这些负担放在心上,顿敢轻松。   凌苒皱着眉头想了想:“你父母有不良嗜好么,比如赌博?你家人有无遗传类毛病(需要换肾),或者大病(癌症)?你外甥侄子们会不会要上贵族学校?”   邵承志皱皱眉头:“你想啥呢。我爸妈连麻将牌上的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去赌博。我家人身体健康着呢,我外公我爷爷都是八十多岁无疾而终的。我家里人,连个头疼脑热都少有。我从小到大,除了看牙医外,就没见过医生。我外甥侄子上什么贵族学校啊,我连我自己孩子都不会让他去上什么贵族学校,学得好自己考,学不好上哪个学校都白搭......”   凌苒心里暗骂:明明是你在说的,什么让我父母饥寒交迫,让我兄弟姐妹贫病交加,让我侄子外甥们年少辍学,扒拉扒拉,神经病。   虽然对城市里孩子来说,一般情况下都是伸手问父母要补贴,哪有赡养父母的事。一个城市女孩(凌苒)如果嫁给同样的城市男(齐骏逸),那么肯定是两边父母齐心协力的拼命补贴儿子媳妇房子车子票子,如果嫁给农村男(邵承志这样的),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毫无原始积累,就靠自己那点薪水,还有父母要赡养,大姐的儿子会要走一个整数,对女方来说,一进一出肯定会差很多。   但是这个假设是建立在两个候选人收入差不多的情况下,邵承志的薪水比齐骏逸高好几倍,今后只会差距越来越大,而他的那些个负担,相对他收入来说,也就一点零头。婚姻是终身契约,从长线收益来看,嫁邵承志肯定更上算。   凌苒想了想:邵承志说了,在经济上不援助他家里人,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他宁可不结婚,但是从目前看,真没看出他有多大负担来。每年一万的赡养费,有没搞错,就是过节费,也至少得给父母这个数的好不好。他大姐儿子的红包,好吧,数目再大,也就是一次性开销,他老家穷成这德行,红包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凌苒仔细盘算了一番:嗯,如果能让自己拿整数,让他家里人拿个零头,那自己就赚翻了;如果自己跟他家里人平分邵承志的荷包,那也比嫁齐骏逸多;大不了邵承志全部收入都给他家里,自己就落到一个人,如果他上床时间跟他上跑步机时间一样,那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呸,什么把收入全给他家人,他哪有这么大方,看他结婚左一条右一条,样样要占便宜,而且还确实样样能占到就知道了,小子精着呢。   对凌苒来说,经济问题并不是择偶重点要考虑的问题,收入的本身甚至没有收入的象征意义来得更重要。邵承志毕业一年、年薪10万美元,比齐骏逸父母愿意把自己别墅给小两口结婚住,来得有魅力的多。反正凌苒爸妈也住别墅,还是同一小区的,凌苒实在是看不出,结婚从父母别墅搬到公婆别墅,自己落到啥好处了。   凌苒,28岁,不上不下,正好尴尬,在美国,这个年龄正好是女孩开始寻觅serious relationship(严肃的往婚姻发展的关系)的时间点,在中国,则正好是女孩开始准备结婚的时候。   现在,有两张现成的牌搁在凌苒眼前,两个男人都跟她年龄相仿,条件都可以谈婚论嫁,都有跟她结婚的意愿(这点非常非常重要,没有了这条,其他都是浮云)。   邵承志,30岁,清华毕业,美国顶级名校博士,跨国公司工作,年薪10万美元,美国中国全世界自由往来,想去哪个公司工作就去哪个公司工作。相貌普通,有款有型,气质睿智。农村出生,一穷二白,家庭还有负担,交际圈是自己的同事同学和像李兆这样雄心勃勃的食物链掠夺者。    齐骏逸,29岁,人大毕业,本科学历,国税局科级干部,年收入实发货币不到10万人民币,但是含金量高,只要不犯错误,一辈子永远跌不破金饭碗。相貌不错,气质一般,北京本地人,家有别墅一幢,出租房几套,独生子,父母巴不得给儿子媳妇当贴钱保姆,交际圈是自己同事同学加上国企的财务经理,   这两个男人,同时随捡随挑的情况下,恐怕会对很多有女儿的家庭造成选择性恐慌症,天下女孩,估计绝大多数会选择前者,而天下丈母娘,可能绝大多数会挑后者。   但是对凌苒来说,齐骏逸,最多算个备胎,还要看她今天心情如何。凌苒眼睛里,只有邵承志才能算候选人,而且她手里还没别的候选人,所以她的问题不是选谁,而是选不选这块烫山芋。   “你已经给你家里多少钱了?”凌苒问,想知道邵承志到底有多孝顺。   “嗯,我出国前从亲戚那里借过5万元人民币,我后来在Microsoft做Internship,攒了点,把债还清了,还付了点利息给人家。”   “这个不算,本来就是你欠人家的。”   邵承志不好意思:“我至今为止才工作了一年半,需要添置的东西很多,包括回国前我买了个笔记本,花了我三万美元。硅谷那边,房租贵,生活费高,而且我是single(单身),要交的所得税高,所以第一年我几乎没攒下什么钱。回国后,我的薪水,七扣八扣,到手其实才3万多一个月,刚回国,总有些交际应酬吧,所以也没多少余钱。我就去年春节的时候,给家里寄过一张5000美元的支票,还是我哥在省城兑换成人民币的。”   原来就5000美元的孝心啊,给自己买笔记本倒花了3万。凌苒放心了。    “你还预计有什么额外的开支么?”凌苒又追问一句。   “好像没有了吧。”邵承志皱着眉头想了想,“嗯,还有一件事。李兆要买房子。”   邵承志把李兆的住房问题讲了一下:“这样住着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他老婆都31了,两人总得要孩子了吧,这么小的房子怎么转得开身。他上次在说,想去申请回龙观或者天通苑的经济适用房。申请经济适用房要摇号,但是这对他肯定不是个问题......”   “他问你借钱了?”   “这不用他开口,我肯定会借一大笔钱给他付首付,而且不会指望他有固定时间还我。”邵承志说,“李兆一个月就5-6000元钱,他老婆连5000都不到,他们两个都要负担老家——李兆家庭负担比我重多了,他家兄弟姐妹8个,他是老小,除了他一个考上大学出来了以外,其他的都还在农村,侄儿外甥女一大堆,各种年龄都有。他们两那点工资,根本不够用的,更别说攒钱了。李兆应酬多,有时候私人请客,无法报销,就得把我叫上,好让我给他买单,否则他家该喝西北风了。他还想着他的远大前程,既不敢贪,也不敢拿,别人送他东西,除了点烟酒意思意思外,都不敢收,烟酒有屁用,抽完喝完,一堆灰,几个空瓶子。而且除了我以外,他还不敢问别人借钱,借钱就是索贿。他想买房,是因为知道我有能力给他出首付,否则他根本不用做这打算.......”   凌苒点点头,看来这是邵承志要维持终身的最重要的非血缘非婚姻关系了,这是高压线,不能碰的。凌苒也不想去碰,李兆这种人,多少人想送钱给他,连门缝都找不到。   “还有么?”   “没有了。小姐啊,你还想要多少啊?我承受能力有限的好不好。”邵承志其实潜意识里一直有压力,这就是他开头危言耸听警告凌苒的原因,但是仔细一数,似乎确实没啥大事啊。   凌苒跟邵承志同时松了口气。   两人都有隐隐的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否则的话,凭两人的薪水,邵承志预计的那些个老家支出,还不跟没有似的,就譬如凌苒一年多买个包包呗。但是两人都是思维逻辑,想象力匮乏的人,在目前情况下,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凌苒有开始拿小匙拌咖啡了,一面搅拌一面上下打量邵承志,脸上似笑非笑,邵承志给她看得发毛:“怎么了?”   “你看你自己,长的又不咋的,家里又穷,说是高薪吧,在中美两国政府齐心协力的盘剥下,到手没几毛,就剩下的这几毛,还得再跟你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分。一个西瓜,咔嚓去掉一半,咔嚓咔嚓再去掉几块,你自己还要啃上几口,老婆还剩下啥啊?西瓜皮、西瓜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给你还得自带饭票。你自己要啥没啥,对别人要求倒是横一条竖一条。还想上小泽玛利亚,你jj镶钻了没?”凌苒挖苦。 ☆、讨价还价(3)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给你还得自带饭票。你自己要啥没啥,对别人要求倒是横一条竖一条。还想上小泽玛利亚,你jj镶钻了没?”凌苒挖苦。   “jj镶钻?这个真没有。”邵承志不好意思,又有点好奇,“不是有带颗粒的那种避孕套么?是不是那样女的很舒服?”   邵承志一脸的认真,一脸的天真,一脸的我愿意诚诚恳恳为你服务。凌苒只好冲天花板翻了两个白眼:“不知道,得试过才知道。”   两个人都不吭声了,脑子里都在想怎么试,啥时候试。   凌苒小声嘀咕:“你想我给你介绍我们班女生,可是,你总得有啥拿得出手的东西,我才好去给你推销啊。现在的姑娘都很挑滴,没钱没房,请勿打搅。既然jj上没镶钻,就得本人是个钻石王老五......你哪里像个钻石王老五,倒像是隔壁李小二卖豆腐。你叫我怎么去吆喝啊?”   邵承志马上反驳:“我很有卖点的啊。你班的女生,今年28-29了吧,人大毕业,找老公是不是得清华北大啊?工作这么些年,薪水职位应该不错吧,高处不胜寒,还剩下多少男人可以让她们挑啊。你把我的条件给她们列一遍,看有几个愿意。”   凌苒气晕,现在男人都他奶奶的可恶:“什么话,就算人家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见得要考虑你。老公就两个作用,一是养家,二是上床,好比男人有两个蛋蛋,你一个蛋蛋已经宣告没用了,另一个蛋蛋还不知道好不好使。你说你有多少吸引力。”   邵承志想了会:“嗯,男人30未婚,就别太指望他肯结婚。就好比男人器官上没毛病,不代表他功能上没问题。所以,女孩们,男人没随身带伟哥的话,周末不要轻易去赴约,谁知道这男人行不行。而我正好是有伟哥的。我确实打算结婚,而且我有deadline。”   邵承志把绿卡的事情说了一下。   凌苒吃惊:“天,这是最快的直通车了。比嫁给美国公民还要有效率,嫁给美国公民还得拿两年临时绿卡才能转正,谁知道跟老美的婚姻能不能维持两个月。嫁给你,马上就能拿正式绿卡,绿卡一到手就可以离婚。天啊,天啊,这等好事。邵承志,你愿意把这张结婚证卖给我么?我愿以身相许,小泽玛利亚跟我比,弱爆了。绿卡到手,我们马上协议离婚,决不耽误你找下家。虽然你挣得比我多,我一分离婚赡养费不要你,尽管放心。”   邵承志惊奇的看看凌苒:“绿卡一到手就离婚?你就这点雄心壮志啊?我的绿卡3-4个月内就可以批下来,485递上去,按加州处理中心的速度,3-5个月,拿到正式绿卡。你那时刚回国半年吧,啥活都没干出来吧,你就打算辞职回美国蹲移民监啦,那你折腾一个来回忙活个啥啊?如果你不想回美国,那你就得每半年回美国一次。你拿到绿卡后,美国一天没呆过,连个租房记录都没有,这么往返几次后,美国移民局肯定看你不顺眼,到时候不把你绿卡给咔嚓了,也会在你进关的时候刁难你那么小小一下。”   邵承志笑:“但是我就没这个问题啦,我是美国公司的外派人员,薪水单直接上报IRS(美国税务局),外派期间按在美国本土生活累计天数,我的妻子因为是陪伴我生活,也可以一样累计。我们要是不离婚呢,你就不用回美国坐移民监,甚至不用一年两趟跑美国。绿卡拿到后两年半,你就算累积满申请美国公民的最少天数了。但是这样一来,我就得跟你结婚三年不离婚,不行,不行,你这不是耽误我青春嘛,这张结婚证不能卖给你,小泽玛利亚她妈都不行。我还是要正经八百找老婆的,三年,娃都生两了。”   凌苒因为没申请过绿卡,倒还不知道这条细则:“哦,还有这等规定,美国移民局真够不要脸的.......有没搞错,到底谁耽误谁青春,为了张绿卡,卖身也算了,卖三年值得不值得啊。”   邵承志忙说:“值得值得,对别人不值得,比如说那些偷渡到美国,在中餐馆里打-黑工的大姑大婶,反正她们有没绿卡,是不是美国公民,都做一样的打-黑工,挣一样多的钱,所以对她们来说,就很不值得了。但是对你来说,绿卡太重要了,有了绿卡你就可以随便跳槽,然后拿着新offer去威胁上司涨工资。公民身份就更重要啦,你看,你在美国,按部就班往上爬,这辈子能做到Director(总监)么?我看够呛,但是你在中国当三年总监,然后回到美国再去找工作,当不了Director,至少能申请个Manager(经理)吧。所以呢,绿卡和公民对你意义非同小可,三年青春跟一辈子的前途比,根本不算啥。”   凌苒,心想:这小子爱藏私货,绿卡的事现在才说,不逼他,估计还不肯告诉我居留天数累计的事,良心大大的坏。他还有没油水可以榨出来?他应该有stock option吧(股权认购),他除了401k还有没别的退休计划?   邵承志看见凌苒眼珠子在滴溜乱转,知道她没动好脑筋,赶紧说:“哎,小姐,你去你女同学那帮我推荐推荐吧,说不定有愿意的。如果成功,我请你当伴娘。”   凌苒把心一横:“行啦,就这么定了。我们班女生里面,我推荐我自己。”   邵承志心“咚”的一声巨响,握着咖啡杯的手控制不住的一抖,邵承志赶紧松开。凌苒则是耳根发烫,两人同时垂下了眼睑,不敢看对方。   过了半分钟后,凌苒笑:“怎么样,愿意接受么?”   邵承志抬起眼睛,两人视线一对,又赶紧移开。   “好。”邵承志说,喉咙发哑,几乎难以发声,“你真的愿意么?我是农村里出来的孩子,家里没钱,长得又不帅,又不会讨女孩喜欢。”   凌苒笑了:“看在你薪水和绿卡的份上,我愿意。”因为感受到邵承志那种无声的狂喜,凌苒有种莫名的感动。   邵承志很激动,想说: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我知道我们并不般配,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选择了我。   但是这种话,邵承志说不出口。邵承志体内的荷尔蒙此刻早已超过了红色警戒线,神经细胞过度亢奋的结果是:拼命想干啥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偏偏一件凑手的都找不到,于是,脑门一热,冲口而出:“那我们明天结婚吧。”   凌苒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哦,明天。这个国庆期间,民政局开门么?”   邵承志回过神来了:“哦,我出国时户口被吊销了,我回来后嫌麻烦没去上,要结婚,还得去开单身证明。”   凌苒心头有暖流涌过,邵承志的眼底里似乎有暗火在烧,让她不敢多看,于是底下了头:“你要跟我结婚,那可得说好了。你要家务全包,工资全交,不可以看别的女人一眼,不可以留一分钱私房钱。”   邵承志莫名其妙:“家务全包?可以啊,如果你愿意我做家务的话。我会打扫卫生,也会烧饭做菜,朋友都说我炒鸡蛋炒的特别香......”   凌苒赶紧说:“哦,你就打扫卫生吧,烧菜做饭还是我来得了。”   邵承志还在往下说:“工资全交,不留私房钱。我没有私房钱啊,我薪水扣完税后直接发到中国银-行卡上,又没一分现钞。”   邵承志掏出一个黑色的真皮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给你,不过没多少钱,就二十几万,我每个月实发到手三万多,如果公司业绩好,圣诞节会多发相当于两个月薪水的bonus(奖金),但是你知道的,现在IT不景气。”   凌苒一怔:“现在就给我?嗯,还是等结婚时候吧,现在不收。”   凌苒把卡还给邵承志:“但是结婚时一定要给我。”凌苒怕邵承志婚后私下给他家人钱,但是银-行卡这种东西从本质上来说,没啥用,人家今天给你,明天就可以挂失。   这么一想,凌苒赶紧补充道:“银-行卡不银-行卡的,是次要的。但是你要保证跟我经济透明,你如果要买大东西,或者有大的开销,一定要先跟我商量,我们两意见达成一致,才可以去做。你不要隐瞒我,欺骗我,你不要私藏小金库。”   邵承志不笑了,盯着凌苒看了一会,语速缓慢的说:“凌苒,我永远不会欺骗你。无论在经济上还是在私生活上,我都不会欺骗我的妻子,这不是我的性格。如果有一天,我要做什么明知道我妻子肯定不会同意的事,我也会先告知。但是我性格固执,如果我下决心要去做什么事,可能不会接受别人的反对意见。”   凌苒微微打了个哆嗦,心头有隐隐的不安,但是转念又想:我搞不定叶翎,我还能搞不定你邵承志,我只要拿出对付叶翎的十分之一力气对付你一个农村出身的理工男,我叫你往东你还能往西,否则,那两年的学费我岂不是都喂狗了。   这么一想,凌苒顿时信心百倍,对着邵承志温柔一笑:“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什么都可以商量,即使我们有不同意见,我也不会让你太为难的。”   邵承志点点头:“我知道的,我相信这点。”   邵承志看看手表,已经快5点了:“我晚上有个应酬。我公司的那些未婚海归和美国小伙,有时候会在一起聚餐,吃自助。凌苒,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么?”   凌苒笑了:“当然。”邵承志邀请自己进入他职场社交圈,那就说明确实是把她当serious relationship(严肃关系)发展了。   邵承志叫服务员过来买单,然后两人一起起身并肩往外走。   邵承志有心想拉拉凌苒的手,想挽挽凌苒的腰,但是他这辈子还从没跟女孩肢体接触过,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忽然间笑了一声:“我那些海归同事,在美国的时候,都找不到女朋友,天天想着怎么回国找艳遇。今天我带你去,估计他们眼珠子都要绿了。”   邵承志多少有点激动: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她有多漂亮,她有多优秀。   ------------------------------   多年之后,凌苒在回顾检讨自己人生的时候,困惑于自己跟那两个男人的相处模式: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跟叶翎,那个她那么热爱,那么仰慕的男人,从相遇的第一天起就采用了应招的模式,将一场明明是往婚姻发展的严肃恋爱,从开始起就走入了心计和勾引,变成了一场情和欲交错的游戏。在那场游戏里,她跟一个以魅力和冷酷著称的男人比拼谁更被谁吸引,谁更不把谁当回事:   而跟邵承志,这个她这么深爱,又这么尊敬的男人,从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就进入了博弈模式,互相绞着比谁能让对方低头臣服,把一对最亲密的爱人,变成了对立争战的双方,难道他不应该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么?而且最悲催的是,她明明知道智力和坚韧是这男人最显著的特征,她却还要去跟他比拼谁更聪明,谁更有毅力。   凌苒终于发现,她其实是用所有的青春和激情打了两场必输的战争。    ☆、正式女友 凌苒领着邵承志往地下停车场走。邵承志有点莫名其妙,因为昨天凌苒还在搭齐骏逸的车。结果凌苒把他带到一辆崭新的奔驰C200前,从包里掏出钥匙:“你开么?我从Triple A带了国际驾照回来。但是这些年我都在曼哈顿租房子住,极少开车,车技不好。现在到了北京,每次都担心开得出去,开不回家。”   邵承志一笑,接过钥匙:“你回国,你爸妈特意为你买的新车?奔驰啊,真阔气。”   “阔气啥啊,30万而已。”凌苒从另一侧上车,坐在副驾上:“这车在美国才3万多,等于你一台笔记本。一到中国就要30万,这不是斩人么。我说我宁可来辆日本牌子的SUV,比这种四门小车不知道实用多少,钱还少好几万人民币。我妈不同意,说我是去当部门总监,不能给我舅舅丢脸。我说,那你给我买辆宝马X5。我妈又不舍得了,居然跟我说女孩开宝马SUV,给男人压力大,会找嫁不出去的。我说:那不正好,这点压力都扛不住的男人,我压根看不上。但是好说歹说,我妈还是给我买了这辆。原谅她吧,她是工业局副局长,过去还在郊县当过县长,这辈子乡镇企业家看多了。习惯决定审美。”   邵承志笑抽,把车开一路开到中关村,自己公司旁边的一家4星级酒店。   两人上到4楼,邵承志把凌苒带到侧面的一个西式餐厅前,掏钱买了两张票。   凌苒刚回国,脑子情不自禁的把人民币转换成美刀,看见498一位,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你们经常这么聚会?资产阶级奢侈糜烂的生活啊。”   邵承志忍不住好笑:“是啊,一群单身汉,下班还能干嘛?尤其是周末节假日,不是聚餐就是泡吧。我刚回国的时候,也惊讶了一番,一顿饭吃掉70美元还不算奇怪,但是隔三差五的这么消费,在美国谁舍得。但是中国留学生们一回国,忽然就咸鱼翻身了,在美国穿T恤,拖拖鞋上班的,现在都一律名牌西装,皮鞋锃亮;在美国一美刀硬币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在中国打起高尔夫球来了;在美国没女孩光顾的,回国应接不暇......”   凌苒笑:“你是在说你自己。”   两人往里走,凌苒手一伸把胳膊插-进了邵承志的臂弯里。邵承志心头突的一跳,脸微红,心里暖暖的——这个动作他自己还不敢做。   这次聚会一共到了十来个同事,其中两个个金发碧眼,还有一个日本人一个韩国人,其他都是中国留学生,看见邵承志这么忽然挽着一个大美女出现,同事们都惊讶的纷纷站起来跟两人打招呼。   邵承志用英语给大家介绍:这是凌苒小姐,我的女朋友,她是哥伦比亚大学的MBA,在美林做投行,前两天刚刚回国,去一家民企工作,证券部总监,帮助他们上市。   至于当总监是因为舅舅是CEO,这话就不提了吧。   凌苒心想:激动啥啊,当我MD啊(Manager Director,投行董事,相当于一般公司里的总裁级决策者),我就一个小助理的好不好。   凌苒不知道,这群做IT的,满脑子都想的都是怎么历练个几年,跳出来自己开公司,而且都自认为一开公司就能做大,一做大就能上市圈钱,所以一听见投行,都跟苍蝇看见腐肉似的,顿时围着凌苒团团转。   邵承志又给凌苒一一介绍自己的同事:16岁考入清华的早慧天才,德国洪堡奖学金的获得者,拿奥利匹克国际金奖的......凌苒不由的暗暗往肚子里吸冷气,投行虽然荟萃各大名校,但是硕士学历占主流,个人简历报出来,虽然金光闪闪,但尚在正常人范围内,邵承志同事则是一个个怪胎纷呈。   邵承志介绍完毕,带凌苒去拿食物。凌苒夹的是牛排,烤鱼和生菜水果,邵承志夹的都是水饺冷面。   邵承志又给凌苒夹了几个大虾。凌苒反对:“这是草虾,不好吃。”   “哦,我不知道不好吃。”邵承志赶紧把虾夹到自己盘子里。   凌苒忍不住了:“喂,你498就吃这种东西?你还嫌这酒店不够暴利啊。”   邵承志笑了:“那你帮我吃够本吧。”给凌苒夹了一个奶油烤扇贝。   凌苒低声说:“你们这些同事好像有一多半来自两个学校啊。”   邵承志点点头:“是,地理位置问题。我刚进总部的时候,就有人问我:‘你是斯坦福毕业的么?’我说‘不是’。又问:‘你是伯克利毕业的么’我说‘也不是’那人就奇怪了:“那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啊,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两个学校毕业的’。我说;‘我是Caltech毕业的’。”(邵承志公司总部在硅谷,所以同事以斯坦福和伯克利两所学校毕业居多。加州理工在洛杉矶,一般毕业生会选择当大学教授,去硅谷公司工作较为少见。)   凌苒“噗”的一笑:“得瑟。”   “哎,我有哪句话回答得不对么?”邵承志委屈。   “很对,很对。”凌苒点头,笑。凌苒现在也比较了解邵承志了,应该说邵承志性格是很实在的,作风是很踏实的,行事是很务实的,但是......凌苒发现邵承志虚荣透了,比叶翎还要虚荣,其实叶翎并不虚荣,那小子是虚伪,那小子实际着呢。邵承志才是真正的从骨子里的爱慕虚荣,但是凌苒觉得邵承志的这种虚荣有点单纯有点可爱,这是这一点点的人性的弱点让这个理性到生硬的男人变得浅薄而可亲近了,像个人。  凌苒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低声说:“你这些同事都是single啊(单身)。”   “谁结婚了还跟我们鬼混。”   “那,能不能给李雨馨介绍一个。”   “可以啊,你闺蜜那样的,他们要是看见,眼珠子都该绿了。”邵承志说,但是转眼又犹豫了一下,“不过,你得事先提醒李雨馨一下——他们回国后,实在是可选择的女孩太多,所以,他们都不急于结婚。至少在他们35岁不会急于结婚,嗯,还是放宽到40岁吧,保险点.......公司里几个今年刚结婚的都是39-41岁。”   “那怎么行,难道叫李雨馨去找个大叔。”   凌苒郁闷:为什么老妈那个年代,女孩都不愁嫁捏?为什么到了我们这个时代,有点条件的男人都不想娶捏。是不是全世界妇女应该联合起来,一致抵制婚前性行为。让男人们自己挑,结婚还是憋死,问题是,这样还得禁娼禁包养禁一夜情禁已婚女人出轨禁未婚女孩作弊偷腥......反正靠禁欲促进结婚率不太靠谱,但是既然男人能随便得到性满足又何必要结婚.......   两人托着盘子回来,同事们已经调整了座位,让两个人面对面,坐长桌的中间。邵承志在社交场合一贯寡言少语,所以也不喜欢推来推去,既然同事们这么安排了,也就这么坐下。   两人坐下后,同事们开始一面灌邵承志酒,一面拼命向凌苒献殷勤,尤其是那两个老美。桌上对话完全用英语,凌苒从小上上外附中,高三就考过了托福,她词汇量倒不见得比这些做IT的更大,但是从小练习的口语发音却是无人能敌。   邵承志看着凌苒手握刀叉,面带笑容,用标准的美式发音流利的应对同事们的各种话题,仪态从容,气质高贵,眼睛如同宝石般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而几个男同事正在纠缠不休:“凌小姐,您有妹妹么?您有表妹么?您有堂妹么。您有邻居么?”   邵承志的同事们多少有点冒酸气:就邵承志那模样,在美国,凌苒这样的女孩,都是只肯跟鬼子来往的,怎么可能看他一眼,咋刚一回国,就被他钓上了捏,咋不过来先钓钓我捏。   几个同事凑在邵承志耳边低声问:哪个酒吧泡上的,快说。   邵承志瞪了一眼:“胡说。这是我女朋友,我们快结婚了。”   同事愕然:你不是说她才回国嘛。怎么,早勾搭上了?你小子行啊,居然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她看上你啥啊?   邵承志心中忽然充满了自豪:这才是我的梦中女郎,这才是我一生追求的姑娘,我从农村到北京,从中国到美国,又从美国回到中国,奋斗了30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最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地点,跟她相遇;为了在跟她相遇时,能毫不逊色的站在她身旁。今天,我终于做到了。   -----------------------------   自助吃不了多久大家就撑了,外企的这些人其实也不太会灌酒,剩下的时间都是坐着闲聊,到了九点,所有人一起起身,互相道别。   邵承志因为喝过酒了,于是凌苒开车。凌苒车技没问题,就是对北京的路况有点害怕,当下一面发动车子一面问:“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这点酒对邵承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啤酒喝多了,肚子有点胀,觉得不舒服,于是点点头:“好的。”邵承志住的地方也离开公司不远,凌苒把车开入铺路。   凌苒一面开车一面奇怪:“时间还这么早,你们就散了?不去K歌?那剩下时间怎么打发,回家看电视?”   邵承志沉默了几秒:“这么早散了,是因为要去三里屯泡吧。毕竟是中国人,不好意思一起去,所以大家分散行动,各泡各的。”   凌苒恍然大悟,原来是去找一夜情啊,忍不住一笑:“那你从此后就不去了?”   “我从来不去的。我散了后,一般就回公司加班。”邵承志有点不悦,刚才没立即回答,就是怕凌苒会这么想,凌苒还果然这么想。   其实凌苒对这个年龄段的单身男子泡吧并不觉得意外,也不当做是一种品德上的瑕疵。大家都是成年人,生理问题总是需要要解决的,如果不愿意为了解决生理问题而惹上一堆义务(谈婚论嫁),那就只有两条路,嫖-娼或者约-炮,叶翎是both,取决于他的时间表。如果一个男人有点时间,同时自信还有点吸引力的话,去酒吧找一夜情当然是最经济又相对体面的选择。   凌苒心里觉得,像邵承志同事们那样的男人,不管是嫖-娼还是泡吧,算是很有道德了,至少比打着恋爱的幌子白睡人家无知少女来得有道德的多。中国男人中,那种才是主流,就是图省那200元嫖-资。   凌苒绝望的想:完了,经过叶翎的调-教,我对男人的标准真是越来越低了。   但是邵承志说自己从来不去,凌苒微感惊奇,同时也不怎么信:“你从来不去?一次都没去三里屯泡过吧?不可能吧。”   邵承志有点生气了,加上喝过酒:“我为什么要去,男人也有贞操的好不好,一个女人愿意让我上我就得上啊,凭什么?相貌怎么样,身材怎么样,气质怎么样,魅力怎么样,床上表现怎么样,否则,凭啥啊。”   凌苒狂晕,这男人.......让你白吃你还要嫌咸淡如何,葱姜不够:“那你......想要咋样的?”   凌苒一问出口就知道答案了,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小泽玛利亚那样的。”   凌苒忍不住微侧过头来,给了邵承志一个大白眼:“想得美,也不照照镜子,小泽玛利亚这样的凭啥找你啊,你是帅哥么?你是猛男么?你天赋迥异么?要啥没啥,一边凉快去。”   邵承志笑了起来:“我自己不咋的,但是我不可以要求高么?我没能耐让别人挑上我,难道我就没有拒绝的自由了?我凭啥让人想上就上啊,即使是免费的,也得诱惑力超过我防守线才行吧,我总得享受到点啥吧。”   “这么说来,还是你这个大男人被女人占便宜了?”凌苒大笑。   “没没,我没这意思,就算我占便宜呗?”邵承志赶紧摆手,“我可真不想占这种便宜。省的回过头来,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值。”    ☆、情定今生   凌苒把车开进了邵承志住的小区。   邵承志犹豫了一下:“愿意上去看一下么?我租的是一套房子中的一间,主卧。那套房子本来是三室一厅,但是房东把客厅啥的都隔成小间出租了,所以住得非常拥挤,条件很不好。”   “好的,上去看看吧。”凌苒见邵承志似乎有点耻于为了省钱住群租房,赶紧说,“你一个人,确实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单独住一套嘛。”   房子门外装着一扇生锈的生铁防盗门,但是防盗门大开着靠在侧面墙上,明显是从来不锁的。   邵承志掏钥匙打开油漆剥落的木门进去,一股怪怪的臭味扑鼻而来,浓烈到凌苒拼命想控制,还是皱了皱眉头。邵承志苦笑了一下:“是卫生间和厨房里垃圾混合发出的气味。我住主卧还好点,有自己卫生间,反正把门一关管它洪水滔天,他们合用卫生间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过的。”   大门里面是一条只容一人走过的过道,本来这段空间应该是门厅和客厅的部分,现在被房东用薄薄的轻质隔墙隔成了过道。邵承志领着凌苒快速穿过,走到最里面的主卧门前,用钥匙开门,同时打开屋里的日光灯。凌苒闪身进屋,邵承志赶紧把门关上。   主卧里空气好多了,臭味基本闻不到了。凌苒环视了一下,房间不大,约15平米上下,自带卫生间和阳台。家具就一张大床,一张写字台,一把电脑椅,一个三门衣橱,简易破旧,明显都是房东配备的。令凌苒吃惊的是,屋里的干净程度,床铺得四平八稳,被子枕头都叠得整整齐齐,桌上靠墙竖排着一排书,也是排得整整齐齐。桌子中间放着一台黑色的笔记本,超大超厚,金属外壳冰冷的反着光。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清教徒一样冰冷肃杀的气息。   凌苒事先估计到邵承志房间会挺整洁,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桌子地面都连一点浮灰都没有,比叶翎还干净。凌苒苦笑一下,自己怎么尽遇到极品男了,一个比一个洁癖。   邵承志把电脑椅转过来:“你坐,我烧点水。”   凌苒大笑:“你还是先上厕所吧。”   邵承志也笑:“此言正确。”匆匆忙忙跑进卫生间去了。   邵承志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凌苒正在低头仔细看写字台。   这是个老式写字台,带两排抽屉,笨重粗糙,估计是房东从单位里顺手牵羊拿回家的。写字台面上铺着一块大玻璃,玻璃下面压着一张彩打的卡通画,画面上是一个绿色眼睛的卡通女神,一头大波浪黑卷发如蛇般在夜风中曼舞缠绕,一件紧身黑纱无处不暴露的裹着性感身躯,三围令最火爆的A-V女-优失色。头发上箍着一条金项链,项链上坠着一块菱形的祖母绿吊坠,正垂在眉心,跟眼珠颜色交相辉映。女郎姿势撩人的靠在海边的礁石上,月光洒了一身,礁石下漆黑的海水波浪涌起,狂吻着她雪白的赤足。   “嗯,这是一个游戏里的角色,海中女妖,很难缠的大boss,血n长n长的。这关我好不容易才打过,就打印出来留做纪念。”   “是不是过关后,有色-情全景动画奖励?”凌苒笑。   “嗯”邵承志大惭。   “什么样的画面?”凌苒忍不住好奇。   邵承志有三秒钟说不出话来,海绵体又胀又痛:“先跪-舔然后跪爬着后入。”邵承志其实不打关卡就可以把这段动画调出来循环播放,所以经常对着自-慰。   “哦,你喜欢征服妖媚霸气的女人。”凌苒笑,“这可是很考验实力的哦。”   邵承志非常不好意思。屋里就他和凌苒两人,邵承志此刻居高临下,能看见凌苒优美的脖颈,雪白细腻的皮肤消失在银色真丝衬衫V型衣领下,然后是那那两团包裹着的丰满,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让自己脑子想点别的:“嗯,我喜欢卡通动漫,我是宫崎骏的超级粉丝,他的所有作品我都收集了,是不是很幼稚。”   凌苒吃惊:“你喜欢宫崎骏。”凌苒没想到邵承志这么成熟理性,这么自控的男人会喜欢宫崎骏那么细腻温暖的风格。   邵承志轻轻的嗯了一声,把笔记本翻开,敲入密码,原来他的桌面用的就是一幅宫崎骏的画,风中蒲公英的种子向远方飞去,温柔的暖色调,下面有一行字。凌苒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我始终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另一个自己,在做着我不敢做的事,在过着我想过的生活。”   凌苒抬起头来:“你对你目前的生活很厌倦么?那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嗯,我的生活很乏味的,非常乏味。”邵承志转过脸去,腼腆,小声说:“我一直想遇到一个人......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我想遇到一个人,让我能温柔地对待。这些年我跋涉万里,疲惫的寻找,只为了能跟她相见。”邵承志说的是宫崎骏的两句名言,但是略加了改动。   凌苒微笑了,缓缓抬起手来,握住了邵承志的手:“对不起,你一直在等我,我却现在才来。”   邵承志眼睛一下子湿了,这也是宫崎骏的一句名言,没想到凌苒会用在这里。邵承志反手握住了凌苒的手(这还是他第一次拉女孩的手),有好几分钟不能说话也不敢看她。   邵承志终身都记得这一刻,凌苒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对不起,你一直在等我,我却现在才来。从那一刻起,邵承志深信自己终于找到自己一生等待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信念后来一直支持着他走过所有的崎岖不平。   剩下的时间,凌苒坐在床上(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邵承志坐在桌前用个很小的咖啡壶给凌苒烧咖啡。原来邵承志的咖啡瘾一点不比凌苒小,邵承志给凌苒煮从美国带回来的小袋装的Kopi Luwak(麝香猫咖啡),房间里浓香四溢。   凌苒嘀咕:“真奢侈。”   “就这点了,还够煮个两三次。”邵承志小心的往凌苒杯子里加伴侣。   凌苒小口喝着滚烫的咖啡:“真香,喝完了就没地方买了,中国这种奢侈品都特别贵。不过,我们都应该少喝点,每天摄入这么多咖啡-因,对身体没好处。”   邵承志点头:“不过要戒咖啡,先得改掉现在这种不健康的生活模式,我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半夜两点以后,早晨睡大觉,快中午了才起床去上班。其实工作时间并没有更多,却把自己生活搞得一团糟。”   转眼快十一点了,邵承志将凌苒送下楼:“我开车送你回家,然后再打的回来。”   ”有必要这么麻烦么?我现在住北五环外呢,这么晚了,的士都不好叫。”凌苒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我明天就搬到望京住去。我在那里有一套房子,回来前,爸妈已经给我重新装修过了——很简单的重新弄了一下。我的新公司也在望京。你今后来看我就比较近了。”   邵承志一激动:“好的,我每天下班就去找你,反正地铁方便的。”   凌苒一怔:“每天么?地铁要转车呢。这样吧,我的车明天起你开,反正我的房子和公司都在望京。”   邵承志不肯:“我自己去买辆车。”   “不用啊,真没这必要啊。”凌苒反对。邵承志外派三年,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今后咋样,只有老天爷知道,有必要为了谈恋爱去买辆车么。   凌苒坚持不让邵承志送:“你快上去吧。没到你房间看过,不知道。看过后,真有点担心你那台笔记本——那两道门都不结实。”   邵承志点头:“我一般情况下都随身携带,这两天是因为过节。”   凌苒点点头:“小心一点,群租的房子最乱了。”凌苒想,如果发展顺利,过段日子,邵承志就可以晚上在望京过夜,但是出租房还是得继续留着,直到两人决定搬到一起,正式同居。可是,如果关系有发展的潜力,但是没发展那么快,绿卡先批下来了咋办?难道真为了张绿卡去领结婚证?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毕竟两人才认识两天。   最终凌苒自己开车走了,因为此刻路上车已经少了很多,包括环线都不拥堵了,邵承志实在没有送她回去的必要。   凌苒跟邵承志约好,明天中午邵承志到望京的一家咖啡店等她。   “你可能得多等一会,因为我有件小事要先办。”凌苒说。   “嗯,我明天上午也想去办件事。这样,我们干脆下午两点见吧,大家都时间充裕点。”邵承志说。   两人依依惜别。邵承志有心吻凌苒一下,但是他因为不会,于是不敢。邵承志郁闷——那么多A-V片白看了,连个吻都做不出来。   凌苒其实也有点等邵承志跟自己吻别,哪怕是亲亲脸,但是等了有五分钟,没戏。   凌苒一面开车回家一面撇嘴:“还想上小泽玛利亚。呸,纸老虎一个。”   虽然已近半夜,四环上还是车马不息,手机不时的向凌苒发出导航指令,凌苒手握方向盘,脑子里却还在想着邵承志——这个男人的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和接触后给人的感觉,真是天差地远,截然相反啊。   当邵承志跟随王霞出现在凌苒面前时,邵承志不高的身材,微黑的皮肤,无法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五官,加上凡事靠后站的低调举止,社交场合惜字如金的语言习惯,都给人一种平庸木讷,朴实乏味感,加上被黑边框眼镜一遮,不细看的话,甚至觉得这男人有点愚钝。   但是认识两天之后,尤其是今天的长时间交流后,邵承志在凌苒心中的形象彻底改观了,仿佛是一颗花生被洗去泥,剥掉壳,去掉红衣,忽然之间暴露出里面雪白油润的仁,一个观察力敏锐,思维逻辑严密,冷静自控,成熟理智的男人忽然出现在眼前,甚至连感情都是那么的细腻,品行都是那么的卓越。   凌苒心里觉得这个男人很帅,不是那种外貌体型上的帅,而是一种内在的、深藏不露的、却带有爆发力的帅,如静水深流,如海底火山无声无息的岩浆涌动,如无人的深谷中漫山桃花的开落,无声无息又惊心动魄。   而且凌苒还感觉到了隐隐的性感,不是来自于这个男人的身高相貌肌肉,而是因为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精神上的自控和坚韧,那种因为长期的自我压抑而独具的张力,如被重重衣服隐藏的坚实的肉体。那一种非常隐忍的,甚至是多少带着点清教徒似的自我残忍的、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禁欲,却反而让人感觉到那极度压抑下的汹涌的欲-望和时刻可能爆发的攻击性,让凌苒情不自禁的想去挑逗他,撩拨他,引诱他,想去挑战这个男人自控力的极限。 ☆、通往婚姻之路 邵承志一贯守时,2点差五分的时候,到的咖啡店。凌苒的短信却过来了:承志,对不起,我要迟到一会,还没完全弄完。请你务必等我一会,我一定会值得你等待。   邵承志不由的好奇,凌苒在弄什么,这么值得等待?   结果一等等了将近半小时,凌苒终于匆匆赶到,一推开咖啡店的门,顿时整个咖啡店的人齐刷刷向门看齐。   邵承志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凌苒那头浓密的齐腰长发烫成了翻滚的大波浪,而且吹得蓬松带卷,呈瀑布状披下,如云雾般笼罩了半身,脖子上耳朵上带着一套黄金镶钻翡翠首饰,左右耳坠各一颗盘钻小耳钉,脖子上一条细细的金项链下面挂着一颗椭圆形三圈盘钻大蛋面,碧绿青翠,刚刚垂在那道深沟之上。凌苒身穿一件黑色低胸短袖洋裙,领口处镶着V字型黑缎带,大面积暴露胸部,袖子在肩胛骨以下,就短短的的装饰性一段,白缎般的双肩完全裸露在外,裙长及膝,在腰部收紧,凸显性感身材,下面是修长优美的小腿,踩着一双足有7公分高的细跟鞋。   邵承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眼睛怎么啦?”   凌苒刚从美容院出来的脸艳丽无铸,精致无比,对邵承志魅惑一笑,眼睛跟翡翠互相辉映,令男人目眩:“绿色的美瞳。”   邵承志长舒了一口气,抽出一张餐巾纸抹抹额头上的汗:“吓死我。”   凌苒得意一笑,慢慢的在邵承志面前旋转了360度:“喜欢么?虽然不是很像你书桌上那个。”   “嗯,可以,很不错。”邵承志搜刮枯肠,“气质优雅了点,不如那幅妖娆。”   凌苒白了邵承志一眼:“她那衣服,能在马路上走么?”   “那是,那是,毕竟是动漫嘛。”邵承志不擅长表达惊喜,只好点了两下头。   如果这是叶翎,肯定会给一个非常夸张的反馈:要么乱夸一顿,要么胡贬一顿,总之,一定让凌苒过足瘾。邵承志的表现太过平淡,凌苒有点扫兴。   邵承志立马感觉到了,但是他表达赞赏的最高阶“很不错”,已经用完了,别的词,比如“令我心动神摇,令我雄起,我现在就想要’,这种话,他想都不敢想,至于‘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很激动,我领你的情”,这种话,又说不出口。邵承志从小受的熏陶是:含蓄,感情要埋在心底,不能说出来。   邵承志不知道咋办才好,喃喃说:“你坐,喝咖啡。你胳膊露着,会冷么?”邵承志挥手给凌苒叫咖啡。   凌苒一屁股坐下,冷淡的回答:“还好。”   邵承志急,想了半响,说:“这么打扮,好像还缺点东西。”   凌苒一愣:“什么?”   邵承志把自己随身的那个栗色真皮男士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包着金光闪烁的彩纸打着缎带的小礼盒来:“给你的。”   凌苒瞟了邵承志一眼:这就是这小子说的,今天上午要办的事。   天下没有女人不喜欢拆礼物,凌苒好奇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哦,一瓶JOY——JEAN PATOU。金黄色的香油装在高贵典雅的仿水晶香水瓶里。   凌苒忍不住笑:“这是世界上最贵的香水啊,据说一瓶要榨干10000朵茉莉,28打玫瑰。芬芳深远,衣服上沾一滴,一年后还余味缭绕。”其实JOY——JEAN PATOU适合成熟女性,凌苒用这种浓郁型香水,还略年轻了点。但是凌苒现在有点知道了,邵承志的性格就是喜欢追求极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买则已一买最贵。  邵承志腼腆一笑:“一年后还有香味,这么神奇?嗯,我不懂的,我就跟售货小姐说,我要最贵最好的,她拿出几瓶来让我挑。我觉得这瓶子漂亮(凌苒晕,原来是因为瓶子),就买了。”   凌苒打开瓶盖,抹了一点点在耳后颈动脉和两手腕动脉处,顿时方圆一米内花香汹涌,前味里玫瑰和月下香浓烈的气息甚至盖过了咖啡。   邵承志又吃惊又得意:“喜欢么?”   “嗯,可以,很不错。”凌苒挖苦邵承志,但是马上对他甜蜜一笑,拍他马屁:“太喜欢了,我一直想买不舍得买的。我今后天天用(那你就得继续给我买)。”   邵承志笑,眼睛深处有什么在闪光。凌苒不敢多看,低头喝咖啡。   两人沉默了几秒,忽然一起开口。   凌苒:“我要给你看样东西。”   邵承志:“我还有件事跟你说。”   两人一愣,都没听明白对方在说啥,于是齐声说:“你先说。”   两人一起笑,反复说:“你先说,你先说。好吧,我先说,我先说。”   最后,邵承志说:“Lady first。”   凌苒笑:“我要给你看样东西。不是东西啦,是我的房子。我早晨已经把行李搬过来了——其实就我的衣服。从今天起,我住这里。”   “哦,看房子,好的。我们这就去吧。”邵承志说,“早晨,李兆给我打电话。有老家那边的客人到北京来.......”   温舒琴的二哥不管李兆怎么反对,还是飞了过来,还不是一个人飞过来的,他领导的两口子都跟他一起飞过来。这三个人千里迢迢打飞的过来,就为了给李兆送两瓶酒两条烟。原来他二哥这个领导现在已经不是县税务局局长了,已经升官到县府去当主管财政的主任了,副县级。李兆不过是北京市的副处级,级别上副县级,副处级是一样大,但人家主任在一个县里要管多少事啊,特意这么跑北京一趟,给你一个年龄比他儿子大不了多少岁的小秘书送烟送酒,哎......李兆没办法,只能隆重接待啦。这接待费么,理论上应该温舒琴二哥出,但是那个穷地方的破局,恐怕他报销很有困难,她二哥自己掏,帮帮忙好不好,就他那2000元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全家吃喝拉撒。李兆无奈,只能把邵承志拉上,再说了,多认识一个本县的大主任,多一条后路嘛,反正邵承志请这顿饭,没坏处。   邵承志给凌苒解释了一遍:“我得给他买单去。你跟我一起去吧。他在市中心请客,我们得早点出发,免得堵车。”   凌苒点了点头。李兆对邵承志的重要性和影响力,不言而喻,邵承志带自己去见李兆,对邵承志来说,只怕比见他父母还重要。   两人匆匆买完单,凌苒领着邵承志出门。其实咖啡店就在凌苒住的小区对面,走到凌苒家楼下,不到五分钟。   凌苒房子在10层,是凌苒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买的,当时她还在跟特招生谈恋爱。凌苒爸妈搞不清楚女儿最后会不会嫁给这个英俊的男人,考虑到特招生不是北京人,先买一套给女儿预备着再说。因为是婚房,所以面积买得还可以,有115平,但是买得早,结构有点过时,厨房偏小,客厅餐厅没分开,只有一个阳台。   凌苒带着邵承志一个个房间看过去:“我出国前就住在这里,当时就装修过的,装得比较简单。我走后,爸妈把这房子出租了,自然是弄得一塌糊涂。所以我一决定回国,爸妈就把房子收回,全部重新装过了。”凌苒父母一想到女儿28了,男朋友前后交了三个,一个来谈婚论嫁的都没有,心里那个烦啊,巴不得倒贴一套房子就能把她打包出门,所以这次房子装得相当不错,虽然格局没法改。   凌苒给邵承志看主卧室和次卧室:“今后我睡主卧,你睡次卧,一人一个卫生间,晚上不许串门。违者扫地出门,不管是半夜还是凌晨。”   邵承志好笑:“我哪敢。”   凌苒看看邵承志:这小子看上去还真不敢,那咋办?我怎么勾引他才好?洗完澡裹着浴巾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然后,一不小心,浴巾掉地上......   第三间房间目前的功能是书房,屋子不算小,有十平以上,但是只放了一套电脑桌椅,一个书架。凌苒解释道:“这间如果有孩子的话,可以改成婴儿房,所以现在没放什么家具。我们两个人,都要用书房,电脑桌不够,我得再买套回来。”   “不用吧,两个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办公,会互相影响。”邵承志说,“我用餐桌好了。”   餐桌是六人座的实木桌椅,比较宽敞,邵承志觉得用起来更方便。   凌苒刚想反对,邵承志已经一面思考一面说:“但是我们得再买个档案柜,文件归档太重要了,我现在在出租房里就非常不方便。另外,我们得买两台好点的打印机,一台激光的,打文件,一台喷墨的,打彩打,喷墨的得买混合型的,必须有传真、扫描和复印功能。这样加班就方便多了。装宽带了么?”   “应该装了。”   邵承志看了看,没有路由器:“明天把我用的那个router带过来。笔记本也放你这,不再背来背去了。”   邵承志开始考虑买什么档案柜,打印机,放在哪里合适,两个人都可以使用,而且不互相影响。邵承志在房子里比来比去,最后决定,再买套组合式电脑桌,带档案柜的,放书房里给凌苒用。把书房里这套小电脑桌移到客厅里去,自己用,激光打印机放书房里,因为凌苒要打印的文件多,而喷墨的放客厅,因为邵承志乱七八糟的功能应用频繁。   “这些事你不用管了,我明天就去订货,让他们送货上门。”邵承志说,一点没注意到,这是凌苒的房子,而两人认识才第三天。   凌苒微笑了,邵承志表现得有多少点愣,但是凌苒一点都不反感,反而有点感动。她看出来了,邵承志真是一个实心眼的男人,因为知道绿卡随时会下来,潜意识里已经在安排两人婚后的生活,如果他不是真心诚意的打算娶她,以邵承志那种因为怕湿鞋,不从河边走的性格,连这幢楼都不会上来。   凌苒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我要结婚了,很快很快,但是,但是......我真的决定嫁给他了么。   凌苒转过头去,看着窗外,不远处有一处平顶的建筑群,是一处体育馆,里面有游泳池,有球类馆,有健身房.......   叶翎到凌苒房子来的次数不多,基本上都是凌苒去他那里,但是每次来,都会一住几天,给凌苒尝够两人居家过日子的温馨甜蜜。所以凌苒回国后,还没到这房子来过,生怕承受不住那一场触目惊心。但是今天早晨,走进这房子,凌苒发现,自己并没有像以为的那样痛彻心肺,相反,貌似丝毫没有感觉啊,难道,是因为,房子重新装修过,抹去了往昔的一切痕迹   凌苒忽然意识到,原来在自己心底,遗忘程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曾经那么热爱过深爱过的人,曾经以为想忘也忘不掉的人,在时光的沙漏中,其实已经渐行渐远,消失如云蔼,不久的将来,她就会跟邵承志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烛光晚餐,一起柔情缠绵,一起手拉着手在小区走过,一起去游泳馆游泳,一起打网球。所有跟叶翎做过的事,都会跟邵承志重做,而且会同样的感觉到快乐幸福。到那个时候,叶翎,还有往事种种,还会再想起来么?即使偶然会,也是轻付一笑中。   凌苒忽然感觉到一阵悲凉:叶翎,难道你就这么被我抛弃了?我抛家去国,飘零天涯,就是不想让生活的失望磨损我对你的爱,就是想把我对你的爱冰封成永恒,但是,这世界原来无所谓爱的永恒,而且,我现在居然能接受这样的不永恒......   邵承志说过,替代文件比删除文件更有效。这混账王八蛋。   -----------------------------------   宫崎骏说:不管你曾经被伤害得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    ☆、宝马车 两人琢磨完房子了,回到厨房,因为没有纯净水,凌苒用电茶壶接了点自来水烧:“今晚上,从酒店回来,你先把我送回这里,然后车你开走,这样你明天就可以把笔记本,文件啥的都带过来。”   邵承志苦笑一下:“老乡见面,可能不喝酒么?明天我把东西整好,打的过来。”   “那还是我来接你吧。万一有什么资料落出租车上,就麻烦了。”凌苒说。   邵承志倒想起一件事来了:“对了,凌苒,给你看样东西。”邵承志回到客厅,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取出一个小密封袋,里面是几张折叠在一起的纸来。   凌苒的眼珠子都圆了,原来这是一份购车协议,宝马X5,2.0升的发动机,但是配了一堆车顶杠尾翼踏板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邵承志认为给女孩开,尤其在北京,马力大并无必要,反正无论是宝马还是三轮脚踏车,车速都是一样慢。但是各种配套设备是用来增加美观,享受人生的,所以必须都配齐),总价将近60万,已经预付定金了。   “你买了辆宝马X5?”凌苒搞不清楚是自己眼睛有问题,还是邵承志脑子有问题。   “嗯,给你开,你那辆我开。”   凌苒眼冒金星:“你哪来的钱?”   “首付20万,剩下的两年付清。”邵承志一笑;“每月供完后,我还剩一万多一个月。我又没啥开销,一万一月都用不完。”   “那如果你两年后回美国,这车咋办?”开两年,卖掉,折旧太不上算了。   “给你爸妈开啊。”邵承志早就想好了。   凌苒吐血,如果两人真结婚了,两年后自己跟他回美国,那父母两人就得开4辆车,如果两人最终没结婚,好吧,没结婚倒不用去关心车咋办了。   邵承志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该出发了,路上可能会堵车。”   ---------------------------------   最初的购车协议上填的是邵承志的名字,但是一个月后提车的时候,邵承志直接把车写在了凌苒名下,原因也是:今后可以给你爸妈开,方便。   凌苒不得不承认,邵承志的大手笔一下子就压倒了她,征服了她,让她无法不下定决心嫁给他——一个男人用他三年的全部积蓄向她求婚,她怎能不感动。   凌苒曾经笑着对邵承志说:“你用一辆宝马车就把我骗到手了,我太便宜了。”   邵承志却不这么认为:“我干嘛要用60万来骗你,你哪里值那么多钱。”   邵承志认为自己买这辆车,只是因为凌苒把自己车给他开了——“美人赠我金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一个男人怎么能在女孩面前丢脸,当然也得买一辆给她开,而且必须是比她那辆好才行。   凌苒认为邵承志买这辆车的目的只是为了讨自己的欢心,而且是在他经济那么窘迫的情况下,头脑发热,一掷60万金,非常愚蠢,但是非常有效的骗妻伎俩:“其实你这是在透支婚后两年的收入,把自己钱花完了,就靠我养活。而且你婚后收入本来就是我的,你用我的钱给我买东西,还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靠,这么无本万利,这么阴险狡诈,这么居心叵测。”   邵承志却坚持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买一辆宝马车,既不是付不起首付,也不是付不起月供,付完后,每月还剩一万多,对生活压根没影响嘛,何来把钱花完靠老婆养一说。至于骗妻,邵承志说:凌苒你还需要骗么,我手里有胡萝卜,你就主动缠上来了,想甩都甩不掉。   “你为了绿卡就会跟我结婚,我何必再多花一分钱成本。我是相信我们会过一辈子我才买的这辆车,否则我傻啊,如果有一天老婆不是我的了,岂不是车也不是我的了。”邵承志说。   多年之后,凌苒和邵承志都能理智面对所有往事时,两人都承认:邵承志在那个时候,其实并没有这样的经济能力买这样的奢侈品,买这辆车是完全错误的一时冲动,而且还引发了一系列的后果,确实是件十足的蠢事。   但是凌苒说:虽然是件蠢得不能再蠢的蠢事,虽然是件错得到底的错事,我依然深深感动,而且每一次回忆,每一次都感动。因为这是一个本性非常理智的男人,为了我,做出的一件非常不理智的事情;是一个成熟谨慎的男人,为了我,做出的一件极端幼稚鲁莽的事情。有这么一个男人,性格冷静,坚忍自控,经济窘迫,压力重重,忽然做了一件跟他正常性格完全相反的事情,不惜倾家荡产,不惜两年的负债,也没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购买了一件他毫无必要购买的奢侈品,只为证明他爱我,他这种忽然迸发的癫狂,怎么可能不打动我的心。我无法不感动,也永远不会忘记,我曾经被这样一个男人那么不顾一切的爱过。邵承志一生都不擅长表达感情,还经常性的表达方向性错误,但是那一霎那,他给我一个女人最大的辉煌。   凌苒回顾自己人生时,还有另一种感触:“男人们自己可能不知道,男人跟男人其实是多么的不同。有些极品的男人,比如叶翎,比如邵承志,他们总是能给你最强的刺激,他们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一个举止,甚至一句浅描淡写的话,总能让你心头一暖,心头一痛,心头一酸,心头一甜,心头一震,让你回味无穷;他们刻意为你做的事,总能直击你心,是快乐也好,是痛苦也罢,总能让你的心以他们想要让你达到的方式和程度震撼,无论是快乐是悲伤,是幸福是痛苦,总能让体会到那份极致的情感,强烈的悲欢,让你终身铭记。无法忘怀。除了偶然迸发的激情外,他们还能很细腻,能持久的为你做同一件琐事,他们有特别敏感的触觉,呵护你的每一日,在无知无觉中,让你如温水煮青蛙一般死在这样的体贴下而不自觉,只到某一天,剧终人去,你才明白,你损失的是什么。”   “但是有些男人,明明也是很优质的,比如特招生,齐骏逸,白哥哥,他们其实也是真心的在对你好,愿意为你付出很多,但是他们的付出却从没有收到过跟他们的努力能成正比的效果,他们无论怎么做,总给人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而且还挠的根本不是地方。如果你给的都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那么你的付出又怎么可能让我感动。跟他们在一起,你感觉到的是自己心的慵懒,触觉的麻痹,反应的迟钝,他们能给女人快乐,但是那快乐没有怒放的笑颜,他们能给女人幸福,但是那幸福不能震撼心灵,他们能造成一定的悲伤痛苦,但是那悲欢起不了多大的波澜。他们也能为你长时间的做一件事,特招生为我留在了北京工作,齐骏逸十年心甘情愿见缝插针的给我当备胎,白哥哥不遗余力的在床上取悦于我,但是他们做事,总是那么粗枝大叶,那么有心没肺,那么敷衍塞责,他们总是无法捕捉到女人细微的需要,就好像汤里少掉的那一点点调味品,就怎么也刺激不到你味蕾的极致。”   凌苒多少有点困惑的问:“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因为有些男人天生比别人更敏锐,还是他们比别人更强悍,能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于他人之上?我只知道,体验过那种极品男人后,真的无法去跟那些平庸的好男人一起生活,因为他们那粗制滥造的对你好实在无法满足你那已经敏感了需求。那些极品男人就像是毒-品,你尝过后,就再也戒不掉。”   ---------------------------------------   李兆是在王府井这的南京饭店订的包厢。邵承志堵了一路过去,到酒店门口时,已经6点多了,暮色四合。   邵承志把车钥匙扔给门童,一面给李兆打电话,一面带着凌苒往里走。   凌苒心里想着包厢你的人该饿晕了,忍不住小声嘀咕:“还不如坐地铁来呢。”   邵承志一面合上手机一面说:“那不行,你穿这衣服怎么挤地铁。”   凌苒无语:谁说女人是最爱爱虚荣最爱打扮最爱炫耀的灵长类动物,啊呸.......   李兆订的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包厢,里面一共有6个人,李兆夫妻,温舒琴二哥,温舒琴二哥的老领导——庞主任,庞主任老婆,庞主任在北京读民办大学,明年要毕业的儿子。   邵承志这么提都没提过一句,忽然带凌苒出现,果真是达到了他想要达到的效果——震惊四座,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尤其是李兆,只惊得目瞪口呆。   邵承志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凌苒。”   凌苒仪态万方的跟所有人握手,李兆盯着她的绿眼珠子,几乎都傻了:前天还跟王霞来我家,今天哪条街上捡来的这么个妖精,邵承志,你脑子就是短路也不该短得这么火花四射。   温舒琴不得不捅了老公一下。李兆这才反应过来,跟凌苒握手,然后挥手叫服务员:“加套餐具,加把椅子。”   给邵承志留的位置在李兆右手,于是邵承志拉凌苒坐下,李兆吩咐上菜。大家开始闲聊。李兆很想问邵承志咋回事,但是凌苒就坐在邵承志旁边,加上又是这种场合,李兆想问没得开口。   李兆觉得自己快憋死了,而老婆二哥和庞主任一家却又开始新一轮攻势。    ☆、晚宴   服务员一道道的菜摆上来。凌苒挑剔的看着转台上的东西,当然,南京饭店也算老字号了,又在这么个地段,一碟子青菜都很贵,难道......这就是他们点了一桌在青菜白菜大头菜的原因?在这么个段位的酒店里点这么一桌子菜,凌苒真的要给跪了,估计点菜的这位把整本菜单都翻烂了吧。   凌苒鄙视:地球花了5000万年,把我们进化到食物链的极端,不是为了让我们吃素的。   凌苒不知道,菜是李兆点的,他是因为考虑到要邵承志买单,能省一分是一分。   邵承志坐着低头吃菜,不时给凌苒夹一筷子。凌苒给了他一个白眼,因为邵承志老往她盘子里夹白菜。邵承志不敢夹了,自己吃自己的。凌苒开始盘算等会怎么半路上跳下来买点羊肉串来垫肚子。一条葱油鲈鱼上来了,这是唯一一道像样的菜,凌苒眼巴巴的看着鱼,不好意思一人包销,邵承志赶紧从鱼肚子上给她撕下一大块肉来,然后频频把鱼肉给她。凌苒肚子里有点东西了,心情好点了,开始注意酒桌上的谈话。   除了凌苒邵承志外,大家都跟事先吃饱了冷餐似的,没一人注意力在饭桌上。   庞主任跟他老婆在不停的拍李兆马屁,但是翻来覆去说的也就是这几句废话:“哪有您李处长摆不平的事捏。别人办不成的事,您一出手,那是马到功成。我儿子就拜托您啦。看在咱们老乡份上,请您大力帮忙。这点事,对别人是高难度,但是那对您来说,就是小事一桩.......李处长,看您说的,事情没这么难办,就看能您肯不肯办.......李处长,您放心,老家那边,只有要我庞某人在,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李兆推三推四的不肯,话说到后来,庞主任都有点急了,毕竟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儿子。   温舒琴的二哥在旁边拼命抬轿子,一口一个妹夫,在那逼李兆:“妹夫,这点小事对你不算啥,肯定能搞定的。咱们李主任,最讲老乡情分了.......”   二哥然后回头替李兆许诺:“庞主任,您放心,我妹夫人最爽气了,他这人办事牢靠得很,而且阿辉的事情,他肯定当自己亲弟弟一样办,来到北京,咱们就是一家人......”   李兆心里那个火啊,像庞主任儿子这种,民办大学毕业,想要北京户口,如果在黑市上找对了了人,最低30多万一个。李兆不是办不了这事,但是万事皆有代价,要办成市场价30万的事,又不掏那30万的钱,就得给付至少40万的隐形代价,那就得李兆从别的地方找事去补偿。李兆心想:凭啥?就凭你是我老婆二哥的领导的儿子?   李兆皮笑肉不笑的应付:“庞主任,二哥,我能办的事情一定给办的,但是办不了的事呢,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去尽量争取,但是办不成,您可别怪我.......”   李主任跟他老婆异口同声的说:“不怪,不怪.......但是这事一定请您费心,老家那里您也知道的,小地方,没前途的。如果是个女儿我们也算了,男孩嘛,总得有点发展吧.......”   李兆心想:你儿子,要多大发展空间啊,县城还不够大?   二哥赶紧说:“怎么能办不成呢,在我妹夫这,一定要办成,一定能办成.......”   李兆真恨不得抽他二舅子两耳光。但是转念想想,二哥40多岁的人了,还是个小科长,哎,也能理解.......   全桌就庞主任那个儿子最安静,小男孩个子不高,微胖,安安静静的坐那里,既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好像眼前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   菜大家吃了有6-7分了,庞主任上来给李兆敬酒,李兆连说不敢当。然后就是,你敬我,我敬你.......56度的牛栏山二锅头从酒瓶里倒入玻璃分酒器,4个男人都是一人一器杯,然后再从分酒器里倒进各自的半两装小玻璃酒杯里面,4人都必须把自己分酒器里的酒干完了,再重头来过。凌苒莫名其妙,本来吃饭交际的目的是为了办事,办事就办事呗,这些男人这么互相灌来灌去的目的是啥。她不知道,其实小县城里就是这种风气——酒喝几分,感情深几分。   一个小时后,凌苒开始惊恐,已经是第四瓶了,平均一人一瓶,就是每人八两。但是庞主任跟温舒琴二哥两人都在不停的敬李兆,而邵承志在不时的把李兆酒杯里的酒倒一半在自己杯子里,让他少喝点。庞主任跟二哥两人眼看着这种明目张胆的作弊行为,不好发作,只能敬得更猛。这样一来,邵承志差不多喝了李兆三分之一的酒,加上他自己的,一斤多下肚。   邵承志脸上没什么大变化,但是嘴唇开始红艳,手臂也微微泛红了。凌苒开始心疼了——拜托,从今天起,你已经是我的个人财产了好不好,不可以这么糟蹋我的财产。   凌苒趁着大家刚敬完一轮,坐下来休息的空档,笑嘻嘻的说:“庞叔,您儿子什么专业啊?”这么一群人兴师动众跑到北京来,叫李兆找工作办户口,却到现在一字没提孩子是学啥,今后想干嘛。   庞主任不由一愣。邵承志还在路上的时候,李兆是先炫耀过的,来的这位也是老乡,清华毕业,美国顶尖牛校的海归啥啥,但是邵承志进来后,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句凌苒是他女友。庞主任和二哥,看凌苒的衣着和绿眼珠,不由心里暗自揣测——虽然不太像个小姐,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男的是海归嘛,不是男的包养,就是女的傍大款。   但是此刻凌苒问起,庞主任也不敢怠慢,忙说:“是金融。阿辉读的是金融,门门功课优秀。”   “哦,是金融专业啊。”凌苒微微皱起眉头,一副沉思状,“读金融最对口的,就是进银行了。银行虽然这两年不如过去了,但是总的来说,收入高,待遇好,工作稳定,是公认的金饭碗。7年前,我大学毕业,我妈把我安排进银行下属的证券部,就坐坐柜台,又不用加班加点,轻轻松松,翘着脚,平均每月8000。中午白吃一顿饭,隔三差五发东西,上到衣服鞋子,下到肥皂毛巾卫生纸,凡是你想的到的,没有不发的。那时行里结婚还有房子分,现在是没有了......”   庞主任一家肃然起敬,顿时对凌苒刮目相看:“那是,那是。但是银行门槛高,不太好进,如果北京户口解决了的话,是不是有可能进小一点的......”   凌苒摇摇头:“嗯,恐怕困难。银行招人一般有硬档子的,那种政策性死杠杆,够它线的,再加上有门路,就能进去。否则,就是行长自己的儿子,也就只能当当临时工,转不了正的。7年前,我毕业那个时候,只要本科毕业就行。但是据我同学说,现在银行门槛高了,如果是中国的大学毕业的,就必须是一本。二本三本毕业的,管你爸爸是谁都不行。不过呢.......”   凌苒停下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全屋人都瞪着眼,在等她继续往下说。邵承志忽然感觉有点不太妙,这位大小姐的脑子一贯不走平常路......   凌苒一笑,开始胡说八道:“我是五年前辞职出国留学,这两天刚从美国回来的。我这次是找了家公司工作。我妈在抱怨,说我还不如不出国,要是继续呆在银行里,现在怎么都该是个经理了,又不会比我现在找的工作收入差。结果我同学告诉我,如果我现在想去银行,也进的去,因为银行现在特别喜欢招留学回来的,有国外的本科文凭就行,硕士就更理想了,简直简历一投一个准......”   邵承志跟李兆对视了一眼。邵承志暗暗在桌下踢了凌苒一脚。   凌苒把脚缩了一缩,理都不理他。   凌苒继续往下说:“据说现在北京市对留学生政策性照顾特别多,比如户口,留学生回国,如果在北京工作,马上就可以上北京户口,比大学毕业分配的,手续办起来快多了。还有什么毕业一年内回国,可以免税买一辆进口车。买房是不是也可以折扣啊?”   邵承志急:“没听说过,哪有此事。”   “哦,买房不行啊。”凌苒一脸失望的说,“我还以为,海归可以买北京的经济适用房不用摇号呢。”   一直闷声不响的庞家大公子阿辉忽然闷闷的插了一句:“我同学中,有去加拿大的,不过,他家是全家移民过去的,他家特别有钱。”   庞夫人心中一动,她最清楚儿子在想啥,于是马上说:“阿辉也说过,北京出国的人很多。但是出国留学,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嗯,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说容易也容易。看你去哪,去干嘛了。比如,移民去加拿大,那就不太容易了,要有申请理由,要被审来查去,要排队等n多年。但是如果是去欧洲留学,比如去英国,读个硕士学位的话,就不难,只要有张本科文凭,考个雅思就可以了,花半年时间准备就行。至于具体去哪个学校,取决于雅思分数。但是只要自己掏钱,不要求有奖学金,不太择校,不是非去名校不可,出国留学,没有哪个人是去不了成的。”凌苒其实对怎么去欧洲留学一无所知,但是,反正吐沫不要钱,“到英国去读个硕士,最合算了,就读一年,花销也就2-30万,回国,那就是海归硕士,如果对薪水要求不高,2-30万一年,那在北京找个工作,还不是随便找,工作找到了,户口自然.......”   “吭吭......”邵承志咳嗽。   庞夫人犹豫。花2-30万投资一年,第二年全额收回,今后每年年产出2-30万,甚至更多。如果天下真有这等好事,只要家里掏得起2-30万的人家,岂不是都把孩子送出国了:“嗯,2-30万的工作,哪有这么好找的。凌小姐,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我这问题当不当问?您也是留学回来的,您大概花了多少钱,现在薪水.......”   凌苒说:“阿姨,您客气啥,这有什么不可以问的。我是留美的,也是硕士,美国硕士是读两年的,我学费一共花了9万美元。我那学校地理位置不好,闹市中心,生活费很厉害,花了4万多美元。一共花了差不多100万人民币吧,现在我去一个民营企业工作,年薪50万人民币。”   最后那句,一语惊四座,刹那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微妙。庞主任跟他老婆两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5秒钟,庞主任咳嗽了一声:“嗯,年薪50万,凌小姐,您做啥工作的?”   凌苒信口开河起来,从来都是不要脸的:“嗯,庞叔,我专业方向跟您儿子专业比较接近。我大学是学经管的,到美国去读了个企业管理的硕士,拿的都是商科的文凭。我现在是去一家民营企业工作,他们想要成立一个证劵部,聘我当总监,其实手下一个人都没有,就给我配了一个秘书,我都不知道进去干啥。无所谓啦,反正给我钱,叫我干啥都行。”   李兆跟邵承志又对视了一眼,邵承志微微苦笑了一下。   庞主任跟他老婆两人满腹狐疑的彼此看来看去,庞公子现在注意力很集中,正襟危坐。凌苒见自己的话很有效果,于是一阵得意,把投行忽悠客户的伎俩全拿了出来:“其实中国人嘛,就是喜欢名气,就喜欢你是留洋回来,就喜欢看你最高学历。所以大家才管留学叫镀金嘛,其实我觉得叫镀金不正确,应该叫重新洗牌,给人一个更高的起-点和机遇。一个没出过国的大学毕业生,老老实实从底层爬起,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得花多少年啊,出国留学,给大家一条捷径,可以早达......”   哎呦,真要命啊,庞主任和庞夫人最恨的就是儿子年少无知的时候,没好好学习,明明聪聪明明的孩子,没考上清华北大,落到了一个名不经传的民办大学手里,耽误了锦绣前程。   凌苒又举例说明:“我中学是上海读的,上海高考分数线多低啊,我中学同学没一个考不上大学的。但是班里还是有个女同学,只考上了一个大专。他爸妈觉得不行,毕业出来不好找工作,决定把她送出国。她读了一年大专,就退学去新西兰了,在新西兰遇到她男朋友,两人读完本科后,结婚了,然后又到美国去读硕士,现在回国在一个小公司里当财务部总监。”至于公司老总是她公公,公司副总是她老公,就忽略不计了。   剩下的时间是庞夫人在那仔细的询问凌苒各种细节,凌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也言言也必尽,好像英国大学是她家开的似的。   邵承志几次暗示凌苒适可而止,凌苒置之不理。邵承志踢不到凌苒的脚,急。   李兆把服务员叫进来,把包厢里的电视打开,请大家唱卡拉OK,二哥和庞公子开始唱歌,庞主任也在那翻歌单。但是庞主任老婆却把座位往凌苒这移了移,两人凑在一处,说个没完。   邵承志看不下去了,起身上洗手间。李兆想了想,借出门抽烟,跟了出去。   邵承志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李兆斜靠在过道的板壁上,递给了他一支烟。邵承志接过,李兆给他点上,两人默默无语的抽了几口。   李兆开口了:“你这位绿眼珠子的女朋友,什么美国海归,50万年薪,到底咋回事?”李兆差点直说:那个绿眼珠子的妖精。   邵承志含混:“那是美瞳,跟隐形眼镜一码事,但是没度数,有颜色。50万年薪嘛,她舅舅的公司......谁管得着啊。”   “哈,舅舅开公司,听起来条件不错啊。前天王霞还陪你买衣服来着。”   “就前天认识的。她是王霞的本科同学。”邵承志发火,把怎么遇到凌苒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现在她是我女朋友了。我们要结婚了,等我绿卡一批下来,我们就去领结婚证。”   “你喝多了吧?”李兆几乎吼起来了:“绿卡一批下来,你就跟她去领结婚证,然后绿卡一到手,她就跟你离婚。你不赶紧抽自己两耳光清醒清醒。”   “我没有。”邵承志火气比李兆更大,“我是认真的,你知道我有多认真。”   李兆一呆,邵承志性格李兆再清楚不过,赶紧换了口气,好言相劝:“承志,别这样,她是长得不错,家庭条件也不错,但是你知道她看上你啥的.......”   “我知道她看上我啥,但是绝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邵承志把烟扔地下,一脚踩灭,“李兆,我警告你一句,不许你再多说她一个字,我不想听。就算她真的只看上我绿卡,我也乐意;就算她一拿到绿卡就跟我离婚,我也心甘情愿。但是我不认为这样,我自信除了绿卡外,我还是值得她一嫁的。反正我们会怎么样,你会看见的。”   李兆目瞪口呆:“可是,可是,承志,你自己也看见了,她在那......”   “嗯,她是有点过了......她就这性格,说话不经过脑子.......”   “哼,我看她脑子比你好使。”李兆挖苦,“她如果去当留学中介,还不止挣50万一年。她真是个销售奇才,知道怎么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邵承志火冒三丈:“李兆,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许你说她一个字。她是我女朋友,我喜欢她,我要娶她。你是我朋友,所以你必须喜欢她,你不可以说她一个不字。”   李兆张张嘴,说不出话来。邵承志一跺脚,回包厢去了。   李兆跟了进去,看见邵承志在那翻歌单,然后把遥控器拿来,点了一首《霸王别姬》。   音乐声响起,邵承志站在电视机前,手拿话筒,声如裂帛,响彻整个房间:   “我站在烈烈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   四方云动   剑在手   问天下谁是英雄”   凌苒惊讶的都忘记鼓掌了,邵承志在人多的场合极少开口,而且说话声音也并不高,怎么也没想到,他歌唱得这么好。其实邵承志肺活量大,中气充沛,声带坚韧,擅长唱屠洪刚的所有歌曲。   邵承志声音转为温柔: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   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大家兴致都被邵承志唱起了了,一起大声叫好。   邵承志反复唱道:   “我心中你最忠   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   换我毫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忠   我的泪向天冲   来世也当称雄   归去斜阳正浓”    ☆、吵架模式   聊聊天,喝喝酒,唱唱歌,闹到10点左右,大家该问的都问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要表态的也都表态完了。   庞主任叫李兆,温舒琴还有邵承志家里人有事尽管去找他,没事也可以去找他。李兆答应帮庞辉留心工作问题,至于户口,在目前条件下,他解决不了,如果庞公子真打算出国深造,那么一切等他回来后再说。凌苒建议庞主任夫妻带着儿子第二天去新东方咨询一下,然后在新东方门口多收几张名片,每个中介公司都问问看,庞辉这样出国合适不合适(中介肯定会说特别合适,出国太正确了)。总之,多方打听消息,综合评估,再做决定,同时也比较一下各中介公司的服务和价格。   凌苒肚子又饿了,嚷嚷着要吃东西,邵承志把服务员叫进来,凌苒点了一堆点心和一大盆面条,然后埋头猛吃。邵承志好笑,怕她弄脏裙子,把餐巾围在她脖子上。   凌苒喊起来:“干嘛,干嘛,先生,你想给我理发?”   一屋人笑翻。   邵承志把服务员叫进来结账。庞主任跟二哥都要跟邵承志抢。   凌苒笑:“让他付,让他在女朋友面前表现表现。”   邵承志忍不住在凌苒头上敲了个爆栗:“吃这么多,胖得跟猪似的,那我就不要你了。”   凌苒笑着冲邵承志扮了个鬼脸,把一个麻球塞他嘴里。   一行人出门,庞主任一家跟二哥住经济型酒店,他们打的先走。邵承志跟李兆都喝了不少,凌苒说她开车把李兆跟温舒琴送到家,但是这样的话,她就得先开车到朝阳,再送邵承志到海淀,然后自己回望京。   李兆坚决不同意:“折腾啥啊,都几点了。把我们送到地铁口就行。”   李兆把庞主任送来的两瓶五粮液,两条软中华扔进凌苒的车后备箱:“奶奶的,奔驰车啊,啥时候借我开两天,老子也显摆显摆。”   “如果纪委问起了,你至少得写10页的解释汇报。”邵承志不肯收,又把后备箱打开:“东西自己拿回去。我从今晚上起,彻底戒烟,不要诱惑我。”   李兆挡住,不让邵承志拿出来:“别,给她爸的。你每次去她家都不能太寒酸,自己买又太花钱。今后逢年过节,这种东西你都去我那拿,还给我腾地方。咱们不能被她家人看低了。”李兆冲站在街口的凌苒撇撇嘴。   “她爸?她爸抽烟喝酒么?”邵承志低声说:“她爸是一个外科医生,据说有点名气。她妈是个副局长。”   李兆眉头皱紧了:“你会很累的。天下漂亮姑娘有的是,干嘛非得......”   邵承志脸一沉。李兆不往下说了:“算了,反正现在这种话你不爱听,也听不进去。今后吃苦头也是你自己的事。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凌苒身边,凌苒把门拉开,招呼温舒琴和李兆:“你们上车吧。”   凌苒掏出100元给司机:“师傅,朝阳区,具体地址我朋友会告诉您的。”   温舒琴急:“哎,这不行,哪能要您掏钱。”   温舒琴要把100元还给凌苒。凌苒不肯,两人推来推去。   李兆走了过来:“行了行了,不打的,他们就要送我们回家,费油还浪费时间。咱们走吧。”李兆招呼老婆上车。   出租车驶里路边,李兆闭着眼睛躺在后座上醒酒。   温舒琴小声嘀咕:“承志新交的这个女朋友,我看人还不错,挺大方的......王霞要是知道......”   温舒琴跟王霞谈不上有多要好,但是关系还凑合,毕竟是老乡,总比别人亲近点。其实两个女人交心不交心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温舒琴知道,李兆非常注意发展老乡关系,所以温舒琴跟王霞不亲近也得亲切。但是今天,温舒琴一想到王霞发现到手的鸭子飞走了,会是个啥样子,就有点幸灾乐祸——谁叫她平时那么喜欢得瑟来着,其实她有啥好得瑟的,来家里吃了那么多次饭,从来都是空手而来,一根葱都没见她拿进来过。一毛不拔也算了,一副占你家便宜就是给你面子的样子,没得讨嫌;另外就是李兆和温舒琴私人请客的时候,基本都是邵承志买单,温舒琴隐隐有种感觉,如果邵承志娶了王霞......哪有今天这个凌苒出手大方。   温舒琴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我这啥心态啊?   其实,势力是人最基本的本能,高智商灵长类杂食动物区别于其他低智商食草类动物的本质特征。   李兆却把眼睛睁开了,看了老婆一眼:“不许在王霞面前提这件事,现在不许提,今后也不许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王霞最好永远不知道。”   温舒琴惊奇:“这怎么可能?你看见的,邵承志带着这个,到处招摇。”   李兆冷冷的说:“看他能招摇几天,一个月够了吧,最多三个月,肯定得分。王霞那,只要咱们不把他们叫到一块,他们有什么机会碰到。就算王霞偶然给承志打个电话,难道承志能无缘无故跟王霞说‘我有女朋友了,你今后别再找我,别给我打电话了’?你只用管好你自己的嘴就是了。”   温舒琴不满:“我有什么好管住自己嘴的。王霞,邵承志,他们两个,关我屁事,我搀和啥啊,我吃饱了撑的。”   --------------------------   李兆他们走后,凌苒开车,邵承志坐副驾上,两人却吵了起来。   邵承志指责凌苒不应该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老家那边很贫困,2-30万都够买套商品房了。别看庞主任在县里呼风唤雨的样子,其实能有多少钱啊,否则,他早去吃牢饭了。你这么瞎忽悠一通,要是他们真听你的,把儿子送出国,花了30万,结果儿子海归回来变海待,或者一月挣2000块,你怎么面对人家?”   凌苒眼皮都不抬一下:“什么面对不面对。我认识他么?”   邵承志急:“你不认识他,可是温舒琴二哥认识他啊。我们都是同一县城出来的,我们今后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又不是你们忽悠他的,关你们屁事啊。”凌苒不以为然。   邵承志几乎噎死;“所以我们都没责任啦??不行,你不应该这么忽悠人家,太过分了。” “怎么啦!我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瞎说一通,不可以么?中-宣-部规定了么:面对陌生人,不得随便说话?嘴长我身上,我想说啥就说啥,只要不是反-共言论,谁管得着。”凌苒不高兴。   邵承志吐血:“你这啥话啊,你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凌苒莫名其妙:“我做啥了?我要负啥责任?我忽悠人,你就应该被我忽悠啊,你这样轻信啊,你自己没判断力啊。你在马路上,听见一个闲人在那显摆说,花100万买这个公司的股票发财了。你难道查也不查一下,也去花30万买这支股票啊?那你赔了,你怨谁啊。”   “好吧,你是因为听我的话,把你儿子送出国的。你儿子如果出国后,摇身一变,成名成家了,你会感谢我100万人民币么?你不会吧。因为那是你自己用你的财力为你儿子的前途做出的英明抉择。那你儿子回国变海待了,白花了你30万人民币,你就要我来负责啊。你投资稳赚不赔啊,想得美你。”   邵承志这下真火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你误导人家也罢了,你还推卸责任。”   凌苒也生气了:“我哪里有误导他。我说出国留学好,是因为我自己镀了层金回来。我出国一趟,花了100万人民币,回来就是部门总监,50万年薪。如果我不出国,哪有这等好事,肯定现在还在证券公司里对大户们点头哈腰呢。这些难道不是事实么?我在说我自己的事,我不可以说么,我怎么就误导他了。”   “庞主任跟他老婆,都4-50岁的人了吧,他们儿子也成年了吧。庞主任能够爬到一县父母官,也应该有点见识吧。他儿子在北京念了三年大学,也应该有点常识吧。我跟他认识有三小时么?他们会听一个认识不到三小时的人的话,做30万的家庭重大决定吗?如果他们听了,只能说,不是他们早有这个想法,就是他们全家幼稚到了极点。他们全家的智商问题,关我屁事。”   邵承志几乎要跳起来了:“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你不负责任,也算了,你还推卸责任,你推卸责任也算了,你还嘲笑人家智商。你,你,你太缺德了。”   凌苒气坏了:“邵承志,你太过分了。不就是一场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之间的闲聊嘛。难道他家真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这么两句屁话,既不去打听一下实际情况,也不做一下就业调查,也不考虑儿子实际情况,出国留学到底能得到哪些收益。就这么砸下去30万,加他儿子一两年的青春?他全家就这么没长脑子?你说我不负责任,我不跟你计较,因为我本来就是没事干说废话,几句闲聊的废话我要付什么责任,我付的过来么我。但是你说我不道德,我什么地方不道德了。你说,我什么地方不道德了。”   邵承志不擅长辩论,被凌苒这么兜兜转转,头晕眼花:“既然你不认识他,那你跟他闲聊啥啊。你不负责任可以,你也别忽悠人家嘛。”想到自己刚才的指责过于严厉,邵承志口气软了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看你喝那么多酒,李兆那么为难,你以为我愿意浪费那吐沫啊。我说那么多话,尤其是说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很累的,知道不知道。你还应该付我茶钱呢。”凌苒委屈,“我不就是因为看庞主任和那个二哥,逼得太紧了么,好心给你们缓冲点气氛,转移点注意力,随便找个他们感兴趣的话题瞎侃。”   邵承志啼笑皆非:“哎,这有啥为难的,李兆一天到晚不知道要拒绝多少找他办事的人,让他拒绝去好了。你现在这么一忽悠,我看他们还真有点心动,如果他们真的因此心动,送儿子出国留学,花了30万,回国来,又没个好前途,他们找你算账是不会的,但是你心里不内疚么?”   “不内疚。”凌苒毫不犹豫的说,“我是出国中介吗,我是就业指导吗?我挣他钱了么?我既不从事这个职业,又不挣这个钱,就一个随口瞎掰。他听我那是他脑子有问题,我有什么好心理愧疚。”   邵承志头疼欲裂:“哎,你今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你这样做不厚道的。人应该有点责任心,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是做人应该有的基本道德底线。”   “呸,我既没道德,又没底线,好了吧。”凌苒已经把车开进了邵承志小区,当下“几噶”一声在他楼下刹住了车:“到了,下去。”   邵承志一愣,没想到凌苒会态度这么生硬的赶他走,不由的脾气也上来了。   下去就下去,邵承志跳下车;“再见。”把车门“匡几”一关,头也不回的就往楼里走。   这下凌苒愣住了,她倒也没想到邵承志真会这么一走了之,这......下面如何收场???凌苒过去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特招生,齐骏逸,白哥哥那几个,都由着她搓,要圆就圆要扁就扁,叶翎那,都是彼此挑逗,各种吊胃口,各种压制征服,但是从没真正发过脾气吵过架。像邵承志这样,脾气又臭又硬的男人,凌苒过去还真没遇到过。   凌苒脑子转得飞快:我不能这么让他走掉啊,他走了,我怎么收拾他?总不能等他来赔礼道歉吧,看这小子这幅吊样,估计是决不会来的。他要是不来,那我岂不是得去主动找他,那我岂不是要处于下风了。   凌苒赶紧把车窗放下:“喂,姓邵的,回来。”   邵承志一呆,回过头来:“怎么?”   “把你东西拿走。”   邵承志确实把自己手包忘车上了,于是转身回来取。   凌苒眼睛直视前方,看也不看他:“还有。”   邵承志已经把自己包抓手里了:“还有啥。”   “你的头发,掉座位上了。”凌苒没好气。   “嗯。”邵承志掸掸皮椅子。   “还有。”凌苒冷着脸说。   “还有啥?”邵承志奇怪。   “车里的空气,你呼吸过的。”凌苒说完这句,忽然“扑哧”一笑,嘴角往上弯。   “哈哈哈。”邵承志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那咋办啊。我把车里空气抽干。”   凌苒转过头来,冲他一笑,然后,又白了他一眼,下巴一抬,嘴巴一撅,又把头转了回去。   邵承志心中一动,车厢内幽暗的光线下,凌苒肤白如脂,侧脸是一味的清丽脱俗,现在撅着嘴,一脸娇憨的样子。邵承志看得发呆,心头恋恋不舍,过了两秒,小声说:“你不下来了么,你不去我那坐坐。”   凌苒赶紧骑驴下坡,把脸转回来,却翘着下巴,挺胸,两手叉腰,摆谱:“你叫我下车我就下车啊,你叫我去坐坐我就去坐坐啊。太没面子了。得我说了算才行。”   “行啊,你说了算。”邵承志好笑:“那你说,咋办。”   “我说嘛。”凌苒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走,下车,去你那坐坐。”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凌苒把车泊好,下车,把车窗车门都锁好,然后跟邵承志并肩往里走,故意手一伸插进他的臂弯,人半靠在他身上,发嗲:“你还没向我赔礼道歉呢。”   邵承志莫名其妙:“我向你赔礼道歉,我哪里错啦。我为什么要向你赔礼道歉?”   凌苒开始不依不饶了,撅着嘴,把他手臂晃来晃去:“我说你错了,你就错了,我叫你赔礼道歉,你就得赔礼道歉。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你快说,你不说我就不上去了。你说了,我就给你一个奖励。”   邵承志哭笑不得,过去他别说没跟凌苒这样的女孩打过交道,就是见都没见过,真是岂有此理竟有此事:“什么奖励。”   “你先道歉。”   “我没错啊,没错我道啥歉啊。”   凌苒“哼”的一声把邵承志手甩开。   邵承志无奈:“好吧,好吧。我道歉,行了吧。我的大小姐。可是我为啥道歉啊?我哪里错了。”   “既然已经道歉了,就说明你错了。”凌苒得意,又挽住了邵承志的手臂,忽然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个奖励你。”   邵承志心头一甜,也就不再跟凌苒辩论对错了。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邵承志套间的大门外,邵承志掏钥匙开门。   凌苒却不进去:“既然你错了,你也道歉了,我就原谅你了。但是你得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邵承志好奇。   “先答应,答应了再说。”凌苒得寸进尺。   邵承志有点怀疑,有点担心:“你要我答应啥?先说明白。”   “你先答应。”   “你先说。”   “你先答应嘛,你答应不答应。”凌苒又开始晃邵承志胳膊,像扭牛皮糖。   “好吧,好吧。答应你。”邵承志头疼,女人怎么可以这样,蛮不讲理,“你要想要嘛?”   其实凌苒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先进去再说吧。”凌苒吧邵承志拖进屋里,脑子里在想着,提什么要求让这混账东西好好为难为难,一定要整得他苦苦哀求才行。   ——----------------------------------   两人为庞主任而吵的这次架,到此刻是烟消云散了。其实无论邵承志还是凌苒,心里都是有点不舒服的,邵承志觉得凌苒说话不付责任,乱忽悠别人也算了,还不知错,不认错,不改正,这才是大问题,是人品上的大问题;而凌苒则认为邵承志小题大做,上纲上线,莫名其妙,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些,邵承志态度不好,不会哄人,倒要自己去哄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这毕竟是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庞主任的家务事,两人刚确定恋爱关系,自然不愿意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吵架,于是就心照不宣的一致把这事丢在了脑后。   两人当时还没意识到,这种关于道德的辩论,竟然是他们永不休止的争执之源,其实是因为他们两人有观念上的区别。   凌苒是那种人人应该为自我负责的小资阶层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下,每个人都是理性的,都有判断决策的能力,所有的错误都是自己判断失误造成的,人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决策买单,如果你上当受骗,那不是因为你自己贪就是因为你自己蠢;而邵承志认为,人人都应该对自己引导别人的言行买单,邵承志这种思维的假设是人分优势地位和弱势群体,优势地位者起指导作用,弱势地位者是信息的被动接受着,无判断能力,所以前者必须对后者负责,就像牧师带领着上帝的羔羊,就像政府指挥农民抗旱排涝。   另外就是,凌苒在他们第一场吵架时,还没意识到,他们的吵架也会一直一直遵循这样的处理模式——两人吵架,邵承志气得摔门而去,凌苒各种花言巧语,各种手段媚态,哄老公。   凌苒回顾自己的婚姻时,苦笑着说:别人家里,都是男人哄女人,老公哄老婆。我肯定是人品不行,遇到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极品。我这个女人做的太没面子,我这个老婆当得窝囊透了。    ☆、动漫 两人进屋,邵承志让凌苒坐下,自己煮咖啡。   凌苒担心:“你喝了那么多酒,没事吧。要不要去吐掉?”   邵承志一面把咖啡粉倒壶里,一面抬头冲凌苒一笑:“我心情好的时候,这点不算啥。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人累的时候,我酒量就不行,八量就趴下了。”   八量,八量,今天他喝了有一斤多,心情再好,也该到某个点了吧。凌苒的眼珠子又开始转啊转,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忽然,邵承志像是感觉到了啥,警觉的抬头看了凌苒一眼。凌苒马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盯着邵承志的笔记本。   盯了有那么几秒后,凌苒忽然知道了,她应该怎么整:“那动画是啥样的?我要看。”   邵承志吓了一大跳,咖啡差点倒桌上。   一看邵承志反应如此剧烈,凌苒立马得意了:“我要看,给我看那个动画。”   “啊,那个,关卡很难的,”邵承志赶紧说,“我不一定打得过,打过也的花很多时间。现在已经11点了。”   “干嘛,什么11点,12点的。明天又不上班......快放,反正我要看。这就是我的要求,你已经答应了。”   “不行,不行。”邵承志急,忽然改成哄骗的口吻:“下回给你看。我得从第一关打起啊,一关一关打过去,很花时间的,打到明天早晨也不见得能打到那关。”   “没听说过游戏非得从第一关打起吧。”凌苒怀疑的看看他:“我不管,就算你打到明天早晨,也得给我看。我等着,我今晚上睡你床上。”   “睡我床。”邵承志溜了自己床一眼,有那么一秒钟,脑子里想入非非。但是凌苒就在自己面前,邵承志不敢多想。世人皆装正经,邵承志没办法,只好中气不足的装不正经:“那你要后果自负啊。”   凌苒不屑的撇撇嘴:“得了吧,连个动漫都不敢给我看,还在这嘴硬。”   邵承志狼狈,想说:我不敢给你看,但是不代表我不敢做。但是这话,邵承志想说最终还是没脸皮说,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凌苒又撅着嘴闹起来:“给我看,给我看,你给不给我看。不给我看的话,我晚上就睡你的床,做你的梦,让你无床可睡,不敢做梦。”   “哎,你这么这么不讲道理捏。”   “我就是不讲道理嘛。”凌苒看见邵承志一脸的无奈,不由的得意洋洋,忽然跳下电脑椅,站在邵承志面前,两腿绷直,扭动胯部,冲着他“嗖嗖”的抖裙子。   凌苒的黑裙子只到膝盖,腰部束紧,下摆蓬松而略带钟型,这么一抖,裙子就鼓了起来,亭亭如盖。凌苒丰满的大腿露出了二分之一。邵承志莫名其妙,下意识的盯着凌苒腿看。   凌苒嗲着声音说:“我这衣服像不像那个海中女妖?有点像吧。你给我看,看完我给你点奖励,想不想我模仿她的动作啊?”   凌苒此句一出,只把邵承志给吓得,酒都醒了,张张嘴,有两秒钟说不出话了,伸手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别,别,谢谢,谢谢。”   “那你就给我打关放动漫。”凌苒立即拉下脸,一伸手把邵承志横拽过来,摁在电脑椅上,“快点快点,否则我叫你自己演动漫。”   邵承志求饶:“行,行,还是你坐吧,我给你看就是了。”   邵承志站起来,让凌苒坐下,翻开笔记本,敲进密码,然后打开游戏包,在里面找到那段动画的文件夹,在播放器里点击打开。   “你看呗,其实......“邵承志“其实”不出什么来了,把声音转小,躲到一边专心致志的煮咖啡去了。   邵承志的笔记本超大超厚,液晶屏幕是18寸的,分辨率非常高,颜色逼真,凌苒坐得近,有看遮幅宽银幕的效果。   激昂的音乐声响起,在乌云翻滚的夜空下下,墨蓝色的大海惊涛骇浪翻滚,燃烧的战船一艘艘沉没,大海深处发出了深沉的呜咽,有女声在低低饮泣。忽然波涛像墙一样向两侧裂开,海中女妖脚踩波涛,从水下升起,黑发在烈烈夜风中缠绕飞舞,双臂被一道铁链反捆在身后,胸部因此而突起,丰满到不可思议。那件黑纱紧裹在身上,凸显着非真实人类所能到达诱人身材。海风吹动着她裙裾的下摆,将黑纱掀起,裸-露出她修长而赤-裸的双腿。女妖脸上有一抹就义般的慷慨与悲壮,绿眼珠像宝石一样闪着凌厉的寒光,被迫的神情中似乎有一抹异样的残忍的快感。   然后是下一个场景,沙滩上一条小溪流向大海,镜头拉近,月光下小溪里的鹅卵石,水浅而急,镜头加速,迅速上移,溪边浓暗的丛林在画面中闪现,小溪河岸上青草低伏,叶片在轻微的颤栗颤抖,忽然出现女妖赤-裸而妖娆的双足,从青草上无情的踩过,走向丛林内一座残破的小茅屋。   茅屋内是宫廷一样的奢侈繁华,月光从茅屋的破损处无处不入。女妖站在一面华丽的落地镜前,依旧双臂反捆,脚下是暗赭色的地毯,无边无际的暗红色玫瑰图案。忽然间,女妖臂上的铁链自动脱落。女妖双膝下跪,两手撑地,非常卑微的姿态。然后黑纱衣裙像被烈风吹过一样,忽然之间四分五裂,像身后飞速飘散,裸-露出只有动漫女神才有的雪白无暇的皮肤,极度妖娆的身材。女妖长发无风自动,覆盖了她整个身体,无限的妖异,无限的诱惑。镜头转到前面,女妖慢慢的抬起头来,咬着嘴唇,绿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羞辱和怨恨,   凌苒看了邵承志一眼,邵承志就站在她旁边,侧身背对着她站在咖啡壶前面,凌苒感觉到了邵承志背部肌肉无声的紧张。   凌苒缓缓的伸手,无声的合上了笔记本。   邵承志慢慢的转过身来,两人无言对视。   邵承志问:“咖啡好了,要喝一杯么。”   凌苒点点头,邵承志倒了一杯咖啡,加上伴侣和方糖,放在凌苒面前,咖啡的白烟冉冉升起。   凌苒端起滚烫的咖啡喝了一小口:“你喜欢这个短片?”   “嗯,”   “喜欢它什么呢?”   “嗯。画面精致,很唯美,很性感,很刺激。”   “为什么觉得它比别的刺激?是内容还是姿势?”   “嗯,both吧。非常强大的女boss,战败后被迫接受性羞辱,最屈辱又最性感的姿势,最后,还被迫的满足了.......彻底的征服,让男人很有成就感。”   凌苒微笑了:“你喜欢征服。好吧,如果你值得我如此,我就为你做。”   邵承志心头一颤,下面胀得发痛,一时说不出话来。   凌苒“扑哧”一笑:“不过,男人想征服女人,哪有那么容易,那得有实力,有先天条件后天努力.......你有那尺寸吗?”   邵承志张张嘴,哑然。   “来,给我瞧瞧。”   邵承志愕然。   “听见没有,我要先看货,后验资,完全满意才会下单。”   邵承志回过神来了,不由的面红耳赤:“嗯,会有这天的。好了,现在太晚了,你该回家了。”   “不行,我要看,看完再走。”凌苒站了起来。   “不行,不行。”邵承志急了,“你太过分了,我......”   “你想咋的?”凌苒笑,两手把邵承志往床上推,“给不给我看,不给的话,我自己动手啦。”   “不行,不行,住手。”邵承志急,挣扎,“凌苒,我警告你。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你要是再不住手,我就.......”   “就怎么样?”凌苒已经把邵承志推到床边了。      邵承志忽然不挣扎了,看着凌苒的眼睛,低声说:“我就失控.......”   凌苒一笑,松手,忽然回头拿起了自己的包。   邵承志失望,着急:“哎。”   “你以为我会让你失控啊,想得美。结婚证不到手,不给抱不给亲不给摸不给睡。”凌苒忍不住的“哈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往外走。   邵承志啼笑皆非。   凌苒已经走到门边了,邵承志忍不住紧紧的跟在凌苒屁股后面。凌苒头也不回,“蹬蹬”就下楼了,邵承志无奈,只能忍着生理上的各种不适,跟在后面。   邵承志送凌苒到车前面,凌苒说:“我明天早晨我来接你,你想想,除了笔记本外,还有什么要带到我那去的,比如书,比如自己喜欢的小东西。嗯,对了,你带点换洗衣服,如果晚了,想在我那睡,就不用回来了。”   邵承志点点头。   凌苒想了想,忽然凑近邵承志耳边:“不过要交房租费的。你让我看一眼,我就让你睡一晚。”   邵承志又好气又好笑:“这睡一晚,如何定义。”   凌苒朝天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床给你睡一晚,你以为是我给你睡一晚啊。哪有这么便宜,看一眼而已.......除非你给我跪舔。”   凌苒开车驶出了小区。   ------------------------------   邵承志一面往嘴里塞各种时蔬肉类,一面听王霞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在那各种瞎问:凌苒,你离开中国后,还有没跟哪个同学保持这联系啊?真的一个都没联系过啊?那你国内的信息一点都没听到过了?你回来几天了,也没联系过什么同学熟人啊......   凌苒顾左右而言它,但是闲聊两句后,王霞又会转弯抹角的把话题扯回来继续问。   邵承志不由的好奇:她这么不知道自己正在二百五的到底.....是想知道啥?   凌苒开始不耐烦了--不就是想问我知道不知道那些年是在被叶翎白玩嘛。好吧,老处女听昔日校花亲口诉说怎么被男人始乱终弃,顿感微风徐来,草长花开,这种心态完全能理解,我满足你。   就在凌苒开车离开邵承志回家,嘴角上还带着一丝残存的微笑,心里还在回味酸甜的温柔的时候,北京郊外的一处高尔夫球场内,一幢欧式两层建筑内霓虹光球旋转,舞曲悠扬。   这幢欧式两层楼其实是个餐厅。白天在餐厅门前的草坪上曾经有过一场豪华婚礼,现在草坪上还有散落着残余的玫瑰花瓣,餐厅里面则是一场鸡尾酒会的尾声,时间已经临近半夜,宾客们已经陆续散去。新郎新娘已经十分疲劳,离开舞池,坐在椅子上跟一些闺蜜好友闲聊。穿白衬衫打红领结的服务生们开始收拾桌上的杯盘残酒,半醉的男人们不时发出一阵哄笑。  这群人中有一个伴郎打扮的30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身穿白衬衫,整套黑色正西装,胸口别着紫红色的蝴蝶兰,本来站在新娘椅子背后说笑,忽然间烟瘾发作,伸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想抽又离开女士们太近,一时不好意思点火。   这时候,坐在桌子一侧的另一个穿湖绿色衬衫,浅灰色休闲裤的青年男子站了起来,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休闲西装外罩,给他递了个眼色,于是两人一起向新郎新娘告辞,然后并肩离开了餐厅。   两人沿着餐厅外的主路往球场内的别墅群走去,圆弧形的草坪渐渐收拢,一条人造小溪出现在眼前。这条人造小溪环绕着淌过整个高尔夫球场,水面较宽,溪水清浅,两岸用大块的鹅卵石砌成堤坝,溪底铺着细砂和小块的卵石。堤坝两侧是膝盖高的石雕栅栏,用铁链相连,装饰着星星状的彩色带状灯管,将溪水映得色彩斑斓。小溪的另一侧是一片小树林,月下树荫浓郁。   两个青年男子边走边聊,穿黑西装的那个中等偏高身材,此刻松松的拉着领带,抽起烟来,烟头在夜色中一闪一灭。另一个高个男子,则散着衬衫的领口,将搭在手臂上的米白色西便装随意的穿在了身上,然后漫不经心的整整衣领,挥挥衣袖,潇洒自如,月光下休闲西装近乎白色。   夜风微凉,吹动着两人未扣的西装下摆。   --------------------------   凌苒开始不耐烦了--不就是想问我知道不知道那些年是在被叶翎白玩嘛。好吧,老处女听昔日校花亲口诉说怎么被男人始乱终弃,顿感微风徐来,草长花开,这种心态完全能理解,我满足你。   "我出国后,除了我爸妈,跟谁都没联系过。不过呢,我没联系别人,不代表别人没联系过我。"凌苒笑嘻嘻的说,"姚珮君一片苦心,用心良苦打了好几个电话到我家,不怕麻烦的从我爸妈那要了我美国的电话号码,又好几个晚上熬夜等我回家,终于通知到了我--叶翎在我走后一个月不到就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金融二代,老爸是总行级的,处了不到三个月就结婚了,而且结婚前就从VP升到了SVP。虽然那年他刚满28岁,VP不过做了三年。姚珮君在电话里感慨叶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称赞叶翎跟那位金融二代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祝福他从此前程似锦,平步青云。"(投行的两个头衔:VP,副总裁,SVP,高级副总裁,在投行这两个职位相当于项目专员。)   "我非常感谢姚珮君这么不辞辛苦的保持信息的通畅性,及时性,好让远隔半个地球的我不跟中国的现状脱节。我告诉她,那位金融二代太有眼光了,叶翎,那是天下少有的极品男人啊,家境卓越,智商超群,才华横溢,再加上英俊潇洒,气度非凡,真正的有钱有才又有貌,连床功都是第一流的。任何一个女人上了他,等于是在免费睡金牌鸭少,算算嫖资都挣大发了。只可惜他要求高着呢。老爸手里虽然有点那个啥,自己却才貌平庸的女人,他压根看都不看一眼。所以才有那么些女人,流着口水,拼命哭着喊着追着往上贴,却死活都爬不上他的床,只能靠八卦他的婚事解解饥渴,靠感慨他的风流来自我安慰。"    ☆、叶翎  穿黑西装的叫殷子波,皇冠家居公司的常务副总,今年31岁。   殷子波长得相当俊美,皮肤偏白,高鼻梁,双眼皮,大眼睛,长眉如画,眉梢上挑,唇红齿白,脸颊饱满,顾盼风流,“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风情,悉堆眉角”,长这种眼睛眉毛的男人最适合站在街头飞女人,这也正好是殷子波最喜欢,最擅长干的事,加上衣着高档,法拉利在手。殷子波每每敞着蓬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就会用眼珠子勾搭路边的漂亮女人上车,一勾一个准,几乎从未空载过。   但此刻前后左右都没有女人,殷子波右手夹着一支烟,边走边说:“贺刚国庆节前跟我说,他那个28岁,美国MBA毕业,美国投行工作的外甥女已经回来了,8号就来公司报道上班。”   走在殷子波左侧,穿休闲西装的是信业投资有限责任公司的CEO,叶翎。   叶翎此时刚过33岁,剑眉星目,鼻挺唇薄,肤色洁白,身高一米八多,肩宽背直,腰细腿长,加上浅色休闲西装,夜色中如玉树临风:“嗯,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各种得瑟各种吹呗。”殷子波冷笑了一声:“其实谁不知道啊,贺刚是北京旁边农村的,他家里兄弟姐妹5个,全在公司里吃闲饭,侄子外甥女一个比一个吊了郎当,哪里又跑出来这么个当副局长的大姐,美国MBA毕业的外甥女。”  母亲是副局长,女儿美国MBA毕业,在叶翎心头微微的触动了一下,但是立即被他摁下了,往事已沉埋,叶翎一秒钟都不想再去想;何况北京女副局长多如牛毛,女副局长的女儿在美国读MBA的根本数都数不过来。   “大姐,也就这么一说吧。全北京市的女副局长,我都但愿是我姑妈。”叶翎淡淡的说。   “我倒但愿都是我的丈母娘。”殷子波挖苦,但是马上又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是为了不让我这边的人坐那个位置,所有才临时扯出这么个外甥女来,但是上周我问了他的一个同村,才知道,贺刚跟他那个大姐,关系还真是非同一般,贺刚不能算靠她起家,但是也算是靠她提携的。”   叶凌微微惊讶:“贺刚确实会搞关系,这个大姐是他远房亲戚?”  “不是。”殷子波摇摇头,“据他同村说,那个女局长曾经到贺刚家的那个县当过县长。贺刚高中毕业后去当过兵,当兵复原回来后,转业进了县政-府,因为在部队里学会了开车,就在县政-府当上了司机,估计就是给这个女县长开的车。过了几年,女县长调回北京市里来了。然后贺刚就开始在村里办厂,据说那个女县长帮了他不少忙,什么在农业信用社申请贷款啊,在村里弄厂房啊,供水供电啊,都是那个县长帮他在县里打招呼,可能还给他介绍过供货商和客户。但是贺刚还是把厂给办垮了。”   “厂垮了后,他到北京市来了,那个县长当时好像还在市局里面当个什么处长,没什么实权,帮不上他多大的忙,就给他介绍了个给商场开货车的工作。后来那个女处长到区里去当区长啥的了,贺刚开始在商场里租柜台卖货,本钱什么可能也是问她借的,柜台可能也是她帮着搞到手的。那时候,估计贺刚不敢喊人家大姐吧,肯定是一口一个区长。后来女区长又回到市局当上了副局长,贺刚的生意越做越大,终于成了亿万富豪,于是改口叫大姐了,弄得跟一个娘生的似的。局长女儿也变成外甥女了,一口一个我外甥女美国顶尖大学MBA毕业,世界有名的大投行工作,28岁年薪8万美元,骄傲得不得了,好像真是他亲外甥女似的。”   “年薪8万多美元,那她在美国投行里最多就是个associate(VP助理),连VP都没当上。28岁MBA毕业,那最多也就在投行工作了3-4年,就算她本科毕业从事的是相关工作,工作总年限也不长,业务能力可以想象。”叶翎多少有点轻蔑的一笑,但是迅速收起了笑容:“不过,看来,这个女副局长是贺刚的贵人,就算不是没有她就没有贺刚的今天,也是帮过他关键性大忙的,贺刚对她肯定是很感恩的。她女儿现在来你们公司,那就会是他最铁杆的亲信。”   殷子波不知道associate是啥意思,但是VP是懂的,不就是VIP缺个“I”嘛,说明:我不在内。奶奶的,叶翎你小子又来显摆洋文。   但是殷子波也没办法不让叶翎显摆,于是点点头:“说得没错,是他的人,嫡系部队。而且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那个意思,不让我的人进证劵部......”   两人都不说话了,一路走一路思考。   殷子波祖籍浙江东阳。东阳那地方,从唐朝开始,家家户户的的男性子嗣不管穷富,都要摸两下木雕刀,稍微长大点,穷家的孩子学做木雕,富家的孩子学卖木雕,殷子波老爸殷柏是学木雕的,手艺其实也就一般般(殷子波的判断,但是他老爸自己不认为如此),但是殷柏很有生意天赋,学徒工满师后,自己开始揽活了,在村里给人雕结婚用的木雕大床(浙江姑娘出嫁的传统陪嫁),过了没几年就雇起了帮手,开起了作坊,当上了小老板。   作坊开始是做东阳传统的黄杨木雕,但是没多久,殷柏就意识到,用传统的、贵重木材雕工艺品不如用一般实木雕出来的屏风啦门啦,成本低廉,价钱便宜,好做好卖;然后不久又发现,木雕屏风木雕门又不如木雕家具需求量大;最后发现不雕的实木家具做起来更加容易、成本更低、东西更加好卖。反正殷子波老爸一路醒悟的过程,就是小作坊变成大作坊的过程。   殷子波老爸小学没毕业,西瓜大的字不识两箩筐,但是能吃苦,人非常诚信,从不做粗制滥造,以次充好,偷梁换柱之类的木雕作坊老板常用伎俩,厂里出品的家具都货真价实,做工精良,经久耐用,所以口碑非常好。十年不到时间,就积累了很多客户,贺刚就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是他最大的大客户。那时贺刚已经在北京拥有两三个超过一万平米的家具展示厅了,殷子波老爸也是贺刚最大的供货商。   做实木家具,尤其是手工木雕家具,受原材料和工期的约束很厉害,渐渐的殷子波老爸的货开始供不应求了,殷子波老爸开始苦恼。谁不想多赚钱啊,但是多赚钱就得多出货啊,手工木雕家具,即使是不带雕刻的实木家具,都是劳动密集型行业,干活的人还得有基本技巧才行。但凡人有点手艺,就会有资本,但凡人有资本就不会太好管,殷子波老爸很快就发现,虽然生意好,他却已经没法再扩张了,再扩张他会管不过来,管不过来就会质量下降,最后还是影响自己信誉。   殷柏扩张不了的时候,也正是贺刚供货渠道普遍出现问题的时候,因为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房产业的繁荣,家具市场迅速膨胀,贺刚发现自己进货开始跟不上他卖货的速度了,贺刚开始发急,   最终的结果是,殷柏的家具厂和贺刚的家具店联合起来,成立了这个皇冠家居公司,当时叫东阳皇冠家具公司。两个老板各拥有50%的股份。   因为贺刚高中毕业,文化程度比殷子波老爸高很多,而且部队出身,官场里混过(县政府当司机),应酬功夫了得,管理能力也强,加上性格爽朗大气,于是贺刚当上了一老板,殷柏当上了二老板。贺刚管销售,开拓市场;殷柏管生产,监督质量。两人人品都很正直诚信,贺刚为人乐观爽朗,宽宏大量,殷柏为人淳朴憨厚,肯吃小亏。两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能互相容忍,于是合作恨晚,高度契合,公司迅速的发展。   又是十年过去了,现在皇冠家居公司拥有50多亿总资产,30多亿净资产,北京浙江两处生产基地,北京上海深圳广州等大城市都有它独立的家具城,已经是中国实木仿古家具行业的NO.1。   贺刚现在是皇冠的CEO,40多岁,正年富力强,雄心勃勃,欲大展宏图,不光要在中国的实木仿古家具业里占龙头地位,还想要积极开拓海外市场,出口欧式实木仿古家具将是公司今后发展的战略方向。而殷柏已经50多了,虽然自认为自己还很后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但实际上,体力和思维都开始跟不上。好在儿子长大了,精明能干,踏实谨慎,文化程度么,那个,比自己高。   殷柏后继有人,于是早早的让儿子当上了常务副总,至于自己呢,殷柏给自己来了个洋头衔:CTO——技术总监。   贺刚无语望苍天:我们是卖家具的,不是卖电脑软件的好不好。   本来贺刚跟殷柏一人一半公司股份,一人管一摊,两人按农民企业家发家的模式,各自把自己的亲戚,朋友,老乡,战友,小舅子,小姨子,远房表妹的男朋友......统统都安顿到自己麾下,反正无论做销售还是雕木头,人都不嫌多。两人各安排自己的人马,彼此体谅,互不干涉,泾渭分明,相安无事的。殷珀这么把儿子扶上常务副总宝座,自己不退休(确实也太年轻,没法退休)照旧管生产,顿时问题就出来了......   殷子波15岁起开始学木雕(贺刚背后跟自己亲信说,殷子波能学徒工满师明显是师傅放水了),对木材的选择,木雕的工艺,家具的制作流程都了如指掌,而贺刚自己,最多只会看成品质量好坏......如果殷子波跟他爸两人一起管生产,贺刚也不会有意见。偏偏殷子波还对家具款式的市场动向非常敏感,甚至比贺刚还嗅觉灵敏,判断力超强,这,就未免有点过了.......最后,殷子波还很会交际,很会拉大客户,销售上也是一个好手,总之,十项全能,很会做生意.......我靠,贺刚要吐血了。   贺刚自己儿子才十几岁,从小送到香港受教育,贺刚希望自己儿子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现代企业家的,但是,这是十年后的事情,而殷家两父子是天天在眼前晃的.......于是,贺刚又给了自己加了一个头衔:董事长。   公司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因为贺刚跟殷家父子关系现在很微妙,非常微妙,所以所有的中高层都绝对不敢态度微妙,都立场鲜明,都纷纷站队,选择向董事长兼CEO效忠,还是选择向常务副总加CTO卖命,好在这也不是啥难事,因为进公司的人基本都有进公司的途径,大家按途径选立场就完了,反正你就是想站对面去,人家也不会信任你,变节分子下场永远是最惨的。   至于叶翎呢,叶翎是殷子波引见到皇冠家居来做IPO的。   虽然叶翎是殷子波的狐朋狗友,但是本质上叶翎是个生意人。叶翎可不想搅合在皇冠公司的党派之争里面的,他又不是皇冠的人,吃饱了撑的去搅合啊。叶翎只不过是想把皇冠推上市,他好从中赚一票而已,至于皇冠的控制权性贺姓殷,跟他毛关系啊。所以叶翎虽然跟殷子波好得可以换裤子穿,但是对贺刚是跟殷柏一视同仁的,一样尊重的,一起忽悠的,一样你给我钱赚你就是我大爷的,但是现在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了.......   远在4-5年前,叶翎还在平安证券当SVP的时候,皇冠就已经是平安的潜在的IPO客户了。像皇冠这样自有资金充足,信誉良好,实力雄厚的优质民营企业,非常罕见。投行是一个高度竞争的行业,优质客户资源比黄沙里面的金子还难找,倒是有一帮只想在股市里面圈钱的骗子天天上门来骚扰,做劣质客户很辛苦而且风险大,说不定折腾上两三年,上不了市,大家都回家喝西北风,就是上了市,也保不定会出事,那大家就得去吃牢饭......但是追求优质客户也辛苦,因为同行业竞争太激烈,而且只会越来越激烈。现在全国有1000多个保荐人,而一年上市的公司不过几百个,一方面是公司想上市上不了,另一方便是投行不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个客户最终是让自己挣得盆满钵满了,还是竹篮打水了,还是被证监会警告罚款了。   早在4-5年前,平安证券就找过皇冠,但是生意没谈下来,原因很有简单:两个股东文化水平有限,这种水平有限的民营企业家本来是很好忽悠的,只要让他们啥都听不懂,对你肃然起敬就行了,但是这两位民营企业家水平太有限了,尤其是殷子波老爸,连自己招牌上的字还有两个不认识,让投行忽悠他的那些广告完全英雄无用武之地。贺刚字倒是认识,但是那些字被投行那些大忽悠拼在一起组成句子后,他完全不明白啥意思。两个股东在再四再五讨论后,最终决定——不懂的事情还是别掺和了。   这种事情在投行劝说民营企业家上市时也是很常见的,而且拒绝的往往是最有价值最优质的客户,所以投行是决不会放弃的,5年来,各种规模的投行不停的出现在两位股东的视野范围内,各种的描绘美好钱图........谎言说上一千遍就是真理,贺刚和殷柏对那些舶来词汇慢慢听熟了,虽然还是不明白啥意思,但是至少听在耳朵里亲切。两人慢慢的对上市圈钱动心了,尤其是贺刚想上马欧美复古家具,需要一大笔前期投入.......   叶翎认识殷子波有3-4年了,认识殷子波,并与之交往,叶翎是刻意的,叶翎对潜在客户从来都是嗅觉灵敏的。但是不久之后两人就发现,彼此年龄相近,爱好相近,臭味相近,于是越来越交心,两人渐渐的成了一对不管有事没事都在一起扎堆的狗友。现在皇冠的两位股东有上市的需求和意愿了,殷子波当然是说都不用说,叶翎来做呗,反正找谁做IPO不是做啊,给别人挣钱能不给自己哥们挣钱啊.......   在殷子波的热情推荐下,一辆黑色加长款奔驰S600停在了皇冠大厦门口,戴白手套穿制服的司机给叶翎打开了车门。叶翎,身穿着手工缝制的西装,手戴着百达翡丽,脖子上打着爱马仕的领带,脚踩菲拉格慕的鞋子,拎着黑色公文包,摘下墨镜,英俊冷漠高贵的脸上挂着既目空一切又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跟大家亲切握手,递上自己烫金的名片——CEO本人专程上门来为皇冠有限的几位最高管上课。   叶翎跟农民企业家打交道可谓经验丰富,一进门就用满嘴叽里呱啦的洋文把所有人轰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开始讲中文,整整两小时,连茶都没喝过一口,什么理念,怎么概念,什么构架,什么文化,总之,让他们就算字都认识也一句话都听不懂.......上完课,是吃饭,饭桌上,叶翎侃侃而谈,大到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前景,小到某个知名官员不为人知的小笑话,大到自己公司各项业务齐头并进的良好形势,小到自己为了某个项目做过的细节工作,无所不包,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最后,叶翎扔出了他的岳父,嗯,前岳父,反正都是一回事,他的恩师,他的后台老板,跟会里那些高官的过硬交情。叶翎凑近两位老板,低声的,机密的,微妙的透露一些会里最近的风向,凭前岳父与会里的关系,我公司可以在IPO审核的过程中协助你们更好地展示自身优势,化解危机问题,顺利过会......   两位股东眼冒金光,脚踩棉花的把叶翎送出门,一致同意,咱们公司不应该再老土了,咱们公司应该成为真正的现代化企业,咱们要向全球化进军,咱们......要上市啦.......   本来事情挺顺利的,眼看着就要签协议了,贺刚不知道听谁的建议,忽然提出,要成立一个证劵部,专门协助信业公司办上市事宜......   成立个证劵部,殷柏殷子波也认为应该,毕竟是件大事,应该有专人来负责,问题是谁来负责呢?   殷子波认为反正上市的一切叶翎都会搞定的,那么自己公司里只要派个人跑腿就行了。殷子波非常见缝插针的推荐了自己女朋友,禾圆。   禾圆这段日子有点不太开心,跟店长闹别扭,跟同事闹别扭,跟殷子波闹别扭,弄得殷子波很烦,都快没兴趣跟她做-爱了。禾圆天天在那闹辞职,磨着要到他公司来工作,为毛他所有的女朋友,都喜欢闹辞职,都要来他公司工作捏?好吧,好吧,那就让她给叶翎打杂吧,反正他们也熟,她不是天天想着当店长又爬不上去么,那就封她个证券部经理,......   这下贺刚不乐意了:好你个殷子波,管生产也罢了,还要管销售,管销售我也让你三分了,上市你还想在里面插一脚,投行那边已经给你朋友做了,自己公司的证劵部经理还要让你泡的妞做,一个20岁的小姑娘,一个职高毕业的打工妹,一个佐丹奴卖T恤的售货员。你假公济私占点便宜我睁只眼闭只眼,上市这么重要的事你也糊弄,你当证监会时你爹啊.......贺刚气得把禾晓圆简历揉成一团扔进了字纸篓。   几天后,贺刚宣布,公司将成立一个证劵部,设立一个部门总监的职位,总监人选已经有了,是他在美国MBA毕业,投行工作的外甥女,年薪50万,因为人家现在在美国就挣这么多,其实还不止,我已经把零头给人家抹了......简历?人家手头没中文简历,英文的要不要?   好吧,殷子波不跟贺刚计较:你要给你外甥女当总监就当呗,反正公司里养的闲人还少么;年薪50万,这个实在有点过分,不过也算了。材料采购都是殷家的人马,这帮子三姑六戚一年落进腰包里的估计也不会少于这数,但是你又不能真不用他们,因为换个人,只怕拿了这数还会给你进一堆的烂料。公司里的位置总是要有人坐的嘛。   殷子波人天生性格其实及其精明,但是15岁就跟他爸打理生意,对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查则无徒有深刻的感悟和清醒的认识,这点上跟贺刚也是不谋而合的。   总监人选有了,殷子波就给自己女朋友申请副总监职位。年薪,那个,5万就行啦。她现在卖T恤一个月2-3000,超额部分算是陪伴费补偿。   贺刚差点就一张嘴答应了,但是忽然想到,这到底是殷子波捡进公司的第几个女朋友啊?但是过去那些女孩都是进皇冠的家具城去当售货员货的,也没给她们什么特别待遇,贺刚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只听手下的销售总监抱怨过几句,那些女孩都不大好管。但是殷子波没多久腻味了就会分手,分手后这些女孩,不是自己辞职,就会被经理开掉,所以也无所谓,反正招谁当售货员不是招。但是这次是给凌苒做副手,贺刚是看着凌苒长大的,凌苒从小特别挑剔,嘴巴刻薄起来不留情面,而殷子波的女友,在分手前,总不能太不给面子.......   贺刚谨慎的回殷子波:副总监人选应该由总监自己来定,省得正副合作不到一起,我会把你女朋友简历给我外甥女看的,等她来上班之后。   殷子波这下有点火了:50万一年我都没说话,5万一年,他妈的你贺刚还来跟我摆谱,你这不是让我在女朋友面前丢面子嘛......不对啊,他平时不是这个性格,是不是因为叶翎是我推荐的,他要防着我一手?上市这玩意,我跟我爸都不懂,贺刚他也不懂.......殷子波越想事情越复杂,而且自己还想像不出来有多复杂。   殷子波背地里跟叶翎嘀咕:“是不是贺刚在怀疑我们,以为我们会在股份比例里面动手脚,所以让他外甥女来监督我们,他还打算把跟他时间最长,最得力的那个秘书派给他这个外甥女用......看来这证劵部,他是我这边的人一个都不让进了。”   叶翎谁也不想得罪,赶紧熄火:“没事,没事。也许贺总只是因为他外甥女初来乍到,想让她赶紧上手,所以把自己最能干的手下派给她。”   殷子波将信将疑,也许确实是自己想多了,反正,既然贺刚已经表态了,就不太好去多说啥了。等女总监来了,再提女朋友的事吧。如果到时候她不接受禾圆,那倒可能真有问题,是不是应该另外安排自己哪个得力点的手下去给她当副手?   这是三个月前的事,现在这个女总监终于要到位了。殷子波思考着,对叶翎说:“女总监8号早晨来公司报道,晚上公司相关人员给她接风洗尘,你看,你什么时候来公司见见她比较合适?”   “越早越好,越早就越表示对她重视。”叶凌说,“你们八点半上班,她第一天报道,办办手续,跟各个高管见见面,估计得两三个小时吧.......”   “早晨10点有峰会,贺刚打算在峰会前带她见见我和我爸,然后在峰会上介绍给各个老总。”   “那好,我11点后去到你那,峰会结束后,你给我引见一下。你们公司的接风宴,我不方便参加,那么最好就是中午那顿饭,我们一起吃。”   两人商量妥当,头一抬,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别墅区。下面咋办?回房间睡觉?12点都不到。两人都是忙得团团转,2点前去睡也白搭的人,但是现在是国庆长假,无班可加,又离城太远,无吧可泡,长夜漫漫,何处消遣?人最怕的就是夜深人阑后,心无处停泊的寂寞,两人一想到剩下的夜晚要一人呆房间里,百无聊赖,杂念纷纷而来,所有的旧伤口一起迸裂,就心生恐惧,所以决不容许有这种情况发生,怎么都得给自己找点事来做,哪怕上网打扑克........   殷子波低声跟叶翎说:“温泉那里现在,应该有人吧。”高尔夫球场的温泉池,最是找一夜情的寂寞女人和高价小姐出没的地方。   叶翎低声回:“今天来的宾客里,可能也会有人去泡温泉。”   殷子波知道,叶翎离婚后,一直在企图挽回关系,一个月两三次的往前岳父家里跑,所以行为十分谨慎,只去绝对可靠的地方:“我们一起去,你有看上的,我去谈,然后叫她去你房间找你。”   叶翎点点头,两人顿时改了方向,往温泉宫走。    ☆、电梯奇遇 10月8日早晨,殷子波忍着昨夜宿醉的头疼欲裂,8点不到就把车开入了皇冠大厦楼下的地库。其实这是这幢商务楼底下三层都是商场,4到32层都是写字楼,皇冠公司只在里面租了五层楼面,贺刚却买下了整幢楼的命名权。   殷子波下车后,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搭电梯到一楼,然后拐进一家面店,点了一大碗红烧牛肉面。殷子波埋下头,一口气的把整碗红烧牛肉面连汤带面,吸得一滴不剩,从昨晚6点起一直浸在高度白酒的胃终于迎来了真正的粮食。殷子波不由的心满意足的长舒了口气,招呼服务员给自己泡茶。   大清早喝什么茶,服务员忍着不耐烦,把一铁皮壶袋装茶和一个有缺口的白瓷杯搁殷子波眼皮底下。   殷子波一面喝着滚烫的茶水,一面拿出手机对着空碗拍了张照片,发到自己微博上,然后在下面“劈劈啪啪”打上:最简单的生活,才是人生最真的需要,精打细算你失去了多少,斤斤计较你又得到了多少,就像这只空碗,因为空才能装最美味的面。   写完发出去,自己欣赏了一遍,哇,文采飞扬,内容深刻,感人肺腑,深及灵魂啊。   殷子波把整壶茶统统喝干,从桌上的一卷通常放厕所里的那种卫生纸筒上撕下一截来擦擦嘴,顿感神清气爽,雄姿英发,酒醉头疼一扫而光,有心再在微博上发表一篇,如何精神饱满迎接每一天,因为每一天都还是新的一天的豪情壮语,哎呦,福利发现8点半已经超过5分钟了。要死,已经迟到了,今天是十一长假后的第一天,一堆的公务要办,殷子波赶紧暂停生产心灵鸡汤,抓起自己包包,去搭电梯。   办公楼入口在商场背后,用防火门隔开。殷子波匆匆赶到电梯口,摁下摁钮,6架电梯中有一架停在B2层,殷子波站在那架电梯口等,一面等一面心里惦记着早晨要见新女总监,要开峰会,中午叶翎要过来一起吃饭,下午设计室要定新款方案,如果有时间最好再去厂里转一圈,毕竟隔了一个长假了,晚上又得赶回来参加接风宴,奶奶的,我咋比国-务-院总-理还日理万机........   电梯升了上来,不锈钢门缓缓打开,殷子波正要一脚踩进去,忽然一阵浓郁的花香从电梯里散发出来,殷子波过去还没闻到过这么芬芳魅惑的香味,不由下意识的定睛一看,只见电梯内站着一个容貌艳丽,身材妖娆的时髦女郎。   女郎身穿银白色真丝长袖衬衫,领口袖口都镶有银白色细绸带,外罩黑色紧身西装套裙,明显是大牌,第一流的面料,第一流的裁剪(后来知道是Burberry的),宽肩靠腰,裙长及膝,既时尚又隐隐有种权威,茶褐色丝袜紧裹着修长优美的小腿,脚下是黑色银细跟的高跟鞋,背着一个大大的LV包包,三围出众,性感靓丽,一头浓密的褐色长发,用两鬓编的小辫子束住,大波浪的一直垂到腰下,一张无限妩媚的鹅蛋脸,雪骨冰肌,两道长长的娥眉,一双大大的丹凤眼,光芒流转(凌苒今天戴了茶色美瞳),双眼皮深深,睫毛又长又卷,鼻如悬胆,玫红色的双唇小而娇嫩,下巴圆润饱满。   殷子波怎么也没想到电梯里会忽然出现这么个尤物,一时脑子反应不过来,愣在当地。   电梯门眼看就要合上,凌苒有点急:这男人是进来还是不进来啊。   凌苒用手指摁住电梯按钮,她回国不满十天,嘴里无意识的问道:“Going up or going down”(往上还是往下)   殷子波反应过来了,但是脑子“噼啪”冒火花了,女郎在说啥他没听明白,但是听起来像问“够淫-荡”?这衣服不淫-荡啊,但是我的姐啊,我的妹啊,我的妈啊,您这身材这相貌,穿啥都淫-荡,不穿更淫-荡。   “啊,是的,是的,够淫-荡,我喜欢。”殷子波一面诚心诚意的说,一面快步走进电梯。电梯门在他身后合上。   凌苒也是一愣,第一秒钟不明白殷子波在说啥,但是马上反应过来了,顿时勃然大怒:“Son of a bitch。”(你妈是母狗)   这下殷子波明白了,原来女郎是说洋文的,虽然听不懂她在骂啥,但是明显不是啥好词,看她那两道快立起来的眉毛就知道了。女郎气势汹汹,脸拉的比隔夜的手擀面还长,明明可以像天仙,却偏偏要像个女魔要扑上来吃人肉,殷子波都怀疑下一秒钟女郎要长出两颗獠牙了。哎,大美女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面孔。殷子波又是倒胃口,又是尴尬,但是又不好解释自己不是有意调戏,只是误会而已,那岂不是显示自己没文化嘛,而且这种事,越抹越黑。哎,算了算了,反正出了电梯,谁认识谁啊。殷子波心里暗骂:流年不利,喝碗凉水都塞牙,搭个电梯都遇到母夜叉。   殷子波转过身来,默默背对女郎而立,只见仪表板上有两个电梯按钮亮着,一个是18层,一个是28层。其实18层那个是凌苒摁错了,但是殷子波脑子里还在想被美女辱骂的事,没注意28层是去自己公司。   红色数字不断变化,电梯一层层上升,殷子波正等着电梯升到18层,好跟女郎永远88,忽然,电梯“咔咔”发出两声巨响,又猛烈的上下震动了两下,然后,又横向抖了两下,忽然停了。   电梯里的两人只吓得魂飞魄散。凌苒用手抓住电梯中间的不锈钢扶手,脸色雪白,殷子波也吓得腿软。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凌苒冲殷子波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步,嗯了一下紧急铃。对讲机打开了,传来了“噼噼啪啪”的电磁波杂音,凌苒对着喇叭描述险情:“.......对,被困在电梯里了.....一共两个人......请快点修好。对了,能不能先把门打开,让我们出去,我还有事......”   物业答应马上来修,但是把他们先弄出来,这个困难,两人不上不下,在第16-17层中间,楼层中间都是管道,上下都够不着,得修完了才可能把他们捞出来。但是。请不用担心啦,马上开始抢修,什么时候修好?这个不好说,10分钟,3个小时都有可能。会不会不安全?不会不会,绝对安全,咱们大楼是买了巨额保险的.......   殷子波直想骂娘:老子摔死了,保险公司赔个儿子给我爹啊?   但是骂也不解决问题,何况电梯里还有个美女,殷子波刚才已经丢过脸了,现在不能显得素质太差。   美女开始打电话了:“舅舅,舅舅......我被困在电梯里了。您听不清楚,哎,电梯里信号不好.......”   殷子波也赶紧给自己秘书打电话:“我被困在电梯里了,听不见?哎,你把话筒拿近点,我被困在电梯里了......”   两人一起冲着自己手机嚷嚷了,贺刚在自己办公室等凌苒前来报道,但是电梯故障,他也没辙,只能寄希望于电梯快点修好,凌苒能在峰会前赶到。殷子波的秘书则是答应去催物业修电梯,叫他们赶紧修快点修,同时提醒殷子波,10点还有峰会。   峰你个头,要是电梯掉下去,我就去阎王那开会去了。殷子波把手机合上,凌苒也正好把手机合上,电梯里忽然一片寂静。   殷子波有意跟美女搭讪两句,缓和气氛,百世修得同梯难,千世修得共枕眠嘛,于是用自己漂亮的大眼睛瞟了凌苒一眼。   凌苒立即回了个白眼,一张脸板得跟欠她三百万似的。   殷子波那个气啊:神经病,天下就有这种女人,被男人看一眼,就像被男人扒光了,跟男人说句话,就像丢了贞操了,给男人一个好脸色,就像处-女膜受损了,总之,生怕不能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其实,啊呸,你以为你长得有那么好看啊,让我白上,嗯,那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物业说还在检查,我靠,居然连是啥问题都还没查明白,殷子波跟凌苒都急了,但是急也没用,只能干等。凌苒受不了了,脚痛,鞋跟太高太尖,忍了会,终于把鞋子脱了,只穿着袜子站着。殷子波这下高兴了,电梯地面是黑色花岗岩——叫你光脚站着,早晚感冒。   殷子波手机“嘟嘟”震动了两下,打开一看,原来是叶翎发来的短信:打你手机不通,是否已经见过新来的女总监,印象如何?   殷子波回:见个屁,被吊在电梯里已经一个半小时了,女总监没见着,倒是遇到空难了,跟只又凶又丑的母老虎关一个笼子里。奶奶的,要是今天老子驾鹤西归,哥们清明节千万别忘了在我坟前多烧几个美女。   叶翎吃惊,回:我把手头案子处理完马上过来。   殷子波把手机合上。两人继续沉默的等,但是殷子波开始感觉不妙,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不妙,大大的不妙......早晨真不该喝那么多的汤和茶。    ☆、麝香和灵猫臭 两个多小时了,女总监,峰会啥的已经完全不在殷子波的脑子里了,殷子波现在脑子你只有一件事:内急。殷子波越来越烦躁,而且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有隐隐的冲动,像是要勃-起似的,这都乱七-八糟的啥事啊。   殷子波不知道,JOY——JEAN PATOU的后味里有麝香和灵猫臭,都是交-配期的性-腺分泌物,两人呆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两三个小时。殷子波的嗅觉细胞已经对凌苒身上香水的气味完全失灵,但是神经元却一直被浸泡在那两种对雄性最有召唤力的挥发性-性-激素中。   殷子波开始拼命想想点别的啥,但是注意力还是无法控制回到自己膀胱那块,渐渐的殷子波站不住了,在电梯里踱步,可是电梯还不够他三歩走,而且有个人站在那碍手碍脚,哎,就多那么一个人碍手碍脚.......到11点半的时候,两人被困在电梯里已经三小时了,殷子波已经不再走动了,面璧而立,把额头贴在电梯不锈钢墙面上,希望不锈钢墙面能冰冰自己的发烫的脑袋瓜,而膀胱的感觉已经从胀变成痛了。殷子波对自己说: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忍不住了......   忽然,殷子波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了两下。殷子波愕然回头,只见女郎默默的递上一个大号的空矿泉水瓶——其实那瓶矿泉水凌苒只在路上喝过两口,刚才把剩下的水全倒在电梯角上了,如果电梯井下面有工人正在检修,那只能说,谁叫他们修得这么慢!   殷子波又是尴尬,又是感激:“谢谢。”   女郎微微一笑,退了开去。   殷子波实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对着电梯角,就想拉拉链。   女郎又喊了一声:“等等。”用手指了一下他头顶。   殷子波抬头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尼玛,摄像头。   女郎想了想,从包里抽出一包湿纸巾,抽出几张,叠在一起:“你够得着么?粘在上面。”   殷子波点点头,接过湿纸巾,踮起脚尖,把湿纸巾全贴在了摄像头上。   女郎点点头:“现在好了。”往后退开。   殷子波非常不好意思,哎,刚刚出言不逊过,现在人家给自己解忧排难,但是不管了,先把当务之急.......解决了再说。   殷子波几乎是贴墙而立,解开裤子前面,把自己掏出来——殷子波发现自己半软半硬,微微胀大,大概是因为憋得太久了。殷子波扶住自己,对准瓶口,微微伸进去一点,开始撒尿,憋了很久的液体猛冲进瓶子,“哗啦”一响。殷子波差点没蹦起来——真要命啊,那个美女肯定听见了,我上辈子做啥缺德事了.....殷子波赶紧把自己往里面塞了塞,同时把瓶子横过来,放水平一点,嗯,瓶口好像有点小.......   殷子波忽然吃惊的发现自己正在膨胀,怎么回事?天地良心,我真没这意思,我真的除了想我快憋死了外,啥都没想......千万别让她发现,否则真当我想耍流氓了.....她现在有没在后面看我啊......   殷子波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碰到瓶口了,而且自己现在尿不出来了......不好了,卡住了.....她会不会发现啊,哎呦,疼.......   殷子波疼得忍不住吸了口气。   凌苒本来是背对殷子波而立,忽然感觉到异样,回头看:“怎么了。”   殷子波狼狈万分,加上疼,人微微发抖。   凌苒吃惊:“您怎么了。”   殷子波急出一身冷汗:“别,别过来。”忍不住大大的吸了口气。   凌苒感觉不对了,快步走了过来,低头一看:“哦。”   殷子波套着那个塑料玩意,卡得死死的,被凌苒这么一看,顿时两眼一闭,死的心都有。   偏偏那个好像知道自己正在被美女视察,又大了一圈,殷子波疼痛加剧了,额头上冒汗。   凌苒吃惊,因为她看见卡在外面的皮肤鼓了起来,再这样下去要发紫了:“哎,你别动,放松。”   凌苒打开自己包包,从里面掏出一把一直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来,然后曲下一条腿,半跪在地上:“你别动,我给你剪开。你深呼吸,对,慢慢呼气,慢慢吸气。”   凌苒用瑞士军刀快速的把瓶口下面部分剪下来,但是殷子波依旧卡在里面,而且痛得那么厉害,硬度却始终不减。凌苒小心的用军刀上的小剪子将瓶口纵向剪开。剪到卡住的那一小圈,凌苒不得不用手指压住血管的一头,将皮肤往下按,然后将剪子插-进去一点点,小心的慢慢剪。   殷子波这么套着一个塑料瓶瓶嘴,硬邦邦的(而且是越来越硬的)被一个陌生女孩全神贯注的两眼凑近了注视着,一只手手指捏着,另一只手用把小剪刀剪着,实在是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心肌梗死,最后把心一横——奶奶的,我一大老爷们怕啥啊,又不是没被女人看过,摸过.......对啊,我紧张个屁啊,谁怕谁啊。   凌苒终于剪开了,还帮他把剪开的塑料瓶口取下来。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殷子波满头是汗,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谢谢。”   凌苒一面站起来,一面温和的笑笑:“不客气。”   殷子波赶紧把自己塞回裤子里去,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又尿急了......   凌苒又在包里翻翻,掏出一个粉红色的漂亮小塑料袋来,外面印满了玫瑰花,里面装的是一套新买的化妆刷。凌苒把化妆刷拿出来,把塑料袋给殷子波:“用这个吧。”   “谢谢。”殷子波红着脸,小声说。   凌苒又退了开去。   殷子波终于把自己问题给解决了,拉好裤子拉链,把剪坏的塑料瓶也装塑料袋里,打了好几个结,保证不漏不散发气味,这才小心的搁电梯角上。   忙活完了,殷子波回头,看看凌苒,万分不好意思,只得冲她笑笑。凌苒也冲殷子波一笑,从包里掏出那包湿巾纸,抽出一张:“擦擦手。”   殷子波接过,擦手。凌苒却又在翻包包,殷子波好奇,她那个大包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啊,怎么跟百宝箱似的。但是这回凌苒翻了半天,只拿出一包餐巾纸来,抖开一张,往地上铺:“对不起,您不介意我坐地上吧,我实在站得腿酸死了。”   殷子波喊:“哎,等一下。”   殷子波把自己西装上装脱了下来,里子朝上铺地上:“坐我衣服上,地上脏,而且凉。”   凌苒看见衣服里子上贴着的标牌:Boss。忙说:“别,这么高级的西装。”   “没事,正要送洗衣店洗去。您坐。”殷子波已经把衣服铺好了,“您不介意我也坐下吧,我也站不住了。”   凌苒一笑:“确实得请您也坐下,因为我裙子太短。”   两人一起大笑,并肩坐在殷子波的西装上,一起锤自己的腿。殷子波近距离坐在凌苒身边,鼻尖的上表皮细胞又开始对那丝飘忽的气味起化学反应了,殷子波忽然发现女郎那头妖娆的大波浪卷发有点拂到自己的衬衫。   凌苒没注意的殷子波的异样,一面掐自己小腿,一面嘀咕:“站三小时,比爬三小时山还累。”   “我对腿都没感觉了。我后来都觉得自己膀胱要爆炸了。”殷子波叹气,“对不起,在您面前出丑了。哎,我这辈子,早晨再不喝茶了,面条也不吃,就是吃也不喝汤,还有什么豆浆,牛奶,馄饨,豆腐脑,统统的不吃,一口都不吃。从此早晨我每天两烧饼,或者两馒头,过最简单的生活,最低的物质需要.......”殷子波人生感悟又来了。   凌苒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你这话跟我朋友滑雪摔裂骨头后说的很像。”   凌苒越想越好笑,“哈哈”笑个不停:“她也是憋尿引起的。”   凌苒兴趣上来了,再加上无事可干:“那是两年前的事,那年圣诞节,我们几个朋友约好一起去滑雪。我们先开车到山下的小镇,在汽车旅馆里住了一夜。早晨起来,旅馆有免费早点,其实也就是鸡蛋、吐司、牛奶、咖啡,老美还能想出啥来啊.......我们吃完早点,一起往山上雪场出发,路上开了两个小时。到了地点后,还要坐缆车上到山顶的滑雪场。那天滑雪的人很多,坐缆车要排很长的队,于是我们都扛着滑雪板在那等。朋友中有一对夫妻,那个女的说她早晨在旅馆里咖啡喝多了,内急。我们说那你快去呗,反正有我们排着呢,于是她就跑去上卫生间。”   “雪场下面没有正式洗手间,只放着两个塑料简易厕所,排队的人非常多,比坐缆车的队伍还要长。过了会,我们缆车排到了,她老公就急了,喊她先上缆车再说,到山顶上再找卫生间也来得及。当时她是嘀咕了一句:要是山顶上没有咋办。她老公看看,缆车和上厕所的队伍都那么长,就说:找不到卫生间,你不会找颗树挡一挡啊。我们当时就乐了。女的很不好意思,一面跑回来一面说:那怎么行,我又不是男的。”   “然后我们就上去了,结果到了山顶上,还真没有卫生间。女的就开始抱怨了,我们说: 赶紧找颗树。可是山顶上全是人,而且没两棵树靠在一起的,然后女的就说她要坐缆车下去。没想到坐缆车下去的队伍也很长,女的排队排了会,快哭了。她老公急了,把她带到一处比较陡的山坡上,找了棵树,然后站在她前面一挡,说:你快点吧,现在这边没人。”   “后来据她自己说,她刚拉下裤子蹲下去,忽然感觉脚下一滑,然后就屁股往后一路滑了下去。她老公在后面连跑带滚,大喊大叫。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满山坡的人都看见她光着半个屁股,飞快的往下滑去,转眼间就从视野里消失了,因为穿着大红色滑雪衣裤,那半个光屁股还特别醒目。”   “她是半路上就昏过去了。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尾椎骨骨裂,屁股冻伤加擦伤。医院给她打了镇痛针,包扎完毕。她那时还在昏迷,她老公跟医生讨论病情去了。我们走进病房,围着她坐着。同一病房还有另外一个病人,也是中国人,一条腿上打着石膏。”   “过了会,她醒过来了,问我们她怎么样了。我们告诉她尾椎骨骨裂,至少得在床上躺3个月,她唉声叹气,说自己太倒霉了,滑个雪居然把屁股给摔了。旁边那个中国人插嘴说,他才倒霉呢,大过节的来滑个雪,结果把腿摔断了,得躺5个月到半年。我们好奇,问他怎么摔的。”   “那人叹了口气,说:‘别提了,本来怎么不应该发生这种事的,我技术很好的,陡坡滑雪对我本来是小菜一碟。今天早晨我在山上,正好好的滑过一个陡坡,忽然听见所有人都在大喊大叫,我抬眼一看,就看见一个人把裤子拉到屁股下面,光着半个屁股,把屁股当滑雪板倒着滑下山坡去了,我大吃一惊,结果冲上了一个雪堆,飞了出去。哎,真不知道这些老美搞的什么名堂。’”   “我们正听得面面相觑,那个朋友的老公推门进来,一看见老婆醒了,就气冲冲的说;‘喂,你咋回事啊。我叫你趁着没人,赶紧方便一下。我没叫你把屁股当滑雪板滑到山下去啊。’”   凌苒一面说,殷子波一面笑。凌苒说到最后一句,殷子波“哈哈”大笑,笑得几乎抽筋。   凌苒也笑:“后来那个朋友说:这件事,这辈子都心有余悸,再不敢去滑雪,好长一段时间早晨不敢喝咖啡。”   殷子波又把事情脑补了一遍,越想越好笑:“真的么,真有这种事?屁股当滑雪板倒着滑下山?”   凌苒笑:“您说呢?”   殷子波笑了半天,问:“你是从美国回来的么?”   凌苒点点头:“是,我在美国五年,刚回国。”   “五年,在那干嘛?”   “先留学,后工作。”凌苒回。   殷子波“哦”了一声:“怪不得您说洋文。对不起啊,我一点英语都不懂的,我听差了。”   “没事,我也是反应过激。”   殷子波很不好意思:“真的,我才初中毕业,小时候是村里看牛的看牛娃。像您这样的,我平时遇见,都是躲得远远的,哪里敢来冒犯......我昨晚上喝多了。”   凌苒笑了起来:“您这么说话,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这时候,忽然电梯震动了两下,然后开始往下降,仪表板上的楼层显示器也好了,数字又开始一闪一闪的变化。   “修好了。”凌苒忍不住雀跃,把鞋穿上,然后一咕噜爬了起来,拎起自己的包包。   “终于修好了。”殷子波嘀咕着,也拿起自己的西装,站了起来,“都12点多了,会早开完了,都该吃午饭了。”殷子波忽然脑子里忽然像是隐隐想到了啥。   但是还没等他去细想,凌苒说:“是,我都饿了。不管怎么说,终于可以离开这电梯了。”其实凌苒也憋了好一会了。   “认识您非常愉快。”凌苒把手伸给殷子波,“谢谢您。”   “啊,应该是我谢谢您。”殷子波说,握住凌苒的手,忽然想起来了,还不知道她名字。   这时电梯已经停在了一层,门缓缓打开,凌苒微笑:“再见。”   “嗯,再见。”殷子波急,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要电话号码,于是握着她手不放。   凌苒一笑,微微踮起脚尖在殷子波脸上亲了一下:“拜拜。”   殷子波只得放手,两人一起转过身来,往电梯外走。忽然发现,电梯口站在好几个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而站在门正中间的那个穿白衬衫黑西装的,却是叶翎。    ☆、重逢 电梯门缓缓打开,叶翎只见里面有一个衣着时髦、身材性感的女孩正踮起脚尖亲了一口殷子波的脸,不由大吃一惊,正想笑,那女郎已经微笑着回过头来。两人眼睛一触,顿时两人的笑容都僵硬在了脸上。   叶翎和凌苒彼此直愣愣的对视了足有5秒钟,凌苒头一低,走出了电梯,然后左右一看,匆匆往卫生间方向去了。   叶翎,两个脚尖情不自禁的移动了一下,几乎要追了过去,脑子忽然清醒,不由的对自己苦笑了一下:五年,避孕套都过期了,居然还在指望爱的永恒,傻逼。   叶翎回过头来,看见殷子波正在做一个奇怪的动作,从电梯角落里捡起一个粉红色印满玫瑰花的漂亮塑料袋,然后低着头走出电梯,似乎有点羞惭的小声跟叶翎打了声招呼:“叶哥。”也往卫生间方向去了。   叶翎多少有点莫名其妙,于是跟在殷子波后面:“怎么回事?”   殷子波小声嘀咕:“什么怎么回事?”殷子波把那个塑料袋扔进卫生间的垃圾桶。   叶翎奇怪:“啥玩意?”忍不住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殷子波大窘,忍不住回头给了叶翎一个大白眼,然后闷声不吭的跑到小便槽前方便去了。   忽然,叶翎明白塑料袋里是啥了:“你在.......那个(叶凌把凌苒名字咽了下去),面前......你恶心不恶心。”叶翎气得几乎站到殷子波身后了。   殷子波急:“你以为我乐意。你倒被关电梯里4小时试试。”   叶翎不悦,骂道:“妈的,你小子现在怎么跟公狗似的,走到哪撒到哪,越来越无耻。”   殷子波恼火:“你才像条公狗呢,见母狗就上,见母猪也上.......喂,你站我后面干嘛,你离我那么近,我尿得出来吗?”   “啥毛病啊,我站你后面你尿不出来,那女孩,站你后面,你倒尿得出来。”电梯内的那一幕在叶翎脑子里再次闪过,叶翎忍不住问:“她干嘛亲你?难道你们两在电梯里来过一场了?哇,你这四小时真没浪费。”   “你丫的有病啊。说你像公狗你还不承认,到处发情。”殷子波火了,扭过头来,面红耳赤,模样像是想吵架。   叶翎警觉的盯了殷子波几秒,殷子波反应有异,正常情况下,两人互相开这种玩笑,殷子波的回答应该是满不在乎:羡慕吧,又让你鸡-巴发痒啦。   殷子波被叶翎这么一盯,顿时气馁:“走,我们赶紧上去吧。那个女总监已经报道了吧,你见过她没?”即使自己不在,贺刚也会介绍两人见面吧。   “你不知道?”叶翎古怪的一笑,“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四个小时了吗?”   叶翎其实十一点不到就赶到了皇冠大厦,到殷子波办公室一打听,殷子波跟新来的女总监都被卡在电梯里了。叶翎想起殷子波在微信里那句:又凶又丑的母老虎,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更年期妇女的形象,但是,不是说她28岁么。贺刚和殷子波老爸都还在开会,于是叶翎下到一楼来一面喝茶一面等,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幕——那个一度曾经是无限迷恋你,深爱你,崇拜你,最后却决然断然毅然离开你,抛弃你,并且迅速背叛你的她,你以为今生不会再见,并已经将她埋入了心的墓园,忽然如幽灵般重现,当着你的面,亲的是,另外一人。   殷子波一怔,然后愕然:“是她。”对,刚从美国回来,而且,一开始听见她在手机里喊“舅舅”......   刹那间,殷子波不知道自己啥滋味,刚才还在想名字电话号码统统不知道,会不会此别今生无缘再见,但是忽然间,变成贺刚外甥女了,那个名校MBA,那个28岁年薪8万美元,那个“你女朋友的简历嘛,我会给新总监自己看的”.......殷子波脑子嗡嗡响。   两人转身离开卫生间。一路走,殷子波脑子转到另一处去了:她知道电梯里是我后,会不会把事情当笑话到处乱说啊,应该不会吧,说出去她自己也丢人。殷子波又想起那塑料瓶了,真是恨不得撞墙——我咋这么有创意啊。   “现在不能去找她吃午饭了,贺刚肯定带她去吃饭了(而且会问她电梯里的事)。”殷子波思考着说,“下午吧,下午肯定会见到的。走,我们自己吃饭去。”   两人在一楼找地方吃饭,叶翎抬脚就想往面店走,殷子波心有余悸,赶紧一把拉住:“我不想吃面了,我戒了。”   叶翎不由的又扫了殷子波一眼:今天这小子不是一点点的不正常,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两人最后面对面吃起了麻辣烫,   叶翎对自己说:我和她已经没任何关系了,旧梦尘封休再启,此心如水只东流。却控制不住的在那旁敲侧击的逼问殷子波:你们4小时在电梯里干嘛,说了些啥,为毛她最后会亲你一口,从这一口看,你们关系发展得很不错嘛。   殷子波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它。   叶翎暗暗奇怪:倒底是咋回事,这小子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流氓装正经?  ------------------------------   下午两点,贺刚果然拨内线过来,问殷子波有没空,他陪新总监过来见见面,殷子波马上回:“贺叔,叶总也在,我们到您办公室去。”   殷子跟跟叶翎进贺刚办公室,贺刚给两边介绍,凌苒中午从贺刚那已经知道了跟自己一起被关在电梯里的就是皇冠的常务副总,于是两边握手,殷子波见凌苒落落大方,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两人相视一笑。   贺刚又介绍叶翎:信业投资公司CEO,皇冠集团此次申请IPO的承销商。凌苒微微惊讶,叶翎一直野心勃勃,积累够经验人脉后离开大投行自己开公司是可以预见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此时的叶翎正当男人的鼎盛年华,成熟冷峻,踌躇满志,儒雅高贵,高级西装下身材健美,举手投足间气派非凡。   叶翎和凌苒不约而同的装作素未平生。   “叶总,您好。”   “凌总,幸会。”   两人亲切握手,手指相触的瞬间,叶翎的心倒是微微颤了一下——凌苒比五年前略见丰满,身材更加性感妖娆,容貌不再像过去那样清纯艳丽,却增加了一层成熟的妩媚,气质高雅干练,职业装下满满都是自信洒脱,虽然相握的是右手,但是凌苒左手无名指上没有戒指,当然,如果她在美国结婚了,不会这么容易的说回国就回国吧。   凌苒却是心头一片麻木的冰冷——这个男人已婚,在自己离开几个月后。  两边客气的互相寒暄了一番,然后4人在贺刚办公室的皮沙发上坐下,贺刚和凌苒各坐一张单人沙发,殷子波跟叶翎并肩坐在三人沙发上,叶翎靠凌苒这头,两人相距不到半米。   叶翎忽然发现自己对那个中文词汇的意义从没理解得这么深刻过:咫尺天涯,什么叫咫尺天涯,这就叫咫尺天涯。   凌苒因为初来乍到,对公司和自己的将要面对的项目都一无所知,以为皇冠家居跟信业投资已经签约了,自己来了后,就是配合叶翎的工作,准备申请IPO,于是按惯例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简历:人大本科毕业,国有银行证券部工作两年,哥伦比亚MBA,美林A-VP3年,然后吹嘘了一通自己做过的案子,得到过的荣誉......   凌苒讲完,轮到叶翎,叶翎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背景,北大毕业,入平安证券投行部,从最低级的分析师开始做起,3年就通过了保荐人资格考试,于是升为VP,10年升到执行总监(Executive Director),一年多前辞职自己独立开公司,现在手下有十几个人,都是从各投行出来的业务骨干,现在手下正在办哪些哪些哪些大case......   开始是4个人交谈,说到后面,完全就是凌苒跟叶翎在互相试探军情,两人嘴里爆出了一堆的中英文词汇,贺刚和殷子波在旁边这时听得完全不知其所云,他们不知道,投行的低级职员要做的工作就是怎么写辞藻华丽,排版精美的,内容模凌两可的各种文件,把客户和投资人看晕,而高级职员就是负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把客户和投资人说晕,这些名校毕业的精英们在哄人方面最能体现树不要皮,人不要脸的大无畏精神,各种吹嘘拍马、谎话废话从他们嘴里出来,完全可以堪称为一种“艺术”。   叶翎一面跟凌苒交谈,一面暗暗心惊,五年前那个生涩,热情,聪明,但是粗心莽撞,工作敷衍了事的女孩完全不见了,凌苒在美林只做了三年VP助理,但是反应敏锐,谈吐犀利,干练老道,提出的问题非常有专业水准,虽然当着贺刚和殷子波的面,锋芒隐而不露,却句句直击要害,叶翎不得不凝神对付,生怕一不小心被抓了漏洞。凌苒过去很有口才,善长应酬,在华尔街修炼后,交际的手法已经炉火纯青,对自我的吹捧和对对方的恭维都恰到好处,既处处谄媚巴结对方,又时时吹嘘抬高自我,标准的投行作风,措辞高端,气场强大。看得出来,这五年她真没浪费自己的时间。   “凌总,据说华尔街那比我们中国还要凶残,连续72小时不合眼的加班,8天的路演,飞行12000英里,穿越7个国家8个时区。是这样么?”叶翎笑着吹捧凌苒。   凌苒笑:“过奖了,叶总。说明我们变态程度较高,都是受虐狂。”   4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叶翎忽然有点感慨,有点心酸,有点受伤:凌苒,你竟然陌生如此......   叶翎有些黯然:这熟悉后的陌生,这热恋后的路人,那么热情的深情的绝情的往事,都已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芳如故。   聊得正欢,内线响了,贺刚拨开电话机,原来是他的资深秘书张宁打进来的。张宁今年32岁,在总裁办公室工作10年,是贺刚最得力的秘书之一,现在被贺刚指定给凌苒了。   张宁报告,人事部把凌苒的工作卡做好了,要不要现在送进来。   贺刚说:“好,拿进来吧。”   张宁进门,把卡在蓝色挂绳上的带照片的磁卡牌递给凌苒。凌苒接过直接挂脖子上:“谢谢您,张姐。”   张宁又递上一张纸:“凌总,请在下面签收。”   凌苒点点头,不假思索的手一伸。从包里摸出那支派克金笔来,拔出笔套就要签字,忽然之间,凌苒跟叶翎一起抬眼互看了对方一眼,心头都是巨震。   叶翎刹那间百感交集,这是总公司颁发给优秀员工的春节特别纪念品,获奖的基本都是高级职员,VP是高级职员中的最低级别,他是那年唯一获此殊荣的VP,他领奖后走下台就直接把这支笔连同盒子一起给了凌苒,回家后,他们两彻夜缠绵,通宵达旦。他知道她的渴望,那天晚上他差点就开口向她求婚了,但是,那时他确实不是考虑婚姻的时候。他需要的是长伴长相随,她却无情的弃自己而去......没想到,她会保留它至今,一直都带在身边。   有无数的微语穿越时空,轻柔的撞击在叶翎自认为早已因世俗而冷酷的胸中,钝钝的疼痛,叶翎眼里竟然有点微湿:残雪消融,溪流淙淙,独木桥自横,分别已经五年整,我的姑娘可安宁?  凌苒因为跟叶翎挨得近,清晰的看见了叶翎眼睛里忽然蒙上的那层水雾,而且看着他马上快速眨动眼睛,让水雾隐下去。   凌苒忽然之间,心头一酸:五年前我决然而去,就是想让他永远铭记,他居然确实没有忘记......   但是一秒钟后,凌苒却是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五年飘零天涯,卧薪尝胆,每周工作80小时,现在他看了你一眼,你就想再爬到他床上去当免费鸡是不是,人是怎么死的,都是贱死的。   凌苒气得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汽,赶紧低下头,把字签完。谢过张宁,张宁拿着纸出去了。   4人又天南地北的侃了会,但是不知道怎么,无论是贺刚还是殷子波都隐隐感觉到谈话变味了,刚才那种嘴里客气恭敬、暗里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去无踪,叶翎和凌苒,好像都有点走神,嘴现在嘴里滔滔不绝的全是些不着边际的瞎扯。   贺刚还只带凌苒见过人事部总监和殷子波老爸,但是他下午还有别的会议:“子波,我现在要去开会。如果你有空的话,带凌总去公司各部门转转,没时间的话,我明天再给他引见。”   殷子波想了一下:“贺叔,下午我要去设计部看图样,本来还想去厂里转转的,估计没时间了。凌总如果有兴趣的话,愿不愿意跟我参观一下设计室?”   “非常好,凌苒,你正好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主营业务。子波是我们公司的首席专家,他给你介绍,比我内行得多。”贺刚又转过头来对叶翎说,“叶总,不好意思,我得先告退了,今天晚上我们给凌总接风洗尘,您能不能赏光,跟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叶翎心中一动:“谢谢贺总盛情邀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殷总要带凌总去看设计室,我也正好沾光,对贵公司业务多了解一下,方便日后的合作。”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分头行动。   贺刚走了。殷子波带着凌苒和叶翎参观设计室。殷子波和凌苒并排走在前面,叶翎跟在两人身后约半米远的地方。凌苒心中还在气自己心头的那一酸,忽然间,只觉得叶翎无比的讨厌——这人怎么还不赶紧去死,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三人走进了皇冠总部的设计部,设计部占了25楼整整一层,凌苒以为家具设计室就跟建筑设计室一样,设计工程师在那画图纸,然后送到工厂由工匠们制作,结果设计室里堆满了木头,师傅们只在纸上画个很粗略的图,然后就直接在木头上画样了,画完后,就开始切割,雕刻成型,修光,拼接,打磨,着色上光,最后,出来的就是整套家具。所谓的设计室,其实是个样品制造车间,新款的家具在这里做出来后,再送到厂里去批量生产。   殷子波给凌苒解释:“我们公司主要是做仿古木雕家具的,这类家具对木材的要求比较高。所以我们只用硬木,比如红木,黄杨木、花梨木、扁桃木、榔木等,硬木木质坚韧、纹理细密、色泽光亮,适合雕刻结构复杂的、造型细密的作品。做出来的家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但是木雕家具制作工期长,费时费工费料,对木材要求高,而且世界上的木头,没有一块是一模一样的,这样一来,就对批量生产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困难。所以我们定款式的时候,要非常小心,既能保持木雕家具独特的美——这是我们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又要让款式能够大批量进行复制,生产。”   凌苒听得连连点头:“殷总,怪不的舅舅说您是公司的首席专家。您这么深入浅出的一解释,连我这个门外汉都听明白了,不是对业务特别精通,怎么能三言两语就说得这么透彻。”   叶翎忽然心头一凛,抬眼飞快的瞟了凌苒一眼。   凌苒感觉到了,心头涌起一种恶意的痛快:殷子波比你年轻,比你有钱,长得也很帅。   殷子波心中一暖,于是话就有点多:“嗯,我十五岁开始学木雕,做这行都已经十六年了。木雕家具,我觉得,其实是一种工艺品的创作过程,做木雕的师傅,需要有空间想象能力,还要了解木材,因为木雕,只能削减,不能增加,由外向内,一步步通过减去废料,循序渐进地将形体挖掘显现出来。永远是做减法,如果我们一不小心,不了解木头的特性,或者干脆用力过猛,就会去掉不该去的地方,那就毁了材料又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但是如果处理得当,就会感受到木纹天然走向而产生的特殊韵味,那种变幻,那种婉转流畅。好的大师能赋予他的木雕特别的意蕴,让人爱不释手,不仅是一件实用的家具,而是一件永远保值的艺术品......”   凌苒微微吃惊的转过身来看殷子波,长长睫毛轻轻的扇动,妩媚的鹅蛋脸表情专注中带着一抹欣赏与敬佩。   殷子波窘:“嗯,我废话太多,凌总,是不是听腻了。”   凌苒认真的说;“不,殷总,我很受激励。您不光像我展示了木雕家具的美,而且像我展示了您对木雕这个行业的热爱。您的话,非常有感染力,让我深深感动。公司有您这样的愿意热情献身于这个事业的创业者,我相信它前程远大。”   殷子波微微脸红了,因为皮肤白,一点脸红都特别明显:“嗯,我确实非常喜欢木雕,我读书读不进去,但是一块木头,我五米远就知道它文理走向,适合做什么东西。”   殷子波把手伸出来给凌苒看:“我15岁开始学木雕,年纪小,毛手毛脚,所以,你看,我手上全是疤。再加上木屑进到皮肤里了,老是起皮屑,涂多少护手霜都没用,一到冬天就干裂,出血。我手特别糙,很多人都抱怨说被我摸起来不舒服.......”殷子波忽然住口,猪头,怎么说这种话,哎,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殷子波又有想撞墙的冲动。   凌苒佯装压根没注意到这话里的毛病:“殷总,您是觉得您手不够美观么?但是在我看来,它记录了您对自己热爱的事业的追求。”   叶翎一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极端无语,心中有点微酸,有点好笑,又似乎有点甜蜜的悲凄.......  设计室后面有一间大的陈列室,里面放着已经成型的家具,漆水如镜,雕工精美,美轮美奂。   殷子波说:“并不是每件家具都适合批量生产的,也不是每款家具都会畅销,而且木雕家具销售周期很长,压货压得很厉害,市场的反馈往往要过几个月甚至一年才能出来,所以样品做完后,就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一步——要不要投入批量生产。我们一般会先小批量的做一批出来,测试一下市场的反应,然后再大规模复制,但是现在公司规模大了,一个决策错误就是木材和资金的大笔浪费,所以这个决策对公司非常重要,关系着我们公司是盈利还是亏损,是扩张还是被同行挤垮......”   凌苒问:“那谁做决策呢?谁来担当这个责任。”   “嗯,我们有一个决策小组,由设计部,生产部,销售部的头们,共同讨论。”殷子波微微停顿了一下,“但是最终决策的是我。我说了算。”   凌苒近距离盯着殷子波看了两秒,没说什么。殷子波眼睛里全是凌苒戴茶色美瞳的大眼睛,凝视着他,晶光缓缓流转。   殷子波又脸红了。  参观了一圈,从门里出来去电梯井,凌苒鼻子被木屑和油漆的气味弄得发痛,于是走在最前面,一路走一路感慨:“我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木雕家具可以美得这么惊心动魄,完全是静态的交响乐。我今天真是开眼界了。殷总,谢谢您。”   殷子波就跟在凌苒后面,忽然做了一个动作,伸出手去按了两下凌苒的肩膀:“你喜欢,下回我带你去看工厂和仓库,让你感觉一下我们公司的规模。嗯,还有会所,那里放着公司最有收藏价值的木雕精品,都是最好的木头,紫檀,楠木,花梨木,都是最好的师傅雕的,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绝品......”   叶翎忽然咳嗽了一声:“吭吭。”   殷子波忽然想起来了:哎,这小子一直跟在后面啊,今天咋这么安静,一句话都没有。   殷子波回过头来。叶翎看看他,似笑非笑,表情十分龊狭。    ☆、接风洗尘 贺刚给凌苒订的接风宴规模不大,包括叶翎在内,一共就二十来个人,都是皇冠的核心高管和财务销售部门的相关人员,但是规格很高,在一家还在试营业的高级会所里包了一个大包厢。   巨型的水晶吊灯下,放在一张巨大的红木餐桌,铺着垂地的紫红色长桌布,桌边是20把雕花镶贝高背圈手椅。桌子正中间是一盘巨大的花篮,多少有点遮挡视线,各种佳肴美味平衡的摆在转盘边缘,龙虾鲍鱼,鹿肉鳄鱼肉随着电动的红木大转盘缓缓转动。   酒已经敬过几轮了,先是凌苒敬各位,后是各位敬凌苒,虽然是葡萄酒,也架不住人多,凌苒酒量一般般,此刻两腮桃红。   殷子波今天多少有点过度忙碌。   贺刚本来请叶翎坐主位,自己陪在右手,凌苒坐在贺刚左手。但是叶翎以年龄为由推辞,请殷柏坐了主位,自己坐在殷子波旁边。但是殷子波却没坐在自己老爸旁边,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凌苒身边,弄得贺刚跟殷柏都看了他好几眼。整个吃饭过程中,殷子波尽量控制自己,还是忍不住老往凌苒盘子里夹菜,后来又好几次敬酒的时候给凌苒代饮。   贺刚跟殷柏对视了一眼,都开始龙颜不悦。   殷柏对自己儿子最了解不过,虽然殷柏急着想抱孙子,儿子现在,却年华正好,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世界这么大,风景到处有,他还想四处去看看呢。这个女孩是贺刚的外甥女,父母又是有身份讲体面的人家,儿子招惹她干嘛。现在殷家父子跟贺刚关系已经够微妙了,殷柏可不想再火上浇油。   殷柏只是单纯的不想多事,贺刚想得就多了。   殷子波是殷柏的独子,加上年轻有为,精明强干,如果凌苒真的嫁给了殷子波,婚后美满幸福,那么贺刚在凌苒爹妈面前就有得嘚瑟了:你看,你看,我叫苒苒回国到我公司来,回得对吧,我功劳大大吧,还不赶紧谢我十八个蹄髈。   问题是,事情有这么美好么?别两人好了没几天,崩了,弄得关系恶劣,影响合作.....其实那倒也还罢了,现在年轻人恋爱嘛,今天好明天分,稀松平常,凌苒从美国回来,这点应该还是经受得起的。   但是,如果,两人好了不止两三天呢,殷子波亿万身家,凌苒一心想嫁,殷子波玩心重,死活不肯被套牢,那麻烦就大了。凌苒也有28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可拖不得。殷子波又不是公司里的小雇员,贺刚又不能逼他强娶,到时候那可咋办,想想都头疼。   最可怕的是,两人谈恋爱谈恋爱还真结婚了,殷子波玩惯了,不肯收心,凌苒,也不是个善茬,到时候鸡飞狗跳,闹离婚,分家产,抢孩子,各种大打出手,各种狗血喷头......凌苒老妈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贺刚怎么向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大姐交代。   8点,大家都酒足饭饱,各自托着酒杯走来走去的闲聊。叶翎走过来,向贺刚敬酒。贺刚站起来,回礼,两人站在椅子后面,边喝边套近乎。忽然看见殷子波凑近了凌苒,小声在那说悄悄话:“凌总,今晚上你喝了不少啊,还能行么。剩下的都倒给我吧,再来敬酒的,你就干脆告诉他们,你现在开始喝酸奶。”   凌苒低声说:“我杯子里是假货,我掺了2/3的酸梅汤,再扔进了两块冰块。”   殷子波好笑:“怪不得,颜色是有点怪,但是不像掺了可乐那么明显,而且没气泡。”   凌苒笑:“问题是,比掺可乐难喝多了。哎,咱们人类已经进化到,挖空心思大叫大嚷的把糖从葡萄酒里面提取出来,然后再绞尽脑汁偷偷摸摸的往里面加酸梅汤。”   殷子波笑抽:“有这么难喝,来,倒点给我试试。”   凌苒给殷子波倒了点在他酒杯里,殷子波一口喝干,砸砸嘴:“尼玛,这啥味道啊。要是早上的牛肉汤也这么难喝,我就不会在您面前出丑啦。”   凌苒笑:“您那叫出丑么?我还以为您有意在我面前显摆尺寸呢,还拿个标准圈口的比较直径大小。”   殷子波顿时头脑一热,得瑟:“早晨那算啥,我还没到最大规模呢。凌总,您要不要见识......”   凌苒赶紧制止:“停,停。殷总,您尝尝这山药丝,败火。”   贺刚跟叶翎对视了一眼,两人虽然不明白具体啥意思,但也听得出来,这对男女在电梯里没发生啥好事。   殷子波咬了一口山药丝:“凌总,您家在哪?您喝过酒了,我送您回家好不好?您放心,我就送到您小区门口。”   凌苒好笑:“不用不用,我没开车,从这回家,我坐地铁才两站路。”   “坐地铁,那咋行,多不安全啊。我送您。”   “您不也喝酒了。”   “这点酒不算啥,如果不行,我叫司机过来,他开车,我来送,这下放心了吧。”   贺刚忽然咳嗽了两声:“子波,对了,我好像忘记件事了。”贺刚用手指关节弹自己额头。   殷子波赶紧站起来:“贺叔,啥事。”   凌苒也站起来,转过身来。   贺刚一副苦苦回想的样子:“你前段时间好像跟我说过一件事。哦,对了,你那个女朋友,不是说要到证券部来给凌总当副手嘛。我说过的,凌总一走马上任,就让她到位。看我这记性,一忙就把事情给忘了,哎,年纪大了,没办法,不像你们小年轻,同时能干几件事,精力旺盛,分-身有术......这样,明天就叫你女朋友来凌总这报道吧。”   殷子波胸口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老狐狸,你不答应我都已经忍了,现在却跳出来插-我两刀子。   ---------------------------   9点多了,大家在会所门前一一道别,凌苒是搭贺刚车子来的,打算步行去地铁站——其实就两百米路。但是贺刚不答应,怕殷子波趁机献殷勤。贺刚宁可用自己车把凌苒送回家。   “你怎么不开车来上班?”贺刚不满,“你妈说给你买了辆奔驰车。”   “北京的马路行人、自行车、机动车都混在一块,我刚回来,还不适应。”凌苒忙说,“我过两天习惯了,就自己开车。舅舅,您住得远,都这么晚了,不用把我送到家,就送到地铁站吧。”   贺刚想想,到地铁站也行:“那个殷子波,就一个花花公子,你不搭理他,他纠缠一个月也就完了,你要是搭理他,他最多热乎两三个月也就完了。”   “明白的,舅舅,您放心。”   凌苒在地铁站下车,贺刚眼看着她下台阶,于是放心了,叫司机送自己回家。   但是凌苒在自己家那站出地铁,背着包沿人行道往前走,一辆黑色的奔驰迈巴赫S600却慢慢的跟在了她旁边。凌苒心有所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透过车窗往里面看了看。奔驰车停下了,车窗滑下,露出叶翎的上半身。   凌苒往空中翻了两个白眼,当下不理他。自己继续往前走。   叶翎踩了一下油门,车往前滑几步,刹住,跳下车,走到凌苒面前,威风凛凛的一站:“站住。”   “干嘛。我认识你么?”凌苒怒气冲冲,忽然发现,这么开口第一句话,自己就又输了,只气得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叶翎好笑,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年那个任性小姑娘的影子,不由的心生爱怜,语声顿时温柔了:“好吧,不认识,那我们从现在起认识好不好。”   凌苒又翻了个白眼,暗骂自己:二货,惹不起,你躲不起啊。当下不再搭理眼前这个男人,错开一步,想从身边绕过去。   叶翎恼火,脸拉了下来,胳膊一伸,将凌苒拦住:“上车,听见了没有。”   凌苒火冒三丈:你他妈的算哪根葱啊,你以为我这辈子都非得拿你来炝锅啊,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好不好。你现在对我来说,就是那隔夜的洗脚水,我不光把你泼出去了,我连盆都不要了。   凌苒一想到邵承志,脑子忽然清醒了:如果让这小子看见我跟这么个男人深夜在街上纠缠不休,凭他的脑袋瓜,估计怎么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那我岂不是因为一块五年前就过期的奶油蛋糕把现在快到手的优质终身饭票给丢了。   这么一想,凌苒只吓得一分钟都不想跟叶翎纠缠下去了:“叶总,对不起,我想我们应该把话说说清楚。我们过去曾经恋爱过,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现在您使君有妇,我罗敷有夫。我觉得我们除公务外,没必要私下接触了。”   凌苒匆匆忙忙说完,就想走。叶翎恼火,手臂一勾,拦住了凌苒的腰,把她直拖了过来:“罗敷有夫?你结婚了?”   “没有,但是我有男友了。A very serious relationship。”(非常严肃的恋爱关系;指往婚姻发展的关系)凌苒急,挣扎。   “怎么,你美国男友还跟你一起来中国发展了?他吃得贯煎饼摊鸡蛋吗?”叶翎收回手臂,挖苦。   “不是,我男朋友是中国人,加州理工大学博士,比你优秀多了,而且靠自己脑子吃饭,不需要靠老婆吃软饭。”凌苒火了,“叶翎,你妈的再敢拦着我。我打电话问候你老婆去。”   “给我前妻打电话。行啊,电话号码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叶翎冷笑。   凌苒心头刹那间电闪雷鸣:“你离婚了。”声音情不自禁的软了下来,心砰砰乱跳,脑子里乱七-八糟:他离婚了,他离婚了,哈哈哈,这就是他卖身求荣的最终结果,活该......   “高兴了?满意了?”叶翎打开车门,推了凌苒一把:“上车。”   凌苒糊里糊涂的坐进车内,但是屁股一沾椅子,脑子又灵光了,想重新站起来:“对,看见你混得这么不好,我就放心了。”   叶翎又好气又好笑,当下摁住她肩膀,不让她站起来:“对,我确实混得不咋样,离了婚还从平安辞了职,现在开了这么个小破公司,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拉生意.......你满足吧?”叶翎把门关上,绕回去,从另一头上车。   凌苒冷静下来了:“行了,叶总,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您现在手里那张保荐人资格证书,随便签个名就能卖钱。我虽然刚回国,但是中国的行情还是知道的,现在中国保荐人年薪都是过千万,您既然自己开公司,挣的当然不止这个数。您前程远大,财运亨通。本来我还在想,叶总这么年轻有为,结婚了,多可惜,人不风流枉少年啊。没想到,您这么时髦的离婚了,自由自在,一杆单枪走江湖,留下多少传奇佳话。不过,您的精彩人生我只能当电视剧看了。我自知平凡庸碌,配不上您忙得只能约-炮,无暇考虑个人生活的节奏。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凌苒用手去掰车门。   叶翎“咔”的推了一下按钮,把门全部上锁,过了一秒,轻声说:“嗯,我现在已经不做具体业务了,就拉拉生意,给手下派派活,检查监督指导他们的工作,虽然压力比过去更大,但是时间上比过去灵活了很多。”  “我33了,又离了一次婚,很多想法已经跟当年不一样了,我现在虽然还是忙,而且下班时间非常不稳定,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应酬,但是总算有点自主权了,我现在可以开始考虑安排我的个人生活了。”叶翎两眼看着窗外,慢慢的说。   这话啥意思?凌苒多少有点心烦意乱。有一个目标,你曾经为之奋斗得很辛苦,付出了无数心血,始终虚幻,于是你决定放弃,心头却因此留下伤痛并且一直不甘心,但是今夜,它却忽然在路那头忽隐忽现,勾引人......   叶翎抬起眼睛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现在望京这帯真是繁华,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都这么晚了,还这么热闹。过去我们晚上饿了,想找个小摊吃串烤羊肉串都那么困难.......”   凌苒冷淡的说:“那不正好,夜生活这么丰富,您又有闲暇来享受。”   叶翎低声吟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声音低沉温柔,男性特有的磁音。   凌苒呆呆发愣:五年过去了,难道他最终发现,攀附权贵的结果,并不能让他富贵荣华,于是他车撞南墙想回头了,貌似愿意恩赐我一张结婚证书了,嗯,他没这么说,只是表示如果我很努力,这个目标不是不可能实现的.......得了吧,这小子从来都是如此,那两年,也这样,各种暗示,跟在狗面前挂根肉骨头似的.....   凌苒心头一阵恼怒:叶翎,你行啊你,当你发现五年前的那个傻妞,今天已经不能再让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时候,你就抛出一张注水的结婚证来继续钓鱼。还指望我会傻逼到一口就把这份过期5年的饵给吞了。你可真会做梦啊你。   凌苒冷冷一笑:“叶先生,您请我上车,就是想向我咨询您的的个人生活计划吗?对不起,我不感兴趣。现在很晚了,我得回家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请您自重,今后不要再在我日常生活范围内出现。我是即将要跟我男朋友结婚了,我不想让他误会。”   “你不想让他误会?你那即将结婚的男朋友知道你今天这么拼命的勾引殷子波么?”   凌苒忽然间醍醐灌顶,羞耻,发急,声音高了起来:“我没有。殷子波是因为被关在电梯里了,天灾人祸谁预料得到。”   “那后来你拍他马屁是因为他是公司副总喽。”叶翎冷笑。   “那是,当然。”凌苒心虚,于是给了叶翎一个大白眼。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殷子波现在有十几亿身家,上市后会变成二三十亿。非吾辈之所能比。”叶翎静静的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你有这雄心去搞定他,那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   凌苒哼了一声:“谢谢您老的一番好意。我如果今年二十一,倒是确实不妨一试,至于现在嘛,这么具有挑战性的任务,还是免了吧。省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骑驴找马,又不妨碍你跟你那加州理工大学博士毕业的优秀男友谈婚论嫁。”   凌苒“哼”了一声:“谢谢您的建议,您是周郎妙计安天下,我最后呢,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好了,太晚了,贵安吧。”抓着自己的包包就想下车。   “等等。”叶翎伸手一把扯住,“考虑考虑,殷子波亿万身家,年轻英俊,而且据说床上表现也不错,貌似您早晨见识过他的尺寸。”叶翎多少有点好奇,凌苒怎么可能见到殷子波的尺寸,难道殷子波会面对着凌苒提水枪?   凌苒脸“唰”的一红,一秒钟后,冷笑:“叶先生,你不知道美国有裸-体海滩吗?我凌苒留洋五年,黑的白的黄的,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见根大jj就想上。”   凌苒跳下车,“乒”的一声摔上车门,高跟鞋踩得“蹬蹬”响的走掉了。   叶翎默默的在后面看着凌苒,嘴角微微的泛起了一丝微笑:我的苒苒,你的心你的身体还会完全属于我么?我叶翎,可不要不是完全属于我的东西。    ☆、夜谈 凌苒走到自己楼下,就看见自己房子窗口透出麦黄色的灯光——邵承志在客厅里一面加班,一面等自己回家。   刹那间,凌苒又是甜蜜,又是羞愧——我已经是个有准未婚夫的人了,我今天都在干嘛啊?   凌苒忍不住恨恨:叶翎,你去死。   凌苒开门进去。邵承志正在餐厅的电脑桌前分离源代码,满屏奇形怪状的符号,听到门响,转过头来:“回来啦。”   凌苒点点头:“回来了。”   邵承志脑子其实还在自己干的活上,打招呼只是机械性反应,此刻头已经又转了过去,两眼盯着屏幕,手指头时不时敲一下键盘。   凌苒把包放下,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小包排骨来,洗干净后,放高压锅里烧开,同时开始淘米。米淘洗干净,高压锅里的水也滚了,凌苒用汤勺撇去水面上的血沫子,把米倒进去,再加水,然后把锅盖盖上,加上压力阀,开始炖排骨粥。   自从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邵承志每天都来凌苒这,除了陪她逛逛街,做做家务外,其他时间都在加班,至少要干到半夜。凌苒心疼他,就每天晚上给他做点心,让他吃完才放他回住的地方。   凌苒这么走进走出,忙来忙去,邵承志充耳不闻,就像凌苒是团空气。几天下来,凌苒已经习惯了这男人这副的样子,知道他只要在自己电脑面前一坐,至少两三个小时不动,不喝水不说话不上厕所,注意力完全集中,要他分神,除非房子着火烧到他屁股。凌苒叹了口气,心中无缘无故的有了一丝哀怨。   炖粥需要20多分钟,不需要人看着,于是凌苒进主卧室洗澡。洗完澡,凌苒换了一身暗红色真丝睡衣裤,一根同质地的带子在腰部打了个结,然后站在镜子前面用电吹风“呜呜”的吹头。镜子开始时蒙着一层水汽,渐渐的水雾消散,凌苒在镜子中端详自己:刚洗完澡的皮肤白里透红,像荔枝肉一样,能隐隐看见皮肤下细微的毛细血管,黑发从一侧垂到腰际,长睫毛下的丹凤眼正迷迷蒙蒙。  忽然,凌苒脑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待你发长及腰,我娶你可好?”是的,那时她的长发还只是披肩。   那个声音又说:“我现在没那么忙了,可以开始考虑安排我的个人生活了。”   凌苒心里骂道:呸,再忙也没见耽误你娶别人。   那个声音悠悠的吟道:“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呸,我知道你为毛梦见我,一面跟别的女人翻滚,一面做梦在干的是我。   凌苒咬自己的嘴唇,半闭上了眼睛。吹风机“呜呜”的响着,恍惚中,似乎有一个英挺的男子走上前来,温柔的站在她身后,体贴的从她手里接过电吹风,怜爱的帮她吹头,吹着吹着,两人的唇合在了一起,越吻越深,吹风机停了,满室都是两人的呢喃,每次她的头发都无法吹干......他非常会营造气氛,非常会调动她的情绪,非常在意她的感受,浪漫到每个细枝末节,激情到每分每秒。其实每次,当他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她的情绪就开始酝酿,奔赴他召唤的路程,就是盛装丽服的去奔赴一场华美的盛宴,而且永远不会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的狂欢。每次见到他时,她就像一把绷紧了铉的琴,而他就是那技艺超凡的琴师,轻轻一拨,就发出最激昂的颤音.....那两年里,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惊讶于她的美丽,她的皮肤像丝一样的光滑,她的嘴唇像花瓣一样润泽,她的眼睛像丝绒一样明媚,她的每一根头发,从发根到发梢都乌黑油亮,那是她的黄金岁月......因为爱慕崇拜,因为求而不得,因为患得患失,因为各种心理作用和气氛的渲染,他给予的激情和满足,根本不是白哥哥单纯的体力和技巧所能相提并论。   凌苒吹干了头发,回到厨房,粥已经炖好了,凌苒让高压锅凉一凉,开阀放气,调好咸淡,又撒了一把葱花在里面,然后盛了一大碗一小碗,用托盘托了,放到餐桌上:“喂,邵某某,快12点了,把电脑关掉,吃东西。”   邵承志一笑:“好,稍等。”邵承志快速将文件处理完毕,发送到自己公司主机上,然后关了笔记本,到桌边坐下,开始吃粥。邵承志一般情况下是个很闷的男人,吃饭就是吃饭,干活就是干活,埋头苦干,一声不吭,金口难开。   “好吃么?”凌苒问。   “嗯,还行。”邵承志低头啃脂排,这三个字已经是他最高阶的赞美之词。   凌苒开始生闷气:伺候你吃,伺候你穿(邵承志每天晚上在凌苒这洗完澡回去,因为出租房没有洗衣机,所以衣服也是凌苒给他洗好熨好叠好),连句谢谢都听不到。   邵承志敏感的抬起头来,看看凌苒:“怎么了?”   “没有。”凌苒脸拉得长长的,过了几秒,“第一天报道,乱七-八糟的,晚上一顿饭吃了3小时,比在美国一天工作14小时还累。”   邵承志一笑:“会有一段时间调整期的,慢慢的就适应了。”   宵夜吃完了,邵承志去洗碗,凌苒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邵承志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又拿了自己衣服去次卫生间洗澡换衣服,一切都收拾完了,走到凌苒面前:“我回去了,你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凌苒轻轻的“嗯”了一声。   邵承志担心的看看凌苒脸色:“你是不是很累?明天起,我晚上不过来了,周末再来找你,这样你下班就能休息。”邵承志心疼,不应该让凌苒上了一天班,还回来伺候自己。   凌苒又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邵承志转身去收拾自己的笔记本,打算背上带走。   凌苒开始生自己的气:跟条狗似的,一根肉骨头就被嘘着走。   又开始生邵承志的气:已经长得不帅了,还不会嘴甜,怪不得30了,还女人一个都木有,因为你就是根木头。   “等等,承志。”凌苒忽然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邵承志停住。   凌苒忽然又住口了,犹豫。   邵承志返回:“怎么了。”   凌苒拍拍沙发,示意邵承志坐在自己身边,犹豫了半天,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诱惑,把心一横:“嗯,有件事......嗯,是一个消息。今天我上班,给公司做IPO的那个投行CEO......嗯,告诉我件事,叶翎,我那个前男友......呸,什么男友,就他妈的一个炮-友(凌苒发脾气),离婚了......对不起,我心情很不好。”凌苒忽然转过身来,把头埋在邵承志胸前,用牙咬他的外套,举起拳头,“咚咚”捶了他两拳:都是你的错,谁叫你不够帅,谁叫你不够有钱,谁叫你不会讨女人喜欢。   凌苒气的眼睛里涌上了一层水雾,鼻子里闻到了邵承志身体的气息,沐浴露和微潮的雄性皮肤的清新气息,而且感觉手锤到的地方,胸大肌硬邦邦的,对,这小子天天健身。   两人过去还没这么亲昵过。邵承志愣了半分钟,忽然哑然失笑,伸手把凌苒搂在胸前:“你今天这么不开心,原来是因为这事啊。”   “嗯。”凌苒吸吸鼻子,好奇的抬头看了邵承志一眼:这男人咋回事,怎么这么轻松,脑子正常伐?   邵承志笑,一只手搂住了凌苒的腰,一只手臂圈住了她的背,将她楼紧点,柔声说:“你想再去试试么?你去吧,我等你。”   凌苒差点跳了起来:不是他喝多了,就是我嗑药起幻觉了。   邵承志赶紧解释:“嗯,我知道你一直不甘心的,你出国留学,去华尔街做投行,就是希望能有一天,你功成名就,值得他娶。但是他已经结婚了,你只能把这口气憋在心里,终身遗憾,成为心结。”   “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解开这个心结:你回国了,他离婚了。现在你有美国顶尖大学的学历,世界一流投行的工作经验,总监的职位,高薪的收入,现在你跟他是在同一个平台上了,有了谈婚论嫁的基础;而他,经历了一场婚姻的失败,而且这场婚姻又是他梦寐以求的,是他当年不肯娶你的原因。他肯定也会对自己的这段经历做一个反思,重新审查自己的价值定位和人生方向。在人生的这个时间点,你们正好又有了交叉,你现在可以去找他,再试一次......”   凌苒傻掉,看着邵承志:“你叫我去找他?你的意思是我们分手.......”   邵承志微微一怔:“分手,嗯,好吧,如果这样你没有心理负担的话,可以.......”   凌苒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搞了半天,原来人家邵承志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一点醋意都没有,一句挽留都没有,反而叫自己快去快去。当然也不奇怪,两人毕竟才认识一个礼拜,你听说前票离婚了,就想请人家一边凉快去,人家凭啥要对你恋恋不舍,纠缠不休。但是女人嘛,即使我不把你当回事,你怎么可以不把我当回事......凌苒忽然发火:“你滚。”   邵承志愕然。   “你给我滚,滚,滚......”凌苒把邵承志拽起来,往门边推。   邵承志被凌苒推着走,于是拿起自己的笔记本,一面去门边换鞋,一面小声嘀咕了句:“不可理喻。”   凌苒看邵承志真的打算走了,不由的发急,总不能真让他这么走掉啊,这男人这么个脾气,走掉了恐怕很难挽回。叶翎那压根就是镜花水月,他这种屁话说过多少,一卡车装不下,结婚证见到过木有?如果把邵承志丢了,自己岂不是要两手空空。刚才想到和叶翎复合的时候,凌苒在那嫌邵承志碍手碍脚的多余,现在邵承志要走,凌苒忽然发现自己手里其实根本就没人啊。   凌苒情急之下,忽然嘴巴一扁,哀哀的忧伤起来:“你不爱我,你不要我了,呜呜......”眼泪是没有的,凌苒装模作样的用袖子抹了抹。   邵承志晕菜,这算戏唱哪出啊?   凌苒看邵承志站在门口发愣,赶紧拽他手臂:“你说,你为什么这么不在乎我。你巴不得我找别的男人是不是,你还说绿卡一批下来就跟我结婚......我明白了,你是要我付钱买你那张结婚证是不是?”   邵承志嘀笑皆非:“你胡扯啥啊。”   凌苒“哼”了一声,把邵承志手甩开,自己跑回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双臂交抱在一起,嘴巴撅得半天高。   邵承志挠挠头,叹了口气,把电脑包放下,回到沙发,坐在了凌苒身边。   凌苒又是鼻子里“哼”了一声,却头一侧,倒在了邵承志胸前。邵承志无奈,只能又抱住了她。   两人沉默,过了几秒,凌苒低低的,小声的问:“你叫我去找叶翎,你真的希望我和他旧情复燃?你真的这么不在乎我?”   邵承志微笑了,两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凌苒仰躺在沙发上,上半身靠在邵承志怀里。邵承志两手把她抱在了胸前:“我没有不在乎你。我不是说了么,我等你。嗯,当然,你最好快点回头,移民局递485是有dead line的,时间到了,我也没法不先交上去......”   凌苒哭笑不得:“原来这么个等法,顺便等,不耽误.......”   “嗯,我是说我会等你结婚或者离开他回到我身边,反正最多也就半年时间。我只是怕我刚把485交上去,你就回头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你的绿卡得再等五年。”   凌苒目瞪口呆:“最多半年,啥意思?我没说我要吃回头草啊(凌苒脸皮厚厚)。我只是听说他离婚了,心情不好,这小子果然是个人渣,我居然会被他骗了两年(邵承志心里暗笑,但是脸上丝毫不露)。但是,你怎么知道我要是回头去找叶翎,最多就半年?”   邵承志叹了口气,沉默。   凌苒恼火,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快说,卖什么关子。”   “不是,我是在整理思路。”邵承志苦笑,“其实我们两心里都知道,只是要组织语言说清楚,有点难度。”   凌苒心想:我们两都知道,我知道吗?好像我并不知道啊!!!他妈的,我怎么每次遇到叶翎跟这个邵承志,就发现自己智商捉急。   邵承志一面思考一面慢慢的说:“当你说叶翎离婚了,我就知道你想再去试一把,倒不是说你对他还有多少感情,而是你不甘心。你的心中有一个结,你想征服他。这个我非常能理解,因为......当我毕业,拿到公司9万的offer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如果那个高中女同学,现在还未婚,那么我马上就去娶她。其实我真的有那么爱她么?如果她真的未婚,我真的会去娶她么?未必吧。如果她真的未婚,我肯定会考虑,我们合得来合不来,怎么也的先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所以我能理解你听见说叶翎离婚了,那种迫切想要再征服他一次的冲动,其实就是为了心中的那个结。”   凌苒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是的,你说得对。我就是想听他亲口向我求婚,最好是跪下向我求婚,然后......我再狠狠的拒绝他,一脚踹在他脸上。这样我就爽了,终于出我心头这口恶气了。哎,一想到这个场景,我真是做梦都会笑。”   邵承志忍不住一笑:“这个,我只能打击你一下,可能性真的很小很小,几乎等于零。如果他真向你求婚,你又何必拒绝他,如果他不向你求婚,你又有什么机会踹他。”   凌苒低低的“嗯”了一声:“是啊,不过是个幼稚的意淫而已,算了,不谈它了。但是你怎么说我去找他最多就半年呢?”这才是凌苒最想知道的,却是她自己最看不透,或者说不想去想,不想去看的。   邵承志叹了口气:“这还不明显么。你今年28了,又不是21,你还能像过去一样,被他拖两年么?最多6个月......我估计都难,3-4个月,顶多了。你一旦感觉到结婚的概率不大,马上就会离开他。但是你认为你自己3-4个月就能搞定他么?你们分开5年了,人是会变化的,不管你们5年前有多甜蜜,现在也是熟悉的陌生人了。你回去找他,即使能重新勾起他往日的情怀,你们也得重新磨合,3-4个月哪里够,但是你又不敢等,怕又遭遇过去一样的结局。你这么急功近利。这么没耐心,甚至连斯文都维持不住的拼命想捕捉他,他会向你求婚么?他只会被你吓跑。男人最怕这种拼命想嫁给自己的女人了......”   凌苒忍不住一笑:“你深有体会。”   邵承志也好笑:“是,那个电视台的女孩,从第一次来我家时,就让我紧张,感觉像是在被布下了天罗地网。”   “就算你们能旧情复燃,即使他依旧像5年前那么爱你。那么,凌苒,你就得面对老问题。他肯不肯娶你。你现在条件比五年前好了,但是别忘了,他也在进步,而且他现在30多岁,不是4-50岁,这个年龄段的男人,事业刚刚起飞,正要步入辉煌,还没到功成名就,淡泊名利,享受人生的阶段。相反,他现在应该是最艰难的时候,所有的成功都看得见了,却还没到手,激励他去拼命努力。”   “是,他离婚了,第一次走捷径的努力宣告失败了,他会吸取经验教训。但是这个教训是让他从此放弃走捷径,还是让他总结经验第二次更好的走捷径呢?我们这就不知道了,但是你会发现答案的,以你的聪明,不需要花6个月才明白他肯不肯娶你吧。”   “如果他放弃走捷径,你们两旧情复燃,相处得很好,那么最多处6个月,也该结婚了,我就不需要再等了。如果没结婚,那么你也很清楚,不管是什么原因,结婚的可能性很渺茫了,你就会离开他;如果他决定下回更好的走捷径,那么你虽然提升了自己,也依旧没戏,你看清楚这点后,也会离开他。这么短的时间,你忙于搞定他,估计也没空物色别的对象,那你离开他,岂不还是要来找我?我等着你。”邵承志笑笑,“反正,你去找他,最多六个月,一切都会水落石出。那时,不管你成功还是失败,你都会拔掉你心中的那根刺。”   邵承志看着凌苒的眼睛,柔声说:“凌苒,我希望你能拔掉心中的那根刺,我不想你嫁给我,心中还有另一个男人。我不是找不到老婆,我只要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别的男人的,我不想拥有。”   邵承志眼神坦诚,声调温柔。凌苒却从心里打了个寒战:他这是在告诉我,他宽宏大度的放我飞,因为我肯定会一个倒栽葱跌回他怀里。但是我要是想来暗的,左右逢源,脚踩两只船,他就会把我一脚踹到水里去,而且,决不会给我根杆子让我再爬回来。   邵承志好像看出了凌苒的心思,当下手臂紧了紧:“凌苒,我不怪你听说他离婚了,想回去找他。这是人之常情,我们毕竟才认识7天,而你们相处了两年。你是在选择你的终身伴侣,你有选择的权力。我愿意等,你跟不跟我分手,你都可以去找他,不管我们分不分手,我都会等你。我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凌苒心想:说得倒是轻巧,可能他现在确实真是这么想得,高尚的情操,宽阔的胸怀,把他自己都给骗了;但是我要是相信这套鬼话,那我真是蠢得没药治了,我要是现在去跟叶翎XXOO六个月,发现自己拿不到那张结婚证,再回头想来嫁给他,他真能这么那么宽宏大量,啊呸,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做的却是.......电台女就是前车之鉴。   凌苒笑,在邵怀里扭来扭去,故意用胸部蹭他的身体:“你好大方啊,自己未来的老婆让别的男人睡。”   邵承志皱皱眉头,不得不用手摁住凌苒肩膀,不让她乱动:“不是我大方,你真想去找他的话,我又怎么拦得住。你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又何必要拦着你。我宁愿等你想明白一切,知道我是你最终的选择,心甘情愿的嫁给我,这样你才会心无旁焉的跟我共度今生。”   凌苒笑:“你这话,听起来好自信啊,好像,你肯定我最后会选择你似的。”   “哎,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只是说你6个月后没结婚,就会回来找我。”邵承志马上反驳。   凌苒盯着他看,几秒钟后,邵承志忍不住一笑:“嗯,是,你说得是叶翎,我确实比较胜券在握,只要等着就行了,只是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而已。如果你遇到的是一个像齐骏逸那样的,但是比他个人条件再好一点的男人,那我就会压力很大,不好这么谈定的静观其变了。”   凌苒惊奇:“为啥?你凭啥这么自信啊,你哪点比他强啊。”   邵承志一笑:“就凭一点。他如果会娶你,五年前早娶了;而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决定娶你。”   凌苒顿时五雷轰顶,后背上冷汗都下来了,暗自问自己:这么简单的道理,人家第一秒就看清楚了,我怎么视而不见。   凌苒一想明白这点,赶紧表态:“我去找他干嘛啊,再被他白睡6个月么?就是要白睡,我也得换个新的睡吧,至少图个新鲜感。”   邵承志一笑,过了两秒,怜爱的摸摸凌苒的头发:“哎,傻姑娘。”   凌苒侧了一下身,把头埋在邵承志胸前,抱着他,满心委屈,直想哭,却没眼泪。邵承志腰部肌肉也硬邦邦的,这小子如果脱了衣服,会是啥样?凌苒想了会,忽然说:“我们做-爱吧。”   邵承志愕然:“现在?”   “是的,就现在,我想要,给我。”凌苒用两手扯邵承志的T恤,想把T恤从他裤子你拽出来。   “别,别,别这样。”邵承志赶紧阻止,“会有这一天的,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凌苒发脾气,“你不要我,你敢不要我。”凌苒已经把衣服拉出来来,手就想往衣服下面伸。   “不行。今天不可以。”邵承志急,一把握住了凌苒的手。邵承志每周打两三场网球,两手极有腕力,凌苒顿时动弹不得。   “为什么,我偏要,你给不给我?”凌苒气得想用脚踹他。   “今天不行。”邵承志恼火,声音转为严厉。   凌苒惊讶的抬头看他。邵承志脸现痛苦之色,过了会,叹了口气,松开凌苒的手,又把她搂在怀里:“今天真的不行。因为如果我们做了,我们就分了。”   凌苒奇怪,小声问:“为什么。”   邵承志苦笑了一下:“因为今天你的情绪......我肯定达不到你的期望值。不管我表现是好是坏,都不会是你想要的那样。”   凌苒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邵承志把凌苒抱紧了,控制着自己肉-体的冲动。两人的头靠在一起。过了会,邵承志低声,慢慢的说:“今夜,即使我表现非常好,我们也会分。因为我们的感情,还没发展到这个程度。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想要委身于我,给自己一个了断,但是......明天早晨你肯定会懊恼悔恨,疏远我。凌苒,我们不是一夜情,我想跟你过一辈子的,我们还有时间,让我们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邵承志看着凌苒的眼睛:“好么?”   凌苒情不自禁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忽然又撇撇嘴,一笑:“什么等水到渠成,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吧。”   邵承志狼狈:“嗯,我想我普通人的水平总有吧。我......这几天多看看小泽玛利亚的片子。”   “看片子,哼,纸上谈兵。”凌苒不屑。   “那怎么办?”邵承志发愁,“那我要么去花钱雇个女孩,教教我。”   “你敢。”凌苒在邵承志身上锤了一下,“你居然敢花钱雇别的女人教,不花钱雇我教。居然把钱让别的女孩挣,不让我挣,岂有此理,我不会教啊,这钱我不会挣啊,我床上表现好着呢,教你没问题。”   邵承志笑抽:“行行行,反正我工资都交给你当学费。”   “这还差不多。”凌苒得意,“我学费很贵的,一次一万。”   邵承志吃惊:“这么贵,我现在到手一个月只有一万多了,扣掉吃饭穿衣加油打电话......”   凌苒忙说:“100元一次,一万教你100次,如果每个月超过100次,多余的那些算免费课程。”   “这项优惠政策不错。”邵承志美了几秒钟,忽然回过神来,“小姐,还是涨点价吧,每月100次,那个,好像多了点。”   “不多,不多。我知道你能超额完成任务。”凌苒赶紧给邵承志打强心剂。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笑完,邵承志看了一眼手机:“哎,我该走了,都快一点了。你明早八点半还要上班呢。”   邵承志推了一把凌苒,站起来想走。凌苒忽然抱住邵承志的腰,轻声说,“别走,今晚上,别留下我一人,我不想一个人在屋里。”   邵承志犹豫了一下,慢慢回身又抱起了凌苒。凌苒把头埋在邵承志胸口:“你不要走,我们同居吧。”   邵承志发呆,过了会,点点头:“好的,那我今晚上睡在......次卧室。”   凌苒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又开始耍赖:“不行,我要你抱着我睡,而且要脱光了抱着我裸-睡。”   邵承志好笑:“那不行,我不会同意的。那样的话,今晚上咱们都别想睡了,明天我还要开会。”邵承志站起来就往次卧室走。 “等等,回来。”凌苒喊,然后在沙发上叉起了腰,“你今晚上睡次卧室是不是?我们可是说好的,给我看一眼,给你睡一晚。好了,我不碰你,你给我看一眼。”   邵承志大惭:“那我......还是回去睡吧。”   “不许去。”凌苒跳起来了,“今晚上你敢走,你就不用再来了。”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捏。”   “我就是不讲道理嘛。你才知道啊。”凌苒又去拖邵承志胳膊,“给我看嘛,你给不给我看。我一定要看,你必须给我看。这是命令,你听不听我的。”   邵承志苦笑。凌苒凑近他,诱骗:“给我看一眼嘛,你是不是从没被女人看见过?我是不是第一个,我是不是唯一的一个?你会不会这辈子只给我一人看?”   邵承志有点羞赧,有点感动,有点甜蜜:“那好吧,你把灯都关了。”   凌苒把灯都关掉,过来会,两人的眼睛都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凌苒慢慢的走到邵承志面前,邵承志缓缓的解开皮带,拉下裤子拉链,但是羞耻心,让他几次动手都无法拉下内裤,凌苒上去,帮他慢慢扯下内裤。邵承志不堪忍受凝视,闭上了眼睛,并且转过头去,两秒钟后,又把自己拉上,将裤子束好。   凌苒不满:“太快,太暗。我什么都没看见。”   邵承志低低的说:“今晚上就这样吧。别再整我了。你想玩我,我愿意的。你让我怎么做都行,但是给我留点余地,不要一下子逼我太紧。”    ☆、项目建议书 凌苒开始正式上班了,通过关系网进一个公司得到一个职位最大的好处就是:对公司和自己要干嘛一无所知,公司对她是谁,来公司干嘛也一无所知。   凌苒八点半差五分的时候到自己办公室,贺刚为了向凌苒老妈表示对她女儿的重视,也为了在公司里确立凌苒是自己嫡系亲信的地位,将凌苒安排在28层。28层除了贺刚自己和总裁办以外,都是皇冠副总们的办公室,凌苒是唯一的一个总监级高管。   皇冠大厦的塔楼是椭圆型圆柱体,办公室围着电梯井弧形的展开,每个办公室都是套间,外间的前室是随身秘书办公室,里面是带会客厅的豪华办公室,办公室里间是带卫生间的小卧室,供老总们中午休息用。像殷子波这样的光棍,无处消遣的夜晚干脆就在自己办公室通宵打游戏,打完游戏直接爬上床睡觉。   凌苒进办公室的时候,张宁已经在恭候她了。张宁跟随贺刚10年,工作习惯优良,自己的办公桌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各种文件夹林立。凌苒不由好奇:里面装着啥。   凌苒进自己办公室坐下。张宁给她泡了一杯茶:“凌总,这茶叶是贺总那拿来的,特级龙井茶,说是特意给您的。”   凌苒表示感谢:“谢谢贺总的关怀。张姐,请您把信业跟我们皇冠的《保荐协议》以及他们的《项目建议书》,另外还有别的投行递交给我们的《项目建议书》都拿来给我好么?我要全部都仔细看一遍。”虽然《项目建议书》上面写的都是些东抄西抄,夸大其词,辞藻华丽,胡言乱语的屁话,所以的数据都是精心挑选,有理有据,但是完全不切实际炮制出来蒙人的鬼话,但是至少看完后,会对公司情况,市场动向,项目可能达到的融资规模会有所了解,至于最终能圈到多少钱,那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张宁一愣,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一秒钟后,说:“凌总,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要的是什么。”   皇冠是乡镇作坊起家的,做的又是传统行业,张宁过去还没听说这两个名词,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凌总,您问的是我们公司向银行申请项目贷款,给银行的《可行性研究报告》么?有,在档案室,但是,全部拿来看,太多了吧?”张宁心想:这种又臭又长的破玩意,谁看啊。其实张宁想得还真没错,《项目建议书》也是又臭又长,写的人殚思极虑,写完了没哪个人吃饱了没事干会浪费那时间去看这100多页厚的擦屁股纸。   “嗯,不是。信业投资公司不是要给我们公司做IPO吗?那他们得给我们一个《项目建议书》啊,不光他们要给,其他申请给我们公司办IPO的投行,都要给我们,就跟房产公司申请开发房产项目投标书一样。否则我们怎么会知道哪家投行最有相关经验,最适合帮助我们上市。既然我们选择了信业公司做为我们的承销商,那么我们不是要跟他们签一份《保荐协议》嘛,否则,他们怎么向我们收费。”凌苒有点头疼,怎么这种基本常识还需要向总裁最得力的秘书解释半天?那今后岂不是要从头顶心到脚底心的撸了。   凌苒还真没担心错,中国这边的情况跟美国不一样,美国那边投行职员,尤其是像凌苒这样的投行助理,一天工作16个小时,没日没夜苦干的事,就是编写各种项目建议书、融资方案和招股说明书,因为在美国的上市制度下,上市的本身并不难,投行最难的是把想要上市融资的公司忽悠来当自己的客户,好让自己赚钱,并且把客户的股票卖出去,让自己能挣到钱,所以给客户发《项目建议书》是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建议书写得没性感到让人瞟了一眼就想上的话,那就没客户了,那后面的事......那就没后面的事了,   但是中国情况不一样,在中国,由于中国证监会制定的一系列严格的上市标准,并要求企业必须通过证监会发审委的审核才能过会,所以投行最难的是怎么让公司过会,至于上市后卖股票,这倒不用担心,中国没有哪家公司的股票是卖不出去的,而且没有哪家公司的股票是低于发行价发行的。所以投行只要能让公司上市发行股票,就保证能挣到钱。而公司能不能过会,跟《项目建议书》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中国投行对《项目建议书》没像美国那么重视。有些IPO项目,比如皇冠跟信业的交易,因为是关系项目,叶翎通过殷子波直接从贺刚和殷柏手里拿到的,皇冠没有向各个投行公开招标过,所以《项目建议书》就可有可无,虽然最终肯定会拿出一份来当必备的文件存档,但是也是东拼西凑,敷衍了事而已。   凌苒简单解释后,张宁明白了,顿时松了口气:“凌总,信业投资公司没给我们公司发过《项目建议书》,我们公司也没跟他们签过任何协议。贺总说,他对上市的事情,不太了解,一切都等你来了,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其实这就是贺刚为什么要花50万叫凌苒回来的原因,贺刚因为自己一点都不懂,所以接受了殷子波推荐的人(用生不如用熟,至少感觉上靠谱点),但是正因为是殷子波推荐的,所以贺刚也不放心,想找个人来帮他把关,这人的业务水平怎么样,倒不是最关键的问题,重要的是两点:1.懂行,2,绝对可靠。这两条凌苒最符合。所以贺刚在凌苒回来前,啥字都不敢签,生怕上了贼船下不来。   凌苒恍然大悟,啊,原来委托叶翎公司做IPO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啊,搞了半天,这大肉包子还不一定是那条投行狗的呢。   凌苒想起昨晚上叶翎用结婚证诱惑自己的事来了,顿时跟吃了100只苍蝇一样恶心:怪不得这小子一看见我,就上来卖-淫,我了你个草,一个IPO佣金好几千万,你以为你那根黄瓜这么值钱。   其实这件事凌苒倒是确实冤枉叶翎了,信业跟皇冠虽然没有正式签协议,但是无论是贺刚还是殷家父子,这个项目让叶翎做,都是明确表过态的。贺刚只是想等凌苒回来帮他看合同,条款有没问题,可不可以就这么签字,另外就是,跟叶翎讨价还价,给公司省点佣金——你拿我50万年薪,总得给我创造500万价值吧。  张宁对凌苒说:“凌总,签协议的事情您跟贺总交流一下,其他的具体事宜您问一下殷总,叶总是殷副总推荐的,他们两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凌苒点点头,让张宁去跟贺刚约时间,张宁好笑:“哎,凌总,咱们这没那么多规矩。您现在去他办公室,如果里面没别人,肯定门开着,你就直接进去说好了。”   “那不好吧,如果他有另外安排呢?”凌苒说。   “他没时间自己会跟你说的。”张宁撇嘴:“咱们公司这些老总,嗓门大,又不喜欢关门,给老婆打个电话,走廊里都能听见。尤其是殷副总,他又泡上哪个妞了,昨晚上去干嘛了,他自己恐怕还没我们清楚.......”   凌苒,#%%&@   凌苒对自己说:入乡随俗,老祖宗还有句成语——禹入裸国亦裸而游。   凌苒去找贺刚,贺刚果然在,还真的大着嗓门抱着个电话。凌苒把门关上,跟贺刚商量IPO的事,到底跟信业进展到哪一步了。   “嗯,叶总是子波大力推荐的,是他信得过的朋友。我们不管怎么说,也得给殷副总一个面子吧。”贺刚打哈哈的说,生怕凌苒指出叶翎其实水平很不行,专门唬人的货,那自己挑了他,岂不丢面子,所以先把责任全推到殷子波头上再说。反正他们两父子,一个小学没毕业,一个算是初中毕业,跟自己文化程度差远了,被人忽悠情有可原嘛——贺刚觉得自己为人真是宽容体谅啊。   凌苒皱皱眉头,她虽然第一天正式上班,但是对皇冠的气氛也多少有所感觉。殷子波提的建议,贺刚估计也不好一口否决,但是《项目建议书》的事,不管协议有没签过,叶翎既然要给皇冠做IPO,就应该给皇冠递送正式的书面申请,他至今迟迟不递,就是个工作态度、合作诚意和重视程度的问题——凌苒开始质疑皇冠给信业做IPO的合理性了。   贺刚一听就高兴了:“对,你说得太对了,就是这个问题。叶总怎么可以对我们公司这么怠慢。”其实叶翎为了拉项目,这三个月真是没少往皇冠跑,每次来了,真没少拍贺刚马屁,但是贺刚被他那一嘴高大上的名词给弄得自尊心深受刺激,巴不得能想出点啥来压压这小子气焰。   贺刚拨开内线就叫殷子波,让他过来谈话。   殷子波办公室跟贺刚的就隔了一个总裁办,一分钟不到,殷子波就出现了,进门一看见凌苒在,马上用自己的大眼睛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凌总,早上好。”殷子波声音里有一种隐隐的兴奋,仿佛在等凌苒开口向他表示啥似的。   凌苒莫名其妙,贺刚脸色一沉。   殷子波赶紧改口:“贺叔,找我有事。”   凌苒把事情讲了一遍。   殷子波挠挠头:“建议书,哦,还有这种东西。我现在就问叶翎要去。叫他马上送过来。贺叔,凌总,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您还想要什么材料,直接跟他说。”殷子波嫌那些奇奇怪怪的文件名称拗口,最好别叫自己转达。   殷子波一个电话打过去,把事情一说,叶翎一愣,心里暗骂自己是头猪,由于这个项目是被许诺了的,就等签协议了,加上皇冠没有公开招标过,所以至今没准备过《项目建议书》,这确实是工作上的一大失误。   但是这周,叶翎手里有个项目,要报送证监会,按照投行的工作习惯,所有文件不到付诸印刷的最后一刻绝不停稿,所以这一周,公司里所有跟项目有关的人都是几乎不睡觉的,没完没了的在那改来改去,一直改到所有人反应迟钝,嘴里嚼的是米粒还是沙子分不清楚还在那强撑。投行职员一般靠这种意淫来支持自己熬过这种没觉可睡的日子——每改一个字,就有一张粉红色的□□头像飘落进自己口袋。   叶翎公司刚起步,人手不像大投行那么富裕,所以现在不可能不去修改报送证监会的招股说明书,而去给皇冠写项目建议书。   “子波,项目意见书还在印刷行,要下周才能打印出来。而且这周我正好有IPO项目要报送,忙得脱不开身,我下周亲自给您送过去。”叶翎说。   凌苒不高兴了:“舅舅,殷总。项目建议书不是一个人写的,而是整个项目组共同完成的,整个起草过程差不多总共需要100-200个工作日,每人负责写自己专长的那部分,分摊到每人头上大约5-10个工作日,就是说一个项目组大约需要5-7天的时间,加班加点把它写出来。叶总说下周给我们,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根本没写过一个字。”凌苒不知道,中国投行对项目建议书没这么重视,一般就扔给一个刚入行的菜鸟,东抄抄西抄抄,再把自己公司的那些套话贴贴上去,就算完成初稿,然后高级职员先把下手臭骂上一顿,再自己在那改来改去就完了。   于是殷子波把凌苒的话传递过去,叶翎吓出了一身冷汗——哦,他们是在怀疑我敷衍他们,对他们不重视。这是在合同没签之前,所有问题里性质最严重的一个问题,很可能到手的鸭子飞掉。叶翎马上说:“我派手下去印刷行催,争取三天之内,打印出来,给你们送去。”   贺刚跟殷子波都抬头看凌苒,凌苒点点头。殷子波在电话里对叶翎说:“好的,叶哥。你快点。”   挂线后,叶翎苦笑了一下:苒苒,你可真够会给我添乱的。      叶翎想了想,公司的SVP以上的职员都在忙过会项目。叶翎叫了一个笔头不错的助理过来,叫他把手里别的活都搁下,两天内,把皇冠的项目建议书写好,拿来给他亲自过目,小助理一面心里骂娘一面脸上一副感谢老总栽培的样子去了。   叶翎摇摇头,叹了口气,知道凌苒肯定不会满意,因为华尔街的投行非常重视制作出一份格式精美、文字无误的项目建议书或融资方案,因为那代表了华尔街金融服务的严谨认真。无论谁,如果写作功底和文字处理能力出众的话,都至少可以在华尔街风光个4-5年。   说白了,这也没啥了不起,因为这种东西都是有模板的,华尔街的投行历史悠久,积累下的模板自然更专业更有针对性更细致,而且他们还有专人在完工后对文件格式到内容进行进一步润色,但是中国投行刚刚起步,中国从有上市公司起到现在才多少年啊,又能积累下多少东西,连报送证监会的招股说明书上都有不少文字错误和格式不统一,因为中国投行没有专人处理文字和校对,都是写的人各自自己动手,所以低级错误屡见不鲜。   叶翎本人是非常注重文字上的专业性和文件形式的考究的,因为这代表了勤勉的态度,敬业的精神和专业的水平。他过去在平安证券时撰写的各种文件,至今还在给刚入行的新人当范文学习。但是这些是低级职员的工作,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一天48小时的时间,现在也不可能再去自己写底稿了。   凌苒在华尔街当助理三年,主要工作就是写这些项目建议书和招股说明书,她肯定是受够了美林苛刻的训练。叶翎想象着三天后凌苒拿到《项目建议书》会是个什么表情.......   但是叶翎不相信凌苒真的会刁难自己,因为她......就像他自己一样,仍然深爱着.......   叶翎不由的回想起了自己头悬梁锥刺股的那些岁月,那些为了支撑住不打瞌睡,用凤尾夹夹自己大腿熬通宵的日子,那些忙得只会挣钱,没时间花钱的日子,那些无论白天黑夜只要能挤出一点点时间,就召唤凌苒前来的日子,那些无论在北京还是出差在外,只要有一点点机会就有凌苒不远万里飞奔而来的日子。那时的中国人家里都还没有私家车,凌苒半夜里经常打不的士,冬天在零下十几度的严寒中等很久很久,出租车司机总会趁机敲竹杠,什么路近了不去,路远了要跑空,在北京工人平均工资不过1000一月的时候,那么一点点路,就要问她要100,200元......那时的项目都是国有大企业,分支机构遍布中国每个穷乡僻壤,他出差住在散发着各种恶臭的小旅馆里,吃着各种难以下咽的食物,忍着最恶劣的卫生条件,半夜里老鼠在地板上横行,他怕被褥不干净,都不敢让她脱衣服,早晨起床,他怕她鞋子里爬进什么东西,总要仔细检查过,才给她穿上......在那些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有时间吃饭没有时间睡觉的日子里,他见缝插针的安排着他们的约会,珍惜着每一秒能跟她在一起的时间,珍惜每一次能跟她在一起的机会,他努力的在尽可能的条件下去营造激情和浪漫,他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她。那两年,他的体能他的情-欲在那么脑力体力透支的情况下,却到达了巅峰;他的技巧他的耐力,也是在那时发挥到了最佳状态。她离去后,在没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那是他的黄金时代......   因为从一开始起,他根本没打算进入任何严肃关系,他没有这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他那时跟所有的女人都只是为了解决生理上的需求和缓解精神上的压力,所以根本没指望过两人能相处多久,没想到,凌苒居然跟他在一起整整两年。当他几乎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她会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却决然而去,一点不在意他心的破碎......   当看到凌苒到美国一周后,就在自己博客上公然宣称已经找到了金发碧眼的美国男友,无耻的吹嘘白哥哥有多帅多强健多优秀,并且把两人的照片贴得到处都是,叶翎已经绝了两人今生再相逢之心,旧梦尘封休在启,此心如水只东流。  往事随风而逝,这些年来,叶翎唯一的无泪有恨就是,为什么两人要相遇在他一生最忙碌,压力最大,最没有时间的时间段,为什么要在他最无法恋爱的时光里给他来这样的一场刻骨铭心,有时候她到他的身边,两人却连说情话的时间都没有,而且总是没有合适的地点场景,他们在闲置的包厢里,在小巷的背风处,在一切最不适宜最不浪漫的地方宣泄激情,为什么不可以再多给他一点点时间,让他能更细致更温柔的去爱她,让他们能真正风花雪月的恋爱一次。   这些年来,叶翎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回想,一直用拼命的工作逼迫着自己遗忘,但是还是有午夜梦回时,还是有忽然其来的心痛,这心痛是如此的强烈,每每感觉一把钝刀在慢慢的切割自己的心脏。   但是忽然间,她回来了,在他认为自己已经有效将她埋葬了以后,翩然再现,而且比记忆中的那个她更加成熟美丽.......   重重金锁跌落尘埃,心门訇然中开,叶翎的眼睛忍不住湿了:我的爱,回来了吗?那曾经令我心碎的你,回来了吗? --------------------------------------   事情谈完了,凌苒离开贺刚办公室。殷子波却跟在了屁股后面。鉴于他是公司常务副总,凌苒也不敢给他白眼了,只好让他一路跟到自己办公室。   一进自己办公室,凌苒微微一怔,这么一会功夫,自己办公桌就多了一个华丽的大玻璃花瓶,上面插着新西兰进口的长茎黄玫瑰,整整一打,有没搞错,谁要来求婚来着?   凌苒马上扭头去看殷子波,殷子波立即回报了一个最最温柔,最最浪漫,最最含情脉脉的笑容:“喜欢吗?”   “哦,谢谢。”凌苒绝望的想:好了,整个28层的秘书都知道了。   应该说这不能怪殷子波,都是自己昨天卖骚惹的祸。凌苒又有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   凌苒请殷子波在沙发上坐下,张宁进来给殷子波泡茶。   殷子波嘀咕:“特级龙井,贺叔给你的吧。他也给过我一罐,半两装,泡几次就没了,小气的跟什么似的。”   凌苒一笑:“我对茶叶一般般,如果您喜欢,那您就都拿去吧。”张宁捧出6个半两装的小罐子来。   殷子波祖籍浙江,跟他老爸都是龙井的粉。但是特级龙井非常昂贵,所以北京市场上卖的基本上都是假货。贺刚春天的时候,弄到一批清明节前的春茶,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他自己并不爱喝,却时不时拿出一罐来气气殷家两父子。   现在凌苒一下子送殷子波六罐,殷子波不由的喜出望外:“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你啊。凌总,您喜欢啥,我那有美国进口的星巴克咖啡,你要不要?”   “啊,这个,要的。我有咖啡瘾。”   殷子波叫张宁去自己办公室问秘书要咖啡去,顺便把咖啡壶也带过来。   张宁走了,凌苒一面喝茶一面说:“殷总,有个问题,我想请教您一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您说。”   “嗯,殷总,我刚从美国回来,对中国上市的程序和习惯方法还不太了解,说错了请您见谅。我们在美国,一家公司要融资,一般情况下,会邀请多个投行竞标,这样,企业就可以有所选择,挑选最有相关经验的投行,同时在价钱上也可以比较一番,跟各投行有讨价还价的空间。我听舅舅说,我们公司这次申请IPO,没有考虑过其他投行,直接就委托给叶总的公司做了,因为您给了他一个非常强有力的推荐。”凌苒一面观察着殷子波的面部表情,一面娓娓道来。   “我舅舅的意思是,您跟叶总是非常好的朋友,您推荐他因为您信任他。但是我觉得这应该不是问题的关键吧,因为您有皇冠公司的一半股份,皇冠这次上市,直接联系到您的个人身价,而总共筹资多少,意味公司以多大的成本换取多少的发展资金,从而影响着公司的未来,也影响着股东们的资产。世界上估计没有人会把单纯的友谊放在这么大的利益之上吧。我相信您选择他,肯定有您的考虑。”凌苒生怕殷子波一张口就是:我跟叶哥啥交情啊,我不相信他相信谁啊。那就没得讨论了,所以先拿话堵住殷子波的嘴。   门一响,张宁走了回来,带回来一个大纸板盒,里面是一大袋的咖啡瓶装伴侣,还有一个精致的咖啡壶,咖啡壶几乎是全新的,因为殷子波不习惯喝咖啡。   “要现在就来一杯么?”张宁问。   “好。每人来一杯。“凌苒忍不住嗅嗅空气,想闻到点咖啡粉的气息。   张宁开始插电源,放滤纸。   凌苒回过头来,看着殷子波,等他解释。   殷子波一阵尴尬:“嗯,我推荐叶哥是因为,一是他经验老道,他是大投行出来的嘛,二他跟我交往多年,我很信任他的人品和业务能力,三,他说过给我们最优惠的费率,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他说中国申请IPO,最难的就是过会,每年名额有限,而申请的公司比天上的麻雀还要多,他岳父在会里有过硬的关系,能保证让我们公司过会,而且在过会后,还要排队,不知道排到牛年马月去,他岳父能让我们早日上市。”   凌苒惊讶:哇,他老婆的老爸这么牛逼啊,怪不得别人一给他介绍,他就迫不及待的结婚了。如果我是他,他岳父就是有10个女儿,我也一股脑儿全娶了。别说女儿,就是侄女,外甥女,表侄女,表外甥女,表表侄女.....我绝对眉头也不皱一下的,统统的全部收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任劳任怨,精尽人亡,但是.......   “但是,他不是离婚了吗?他前岳父,还肯帮他啊......”凌苒问。   殷子波惊讶:“你怎么知道叶总离婚了?”凌苒消息够灵通的哈。   “哦,我昨晚上吃饭的时候,听见咱们公司有两位副总在这么聊。”凌苒赶紧撒了个谎,“怎么,这话不对?”   “哦,不是。叶总,他是离婚了。但是他跟他岳父关系还是很好的,他岳父非常赏识他,他从平安辞职后,自己开公司,就是他岳父建议的,很多客户也是他岳父介绍的,可能他岳父在他公司里还有股份,暗股。”殷子波凑近凌苒,低声说   “而且,他岳父一直支持他跟他太太和解。他现在几乎每个周末都去他岳父家拜访。他跟他太太是很有感情的,只是出了点小误会,他太太情绪上还转不过来。但是他们会复婚的,这只是个时间问题。”殷子波解释。    ☆、繁华落尽 “而且,他岳父一直支持他跟他太太和解。他现在几乎每个周末都去他岳父家拜访。他跟他太太是很有感情的,只是出了点小误会,他太太情绪上还转不过来。但是他们会复婚的,这只是个时间问题。”殷子波解释。   张宁正在往咖啡壶里倒纯净水,闻言忍不住鼻子里“哼”了一声。   凌苒回头:“怎么了?”   张宁不好意思:“你们聊。”公司等级制度不算太严格,再加上张宁又是得力的资深秘书,所以在上司面前态度也相对随意。   张宁插嘴其实是因为过去还从没听殷子波这么文绉绉的说过话,这小子今天是狗嘴里长象牙了么?   张宁这错怪殷子波了,他陪着凌苒这么口吐莲花的说了半天,舌头都打结了,脑子真是累得不要不要的。张宁一插嘴,殷子波再忍不住,回归正常:“张姐,你鼻子里哼我干嘛。不就拿你几罐子茶叶嘛。”   张宁撇嘴:“我哼的是那位风流倜傥的叶总的老婆,既然要复婚,那打什么胎,离什么婚啊,白折腾自己身体。”   殷子波惊讶:“我靠,怎么大家消息都这么灵通。张姐,你咋知道的?你们总裁办的这些老娘们是不是经常讨论叶哥啊?我长得也不比他差吧,我不风流倜傥么?你们咋不讨论讨论我捏?”   其实是贺刚专门派人去调查过叶翎背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像他吹的那么牛逼,过会这么重要的事,总不能他说啥就信啥吧。   但是这种信息张宁是不会透露给殷子波的,大家不同阵营嘛。张宁笑了一声:“这种事情嘛,传得最快了。”   凌苒笑:“传得那么快,怎么我还没听说过啊。张姐,你也八卦点给我听听。”   张宁一笑:“殷总说。”   殷子波赶紧摆手:“别,别。张姐,您说。其实我还真不知道到底大家背后都在咋说。”   张宁笑,把两杯咖啡端过来。凌苒赶紧拍拍自己单人沙发的扶手:“张姐,这咖啡好香,你也喝一杯。来,坐。”   张宁笑:“我可不敢喝咖啡,喝了晚上睡不着。”   凌苒塞了一杯在她手里,自己站起来,去咖啡壶那再接一杯:“晚上,太遥远了吧,到晚上再说。”   张宁只好坐着,一面喝一面八卦:“我也是道听途说。据说这个叶总,风流得很,一直女人无数的,大学里就有女朋友,工作后又交过别的人,都是女人哭着喊着追他,但是他是只谈恋爱不结婚的。直到后来有人给他介绍了他老婆,这下被套牢了,认识没几个月就结婚了,估计是看在他岳父的份上。”   “按理说,有这么个丈人在,他总该收心了吧,结果婚后还出去偷腥,开始是偷偷摸摸的,他老婆可能不知道,后来,就越来越大胆,居然在外面包养女人,还是只鸡.......”   “没正式包养,嗯,只是短期包养。”殷子波赶紧矫正,   张宁跟凌苒一起看看殷子波,不明白他啥意思。   张宁继续往下说:“后来严打,那只鸡被公安局捉进去了,就把他给供了出来。公安局以嫖-娼为名把他给拘留了,虽然就在公安局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朋友......”张宁看了殷子波一眼,   殷子波急忙摆手:“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是他公司领导派他同事去的......所以叶哥才从平安辞的职嘛。”   “反正被放了出来呗。据说还托人情花了点钱,把案底都给消了,这事就跟没发生过似的。但是被公安局拘留的事情是已经传出去啦,叶总回到家才知道,他怀孕6个月的老婆,一气之下,谁都没商量,直接跑医院去就把胎给打了。”张宁说,“据说叶总是痛哭流涕,跪在老婆病床前苦苦哀求老婆原谅,说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求老婆原谅他一次,他一定痛改前非,永不再犯啥的。”   “但是他老婆是死活要离婚,说他从结婚起就没老实过,借口工作忙,经常性的夜不归宿,其实在外面不是嫖-娼就是找一夜情。她一直有感觉,好几次去捉他,都被他躲过了。他老婆说,公安局是第一时间通知她的,她去过公安局,但是没保他出来,而是直接去医院打胎了,因为叶总根本不是什么一时冲动,偶然一次出轨,他跟那只鸡往来好久了,还包养过人家,还给那个女的买过车,租过房。人家是人到中年的款叔包养小蜜,他这么年纪轻轻,靠工资吃饭的也包养女人,而且还是只鸡。这男人根本没药救了。他老婆是彻底对这个男人绝望了,所以干净利落的把胎打了,一出医院就跟他离了婚。”张宁看看殷子波,“真难以置信,这样离婚的夫妻还能复婚。他岳父大人真有意思,要是我女儿找了这么个男人,离婚后还想复婚,我打断她的腿。”   殷子波听得头“嗡嗡”作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老天啊,你们都在传些啥啊。”   殷子波赶紧给叶翎洗白:“叶哥结婚后,嫖-娼找一夜情,这是没有的。这个我向你们保证。他唯一的事情,就是跟那个小姐,也很短,一个月,马上就分了,别的真的没有。”   凌苒跟张宁一起好奇的看着他。   殷子波窘:“啊呀,你们还信不过我吗?我干嘛要骗你们啊,有这必要么。叶哥结婚时我就已经认识他了,后来因为处得好,就经常在一起玩。他确实是很忙,夜不归宿不是因为加班就是因为忽然要出差,因此疏忽了他老婆。他老婆觉得受了冷落,就怀疑他,时不时的查他的岗,时间长了,他不耐烦,就懒得回,于是他老婆就以为他在干嘛干嘛,跑来捉-奸,但是,有一次成功的么?这不是没事找抽,无理取闹嘛。叶哥被他老婆烦得要死,越发不想理她,结果他老婆就越是不信任他,一口咬定说他有别的女人。有时他跟我在一起,他老婆电话来了,他就请我当见证人。结果,他老婆连我也怀疑在内了......”   张宁忍不住好笑:“说明你这人信誉不咋地呗。”   “张姐,您这啥话啊。我最正派不过了,我有找一夜情么?我有找小姐么。我还怕得病呢,打鸟花不了几个钱,修枪倒要破费不少。”殷子波委屈。   张宁笑:“知道知道,咱们殷总只是谈恋爱,纯洁得很。”   凌苒忽然插嘴:“嗯,殷总,张姐,是这么回事:在投行的文化氛围内,未婚的职员,嫖-娼或者找一夜情,尤其是嫖-娼,是大家都认可的一种行为,不是他们道德有问题,只是解决生理需要,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正常。因为他们工作太忙,工作压力大,处理的又是无章可循的特殊事件,精神非常紧张。他们没有时间交女朋友,就是交了女朋友,关系也不可能太深,因为他们没时间谈情说爱。对方也不太可能随叫随到,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出现,因为他们加完班往往都已经是下半夜了。”   “这样生活他们要过将近10年,甚至更久。大家都是人,而且是成年人,都需要发泄性-欲,缓解性压力和释放心理压力。嫖-娼是其中代价最小,速度最快,又没有后遗症的最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被一致采用。”凌苒解释。叶翎在遇到凌苒前,主要解决问题的方式是嫖-娼,虽然他也算有一个正式女友,但是因为时间的原因,两人一个月都不见得见一次。   “至于泡吧找一夜情,这是他们偶然有时间的时候,调剂一下,找点浪漫。毕竟他们在那个年龄段,没法谈恋爱,总也想找点恋爱的感觉,哪怕似是而非,总比完全是钱肉交易强。在酒吧里找一夜情,从某种角度来说,多少也有点类似于一见钟情吧。其实他们找一夜情还挺挑呢,没相貌没身材没气质的还不肯上。”凌苒说。叶翎在酒吧遇到过歌手,模特,平面女郎,没出名的小演员,各种尤物,而且是多夜情。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曾让凌苒非常有压力,结果发现,叶凌对她们谁是谁,经常搞混,因为对他来说,上谁都一样,只要她们有空。   殷子波大为赞赏:“凌总,您说得太对了。没相貌没身材没气质的,让我白上,我也不干,我有这么没档次么?”   凌苒看了他两秒,点点头:“对,殷总,没相貌没身材没气质的,您不应该白上,应该付您钱您才肯上。”   张宁笑得差点把咖啡杯摔了。殷子波板着脸,哀怨的看了凌苒一眼。   凌苒继续往下说:“另外就是,投行还有个特殊情况,他们做尽职调查的时候,客户公司的每个分支机构都必须要跑到。有些偏远地区,分部的老总觉得没啥好招待他们的,就会雇小姐来活跃气氛,大家都懂的.....其实那些土娼,他们真不见得感兴趣。但是要拒绝都得小心翼翼,怕款待方会有想法......”叶翎把凌苒的照片放皮夹里,随身携带,随时拿出来显摆,给对方各种提前暗示,到时候好推脱回避这个问题。   “其实这些,这并不代表他们人品怎么样,婚后一定会怎么样怎么样。因为一般人嫖-娼,目的是为了找刺激,他们只是为了快速解决生理问题。等他们有正式女友了,或者结婚了,有妻子了,不见得他们比别的男人更容易出轨,因为找临时性关系,也要花时间花精力,还要担各种风险,他们也嫌麻烦。”凌苒说。凌苒跟叶翎交往后不久就发现,只要自己随叫随到,完全满足这个男人的需求,就能把别的女人统统挤跑,因为叶翎多拨几个电话,问别人有空没空,也很费时间,既然凌苒随时待命,那又何须再去找别人。所有人都认为叶翎是个花花公子,独有凌苒对这点一直搞不清楚,因为在过了交往的开始阶段后,叶翎对她比狗还忠诚。   凌苒这么说话,张宁和殷子波不由的面面相觑,殷子波感叹了句:“哎,凌总,您这番话要说让叶哥听见了,肯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知己啊,您真的好理解我们。”   凌苒苦笑。   “我们凌总从投行出来,当然为投行的男人说话啦。”张宁说,想了想:“那就是说叶总婚后除了包养那个小姐外,并没有别的出轨。”   殷子波点头:“基本上没怎么出轨吧,反正我没听说过。但是叶哥这人,真想背着别人做什么事,又有谁能知道。他跟他老婆关系又不咋的,他偶然呆在家里,两人就吵个没完,所以他基本上不落家。”   “那包养小姐是咋回事。”凌苒打断了殷子波的话。   “哦,那次,其实那次我也在场。”殷子波有点不好意思,“那次是几个朋友之间的应酬,在KTV包厢里讲一些生意上的事,谈完了,总不能光一群大老爷们唱歌吧,就叫了几个小姐来陪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哥一眼就看上其中一个了,当天晚上就带她出台,还把自己名片留给她.......”   凌苒跟张宁一起惊讶:“把名片留给一个小姐!”   “是啊。”殷子波也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他咋想的。而且第二天又去找她去了,第三天就提出要包养她。女的说可以,要房要车,要每月多少的陪伴费。我一听,哇,狮子大开口啊,叶哥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想到,叶哥价都没还,一口答应了。出门就去订了辆车,然后叫房产经纪找了个精装修的出租房,一付就是一年的租金。当时我都吓蒙了,这让他老婆知道了还了得。但是叶哥真想瞒住他老婆,就把他老婆瞒得死死的......不过,不到一个月,那个女的就不要叶哥了。”   凌苒跟张宁惊奇对视了一眼。   张宁奇怪:“为啥,这么有钱有貌的大帅哥,别说出钱出房出车的来包养她,就是白睡,都是她赚到了。”   凌苒心头一颤——“白睡都是她赚到了”,原来,我连只鸡都不如。   “人家有男朋友的啦,就是那个KTV包厢看门的门童,人家是真爱啦,宁可不要钱不要房不要车,也要跟男朋友在一起。”殷子波苦笑了一下,“那个小姐说叶哥变态,对她要求多多,什么衣服要穿什么样的,头发要怎么弄,说话应该怎么说,动作应该怎么做,她学不会,叶哥就大发脾气。再加上叶哥有洁癖,从头皮屑挑到脚趾甲,叫那小姐整改。还说皮肤最不行,不够滑不够嫩,叫她没事就在身上涂上蜂蜜加鸡蛋清,在他来之前才可以洗掉,改善皮肤。人家农村出来的小姑娘,长得虽然漂亮,哪有那份讲究。”   “而且叶哥要她随叫随到,深更半夜倒是无所谓,小姐们反正都是上夜班的。但是叶哥有时白天一个电话叫她打的去他公司附近等,他要下楼来打一炮。小姐说:我还没睡醒呢,这白天黑夜随时待命的,谁受得了。那个小姐本来以为被包养,时间多多,可以随时跑出来,继续跟自己男朋友睡觉,然后有钱一起花的,结果被叶哥弄得个精疲力尽。最后,小姐忍无可忍,说再下去她要疯了,房子车子票子统统不要,宁可跟真爱在一起。”   张宁跟凌苒一起“哈哈”笑,但是凌苒笑得多少有点凄楚。   “你们别笑,真的是小姐不要他。所有人,包括妈咪,包括KTV包厢的经理都劝那个小姐,哪里去找这样又年轻又英俊又多金的金主啊,金牌鸭少都没他帅的好不好,但是人家小姐坚决不要,说叶哥太变态了,宁可去精神病院伺候疯子都不愿见他。叶哥那个受打击啊,着实难受了一阵子,天天跟丢了魂似的,真不知道他喜欢那个小姐啥。叶哥喝多了,有一回还对我哭哭啼啼的说:‘真没想到我是这么让人受不了,我过去一直以为我值得女人爱’。我只好安慰他:‘不是啦,是那小姐不识货。如果你去当鸭子,肯定那些个富婆,御姐,女明星,豪门千金,寂-寞少-妇,甚至小萝莉都来抢着翻你牌,比你做投行生意兴隆得多’。”   张宁都快笑抽了:“叶总这样的多金帅哥,怎么会看上这种乡下出来的土妞,啥眼光啊。”   殷子波耸耸肩膀:“谁知道,忽然脑子进水了呗。不过那个女孩确实长得挺漂亮,不像农村出来的,白皮肤,大眼睛,身材又好......”   忽然,殷子波看着凌苒,冲口而出:“诶,对了,长得有点像凌总啊。”   凌苒脸色大变。张宁赶紧对殷子波使了个眼色。   殷子波那个悔啊:“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美女嘛,长得都有点像。那个小姐怎么能跟凌总比呢,相貌,气质差远了,就是脸长得有点像,五官真的长得挺像的,至少有那么6-7分像,怪不得我在电梯里第一眼看见您,就觉得亲切......”忽然发现自己越抹越黑,赶紧住口。   凌苒笑笑:“没事,我听说过二奶们去整容,都要求医生照着某个女明星的样子整,那些女明星要是连这都在乎,还不得气死啊。”   话聊到这,气氛就有点尴尬了,于是殷子波告辞,张宁也回前室去了。   -------------------------------------------   剩下的时间里,凌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看皇冠公司的各种宣传资料,办公室一片寂静。   叶翎包养小姐,东窗事发,跪在老婆病床前苦苦哀求那一幕,凌苒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画面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凌苒脑子里还有另一个画面,是多年前一个寒冷的午夜,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半梦半醒。叶翎赶了过来,跪在她的床前,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苒苒。对不起,我没能去医院陪你,让你一个人......”叶翎的眼泪落在她脸上,冰凉的。   其实这事怪不了叶翎。叶翎一直非常小心,如果不戴套的话,就叮咛她一定要吃药,否则,就坚决不跟她做。是她自己想搏一次,机关算尽才让自己怀上的,希望他能奉子成婚,结果叶翎第一反应是大为生气:“叫你注意,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赶紧去打掉。”   她一句话都没说,马上去医院做B超,约了手术。叶翎说手术时来陪她,结果临时又被上司叫去开会,一直加班到深更半夜。   在医院里,凌苒大吐,医生嘀咕:“着床位置不太好,不好拿。你体质太敏感了,这么小拿掉,没见过反应这么强烈的。你这种体质的,拿掉很容易导致不孕的,今后小心点,别再来了。”   那天晚上,叶翎整夜的抱着她,她知道他心疼是真的,但是没打算娶她也是真的。第二天早晨,凌苒靠在卫生间墙上,看叶翎在刷牙,洗脸,刮胡子,往头发上喷摩斯,虽然几乎一夜没睡,转眼间又是衣冠楚楚,精神饱满,风度翩翩,凌苒忽然说:“阿翎,我想去出国留学。”   当天,凌苒就跑到新东方买了整套的习题册。   往事如水,从心头流过,越看越清晰。   凌苒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的苦笑:他确实是爱我的,因为我只有我,会那样忘我的去讨他喜欢,全方位的去迎合他,除了我,谁都不行,他过去的任何一个女朋友都做不到,他自己的老婆也不会这么做,就连他包养的小姐,都不干.......   他确实是爱我,所以他要去包养长得跟我有点像的小姐,所以,昨天晚上他又想要我回到他的身边。出多少钱,他都愿意,但是我不需要他的钱,所以他就更加愿意.......   但是他的婚姻是留给他妻子的;我跟他相处两年,她跟他刚刚相亲认识,但是他不肯娶我,他娶了她;我全身心的爱他体谅他,把所有的时间精力感情都奉献给他,她处处猜忌他,怀疑他,刁难他,跟他吵,但是她是他的妻子,而我不是;我费尽心机怀孕了,他还是不肯娶我,她把怀孕6个月的孩子打掉,他却不肯离婚;我申请出国留学,顶尖商学院MBA,为的是能配得上他,为了他我要变得更优秀,他还是不肯向我求婚,她到了公安局,却不肯保他出来,让他颜面扫地,不得不从公司辞职,他还想挽回婚姻;我回来了,他重操旧伎,用结婚暗示我,引诱我,想再次引我上钩,全心全意的为他付出,同时,他每周去他岳父家,哀求她跟他复婚.......   忽然之间,凌苒的眼泪夺眶而出:叶翎,你怎么不去死。 ☆、项目建议书 三天期限到了,叶翎拿着那部七拼八凑的《项目建议书》,不由的暗自苦笑,当然这事确实不能怪那个助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凑出这么一本东西来,还得各个部件完整,确实够难为他了。   为了表示恭敬重视,叶翎最好自己亲自送去,做一番解释,给别人那解释一下没啥这么迟送上,给凌苒解释为毛做得这么烂——当然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永远不能说自己烂,只能说咱们金玉其外。   但问题是,叶翎实在抽不开身。叶翎想了想,给殷子波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跟他说明一下:“......中国投行的做法跟美国有不同之处,文件的内容,格式,还有数据的选择和处理手法也有很大的不同。凌总可能不太习惯。我应该亲自来向她解释的,但是这周,我实在分-身乏术,这几天我每天最多能睡3小时。等报送完毕后,我马上赶过来,她的任何问题,我都一条条细细回答,请她多多担待。”   殷子波闻言多少有点惊讶。叶翎人一贯骄傲自信,说话措辞虽然谦恭但是气派十足,殷子波过去还没听叶翎这么低声下气过,哇,一物降一物啊。这凌苒牛逼,华尔街回来的到底不一样。殷子波一阵高兴,觉得自己公司很长面子,叶翎也很给面子,大家都这么上路,自己当然也不能不给面子:“叶哥,你放心,咱们啥关系啊。凌总的工作就是配合你。”   叶翎暗暗着急:“子波,咱们的关系是没得说的。但是凌总,她是......贺总的外甥女啊。贺总特意花50万把她从美国请回来,对她的信任和重视可见一斑。她在贺总面前说一句话,比我们说一百句都顶用。我的意思不是说她不应该向贺总提供参考意见,这是她的本职工作嘛。我担心的是,她刚回国,对中国公司的上市的程序,还不太了解,看见我们建议书,觉得跟美国的习惯做法有很大的不同,就认为我们做法不对。其实,这是因为国情不同,毕竟我们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嘛(殷子波?????),美国是市场经济,中国是计划商品经济(殷子波!!!!!)。两国之间的有差距没关系,我们可以求同存异,我可以慢慢跟凌总解释协调,但是我这几天没法前来跟她细谈,如果她一看见,就去跟贺总汇报,给了贺总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那就不好了........”   殷子波一拍胸脯:“叶哥,您放心,我跟凌总说去,如果她有什么看不顺眼的地方,别跟她舅舅说,咱们私下解决。”   “太感谢老弟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派我的助理把《项目建议书》都直接送给你,你亲自帮我送送到凌总手里行吗,同时请替我向她致歉。我一忙完就到你们公司来专程拜访、回到疑问。拜托啦。”   殷子波好笑:“好的,叶哥,没问题,咱们谁跟谁啊。叶哥,你快点,我下午要出差,去进木料,一走就得10来天。”   叶翎吃惊,紧张:“子波,你要走这么久?”   “是啊,不过你放心,我会跟她说好的,等我回来,咱们三个人一起吃饭。”   叶翎微微松了口气,其实皇冠这个项目对此时的叶翎,重要性不言而喻。叶翎开公司才一年多,正在起步阶段,手里优质客户不多,虽然他在平安的这些年积攒了一些人脉,前岳父也挑来了一些生意,但是都是小打小闹。   投行帮企业上市,前期的中介费用收取并不高,就上百万到几百万之间,在新三板上市的小公司,甚至几十万的都有,这些收入只够维持公司的日常运作成本,根本谈不上赚钱,却非常辛苦。真正的盈利在上市时的那笔以千万级计算的承销费,承销费按融资的百分比提取,具体比例投行跟企业协商解决,一般来说,最低1500万,上不封顶。   由于中国特有的过会制度,想上市的公司多,真正能上市的公司凤毛麟角,叶翎手里在做的这些案子,虽然在企业面前信心十足,信誓旦旦,信口开河,但是叶翎自己心里是非常清楚的,就赚点车马费而已,这些企业上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上市,由于企业自身规模有限,所以融资数目也十分有限。但是这些项目也必须要做,因为像信业这样刚起步的小投行,经营的业务就是帮酝酿上市的企业去找有资历的券商做发行,并在上市准备过程中券商不能涉及的业务由他公司找相应的机构来参与,其实就是中介,协调,引进,闪转腾挪。叶翎做这些项目就是积累人脉和渠道,同时还可以在券商不能做的但发行上市必须要涉及的业务中获利,所以项目等于是一个平台,有了这个平台,叶翎才可以有机会引进别的机构,别的机构才会跟他谈利益问题的,即使收不到这个上市发行的这个手续费,前期费用却比手续费还好赚。   但是皇冠却是实力雄厚,运营情况优良,自有资金充足,融资潜力可观,这就是这些年为什么各大投行对贺柏纠缠不休的原因,也是叶翎花那么几年时间接近亲近殷子波的原因——这是真正来钱的项目,也是由于有大利润可以跟其他机构共享,从而打开各个渠道,让信业进入良性运营环境,让叶翎个人步入稳步上升未来空间。   叶翎轻声的问自己:苒苒,五年前你弃我而去,让我活着只剩下一具躯壳,现在你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翩然归来,到底是来帮我呢,还是来毁我呢,难道真的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助理火速把10本装订成册的《项目建议书》送到了殷子波手上。   可怜的助理过去的72小时几乎没合过眼,尤其是昨天晚上。因为项目建议书里面有各种表格,曲线图,彩页,需要用不同的纸张,复印件打印。如果随便复印社的员工弄,结果肯定是一团糟。小助理不得不整夜的在复印社整理文件,保证印刷质量,保证页码不会出错,保证复印室再按他的要求装潢装订。一夜忙下来,小助理体力完全透支,人困得犹如行尸走肉,走进殷子波办公室时,居然直接撞在了门上。   《项目建议书》厚达180多页,封皮烫金包塑,印着信业公司的徽章,里面纸质一流,都是单页印刷,每页都印着漂亮的水印。   殷子波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哇,这么上档次啊。拿了一本在手里,沉垫垫的,很有质感,翻开一看,里面字体对仗工整,配有各种图表,建议书最后几页印有信业和皇冠的彩色照片,印刷精美,包装豪华高雅。   殷子波看得连连点头:这样的东西,凌苒还能说个“不”字。   殷子波又翻回到目录,只见长长一列:   第一章:承诺和声明   .......,,.......   第n章:皇冠家具公司A股发行方案建议   第n+1章:我们的项目团队和服务承诺   第n+2章:延伸服务和业务合作   ........   第n+n章:可能存在的利益冲突   .......   殷子波“啪”的一声把封面合上,奶奶的,啥破玩意,烦!嗯,我还是赶紧给凌苒送过去吧。我的工作是看木头,她的工作才是看纸头,咱不在其位,不谋其职,送完我好去机场。   殷子波一面转达叶翎的歉意,一面把9本《项目建议书》双手递给凌苒(太重)。   凌苒一面点头:“好的,殷总,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尽量配合叶总展开工作。”,一面把建议书顺手接过,随手翻阅。忽然之间,凌苒眼珠子都大了:啥破玩意?靠。   凌苒匆匆翻着建议书,越看越怒,心头暗骂:叶翎,fuck your mouth,包装简陋,装订拙劣我也不计较了,想你刚开公司,能省一分算一分,虽然省得他妈的真不是地方;但是项目建议书,多么重要的东西,就是你的那张fucking face,却连里面字体,行间距都不一样。你他妈的从各处复制黏贴过来后,也不统一下格式。连这种拉客户的营销环节你们都这么漫不经心,还指望你们别的事情上尽职尽责?   凌苒快速翻到皇冠公司简介那章,因为这个章节没法从别处直接拷贝过来,就算抄也得自己重新组织语言。果然不出她所料,随便一瞟,找出了两个错别字。   华尔街的投行是世界上最脏话连篇,最暴力的地方,在里面呆过的都是非人类。如果叶翎是她手下,并且现在在她面前的话,凌苒早把9本建议书全劈头盖脸砸他脸上了。   “凌总,这建议书不合您心意?”殷子波看见凌苒脸色有异,不由的担心,于是又强调了一遍,这个项目已经指定给叶翎做了,请她不要在贺刚面前胡说八道,以免影响今后大家的关系,“叶哥说中国跟美国的做法不一样,等我出差回来,把他请过来,咱们再当面细谈行吗?”   殷子波有点不悦,凌苒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拿着鸡毛当令箭,公司是你舅舅的,也是我爹的,也可以算我的,但是决策上的事,你个名义上的外甥女算老几。   这两天殷子波天天送花给凌苒,凌苒客客气气,虽然嘴里受宠若惊,但是态度很明确——鸡蛋没缝,苍蝇绕道。殷子波知道,这种留洋回来的白富美是看不上自己的,也就失了兴趣,现在只把凌苒当贺刚亲信看了,当然,因为有电梯奇遇,关系还是比一般人来得亲近的多。   凌苒见殷子波不悦,马上连连点头:“好的,殷总。我也需要点时间把这份文件从头到脚仔细看一下。等您回来,我们再坐下来细谈。”   殷子波离开登机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他,当下不敢再耽搁,匆匆走掉了。   凌苒叫张宁把8本《项目建议书》给各相关部门的头头脑脑送去,然后自己坐下细看,越看越窝火:叶翎,你他妈的敬业一点好不好,你个工作是忽悠人,不是糊弄人。   单从这本建议书的水准看,叶翎的手下既没有任何文字驾驭的能力,也缺乏文件编纂的技巧,更缺乏敬业的态度和精神。凌苒不由的从手里这本《项目建议书》推广到上报证监会的《招股说明书》,以及其他一切必须的文件。   叶翎说中美之间习惯做法有差异,但是现在不是谈论方式方法问题,而是这份重要文件的文字的驾驭能力和文件的处理问题。   一份文字简洁明了,陈述专业严谨,格式美观统一的文件,会对每个阅稿的人潜意识产生良好的影响,词不达意的招股说明书容易让审核人员怀疑企业有潜在问题,从而导致没完没了的反馈质疑;用词的准确度,会导致媒体对该公司风险问题的不同性质的解读;过分的浮夸的用词同样会导致投资者对整篇招股书真实程度的质疑。这些文字上的问题,都能构成对一家拟发行上市公司上市过程不同程度的伤害。有些时候,企业莫名其妙的就被投行一些文字驾驭能力不好的员工给拖苦了。  凌苒忍不住暗骂:姓叶的,就你公司拉的出来这坨狗屎,你还想过会,你以为放之四海而皆你岳父啊。   凌苒看不下去了,叶翎开公司才一年多,虽然他本人的水平和业务能力是没话说的,但是他的团队.......   凌苒坐在那犹豫不决,贺刚花50万一年把自己从华尔街挖回来的原因,是因为皇冠要上市。如果叶翎的公司业务水平如此之烂,而自己由于昔日的情缘依旧横亘于心中,不忍心揭发他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对不起舅舅的信任和这50万一年的薪水。公是公,私是私,再说了,呸,我跟他什么私,就算他五年前曾令我欲-仙-欲-死,难道我还能拿五年前的回忆当黄瓜使。   这么一想,凌苒简直想站起来直接去跟贺刚说:舅舅,我们不能委托信业给我们做IPO,因为,你看你看,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但是,殷子波只信任叶翎,走前再三强调,这个案子已经指定给叶翎做了,所以即使有意见,也不可以去跟贺刚说,私下解决。公司贺殷两家平分股权。如果在凌苒的挑拨下,贺刚坚决不让叶翎做这笔生意的话,两个股东势必要闹矛盾......   凌苒再次坐下,又把建议书翻开看一遍,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有一点是很明显的,这部建议书肯定是叶翎手下做完后,叶翎自己没有审查过,否则以他那么挑剔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东西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过去,也许是他刚开公司,手下缺乏有经验的员工,自己又太忙,没有时间把关,报送证监会的文件,应该不至于如此。   还有他的团队问题。在华尔街,最优秀的商学院的毕业生削尖脑袋想进的永远是最有声望的投行,因为只有在那里他们才能接受最严格的训练,得到最权威的指导,做最有影响里的案子,最终实现被黄金压死、被美元噎死的伟大梦想。像叶翎这样刚起步的小投行是非常难招到出类拔萃的人才的,所以小公司的业务水平跟声名显赫的老牌大投行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是有一些在大公司里已经积累了相当经验,但是升职无望,于是跳槽出来,加盟这种小投行,以期突破瓶颈的高手,这些人的实力也不容小窥........项目建议书是助理们的主要工作,而报送证监会的文件则是SVP们的活。助理是从商学院招来的,低级职位,小投行招不到优秀毕业生情有可原,SVP是高级职位,从别的投行挖来的,也许里面有人才.......   凌苒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举棋难定。   同时内心深处有一丝隐隐的羞耻,不敢去想:如果这份建议书不是叶翎公司递上的,凌苒10秒之内就扔进垃圾桶了。   凌苒最终叹了口气:还是等殷子波回来吧。   凌苒没去找贺刚,贺刚倒来找凌苒了。下午,贺刚有空了,一眼看见桌上的那本东东,拿起来翻翻,前面云里雾里,后面照片印得不错,中间一堆图表莫名其妙......但是贺刚不能不看啊,否则岂不是要跟殷子父子同类啦。公司里有人拍殷柏马屁,经常给他发些祝福短信啥的,其实真正熟悉殷柏的人都知道,殷柏压根不看手机,因为他压根就不认识几个字,连“恭贺新禧”,“年年有余”都不认识,还看个屁短信。  贺刚强撑着看了10分钟的建议书,然后头一低,趴大班桌上睡着了.....   贺刚醒过来后,揉揉眼睛,整整领带,给凌苒拨了个内线过去,把凌苒叫到自己办公室来,问她《项目建议书》的读后感。   凌苒内心几经挣扎后,叹了口气,打开《项目建议书》,翻到信业对皇冠公司市值估算这个章节,放在贺刚眼皮底下:“舅舅,您看这章,这是这部建议书,180页内容里面,对我们公司最重要,最有实际意义的内容。这是兴业公司给我们公司估算的市值,就是说上市以后我们公司值多少钱,我们这次IPO后能从市场上收集到多少资金用于未来的发展。同时,这也标志着您手里的股份值多少钱,您的个人身家从此值多少。您看看,您满意么?”   贺刚在那里琢磨了半天那几个数字:“哦,总资产60多亿.......”小助理是按资本溢价12%算的。   贺刚搞不清楚自己应该觉得可以还是太低,反正不能在外甥女面前丢脸,于是决定莫测高深,不表态。   凌苒说:“舅舅,您想不想看看别的银行对我们公司的估价?想不想知道如果由别的投行来做,我们这次可以从市场上融到多少资金,您的个人身家会有多少个亿?”   当然想啦,谁跟钱有仇啊,贺刚同意用叶翎是因为不敢信任陌生人。对民营企业家来说,这件事我不懂,所以第一重要的要素是给我办这件事的人我能不能信任。现在凌苒回来了,这个顾虑没有了。   贺刚开始考虑,如果凌苒认为别的投行能做得比叶翎好,倒是不妨一换。反正叶翎是殷子波推荐的,肯定不如凌苒选中的值得贺刚信任。但问题是殷子波信任叶翎.......股票对半分的好处时:真有重大大分歧,谁说了都不算。   凌苒看出贺刚的犹豫,马上说:“舅舅,我来跟殷副总沟通。相信我,凭我的专业水平,肯定能让他信服。现在,我先把我们公司要做IPO的消息放出去,这个各个投行都会来跟您联系。您只要置之不理就行,这样也算给足了殷副总面子。等殷副总回来,我跟他谈了,得到他允许后,我们再选择几家有实力的投行,请他们也递交《项目建议书》,然后我们比较一下.......只是比较一下,并不是说我们一定换投行。反正收建议书,又不需要我们掏一分钱,却可以多方了解各投行对我们公司的估值,而且可以以此为筹码跟叶总讨价还价......”   ----------------------------------   殷子波进料发料到浙江的生产基地,视察库存,监测生产和销售数据,分析市场动向,足足花了两周,回到北京那天是下午3点,累得要死,直接叫司机送自己回别墅,同时打了个电话给女朋友禾圆,叫她来别墅找他。   殷子波到家后,吃饱喝足,跟女朋友运动完一场,又睡了一觉后,却开始无聊了。此刻已经是晚上10点,禾圆坐在床上看韩剧,殷子波趴在床上拿着手机打俄罗斯方块,打了会,将手机扔一边,手在禾圆身上摸来摸去,禾圆以为他想来第二场,殷子波确实意犹未足,但是却不愿意两场都跟同一个女人,太没新意了,于是给叶翎发短信:叶哥,你今天在加班还是在消遣?   殷子波巴不得叶翎在哪个特殊的地方潇洒,自己好去凑个热闹。叶翎现在非常谨慎,一般性的地方找不到他的影子,去玩的,却都是最刺激的。   叶翎回:你到北京了?我在加班,但是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殷子波微微吃惊,什么话,叶翎居然要专程赶来。   半小时后,殷子波披着一件白色毛巾布的浴袍给叶翎开门。叶翎忍不住皱皱眉头,殷子波怎么在家里穿得跟五星级酒店刚洗完桑拿似的,就差胸口绣个徽章了,这算赶得哪家的时髦啊?   两人在走进书房,禾圆也过来凑热闹,也是一件白色毛巾布浴袍,跑进来问两人要不要来罐酸奶,殷子波挥手叫她出去,从书架上拿了瓶红酒下来。   叶翎摇头:“我还开车呢。”   殷子波不以为然:“都这么晚了,你还回去。今晚上睡我家吧,你可以打电话叫你喜欢的女孩过来,想叫几个就叫几个,我不收场地费。”   叶翎笑笑,神情有点落寞:“我最近没这兴趣。”   “咋啦?”殷子波笑,“牛魔王吃斋啦。”   叶翎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子波,我这么大晚上的跑来,是跟你说件事。这两周,你不在北京。我过去的同事,还有我同行的一些朋友,都在议论皇冠要上市的事。当然,皇冠在筹办上市的事情,投行业内都早有耳闻,但是这回大家之所以如此感兴趣的原因是——大家觉得有生意要来了,得赶紧争取一下。”   殷子波吃惊:“什么意思,我们公司不是已经决定给你做了么?难道贺刚改主意了?”   叶翎摇头:“这就是奥妙所在。自从风声传开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投行的MD们(董事总经理)鼻子从来都是比狗还灵的。现在各行的MD都在通过各种渠道跟贺刚联系,想争取这个项目,但是统统被他秘书挡驾,至今没人直接接触到他过。据我所知,消息是凌总通过她过去的同学、同事,小范围,但是很有针对性的散发出去的,我想她的目的是想从她自己选定的几家投行里面挑一个。”   殷子波眉头皱起来了:“什么意思?难道她想换成她的关系户来做?哈,胃口不小啊。”   叶翎微微一笑:“凌总只是皇冠的一个证券部总监,不管她个人是什么意愿,你们几个股东不点头,她啥都干不了。事实上,如果没有贺刚首肯,她也不敢也没权力往市场上释放这样的信息。”   “你的意思说,她是贺刚授意的,或者,至少是贺刚同意的。”殷子波翻脸:“他妈的,我走前,她答应得好好的,什么都不跟她舅舅说,等我回来细谈。这女人,两面三刀......她以为有她舅舅撑腰就了不起啊,我爸跟贺刚股份对半分,她想换成她的人,没那么容易。”   叶翎赶紧制止:“别这么说,我们还不太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笔账。反正,现在贺刚没见过任何其他投行的人,说明他至少在态度上还是给我们留有余地的,我们先别去撕破脸皮。你明天找个合适的机会,问一下凌总,到底啥意思......能不能请她安排个时间,让我跟她直接交流一下。“   叶翎在心头暗问:苒苒,你是想报复我么?明明是你先离开的我,如果你不走,如果你没马上交个白帅哥男友,我怎么会结婚,你现在却来报复我.......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些了,这个项目对我的重要程度你应该清楚,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别再闹了。 ☆、选美大会   殷子波走进凌苒办公室,笑着跟凌苒打招呼,凌苒赶紧请他在大班桌对面坐下,然后站起来亲自给他泡茶。   殷子波看见自己那个插玫瑰花的大玻璃瓶已经被一盆盛开的蝴蝶兰代替,蝴蝶兰足有二尺多高,一支缀满花蕾的长枝伸展开来,从枝梢起往下,密密的开满了紫红的花朵,枝叶肥厚,鼓鼓的钟型花蕊充满肉感。殷子波心头微微有点失落。当然,他这两周没叫花店送花,玫瑰不可能一直开到等他回来,   “凌总,这花谁送的?”殷子波以为是凌苒自己或者张宁买的。   凌苒微微一笑:“叶总派花店送来的。”顺手拿起一把小喷壶,往兰花上喷雾状水汽。北京干旱,兰花喜湿,但是喷多了叶片又容易发霉,根容易腐烂。凌苒为了伺候这花,买了把带刻度的小喷壶,每天定量喷水,每天抱到玻璃幕墙边上去让它晒两小时太阳,但是又不能让它晒多,费了不少心思。   殷子波差点没跳起来:他送你花干嘛。   当然,叶翎送凌苒花也说得过去,跟客户单位证劵部女总监搞好关系也是重要的。但是殷子波还是气闷,看见桌上有一个扁扁的盒子,深蓝色的盒子,颜色十分优雅,上面印着白啥恋人。中间那个是日文,盒盖微微翘起,不由的好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个同色的蓝色小袋子,整整齐齐的放在小格子里,一盒没几包,已经半空了。蓝色小袋上面印着白色雪花,非常精致。殷子波无意识的拿起了一包。   凌苒说:“殷总,这是日本北海道产的白色巧克力,白色恋人。您尝尝看,非常好吃。”   殷子波拆了一包,很像薄薄的奶黄色夹心饼干,顺手塞嘴里,又香又脆又酥,入口即化。   “真不错,凌总,您这真有好东西啊。”殷子波嘀咕。   “叶总派快递送来的。”凌苒说。   殷子波这回真跳起来了:“他......他居然不送给我。”   “一共送来两盒,我吃了一盒,这盒还剩一些,都归你吧。”凌苒说,“你喜欢,可以自己问他要啊。他可能没想到男人也喜欢吃甜食吧。”   殷子波越想越气:奶奶的,让我跑腿,却连盒巧克力都不慰劳我。   殷子波拿起手机就呼叫叶翎:“叶哥,我在凌总这。要你过来吗.......哦,不是,不是。是你送过来的巧克力很好吃,就是太少。凌总说了,能多送几盒来么?啊,这是北海道原装的,只在日本本土有卖,跟出口的味道不一样......一共就带来两盒,下次有人去日本再托他带.......”殷子波气得直接把手机摁掉了。   “凌中,叶总对您可真殷勤啊,又送花又送巧克力的,巧克力还是从日本靠人力背回来的。”殷子波挖苦。   “那是。”凌苒一笑,“我们公司马上要开‘选美比赛’了,我也算评委的一员吧,就算我没有投票表决的权力,至少也有评论打分的资格。叶总作为参赛的选手,而且是夺冠的种子选手,怎么能不多拍拍我的马屁。”   “什么大会?”殷子波好奇,又拆了一包送嘴里。   “是这样的。在华尔街,我们把要从市场上融资的公司选拔为他们提供金融服务的投行,叫选美大会。”凌苒笑,“一般公司要上市融资,不管是IPO也好,是增发新股也好,是并购重组也好,都会先放出风去,于是华尔街的那些高级银行家,就知道有生意可做了,就鼻子里充满钞票的血腥味道了,于是就一个个像蛇一样扭动着又肥又粗的腰身行动起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跑到客户公司去各种撅着屁股献媚。就跟妃子在皇帝面前争夺今天晚上的过夜权似的。”   “问题是,女人多而皇帝只有一个,咋办,操哪个好?只能选美啦。于是这些高级银行家,就跟选美小姐似的,一个个身穿紧身泳装,踩着高跟鞋,露胸露胳膊露大腿,从客户面前一扭一摆的走过,一路抛着媚眼和飞吻......叶总是咱们公司内定的美皇后,所以他就应该更加努力。殷总,你想不想让他为你穿上比基尼?脸上涂脂抹粉,眼圈涂得碧蓝,嘴唇抹的血红,头上再戴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妖妖娆娆的对你说:亲爱的,我是最棒的”   殷子波笑得一口茶喷了出来:“叶哥.....哈哈哈。我倒真想看看他当人妖是啥样子。”   凌苒笑:“你真想,好啊,那我们跟叶总说,叫他这么为我们穿比基尼走台。只要他为我们这么演出一场,这个项目就是他的,如果他敢说NO,我们就换肯为我们这么干的投行。我保证他肯干,投资银行家是世界上最爱钱的灵长类动物,只要有钱赚,他们什么都肯干。叶总从本科毕业起就做投行,做了十多年了,他这些年亲过的屁股,比他家的抽水马桶见过的还要多。”   殷子波这辈子从真从没听过这样骇人听闻的污言秽语,不由的目瞪口呆:“我的老天,叶哥他,屁股。”   凌苒耸耸肩膀:“对啊,屁股,咋啦,做金融就是屁股的干活。我们在华尔街的投行里,开口就是‘fuck’,闭口就是‘shit’,只要不是给客户打电话,我们每句话都必须带个脏字,不出口成脏,就不算在华尔街混金融。”   “这工作环境真是令人振奋。”殷子波小声嘀咕着寻找语感   殷子波眼睛都圆了:“哇,凌总,真的么,我太愿意了。”   “我是你手下,问你拿死工资的,你我干嘛。”凌苒笑,“你应该去问叶总要这项服务。他是投行CEO,你是他客。”   殷子波脑补叶翎这么仪容冷峻高贵、举止风流倜傥,谈吐气派十足的男人会是啥样子,不由的心旷神怡,但是一想到自己当被服务对象,立马倒胃口:“算了,他还是别人去吧。这份大礼我消受不起。”   “那他应该雇至少三个模特来给你。三个都不够,你既是他50%的客户,又把他大力推荐给另一个50%的客户,他应该让你。”凌苒说,“他既然要当投行的CEO,那么他就应该为了钱啥都愿意干,这是做投资银行家最基本的素质,要钱不要脸,爱吸血超过护翼卫生巾。”   殷子波被凌苒的脏话弄得眼冒金星:“这个,叶哥......我过去真没想到过,他的形象竟然这么光辉灿烂......”   “必须的,做金融的,最重要的天赋就是,贪财,爱钱,嗜好钞票,只要有钱挣,你想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包括给你家刷厕所”   “哦,这个活还是留给钟点工干吧,他刷起来不干净。”殷子波嘀咕,“嗯,爱钱,这种美德,倒是人人皆有,不过叶哥,他够有钱的了,怎么肯为了钱啥都干。”   “因为他是投资银行家。”凌苒毫不犹豫的说,“一般人的爱钱程度是不够的,要特别特别爱钱,为了挣钱什么都愿意干,什么都愿意卖,才能当投资银行家。否则就不够格,至少不够格当个好的投资银行家。这个职位不是一般性-爱钱的人可以坐的,必须要天赋秉异,加上后天努力;必须要天生无耻,加上后天培训。比如,殷总,给你一个亿,让你穿着比基尼走台,你干不干?”   “可能吗,当我没见过钱啊。”殷子波马上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愤青气概。   “你看,你这就不够爱钱了吧。像你这种人就干不了投行,太有节操,太要脸不要钱了。做金融的,能不能混出头角,就靠两点,一条是hardware,硬件,就是后台够不够硬,另一条是software,软件,就是节操够不够软,两者齐备,所向披靡,只有一条,勉强混饭,两条皆无,趁早改行。叶总年纪轻轻,混得风生水起,就是靠这两点”凌苒恶毒。   “哦。”殷子波已经彻底无语了,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这么一个衣着高档,气质优雅的美女,出口成脏,措辞之豪迈,简直闻所未闻,而且说的时候,眼皮都不眨一下。   凌苒挥挥手:“当然喽,一般正常人,在开始的时候,由于从小受教育的毒害,太有贞操,太有骨气,太清高,做不到这么只要钱不要脸,但是没关系,投行会培养他们。投行有一系列的培训方案,只要他们还有点潜力,有刻苦学习的动力能力和削尖脑袋往上爬的雄心,就能把他们训练出来。比如,殷总,你有没什么人,老是欺负你,压迫你,摧残你,侮辱你?让你一想起他满怀压抑,满心憎恨,满腔愤怒,恨不得一见他就上去抽他?”   “有这种人么?”殷子波皱着眉头想,真不太好找啊。   “你的竞争对手,或者你的顶头上司。”凌苒启发。   “哦,竞争对手加顶头上司。”殷子波想到贺刚了。   “嗯,我舅舅是吧。”凌苒点点头,“他确实招人恨。”   “没没,我很尊敬贺叔的。”殷子波马上否认。   凌苒不理他,继续往下说:“现在,给你一个任务,比如,如果你卖掉10万股皇冠的股票,贺刚,你的顶头上司,就给你,你干不干?”   “他?”这个吸引力比叶翎大多了,但是殷子波想了想,“算了,男人我不感兴趣。”   “那好,换成女人,你最想要哪个女人给你?”凌苒问。   哪个女人,殷子波眼珠子忍不住在凌苒身上转来转去。   凌苒一笑:“哦,想贺刚的外甥女给你是不是。好的,只要你卖掉10万股皇冠的股票,10元一股,一共一百万,我就给你,你愿不愿意去卖。”   “当然愿意。”殷子波立马振奋了,“保证完成任务。”   “那好,现在加码了。给你100万股皇冠的股票,10元一股,一共一千万,如果你能卖掉,你就可以给我,全身所有的部位都可以。你愿意不愿意竭尽全力的去完成任务。“   “当然愿意。我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现在继续加码。给你一千万股皇冠的股票,10元一股,一共一个亿,如果你能全部卖掉,我就让你上,你想怎么上就怎么上,你想用哪个姿势就用哪个姿势。你能不能完成任务?”   殷子波坐不住了:“那我自己买下吧。”   “自己不算。不可以卖给自己,必须卖给第三者。”   “那......我劝我爸买。”   “别提你爸,不要诱惑我当你妈。”凌苒说,“是不是完成任务有点难度?好了,现在,有个又老又丑又肥的富婆愿意买下这一千万股股票,一口气买下,眼皮都不眨一下,唯一条件就是,你陪她睡觉,你干不干。”   殷子波*&%&%   “干不干?”凌苒逼问。   “跟富婆睡几次,跟你干几次?”殷子波嘴里叽叽咕咕。   “每跟她睡一次,就可以干我两次,反正肯定让你有得赚,翻倍赚。没有利润差额,谁干啊。”凌苒说。   “那好吧,我干。”殷子波把心一横。   两人一起大笑。   凌苒点点头:“初级训练完成了,现在高级训练:你想做什么样的人?你是想戴劳力士,开法拉利,车上载着三个18岁的嫩模,一个个如花似玉,胸怀四海,腿长腰细,屁股滚圆,从大街上呼啸而过?还是想骑自行车,穿10年不换的旧夹克,车篮子里装着5毛钱一斤的大白菜,车后架上坐着你唠唠叨叨抱怨你昨晚上没洗脚就上床的黄脸婆。前者还是后者?”   “当然是前者。那还用说。”   “那好,如果你想成为前者。现在有个任务,皇冠要上市,只要你能争取到这个项目,公司就可以收入几千万,你个人就可以收入至少几百万,也就是说,劳力士,法拉利,女模特都不在话下。但是皇冠公司说,你们这些想要项目的投资银行老总,都给我穿上比基尼走台,哪个走的好,项目就归谁。好了,现在,你穿不穿,你走不走。”   殷子波说:“当然走啦,那还用说。又老又丑又肥的富婆我都睡了,还在乎穿这么两块布料,在台上走一圈。”   “开始给你一个亿,你都不干,现在给你几百万,你就干了。”凌苒大笑:“好了,你毕业了。”   殷子波头晕眼花,坐那揉太阳穴:尼玛,我缺这几百万钱么?   凌苒给殷子波再倒点茶水:“殷总,您今天找我有事么?”   殷子波一愣,有事啊,当然有事,可是,现在,好像也没啥事了。嗯,“选美大会”,听起来这主意蛮不错。   殷子波兴趣起来了,很想看看叶翎是怎么穿比基尼走台的,如果头上再插两个兔子耳朵当然更好。   “凌总,你开这个选美大会,目的是什么?”殷子波问,“我们还让叶哥给我们做IPO么?”   “目前暂定是他做啦,如果不出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应该是他做,除非他走台走得塔台了。”凌苒笑,“请多家投行来竞标,是这个行业常规性做法,否则,别人会当我们公司不专业,没见过世面。再说了,请这些投行的MD来申请给我们公司做IPO,又不需要花我们一毛钱,最多也就是请他们喝杯茶,再多再多,也就是请他们吃顿饭,这点开销我们公司还是负担得起的。”   “但是我们因此可以收到他们的项目建议书,项目建议书上面有对我们公司的估价,和对我们公司上市可以融资多少的估算,我们看看,谁估计得最高,谁估计得最低,都是怎么估的,然后我们自己分析一下,哪个数目最合理,心里好有点底。另外就是,给叶总一点压力,省得他漫天要价,如果他不在佣金上给我们打个慷慨的大折扣,我们就威胁他换投行。”凌苒笑着说。   -------------------------------   晚上,殷子波跟叶翎在酒吧碰面,殷子波告诉叶翎,凌苒邀请了几家有实力的大投行来竞标,但是只是走过场,这笔生意还是给信业做的,这个请他放心。   另外就是,殷子波说:“叶哥,凌总说给您一个月时间,把那份《项目建议书》,重新做一下,免得被另外几家投行比下去了。”   叶翎暗暗发怒:凌苒,你想干嘛?你真想搅黄我这笔生意?   “子波,我叫你帮我跟凌总约一下,我要跟她直接面谈,你帮我约了么?”   “嗯,说了。但是她说,公司会跟所有递交建议书的投行,一一面谈的,信业是第一个,等她选好日期,她会通知你的。”   “子波,我要的是跟她单独面谈,现在。”叶翎火冒三丈,不得不拼命克制自己。   殷子波叹了口气:“我跟她说过,可是,她说,您现在应该把时间花在教手下写《项目建议书》上,别的事情,她心里有数的,叫你尽管放心......”   叶翎恼火死,抓过殷子波手机:“少废话,你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帮我约明天的面会。”   殷子波无奈:“哎,干嘛啊,有我在,你还担心啥啊。人家说了,应该避避嫌,省得别人认为你是靠拉关系拿到这个项目的.......”   叶翎气得真想大吼:谁他妈的拿项目不是靠关系,还用认为,本来就是。   但是不能对殷子波发火啊,他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叶翎只能忍着气:“子波,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跟凌总搞好关系。你帮帮我,帮我约一下。再说了,不为了拉关系,我也需要跟她直接沟通一下,我好知道,她对《项目建议书》哪些地方不太满意,我们好整改,这样有利于我们PK别的投行。难道你不希望我们靠实力胜出,不被别人背后说我拉你关系。”   叶翎好说歹说,殷子波无奈,只能给凌苒拨电话,凌苒果然不同意:“叶总想说什么,我知道的,不用面会。他还是把时间花在重写建议书上面吧。”   叶翎一把把手机抢了过来:“凌总,建议书我亲自来写,好吧?但是明天10点,我去您办公室,请务必为我留好时间。当然,如果您真的很忙,明天早晨不能见我,我就在您办公室等,等到海枯石烂。”叶翎不等凌苒回答,把手机挂了。   殷子波惊奇:“等到海枯石烂。叶哥,这啥措辞啊。”   叶翎翻了个白眼,不语。   殷子波好笑:“送花送巧克力不够,还用上美男计啦。”   叶翎不吭声。   殷子波忽然有点好奇:“叶哥,如果能拿下这个项目,你愿不愿意穿上比基尼学模特走台?”   “什么?”叶翎没听懂。   殷子波忍不住笑:“如果凌苒说,哪个投行想拿下皇冠的IPO项目,就请老总穿上比基尼走台,谁走得好,项目就给谁。你走不走?”   “你丫的现在怎么这么变态。”叶翎白了殷子波一眼,“恶心不恶心,刚吃完饭。”   殷子波笑:“真的,叶哥,如果凌苒真这么要求,你走不走?”   叶翎好笑:“如果是走给她看,可以啊。穿什么比基尼,我脱光了走好不好?还有,她需要的话,我愿意随时给她舔-逼。”往事忽然回到叶翎心中,凌苒斜靠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在茶几的台灯下,边看边等他回来,叶翎进门衣服都来不及脱,就跪在了沙发前。叶翎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那柔情缱倦的岁月,那旖旎风光......梦随湘水远,年华不复来。   “啊,这活还是我来干吧。”殷子波忙说,打断了叶翎的思绪。   -------------------------------   王霞跟凌苒是人大经管学院的本科同学,而且还是同一寝室住了四年的室友,哎,这事情闹的......但是,朴实贤惠,勤俭上进种种美德,不如美女回眸刹那间的魅力,所以说:人之初,性本贱......   那是2007年十一长假的第一天。北京的十一其实是不怎么冷的,但是据说西伯利亚正有气团在形成,不日将挥戈南下。于是王霞电话就来了,各种的嘘寒问暖,各种的关怀备至,最后,王霞说:“承志,六环外有个新开的奥特莱斯,离你公司不算远,知道的人还不算多,都是专卖店,我十一陪你买衣服去吧。”   对这种跟王霞单独相处的机会,邵承志一直是理智的尽量的能推就退能避就避的,但是他确实缺衣服--邵承志过去的6年都是在美国加州过的,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过一年四季,如果加州一年有四季的话。6个月前,邵承志回北京的时候,一个大行李箱就塞进了他全部家当。那时北京倒是不冷,问题是北京分部的人上班都穿得那叫一个人模狗样......   奥特莱斯位置偏僻,加上又是新开的,售货员比逛商场的人多,东西不贵,服务态度很好,不到下午一点,邵承志就和王霞就大包小包的搭自动扶梯往下。邵承志正呆立在那里,眼镜片后的双目茫然四顾,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听王霞对自己各种关心的时候,另一侧的扶梯,一对男女正拎着大包小包沿扶梯而上。   邵承志的视线情不自禁的被那个女子窈窕的背影吸引了过去。女孩身穿黑色紧身时装套裙,身材高挑,三围出众,性-感妖-娆,发长过腰,用沿着鬓边编过去的一圈小辫子拢在脑后,千丝万缕松松垂下。邵承志似乎看见那发梢在轻微的飘动   “这下凌苒气坏了,跳着脚死活不肯。我们都奇怪了,她不是天天嫌人家嘛,怎么现在人家要分了,她又不肯了。凌苒说‘只可以我跟他分手,决不可以他跟我分手。他想甩我,没门’。凌苒天天跑人家学校去,各种纠缠不休,说‘我要他低头认错,苦苦求我原谅,我再一脚把他踹掉’。”     ☆、气势战 第二天,叶翎早早就到了皇冠大厦,先由殷子波陪着见过贺刚和殷柏,贺刚把凌苒和财务部总监都叫了过来,大家坐在贺刚办公室聊了会天,贺刚赞叶翎大驾光临,皇冠蓬荜生辉,然后招呼大家中午一起吃饭。   中午的应酬安排完后,大家做鸟兽散,该干嘛干嘛去。殷子波陪着叶翎走进凌苒办公室,凌苒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张宁识相的不进来泡茶了。   凌苒请两位男士坐沙发,自己走到大班桌后煮咖啡。叶翎把自己包搁沙发茶几上,却并不坐下,而是走到凌苒桌前看那盆蝴蝶兰,殷子波一人无趣,于是也跟了过来。   蝴蝶兰开得很盛,满枝的姹紫嫣红,下面的舌状叶片绿得发蓝,又肥又厚。   “你肥料加多了。”叶翎说,声音中有隐隐的不悦,“这样对花没好处。”   “嗯,我加了兰花营养液,按指导说明的比例加的。”凌苒回过头来。   殷子波无缘无故的觉得,凌苒似乎有点像做错事似的,惴惴不安。   叶翎不语,沉默中似乎有种威严。      凌苒忙说:“我今后少加点。”   叶翎板着脸,点点头,回到沙发上坐下,顺手解开自己浅灰色正西装下摆的两粒衣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暗蓝色绣金线的领带和Cartier的18K领带夹,像电影里的英国伯爵一样高冷。   凌苒托着托盘过来,在茶几上放下三杯咖啡。   殷子波一早就发现,凌苒今天特别漂亮,细心打扮过的,两鬓用龙虾辫编成一圈小辫子,将满头秀发拢在身后,波浪状一直垂到腰际,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穿着一件全新的白色真丝衬衫,胸口装饰着滚银边的波浪状褶皱,下面是一条高束腰的黑色紧身一步裙,束到膝盖,上身还有一件跟裙子配套的小披肩,没有扣子,在脖子着用两根绳子打了个蝴蝶结,黑披肩罩在白衬衫外,更凸显窈窕身材。   但是最让殷子波有感觉的还不是凌苒的穿着打扮,而是凌苒举手投足间往空气中挥发的那种气韵。殷子波感觉凌苒今天好像特别有女人味,连看人的那双眼睛都充满了诱惑力,凌苒放下咖啡杯后缓缓的站直,人却慢慢的、像是要展示啥的,转了90度,似乎在说:怎么样,我漂亮吧。   殷子波感觉今天自己有点心猿意马,脑子里又开始乱七-八糟,嗯,应该再打电话去叫花店送花来,至少让那个水晶花瓶重新露露脸。   凌苒又走回自己大班桌把《项目建议书》拿在手里,然后回来坐在叶翎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上身挺直,两条小腿交叉,身体微侧。而叶翎做在她侧面的双人沙发上,则是上身挺直,双腿平放,殷子波莫名其妙的觉得两人都很端着,像演戏。   忽然凌苒和叶翎一起开口:“叶总”,“凌总”。   两人相视一笑,叶翎微微一笑:“凌总,请讲。”   凌苒笑:“叶总,还是您先说吧,既然您坚持今天一定要跟我谈谈。”   叶翎笑:“还是应该请凌总先说。请问凌总,对我公司做的建议书有什么意见建议?我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请凌总为我们指导一下。”   凌苒笑道:“叶总客气了。指导,哪里敢当,您是投行老前辈,我在您面前怎敢班门弄斧啊。”   下面10分钟,两人一来一去的互相恭维,吹捧,瞎侃,但是谁也不开口谈正事,殷子波都不耐烦了,这要瞎聊到啥时候啊。   忽然殷子波明白了,他们是因为他在,不好开口谈实质性内容,怕丢了对方面子。殷子波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叶总,请原谅我不奉陪了。凌总,中午见。大家一起吃饭。”   殷子波匆匆走掉,顺便给他们把门关严了。   殷子波门一关上,叶凌立马脸拉下来了:“凌苒,你搞什么名堂?你想整我是不是?你想狭私报复是不是你想挑拨离间毁了我这桩生意是不是?”   凌苒大怒:“姓叶的,你他妈的再胡说一句,我请你去卫生间抽水马桶里喝水去。我还需要来狭私报复你,你当你自己是珠穆朗玛峰顶独一无二一根葱啊,时隔五年,我还需要要拿你来沾酱?呸。你瞧瞧你自己公司出的......什么烂玩意,丢人现眼,就这号垃圾,我还需要挑拨离间?我还需要整你?我只要实话实说,对公司这几个董事和盘托出,你死去吧。”凌苒“啪”的一声把项目建议书摔在叶翎面前。   叶翎脸微红,知道凌苒护着自己,心头微微有点甜蜜,但是一想到凌苒正在市场上招募其他投行,火气又上来了:你想整整我,让我向你低头,板回一局,我可以接受,我们私下里你要我怎么做都行。但是你知道你玩这票风险有多大吗?我可能真会因此丢生意。   “你刚从美国回来,不懂。在中国,投行承揽项目,建议书并不是必须的。在中国最难的是过会,只要能过会,没有卖不掉的股票,过会又不靠项目建议书。”叶翎说。   “过会靠你老丈人是不是?”凌苒这下真火了,“那行,明天早晨有峰会,我会在峰会上把你的项目建议书拿出来,一章一章如实向公司所有高管汇报。你叫你老丈人出面,把这笔生意搞定吧。即使过会都不在话下,那搞定我们公司这些土八路出身的高管就更不在话下。”   叶翎怒:“凌苒,你不要偷换概念。过会跟你在你们公司高管面前故意恶语中伤,毁我公司形象有任何可比性么?”   “我需要恶语中伤来毁你公司形象?”凌苒好笑,“真荒谬,你公司什么形象?就这本《项目建议书》么?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烂的文件,七拼八凑,东拉西扯,既无专业水平,又无行业模式,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不说,还包装得小里小气,散发着一股子刚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赶时髦的土味......”   叶翎气得七窍生烟:“胡说八道。你刚从美国回来,你不懂。中国跟美国不一样,美国是客户导向性的,中国是政策导向性的。我们的项目建议书,不像你们,写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其实就是用不切实际的数据蒙骗客户,把合同哄到手再说;我们的数据是......”   “是什么?”凌苒挖苦道,“连自己都蒙骗不过的是不是?”   凌苒把项目建议书抓过来,打开:“你自己瞧瞧,每章的字体、大小,排版格式,页边距,全角半角,都不一样,段落跟段落之间,甚至句子跟句子之间,都不通顺,虽然天下文章一大抄,现在更省力,就拷贝黏贴一下就得了,但是你粘的时候,也该敬业点,粘得不要这么一目了然好不好。”   叶翎不好意思,但是小助理48小时内粘出这么180多页的东西,人家确实也不容易:“嗯,这只是格式问题,容易调整。大家主要看内容的。”   “看内容?”凌苒嘲讽的瞟了叶翎一眼:“好,内容,咱们一章一章的说......”   “这章,皇冠公司简介,你突出我们公司光辉灿烂伟大的形象了没有?你说明了为什么我们公司目前经营状态如此之良好,过去未来都没有现在这么好,所以必须现在马上立即跳进股市里圈钱了没有?就这么不痛不痒的写两句,还不如我们公司自己的广告。你还想把我们公司董事感动得热泪盈眶,让他们打内心里把你当失踪了18年的亲妈看,让他们把上千万的佣金塞进你口袋,而不是别人口袋。哈,你做梦去吧。”公司简介是投行拍公司马屁的章节,也是投行说服公司为什么要现在上市融资的章节,华尔街把这个章节比喻成:诱骗肥牛把腿伸出来摆好姿势,好让我们割肉。所以必须写得感人肺腑,沁人心脾。这里的“人”,专指客户。   叶翎火:“你们华尔街才玩这套把戏,我们中国.......比较淳朴。我们不玩虚的,我们上的都是干货。”   “你的干货在哪呢?是骡子是马,你倒拉出来溜溜啊。”凌苒挖苦,“咱们看这章,中国资本市场动态。你自己瞧瞧,你贴的图表,数据,啥玩意啊?中国股市长熊,那我们公司还上个屁市,想让我们股票跌破发行价啊,想让我们股东身家缩水啊。”华尔街在这个章节总是用精心编制的图表来显示祖国股市一片美好,只要公司发行股票,就能圈到很多很多钱,多到连死神都能贿赂。   叶翎恼火:“这是在中国,中国IPO没有不是溢价发行的。凌苒,你他妈的少吹毛求疵,你懂个屁啊。你以为你在美国读了个MBA,在美林当了三年的狗屁小助理,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抖起来了。我入这行的时候,你在那里?你还在上高中呢。你干投行到现在,不过是个助理级,我第一次X你的时候,就已经是VP了,你至今都没能升到的职位。你还敢在我面前卖弄。你有这本事么?你有这水平么?你有这能耐么?”    凌苒大怒:“叶翎,那些年我真的以为你很牛,看在你忙得连操-我都得掐表的份上,我还以为你真有多了不起呢。直到今天,看见这份建议书,我才知道,你他妈的就是个屁,自以为惊天动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那时我崇拜你是因为我没见过世面,我就是那井底之蛙,还是个连井底都没跑全的。现在我才知道,就你这水平,哪里配来上我,给我舔鞋我都不要。”   叶翎气得都快跳起来了:“凌苒,少他妈的废话,咱们继续往下说。你有本事把我问倒,我双膝跪下lick your pussy。”   凌苒冷静下来了:“免了吧,这我宁愿留给我男朋友。但是你可以双膝跪下,亲我脚趾头。牛皮不是吹的,现在我们讨论这本建议书的核心部分,公司市价分析,你来告诉我,我们公司为什么值60多个亿?”   接下来大半个小时,两人都在唇枪舌战,谁也说不服谁。叶翎胜在经验丰富,但是中国投行职员的业务能力完全来源于实践经验中对政策和规范性文件的把握和解读;而凌苒在MBA课堂上受过更系统的估值模型分析,并且在三年的实际操作中用得得心应手,从纯理论水平来说,叶翎不如凌苒,凌苒一连串的数据报出来,一只笔在建议书的图表上划来划去,叶翎说不过她,却被气得暴跳如雷。   最后叶翎气得站了起来:“别他妈的再跟我胡扯了。跟你说了,美国的这些教条在中国行不通,中国市场根本不是这么测算的,中国IPO没这些风险。市价估值,根本不是中国项目建议书的重点。中国项目建议书的重点难点在于给客户提供融资方案和改制建议,包括有限责任公司改股份公司的时点,折股方案的选择,预计的融资规模,需要清理和关注的历史问题......这些是美国没有的,却是中国公司上市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你舅舅花50万雇你真他妈的是瞎了眼,你哪里值50万,纸上谈兵,夸夸其谈,不懂装懂,还自以为是。你有业务能力么?你懂中国上市的程序么?你能让皇冠上市么?你连个屁都不是,却还想惊天动地,你歇着吧。说白了,你不就是狐假虎威嘛,你以为你有你舅舅撑腰,你就长XX了,你就可以来X我了,我.......”   凌苒也跳起来了:“你什么?你说啊。你不就是靠给殷子波XX拿到的项目嘛,你以为你有资格让我来X你,你歇着去吧,你这种靠拉关系吃软饭卖的男人我压根看不上。有本事你跟其他投行公平竞争啊。我叫其他投行来竞标,你怕了不是,你那根玩意根本不行,硬不起来的。你还是赶紧收起来藏在你裤裆里面吧,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叶翎怒极,眼睛都红了:“我跟殷子波关系好,是一码事,项目是另一码事。中国拿项目都靠关系,这是中国特色,但是从业务能力上来说,我的公司,不会比任何一个大投行差的,如果中国跟美国一样,完全靠市场公平竞争,我也一样能胜出。我叶翎,这辈子从没给任何人XX过,我有多硬,你最清楚。”   凌苒冷笑:“这辈子从没给任何人XX过,哈哈,说得真够像个男人的。你在你岳父大人那呢?你没有?你那玩意多硬,我确实知道,但是你那玩意多软,我可真不知道,这得去问你老婆。”   叶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逼近了怒视凌苒。   凌苒毫不退缩的回瞪着他:“干嘛,说中你痛处了吧,想抽我是不是?”   叶翎咬着牙,一字一板的说:“凌苒,你太过分了。我跟我前岳父现在只是生意伙伴关系,大家都有利可图,我要依靠他,他也需要我,谁都离不开谁,我不需要去XX。”   凌苒冷笑一声:“你嘴里的舌头倒比你裤裆里的那根棍硬。谁不知道你每个周末跑你前岳父家里跪着求你老婆复婚,她至今没同意是不是因为你那玩意儿太不行啊。我教你个窍门,去前先到超市拐一下,买根黄瓜藏裤子里,关键时刻可以拿出来派用场。比你那玩意儿好使,而且还天然带刺。”   叶翎忽然一伸手抓住了凌苒的肩膀,手指用力,掐进了她肉里。   “疼,你想干嘛。”凌苒怒,挥手把叶翎手打落。   两人近距离怒目而视,两张脸近得不到半尺。叶翎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忽然间,叶翎头一低,在凌苒唇上一吻。   凌苒一怔,想也没想,手起掌落,清脆响亮的抽了叶翎一个耳光。   叶翎一呆,下意识的去摸摸脸颊。凌苒也是一呆,她没想到自己会抽叶翎耳光,好在打得虽响,力度不重,所以也无需道歉。   这小子就是欠抽。凌苒愤愤的想。   一秒钟后,叶翎忽然咬了咬牙,手一伸,把凌苒笔直的拽了过来。   “你干嘛。”凌苒大惊。一语未落,被叶翎吻住了嘴唇。   叶翎一手揽腰,一手托住头部,将凌苒紧紧的箍在自己身上,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在了一起。叶翎的舌头长驱直入,在凌苒嘴里肆虐,几乎把她肺里的空气吸干。   两人的头脑都是一片混乱,叶翎忽然抱着凌苒微微转了个角度,将她推倒在沙发上,自己压在上面,一面继续吻她,一面喘息着,往上拽她裙子。   凌苒吃惊,急:“别,别,这是在办公室。”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五年了,我从没满足过。”凌苒的紧身一步裙紧裹在腿上,叶翎一下子拽不上去,一急之下,把凌苒翻转过来,面朝下,压在沙发上,自己就去解皮带扣。      凌苒脑子里忽然白光一闪:五年,五年.......凌苒身体忽然僵直了,体温冷了下去。叶翎立即敏感到了,不由的一怔,两人忽然都不再动作,过了会,两人慢慢的站了起来,整理衣服头发,呼吸平稳,眼神冷漠,面若寒霜。   凌苒又坐回沙发上,把《项目建议书》抓在手里:“叶总,您公司这部建议书里的问题我们刚才基本上已经谈了,希望您尽快整改。一个月后,我们公司会约见所有向我们递交《项目建议书》的投行,希望那时候,您的公司能脱颖而出。另外,还有,我觉得您在写您团队的核心竞争力那章,也有点薄弱,您没能说服我您的团队是最棒的,在您列举的案例里,我也看不出有多少案例是跟我们公司类似的。看你的建议书,我是看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公司非得选择您的团队来帮助我们上市,所以,请您加强这部分的阐述。”华尔街投行在这一部分,总是精心选择案例,筛选数据,让自己看起来像这个领域的行业第一,其实怎么可能每个要申请的项目都是第一,所以助理们绞尽脑汁,发挥想象力,在数据上把自己的投行创造成第一。   但是叶翎公司刚刚建立不久,哪来的什么成功案例,叶翎只好把自己和手下在别的投行做的案例放在里面凑数。   叶翎冷冷的看着她:“凌总,如果你存心要刁难我的话,那我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让你信服。”   凌苒轻蔑一笑:“叶总,您太可笑了。我为什么要来刁难您,有这必要么,有这理由么?”   叶翎冷笑一声:“我会整改的。我说了,这本建议书,我亲自来写,一定严格尊照凌总的旨意,投合您的喜好。凌总,您现在,要我软我就软,要我硬我就硬,是黄瓜也好,是面条也罢,都您说了算。要我也好,要我亲你脚趾头也好,我都一一照办。”   凌苒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叶总,您不用说这种话。我凌苒,不是这种人,我不会利用职务之便来处理我们的私人问题。但是,叶总,我想问我们两人之间,有私人问题么?是,我们过去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但那早就是过去五年前的事了,你认为我还会保存一条五年前的皇瓜?有这么抗腐么?超市断过新货么?哪根黄瓜不是黄瓜,至于要这么念念不忘么。叶总,您放心,您现在在我眼里,就是我公司副总裁的关系户,我会对您另眼相待的,但是决不是您认为的原因。”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好吧,我接受您的指示,感谢您对我另眼相待。刚才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向您道歉,并且保证永不再犯。”叶翎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几秒钟,叶翎站了起来:“好了,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要说的问题反正也都说明白了。凌总,我去殷总办公室,咱们中午见。”   凌苒点点头:“再见。”   叶翎看也不看凌苒,扣上西装扣子,抬脚就走。   凌苒忽然在后面喊:“哎,叶总,您的包。”   叶翎又回过头来,拿包。凌苒也站着,两人默默对视。   最终叶翎慢慢的点了点头:“看来你确实是不记得,不留恋,不在乎了。凌苒,看来你那个白帅哥,或者你那个加州理工大学博士,或者both,给了你更美好的体验。对此我无话可说,实力不如,甘愿服输。”   凌苒冷冷的说:“明白这点就好。”   叶翎默默的看着她,忽然说:“我倒是还记得,过去曾经,我在某个特定的女孩身体内的感觉。我遇到她时,就上过无数女人,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楚数目了,我估计至少有4-50个。但是她却给了我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当我第一次,就惊讶的发现自己被非常的包裹了,不是那种普通的紧致湿润所能够描述的,而是像量体裁衣,手工缝制的西装,像某一样为我特别订制的东西,完全妥帖,天衣无缝。我感觉就像一把滑入了自己的套,那种唯一感,那种归属感,令我感觉不可思议。就在那一刹那,她把我过去体验过的所有女人都变成了磨合,只有她,是我的定制。”   “有一种说法,说人最初是雌雄同体的,非常强大非常幸福,神畏惧妒忌人的这种强大幸福,于是将人分成雌雄两半,于是这一半永远在寻找那一半,一旦遇到了,就紧紧抱在一起,不愿再分开。这就是我在她身体里的感觉,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我的那一半,那么她就是。”   “其实我上过很多尤物级的女人,而她那个时候并不是,她那时还是个女学生,非常生涩,经验极少,几乎等于无,连自己摆姿势都不会,什么都要我调-教她。但是我遇到她后,一切其他的女人都不再能让我动心,跟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做都让我乏味。我的器官已经不想再去凑合别的女人的尺寸,只有她的身体,才能让我的每个一个毛孔都有感觉。我这才明白,什么叫合二-为一,只有跟她在一起,才真正叫合二-为一。我至今还清晰的记得我在她那感觉到的那种通灵一样的感受,就像我们两成了一个人,我能感觉到她的每一下呼吸,每一个心跳,每一次痉挛。我能感觉到她的抽搐,围绕着我,如海浪拍打礁石。这种身体上的契合,真的是无法再找一个人代替。”   叶翎转过身去,背对着凌苒:“今天,这个女孩,对我说,别的男人给了她更美好的体验。说实话,真得令我非常惊讶,我实在无法相信,我的套还能适合另一把。所以我想检测一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翎拉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串钥匙,从里面取下一把来,捏在手里,缓缓举到空中:“我还住在原来那套房子里,这是钥匙。我今天晚上还有一个应酬,但是我会在9点钟准时到家,我要看见一个女人趴在客厅的沙发上,XX衣服,摆好姿势,等着我。我已经煎熬很久了,所以一进门就要。她最好把空调打足,不要着凉。”   凌苒脸色大变:“你不用想了,我不会去的。”   叶翎并不回头,手垂下,把钥匙往茶几上一扔:“来不来你自己决定。我只是告诉你,晚上9点。”   叶翎头也不回,笔直的走出了办公室。   ---------------------------   邵承志一面往嘴里塞各种时蔬肉类,一面听王霞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在那各种瞎问:凌苒,你离开中国后,还有没跟哪个同学保持这联系啊?真的一个都没联系过啊?那你国内的信息一点都没听到过了?你回来几天了,也没联系过什么同学熟人啊...   凌苒顾左右而言它,但是闲聊两句后,王霞又会转弯抹角的把话题扯回来继续问。   “这下凌苒气坏了,跳着脚死活不肯。我们都奇怪了,她不是天天嫌人家嘛,怎么现在人家要分了,她又不肯了。凌苒说‘只可以我跟他分手,决不可以他跟我分手。他想甩我,没门’。凌苒天天跑人家学校去,各种纠缠不休,说‘我要他低头认错,苦苦求我原谅,我再一脚把他踹掉’。”    ☆、挣扎 叶翎再能装,走进殷子波办公室的时候,脸上也颇不自然。   殷子波奇怪,叶翎正常时候,尤其是跟公务相关的场合,永远是面带微笑,绅士风范:“叶哥,咋啦。”   叶翎忙微微一笑:“没事。凌总非常专业,非常有水平,令人敬佩。”   殷子波一阵得意:看来,这小子今天吃憋了。“那是,我们公司的人嘛。”殷子波洋洋得意,好像让叶翎吃瘪的是他自己。   叶翎对这种不要脸而且还不自知的伪单纯行径只能选择无语。   两人坐下闲聊了一会,一起去参加午宴。贺刚的秘书把饭局安排在皇冠大厦斜对面的一家四星级酒店里。席上,大家宜笑宜言,宾主尽欢。皇冠这边所有人都一致许诺叶翎:竞标只是走过场,这笔生意肯定给信业做。   叶翎心里暗暗骂娘,嘴里一个劲的感谢,同时拍着胸脯吹牛,保证让皇冠上市,保证吧股票价钱卖得高高的。   叶翎忍不住拿眼睛瞪凌苒:你干的好事,好吧,今晚上咱们旧账新仇一起算,五年了,恨满胸,化春风玉露再觅鸳侣梦......叶翎眼珠上忽然泛起了红丝。   凌苒跟叶翎只隔了一个贺刚坐着,一看见他眼珠里的血丝就知道叶翎在想什么了,不由的大惭,过去这种情况,两人往往会酒席吃到一半,找个借口溜出去,不分好歹的乱找背人的地方。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那全身心充实的满足.......凌苒不敢看叶翎,只好半低下了头。   因为要竞标了,叶翎整个席间都在拼命营销。做投行的都把吹嘘自己和拍客户马屁上当“艺术”和“内功”来修炼。叶翎做投行十几年,年纪轻轻能自己独立开公司,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一顿饭,叶翎侃侃而谈,天花乱坠,把皇冠在座的几位高官马屁拍得足足的,却又是娓娓道来,措辞高雅,仪态从容,一点不给人以强迫感,自己还一点不显得得掉价,最肉麻的词句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诚恳无比,最胡扯的内线消息被他低声泄露出来,都给人无穷无尽的信心。   其实叶翎所有的废话总结起来就这么几句:   1.我的公司是最棒的,行业第一。   2.皇冠是最棒的,行业第一,   3.皇冠委托我们公司做IPO是最棒的,行业第一。   凌苒不得不佩服:能把牛皮吹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也就这小子了。   饭一直吃到下午两点多,大家起身回皇冠大厦,走到一楼等电梯的时候,贺刚殷柏等人跟叶翎握手道别,凌苒却说要亲自送叶翎上车。   殷子波不高兴了,凭啥:“那我也去送叶哥上车吧。”   凌苒撅起嘴发飙:“殷总,我送叶总,你怎么好意思在里面当电灯泡。”   殷子波愕然:“什么?你.....啥意思啊。”殷子波那个气,不就两盒巧克力,一盆花嘛,我送了你一礼拜玫瑰呢。   凌苒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贺刚忍不住一笑。   往下的电梯先来,凌苒扯扯叶翎袖子:“叶总,咱们走。”   叶翎一笑,跟着凌苒进电梯。殷子波情不自禁的想往里面挤,被贺刚一把拉住:“干嘛呢,听不懂人话啊。人家不要电灯泡。”   凌苒转过身来,又冲殷子波翻了个白眼,还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殷子波吐血。   不锈钢门缓缓关上,电梯下行。凌苒的笑容立即从脸上消失:“叶总,这把钥匙您收回去。我今生今世永远不可能再踏入那房门一步。”凌苒从包里摸出钥匙,递给叶翎。   叶翎不收,“我今晚上9点一定到家。如果房是空的,心是空的,我也会等,反正我已经等了五年了,我会永远等下去,直到某一天,夜深人阑,她翩然归来。”   凌苒把钥匙往他西装口袋里一塞:“那你等着吧,反正有不妨碍你继续结婚离婚。好了,到了,叶总,88.”   叶翎一脚跨出电梯,一手掏出钥匙,往后一扔:“拿着这把钥匙,晚于9点的话,自己开门进来,今夜,你主动。”   钥匙“叮”的一声掉在电梯的花岗石地面上,凌苒想飞起一脚把钥匙踢出去,门已经缓缓合拢了。   凌苒大怒:“叶翎,fuck you。”骂完,回过神来了,妈的,这句骂差了,这小子正等着我这么去操-他呢。凌苒那个气啊,奶奶的,变成奖励他了。   电梯升到28层,凌苒想对地上的钥匙置之不理,但是最终,还是捡了起来,放进包的内层。   凌苒回自己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殷子波就踱着步进来了,两手插在自己西装裤兜里,脸上似笑非笑:“凌总,送叶总下楼,说了些啥悄悄话啊。”   凌苒忽然心中一动:“叶总说,他今晚上九点,无事可干,问我愿意不愿意一起去养生中心泡spa。”   殷子波眼睛立马就圆了:“你去不去。”   凌苒一笑,风情万种的瞟了殷子波一样,嗲着嗓子,拖长声音:“您....说.....呢......?”   殷子波马上说:“凌总,您去,我也去,大家一起去。”   凌苒翻了个白眼,嘴巴一撅:“怎么,想玩3P啊。可能吗?现实吗?你当我谁啊。”   殷子波忙说:“不是,不是,我真没这么想,我这么保守正派的一个人,这种事情从来不碰的。我的意思是,大家朋友嘛,晚上没事干,一起消遣消遣,增进感情嘛。”      凌苒笑:“那行,可以。不过我刚才已经拒绝叶总了,要么你再打个电话给他,问他9点去哪个spa。”   殷子波信以为真,掏出手机给叶翎打电话。   叶翎正在开车并线:“什么spa?”   “凌总说的,晚上9点,我们一起去泡spa。叶哥,哪个spa啊,如果你没定下哪个,那我来订。”   “泡什么泡,我忙着呢,不去。”叶翎没好气,直接就把车载电话给掐了。   殷子波生气:“奶奶的,这小子......算了,他不去拉倒,我们两去吧。凌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凌苒龊狭的笑:“殷总,我既然拒绝了叶总的单独邀请,难道我会接受您的么?好啦,我要办公啦,殷总,没事请回。”   殷子波气得七窍生烟,最后扁了一下嘴角,走了出去,一路走,一路暗骂:婊-子,他妈的,婊-子。凌苒,我就不信我上不到你。   殷子波回办公室吩咐秘书继续订花。秘书撇嘴:“殷总,每天都送吗?一礼拜送一次就够了吧,哪有那么容易谢。”   殷子波想想,也是哦。“好,每周一送一次。”   -----------------------------   凌苒开始自己上网查各项数据,选取类比公司,估算皇冠市值.......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了,凌苒开始莫名的烦躁。   叶翎的话反复的在脑子里转:九点前,九点后   九点前,九点后.......脑在里两副的画面,凌苒越来越呼吸困难,脑子里一团糟。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凌苒对自己说。拿起手机,匆匆给邵承志发了个短信:承志,能给我打个电话么?我爱你,我想你。   邵承志这两天在北戴河出差,凌苒不敢贸然打他电话。   果然,一分钟后邵承志短信回来了:我在开会,会议结束马上给你打电话。我也爱你,苒苒。   凌苒痛苦:承志,我现在多么需要你,哪怕听听你声音也好,我一贯任性,自控力差,易惑,无力抗拒心魔,我需要你帮我坚强.......   办公室一片寂静,这寂静中隐藏着多少不安,每一缕空气都在暗示着危险的裂变,凌苒感觉到了....凌苒喃喃对自己说:医生说得没错,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准备......   美国公司都有雇员帮助计划,其实是一种保险,每个员工都可以靠这份保险接受各种法律、财务、心理方面的三次免费咨询。   凌苒跟白帅哥同居了将近5年后,开始抑郁,一方面是年龄渐渐大了,这么有性无婚姻的终究不是个事,人生应该进入下一站了;另一方面是绿卡问题,总不能老让美林这么掐着自己喉管吧。那是不是应该考虑结婚呢?但时白帅哥毫无此意,自己好像,也没这个欲-望。那么为了不耽误自己的人生进程,是不是应该现在分手,好让自己开始寻求一场往婚姻发展的严肃关系,可是,工作这么忙,一天14-16小时,一周7天,社交有限,加上纽约的男人,都特么的只肯白睡,白睡他们还挑三拣四,哪里去寻找自己人生的下一站?   凌苒上了十几小时班后,精疲力尽,回家躺床上还睡不着觉。晚上失眠,白天迟钝,迟钝了还得装不迟钝,于是,恶性循环......同事建议去看心理医生,缓解焦虑。心理医生建议去看婚姻咨询,寻求帮助。婚姻咨询又建议去看性学专家,解开困惑......OK,凌苒转了一圈,搞了半天,工作问题是性生活不和谐的问题啊,这都哪跟哪啊......   凌苒在性学专家那解释:“亲爱的Ms. XXX。我男友床上表现非常棒.....我有高-潮.....”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有高-潮还是觉得不满足?”   “我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凌苒绕来绕去,挣扎了半个月,白付了好几张账单,才说了实话,“他的时间非常紧,让我像应召女郎一样,随叫随到,并且不肯跟我结婚。但是我每次接到他的电话,我就开始感觉到那种激情,那种渴望,很多次,我去找他,他却受条件限制无法跟我好好做,但是越是这样,我反而感受来得越是猛烈,像整个大海的水都倾倒在一口狭窄的井里,又像整个人都都被海啸的巨浪卷走淹没抛起碾碎.......”   凌苒把《常忆观潮》翻译给性学专家听: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   “这就是我的感觉,惊涛骇浪,汹涌澎湃。他每次都能让我这样, 而且最奇怪的是,一次比一次更强烈。我每次离开他时,都在想,这次是极点了吧,再没有了更猛的吧,但是下一次都是,哦,真的还有啊,就这么神奇......”   医生点点头:“那是因为我们的大脑就像电脑的主板一样,可以用化学物质把美好的记忆储存起来。当你接到他的电话,你的大脑就自动的把这段记忆载入运行,在你奔赴他的过程中,你的身体就已经开始准备,你的腺体就开始分泌荷尔蒙,当你见到他时,你的情绪就已经在上次的平台上了,所以他轻轻一触,就把你推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   “那为什么我现在的男朋友不能?....美妙之处,无法用言语表达......”凌苒痛苦,叶翎,我恨死你,我一辈子都恨你。   “明白了,这就像拼版游戏的两块板,彼此拼在一起,正好合,而跟别的板拼在一起,就无法如此服帖。我在这行20多年,经常有听到我的咨客这么说,偶然遇到了某个人,忽然发现,跟自己特别合,跟别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是从整个人群来说,还是小概率事件,因为我们的伴侣数目总是非常有限,很难有此巧遇.....”   “他阅人无数,在我之前有过几十个女人,他自己都数不清楚。”凌苒解释,“遇到我后,就跟别人都断了,因为别人无法给他同样的感觉。”但是那又如何,他还是没给她想要的东西。对他来说,真正的高-潮是满足他的野心。爱,算得了什么,最低层次的欲-望而已.....   其实,sex本来就是最低级的欲望嘛,跟吃饭喝水排泄一样,最基本的动物本能。但是......叔本华又说:在人那里,快感总是那么固执的跟选择联系在一起,在某些特点条件下,强化为带着激情的爱慕,所以,爱情在人那里,就成了短暂即逝的快乐,却更为强烈持久的痛苦之源。   凌苒在办公室里咬着嘴唇,记忆之门伴随着血液里激素浓度的升高,一点点开启,所有往昔的图片交叠成串,一起向凌苒脑子发来,铺天盖地:叶翎抱紧了她她抓紧了酒店落地窗的窗幔,几乎见它扯落;叶翎跪在床上, ,香味蜡烛在卧室内芬芳.......五年了,叶翎说:你走后,我从没有满足过。叶翎说:我受尽了煎熬......   凌苒强忍着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幻象:我也受尽了煎熬,五年了,我从没满足过,就像一块拼板丢失了另一块......但是,我不能再爬上他的床了,只要我再上一次,我就会想上第二次,又会落到过去那样的境地。   有两个声音在凌苒脑子里吵着。一个声音说:你还想爬到他的床上当免费鸡么?你这个贱货。   另一个声音说:那又如何,享受人生,及时行乐, 别的管它辣妈多。   一个声音说:你已经不是22岁的小姑娘了,你已经28了,你应该成熟了,你应该有理智。你现在有未婚夫了,你想为了这个只想睡你、不想娶你的男人把婚姻搞丢了么?   另一个声音说:搞丢就搞丢,大不了再找一个,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我凌苒还担心嫁不出去么,但是能给我这样满足的男人,只有一个。   一个声音说:他能给你多久的满足,3个月,6个月。从交第一个正式男朋友起,你花了整整10年,找到了这么一个你愿意嫁他愿意娶的人,一个你仰慕你尊敬你可以信托终身的人,就为了这么几个月的肉-欲葬送可以陪你共度今生的人,你自己算算,代价与收益,是赚是亏.....   另一个声音说:他今晚上不在,你偷吃后,把嘴擦干净,他知道个屁。   一个声音说:今晚上去了,那明晚上呢,你只要再上一次,你就会夜夜想要,千年做贼,总有被抓的一天,你会万劫不复。而且,你怎么忍心欺骗他,为了一个玩弄你抛弃你把你当免费鸡享用的男人,欺骗背叛你的未婚夫,一个你那么尊敬的男人,一个真正高贵的男人。   另一个声音说:9点,9点,9点......   凌苒恨不得多抽几个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   凌苒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凌苒以为是邵承志发短信过来了,赶紧抓在手上,原来是叶翎发的短信:我渴望太久,压抑太久,已无法忍耐,已为你准备好药。   凌苒狠狠的把手机摔在桌上:去死吧。   但是脑子却不听使唤,全是自己跟叶 .   凌苒欲哭无泪:叶翎,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你的吗?   手机嘟嘟的响了,居然刚才没被她砸破,这回是邵承志打来的:“苒苒?”   “承志。”凌苒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邵承志吃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嗯,有点事。我不开心,我非常非常不开心......”凌苒吸鼻子,把眼泪咽下去,“我好想你。承志,今天晚上我不想一个人,我去找你好不好?”   邵承志沉默了一秒:“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回北京吧。现在会议刚开完,我手里还有点活必须处理,一弄完,马上回来。”   “那你明天怎么办?”   “我明天早晨自己开车回来,5点前出发,8点前肯定可以赶到。”   “那你太辛苦了。”   “没事,我是男人嘛。应该的。”  “你怎么回来?”   “打的。”邵承志说,“苒苒,别不开心。我现在马上叫酒店给我准备点海鲜,等会一起带回来,螃蟹,鱼,虾爬子,都有......”   “你能9点前赶到么?如果赶不到,我去你那里。”   邵承志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一定要9点前赶到:“肯定能到,从北戴河到北京,最多三小时够了。”   但是邵承志手里的活并没有那么快处理完,真正出发时,已经6点多。邵承志一路催着司机快开,一面自己啃干方便面。京哈高速上又堵了堵,急的邵承志跳脚,最后终于在9点差五分赶到。   门一开,凌苒就扑了上去,抱住邵承志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潸然泪下:“你终于回来了。”   -----------------------------   “特招生为了摆脱凌苒,匆匆忙忙跟同校的一个女老师谈起了恋爱。凌苒看见了,当着那女孩面挖苦特招生;我还以为你甩了我是为了哪路天仙呢,搞了半天,就为了一碟子豆芽菜\'。两个女孩差点打起来。凌苒回到学校,气得两天吃不下饭。”   “本来就已经够乱了,这节骨眼上,齐骏逸也跑来添乱。齐骏逸本来好好的在跟一个法律系的女孩谈恋爱的,看见凌苒被特招生甩了,就来嘘寒问暖。凌苒说‘你想抱着碗里的,偷吃锅里的啊,想得美。你要追我,就得好好追’。齐骏逸也真够犯贱的,凌苒这么一说,就把自己女朋友给甩了,开始正儿八经追凌苒。”   “凌苒不要特招生了,跟齐骏逸好了几天,特招生可能想想还是不甘心,又回学校找凌苒来了,看见凌苒坐齐骏逸自行车后面。凌苒本来是想洋洋得意的,结果特招生跑上来说‘你过去不是一直看不上这小子的嘛。怎么,饥不择食了啊’。齐骏逸跳下自行车对准特招生就是一拳。特招生说‘我不回拳,你小子不够我一顿揍的’。凌苒回到寝室就不理齐骏逸了,发誓要找个比特招生帅百倍的大帅哥。齐骏逸偷鸡不成蚀把米,凌苒没到手,把自己女朋友给丢了。”。   “那是最后一学期,没课了,大家都在写毕业论文,空得很,天天在寝室里听凌苒笑话。然后,就是那个叶翎了。”王霞说到重点了,同时偷偷瞟了邵承志一眼,果然,邵承志微微直着背,注意力相当集中   “姚珮君毕业的时候,她爸早早就给她安排好了单位,进平安证券,跟叶翎同一家公司。那时找好工作的同学都是过完年开始到单位实习。同学们就看见姚珮君忽然之间模样大变,一身的国际大名牌,连鞋子都是大牌,又是做头发又是化妆,眼皮上双眼皮贴不是贴一层,是贴三层,回学校都开着她老爸的宝马车。这要是在大街上遇到,谁能认出来她跟自己是同班四年的同学啊。”王霞也说得笑了起来,“平时她穿得虽然好,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同学们还以为,她是因为进投行,可是一个实习生这么摆阔,合适么?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追那个男人。    ☆、别人的往事 凌苒早就把饭菜都烧好了,当下邵承志去卫生间洗澡换衣服,凌苒把邵承志带回的海鲜收拾斤冰箱,把菜放微波炉转转,汤热一下,碗筷摆好。两人坐下一起吃饭。   邵承志有点饿了,吃得狼吞虎咽。凌苒心疼他,频频为他夹菜:“喝点汤啊,我煲了半天的莲藕排骨汤。”   邵承志一面嚼一面对她微笑:“什么事这么不开心?”   “嗯,工作上的事。我建议竞标,今天那个投行的CEO来我们公司拉关系,常务副总好像对我有看法。”凌苒垂下眼睛,用个大勺子给邵承志舀了一碗汤。   “那为什么9点前一定要到家呢?”邵承志接过小汤碗。   这个不太好解释,凌苒支吾:“有个应酬。”   邵承志不吭声了,两人把饭吃完,凌苒收拾桌子,邵承志洗碗。收拾完后,两人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凌苒削苹果给邵承志吃。   “累么?”凌苒问。   “不累。”邵承志确实有点疲乏,于是侧坐在沙发上,背靠着扶手,伸手把凌苒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十月底北京还不算太冷,两人在室内都穿着真丝的长袖睡衣裤。   凌苒整个人都趴在邵承志身上,,把脸埋在邵承志胸口,两手环抱住邵承志的腰身。邵承志温柔的抱着她,低下头,轻轻的亲凌苒的头发。   凌苒仰起头来,身体往上拱了拱,两人吻在了一起。邵承志感觉到凌苒今天吻得缺乏热情,似乎有点抑郁,但是也不点破。   两人反反复复的舌-吻,凌苒开始不老实了,拉开邵承志睡衣的腰带,手从睡衣下摆伸进去,摸他的背部肌肉,慢慢的转到前面,摸他胸大肌和腹肌,邵承志中等身材,看起来微微偏瘦。凌苒也没想到,他全身肌肉硬得像铁一样,腹肌明显,还有人鱼线,于是每天晚上都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舌头在他胸口舔来舔去,有时还咬他胸大肌。邵承志没办法,只能让她摸让她舔让她咬,但是腰部以下的部位就不让她碰了。   “不要太得寸进尺。”邵承志每次都这么说。   “偏要。你是我的,你那个也是我的。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凌苒每次都耍无赖,直到邵承志没办法,扣住她手腕。   果然,过了会,凌苒手往下移,邵承志开始紧张,手伸下去轻轻扣住了凌苒手腕。凌苒甩了一下,如果邵承志不想让她甩脱,凌苒肯定甩不开,邵承志却放开了手。凌苒手继续向下,终于摸到了邵承志睡裤前面。   凌苒手掌轻轻一触,邵承志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浑身肌肉一下子紧张了。邵承志赶紧咬住了牙根,强忍,没敢动。凌苒抬起眼睛观察邵承志的脸色,邵承志羞耻,连耳朵根都红了,不敢看凌苒。凌苒继续隔着薄薄的衣料抚-摸他,邵承志人开始微微发抖。凌苒一面看他的面部表情,一面慢慢的把手往他裤子里面伸。这下邵承志受不了了,哀求:“苒苒,别,求你。”   凌苒心想:别啥,你就应该补偿我。   凌苒已经把手伸进去,抚摸他的紧凑的下-腹部,平坦又坚硬的肌肉。邵承志面现痛苦和羞耻之色,垂着眼睛,咬着牙关,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凌苒忽然把手拔了出来,又倒在了邵承志胸前,默默的两手环抱着他的腰。   邵承志平静了一会自己,柔声问:“今天那个投行的CEO,跟你说啥了?”   凌苒把脸压在邵承志胸口的睡衣上,半响无言,忽然直骨隆冬的扔出一句话来,简直是掷地有声:“叶翎约我晚上9点见面。”   邵承志忍不住背脊一挺:“哦。”   过了会,邵承志摸了摸凌苒的头发,怜惜:“今天真是难为你了。”   凌苒眼泪又上来了,觉得万分委屈,可问题是,自己在委屈啥?凌苒又觉得自己其实根本没脸委屈,最后只能把脸埋得更深点。   邵承志手臂紧了紧,把凌苒抱在胸口:“第一次的拒绝最难,因为你还有不甘心。但是既然能够做到拒绝,就说明这事已经过去了。”   凌苒小声嘀咕了句:“过去个屁。”   邵承志笑了:“反正拒绝第一次后,拒绝第二次就容易的多。不过,像他那么骄傲的人,估计也不会开口约你第二次。所以你可能没机会再次拒绝他了,是不是不够出气啊?”   凌苒忽然发大脾气,“咚咚”的在邵承志胸口打了两拳:“骄傲个屁。他就是一个卖身求荣的软饭男,吃软饭也算了,还吃软饭吃到被踢出来了,被踢出来了也算了,他居然还想吃我回头草,而我居然被这么一句话,弄得一个下午干不了活......呸,他就是个贱人,我就是个贱货。我真是恨透了这头食物链顶端的杂食动物,我......也恨我自己。”   邵承志张张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嗯,不能叫他软饭男吧。只不过是,别人介绍他相亲,他对那个女孩的条件满意。然后两人相处之后,觉得彼此合适,就结婚了,但是婚后,又发现彼此并不那么合适,于是离婚了......”   凌苒勃然大怒:“少来脸上贴金了,说得轻巧,你以为你这么轻描淡写两句,我就不丢人啦。呸。”   “我和他交往两年,他不肯跟我结婚,因为我出身不够显赫,不能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找到让他飞黄腾达的岳父了,于是马上签字卖身。这条公狗卖身也算了,卖了还不忠。你知道他为什么被离婚吗?因为他嫖-娼包养小姐,被公安局抓了进去,脸面丢尽。老婆受不了了,把怀孕6个月的孩子都打了,把他一脚踹出门。就这样,他还在想方设法跟他前妻复婚。然后.......我回国了,他还想回头来啃一口。这男人.......他妈的,说他是畜生那是在侮辱畜生。”   邵承志愕然,叶翎表现如此之精彩绝伦,大大超越他贫乏的想象力。邵承志有那么几秒钟,在自己有限的词汇量里面翻来翻去,找不到话来说。   凌苒又扑倒在邵承志胸前,欲哭无泪,精疲力尽。   过了会,邵承志理了理思路,定了定心神,轻轻的推推凌苒,两人在沙发上坐了起来。茶几上上有几个石榴,凌苒喜欢吃石榴又嫌去皮麻烦。邵承志用水果刀把石榴皮划开,把红宝石一样的石榴子剥到一个人造水晶小托盘里。这是两人周末逛街刚买的小摆设。   “凌苒,你觉得李兆这人怎么样?”邵承志一面剥石榴一面问。   “李兆,只见过一面啊。”   “就讲一下你对他的大致印象吧。”   “嗯,他,天才的政治动物,食物链最高的掠食者,尽管一无靠山,二无背景,但是前途远大,勿容置疑。”凌苒一面抓石榴子往嘴里扔,一面说。   邵承志微笑了:“对,他能力,技巧,野心,权力欲都够,唯一的缺陷就是无靠山无背景,30岁只混到一个副处,在市府里当一个小秘书。当然,从职位来说,30岁,就算是红二代红三代,也就只能是副处了......但是如果他有一靠好靠,前途就会更有保障点,说不定可以早达。”   凌苒插嘴:“他还不够早达?不光是职位,就是权力影响力,李兆也够猛的了。我看他好像没有什么爪子伸不到的地方。想想他农村出身,一无根基,二无关系,完全靠自己钻营,就毕业到现在这么短短的几年......总之,他,来日可期。”   邵承志微微一笑:“那么你认为他是不想找一个能让他平步青云的岳父呢,还是找不到一个能让他平步青云的岳父呢?”   凌苒一呆,她对跟自己无关的人,一贯缺乏钻研精神,第一次看见李兆跟他老婆,凌苒的反应是:又是一对帅哥配丑女,跟我爸我妈一样。凌苒觉得这没啥好奇怪的,因为美女也是嫁丑男的多嘛。   但是现在被邵承志一提醒,凌苒忽然想到了:“哦,是哦,李兆为啥要娶这么个跟他一样农村出来的老婆?长得还不咋地的。就算不找个有背景的,能帮他飞黄腾达的,那找个北京本地姑娘,家境殷实的,家里有房有车的,总是随便找吧。现在公务员多吃香啊,更何况还是北大硕士毕业的处级干部。”   邵承志一面给凌苒剥石榴一面慢慢的说:“李兆么,从中学时起,就是班里女生爱慕的对象。我没见过叶翎,但是我觉得,如果让李兆像叶翎一样,西装革履,一身名牌,他仪表上也不会比叶翎差到哪里去......”邵承志看看凌苒。   “嗯,是,不会比叶翎差。不过不太一样,叶翎风度翩翩,气质冷峻,有点贵族气派。李兆仪表堂堂,气宇轩昂,派头十足,虽然穿得那么差,但是即使是敬酒打哈哈都让人觉得这男人不容小窥。”凌苒思考着。   邵承志点点头:“李兆入北大后,又是学生会主席,又是演讲主力,整个一风云人物。虽然穷得叮当响,依旧有的是女孩迷他。他交过不止一个女友,但是这些都是学生时代的恋情,因为恋爱而恋爱,大家都是玩玩而已,没啥值得一提的,”   “一直到我们本科毕业那年。李兆保研,要换宿舍。平时我们都是暑假不回老家的,一方面是为了省路费,另一方面也是老家条件实在太差了,夏天又潮又热,蚊子铺天盖地,不如呆在学校宿舍舒服。但是那年我两都回去了,于是就有人给介绍对象。我那时根本没谈恋爱的打算,自然一口回绝。但是李兆却跟我们县——现在是地级市了,我们县县委书记的女儿好上了,女孩那时在读自费大专,比李兆大两岁,长得有点矮胖。两个月时间,两个人打得火热,我真的没一点夸张,打得火热。”   “当时我劝过李兆,我们是不可能回老家的,女孩自费大专,是不可能离开老家的,所以他跟她完全是不可能的。但是李兆那时完全听不进去,跟我说:‘你有没想过,她爸爸是县委书记,全县的一把手啊’。我说:‘那又咋的,他爸能给她解决北京户口,还是能给她安排北京工作?她到了北京,就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北漂,长得还不咋的’。”   凌苒忍不住“扑哧”一笑:“真缺德。”   邵承志一笑:“是,因为我怕李兆跟她发生关系,所以真的没法措辞委婉。但是你知道李兆怎么说:‘可是在我们县,她老爸是NO.1。我要是跟她结婚,我爸在村里就会非常有面子,不光在村里,就是在整个县,人家都会说:这是X书记的亲家公’。”   凌苒笑抽:“这下我明白了,什么叫光宗耀祖,这就叫光宗耀祖。李兆家十八代祖坟都在冒青烟了。”   “对,你可能不能理解光宗耀祖对一个农家子弟意味着什么。李兆一心走仕途,走仕途是没有钱的,他的个人生活质量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就手里有点权。但是他在北京混得再好,再有权有势,如果老家那里没人知道的话,他跟谁显摆去?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那他奋斗了半天,去哪里找满足。”邵承志说。   凌苒目瞪口呆,她贫乏的脑袋瓜过去真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   邵承志叹了口气:“不过他倒不光光是为了这么点虚荣,他还有很实际的考虑,他那些兄弟姐妹,还有兄弟姐妹的孩子,都可以被照顾到,这是非常非常实惠的,比他娶北京高官的女儿还来得实惠。”   “嗯,这到是。只有娶本县一把手的女儿,才能让亲戚近水楼台先得月,别的手臂再长,也隔山隔水。”凌苒点头。   “我那时骂他脑抽了,居然要为这点蝇头小利,出卖自己的一辈子,他根本听不进去。人在利益面前的时候,真得鬼迷心窍,尤其当时他才22岁。”邵承志看了看凌苒,“我们都是人,都会受诱惑,年轻加上穷,就更容易在蝇头小利面前迷失。”  “不过,他总算听了我一点劝,没敢越雷池。女孩比我们年龄大,也比我们成熟,所以一直非常主动,包括邀请他一起去短途旅游,在小旅社里过夜。如果他做了,他就根本别想跑。”   “然后就是开学了,他回到北京,开始读研。离开老家那个环境后,他冷静下来了,开始考虑这么做值得不值得。于是只过了一个月,他就提出跟那个女孩分手。结果你知道怎么样,女孩翘课追到北京来了,在招待所里整整住半个月,一心一意要套牢他。他后来真的是看见那女孩就跑,有一回是从厕所窗户爬出的寝室楼,你没见他那个狼狈样。”   一想到李兆这么又高又帅又有男子气概的人被个女孩追得跳厕所窗户,凌苒忍不住“哈哈”大笑。   “女孩最终知道无望,回去上学去了。其实这种婚姻在我高中同学那里挺普遍的,那时大学生少,毕业回老家的更少。我那些考上三流大专的高中同学,毕业后回到老家,基本上都娶了县里芝麻官的女儿。现在都过得都很滋润。”邵承志说,“但是这样的婚姻明显不适合李兆。这场恋爱,嗯,不能叫恋爱,只能叫事件,给了李兆很多的反思。我觉得他经历过那次后,成熟了很多。他研究生两年,没再谈过女朋友。”   “李兆硕士毕业那年机遇非常好,他可以去企业,包括进国有银行或者进外企,但是他选择了去市府。刚进去的时候,管后勤的看不起他,因为就他一人是没任何背景,靠简历推荐信面试敲开市府大门的。总务科的故意刁难他,虽然集体宿舍明明有床位,却以毕业生第一年必须自行解决住宿问题为由,不给他分配宿舍。他不敢去争,只能忍气吞声。刚进市府的前6个月见习期,就基本工资,连工资性津贴都没有,300多一月,他还要吃饭,买两件衣服,所以根本没钱租房子住。开始他想睡办公室,但是这行不通,同一办公室的同事肯定不会乐意。那时我是研三,他就天天到清华来跟我挤一张床,整整一年,每天路上时间两三个小时。”   “但是李兆进市府后就半年,他上司的上司就特别赏识他,把他当自己弟子培养。如果那位主任有女儿,估计就要嫁给李兆了。但是那位主任没女儿,于是介绍了一个他朋友的女儿。女孩老爸当时是正厅级,后来升到了副部。女孩长得很漂亮,在银行工作,当时正在职的在北大读MBA,各方面条件好得不能再好。李兆见她第一眼就动心了,回来就说要送样礼物给她、当时我两全部家当加起来不到500元,离开下月发工资还有半个月,他花了480元买了瓶香水送给女孩,弄得我两足足啃了半个月的两毛钱一个的大白馒头。”   “李兆陷入了热恋,我怀疑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真正动心过的女孩。无论是女孩的相貌,女孩的自身条件,还是她的家庭条件,都对李兆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而且女孩还非常体谅他,因为他上司给介绍的时候,就已经把李兆的情况都交代清楚了,女孩家里人都知道李兆穷得叮咚作响。两人周末约会只去公园,免费或者最多几元钱的门票,吃饭只吃肯德基,或者大排档,看电影都不买零食。但是就这样的消费,李兆还是负担不起,上半个月约会李兆掏钱,下半个月,就得女孩付账。”   “两人谈了三四个月,李兆决定跟女孩分手。”邵承志说。   “哦。”凌苒虽然预料到了这个结局,还是哆嗦了一下,“他伤自尊了。”   “不光是自尊。”邵承志看着凌苒说,“李兆那时25岁,人已经非常老练成熟,思维缜密,谈吐做事都非常有分寸,所以那个主任才这么赏识他。李兆他,必须跟这个女孩分手,虽然他的感情,他的野心,他现实的经济压力都在诱惑他去赶紧搞定她,好少奋斗10年,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必须放弃,因为如果他们结婚,肯定是以离婚收场,而且会反目成仇,毁了彼此的人生,不如趁现在感情还不深,赶紧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凌苒看着邵承志,眼睛一闪一闪的发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在为李兆和那个女孩惋惜,有似乎是自己和邵承志在兔死狐悲:“你不是说女孩家非常清楚李兆的情况,而且女孩非常体谅他嘛。”   邵承志望着凌苒,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短期可以,甚至一直到结婚,可能都可以,但是时间长了呢?李兆走仕途,再怎么能干,他也得一步步往上爬。他能升得多快?35岁前当正处,40岁前当局长,或者平级调动,去当一个非直辖市的市-长市-委书记,够意思了吧,这还得一帆风顺才行。就算这样的早达,他老婆也得跟着他过十几年的苦逼日子。女孩条件好,在李兆熬资历的整个过程中,女孩家都得贴钱贴房贴各种社会关系。一贴贴十几年,这些都是只见付出看不见回报的。女孩还能十几年这么体谅他么?这得有个多么宽广的胸怀?”   “而且谁能保证李兆一定能爬得上去,他最终又能爬到一个什么位置。如果大家能看见未来,比如说,如果在马云师范毕业去当老师的时候,就知道他会成为亿万富豪,那么很多漂亮女孩都会愿意去嫁给他,哪怕最初几年必须跟着马云吃糠咽菜,忍受马云一次次创业失败。但是这世界上谁能预见未来?是,所有人都看好李兆,因为他身上政治动物的特征太明显,但是他到底是能爬到处级局级还是部级?千军万马都会死在处这个级别上。女孩家这样的条件,难道处处体谅他,就为了嫁给一个小处长?”   “好吧,就算李兆今后真能飞黄腾达,他老婆真能体谅他十几年如一日。那么李兆,他在家里能不稍微多让着多宠着老婆一点吗?他能处处说了算吗?他能不说话做事先看看老婆脸色么?吃人最短,拿人手软,他就算不真心感激老婆为自己的付出,也该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一脚踢出门吧。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在家里听话点,顺着老婆一点,跟自己老家那里的人离得远一点?问题是他是这种人么?那么十几年下来,他们两各自会是个什么心态?这得有多么强大的心脏,才能让彼此不变态。”   “李兆他真做不到低声下气,处处听老婆的,第一他不是这样性格的人,第二,他也没办法这么做。李兆爸妈跟我爸妈一样,都是农民,目不识丁。他家里兄弟姐妹8个,他是老小,除了他以外,兄弟姐妹没一个超过初中文化程度的,都还在村里,所以下面一堆的侄子外甥都需要脱离农村。他能不养爹娘么?他能不管外甥侄女的前途么?难道他娶了高官的女儿,自己过得风生水起,能让自己父母继续住土坯房,兄弟姐妹家有啥事他不闻不问,外甥侄女到北京来,他不让进门?如果他这么做,他还是人吗?但是他如果不这么做,他老婆受得了吗?”  “李兆没有办法,他只能跟那女孩分手。我想这是他这30年里面最痛苦的一个选择,分手的那天晚上,他整夜没睡,半夜里,我感觉到他在暗暗饮泣。这是我唯一一次看见他流眼泪,我吓得都没敢翻身,生怕被他发现我醒着。分手后一两个月,他下班后一句话都不说,每天晚上都坐那发呆......再后来,我出国了。”邵承志看看凌苒,“凌苒,如果我收入跟李兆一样,我家庭情况跟李兆一样,我决不会来追求你。别说你,就是各方面条件比你差很多的城市姑娘,我都不会娶。其实这也就是李兆一直坚持叫我娶王霞的原因。”   凌苒有两秒钟无语。   “李兆很理智,也很果断坚毅。”凌苒想了想,又对邵承志微微一笑,“李兆跟你一样,能够对自己残忍。”   邵承志苦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们愿意?我们没办法。你不知道我们小时候,有多穷。我和李兆记忆里都没有童年,只有捡稻穗打猪草和吃不饱。你也不会知道,农村的教育条件有多差。我小时候同村的玩伴,别来说什么九年制义务教育,有几个能读完小学?一般读到4年级就结束了。要想离开农村,要想有个前途,就必须坚毅坚忍,否则就永无出头之日。”   “谁不想追逐本能的欲望,娶漂亮的老婆,抱岳父大人的大腿,快速打开上升空间,还到手一大笔嫁妆,迅速改变自己生活质量。这对一个男人,尤其是有野心又很穷的男人,是多么巨大的诱惑。但是李兆放弃了,因为他没办法。他并不是想放弃,愿意放弃,更不是清高,更不是骄傲,他放弃是因为他如果他跟那女孩结婚,婚姻和他的父母亲情,他必须放弃一头。他要么当凤凰男,要么当白眼狼,或者当个更无耻的卑鄙小人,在利用完老婆后,一脚把老婆踹了。当然估计这条他还没办法做到,因为他走仕途,他没法离婚,但是不能离婚,只会让人性展现最卑劣的一面.......所以他只能跟那个姑娘分手。我想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真正的恋爱,一共维持了不到4个月。这场恋爱对他是场严酷的洗礼,从那以后,他彻底成熟了,再没有什么可以诱惑他的了。”   凌苒有两秒钟无语:“嗯,李兆很有品。这世界上多的是那种男人,只要有利可图,才不会去思前想后,先把便宜占上再说。靠老婆往上爬,爬上后离婚出轨,还转移财产,各种恶形恶状......这样的男人,多了去了。”   邵承志微微一笑:“低档的人渣不在讨论之列。凌苒,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想一想,如果李兆没有7个在农村的兄弟姐妹,十几个各种年龄段的侄子外甥,即使他还是农村出身,还是一穷二白,他放弃那个女孩么?”    ☆、启动遗忘程序(1) 邵承志微微一笑:“低档的人渣不在讨论之列。凌苒,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想一想,如果李兆没有7个在农村的兄弟姐妹,十几个各种年龄段的侄子外甥,即使他还是农村出身,还是一穷二白,他会放弃那个女孩么?”   “当然不会,自己喜欢的,条件又好。既有爱情,又能少奋斗10年,干嘛要放弃。”凌苒毫不犹豫的说。   邵承志点头:“对,如果李兆家庭条件稍微好点,即使还是农村出来的,只要没那么一堆的大包裹压在身上,我相信他决不会放弃。现在我们再假设,如果李兆在大学里谈了一个还算条件相当、志同道合的女朋友,比如,就是他现在的老婆,温舒琴。然后,李兆工作了,他主任给他介绍这么一个结婚对象,你认为他会不会把自己女朋友甩了,去当名门贵婿?”   “当然,那还用说。换了我,我也这么干啊。”凌苒说,“谁不想走捷径啊,岳父树大荫深好靠背。”   邵承志叹了口气:“所以,凌苒,你也别说叶翎怎么怎么样卖身求荣,怎么吃软饭。怎么他是畜生,那是侮辱了畜生。而李兆理智、刚毅、有品。你以为李兆不想卖身求荣,不想吃软饭?他都差点连县委书记长得不咋滴的女儿都娶了。”   凌苒忍不住失笑。   “李兆没这么做,是因为他没条件这么做,并不是他不想这么做。而叶翎能这么做,是因为他有这条件这么做。攀附权贵是人人都想的,为了飞黄腾达抛弃自己心爱的女友,对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男人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邵承志说。   凌苒苦笑:“好吧,这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这么做,我理解,其实我一直都理解的。但是叶翎他婚后出轨,被老婆踢出门.....”   “看来他跟他老婆感情并不好。这也不奇怪。李兆是女孩,女孩爸爸,女孩的嫁妆统统都看上了,因为他样样都缺。叶翎估计只看上女孩老爸了,因为别的他不需要。如果婚后感情不好,加上他本来就有这种习惯,这样的结局太不奇怪了,意料之中的,必然的。”邵承志淡淡的说。   凌苒叹了口气,无语:我应该因此开心得意么?为啥我心里堵得慌?   邵承志想了想:“来,我们再继续往下说,李兆跟他老婆温舒琴是怎么回事。”   “温舒琴跟李兆高中曾经同班过,后来李兆读了文科,温舒琴读理科,跟我同班。我想,中学时代,温舒琴大概就有点喜欢李兆吧,李兆一直都是偶像级人物,但是估计李兆对温舒琴没什么印象。”   “我们虽然是县一中,但是教学质量还是不行,温舒琴是理科班所有女生中唯一考上本科的,虽然学校一般般,但是想想我们那时候,全国就招二十几万大学生,而我们又是偏僻贫困的农村中学,真的很不容易。温舒琴家庭条件不好,父母也是农民,家里兄弟姐妹5个,这样的家庭肯让女儿读高中,非常罕见的,实在是因为温舒琴从小成绩太好了。温舒琴很能刻苦,所以本科毕业后,被保研,后来又保博。”   “温舒琴博士的最后一年,到北京来完成毕业论文,在北京高校里住了整整半年。李兆是同学老乡的联络人,温舒琴到北京后,自然跟李兆联系频繁。那时李兆遇到了一件事,他的一个外甥女来北京打工,打工的活很好找,但是收入高的活不给安排住宿,包食宿的活钱给的不多。李兆自己住集体宿舍,没法安置外甥女,正在两难。温舒琴那时住在大学宿舍里,就说‘要么让你外甥女来跟我挤一张床吧,虽然艰苦点,但是春节回家就可以多带点钱回去了’。就这样,那个外甥女跟温舒琴背靠背整整睡了半年。”   “温舒琴离开北京的时候,李兆非常感激,那时李兆已经当上秘书了,正要提副处。李兆问温舒琴有什么要帮忙的。温舒琴就问李兆,能不能帮她在北京找份工作,能落户口的那种。”   “哇。”凌苒惊叹,“要是我知道有这等好处,我愿意掏钱让李兆外甥女住半年星级酒店。”   邵承志又好气又好笑,在凌苒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这人,哎,这么功利。人家温舒琴主动提出帮忙的时候,可没想到从李兆那得到任何好处。而且,所谓工作户口云云,也不过就这么随口一提,温舒琴哪知道李兆有这能量啊,李兆没办成之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温舒琴走了,李兆开始给温舒琴办工作和户口。说实话,真的非常不好办,因为那时李兆还根基不稳。当时李兆是使出了浑身结束,跑了整整半年,给了高校两个额外的留京名额才把温舒琴塞进那个学校去。但是李兆一面为温舒琴跑关系,一面心里非常犹豫。虽然大家话没说破过,但是李兆帮温舒琴办这样的大事,就是彼此对对方的一个承诺。如果办成了,温舒琴到北京来了,两人肯定得结婚。但是李兆跟温舒琴其实接触不多,难道就这么结婚了?”   “事情办成了,温舒琴也毕业了。离开温舒琴到北京来的日子越来越近,李兆的压力越来越大,经常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泡在网上跟我聊Q-Q。他那时非常患得患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这么选择。”   “温舒琴到北京工作后,等户口和档案一落实到北京,两人就去领了结婚证。”邵承志看看凌苒:“凌苒,有时我在想,婚姻这种东西真奇妙。你曾经千帆过尽,这个不喜欢,那个不满意,然后又谨小慎微,这个不可以,那个有问题,但是最终选择的那个人,却并不一定是出于爱情,或者利益,也不见得有多大目的性。只是你年龄和状态正好想找个老婆结婚,她又正好在那个时间地点出现了,对你还有那么一点好感,有那么一点暗示,于是你瞧了一眼,这人人不错,没啥不合适的,那就不用挑来捡去了,就她吧。于是就结婚了。”   凌苒忍不住一笑;“你这么说,那些曾经追过李兆的漂亮妹妹们,岂不要气死。”   邵承志笑笑:“这也是这么一说而已,天下没一个男人娶老婆是随随便便的。李兆的婚姻貌似很随机,其实,走仕途的人,婚姻是终身性的,错了没有改正的可能。如果有强大的背景,当然也无所谓。但是李兆什么都没有,没有资本就没有资格犯错。叶翎可以因为嫖-被公安局抓进去放出来,虽然丢了婚姻,但是又不会毁了他前途。李兆可不行,要是他出这种事,他这辈子就完了。”    “所以李兆跟温舒琴结婚,虽然没经历什么恋爱的过程,却是深思熟虑的选择,决不会出错的。其实,温舒琴是在他可选择的范围内,各方面最适合他的一个。两人是同一县城出身的,都是一穷二白,都是家庭负担很重。温舒琴家里兄弟姐妹5个,也是外甥侄子一大堆。本来,温舒琴自己是没有能力帮家人,最多就给点钱,但是她当高校老师,一个月到手不到5000块,自己还要吃穿,又能帮上多少,现在,这些都是李兆的事了。所以,只有温舒琴能容忍家里川流不息的来人,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也只有温舒琴能跟他过这么清贫的日子,无怨无悔,还对老公心存敬仰和感激。”   “还有,李兆的生活习惯其实是非常恶劣的,在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香烟灰走到哪掸到哪,经常应酬到深更半夜,喝的烂醉回家吐,每月收入5000多人民币,还经常要救济老家,款待朋友。撇开权力前途的话,肯跟他这样过日子的,除非是个打工妹,就是打工妹结婚后,时间长了,也不见得肯这么老实。但是温舒琴可不是打工妹,温舒琴博士毕业,堂堂高校讲师。所以,温舒琴对李兆来说,不光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还是唯一的选择。”   邵承志转过脸来看着凌苒,微微一笑:“现在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李兆不是跟温舒琴结婚,而是娶了那个他可能是唯一心动过的女孩,他们婚后会怎么样?”   凌苒一笑:“结婚了,还能怎么样。男方家里亲戚川流不息的来北京找他们呗,然后慢慢的,女孩开始不满了,李兆觉得压抑了,然后两人开始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着吵着,感情就没了,然后相看两相厌,然后女的悔,男的怨。最后,李兆飞黄腾达了,虽然没法离婚,做的事情也不会比叶翎好到哪里去........这也是可以预见的,必然的。”   “对。”邵承志点点头,“李兆无论娶哪个女孩。他都必须负担他的家庭,这是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如果他娶了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女孩家庭条件那么好,他不可避免的要动用一些老婆娘家的资源。最简单的,房子,李兆家里人来了,难道李兆能不安排人家吃住,安排到外面,不是一样要他掏钱,他才挣多少啊。如果安排在家里住,像他现在家里那个外甥女一样,一住一年,那女孩受得了吗?就算勉强给住一个月两个月,肯定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那样的话李兆就会很没面子,但是又不得不忍气吞声,这样李兆心里就会有怨怼,觉得自己在家低人一等,矮老婆一截。时间长了,事情多了,当老婆的还能尊重老公么?当老公的还能敬爱自己妻子吗?”   “但是换了温舒琴就没问题,温舒琴自己家里也一堆的事。比如,上次我们见过的温舒琴那个二哥,叫李兆给一民本大学毕业的孩子找工作,弄北京户口,可能吗,现实吗?李兆别说就一个小秘书,就是北京人-事局-局-长,也难办这事;而且这么棘手的事,就算能办,人家凭啥给你办啊。那李兆怎么办,当然只能拒绝了。那温舒琴呢,她会抱怨李兆不肯帮忙吗?当然不会,因为她清楚这种事情李兆没法办,不能办。那么李兆的感觉是什么?那就是我老婆真能体谅我。”   凌苒惊奇,不由的嘀咕了一句:“这还我老婆真体谅我啊!!!本来就是他哥多事。换了我,都不用我老公出面,我自己就直接一口回绝了。”   邵承志微微有点惊讶的看着凌苒:“哦,你是这么想的。嗯,这也是一种思路,但是这样想的人恐怕不多(凌苒想:为毛不多,哥算个屁,难道我会为了个哥让我自己的老公为难,谁跟谁过一辈子啊)。能做到温舒琴这样,对老公来说,就已经够好了,很多女人做不到的,比如,王霞......”   “王霞......哦,哈哈。”凌苒先是惊奇的看了邵承志一眼,转即哑然失笑,虽然她对王霞不算太了解,但是毕竟4年同寝室,邵承志这小子看人还真准,“那李兆还把她推销给你当老婆。”   “那是因为李兆知道,我压得住她。”邵承志冲口而出,但是马上非常不好意思,“咱们不谈王霞,我又不会娶她,我就是娶温舒琴也不会娶王霞.......事实上,我两个都不会娶,我干嘛非得娶老婆啊,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干嘛就干嘛多舒服,哪个男人会愿意无缘无故被上马嚼子......”   邵承志言归正传:“你看,如果李兆娶那个女孩,在婚姻中,其实他是获利方,他拿到好处了,但是他感激么,不会,他只会怨恨,因为他被羞辱了。而在温舒琴这里,他明明是给予方,却心存感动,因为老婆没有为难他。所以,一个妻子能不能让丈夫敬她爱她,其实跟她是付出还是索取,不见得一定有关系。这很不公平,但是这就是现实。”   邵承志温柔的看着凌苒:“凌苒,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理解叶翎的所作所为。虽然我们不得而知他为什么跟他那么一心想娶的妻子感情不好,但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总是傲气的,即使在存心攀附的情况下,也很难真正低头。所以他做的事情,虽然丢人,但是还是应该能理解的。”   “为什么要理解他呢,因为这些年来,他一直是你解不开的心结。他不肯娶你,娶了别人,你气不过;他娶了别人又被那么不光彩的扫地出门,你觉得你被羞辱被嘲笑了,因为你爱过就说明你眼光差,其实他跟他妻子感情如何是他们两人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跟其他任何人无关......你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他怎么做都有他的原因,他的理由,他的心路历程。我们不见得要效仿他,但是你能不能试着去理解他呢?只有你理解他的行为,你才能原谅他,只有你原谅他,你才能够真正放下。人要高标准的要求自己,但是要宽容的对待别人,这样才能提升自己到另一个高度。”   凌苒心里暗骂:啥意思,严以律已,宽以待人,说起来冠冕堂皇,其实心底里是自觉高人一等,没把对方同等看待,不过,话话说回来,我跟叶翎确实都是意志力薄弱了那么一点点,意志力其实就是能力智力的一种,所以遭人鄙视了,也只能说自作自受......   邵承志叹了口气:“苒苒,人只有理解,才能选择原谅,但是只有自己强大,才能真正放下,只有真正放下,才能成熟。我希望能看到你真正放下,真正成熟,还有.....真正爱我。”   凌苒差点跳起来:我已经放下了,我爱的是你不是他。   但是最终张张嘴,没脸说出口,不由的心里恨恨:邵承志,你去死。    ☆、启动遗忘程序(2)   凌苒想了想,小声嘀咕了句:“其实叶翎这个人,也没啥不好的,就是跟你和李兆比起来,意志力薄弱了点。”凌苒心想:还有我自己,都是自控力差,意志缺乏,急功近利,目光短浅,一根肉骨头就把我们嘘得团团转。奶奶的,所以我们两个才那么登对,一对狗男女。   邵承志看出了凌苒心思,不由的苦笑了一下。这时已经快一点了,邵承志人相当疲乏,于是靠在沙发背上,把凌苒楼在怀里:“意志力,是的,当一个人生来一无所有,环境又特别严酷,为了争取有限的资源,走出物质和精神都极度贫瘠的荒漠,他除了靠意志还能靠啥啊。”   “这些年,我一直逼着自己不停的往前走,往前走。我没有童年,也没有青春,所有的时间都在刻苦读书和工作,30年来,我的人生就是一片空白,几乎没有记忆......你不要说叶翎意志力薄弱,在捷径面前,一个正处于快速上升阶段的男人受眼睛能看见的巨大利益诱惑,真是太正常,太自然了,这应该不能算一种人品的问题,只能说这个男人有能力有野心,并且愿意为他的野心付出努力和代价。”   邵承志犹豫了一下:“凌苒,你以为我不受诱惑吗?跟叶翎面对的诱惑比起来,我的诱惑简直根本不配叫诱惑。他至少是为了他的事业前途,并且他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他的婚姻爱情,几乎是一个人生活的一半内容。我面对的只是更轻松更容易的生活,上进之路太辛苦,想放弃,想偷懒......你没想到吧,我放弃都不为了啥,就是好逸恶劳,想活得easy点,却很受困扰。”   邵承志解释:“我本科快毕业的时候,2000年前,正是全世界IT行业蓬勃发展的时候,那时世界各大IT公司都到清华来招人。没有一个公司开价10万人民币年薪的,因为10万年薪太low,太low,他们根本别想招到人。那时你知道的,北京工人的工资不过几百元,北京三环内的房价不过2000多一平米。”   “在清华,本科毕业除非成绩掉底,如果不直接出国的话,一般都会被保研保博,即使在清华保不上,也有的是别的学校要,比如,中科院。实在没地方可去,也可以考本校的工程硕士,总之,一般都会继续深造。那时我们班成绩最差的一个,什么都没保上,连工程硕士都没考上,于是去找工作。他觉得很丢人,简历也没好好写,即使是这样,大公司照样面试他。当时有个不算太大的中国公司——现在是排名前十的了,也来面试他,他心里有点瞧不上,态度就有点爱理不理,那个公司问他;你认为你优秀么?他说,当然。公司说:为什么这么认为?他说:因为我很优秀嘛。结果,面试官跟他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面试官说:那我们签约吧。给他的起薪是月薪一万人民币。”   “这件事当时弄得我们班同学都快疯了。这就是我们班水平最差的一个人的市场价,他编的程序,从来都是啰叽巴索,错误百出,简直没法看。谁水平不比他高啊。我们读研读博的,从9月份起可以开始拿研究生津贴了,那时别的学校是一月200,清华是450,但是他从8月份就可以月入一万。在现金面前,谁能不受诱惑?”   “凌苒,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穷,我那时21岁,一周我只买一次荤菜,冬天我没有御寒的厚外套,洗澡我没有拖鞋。你认为我面对这样的迅速脱贫的机会,我能不多思多想?我当时真的是,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我应该继续读研吗?我是不是应该放弃读书马上工作?反正工作中也能提高自己,做上一两年,攒点钱,积累点经验,我就可以自己创业,开个公司,我就能自己当老板了......种种杂念,铺面而来。”   “但是人毕竟还是更看重未来的发展空间,同学们,包括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既定路线。但是很多人半途改了主意,放弃清华的学位,到美国去了。因为那是97-00年之间,美国IT人才紧缺,美国无论哪个学校的CS硕士,都是一毕业就至少7万美元年薪,还有公司股份。7万年薪,那时中美的兑换率是1:8.3,等于5-60万人民币......”   “我知道那时候,我爸妈就是那时在郊外——现在是五环外了,买的别墅,不到100万。”凌苒插嘴。   “那时美国的物价也不高啊,还有美国的分期付款制度,7万年薪,工作半年就房子车子票子通通都有了。那时中国别的地方,可能对美国不太了解,但是在清华,却对美国那边的收入物价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因为我们有太多的师兄师姐来告诉我们细节.......那时中国留学生无论读什么专业,到美国后,都改读CS硕士,短平快,一年半、两年毕业,一毕业就是大公司,高薪水。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计算机专业的。所以我们班同学纷纷走了,我们寝室4个人,只剩下了两个人。”   “如果我放弃在清华的学位,出国,凭我的水平,一年就能把master(硕士)拿下来,那时候,我想去哪个公司不能去。如果我有美国大公司的工作,有7万美元年薪,我的生活就从此不会再缺乏什么了。”邵承志有点羞赧的看了凌苒一眼,“我甚至想到了那个中国女同学,如果我有7万美元年薪,我就能接受她了.......”   “那时我一再的对自己说:我的目标是去美国顶尖大学,修完最高学历,走到象牙塔的最顶端,成为世界一流网络安全专家,不是为了成为一名最普通最平庸的程序员,天天坐在百鸽笼里码千篇一律的破代码。我就是靠这样的自我吹捧,坚持到硕士毕业。”  “然后是出国读博。那是2000年,正是世界IT泡沫破灭前一年,那时整个美国都疯了,纳斯达克指数直上云霄,一个40人的小破公司,股票能卖到100多美元一股。硅谷公司跟本招不到人,无论什么专业毕业的学生,上个计算机培训班就可以去找工作。那时中国留学生到美国的,很难有人能把博士读完,都是读到一半换成CS了,随便找个烂校读两年,赶紧工作,而且是找小公司工作,因为那种小公司给起股票来一给100万股,一上市,就至少是上百万美元。本来就读CS的就更不用说了,老板都是求博士生不要走,因为课题没人做。”   “我到了美国的时候,完全可以不用去上学,直接找个公司工作就行,微软也好,IBM也好,我只要把caltech的offer给他们秀一下,我不信他们会拒绝我。”   “我开始读博了,然后就是情况急转直下。2001年,IT泡沫破灭,股市暴跌,无数人打死不舍得卖的股票一夜之间成为废纸。整个美国经济都陷入了低谷,无数大公司破产,无数IT工程师失业,无数工作移民离开美国回老家。从2001年到2005年,那时美国读IT的学生根本不敢毕业,因为毕业就是失业。而同时,中国经济却蓬勃发展,房价轮番上涨,薪水翻倍的往上加,物价开始狂飙,私家车开始进入家庭.......我是不是错过了IT最黄金的时代?在整个行业如火如荼的时候,我却在学校里浪费我的青春?而现在,我是不是应该放弃美国的学位,回国发展更好?反正美国毕业了一样找不到工作,何必再浪费这几年。”   “我这些念头深深的困扰着,我一路走来,一路在问我自己,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吗?我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我发现我真的很茫然,我只有不停的往前走,往前走,而且,一路走一路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放弃着自己负担不起的辎重,比如,对金钱和安逸的生活的渴望,对物质的需求,还有......爱我的姑娘,如果我本科毕业就在中国工作,如果薪水足够高,也许我就选择她了;如果我中途跳闸去美国读个硕士,我就能叫她等一等我,等我在美国毕业找到工作......这比让我放弃唾手可得的工作和高薪更加令我痛苦,毕竟我放弃眼前利益是为了未来的发展,我放弃她,就是一个男人因为不敢担责任而放弃爱情和信我爱我愿意将终身托付给我的姑娘,那我还配叫个男人吗?”   “凌苒,你不知道,我回国后,先回了一趟老家,一共呆了三天,中学同学们请我聚会,我没敢去,因为怕会遇到她。其实她已经结婚好几年了,那么幸福,根本不会把我放在心上。是我放不下,看见她,就会问自己: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错过了自己一生的幸福。”邵承志看了看凌苒,“我想今年如果我回家过年,我就会去参加同学聚会,我不再怕见她了,因为我有你了。”   邵承志继续往下说:“为了抗拒心魔,我在美国的时候,把宫崎骏的一句话抄在纸上,贴在电脑上面,天天看。宫崎骏说: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其实我并不知道我选择的路,方向正确不正确,我只是往前走,往前走,不停的往前走。这些年,我一再的对自己说,我自己选择走的路,在没有被证明错误之前,我就必须把它走完,不能因为受路边一点风景的诱惑,就放弃,如果这样,我会一事无成。我追求最高学历,是为了给让自己起始于一个制高点,能走得更高,能看得更远,这不是现在的一点点薪水,一点点股份能够衡量的。我还年轻,我能够忍受物质的贫乏,精神上的寂寞,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凌苒的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   “其实,这些都是我安慰自己的话。”邵承志笑笑,“我到今天都不知道我的选择是正确是错误,如果改走另一条路,是否人生会更平坦还是更坎坷,是更精彩还是更黯淡。如果我本科毕业就工作,是不是我现在会是中国的一个大IT公司,或者一个大网站的创始人,还是我现在在北京的哪个拥挤不堪的电子城里开一间寒碜的小店,雇几个员工,天天给客户洗中毒的旧电脑;如果我放弃博士学位,改到美国哪个大学读个硕士赶紧工作,是不是已经因为公司上市拿了百万美元,买了房子车子,早早过上了中产的生活,还是在IT泡沫破灭时,被裁员,然后签证绿卡通通都出问题,各种申请回学校读博或者移民加拿大在华人超市里切生牛肉......但是人不能同时走两条路,这些没真实发生的事情,如果发生,谁能知道命运会怎么安排,会给我怎么样的惊喜或者挫折。”   “2005年暑假前,我完成了我的课题,开始写毕业论文,我对我老板说,我打算年底毕业。那时美国job market(工作市场)还是非常不好,没有opening(职位空缺),我发个美国各个大学的简历还没到面试期。我老板一直对我非常好,于是就劝我再缓缓,他说他还有Funding(科研基金),多养我三个月到半年是没有问题的,我可以再拖拖。但是我已经不想再拖了,从2001年起,美国各个大学的funding都紧张,我又何必再浪费他的钱和我的时间。我只说了一句话:‘我能找到工作’。在专业领域,我对自己一贯是自信的。”   邵承志叹了口气:“其实真的细细想去,我也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重大的,能让我出人头地,一飞冲天的大诱惑,就像叶翎面对的那样,仅仅只是人生道路的选择,就已经让我如此痛苦不堪。我有时真的很讨厌要自己选择,事业也好,方向也好,爱情也好,婚姻也好,如果我没有选择的能力,只能听天由命,那我是不是就会少掉很多煎熬?”   邵承志犹豫了一下,把手臂紧了一紧:“凌苒,我跟你说实话,你别生气。我不知道跟你在一起是不是正确的,我真不知道。李兆他,反对我们在一起,因为他觉得我们不合适。但是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已经决定了,除非你改主意,否则,我决不放弃,不管是对是错,不管前途是否平坦......我过去从来没随心所欲的做过任何一件事,这是我一生第一次做一件任性的事,完全就听从我自己的心.....”   凌苒笑了:“李兆建议你娶王霞是不是?”   “嗯,他这人就这样,喜欢把自己的主意强加在别人头上。不过,他只是跟你没接触过,不了解你,又比较看重老乡关系......”邵承志紧张,生怕凌苒对李兆有想法。   凌苒知道李兆对邵承志有多重要,赶紧打消他顾虑,于是把嘴巴撇一撇,撒娇:“李兆真是,自己娶了什么样的老婆,也非得逼自己朋友也娶什么样的老婆,他当穿情侣装啊。你告诉他,你跟他不一样,你追求实惠,结婚总得图点啥吧,不图年轻漂亮,也得图点房子车子,否则这张结婚证岂不是真白领了。娶王霞干嘛,她是有相貌有身材还是有嫁妆?不就有张文凭嘛。你告诉李兆,你不想娶白天愁论文,晚上愁嫁人的女博士,你只想娶亿万豪门独生千金,岳父大人癌症晚期的女继承人。他有没有,给介绍一个。”   邵承志吓了一跳:“这个,就免了吧,我可不敢想。”   “该想的,该想的。”凌苒赶紧给他鼓劲,“叶翎天天做梦在想的都是岳父应该是啥人,你必须要超过他,否则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你必须天天想岳父应该啥时候成为死人。”   邵承志志笑抽。   凌苒也对着他笑,忽然问:“承志,你2000年出国,那时中国正是出国热,尤其是北京上海,因为别的小地方可能信息闭塞,还不知道两国之间差距有多大,而北京上海出国人多,消息灵通,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样的生活水准。”   “那时我爸医院里一个医生的女儿,自己大学毕业,人又长得漂亮,家庭条件又好,通过介绍,嫁给一个在美国的汽车修理工。男的父母是早年偷渡到美国开餐馆的,他自己初中毕业,快18岁了才通过亲属移民,到的美国,先给父母打餐馆,后来去车厂修车,蓝领,文化低不说,人还长丑。就这样,那个女孩都愿意。男的从美国回来跟跟结婚,还把一群人羡慕的口水直流。那时只要能出国,女孩们什么男人都愿意嫁,大不了到了美国再换人。”   “承志,你当年全奖去加州理工读IT博士,奖学金折合人民币一万六一个月,那时在中国工作一月能挣2-3000就算高薪了。难道没人给你介绍女朋友?不会吧,我那时去清华玩,看见食堂前面都有别的学校的女孩在那里贴广告,上面大写:愿当陪读。我当时一看,真是脑子里灵光一闪啊:哇,我咋没想到捏,真笨。我差点就挨个寝室敲门去毛遂自荐了。”   邵承志笑抽:“挨个寝室敲门,这个倒是真有,几乎天天都有。都是父母陪着女儿来清华男生宿舍敲门,还给我们发照片。”   “是啊,那时水木清华上面也是天天一堆外校女孩们发的征友广告,什么补习英语,什么找数学好的清华男生帮写论文。弄得我很郁闷,因为那时BBS上不能贴照片,我优势太不明显了。”凌苒说,用手推邵承志,“说,你那时有没人给你介绍对象,难道北京人,还没你那个中学校长有脑子,懂得营销。快说,坦白从宽。”凌苒这点一直觉得奇怪,邵承志如果出国前先找个老婆的话,为什么不在北京找。   邵承志无奈:“嗯,是有的,朋友们给我介绍了好些个在校的女博士,工作的也有,税务局的工商局的银行的,还有一个副部长的女儿,不过我又土又呆,相亲又没像样的衣服穿,人家看不上我的。我有自知之明,所以能不去就不去,被逼不过,去敷衍一次,结果自然是见死光。”   凌苒忽然心“咚”的一跳:副部长的女儿。   当然这不奇怪,北京副部长多如牛毛。给李兆介绍的是厅长的女儿,邵承志全奖去美国顶尖大学读博,别人介绍副部长的女儿太逻辑了,一个介绍的都没有,才不合逻辑。   邵承志有点紧张的看着凌苒。   凌苒笑笑:“你现在回国,条件比出国时候更好了,有没人给你介绍正部长的女儿。”   邵承志哭笑不得:“哪有此事,我一个在外企吃技术饭的IT民工,谁看得上。”   “那你这半年相亲的都是些谁啊?”   邵承志头疼,女人真是刨根问底加上歇斯底里:“嗯,就是跟上次我在望京,相亲打算见、结果遇到堵车没见着的那位,差不多条件的,年龄比较小,相貌过得去,家里有点资产的。这种类型的女孩在我们公司比较畅销,因为大家都想混两年就出去自己开公司......”   凌苒恍然大悟,原来人家要的是启动资金,不是岳父大人官有多大,这点只对李兆有吸引力好不好。男人都是很理智,很有针对性的,知道自己缺啥,想要啥的,不会无的放矢,像女人在地摊上袜子一样乱拿一气的,比如叶翎,人家要找的是金融二代,不是(副)局长的女儿,你妈官大官小先不说,派不上用场有屁用。   凌苒不吭声了。邵承志叹了口气:“凌苒,这个问题有什么要讨论的么?相亲就是相条件,所以不管你在相亲时会遇到谁,你条件不够,人家还是看不上你的。我的条件就摆在哪里,又不高,又不帅,又不嘴甜,我还想找啥样的老婆啊?如果我想跟叶翎那样,找个能把我扶上马背,再送上一程的岳父,我不会来追求你;如果我想像李兆那样,找一个跟自己同类的,把日子过成粗茶淡饭的老婆,我不会来找你。但是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娶的是你,我用10年的青春等待你的出现,难道我还会因为岳父有点权势或者女孩有更多的嫁妆而放弃我梦想的女人么?尤其是叶翎是前车之鉴,陪了夫人又折兵。”   凌苒忍不住一笑:“这可不是这么说,人家现在还在求跟前妻复婚呢,岳父也在支持他,同时前女友回来了,他还不忘想再来偷吃一口。你看人家,这才叫事业爱情两不误,岳父支持和人身自由两不放,什么叫人生赢家,这就叫人生赢家。”   两人相视而笑。凌苒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她现在明白了,邵承志这个问题之所以一直绝口不提,就因为怕自己会神经过敏——她在叶翎那受到的伤害,邵承志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凌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嗯,已经很晚了,太晚了,你去睡吧,明天还要一早起来。”已经一点多了。   邵承志摇摇头:“不行,我不能去睡。我明天早晨4点半出发,现在这个钟点睡下去,明天早晨肯定起不来。你去睡吧,我干脆现在干点活,到4点半准时走。”   “那你熬一个通宵,怎么还能开车,太危险了。”   “我不开车,明天早晨我打的回去,路上正好小睡一会。”邵承志说。   凌苒想了想,把手机拿来,设好闹钟:“4点半准时叫你起来,但是现在,我让你睡一会。”   凌苒起来把灯关掉,然后慢慢的走回邵承志面前,站着看他。邵承志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想干嘛,同时心里有点隐隐的不安。   凌苒慢慢的跪-倒在邵承志面前,分-开他双腿,拉他睡裤。   “别这样,苒苒,别这样。你想干嘛。”邵承志紧张。   凌苒低声说:“让我做,承志,你值得我如此。”   邵承志不到五分钟就喷了出来,脑子却彻底晕了。凌苒将他细细吮-净:“好了,现在去你房间睡吧。睡几个小时也好,明天手机会把我们叫起来的。”   邵承志晕头转向的走进自己房间,疲乏加上刚才从未有过的紧张和亢奋,让他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熟了。   凌苒给他把被子腋好,窗帘拉上,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凌苒默默的在心里说:叶翎,我不再需要你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你曾经令我心服,但是他更令我心折。我知道,在你的心中,前途比我更重要,成功比我更性感;同样,在我的心中,面对诱惑而能自控,面对艰苦而能坚持的男人比你更性感。   -----------------------   在四环边上的一处三居室的公寓里,虽然这么晚了,虽然没开灯,有一个男子站在窗前,对着窗外北京不灭的霓虹灯,频频举杯。   这还是凌苒第一次爽约。叶翎问碧海青天:苒苒,难道你真的忘记我了,难道你真的能够没有我,让生命从此残缺。    ☆、合作 第二天早晨,凌苒到公司后,左思右想,给殷子波打了个电话:“殷总,不好意思,我有一件事需要麻烦您比较长时间,请问您能不能有空来我办公室一趟。”   殷子波很忙,但是到凌苒办公室,别说来一趟,就是一天来个十趟八趟也没问题的,可是,殷子波想起昨天凌苒戏弄自己的事来了,虽然当时觉得挺受激,气得恨不得立即把她搞掂,但是晚上想想,哎,不就是个漂亮妞嘛,还28了,额头都起皱纹了好不好,还顶着个海归白富美的帽子,拽得跟郡主似的,光给看不给摸不给亲不给吃,尤其是她舅舅,虎视眈眈的样子,跟条老狗守着刚出蒸笼的肉包子似的,如果自己真偷吃到嘴,会不会被他扑上来狠狠咬一口啊?别床才没上爽,就被逼着谈婚论嫁,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殷子波这么一想,不由的胆战心惊,仿佛一条明晃晃的绳套就在眼前晃,自己如果不小心,头一伸。就该套进脖子了.......算了算了,这世界缺漂亮妞啊,哪个不比她年轻,比她嫩,比她好上,上完还比她好甩。   所以殷子波接到电话,就有点爱理不理:“凌总,到您那去一趟,没问题,但是时间长么.......老是有人到我办公室来叫我签这个,签那个,我长时间走开不太好。”   凌苒一想:对啊,自己麻烦人家,怎么好叫人家到自己办公室来,只是,殷子波办公室人多如过江之鲫,门长开不关......算了,求人帮忙还挑三拣四。   凌苒说:“那我到您办公室来行么,我们见缝插针的说,不耽误您工作。”   这下殷子波不好拒绝了。   凌苒带着录音笔和便笺到殷子波办公室:“殷总,我有件事需要您帮我一个大忙。”   “从到皇冠后,我一直在努力查阅各种资料,希望能尽快熟悉木雕家具行业和皇冠公司的业务,能找到的资料我基本上都已经看了,包括木雕的科普性文献、我们公司的章程和宣传文件。但是这些资料要么太浅近,要么太专业,缺乏针对性,不太适合我的需要。”   “我现在急需整理出一份关于皇冠在木雕家具行业龙头老大地位的文件来。我自己在这个行业还没入门,对皇冠公司也缺乏深入了解,水平不够,经验全无,所以只能请您帮我,您是唯一能帮我,并且最适合帮我的人选,因为只有您最清楚木雕家具行业的市场规模,发展前景,市场动向,机遇和挑战,最清楚皇冠的市场地位,核心竞争力和未来发展空间,虽然我会占用您一点时间,但是请务必不吝指教。”   殷子波不好意思了:“凌总,您太客气了,我怎么当得起您这样的夸奖。”   凌苒认真的说:“客气?我没跟你客气啊。我这人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我怎么想的我就怎么说。如果我说的你喜欢听,那也不是我在夸你,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我说的你觉得刺耳,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心里有话不说出来,我憋着多难受。我宁可让别人气死,也不会让自己憋死。”   殷子波嘀笑皆非,想想凌苒倒是确实够直爽,哎,算了,管她说啥,一个大男人跟个女人计较多没意思。   两人坐下,准备开始。凌苒把录音笔打开,放在殷子波鼻子下面,然后自己打开便笺:“我提问题,你随意的回答,怎么说都行,我会整理的。”   殷子波张了张嘴,两秒钟说不出话来:“不行,不行,这玩意儿放我眼皮底下,我舌头都打结了。你当我国-务-院新闻发言人啊。不行不行,把这破玩意关掉。”   凌苒只能把录音笔给关了,然后殷子波说,凌苒做笔记,但是没写两行字,两人都受不了了,因为凌苒老是问殷子波:“花梨木的‘梨’字怎么写?疤节两个字怎么写......”有些字凌苒干脆写个英文单词。      殷子波忍无可忍:“凌苒,你也就出国五年,怎么这么简单的中国字都不会写,还有,你这笔烂字,写得跟小学生似的,拿出去多丢人。”   凌苒非常不好意思:“是的,是的,语言能力确实退化得非常快。五年没写中文,字也不会写,字也写得不好,看见认识,但是真写不出来。上周末我想去买点菜,就想列个清单出来,结果,辣椒也不会写,鲫鱼也不会写,大蒜只会写一个‘大’字,干脆都用英文吧。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了,在字条下面补了一句;我没带钥匙。结果钥匙两个字都不会写,顺手写了句:我没带key。自己也觉得不像话,出国五年,回国跟半文盲似的。”   殷子波忍不住一笑:“那你快跟我老爸有得一拼了。我老爸,西瓜大的字不认识一担,如果你要请他去一个他过去没去过的地方吃饭消遣啥的,你千万不能跟他说,某某大厦,某某俱乐部。那完蛋了。他就是站在那房子前面,也不敢进去,因为标牌上的字他不认识。”   凌苒吃惊:“真的么?那你爸爸太了不起了。”   殷子波一怔,不笑了,抬眼看凌苒,怀疑凌苒在挖苦自己父亲,没想到凌苒正瞪大眼睛望着他,满脸的坦诚。   凌苒赶紧解释道:“殷总,您爸爸白手起家,成就这么一番事业,创造财富,创造价值,创造税收,最重要的,创造就业,非常了不起。但是我过去不知道殷老总不识字。他不识字,能有这样的成就,就更了不起了,说明了他的天赋,努力和毅力。真的非常非常了不起。我最敬佩这种有能力有毅力的人了。”   殷子波很感动:“是的,我爸爸确实,非常勤勉,非常努力。我和我爸爸,我们家两代人,都把自己的全部心思给了木雕家具这个行业了。我小时候,一直给村里放牛,为了挣点公分,其实家里不是没钱,是爸爸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木头了,家里经常缺衣少穿,老是吃番薯干饭。我妈那时老跟我爸吵架,骂我爸不养家。父母吵架,孩子最受罪,我那时看见我爸回家,我就紧张......其实我不是独子,我本来还有个姐姐的,大我两岁,但是她10岁那年,拉痢疾。我爸那时根本不落家,我妈不懂,以为拉肚子没什么了不起,就没及时送到医院。我姐姐,就这么没了......我爸跟我妈大吵,两人都怪对方不负责任,都认为是对方的错,自己没错。从此我爸跟我妈就各管各的,见面都不说话,后来干脆各住各的,一年就见一次面——一起吃顿年夜饭,吃的时候,还是彼此不说话。我最怕吃年夜饭了,一到过年我就巴不得我得盲肠炎......”殷子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这些话他从没跟任何人讲过,包括叶翎。   凌苒睁着大大的丹凤眼,眼珠一转不转的看着殷子波,把殷子波看得有点狼狈。凌苒慢慢伸出手去,在殷子波手背上,温柔的按了按。   殷子波微笑了:“今后别叫我殷总了,叫我子波吧。殷总是我老爸。”   凌苒也笑了。在皇冠,贺刚那边的人,比如,张宁,都叫殷子波,“殷总”,但是殷家这边的人,都管殷柏叫“殷总”,管殷子波叫“子波”,甚至在人前都这么叫。   凌苒说:“子波,你等一下,我去把我笔记本拿来,我用笔记本打字记录,比手写顺得多。”凌苒站了起来。   殷子波也站了起来:“我们去你办公室吧。我这,太嘈杂。”   两人回到凌苒办公室,凌苒把门关上,给殷子波泡了杯龙井,两人重新开始。这回顺多了,凌苒飞速的在笔记本上打字,但是记下来的东西还是中英文夹杂的,殷子波看得眼花缭乱:“你这么记,等会看得懂么?”   “我自己记的,当然我看得懂。”凌苒笑,“等我第一遍整理出来,马上发给你,你再帮我矫正补充。”   殷子波吓了一跳:“别别,我最怕写东西了。叫我写,半个小时都写不了100个字。”殷子波对写东西,有一颗虔诚的心,一股精益求精的钻研精神,一种追求完美的工作态度。在博客上写个100字的感慨,至少要查上三遍,第一遍;通顺不通顺,第二遍,辞藻怎么样,第三遍,有无错别字,确信无懈可击还不够,必须深刻、生动、沁人心脾、感人肺腑,总之,至少折腾上20分钟。   凌苒想想:“我们在Q-Q上交流,你说,我打字。”   凌苒花了三天时间,才把行业和公司概论彻底写完改好。因为邵承志不在北京,凌苒在华尔街培养的恶劣工作习惯完全发作,一天工作16小时,没完没了的在那里改来改去,一面改一面不停的增加图表,数据,各种修饰,殷子波后来都求饶了:“凌苒,你改的速度都超过我看得速度了。”   殷子波看图表,各种数据分析有点吃力,凌苒就给他细细解释。   殷子波一个单身汉,正常情况是半夜两点睡觉,但凡不跟女孩们在一起,就直接睡办公室。但是凌苒比他睡得还晚,做投行的都是夜猫子,凌苒凌晨3-4点睡觉,早晨8点前起床,还要容光焕发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来上班。殷子波看得暗暗佩服,他过去还没见过一个女孩工作起来这么没命的。   凌苒终于收工,把定稿给殷子波看,两人都很得意。殷子波一面看一面嘀咕:“哇,木雕行业这么有市场前景啊,那岂不是人人都要来投资了......凌苒,你有没搞错,我们公司5年后有这么多利润?除非整个行业就剩下咱们一家公司,别人都不用吃饭了......”   凌苒笑:“这些加工加工,今后要用来写《招股说明书》的,一定要极端无耻的突出咱们公司富得流油的形象,这样投资者看了后才肯二话不说,掏腰包。别说咱们公司确实不错,就是个梨型肚子、罗圈腿的婊-子,也得给她勒上几条带子,涂上胶水扑上粉,带上假发,胸前再塞两块海绵,包装完一看,哇,整个一超级名模。”   殷子波晕菜:“嗯,我这人,还是比较诚实的,我这人是讲良心的。”   “子波,你是大股东,你说你是要脸还是要钱吧。”凌苒撇撇嘴:“给你10个亿,把良心卖给魔鬼。生时醉生梦死,死后下阿鼻地狱,干不干?”   “哦,我得考虑考虑。”   “现金....10亿现金,堆在眼前。”   殷子波闭上眼睛想想:“10亿现金,那该是多大一堆?一桌子?一卡车?”   “一屋子。想想看,三个18岁嫩-模,腿长腰细皮肤白,赤-身-裸-体在码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上打滚。”   殷子波呻-吟了一声:“成交。”   凌苒感谢殷子波:“没有你,这份文档没人能写出来。是你对这个行业对这个企业的了解,使得这个文件,虽然数据是精心选择的,带有诱导作用,却读起来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这种说服力,完全来源于你对木雕这个行业的热爱,对市场的洞察力,对这个公司深厚的感情。使内容言之有物,有深度有热情,从而有感染力。投行那些职员,不是没有写作的技巧,也不是不够尽心努力,实在是因为他们本身对客户行业没那么了解,只能靠东抄一点,西抄一点,再加点华丽的辞藻,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的文读起来千篇一律,看过后脑子里不会有印象的原因。”   殷子波脸红羞涩:“嗯,我是非常喜欢这个行业,我15岁就入行了嘛。”   殷子波叹气:“凌苒,你写得真好。要是我也能像你这样,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表达什么就表达什么就好了。我15岁开始学木雕,从事这行16年了,这有好有不好,好处是入行早,但是坏处是,我文化水平太低了。哎,都怪我小时候太贪玩,不喜欢读书,哪知道文化这么重要啊,现在想补都没得补.......”   凌苒有点莫名其妙:“没在学校里多呆几年,又咋啦?人不光在学校里能学到东西,工作中也一样啊。你现在在这个行业里,就是博导级水平,公司里有人能跟你比么?比如我舅舅,如果他比你强,我就找他不找你了......”   殷子波笑:“贺叔,嗯,贺叔不是干这行的,他连木头好坏,有裂无裂都看不明白。但是,他能管理公司,我就不行,要是我像他那样,高中毕业就会好得多.....”   凌苒过去没遇到过一个初中生,对“我文化程度低”这种说法,没有任何实质性体会:“可是你这么聪明,又有见识有思想,我每次跟你交谈都觉得很开阔思路,能学到很多东西。你早就超越了什么学历的限制,为什么要对自己初中毕业这么耿耿于怀呢?没受过高等教育,对你有任何困扰么?”   “当然有困扰,困扰大了去了。比如,公司财务报表,我根本看不懂,贺叔就能看懂。”殷子波忽然有点赌气,“其实,贺叔也不行。比如说吧,这次上市。其实五年前,就有大投行来找我们,建议我们上市,但是我们拒绝了,因为我们不懂,所以我们不敢。如果我和贺叔,两个人里面有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话,也不至于要拖到现在才考虑上市。”   凌苒无语,过了会,柔声说:“上市发行准备过程中会涉及到资产重组,企业改制,财务清理等方面,非常专业,没有哪家企业能够自己完成,必须寻求专业机构解决。但是在这次上市的过程中,我们所有的人都会学到很多东西,得到提升,整个公司也会脱胎换骨,成为一个真正的现代化企业,从而进入下一个里程碑。”   殷子波叹了口气:“上市的事情,反正是托给叶哥和你了。有你们两个,我也没啥好操心的。这些还是工作上的事,其实在生活中,还有很多,让我觉得自己特傻-逼......”   “什么事?”   “嗯,比如吧,你们经常用洋文,我一个洋文都不懂。叶哥有时随便爆个单词出来,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我真不明白有啥好笑的,但是别人都笑,我不笑,哪成啊,我只好陪着笑,结果每次都笑得我腮帮子疼。”殷子波郁闷。   凌苒不知道说啥才好。   殷子波继续嘀咕:“还有别的,他们说中文,我也听不懂。有一回,有人建议去歌厅找小-姐。我说你可别喊我,我不碰小-姐的,我怕得病。那人就说;‘知道知道,子波老弟最纯洁了,只玩柏拉图,你们不要玷污了他‘。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我不明白他在说啥,也没法骂回去,只好陪着笑两声,跟白痴似的。”   凌苒叹了口气:“柏拉图,是个外来词,就是精神恋爱的意思。柏拉图式的爱情,指的是只精神上相爱,不发生肉-体关系的恋爱。你说你不找小-姐,他们笑话你只玩精神恋爱,这虽然有点嘲笑性质,但是没有恶意。”   殷子波这下高兴了:“哦,原来是精神恋爱的意思啊。精神恋爱,嗯,我喜欢。”   凌苒晕:这小子居然还喜欢精神恋爱,公-狗都没你急。   凌苒叹了口气:“你今后听见有啥不明白的词,我在,你就问我,我不在,你就用手机查一下,网上都有解释的。别闷在心里。中文的组词能力很强,我这次回国,也是,别人说话我听不懂,明明字都认识,拼在一起不知道啥意思。”   殷子波凌苒写的那几页纸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得意:“这比叶哥他们公司写的好多了。”   凌苒笑:“那当然,我就是嫌他们公司写得不好,所以才自己写一份当标底的。那些投行对这个行业不了解,东拼西凑,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殷子波脑子里灵光一闪:“嗯,要是叶哥他们公司写成这样,别的投行就没得玩了。”   凌苒笑:“那你可以给他看看啊。不过,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我就没法在这行里混了——自己监考,自己作弊。”   殷子波马上说:“别人不会知道的,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连叶哥都不会知道。我就说我秘书给我写出来的。”   凌苒心想:你秘书要是能写出来,她还在你这挣5000块一个月。   “好的,好得,反正一定要保密。”凌苒拼命点头。   殷子波喜滋滋的走掉了。   凌苒暗暗的松了口气:承志,你说一个人只有心理强大,才能放下。我现在可以说了,我放下了。我不仅原谅他了,我还放下了。   ------------------------------------------   殷子波回到自己办公室,兴冲冲的给叶翎打电话:“叶哥,你今晚上有没空,我们一起吃饭......哦,晚上有应酬,9点前结束,嗯,好的,晚上9点后见。”两人约好见面的酒吧,各自收线。   殷子波一人呆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这几天被凌苒的这份文件弄得晕头转向,忽然间忙完了,殷子波跟少了啥似的,浑身不自在,脑子开始想入非非:柏拉图式的恋爱,精神恋爱,精神恋爱,嗯,这样她舅舅就没啥把柄抓我了。   殷子波想了想,拿起手机,字斟句酌,一咏三叹,修改了n遍,花了大半个小时,给凌苒发了份短信过去:   “世界为什么有那么多遗憾,因为,这是一个婆娑的世界。婆娑即是遗憾,遗憾就是美丽。秋天枯叶飘零,貌似平淡无奇,其实里面孕育着自然的规律。平静的生活像大海像枯井,纯粹又自然,但是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不能算完美。我平淡无奇,心如止水的度过了我人生的31个年头,似乎很清净安详,其实我是在等待我人生的重大改变,渺茫但并不遥远。”   过了两分钟,殷子波手机“嘟嘟”震动了两下,殷子波那个激动啊:凌苒感动坏了吧。   殷子波赶紧抓起手机一看:你啥意思?没看懂。   殷子波差点跳了起来:你咋能没看懂捏,我不就是在说——美女,咱们柏拉图式的恋爱吧。   殷子波想了想:看来凌苒是嫌我说得太隐晦,可是,我这人很低调啊,我不喜欢求爱说的太露骨啊。   殷子波想了半天,手机翻来翻去,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殷子波把电脑打开,从Q-Q上给凌苒发了两段诗过去: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殷子波心想:这回,够直白了吧。   半分钟后,凌苒回话来了:子波,你是说,你有病,问我有没药是吧?不好意思,我没有,精神类药那是处方药,轻易弄不到。   殷子波差点一口血喷在屏幕上:这他妈的,什么理解能力。   殷子波想了想,在Q-Q上打字:凌苒,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   凌苒回:如果你买单,可以,去哪吃?越贵越好。   殷子波一看,那个气,我买单也算了,居然越贵越好,靠,赤果果的敲诈。   皇冠大厦6层,是一整层的快餐店,大厦里各公司的员工中午大部分是在那里解决午餐问题。皇冠给自己公司的员工还办了卡,每月公司冲进去午餐费,员工用不完的,月底还可以在快餐店刷卡提现金,如果想要米啊,油啊之类的实物,也可以问快餐店要,抵现金。皇冠的员工干脆管那快餐厅叫食堂。   殷子波气冲冲的在Q-Q上打字:我们去吃-屎汤吧。   凌苒回:???   殷子波一看,要死,赶紧快速纠正:不是,不是屎汤,是屎汤。   凌苒会:嗯,你还是自己去吧,我就免了。   殷子波撞死的心都有:是食堂,食堂,哎,他妈的。   凌苒生气:干嘛骂人,凶毛线啊。   殷子波赶紧回:美胸   赶紧再回:没胸   赶紧再纠正:没凶   凌苒不回了。   殷子波那个头大如斗:凌苒,打错了啊。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啊。这样,我们去吃点好的怎么样,日本料理,韩国烤肉,北京烤鸭,你喜欢吃啥。   凌苒回:这还差不多。我们一样样吃过来吧,你舍得吗?   殷子波回:这有啥不舍得的,人生难得一只鸡。   凌苒大怒:Fuck you。   殷子波急:哎,是人生难得一知己。   下面出现的一个带惊叹号的红圈,原来凌苒已经把他拉黑了。   殷子波一巴掌扇在自己额头上:这都啥事啊。   赶紧拨了内线过去,拼命解释。   凌苒叹了口气:“行了,行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你打错字了,你那电脑上都存的都啥词啊......一起吃午饭?不去,没胃口。为啥没胃口?问你自己,我中午还吃得下饭吗?”   凌苒“吧唧”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殷子波苦笑:我真的是打错了啊。   殷子波觉得世界上没人比自己更苦逼了。   殷子波自己也不想去食堂吃饭了,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那地方吃了,于是到大厦一楼去吃了碗拉面,又在味多美给凌苒买了一袋子糕点,巴巴的给她送到办公室:“它家的奶油蛋糕挺好吃的。你尝尝看。”   凌苒冲他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喷壶放下,进里间的卫生间洗了洗手,回来煮咖啡,吃糕点,顺便给殷子波也泡了一杯。   殷子波一面喝咖啡一面没话找话:“嗯,这盆蝴蝶兰,开得真好。”   “伺候它烦死了,过两天叫快递给叶总送回去,讨嫌。”凌苒没好气的说。   “哎呀,别啊。这么好看的花,你不要就放我办公室吧。”殷子波动手搬花盆。   “那不行。你给我放下,你敢动我东西。”凌苒急,“这花养起来可费劲了,放你办公室,两天就被你香烟味给熏死了。”   “哦。”殷子波放下花盆,看见土上面插着一根温度计一样的东西,“这是啥。”   “湿度计。”   “哦,我还以为是肛-门表呢,原来是湿度计。”殷子波小声嘀咕,   凌苒手里奶油蛋糕掉桌面上了:“殷子波,你给我滚。出去,出去。”凌苒连推带搡,把殷子波赶出了自己办公室,还“乒”的一声用力摔上了门。   殷子波站在走廊上,好几个秘书从各扇门里探头出来看发生了啥事。   殷子波整整西装衣领子,跺跺脚:“哎,流年不利,拍马屁拍在马腿上。”   下午,殷子波在办公室里苦苦思索,怎么向凌苒赔礼道歉,送她啥东西好捏?殷子波想起叶翎的那盆兰花了,天天看凌苒伺候这盆花,跟伺候她妈似的,又是喷水,又是晒天阳。嗯,看来她喜欢养花,不过,叶翎已经送了一盆了,自己再送一盆花去,没新意。   殷子波想了想,到大厦4层的宠物商店去转了一圈,提了个鸟笼子来,里面是两只非常漂亮的红领绿鹦鹉:“凌苒,你看,这两只鸟漂亮吧,送给你,养着玩。”   凌苒哭笑不得:“养鸟,拜托,养家里还是养办公室?还得伺候它们吃,还得打扫它们拉。不要不要,你自己养吧。”   原来是嫌麻烦啊,殷子波想想也有道理,提着鸟笼出去了。过了大半个小时,殷子波回来了,捧着一只小小的鱼缸,里面是两条漂亮的热带鱼:“这叫红宝石鱼,漂亮吧,很干净很好养,每天给它喂点鱼食,一礼拜换一次水就行了。”   凌苒苦笑:“让我喂鱼。哎,我不喂的时候,好几天忘记喂,喂的时候,一扔一大把。鱼不是给我饿死,就是给我撑死。算了,算了,还是你自己养着吧,我这人什么狗啊猫啊都养不活。”   这倒也是哦,每天喂鱼确实麻烦了点,应该给她找个忘了喂也饿不死的啥东东来养。殷子波捧着鱼缸出去了,半小时后,捧着另一只鱼缸进来了,里面是一堆绿色的小龟:“凌苒,你看,这是巴西龟,好看吧。很容易养,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扔点龟粮进去就行,忘记喂了,也饿不死。”   凌苒往天花板翻了两个白眼:殷子波,你有完没完。   凌苒无奈,有气无力的呻-吟了一声:“行,殷总,请您先放下,然后出去,把门给我关上,下午别再进来了,好么?给我留点时间干活吧,你可是付我四万多一个月呢,难道是为了让我在办公室养鸟养鱼养乌龟?”   殷子波想想,也是哦,确实自己是跑得太勤快了点,好吧,今天下午就不来了,今天下午自己也得干点活了。殷子波美滋滋的出去了。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楼下快餐店的老板提着一个盒子到殷子波办公室来了:“殷总,您公司的一位凌总,叫我们给您炖了一碗羹,刚刚弄好,给您送上来。”   老板打开隔热盒,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羹放在殷子波面前,殷子波正有点饿,差点口水都流下来了:哇,凌苒,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这是啥?”殷子波问。   “嗯,这个,应该算甲鱼汤吧。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凌总给的8个巴西小龟,没什么肉,所以8个就炖了这么一小碗羹......”    ☆、下个圈套   9点钟,殷子波跟叶翎在酒吧碰头。殷子波找了张僻静的桌子,从包里掏出一叠折好的纸来:“我秘书帮我整理的,给你。”   酒吧灯光幽暗,叶翎把手机上的电筒打开,对着光开始看,只见第一页上打着标题:木雕家具行业概述及皇冠公司市场份额分析及预测。   叶翎大吃一惊,急急往下翻,一共是10页不到的纸,工整的排版,各种漂亮的曲线,华丽的图表。叶翎顿时心下雪亮,一时酸甜苦辣俱全:“凌苒做的?”   殷子波急:“不是不是,是我口述,我秘书给我整理的。哥们,我这可是暗地里给你放水啊。你可千万别让凌苒知道,否则她该去她舅舅那告状了。”   叶翎一笑,从第一页起开始仔细看。凌苒炮制的东西是典型的华尔街投行风格,简洁而华丽的辞藻,精心选择的数据和图表,有理有据的胡说八道,各种的诱人上钩。   这份概述主要目的就是要证明皇冠公司是木雕行业的龙头老大,这个不难,因为皇冠确实是,但是怎么证明皇冠未来五年里能挣很多很多钱,公司会翻倍的扩张,利润会天文数字的膨胀呢,那就得找“类比公司”,用他们的数据来说服阅读者。于是凌苒就开始各种的筛选,选择增长速度最快的公司,但是皇冠是做木雕的,总不能拖个做卖电脑芯片的公司来类比吧,于是就打擦边球,找个卖电脑桌的来,但是卖电脑桌的是家小公司,好吧,找家总公司卖芯片同时子公司卖电脑桌的来.....这样无限的筛选下去,其实类比公司跟皇冠已经毫无共同之处,但是在凌苒一通胡扯之后,给人的感觉是:皇冠会跟电脑公司一样会呈几何比例增长。   华尔街的投行最喜欢用这种多项类比方法,这种类比方法设计精良,证据充足,让人看了跟吃了兴奋-剂一样亢奋莫名,再加上殷子波对行业理解透彻,见解精辟,在错误的路途上往深处推波助澜,结果自然是惊心动魄的荒漠。就好像结婚筵席散,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汇聚一堂,就听见新郎的老爹在那里介绍:这位是我哥,XX部部长,那位是我姐,XX公司董事长。闻着莫不肃然起敬,觉得新郎家好显赫,亲戚个个高官巨贾,新郎今后必将钱途无量。其实所谓的哥是十八代同宗的堂兄,姐是再婚二舅老婆的表妹......   炮制这样的说明书不光要熟悉资本运作的套路——这完全靠最严酷的训练,而且非常耗时耗力,删选的本身就像在大海里捞针一样,完全是一种人力的轰炸,这就是华尔街的核心战斗力——人海战术,中低级职员们无一例外的72小时不睡的在那里拼命挑选数据炮制文件,几年在现代化办公室里过不见阳光的生活,忍耐着精神体力的极度透支,然后在每个项目的短暂休整期间,跑到最醉生梦死的高级酒吧里去过最销魂放纵的夜晚,吃最昂贵的牛排,三磅重的龙虾,喝成打的红酒,找最漂亮的脱衣-舞-娘......   叶翎越看越惊心。五年前,凌苒为了能随时应约,抽屉里满满一抽屉的病假条。那时医院不像现在那么严格,凌苒托所有同事看医生时顺便给自己开病假,随时备用,叶翎电话一来,她随便从抽屉里拖出一张就往上面填日期,除了请假外,凌苒上班不是打瞌睡就是溜号。营业部的主任看在她妈的面子上拿她无可奈何,还帮她掩饰:“哎,人家小姑娘,对人家太严了,要哭的。”凌苒还真有脸皮哭,因为缺勤太多,被扣奖金,凌苒就呜呜哭上一场,哭得周围人只能对她种种不要脸行径睁只眼闭只眼.......   叶翎捏着那几页纸,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我的苒苒,你真的完全变了。这五年,你在美国,承受了多少......   殷子波见叶翎看完后并不发表意见,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发急:“叶哥,怎么样?”   叶翎抬起眼来,看着殷子波一笑:“这是你秘书给你整理的?”   “那当然。”   叶翎笑:“她水平不错,要不要到我公司来当SVP?SVP薪水在3-4万一个月,项目完成后另有分红,一般分红数目跟薪水总额差不多。你问她一下愿不愿意跳槽。”   殷子波吓一跳:“这你就别想了吧,她不会愿意的。”哇,凌苒,你这么值钱啊,殷子波顿时满心欢喜,仰慕爱慕。   殷子波过去一直认为贺刚开给凌苒50万年薪是假公济私,今天被叶翎这么一说,刹那间危机感重重——不能让她被别人挖走哦,挖走了我咋办捏,我要严防死守。至于,怎么个严防死守法捏?殷子波觉得自己应该像凌苒说的那样,要钱不要脸,啥都愿意干,比如出卖色相,陪美女睡觉......殷子波不要柏拉图了,柏拉图那种玩意儿只能骗骗高中生,看美女这副样子,也不像个吃素的。   叶翎却说:“为什么不愿意?”   殷子波急:“人家不愿意就不愿意,人家喜欢跟着我。”   “喜欢跟着你,凭啥,你那根jj是金子打的。”叶翎不客气,“就是金子打的也没用,又不能剁下来卖。”   殷子波生气:“我老爸有公司50%的股份,我是独生子。”   “那得过多少年才能变现啊,期货虽好,不如现钞。她应该去当你妈。”叶翎马上反驳。   “怎么可能,天下女人,但凡能当儿媳妇的,哪个会想去当妈。如果我老爸今年82,也许还是个考虑,我爸今年才52,好不好。”殷子波反驳。 两人不说话了,都有点心烦。叶翎不知道怎么处理殷子波才好,这小子是个不容小窥的劲敌,永远不要用金钱权力美色去考验爱情友情亲情。但是总不能听之任之吧,怎么才能不落痕迹的在里面搅合呢?既不能让这小子追到凌苒,还不能跟这小子把关系搞僵了,比较还要从他手里拿IPO。妈的,难度真够大的,毕竟凌苒天天跟这小子在一起上班,两人办公室走来走去不到一分钟,而自己远在车程20分钟外,一旦发现险情,等自己赶到,凌苒都可以当妈了好不好。   而殷子波则是在想,怎么才能把凌苒泡到手,最好是不惹麻烦,没后遗症的......当然这个今后再说,现在的问题是,凌苒好像跟自己不是同一个节拍——巴西小龟都给她炖成肉羹了,殷子波苦恼。   过了会,殷子波试探的小声问:“叶哥,你一般送女孩什么东西?”   叶翎不屑:“送东西?我从不送女人东西,都是直接付现金。”   “嗯,我看你送凌苒一盆花,两盒巧克力,她倒是挺喜欢的。”殷子波支支吾吾。   “那是初次送客户的小礼物,旨在给人好感,今后好发展关系,人家喜欢说明人家很给面子。”叶翎马上说,“如果你是想追女人,靠这么几百块钱一盆的话,几十块钱一盒的巧克力.....哼哼,你当你活在琼瑶奶奶的小说里啊。看看人家韩剧里那些烧饼脸的男人,哪个出手不是豪宅名车。要与时俱进的好不好。”   “那怎么办?”殷子波想想也是,花啊巧克力啦,送给自己那些女朋友都不会放在心上,自己怎么这么蠢,今天下午送什么乌龟啊,都是叶翎这小子误导的。   “你过去送女人什么东西?”叶翎问   “衣服啦,包包啦,首饰啦,化妆品啦,当然,最重要的是——零花钱啦。”殷子波说。   “那不就得了,你不是深谙其道嘛,怎么今天就退化了捏。”叶翎说,“直接给她一张银-行卡,然后叫她陪你滚床单。多么简单明了,多么直接有效。”   殷子波怀疑的看看叶翎,然后脑补自己把一张银-行卡放在凌苒面前......殷子波脑子里出现的下一个镜头是:凌苒直接把银-行卡摔自己脸上......说不定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包括叶翎的那盆花都会冲自己飞过来......“人生难得一只鸡。你真当我是只鸡。”凌苒破口大骂。   “这肯定不行。”殷子波赶紧说,“我不知道往里面冲多少钱好,而且,我跟她是马路上认识的,这种行为风险性太高,她要是拿着银-行卡跑了,我去哪找她去。”殷子波也不知道自己为毛要撒这种谎,可能是因为叶翎貌似也对凌苒颇有兴趣,总之,不能让竞争对手知道自己思路。   “笨了吧,谁拿了银-行卡会跑啊?难道她会不指望你继续往里面冲钱。”叶翎说,“没拿到银-行卡的会跑,拿到的,踢都踢不走。”   貌似是个好主意,而且如果凌苒跟自己先收钱,后上床,那她舅舅好意思再来逼自己娶她?但是......殷子波摇摇头:“第一次就直接送钱么?太露骨。你知道,我这人很低调的。最正派了。”  “那就送东西,送像样点的东西。别老是那么小里小气,看你送女朋友的都啥玩意,一堆的地摊货。”叶翎说。   殷子波急:“我哪有,我送得都是名牌好不好。再说了,我比你强.......”   “什么名牌,你小子送女人东西有上千的吗?。”叶翎对辩论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于是说:“送女人东西嘛,要么不送,要送就出手大方点,这样才有震撼力。比如,她背什么包?”   “嗯,经常换包,不过贵的不多,见过她背一个LV的,也见过她背一个Gucci,好像其他的,牌子都一般般,Coach之类的。衣服也是这样。”殷子波拼命回想。凌苒就第一天上班跟叶翎来公司那次穿得特别引人注目,平时也就常规打扮。   “说明她并不是真的有钱,却爱慕虚荣,喜欢打扮。”叶翎说,“这种女人最好泡了。你明天去LV店,买个限量版的包,给她送过去。然后晚上请她去王府井的哪家饭店吃饭,吃饭前先把房间开好,吃饭时再送上首饰一盒,拼着花上10万元钱,享尽一夜风流。”   “一晚上10万。”殷子波不干了,毛病啊,凭啥,郭-美-美都没这么贵。北京的三流小明星,一晚上不过数千,哪个不比她年轻比她风-骚。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叶翎说。   “哦。”殷子波在肚子里打着预算。凌苒估计要比自己那些女朋友胃口大些,那些女孩薪水一年不到5万,凌苒年薪50万,平时送女朋友的东西,估计她看不上,但是难道自己得多花10倍的钱?有没搞错,玩个女人值得嘛。   殷子波其实不能算真正的富二代,老爸成为亿万富豪还是他十几岁后的事,皇冠是他跟他老爸共同打拼出来的,心酸的发家史还滞留在心里,而且现在殷子波正当壮年,长得又好,没到皮宽肉松不掏钱找不到一具年轻的躯体的地步,事实上,他开着法拉利在街上转一圈,有的是主动想上来搭车的好不好。殷子波开始打退堂鼓了——性价比太差。   叶翎看出他心思,马上说:“其实也不一定要买限量版的。买个名牌里面的低端货更好,为什么呢,因为,第一是名牌,再便宜它都贵,这样就已经显示出你的实力和档次了,第二,第一次出手就送大牌里的低端,是不是第二次就至少中档啊,第三次是不是更贵啊。不能一次把女人的胃口填饱,要吊着她,让她有点念想。这样,她才会咬钩。”   这个主意很合殷子波心意,殷子波其实也没那么小气,只是觉得床都没上过,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上到,就天女散花似的扔钱,有点莫名其妙,毕竟自己又不是肚腩男包女明星;说句自我吹嘘的话——咱年轻英俊床功好,女明星应该来包养咱。   “你明天去LV店,把店里最便宜的包买了,好好包装一下,给她送过去,再在卡片上写上:‘因为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所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如果您有时间,下回我们一起去逛街’。这样她一看,就明白了,你是在抛砖引玉。那怎么把玉引出来乐,她是不是也该动动脑筋啊,主动点,殷勤点,陪你吃吃饭,看看电影啥的,然后你再送她一盒首饰,她是不是应该更体贴点,更温暖点,来点身体-擦啥的,一来二往,到了第三次,你给她张银-行卡,就可以去开房了。”叶翎指导着。   这个程序确实没错,殷子波过去也是一直这么做的,还不用这么破费,但是具体把凌苒这个人按进去,殷子波不知怎么的,有点怀疑事情没这么容易:“她不肯收怎么办。”   “不肯收,那你也没损失啊。”叶翎说,“大不了另送别的女人。”   殷子波一想到也是哦:如果不收,也没损失,如果收了这么一份大礼,难道能不陪自己吃顿饭,看场电影........   -----------------------------------   殷子波第二天中午兴冲冲的跑到LV店里:“把最便宜的那个拿来我看。”   店员拿出全店唯一一个没上万的来。殷子波皱眉头了,包包确实不是很好看,小,形状像个变形的粽子,又像个不规则的五角星,而且连个背带都没有,就两个手环:“嗯,有没大一点,漂亮一点的?”   第二便宜的就要一万二,殷子波皱皱眉头,这一万二出去的,哎,真是有点师出无名。   殷子波叫店员给自己包装好,回到办公室,叫秘书给自己送过去。   10分钟后,张宁来了,把盒子几乎原封不动的给了殷子波秘书,包装纸都包回去了,连上面的彩带和花都再粘了一下:“凌总给殷总的。”   殷子波几乎跳起来了:她居然不收,居然不收.......啥意思,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的礼物?殷子波本来觉得不收也无所谓,反正可以改送别人,不浪费,但是凌苒真不收,殷子波那个难受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藐视我。   殷子波气冲冲的走出办公室,在两个秘书眼皮底下,把盒子拿起来,往腋下一夹,抬脚就走。两个秘书面面相觑,偷偷伸出头看着,只见殷子波一言不发的就进凌苒办公室去了。张宁回过头来,冲殷子波秘书吐了吐舌头,也跟着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殷子波把盒子放在凌苒面前:“怎么?不喜欢?”   凌苒抬头看看他:“为什么你要送我LV包包?什么目的?什么原因?什么理由?”   殷子波顿时噎住:我的大小-姐啊,难道我送你LV包包,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别的原因,别的理由么?当然是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啦,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你也太白痴了吧。   可是,这话怎么说才好捏。   殷子波支支吾吾:“嗯,你前两天工作太辛苦。”   凌苒瞟了他一眼:“工作太辛苦?应该的,我拿公司薪水嘛。如果你真觉得我奉献这么大,那叫公司给我发奖金好了。”   殷子波赶紧说:“你帮了叶哥一个大忙......哦,不是,不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非常感谢。”   凌苒一笑:“朋友间帮忙是应该的,不言谢,尤其无需实物感谢。否则就不是帮忙,而是卖劳力了。这是我在上班时间写的,而且也是公司要用的,当私活暗地里出卖,不合适吧,那不成了吃力扒外了。”   殷子波吓了一跳:“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殷子波吃逼不过,把心一横:“嗯,凌苒,我是想请你晚上一起吃饭,看电影。”   凌苒看看他:“可以啊,为什么不早说。只要你掏钱,我非常乐意去吃饭,至于看电影,那就免了,我晚上要加班——我多少年没看电影电视了。”   “行行行,那我们就一起吃晚饭。”殷子波又把包推到凌苒面前。   凌苒又推回去,“我说跟你去吃饭,我可没说收你的包。”   “你跟我吃饭都答应了,为什么不收我的包包?”殷子波急。   凌苒拧着头,皱着眉头,奇怪的看看殷子波:“啥意思啊?收你包包和跟你吃饭有啥必然联系么?你送我包包的目的就是为了请我吃饭是不是?那我已经答应跟你去吃饭,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送我包干嘛?LV啊,大手笔,不如把包剩下来另送一个你想请她吃饭的女孩。”   殷子波赶紧表态:“我可以没送过别的女孩LV包包。”殷子波说得是实话,干嘛送这么贵的东西。   “那你送别的女孩什么包包?”凌苒好奇。   “我送.......”殷子波差点上当,赶紧吸了口气,“我不送女孩名牌包包。”   “那你送什么?衣服,鞋子,化妆品?”凌苒追问。   “我.....你不要胡搅蛮缠。”殷子波气急败坏。   “我怎么胡搅蛮缠了?”凌苒奇怪,“行,我不跟你胡搅蛮缠了。现在请你把包收回去,然后晚上请我去吃饭,挑家贵点餐厅哦。”   凌苒说完,就当讨论已经结束,自己扭头看电脑去了。   殷子波气晕:不收包包,倒要我请你吃饭,还越贵越好,这,不是想白吃我嘛。这只出不入的赔本的交易要不要做?   殷子波见凌苒不搭理她,气得一扭头就想走,凌苒头也不抬:“喂,把桌上的盒子拿走,不拿走的话,我叫张宁给你送过去。”   殷子波那个气啊,一个盒子送回来两趟。殷子波回过身来,往自己咯吱窝下一夹,真想走了,又气不过:“凌苒,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收。”   凌苒抬起头来:“你是男的,所以没听说过是不是?你问问你的那些女朋友,她们的妈有没从小告诉过她们:男人无缘无故送你的贵重礼物不能收。”   殷子波哭笑不得:“嗯,还真没听说过。”   “这就是为什么她们会是你女朋友的原因。”凌苒淡淡的说。   殷子波脸色大变,又羞又气又惭。   凌苒抬起头来,冲他一笑:“我昨天说过,我这人性格直,有啥说啥。宁可把别人气死,也不会有话闷在心里,让自己憋死。”   殷子波僵住,凌苒嫣笑如花,殷子波过了两秒,不得不咧着嘴,给了她一个世界上最最难看的笑脸。   凌苒站起来,把他送到门口:“别忘了晚上请我吃饭。”   我靠,这茬还记得。殷子波那个气啊,真他妈的会敲竹杠。   殷子波回到自己办公室,气哼哼的把盒子往沙发上一扔,坐自己大班桌后面生闷气。   还没等殷子波心平气和呢,手机响了,原来是叶翎打来的。   叶翎在电话里跟殷子波瞎侃:“今晚上有没应酬?没应酬的话,我们一起吃晚饭。”   殷子波正在气头上:“我晚上还得请凌苒吃晚饭。”   叶翎心“咚”的一跳,情不自禁的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怎么,她接受这小子的LV包包啦,难道,她真的喜欢这小子?还是,五年功夫,她性格改变了?  “请凌苒吃晚饭,不请我吃饭?重色轻友。”叶翎控制着自己声音不异样。   “你以为我乐意。”殷子波恼火,“奶奶的,她敲我竹杠。”殷子波一气之下,把凌苒拒收包包的事讲了出来,当然,凌苒那些刻薄话不提也罢。   叶翎放心了,顿时全身上下十万个毛孔都舒服,跟喝了十全大补汤似的:“原来你买LV包包是要送给她啊。这你就不对了......不是说你买LV包包不对,是说你买的那个包不对,送的方式方法也有问题。”   殷子波一愣:“什么问题。”   “昨天我就跟你说过嘛,在女人那,要出手大方,要送就要送限量版的,这才有威慑力,尤其是对凌苒这样的女人,你送人家一个一万二的烂包包干嘛,就人家一个礼拜的工资,谁会放在心上。如果她收了,那岂不是说她就这个档次了,难道她还能指望你今后送她好的啊。所以她是绝对不可能收的......”叶翎循循善诱,毁人不倦。   “哦,你的意思是,她嫌我送的东西不够好。”殷子波被叶翎说得有点糊涂,因为他过去没跟凌苒这样的女孩交往过,确实不清楚她们要什么。   “那肯定的啦。另外,你送礼物的方法不对,礼轻也要情谊重嘛。你送的东西再便宜,也要让她知道,你买这东西有多不简单,多不容易,她在你心中有多重要。这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叶翎笑,“这样,我今天有空,我现在过来,先跟贺总打个招呼,然后我就去凌苒那里,跟她谈谈业务上的事,顺便把你的一片心意告诉她,让她接受你的礼物。怎么样?”   殷子波一听:哇,有这等好事,叶哥,你可真够哥们的。嗯,这小子有这么够哥们吗?   “你替我去告诉,你怎么替我去告诉?”殷子波怀疑,“你还不如告诉我怎么去告诉。”   叶翎忍着笑:“我去告诉他,你过去从来没买过任何LV包包送给女孩子过,说明你对她有多重视,她对你有多与众不同。这话你自己去说,合适吗?她肯定当你是个花心大萝卜,不仅花心,还小气,但是我去说就不一样了,从第三者口里说出来,那就是你对她一见倾心,从此之后要改邪归正啦.......”   “去你的,我有什么好改邪归正的,我这人一贯正派的很。”殷子波说,但是叶翎说得确实有道理,“那你快点过来吧。她如果把包收下了,我们晚上一起吃晚饭。你想去哪吃就去哪吃,我买单。”    ☆、心结 叶翎心里有股隐隐的兴奋,于是加速处理手头的事务,3点钟不到,就出现在殷子波办公室。殷子波微微惊讶,两人交往多年,殷子波对叶翎作息时间十分了解,叶翎从上午9点到下午4点处理公务,忙得水都来不及喝一口,4点半后到午夜基本是应酬,要么就是加班,所以这段其实也是他的公务时间。像这样下午两点多为件私事出现——这小子咋今天这么悠闲。   叶翎进殷子波办公室后,先拿出那个LV包包看了看,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这是个大包,款式及其简单,就前后一块大面料侧面缝合,再装两个条背带,连拉链都没有。叶翎无语。   殷子波不好意思:“叶哥?”   叶翎叹气:“你不是学过美术,图画得挺好嘛。这种玩意儿也会买回来。”   “是你自己建议我买LV低端货的。”殷子波委屈。   “那你不会挑个漂亮点的。”叶翎发牢骚。   殷子波心想;一漂亮就上两万了好不好,倒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主要是值得不值得,没听说过那句嘛,不见兔子不撒鹰。   叶翎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大家背LV,也不是因为它好看。”   殷子波照例陪叶翎到贺刚办公室坐坐,贺刚又把几个关键人物一起叫到自己办公室,凌苒却晚了一会才过来。殷子波看见凌苒的时候,隐隐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于是就丢在了一边。其实是凌苒来前花了几分钟在自己卫生间里补了妆,头发衣服也都重新整了整,还刷了一遍牙。   大家聊了几句后,贺刚又是约所有人共进晚餐。叶翎婉拒,说明此次是专程来找凌苒谈公务的,谈到几点不知道:“如果8点还处理不完的话,凌总能不能请我吃晚饭啊。”   凌苒笑:“那个当然,而且接待叶总,规格必须高,平时我自己吃10块钱一盒的盒饭,叶总来了,咱们吃15元一盒的。”   殷子波马上问:“那我呢。”   凌苒翻了个白眼:“自己买单。”   所有人一起哄堂大笑,叶翎站起来告退,然后去凌苒办公室。凌苒在后面把门关上,叮咛张宁除非是贺刚,不要转电话进来。   两人在大班桌前面对面坐下,默默无语,凌苒开始煮咖啡,一滴滴的咖啡滴落在玻璃咖啡壶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特有芳香。   叶翎细细的端详着凌苒精致的面容,有无数的记忆从脑海中翻过,无限的温柔和心酸从心头涌起,叶翎眼睛湿了:“苒苒。”   凌苒微微的低了一下头,不想应他。   叶翎低声说:“谢谢你。”   凌苒取下咖啡壶,给叶翎倒了一杯,又把一个装满half&half的水晶小碗推到他面前,淡淡的说:“不客气,叶总。不过,我坐其位,谋其职,为了对得起我这份薪水,也是为了遵守行业规矩,我必须邀请多家投行竞标,请您谅解。”   叶翎苦笑一下:“嗯,我理解。其实,中国跟美国不一样,并不一定非竞标不可,尤其是这种已经内定好的项目.......不过,你放心。我公司是绝对有实力的,业务能力不会比任何大投行差,我能保证让皇冠上市(凌苒开始不爽——又是你岳父)。而且建议书我自己亲自写,绝对不会让你丢脸。”   凌苒生气:“你的建议书,我丢什么脸啊,关我屁事。你以为我写这章概述是为了帮你啊,是殷副总一心一意要把这笔生意挑给你做,贺总也不想为这事激发公司内部矛盾——皇冠已经够乱的了。所以我才尽量配合您走过场......”   叶翎气得快跳起来了:“凌苒,你真以为我是靠一个殷子波拿到的项目啊。我公司已经运转一年多了,现在十几个项目在做,你以为我只是靠拉关系......”   “知道,你是靠你岳父在给你拉关系。”凌苒挖苦。   叶翎大怒:“胡说。”   “那你不靠你岳父?”凌苒反问。   “......”叶翎语塞。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凌苒骂道。   叶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凌苒,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我没有刻意的要去攀附我的岳父,你知道的,我没有。”   “我知道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那时候一心一意想往上爬,你从考过保荐人资格考试后,整整三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找领导,拍马屁,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就想让自己获得一个在项目上作为主办人签字的机会,好最终获得保荐代表人资格,从此以后只要在文件上签个字,就能大把大把的捞钱。”凌苒也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叶翎,“还说不想攀附你岳父大人,是逼别装紧,是货别装纯。你他妈的为了这个保荐人资格,啥都愿意干,别说结个婚,就是跪下给你岳父大人fuck your ass hole.你也屁颠屁颠的上。”   叶翎气得人都打哆嗦:“凌苒,你胡说,你混蛋,你放屁。我叶翎,什么时候低声下气过,什么时候趋炎附势过,我从21岁毕业进投行,一步一个血印走过来,完全靠的是我自己。”   “靠的是你自己?你没你老丈人,你开得了这个公司?你的客户在哪里?你怎么让你客户过会。”凌苒冷笑。   叶翎张张嘴,有那么几秒钟说不出话来:“好吧,凌苒,我承认我公司发展上依仗我岳父——我前岳父。但是咱们话要说清楚了,一码归一码,我并没有刻意去攀龙附凤过。如果我要这么做,我早就可以这么做了,我当年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我是因为你走了,又找了美国男友,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那时有人给我介绍对象,我有拒绝的理由么?”   凌苒冷冷的说:“这么说起来,还是我的错喽,是我抛弃你在先。”   “本来就是。”叶翎恼火,“你说要去美国读MBA,提升自己,我当然只有支持你。我愿意等你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我也认命,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是你到美国一个礼拜,你就交男朋友,你把照片贴在博客里面,又是亲又是抱,就差床上镜头了.......唯恐全世界不知道你另有新欢了。”   “好一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凌苒冷笑,“既然你要说是我抛弃了你,那行。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叶翎,你打算过跟我结婚吗?”   “当然,你不走,或者读完MBA后回中国。等你年龄再大点,等我升了职,没那么忙了。我们肯定要结婚的。”   凌苒一笑:“这话正确,我信。如果我们再处个几年,如果两人都不对对方厌倦,又不出现什么其他插曲的话,你会娶我。好吧,我们来讨论另一件事,如果我不出国,别人给你介绍了你老婆,你会不会去相亲?你会不会娶她?你说实话。”   叶翎沉默了几秒钟,恼火:“你不出国,我有女朋友,别人怎么会给我介绍相亲。不存在的事情不需要假设。”   凌苒“哈哈”大笑:“为什么不会,你从来都不缺乏女朋友,这妨碍你找别的女人么,这妨碍别的女人找你么?我当时遇到你的时候,你女人何其多,既有正式女友,又有尤物级的女炮-友,还嫖-娼,我不照样往上贴?我条件不差吧,我会主动贴上来,自然别的女人也会。”   “两码事。我们是自己认识的,我们是谈恋爱。那个是相亲,直奔婚姻而去的。”叶翎急,“你不要胡搅蛮缠。你是我正式女朋友,我去哪里都带着你,你不在,我都随身带着你照片。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关系,怎么还可能给我介绍对象。”   “为什么不能。”凌苒冷静的说,“投行里面谁会在意这点男女破关系,什么男朋友,女朋友,呸,今晚上睡在一起,明天拉上裤子各走各的路。你早早考过保荐人,25岁就升VP,公司里谁不知道你前途远大,像你这样早晚一飞冲天的金龟婿,人家有什么理由不给你介绍合适对象?男方有才有貌,女方有钱有势,双方都在寻找交易对象,没有任何理由找不到一个交易平台吗。投行的作用不就是拉拢买卖双方,促进成交嘛。”   凌苒盯着叶翎的眼睛:“我们不用讨论那些个没人给你介绍之类的废话,我们都知道,肯定会有人给你介绍,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事实上你也一直在等着这样的一个机遇出现.......”   叶翎张嘴想反驳。凌苒一挥手制止了他:“行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不走,有人给你介绍你的前妻,你会不会去相亲?你诚实的回答我。”   叶翎默然,几秒后,点点头,声音发哑,眼圈发红:“会的,苒苒。那时我头上顶着‘准保’的头衔,却无签字的资格,诱惑力太大了。身为VP,每天处理着几千万上亿的案子,黄金大道就在脚下,我如果走得快,就能攀上高峰,一览众山小,我如果走得慢,也许就会错失良机。苒苒,我承认,我会去。”   “但是我不一定会跟她结婚,因为我确实爱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是没有前途,我并不一定要为了走捷径而出卖我整个的人生。”叶翎补充道,“我会跟她交往,然后在交往过程中比较选择。我会很痛苦,但是我不一定会选择她......”   叶翎承认自己会去,凌苒顿时感觉好受多了,当下心平气和的点点头:“我理解,我相信你会很痛苦。但是我也相信,你最终会选择她。我预料到这个结局,所以我离开了......”   “不一定.......”叶翎急,“我选择她是因为你当时已经彻底离开我了,我没得选择。其实我结婚后一直是后悔的。”   凌苒冷冷的说:“我在也一样,你还是会选择她,然后结婚后后悔,然后你再来找我,一面继续睡着我,一面继续当你的好女婿,这样你就事业爱情两不误了。这样你也不需要去嫖-娼包小-姐了,这样你老婆也不会去打胎了,你也不会离婚了.......”   叶翎怒:“你污蔑我,我不是这种人......”   “那你是哪种人?”凌苒也火了,“你还有别的选择么?包括现在,你还不是一面在求跟你老婆复婚,一面还想把我再哄回你床上。人家看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碗里锅里想一起吃,美得你,可能吗?”   叶翎气极,瞪着凌苒,过了一会,忽然一笑:“你厉害,我说不过你。不过,有一点是不可能的。我没碗里锅里一起吃,事实上,我碗里锅里都吃不到。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除你之外没别的女人,你还是离开了我。难道我还能指望,我相亲劈腿结婚,你还肯继续留在我碗里。说实话,我没这么无自知之明。”   凌苒看看叶翎,两人对视,凌苒点点头:“对,只要你去相亲,我就会意识到我已经出局了,我马上会走开,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你也不用难以选择,万分痛苦。好了,今天我们两把话都说开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们今后在工作中就以朋友身份和平共处吧。”   “好的。我今天来这里,想要的就是这句话。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对不起你也好,你对不起我也好,都已经没什么意义,我们今后普通朋友相处,请不要再处处刁难我......”叶翎说。   “我处处刁难你。”凌苒又跳起来了:“明明是我为了照顾公司大局,处处在给你放水。我要是公事公办,你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你放屁,你不就是靠着你舅舅,处处卡我。这生意在你回来前,早谈妥了的......”叶翎又开始发火。   “谈妥的?《保荐协议》在哪里,拿出来啊。你不就是靠给殷子波跪X,拿的项目嘛。贺刚是我舅舅,殷子波是你哥们,我靠我舅舅,但是我是尽忠职守,你靠你哥们,你是为你公司争取项目,大家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咱们谈工作,不用说什么私人恩怨。”凌苒“啪”的一拍桌面:“坐。”   两人重新坐下,开始谈《项目建议书》,叶翎拿出简要大纲来给凌苒过目,凌苒点头:“可以,不错。”   叶翎问了一下凌苒大概邀请了哪几家投行来竞标,包括信业在内,凌苒报出六家来:“按美国的习惯做法,一般是挑10家,在中国咱们就少点吧。再说了,无论是殷子波还是贺刚都还是想把项目给你的做的,我也不想浪费别的投行太多人力精力。”   除了信业外,另外五家都是大投行,叶翎点了点头:“竞争激烈,不过,放心,我会脱颖而出的。虽然我公司规模不大,资格不老,但是我们会提供比大投行更优质的服务,让你们满意......”   “那就好。”凌苒点头,“希望我们是个双赢的结局。”   话谈完了,叶翎要走了,忽然想了起来:“对了,今天殷子波送你一个LV包包,是丑了点。但是过去他交过的女朋友,都跟打工妹档次差不多,所以不会买东西,你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别计较,收下吧,下回,我会建议他买合适的......”   凌苒眼睛都瞪大了:“什么,他买LV包包是你建议的,怪不得呢。叶翎,你无耻......”   叶翎跳起来:“凌苒,你说什么,我哪里无耻了。明明是你自己在他面前发骚,勾引他,现在他想追你了,问我送你什么好。”   凌苒气得说不话来:“叶翎,你卑鄙,你无耻,你不要脸。你为什么要唆使殷子波买LV包包,你想考验我是不是?呸,你以为你是谁啊?时隔五年,你以为我还会记得你这根烂黄瓜.....”凌苒拿起桌上的便笺就冲叶翎扔了过去。   “没有,你血口喷人。”叶翎头一偏,躲过,又气又急又好笑,“是他自己买的好不好,我会唆使他买这么难看的一个?有没搞错,我明明是叫他买限量版的好不好。哪知道这小子这么小气来着,买个最便宜的。没办法,主要是他过去交过的女朋友都太容易满足了.......”   凌苒忍不住好笑,翻了个白眼:“那也比你强。你还要女人倒贴,你都可以去当鸭子了。”   叶翎笑:“哎,你觉得殷子波这人怎么样?亿万豪门独子,31岁,未婚,无私生子,相貌英俊床功好,为人朴实又善良,这么好的老公哪里去找。”   “这么好的老公,那就送给你了。你跟他去三番结婚吧。”凌苒说。   “我自己就算了,无此爱好。我是真心为你好。你看我,开个小破公司,手下十几号人,天天为了给手下发工资发奖金发分红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拉项目,自己忙得跟陀螺似的转,还没看见啥收获。真的,全公司就我一人没工资,还净往里面砸钱,我现在债台高筑,收入全无,你说这这一年多,我都怎么活的啊?”叶翎笑。   “靠女人养活,吃软饭呗。”凌苒翻了个白眼。   “我哪有,我现在穷得都没地方吃饭。但是殷子波就不一样了,人家有老爹打下的天下,自己又精明能干。你想想他的资产,光资本一年的溢价,是我们这辈子奋斗得到的么?”叶翎笑,“所有有钱的单身汉都需要一个好老婆。想不想搞定他?我助你一臂之力。”   “得了吧。”凌苒撇撇嘴,“我连你这么个债台高筑的瘪三都搞不定,还想去搞定他?我没这么自不量力。”   “哎,别这么说。殷子波这人,人傻钱多,很好搞定。”叶翎笑,“就算搞不定,你也绝对不吃亏。”    “有一年,小叶紫檀特别流行,是男的就人手一串,没事就在那盘着玩。我是没有的啦,我哪有这时间玩这种玩意。结果殷子波就跑来跟我说,马路上这么多男人,人手一串小叶紫檀,就我们两个手腕上戴的是手表,太老土了,要么也去弄串木头珠子戴戴。我说;‘那还不容易,叫你自己厂里给你车一堆木头珠子出来,你想怎么戴就怎么戴’。结果人家不肯,人家非要戴上档次的。我没办法,陪他去我一个做珠宝生意的朋友那,你知道咋样,他一进门就对我那朋友说;‘我不差钱,给我来串好的,最好的。’。”   “我那朋友问他;‘你会盘小叶紫檀么?’他说,不会,也没那空。于是朋友就劝他不要买最好的,一般好的就可以了,否则不是浪费嘛。好说歹说,他总算同意不买最好的,但是也要买非常好的,再三强调:‘我不差钱,一般货色不要,别让我戴出去丢面子’。结果我朋友只好给他一串手串,收了他1800,其实那串他本来只想卖他600,正常情况下,也就卖人家800。他走后,我那个朋友对我说;‘这位款爷,是不是上辈子欠我钱啊?’”   凌苒忍不住“哈哈”大笑。   叶翎笑:“你看,殷子波就这脾气,你不宰他,他都难受。所以,他送你LV包包,不用不收,尽管收,大大方方的收,收了以后,告诉他:这个不够好,下次再接再厉。你想要啥自己不舍得买的,统统叫他买,不买白不买,不花白不花.......”   凌苒笑了两声,脸忽然一板:“得了吧,叶翎。殷子波是做木雕生意的,虽然我们公司做家具用不到小叶紫檀这么高档的木材,但是我就不相信他会一点不懂行情。你刚才还在说呢,殷子波精明能干。他钱是多,他什么时候人傻过了?他不过是存心想显摆,别说他,就是我,花1800元钱偶然在陌生人面前抖个威风,满足一下自我膨胀欲我也乐意。因为我花得起。我不是要买那几颗木头,我要买的就是能反复说这句‘我不差钱’。除了你朋友店里,我上哪说这句话去。”   “我在美林的时候,我们公司有个Director出差被雪困在小酒吧里了,他叫了两个妓-女,一晚上给人家2500美元,其实那两个妓-女一晚上只要100美元。他就是想要享受这份挥金如土。”   “殷子波在女人那也一样,找几个打工妹,花点钱,满足一下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觉。别人笑他钱多人傻,他笑别人是便宜货。现在打工妹玩腻了,要提高档次了,找到我头上来了,要买LV包包了。我是缺钱还是缺包包啊?我至于这么下贱么?滚。”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叶翎一本正经的说,“他跟打工妹,当然只可能是玩玩啦,难道他还可能娶她们啊,就算他肯,他老爸会同意么。但是你就不一样啦,你名校毕业,老妈是局长,舅舅是贺刚,你要是肯嫁给他,那就是下嫁......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要把他一举拿下......”   “行了,行了。”凌苒不耐烦,挥挥手,“不用再说废话了,我跟你说过我有男朋友了。我快要结婚了。”   “结婚了,跟谁?那个加工理工大学博士?”叶翎挖苦道,“你真想嫁给这么经济适用男?我见过很多出身不错,受过高等教育,容貌姣好,聪明傲气的姑娘,本来有机会嫁给官二代富二代,却被那些相貌不错,名校高学历,知名企业甚至跨国公司工作,年纪轻轻,拿到高薪,每天加班加到半夜三更,工作到再晚还要健身的男人所吸引,认为人家又上进又有潜力,于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人家,结果呢,五六年后,那些女孩肠子都悔青了。”   凌苒大怒,“噌”的又站了起来:“叶翎,你混蛋.....”   凌苒一口气噎住了,叶翎也站了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叶翎冷笑:“说中心思了吧。你也不是小姑娘了,自己掂量掂量。”   凌苒闭上眼睛几秒,让自己头脑冷静片刻,然后睁开眼睛冷笑:“那有怎么样,虽然不能富贵荣华,至少也能丰衣足食。总比有些女孩,明明出身良好,受过高等教育,相貌不错,能自食其力,可以嫁给一个跟自己举案齐眉的好老公,过柴米油盐的幸福生活,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心想去嫁什么官二代副二代,结果当了暖床货,赔上色相,赔上人格,赔上青春,就挣回了几个LV包包强得多。”   “你怎么知道人家只是暖床货,官二代富二代不结婚啊,老婆这个职位总是有人坐的。”叶翎说,“你不敢去尝试,是不是对自己相貌身材魅力床功没信心啊。”   凌苒定睛看着他,足有半分钟,忽然用诚恳的语气说:“是的,叶翎。我确实没信心,我不想去尝试,因为你已经无比深刻的教育了我。我现在知道了,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什么才是最好的。我已经不需要任何嫁给官二代富二代的机会了。我28了,我需要一个归宿。我想要一份入土为安的爱情,不想再孤魂野鬼的全世界流浪。我想要一个属于我,永远不怕丢失的男人;一个永远可以回去的,不会迷路的家。我要这份安全感。”   “苒苒。”叶翎痛苦,眼泪涌了上来。   凌苒叹了口气:“算了,叶翎,我们和解吧。你也不用再拿殷子波来激我了。其实咱们两谁跟谁啊,心思彼此都明白。”   “你知道殷子波不想结婚,只想上床,你怕我受诱惑,被他玩弄,所以你唆使他买奢侈品来砸我,想让我认清他的意图。这点上我感谢你的。其实他的心思,全28层,谁不知道,就明明白白写在他脸上。如果我真图他那点东西,就是明知道他只是想玩我,我也会接受的,反正不就是上个床嘛,闲着也是闲着,何况他长得有不差,就当睡免费鸭子,还能落下点东西,有何不可;如果我想趁机搞定他,那么他只要给我根杆子,我就会不顾三七二十一的爬过去,反正失败了就当没发生过,成功了就是中彩票。”凌苒笑笑,“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成年了。”   叶翎微笑了:“嗯,这是一个方面,但是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如果他只不过想玩弄你,你只不过想冒险一试,我也没啥好担心的,反正这种交易失败了就失败了,谁会记得。我怕的是.....殷子波确实人很不错,各方面条件都好。他只是现在还不在考虑婚姻的时间点,而且他爸可能也会对他的婚姻有所预期,毕竟人有钱了,就想给自己长点脸,或者,最低要求,门当户对........当然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只是怕你会真心喜欢他,那样的话......”   凌苒笑:“那样的话,我就会重蹈跟你当年的覆辙,放心,我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只想约-炮不想结婚的男人身上,这样的男人我已经经历得太多了。”   叶翎又是羞惭又是难过:“你长大了。跟五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凌苒点点头:“你也一样,付出的代价收不回,却并非一无所获。”   叶翎点点头,离开了凌苒办公室。 ☆、人事部表格 叶翎回到殷子波办公室。   殷子波正伸长脖子等着呢,但是不能显得自己太猴急啊:“叶哥,谈完啦?”   叶翎点点头,在殷子波大班桌前坐下。两个男人开始谈《项目建议书》的事。殷子波只想知道叶凌跟凌苒公务上谈得顺利即可,别的并不关心,反正关心了他也听不懂。   三言两语谈完公务,叶翎开始东拉西扯,殷子波终于憋不住了:“叶哥,凌苒怎么说。”   “她说,她会给每个投行都安排好时间,大约每个公司半天......”   “叶哥。”殷子波忍无可忍。   “哦。”叶翎像刚想起来似的,用手指弹弹额头,“对了,LV包包的事。”   殷子波急:“忘了说了?”   “没忘。”叶翎瞟了殷子波一眼。   殷子波正张大嘴等着,上半身子都倾过来了:“她明白我心意了?”   叶翎忍不住一笑;“她明白了。不收。”   殷子波都快跳起了:“叶哥,你,你......真差劲。” 叶翎拼命忍着笑:“我怎么差劲了,我可是尽心尽力帮你传达到了。再说了,这是好事啊,她可是贺刚外甥女啊,你要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岂不是再自由要百年身。”   殷子波急:“切,你想啥呢。我.....我是柏拉图主义者。”殷子波这两天已经把这个词来龙去脉全查清楚了。   叶翎眼睛都瞪圆了:“柏拉图?你小子?”有没搞错,人已经不聪明,还学人家秃顶。   叶翎忽然明白了,殷子波是老鼠在白米缸旁边瞎转悠,想偷吃又怕被贺刚踩住尾巴,于是想出玩柏拉图来了。叶翎乐的“嘿嘿”直笑。   殷子波郁闷得要死,本来他只想送送凌苒花花草草小动物啥的,是叶翎劝他买包。当他以为凌苒真的要包包要首饰时,她在他心中的形象立马打了个折扣;当他买好包送去的时候,他以为她会收下的,那时她在他心中的形象又打了个折扣;但是忽然之间,被她拒绝了,她的形象刹那间又反弹回原来的位置了,不,还不止原来的位置。她越是拒绝,他就越想她收下......现在好了,最后的希望也没了,他就觉得怎么讨好她都愿意去做。   殷子波问自己:我他妈的是不是犯贱啊。   叶翎看看殷子波脸色,决定让他彻底死心,省得夜长梦多,于是正色道:“其实我刚才跟她谈过了,把你的一片心意跟她说了。但是她很坚决的回绝了,因为她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殷子波大喜:“她想要什么。”是不是要爱马仕?   “结婚证。”   殷子波一怔,顿时变色:“有没搞错,八字没一撇问我要结婚证。”   叶翎叹了口气:“殷老弟啊,你站在人家角度想想。人家今年28了,又那么个学历职位收入的,想找合适的老公,谈何容易。遇到你这种条件的,还不拼命想抓住了。子波,听我一声劝,这种女人,太危险,太烫手,玩不起的。你理智点,别想了,一旦沾上了,甩不掉的。”   殷子波无语,半响点点头:“叶哥,我听你的。”   殷子波眼珠子转到那个盒子上去了:“包咋办,又不能退。叶哥,你要送什么客户没?”   叶翎好笑:“我送什么客户啊,给你现成的女朋友禾园不是挺好。”   “给她,免了吧。”殷子波心想:这种头可开不得,否则今后天天问我要,麻烦不麻烦。   叶翎又笑:“哎,你这人可真特么的够小气的。凌苒说得还真没错,你钱多人不傻,专挑便宜货。”   殷子波一怔:“凌苒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明明是你建议我买的名牌低端货........”殷子波又怀疑上了,凌苒其实是嫌自己送的东西不够好。   殷子波一个劲追问,叶翎吃逼不过,只好把凌苒评论殷子波的那段说了:“.......她说你买小叶紫檀也好,交这样的女朋友也好,就是花点小钱买满足。别人笑你是钱多人傻,你笑别人是便宜货。她说你送她LV包包那是想提高玩的档次。但是你想想人家,是缺钱,还是缺包,她可能为你送她点东西就陪你滚床单?”   叶翎看了看殷子波:“我跟你说的,比较委婉,她原话可比这难听得多了。她最后一个字是叫你‘滚’。所以嘛,你就别羊肉没吃到,倒惹一身骚了。”   殷子波脸半红半白,急:“不是这样的,叶哥。她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翎笑: “得了,别婊-子装正经了,整个28层谁不知道你啥意思。”   殷子波一急之下,伸手拽叶翎袖子:“叶哥,我过去没接触过凌苒这样的女孩子。你说,我怎么办才好?我怎么向她道歉?我怎么跟她解释?我怎么向她表示?我送她什么东西她才明白我的意思?”   叶翎把他手摔开;“干嘛,我这可是名牌西装。不要乱动手动脚,也不先看看性别。你想向她解释啥啊?你还有啥意思啊?”   殷子波应酬时口才便给,说到木雕家具更是口若悬河,但是要他表达这种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的微妙感觉,顿时抓瞎:“嗯,叶哥,白富美们,真是莫名其妙.......”   叶翎掸掸衣袖,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比你少点莫名其妙。”   殷子波苦恼,企图说明,却说得乱七-八糟:“嗯......我爸老逼我去相亲。其实,我能去跟谁相亲啊。他希望我相的女孩,根本不搭理我的好不好。开始他好像脑子一直拎不清,后来总算明白过来了,就请人给我介绍一些肯跟我相亲的女孩。可是,那些女孩,要么就是跟我自己条件一样的;要么就是一听说我家有多少资产,什么都愿意的;要么就是才见过一面,就到处打听我行为怎么样啊,有没女人啊,然后马上就表示不愿跟我联系了......我真不明白,我30的男人了,难道会没女人,难道我守身如玉,等你女儿从天上掉下来啊;最搞笑的一个,我老家那边的,其实父母也就是地级市市府里的,女孩留过洋,但是我爸也打听过,说是女孩是那种父母送出国的小留学生,在中国根本考不上好学校,在国外也是混日子的那种.....一共就春节回老家时见过一两面,就托人来跟我谈判,要我承诺:如果女孩为了我离开父母,到北京来,跟我结婚,我能给她什么保障,如果万一离婚,我给她什么赔偿,不一条条说明白,女儿不能跟我谈......”   叶翎笑:“嗯,是有点突兀,不过你也得理解人家父母,人家女儿娇生惯养到20几岁,如果不是光为了图你钱,总得考察一下这个未来女婿人品吧,万一把女儿推进火坑了怎么办;总得先问清楚跟你结婚能得到点啥,离婚能分走点啥吧,否则今后被你随便一脚踢出门,人家找谁哭去。”   殷子波苦笑:“他们也理解我一点好不好。拜托,就相亲见过一面,连长啥样都没记清楚,就这么横一条竖一条的扔过来......”   殷子波说的颠三倒四,叶翎却完全听明白了。   殷柏这些年来,一心希望儿子能攀上一门光宗耀祖的亲事,来提升自己的血统,所以开始寻找的是有地位但是并非富豪的人家,但是他爸理想的亲家,一听殷子波初中毕业,殷家再有钱,人家也不肯跟殷子波相亲。于是殷柏退而求其次,寻找不那么门第显赫的人家,但是如果跟殷家门当户对的有钱,肯跟殷子波相亲的女孩,自身素质也高不到哪里去,殷子波看不上:家庭富有程度中等,女孩自身条件过得去,又肯无条件跟殷子波交往的,殷子波怀疑女方动机:家庭富有条件中等,女方自身条件也过的去,如果不是单冲着殷家家底而来的,就会对殷子波的私生活打听得较为详细,生怕女儿被坑被骗被玩弄,或者干脆要殷子波先做出结婚和财产保障的承诺,才肯让女人跟他交往......这对殷子波来说,真是莫名其妙的要求,就相亲见过一面,恋爱都没谈过,先查我私生活,我们根本就是路人好不好,我有没女人关你屁事;另外还要我左承诺又保证,恨不得我没结婚先过户一半财产到你女儿名下,现实么,可能么。   叶翎跟殷子波交往多年,对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殷子波人非常聪明,智商情商和天赋都奇高,绝对不是那种素质低下的暴发户,这也是叶翎跟殷子波能玩在一起的原因。   殷子波文化课确实上得少了点,但是殷子波很有追求,所以他在工作中大幅度的提升了自己,一般的女孩他还看不上,他内心里渴望的是家境优越自身条件出众的白富美;但是他那因为缺少系统的基础教育而缺失的一页,却无法完全靠工作补上,那些真正的白富美,一听他初中毕业,根本不可能给他机会,除非是图他钱。而对图他钱的女人,殷子波又本能的回避,因为一直觉得自己文化程度不高,从而回避得比一般人还要来得更坚决。这么一来二去,造成了殷子波择偶上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局面。   叶翎谈了口气:“子波,你这样情况的,不太适合相亲,因为你的条件太极端,让对方很难找到得体的处理方式。你最好自己去找合适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都不愿意去相亲。可是我不去相亲,我能认识谁啊,我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又不能在公司里乱找,我只能在马路上跟陌生女孩搭讪.......”殷子波抱怨。   叶翎无语,人都这样,工作后生活圈子狭窄,交际圈子固定,一旦在自己圈子里没有合适的人出现,又无法通过相亲找配偶的话,寻找配偶的途径就会及不靠谱,比如网恋比如马路搭讪,  “凌苒她,本来跟我挺聊得来的。”殷子波继续往下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电梯里她落落大方的解他难堪,在他专业领域真心的敬重他,在他向她诉说自己的苦恼的时候,既不嘲笑也不怜悯,而是像面对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一样从容平淡,让他信任信赖,并且自尊一点不受伤害,“但是我就送她一个LV包包——我本来没打算送,是你唆使我送的。她就这么上纲上线,一会要结婚证,一会说我要玩弄她,拜托,有没搞错。我缺女人啊,就算她长得还算漂亮,我有那么急么?她是我员工,我跟她搅合在一起,如果好了,倒没啥事,如果不好,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尴尬;跟何况还有他舅舅在,我就有那贼心,我有那贼胆么。哎,我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这下叶翎彻底明白了,殷子波对凌苒有点特殊的好感,有点想接近她,希望能增加彼此的了解(殷子波说:柏拉图),但是并没到真要怎么去追求她的地步,但是表现出来的样子,却让整个28层都以为他想上她。这也许不能太怪殷子波,因为过去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对凌苒其实是变相的使用了街头跟女人搭讪的模式,因为这是他唯一会的处理男女关系的模式.......   叶翎有点同情殷子波了,这哥们也不容易,自己表错情,所有人都会错意:“哎,你也别想多了。我看凌苒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不会误会多久的,这事就算过去了。”   殷子波晕倒:“这事就这么完啦?不会误会多久的?那要误会多久?”  殷子波开始磨叶翎,怎么去跟凌苒解释,还是应该送件贵重礼物赔礼道歉——顺便表达一下自己那柏拉图的意思。   叶翎苦恼:“我咋知道啊。我跟她又不熟......爱马仕包包,哇,档次一下子提高了,你可真舍得花钱;衣服,衣服你知道尺寸么,乱买穿得进去么;化妆品,人家用哪个牌子的你知道不知道,当心人家皮肤过敏......你毛病啊,她喜欢啥,你得问她自己去......她不告诉你。她不告诉你,难道她会告诉我啊.....我观察推测,有没搞错,我是她肚子里蛔虫......”   这时已经快下班了,门响了两下,殷子波秘书进来了,手里拿着几张纸:“子波,人事部的张总送来的,是咱们新招聘的几位经理的履历表,请您签字。”   殷子波接过,草草的看了一下,提笔在背面签字。      叶翎忽然眼睛睁大了:“哎,这表格,空白的还有么?”   秘书一愣:“我们这没有,但是可以叫人事部送一张过来。”   “不用,不用,你把这些留下给我做样子。我自己做一份出来。”叶翎挥手。   秘书莫名其妙:“那,殷总,我先出去了。快下班了。”   殷子波点头:“好,你直接走吧。”   秘书出去了。叶翎问:“凌苒什么时候下班,要不要叫她暂时留一下。”   “不用,她哪有这么早走。”这点上殷子波胸有成竹,他早就发现了,凌苒有加班强迫症,5点下班,她7点前出不了办公室。   “来,咱们换个位置,把你电脑给我用一下。”叶翎把殷子波撵起来,推到一边,自己坐他椅子上,打开word开始篡改皇冠的人事表格,“凌苒进你们公司后,这表格填过没。”   “应该填过吧。”殷子波说。凌苒不归她管,所以她的表格没从他眼皮底下过过。   “无所谓,你是常务副总,叫她填,她就得填。”   叶翎做这种文档处理那是速度飞快,殷子波在叶翎背后越看越惊奇:“叶哥,她会回答么?当心被她揉成一团扔垃圾桶。”   叶翎笑:“我们进去,叫她当场回答。”   “当心被她砸脸上。”   “咱们见机行事。”叶翎脸露促狭的笑容。   叶翎把表格弄好,多打了几份出来:“走。”   -------------------------   张宁已经下班走了,殷子波上去敲门。凌苒在里面应道:“请进。”   殷子波跟叶翎双双进去,凌苒赶紧站起来:“叶总,殷总。你们?”   殷子波忍住笑,在凌苒大班桌对面坐下:“凌总,咱们公司新的人事表格,请您填一下。”给了凌苒一张。   凌苒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什么人事表格会要殷子波送过来,一面伸手接过一面点头:“好的。你们请坐。”凌苒给两人沏茶。   三人坐下,一人手里拿一份表格。   凌苒低头一看,上面打着:皇冠公司职工个人信息登记表。红字印刷,像模像样,开头几行,还算正常,再后面.....凌苒眉头皱起来了:“这是我们公司的人事表格?”   殷子波憋着不笑,一本正经的点头:“是滴。”   凌苒翻了个白眼:“我要告公司性别歧视加侵犯隐私。”   叶翎忙说:“中国没这套。凌总,殷副总亲自给您送来,您就赶紧回答吧。回答完了,咱们一起吃晚饭。”   凌苒气得连翻了两个白眼:“我字不会写,殷副总知道的。”   殷子波赶紧抓过一只笔:“没事,没事,我来写,我来写。你回答就行了。”   凌苒不理他们。   叶翎劝道:“哎,凌总,不要这么倨傲嘛,不要这么严肃嘛,人应该积极诚恳,用淡定的态度,面对操-蛋的人生。来,第一个问题。您的姓名。”   凌苒不理,叶翎又问了一遍。   凌苒没好气的回答:“凌苒。”   殷子波提笔写:凌冉。   凌苒正好瞅见了,纠正道:“不对,是草字头下面一个冉,草木茂盛的样子。”   殷子波把冉子划掉,重写,一面嘴里嘀咕:“草字下面一个冉,草冉,操苒,操苒,我喜欢。”   凌苒大怒,“蹭”的站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殷子波有点害怕,身体往后缩了锁,小声说:“我说草字下面一个冉,操苒,不对么。”   凌苒气得差点就把手里的表格摔殷子波脸上了,忽然之间,凌苒笑了一声:“殷总,殷子波,您的名字,是不是——应自摸啊?”   叶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咱们继续,凌总,您站那么高干嘛,请坐请坐。”   叶翎继续问道:“曾用名。”   “Mary Lin”凌苒回答道,忽然眼珠子一转:“曾用名:Want to be married。殷总,你还想过问么?”   “Want to be married。意思是:想结婚。子波,你掂量掂量。”叶翎说,“来,咱们继续。性别。”   凌苒没好气:“视婚姻市场供需情况而定。”   两个男人愕然:“这还能视供需情况而定?”   凌苒得意:“我MBA没毕业,去美林实习,被同性恋女MD狂热追求过,所以我才拿到的美林职位。你以为你是常务副总我就怕你啊,我勾引你妈去。”   殷子波眉毛都挑起来了:“哇,还有这等好事。我代表我爸感谢你,要不要我给你我妈电话号码。”殷子波掏出手机佯装翻号码。   叶霖笑:“下一个,下一个,年龄。”   “难道你们不知道问女士年龄是不礼貌的吗?”凌苒挥挥手,“下一个。”   “身高。”   “问人家身高干嘛,知道我腿长就行了。”凌苒往地下踢一脚,皮扶手椅向后滑出去,凌苒对着两个男人翘翘腿。凌苒穿着到膝盖的紧身西装裙,黑色连裤袜。这么坐着,裙子上缩,大腿露出一半,腿一伸直,裹在黑色尼龙丝袜隐隐的光辉里,大腿丰满圆润,小腿均匀修长。   两个男人眼睛顿时就瞪圆了。殷子波犹豫不决的问:“这么看,知道得不太清楚,能摸一下感受感受多长么?”   凌苒傲慢的把两腿平平伸直,忽然曲起收拢,优雅的交叉折叠而坐:“可以,但是得先买票,去民政局买张结婚证就给你摸。”   叶翎咳嗽了一声:“体重。”   “那得看饭前,饭后,还是饭中。”   “胸围。”   “不容掌握。”凌苒回。   “不容掌握?”殷子波问,“不容掌握是多大?”   凌苒把椅子移回来,挺挺胸:“意思是你一只手掌摸不过来。殷总,也想感受感受么?结婚证拿来,让你随便感受,否则,免谈。”   “腰围。”叶翎说。   “不容一握。”   “臀围。”   “问臀围干嘛?告诉你,我家世代顺产,”凌苒说。   殷子波晕倒。   “政治面貌。”叶翎说。   凌苒一愣,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就是党员还是群众啦。”殷子波赶紧解释。   “目前是群众,不过正在向党组织积极靠拢。因为我深信,共-产共-夫的一天总会到来了,先共-产,后共-夫。”凌苒先看看殷子波,后看看叶翎。两个男人汗下。   “兴趣爱好。”   “兴趣爱好?兴趣爱好。哦,观赏日本A-V片。”凌苒说。   “哦,这个可以有。”殷子波赶紧点头,“我也收藏了很多,下回一起观赏如何。”   “我没说清楚,我的兴趣是观赏日本a-v片,爱好是制作港台武打动作片,尤其是手起刀落那一招。”凌苒胳膊在空中用力的挥了一下。叶翎和殷子波都一缩脖子。   “有何特长。”   “特长,我的特长是签名,什么结婚证,房产证,股票认购证,离婚财产分割协议,遗书,都尽管拿来,只要条款满意,保证签得一丝不苟。“凌苒说。   “你最喜欢什么?”   “一骑红尘到天亮。”凌苒毫不犹豫的回。   殷子波跟叶凌互相对视了几秒。叶翎继续问:“你最难忘的是什么?”   凌苒一呆,瞅了叶翎一眼,抬头看天花板,语调缓慢:“我夜夜只披体香入眠,等待你滚烫的来临。”   叶翎猛的哆嗦了一下,心头剧痛。   凌苒忽然“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纸头拍桌上:“你们有完没完,本小-姐没时间跟你们废话了。”   殷子波急:“哎,等等。还没回答完呢。”   “回个屁,我要回家。出去,出去,你们两都给我滚。”凌苒站起来,像轰狗似的把两人往外轰。   “哎,我们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晚饭的嘛。”殷子波抗议,“你挑地方,我付账。”   “没兴趣。”凌苒背上自己的包,把门一锁,头都不回,踩着高跟鞋“的的”的走掉了。   剩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女友   凌苒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就走掉了,连头也没回一个,剩下殷子波跟叶翎面面相觑,殷子波一脸的心有不甘,叶翎却是满脸的抑郁。   殷子波看看叶翎:“她走了,咱们咋办?要么我们先去吃晚饭,吃完晚饭咋办?叶哥,你有什么好消遣的地方?”忙的时候时间最好打发,但是一旦空下来,或者说,没情绪让自己找点事情出来加班的晚上,空虚袭来,人寂寞得要疯狂,像这样的夜晚,一般只能去酒吧消磨时间,午夜之后再去哪个最浮华又最龌龊的角落,找点非同一般的刺激。   叶翎却摇摇头:“不想吃,没胃口。一日三餐,顿顿外食,无论是路边摊还是五星级酒店,全他妈的地沟油,这破日子我真过腻了。”   殷子波挠挠头:“说的是哦,那咋办,总得找点啥吃吧,总不能饿着。”   叶翎叹了口气:“嗯,要是有点家常菜吃就好了。我不是说那种家常菜馆的家常菜,是自己家烧的家常菜......我买点速冻水饺回家煮给自己吃去。”   殷子波看了叶翎一眼:“速冻水饺?好吧,吃速冻水饺,你家有调料?”   叶翎苦笑一下,摇头:“算了,我们还是下餐馆吧。”   殷子波倒想了个主意:“叶哥,你不是想吃自己家烧的菜嘛,这样,我们现在去超市买点菜,到我家里烧去。我叫禾园过来,让她给我们烧晚饭。”   叶翎好笑:“你那个小女朋友,会烧饭做菜?得了吧。如果你那里油盐酱醋齐全的话,我来烧。”   “叶哥,你会烧饭做菜。”殷子波惊讶得像是看见天上“噗嗤”一声,掉下一只癞-蛤-蟆。   “我菜烧得很好,就是有五年没烧了。”叶翎说。   两人开车到家乐福,买了些蔬菜肉类水果。殷子波想买鱼,叶翎认为难度太大,殷子波认为清蒸蘸酱油吃,不算太难。两人商量了一通,最终决定——买排骨。   回到殷子波别墅,都已经八点多了,禾园已经等了有一会了,并且已经吃过一瓶酸奶垫饥。殷子波把装LV包包的那个大纸盒子给禾园。叶翎拎着菜进了厨房。   禾园拆开包装纸,感动得喜极而泣:“子波,你对我太好了。”   殷子波点点头:“那你去帮叶哥洗洗菜吧。”   叶翎在厨房里听见:“不用,我一个人弄,你们看电视吧。”   禾园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跟殷子波一起走进厨房。   禾园去拿叶翎已经洗干净的菜叶子,叶翎忙说:“哎,禾园,你放下。真的不用。子波,让我做点家务,让我脑子休息休息。”   叶翎洗菜的手忽然僵硬了一下,多少年前,偶然有空闲的周末,他在凌苒的厨房里也这么说:“苒苒,让我做点家务,让我脑子休息休息。”叶翎心中一阵酸楚。   殷子波挥手叫禾园出去,自己却留下给叶翎打下手。殷子波笨手笨脚。叶翎多年不动手,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男人像两个神勇无敌的武士挥宝剑杀跳蚤一样在那里把菜和肉洗干净切好,把排骨扔锅里炖。殷子波用电饭煲煮上饭。   叶翎在排骨汤滚了后,用勺子撇去血沫子,然后倒入切成块状的莲藕。水蒸气散去,叶翎忽然感觉到眼睛里湿湿的。   殷子波感觉到了叶翎今天有点特别的沉默,似乎有点抑郁:“叶哥,你怎么了?”   “没事。”叶翎把炒菜锅架火上,倒入少许油,等油热了,把殷子波切好的肉片倒进去爆炒:“刀工不错,肉切得很薄。”   “那是,我啥水平啊。”殷子波得意,“叶哥,你菜炒得不错啊,挺像那么回事。”   “嗯,我曾经为了一个女孩,专心的学过。”叶翎犹豫了一下,“我第一次去她家,是不告而去的,那是个周末,那时我刚从香港出差回来,从机场直接去了她家。她家的地址我是事先暗地里打听好的,到她门口才给她打电话,目的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然后我在她那里住了三天,整理会议文件,她整整三天都在家里陪我,给我洗衣服熨衣服,给我烧饭做菜。其实她那时一点家务都不会做,打电话问她妈,怎么熨衣服,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手机问她爸怎么炒,先放菜还是先放肉,最后搞得一团糟.......”叶翎忽然说不下去,拼命强忍眼泪。   殷子波吃惊:“叶哥,怎么回事,你怎么还会有这么一段。”   叶翎把喉头的那个硬块强咽了下去:“她非常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到第三天,菜已经烧得很像样子了,我就跟着她学,她手腕没力,切肉切土豆都是我的活。后来我厨艺突飞猛进,西餐烧得比她还好,只要周末有一点时间,我就在我家里为她布置烛光晚餐,给她做牛排和三文鱼,给她拌水果沙拉。那时洗泡泡浴还很罕见,我每次都为她放好水,点上香味蜡烛。她泡在水里,我就喂她吃各种东西,然后笑她吃得太多,等会要运动不动了......我就是海鲜不会弄,鱼啊,虾啊,象鼻蚌啦,她说那是最简单的,我却一直烧不好......但是这样的时间真的是太少太少。我那时一周至少工作100小时,每天平均睡不了4小时,基本上不是加班就是出差,而且一加班就至少是48小时不睡,一出差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叶翎忍住眼泪冲殷子波一笑:“人生走得最快的就是幸福的时光,白驹过隙,一闪而过。”   殷子波皱着眉头看着他:“后来呢?你们分手了?”   叶翎含混的应了一声。   “为什么分手。”   叶翎忽然冷淡的说:“我那时太忙,没时间考虑结婚生育。她那时太年轻,还有太多的未来需要去完成,于是我们就各走各的人生路了。”   殷子波“哦”了一声。   叶翎叹了口气:“其实禾园挺好的,你们在一起有大半年了吧,过去还没见你跟一个女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算难得了......”   “好?”殷子波伸出头去看看客厅,禾园没在客厅里,电视也没开,不知道跑哪去了。殷子波把厨房门关上:“我真是,烦死她了......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可能是想给我留个勤俭朴素的形象,从不问我要任何东西,天天劝我省钱。比如说:别墅房间多,进进出出,随手关灯,不要浪费电;卫生间的牙膏不要用进口的,几块钱一支,多浪费,国产的就可以了,几毛钱一支;还有,自掏腰包给我买内裤,说CK的白内裤不耐脏,给我买了一堆化纤料的大裤衩;我带她去吃顿饭,无论是大酒店还是路边摊,点最便宜的菜......”   叶翎哑然失笑:“哇,多贤惠的姑娘,你小子撞大运了。”   殷子波苦笑:“我被她搞烦了,告诉她,我不是什么奢侈公子哥,但是节省这么一毛两毛,一块两块,实在招人烦,如果她再跟烦这种小屁事的话,我们就不用见面了。”   “她改了没有?”   “改了,改了。”殷子波又是一个苦笑,“马上就该,立竿见影的改。然后就到另一个极端去了。天天跟我说,她老家有个同学的妹妹,遇到个男人,男的说只要她肯跟他,就给了她一幢上千万的别墅,一辆两百万的车,每月20万的陪伴费。”   “哈哈哈。”叶翎笑抽,“她就这点志向?不高嘛。还有金主花一亿拍电影电视剧捧小甜心当女明星的,叫你女朋友继续努力。”   殷子波叹气:“我告诉她,我月薪才几万元,还要吃还要喝还要养车付手机费,还要付电费买牙膏买内裤,所剩有限,请她另找能给她20万一月的男朋友。”   “于是她就不提了,但是又说她的一个正在读民办大学的远房表妹,认识了一个女同学......”   “女同学?”   “对,女同学。两个女孩非常要好。那个女孩是红N代。”   “红n代上民办大学?”叶翎惊奇。   “哎,叶哥,你怎么老打岔,你听我说完。那个女同学给了那个远房表妹,一个茶杯,说今后,任何时候,任何人,只要拿着那个茶杯去找她,她就在北戴河给人家一幢别墅,所以,那个茶杯要千万保存好。”   “我咋不认识这样的女同学捏?”叶翎忍不住大笑,“那茶杯啥样子,有没照片,我就是花10万元去仿照一个都值啊。”   殷子波摇摇头:“什么表妹的女同学,什么换别墅的破茶杯。过去至少还知道她说那些话是啥目的,我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理解她跟我说这些话啥意思了。现在我一听她开口,我就云里雾里,扑朔迷离。”   “哎,有什么难理解的,不就是问你要幢别墅嘛。这还不容易,去玩具店买个模型给她。”叶翎一面把炒好的菜盛出来一面说。   “真缺德,这种主意也只有你想得出来。”殷子波笑,“哎,我真是烦透了这种暗示。所以我干脆叫她闭嘴,在我面前吃饭不许说话,看电视不许说话,打游戏不许说话,最重要的——在床上不许说话,当然,喊是随便她喊啦。”   “你这.....不是虐待嘛。”叶翎嘀咕,“不过,我觉得禾园说这些,也未必是为了暗示你。我觉得她可能是一种自我意淫。她交了你这么个10亿级别的男朋友,却没落到手多少......嗯,至少没达到她的期望值,所以她就只能意淫别人拿到了多少多少,连茶杯都意淫出来了,也真够可伶的。”   “那她想咋样?交个10亿的男朋友,就有5亿的零花钱?”殷子波摇摇头,“脑洞大开。”   “这可真不好说,我一贯发现,很多人不懂资产跟现金的区别,以为10亿身家就是10亿现金可以随时使用。而且越是自己收入低,越是这么以为。”叶翎摇了摇头,“既然你那么烦她,连话都不许她说,那就干脆分了呗,何必呢。”   殷子波脸现尴尬之色:“嗯,叶哥,我其实挺喜欢她的。”   叶翎看看殷子波,一脸对弱智儿童的理解宽容。   殷子波无奈,只得补充:“她人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是皮肤很嫩,有肉,摸起来舒服。下面很紧,又滑又紧.....”   殷子波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你知道的,我这些年一直工作压力太大,下班没个准,没时间约会女孩,交个女朋友,过段时间就疏远了。遇到她以后,我好像变得特别喜欢.....真的,我现在隔天不做就想要,每次跟她做的感觉都很好,于是越做越想做,反正我的欲-望好像遇到她后变多了。就是她太烦了,我又不能一做完就请她走人,所以有时候,都不想去叫她,自己忍着......”   叶翎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想找凌苒柏拉图......哥理解你。”   殷子波急:“两码事好不好。”   叶翎点头:“对,正好是两件事。”   殷子波苦恼。   “说明禾园很适合你,好好珍惜吧。”叶翎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怎么避孕?”   “嗯,吃药。”   叶翎摇摇头:“吃药不保险。最好戴套,双保险更好。”   “过去都是戴套的,可是跟她,我一戴套就不够爽,感觉差了很多。”   叶翎知道这感受,当一个男人遇到一个跟自己很契合的女人时,就会变得敏感,对任何附加的东西,都会感觉反差巨大;“嗯,保护措施要做好,否则对她是个伤害。对你自己,恐怕.....会是个□□烦。”   ----------------------------------------------------   就在殷子波跟叶翎在厨房讨论茶杯问题的时候,禾园却在书房你,跟天涯上的一群吊丝对骂。   禾园从离开老家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泡天涯上了,过去是看帖,自从交了殷子波这个男友后,就从看帖改为发贴了,而且不久之后,就变成了专门发热贴的贴主,每贴必火,今天晚上的贴特别特别火。不过禾园每发一贴都得用个新账号,因为每个贴到后面都是撕。   事情是这样的:禾圆用手机拍了几张LV包包的照片,包括包装盒在内,发到了天涯上,帖子名:我男朋友又送我礼物了——一个LV包包。   “今天不是节日,不是我生日,不是我们认识365天的纪念日,但是今天晚上我下班回家,他又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一个LV的包包。这就是我的男朋友,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对我那么好。   认识我男朋友真的是非常偶然,我那天晚上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往群租的出租屋走,他的车在我身边停下,向我问路。其实他要去的那家酒店就在街的拐角,我说了三遍,他还是不明白,我只好跳上他的车,给他指路。他开到酒店门口,感谢我,邀请我共进晚餐。我那时真的不知道,他开的那辆车是法拉利,他请我吃一顿饭要花那么多钱,他住的别墅有多么高级。因为他看上去那么朴实,笑起来那么温暖,像一个大男孩。   然后他开始追求我,天天晚上来接我下班,天天给我说笑话,天天哄我开心,天天带我去吃各种好吃的,天天给我买衣服买礼物,我现在衣服多得都没时间穿了。   一开始我傻乎乎的,真不知道他那么有钱,原来他是个大公司的常务副总,他爸爸就那个公司的CEO,他妈妈是个贵妇人,他管理着好几千人,他公司每年盈利好几千万。别人都说富二代是纨绔子弟,我的男朋友却不是这样。他很忙很忙,老是工作到深更半夜。但是他再忙再忙,都不会忘记给我买礼物。   别人都说有钱的男人都花心,不是包女明星就是养二奶,他只有我一个女朋友,从来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刚发帖的前几分钟,回帖都是:羡慕啊,这么好的男友;妹妹,祝福你;妹妹,你一定又漂亮又善良。   禾园十分得意。   但是马上就出现不和谐音了:公司几千人,盈利几千万,人均一年挣一万,楼主你男朋友管理能力真差劲。   然后开始有人问:妹妹,你男朋友长得有多丑。   禾园回:我男朋友很帅,又高又帅。   于是有人问:高富帅男朋友看上你哪点啊?你的处-女-膜?   禾园生气:我男朋友很尊重我,我们没发生过关系。   于是下面一堆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送你LV包包,原来就是为了上你啊。   禾园回:不是,他是因为爱我。他不跟我结婚,我不会跟他上床的。   下面一堆人挖苦:还男朋友,连床都没上过,就左一个男朋友,又一个男朋友,是你男朋友么。   禾园跟回帖的网民吵了起来,为了证明自己有个既挥金如土,又体贴入微,又阳-痿的高富帅男友,而且该男友不是为了上他,而是为了跟她结婚才送她LV,举了种种列子:   1.我妈生病了,他包了一架飞的过去探望,进门就喊“爸妈”,许诺会娶我,一辈子都会对我好。我妈啥病?感冒发烧了。   2.给我家亲戚一人一张他亲笔签名的名片,拿着这张名片可以去哪家店东西随便拿,那家店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少于五位数的。   3,我哥哥大学毕业了,他马上让他进他公司工作,也是当副总裁,给他一百万年薪。他说,我的哥哥就是他的亲哥哥,一定要跟他平起平坐。   4。他已经把他的别墅过户到我的名下了,还说如果我肯跟他结婚,他就给我公司一半的股份。   5.......   网民们不信,笑楼主意淫的没边了,世界上哪有床都没上过就把别墅转到女的名下的男人。除非这个男人超级脑残。禾园指出他们是没遇到过好男人,或者自己没魅力,不值得男人对她如此......   再后面是互相谩骂......   好在,殷子波喊:“禾园,你在哪,出来吃饭。”   禾园得意洋洋,在帖子最后面打道:我男友喊我吃饭去了,他就是这样,每天不管多忙,都亲自给我做好吃的。   下面回:你那亿万富豪的男友家里连个佣人也不雇啊,饭还得自己烧。    ☆、晚饭   第二天是周末,邵承志告诉凌苒,虽然公司安排大巴周日下午将大家接回北京,但实际工作会在今天就结束,周六周日其实就是组织风景点旅游,浪费时间。   邵承志并没对凌苒说晚上会回来,倒是说会议下午结束,他今晚上必须把会议总结都写完。但是凌苒总有一种感觉,邵承志写完总结就会打的回来,可能会比较晚,很晚,可能会在凌晨在午夜,但是他肯定会回来。凌苒不由苦笑:我的两场恋爱,都在为中国出租汽车业的繁荣昌盛做贡献,   昨天晚上回家后,凌苒就把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把床上用品都重新换过;早晨起来,又买了一冰箱的菜,邵承志走了都快10天了,凌苒心中有隐隐的期盼。   中午的时候,凌苒趁午间休息,溜出去到美容院做了个美容,回来就有点迟到。凌苒一路快走,从电梯井拐进过道的时候,凌苒微微低下了头。做完美容后,为了赶时间,凌苒脸上素面朝天,没来得及化妆,头发也是洗完后,没来不及吹干,湿漉漉披在脑后,一路的螺蛳卷直到腰下。凌苒正破帽遮颜过闹市,低头疾走,忽然听见背后殷子波在喊:“哎,凌苒,你咋啦,掉水池里去啦?”   凌苒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   殷子波又喊:“咦,你嘴唇怎么这么白,真掉水里啦?咱们这哪里有水啊?好像只有卫生间啊。”   凌苒那个气:“你才掉水里了呢,你掉抽水马桶里去了。”   凌苒进了自己办公室,殷子波也跟了进来。凌苒无奈:“你进来干嘛?我要化妆,你一个大老爷们在,多不合适。”   殷子波立马起劲了:“化妆,那我进来得太对了。我来帮你化,你知道我画过多少家具吗。”殷子波的眼珠子已经快贴到凌苒鼻尖了。   凌苒快跳起来了:“你把我当木头,去去去,离我脸远点。”   凌苒打开化妆包,匆匆扑了点粉,抹了一下口红,就打算收场。   殷子波不干了:“我来帮你画眉毛。”殷子波自告奋勇,把化妆包抢了过去。   “不要。”凌苒吓了一跳。   结果殷子波把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翻了个遍,捡起一支黑色的笔:“这是眉笔么?”   “这是眼线笔。”凌苒翻了个白眼。   “那这支。”殷子波拿的是睫毛油。 凌苒快哭了,“行了,行了,我认输。你乖乖坐对面,我自己画,你有啥不满意的提出来行么。”   凌苒只好细细化妆。殷子波左看右看,纠缠不休:“凌苒,你干嘛中午跑出去做美容啊,为什么不晚上去?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啊,你做美容,我做足疗,”   “嗯,我男朋友晚上要回来了。我要早点回家,给他烧晚饭。”凌苒说。凌苒怕万一邵承志早早回来了呢,如果自己不在家,他会多失望.....其实,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毕竟路上时间都得三小时,但是凌苒还是想一下班就回家等着。   “男朋友,你有男朋友。”殷子波喊。   “我凭啥没男朋友啊。”凌苒不高兴,给了殷子波一个大白眼,“你没男人要,我可有的是男人要。告诉你,这是我未婚夫。”   这下殷子波真跳起来了:“未婚夫,你有未婚夫。贺叔咋没提起过。”   凌苒吃了一惊,刚才一时得意,跟殷子波泄露了这条绝密消息,如果他去贺刚那里透露一下,然后贺刚再去自己老妈那揭发一下,凌苒眼前幻化出一个惊心动魄的画面——被老妈严刑逼供......凌苒忙说:“这事我舅舅不知道,你别告诉他。”   殷子波怀疑:“为什么?都未婚夫了,还要瞒着你舅舅。”   “哎,叫你别说你就别说嘛。你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我记恨你一辈子。”凌苒发脾气,“去去去,我要干活了。别一天到晚跟寄居蟹似的,赖我办公室里。”凌苒把殷子波赶了出去。   殷子波回到自己办公室,越想越是蹊跷,给叶翎打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叶哥,你说她真有未婚夫?真的假的,为什么不让她舅舅知道?”   叶翎其实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凌苒一直自称有男友,而且有个具体细节,加州理工大学博士,貌似不是编的。如果这事是真的话,这个男友现在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如果在美国,那么迟早会分,不足为虑。   叶翎说:“她说今天晚上她男朋友来?她要回家给他烧晚饭?那你就说想去她家蹭晚饭,看她怎么处理。”   殷子波犹豫:“这个,不太好吧。人家会咋想啊。”殷子波心想,人家男朋友回来,自己去当电灯泡,还是二百五十瓦的,这算啥事啊。   但是这个问题叶翎非弄清楚不可:“管她咋想咋说,你就死活跟着去呗,难道她还能不让你进门,不给你饭吃?不就多加双筷子嘛。”   殷子波愕然:“多加双筷子?叶哥,人家未婚夫偶然来一趟,我上门纠缠,如果被人揍成猪头三,那是该的。”   叶翎一拍胸脯:“怕啥,有我呢。我跟你一起去,咱两一起上。我就不相信那小子能以一敌二。看谁把谁揍成猪头三。”   殷子波心想:这算啥事?我们为什么要跑凌苒家去揍她未婚夫?还那么不要脸的二揍一,这个,有这理由么,有这必要么?什么国恨家仇啊,叶翎你脑子短路了吧。   殷子波正想谢绝,叶翎说:“就这么定了,我下班时间准到,咱们一起跟凌苒去她家。”叶翎“嘟”的一声把手机摁掉了。   殷子波狂晕。   ----------------------------   果然,凌苒一听脸就拉下来了:“干嘛,我跟我男朋友好多天没见了。你来干嘛,想看真人秀啊,买票了没有。”   “我付你饭钱。”殷子波说。   “餐厅满座。”凌苒说。   殷子波死活要去,凌苒死活不让。转眼到了下班时间,张宁刚走,凌苒正收拾办公桌,把文件一份份收拢归档夹好,门一响,殷子波跟叶翎两人推门而入。凌苒要吐血了:一个副总裁,一个CEO,咋跟猫身上的跳蚤似的,驱之不去。   凌苒走,叶翎跟殷子波跟在后面,一直跟到地库,邵承志出差期间,凌苒自己在开那辆2000。殷子波赞道:“凌总开奔驰啊,美女香车,还是全新的。”   凌苒翻了个白眼,打开车门。   叶翎拉开后座的门。这下凌苒不干了:“喂,你们想干嘛?”   叶翎已经坐了进去,并且示意殷子波也坐进来:“宁可共载无?”   “不可以。”凌苒气得要死:“行了,行了,我让你们蹭饭还不行么,你们自己开自己的车,省得我晚上还得送你们回来。”   于是凌苒在前面走,叶翎和殷子波的两辆车跟在后面,一直开进凌苒住的小区。上电梯的时候,凌苒脸拉得比丝瓜还要长,但是两个男人不管,说说笑笑,一直跟到凌苒家里。   真进了家门,就是客人,凌苒不好意思板着脸了,于是给两人拿拖鞋:“对不起啊,家里男士拖鞋不多,可能不太合脚。”   “没事。”殷子波把脚塞拖鞋里,嘀咕着:“凌苒,你怎么那么多鞋?”凌苒的门厅里有一个一人高的双门大壁柜,里面整整一柜子的女鞋,女式拖鞋尤其多。      凌苒不好意思:“我是鞋控。”凌苒跟叶翎忽然对视了一眼,叶翎无语,默默的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真皮面绒布内村的中跟皮拖鞋放在凌苒脚下。   凌苒请两人去卫生间洗手去灰:“我去换套衣服,好给你们烧晚饭。”凌苒进主卧室去了。   叶翎洗完手后,开始一间一间细细的打量房子。这房子已经完全重新装修过了,虽然还是昔日的格局,却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们昔日的痕迹。叶翎用手指轻轻抚摸过阳台的红色木栏杆,脑子里浮现过去的那个简陋的不锈钢栏杆,凌苒曾经用双手抓过......但是叶翎也没有在凌苒这发现男人的痕迹,邵承志还租着出租房,在凌苒这就几套换洗衣服,凌苒收在壁橱里,叶翎看不见,客厅里貌似多了一张电脑桌,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即使她真有男友,两人也没统计,可能这个男友不在北京,可能压根不在中国......叶翎放心了。   凌苒换好衣服出来,上身穿了件棕红色紧身线衫,下面一条墨蓝色弹力牛仔裤,光着脚踩着那双中跟皮拖鞋,曲线玲珑,该凸的地方决不偷工减料,该凹的地方绝对不盈一握。   殷子波眼珠子顿时圆了:“哇,凌苒,你干嘛不这么穿着上班啊。咱们公司没那么一本正经。”一面说一面人往前凑,快贴凌苒身上了,胳膊一伸的话,就可以抱住她的细腰。   凌苒白了他一眼:“Leave my ass。”   叶翎把殷子波扯开:“安全线一米。”   幸亏早晨买了菜,凌苒打开冰箱,把东西一样样搬出来,鱼虾居多,放微波炉里解冻。   叶翎跟殷子波一起脱了西装,挽袖子帮忙。凌苒苦笑:“这么小的厨房,还是我一人来吧。”   叶翎说:“我来打下手,子波,你出去。”   殷子波不干:“我来打上手。”   凌苒晕,最后是叶翎洗菜,殷子波切菜,凌苒烧菜。凌苒家里装的是四眼煤气灶,于是把四个眼全用上,倒是不慢。   殷子波吸吸鼻子,小声嘀咕着:“好香啊。”   凌苒笑。凌苒是跟她老爸学的烧菜,所以基本上都是上海菜系,锅里炖的是腌炖鲜,就是腌肉,鲜肉,鲜笋,咸笋一起炖,乳白色的汤汁在锅里慢慢翻滚,空气中飘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一个小时后,饭菜都上桌了,一共是一个汤,五个菜。一个清蒸鳕鱼,一人一份,放在三个小瓷罐子里蒸出来的,鱼肉白如雪,嫩如丝,汤汁鲜美;一个红烧对虾,凌苒为了照顾两位男士的口味,加了不少干辣椒,非常入味,又香又辣;一个椒盐脂排,三寸长的嫩脂排裹上淀粉后在油里炸酥,再撒上椒盐,又香又脆,一咬满口油脂;另外是两个素菜,一个蚝油芥蓝,一个松仁玉米豌豆,碧绿青翠,鹅黄嫩白,外加一份汤。   凌苒问:“想喝啥?”   叶翎说:“红酒。”   “喝完你们怎么开车啊。”   “没关系,三个小时后,就没事了。”叶翎回。   凌苒晕:三个小时,你们居然想赖在我这三小时......   凌苒打开一瓶干红:“三小时到了,必须给我滚,否则我拿扫把把你们请出去。”   殷子波正两只手抱着啃脂排,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美女不要脾气这么大,要长皱纹的好不好。嗯,这排骨真香。哎,叶哥,你少吃点,你别吃那个......反正你天天应酬......” ☆、投行 殷子波从小到大,几乎没吃过家常菜,基本是早餐面店,正餐要么酒店要么盒饭,所以吃得兴高采烈,一个人干掉了一大半的菜,抱着碗“咕嘟咕嘟”,喝了几乎全部的汤,这下彻底吃撑了,坐那直喘气,拿一块湿纸巾抹汗。   凌苒担心:“是不是胃疼啊。”   叶翎给了个白眼:“放心,就一锅汤,等会撒泡尿就完了。”   凌苒嘀咕:“喝那么多干嘛,跟旱了八百年似的。”   殷子波长舒出一口气,笑:“真爽,我汗都出来了。凌苒,你怎么这么会烧菜啊。我咋不娶个这样的老婆啊。”   “学得呗。”凌苒好笑,“不过,娶我当老婆没用,我偶然发兴了才烧这么一顿,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年。”   “浪费人才啊,浪费人才。”殷子波大叫,“太可惜了,你应该天天烧——嗯,天天给我烧怎么样?”殷子波厚着脸皮色-迷迷的看着凌苒。   “哪来的时间,我天天烧饭,你给我50万年薪啊!”凌苒好笑。   “我在美林三年,一顿像样的饭都没烧过。我那个美国男友吃了整整三年的炒嫩鸡蛋。”凌苒忽然有点感慨,“就因为这么天天早晨一顿嫩鸡蛋,使得我们的关系得以维持整整五年。都说女人通过男人的胃抓住了男人的心,心其实是抓不住的,我看是女人通过男人的胃拌住了男人的脚,让他舍不得跑掉。”   叶翎嘀咕:“五年,天天早晨一顿炒鸡蛋,好吧,美国男人真够从一而终的。”   殷子波点头:“是啊,凌苒,你那个美国男友,属黄鼠狼的吧,还是只未成年的。”   “嗯,不是,是他人好.....”凌苒不高兴,解释:“那时我在美林做投行,非常忙,我从不在凌晨4点前回家,有时甚至是早晨8点才回来睡觉,但是10点半之前必须起床,11点前我一定回美林办公室上班。”   “我那个男友是给一个操盘手当新闻助理。操盘手每天开盘前要浏览所有的重要新闻,但是操盘手是没有时间自己阅读删选信息的,所以事先得有一到两个助理给他收集,整理,简写,分析这些新闻,然后第二天在股市开盘前,花20分钟或者半小时,全部口头朗诵给他听。操盘手一面嗑药喝咖啡提神,一面听他们汇报,股市一开盘,新闻助理这一天的工作就算结束,所以我男朋友是通宵工作,汇报完毕后坐地铁回家。”   “他到家,我正打着哈欠起床,他煮咖啡我炒鸡蛋。吃完,一般情况下,他就跟我做-爱,这不是什么做-爱的好时间,但是没办法,因为这一天我们不会再碰面了,运动完,他上床睡觉,我冲澡化妆出门坐公司班车上班。我一周要工作7天,周末往往是最赶的,经常48小时连轴转,再加上出差......我想他虽然从不抱怨,但是心里是不满的,所以我们同居五年,他从没向我求过婚,我完全能理解,其实我自己,也不想跟他结婚,因为,交流完全停止了,两人其实是同住的陌生人。”   殷子波皱眉头:“怎么回事,叶哥也说他每天工作到深更半夜,你们做投行的有这么忙么?”   凌苒跟叶翎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苦笑,叶翎叹了口气:“你说吧。”其实叶翎也想知道,凌苒这五年在美国是怎么过的。   凌苒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嗯,我在美林是当助理,助理是投行的低级职位,比我们更低级的是分析师,助理一般藤校MBA毕业,分析师一般名校本科毕业。分析师和助理都是在投行的金字塔链上的,不过是在最底层的,投行还有很多的职位比如秘书、文员,但是他们是不在金字塔链上的,做的业务也跟投行专业性无关。所以分析师和助理又被称为初级银行家,要一级一级往上爬,VP SVP,D,ED、MD。要爬到百万美元以上的高级银行家职位,要非常非常努力,因为每一级都会淘汰掉太多的人。分析师和助理在投行的流失是最厉害的,每年无数人离职,到了VP,SVP就走不了了,他们薪水太高,想跳槽都没地方可去。”  “美国一般的公司,跟中国的公司一样,一天的工作时间,分成早晨,下午,而且从吃过午饭后,工作热情每况愈下,到五点前,基本上是人心涣散。”凌苒冲殷子波一笑。   殷子波不好意思,嘀咕:“我可是经常加班的哦,不是在设计室就是公务应酬。我一般半夜两点才睡。”   “但是在投行,助理一天的工作时间,分成;午餐前,午餐后,晚餐后,半夜后。”凌苒继续往下说,“午餐前,办公室里人寥寥无几,我一般在10-11点前到办公室,回顾一下昨天的工作,整理一下今天的思路,然后吃午饭。吃过午饭,真正的工作时间开始了,所有的办公桌都坐满了人,所有的电话都响个不停,我们三头六臂的在接所有上司打来的电话,项目一项又一项的压下来,正常情况下,每个人手里十几项活要干,其中同时在做的2-3项,所以我们永远时间不够,永远在赶活,永远忙得喘不过气来,永远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永远在最后一分钟才能把活交出来。”   “比如:一个MD(董事总经理)电话下来:‘Mary,有个客户要收购一家公司,我这有500页资料,你拿去看,3天内给我一份收购方案,要包括所有的成本预算,风险估算,利润预测,资金筹备’。然后‘吧唧’他把电话挂了,我骂一句‘Fuck you’,准备接收数据包;这时一个ED(执行总监)电话打下来了:‘Mary,你在干嘛,那个要发行债券的公司通知我们明天去他们公司递送《项目建议书》,写完了没有,快发给项目组所有人过目,今晚上装订好,明天早晨9点登机,已经叫秘书给你订好了机票’。ED电话‘嘟’的一声没了,我骂一句‘BullShit’,然后赶紧给项目组所有的人传送底稿。”   “就这样,整个下午电话铃响个不停,助理们接一个电话骂一句脏话,一面不停的记笔记,要干哪些活,根本无法真正具体做哪件事。很多人接到上司蛮横无理却根本无法执行的命令后,除了骂脏话外,还狠狠的摔电话,砸键盘,所以低级职员的工作区办公用品的消耗量非常厉害,我们一个月坏的电话机,够美国一个正常公司用10年了。高级职员们一般不敢到我们工作区来,怕被我们吐沫淹死。”   “下午除了收任务,还要开会,没完没了的开会,一个接着一个,有时是去会议室开,有时是电话会议,上司的,律师的,会计师的。开会最恐怖,因为会不定的制造任务,一个随口的提议就会裂变为一个文件叠起来跟人一样高的任务,把低级职员直接压死在废纸堆里。”   “好不容易到了五点,ED,MD们下班了,电话不再响了。助理们去吃晚饭。一般助理都会拉帮结伙,跟几个要好的知己朋友占一个小餐厅,然后把门关上吃饭。为什么关门吃饭呢,因为我们要一面吃一面骂脏话,我们在吃饭过程中发明了全世界最新颖最匪夷所思的骂人新词汇,给我们的上司起各种异想天开的代号,把他们骂得无微不至,无孔不入,这是我们的集体心理治疗。要是没有这顿晚饭,我们早就疯了,虽然投行其实比精神病院早就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吃完晚饭,真正的一天工作开始了,这是低级银行职员最重要,效率最高的工作时间,所有的资料都是这时候被一目十行的阅读,所有的文稿都是这时候被完成的,写建议书,写备忘录,绘制图表,选择分析模型,做金融分析.....大家埋头苦干,思维高度集中,头脑清醒异常。投行是高竞争行业,完不成任务,出不了业绩,就会被淘汰出局。身处这样的激流中,除了奋臂往上游外,就只剩下被淹死的份。”   “比如说,写《项目建议书》,我把已经写好的建议书发给项目组的每个成员,包括SVP,包括MD,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看到,然后他们就会在建议书上标上各种他们想要的改动,什么这里增加一份财务报告,那么加个曲线分析,这里的要加张彩色照片,那里要用不同的字体加下划线,有时他们还会异想天开的把这一页换到那一页,把这一章换成另一章,于是建议书改得面目全非。”   “他们的指令不断的发过来,我不断的按他们指令修改文案。每修改完一次,我就要发给我们公司的文字处理部位,那里的人类似于职业打字员,他们是小时工,每小时15美元。所以别指望他们会对你有多好的态度,如果你想对他们发号施令,那么他们会故意把你的文件弄得一团糟,处处是错误,所以你发过去的时候,最好还附加上几句好话......”   “文件从文字处理部门传回来,我再给各位上司发过去,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看见修改稿,然后他们再继续没完没了提出修改建议,我再继续没完没了的改,投行的规矩,就是不到最后一秒不停稿。这完全是一种病,高级银行职员焦虑症发作的典型症状,靠无穷无尽的折腾手下员工缓解内心的恐慌,他们以为我们的建议书做得包罗万象,越漂亮越完美,被客户选中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建议书永远那么厚,厚到根本没一个人会愿意去读它。事实上,建议书90%的内容永远不会被客户看见。”   “如果运气好,偶然会有一个晚上午夜前可以把活干完,这时候,就可以下班了。”   “那么剩下的长夜咋办?回家睡觉么?绝不,做投行的受虐贯了,让他们半夜下班回家简直会要了他们的命,所以一般这个时候,男士们就会去寻花问柳,女士们就拼命想,过去认识的人里面谁还可能没睡觉还可以去勾引......不过,这种机会微乎其微,一个月都发生不了几次,于是工作时间进入半夜后,对我来说,一般是到凌晨4点,但是每周总有两三个晚上通宵不睡工作到早晨8点,然后11点钱还得精神抖擞,衣着整齐的再来上班。”   “举个例子吧,比如,《项目建议书》明天要去见客户了,半夜前,终于所有的修改全部完毕,于是我就去复印室打印,要在明天登机前把建议书打印出十到二十份。复印室的人可比文字处理中心的人难搞定多了,因为他们是蓝领,只拿美国劳工部规定的最低时薪,一个小时6.5美元,所有他们根本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如果我们想催他们快点印,他们就会给我们一个白眼,说;‘你前面有20份都要加急印,你有什么特殊的,去,后面排队去’。但是我们却非要他们帮我们加急印不可,因为明天早晨9点必须抱着这叠东西上飞机,而且这不比文字处理部门,文字处理部门不给我们干活,我们自己也能完成文本的修改,就是得多花点时间,但是复印室不给我们打印,我们是真的抓瞎,所以我们得千方百计拍复印室工人的马屁。”   “我每年到圣诞节都会给复印室每个人发圣诞贺卡,里面装个20到50美元的小费,平时会时不时的叫外卖给他们送披萨,意大利面。这样,我就能长久的让我要印的文件排在最前面。如果临时有急活——这个临时其实已经是常态了,我干脆掏50美元直接塞进人家口袋,再叫披萨饼店送两大盒披萨过来,跟他们一起吃。这样他们不光会帮我把文件打印出来,还会帮我一起分页,核对,装订。这个太重要了,因为,建议书厚达100多页,里面有那么多的彩页插图照片,这些都必须用别的纸张单独印刷,然后再插入黑白印刷中间去,一本没什么问题,但是20本,就得两三个人分一个晚上,每本都得仔细核对过页码,检查是否有打印错误,然后再印封面,再装订。这完全是体力活,我经常跪在复印室的冰冷地上分页,膝盖都肿了,等装订好,人精疲力尽,腿都迈不开。但是不行,该去赶飞机了。”   “我们上班总是随身带着一个登机箱,随时准备出差,每次总是在飞机起飞前的最后一分钟赶到。跳上航班时,总是拖着大包小包,累赘不堪,沉重无比,里面2/3的东西并非自己想带,或者能用的。但是这些也算了,最可恶的是当我们连续一两个晚上不睡,穿着龌龊不堪的衣服,浑身熬夜的怪味,嘴里血腥阵阵令自己恶心,一脚踏进公务舱,总是看见带队的那位MD或者ED,睡眠充足,精神饱满,衣冠楚楚的坐在那里喝咖啡,看《华尔街日报》。我每次都有冲上去掐住他喉咙,再来回抽他几个耳光的冲动。我开始以为只有我这么有犯罪倾向,后来我那些男同事告诉我,他们每次看见这些MD、ED,想做的事情是直接上去把这条洗刷的如此干净的狗给阉了。”   殷子波听得毛骨悚然:“老天,你们对上司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啊。叶哥,你.......”殷子波提心吊胆的想:叶翎手下员工是不是也想把叶翎给阉了。   叶翎一笑:“中国投行在加班这个方面比美国好些,上司一般对下级比较爱护,不敢过分残忍的折磨他们,所以没资格获得手下这么多憎恨。很多人都只加班到半夜,比较人道。就是材料报会那一周,基本上整周都是通宵不睡,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大家在沙发或者桌上稍微合一下眼......另外,中国投行里混日子过的员工很多,美国一个项目组,4-7个人,我们往往要十几个人,在里面就有滥竽充数的。但是人要想往上走,靠天分不如靠勤奋,业务能力的提高完全是一种自我的积累,所以在中国投行要想做得好,比美国还累,因为你要承担起那些浑水摸鱼的同事的份额。”   叶翎笑:“不过,子波,你看凌苒他们,一个小助理,平时上班一身大名牌,一张脸化得无懈可击,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办公室里各种最先进的办公设备,咖啡食品供应充足,出差都是坐公务舱,睡五星级酒店,上下班还有公司班车接送;而我们呢,我们要去企业的每一个最偏僻的分支机构做尽职调查,坐火车加长途公共汽车加三轮人力车,住最寒碜的小旅社,老鼠跳蚤横行,一住一周到一个月,得自己用手洗衣服,各种食难下咽,各种苦逼的日子。还穿什么名牌,在中国,投行可不是什么衣着光鲜的行当。如果你有一根H开头的皮带,那么千万要抓紧机会,上市酒会那天一定要拿出来秀秀,可能两三年你就只有那么一次机会。”   叶翎继续说:“还有,你看他们多潇洒,加班加到半夜,男的出门就可以去寻花问柳,女的更好,可以找免费的男人。你知道中国投行男女是怎么过日子的么?男的永远在被自己父母逼婚,明明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好要被父母问什么时候能让他们抱上孙子;永远在向自己女朋友道歉,周末必须加班,不能参加准丈母娘的生日宴会,今天晚上的约会取消,因为忽然要出差,而且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先是晓之以理,后是动之以情,最后是痛哭流涕,哀求下跪,最终都没能挽回女朋友离开的脚步。而女的呢,更纯粹了,干脆没有男朋友,反正有也没用,一年都用不上几次。睡觉时间都没有,还谈什么健身运动。哪有像凌总这样,天天吃完炒鸡蛋就来一场,一年比人家一辈子都多。”   凌苒大笑:“叶总,您说得。我都要大掉同情之泪了,您有这么悲催么?”   叶翎笑:“怎么没有,我本来在大学有一堆女朋友的,从进投行后,女朋友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我。最后还剩下一个,还一个月都见不了一面的。”   殷子波好笑:“剩下一个,还不够好,你想同时要几个,你睡得过来么?”殷子波以为剩下的这个就是昨天叶翎说的那个给他烧菜做饭的。   叶翎苦笑了一下:“问题是,那个,是我所有女朋友中,长得最丑,各方面条件最差的一个。她没别的男人要,所以才跑不掉。你以为她不想跑,她是骑着我这头马,四处找驴。”   凌苒又好气又好笑:“胡说,人家明明是喜欢你,才容忍你,希望你能看在这份宽容上跟她结婚。人家连你嫖-娼找一夜情都忍了,你还倒打人家一把。”   叶翎自己也觉得好笑:“嗯,是我的错,让她从本科到毕业,到26,一直找不到比我更出色的男朋友,幸亏她后来回头是岸了,马上另找了个男人,迅速结婚了。”   “不过嫖-娼一夜情的事情,真不能怪我。她是我女朋友,我一周上七天班,每天下班都在半夜2点后,她有空的时候我在拼命工作,我下班的时间她永远在睡觉。我又不能去打搅她,那我咋办?不嫖-娼让做投行的男人在受尽身心折磨后去哪找地方发泄去?我就是比一般同事多了个一夜情,他们比较少能遇到这种好事,我在酒吧里一坐一个准,而且都是尤物级的,而且都是主动来搭讪,而且都会给我留下号码,期待我再约,这......算不算我人生唯一值得自我吹嘘一下的骄人业绩啊?”   凌苒点头:“值得,太值得炫耀了,应该广而告之,叶总你应该拿个高音喇叭去十字路口做一下宣传。”   殷子波奇怪:“为什么你同事们不找一夜情?他们长得太寒碜?”   叶翎摇摇头:“不是,投行选人的时候,一般会对应聘着的相貌有所要求,所以无论男女,长的都不会太对不起观众。是他们不想找,他们都宁可去嫖-娼。因为做投行的,时间是最稀缺的,他们不想把那么来之不易的一点点解决生理需要的机会浪费在找一夜情上。”   殷子波有点莫名其妙:“嫖-娼也是解决,一夜情也是解决,一夜情还免费,而且多少比鸡干净吧。”   凌苒皱皱眉头:“叶总表达的不对,词不达意......比如,在我所在的美林,每到圣诞节前,都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新年酒会,在曼哈顿的五星级酒店举行,有丰盛的食物,高档的各种酒水饮料,极尽奢侈,通宵达旦。”   “做投行的女性比较少,但是并不是说投行里面女人少,其实投行里面女人很多,秘书基本上都是女的,各种文员里面一半是女的。到了圣诞酒会那天晚上——一般都是周五,女洗手间里全是人,女孩们一个个脱掉刻板的工作服换上袒胸露背的礼服,喷出来的香水直接可以把卫生间里的人熏昏过去,空气中全是各种香粉的粉末,非常危险,谁点个火,洗手间可能会爆炸。”   “而投行里的年轻男人,来自各大名校,年轻,英俊,高收入,穿上正西装甚至燕尾服后,风度翩翩,想怎么高富帅,就怎么高富帅。”   “大家整个晚上,纵情狂欢,爱喝多少就喝多少,反正统统都是公司买单。那么,是不是这些狗男女可以一拍即合,喝过酒,跳完舞,可以溜出去滚床单去了。错,到了半夜12点,投行里的那些年轻帅哥,一个接着一个,成群结伙,离开舞厅,去纽约各个酒吧找妓-女去了。留在舞厅里的剩下那些年过40,大肚便便,头顶微凸的高级职员,女职员们的一片苦心全白瞎了。”   “为什么那些年轻帅哥明明有免费的漂亮女人不上,要花钱去嫖-妓?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想浪费难道的放松机会。他们如果是想跟公司里的某个漂亮女职员上床,那么他总得去献点殷勤吧,请她跳舞,哄她笑,把她灌醉。他不一定一找一个准,也许那个漂亮女职员对他的那张帅脸看不顺眼呢,也许他哪句话说错了呢,也许他跳舞时踩到她脚了呢,所以他就有白献殷勤,约-炮失败的可能。他们统计过,哄自己看上的女孩上床的成功率是,30%,就是说他们得一个晚上讨好三个女人,才能保证自己能够上一次床,多累啊,这不是浪费他们时间精力体力嘛。”   “然后,如果那个女孩肯跟他上床,麻烦又来了,他为了能参加这个舞会,肯定前两天总共加起来没睡几小时,现在已经完全体力透支了,加上没做完的项目还压在心上,他们虽然在寻欢作乐,精神上却依然紧张,加上上半夜疯狂的酗酒,他已经又困又累又急于发泄。”   “如果他是跟女同事,他是不是需要要前-戏啊,他是不是表现不能太差啊,如果他三分钟了事,第二天全公司的女人都会知道他有多次。所以,他干嘛要冒这个险呢,女同事又长得并不比鸡更漂亮,何必要冒着落笑柄的危险去花时间精力讨好女同事啊,挑个妓-女都方便,妓-女不会挑剔你长相合不合她审美,谈吐对不对她胃口,不会问你要前-戏,要表现,要什么什么姿势,要多长多长时间,她只问你要钱,只要给钱,你想咋样就咋样,你不能咋样她也不会抱怨,做投行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些男人都是有钱没时间花的,所以当然宁可去找鸡。所以在投行里面工作的女人是最悲催的,守着黄河没水喝,那么多名校年轻英俊多金的帅哥,宁可花钱找鸡解决问题,也不愿跟女同事一夜情,而且那些鸡还不见得比女同事更年轻更漂亮。”   凌苒叹了口气:“在投行,人是中性的,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狗使。女人长得再漂亮,除了又肥又丑的高级职员,没男人会看你一眼。每年各大学的MBA学员进投行实习的时候,指导实习生是投行女助理们最喜欢的工作,因为只有这些实习生会对漂亮女助理们垂涎三尺,围着团团转。行里总会派最漂亮的女助理去指导他们,我年年都在内,这是唯一让我觉得我还是个女人的时候,居然还能引来年轻男人色-色的眼光,要知道他们只要一只脚正式跨入投行,看你的眼睛就跟看死鱼一个样了。”   殷子波马上讨好:“他们太没眼光了。凌小-姐,我保证,你在我们公司绝对不会受此待遇,我愿意天天诚心诚意的奉献上我色-色的眼光,反正看一眼又不需要掏腰包。”   叶翎却有点黯然:“其实也不是男人真的那么喜欢嫖-妓,谁不想有稳定安全的性生活,有属于自己的真心爱人,不管加班加到多晚,不管出差到多远,不管工作多辛苦压力多大,想起她就温暖,问题是,哪里去找。男人自己越是人困马乏,弹尽粮绝,就越想找个好女人,但是好女人不会跟我们在一起,跟我们在一起的都是淘金的。SVP们因为要跟公司打交道,参与拉业务,所以应酬很多,经常泡酒吧,跑歌厅,他们一夜情机会比较多,遇到的都是那些歌手,模特,外围女.....那些女孩跟SVP们在一起是因为,投行男有钱没时间,而女孩们有大把的时间却没钱,或者有钱不够她们花。”   “我当VP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样的女孩。不过我的运气比较特别,那些女孩找我到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睡我,但是既然彼此都是白睡,就不能对对方要求太高。她们有空的时候,我不见得有空,我有空的时候,她们不见得有这心情。我告诉她们,她们不可以打搅我工作,所以不可以主动来找我,否则直接拉黑,但是同样,我去找她们的时候,人家不见得搭理我,有时打3个电话还不见得找得到一个陪我滚床单的,算了,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嫖-娼。”   叶翎叹了口气:“本来的愿望是想当好男好女,结果搭配在一起就是狗男贱女。”   “嗯,VP,SVP。”凌苒点点头,“美国的SVP开始想结婚,想要稳定的生活了,因为他们年龄到了,30好几了,他们的薪水已经有能力买豪宅,养游艇。VP,SVP年薪可以达到50万美元一年,但是干我们这行的,如果年景过得去,奖金往往跟薪水齐平,所以他们年收入可以达到百万美元。而且SVP们的薪水已经高到没法改行或者跳槽的地步了,他们已经认命了,但是人总不能一辈子都在妓-院里找性满足吧。这时候,他们就开始想寻求严肃关系,于是麻烦就来了,他们有心没时间。”   “有一回,我们一个增发新股的项目被客户采纳了,于是一个带头的ED(执行总监)请项目组所有的人到纽约的一个高级夜总会里去狂欢,他个人买单。那个夜总会只接待男士,但是不是说他们不让女士进门,只是女士只能在既定的包间里活动,不能去别的地方,因为涉及到隐私。”   “在投行,这样的夜晚是最醉生梦死的。ED趁机显摆,穷奢极欲,规定所有人的酒杯都不许空,大家一杯一杯的往下最昂贵的各种酒水,点的食品多到大家最终会直接吐在上面,然后是各种的荒-淫无耻。那天晚上一个SVP喝多了跳桌上说要给大家来一场真人秀。ED说SVP的真人秀由他来买单,当场抽出2000美元现钞扔桌上,于是SVP就跟夜总会的脱-衣-舞-娘来了一场,一共持续了30秒,SVP一触即溃,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些男人基本上都是自告奋勇的开始,丢人现眼的结束。舞-娘把2000刀现钞塞自己文胸里跟我们飞吻走了,SVP坐下就哭开了。”   “原来他有个女朋友,上周末从加州花5小时飞到纽约来看他,但是他从周五起就呆在办公室赶这个项目,周六周日一直在加班,根本没时间回家看女朋友,直到周一登上飞机,放下行李,扣好安全带,才有时间打电话给花店,叫他们送花给已经回加州的女朋友,向她赔礼道歉。SVP哭得天昏地暗,说自己对不起女朋友,她花了10个小时来回来看他,他却让她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公寓里过了整个周末,连面都没见过她一面。三天后,他却在这里嫖-娼——还是一次失败的嫖-娼。SVP絮絮叨叨的一面哭一面说自己怎么怎么爱女友,他们是中学同学,他是真心想往婚姻发展,最后,酒精发作,从椅子上直接摊倒在地,打起了呼噜。”凌苒摇了摇头,叹气。   “我在当VP的时候,也有过一个女朋友。”叶翎忽然说,声音发哑,“我那时一周至少工作100个小时,我每天最多能睡4个小时,人长期睡眠不足,精疲力尽。但是我真的非常非常爱她,也许是那种患得患失的激情,让我的体能有了超常的发挥,我把我所有的时间精力激情都奉献给了她。但是我还是没时间见她。我知道,她一直在等我,整夜整夜的等,整个周末整个周末的等。我却不得不在办公室加班,不得不去出差,一加班就是72小时,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我知道她在等,为了等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我却只能在会议和出差的半个小时间隙里,约她见一面,总是让她等,总是匆匆忙忙,没有时间给她任何的爱-抚,甚至都无法从容话别,总是进门就脱衣服,拉上裤子就得走人。而且一别可能就是十天半月。她总是想方设法到我出差的地方来看我,跟我一起住那么寒碜龌龊的乡下小旅馆,吃那么难以下咽的食物,来回的路途遥远又不安全,我却只能眼睁睁的让她离开。”   “遇到我要报会,那种时候,虽然在同一城市,她却整周都会见不到我一面。她想我想得太厉害,就打的到我楼下,打电话对我说‘你把头伸出窗户,让我看你一眼’。我真的只能站在窗口让她看我一眼,因为我们的会议总是一个接着一个,MD不断的在那里发号施令,这里应该怎么做,那里应该怎么写,我们拼命的把每句话记下来,不能漏掉一句话,不能出一点错,我都不能以上厕所的名义溜出去5分钟。于是我只能,站在窗口,把头伸出去,让她看我一眼,对她笑一笑,然后就回到会议桌上,都不能站在那里看她打的回去......”   殷子波插嘴:“叶哥,这是不是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最后跟你分道扬镳的女孩?”   叶翎忍着眼泪,点点头:“对,我们在一起两年,虽然我一再委婉的挽留,她还是弃我而去。我没什么好抱怨的。其实我从来都没指望过她能跟我在一起两年,那么久。但是人是容易起贪心的,当她跟我在一起两年时,我真的以为她会跟我天长地久,结果她还是决然毅然断然的离开了我,一周就另找了一个男朋友。“   凌苒有点默然,过了一会说:“其实,你们分道扬镳是正确的,在一起两年,激情过去后,再继续,就会相看两相厌,就像我跟我那个美国男友。”   “我男朋友人很好,我入投行一年多,他从没报怨过。”凌苒慢慢的说:“但是,有一次,我们项目组路演(上市前的促销酒会),我们7天在全美7个不同的大城市路演,从东海岸到西海岸,再回到东海岸,路演结束,回到纽约的那天,我累得人完全脱力,嘴里一股血腥味,胳膊抬不起来,勉强拖着行李回到公寓。门一开,我就愣住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桌上插着玫瑰花,放着奶油蛋糕,屋顶上飘着气球,我男友正微笑着看着我。原来那天是我26岁生日,他特意赶在我到前回家等我,想给我一个惊喜。”   “男友上来吻我,问我想不想吃牛排,他给我做。我哪敢等他给我煎牛排,因为只要一坐下,我就会睡着。我只好骗他说,我太想他了,吃饭可以晚一点,我们先上床OOXX吧。然后我说我去洗澡,叫他10分钟后进来,其实我一身臭味连自己都闻得恶心。”   “我进卧室冲澡,看见床上他还换了白床单,撒了玫瑰花瓣。我只好暗暗苦笑,赶紧进卫生间冲洗。但是从卫生间出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忽然两腿一软,扑倒在地毯上,眼睛都睁不开。我想,这不行啊,我总不能在地板上睡着吧,我还没穿衣服呢,睡着了要着凉,我可不能生病,我还有总结报告没写呢。于是我就闭着眼睛往床方向爬,一路爬过去。真是那句话:自己选择的路,爬着也要走完。”   “我闭着眼睛乱爬,然后头撞到了床垫子,于是我又闭着眼睛往床上爬,心里想,爬上床就好了,我死人不管了。结果,“咚”的一声,我爬过头,从床的另一边掉了下去。” “他在外面听见响动,吃惊的推门进来,问我;‘Honey,你怎么了?’我趁着刹那的清醒,赶紧翻身爬到床上,说;‘宝贝,我没事,我们现在开始吧。’刚说完这句,我忽然间一头栽倒在床上,直挺挺的睡着了,真的睡得跟死过去一样,赤-身裸-体的倒在白床单跟玫瑰花瓣中间,像具尸体一样。后来他说他扯过床单来给我盖上就去上班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时间概念,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唯一想到的事情是赶紧穿好衣服去上班,因为还有一个项目要到deadline了。等我再回家见到我男朋友,已经又过了一天,蛋糕已经在桌上变硬了。他把蛋糕扔掉,我给他炒了鸡蛋,还给他煎了咸猪肉。我们面对面坐下默默吃早饭,他几次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想跟我分手,于是我赶紧先发制人,我说;‘我们只是性-伴侣关系,我不会妨碍你找新的女朋友。但是现在你既然没有新的女朋友,那你能不能不搬走?至少可以省一半房租吧。’他想了很久,叹了口气,说;‘好吧。’于是,我们的关系又维持了两年。但是后面的两年,两人间已经完全无话可说。”   “其实我是非常感谢他的,我知道错误都是我的,他真是个好男人。非常感谢他给我的5年的陪伴,特别是后面三年,如果他离开我,他又不会缺女人;但是我失去了他,却再找不到稳定的男人,所以我其实对他也是很珍惜的。”   “但是再珍惜又有什么意义呢,两人之间的交流已经完全停止了,虽然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却没有睡在一起的时间。感情难以为续,只是出于习惯和惰性依旧在一起。我最后因为要回国而提出跟他分手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我们友好的拥抱吻别,心里明白今生都但愿永远不见。”凌苒看看叶翎:“所以你跟那个女孩相爱两年,分手在最爱的那瞬间,是最完美的结局,让记忆永恒,让音符凝固,情定今生,永远的绝唱。”   叶翎沉默了片刻:“你想这么说就这么说吧。我又无法反对。”   过了片刻,叶翎问:“你跟你美国男友,是在你回国前才分手的?”   凌苒点点头:“是。”   叶翎放心了,凌苒才回国一个月,什么加州理工大学博士未婚夫,屁。   殷子波却有点奇怪:“你们把投行工作说得那么悲惨,那你们为什么要做这行。为了钱吗?”   叶翎和凌苒对视了一眼,一起-点头:“对,为了钱。”   凌苒解释道:“我04年毕业进投行,起薪就是8万美元,当时美国经济有多不景气,工作有多难找,这几乎是全美国唯一可以拿到那么高起薪的地方了。要知道全美国平均收入最高的一个州,加州,家庭中位数收入也不过6.2万美元,要包括4.2个人口。而我一个人的收入就是8万美元,比加州的一普通中等收入家庭全家的收入都高。而且到了圣诞节,我才工作半年,虽然没给我加薪,却给我发了相当于整整两个月薪水的奖金。05年是收入最高的一年,05年的bonus(奖金)也是8万美元,我一年收入16万美元。想想看,我那时毕业才一年。”   “但是06年情况就急转直下,其实05年年底就不行了,次贷危机触发,华尔街一片萧条。薪水一分没涨,奖金一分没有,工作反而更重了,因为经济越是不好,竞争就越是激烈。07年,华尔街开始裁员,很多年薪40万美元以上的私募基金经理失业,然后波及到投行,现在已经有一堆银行濒临破产边缘,裁员总是从最高层裁起,因为他们薪水最高,又不做具体工作,过去穷奢极欲的高级银行家现在开始沦落街头.......美林现在非常不行,不知道它能不能撑过这场风暴。我没有绿卡,不能坐以待毙,大船风雨飘摇,我只能跳船逃跑。舅舅在关键时候给了我一根救命杆子,我赶紧抓住,所以就回国了。”   叶翎忍不住好笑:“其实回来的也不是时候,金融业不景气是全球性的,现在中国投行也一样。IPO时停时放,竞争激烈,钱没过去好挣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转型的时候,国有大企业的IPO纷纷叫停,但是民企纷纷上市,抓住这个机遇,就能水击三千里,扶摇直上十万里。”   叶翎说:“在中国,虽然投行没美国那么高,百万人民币年薪对很多投行职员来说,还是个梦。但是投行的收入跟其他行业比,还是最高的。即使在2000年前,北京的工人工资不到千元,投行MD的收入就可以超过百万人民币,而且完全合法。在别的市场上,一笔生意赚上千万,很难的。做投行,一个项目再小也要上千万。而一个上亿的项目,保荐人的奖金就可以上千万。这是个钱途无量,黄金万两的行业,值得为此付出代价。”   凌苒笑:“做投行,最能理解那句歌词的含义:用我们血肉铸就新的长城。其实我们就是在用我们青春我们的肉体我们的意志精神叠人墙,华尔街黄金的坦克从我们的皮肉上轰隆隆的压过,把我们的灵魂连同骨头一起碾成渣渣。”   叶翎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但是我始终无悔我的选择。只有做投行,才能满足我对金钱权力影响力的欲-望.....其实我对花钱根本没感觉,衣服手表车子都是给客户看的,但是挣钱对我很重要,我的贪欲无穷无尽......”   凌苒笑:“不光是挣钱,还有受虐,只有做投行,才能满足我精神和肉体被狠狠践踏,狠狠摧残的需求,干别的行业,都人生太平淡了。”   叶翎大笑:“说得太正确了,不做投行,人生太平淡了。所以我们这种人,早已把灵魂卖给了魔鬼,根本不值得同情。”   殷子波说:“是不是职位升上去了,会好些。凌苒不是说高级职员都是按时下班的嘛。”   凌苒点头:“会好些,熬到Director(总监),就可以近乎按时下班了。但是千军万马会死在SVP这个级别上,或者职位升上去了,工作依旧滞留在SVP阶段,还是加班加到呕心沥血。到那个时候,就只能跳槽,从大投行去小投行,给自己一个上升空间。” 叶翎叹了口气:“凌苒,你说得不对。在投行,低级职员工作过度,没有睡眠,没有私生活,人性受到了挑战,所以把憎恨集中在上司身上。其实,高级职员的压力更大,虽然他们貌似可以准时下班,其实他们下班后,工作才真正开始,尤其在中国,MD的时间都用在社交,拉项目上去了。没有项目,或者项目不能过会,投行就得喝风,MD们为了拿到项目,为了过会,什么都愿意去说,去做,完全不要人格尊严。”   凌苒点点头:“憎恨归憎恨,其实我们也能理解,能感受上司的这种压力和痛苦。”   “我曾经参与过一个项目,是一个收购计划。那个想收购公司的CEO跟美林的一个MD关系不错,委托我们投行给他推荐可收购的公司。于是MD叫我准备一份收购目标清单,要包括500个公司,每个公司都必须说明为什么会被选中。然后从这500家公司入手,项目组7个人,各种分析比较。从里面挑出10家,各种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为什么这10家最具收购价值。确定好收购目标后,再测算这10家公司的收购成本和收购利润。”   “我当时是分到一家给超市供牛排的公司,为了测算这一家公司被收购后的利润,我得跟100家肉类食品公司做比较,比较的时候要用到公司三年的财务报表,100家公司,每年每家公司出4份报表,100家公司一共是1200份报表,全部进行数据分析......最后这家公司推荐书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对牛肉食品行业了解得如此深刻,都可以去加州开养牛场了。”   “10家公司,投行最终成文的文件跟一个人差不多高,但是我们制造的废纸,粉碎后,估计都可以把公司大楼给淹没了。最终,我们抱着山一样高的推荐书去跟那位CEO见面。MD把10个公司推荐纲要给那位CEO看。CEO翻了翻目录;‘牛排公司,我对食品业不感兴趣;网络公司,现在网络公司根本不景气.....’。最后那位CEO勉强挑了一个公司,MD马上把那个公司资料递上,那个CEO直接翻到收购利润那一章,只扫了一眼就说;‘利润太少,我不满意。你们另外再给我推荐20家公司’。所有的夜以续日的比较、分析、测算,所有的筹资可行性分析,资产重组方案,市场扩展计划,所有通宵达旦的加班,所有过量摄入的咖啡-因,就这么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10分钟里面就被统统枪毙了。”   “那一刹那,我真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哀求‘求您高抬贵手,就在这10家里面挑一家出来吧。’。我那些同事事后说,下跪算个屁。如果那位CEO肯从这10家公司里挑一个出来收购,我们的MD,让他把自己老婆打包送到人家床上,他都乐意。可惜人家CEO不乐意,所以我们只好灰溜溜回来,一切从头开始。”   叶翎默默的看了凌苒一会:“这算什么,你们不过是迎合客户需求而已,一旦客户满意了,你们就会有钱挣。你知道中国投行最难的是什么,是过会。因为中国证监会制定的一系列严格的上市标准并要求企业必须通过证监会发审委的审核才能过会。所以,为了满足证监会的这些标准,达到过会的目的,我们得对企业按这些标准进行包装,从历史问题到未来发展目标,从财务状况到日常公司治理,从税务、海关、环保到员工社保,无所不包。”   “投行和公司花了一两年的时间,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倾注下无数心血,最终把所有资料都交了上去,然后,被枪毙了,一切都成了无用功,这种事常有发生,所以我们的心脏已经足够坚强。”   “但是还有更令人心理彻底崩溃的事情发生。比如一个项目已经过会了,然后是京沪深三地举行为期三天华丽丽的路演,在三地金融核心区,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上百万的人民币砸了下去,上市公司的老总事先背熟了所有可能被问到的问题答案,所有的的场景排练了一遍又一遍,所有的突发性事件都被考虑到,甚至连询价都已经完成了,忽然证监会一个电话来了,叫停,因为某个忽然被举报的新问题。”   “那个时候,如果你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如果这个项目是你从公司那承揽来的,如果你跟公司的老总在项目过程中彼此深交,如果你知道这个公司其实运营情况良好,并没有什么问题。那时你面对投行和公司双方付出的巨额成本,面对因为信任你而把项目委托给你的公司老总,面对整整两年三年为这个项目辛苦工作,至今没有拿到一分奖金,甚至连加班费都没有的手下,你是什么感觉?别说出卖肉体,我愿意出卖我永生永世的灵魂。人到了那个时候,真的是刀山敢上,火海愿往,油锅肯跳,但是现实中却没有什么上刀山下油锅,我们只能按证监会的补件要求,一切重头再来。”   凌苒静静的看了叶翎几秒:“如果那个时候,你的前岳父说,可以帮你过会,条件是再跟他女儿结婚。你会吗?”   叶翎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殷子波忐忑不安的看看叶翎脸色,又看看凌苒。凌苒脸上笑嘻嘻的,像是纯粹性的调侃。   半响,叶翎咬咬嘴唇,哑着声音说:“我会,因为我别无选择。”   凌苒点点头:“既然力量大到我不可抗拒,我又何必去抗拒。”叶翎不由的身体哆嗦了一下,其实这是叶翎五年前自己说的一句话,没想到凌苒一字不变的铭记到如今。   叶翎默默的在心里说:苒苒,不一样,五年前是我打开了上升通道,站在财富的门前,寻找开门的那把钥匙,但如今我已经今非昔比,黄金之门已经在面前敞开,我现在只是起步阶段的艰难,只要我做完皇冠这个项目,前途就会顺畅,所有的通道都会打开,所有的关系都会理顺,而且我就会有经济上的自由。到那个时候,就没什么可以再束缚我,天高任鸟飞。苒苒,我们还年轻,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们一起渺万里层云。   凌苒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11点了,各位男士,你们酒醒了吧。是不是该撤退了?”   叶翎跟殷子波相视一笑,叶翎站起来,想帮凌苒收拾桌子。凌苒制止:“不用不用,一个人忙活反而手脚麻利,更快。”   凌苒把两人送出门,回来后收拾桌子,重新准备食物,因为已经太晚,凌苒想了想,就切了一点肉和青菜,等邵承志回来给他煮面条,让他热热的吃完可以睡觉。   凌苒开始坐沙发上一面看电视一面等,慢慢的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夜三点,忽然门一响,凌苒跳了起来,果然是邵承志回来了。   凌苒跑过去迎接:“你果然回来了。”   邵承志一呆:“你还没睡,一直在等我。”   凌苒点点头,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邵承志把她搂到了怀里:“傻瓜,干嘛不睡觉,要是我不回来怎么办。”   凌苒眼泪掉下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备胎 殷子波现在基本上一天要往凌苒办公室跑十趟,中午饭只要没公务应酬就一定要跟凌苒挤一张桌子,所有人都侧目而视。贺刚和殷柏都无法坐视不理了。   贺刚把凌苒叫到自己办公室,关上了门:“苒苒,殷子波好像很喜欢你。”   凌苒尴尬:“嗯,我想他只是一时兴趣,因为他过去没遇到过像我这样的人,觉得我新奇有趣。”   贺刚心想:明白这点就好,但是,年轻女孩,即使脑子里明白是咋回事,情难自禁,脑子管不住自己行动的也多了去了。贺刚一想到这点就头痛欲裂。   贺刚左思右想,考虑再三,提议到:“苒苒,我看子波现在是存心想追求你。我已经几次警告他了,他有所克制,但是他收不住手,舅舅也没法把他调到别的地方去上班。”   “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要么这样,由我出面,正式给你们两个牵线搭桥。我去跟老殷和他老婆谈清楚,把你正式介绍给殷子波做女朋友,让他们家做好思想准备。你们两个好好开始谈恋爱,如果处得来,就谈婚论嫁,一年之内,殷家要三书六聘,娶你进门。子波在结婚之前,必须签好婚前协议,哪些财产从结婚起归你所有,有孩子后怎么打算,婚后,他如果出轨怎么样,你们两如果离婚怎么样,必须给你最大的保障。”   凌苒哑然失笑:“舅舅,你这是要把人家吓跑。”   贺刚大笑:“对,如果他没诚意,只想跟你闹着玩,那就识相点,烫手的热山芋不要来摸;如果他真喜欢你,那么我觉得,子波是个非常不错的结婚对象,无论是人品相貌财富,都是最上乘的人选。舅舅当然也是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的。而且我觉得你们两个,非常般配,子波业务能力很强,就是管理公司的能力差了一点,跟他文化程度有关系,你这点上正好跟他互补。如果你们两个在一起,珠联璧合,肯定比他一个人好,这点我会跟他老爸指出的......”   凌苒吓了一跳:“千万别,舅舅,你这么一说,殷伯伯会怀疑我想打他家财产主意,哪里还敢娶这样的儿媳妇进门......”   贺刚一怔,凌苒这句倒还真有点说对了。殷柏还真是这种人,一面想给儿子找个名门闺秀来改良血统,一面希望未来儿媳妇对家里的生意一窍不通,只管享受殷家的房子车子票子就行了。   贺刚心里暗暗的撇嘴:农民,就是农民,发再大的财也是农民。   贺刚已经把自己排除在农民之外了。   凌苒叹了口气:“舅舅,你别为我担心,我是成年人了,我能处理好我的私事;也不用给殷伯伯那么大的压力,毕竟殷子波也没做啥。这样,我自己跟殷子波说清楚......”   贺刚心想:你说清楚,你真的能说清楚?我看你还挺喜欢被他追求的,当然,小姑娘嘛,被这么个年轻英俊的亿万富二代半真半假追求,很享受,也能理解,只是享受来享受去,容易享受到人家床上去......到最后,因爱生怨,别来抱怨我没提醒过你。   凌苒从贺刚办公室里出来,自己也在想:我怎么跟殷子波说清楚?我确实应该跟他说清楚,我有男朋友,不应该跟别的男人玩暧昧,当然,玩暧昧很有趣......奶奶的,我这人就是这么轻浮好色,我就是喜欢勾引帅哥并且被帅哥勾引,这毛病估计进了棺材都改不了。   就在贺刚在办公室里规劝凌苒的时候,殷柏也在自己办公室里训儿子:“......你不要跟贺刚的那个外甥女那么热络。你要是真心跟人家谈,就好好谈。她可不是你在马路上捡进车里的那种女人,你招惹她,后果怎么样,你自己想清楚。”   殷子波委屈:“爸爸,我没有。我干什么了?我连她手都没摸过一下,你们这些人,都想哪里去了......”殷子波心想:她倒是把我啥都看见过了,连抓都抓过了,捏也捏过了,到底谁亏啊......   殷柏头疼:“说你还不承认。行了,行了,你离她远点,别惹贺刚。”   殷子波郁闷:为什么全世界都不理解我捏,我人品有这么差么?   凌苒回到办公室还没一分钟,殷子波进来了:“凌苒,东阳那边有大批货到北京,我要去堆栈收货验货。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凌苒早就想去见识见识皇冠在北京的存货仓库,自然一听雀跃:“好啊,好啊。我跟你去。”   殷子波看看她:“你就穿成这样去?”凌苒穿着西装套裙,高跟鞋足有7公分。   但是凌苒已经把包背肩上了:“怕啥,走。”   皇冠的堆栈离首都机场不远,从机场高速下去后再开20分钟就到,堪称荒郊野外,在荒废的农田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蒙古包似的建筑物。   凌苒跟殷子波下车,只见堆栈外面停车坪上停满了皇冠的运输车队,从运大集装箱的柴油机头到小面包都有,工人们正在紧张的工作,不停的把工厂运来的货卸下运入仓库,又不停的把成品家具包扎固定,发往北京各个大街小巷。场面热火朝天又井然有序。   凌苒大受鼓舞:“真壮观,这才是咱们公司。”凌苒的眼睛闪闪发光。   殷子波心里涌起了一阵骄傲:“对。”情不自禁的握了握凌苒的手,用爱慕的眼神看着她。   凌苒赶紧把手抽回来,给了他一个白眼:“干嘛呢,规矩一点。”   殷子波委屈:我没想干嘛啊。   一阵狂风刮过,凌苒不由的哆嗦了一下,她办公室穿的薄西装扛不住这11月北京郊外的寒冷。殷子波笑:“说你穿这衣服不行,还不信。”殷子波脱下自己的西装,就要往凌苒身上披。   “不要。你自己穿着。”凌苒说,因为殷子波里面只穿着衬衫。   “走吧,少废话。进里面看去。”殷子波说,强行把西装搭凌苒肩膀上。   “不要,你自己穿着。”凌苒脾气上来了,把西装甩个殷子波,自己踩着高跟鞋“的的”的往里面走。  堆栈里面是好几个大仓库,木料,半成品,成品都堆在那里,木料仓库里面堆着一人抱不过来的巨大圆木,堆积如山,凌苒站在下面有种木头随时会砸下来,把自己滚成肉饼饼的感觉;半成品仓库分成一间一间,有大有小,里面的箱子一箱一箱的整齐叠放,高耸入云,箱子里面是已经完成家具配件,连漆水都完工了,只是没有装配出来;成品仓库最占地方,是个大空间,里面摆着一套套已经装配好的家具。皇冠在市里的各个展厅每天都在售货,客户看完样品下单后,约好派送的日期和地点,大部分的货都是由这里的堆栈发过去,发的货基本都是装配好的成品,也有部分是到现场装配的,所以装配工也随车走。   殷子波开始清点东阳那边发过来货,凌苒发现殷子波只是每车的货,拆样看一下,然后发号司令指挥工人们堆放到哪个仓库。   “你不是每件都拆开看,怎么知道货有没问题呢?”凌苒问,“如果路上有损坏怎么办?”   “确实不知道,但是没法每件都拆开细查,太多了。”殷子波解释:“我来的目的不是一件件的查看,这种活不用我干。我是来看这批货的木料质量,做工好坏,潮湿程度的。我只需要拆样看一下就知道了。北京跟浙江气温湿度差很远,运到后如果不好好保存,让木料温和过度,成品家具容易因为干冷而开裂。我指派他们放在不同的小仓库,因为每个小仓库的温度湿度都不一样,这样一批料在里面放置三天,就能度过最危险的过度期,过完过度期后,我们再调整。”   凌苒恍然大悟:“你看一眼就知道?”   “我不是在用湿度计测嘛。”殷子波给凌苒看手掌心里的一个圆形的仪器:“不过这只能测表面湿度。木料在运输过程中表面跟里面不一定一致,主要还是靠经验。”   凌苒看看殷子波无语。   “怎么了。”殷子波奇怪,“是我说错了,还是你太笨,听不懂?”   “你才笨呢。”凌苒生气,但是转即又说,“子波,不是我恭维你。你真的很帅,男人在工作中,是最帅的。”   殷子波脸微红了,含情脉脉的看了凌苒一眼。凌苒穿着高级黑西装套裙连裤袜高跟鞋,跟堆栈杂乱粗糙的环境格格不入。殷子波觉得她特别的英姿俏丽,有一种别样的妩媚动人。   凌苒却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耳光:你怎么又去勾引他。   同时又忍不住委屈:我说的是真心话啊,为什么说句实话那么难捏。   殷子波分派完后,又去清查仓库,拿着存货清单,一个个仓库的看过去。凌苒跟在他后面,这个活很费时间,但是殷子波只是大致的清点,凌苒还没看明白,殷子波一个仓库就已经点好了。   凌苒奇怪:“你这么两三分钟一个仓库,能点明白吗?”   殷子波点点头:“丢一件两件,我查不出来,但是大数目上,我不会错的,我一般半个月左右,随机的来点一次,这样就杜绝了大肆偷盗的可能,但是小规模的失窃还是避免不了。所以珍贵木材和成品我们不会堆在这种地方,我们都放会所。”   殷子波带着凌苒走进最大的那间半成品仓库,两人在狭窄的通道里行走,两侧是墙一样叠起来的各种箱子,殷子波一面走一面给凌苒解释编号的意义,怎么估计立方量,凌苒跟在他后面,脚脖子忽然扭了一下。   “怎么了?”殷子波问。   “没事,是后跟太高了。”凌苒苦笑了一下,人微靠在旁边的这些大箱子上,一只脚脱出鞋子,曲起腿,用手捏自己脚心。   凌苒这么穿着紧身套裙装,黑连裤袜,侧着身子靠在木箱上,一条腿曲起,半低着头,目光下视,面容沉静娇媚,神态温柔安详,头发垂到腰际,微微晃动,用手抓着自己足底的样子,其实很撩人。殷子波呆呆的看着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脑抽了,上前一步,揽住了凌苒的腰。凌苒吃惊,头一抬,殷子波一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舌头长驱直入,刹那间把她拥紧了,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殷子波情不自禁的卷住凌苒的舌头,往自己嘴里吸。   凌苒大惊,愣了足有两秒,赶紧一用力把殷子波推开:“你干嘛,疯了么?”   殷子波大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   凌苒哭笑不得,两人都是又羞又惭。殷子波嘀咕:“这里,都是甲烷,气味不好,要么你先出去,我把货点完,我们就回去。”   凌苒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陪你快点点完吧,跟着你能学到很多东西。不过,你别再发神经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脑子里都在想刚才那场无缘无故的热吻。殷子波在努力回忆凌苒双唇的娇柔湿润,凌苒则似乎还能感觉到殷子波肌肉的力度。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班时间,凌苒匆匆收拾自己东西回家去了。   殷子波坐自己办公室里,用手托着额头发呆,过了会,给叶翎打了个电话:“叶哥,你有没空。我们晚上一起吃饭,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殷子波约了个私房菜馆的小包厢,叶翎见殷子波如此郑重,还以为他真有啥事,是不是跟IPO有关啊,于是匆匆赶到。   殷子波等服务员上完菜出去后,才扭扭捏捏的说:“叶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啥事?”叶翎满腹狐疑的盯着殷子波,感觉今天这小子似乎哪根筋有搭错迹象。   “叶哥,我想追凌苒,我是认真的。你能告诉我怎么去追她吗?”殷子波红着脸问。   叶翎直跳起来了:“你要追凌苒,你居然还要我来告诉你怎么去追她?”叶翎目瞪口呆,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奇葩的事么?   殷子波奇怪,怎么叶翎反应如此强烈,跟触电似的:“嗯,是,叶哥,我过去没追过凌苒这样的女孩。你经验丰富,帮我参谋参谋。”   叶翎嘀笑皆非:“我......经验丰富......”   殷子波把叶翎摁下坐着:“叶哥,你说我怎么才能讨她喜欢?我怎么老觉得自己拍马屁拍在她马脚上?你说,我应该送她啥东西,她会喜欢?”   叶翎没好气:“你上次不是要送她爱马仕包嘛,你买一个送呗,她不要,正好再给你那个女朋友。”   “我找你,不就是为了不再发生这种事嘛。”殷子波急,“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凌苒不拒绝我?”   “买一车的爱马仕,让她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叶翎恶毒。   “叶哥,我真心诚意的向你讨教。你干嘛这么挖苦我,你还是不是我哥们。”殷子波火了。   “为哥们两肋插刀,但是,哥们,你真想插-我两把刀啊。”叶翎急。   “你说什么?”殷子波怀疑,盯着叶翎看。   叶翎冷静下来了,开始分析局势:殷子波跟凌苒两人在一处上班,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殷子波要追求凌苒,自己是拦不住的,凌苒如果要接受殷子波,自己也没办法。   叶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如果要发生的事情如历史的滚滚车轮,轰然前来,无法改变,我又何必螳臂挡车。   叶翎睁开眼睛,平静的说:“送爱马仕包包什么的,对凌苒这样的女孩来说,只是在炫耀你的财力,并不能表达你的诚意,可能适得其反。你还是送一件精致但是不太昂贵,当然,档次也不能太低的东西给她,表明你的对她有心意,但是并不勉强——这也确实是你目前的心态。最好是拿到就能使用的,如果她愿意接受你,她就会收下,并且会马上佩戴或者使用,表示她对你心意的接受认可,如果她不想接受,退回给你,这样你既不太破费,又不丢面子。双方都留有余地。”   “那送什么好呢?”   叶翎想了想:“现在北京起风了,她上下班,围巾总是用得着的。你如果偏爱爱马仕的话,可以买一条给她,既上档次,又不贵得离谱。然后看她反应,如果她收下,那她肯定会天天都戴给你看......”叶翎心头一痛:苒苒,我难道真的要从此失去你了么?为什么我们总是相遇在错误的时间里?我该怎么办?难道我真得能失去你第二次?   “好的。”殷子波点头,但是另一个难题又冒出来了:“叶哥,你陪我去挑好不好?我怕我买的不对她口味。”   叶翎真是要吐血了,挖苦:“那送也我替你去送好不好?”   “好!好!”殷子波大喜,跟吃了十全大补汤似的,点头如鸡啄米,“我就怕叫秘书送过去,她又给退回来了。叶哥,你帮我送给她,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劝她收下。”   叶翎这回真受不了了:“奶奶的,殷子波,你欺人太甚。”   殷子波惊奇:“叶哥,你啥意思。如果你也喜欢凌苒,那咱们公平竞争就是了,你大大方方放马过来,我又没说你不可以追凌苒。”   叶翎脑子“嗡嗡”响,不得不用湿手巾擦一下额头,让自己清醒清醒:“行了,行了。咱们快点吃饭,吃完我陪你买围巾去。明天你叫你秘书给凌苒送去,她如果收下,那就啥都不用说了。如果她不收,那么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我来问问她,什么想法。如果人家真的对你没意思,那纠缠下去也没意思。如果她觉得你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对哪点有所顾虑,使她不愿意立即接受,那么你可以考虑一下,整改或者放弃。”   凌苒,你还是我的吗?如果你是,那就证明给我看;如果那么深情的往事对你已经无所谓了,那么也好,反正我心五年前就已经死去......   -------------------------------------------   就在殷子波跟叶翎商量送凌苒什么东西好的时候,凌苒在家里跟邵承志纠缠。   两人吃过饭后,在每晚例行的加班之前,习惯性的先在沙发上缠绵一会,开着电视关着灯,彼此嘴对嘴的喂对方东西吃。但是凌苒今天晚上多少有点神不守舍,白天跟殷子波在堆栈热吻的事情还在凌苒脑子里转悠。   凌苒知道,今天的事情,虽然是殷子波一时冲动,但是凌苒自己,却必须要负部分责任。凌苒自认为对殷子波并不感冒,为什么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继续跟殷子波暧昧?这样岂不是非常对不起邵承志么?   凌苒不明白自己是啥心态,更奇怪的是,自己也并不因此而有罪恶感,内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说:是的,我还在为自己准备备胎,怎么啦,不可以么?我就是想多几个结婚对象好让自己挑挑拣拣,殷子波条件不差,虽然他不是特别让我动心,但是他有他的优势,我还想给他留机会,给自己多留一条路。结婚就是找颗树吊死,我想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找最合适的那颗树挂绳子。   但是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她:邵承志不是可以让你踩着玩的人,你不要自作聪明,玩火自焚。其实你真聪明么?邵承志从遇到你起,就锁定目标,坚定不移,对你一心一意,人家这才是真正的聪明,是大智慧,你这种叫耍小聪明,实质上是蠢。   第一个声音又说:可是,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我凭什么要那么死心塌地啊,没有这个理由啊,难道有了终点站,我就不可以沿途看风景啦,拜托,还没到那个点好不好。我是个漂亮女人,我很享受被多金帅哥追求啊。   另一个声音说:真是个不可救药的蠢货,看人家种西瓜的,要想摘到大西瓜,就得把旁边的小西瓜都掐了,一根藤上只留一个,否则没一个会长成好瓜。   凌苒把心一横:我赶紧了断吧,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邵承志不知道凌苒在想啥,但是能感觉到今晚上凌苒心不在焉,于是把一颗葡萄去皮去籽后塞凌苒嘴里。凌苒微微一怔,趁机抱住他的腰,两人一滚就倒在了沙发上,唇合在了一起,各咬了一半葡萄。凌苒开始不老实,在邵承志身上摸来摸去,先是隔着衣服,慢慢的就把他衬衫拉了出来,伸进去摸他后背上坚硬的背阔肌,又过了一会,开始往下,想从裤腰那里探入。   邵承志一面吮-吸着她的舌尖,一面把自己皮带解开,方便她动作,同时自己也开始沿着凌苒腰部曲线上上下下的乱摸,呼吸开始变粗。这段日子以来,凌苒每天晚上都这么挑-逗邵承志,邵承志也习以为常,让凌苒摸一会,等她玩腻了,就会放过他。   但是凌苒今天晚上却不想放过邵承志。凌苒在邵承志紧凑的腰身摸了一圈,开始抚摸他的腹肌,邵承志暗暗的拉了拉凌苒袖子,意思是:适可而止。一般来说,凌苒总会越线,但是也不会穷追猛打。   但是这次凌苒不理,从小腹继续往下,已经摸到了前面,将邵承志抓在手里,邵承志顿时浑身一颤,身体后撤。凌苒追了过来,胸部贴在他身上,指尖轻轻的触摸着邵承志最敏感的部位,一面舌头在邵承志嘴里不断搅动着。邵承志正当壮年,没几分钟就受不了了:“嗯,别这样,我会失控的。”   凌苒低低的说:“那为什么还要控制呢?”   邵承志一愣:“那你愿意吗?”   “当然。”   邵承志一激动,一个翻身就把凌苒压在了沙发上,冲动得难以自己。半分钟后,邵承志在沙发上跪了起来,一面喘息一面脱掉自己上身的衣服,乱七八糟的乱扔,在电视忽明忽暗的光芒中露出一身完美的胸肌腹肌。   凌苒大是心动:“哇,宝贝,你真sexy。”凌苒抱着邵承志乱亲。   邵承志给凌苒脱衣服,凌苒自己也来帮忙,几秒钟,两人都脱了个精光。邵承志一面抱着凌苒乱亲乱摸,一面开始.......找地方。凌苒知道自己需要引导邵承志,但是很奇怪的,她把双腿夹紧了,身体扭来扭去的不配合。邵承志开始以为凌苒是故意在挑-逗他,一急之下,哀求:“苒苒,别整我了。帮我吧,我快忍不住了。”邵承志感觉到自己已经濒临爆炸边缘。   “嗯,我们没避-孕套。”凌苒小声嘀咕了一句。   邵承志忽然一个机灵,动作停住了。凌苒吃惊。两人一动不动的过了几秒。邵承志咬咬牙,克制住自己,翻身起来穿衣服。   凌苒紧张:“怎么了。”   邵承志柔声说:“嗯,家里没套,今晚上做不成了,下次再说吧。苒苒,你把衣服穿上,别找凉。”邵承志已经穿好了衣服,站起来,从书桌上抱起自己笔记本,拔下电源插头,回自己卧室去了。   凌苒呆了几秒,穿好衣服,轻手轻脚走到邵承志门前,小心翼翼的转动门把手,果然,门被反锁了。   如果凌苒想进去的话,她可以用钥匙开门,但是凌苒想了想,还是慢慢退了回去,关掉电视机,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又回到书房,坐在自己电脑前,看见邵承志的MSN还挂着。   凌苒想了一会,在窗口上敲下:你在自-慰么?   过了会,邵承志回:是的。   凌苒问:要我帮忙么?   邵承志回:不用,已经结束了。   凌苒默然,过了会,又敲键盘:对不起。   邵承志回:没事,我等你ready。   凌苒心头大震,忽然跑到邵承志门口“咚咚咚”敲门:“开门,开门。”   邵承志吃惊,赶紧跑过来,把门打开:“怎么了。”   凌苒扑倒在邵承志胸前:“对不起,对不起。”凌苒哭了。   邵承志叹了口气,抱紧了她:“为什么要自责呢,我们才认识一个半月,你还无法接受我,不是很正常么?”   凌苒哭得说不出话来,满心羞愧。邵承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低头亲去她的眼泪:“别哭了,宝贝,我能等。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   凌苒哭了一会,平静下来了,邵承志把她带到床前坐下,自己去给她拧热毛巾。   凌苒皱着眉头看邵承志扔在床上的笔记本,原来邵承志在放小泽玛利亚的A-V片,而且是性-强-暴,音量放得及小,但是还是能听见女的在一面哭喊一面呻-吟,半黑暗的卧室里,小泽玛利亚狗趴式的在床上,被一个肌肉健美的男子背-入式的强行抽-插。   邵承志回来了,凌苒一面擦脸一面嘀咕:“小泽玛利亚,也不过如此嘛。今后我们自己拍,我比她还劲爆呢。”   邵承志无声的笑了一下。   凌苒在他胸口锤了一下:“我身材不比她差的。不信,你可以把我照片跟她比较一下。”   邵承志一笑:“如果我有你裸-照的话,我可以做一部A-V出来。”   凌苒吃惊:“自己做一部出来?怎么做?”   “很简单的,我用你的数据跟小泽玛利亚的数据置换一下,把我的数据代替那个男人,这画面上就是我们两个了。比拍还方便快捷。”邵承志说。   “真的啊。”凌苒兴奋,“那你快弄给我看。”   邵承志一怔:“现在?”   “对,就现在,我脱衣服,你给我拍裸-照。”凌苒把数码相机翻出来。   邵承志哭笑不得:“不行,不行,我这台笔记本无法处理这么大的数据,得用我公司的中心电脑。要是被别人发现我用公司计算机做这种东西,我该被开除了。”   “你能做到的是不是?”凌苒睁大眼睛看着邵承志。   再说做不到就没面子了,邵承志无奈:“嗯,我可以把数据发到我公司计算机中心,远程控制,让电脑算,算完后,再取回来,并且把痕迹删除。但是如果算的过程中,被人发现就麻烦了,所以,只能做个五分钟的短片。”   “就这么定了。”凌苒三下两下把衣服都脱了:“给我拍照。”   邵承志给凌苒拍照:“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嗯,我还需要......”   “什么?”   邵承志不好意思,把相机递给凌苒,转过身去:“你自己拍吧,私-处。”   “你给我拍。”   “别逼我。凌苒。”邵承志咬着牙说,“拍完后,请你出去。我做完后会发给你的,但是今天晚上,不要再进我房间。”   凌苒拍完后,穿上衣服,邵承志回过头来,在笔记本上插上麦克:“你对着麦克说两句话,最好叫上两声,我测你音频。”   一个多小时后,凌苒收到邵承志发过来的文件包,画面上小泽玛利亚和那个男子被自己和邵承志代替,片长五分钟,邵承志挑了最初开始的一段:邵承志将凌苒压在床上,不顾她挣扎,强行进入。   凌苒在MSN上打道:你刚才很想这么做么?   邵承志回:是的。   凌苒写到:你想的话,可以。   邵承志回:会有这一天的,但不是今夜。我等你自愿。 ☆、折现率 上午十点左右,张宁捧着一个金黄浅黄相隔的斜条纹包装纸,上面贴着桃红色丝带花的漂亮大盒子进来了:“凌总,殷总叫人送来的。”   凌苒一怔,顿时疑云大起:“殷总?放下我看。”   凌苒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又长又大的爱马仕真丝围巾,金黄地红花,高雅艳丽。张宁忍不住称赞:“殷总挑东西真有眼光。”   凌苒怀疑的看看张宁,抓起盒子底下的一张粉红色厚纸小信封,信封用一个古色古香的暗红色圆型贴纸封着,模仿中世纪封蜡的式样,信封里面是一张小贺卡,上面写着:   “最好不相遇,便可不相聚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但曾相见便相知,便教从此长相思”   下面的签名是:子波   确实是殷子波的字迹,谈不上多漂亮,但是比凌苒字写得好看多了。   张宁笑:“他们都说殷总天天发微博,是个标准文艺好青年,我过去没去看过,今天总算见识了。”   凌苒忍不住笑:“不是他抄的......嗯,这两个字是他写的,但是这两句诗还有这条围巾,都不是他自己挑的。”   张宁惊奇:“怎么会?那是谁帮他挑的?”   “一个对他很熟悉,也对我很熟悉的人。”凌苒笑笑,“揣摩我和他两人目前的心情和关系,替他出谋划策,挑的礼物和诗词。”   凌苒把围巾三角形的折叠折叠,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围巾两头长长垂下,垂过腰际,华丽非常。   “真漂亮。”张宁赞道,   “我真喜欢,可惜不能收。”凌苒叹了口气,把围巾取下,叠好,放回盒子里,在卡片上写道:   “自恐多情损焚行   只得入山误倾城   世间安得两全法   不误如来不误卿”   凌苒在下面签好名字,叫张宁给殷子波送回去。   殷子波接到,翻翻卡片,赶紧给叶翎打电话:“.......叶哥,你看她啥意思?”   “‘自恐多情损焚情’,意思是,她不敢处处留情,因为多情会损伤她自己。‘只得入山误倾城’,她的意思是,她拒绝你了,因为她有更好的选择。”叶翎沉吟,“但是,她称赞你是‘倾城’,说明她对你评价很高。后面两句‘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误如来不误卿’,意思是,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让她东家食西家宿。看来她对你的拒绝,并不是非常坚决,你有你的优势,但是你并不是她的首选。”   “我不是她的首选,她有更好的选择。她居然说她有更好的选择!!”殷子波开始自己读了一遍,以为凌苒的意思是,她现在要修身养性,还不考虑谈恋爱,拜托,都28了,摆什么架子,吊什么胃口。殷子波以为是凌苒想考验他,因为自己这段日子以来讨好凌苒的方式方法不对,需要改进。万万没想到,凌苒是说他条件不够好,她还有更好的选择。   殷子波那个郁闷,怀疑,上火,各种不服气,“谁啊?李泽楷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叶翎好笑:“别急,晚上一起吃饭,问问她啥意思.......不,我来订酒店,晚上我们去吃私房菜。”   ---------------------------------   叶翎订的私房菜馆在后海附近的一个四合院里面,那种小巷车子根本开不进去,三人把车停老远,歩行过去。   叶翎和殷子波都注意到凌苒换了车:“宝马X5,上次不是奔驰2000嘛,小-姐阔气,一人两辆名牌车,奔驰宝马轮着开,还都是崭新的。”   凌苒得意:“我未婚夫送我的车,定婚信物。60万,钱他付,车我开,登记在我名下。”   叶翎跟殷子波对望了一眼。殷子波挖苦:“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求婚,才送一辆60万的车,这男人到底是穷捏,还是小气捏;凌苒你挑这样的男人,是眼光太差捏,还是饥不择食捏。”   凌苒生气:“你阔气,你大方,你有钱,怎么没见你买辆劳斯莱斯登记在我名下。我男朋友再穷,对我倾囊所有;我眼光再差,比挑你强。”   叶翎头疼;“女士,先生,请闭嘴,不要在大马路上丢人。”   殷子波小声说:“我要是有未婚妻,要我买辆劳斯莱斯,我就买辆劳斯莱斯,不就是一辆车嘛。”   凌苒挖苦:“那我先把我对你未婚妻的祝福预存在你这里,到时候别忘了替我转达:哇,你有这样亿万富豪的未婚夫,真运气,我好羡慕啊,牛年马月结婚啊,到时别忘了通知我,你看我孩子都打酱油了,还在开我老公当年送我的破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叶翎插到两人中间:“行了,行了,你们两离远点。咱们快走吧,你们不知道这包厢有多难订。”   私房菜馆屋顶上只有一块很不起眼的小招牌,里面是个小院,装修是满清的式样,非常豪华,却是特别狭窄的过道,特别小的包厢,三人坐下后椅子后背就顶着墙了。叶翎开始点菜,原来这家是吃北京宫廷菜的,上的都是水陆八珍。   凌苒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好么?不能吃濒危稀有动物啊。”   叶翎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是野生的?想得美。”因为凌苒反对,叶翎只点了一些鹿肉,狍子之类比较常见的菜肴,汤点了道御用佛跳墙。   菜上齐后,服务员出去,把门关上。   叶翎看看凌苒,正在埋头吃菜,看看殷子波,殷子波正望穿秋水的看着他。叶翎那个头晕啊,想了半天,硬着头皮开口:“凌苒,子波送你的围巾不喜欢?”   凌苒一面嘴巴不停的吃,一面说:“喜欢啊,你在哪个爱马仕专卖买的?明天下班我去买一条。”   叶翎说:“不用去,一款就一条。”   凌苒“哦”了一声:“那就算了。”继续吃。   叶翎恼火:“跟你说话呢,你就不能慢点吃。”   凌苒更生气:“我正吃饭呢,你就不能晚点说。”   殷子波冲叶翎摇摇手,小心翼翼的说:“既然围巾那么喜欢,为什么不收下呢?”   “因为附加条件太多,我承受不起。”凌苒干脆。   “什么附加条件?我没有啊。”殷子波莫名其妙。   凌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没搞错。你自己写的,‘使教从此长相思’,接受你的长围巾,就得接受你的长相思。我这人最怕别人没事想我,做梦梦我,做鬼访问我。”   叶翎发火:“凌苒,你态度好点。一个男人爱慕追求一个女人,是对她最高度的欣赏和赞美。你不愿意接受你可以不接受。子波哪点对不起你了,讽刺挖苦,一股子酸味。你不就是一个小总监嘛,子波有点哪点配不上你,你得瑟啥啊,也不照照镜子。”   殷子波不好意思了,小声说:“叶哥。”   凌苒也不好意思,小声说:“谁叫他说我未婚夫的。不过,这事是我不对。子波,我向你道歉,谢谢你送围巾给我,我很荣幸能得到您这样的赞赏,但是我真不能收,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叶翎跟殷子波彼此看了看:“你真有男友?谁啊?”两人对凌苒这位神秘的男友,真是说不出的好奇。   凌苒心想:如果告诉他们实话,肯定会被他们恶意乱贬一通,凭啥,我的男朋友,轮得到你们来评头论足,你们两,不就一初中毕业的破大款,一富贵吊中求的软饭男嘛,邵承志哪条不比你们强。   凌苒没好气:“村里阿牛哥。”   “村里阿牛哥?”叶翎跟殷子波又彼此对望,“你说的是.......夜店里的牛郎。”   “呸,你们才去夜店里找鸡呢。”凌苒生气,“我的阿牛哥,那个.......条件好着呢:家有良田4-5亩,茅舍2-3间,忠厚又老实,勤劳又善良,父母健康,任劳任怨,兄弟姐妹,济济满堂,家里养猪,还有鸡鸭,聘礼已经奉上,指日即可成婚,婚后随便生娃。”   凌苒得意,冲两个男人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能跟我未婚夫比吗?”   叶翎挠挠头:“哦,种地养猪,还养鸡鸭,这活还真没干过,很难么?”   殷子波嘀咕:“难个屁。什么猪啊,鸡啊,鸭的,我小时候,在村里放过牛。”   “好汉不提当年勇。”凌苒冲两人挥挥手。   叶翎想了想:“你那男朋友,条件也就一般般。不就是农田4-5亩,茅舍2-3间嘛。子波,你老家那边还有地没有?没有的话,现成去买个7-8亩,再养几口猪,让凌小姐过过瘾,穿高跟鞋犁地去,戴着钻戒掏猪食。爹娘是现成有的,兄弟姐妹嘛,花钱到北京天桥下面雇几个叫花子来,济济一堂......”   凌苒笑:“后面呢?子波,你什么时候到我家三书六礼下聘,什么时候跟我领结婚证?”   两个男人不笑了,这个问题太关键。殷子波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叶翎慢慢的说:“凌苒,你们两刚认识,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月。子波他只是送你一条围巾,表达他对你特殊的好感。婚姻什么的,你不觉得现在就问这种问题,有点操之过急么?”   凌苒点点头:“是,从子波的立场讲,我问这个问题确实是未得陇,就望蜀,性急得荒谬。但是你们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现在手里有阿牛哥,我干嘛要放弃已经到手的农田4-5亩,茅舍2-3间,来换取子波那还不知道在哪的7-8亩地和几口猪。谁会give up everything for nothing.我有那么傻么。”   叶翎给殷子波解释了道:“Give up everyting for nothing。意思是放弃手头已经有的一切换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殷子波想了想:“凌苒,如果你现在就要我向你许诺什么,我真做不到,即使我许诺了,也不见得做得到。但是我想对你说:我对你是真诚的,我想跟你好好发展,请给我点时间。”   凌苒苦笑了一下:“问题是,时不我待。阿牛哥不会给我时间的好不好,人家还有同村的杏花妹妹在等着他呢。等他的人愿意随时跟他结婚,我如果给你时间给你机会的话,他就跟别人结婚去了,到那时候你如果不肯跟我结婚,那我岂不是两手空空,谁来赔偿我一个老公?”   这倒也是个实际问题。   叶翎想了想:“凌苒,你那个阿牛哥,你可以拖多长时间?子波,你需要多长时间决定跟凌苒结婚?”   殷子波苦笑:“叶哥,你这个问题,不是强人所难嘛。我现在怎么知道,得看处得好不好。我本来没打算35岁前结婚.....当然,我肯定会结婚的,我爸还等着抱孙子呢。”   叶翎看看殷子波:“这个,35以后,你现在才31,得4-5年,好像是有点太久。”   凌苒笑:“现代的人,就是婚姻都不见得能维持个4-5年,还想一个破恋爱谈上个4-5年,想啥呢。叶总,是不是?”   叶翎尴尬:“嗯,不是这么说的,关键在于两人的感情.......算了,我们不提这事。凌苒,你要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子波,他有十几亿身家......”   凌苒撇了撇嘴:“没有结婚证,他的十几亿身家跟我就一个鸟相干。别来跟我说,交了个十几亿身家的男朋友会有多少多少好处,你当我外来妹啊。买包包买围巾,本小-姐自己买得起;住别墅,你家的保姆也可以住你家的别墅,还不用给你提供性服务;开豪车,你家的司机也可以开你的豪车,你还得付他工钱。我真没看出来没结婚证的十几亿有个屁吸引力。”   殷子波跟叶翎皆无语,凌苒又去吃菜去了。   殷子波想了想说:“35岁结婚,是原来的打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说不定,两三年,一两年,我觉得感情成熟了,就想结婚了。”   叶翎又看看凌苒:“你那个阿牛哥,能等你多久?”   凌苒笑:“他一分钟都不能等。要是他知道我一面跟他谈婚论嫁,一面跟一个亿万富二代眉来眼去,他一脚就会把我踹出门去。”   叶翎头疼:“是这样的,凌苒,你不能这么纯粹的分析问题。要有风险投资意识,高风险高回报,低风险低收益,无风险,那就是银行存款利润......”   叶翎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凌苒,你必须好好计算一下。你得考虑一下你的机会成本,如果你嫁给了那个村里阿牛哥,就不能嫁给殷子波,即使你嫁阿牛哥的概率是100%,他才多少资产啊,100%都归你,总共才多少;即使你嫁给子波的概率才10%,乘上他那十几个亿,那是多少收益?算一下里面的差额,值不值你冒点风险?”   “不值得。”凌苒毫不犹豫的说:“阿牛哥资产再少,但是他跟我结婚的概率是100%,他婚后工资卡归我的概率是100%。他资产再低,我到手一个老公和他终生的收入,还有子女,稳定的感情,忠诚的两-性-关系,尊严,信赖......这些我们也不计算了,就说财产吧:别说嫁给殷子波的概率才10%,就算嫁成功了,他那十几个亿,到我手的有10%吗?殷子波,你说,如果我们结婚离婚,你能不能分给我一个亿?”   殷子波无语。   凌苒嘀咕:“说是找了个亿万富豪,到手资产不到一个亿,结婚概率还只有10%,预期利润1000万。貌似我家现在那几套房加起来也差不多值这个数了,我需要那么辛苦的奋斗你那张结婚证吗?”   凌苒想了想:“得了,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就跟你们实话实说吧——我现在手里有一张票,实实在在的,已经拿在我手里了的饭票。要想我放弃这张票,肯定得给我比这种票的票面价值更大的好处。老公的作用嘛,一是穿衣吃饭,二是按-摩-棒。只要你在钱和性两点上能补偿我,一次性给我的补偿超过他一辈子能给我的,我可以不要老公。”   凌苒说:“阿牛哥现在年薪70万人民币......”   殷子波惊讶,看了叶翎一眼:“年薪70万人民币?”   叶翎一笑:“这个阿牛哥养猪收入不错啊。”   “现在他不养猪了,打工,农民工。”凌苒一笑,“他今年30,工作一年多,一般来说,他这样的,有几年工作经验后,年薪大概会在140-150万之间,我们简单点算,因为有个折现率嘛,我就算他还可以工作35年,平均折现年薪100万。叶总,这么算不高吧?”   叶翎点点头:“不高,应该说很低。”   凌苒点点头:“也就是说我可以从他那里拿到的,至少值3500万现金。然后,我们再算他能给我提供多少性-服务,我不说他性-能力有多强,就说他性-功能正常,是个普通男人。一个男人从30-40岁,这10年,跟老婆一周过2-3次性-生活,应该吧,正常吧,不算多吧。我再算少点,每周两次,一年52周,算一年100次,10年1000次,40以后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现在好了,阿牛哥能给我是3500万现金,和1000条黄瓜。殷子波,殷总,只要你能一次性的补偿我的损失,我也不需要问你要什么结婚证了,马上把阿牛哥扔了,跟你走,我只要你给我开一张3500万的支票,再加上1000次的......”   “什么?”两个男人同时问。   “嗯,得给个时间段,这个没法一次性付清......”凌苒嘀咕,“如果你一个晚上10次,就得100天,三个多月.......”   两个男人齐声惊叹:“一个晚上10次?”   “嗯,10次做不到,那就5次吧。一个晚上5次,那就得200天,那就得7个月。7个月差不多,跟亿万富二代谈恋爱,7个月很长了,一般也就7天的事。”苒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3500万现金加上每晚5次,连续7个月,我这跟阿牛哥分手,而且什么名分,子女,忠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问你要啦。”   殷子波嘀咕了一句:“都一个晚上5次了,我还能不忠诚到哪里去啊。”   叶翎看看凌苒:“连续7个月,天天晚上5次,小-姐,你这么猛啊,你不来大姨妈。”   凌苒慷慨的一挥手:“姨妈期就当殷总全勤。”   “真大方。”叶翎一笑,又看看殷子波,同情的叹了口气:“子波,你悠着点啊。”   殷子波无语。   凌苒笑:“殷总您考虑考虑,我......去趟洗手间。”   叶翎看看那钵御用佛跳墙:“这么喜欢这汤啊,再来一罐好不好。”   “随便。”凌苒一面回一面走了出去。   剩下叶翎跟殷子波面面相觑。   叶翎叹了口气:“算了,哥们,别打她主意了。牡丹花下死,做鬼累得很。”   “妈的,欺人太甚。”殷子波恼火,“其实本来我对她也就那么回事,她居然跟我来这套。奶奶的,我就不信,我上不了她。”   殷子波把围巾从盒子你取出来,站了起来。   叶翎吃惊:“子波,你想干嘛。”   “给她戴上。”殷子波咬着牙,“今晚上,我要她是我的女人。她要一晚上10次是不是,好,我今晚上就给她10次。“   “哎,别去。你会吃亏的。”叶翎赶紧阻拦。   殷子波已经摔门而去。    ☆、比较合结论 私房菜馆都是一间一间的小包厢,过道曲曲折折,狭窄到只容两人交叉通过。凌苒离开卫生间后往回走,转过拐角,就被等在那的殷子波给截住了。   殷子波傲然而立,并不看凌苒一眼。凌苒冲殷子波翻了个白眼,想从他身侧走过,殷子波手一伸,拦在凌苒腰间。   “干嘛。”凌苒生气。   殷子波忽然把凌苒往墙上一推,自己人逼了上来,贴着凌苒站立,两人身体几乎靠在一起,殷子波一只手撑在凌苒身后墙上,眼睛盯着凌苒,两人鼻尖之间距离不到一寸。   凌苒被他盯得发毛:“干嘛,想耍酷啊。”   殷子波慢慢的开口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对我毫无感觉?”殷子波态度相当认真,   凌苒对包厢里奚落殷子波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老老实实的说:“嗯,不是。其实,我对你,是有点喜欢的,不光是喜欢,而且你有很多地方让我欣赏,敬佩敬重。你这段日子以来,对我的殷勤,我心里还挺有的点小得意的。这么被一个身家亿万的未婚帅哥追求,我觉得很满足虚荣心呢。但是我不能为了一点虚荣心把终身饭票给丢了啊。”   “如果我们处长了,谁知道我会不会是你终身饭票。”   “是,你现在是在给我一个拿到亿万终身饭票的机会,我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肯定和赞赏,并且也很动心。”凌苒犹豫,“可是,毕竟,你有亿万资产,是婚姻市场上的抢手货,竞争激烈;你又并没有迫切的结婚需要,不会在短期内进入婚姻。我如果放弃我现在已经在谈婚论嫁的男友,只为争取一个嫁入豪门的机会,我觉得这么做风险太大啊,不值得。”   殷子波有点生气,因为他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还是值得一个女人争取的:“难道我不值得你冒这点风险吗?”   凌苒莫名其妙的看看他:“为什么我要冒这种风险。”凌苒心想:有没搞错,你何德何能,我要丢掉手里成熟的西瓜来掰你这根青黄不接的玉米。   殷子波一口气憋在心里,这还用说明么,你哪里去找像我这样,又英俊,又帅气,又能干,又有钱的男朋友,马路上所有小姑娘都知道,怎么你漂洋过海转了一圈回来的,反而这么没眼光没见识捏,真是,井底之蛙跳出井口就被太阳晒瞎了。但是殷子波不擅长辩论,一时之间,想不出用什么话来说服凌苒,自己值得被努力。   凌苒推了推殷子波:“今天是我不好,说话有点呛。我向你道歉,咱们到此为止,既往不咎,今后和平共处。” “和平共处个屁。”殷子波忽然发火:“凌苒,今晚上我非上到你不可。跟我回家,或者,我们就近去开房......”   凌苒恼火了:“神经,怎么可能。今晚上我让你上一次,你穿上裤子啥事都没有发生过,我却会为了这么一口饭后点心,把自己的正餐给丢了的。我有这么没脑子么?”   殷子波又盯着凌苒看,一个服务生从他们身后托着托盘走过。凌苒不好意思,用手推殷子波肩膀:“咱们走吧。”   殷子波举起手里的围巾,默默的给凌苒围在脖子上。凌苒看着他眼神害怕,小声嘀咕:“你不会想勒死我吧,不带这么吓人的。”   殷子波把围巾给凌苒围好,又端详了一会,凌苒赶紧给了他一个媚笑:“这围巾我真心喜欢的,要么我把钱给你,算我自己买下好不好.......”一语未落,殷子波忽然扑上去吻她,凌苒一声惊呼,殷子波趁机舌头长驱直入,几乎把她肺里的空气吸干,并且将她身体紧紧的压在墙上,凌苒感觉到了殷子波每一寸肌肉的坚实。凌苒大惊,用力猛推,殷子波不理,不仅吮-吸她的口腔,还碾压她,直到吮够了才松开,人微微后撤,但是还是把凌苒堵在墙边。两人身后是来来往往的人,一面侧身走过,一面侧目而视。   凌苒想发火,有怕激起殷子波更大的动作,于是推了殷子波一把:“你报复我啊。行了,我不跟你计较,咱们算扯平了。让开。”   殷子波却把凌苒手压下去:“我技术怎么样?”   “嗯,马马虎虎。”凌苒脸红了,“走开啦,再不让开,我要喊了。”   殷子波低声说:“别,苒苒,今晚上去我那吧。一夜10次我可能做不到,但是一夜5次我一定保质保量。”   凌苒急了:“你这人咋回事,我跟你说了,我有未婚夫了。今晚上我说话是有点过分,你也已经找回去了。你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我说到做到。”  殷子波忽然凑在凌苒耳边,哑着声音说,“不,凌苒,刚才我亲你,难道你真没感觉到,我有多硬.......我要你,今天晚上我真的想要。你见过我的,摸也摸过,捏也捏过,其实那不是我完全尺寸。你体会我一次好不好,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不满意,我不会再来骚扰你,而且你男朋友不会知道的,你也没什么损失;如果你喜欢,那么一切好商量。”   凌苒目瞪口呆:“你这话啥意思?我跟你一夜情,然后回到我男朋友身边去,就当事情从没发生过。呸.......你真是。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凌苒推开殷子波就想走。   殷子波一怒之下,把凌苒往墙上一推:“凌苒,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是在给你一个搞定我的机会。你怕得不到我,把未婚夫丢了,你这种小心眼,我也认了。我也有别的女人,咱们刚认识,就叫你对我一心一意,是有点要求太高,我自己做不到的事,我也不勉强你做(虽然在别的女孩那,我可没这么大度)。所以我叫你跟我回家,尝试一下,不让别人知道。我都退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我咋样?”   这回凌苒真是被雷得外焦里嫩:“你的意思是,我轮流跟两个男人睡觉?直到你决定下来跟不跟我结婚。你......”如果一个男人是抱着谈婚论嫁的目的跟一个女人交往的话,他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女人跟自己来往的同时还跟另一个男人保持肉-体关系。倒过来也就是说:既然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这个女人是不是还同时还在跟另一个男人上床,就说明了,他找她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婚姻,只图一睡,所以他无所谓。   纽约的高富帅们一开口就是:跟我约-炮吧,亲爱的,我不会妨碍你找结婚对象的。   殷子波说:跟我约-泡吧,美女,我不会妨碍你结婚的。   凌苒忽然一脚狠狠踩在殷子波鞋子上。   殷子波一声惊呼,凌苒撒腿就跑,殷子波胳膊一伸,抓住凌苒胳膊,把她死拽回来。脚尖痛彻心肺,殷子波不由得咬牙切齿:“凌苒,你别欺人太甚。”殷子波把凌苒推到墙上,又要去强吻她。   凌苒急:“你放手。你想用强?”   殷子波犹豫了一秒钟,咬咬牙,低声说:“凌苒,给我们一个机会。你先摸摸,感受一下,如果你真不肯,我无话可说。”殷子波拉过凌苒的手。   凌苒不肯:“你真不放开我就喊了。”   殷子波身体一紧,再次把她压在墙上:“你喊我真用强了,让所有人都来看真人秀。”殷子波头一低,又开始吻她。   凌苒挣扎了两下,挣不开,又不好真的喊起来,眼珠子转两圈:“你今晚上真想要?”   “当然。我已经决定了。”   凌苒说:“那行,就今夜,不过不能让别人知道。明天早晨咱们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行。”殷子波心头一喜。   “就一夜情的话,那就没什么放不开了。要玩就玩尽兴点。你能满足我吗?我有特殊爱好。”凌苒问。   殷子波一愣:“什么特殊爱好?”   “我喜欢玩S/M,在男朋友面前不敢说,怕他觉得我变态,你肯不肯跟我玩性-游戏?放心,不涉及疼痛,就是玩得野一点。”凌苒凑在殷子波耳边低声说,“我喜欢特别的地方,特殊的姿势,怪异的体-位,让我想想都激动。”   哇,美女还有这种爱好,殷子波脑细胞顿时火花四溅:“好的,你想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一定满足你。”   “那你跟我来。”凌苒拉起殷子波就跑。   殷子波不明所以,跟在凌苒身后,结果凌苒把他拉进了女洗手间。   私房菜馆的卫生间不大,装修得很豪华,用黑色花岗岩贴地,一侧是洗手盆和整整半堵墙的大镜子,另一侧是一排小隔间。   殷子波难堪:“来这干嘛。”咋挑这种地方啊。   凌苒把一根手指头竖在自己嘴唇前:“嘘,小声点,别被人发现了。”   凌苒把殷子波拉进了一间隔间,把抽水马桶的盖子放下来:“坐在上面,把裤子前面打开。”   殷子波哭笑不得:“不能换个地方么?我们可以去开房,坐椅子上来。”   “《骇客帝国》看过没?人家黑道大佬也是在女卫生间里跟金发女郎OOXX的,我每次想起那部片子,就冲动得不得了,好想那么激情的来一次。酒店椅子算啥啊,陈词滥调。”凌苒不高兴了:“你找别人玩去吧。”   殷子波马上改口:“行行,你想在哪就在哪。”   “这里多特别啊,等会有人进来上厕所,跟咱们薄薄的一壁之隔,咱们想喊不能喊,想动不能动,多刺激。”凌苒说。   殷子波赶紧说:“是够刺激的,你喜欢就行,你喜欢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一面说一面坐在马桶盖上把裤子拉链拉开。   凌苒心想:隔间这么窄,这么小,我要是跑的话,他一把就能把我拽回来,而且裤子现在虽然打开着,拉上去不要太容易哦.......   凌苒拉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跨坐在殷子波腿上,低头在殷子波脸上乱亲,一副春心荡漾,激情难耐的样子。殷子波一面跟凌苒亲,一面在凌苒身上乱摸乱捏。凌苒的紧身西装裙卡在臀部,让两人都不舒服。殷子波伸到凌苒背后去,想把她裙子拉链拉开。   凌苒打了一下殷子波的手:“不可以你主动,是我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   殷子波无奈:“行行行。都听你的。”   凌苒取下脖子上的爱马仕长围巾:“把手背到背后去,我要把你手捆起来。”   殷子波头疼:“这个,不用了吧。这里是......”   凌苒不高兴,嘴巴一撅,就要从殷子波身上下来。   殷子波赶紧讨饶:“行行行,别把我捆太紧。”殷子波把两手放在背后。   “不会的。我不会勒疼你的。”凌苒说,一面把围巾绕在殷子波两臂上,趁他看不见背后,偷偷的把围巾的一头从水箱后面的管子穿过,然后打了两个死结。   捆好了,凌苒本来想起身就走,忽然眼珠子一转,又去扒殷子波裤子:“脱下来,否则我坐不到底。”   殷子波顺从的把两腿抽了出来,下半身顿时完全暴露。   凌苒把殷子波的裤子搭在自己左臂上:“好,乖乖坐着,我去喊人。”   “什么?”殷子波身子一挺,想站起来。结果被围巾扯了个趔趄,水箱“咚”的发出一声巨响。   凌苒大笑:“你再动的话,水管爆了,水‘哗哗’的冲了出来,整个餐馆的人都会跑过来抗洪抢险。到那时肯定会有人用手机拍照留念,并且发到网上去让大家开开眼界的啦。”凌苒一转身离开隔间,并且把隔断的门给殷子波关关好。   这下殷子波真急了,哀求:“别,凌苒,我认栽了,你放开我。”   凌苒笑:“马上有人进来了,你再说话,担心别人发现女卫生间有男人。”凌苒把殷子波的内裤抽出来,扔进垃圾桶。   殷子波急了,挣扎,水箱发出“咚咚”的声音:“凌苒,你到底想怎样。”   凌苒笑:“别急,别急,稍安勿躁,马上就好。”   这时候,卫生间门“几噶”一响,有两个女孩走了进来。殷子波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凌苒也担心,生怕女孩去拉殷子波那间的门,那下面就该上演午夜凶铃了。   好在两个女孩进了另外两间,一面进去一面闲聊。一个说:“我好像大姨妈来了,你有没带卫生巾啊。”   另一个说:“没带,一开始不会有很多血的,你忍忍。”   第一个说:“怎么忍啊,我穿的是裙子诶,会流到外面去的。”   殷子波听见隔壁的“哗啦啦”的声音,真是死的心都有。   凌苒也怕出事,赶紧走到卫生间门口,从殷子波的西装裤兜里掏出手机给叶翎打电话。殷子波听见凌苒在说:“叶总,我是凌苒......对,殷总手机在我这。请您过来一下......到洗手间门口来......快点,殷总等着你。啥事,嗯,他掉抽水马桶里了,你赶紧把他捞出来吧。”   两个女孩洗完手走掉了,叶翎匆匆赶到:“殷子波人呢。”   凌苒奴奴嘴:“里面第三间。”   “女洗手间?喂,子波,你跑女洗手间干嘛,快出来。”叶翎喊。   殷子波不吭声。   “嘘,轻点。你想把观众都招来是不是?”凌苒笑,“他掉抽水马桶里了,自己爬不出来,你进去,把他捞出来。”   “我怎么进去,这是女厕所好不好。”叶翎反对。   “你不去是不是,那行,就让他呆着呗,反正他又冲不走,总会有人会把他捞上来的。”凌苒说完,打算扬长而去。   “哎,别走,等等。”叶翎四处张望了一下,“你看着门,别让人进来,否则让人看见我进出女厕所,那我叶翎岂不是一世英名付流水了。”   殷子波忍无可忍:“他妈的,叶翎,你还烦什么烦,快滚进来,把我放下来。”   叶翎无奈,嘀咕一一句:“为了伟大友谊。”把心一横,走了进去。   叶翎进去,拉开第三间隔断门一看,殷子波光着下-身坐马桶盖上,双臂被反捆在身后。叶翎忍不住“哈哈”狂笑。   殷子波那个恼火啊:“笑你妈啊,快把我放下。”   叶翎一面笑,一面给他解围巾:“哇,卫生间的水管都围爱马仕,这家菜馆真奢侈。”   殷子波站起来了,光着腿穿着皮鞋,小声说:“裤子。”   叶翎东张西望:“裤子呢?裤子呢?”   殷子波那个火啊:“在凌苒手里,快给我去拿来。”   叶翎奇怪:“凌苒手里?凌苒手里的那条是你的啊?怪不得我看着那么眼熟,你裤子怎么跑到她手里去了?奇怪,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殷子波急火攻心:“他妈的,你小子,快去。”   叶翎摇头:“不行,她这人最貔貅了,啥玩意到她手里就跟她姓了。我要不回来,你自己去吧。”   殷子波掐死叶翎的心都有:“那你把你裤子脱下来给我。”   叶翎摇头:“那不行,老婆跟裤子这两样东西,我不送人,别的都好商量。”   殷子波都快哭了:“行了,行了。我今晚上二百五到家了,我认栽了还不行吗。快点,快点,把我裤子还给我吧。”   凌苒走进来,把裤子递给殷子波。   “内裤呢?”殷子波拿过赶紧遮在自己前面。   “那里。”凌苒指指垃圾桶。   “你扔了。”殷子波眼冒金星。   “你爱穿不穿,不穿还给我。”凌苒去抓殷子波长裤。   “别别,我穿,我穿就是。”殷子波赶紧把裤子穿上。   三人一起走出卫生间,叶翎越想越好笑,在过道里笑得抽筋。   三人回到包厢,叶翎把服务员叫来结账,然后一起出门去停车的地方。   路上,殷子波貌似有点心神不宁。   “你怎么了。”叶翎问,“今天怎么跟猴身上长虱子似的,坐立不安。”   殷子波苦笑:“没穿内裤,凉飕飕的。不过,凌苒,你本事,把我耍得够惨,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叶翎笑:“嗯,这个玩笑开得不俗。”   凌苒笑着向两位鞠躬:“过奖过奖,谢谢殷总配合。”   殷子波一笑,把围巾递给她:“现在可以收下了吧。不过,好像有点拉毛了。”   凌苒接过,围在脖子上:“没事,我回家洗一洗,熨一熨,戴的时候,把拉毛的地方折在里面,看不出来的。”   三人到了车边,握手道别,各自回家。   -----------------------------   凌苒回到家里,邵承志正在调程序,一抬头就看见了凌苒脖子上的围巾:“哦,这是什么?晚上新买的?“   凌苒摇摇头,把围巾取下来,抖开:“不是,别人送的。爱马仕的围巾。”   凌苒把围巾和包放沙发上,自己进房间洗手去灰换衣服。   邵承志走过来,把围巾拿在手里细看,围巾明明是全新的,上面却有好几处拉毛的痕迹。   凌苒走了出来,邵承志说:“围巾很漂亮,就是有点抽丝。”   凌苒点点头,两人坐在沙发上,凌苒把头靠在邵承志胸口。过了几分钟,邵承志小声问:“谁送的。”   “公司副总。”凌苒轻声回。   “他为什么要送你围巾呢?”邵承志问。   凌苒一笑:“还能为什么,想追我呗。不过,已经跟他说明白了,他也表示理解,这事已经over了。”   邵承志微笑了,手指在拉毛的地方轻轻划过:“看来有过一番挣扎。”   凌苒点点头:“有过,但是想想,还是觉得你好。”   邵承志忍不住微笑了,把凌苒搂在怀里。   ☆、替代 凌苒开始约见各投行了,第一家就是信业。   在招揽生意这个阶段,投行是非常的热情洋溢的,再小的项目都会派出最高级别的人马来客户这忽悠,如果遇到大项目,即使CEO不能亲来,也至少得是个MD,而且会带上一整队的人马,比如SVP,助理,分析师啥,一方面是表示对公司最高尊重和对项目的高度重视,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壮胆,就跟黑-社会大哥出门一定要带一帮小喽啰似的,否则那还叫哪门子大哥。   总之,这是一个给客户“面子”,又自己撑“面子”的过程。   叶翎的公司一共就十几个人,这么大的项目自然是他亲自出马,还带了一个专门分析资本市场的总监,一个30左右的SVP,一张脸帅得超过人民币,还有一个女助理,也是貌美如花。皇冠公司这边则是贺刚,殷柏,殷子波齐上,再加上凌苒和财务部总监,乌压压坐了一会议室。   叶翎站在会议室屏幕前,开始一面放flash,一面侃侃而谈,讲解《项目建议书》的主要内容,这回的《项目建议书》是叶翎亲自捉笔,自然是妙笔生花,足以当模板,其中行业分析公司简介部分因为有殷子波和凌苒的暗地补贴,只听得贺刚和殷柏唏嘘不已,已经泪下:叶总对我们真是了解透彻,理解深刻啊,没有其他券商能这般懂我们的企业和我们的行业,这样的知心人,真是——相见恨晚啊。 叶翎本来就仪表出众,气质非凡,口才了得,再加上技术过硬,忽悠起来,简直是天花乱坠,而且态度上从容不迫,一点不给人紧迫感,娓娓道来,让人不信都不行。叶翎口若悬河的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前面是各种专业分析,后面是为皇冠解读起公司上市的关键问题和解决之道,凡是大家能想到的问题,他都已经事先考虑了,凡是大家没有想到的问题,他也已经替大家想到了,只听得所有人心服口服,连连点头。   叶翎讲完,是公司方提问,主要是凌苒在提问,其他几个生怕问错问题,被人鄙视,所以不敢瞎开口。刚才叶翎在主讲的时候,凌苒就已经在《项目建议书》做好了笔记,当下一一提问,叶翎一一解答,但是凌苒越问越犀利,在数据分析方面,叶翎不如凌苒精道,因为中国投行员工不像华尔街商学院毕业的那样,长于建模和分析,数据的来源也不那么经得起推敲。叶翎带来的几个手下开始后背出汗。叶翎不得不用眼睛看了凌苒一眼,暗示她适可而止,凌苒看了看殷子波,殷子波点点头。凌苒就不再继续追问。   会议到此结束,两边站起来互相握手,皇冠这边因为叶翎这么兴师动众的上门而来,觉得的倍有面子,又因为凌苒提问时,投行方被问得精神紧张,严阵以待,就觉得更有面子,总之,贺刚和殷柏两人都对今天的洽谈非常满意,非常得意,下面自然是.......大家一起吃午饭,最高级别的酒宴。   席间是宾主尽欢,午饭后,叶翎叫手下先回公司,自己却跟贺刚,殷柏说笑了一回后,去了凌苒办公室。   凌苒还在细细看叶翎写的《项目建议书》,叶翎进来后冲她微笑:“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我?”   凌苒脸红了:“嗯。”站起来给叶翎泡咖啡。   叶翎语声温柔沉静:“中美两国之间有很多的不同,你们注重数据的建模和分析,我们更注重实际经验,所以华尔街去藤校招优等生,而我们去事务所招有一定工作经验的律师和会计师。你们的难点是按客户的需求提供数据支持,我们的难点是按证监会的要求给客户提供改制建议。这部分你过去没接触过,我来给你讲解一下。”   叶翎把建议书打开,翻到企业的责任和义务这章,开始给凌苒逐句讲解,因为中国公司上市,是政策性导向,所以投行必须熟悉各种的法律法规,补充条例。凌苒刚从美国回来,对此一无所知。皇冠要上市,凌苒必须快速补上这一课,才能配合好投行,达到让皇冠顺利上市的目的。叶翎现在自己很少动手,但是因为公司新开不久,对手下的指导往往是全程性的,所以讲解起来,层次分明,条理清晰,循序渐进。   凌苒低头快速的做着笔记,心中感激:“谢谢你肯这么教我,太花你时间了。你手下的员工要妒忌我了。”   “只要你愿意学,我再忙,都会永远有时间教你......”叶翎眼圈一红,“苒苒,这些年你辛苦了,你真的进步很快。我过去真没想到你会像今天这样站在我面前,向我提问......我几乎被你问憋了。”叶翎冲凌苒微笑,泪水同时模糊了两人的双眼。   “我能说我出国留学,在美林没日没夜的工作,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站在你面前,让你畏惧吗?”凌苒微笑着说,忍不住泪下,“我是不是终于做到了?”   “是的,你做到了。苒苒,我为你骄傲。”叶翎含泪望着她,“你今天坐在我对面,对我穷追猛打,几乎将我击溃,你真的很棒。如果当时只有你一个人,苒苒,我真的想跪在你面前,亲你的脚。”   凌苒的一摞头发从鬓边散出,从额头垂下,叶翎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热情又倔强的小女孩。叶翎情不自禁伸出手去,隔着大班桌,将她头发撩起,然后,用手指来回的轻轻爱抚她的脸庞。叶翎的指尖细细的从凌苒的清秀的眉毛,大大的丹凤眼轻轻拂过,然后是秀丽的鼻子,娇媚的嘴唇,叶翎站了起来,托起凌苒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凌苒哆嗦了一下,人往后退,叶翎立即离开了自己位置,一转就到了大班桌后面,凌苒吃惊,站起来,转身想逃走,已经被叶翎拽住,拖进怀里,将她紧紧的抱在胸前,低头吻她。   两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泪水从两人的眼睛里流下,混合在一起。   叶翎一面吻一面低低的呢喃:“苒苒,我的苒苒,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痛苦。我一直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你。”   凌苒泣不成声:“我也是,我逼着自己忘记你。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叶翎把凌苒越搂越紧,开始两人只是伤感,但是渐渐的,叶翎开始越来越冲动,想把凌苒反过来压办公桌上。   凌苒急:“不行。这是办公室,而且是上班时间。”   叶翎恼火:“我不管,给我五分钟。从第一次知道你回来后,我就没碰过女人,都两个月了。先让我发泄一下,别的晚上再说。”   凌苒忽然间脑子清醒了:“不要,我有未婚夫了。”   “去他妈的未婚夫,马上跟他分手,我才是你男人。你是我的。”叶翎对殷子波并不是太介意,虽然殷子波相貌英俊,资产雄厚,但是叶翎清楚,凌苒跟殷子波最多也就是开始彼此新奇有趣,最终肯定走不到一块去,但是对这个无时无刻无所不在的未婚夫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凌苒冷静了:“你是我男人?我是你的?凭什么?我是你什么人啊?曾经的炮*友?这也算一种身份?就凭这条,我就是你的了,你太可笑了吧。叶总。”凌苒把叶翎推开。   叶翎冷静了:“好吧,凌苒,我依然爱你,我不能再没有你了。我郑重向你要求,离开他,回到我身边来。”   “我回到你身边来干嘛?再给你当炮-友?然后等你和你老婆复婚,我再给你们当炮灰?”凌苒冷笑。   “我不会跟我前妻复婚的。”叶翎恼火,“我去我岳父家,又不是去看她。我只是去汇报工作。”   “这种表白,你岳父听见过吗,要不要我录下来,发给你岳父听听。”凌苒挖苦。   “我真的不会。”叶翎着急,“我干嘛还要跟她复婚?我公司只要做完皇冠这个项目就能走上正轨,我岳父今年已经58了,我有必要把自己的人生卖给一条马上就要失效的捷径么?我叶翎是做这种亏本生意的人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也应该相信我的精明。”   凌苒默默的看了一会叶翎:“我相信你,看来你确实不太可能跟你前妻复婚了,除非你岳父又抛出什么巨大的新利好。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是我的了,也许你另找一位岳父......”   叶翎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了,我马上就要自由了。我离开我的目标已经很近了,马上就要翻山越岭,只要通道一打开,就没有什么可以再辖制我。难道我叶翎是一辈子都会受制于人的人吗?我蛰伏10年,等待羊角飓风的刮起,现在风正迎面吹来,我只要能乘风而起,就能水击三千里,背负青天而越五岳。苒苒,到那时候,你到我身边来,你会是我的左膀右臂,让我们一起渺万里层云。”叶翎激动,又伸手去抱凌苒。   凌苒挥手将叶翎的手臂打落,然后点点头:“你确实不可能久居人下,但是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身在屋檐下。听一个男人说五年计划,不如看一个男人今天会做的。既然你爱我,那就证明给我看吧,把结婚证给我。”   叶翎一呆:“结婚证?苒苒,我从没说过不跟你结婚。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跟你共度今生的。”   “你一再的明示暗示,要我永远在你身边,但是,你却从来没说过,什么时候跟我结婚。”凌苒冷冷的说,“废话不用说了,要么给我证,要么给我滚。”   叶翎张张嘴,觉得简直无从说起,女人怎么都这么不识大体,感情用事:“苒苒,你知道我现在不能,给我点时间,等这个项目做完,我一定娶你。”   凌苒点点头:“好的,那你等这个项目做完,再来找我吧。如果我那时不是两个孩子的妈的话。”   叶翎头痛欲裂:“凌苒,你就不能体谅我一点。”   “我不仅体谅你,我还原谅你。你现在可以走了。”凌苒淡淡的说。   叶翎皱起眉头看着凌苒,凌苒跟他直直对视,毫不退缩。过了一分钟,叶翎咬咬牙:“好的,苒苒,我们现在就结婚。我不能第二次失去你了。”   凌苒吃惊:“那你怎么跟你岳父交代。”   叶翎头疼:“这事不能让他知道。苒苒,我们悄悄去把结婚证领了,除了我们两外,别让第三人知道......”   凌苒恍然大悟,同时也勃然大怒:“去你妈的,叶翎,你想上完床后,再把我塞床底下啊。滚。”   叶翎恼火:“这有什么,多少白手起家的公司老总,为了事业发展,秘密结婚;还有电影明星,为了顾全大局,保住粉丝追随,隐婚十几年二十年。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做妻子的,丈夫事业上有困难,难道不应该体谅丈夫一下,做出点牺牲么?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实质上的牺牲,你是我合法的妻子,只不过不让别人知道罢了,你有什么实际的损失么?”   凌苒心头一片冰凉,头脑清晰异常:“有,叶翎。如果我们秘密结婚,就可以秘密离婚,这张结婚证就跟废纸一样。无人所知的婚姻,完全可以今天结明天离,本质上跟同居没有任何区别。为什么在最贫困的年代,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大家都要吹吹打打的举行婚礼,就是为了让众所周知,这对男女是合法夫妻了,这样两人如果想离婚,就会社会代价高昂。但凡没公开的,就等于没发生的。你是因为□□而辞职的么?不,你是因为被公安局拘留了,又闹到单位了,所以你不得不辞职,如果你老婆把你保出来,没有公开宣扬,你恐怕现在还呆在平安往上爬呢。”   “你现在可以要求我为了你的事业而隐婚,到了时候,你也可以要求我为了你的事业而离婚,做为妻子,为丈夫的事业做出点牺牲不应该吗?但是,叶翎,我这人不喜欢做牺牲,我找老公是为了更幸福的生活,不是为了找祭坛做牺牲。你这种废话不用说了,我有光明正大结婚的机会,可以跟心爱的男人手拉手在阳光下生活,为什么我要偷偷摸摸嫁给你,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凌苒平静下来,看了看叶翎:“而且,想秘密结婚,不让第三人知道,也是不现实的,我们得开结婚介绍信吧?只要一开结婚介绍信,皇冠公司的人都会知道。这事迟早会传到你岳父耳朵里。即使传不到,一个IPO要两三年,如果这三年里面,你岳父向你逼婚怎么办?你怎么应付他?”   叶翎无语。   凌苒问:“你前妻今年几岁了?”   叶翎低声回了一句:“29。”   “29!”凌苒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老婆都29了,你还想在外面晃单身,在你岳父面前享受女婿的待遇,不尽女婿的义务。想啥呢,她到了30就得考虑生孩子,不怕你到时候不乖乖回去复婚。”   叶翎小声嘀咕了一句:“她不能生育。她上次,6个多月,强行把孩子拿掉,子宫受伤了。”   凌苒大怒:“这是你要跟我结婚的原因,要我给你生孩子?”   叶翎急:“这都哪跟哪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生孩子,我这些年一直忙得团团转,我照顾得过来么?告诉你吧,我现在除了你以外,什么负担都不想要,我没这精力的好不好。而且,就算我想要孩子,她又不是不能生,她只是子宫受损,又不是没有卵子,现在代孕的多了去了,也就10万元钱。我用得着从你这里骗个孩子吗?”   凌苒彻底明白了,点点头:“我过去一直奇怪,为什么你包养小姐被拘留,不得不从平安辞职,这么丢脸的事情发生过,你岳父还想叫女儿跟你复婚。原来是她子宫有问题。一个女人这个器官有问题,即使她有个好爸爸,在婚姻市场上也得特价处理了。她爸爸没办法,只好拼命保留你这匹劣马。”   凌苒盯着叶翎,诚心诚意的说:“叶总,我好心劝你一句,不要再跟命运抗争了,既然力量大到你无法抗拒,你又何必要去抗拒,给自己平添痛苦。乖乖回去跟你老婆复婚去吧,这条路你是逃不掉的。你岳父今年才58,过几年也该退居二线了吧。中国嘛,人没走,茶就凉。你还不趁他现在还在发光发热的时候,多用一分是一分。”   叶翎发火:“胡说八道,生意归生意,婚姻归婚姻。我岳父有我公司一半股份,他有什么理由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对别人也许是这样,但是就你和你岳父之间,恐怕一笔交易包括婚姻和生意两方面,否则,你们两个在什么基础上互相信任,彼此合作。”凌苒觉得自己就跟死人似的,睁大眼睛躺在水底,所有的鱼、虾米、塑料袋、汽水瓶都从眼前漂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以我叫你跟我秘密结婚。为什么我们要秘密结婚,这就是为什么要秘密结婚。你明明知道的一清二楚,还在这里跟我搅合什么?”叶翎火冒三丈,“凌苒,我再问你一遍,也是我最后一遍问你,你跟不跟我结婚?”   “不。”凌苒看着叶翎的眼睛,“决不。”  叶翎气得扭头就走,但是走到门边时,手放在门钮上,却停住了脚步,等待着凌苒最后一声召唤。   两人僵持了几秒钟,凌苒叹了口气:“阿翎,你知道为什么当年你一再的表示要跟我地久天长,一再的暗示我,再过几年,会娶我,但是我还是走了,并且一到美国就另找了男友吗?因为我太没安全感,即使我们结了婚,我也怕你会随时抛弃我。于是我去美国,提升我自己。我以为我强大了,我优秀了,你就会珍惜我,离不开我。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想法完全是一厢情愿。我再怎么努力,也满足不了你的野心。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永远永远不会有安全感,所以,今天,我对你彻底死心了。你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我求婚,我也是第一次并且最后一次拒绝你。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跟你结婚,并且,我们之间,到此结束,从此你我只是路人。”   -------------------------------------------   叶翎不得不先去殷子波办公室道别一声,殷子波抬眼一看,叶翎一脸悖气,满面乌云,过去从没见他这副模样过,不由的吓了一跳:“叶哥,你怎么了?跟凌苒吵架了。”   叶翎含混的应了一声:“子波,我得走了。今晚上我还要加班。”叶翎尽量掩饰自己的脸色,低头匆匆走掉。   殷子波抓抓头发,想了想,跑到凌苒办公室,却看见凌苒正在收拾东西。   “嗯,子波,找我有事?”凌苒一脸抑郁。   “你跟叶哥,吵架了?”殷子波结结巴巴。   “没有。”凌苒低声说,“我人有点累,我想回家去休息一会。对不起,今天我早退了。”   凌苒说完,背上自己包就走掉了,殷子波惊讶的跟白日见鬼似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凌苒早退。   凌苒回到家,把包随便一扔,洗了个澡就躺到了床上,裹着被子发呆。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朦朦胧胧,渐渐的,窗外霓虹灯亮了起来,北京的小区,不拉窗帘的话,光污染严重。   大门发出“几噶”的响声,然后听见邵承志打开电灯,换鞋。   邵承志看见门厅里凌苒的鞋和沙发上的包,微微惊讶了一下,找了一圈,在卧室里发现凌苒,忙问:“怎么了?”   凌苒苦笑:“我好像生病了。”   邵承志摸摸凌苒额头,又去拿体温计,凌苒体温正常。邵承志松了口气:“你可能是太累了。我去给你弄点晚饭。”   “我不想吃。”凌苒小声嘀咕,“我不饿。”   邵承志不理,跑厨房去了,过了大半小时,来喊凌苒吃饭。凌苒只好硬撑着起来。邵承志只炖了个冬瓜汤,炒了个炒鸡蛋,一个尖椒土豆丝。凌苒吃了几筷子就没兴趣了。邵承志给她盛了小半碗饭,用汤泡一下:“我菜烧得太差了。”   凌苒笑笑:“不管烧得多好多差,总是自己老公因为体贴自己而烧的,热菜热饭。”忽然之间,凌苒嘴巴一扁,几乎哭了出来。   邵承志吃惊:“怎么了?”   凌苒摇摇头:“没什么。”   凌苒心想:我要是再被那个贱男人影响心情,我就太弱了。于是就这汤,硬着头皮把小半碗饭都吃了下去。   饭后,凌苒去沙发上坐着发呆,邵承志收拾桌子,洗碗,洗澡,然后来凌苒身边坐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心情这么差?”邵承志把凌苒搂在怀里,低声问。   “没事。”凌苒说,但是过了一会,又说:“今天,我见到叶翎了。”   邵承志浑身肌肉一紧,顿时在沙发上坐得笔直。   “他带人到我们公司递送《项目建议书》。”凌苒解释道。   “他说什么?”邵承志问,   “没说什么。”凌苒摇摇头,忽然之间觉得一切毫无意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说什么都已经跟我毫无关系。”   邵承志见凌苒满脸疲惫,抑郁如生病,不由的担心:“他来送项目建议书,那他那家投行也在竞争你们公司上市?会给他家做么?”邵承志在估计凌苒今后会不会需要经常跟叶翎见面。   “不知道,6家投行竞争呢。看哪家最有优势......反正给不给他家做,不是我的职责,我只是提供参考意见,决策是股东们的事。”凌苒顿了一顿。    邵承志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于是小心的选择着字眼:“中国公司,关系错综复杂,跟美国的工作环境完全不一样。即使是外企都能感觉到,我刚回来的前半年也觉得特别不适应。如果你......”   “什么?”凌苒看着邵承志。   邵承志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表达才能不让凌苒多思多想:“如果你感觉公司里的人际关系影响你工作的话,其实你可以去申请一下别的工作,比如,外资银行什么的。或者,你可以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情,再去找工作.....”   凌苒明白了,邵承志是在暗示自己如果不想跟叶翎多接触的话,可以辞职,但是又生怕她多心,所以不敢直说。凌苒忍不住微笑了:“辞职,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再去找工作......你养活我啊。”   邵承志笑了,知道凌苒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当然,虽然我收入不高,但是粗茶淡饭,像今天晚上这样的冬瓜汤,炒鸡蛋,总是有的吃的吧。养活你有问题么?”   凌苒大笑:“没问题,而且我如果不出去工作的话,还可以再吃得少一点。”   邵承志笑:“那倒不用,要是你瘦得皮包骨头,那我就不要你了。哪个男人会喜欢抱着一把骨头睡觉,就是狗,都喜欢有肉的好不好。”   邵承志抱过凌苒,让她坐自己腿上,在她腰部摸摸:“你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得让我提心吊胆,生怕这个老婆被别人抢走。你能多吃点么,吃得胖一点,像口猪么,那我该多放心啊。”   凌苒大笑:“如果一个男人说,喜欢看你吃,多胖他都喜欢,看你素面朝天,不化妆也觉得好看,看你穿啥都行,再邋遢都不嫌弃,那么这个男人......不可能是你男朋友,不可能是你老公,不可能是你情人,只能是你爹,而且必须是亲爹。”   邵承志笑得直抽抽:“你把天下男人都奚落完了,不过,倒确实是真理。”   凌苒心情好多了,靠在邵承志身上:“你真想我辞职?”凌苒不知道怎么,想到这个项目大多数是要给叶翎做,今后两三年内还要继续跟他打交道,就觉得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似的。   邵承志看看她,柔声说:“苒苒,在任何时候,只要你不想在那个公司做了。你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回家。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帮你整东西,无论那时谁在你面前,我都会跟你说;‘来,老婆,跟我回家。’”   凌苒忽然扑倒在邵承志胸前,哭得泪如雨下:“承志,如果有一天,你要开公司什么的,资金不够,有人愿意出钱,或者提供什么别的便利,条件是你到他家当女婿,你会答应么?”   邵承志哭笑不得:“我.....像是能遇到这等好事的人么?苒苒,你好好看看我,你认为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这么眼瞎?就算有这样的亿万岳父看得上我,他女儿肯么?”   “这倒也是哦。”凌苒想了想,如果自己有钱,养个男人玩,当然要养帅哥,   “那如果真有这种人呢?”凌苒不依,扭着身子逼邵承志回答。   邵承志好笑:“如果我真是这样的一座金矿,别人愿意出巨资和女儿来钓我,那么我在硅谷那里会找不到风投银行家,来给我的公司出资?我相信我公司的股票会比我这人更讨投资者的喜欢。”   邵承志把凌苒紧紧的搂在怀里:“凌苒,你是我妻子。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必须放弃,那他活着还有什么尊严。我就是不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我也绝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低头,否则我所有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凌苒眼泪又下来了。   邵承志一面吻她,一面低低的说:“我永远不会对你改变,否则就是放弃我自己的原则。你信我么?”   凌苒哭着点点头,眼泪把邵承志胸前的衣服都弄湿了。   邵承志给凌苒削苹果,又给她热了点泡饭吃。凌苒吃完,精神好多了。夜已经深了。凌苒抱着邵承志:“我们一起睡吧。晚上我想抱着你睡。”   邵承志微笑了:“好的。”   主卧室里,凌苒把头埋在邵承志胯-下,邵承志坚持了不到五分钟,却非常激动,把凌苒眼泪都噎出来了。   邵承志非常不好意思,情绪紧张。凌苒将他细细吮净:“男人的第二次会相对持久些。不过,不用担心,我没指望你能所向披靡。”   邵承志犹豫了一下,低声问:“苒苒,你真的要么?”   “怎么?”   邵承志其实并不想凌苒出于对叶翎的失望或者出于对自己的义务感而委身,这样很打击他自尊。他想要的是凌苒像委身叶翎那样,出于爱慕并且充满激情。邵承志一贯自视甚高,尤其是第一次,不愿降格以求。   但是今天的凌苒根本不在这个情绪上,而且话还不好明说,邵承志想了想,低声说:“苒苒,其实,我也想为你那么做。你能教我么。”   两人换了一下位置,邵承志将头埋在凌苒的胯-下,学着用舌尖取悦于她。一开始邵承志弄得不得法,但是不久之后,就让凌苒惊喜连连。   “宝贝,你让我疯。”凌苒抱着邵承志乱亲,不住的一面呻-吟一面夸他,同时心中很感动,因为她知道,肯这么为女人做的中国男人不多。   邵承志得意:“我做什么都要做到perfect(完美)的。”   两人终于折腾累了,相拥而眠。   凌苒兴奋过度,睡着了。邵承志体力比她好的多,于是让她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 凌苒头发汗湿了,贴在脸上,邵承志给她轻轻撩开。   你会爱我的,总有一天我在你心里会完全代替他。邵承志在心里默默的说。     ☆、项目(上) 6家投行的项目建议书都收齐了,贺刚在自己办公室里开小型会议,一共就包括殷柏,殷子波,凌苒,加上他自己四个人。但是殷柏因为不怎么识字,所以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   贺刚心里忍不住的发毛:这就是咱们公司最高管理层,三个董事的平均文化水平——初中。皇冠就是这么英明的被管理着。   凌苒不知道贺刚的心思,只管在那里详细分析6个投行的优劣之处:“.......从项目建议书上来看,各家投行对皇冠的IPO能筹集到的资金估计差异不大。在我们公司现资产的12%-14%间,考虑到市场的不确定性,他们彼此间这2%的差额,都落在了同一资金量范围内,就是说,没任何区别。这曾经让我非常惊讶,因为在美国,各个投行对市值的估价差距要比中国大很多。叶总在这点上跟我解释了一下,这么写是为了达到过会的目的,高或者低都会招来证监会的质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个估算并不带有真正预测的目的,我们公司上市后到底能筹集到多少资金,取决于到时的宣传和路演时的造势,以及各大基金是否给面子......总之,在美国,这条本来是客户最重要的筛选投行的理由,在中国,完全用不上了......”   “现在我们比较其他方面:信达跟其他5家投行相比,最大的优势是对我们公司,对木雕家具乃至整个家具行业,非常了解,这点对帮助我们公司的上市,并且在IPO询价时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只有了解我们的企业,了解我们的行业,才可能更好的协助我们企业上市,从财务报表的编制到日常公司的治理,从税收,海关到员工社保,各个方面,充分整改,满足证监会的各项指标性要求,同时在向市场营销我们公司的时候,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给投资者信心,把我们的股票卖出个好价钱。”   凌苒犹豫了一下:“但是,信业的缺陷也很明显,而且是无法修正的——信业实力不够。信业公司从成立到现在不到两年,一共只有十几名员工,至今还没有一个成功案例。”   凌苒把信业的项目建议书翻到投行核心竞争力这章:“大家请看,后面列的例子都是信业核心技术骨干们在别的投行做的案例,当然这说明了这些技术骨干的专业水平是相当不错的,但是这不能说明信业这个公司的总体水平。我不得不对信业是否有能力完成我们公司的转型上市表示质疑,因为他们人力资源明显缺乏,他们真有足够水准的专业人士帮助我们公司进行各项整改么,他公司这十几个人应付整理证监会的文档材料都够他们繁忙了,何况他们还有其他公司的项目也在同时进行......”   “另外就是,中国上市最难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过会。一个公司能否过会,有时并不取决于这个公司的经营实质和审批资料是否齐全。公司再有实力,申报材料再完美,有时候,过不了会就是过不了。信业至今为止没有任何已经过会的项目,证明它有帮助客户过会的能力.......”   凌苒抬头看了其他三位一眼,叹了口气:“反正事实情况摆在这里,6个投行,除了信业外,都是大投行,信业这份《项目建议书》确实写得不错,叶总确实无论从业务能力还是专业水平都令人佩服,但是......别的几家也做得不差啊,至少不比他差,如果不说比他更好的话。但是他是刚开业的小公司,别人都是老牌的大投行。别的几家,无论从人力,物力,资历,跟证监会的关系,都要比他的公司强的多.......”   殷子波几乎跳起来了:“叶哥有他岳父在,能保证我们过会。”   “证据呢?嘴里说保证过会,到时候过不了会,我们找谁理论去。”凌苒说。   “他公司才办了两年不到,他没办法给出证明来啊。但是他丈人是谁,我们都知道,这个不是个问题。”殷子波说,信心十足得像是在说的是他老丈人。   凌苒白了他一眼:“给不出证明,就说明,可能有问题。谁知道他老丈人那条路到底是通还是不通啊。难道我们公司想去当试验品啊。但是别的投行,人家有无数的成功案例实实在在摆在那里,证明人家的那条路是通的。”   “叶哥的那条路也是通的,”殷子波生气。   “为什么一定是通的?就凭他有个老丈人?IPO一做两三年,他老丈人今年58了,谁知道他啥时候退居二线啊,谁知道到时候人家买不买他账啊。”凌苒翻了个白眼,“我妈今年59,两年前就退居二线了好不好。”   “嗯,58。像叶总老丈人这样的高级专家,应该算正年富力强吧。”贺刚忙说,“苒苒,你妈是因为是女性,退居二线比较早。法定退休年龄女的要比男的早5年。”   “行,就算到时候他老丈人风采依旧,但是别忘了。这不是叶总的岳父,是叶总的前岳父。前岳父跟前女婿,这算啥关系啊,就算是一种关系,也是世界上最不稳定的关系。谁知道叶总这三年里面会不会找个别的女人结婚,或者他前妻找了另一个男人结婚。那时候,他连他岳父家的门都要进不去了,他进不了他岳父家门不要紧,我们过不了证监会的门,我们可就惨了。”   “不会的,叶哥马上就会跟他老婆复婚。”殷子波拍着胸脯许诺。   凌苒奇怪的看着他:“你咋知道?弄得像是明天你自己要娶老婆似的。马上,马上,马上的意思是不久的将来会发生的,但是直到今天还没发生嘛。凡是没发生的,就有可能不发生,万一永远不发生了咋办?你去把他前妻娶回家?我们又不是没的选择,明明白白的还有别的投行在,干嘛非在叶总那棵树上吊死。别的投行,人家靠得是多年的老关系,已经走得平得不要再平的路,我们干嘛不追随前人的足迹,顺顺当当走康庄大道,偏要另辟蹊径,相信哪门子的前岳父前妻,去冒无谓的风险。”   殷子波恼火:“凌苒,你这是故意找茬。”   凌苒不高兴:“我干嘛要故意找他茬,他不做这个项目,我落到什么好处?你会给我发奖金么?倒是你自己,你爸爸拿着一半股份,你自己屁股该坐哪个位置都没想明白。”   殷柏摸摸额头,跟贺刚对视了一眼,哭笑不得。   “叶哥的丈人明明是一定能帮上忙的,你偏要说帮不上;叶哥明明会跟他老婆复婚的,你偏要说人家复不了婚。你这不是故意找茬是什么?”   “你咋知道人家一定会复婚?会复婚他们离婚干嘛?行,我不跟你吵。你叫叶翎把结婚证拿出来。既然说马上,那就给他三天时间,叫他把前岳父变成真岳父。只要他把结婚证给我们看,我们就相信他岳父会帮我们过会。”   殷子波狂晕:“你......你这是胡搅蛮缠。”   “我怎么胡搅蛮缠了?叶总的前岳父在我们公司能否上市问题上,如此关键,如此重要,如此决定成败。这个问题,叶总不给我们保证,我们能把我们公司交到他手上么?也不用脚趾头想想。”   贺刚跟殷柏两人被凌苒煽动得起疑心了。贺刚问:“子波,叶总跟他前妻关系到底咋样啊,有没问题啊?”   “没问题,没问题。”殷子波赶紧说。   “你咋知道?”凌苒白了殷子波一眼,“你去听墙角了?”   殷子波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凌苒大获全胜,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翘翘下巴,不再理他。   贺刚挠挠头:“苒苒,你的意思是,信业公司不行,我们应该另选一家?”   凌苒赶紧端正一下姿势:“不,舅舅。我的工作是为你们提供分析和建议,决定你们做。我在这里阐述我个人的观点,我不推荐信达公司,因为它是个实力不太强,根基不太稳的小公司,我不知道它是否能为我们提供我们需要的服务,而且它也没有证据能让我们信服——能让我们顺利过会。我认为,在我们有选择的情况下,我们首先考虑其他更有实力更有资历的投行。”   -----------------------   殷子波亲自赶到叶翎公司,把凌苒的话转告给叶翎。      叶翎几乎要跳起来了:“凌苒,你.....给我捅刀子。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   “什么?”殷子波奇怪。   叶翎一愣,自知失言:“嗯,没什么。凌苒,她对我个人有看法。”   殷子波还在怀疑的看着他:“报复?叶哥,你说报复。凌苒为什么要报复你?”   “没,是我措辞性错误。我是说她可能不太喜欢我,对我个人有偏见。”   殷子波看看叶翎,摇摇头:“嗯,这个,倒不会。我知道她人,虽然有点......脑子缺根筋,但是她人,倒是真不小家子气。叶哥,我觉得她说话虽然不着调,但是仔细想想,倒也不无道理。你什么时候跟你老婆复婚啊,夜长梦多,赶紧复婚吧,好让我们都放心......”   这下叶翎真跳起来了:“你......有毛病啊。这是我私事。”   殷子波不高兴了:“叶哥,你什么话啊。是,这是你私事,但是你这件私事关系到我们公司的公事。我们把项目给你做,不就是看在你丈人能让我们过会的份上吗?凌苒说得没错,你就应该把结婚证给我们看,给我们一个保证。你有这义务,我们有这权力。”   叶翎头脑一下子冷静下来了:“子波,你说得有一定道理。但是我确实无法马上跟我前妻复婚......”   “为什么?她不愿意么?那你应该赶紧把她摆平。”殷子波恼火,“事关生意问题,这种事情,你应该首先去做。咱们都是男人,大局为重,你应该清楚这点。为了你的事业前途,你应该赶紧跟你老婆复婚。”   “说话比放屁还轻松。你他妈的的天天在外面跟打工妹鬼混,倒来叫我以大局为重娶老婆,你怎么不去娶个能让光宗耀祖的老婆。”叶翎火了:“老子卖艺不卖身。我他妈的是在开投行,不是开鸭店。”   殷子波没想到叶翎会发这么大的火,倒有点愣住了,抓抓头发:“凌苒说,投行跟妓-院,没什么区别。”   叶翎苦笑了一下:“嗯,确实区别不大。凌苒现在就在操-我没商量。”   叶翎想了想,打开保险箱,给殷子波看一份秘密协议:“结婚证,我确实拿不出来,如果你们因此要换投行,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给你看一份比结婚证更有效的东西,我公司的出资合同。这份合同我只给你一个人看,你必须给我严守秘密,只能让贺总,你爸爸,凌苒三人知道,任何人那里不得泄露。”   殷子波看了看:“哦,怪不得。”   叶翎收了起来:“现在相信我岳父会全力以赴帮助公司过会了吧。”   殷子波点点头。   叶翎说:“好了,我已经回复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了。另一个问题,关于公司是否有足够的人手的问题。你回去告诉凌苒一声,她不了解中国的情况,因为在美国,投行不需要给企业做培训,在中国,并不是所有的培训都是投行完成的,再大的投行都不可能配备齐全那么多专业部门,投行只是起中介的作用。在IPO过程中,我们会导入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还有种种其他行业的专业人士,来对企业进行培训整改。”   “我是中国进入投行业的第一批专业人才。我开始做投行的时候,中国还是计划经济转型的时候,那时所有的一切都是国家指定的,都是国家税务局审计局直接指派的人员跟我们合作,所以我手里的人脉,不是一般中等投行能比的.....凌总知道这点的。子波,你尽管放心。”叶翎自信满满。   殷子波高高兴兴的回去了,以为问题全解决了。但是跟凌苒一说。凌苒白了他一眼:“子波,你知道不知道。叶总跟他老丈人之间的那份秘密合同,是不能见光的?这就是为什么他再三叮咛,不能让别人知道。”   殷子波不以为然:“知道,能不能见光跟我们没关系啊。我们要的是他岳父肯定会出力帮我们过会,我们又不是要去曝光。”   “但是,他和他岳父之间能签这份秘密合同。他相信他岳父肯定会出力,他岳父相信他肯定会分一半利润给他的基础是什么?是翁婿关系啊,否则,他们两个闹起矛盾来,他老丈人撒手不管他公司了,或者他挣到钱了不分给他老丈人了,他们是无法拿着这份合同对簿公堂的,除非两人想被证监会抓典型......所以这份合同其实是跟他的婚姻捆绑在一起的。”凌苒说。   “那你就更应该放心了,他肯定会跟他老婆复婚。”殷子波断言,“叶哥什么水平,哄个女人回心转意还不是小菜一碟。”   凌苒默然,过了会说:“其实他想不想跟他老婆复婚,你应该有所感觉的。”   殷子波哑然。   凌苒叹了口气:“如果叶总不是因为包养小-姐的事情离开平安,以他的水平和口才,40以前升到年入千万的MD,应该是没有什么疑问的。他和他前妻之间的纠纷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就看那些表面现象,他前妻把6个多月的孩子打掉,对一个女人来说,不是那么容易过的坎吧;而他呢,他妻子本来是可以帮他掩饰过去的,结果他前妻到了公安局不保释他,让他丢了工作和锦绣前途,像叶总这么野心勃勃的男人,这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释怀的事吧。”   “当然,他辞职离开平安,在他岳父授意下,自己开公司,这也是另一种的机遇。他跟他岳父之间的利益关系,我们是可以信任的,但是他跟他前妻之间的婚姻问题,在他给我们看他的结婚证前,真是个未知数。对一般男人来说,生意是生意,婚姻是婚姻,管他跟老婆关系怎么样,不妨碍我们跟他做生意。偏偏事情在叶总这里复杂了,我们要跟他做交易,还得考虑他的婚姻状况。”   “叶总很能干,他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而且以为自己翅膀会越长越硬,可以飞了。就怕到时候,他岳父一怒之下,把他的毛拔个精光,让他变成只光鸡。如果不影响我们上市的话,他变不变光鸡跟我们没关系。但是问题偏偏就在这里,既然他岳父能帮我们上市,那么肯定,他岳父更能让我们上不了市。”   凌苒看看殷子波:“我们可不想成为他婚姻的连带牺牲品。”   凌苒继续说:“至于另一个人力资源问题,他别把我当傻瓜。是,IPO过程中要引入很多专业机构来对公司进行包装,但是最主要的尽职调查和培训改制都是投行的职责,他一个小投行能比大投行提供的服务更优质更权威,瞎掰去吧。”   殷子波无言。   殷子波又把凌苒的话告诉叶翎,劝叶翎:“叶哥,其实人力资源啥的,还是小事,你跟你丈人的关系,真是件大事。别我们忙活两三年,你丈人到时候不是不肯帮你,而是故意要卡你,那我们岂不是阴沟里翻船了。你干嘛不赶紧跟你老婆复婚啊,给我们吃个定心丸。你要你把结婚证拿出来,我就保证把项目给你做。”   叶翎眼珠都红了:“妈妈的,凌苒,你欺人太甚,你明知道我不会跟我前妻复婚,你还故意这么来逼我。你他妈的太会整人了。子波,你别听凌苒的,项目跟我复不复婚有个屁关系。她偏要扯在一起。”   殷子波吃惊:“叶哥,你真不会跟你前妻复婚?”   叶翎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殷子波嘀咕了句:“那凌苒还真说对了。你跟你岳父关系还真够不牢靠的。”   叶翎大惊:“不是这样,我跟我岳父关系跟我跟我前妻关系是两码事。哎......我已经说了,我岳父有公司一半股份,你想想,他靠工资吃饭,银行高管,成天那么多钱从他眼皮底下过,没一分是自己的。他会有钱不挣么?如果我不跟他女儿复婚,他是不是更应该为了他女儿多挣点钱。”   殷子波想想,叶翎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凌苒说得也有道理。殷子波头疼。 ☆、项目(下)   凌苒向三位股东再三申明自己的立场:只是不推荐信业公司,并不是否定信业公司,自己的身份只是建议者,并不是决策者。不管三位董事选择哪家投行做IPO,自己作为证劵部总监,都将全力配合。   贺刚问:“苒苒,你认为,我们应该再考虑考虑别的投行?”   凌苒点点头:“是的,我认为别的投行比信达更有实力,并且风险更小。”   “嗯,苒苒说得有一定道理,要么你跟其他几家投行多接触接触,看里面哪家比较合适。”贺刚看看殷子波,“只是叫凌苒多接触了解,并不是说我们一定换人。”   凌苒开始跟另外5家投行频繁约见,殷子波大是不满。   殷子波给叶翎传话,叶翎亲自跑过来跟贺刚解释。   叶翎说:“信达虽然规模小了点,但是我们精而专。我们跟皇冠有比其他投行更深的接触,更多的了解,由我公司推出IPO,能把皇冠股票推到一个更高的价位,让皇冠筹集到更多的资金。”   叶翎说:“我们公司因为小,皇冠是我们的重大项目,所以我们能保证我们公司的主要精力,最重要的资源都用在这个项目上。如果你们委托大的投行,他们手里大项目太多,精力分散,不会全力以赴。”   贺刚听听,觉得也有道理。   但是叶翎到殷子波办公室里的时候,却跟凌苒两人吵翻了。   第一条,凌苒反对:“什么比别的投行能把股价买得更高,拉倒吧。别的投行比你更有规模,就会对各路券商更有号召力,对各个基金更有影响力。”   第二条,凌苒撇撇嘴:“对,过去,大投行吊得很,明知道企业是他们衣食父母,还拽得跟后妈似的,但是那是过去。现在,全球性金融不景气,各大投行都开工不足,一堆人天天做那泡办公室,闲的要死。你当我不知道啊,也不想想,我有多少同学同事在投行和券商那上班。这点上,我倒是非常佩服叶总,叶总的公司,现在倒是有十几个项目同时在做,忙得要死,同行们说起来都非常羡慕。”   叶翎恼火:“凌苒,你以为大投行的MD会坐在这里忍受你的冷嘲热讽么?”   凌苒反唇相讥:“叶总,在投行,谁不知道啊,MD们在拿到项目前,对企业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只要等《保荐协议》一签,那就该是恋爱走进婚姻的坟墓了,企业想再见这些MD,得等开上市庆功酒会。”   殷子波赶紧说:“这个,叶哥绝对不会,所以,我们应该让信业做我们的项目。”   叶翎忍不住一笑:“是,《保荐协议》一签,这个项目就是我工作的重点。你已经在说我公司人手不足了,恐怕很多培训整改,我都得亲自来做。到时候你们别看见我就烦。”   殷子波力挺叶翎,贺刚内心里支持凌苒,觉得大投行是更好的选择,又不愿惹怒殷子波,偏偏这还不是件小事,贺刚头疼。   凌苒知道贺刚头疼,于是自己就更头疼。   凌苒再三的问自己:人家三个股东本来对信业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干嘛要去插一脚啊,而且我这么搅合到底是什么心态?到底是为了尽职尽责,还是为了报复叶翎?如果是为了尽职尽责,那么我就不应该拖拖拉拉,给叶翎留时机,我应该马上推荐别的投行给董事们;如果我是为了整叶翎,那我真是在以权谋私,我应该现在就辞职,因为我的个人倾向会影响公司的重要决定。   凌苒左思右想,精神压力加上工作压力,导致严重失眠,每天在家里工作到凌晨3点,第二天7点前必起床准备上班。   邵承志看不下去了:“你到底怎么了?其实是你工作并没有这么忙,你是在给自己制造健康问题。”   凌苒痛苦,把事情讲了一下:“副总跟那个小投行的老总关系非常密切,现在舅舅很为难。我这么做,对么?我是不是在给公司制造内讧?给舅舅制造麻烦?”   邵承志叹了口气:“中国的公司,确实关系错综复杂。不能单从公司利益为出发点考虑问题。”   邵承志抱起凌苒,一路把她抱到卧室:“但是你不能这么下去,这样下去,问题解决不了,自己身体倒要先垮了。”   邵承志将头埋在凌苒胯-下,努力取悦她,但是凌苒注意力无法高度集中,怎么都抛不开心思。   凌苒苦恼:“我的私生活都给毁了,为个工作,真他妈的太不值的。”   -------------------------   到凌苒办公室里来的投行如过江之鲫,投行承揽项目的时候,不管大小,都是十八般武艺其上的,什么不要脸的做什么,什么下三滥的上什么。好几家投行想用自己惊人的酒量在餐桌上跟殷子波结成哥儿们;另几家试图贿赂皇冠影响决策的关键人物(凌苒),还有几家承诺给项目承揽费(贺刚)。   贺刚都晕了,送回馈都送到我自己头上啦。   叶翎坐不住了,来找贺刚,给了一个皇冠一个慷慨的大折扣。   投行做IPO的收费包括两部分,一是前期费用,主要是投行做项目的一些劳务费和成本费,因为投行要出人出力还有缴纳各种费用,这笔费用不高,一般在上百万到几百万,取决于项目大小。这笔,投行挣不了多少,主要用来维持公司日常周转。二是承销费,按的融资额的百分比收取,一般的收取标准是8%,但是实际上,高的超过12%的都有,低的可以达到千分之三,这一笔是投行真正的财富来源。   叶翎本来要的是8%,皇冠计划融资8-10个亿,就是说这笔生意叶翎可以挣大几千万,当然,其中合作的主券商会拿走将近一半,但是剩下的还是非常可观。   皇冠几次跟叶翎交涉,叶翎费率上咬得很紧,连殷子波都还不下价。这次叶翎过来,大笔一挥,改成6%了。   贺刚喜出望外,差点就要当场跟叶翎签协议了,但是不能显得这么没见过世面啊,好像真没见过钱似的。于是贺刚拖了一拖,至少得先跟殷柏殷子波道个喜吧。   结果,凌苒一听,嘴巴一咧,喜上眉梢:“太好了,我们可以用叶总给我们的这个费率逼其他几家投行给我们降价。现在市场这么差,正是压价的好时机。”   殷子波¥&%&&&   叶翎火冒三丈:“子波,凌苒她完全是狭私报复,她是存心刁难我,她......”   殷子波困惑:“可是,叶哥。凌苒她干嘛要报复你?你有啥对不起她的地方啊?”   叶翎恼火:“我没有,我当然没有。”   “那她为了毛?”殷子波不解,“叶哥,如果凌苒真对你有偏见,那么,拿出你的本事来,把她拿下。我看凌苒这人,有点好色。”   叶翎%%#&&   凌苒在家里跟邵承志讲公司里的新进展:“舅舅是倾向于把项目给那个小投行做了。我不知道我在坚持啥,其实跟我又没一毛钱关系。我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凌苒叹气:“舅舅很高兴,说是因为我,投行才给这么大的折扣,一下子给公司省了上千万的钱,他认为花50万招我回国这步棋太英明了。他能这么想,我真高兴,总算我没有白回来一趟,也算对得起舅舅了......”   邵承志一笑:“听你这话,像是自己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似的。”   凌苒苦笑:“历史使命是没完成,但是总算交代得过去了吧。”   邵承志笑:“想辞职,对么?”   凌苒叹气:“确实有点,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啊,毕竟才上了三个月不到的班,没把回国的任务做完不说,我觉得我现在简直是在里面搅事。我干嘛要这么做?其实他们完全不用听我的,他们如果满意,他们决定了不就行了么......”   邵承志叹气:“如果他们能决定,他们干嘛要花50万叫你来呢?既然你来了,就尽忠自己的职守吧。反正你的责任是给决策者提供建议,那么你就把你认为哪家最合适告诉他们,把你这么建议的理由告诉他们,你的工作就完成了。其他的,都不关你事。”   “可是我现在真的很烦,我一方面觉得我并没有错,那家小投行并不是最佳选择,它所有的优势不就是在老总跟副总的铁关系嘛,撇开这条,它哪点能跟大投行比。但是另一方面......”凌苒说不下去了。   “另一方面怎么了?”邵承志问。   凌苒无法说:另一点是我不明白我自己在这事里面的心态,我到底是为了公务,在选择最佳投行,还是为了私心,在整叶翎。我真的应该辞职,可是现在,我怎么开口......   “我觉得我的存在,反而不利于公司解决问题。”凌苒文绉绉的说,却委屈得直想哭。   邵承志吃惊:“你这么不开心么,那这个工作真不能再做了。”   ------------------------------   叶翎再次来找贺刚,提出了一个贺刚万万没想到的建议:信业跟皇冠签一份《谅解备忘录》,在皇冠上市之前,出一点必须的旅差费和申报费外,信业不问皇冠收取任何前期费用,作为补偿,在承销费上,信业将分段计费,在预计筹资额度内,收取6%的佣金,超额部分,则收取8%的佣金。   叶翎笑着说:“贺总,现在您相信我们公司能保证让皇冠上市了吧。如果皇冠不能上市,那么我公司就得赔入几百万的前期费用。我公司从开业到现在不到两年,正是创业艰难百战多。贺总您是过来人,您肯定能理解这笔费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所有您可以完全相信我,我就是性命不要,也得让皇冠上市。”   叶翎是考虑了几个不眠之夜后,才出此下策的,佣金已经降过一次了,再降会影响自己利润不说,也无法达到自己目的,因为凌苒只会用更低的费率做为一个逼迫其他投行降价的手段,而且叶翎知道,肯定会有哪家更不要脸的投行出更低费率——只低那么一点点,但是肯定会出。现在唯一可用的就是贴钱了,这招只有叶翎能出,因为公司是他自己的,他可以说了算,其他几家,都是国有大投行,MD们没有这个权力。   但是这样一来,叶翎自己的经费就会非常紧张,给皇冠做IPO的这两三年里,公司必须用别的项目上挣的钱来填补这部分的亏空,而且,皇冠是重点项目,叶翎必须把公司最好的资源都配给皇冠用,成本非常可观......   如果真周转不过来,那就把我那套房子卖了吧。叶翎想着。   叶翎自己的钱现在全投在公司里面,住的那套房子还是他到北京读大学的时候,父母考虑到他今后必将在北京发展,给他买的,这是他手头仅有的固定资产。叶翎在那里跟无数女孩约会过,而来得最多的,是凌苒,当然是凌苒。   叶翎心里对自己暗暗苦笑:我可真是强弩之末了,苒苒,你够狠。   贺刚都欢喜得要傻掉了,这么一来,叶翎必将全力以赴不说,而且,即使皇冠上不了市,皇冠自己,也没损失了,   贺刚把这消息跟殷子波,凌苒说,以为另外两个会跟他自己一样,欢呼雀跃。结果凌苒皱起了眉头:“舅舅,叶总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是想告诉我们,他将破釜沉舟保证我们公司能过会,那么他个人的决心只能说明他的工作态度,并不是我们公司想要的他能让我们顺利过会的证据。证监会才不会管他没收我们前期费用就让我们过会呢。他的这种一厢情愿并不是实力的象征,一点意义都没有。”   “如果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公司省钱,那么从后面那2%的差价里面,他已经完全赚回去了,恐怕还不止这个数。我们公司没落到什么实质性好处啊。”   “如果他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心,即使没过会,我们公司也不会有损失。这算什么话,我们公司即使没有掏那几百万前期费用,我们也付出了时间精力人力物力,最关键的是,耽误上市时间,就是耽误市场机遇,会妨碍我们公司的未来发展。”   “我觉得这是个毫无必要的馊主意。”凌苒总结道,“上市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们要的是,找到的最合适的投行,帮助我们达成这个目标,而不是为了省这几百万元钱。”  贺刚张张嘴,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相当丢份,连面子上都撑不住了。   凌苒也感觉到自己话说错了,忙改口道:“当然,叶总这么提议,确实很感人。他把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公司的前途都跟我们皇冠能否上市绑在一起了。舅舅,如果您觉得叶总其心可嘉,而且他现在提的条款也确实非常有吸引力。您如果满意的话,我们可以考虑跟他签协议。”   贺刚尴尬:“嗯,我再考虑考虑。”   贺刚回办公室去了,凌苒郁闷得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殷子波同情的看看凌苒,柔声说:“没事,贺叔心胸宽广,他不是那种人。”   殷子波忽然凑近凌苒耳边,低声说:“贺叔是有点小家子气,经常做这种为了芝麻丢西瓜的事。毕竟他是白手起家的嘛,原谅他。”   殷子波笑了一声,找贺刚去了,凌苒晕倒。   殷子波进贺刚办公室,贺刚正在发呆。殷子波说:“贺叔。”   贺刚点点头:“子波,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信业的事,你怎么看?”   殷子波说:“贺叔,你是想跟叶总签了么?”   贺刚犹豫了会,缓缓的点点头:“你的看法呢?”   殷子波看看贺刚:“嗯,贺叔,如果你被叶哥说动了的话。那我现在起,支持凌苒。”   “什么?”贺刚目瞪口呆,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如果我打算跟叶总签字,你就支持凌苒。你......你,啥个意思嘛。”   殷子波抓抓头发,给了个苦笑:“贺叔,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凌苒挺有道理的。虽然她处理事情,那个,有点生硬......但是我确实一直都觉得她这人很有自己的原则,不是那种见利忘义,见钱眼开,因小失大的人。你看这些日子,那些投行许诺她那么些个好处,她眼皮都不眨一下,我们公司里有几个人做得到啊。所以我觉得,她不管什么说,提出的建议,不是为了她自己,至少出发点是为了公司的......一直以来,因为我和叶翎的交情,我始终在坚持让他给我们公司做IPO。其实,我也在问我自己,这是不是真的对公司有利,是不是最好的选择。贺叔,既然你现在支持叶翎了,那我只能支持凌苒了。否则,怎么平衡啊。”   贺刚吐血,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这种支持理由。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下班时间了,殷子波又去找叶翎(我咋比快递还忙啊,殷子波心里说)。两人在酒吧见面,殷子波把事情告诉他:“现在贺叔心动了,想跟你签约。但是我现在站在凌苒这边。你这招对我们公司有影响,但是对证监会没影响,你得拿出点干货来,证明你能让我们过会。”   叶翎真给气晕了:“你要我拿什么干货?结婚证?她恨我我能理解,你在里面搀和什么?”   殷子波奇怪:“叶哥,你再三说凌苒报复你,恨你,逼你,到底啥意思啊?”   叶翎忽然冷淡:“没什么意思。她对我个人有偏见。”   “对你个人有偏见。嗯,叶哥,其实从她第一次为你写那些公司简介和行业综述,我就一直有点隐隐的感觉,她好像对你有点特别啊。难道是她有点喜欢你?她暗地里追求你被你拒绝了,或者,你跟她睡了一觉,就把她给扔了。所以你说她恨你,报复你。哇,你们才见过几面啊。叶哥,你真是太牛逼了。”   叶翎皱眉头:“不要想入非非,胡说八道。”   殷子波默默看了叶翎几分钟:“嗯,叶哥。我跟凌苒认识日子不长,接触也不深,但是我被她整过好几次......我倒是觉得,她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我是见过她工作的,她工作起来真的非常投入,非常玩命,为了写给你的那几页纸,她每天工作到4点。”   “我觉得她真不是那种干一点活,就邀功求赏,做一点事情,就斤斤计较的人,也不是那种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收买的人。”殷子波叹了口气:“这段日子以来,她为了分析哪家投行更好,非常辛苦,几乎是在熬通宵。我看她压力大得快撑不住了。我不相信她心里没有推荐对象,但是她到现在都没向贺叔和我提出来,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叶翎无语,过了一会说:“子波,帮我,去说服凌苒。我不会也不能跟我前妻复婚,但是我能让皇冠上市,而且我给皇冠的条款,我对皇冠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无其他投行可比。即使他们比我更有实力,但是我有我的优势,我是最适合做这个项目的人。”   叶翎犹豫了一下:“另外,你告诉她,明天晚上,是周末,我有时间。我在家里等她,她想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殷子波目瞪口呆:“哇,这么火爆。叶哥,她知道你家在哪?她已经去过你家了?”   “她有我家钥匙。”叶翎慢慢的说,“她去过我家,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可能已经忘记了,但是我还在等,等她回家。”   -----------------------------------   就在殷子波跟叶翎在夜总会碰面的时候,凌苒在家里,坐在邵承志的怀里,讲今天白天在公司里发生的事:“我又蠢了,哎,这次把舅舅也给得罪了。我真不知道我在干嘛......不过,好吧,现在皇冠算是挑定投行了,也得到最优厚的条款了。我想我也算对得起我这三个月的工资了。”   邵承志温柔的抱着她:“那你决定辞职了?”   “有点这么想。”凌苒痛苦,“我是个逃兵,我把我妈的面子给丢光了。”   邵承志笑了一笑:“合则留,不合则去,这跟面子有什么关系。好好在家里休息段日子,再另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邵承志用手摸摸凌苒的眉毛:“明天就辞职好么,只有你下了这个决定,你才能睡个好觉。”   凌苒笑了:“辞职在家,让你养活么?”   邵承志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嗯,我能说实话吗?我这几天,一直很想对你说:苒苒,这破工作不要做了,咱们回家,我养活你么?”   凌苒惊讶:“你真这么想?你想让我呆在家里当家庭主妇?”   邵承志赶紧摇手:“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叫你放弃工作,从此呆在家里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但是,这也算是一个天下男人都会做的梦吧。男人都想着,有朝一日,能有这能力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说:不用这么辛苦了,来,跟我回家,我养活你。是不是太大男子主义了?”   凌苒笑了起来:“真的么?男人真有这种梦。那么我对你说,天下女人也有这么一个梦,当自己疲劳不堪的时候,会有一个大男人对自己说:不用这么辛苦的自己养活自己了,来,跟我回家,我养活你。”   邵承志跟凌苒默默对视。邵承志低声问:“苒苒,那今夜想让我们都圆梦么?”   凌苒点点头。   邵承志大声说:“苒苒,这破工作别做了,辞职吧。跟我回家,我来养活你。”   凌苒忽然间鼻子一酸:“嗯,好的,承志。我跟你回家。”凌苒抱着邵承志脖子,眼泪掉在他头颈上。   邵承志把凌苒抱进主卧室,两人脱去衣服。邵承志舌头所到之处,凌苒激情得直发抖。凌苒引导邵承志进入自己身体,邵承志只坚持了不到三分钟。邵承志大是惭愧:“嗯,你不满足吧。”   凌苒抱着他:“第二次会好的。”   五分钟不到,邵承志就再次坚-挺,第二次坚持了有20分钟。凌苒夸他:“学习能力不错。”   但是10分钟后,邵承志再次冲动,邵承志不好意思:“苒苒,我是不是太疯狂?”   凌苒低声说:“我巴不得呢,希望你夜夜如此骁勇。”   邵承志10年青春期都在禁欲中度过,一旦爆发,顿时跟吃了大力神丸似的,无穷无尽。两人在床上折腾,无休无止,最终凌苒体力耗尽,忽然酣然入睡,连梦都没做一个。    ☆、辞职信   第二天一大早,殷子波就到公司了。八点半一过,殷子波就去了凌苒办公室。   凌苒正在低头写啥,见殷子波进来,微微一怔,赶紧起身给他倒咖啡。顺便把旁边一本便笺本拖过来,遮挡一下刚才在写的东西。   殷子波在大班桌对面一屁股坐下,笑:“写啥呢?还是在练书法?”随便伸手拽开一看,顿时愣住。凌苒刚写了没几行字,上面标题是:辞职报告。   殷子波坐不住了,站起来两眼直视凌苒:“辞职!你想辞职?为什么?”   凌苒张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给殷子波倒咖啡。   殷子波恼火,劈手把咖啡壶夺过:“问你话呢。倒什么倒,我自己会倒。”殷子波怒气冲冲的给自己倒咖啡,结果溅了一桌子,把凌苒写了一半的辞职报告也弄脏了。   凌苒抽了几张面巾纸抹桌子,慢慢的说:“主要是两点,一是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不能胜任这个工作。二是,我觉得我在我的职位上,并没有起到应起的作用,三个月功夫不仅没能让工作开展起来,反而让我自己成了工作的障碍。我觉得我在公司,不仅没有制造边际收益,反而成了个负因素。负因素是不应该继续呆在位置上,阻碍交通的。”   “胡说八道。”殷子波生气。   凌苒叹了口气:“真的,我出国五年,对国内公司上市的套路并不熟悉,却一回来就身居这样的要职。我真的想把活干好,我也努力了,但是却各种的不适应,各种的摩擦,工作的,工作关系的,私人感情的......都处理得不好,应该说,完全是一团糟......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对公司对我自己,都不好.....”   凌苒说不下去了,难过得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殷子波急了,绕过大班桌,走到凌苒身边,想伸手去搂她。凌苒皱着眉头,身体后退:“殷总,别这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辞职么?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你这样。”   殷子波脸微微一红:“嗯,对不起,凌苒。不过我只是着急,我没那个意思。从那天晚上你整过我后,我就知道你意思了,所以我现在只是把你当朋友看待。”殷子波返回大班桌前坐下。   凌苒点点头:“我知道。我那样整你,你还把围巾给我,我就知道了你的心胸,所以我收下了。子波,你是一个值得一辈子深交的朋友。即使我离开皇冠,我们也会永远是朋友。”   殷子波感动:“是的,凌苒,我们会永远是朋友,让我们慢慢的相处下去吧。但是,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辞职?因为叶哥么?”   凌苒苦恼:“可是说是吧,但是也并不是,应该是他的公司跟我们公司的事,但是这里面又夹杂着个人因素.......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凌苒用手指头揉太阳穴,整理思路。   殷子波看凌苒苦恼的样子,不由的一笑,把昨晚上叶翎的话告诉她:“他说你有他房子的钥匙,他等你回家,并且你想要他咋样,他就咋样。凌苒,你真喜欢S/M?”   凌苒又好气又好笑:“哎,你瞎想啥啊。其实,我跟他已经毫无关系了,尤其是,从昨晚上起,彻底无关了......”   殷子波不明白:昨天晚上咋了,昨天晚上叶翎跟我在一起啊。   凌苒却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把钥匙:“这是他房子钥匙,你帮我还给他吧。”   殷子波不干:“干嘛,干嘛,当我邮递员啊。这种活我不干。”殷子波把钥匙扔回去。   凌苒叹了口气,把钥匙拿在手里,昨夜的缠绵浮上心头,忽然有点感慨:“子波,在过去,日子过的很慢,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但是现在,到了光速的时代,车,邮件,心都很快,我们一生要爱一个又一个人。”   凌苒“当”的一声,随手把钥匙往桌上的糖果盘子里一丢。   殷子波还想问啥,凌苒的注意力已经回到辞职上了。   “我知道我舅舅叫我回国的目的,是想找一个内行人来证明把皇冠IPO的事托付给叶总的公司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我舅舅也好,你也好,并不是要在市场上找最好的投行,而是想证明你们信任的投行可以托付。你们都信任叶总,我的工作,就是来论证,叶总能让皇冠上市。”凌苒慢慢的说,“这一点我一直都是清楚的,我也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努力。所以现在,叶总公司没什么大问题的情况下,我不想推荐它,就跟我的工作目标相违背了,尤其是在他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你和舅舅都如此满意后,我还坚持不推荐,我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了。我不知道我是出于为公司利益考虑还是出于对他个人的偏见,坚持不愿推荐他。我的头脑混乱了,所以,我必须辞职。因为我妨碍了公务的进行。”   “为什么你不推荐他?你是怎么想的?”殷子波奇怪。   “不推荐他,因为他并不是最好的,恰恰相反,他的公司其实是六家投行里实力最弱的,无论从公司规模,人力资源,累计经验,跟证监会的关系网.....各个方面,他的公司都是最弱的。但是这句话我又一直都不愿意说出口,我甚至在努力的掩饰这点——当然,这点其实大家都明白,根本掩饰不了的。所以,我也在想,我到底啥心态啊。”凌苒叹气,“但是,他公司实力最弱,并不表示他不能达到让我们公司上市这个目标。如果大家做生意都只挑大公司,那小公司就没饭吃啦?不是这么回事的,小公司有小公司的优势,就像叶总自己指出的两点那样:1,他对我们公司我们行业非常了解,因为他已经花了几年的时间培养这个潜在客户了,2,这是他的大项目,他会倾注全部精力。大投行虽然实力雄厚,但是他们是否会把最佳资源配给我们公司呢,恐怕不见得,得看他们手里都有些啥活了。他们人手虽杜,却不见得会给我们配置最强的项目组,如果他们项目组同时开工一个国有大公司的项目,我们这样的民营小企业,就只能靠边站了,到时候,三天两头哈着人家都有可能。”   “但是叶总确实会全力以赴,因为他必须这么做,我们是他最大的客户,最重要的案子。所以你和舅舅两人都非常信任叶总。其实,这就是他真正的优势,核心优势,是我们一直把他当首选的原因。而且他现在给我们公司的条款也是非常优惠,很有吸引力。所以我觉得事态发展到这歩,我们公司选择他,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我辞职离开,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殷子波松了口气:“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给叶哥做没问题喽?”   “嗯,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虽然他的公司不是最有实力的,但是他有他的优势;即使不算是最佳选择,至少也在最佳选择之列。”凌苒说,“我回国的目的就是来论证叶总公司是否可以给皇冠做IPO,那么我现在说出我的结论:可以的,他的公司有足够的实力,并且会超过一般的努力来帮助我们完成IPO。”   殷子波顿时春风满园:“那不就得了。皆大欢喜,那你还辞什么职啊。好好呆着,把上市这事情弄完。”   “可是,我并不想推荐他......我的意思是:我想不推荐他啊。”凌苒苦恼,皱起了眉头,“我可能是个人恩怨,故意想卡他,所以我应该辞职离开。”   殷子波急:“哎,别别别,你慢慢说,我听着,我理解你。”   凌苒白了他一眼:“你理解我啥,我自己还没想明白呢。”   “你慢慢想。”殷子波赶紧剥了颗糖扔嘴里,“再烧点咖啡。”   凌苒只得起身烧咖啡:“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叶翎他......不肯娶我,娶了他前妻。所以我恨他,故意想整他。”   殷子波惊讶的张大了嘴,差点糖掉了出来:“哦,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哇,叶哥真不是东西,不过,他这人,一贯的不是东西。”   “没,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的。”凌苒赶紧矫正,“他不是因为他要娶他前妻而抛弃我,是他从来都没打算跟我结婚,因为我没有一个他需要的好爸爸。这点,他是从一开始就跟我讲明白的,他不会娶我,我们只是炮-友,而且我离开他的时候,他还根本不认识他前妻。所以我一点都不怪他,因为我是个尊重游戏规则的人。第一,我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这就好比,我们公司要上市,我们需要的是投行,你一个卖白菜的跑我们公司来干嘛?难道因为你的白菜又便宜又好,我就得买啊?有这种道理么?第二,有实力者就应该胜出,这个实力是根据需求来的,有的男人喜欢大波妹,你没大波,脸长得再漂亮,人家不鸟你;叶翎想要一个好岳父,那么有个好爸爸的就应该胜出,这就是选择的针对性。就好比我们挑投行,我们最看重的是那家投行让我们信任,所以能建立这种信任的那家就应该胜出,其他几家大投行没什么好不服气的。”   凌苒看看殷子波:“叶翎有这个权力和自由选择他想要的东西。我用我最大的努力去争取过他,但是没争取到,我愿赌服输,无怨无悔。”   殷子波无语。   凌苒眼睛看着咖啡一滴一滴滴落在咖啡壶里,一面思考一面说:“我觉得我并不是因为恨叶翎而想卡他,事实上,我一直都觉得我因为过去那段恋情在给他放水,这点让我自己有点小惭愧......其实,我是因为他岳父......感觉很不安全。”   殷子波吃惊:“因为他岳父.....很不安全。”   凌苒思路忽然清楚了,终于找到了心中那丝隐隐的感觉,像踩住了一条潜伏在沙堆里的蛇:“是的,他岳父。叶翎一直在卖他岳父,他岳父的强大的人脉和特殊的影响力。他的岳父是他的大靠山,是他能开这个公司的前提,也是大家把项目给他做的原因。他是这么说的,大家也是这么信的,包括我在内。但是正是这一条,让我一直都有隐隐的不安。”   “叶翎跟他岳父关系好像确实不错,两人互相需要,他岳父需要叶翎给他挣钱,叶翎需要他岳父给他挣生意。如果他们两个只是纯生意拍档就好了,偏偏;里面加进了姻亲关系。叶翎跟他前妻关系怎么样?肯定是不好的,他结婚三年那么不堪的离婚,夫妻间应该是反目成仇类的。他离婚快两年了吧,如果他要复婚,早该复婚了,既然两年没复婚,就说明复婚的可能性渺茫。如果他们两人真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就好了,那他的婚姻就是他的私生活,跟我们公司无关了。我怕的其实是,他跟他前妻的关系,影响了他跟他岳父的关系,从而影响我们公司上市。”   凌苒看看殷子波:“投行界,一直盛传着某公子的一句话:我不一定能让你上市,但是我一定能让你上不了市。叶翎岳父的能量再大,公司不符合证监会要求,也上不了市的,但是我相信他岳父的能量肯定足以让一个本来可以上市的公司上不了市,或者被无限期的耽搁。”   “子波,你看,我们公司的情况,第一,我们没有什么不能上市的因素存在,我们公司的运营良好,资本金充足,市场前景广阔,公司年年盈利。我们完全具备了上市的资格,只需要按照证监会的要求完成改制就行了;第二,具备上市资格并不代表我们就能上市,这个大家都懂。我说过我遵守所有的游戏规则,包括潜规则。上市的潜规则是500万,这个凡是做投行的都知道,明码标价的,即使叶翎的岳父再神通广大,这笔钱我们也是省不掉的,如果省掉,也会带来后遗症的,所以这笔钱我们是肯定会付的;第三,渠道问题,不是我们想付钱就能直接往人家银行账号上打的,这点我们也都明白。那么怎么去找渠道,叶翎的岳父无疑是掌握了这条渠道的,叶翎目前最想打开的也是这条渠道,一旦渠道打开,他就天高任鸟飞了。但是,目前来说,他这条渠道由他岳父把守着。”   “但是别的投行也有渠道啊,否则人家是怎么过会的,他们的渠道可跟叶翎岳父没关系。对我们公司来说,条条大道通罗马,我们不在乎用哪条渠道,只要能让我们上市就行。那我们干嘛非得用叶总那条可能会卡的渠道,而不用别的投行更安全通畅的渠道呢。我本来可以委托别的投行,只要付了500万买路钱,就可以顺顺当当过会的,现在却要把宝压在叶翎那么不靠谱的姻亲关系上,万一他跟他岳父反目成仇,我岂不是要被殃及池鱼了?”   凌苒给殷子波倒咖啡:“你看,现在问题就卡在这里了。叶翎的岳父本来是他的卖点,但是到我这里,却成了他的缺陷了。叶翎的那个岳父,在别人眼里,是个加分项目,但是到我眼里,是个减分项目。而且,我不知道我这个观点,正确不正确,是不是有我个人的心理因素在内。所以我脑子混乱了。”   殷子波点点头:“嗯.....你的话有一定道理。好和坏有时会互相转变的。”   凌苒点点头:“对,这就是所谓的,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其实,子波,你看看你的那些女朋友就知道了。大家都说你把你女朋友介绍到公司来当销售小姐。她们不需要通过应聘面试就被招了进来,算不算走捷径吧,但是她们中有一个因此而升上去,做到销售经理的么?一个都没有,都是做不了多长时间,随着跟你关系的结束而离开了。但凡通过睡觉得到的,都可能因为不再继续睡觉了而失去。但是那些当上明星销售员,当上销售经理的女孩,跟你有一腿么?”   殷子波大为狼狈,拼命摇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没那么风流好不好。”   “这就说明,通过正常途径,应聘、面试、工作表现,人也可以找到工作,并且往上走嘛,靠接近得来的反而不那么靠谱。”凌苒说,“过会也一样,我们把企业改制好,把文字功夫做好,然后遵守潜规则,把各路神仙都打点到位,我们也可以过会嘛。”   “反正叶翎的那个岳父,我是真没觉得是个利好,他自己靠上这个岳父的最终结果是啥——从平安辞职。如果他不娶这个老婆,说不定现在还好好呆在平安呢,现在至少也是个ED(执行总监)了。捷径最终被证明最慢的事常有发生。”凌苒不屑的撇撇嘴,但是转即又不好意思,“嗯,我说了,我有点带入个人情绪。”   凌苒叹了口气:“我自己觉得,我不想推荐叶翎的公司,跟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没什么关系,但是,是不是真的没关系,我自己也说不明白了。如果他不是我前票,我可能会对他更宽容,但是我也会直接向董事们推荐别的投行,不会拖延到现在。事情到这里夹杂不清了,所以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殷子波忽然抓住了凌苒的手:“不要走,凌苒。我说过,我们公司之所以这么多年拖着没有上市,就是因为我们自己不懂,又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如果你走了,我又会心里没底。也给我一点安全感吧,所以请你一定一定要留下来,就算是帮我私人的一个忙。”   殷子波松开凌苒的手:“现在,你告诉我,叶哥怎么才能说服你推荐他,必须要给你看他跟他前妻的结婚证么?”   凌苒一笑,摇摇头:“别,那是我没理清思路。他要是现在跟他老婆再婚,再过三年,又离婚,那时我们正好是过会,我们岂不是找死啊。他的婚姻问题,我们去搀和啥啊。再说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三年里面会发生啥事,这世界,最是情多变。”   “至于他怎么说服我,我也不知道。”凌苒皱着眉头,“你看看他现在的情况,实力是6家中最弱的,信任度是6家中最强的,本来算是持平了。但是他的岳父在我眼里又给他减分了,现在他现在是总分最低的,那我怎么可能去推荐他?我只可能不推荐他。他总得让我看见啥闪光点吧。他得让我看看他还有啥别的利好,给他加点分,最好的多加点分,让他超过别的几个竞争者。”   殷子波点点头:“明白了,很公正公平。”   殷子波离开了凌苒办公室。   ---------------------------------   殷子波给叶翎打电话,把凌苒的话转告给他:“叶哥,我现在起全面支持凌苒。她推荐哪家我就支持哪家,所以你现在来说服凌苒,让她推荐你。”   殷子波说:“叶哥,如果你连凌苒都说不服。那么我怎么能相信你能说服证监会让我们公司过会,说服投资者买我们公司的股票,所以,你想拿到我们公司的项目,第一件事,说服我们公司的证劵部总监,你比别的投行好。这个要求合理吧。”   叶翎点头:“非常合理,这是最起码的要求。”   殷子波笑:“那行,你赶紧过来吧,就是用美男计,也要把她搞定。”   叶翎微笑:“我已经知道怎么说服她了。放心,一定不辱使命。”    ☆、说服 叶翎20分钟后就赶到了。   殷子波冲他竖大拇指:“叶哥,你真行。凌苒说她曾经苦追你,想当你老婆,结果被你断然一口拒绝。哇,这么豪迈,这么果断,这么男人。了不起。”   叶翎真是嘀笑皆非:“胡说,哪有此事。”   “那你怎么不跟她结婚?”   叶翎头疼:“我当时不想结婚......你现在不也不想结婚嘛。”   “那得看对象啊。如果凌苒向我求婚,我怎么也得犹豫犹豫,狠起心肠才能拒绝吧,说不定,心一软,眼一闭,算了算了,娶了就娶了呗。”殷子波又冲叶翎竖大拇指,“还是叶哥厉害,这样的美女,睡得上,扔得掉。这样的恋爱,拿得起,放得下。”   叶翎苦笑:“我这辈子,睡得上,扔得掉的,只有褥子;拿得起,放得下的,只有筷子。”   今天贺刚不在,叶翎先跟殷柏打了声招呼,应酬几句,然后去找凌苒。   叶翎走进凌苒的办公室,反手就把办公室的门给反锁了:“子波叫我对你用美男计。你是想先跟我谈公务,还是先看我脱衣服”   凌苒皱着眉头,横了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事请出去。”   “看来对我先脱衣服有点反感,那我们就先来谈公务。”叶翎在她大班桌对面坐下,对她微笑,“你刚回国,到皇冠才三个月,对皇冠和家具行业的了解都来源于殷子波,但是他的观点都是专业方向的,我跟你讲讲家具行业在资本市场的发展趋势,好吗。”   凌苒点了点头。   叶翎侃侃而谈,先从行业动向开始说起:“......其实除了皇冠外,中国还有其他好几家大型家具企业正在筹措上市。因为这几年的房产业繁荣带来了家具业的兴起,行业迅猛发展,企业飞速扩张。这个阶段非常关键,在这个阶段,企业如果抢占住了市场份额,做大做强了,就会产生规模效应,如果错失良机,就只会萎缩,最终被挤垮或者收购。”   “要扩张,自然最重要的是资金的支持。你舅舅贺刚想开发新的产品线,至少要投入几千万到上亿的资金,仅仅依靠企业自身的发展积累几乎很难实现,靠银行贷款就得面对巨大的资金成本,这会导致利润下滑,所以,皇冠现在只有通过IPO上市融资,才是最低廉最可靠最稳定的获取资金方式。”   叶翎盯着凌苒的眼睛:“苒苒,皇冠别说想发展,就是单单为了保住它在木雕家具行龙头老大的地位,上市都已经是刻不容缓了,激流行舟,不进则退。如果你对这个公司是有责任有感情的,那就尽职尽力,帮助它尽快上市吧。”   凌苒不由的垂下了眼睑:“嗯,我今天本来是想辞职的。”   叶翎笑了:“因为我么?你可以不让我来做皇冠的IPO,但是你不应该妨碍皇冠IPO啊。你的行为是否方向性错误?”   凌苒不由的微笑了:“瞧你说得,我辞职不辞职,跟皇冠IPO不IPO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走了,皇冠就不上市啦,我有这么重要么?”   叶翎笑:“苒苒,你在上市这件事上,坐皇冠的第三把交椅,贺刚和殷子波都在依赖你的判断,你说你重要不重要。”   叶翎爱慕的看着她:“你知道吗,当一个美丽的女人展示她的工作能力和职务权威的时候,最性感。让我充满了征服她的欲望。”   凌苒脸红了:“你是来谈公务的,还是来挑逗的。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你要胡扯的话,我就没空陪你聊了。”   叶翎微微一笑,继续往下说:“现在中国的家具企业,正在一窝蜂似的准备上市,这些公司都将在3-4年内扎堆的出现在中国A股里面。那么这些企业考虑过市场的反应和他们要面对的风险过没有?贺刚考虑过么,殷子波考虑过么?他们有没想到过,如果IPO失败,就会导致投资者和债权人对企业的经营状况和发展前景产生质疑,导致今后的融资受阻,资金会更加紧张;如果IPO成功,家居行业竞争这么激烈,要持续保持利润指标满足IPO要求,对皇冠来说压力很大,是否会中途退场?”   凌苒叹气:“我看我舅舅和殷子波都没想到那么多。”   叶翎点点头:“投行对企业培训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引导企业的核心管理层去思考这些问题。苒苒,这6家投行里面,是不是只有我,对这个行业如此熟悉,对皇冠这么有感情,对皇冠的最高管理层这么了解。在这些问题上,我是不是最佳指导?”   凌苒忍不住一笑。   叶翎继续往下说:“还有,中国的市场和投资者是怎么在看待家具企业扎堆上市的?事实上,受房产潮影响,目前中国的家具行业属于低成本、利润比较高的行业,普遍舆论认为家具行业的的老板都是投机客,对他们印象很不好,认为他们上市目的是为了圈钱。”   “从大的宏观环境来看,身处人民币升值、原材料涨价、出口退税调整重重包围,在宏观调控的大背景下,国家采用了紧缩银根的方针,目前家具企业的整体资金链条相当脆弱。家具企业普遍缺钱。这样他们扎堆上市,更给投资者圈钱的印象。”   “投资者这样看待家具公司上市,肯定会导致皇冠股价的低迷,融资成本的高昂。怎么将皇冠有效的推出市场,怎么介绍皇冠的战略性发展目标,让投资者相信皇冠上市不是为了圈钱,而是为了扩大规模,提升品牌?这么复杂艰巨的任务,是不是只有一个既对家具行业非常熟悉,又对资本市场的运作得心应手,并且对皇冠了如指掌的投资银行家才能完成?苒苒,放眼中国,你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么?”   凌苒笑:“真会吹嘘自己的。”   叶翎一条一条往下说,娓娓道来,最后总结道:“苒苒,我跟子波交往多年,我对子波,对皇冠是有感情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帮助皇冠上市,打开皇冠的扩展空间。而且,我这个人,你是最清楚的,在女孩那,一贯以‘薄信’闻名,但是,在职业操守上,我一贯被美誉。”   叶翎盯着凌苒的眼睛:“我现在能拿到这个项目了么?”   凌苒不由的微笑:“嗯,你能否拿到这个项目,得老板们说了算,我只是个打工仔。但是......是的,我推荐你。你对皇冠的感情,对家具行业的了解,对这个项目的热情和持着,说服了我,我认为你是做皇冠IPO项目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我会在皇冠的董事们面前推荐你。”   叶翎笑:“很好。那么,我这里还有一个对你个人的小小贿赂。”   “你不是想学么,不是希望我能教你么?这就是机会,如果这个项目由我来做,我会全程的引导你,训练你,培养你,我会对你倾囊已授,也会对你非常严格的要求。当你做完这个项目,你就会熟悉中国公司上市的全部过程,你会更上层楼。”叶翎微笑,“我相信,即使你现在去一家投行工作,也绝对不可能有人会像我这样,尽心尽力的手把手教你,尤其是像我这个层次的投行高管,更加不可能这样来教你。”   叶翎微笑:“这个贿赂你接受么?”   凌苒多少有点激动:“我接受,我现在心都在砰砰跳。谢谢你。”   “那好,下面一条,也是最后一条。苒苒,我现在要性-贿赂你。”叶翎说。   凌苒顿时一个机灵:“你想干嘛。”   叶翎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面对着凌苒,开始扯领带,脱西装。   凌苒大惊:“别,不要。你住手,这是办公室。”   叶翎解开衬衫的衣扣:“你的老板,殷子波已经授权了,我可以在你办公室里这么做。”   凌苒镇静下来了,语气从容,声音冰冷:“住手,叶翎。我命令你到此为止。请穿好你的衣服,否则,我叫殷子波自己进来观赏。”   叶翎已经脱掉了衬衫,踢掉皮鞋,开始脱西装裤:“叫他进来吧,我们给他看真人秀。”   凌苒无奈,叹了口气:“好吧,你爱脱就脱吧。我看着。“   叶翎脱去全身的衣物,露出一身健美的肌肉,完美身材,细腻的皮肤。叶翎正当盛年,胸膛宽阔,腰身紧凑,臀部狭窄,一周三次游泳练出来的腹肌隐隐,比5年前更成熟更有男子气。   叶翎将内裤一把扯下,抬起头来:“苒苒......”声音戛然而止。凌苒正默默的望着他,眼神清澈,温柔忧伤。   “叶翎,你真的很sexy。但是,我并不冲动。因为昨夜......”   “昨夜怎么了?”   “昨夜,我已经跟我未婚夫make love了。”   叶翎吃惊:“昨夜?怎么,你们过去没有过?”   “嗯,昨晚上第一次。但是,我真的觉得很美好......一个女人跟心爱的男人合为-一体的感觉......我的心满满的,好像已经不再有地方保存别人。对不起......”凌苒还有想说而无需再说的话:跟他和跟和你的感觉完全不同,你给我激情和享受,但是他给了我一种互相拥有的甜蜜和满足,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我第一次感觉到,我拥有了一个男人。当他进入我的身体,我真的感觉到,他是我的,是我的私有财产,不需要跟任何人分享,不害怕会失去,并且,不用担心这是最后一次的狂欢。    凌苒心中忧伤如水银泄地,无所不在,这么多年来,想忘而忘不掉的,忽然发现今日已经无动于衷,这面对面的遗忘是从哪一天开始的?时光的沙终于磨去了心头最深的刻痕。   叶翎呆如木鸡。   凌苒叹了口气:“你把衣服穿上吧,小心着凉。”   叶翎默默的穿回衣服,将衬衫塞入裤子时,习惯性的提了提裤腰,动作潇洒之极,熨得笔挺的衬衫被束入宽宽的腰带,越发显得肩宽背挺,臀窄腿长。   凌苒心中酸楚,叶翎的这个动作曾令她多么着迷,每次叶翎不得不匆匆离去,凌苒还慵懒在高-潮的余韵中,就这么躺在床上,看他穿衣服......   --------------------   两人收拾好后,去见殷子波。殷子波大为高兴:“那我们可以签协议了?”   叶翎点点头:“我叫秘书把《保荐协议》和《谅解备忘录》都准备好,然后大家约个时间,一起坐下,把文件签了。”   殷子波长长的松了口气:“好,现在我们去吃午饭。叶哥,你请客,我至少要吃三人份的。”其实此刻还不到中午12点,但是殷子波刚才在等两人的过程中一直在意淫谈判成功后吃啥喝啥,所以早早就俄了。   叶翎笑:“敲我竹杠还是咋的。”   三人一起往外走,殷子波本来很愉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感觉,叶翎是在强颜欢笑,而凌苒貌似温柔恬静,却异常的寡言少语。   殷子波那个郁闷啊:这本来该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好日子,着两傻逼怎么弄得跟嚼苦瓜似的。   三人走到皇冠大厦对面的一家4星级酒店,殷子波本来想多点几个菜,却被面前两个魂不守舍的家伙弄得胃口大倒,最后敷衍了事的乱点了几个。   服务小姐拿着菜单下去了,殷子波还拿着菜谱乱翻,凌苒低头不语。叶翎百无聊赖,看见餐厅正中间是一个白色圆形上凸式舞台,舞台上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钢琴前后盖都打开着,上面还摆着乐谱,原来酒店每天就餐时间都雇歌手来给就餐的客人弹琴演唱,但是现在演奏时间没到。   叶翎站了起来,整整衣领,走到钢琴前坐下,翻翻乐谱,里面都是流行歌曲,叶翎翻到自己想要的那首,然后敲敲琴键,试了试音。他现在一年都弹不了几次,手指有点发硬,于是先弹了一段让自己适应,然后把麦克调到自己合适的距离,说:“我能请凌苒小姐跟我同唱一首歌么?”   餐厅里现在就餐的客人还不多,闻言都笑着鼓掌。凌苒跟殷子波对视一眼,凌苒起身上台,拿起了另一个麦克。   叶翎的钢琴声响了起来。   凌苒唱道: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底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叶翎一张嘴,忽然嗓子哑得难以发声,只得重弹了一遍前奏,唱道:   “爱情它是个难题   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   凌苒跟叶翎一起唱道:   “别流连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别说我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没有你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用将往事留在风中”   两人又唱了一遍,叶翎弹完了,坐着发呆。凌苒走过来,翻翻琴谱:“嗯,我想唱这首歌,你能帮我伴奏么?”   叶翎一看,是李宗盛的《爱的代价》,顿时感觉如万箭穿心。叶翎眼前模糊一片,不能不拼命眨眼让那层水汽消下去,咬牙忍着喉头升起的那个肿块,点了点头。   钢琴声再次响起,凌苒拿着麦克,温柔的唱道: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 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 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仍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凌苒又唱了一遍: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 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仍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   叶翎弹不下去了,泪眼模糊,钢琴声凌乱,不得不停下来默默饮泣。凌苒也无言,将手放在叶翎肩上,叶翎伸臂揽住了凌苒的腰,将头埋在她胸前,肩膀无声的抽-动,过了良久,两人分开,手拉着手走回餐桌。   --------------------------------   三人沉默的吃着午饭,殷子波好几次想说两句啥来调节气氛,都是张张嘴,又闭上了嘴。殷子波那个憋闷啊:下辈子都不跟这对狗男女一起吃饭了,倒胃口。   忽然凌苒手机响了,凌苒接电话:“承志,是我......我在吃午饭......嗯,那你午饭吃过了么?好的,我在大楼下面等你......好的,40分钟后见。我也爱你。”凌苒“吧嗒”了两下嘴巴,表示给了个吻。      凌苒收线,一抬眼睛,两个男人正瞪着她,殷子波眼睛鼓得跟食人鲸似的,叶翎眼睛里全是痛苦。凌苒狼狈:“嗯,是我男朋友,他刚接到通知,要马上去香港出差,一走至少3-5天。他去机场路上顺便拐过来看我一下。”   “顺便?”殷子波问,“他在那上班啊,花40分钟拐到这还顺便。”   凌苒恼火:“他说顺便就顺便,你管得着嘛。”   叶翎忽然开口问:“你这男朋友,在中国?”   凌苒点点头:“是。”   “你不是刚回国么?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了多久,昨晚上才第一次上床,怎么就早早成未婚夫了?”叶翎问,语冷如水,像在问隔壁张三的丈母娘的二表哥哪年去世的。   “嗯,回国没几天认识的,第一天认识,第二天确定恋爱关系,第三天他送我宝马车,我接受了,就算定下了婚约。”凌苒说。   叶翎跟殷子波面面相觑,殷子波又看看凌苒:“这么快?这男人认识三天送宝马车求婚,一听就是个骗女人的老手,说不定还是个骗保杀人狂啥的。凌苒,珍惜生命,远离变态。”   凌苒不高兴了,给了殷子波一个大白眼:“你才变态呢,你脑子有病。”   殷子波喊起来了:“哎哎,凌苒,我可是认真的在跟你分析。一个男人,遇见一个女人,第一天认识,第二天就求爱,第三天就求婚,而且还是扔出一辆宝马车来求婚,用心何在?要是你哪天没来上班,我得去你家瞧瞧去,床上电锯的有没有?冰箱里胳膊大腿的有没有?锅里红烧肉的有没有?”   凌苒喊:“殷子波,恶心死了,你还让不让人吃饭?”   殷子波用筷子拨着瓦罐里的红烧肉:“红烧肉啊,红烧肉。凌苒,要不要再来一个红烧肘子?或者,一个糖醋里脊?”   叶翎低低的说了一句:“闭嘴。”   殷子波不说了,三人低头往嘴里扒饭。   但是过一两分钟后,殷子波感慨又来了,拿起手机,翻翻捡捡:“前两天,有人发给我这么一段,我看了挺有感悟的,我念给你们听听。”   “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 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僧人解释道,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他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   殷子波念完,感慨:“这是个佛经故事,说明一切皆有因果,姻缘都是前世......”   凌苒忽然说:“殷总,你前世肯定也是个豪门阔少。”   殷子波奇怪:“为啥?”   凌苒没好气:“否则,你哪来那么多衣服,见一具女尸就给人盖一件?不过,你前世怎么出门老遇到裸体女尸,你前前世都干嘛去了?也不嫌瘆的慌。”   叶翎把餐巾往盘子里一扔:“吃饱了,买单。”   三人走到皇冠楼下,凌苒不上去了:“我在这里等我男朋友,你们先回办公室。”   叶翎点点头,跟殷子波上去,但是两人一回到办公室,就走到窗边往下看。殷子波嘀咕:“不行,不能在我办公室,角度不对。走,咱们上她办公室去,从她那往下看。”   殷子波又翻翻抽屉,从最下面一格翻出个高倍军用望远镜来:“走。”   叶翎奇怪:“你办公室里怎么还有这玩意?”   殷子波得意:“据说模特走台,里面不穿内裤,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特意买了一架去看模特走台,眼见为实嘛。花了我1000多呢。”   “眼见了没?”叶翎问。   殷子波叹气:“腿夹得太紧,人走得太快,啥都没看见,倒看得我头晕眼睛花。”   叶翎不屑:“那你还不如把这1000块直接塞模特文胸里,叫她把两腿分开给你看。”   两人跑到凌苒办公室,叫张宁开门,然后跑到窗口,果然看见凌苒站在路边等。殷子波对着凌苒调焦距:“她那个男朋友长啥样?估计就一白脸。你说咱们要不要冲下去把那小子揍一顿?”   一辆出租车在凌苒面前停下,一个穿棕色POLO皮夹克的男子拎着电脑包从出租车上跳下。叶翎一把把望远镜夺过:“来了。”把眼睛凑上去看。   殷子波急:“长啥样。”   叶翎无语,把望远镜递给殷子波。殷子波把眼睛凑上去看:“长得不咋得嘛。奶奶的,还真是个村里阿牛哥。”   凌苒在大马路边跟那个男子拥抱在一起,两人在12月底的寒风中,拥吻。出租车在旁边等着。但是过了会,那个男子又返身去跟出租车司机说话,打开皮夹给钱,然后从出租车后备箱里面拎出个登机箱来,挥挥手,出租车走了。   叶翎和殷子波还在看这两人下一步想干嘛,凌苒电话打到了殷子波手机上:“殷总,我能请一个小时假么?”   殷子波一愣:“干嘛。”   “嘟”的一声,凌苒已经把手机给挂掉了。   殷子波那个气啊:“她说她要请一个小时假。她干嘛要请一个小时假?她想干嘛?男人需要用一小时么?我就不相信那小子那么神勇,金枪不倒啊。”   楼下凌苒拉起了登机箱,那个男人背着包,两人手拉着手,往对面那家四星级酒店去了。殷子波跟叶翎面面相觑。   “会用足时间的,男人这个时候会被激发所有的潜能。”叶翎平静的说,却感觉心正在慢慢的裂开,血从创口出静静流出,似乎都感觉不到了疼痛。   殷子波忽然回过神来了:“她请假没打病假条,就口头告诉我一声。我还在为这一小时给她付工资,奶奶的,欺人太甚。”   叶翎心痛得无法忍受,转过身去,走到凌苒大班桌前坐下,拖过一张纸,写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写完,叶翎闭上了眼睛,趴在大班桌上,把头靠在自己胳膊上。   殷子波走了过来,怜悯:“叶哥。”    ☆、往事(上) 殷子波走到叶翎身边,看叶翎写的那几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殷子波翻来复去的看:“第一句好像经常有听说,叶哥,这是唐诗么?”   叶翎慢慢的抬起头来:“不是,这是满清的一个贵族公子纳兰容若的词,纳兰容若是一个跟贾宝玉一样的人物,出身高贵,才华横溢,风流倜傥,情深似海.......”   叶翎慢慢拿起那张纸,指指身边的靠背椅,示意殷子波坐下:“这几句里面有个典故,汉朝的一个帝王有个妃子叫班婕妤,班婕妤不仅是个大美女而且是个大才女,曾经一度宠冠六宫,但是后来皇帝移情更年轻更漂亮的赵飞燕姐妹,班婕妤就失宠了。退居冷宫后班婕妤写了一首诗,把自己比喻成扇子,夏天的时候时时刻刻在主人的身边,到了秋天就被遗弃了。从此,秋扇就被用来比喻被遗忘的爱人。”   叶翎用手指轻轻的拂过自己的字迹:“前面两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意思是:人生如果能一直停留在你我初相遇的时候,永远停留在春花烂漫时,没有风霜,没有别离,没有变心、冷落和遗弃,那该有多好。后面两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意思是:你现在就这样轻松容易的变了心,却还理直气壮的对我说,人心就是容易变的,感情就是会过去的,这不是很自然很正常嘛......”   叶翎有一两秒钟说不出话来,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殷子波怜悯的看着他:“哎,女人都这样,尤其是漂亮女人,有太多的男人排着队,张着大嘴巴等着天上掉肉丸子。”   叶翎无语,过了几秒,慢慢的说:“我最初遇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女学生,那时我已经工作多年,工作非常紧张,私生活非常放荡。”   “其实我一直都是个风流的男人,在大学时候,我就是个浪荡的公子哥,我喜欢追逐女孩,包括到北语追金发碧眼的洋妞。我总是费尽心机寻找最有挑战性的猎物,各种追求挑逗,一旦得手我就飘然而去。我挥挥衣袖,抖落一地星光,却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以此为乐,欠下过很多风流债,对我纠缠不休的女孩,为我寻死觅活的女孩,我都记不清有多少了。其中胡搅蛮缠者我就拉黑,知情知趣,乖乖识相的,我有空就再给她点甜头。”   “但是毕业后,我再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我所有的时间精力心智都投入到我的工作中去了。那时投行在中国还是一个全新行业,要处理的问题不仅仅耗时耗力,而且都是没有先例的,要靠自己摸索,其实即使是今天,我们要面对的问题也是无法预知的,无章可循的。工作给了我极大的挑战和满足,占据了我全部的身心,耗尽了我的脑力,而且我那时还要准备保荐人考试。那时的保荐人资格证书,大概是全国最有含金量的执业资格证了,那时北京工人工资不超过500月一月,保荐人可以年入百万到几百万,而且完全合法。”   “那时我找女孩,完全就是为了泄-欲,就是为了释放精神压力,缓解工作焦虑,满足肉体需求。我再没时间和女孩卿卿我我,甜言蜜语,送花挑礼物,我都是直奔主题而去,在紧张疲惫的夜晚,我在KTV包厢里指明只要最红的小-姐,我一掷千金,速战速决;在略有闲暇的夜晚,我就去酒吧,我只挑熟女,因为裙子好掀,我只找最漂亮的最性-感的尤-物,歌手,模特之类,两眼一勾,彼此心领神会,马上去开房。我的时间我的体力我寻欢作乐的机会都是如此稀缺,我不可能浪费在谈情说爱上面。那几年,我不知道上过多少女人,几十个肯定是有的,我记不清她们的长相和名字,她们都是我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有空就拨。我要的只是是泄-欲,而且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最快速的得到满足,她们要钱的我给钱,要性的我给性,大家各取所需,不用多一句废话。”   “工作后,我大学时代的女朋友们,慢慢的,纷纷的,跟我断了联系,一个个嫁人了,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因为相貌身材气质各方面条件都一般般,又不是北京本地人,家境普通,工作普通,收入普通,一直找不到比我更有吸引力的男朋友,所以一直跟我维持着,就成了我正式的女朋友,我有时要出席一些正式的场合,需要带个女伴,我就带她出席。她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非常乖巧,非常隐忍,有喜欢我的没出名的小演员模特啥的,想要取代她当我女朋友,给她打电话,叫她跟我分手,她只回一句:‘让叶翎自己跟我说’。这一句话,就让她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我怎么可能让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傻妞站在我身边,一张嘴就给我丢人现眼,还争风吃醋的给我惹麻烦,即使这个妞有脸蛋有屁股。所以她在我身边的地位不可动摇,凡是敢骚扰她的女孩我一律统统拉黑。”   “五年过去了,我的那个正式女友,一面继续跟我耗着,虽然一个月都见不了一面,一面继续寻找结婚对象,她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知道跟我结婚的可能性是渺茫的,但是因为有我这么一个参照物的存在,别的可能跟她结婚的男人,她又看不上。就这样,僵持了下来。她想着,她如果一直乖巧识相,不争不吵,忍耐温顺,我拖不过了,就会跟她结婚。当时,我确实也有那种想法,等到哪天我想结婚了,她还在,那就跟她结婚也无妨,但是这个哪天,是哪天呢,我就懒得去想了。反正她如果能找到别的男友,要走就走,也无需通知我。”   “我遇到凌苒的时候,那年我26岁,应该说年龄不算大,却是一个既忙碌又放荡,千帆阅尽,无情无义的男人,我嫖-娼泡酒吧还有正式女友,我既不想结婚,也没工夫玩恋爱游戏,找个女人过夜我还要挑挑拣拣,我当时真的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女学生。”   “我遇到凌苒是因为她的一个大学同班同学,那个女孩毕业分配到我那家投行。那个女孩家里有点家底,所以她就来追求我。像这样的女学生,我是避之唯恐不及,但是她纠缠上了。考虑到今后是同事,我不好对她太生硬,只能掌握分寸,保持距离,疏远的客气。结果她大摆筵席,开生日派对,向我炫耀她的资本。我不能不给她面子,只好去应酬一下。”   “那天晚上,其实我还有活要干,我随便应付一下,就准备离开,凌苒忽然进来了,青春靓丽,光彩动人。当然,光漂亮也引不起我多大的兴趣,我的世界上什么都贫乏,就数美女多,但是她一坐下就用她那对漂亮的丹凤眼火辣辣的勾引我。我当时心头一喜,心想‘好了,今天晚上我就泡她吧,也算不白来一趟’。”   “我上去请她跳舞,带她慢慢旋转,跟她轻声慢语,她那时完全是个女学生,从没遇到过我这样的情场老手,没几句就被我哄得找不到北,但是她人很聪明,有急智,反应很快,而且知识面很广。她不是那种用功读书的女孩,但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非常有灵气,几分钟后就适应了我的谈话方式,跟上了我的节拍。我各种巧妙的暗示,她都马上能反应过来,精妙领会,被我逗得哈哈大笑,而且能够应对得上,谈吐诙谐有趣。这一点让我非常惊喜,因为我离开大学后,不是找小-姐就是泡酒吧,遇到的女孩都是出身寒微,教育程度低下,有胸无脑,见识全无,各种的反应迟钝,各种的冥顽不灵,根本无法交谈,更别说交流了。这种思维上的碰撞只限于工作范围了。”   “我撩拨她,告诉她我很忙,我要走了,今后可能永远没机会再相遇了,能不能给我一个吻作为今夜的纪念,她说可以,我笑着说;‘我要的可不是一般的,蜻蜓点水那样的一个吻,那种只配叫亲嘴,我要的是舌-吻,我要吻到你魂飞天外,你敢吗?’她笑着用眼睛勾我;‘我有什么不敢,你有这个本事吗’于是我把她带到大厅外的过道里,开始各种的挑-逗,又是亲吻,又是挤压,又是揉搓,没几分钟她就魂飞九天,稚嫩的身体如火如荼,巴不得我继续深入。”   “她的反应非常热情,但是明显经验缺乏,想迎合我却不知道怎么弄。我知道她不是处女,却是个没有真正品尝过情-欲滋味的单纯女孩。我不想跟这样的女孩玩火,因为她们玩不起,我不想惹麻烦,而且我自己也不可能从她们那得到满足。于是我挑-逗了她一会,就跟她道别,我要回去加班了。她依依不舍,问我能不能冒充她男朋友。”   “原来她那时候正跟她前男友闹分手,她前男友是个大帅哥,后来另找了个各方面都不如她的女友,要跟她分手。她气不过,非要找个比前男友更帅更潇洒的男人来挣回点面子。我听了好笑,但是我哪里有空去当这种活雷锋,于是我故意说;‘可以,但是我最缺的就是时间,你得付出代价我才能来’。我掏出名片,在背面写下我家的地址。我说:‘我今天晚上要赶文件,明天交。所以我明天晚上有空,你要是到我家来,用一夜换我一天,我就可以在你毕业典礼那天假扮你男友’。说完,我马上扬长而去,以为她回去后,荷尔蒙下降,脑子就会清醒,所以我并不指望她会来。其实我一到办公室就把她忘了,那天晚上她耽误了我太多时间,我一直工作到凌晨4点。”   “结果第二天晚上8点,她到我家来敲门。开门时我非常惊讶,她是精心打扮过的,连头发都是新做的。她努力把自己打扮得艳丽摩登,想迎合我的口味。我有点感动,于是就给她看我大学时代收集的各种蝴蝶标本,然后带她到楼下吃小吃,吃完小吃我就想把她送上出租车。她不敢反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知道她是渴望跟我身体接触,我忍不住好笑,但是想想她大老远的跑来,还花了那么多时间心思为我特意打扮,怎么能让她失望而回,于是我再次把她带回家里。”   “她非常生涩,什么都不懂,热情有余,经验全无。我不想毁了这样的青苹果一样的女孩,于是连两人的衣服都没脱,只是抱抱摸摸亲亲。但是她太渴望献身于我,渴望到让我都感觉罪恶了,为了满足她,我把shou伸进去爱-抚她,她惊讶得不知所措,原来她的前男友跟她一样懵懂无知。她非常不适应,几次想把我shou推开,我坚持,没几分钟,就用指尖让她达到了高-潮。她激动得哭了起来,说过去过去只有在小说里看见过,一直以为是瞎编的,今天才知道,真有啊。”   “我答应她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然后把她送走。她非常聪明,很会揣摩男人心理。她含住了我的那根手指,一面用舌头tian,一面问我这几天还有没时间再见她。这个动作确实搔到了我心头痒处。我被她的热情感染,违心的同意了有空就给她打电话。我跟她约法三章:不可以主动打我电话,不可以直接来找我,不可以给我发短信发email之类的任何一切,因为那会打搅我工作,她只能等我有空给她打电话,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来见我。这也是我跟其他所有女孩的约定,不愿意接受就不用接受,接受后做不到的就直接屏蔽。她保证她会做到,于是我答应这两天,一有空就约她。”   “叶哥,你真是比金牌鸭少还要吊。”殷子波惊叹,“想跟你上个床得排队等翻牌。”   “那怎么办,一个女人可以应付十个男人,十个男人都应付不了一个女人。我哪里忙得过来。”叶翎好笑。   叶翎继续往下说:“她还是个小姑娘,我不能像对待那些外围女那样对待她。为了款待她,给她一个像样的夜晚,让她有点美好的记忆,不枉我两结识一场,我不得不连着几天加班加到深夜。那个周末我终于把活赶完了,我打电话叫她过来,送她进口巧克力,带她去旋转餐厅吃烛光晚餐,为她弹钢琴唱情歌。吃完晚餐我带她去看电影,看那种小剧场,梁家辉主演的《情人》,讲一个30岁的中国男人遇到一个16岁的法国小女孩,大叔和萝-莉,不道德的激情。”   “她看过这部片子,她在大学的资料室里看过未剪截的原声片,但是过去看的时候明显没领会里面的意思,还觉得那片子乏味。我给她一路讲解片子里开始时隐含的色-情和征服,后面的爆发和满足。我把她抱到腿上坐着,用指尖再次让她高-潮。但是她说不够,她想要我。我不同意。电影完了,我想送她走,她就嘲笑我只有这点本事,不能让她更上层楼。措辞诙谐有趣,充满机智。她这样稚嫩的小把戏和她强装淫-荡的娇憨模样,让我觉得她又可笑又可爱。”   “但她真的很聪明,很会撩拨我的欲-望,于是我再次把带回家,脱去两人的衣服,开始用舌尖取悦她。她那时身材还没完全发育成熟,但是曲线玲珑,皮肤又白又嫩。她是校健美操队的,身体非常柔韧,可以向各个方向伸展弯曲。我受了诱惑,控制不住的用我的坚硬摩擦她最敏感的小点,她激动得忘乎所以,几乎要晕厥了。我拒绝进入她的身体,自己动手释放。她哭着问我为什么不要她,她心甘情愿。我告诉她我是个放-荡的男人,一个花花公子,她这样的女孩子是不应该跟我鬼混的,对她没好处。而且她也满足不了我,如果我真跟她做-爱,一次我就会厌倦了她,还是停留在这样彼此挑-逗阶段,好让大家都有个回味余甘。”   “她毕业典礼到了,我穿上我最好的西装,给她去撑面子。她非常得意,带着我四处显摆,吹嘘我是她男朋友。她前男友果真出现了,喝多了以后跑来爆料两人的隐私,让我非常鄙视。我对跟我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人前人后都是措辞及其谨慎的。我赞美她们,承认自己的爱慕,但从不承认我们有过任何关系。男人可以风流,但不可以下流。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不入流,白长了那么帅的一张脸。我向那个弱智的体育生表达了我的傲慢,然后带走了凌苒,让她趾高气扬。其实这事对她名节有损,但是她喜欢,她一贯离经叛道,爱慕虚荣,还招摇过市。”   “她非要跟我回家,说为了感谢我,要以身相许。我拒绝了,并且告诉我很忙,不可能再陪她玩。她也毕业了,学生时代结束了,她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她要踏实的工作,沿着权力链往上爬,还要循规蹈矩的恋爱结婚。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嘛,今后是要风光出嫁的,不能跟我这种声名狼藉的男人搅合在一起。”  “凌苒不肯,她一定要跟我回家,一定要得到我。凌苒说歪理的本事很强大。她说她不是处-女,反正不是处-女了,多睡一个男人跟少睡一个男人有什么区别,难道我守身如玉,她的处-女-膜就会长出来?我说那不一样,她跟她男朋友是谈恋爱,情到侬处,自然发生,正常的男人都能够理解,但是跟我就是鬼混,有伤品行,一般男人都得掂量掂量。她不屑,说反正在中国,未婚跟男人上过床,都是非处,有啥两样。但是她跟男朋友什么都没享受到,什么情到浓处,根本就是瞎熬浆糊。她遇到我后,才知道原来她的青春全浪费了,所以她得在我身上找点补偿,否则太亏太亏。”   “然后她说今天我以她男朋友的身份高调亮相,所有人都不会认为我们还没发生过关系,那她岂不是像晴雯一样,白背了一个风流的罪名,却没有享受到风流的快乐。她说她想爽死,不想冤死。她说既然我在她所有的同学面前暗示我们有关系,就有义务为她提供这项服务,否则我岂不是挂了幌子不卖酒,奸商行径,必须处以十倍以上的惩罚......罗里吧嗦一堆,说得非常搞笑,把我逗乐了。我喜欢她聪明伶俐的样子,也有点被她感动,看见一个女孩那么爱慕渴望自己,总是让男人感动的。”   “她一直跟我到了家里,纠缠不休。我们争论了很久,她为我跳起了脱-衣舞。她从小学舞蹈学体操,扭起来非常性-感,我也是在男人最冲动的年龄,而且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我受不住诱惑了。我告诉她我只能给她一次,今夜之后,我就会删除她的电话号码,我们永成陌路。我是个浪荡公子,名声早跟破布似的,但是她却是个规矩人家出来的女孩,跟花花公子玩一夜情,总不是什么好事,她聪明的话,应该现在就走,而且不要回头看我一眼。”   “结果她傲慢的回答,我以为我是哪根葱啊,我以为一夜情是娱乐我,伤害她啊,其实她是才是免费享受的那个。我以为她一夜之后会忘不了我么,那我得有这个本事,说不定,她一脚把我踹床下面去了。她跟她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就曾经这么干过。”   “我受激了,终于将她抱到了自己床上。我确实是只想跟她做一次,所以我要让她好好享受,不辜负她对我热望。我细腻的挑-逗她,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刹那间,我忽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包围了我,绝对不是紧致湿润饱满所能形容,而是100%的wen合,就像一把qiang找到了他原配的套,就好像是一件为我量身定做的衣服,无处不妥帖紧密,严丝密缝。我惊讶的发现我跟她神经末梢的相通,我竟然能感觉到她的感受,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每一次收缩。我轻轻的一个抽-动,就引起她体内的惊涛骇浪。她喜极而泣,说她就是此刻死去都值得。她不知道,我也有同感。我像一个16岁少年一样惊喜交集,又惊慌不知所措,从没体验过的敏感和满足席卷了我的心,我的头脑里只剩下了想跟她无休无止的亲密。”   “那是个狂热迷醉的夜晚,我用完了家里所有的避-孕-套。几乎折腾了整夜,快黎明时我们才体力耗尽,相拥着睡去。但是早晨7点,闹钟把我叫醒,我必须起床去上班。她困得睁不开眼睛,我让她继续睡着,自己起床盥洗。理智回到了我的脑子里,我给她留了纸条,把房门钥匙压在纸条上,我告诉她醒后自己离开,把门锁上,把钥匙塞到门下。我告诉她昨夜是第一夜也是最后一夜,像她这样的女孩,我生命中不知道有多少,我不会记得她的名字,所以她好自为之,为了她自己,不要再来找我,找我也没用,反而自取其辱。”   “我知道这样写,对她很冷酷。我对别的女人不是这样的,我总是彬彬有礼,甜言蜜语,然后一转背,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对待她,其实我写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既痛苦又快感,我在逼我自己跟她了断,因为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她涉世未深,一夜情也罢了,我不能真的毁了她。”   “但是我从离开她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思念她,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感觉中迟钝,我像是一个沉在水底的人,声音气味冷热,我都感觉失灵了。我脑子里唯一想的事,就是想再跟她亲密,过了两天,我稍微空一点了,加班加到十二点前结束,她的身影就跳出来,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我拼命想控制自己,于是给别的女孩打电话,但是连续两个女孩说没空后,我控制不住了,给她拨了个电话。我问她如果我再给她一夜,最后一夜,这样的深夜她还愿不愿意来。她说她愿意,她现在就起床,打的过来,但是求我多等她一点时间,因为半夜里找出租车不方便。我说可以,其实她到了我才知道,她迟迟而来,不光是为了找出租车,她还要起床洗澡,打扮化妆,她想以最美丽的姿态出现在我眼前。”   “后面的日子我完全失控了,我一有时间就给她打电话,没有时间我就拼命挤出时间来召唤她,我每次都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我不会再见她。她每次都是随叫随到,无论是周末还是凌晨两点,而且她来的速度比第一次快多了,我后来才知道,她为了响应我的召唤,第一时间就能一跃而起,她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衣服,包包,化妆品都事先打理好,放在手边,手机任何时候都充满了电,睡觉都支着一只耳朵,24小时待命,等待属于我的铃声响起。”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两个月,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一面在家里赶活,一面控制不住的想她,其实那天晚上我是没时间的,却给她打了个电话。我告诉她我可能要工作一个通宵,但是情-欲难耐,她能不能过来让我插一下,这样我才能静下心来干活。”   “她马上起床赶了过来。但是她跳下出租车,从小区门口走到我家楼梯口的路上,却忽然下起了暴雨。北京这种忽然而至的暴雨,下起来真得跟倾盆往下倒一样,才几步路,她的大衣就湿透了,鞋子踩在了积水里,跑进我家门的时候,跟落汤鸡一样,头发粘在脸上,浑身冻得发抖。我赶紧给她脱衣服,用毯子给她包好,送她去洗热水澡,然后给她熬姜汤。她洗完澡出来喝热汤,我在那里给她收拾衣服包包-皮鞋,我看见那皮鞋是崭新的大牌,要好几百元一双,等于一般人一个月的工资,却全毁了,不由得心疼。她说:‘没关系,只要你看见过它了,它就值了’。我这才知道,她为了跟我约会,付出的代价,她的衣服包包鞋子都是最新款最好的,她做美容做护肤做头发,只为了在我面前最后一次完美亮相。我心痛极了,我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   “那天晚上我因为要照顾她,耽误了点时间,我只能叫她先去床上躺着,我改完一个章节后再去跟她做-爱。结果我一坐下就是一个多小时,等我改完那个章节,我怀疑她已经睡着了。我蹑手蹑脚进卧室去看她,没想到她一直醒着,在等我。我说:‘我活还没干完,这么晚了,你要么先睡吧’。她说:‘我愿夜夜只披体香入眠,等待你滚烫的来临’。我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上床跟她缠-绵,结束后,我起来继续加班。她却也起来了,在我脚边放了一个垫子,坐下,靠在我腿上。我问她为什么不去睡。她说她太珍惜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不想浪费,多跟我在一起一秒钟都是好的。”   “我算到投资回报率的时候,开始烦躁,又开始冲动,但是我已经没时间跟她上-床了。我说我想来点刺激的,她就爬进书桌下面去,吮-吸我。我上面在画最复杂的曲线,下面在受最强烈的刺激,两处都要我集中注意力,我忽然忍无可忍,把她从桌子底下拉了出来,压倒在书桌上。那次我疯狂极了,结束以后,才发现她个胳膊肘被桌面磨破了皮。我心疼极了,问她怎么不说,她说她不想分散我注意,不想让我不尽兴。”   “我脑子里电光一闪,忽然看见了我自己的自私卑劣。我其实是在无耻的掠夺她,我享受她的身体,还要她随叫随到,到了还要她等,明明是在她身上泄-欲还弄得像在恩赐。我既不给她感情,也不给她金钱,事实上,我也确实没什么可以给她的,感情和许诺我都没有,那是我付不出的东西;金钱和物质享受,她又不是出来卖的女人,给她是在侮辱她。她为我做的所有一切,我都无以为报。她不休不眠的等待我的召唤,却对我一无所求。我是在利用她青春的热情,无耻的攫取她。那一刹那,我把自己鄙视透了。”   “我忽然翻脸,我告诉她,她在这里很打搅我工作。她让我三心二意,活干不完,所以她必须给我走,马上就走,一分钟都不可以继续呆着,而且永远不要再来了。我叫她把我房门钥匙留下。我把她衣服拿出来叫她穿上,外衣还是湿的。我没办法,把自己大衣拿出来给她穿,皮鞋也是湿的,只能让她穿上了。她穿好了,我就把她赶了出去,那时是半夜三点多,刚下完雨,我知道外面又湿又冷,她出租车难找,但是我狠着心,把她赶走,并且告诉她,我对她腻味了,永远不想再见她了,”   “她很倔强,一句话都没说,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掉下来,拎着包和湿衣服,走了出去。”   “我不放心,等她走了之后,又偷偷的跟了出去,远远跟着她,一直到看见她打到的士,才回来。这时候,我才想到,其实她这样经常半夜打的,又有多不安全。虽然我们住的地方都是闹市区,但是万一遇到不良司机怎么办。我对自己说: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她今后就不用半夜打的了。”    ☆、往事(下) 殷子波给叶翎泡茶:“那你们就这么分手了?怪不得你说她恨你,要报复你,确实够损的,享受完了深更半夜把人家赶出门。”   叶翎摇了摇头:“没有,如果就此了结,那么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毕竟交往不深,再撕心裂肺也程度有限。”   叶翎继续往下说:“我把她赶走了,并且删掉了她的电话号码,为了忘记她,那段日子我很疯狂,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乱找女人,但是谁都无法给我在她体内的感觉。她把其他一切别的女人,比她有经验的,比她风骚的,比她专业的,都变成了凑合。器官的尺寸是天生的,虽然万-能-钥-匙可以开无数的锁,但是只有原配的那把开起来才转动自如。”   “但是有一天晚上,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觉得有点饿,就走进公司大楼对面的一家昼夜营业的馄饨店,想吃点夜宵,当时已经快半夜了。我忽然发现她在里面,正低着头,缩在墙角,企图躲开我的注意。我吃了一惊,把她遮脸的那本杂志拉下来,问她怎么在这里。她回答不上来,又羞又难过,快哭了。我又问她是不是天天躲在这里看我办公室的灯光。她说不是,偶然实在忍不住了才过来,不是存心想打搅我。”   “我心软了,叫了馄饨过来跟她一起吃。吃完后,我带她回家。那时已经深秋了,她身体冰凉冰凉的,我解开衣服把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她,同时给她放热水泡澡,分开不到半个月,她就瘦了很多,我心疼极了,好怕她会生病。她的眼泪落在我的胸口,冰凉冰凉的,我感觉到她的泪水渗进了我的皮肤,一直滴进我的心里。”   “我本来是个万花丛中过,片红不沾身的男人,但是那一夜,她让我心踌躇,不忍稍离。我整夜整夜的把她抱在怀里,心头一片茫然,不知道怎么才能补偿她吃的那些苦。”   “我告诉她不要再去办公室那里看我了。我会再给她打电话的,但是我又补充说,我女人很多,所以她不要抱太大指望。我叫她找男朋友,下回见面必须向我汇报有没托人介绍对象,有没去相亲过,如果她不找男朋友的话,我就不再跟她见面。”   “她答应了,并且老老实实的真的开始托别人介绍对象,一面相亲,一面继续等我电话。我为了摆脱她,尽量不找她,我跟别的女孩约会,并且告诉她我在嫖-娼在跟别的女孩约会,她很痛苦,但是拼命忍着,什么都不说,只是随叫随到,她忍到我心痛。我一再的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伤她。她既然已经对我一无所求,那我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呢?”   “过了一段日子后,我要出席一个慈善募捐宴会。那种募捐宴会,里面就没一样东西是真的,男人的腰包和女人的胸脯都是垫了卫生纸的,一堆的假古董,不值钱的伪珠宝,上周刚出场的仿工艺品,一堆的假慈善家,假名流,再加上像我这样混在里面,到处发名片扯关系的假高管。但是出席这样的宴会最好带上女伴。于是我就给我女朋友打电话,问她有没时间。那天不是周末,她说她得上班,走不开。其实我是可以一个人去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了,我神使鬼差的给她打了个电话,凌苒一接到电话马上就说来,但是她现在穿着单位发的制服,得先回家换身衣服。”   “我先到宴会的地方等她,过了会,她赶过到了,衣着得体,高雅艳丽。我带着她跟各个总裁,总经理,律师,记者,这个长,那个长,周旋,她谈吐得体,落落大方,进退有度,言笑晏晏,应酬的能力,比我女朋友好岂止十倍。她站在我身边,外型气质谈吐都非常出众,有人问起的时候,她的学历工作家境都拿得出手。那天我真得非常满意,并且非常得意。我终于找到了在正式社交场合带得出手的女伴。”   “那天我越看她越喜欢,越看她越爱慕,忽然之间欲-火中烧。她马上敏感到了,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却肿胀得迈不开步。最后我带着她在过道里乱跑,到处找无人的角落,最后在安全楼梯口释放了一下,就那么短的几分钟,我怕她享受不到,结果她在激情中马上就高-潮了。这是我们乱找地方做-爱的开始,无人的小包厢,酒吧的洗手间,半黑暗的门洞,电梯,公园的小亭子,那时没有私家车,我有时会借朋友的车,我们在闹市的马路边玩车震.....”   “我想感谢她这么为我请假前来出席社交,我问她想要什么。她说她想再任性一次,我是否可以满足她。我说可以。她说她这段日子一直在找对象相亲,给她介绍的热心人很多,她遇到的男人却一个不如一个,长得歪瓜裂枣不说,还一张嘴就胡言乱语,拼命吹嘘自己怎么受领导重视,家里有哪些皇亲国戚,跟白痴说梦话似的,跟这种人相亲,简直是在把她的自尊心来回践踏。她的同事们对着她相亲对象的照片评头论足,让她觉得特别没面子。她问我能不能假扮一次她的追求者,来接她下班,让她的同事们见识见识她也有上档次的男人追。”   “我觉得很有趣,也很搞笑,于是就答应了。我存心想给她一个浪漫的夜晚,于是精心准备了一个礼拜,那时出租车公司能租到的最好的车是奥迪,但是我一个税务局里当税管专员的朋友却开着一辆不知道从哪家企业弄来的奔驰车。我问他借了那辆车,开到洗车店去洗净上蜡,然后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带着纽西兰进口的黄玫瑰去接她下班。我特意早到几分钟,在她营业厅里亮亮相。我向她所有的同事上司问好。众目睽睽之下,我带着她到车边,为她开门再关上,在一群人的大眼瞪小眼中,驾车离去。”   “我把她带回家。事先我已经叫钟点工彻底清扫过了房间,我还买了蜡烛和气球,她修剪玫瑰,插-进花瓶里,我就为她煎牛排做晚饭。其实我是现学的,选择西餐是因为中餐更难,其实那天我烧得很不得法,简直是愧对那么好的牛排,好在牛排半生不熟也能吃,我们拿着餐刀乱切了一通。”   “吃完晚饭,我放水给她洗泡泡浴,那时泡泡浴在中国还是很新奇的东西。她泡在水里,我点上蜡烛,为她放音乐,然后我跟她共浴。她忽然扑倒在我怀里,哭了起来,说她不想让别的女人也这样享受。我发誓我不会为别的女人做这些,这些都只属于她。事实上,从那夜之后,我就不再有别的女人。一开始,她还不知道这点,我怕她知道后,不肯再找男朋友。我怕耽误她,所以刻意瞒着她,但是不久后,就什么都瞒不住了,因为我只要能挤出一点点时间,就跟她在一起,她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我所有的时间体力精力都奉献给了她,再也掺杂不进别的女人。我告诉她我是个不结婚的男人,我们说好只当炮-友,但是我跟她的恋情却完全白日化了。”   “在所有的社交场合,我都带她出席,我把她以我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所有的人。她所有的同学同事亲戚都知道我,虽然我没有去正式登门拜访过她父母,但是她的博客里全是我们两的照片。她喜欢显摆,跟我吃顿饭都要上传,就差公然贴两人艳-照了。”   “她处处体谅我,随叫随到的满足我,揣摩我的心思,迎合我的喜好,敏感温柔细腻,又聪明犀利诙谐,跟她在一起的日子,总是欢声笑语,总是心意相通,总是激情四射,我们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我们说话完全是为了说笑话,彼此调侃互相嘲笑,那些妙语连珠的岁月,那些不用言传就能意会的时光。”   “我们陷入了最激情的热恋。我只要有一点点时间,哪怕是两场会议的中间,或者赶飞机前的半个小时,我都打电话给她。其实那一年多是我最忙的时候,我那时做VP,正在等升职,保荐人我早就考过了,正在寻找机会取得资格证书。公司的老总对我期望值很高,我也拼命努力表现,因为如果我达不到他期望值,完成不了他派的活,就会有别的能干这活的人顶上。我要走向核心,就只能奋力上游。我工作压力非常大,开会赶稿出差连轴转,所有的一切都在挤兑我的睡觉时间,但是就在那样睡眠不足,体力透支的情况下,我的情-欲我的体能却发挥到了极致,不管是刚下飞机,还是连续72小时的加班,只要她到我身边,我就能激情汹涌,体力充沛,我每次都能充分的满足她。看着她红晕满脸,神奇到让我自己惊讶。”   “因为我太忙太忙,她为了迎合我的时间,生活完全乱套了,她抽屉里全是请假条,我出差不管去什么样千奇百怪的地方,不管那里有多艰苦,她都千方百计的来看我,有时她坐飞机,加长途大巴,加人力车,加两条腿走路,花了十几小时,不远万里来见我一面,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却往往只有一两个小时,她就必须得往回赶了。我出差有时会长达半个月一个月,遇到变天,就随便在当地的集市上买衣服,穿得那叫一个寒碜,跟当地人没什么区别,她每次看见我就笑,我真是土头土脸跟土狗一样。她跟我一起睡老鼠蟑螂横行的小旅馆,用手给我洗衣服。从北京给我带来的食物,她舍不得吃,都塞在我嘴里,她自己吃当地小饭馆里各种难以下咽的东西。”   “我无法诉说我的感激感动。我没有给过她任何东西,没有许诺没有保障没有补偿,她却全身心的为我付出,不计代价,不求回报,无缘无故,无怨无悔。她为我做的,我过去的任何一个女友都做不到,加在一起都做不到,谁能像她这样,不管是黎明还是深夜,不管是上班还是睡觉,只要我有时间,只要我有需要,就能飞奔而来,风雨无阻;不管我去哪里,不管交通多不便,条件多恶劣,路上多艰苦,她都会千山万水,万水千山,到我的身边,安慰我的孤独。做我们这行的,因为工作时间太长,压力太大,行踪太不稳定,男的还有性*生活混乱的问题,所有很难维持住自己的男友女友。即使我们有高薪的收入,很好的上升空间,但是条件优越的对象,还是会离我们而去,因为他们有别的选择,不用在我们这棵树上吊死。只有她整整两年都在我的身边,让我心温暖,再忙再辛苦都觉得心有归属。”  “就在那浓情蜜意中,我开始担心,怕这样的日子不能长久。我感觉到她想结婚,她很渴望,甚至有点焦灼,其实她那时才23岁,但是她一个女孩子,而且是出身于正当家庭的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不可能永远的跟我耗下去,我怕她忽然有一天告诉我,她找到结婚对象了,要跟我分手。我开始隐隐约约的暗示她,如果她继续呆在我身边,过几年,我可以考虑跟她结婚。我甚至陪她去拍了一套个人写真集,里面有婚纱照,暗示我们的未来。我在公司的春节晚宴上,把公司给我的最高荣誉。一支派克金笔当众送给她,暗示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会娶她的......”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娶她。”殷子波奇怪,插嘴道。   叶翎微微一怔:“我那时不想结婚,不是不想跟她结婚,是不想跟任何女人结婚。我没空处理家庭关系,应付丈人丈母娘,买房子装修筹备婚礼......”   殷子波无语的盯着叶翎看。   叶翎苦笑了一下:“是的,我对她有点小小的不满意。她那时在银行的证劵部上班,薪水很高,待遇很好,明明是个人人眼红的金饭碗,她却上得吊了郎当的,没被炒鱿鱼完全是因为那是国企。是,她是为了我请假,但是她的工作态度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她根本没把工作放在心上。她家境很好,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她懒散惯了。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男人一般也没指望老婆在事业上有多大出息,应该说我那么忙,她有份轻松又有保障的工作是很好的,能顾家,何况还是高薪高福利高稳定的,那简直是太好了。”   “可是你明明并不以为然啊。”殷子波嘀咕。   叶翎思考了一下:“是这样的,理智的判断跟个人的真实感觉有时是背离的。理智上,我知道她这样的工作,宜家宜室,很适合像我这样工作繁忙的男人,最佳妻子的条款;但是就个人偏好上,我更喜欢让我倾心仰慕的女子,就像现在的凌苒,她身上的自信权威让更让我迷醉,激发了我所有的征服欲,同时也让我感觉不安全,有压力,怕失去。不是说她过去不好,只是她过去没有给我压力,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她没有给我要跟她结婚的迫切感。我当时只是觉得我肯定会娶她的,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我那么爱她,她又条件样样好,我有理由不娶她吗?当然没有。但是我也没有理由马上娶她,她年龄还那么小,有必要那么早早的进入婚姻么,她明明那么聪明,完全可以趁年轻,提升一下自己,把时间花在谈恋爱上可以理解,毕竟是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岁月,但是把时间花在相夫教子上,就有点太早了,尤其是我那时那么忙,她跟我结婚了,也无家可持,生孩子,我忙得睡觉时间都没有,我可不希望她那么早弄个孩子出来添麻烦。”   殷子波叹了口气:“叶哥,我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当时的她,还是魅力不够。”   叶翎细细的分辨着心头的感觉,慢慢的点点头:“是的,虽然很爱,很感动,很珍惜,但确实魅力上还是有所欠缺,没让我处在一种用仰视的角度来爱慕的状态。男人也有虚荣心的,男人也想在提起自己老婆时炫耀老婆的各种优秀。同时,她太爱我,太让我有把握,以至于潜意识里没有失去的担心。虽然我嘴里说着她如果遇到别的结婚对象怎么办,但是这只是针对她那种想结婚的焦灼而言。我心里知道,不管她遇到什么男人,我只要召唤她一声,她肯定会回头,我没有竞争的压力。但是我确实是打算跟她结婚的,等过几年,等我升上总监(Director)职位,我就不会这么忙了,就可以考虑家庭生活了。当时我预计我5年之内肯定可以升上这个位置,她那时也不过27-8岁,那是女孩的最佳结婚年龄,心智成熟,情绪稳定,比25岁前进入婚姻合适得多。”   “理解,我现在也不想结婚,没哪个女人给我那种要结婚的冲动,也没哪个女人给我不跟她结婚就要怕失去她的恐慌。”殷子波点点头,“那你们感情这么好,又怎么分的呢?”   叶翎痛苦:“因为她出国留学,到美国一周,就另找了个男朋友。”   殷子波惊讶,微微的“哦”了一声。   叶翎叹气:“出过一件事情,她怀孕了。我对避孕这件事一直是非常小心的,我不是个好男人,但是人可以不上等,却不能下等,我不想让女人因为我吃苦,凌苒那就更不用说了,我安全措施是非常到位的。实际上我因为生活放荡,遇到女人,除了凌苒和我那个正式女友外,我总是没碰先戴上套,怕受感染。在凌苒那,一开始时我是戴套的,但是后来因为太喜欢彼此阴阳交融那刹那的感觉,我只能让她吃药,药我都是精心挑选的。她那时年轻,经常粗心大意,所以我一直盯着她吃,结果她还是怀孕了,避孕药只有80%的可靠性,可靠度太差了。”   “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告诉我,我很生气,气她不小心,气我自己太大意,我叫她赶紧打掉。她一句话都没说,马上去约了时间打胎,我本来说好要陪她去的,结果又是临时急事加班,根本走不开。等我忙完已经是深夜了,我赶到她家里,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天晚上我跪在她床下,把她抱在怀里,心疼极了......”   “为什么不奉子成婚呢?”殷子波问。   叶翎看看他:“因为那不是生孩子的合适时间。第一,她一直在服避孕药,怀孕是避孕失败的后果,这种情况下怀的胎儿很可能会有各种问题;第二,我们那时并没有养儿育女的条件,我自己忙得根本没时间照顾家庭,更别说子女了。她要上班,我父母,她父母都还在工作,而且很忙,如果生个孩子,就只能完全靠保姆照顾,这样没计划的乱生孩子,是对孩子的不付责任;第三,在心理上,我和她都还太年轻,那时我27,她刚23,两个人还在青春期的尾声,都没有成熟到为人父为人母,如果孩子真生下来,我们也不会是什么称职的父母。”   叶翎摇摇头:“生孩子是重大家庭计划,后果影响深远,我不想乱中出错。这种避孕失败而来孩子,是坚决不能要的,即使那时我和凌苒已经结婚了,在那种的情况下,我也会叫她去打胎。我一点不后悔叫她打掉孩子,我痛心的是让她意外怀孕,让她吃那么大的苦。”   “但是,可能女人跟男人的想法不一样吧,毕竟胎儿在母亲肚子里,不在男人那里,堕胎受苦的是女人,不是男人。第二天早晨,她就告诉我说,她想出国留学,提升自己。我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搞不清楚是她早就有这想法,还是因为堕胎的事让她受了刺激,还是皆而有之,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事?但是那时是出国热,有点条件的都想去镀那层金。她那么年轻,想出国深造,提升自己,我有什么理由反对么?当然没有,我说:好的,你去吧,让我为你骄傲。”   “她是上外附中毕业的,英语底子非常好,那一年她把除了陪我的时间外,都用在复习英语,准备考试上了。看她那么努力,我非常欣慰,她总算明白自己该干点啥了。她离开中国的那天,我有重要会议,去不了,所以我们提前一天道别了。”   “那天晚上本来是说好的,她在她父母家陪她父母度过在中国的最后一个晚上,但是半夜两点她忽然又到了我家,我们彻夜缠绵,通宵达旦,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不想让一丝空气存在彼此之间。我说;‘我等你回来’。她只是回答;嗯。我以为她这个‘嗯’是‘好的’的意思。”   “我知道很多女孩一出国就变心了,出国几个月,没通知男友就忽然跟别人结婚了,这种事在我本科同学里,就不止一起两起。因为女孩们一到美国,一下飞机就有男生来接,个个名校高学历,个个前程似锦。女孩们一落地,接机的男生们自报家门,那个是麻省理工博士;这个是哈佛MBA;这个是微软的电子工程师,有多少多少的股票认购权,那个是高盛的高级副总裁,年薪多少多少万——美元。这时候女孩们,尤其是漂亮女孩们就会发现:哇,配当我老公的男人,太多了,哪个不比我前票牛瓣,哪个不比我前票有前途,哪个不比我前票腰包鼓。”   “我也有类似的担心,但是她出国的事既然已经成为定局,我又何必要跟命运抗争。不是我的留不住,是我的千帆过尽,总会归来.......我有她变心的准备,但是也有等她回来的信心,毕竟我们那么相爱,那么合拍,从肉体到灵魂......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她出国一周,就找了个金发碧眼的洋男友,而且照片贴了一博客,各种搂抱亲吻.......”叶翎说不下去了,咬紧了牙根。   “妈的,凌苒怎么能这样,水性杨花,女人真他妈的水性杨花......”殷子波气愤。   叶翎默然。   “那,叶哥,后来你就跟你前妻结婚了。”殷子波说。   叶翎点点头:“她走后不久,同事们都知道我失恋了,他们很为我气愤。”   “我自己倒是很平静,因为我本来就没指望过她能跟我在一起那么久。做我们这种工作的,女友离去不是很正常,很逻辑么,何况她是去出国留学,女人去美国,那是肉包子打狗,从来都是有去无回的。而且,我后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其实她的变心,一直都很有征兆的,是我自己太盲目自信,自以为她爱我爱到离不开,所以一直视而不见。我曾经一再的暗示她,请她永远留在我身边,她有接过茬么?从来没有,她只是‘嗯嗯’的应付,有时候根本连个‘嗯’都没有,压根就是置若罔闻,我还在那里自信满满。我那次说我陪她去拍写真集,拍婚纱照,她还给过我一个白眼;‘你去干嘛啊,跟你有啥关系’。后来拍虽然拍了,她也往抽屉里一塞,根本没当回事。要知道,拍照片用了整整一天,我能抽出一整天时间来,有多困难.......其实,只有她爱我是真的,至于爱到离不开,这世界谁少不了谁啊,少了谁地球都照样转.....根本就是我自己的意淫。”  “同事们都知道我失恋了,连我老总都来关心我了,他可能是怕我情绪不稳定,影响工作。其实我没有,她走了,我正好可以埋头工作。我把我全部的时间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了,那时我正要升SVP,正在考察期,要好好表现,我每天工作到深更半夜,第二天精神饱满的去上班,一点都不受影响。”   “这时候老总忽然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把女孩的条件跟我说了一下,给我看照片。我一听,就知道:就是她了。去相亲前,我就做好了结婚的准备,除非跟女孩一见就知道彼此合不来,否则我一定娶。跟谁结婚不是过一辈子,更何况她有一个好爸爸。”   “当时我正在升职的关键时刻,其实也不仅仅是升职的问题。那是二十一世纪的最初两年,到处都是国家指令性下拨的大项目,国字头券商躺着都挣钱,但是这种垄断优势只存在于某个阶段,比如,现在,国字头的券商就不行了,业务量不足.....但是一个大项目大家都在做,每人在做的都是自己的那一小部分,基本上都是技术层面的,真正的核心内容,是通道。做投行,那是站着财富的黄金大门门前,但是只有掌握通道者,才是那个拿着金钥匙的人。那个时间段,巨大的机遇和巨大的财富都在眼前,如果把握得好,打开了那个通道,就上去了,如果没打开,就时过境迁了。”   “我当时28岁,上升空间已经完全打开,就看我走的脚步有多快,如果我能进入项目的核心,打开通道,我就能继续往上,攀登珠峰,如果我走得慢,那么,现在我过去的同事,跟我一起考过保荐人却没拿到资格证书的,大有人在,他们就天天泡办公室,整天的无聊......那时我正要往上走,有人把一条捷径放在我的脚下,我有理由不走么?除非我不喜欢那个女孩,那我也不会勉强自己。反正我也不是非走捷径不可,反正有个好爸爸的女孩也不止一个......”   “我去相亲,一见面,女孩挺可爱的,我也挺喜欢的,那就啥想法都没有了,凌苒是7月底走的,我是10月底结婚的,人生就是这样,谁不是谁的过客啊。”叶翎说完了,发呆。   “嗯,叶哥,你说得没错。”殷子波赞同,但是过了几秒,又小声说,“可是,叶哥,你现在离婚了,她也回国了......不过,她现在又有别的男朋友了。”   叶翎心头剧痛,扫了一眼手表:“嗯,一个小时了,她该回来了。我......得先走了。子波,我叫秘书把文件准备好,你来安排一下,约个时间,大家一起坐下来签文件。”   叶翎匆匆走掉。    ☆、他的好 叶翎走了不到五分钟,凌苒进来了,看见殷子波在自己办公室里不由微微一怔:“有事?”   殷子波笑:“刚才跟叶哥闲聊呢,他在讲他过去的恋爱史。真没想到,像叶哥这样男人,还有辣妈情深的往事。我真是,眼泪都流成河了。”   凌苒眼睛一翻,给了殷子波一个冷脸:“鳄鱼的眼泪。”   殷子波喊:“哎哎,这啥话啊。怪不得说,最毒妇人心.....”   “不要乱用成语。”凌苒没好气。   “大小姐啊,俺肚子里就这点墨水,能找个成语出来就算不错了,不能对我要求太高嘛。哪像叶哥,他妈的,写出来的破玩意儿,我字每个都认识,就是看不懂。”殷子波把叶翎写的那张纸递给凌苒看。   凌苒无语。   “凌苒,叶哥刚才,真的很伤心。”殷子波叹了口气,把叶翎刚才说的话,大致给凌苒讲了一下,“你看,现在峰回路转,他离婚了,你回国了,这是人生给你们的第二次机会,可以重温鸳侣梦,不是每对情侣都有这样的机遇的,有时候,一错过就是一生......”   凌苒又好气又好笑:“哎,子波,你也不想想,叶翎他是吃啥饭的。他忽悠有他的目的,你也帮着忽悠???你图啥?难道是为了我重回他怀抱,有了孩子好管你叫叔?”   “啊,这建议不错。”殷子波笑,“本来指望孩子管我叫爹,现在管我叫叔就更好啦,都不用我掏钱养。叶哥这人很大度的,不会亏待我的娃。”   “殷子波,你去死。”凌苒笑抽,把手里的纸头卷起来,“啪啪”的敲殷子波的头。   “哎呦,谋杀情夫,谋杀情夫。”殷子波喊。   两人笑够了,凌苒在自己椅子上坐下来,开始煮咖啡。殷子波还想为叶翎游说:“凌苒,叶哥他......”   凌苒叹了口气:“子波,纳兰性德的这首词,其实还有下半阙。”   凌苒提笔在叶翎华丽的笔迹下写道: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凌苒把纸头递给殷子波,解释道:“这下半阙里面也有一个典故,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唐明皇与杨贵妃曾于七月七日,牛郎织女鹊桥会的夜晚,在骊山华清宫长生殿里许下过海誓山盟;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海枯石烂,此情不变。但是在安史之乱的时候,唐明皇迫于军变的压力,在马嵬坡赐死了杨玉环。男人爱女人,可以爱到国破家亡,但是最后关头,更爱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后人就评价唐明皇是‘多情’但是‘薄信’的君王。”   “这下半阙的意思是:唐明皇曾经那么深爱过杨贵妃,所以杨贵妃即使是被赐死的时候,也并无怨恨。但是你连那‘薄幸’的唐明皇都不如啊,至少他还曾经跟杨贵妃有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的海誓山盟,你却什么诺言都没给过我。那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的变心呢?”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跟叶翎其实是不用互相指责对方抛弃自己的。谁都不比谁薄情,谁都没比谁寡义。我们半斤八两,分手的原因是生活的目标不一致,走不上同一条路。至于为什么要互相指责对方抛弃了自己么?其实说穿了,特别简单,不愿意承认自己自私,想在朋友那博点人气,骗点同情呗。不过,叶翎,他是男人,不好意思把自己说得太惨,也不好意思逢人就说,估计他也就你这么一个听众了。”凌苒越想越好笑,“你还真被他感动了你那颗豺狼虎豹的心,流下了鳄鱼眼镜蛇的眼泪,妈的,他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   但是过了一会,凌苒不笑了:“叶翎他,其实,对我非常非常好。他让我的青春燃烧,洗涤了我整个的身心,抬高了我的视野,并且指点了我的人生方向。我能有今天,可以说他功不可没。”   凌苒慢慢的说:“我和叶翎认识是在我大学同学姚珮君的生日派对上。我跟姚珮君关系一般般,那天我去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她包了那么贵的会所开派对,我是去蹭吃蹭喝去的。”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叶翎了,当时真有种被雷击中的感觉,过去我还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英俊高贵,气派非凡,如童话中的王子。我前男友帅长是长得帅,但是气质风度仪表,跟他一比,就跟脚下的泥一样。我当时觉得气都透不过来了,心里想:这样的帅哥,我要是能泡到手,哪怕只有一次,也不枉此生。”   殷子波汗下:尼玛,这算不算狗男女式的一见钟情方式啊,第一秒就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滚床单。   凌苒继续往下说:“我看出他正要走,我那个着急啊,一错过成千古恨,再回头人海茫茫哪里去多看一眼。我赶紧一屁股坐下,对着他左看右看,反正又不认识,我不怕丢人,看帅哥嘛,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白看干嘛不看。没想到他不走了,还过来请我跳舞。我当时整颗心都在‘砰砰’跳,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受追捧过。他拥着我在舞池里转圈,我看见姚珮君气得眼珠子发绿,看见班里同学在侧目而视,被这样的帅哥垂青,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叶翎不光是风度翩翩,他谈吐风趣,见闻广博,跟他没说几句就能感觉到他思维敏捷和反应迅速,我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才能跟上。那天晚上他好像有意考考我,话只说半句,剩下的半句让我自己揣摩补充,然后马上跳到结论句,我被他一激发,人整个脑子都活跃起来了,于是我也应对半句,然后我们相视一笑,立即转入下一个话题。那个晚上交谈真的非常有趣,真正是智商和反应力的挑战,我完全被他给迷住了。忽然他一改风流倜傥,智力超群的模样,露出下流无耻的嘴脸。他凑到我耳边说;‘你真是又聪明又漂亮,让我好冲动。我想把你压在墙上,上面吮你,下面顶-你’。我目瞪口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我带下了舞池。”   “他把我带到舞池边的过道上,将我紧紧压在墙上,让我感受了他身材的健美,肌肉的强健,还有那火热的情-欲——他用他的舌头吮-吸我,用身体碾压我,用他的坚-硬向我发起进攻.....我那时还是个女学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场老手,我整个人都快燃烧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体验情-欲的滋味,虽然他还只是隔着衣服,随意挑-逗,但是我真的是如-火如-荼,欲-生欲-死。我能说,我真的很激动很享受吗?”凌苒认真的说。   殷子波汗下:“嗯,一般来说,女孩子不这么说。”   凌苒一笑:“我很诚实。叶翎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在他之前我还交过一个男友,体育特招生,超帅超帅,也是我狂追的他,到手后,感觉,真跟鸡肋一样,食之无味。那个男生是我第一个男人,但是跟他上床,我的感觉,除了疼痛外,就是呆头呆脑,笨手笨脚。跟那个前男友在一起,真的很能理解,为什么性是女人对男人的奉献,因为女人啥都没享受到,光让男人泄-欲了。偏偏我这人就是缺乏奉献精神,我跟那个前男友一共没做过几次,因为我被他弄烦了,曾经一脚把他从床上踢了下去。”   殷子波%@&&&#   “但是叶翎马上就发现了我没经验。他后来告诉我,那天晚上他把我带下场,是想在过道里就跟我来一炮的,但是一发现我还是个单纯的女学生,他马上就住手了。叶翎有他的原则,他是个花花公子,但是他是个真正的绅士,有礼有节有克制,不是那种有便宜可占,决不放过,好省那100元嫖-娼费的猥琐男,虽然这种男人占了中国男人的大数。”   “后面的事情是我不断的纠缠他,他一直的拒绝我。我到他家去,他给我看蝴蝶标本,他带我去高级餐厅吃饭,看限制级电影,买巧克力买爆米花给我,各种浪漫,最后还给我买了棉花糖,去他妈的棉花糖,他当我几岁......我要的是他给我的那种体验,我想感受那种从来没体感受过的感受。他却不肯给,理由是我太单纯,他承担不起那个责任。拜托,我不是处女了好不好,那个得到我处女-膜的男人我都没要他负责,难道我还会要你负责啊。”   “但是他还是不肯,莫名其妙的坚持,理由是我跟特招生是正儿八经谈恋爱,发生关系是正常的,无损我品德,但是他是个花花公子,跟他就是鬼混,被别人知道了,我会难嫁人。胡说八道,看重处-女的男人,会来跟你分辨非处的不同原因么?对处不处根本不在乎的男人,会介意你过去跟谁上过床么?而且,再说了,不管是不是处,我凌苒会嫁不出去么?”凌苒冲天花板翻了两个白眼。   殷子波笑抽:“霸气。”   “就是这么回事嘛。”凌苒说,“殷子波,你前段时间追我,你想过我是非处么?”   殷子波愕然:“我......没想过你会是处。你本来就不是嘛。”   两人一起大笑,凌苒笑着说:“其实说白了,就是怕担一个玩弄无知少女的罪名。反正他又不缺女人,干嘛非得睡我啊。”   “他不肯睡我,但是我非睡到他不可。少来说什么特招生是在跟我谈恋爱,即使不是以婚姻为结局,至少他对我的感情是严肃的;叶翎是花花公子,抱着玩弄女性的目的,如果跟我发生关系,就是我吃亏了。呸,什么吃亏占便宜。同样跟男人上床,一个什么感觉都没有,光让男人舒服了,另一个整个过程都非常在意你的感受,每次都必让你欲-仙欲-死。你说哪个占便宜那个吃亏?换了你,你选哪个?”   殷子波小声说:“嗯,我的选择是——你试试我咋样?我床上表现也非常不错......”   凌苒白了他一眼:“这是办公室,不是超市,不要随时随地推销你那根黄瓜。”   凌苒继续往下说:“我真的被叶翎迷住了,或者说我被他给我的体验迷住了,我对他纠缠不休,他吃-逼不过,在不进入我身体的前提下,让我高-潮了。我过去真的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感觉,太玄妙了,就像万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丽到让人想去死。”   “那段日子,我真的是快疯了。我满脑子都是他,他英俊的容貌,他健美的身材,他高雅的仪表,还有他既下流又不肯下流到底的举止。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身体饥渴得都快爆炸了,我就想要他,我想他进入我的身体。我时时刻刻在回味他的动作,他给我感受,并且拼命想象,他如果进一步,我会是神马感觉,但是真的想象不出来,因为还没体验过.....我吃了他给我的巧克力,但是包装纸我没扔,我用手摸摸就好像触摸到了他的指尖,我攥在手里里就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我绞尽脑汁勾引他,怎么才能让他肯上我呢?我练了好几个晚上健美操,精心设计了一套动作,努力让自己既青春又性-感,然后我给他跳脱衣舞。他终于抵抗不住诱惑了。但是上床前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他说他是个不付责任的男人,没关系啊,我不要他负责;他说他只给我一次,可以啊,我就只想要一次,品尝一下小说里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是否真的存在;他叫我想明白,他睡女人从来都是白睡,我不要事后觉得自己不值得,后悔。什么屁话,我干嘛要后悔啊,被这样技巧高超的帅哥白睡,我乐意啊。我这辈子最不亏的,就是被叶翎白睡了,其实我们最终分手的原因是,我想被他白睡一辈子,而他推三推四的不肯就范......”   殷子波笑得趴在大班桌上锤桌面:“哈哈哈,笑死我了。叶哥知道这点吗?”   凌苒翻了个白眼:“你说呢?他遇到的每个女人都想被他白睡,所以他才吊得跟皇帝翻牌似的,因为他忙不过来嘛。”   “他终于同意了,却坦诚的告诉我,跟他交往的女孩都是尤物级的熟女,像我这样经验全无的女学生,可能一次后他就会觉得乏味,所以他估计不会再找我。其实我明白的,我跟特招生,就是因为他经验全无,技巧为零,我就不乐意了,因为光他一人快乐了。叶翎没有义务也不可能在他不够爽的情况下,继续为我提供服务,这种事,得两厢情愿,都爽到才行。我答应叶翎一次之后决不纠缠他。他才最终把我抱上了床。”凌苒苦笑了一下,“哎,爬上他的床,真是太不容易了。”   “叶翎非常注重女人的感受,他细腻的跟我长时间前-戏,让我非常激动,非常享受,我以为那样就已经值得一死了,结果他一进入,我真是跟触电一样,惊讶的不知所措,世界上还有那样的感觉,美妙的难以用语言形容,就感觉所有的空虚都被填满了,所有的痒处都被搔到了,所有的莫名的焦灼都会关怀了。我泪下如雨,那一刻真想死在他胯-下。没想到他也非常激动,他说我天生特别,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给他的感觉特别美好。然后他开始动作,每一下都直通我心灵,跟过电一样,我这才知道,为什么要说欲-仙欲-死,真的是欲-仙欲-死。”   “那天晚上我们几乎折腾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晨,他去上班,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他给我留了一张纸条一把钥匙走了。在纸条上他告诉我,他只能给我一夜,请我自行离开。我并不意外,这本来就是我两的约定,但是我还是心痛得快要裂开。我把屋子收拾好就走了。并且控制着自己不去骚扰他......骚扰也没用的,凭什么你需要,别人就得给你享受啊,有这义务么?”   “但是我真的痛苦极了,虽然才一夜,但是被他开发过的身体,真的是欲-火中烧。而且这欲-望针对性是如此强烈,没有替代品。其实那时我有人追,我一个大学同班同学叫齐骏逸的,一直都在追求我,但是情和性却带有那么强大的唯一性和排他性,世界上只有叶翎他一人能缓解我饥渴,别的任何人都不行。我白天黑夜的在想着他,饭吃不下,觉睡不着。但是我又不能去找他,甚至不能去偷偷靠近他,因为我怕我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扑到在他脚下,求他再给我一次......”   “但是两天后,他电话忽然来了,说他晚上想做-爱,但是半夜一下子找不到别的女人,问我愿意不愿意再去一次,最后一次。”   “我真是太愿意了,就像白捡到宝一样。我赶紧起床,洗澡化妆,穿上我最漂亮的衣服,拿上我最贵的包包。既然是最后一次,我就要用最美的姿态出现,让今夜辉煌,让人生无憾。”   “但是我赶到他那里的时候,却出了一件两人都没想到的事。原来我们的那一夜,他把家里的避孕-套全用完了。当时已经是半夜两点了,那时不像现在,昼夜营业的药房很少很少,在很远的地方,而当时的中国,还没有私家车。他说既然没有套,那就不做了吧。我心里失望极了,我这么大老远的,来都来了,他却说不做了,一个套套有什么重要的,我明天去买事后避孕-药就是了。我前男友,那个特招生就是这样的,他才不会管什么避孕药不避孕药的,都是我自己打理。”   “叶翎坚决不同意,说事后避孕药对人体伤害太大,有副作用而且会引起月经紊乱。他要我答应今后不管跟哪个男人在一起,都永远不要吃那种药,都要自己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害。他看出我的失望,就说:‘那我们到床上去躺一会吧’。他脱掉我的衣服,用舌尖让我满足,自己却用shou释放。我说他可以到时候抽出来的,他说不行,因为男人的前列-腺液里面也有精-子,怀孕的概率可以高达40%。他说他不能让我冒险。”   “那天晚上他让我几次高-潮后,相拥而眠。但是他知道我没有真正得到,不满足,于是第二天早晨,他告诉我,他会补偿我一次的,等他一有时间,就给我电话。”   “他不仅给了我一次补偿,在后来的两个月里,他一有时间就给我电话。我整夜整夜的等他电话,完全不敢睡熟,手机从不离身。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洗好澡,抹上润肤液,打理好头发,戴上发套,衣服鞋子包包就放在床边待命,只要属于他的铃声响起,我就一跃而起,以最高的效率洗脸刷牙化妆,然后华装丽服的去奔赴他的约会。他每一次都告诉我是最后的一次,那时我和他都知道了,可能不是最后一次,但是任何一次之后,他的电话都可能永不再响起,任何的一次都可能是真的最后的一次。他女人这么多,随时可能腻倦我,所以我每一次都要最美最华丽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享受那最后一次的盛宴。”   “他看出我对他的痴迷,这可能让他很羞愧,他跟我在一起,老是有一种罪恶感。他的学生时代已经过了,那种真心实意打着恋爱的幌子玩弄女孩感情的纯真心态已经不存在了。他比跟他同龄的男孩来得成熟老练自信,这可能跟人天生的智商情商和客观条件有关系。”   “中国有太多的贱男人扯着恋爱名义欺骗单纯少女,已婚男人借口跟老婆感情不好玩婚外情,其实就是为了占便宜省嫖-资。叶翎不是这种男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男人,找女人的目的是什么,女人找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能直接面对,他对这条直言不讳。他是个声名狼藉的男人,但是他的底线很高,他跟我在一起,虽然是跟我说明白的,不是跟我恋爱,不会对我负责,我也是接受的。但是他始终觉得我是好人家的女孩,受过高等教育,有正当职业,有明确社会角色和前途,不是靠出卖色相挣钱或者挣好处的,他就不应该跟我在一起。他觉得跟我在一起是在占我便宜。”   “我觉得这种思维方式真的很匪夷所思,是不是被人占便宜得看一个人付出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我在他那里付出过什么么?什么都没有,爱情,他又不要我爱情,肉体,拜托,那正是我从他那里得到的好不好。其实他还给了我另一种满足,精神上的,他那么帅,那么气宇非凡,思维敏捷,谈吐不俗,见解独到,跟我周糟的人,根本不是同一档次的,跟他在一起,真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激活了。相反我在我前男友,那个特招生那里,付出了感情和肉体,我又得到过什么么?什么都没有,就是平庸乏味,两人之间除了我追求他的那段时间外,连说话都是鸡同鸭讲,我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跟那种智力平庸,乏味可陈的男人在一起,浪费我生命。”   “但是叶翎老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对我不好,我知道他女人很多,哪个不比我成熟妖娆哪个不比我会讨他欢心,我知道他对我新鲜感一过,就再也不会召唤我,所以我更要全力以赴,珍惜他的每一次召唤,享受他赐给我的每一分每一秒时间。我打扮自己,随时准备着他的铃声响起,就像一个业余的小演员珍惜着每一次义演的机会。”   “但是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他通宵加班,叫我去陪他,却忽然发火了。深更半夜的,他把我赶出了门,很粗暴很残酷,跟他平时彬彬有礼温柔体贴的绅士风度判若两人。我委屈极了,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负疚感发作了,他的那莫名其妙的良知激发了他仅有的那点社会责任心,所以他要把我赶走。”   “他要赶我走,我也没办法,我又不能不走,于是我就走了,但是我惊讶的发现他偷偷的跟在我后面,他放心不下我,我的心头忽然有了一丝甜蜜,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他好像有点喜欢我。他如果真不在乎我,他就不会把我赶走,也不会赶我走又偷偷的跟在我后面。他只要不打我电话就行了。就这样,我既痛苦又甜蜜的上了出租车。然后开始了我再次的等待。”   “整整两周,他的电话迟迟不来,我痛苦极了。他可能真的把我忘了,毕竟他女人那么多。我控制不住去偷看他,我坐在他大楼对面的咖啡店馄饨店里看他办公室的灯光,只要他在加班,我就一直等,因为可以看见他从楼里出来。一次两次,终于有一天晚上被他发现了。他很感动,再次把我带回了家,对我各种温柔各种好,许诺我今后还会再见我,条件是我同时也去找男朋友。我知道他是怕我缠上他,其实我那时才21岁,我又不急着嫁人,找什么男朋友啊,浪费我时间,但是他要我找,好吧,我就去相亲,每周一个两个,完成党交给我的任务。但是越是相亲却越是觉得他好,那些男人面目可憎,品味低劣,谈吐贫乏,思维迟钝,见识全无。连我前男友都比不上,跟不用说跟他比了。”   “叶翎那时还跟别的女人往来,嫖-娼约会都有,这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我不知道我在他心中排在第几个,我倒并不是妒忌,因为我那时还没资格争风吃醋,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你怎么能为他也属于别人而难过呢,人这种对爱人独占的排他性需要是在获得后才开始有的,没到手之前连吃醋都没资格。但是我担心,焦虑,痛苦,各种压力山大,我怕他把我忘在脑后。但是我没有办法,只能乖乖的等待他的召唤。我研究他的喜好,揣摩他的心思,各种讨好迎合,目的就是为了力挫群芳,能在他的所有女人那独占鳌头。我那时睡觉脑子都在动,各种心计手腕,怎么去诱惑他,怎么才能让他喜欢跟我在一起,怎么说话,怎么动作,怎么打扮,我脑细胞死了n多个。经历过他之后,我真的再不用担心嫁人了,我随便拿出对付他的1/10精神头来,钓个老公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能感觉到他对我越来越重视,因为他那时基本上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的行踪,包括他找别的女人,如果我不是时刻在他心上,他怎么会这样频繁的给我电话,他最缺时间的好不好。他找别的女人,让我很痛苦,说出来我不怕人笑,我当时想:我愿意免费得让你随便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要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你为什么还要花钱找小-姐?你找别的女人,还要问人家有空没空,我只要你召唤我,我永远会有空,没空也会有空,你为什么不找我。我那时什么廉耻自尊都不要,我就想要他。但是我痛苦的同时,也有了期待,我知道我的优势在哪里了,就是除了我以外,没别的女人能像我一样,对他无条件的随叫随到,能全身心的为他付出,绕着他转。只要假以时日,我肯定能把别的女人都挤跑。但是前提是,不能让他腻味,不能让他觉得我会纠缠他不放,我还得吊着他胃口,表示我有的是男人要,我对他也不那么在乎。这可真是互相矛盾的两道题,我却得同时解决,我脑汁都要绞干了。”   “就从那时起,叶翎开始带我出席他的各种社交活动,非常正式的场合,把我当他女朋友介绍给所有人。我父母也会带我去参加社交,但是一般只限于人家到我家拜访,或者我跟爸妈去别人家做客,在么就是,参加婚礼。过去我没参加过特别正式的纯社交场合,因为我才大学毕业嘛,没身份没地位的,哪有这个资格去跟人交际。叶翎忽然把我带进了一个超越我当时社会阶层的世界。那里的人不是企业家就是律师会计师,一个个眼神锐利,思维敏捷,谈吐犀利,见识广博,跟我平时工作中接触到的人完全不同,我那时还是个坐柜台的小职员,接触不到啥上档次的人物的。”   “那时我在国有银行证券部工作,做临柜,每天干的活很无聊的,就是客户来了,给他们的股票账号开户,把他们的个人资料‘噼里啪啦’的输入电脑,那时我接触最多的领导就是我的柜台组长,一个初中中专毕业的老前辈。那时中国大学毕业生不多,国有银行里全是部队转业干部,或者街道办事处提拔上来的街道干部,因为我们是国有大银行嘛,金饭碗,有关系没本事的人都会往里面钻,钻进来就一辈子高枕无忧了。”   “但是叶翎将我提升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在那里我接触到了另一类的人,那种生气勃勃的,那种奋力上游的,那种追名逐利的,那种野心欲-望膨胀的人群,倒不是金钱地位如何,他们这些人里面最多的就是一名不文的骗子,但是他们身上那种气质,激励了我,让我那颗本不安分的心骚动。这是一条不归路,我的眼界开了,从此再回不到我过去那个因循保守,安逸乏味的世界。我后来出国留学,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努力表现,好好陪他应酬。叶翎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问我想要什么奖励。我知道时机到了,这是我考察我在他心中地位的时候,他不是最怕负责任么,他不是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么。好吧,我要他在我最重要的社会关系里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叫他下班到我营业厅来,以我追求者的身份接我,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男朋友。”   “我提出来的时候,其实我是非常紧张的。他过去一再拒绝我,甚至要赶我走,就是怕对我的名誉负责,怕承担男友的名分,从而背负起潜在的结婚义务。但是我就是要他承认这点,只有他在我的社交圈里承认他是我男友,我才能明确我在他身边的地位。我开口的时候,其实心里是非常没底的,我怀疑他会一口拒绝,但是我那次也是破釜沉舟了,如果他拒绝,我就跟他一刀两断,因为我已经十八般武艺用尽,如果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话,我就永远混在他所有的女人堆里,永无出头之日了,那我又何必再浪费那个时间精力呢。”   “结果他一口就答应了,还为此又是借朋友的奔驰车,又是打扫屋子,又是烛光晚宴,又是泡泡浴。他给了我一个特别闪耀特别浪漫的夜晚,光辉灿烂,完美如空中的那轮圆月,让我终身铭记。”   “那夜以后,我们的关系就进入了另一个层面。他告诉我他不会跟我结婚,因为他还不想考虑婚姻,这没关系啊,我才22岁,我也不想那么早结婚。但是他不再有别的女人,他真的只属于我一个人了,而且他非常非常的在乎我,把所有的时间体力注意力都奉献给了我。”   “他挤出时间来跟我约会,在最忙最忙的时候,会议跟会议中间,出差赶飞机的半小时空隙,他都会把时间挤给我。他那时候做VP。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他却每次都让我尽兴满足,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体力。这真的完全是他对我的一种奉献,他只要有一点时间就给我打电话,只要给我打电话,就让我次次不落空。有时候他太忙太忙,我不得不等很久,他因此对我很内疚,其实我才是那个应该内疚的一个,他那么忙,体力脑力耗尽,我还要让他满足我。”   “我那时非常任性,恃宠而骄,有时候,他太忙了,要给保监会递审,一周没得上床睡觉,白天黑夜的泡在办公室里。我想他想得太厉害,就莫名其妙的打的打到他楼下,打电话给他说:‘你把头伸出来给我看一眼啊’。他有时真走不出来,只能让我看他一眼,但是他如果能抽出五分钟时间来的话,他就会下楼来抱我一下。本来两人只想抱一下,摸一下手,亲一下嘴的,结果一碰就欲-火中烧,然后我们就乱找地方,在他单位后面的小弄堂里,五分钟,解决。然后我脱下内裤,给他擦擦,塞自己包里,光着屁股就打的回去上班了。我同事都知道这事。我那时是极端的不要脸,我所有的同事去看医生,我就叫他们给我开病假条,我上班溜号打瞌睡,被扣奖金还哭,我各种撒娇卖萌,同事们都让着我,上司拿我也没辙。”   “他是个精细敏锐到极点的男人,他不光会营造气氛,而且观察力敏锐,体贴入微。我那时是个粗心大意的女孩子,经常丢三落四,自己的东西都搞不清楚。他记得我的所有的衣服鞋子,我的生理周期,他给我打电话时,如果事先知道要变天,他就会提醒我要穿什么衣服出门,在我月经中期的时候,他哪怕忙得要死,都会见缝-插针的来安排约会,解我饥渴,让我满足。他对我的身体非常敏感,是高-潮还是不适,我都不用说,他直接都知道,我都不明白他是怎么会知道的,他说他能感觉到我的心跳,我的激动,我高-潮来临的感觉,我身体的每一个收缩。我开始都不相信,结果有一回,我们做到一半,我忽然大姨妈来了,觉得里面有点下坠的感觉,不舒服。他立即就知道了,马上抽了出来,中途停止,然后用指尖让我满足,而自己shou动释放。”   “他对我的关怀体贴到了各种的细枝末节,事情发展到后来,我要跟同事们去郊外旅游,我都会打电话问他,我要带什么衣服去,我姨妈期是不是要来了。”   “他还经常会给我意外的惊喜。有一回他跟他上司去香港开会,要好几天,我以为见不到他了,却忽然接到他的电话,说他回来了,马上来见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在外面敲门了。那是他第一次我家来,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地址的。他来了后,一住就是三天,一面整理会议纪要,一面陪伴我,我给他烧饭做菜,给他熨衣服。我们两在小区里手拉手的散步,去体育馆游泳打网球,感觉,真的像是他是我丈夫一样。”   “他经常要出差,我就去看他,各种的穷乡僻壤,住宿条件差极了,吃的东西难以下咽,在那肮脏的小旅馆里,他都不敢给我脱衣服,但是他自己,却竭尽全力的满足我,他怕我冷,有一回用两人的衣服把我全身都包裹起来,自己跪在床上跟我做。我要换衣服,他总是先把换洗衣服抱在怀里,捂热了才给我穿,他怕有蟑螂爬进我的鞋,每天早晨都要细细的检查过,亲手给我穿上袜子穿上鞋。最神奇的是,他每次出差,一定在箱子里带一双我的拖鞋,我其实是个鞋控,我别的可以不讲究,但是鞋子我一定要穿得舒服。我从来没跟他说起过,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总是带着我的拖鞋,各个季节的,让我无论到哪里,脚都舒服。”   “叶翎就是这样,他这种过人的敏感和体贴,没体会过不知道,一旦体验过后,真的是没法再接受那些平庸粗糙的男人。他们就算真心诚意想对女人好又怎么样,他们有这份观察力么,他们有这份温柔体贴么,他们能持之以恒么,不是你心里想对我好,我就觉得好的,爱是靠做出来了,你得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得能给我那份极致的细腻体贴,你才能拨到我心里的那根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想到这些,我依然会心头一暖,心头一疼,心头一酸。叶翎这么多年在我心中无法被替代,就是因为没人能像他一样给我这份360度的温柔,这温柔让我沉溺至窒息。”   “他有一个正式女朋友,他大学里留下的,谈了5-6年了,虽然一个月见不了一面,却一直拖着。他对女人很谨慎,口风很严,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评论跟他有关系的女人。我不知道他那个女朋友是怎么知道我的,也许她并不知道,只是巧合。那天晚上是他生日,我们两个在他家里,果体吃烛光晚餐,正在彼此挑-逗,他女朋友忽然来了。”   “他女朋友也有他房门钥匙,当时我们两个什么都没穿,正粘在一张椅子上彼此蹭来蹭去。他女友忽然进来,弄得我们措手不及,非常尴尬。他叫我去里面房间穿衣服,然后自己镇定的问他女友找他什么事。他女友说来庆祝他生日,他一面穿衣服,一面说‘那好吧,你请坐,我去加两个菜’。我穿完衣服出来,赶紧告辞,总不能三个人这么面对面坐着吃饭吧。他也没有挽留,只把我送到了门口。”   “我走后,他又煎了块牛排,请他女朋友吃。他女朋友吃完后,提出要陪他过夜。他对女人一贯是温柔不伤脸面的,于是他说:‘好的,你要睡就睡吧’。那个晚上,他们躺在一张床上,他女友没穿衣服,他只穿了条内裤,两人躺了一夜,他什么都没做,连碰都没碰他女朋友一下。”   “我不知道他女朋友那一夜是怎么过的,其实这种行径,虽然比赶人走文雅,却比直接拒绝更恶劣伤人,他女朋友就是那次后,对他彻底死心了,后来就找了个男人结婚了。”   “他女朋友也消失了,他彻底属于我了。他对我的调-教也是从那时正式开始。他几乎一天要给我打三个电话,只要他不出差不熬通宵,我都去他那里,他几乎让我夜夜不落空。我每次进去他都在加班,于是我就去床上等,他总是笑话我:‘乖乖的自己脱光衣服,摆好姿势,伺候男人要用脑子的好不好,不能光长个漂亮的屁股'。他指导我的穿着打扮,告诉我怎么整理自己,突出自己的气质,掩饰自己的不足。他带我出席高级酒会,教我怎么应酬,告诉我应该关心哪些新闻,怎么跟上别人的话题,包括怎么措辞,怎么谈吐高雅,又怎么说暧昧的笑话调节气氛,各方各面,无所不至。”   “我能说我各方面,从身体到外形,从气质到情-欲,从品味到应酬,从眼光到眼界,都被他洗涤了吗。那时候,每个见到我的熟人都非常惊讶,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确实,那是我的黄金时代,我的每根头发末梢都银光闪亮,我的皮肤像丝绸一样光洁,我一天吃五顿,一粒痘痘都没长,所有脂肪全去了该去的地方。我衣着光鲜,光彩照人,谈吐得体,博闻强记,行里上层应酬的酒会,领导就点名我去,行长都记住了我。我上班上得那么吊了郎当,还被指定当重点培养对象。”   “其实还不仅仅是这些方面的拔高,真正的变化是我思维上的,他让我看见他的生活习惯,他的工作态度,他对事业的追求和付出,他让我自惭形愧。同时因为跟他在一起,他的思维方式,他的理性,机警,冷酷,客观也影响了我,我本来是个懵懂的女孩,很感性好冲动,浮躁浅薄,很少逻辑理性的思考问题,也不懂得怎么去分析他人内审自我,他的思维习惯慢慢的渗入我心,让我从另一个角度思考问题。同时他带我进入的社交圈也影响了我,我在那里接触到了非我这个层次和年龄段能接触到的人物,感受了他们的思维方式,他们的观点看法,他们对事情的处理对待方式。”   “我真的要说我非常幸运,如果不是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如果没遇到他,我估计就跟我大学同学那样的男人结婚了,至今还捧着我那个金饭碗,轮次排辈,等着升客户部经理。”   “这世界上有太多面目模糊,思维粗鄙,无情无趣的男人,让你跟他过一辈子都像过一天那么乏味,过一天又像过一辈子那么漫长。但是还有另一种男人,像叶翎这样的极品男人,像魔术师一样,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你的人生闪耀,让你的青春燃烧,让你的眼界开阔,指引你的人生进入另一层面。“ 凌苒叹了口气:“但是就在这样的柔情蜜意中,这样的满足感激里。我开始不满足了,我想要跟他长相厮守,我想跟他结婚。”   “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正因为他太好太好,样样给我满足,而且满足得超过我的想象,所以我不满足了,我想永远拥有这份满足。”   “但是这并不是我们最初交往的约定,这是他自始至终都一再强调他不会给我的东西,我最初是接受的,因为我没想到我们的关系能发展到后来这样,开始的时候,他只要撒我点甘霖,我就心花怒放了,但是后来,我起了贪心,我要整条长江水。我和叶翎之间游戏的开始,是以不恋爱不结婚为前提展开的,但是后来因为种种的好运,越走越远,使我想挑战这个游戏基本设定,修改基本游戏规则,当然,是失败了。”凌苒冲殷子波苦笑了一下,“你看,人就是这么悖论。如果我遇到的是一个垃圾男人,对我各种欺骗掠夺压榨,那我还会想永远占有吗?我肯定避之唯恐不及,跟躲避瘟疫一样拼命想甩掉这样的男人。但是叶翎呢,就因为他各方面条件太好,又对我太好,于是这就变成他罪状了。他唯一的,却是最大的罪状。”   “我这些年一直恨他,各种骂他,诋毁他,说他把我当应招女郎,说他把我当免费鸡白睡,其实不就是想一辈子当他的应招女郎,给他一辈子白睡嘛,就因为求之不的,所以就变成最大的恨了。其实他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么,没有,从来都没有过,恰恰相反,他给了我最激情的体验,最美好的岁月,最甜蜜的记忆,最辉煌的夜晚。正因为这样,我不得不骂他,不得不恨他,不得不诋毁他。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面对得不到他的痛苦。狐狸吃不到葡萄,不说葡萄酸她还能怎么办?难道承认葡萄是甜的,那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   殷子波笑抽:“老天,还有这逻辑。”   凌苒看看他:“别得意了。你以为你不会碰到这种事,你那些马路上捡来的女朋友,跟你这样的阔少在一起,别墅睡着,法拉利坐着,LV背着,高级餐厅吃着。你以为她们不想永远拥有,你以为她们失去了,或者说不能继续得到了,会检查检查自己已经淘到了金子,心头窃喜,对你不怨不恨,满怀感激。开什么玩笑,得到的越多,人心就越不满足,不满足越大,心里就越恨。”   殷子波想了想:“不对,凌苒,叶哥说他是想娶你的,他那时一再的暗示,想过几年跟你结婚。” ☆、凌苒的选择 殷子波想了想:“不对,凌苒,叶哥说他是想娶你的,他那时一再的暗示,想过几年跟你结婚。”   凌苒不由的抿嘴一乐:“过几年?”   “嗯,他说,等他升总监,不超过5年。”   凌苒忍不住“哈哈”大笑:“子波,子波,那天晚上你说你打算35岁结婚,叶翎什么反应?叶翎说;‘那还有4-5年’。不靠谱是不是?男人自己都知道不靠谱,却还指望女人跟条笨鱼似的一口把香饵吞了,可能吗,现实吗?”   凌苒慢慢的说:“其实是叶翎跟他女友分手的那件事给我敲的警钟。那时我23岁,那个年龄的女孩本来是不会考虑结婚的,更何况我那时正跟叶翎情深意浓,结婚了,岂不是爱情就要走进坟墓了。我和叶翎能那么激情的相爱,不就是因为他这人不确定,难把握嘛;我们爱得那么火光四射,不就是因为我们那种特殊的应招恋爱模式嘛。结婚了,那就是老夫老妻了,就得天天在家等他加班到半夜三更回家,累得要死,往床上一躺,死人一个了,多没意思啊。”   “但是他女友忽然让我看到了4-5年以后。首先,我跟叶翎能不能再处个4-5年真得打个大问号,就算能吧,那时也肯定没这样的激情了。到了那时候,叶翎升到了总监职位,30刚出头,百万年薪,意气风发,风度翩翩,他会吸引什么样的女人?而我呢,27-8岁,国有银行证券部大堂经理,年薪十几万。会不会有一天我开门进他家,看见他跟另一女人,比如像现在的我这样的女人,正在果体吃烛光晚餐?然后我脱光衣服躺在他身边一夜,他碰都不碰我一下?”   “这个画面让我不寒而栗,于是我起了要跟他结婚,并且立即给他生孩子,好永远套牢他的念头。”凌苒看看殷子波,“叶翎不是说他最对不起我的那件事就是让我意外怀孕了吗。这个你可以跟他说一声,他不用内疚了。因为那不是个意外,是我给他下的套。结果他没上钩,我咎由自取,不能怪他。”   “叶翎对避孕很重视,要瞒着他不吃避孕药三个月,还得在这三个月里不让自己怀孕,真是个大难题,我真是心思用尽,战战兢兢,能怀上,真的好不容易。”凌苒苦笑了一下,“但是叶翎一句话;‘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打掉’。我一句话都没有,立即把孩子打了。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我那时心态已经有所改变。我已经开始从一个热情冲动的小女孩,慢慢的学会了思考,用叶翎教我的分析模式。”   “我在备孕期间,叶翎偶然有空,我们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一部地道的烂片,各种神奇的道德说教。片子是讲一对中国夫妻做生意失败,男的一急之下问高利贷借了一大笔钱,带着老婆去澳门赌场赌博——真是神经病的剧情,那时大陆去澳门要港澳通行证,很难办的好不好。然后,自然是输得精光,但是赌博的时候,有一个大款一眼看上了他老婆,一见钟情,疯狂迷恋,就跟那个男人说,让他老婆陪他一小时,就给他钱还债。男的说服妻子答应了,于是大款带着女的上了游艇,其实什么都没干,就喝喝酒聊聊天。一小时后回来,给了男的一笔钱。从此,男的开始对女的各种猜忌不满,于是两人就有感情危机了。这时候大款再次出现,女的自然顺利的投入大款的怀抱,最后结局时,那对夫妻破镜重圆,那个大款给了男的一大笔钱,让他重振家业......猥琐男终于靠老婆的逼发财了。”   殷子波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叹:“还破镜重圆?这男人都可以去死了,自己无能,叫老婆去卖B。这女人会回到这样的男人的怀抱,有病吧。”   凌苒一笑:“叶翎也这么说。我们两个出电影院出来,一路走一路骂烂片。叶翎说这男人真是在侮辱世界上所有的雄性生物,要卖也应该他自己去卖,居然卖老婆的B。”   “我当时撇了撇嘴,说了句:‘得了吧,他老婆还会回到这样的男人怀抱?做梦都不带这样的,纯粹的意淫。那个大款又英俊,又有钱,又有能力,对女的又真心。那个老公又无能,又穷,又猥琐,还卖老婆,卖完了还嫌弃老婆,因为让别的男人睡过了。他老婆面对这两个男人,还需要犹豫,换了我,马上一脚把猥琐男踹了,义无反顾的跟大款走’。叶翎笑抽,说;‘可惜这等好事你遇不到’。 ”   “但是从电影院回来,我忽然看清了自己。我开始反思。我跟叶翎认识的时候,我跟我那个前男友,体育特招生,正在闹分手,所以过去我没多想过。其实我跟特招生闹分手,也是因为我心底里一直隐隐的看不上他、觉得不满足引起的。就像叶翎,心里一直隐隐的觉得我有欠缺,不满足,不愿意跟我结婚一样。”   “如果特招生那时没要跟我闹分手,而是继续对我一往情深,那么我遇到叶翎,我会甩了他去追叶翎么?答案是肯定的,也许我不会那么主动,但是只要叶翎对我感兴趣,在我没拿眼睛勾他的情况下,主动上来请我跳舞,勾搭我,那么一切还是会照样发生,因为叶翎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男人,令我仰慕,令我倾倒,令我燃烧。那个特招生不过是长了一张帅脸罢了,但是你再帅帅得过柜员机么?同样,我在叶翎眼里,也不过是一堆漂亮的肉呗,再漂亮你能漂亮得过人民币?”   “这么一想,我忽然明白了,就是我拿到结婚证,就算我生了孩子,我也不见得就把叶翎套牢了,相反,我会压力更大,因为如果那时他遇到什么条件特别优越的女人,抛弃了我,我就会变成一个带孩的离婚女,生活的艰难可以想象,而他的生活只会蒸蒸日上,更加辉煌。那么我会这么甘心被他抛弃么?决不可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肯定会困兽犹斗,拼命挣扎,要抓住这生命中最好的东西,把守自己最有升值空间的资产。我仿佛看见了我自己抱着孩子,跟叶翎各种撕逼大战,各种斯文扫地,各种不堪入目。”   “这么一想,我害怕了,我犹豫了,我怀疑了。我开始想,什么才是正确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不靠男人那靠不住的感情恩赐,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信心,即使真的失去了,也并不害怕。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而叶翎叫我去打胎。我二话不说就把孩子打了,堕胎这件事完全是我个人的过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不用内疚,是我的全责。”   “然后,堕胎的第二天我就向叶翎提出了我要出国留学,提升自己。”   “我从来不是一个用功的孩子,对工作也从来没认真过,但是为了出国,我真的是非常拼命,那时我和叶翎的关系已经趋向于稳定了,所以我一面继续跟他恋爱,一面准备考试。就在准备的过程中,我发现我又变了,原来全身心的投入一个事业上的目标,也能给人莫大的满足,在考托考GMAT的过程中,我面对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激励,并深深的享受这种艰苦。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叶翎工作起来那么拼命,为什么他是在工作的空隙里恋爱,而不是像我,在恋爱的空隙里工作。”   “艰苦付出追求事业的过程就就非常性-感,有所成就就更能感受强烈的满足,而且这种快感更持久更强烈,能给人带来了巨大的精神上愉悦。跟它比起来,恋爱和性-爱所能提供的快感真是弱爆了。”   “我本来出国留学的目的是想提升自己,再回来争取叶翎,但是,想想这毕竟不太现实,他怎么可能等我那么多年,等我修成正果,再回来征服他,他有这闲工夫么。同样,我提升自己后,眼界又不一样了,分离几年,感情也变化了,那时的我,真的还想回到他身边么?我自己都觉得可疑。当我拿到哥伦比亚大学MBA的入学通知书时,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同时在我心中交织着。”   “一种是对叶翎的爱,我希望他看在即将失去我的份上,向我求婚。但是叶翎没有,这个我也能理解,别说他本来就没打算跟我结婚,就算他真心想跟我结婚,我这么要去美国读书,他也得考虑考虑。毕竟我一走就至少是两年,回不回来根本无法预知,他向我求婚干嘛,准备将来离婚么,还不如消极等我回来,等得到算运气,等不到也省得麻烦。”      “另一种是对未来生活的渴望。那时我23,我问我自己,我真的那么想结婚么?我发现其实并没有,我是想跟叶翎结婚,并不是想结婚。我那么年轻,我还想出去走走,去看一看这个世界,包括去看看别的男人。叶翎难道就是世界上最性感最有魅力的男人了?大洋彼岸有的是金发碧眼的洋帅哥,值得去一睡......”   殷子波汗下。   凌苒大笑:“我如果说,我想吃遍天下美食,穿遍天下美衣,睡遍天下美男。你会不会被我吓死啊。”   殷子波苦笑:“雄心可嘉。我也想睡遍天下美女,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凌苒笑了一通,但是渐渐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其实我那时真的很想嫁给叶翎,真的非常非常想。我怀孕,出国,其目的不就是逼他跟我结婚么。但是我攻城之械尽,他却固守城池,我最终还是不能破门而入。你说他一再的暗示我会跟我结婚,是,他把金笔送给我,他陪我去拍婚纱照,但是结婚证在哪里?他以为画个饼我就能充饥了?我又不傻,他的那些明示暗示我根本理都懒得搭理。”   “我走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我一到美国就跟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除了父母外,我不会跟任何人联系,包括叶翎,尤其是叶翎,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彻底遗忘。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越是要离开他,就越是想得到他,我那时真的想扑倒在他脚下,求他娶我,我不得不咬着牙拼命忍着。”   “我对自己说:我没有背景,那么我就留给他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吧,今后不管他有多少女人,100个也好,1000个也好,我始终是那个在他最爱的时候,弃他而去的那一个。这样,至少我可以凭着这一条,让他今生今世记住我的名字;这样总比,时光推移,他对我爱情消退,我却歇斯底里,各种恶形恶状,求着他逼着他娶我来得好;也比虽然勉强结婚了,他和我激情不再,彼此相看两相厌好。”   “但是到我真的要走的那天晚上,我还是忍不住了,本来说好是晚上我在家陪父母的,结果我又打的到他那里,我们彻夜缠绵。我骑在他身上,在卧室幽微的光线中,看见自己微微扬起的双臂,看见自己的长发在空气中荡漾,看见他张开嘴,发出嘶哑的叫喊,身体挺起。那时我忽然想起来一部电影《本-能》里的镜头,女的趁男的喷she的那一刹那,用碎冰锥刺入了男的心脏。当时那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居然让我亢奋不已。”   “我真的被我自己的念头给吓坏了。我真的有这么恨叶翎么?就因为他不肯跟我结婚?我神经病啊。再说了,我有很好的前途,大洋彼岸的热土正等着我去征服,我干嘛要去这么做啊,我有这必要么,他值得么?我自己都不能理解我怎么刹那间会起这样的心思。很久很久以后,可以说直到最近,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当时会有那种一锥子刺入叶翎心脏,然后再一锥子刺入自己心脏的意淫。其实我不是想杀死他,再自己自杀,没有,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活得好着呢,而且想活得更好。我真正想的是:让时间停止,让那一刻永恒。因为这样的恋情人生只有一次,而且只存在于那一刻,即使人依旧,也会情不再,所以我想让那一刻冰封,于是脑细胞一活跃成了情死,因为只有死亡才能让时间凝固。”凌苒笑笑,“说出来是不是很可怕,不过不用怕,只是青春末期妄想症而已。我没暴-力-性-倾向。”   殷子波笑:“殉情啥的,连我这个男人都有过这种意淫呢,不过那是十几岁的时候,可惜,一直没找到可供意淫的对象。”   凌苒笑笑:“叶翎指责我抛弃他,好吧,这点我现在承认,是的,是我抛弃了他,因为我跟他激情的恋爱了两年,我非常享受,但是我不能永远这么下去,我的人生需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他却不肯给我翻开新的一页,非要永远耗着,直到两人玩腻了为止,我没办法,我只有去追求新目标了。”   凌苒冲着殷子波笑:“但是他有没在你面前承认过,他不肯跟我结婚,很大一个原因,是嫌我投胎投得不够好,他想攀高枝,当名门贵婿。”   “他没这么直说,不过,这话不用说。能不知道嘛。”殷子波说。   凌苒跟殷子波一起大笑。   “这条,曾经令我非常痛恨,我对他的诋毁,也是因此而起,但是现在,我也已经释怀了。”凌苒温和的说,“叶翎想要的是什么?是攀登事业高峰的捷径,是成就感,是影响力。他想要娶一个能为他提供这条捷径的老婆,不对么,不可以么?”   “婚姻从来都是讲条件的,女人挑老公要看他人品学历收入工作家境等等,男人找老婆也一样,而且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有的男人看重相貌,有的男人看重身材。叶翎他看重女方的家庭背景,而且必须是能用得上的家庭背景,这条对他来说,值90分,别的什么相貌身材统统加起来,就值十分。难道他不可以这么选择他的老婆么?难道他的选择就要比别的男人要瓜子脸蛋高鼻梁,雪白皮肤小蛮腰来的品德低下么?或者比别的男人要求温柔贤惠宜家宜室来得品味庸俗么?没这回事的好不好。这是他的权力,他有权力娶他想娶的老婆。别人没什么好不服气的。甚至从某一方面来说,叶翎他还很有骨气呢。”凌苒忍不住好笑,“我不是说我跟叶翎是在我大学同学姚珮君的生日派对上认识的吗。”   “姚珮君老爸是亿万富豪,所以她有底气去追叶翎。”   “姚珮君追叶翎代价不小。当然我追叶翎代价也不小,衣服鞋子头发化妆品这些不说,单单打的费我花了多少啊。但是跟姚珮君比起来,那就是零头了,她一件衣服我可以买十件,单单在会所里那场生日派对就比我两年所有的的士费加起来还多。姚珮君一共追过叶翎两次,在我去美国后,叶翎心情不好,姚珮君开着宾利带叶翎去散心,其实是带叶翎去看她家的大别墅。结果叶翎说了句:‘谢谢你带我出来看风景,我心情好多了。现在我要回办公室加班了’。姚珮君一腔荷尔蒙都洒阴沟里了。”凌苒笑,“叶凌喜欢跟漂亮女人上床——这个女人就是我啦,姚珮君不在内;叶翎想娶有家庭背景的女孩当老婆,姚珮君还是不在内,姚珮君空有一个好爸爸,始终不在叶翎考虑范围内。”   “姚珮君老爸很有钱,叶翎的岳父没钱,叶翎岳父还需要叶翎出面给他挣钱呢。你看叶翎,走捷径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爬上去嘛,爬上去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挣钱嘛。那他干嘛不娶姚珮君,走捷径中的捷径,一步到位,他干嘛还要那么辛苦的往上爬,那么辛苦的天天加班加到深更半夜,还不一定能挣到钱?所以,不在于你有什么,而在于别人要什么。你没有别人想要的东西,别人不选择你,没啥好不服气的。”   “我拥有获得叶翎爱情和肉体的因素,所以我得到了他这一部分,他前妻拥有获得他婚姻的因素,所以她得到了那一部分。但是两个女人都想得陇望蜀,结果叶翎不肯给,后果是,叶翎两个女人都失去了。所以,他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谁叫你给不了别人想要的东西。”凌苒说。   殷子波忍不住“哈哈”大笑。   凌苒笑:“其实,子波,我能过心头这个坎,还是因为你的缘故,我要谢谢你。”   殷子波惊讶:“因为我,为什么?”   凌苒有点不好意思,冲他腼腆一笑:“前段时间,你不是追求我来着么。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我是真心想跟他结婚的,比当年叶翎想跟我结婚来的真心的多。但是你追求我,我还是动心了,我真的有点考虑你。为什么,因为你是豪门独生子啊,嫁给你就可以这辈子不用奋斗了。你看,我动心的理由比叶翎还不如,他至少是为了寻求事业的发展,我干脆就是为了一步登天,当豪门阔少奶......当我发现这点时,我就对他释怀了,所谓的不应该,不过是自己没这个机遇而已;所谓的痛恨谴责,不过是因为自己利益受损了而已。如果自己有条件去攀高枝,会比他还不如。”   殷子波注意力转移了:“对啊,你为什么不考虑我啊。你应该考虑我的啊。”   凌苒笑:“也是这句话,你没有我要的东西,或者说,你没有现在对我来说最有价值的东西。那个东西对我来说值九十分,别的统统加起来,就值十分。”   “我现在找男人,最想要从他们身上得到的是什么?我28了,我想要结婚想要生育。女人过了30,容貌会衰减,生育能力都会下降,所以我想在30之前结婚,在32之前生育。这两点你能给我么?不能吧。另外还有,我既然要生育,我就需要一个稳定的婚姻,一个我能把握得住的老公。我能辖制得住你婚后不出轨不离婚么?我哪有这号本事。所以你钱虽然多,却不是我的首选。这也是我拒绝叶翎秘密求婚的原因。”   凌苒把叶翎秘密求婚的事情讲了一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他会向我求婚,然后我高傲的拒绝他,一脚踹在他脸上,好出尽我心头的那口恶气。当然我的意淫里,也并不是真的想拒绝他,我的梦想是他低三下四再次向我求婚,一求再求,然后我被他感动了,恩赐他幸福.......”   凌苒叹了口气:“但是当他真的向我求婚时,我发现还是附带了种种条件,我根本没那么爽。而且,我对他的拒绝也是真心的,我确实不想嫁给他了,因为我有更好的结婚对象了。时过境迁,破镜难圆,人生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间,过去拼命追求的东西已经一文不值了......”   殷子波皱起了眉头,咳嗽一声:“吭吭,那个,凌苒。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你那个未婚夫,他有什么好?你不选择我,我也认了,毕竟我确实还不想结婚,但是你不选择叶哥,他现在可是真心想回到你身边,想跟你结婚。既然你对往事已经释怀,不恨他了,那么你为什么不原谅他呢?”   凌苒惊讶的看了殷子波一眼:“我已经原谅他了啊。我不仅仅原谅他了,其实我......已经放下了。我选择谁做我老公,跟往事没关系,只是从自身的需要出发。我选择我未婚夫是因为他比叶翎更好,更适合我;叶翎现在选择我是因为他现在还没遇到比我更合适他的。这些都跟往事没关系,谁还会去嚼过期五年的旧蛋糕啊。”   “你未婚夫比叶哥更好?好在哪里?”殷子波脸现促狭的笑容,“好在能请假一小时?”   凌苒不好意思,脸微微一红:“嗯,他过去没跟女人做-爱过,所以现在需求很旺盛。但是他真的很好,我从心底里敬他爱他,他虽然出身寒微,但是他的灵魂很高贵。”   凌苒把跟邵承志的交往简单的跟殷子波说了一遍,然后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身上有我和叶翎不具备的品质,坚忍,毅力,自控,他令我折服。他既能给我想要的激情和浪漫(宝马车),又能给我需要的敏感体贴,最重要的,他能给我我想要的安全感,结婚生育,安全感是最重要的。这是叶翎最缺乏的,却是邵承志最充裕的。”   “这些日子以来,我越跟他接触,就越感觉到他性格上的沉稳,品德上的卓越,心智上的强大。叶翎他,太耀眼了,他的光芒让拥有他的女人,太没安全感......我一直在想,要是我能遇到一个有叶翎所有的优点:才华,理智,果断,深情,敏感,体贴,但是不像他那么光辉闪耀的人就好了。现在,我终于遇到了,有叶翎的一切的优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不像他那么闪闪发光,而是,温柔如山,厚重深沉却沉默寡言,深情如水,却是静水深流,润物细无声。这才是我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婚宴   元旦快来了,凌苒接到她的一个大学女同学电话,也是跟她同寝室的,该同学元旦结婚,请凌苒和李雨馨两个当伴娘:“另外,你家有好车没?也借给我使使。”   当伴娘,凌苒头晕:“就我这酒量,两杯红酒就趴下了。不行不行,会给你丢人的。”凌苒不敢接这活,新娘是工商局的,她那些同事,个个是海量,而且特别能闹。   好车倒是有,但是:“我有一辆奔驰2000,好像不够气派啊;另一辆宝马X5,当婚车好像车型不对。”   新娘解释:“我问姚珮君借车,她那辆宾利倒是又好看又气派,可惜是单排座,没法用啊。只能让她跟在车队后面,显摆显摆。”   凌苒明白了,原来同学喜欢名牌跑车啊:“我公司副总倒是有辆银色法拉利,双排座,我叫他借给你。”   新娘不好意思:“法拉利,又是副总的车,人家舍得么?如果当主车的话,上面要粘很多东西呢。”新娘心想:如果是你自己的车,看在老同学份上,还好意思开口,公司副总的车......   凌苒撇撇嘴:“有什么不舍得的,大不了叫他自己来开,剐了蹭了,那是他自己技术问题。”   新娘晕倒:副总亲自来当司机,凌苒你真脸大。   凌苒跑去跟殷子波说。殷子波自然一口答应,包括亲自当司机。但是殷子波有点奇怪:“主车用跑车,好么?我那车后座上坐两人都够挤了,坐一个新娘,两个伴娘,她们裙子塞得下么?而且我那辆是敞篷的,即使上着蓬,里面温度也低,她们三个穿那么点,当心冻出鼻涕来......”   殷子波给凌苒出主意:“其实叶哥那辆加长款奔驰才是当主车的料,宽敞气派。”   凌苒犹豫了一下,本来问叶翎借车也没啥事,但是参加同学婚礼,要带邵承志去,这样一来,心理上就觉得别扭了。   殷子波看出凌苒的尴尬:“我去借,把他的司机一起借过来。不提你就是了。”   叶翎自然是一口答应,他那辆车在这种婚庆高峰的日子,几乎没闲着的时候。   但是凌苒问新娘是要加长款奔驰还是法拉利跑车,新娘却纠结上了,她更喜欢法拉利,新郎开着跑车来接她,一直是她的一个梦,但是确实,加长款奔驰坐起来更舒服。   殷子波好笑:“这还不容易,接她的时候,他老公坐我车去,接到新娘了,坐叶哥的车去酒店不就得了。”   新娘喜出望外:“两辆车都来么?凌苒,太感谢你了。”然后再三叮咛凌苒一定要把男朋友也带来。   凌苒笑:“肯定的,反正给的红包一样大,我怎么舍得少带一张嘴来吃饭。”凌苒想着自己跟邵承志快结婚了,也该让邵承志在同学面前露露脸了,尤其是这次王霞和齐骏逸肯定会在,也给他们一个心理准备,毕竟自己也是要举行婚礼的,办酒的时候,同学都是得请的。   ---------------------   酒宴在安排在元旦那天的晚上。中午吃完午饭凌苒先陪殷子波去见新郎。新郎顺便把凌苒那辆宝马X5叶借了,因为这车能塞进较多的宾客,于是凌苒叫邵承志自己晚上直接开到酒店去。   新郎带着将近10辆车,浩浩荡荡的一起去花店做装饰,等会到了新娘家里,还要加上新娘那边的车队,凌苒怀疑整条街都会是婚车。   新郎笑:“这算啥,等会到酒店那你再看,前后左右都是婚车,不是你家的就是我家的。”   4点半不到,在北京冬天的微微暮色中,新郎的车队驶入了新娘父母家的小区,一个4环边上的老式小区,顿时把小区堵得寸步难行。新娘这边早就恭候多时,姚珮君跟李雨馨两个当伴娘,正趴后窗台在看。头车是殷子波的那辆法拉利,缓缓驶入,后面跟着叶翎那辆加长款奔驰。   叶翎跟平安一直业务往来密切,姚珮君从窗口看那车就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北京加长款奔驰不止一辆两辆,倒也不好说。   姚珮君回过头来问新娘:“那辆奔驰加长款,你问谁借的啊?”   新娘说:“凌苒帮我借的,还有前面那辆法拉利,两辆车,两个司机,都是她搞定的。开法拉利的是车主本人,她公司的常务副总,据说是个富二代帅哥。”   姚珮君一听就明白了,凌苒今天带男朋友过来,原来带的是这位。姚珮君那个气啊:呸,奸夫淫-妇,梅开二度,杀了他们都污了刀。   李雨馨感兴趣上了:“富二代帅哥,咱好好瞅瞅,有多富,有多帅。”   过了会,新郎办完进门手续,一队人马先进屋坐坐。但实际上,满屋子人,连站的地方都够呛。殷子波跟着新郎,凌苒跟在殷子波后面进门,姚珮君拼命往凌苒身后看,但是叶翎不在。可能叶翎在加班,等会直接去酒店吧。姚珮君心想。   殷子波进门后,先看看新娘,新娘相貌凑合,再看两位伴娘,一位身材矮胖,相貌中等,另一位身材高挑,相貌不错。忽然,殷子波发现那位相貌不错的伴娘在冲自己抛媚眼,殷子波赶紧用自己的大眼睛回了个媚眼。   凌苒就站在旁边,忍不住一笑。   李雨馨也笑。凌苒就给两人做介绍。殷子波跟李雨馨握手,一面握手一面又给了个媚眼。   李雨馨乱笑。   新郎站在那跟女方亲戚应酬几句。殷子波烟瘾犯了,抽出一支烟来,但是满屋子人,加上冬天家里关着窗户开着暖气,殷子波不好意思点烟。最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塞回香烟盒里了。   两个女孩注意到他这一连串动作。凌苒对李雨馨笑:“What are you thinking about?”   李雨馨一笑,凑到凌苒耳边:“Sleepable。”   两个女孩一起狂笑,声音不大,但是笑得抽筋。殷子波不知道两人在笑啥,狼狈,干脆走出门,到过道里抽烟去了。   一会了,新郎带新娘出门,殷子波跟在凌苒后面,悄悄的拉了凌苒一把:“你们两笑我啥呢?”   凌苒凑到殷子波耳边,低声把那两句英语翻给他听。殷子波一下子就裤子绷紧了:“哇,她真这么说?”   凌苒白了他一眼:“不要搞错,人家的意思是说你,值得她一睡,不是说她可以被你睡。”   殷子波心想:这不是一码事嘛。   “没关系啊,我可以被她睡啊。”殷子波凑在凌苒耳边,“告诉她,今夜免费。”   凌苒笑:“好,我告诉她去。”   新郎带着新娘和两个伴娘上加长款奔驰了,殷子波无限惆怅,恨不得跟叶翎那司机换辆车开。姚珮君已经认出了叶翎的司机,心里那个堵啊,就跟吃了十八个玉米窝窝头似的。   20辆车一路行,一路堵,六点半才到订好的酒店门口。   酒宴说是6点开始,此刻正是大批宾客到来的时候,伴郎伴娘陪着新郎新娘站在餐厅门口迎接宾客,凌苒坐在侧面的桌子上,帮着登记红包,殷子波也来帮忙,坐凌苒边上,一面帮她写字,一面冲李雨馨含情脉脉。   王霞到了,跟各位同学打过招呼,塞给新娘一个红包,进去了。齐骏逸也到了,跟各位同学打过招呼,塞给新娘一个红包,走到桌边,跟凌苒打招呼:“你明天回家吗?我妈想请你爸妈一起来包饺子吃午饭。”   凌苒笑:“嗯,我已经跟我妈说过了,元旦我要参加婚礼,要加班,三号晚上我会回家看他们的。”   齐骏逸失望,低低的“哦”了一声:“你现在回家好少,一个月都难得来一次。刚回国,有这么忙么?让你爸妈寂寞着。”   殷子波恼火,抢话:“当然有这么忙。她天天加班呢。”   齐骏逸大怒,用眼睛瞪殷子波。凌苒赶紧解释:“这是我顶头上司,我公司的常务副总。”   齐骏逸怀疑的看看凌苒,看看殷子波。凌苒苦笑:“齐骏逸,你先里面坐。”      齐骏逸气哼哼的走了。   邵承志姗姗来迟,东张西望,凌苒站起来,冲他挥手。邵承志走过来,凌苒挽着邵承志的手臂,给所有人做介绍:“我未婚夫,邵承志。”   姚珮君愕然:这.....算戏唱哪出。   邵承志跟大家一一握手:“对不起,前面有车剐蹭,我不得不退回去,绕道过来,来晚了。”   这时候,将近七点,宾客到得差不多了,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去新娘一桌,凌苒带着邵承志和殷子波去新娘大学同学那桌。    ☆、婚宴 计划是婚礼在7点零8分正式开始,于是新郎新娘带着伴郎伴娘去自己那桌了。凌苒挽着邵成志,后面跟着殷子波去新娘大学同学那桌。   婚宴一共是28桌,另加两桌备用。新娘的大学同学此时有不少已婚,坐了差不多有两桌半,齐骏逸跟王霞因为差不多同时到的,坐在同一桌。   齐骏逸有心给凌苒留个位置,但是又搞不清她跟她的那位副总是啥关系,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位副总跟新郎新娘屁关系都没有,这么陪她来参加婚礼,两人关系至少已经是暧昧级别。   凌苒这次回来后,两家的父母都很热心。齐骏逸这些年虽然也交过几个女友,但是逢年过节,乃至周末,经常在凌苒家进进出出,帮凌苒老妈挪个家具,帮凌苒老爸钉个钉子啥的。齐骏逸做这些没什么目的,纯粹就是邻居小辈给自己尊敬的、子女不在身边的长辈帮忙,因此也更暖人心。所以凌苒一回来,凌苒老妈那个对齐骏逸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中意,巴不得把女儿装箱打包再系上一条红绸带,直接给人送门上去。两个老妈在暗地里已经商量好了两人结婚后住哪,房子怎么装修,生下的孩子怎么轮流带......凌苒现在一两周回家一次,回家也坐不了几小时,但是只要她回来,凌苒老妈就给齐骏逸打电话。可是凌苒态度客气有余,热度全无,而且越来越疏远。但是齐骏逸不急,毕竟凌苒现在28了,明年29,看谁能拖得过谁,齐骏逸对自己的条件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现在忽然杀出这么个副总来.......   忽然之间,齐骏逸眼珠子瞪得老大老大,直沟沟的盯着大厅进门的方向。王霞正在跟旁边的同学说笑,感觉有异,顺着齐骏逸眼神一看,顿时,目的口呆。   凌苒手插在邵承志臂弯里,姗姗而来,跟同学热情的打着招呼:“......五年不见,哎,我想死你们了!嗯,现在回来了.....不走了,至少这两三年里面不走了,美国经济那么差,我回去干嘛,喝西北风啊......”   凌苒笑着给同学们介绍自己身边两位男士:“这是我公司副总,殷子波,殷总。他今天是新娘的司机,新郎的危机......咱们殷总是英俊潇洒,年轻有为,身家亿万。咱们班还有未婚的没,速来报名.....去去去,雄性动物的不要,咱们殷总不好这口......”   “这个是邵承志,我未婚夫......”凌苒又介绍道。   “未婚夫。”齐骏逸这下实在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啥时候的事?你妈知道吗?”   凌苒翻了个白眼:“啥时候的事?嗯......好像是10月3号吧,你第一次开口向我求婚的,是不是?”凌苒问邵承志。   邵承志一笑:“嗯,应该是。”   这下王霞也坐不住了:“10月3号?邵承志,10月1日我陪你去的奥特莱斯买衣服.......”王霞冲口而出,其实意思是指邵承志10月1日才认识凌苒,但是表达出的意思却远远不止于此。   两桌的同学顿时亢奋了,哇,啥剧情?言情,色-情,悬疑,惊悸,今晚上会不会上演武打片?   邵承志不好意思:“嗯,谢谢您那么忙,还陪我去买衣服,所以我能遇见凌苒,谢谢。衣服也买得很好穿......”   原来王霞是在帮人家在买嫁衣啊,两桌人都憋着不笑,大家用眼神交换着龊狭的目光。王霞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司仪走上台去:“各位嘉宾,今天是XXX女士跟XX先生的大喜之日。现在.......”   凌苒赶紧带着邵承志和殷子波在另一桌坐下,齐骏逸跟王霞两边的同学也拉拉他们衣袖,于是宾客们各个入座,新郎新娘及其父母,证婚人各就各位。婚礼正式开始,各种发言,各种程序,各种暗示......独有齐骏逸王霞这桌的人最亢奋,大家把司仪说啥,新郎新郎做啥抛到了脑后,光顾着听八卦了。齐骏逸跟王霞一开始还不肯说,但是被同学七问八问,火全给煽起来了,说着说着舌头就刹不住了车,连旁边两桌的同学都尖着耳朵偷听......司仪宣布“下面,大家请用餐”的时候,一桌的人都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简直历史重演啊:齐骏逸以为要到嘴的肉再次飞了;凌苒,再次把同学已经看上的男人顺手牵羊了;王霞,估计要成姚珮君第二了,因为凌苒这人顺走别人的男人从来不知道还的......   新郎新娘开始一桌桌敬酒,殷子波的眼珠子一直跟着李雨馨,凌苒凑到殷子波耳边说:“其实李雨馨酒量也不咋的,再这么喝下去,她估计要顶不住。你不去替她两杯?”   殷子波笑:“可以,不过,我晚上还得给新郎新娘开车。”   凌苒笑:“开什么车,他们坐那辆奔驰。你喝多了,开不了车,倒是正好可以在这开房。”   开房,殷子波一听就振奋了:“那你把我房间号码告诉你那位同学,好不好?”   “那还用说嘛,必须的。”凌苒大笑。   殷子波坐不住了,匆匆离去。   邵承志好笑:“这就是送你围巾的那位副总?”   凌苒笑:“对,就是他。帅吧,风流吧,所以你要时时刻刻都有危机感,否则,我马上跟他开房去......”   邵承志忍不住好笑:“跟他开房?他客户这么多,能像我这么一对一服务的安全、敬业么?不过,你真把他推荐给李雨馨?”邵承志心想,李雨馨也28的人了,殷子波这样的花花公子应该不针对她的需要啊。   凌苒却点点头:“李雨馨现在是在空窗期,她有这需要,比再遇到个啥手机店经理的,好多了......放心,大家成年人。”   殷子波回来了,给凌苒看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两张门卡。   凌苒笑:“哇,总统套房啊。好,我现在就通知她。”凌苒掏出手机,给李雨馨发短信:殷子波,XXXX。已望穿秋水,期待今夜月明。   殷子波开始每隔五分钟看一次凌苒手机,急的抓耳掏腮,凌苒好笑:“斯文点,晚上乖乖在房间里等,她会去的,放心。”   殷子波平静点了,远远看见李雨馨又在代酒,不由的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尼玛,喝辣妈多,晚上运动不了了咋办。   殷子波坐不住了:“我给她代酒去。”殷子波整整西装和面部表情,跟李雨馨屁股后面发骚去了。   殷子波走了,齐骏逸过来跟老同学们挨个敬酒,其他两桌的同学开始伸长脖子,密切关注。果然,齐骏逸敬到邵承志,说:“恭喜两位啊,啥时候结婚,请不请我喝喜酒啊。”   凌苒笑:“很快,请你当伴郎。”   齐骏逸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闷死:“真的啊,那好。邵大哥,小弟敬你一大杯。”   邵承志一笑:“大哥不敢当,但是喝酒么,恭敬不如从命。”   齐骏逸手里拿的是冲了可乐的红葡萄酒,这时抓过两个空的大葡萄酒杯来:“来,邵哥,我们来白的。”   今天酒宴上的是38度海之蓝,齐骏逸“咚咚咚”把两杯都倒得满满的:“邵哥,咱们干了。”   两个男人举起杯子“叮”的一碰,一起端起来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得一滴不剩。然后,两男人对视无语。   凌苒怕两人闹起来,拽拽邵承志:“承志,我也该去敬敬同学们。你陪我。”凌苒把邵承志拉走了。   齐骏逸满肚子火气都被白酒勾了起来,一时发作不得,只能回自己座位坐下,却是越想越气。十月一日那天在奥特莱斯偶遇的事在齐骏逸脑子盘旋,凌苒居然说10月3号,邵成志就向她求婚了......也就是说,10月2日,他们两人就上床了,于是10月3日早晨,邵承志向凌苒求婚.......齐骏逸忽然脑洞大开,越推断越觉得合理,简直犹如亲见。眼前雪白的桌布上有一滩葡萄酒的酒滞,殷红如血,齐骏逸的那口血却憋在胸口,直憋出了内伤。   大家都已经吃饱了,端着酒杯四处乱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王霞坐到了齐骏逸身边,两人头凑在一块分享讨论研究,那对奸-夫淫-妇怎么勾搭上的。两人都喝了点酒,脑子转不动,想不出那两个货怎么联系上的,但是对凌邵10月2日滚过床单却英雄所见略同,靠,这么神速。   王霞那个气啊:邵承志,你,貌似一本正经,结果一见狐狸精,就没一点正经......王霞举起手里的葡萄酒杯,一口喝干。   婚礼上,同学这几桌最不好过,所以都是被存心留到最后的。9点半多了,天寒地冻,路湿车滑,其他桌的宾客已经开始陆续离去。新郎新娘走了过来,开始给同学们敬酒。新娘已经累得半死,干脆脱了高跟鞋坐在了椅子上。   新郎开始敬酒,这时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于是杯子被扔到了一边,大家都围着新郎新娘闹。一个同学用勺子舀出10粒玉米来给新郎:“嘴对嘴喂新娘吃一口,新娘吃完了再吐出来,咱们数数,是不是10粒。”   新娘笑:“吃就吃了呗,还吐出来数一数,也不嫌恶心。”   同学们一起笑:“我们不嫌恶心,我们要数过。”   新郎无奈,把玉米含在嘴里,低头亲新娘。亲完了,新娘把玉米吐出来,大家一起数:1,2,3,4......9,怎么回事,只有9颗,谁贪污的?   同学起哄:“不行不行,不过关,重来。”   新娘不肯:“刚才是你们数错了,本来就是9颗。不来了,不来了......”   殷子出来打抱不平:“对,刚才就是9颗,我看见的,我来作证。骗你们的话,我来喂.......”   大家一起拿眼睛瞅他。   殷子波慢吞吞的说:“我来喂......那个,伴娘。喂完你们数数......”   所有人哗然,还有这种事,真真是岂有此理,竟有此事,这不是臭大款想占我们班漂亮女同学便宜嘛。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就这么定了。”   有人拖了椅子过来,几只手一起把李雨馨摁在椅子上。李雨馨急了:“干嘛,干嘛,你们有没搞错。今天不是我结婚......”   殷子波喝得也有七八分了,当下接过勺子,把玉米含嘴里,上来就亲在李雨馨嘴唇上,李雨馨哭笑不得,只得张开嘴,接住殷子波舌头,两人舌吻了两秒。所有人一片寂静,瞪大眼珠子看他们。两秒后,殷子波回撤,李雨馨满面通红,表情里有一抹快乐的娇羞。围在旁观的人齐声叫好。   新郎敬到凌苒和邵承志,两人都痛痛快快的让他过了。新娘笑:“你们两位什么时候给大家喝喜酒啊?”   邵承志酒劲也有点上来了,受喜宴的欢乐气氛感染,巴不得做点啥惊天动地的事,说点啥鬼哭狼嚎的话,于是一伸手把凌苒搂在怀里,笑:“什么时候都可以。大家想什么时候?我们就什么时候。”   有人起哄:“明天。”   邵承志笑:“好,行,只要酒店还有桌位。”   王霞忍不住:“明天,你们领证了?”这是王霞现在最关心的事情,王霞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这两人好不了多久.......   凌苒大笑:“没关系,先上岗,后领证。”   同学又是一阵哗然。齐骏逸血上到脸上了,端着酒杯站起来:“邵哥,为了先上岗,后领证,小弟再敬你一杯......哦,敬你10杯......”   齐骏逸眼珠里全是血丝,在桌上乱拿杯子,有人担心,拉拉他衣角:“算了,骏逸,你已经喝不少了。”   齐骏逸一甩手:“这点酒算个屁。邵哥,咱们再来。”齐骏逸已经开始往杯里倒了。   邵承志走了过去,端起一杯:“齐骏逸,好像你前面喝得比我多。为了公平起见.......”   邵承志一口气把手里拿杯喝干,把杯底给齐骏逸看:“咱们现在开始,你说几杯就几杯,你说喝啥就喝啥。”   齐骏逸这些年在税务局也是练就了一身好酒量,当下一拍胸脯:“够爽气,好,邵哥,今晚上同学们都在,咱们看谁先躺桌子底下去。”   凌苒狂晕:谁躺桌子底下,有任何意义么?男人,你们有点逻辑好不好。   但是邵承志跟齐骏逸已经“叮”的一声撞了一下,然后两人一仰脖子,第一杯下肚。同学们一起鼓掌叫好。两人举起了第二杯......   转眼,五杯下肚,三张桌子上的白酒都喝空了,围观的同学开始发抖,齐骏逸有点站不稳,用手撑着桌面,但是脑子里依然还有什么在活跃:“邵承志,还来不来?”   邵承志脸色发青了,嘴唇却艳红如血:“没问题,咱两继续,今晚上不醉不休。”   新娘担心,跟凌苒交换了一下眼光,凌苒暗暗的打了个手势。新娘忙说:“白酒没有了,拜托,这是海之蓝,你们两别这么糟蹋我钞票好不好。”   齐骏逸瞪着布满红丝的牛眼珠:“行,白酒没有,咱们继续喝红的,红的喝完了,咱们再喝啤酒。”齐骏逸抓起葡萄酒瓶往杯子里倒,手头不稳,一半的酒撒在桌上,酒滞迅速扩大。   新郎开始担心了:“别别,喝混酒最伤身了。已经五杯了,今晚上就这样吧。”   但是两个男人已经举起杯子来撞了一下,又是一气喝干,这下凌苒也忍不住了,上去把两人的杯子抓在手里:“行了,酒都被你们两个喝完了,今晚上就这样吧。你们两个都去卫生间吐一下。”   齐骏逸发火:“吐什么吐。他妈的,这点酒算个屁。”忽然之间,齐骏逸“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旁边几个人赶紧上去,想把他拉起来,齐骏逸神智未失,也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腿不听使唤。   新娘急:“齐骏逸,你没事吧。咋办。”   凌苒说:“让他先去吐一下,然后吃两粒醒酒药。”   新郎想了一想:“大家先把他扶卫生间去吐一下,然后我们上去,到房间里去,给他吃醒酒药,让他睡一会......哦,今晚上就让他睡那吧。”   这时已经10点多了,大家看看也差不多了,于是纷纷告辞。闹洞房的亲戚已经去了新房。新郎跟伴郎,还有殷子波把齐骏逸从地上抬了起来,往卫生间走。齐骏逸死活不肯,一面剧烈的扭动身体,一面嘴里大叫大嚷:“我没喝多,把我放下来。你们弄得我很难受,我真没醉。”   醉汉反而力大无穷,几个人都制不住齐骏逸。新娘说:“要么我们都到楼上去吧。齐骏逸,咱们不吐了,去楼上房间休息一会。”   这下齐骏逸服从了,一行人上电梯,到酒店赠送给新人的那间客房,结果门刚一开,齐骏逸忽然推开所有人的手,冲进卫生间,跪倒在抽水马桶上面,大吐。   过了会,齐骏逸吐干净了,大家给他把马桶盖子放下来。齐骏逸跪趴在上面,直喘气,发呆。凌苒倒了杯温茶给齐骏逸:“来,漱漱口。”   齐骏逸接过,慢慢的一口一口喝,脑子似乎清楚点了,但是手脚无力,跪在那起不来。几个男人又把他扶起来,扶到床上,让他躺着。   凌苒看看邵承志脸色,邵承志青色有点退下去了,但是脸反而惨白了,凌苒推推邵承志:“你也进去吐一下。”   邵承志摆摆手:“我没事。这点酒没关系。”   凌苒担心,又给邵承志泡茶。   齐骏逸看着凌苒,忽然酒精又上来了,在床上坐了起来:“凌苒,真没想到,我和王霞还给你们做了媒人。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点谢媒礼啊。”   凌苒说:“行,每人18个蹄髈。”  齐骏逸眼泪都快上来了,人挣扎着想站了起来,结果手撑在床上直打哆嗦:“凌苒,我哪点配不上你?从大一开始,10年了,你看你找得都是什么烂男人,先是哪个篮球特招生,那个弱智的白痴,然后是那个叶翎,一条四处发情的公狗,现在又是这个邵承志,一个农村出来的瘪三......”   凌苒大怒:“嘴巴放干净点,齐骏逸。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哪个男朋友不比你强,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   “我不是你什么人,因为你一直看不上我。我只是在为你妈心痛,你跟叶翎鬼混,然后你在美国5年,跟个老美在一起,只同居不结婚,你不知道你妈有多担心,你知道这些年,她掉了多少头发......”齐骏逸吸收到血液里的酒精全上来了,全身发热,脸红得要滴血,连手心手背都是滚烫,“过去的事情我都不提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妈连你陪嫁的被子都给你准备好了,我妈把墙壁刷什么颜色都想好了。你却又跟这个邵承志勾搭上了,第一天认识,第二天上床,第三天你就要跟人家结婚,你有这么饥渴么?啊,我知道了,你怕嫁不出去了是不是,你饥不择食了是不是,你连你同寝室女同学的男人都下手,你要不要脸.......”   凌苒气得跳了起来:“齐骏逸,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我要不要脸关你屁事。去我妈的被子,去你妈的墙壁,你妈跟我妈喜欢,那她们两结婚去好了。我就喜欢邵承志,我就是要嫁给他。咋地,你不服气是不是,不服气一边歇着去......”   邵承志忽然拽了凌苒一下,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冷冷的说:“齐骏逸,你喝多了,我不跟你计较。我跟凌苒第一天认识,第二天确定关系,第三天打算结婚,这是我们的自由......”   “我不跟你这种农民说哈,我就跟凌苒说。”齐骏逸吼,“是,凌苒,我就是不服气,他哪点比我好,一个农村出来的土包,兄弟姐妹七八个,你自己瞧瞧他,一脸的呲牙咧嘴的穷型怪状,你还睡得下去......”   凌苒大怒:“齐骏逸,你长得帅是不是,你是北京人是不是,你那张脸有多帅,能当银-行卡刷吗?邵承志清华毕业,caltech博士,年薪10万美元。你是北京人啊,你高贵了是不是。你怎么连清华的门都爬不进去,你怎么就本科毕业,读个硕士还是在职的,你怎么一年就挣那么10万人民币,你没能耐是不是,你比不上了是不是?女人就是喜欢优秀的男人,天经地义......”   凌苒忽然扭头在邵承志脸上亲了一口,得瑟:“你哪点比得上他,他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你强。”   王霞忍无可忍:“凌苒,你这个贱货,你这个婊-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你不就是仗着你有点姿色嘛,千人骑万人睡的烂货,专挑条件好的男人下手。天下怎么会有你这号女人,真是给女人丢脸......邵承志他......多单纯的一个人,多正派的男人,你也勾引。你上了一个又一个男人,你嫁不出去了,你就拖他垫背,让他上当......”王霞快哭了,如果不是邵承志站在凌苒身后,王霞几乎想冲上去,挥拳就打。   凌苒火冒三丈:“王霞,你花痴病发作了吧。你以为没有我,邵承志就会喜欢你啊,拜托,你们认识有半年了吧,他跟你说过一句暧昧的话没有,他拉过你手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就把自己当他未来老婆自居啦,你可真够有自信的。你也不去照照镜子。”   “对,你天天照镜子,狐狸精。你以为男人喜欢你啊,男人不过是喜欢睡你,哪个男人会娶你这种骚货。”这句却不是王霞骂的,而是站在旁边的姚珮君骂出来的。   凌苒一看是姚珮君,忽然乐了:“对,我是狐狸精,咋的。愿意睡我的男人不肯睡你,愿意娶我的男人不肯娶她。你们两个气不过是不是,可惜气不过没用。男人嘛,就是喜欢女人相貌漂亮身材好。你非要指着人家鼻子问,凭啥我那么真心喜欢你,一心想要爬上你的床,你却要嫌弃我身材矮胖相貌丑,死活不肯睡我?你可知道我有多花痴你么?你可知道我有多痛苦伤心么?那么实话告诉你,男人没考虑过,人家没这必要,人家没这个闲工夫。人家根本看都懒得看你一眼,谁管你花痴不花痴,伤心不伤心,痛苦不痛苦......”   邵承志头痛欲裂,手一伸,捂住了凌苒的嘴,把她死死扣在自己怀里,不让她说话:“停停停,大家都少说两句。有几件事我来澄清一下。第一,王霞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只是老乡关系。除了凌苒外,我从来没交过任何女朋友,也没对任何女孩有过此类暗示。第二,凌苒过去交过多少个男朋友,都是她个人的私事,是她的自由,这种事情我个人认为毫无辩论的必要,大家对别人的私生活这么关心干嘛,关心来关心去,还不是地球照样转;第三,我跟凌苒要结婚了。王霞,齐骏逸,我在这里说一下是怎么回事。10月1日,我们四人在奥特莱斯偶遇时,我就对凌苒一见钟情,当时我注意到她第二天要去望京凯德Mall,10月2日,我赶到望京凯德Mall从一楼开始找起,一个个店铺看过去,终于找到了凌苒,我当场向她求爱,她答应了,第三天,我们再次见面,我就向她求婚,她也接受了。事情就这么简单。好了,现在我说完了。齐骏逸也醒了,我认为下面没什么事情了,我们应该告辞了。” 凌苒得意:“好的,大家拜拜。我们要走啦,过两天我们结婚,请大家喝喜酒。”   王霞和齐骏逸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邵承志苦笑,赶紧扯扯凌苒,叫她别说了。   姚珮君却咽不下这口气:“好一个过两天就要结婚。凌苒,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二皮脸的,一面继续跟叶凌勾勾搭搭,一面又向自己同学的男人下手。叶翎只肯睡你,不肯娶你,所以你现在捡到篮子里就是菜。喂,这位邵同学,你也别太冲动了,你以为你撞上七仙女了啊,她就是个烂货,你当接盘侠呢你......”   邵承志不悦:“这位女士,请您说话注意着点。是,凌苒是跟叶翎恋爱过,分手了,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光明正大,有何不可。谁到28岁,没一两段情史的。现在她是我未婚妻,我们要结婚了。她是不是我的七仙女,我说了算。您有这闲工夫攻击叶翎前女友,还不如把这份精力花在叶翎本人身上。”   姚珮君冷笑:“恋爱过,分手了,光明正大,有何不可。这位先生,您真够天真的。您以为凌苒遇到您就从此从良啦?你问问她,那辆加长款奔驰她是问谁借的?这辆车在这种结婚季节有多吃香,至少得提前半年打招呼。凌苒,叶翎是临时推掉别人,把车连司机一起借给你的吧。”   邵承志一呆,疑云大起。   凌苒也是一愣,她对中国办婚礼的事不太了解,还不知道一辆车会有这样的行情。   殷子波赶紧说:“这车不是凌苒借的,是我问叶哥借的。凌苒问我借车,我又去问叶翎借车......”   殷子波看邵承志面无表情,眼神冰凉,不由发急,马上抽出手机,拨叶翎号码,并且把话筒摁到免提。   脉冲电波响三声后,叶翎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子波,啥事。”   殷子波说:“叶哥,这里有位女士好像认识你的车,怀疑这车是我问你借的,还是我从你那偷的。你跟她解释解释好不好?”   叶翎好笑:“谁啊,居然还认识我的车。”   殷子波把手机送到姚珮君面前,姚珮君无奈:“叶总,您好。我是姚珮君。”   叶翎笑:“哦,是阿君啊。子波是我铁哥们,他说有朋友结婚,要用我的车,我把别人回掉了,把车连司机一起借给他的。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姚珮君硬着头皮:“没事,开玩笑的。”   叶翎问:“子波,出什么事了?”   殷子波笑:“没事,一场小误会。”殷子波把手机掐了。   姚珮君无语。   凌苒心烦意乱,也没心思跟别人斗嘴了。   邵承志感觉微妙,但是控制住自己,不去细想,于是说:“好了,我们走了。”推了推凌苒。   两人告辞,走了出去。   新郎新娘还有亲戚等在新房里,于是叫齐骏逸好好休息,打算撤了。   殷子波赶紧告辞,走时溜了李雨馨一眼,李雨馨微微一笑。   齐骏逸却站了起来,送新郎新娘出门,自己也往外走。   大家奇怪:“你干嘛呢,还不好好躺着。”   齐骏逸支支吾吾,最后说,还想到楼下酒吧再喝两杯。   大家晕菜,一起反对齐骏逸再喝酒。   齐骏逸苦恼:“我真的需要再喝两杯,大家别管我。”   王霞叹了口气:“我也想去喝两口,你们走吧。我陪齐骏逸,放心,我会盯着他的。”   新郎新娘想:你盯着他,谁盯着你,谁盯着你们两?尤其是伤心醉酒后......   但是现在这个世道,你情我愿,谁管谁辣妈多。   于是各自作鸟兽散。 ☆、麻烦大了   凌苒本来是打算一月三号回老爸老妈家吃顿饭,但是一月一日晚上这么闹过,凌苒多少有点担心,怕齐骏逸到自己父母面前说啥。父母还不知道邵承志的事,又那么喜欢齐骏逸,这要是挑拨一下,自己爸妈对邵承志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就不好办了。   凌苒二号中午回家去坐阵候敌去了。   凌苒老爸凌沛中等身材,是个非常英俊的上海男人,现在50多了,头发一染,看上去跟30多似的。凌沛是天生的老婆奴,看见女儿回来,顿时高兴得屁颠屁颠的,买了一堆菜回来,在厨房里忙活上了。凌苒也去帮忙,凌沛买了一堆手指头大的小鱼来,这种鱼洗起来特费时间,但是在油里炸酥了,又香又脆,凌苒爱吃。   凌苒在那帮着老爸洗鱼,说:“爸,今天烤的时候,加点辣椒碎进去吧,辣一点,我带回去吃。”凌苒想着,让邵承志也尝尝。   凌苒老妈胡思苑是个高高瘦瘦的女人,相貌平平,领导当惯了,有点颐指气使,看见女儿这么回来,赶紧一个电话打给齐骏逸,问他有没空,但是不管有空没空,中午一定要过来吃饭,因为苒苒在。   齐骏逸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嗯,阿姨,是我.......我在外面呢......中午吃饭,嗯,我可能赶不回来.......啊,一定要来,这个,这个,好吧。”   齐骏逸心想,这也算是个走开的好借口,胡阿姨算个给我解围呢,只是等会要见凌苒.......齐骏逸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剧的男人了。   齐骏逸在凌苒家的这顿午饭吃得那个尴尬,全没了平时殷勤模样。凌苒以为是因为昨夜酒后吵架的缘故,干脆对他爱理不理。凌苒老妈火,再三的用眼珠子瞪自己女儿。凌苒无奈,只得劝齐骏逸多吃几筷子,却把蔬菜往人家盘子里夹。   午饭后,凌苒老妈建议两人到小区对面的商城里逛逛,那里新开了家电游室,可以去跳跳跳舞毯啥的。两人无奈,只得顶着北京一月的严寒出门,沿着马路慢慢走。   此刻没有风,下午一点多的阳光淡淡的洒在两人身上,倒并不冷。凌苒为了防止自己走后,齐骏逸对家里人透口风,于是说:“骏逸,昨天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你那时喝多了,我不应该话赶话。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为了气你。”   齐骏逸苦笑了一下:“昨天晚上我喝那么多,你说了啥,我自己说了啥,我根本就记不得了。哎.......”   两人继续往前面走,齐骏逸心烦意乱:“凌苒,你......”   “什么?”   “算了,算了。”齐骏逸想想,觉得问啥都不合适,其实他自己跟大学里第一个女友,也是处-男对处-女,但是现在情况没有可比性。齐骏逸想起早晨酒店床单上的那摊血迹,这又是同班同学,又是29岁的老处女,这怎么办啊。两人从一棵梧桐树底下走过,此刻树叶是一片都无,就干干的枝杈朝向天空,齐骏逸忽然用拳头砸树干,砸了两下,把额头贴到了冰凉的树干上,嘴里发出了一声哭一般的呜咽。   凌苒吃惊,赶紧去拉他手臂:“骏逸,你怎么了?”咱们又没正式谈过恋爱,至于失恋成这个样么!      不过这次凌苒真是自作多情了,齐骏逸心中苦得找不到人说:“凌苒......如果,有个男人酒后乱性......你又是第一次。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那得看这男人长得啥样,表现如何,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凌苒说,一面狐疑的拿看着齐骏逸,眼珠子直打转,昨晚上齐骏逸喝多了,在场的处-女,只有......王霞,我的妈,“嗯,她怎么说,她有要你负责么?”   “没,她一句话都没说。我们早晨起来,一起吃早饭,吃到一半,你妈电话打过来,然后.....就各顾各走了。”齐骏逸又一拳砸在树干上,“现在我咋办?”   这事情可真不好办,你无意中把人家最值钱的一样东西拿走了,还还不回去了,但是你又不甘心这么将错就错的买下,这问题咋解决?凌苒头疼:“骏逸,你真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毕竟是老同学,而且人家博士毕业,工作也体面,相貌身材也不差,总之,各方面条件都很拿得出手的......”   齐骏逸可怜兮兮的说:“不是好感不好感的问题。我从没考虑过她,她不在我考虑范围内。”齐骏逸心想:如果我要考虑她,那么我前面谈的那些女朋友,哪个不能娶啊。过去谈过的女友从眼前一个个飞过,哪个不比王霞漂亮,薪水高,家庭条件好,活泼可爱,至于说到上床,哪个没上过床?齐骏逸真想甩手不管,但是王霞情况跟别人不一样,又是29,又是处女,又是博士,又是农村出来的保守得很。齐骏逸很想甩甩衣袖,却做不出来。   齐骏逸叹气:“凌苒,你说我现在该咋办?”   凌苒苦笑:“你要我说实话么?这事真不好办。29岁的老处-女你也敢上,你昨晚上喝得真够多的。”如果这事是殷子波遇到,也就事后一个名牌包包了事,如果是叶翎遇到,估计叶翎喝再多都遇不到,因为他会先挑好人,相貌对自己胃口么,身材惹火么,随便乱上,他会觉得自己亏大发了。但是齐骏逸不一样,齐骏逸跟凌苒一样,中等人家出身,太绝的事情做不出来。   齐骏逸烦得要死,把昨晚上凌苒走后,自己怎么想再喝点酒好睡觉的,王霞怎么偏要来陪自己喝的事说了一遍.......但是齐骏逸又不能说王霞是故意给自己下套,一是王霞昨天晚上心情也不好,二是如果自己今早晨穿上裤子就走人,王霞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齐骏逸跟凌苒两人都知道王霞的性格,这种无谓的风险她不会冒。   凌苒叹了口气:“有一点是肯定的,你不是在酒后强迫她,你们两个昨晚上是酒后乱性,也是你情我愿。我想,她是昨晚上也喝多了,心里又委屈,想做件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你相貌不差,知根知底,安全可靠,所以.......”   “那我可以当这事没发生过吗?”齐骏逸抱着希望说。   “那得看你自己了。”凌苒心里琢磨着,要齐骏逸当啥事都没发生过,他心理上没这么强大,那他该咋办捏?   果然,齐骏逸也不知道自己该咋办。   两人在商场里瞎转,最终凌苒说出了齐骏逸的心意:“要么,你们先处处看,如果合得来,也算是个缘分,反正大家同班同学,各方面也挺合适的。如果合不来哦,自然分手,那也正常.......”   齐骏逸点了点头,多少有点羞惭,其实说白了,只是把睡完一觉后提裤子走人改成恋爱不合自然分手而已,但是这样人感觉上好多了,至少自己心理上过得去了。   ----------------------------------------   齐骏逸这头在深深悔恨的时候,王霞也在深深悔恨。齐骏逸她是不敢想的,别看邵承志什么留美博士,年薪多少多少,其实他那点条件跟齐骏逸比起来弱爆了。   邵承志薪水,七扣八扣,到手还剩多少啊,他父母要养吧,兄弟姐妹外甥侄子要贴补吧,王霞自己从农村出来,最清楚农村孩子那张工资单的含金量。齐骏逸就不一样了,别看他薪水不高,人家含金量高啊,单单市府公务员分房政策,你邵承志能比么,就你一年存下的那点钱,你得多少年才能奋斗上北京的一套房?   还有,人家齐骏逸什么家底,你邵承志攒钱的速度,赶得上人家资产升值的速度么?王霞是经管博士的好不好。   而且还有,齐骏逸什么颜值,邵承志什么颜值。   邵承志唯一比齐骏逸牛逼的也就是可以跟他去美国定居,但是去美国,人生还得二次奋斗,嫁给齐骏逸,这辈子都不需要奋斗了。   但是齐骏逸千好万好,一夜以后翻脸不认账,自己还不是白陪上一个膜。王霞那个心烦,那个委屈,那个万分后悔,既后悔昨夜不应该心血来潮跟齐骏逸喝酒,又后悔昨夜酒后失控没有拒绝齐骏逸的动手动脚,又悔恨大家都是大学同学,本来一时不慎还可以修补,但是现在,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王霞最最悔恨的是,自己过去怎么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过去也不是没有机会跟邵承志单独喝酒的,如果昨夜的男人换成邵承志,那事情就简单多了,他能不对自己负责么?   王霞越想越悔恨,要是自己早明白事理,要是没有凌苒这个狐狸精,都怪凌苒这个狐狸精,邵承志是煮的八分熟的鸭子飞了,自己还莫名其妙的丢了膜......王霞忍不住给温舒琴打了个电话,把昨天晚上酒宴上的事告诉她。   王霞这一开口就刹不住车了,足足讲了两个小时,把凌苒老底都翻了出来。在邵承志面前说凌苒,王霞很小心的注意着措辞,尽量不带上个人的色彩,只把凌苒是个啥样的女人说清楚,让邵承志明白就完了,生怕自己言辞过激,适得其反,但是在温舒琴那里,就完全无此顾虑,王霞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发了出来........   ————————————————————————   凌苒下午4点回到自己房子,邵承志无事可干,在用自己笔记本打游戏,正在打女海妖大boss的关卡。凌苒站在他背后看,两分钟不到,邵承志过关了,下面是那段视频奖励。邵承志看看凌苒,微微有点不好意思。   凌苒笑。   邵承志忽然一阵冲动,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自己急急的拉下了裤子拉链。两人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在椅子上撞了起来,撞着撞着,两人站了起来,凌苒撑住电脑桌桌面,邵承志拼命往里钻,   半小时后,两人结束,都是浑身是汗,把内衣都湿透了,于是各自洗澡,还过衣服后,一起坐沙发上。   凌苒给邵承志削苹果,脑子又转到齐骏逸身上去了,忽然问:“承志,要是你......嗯,一个偶然的原因,比如,喝多了,或者心情不好,想放松一下,或者跟女朋友吵架,想报复她一下,或者被上司骂了,想发泄一下,或者......一切皆有之.......跟一个女孩发生了关系,却发现她还是处-女。你咋办?”   邵承志倒是没想那么多,还以为凌苒是在试探自己的忠诚度,不由的一笑:“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头上。我天天盯着一台电脑,想发泄也只可能是飞机坦克机关枪一通乱扫。”   “呃.....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如果你一个不小心,上了个处-女咋办?”凌苒不知道怎么解释。   邵承志困惑:“谁做这生意还是处的?就算是,那给钱就完了。不过,这种事,不可能是一个不小心的,你能在大马路上跟个不认识的女孩子一个不小心么?不现实。”   凌苒无奈:“哎,你这人.......假设,你跟我吵架了,出门喝酒,遇到王霞,你喝多了......”   邵承志惊奇:“我再怎么跟你吵架,喝得再多,我也不可能去跟王霞啊,否则,下面我怎么收场,这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凌苒心想:就是因为不知道如何收场,所以才问你啊。   “我是说假设。假设你这么做了。”   邵承志干净利索的回绝:“我不可能这么做,这种假设不存在。别说我有女朋友了,就是没女朋友我也不可能这么做。你看我像这种会自己去找死的人么?”   凌苒急了:“邵承志!我说的是假设,假设的懂不懂?前提条件是既定设置,不可以疑问,反驳.......现在假设,你喝多了,跟王霞酒后做了一次,你咋办?”   邵承志皱起了眉头,想了几分钟:“如果发生了这种事,那么凌苒,我能求你原谅我吗?你是不是坚决不肯原谅我的?但是我会保证永不再犯,终身戒酒。”   邵承志想了想,有点胆战心惊,把凌苒搂紧点:“不过,放心。这种事不会出在我头上,我不会单独跟个对我有意思的女人去喝酒。我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的。”   凌苒哭笑不得:“我不是问你跟我怎么样,是问你怎么处理王霞。假设里面没有我,我不存在,我从来没出现过,就你跟王霞。”   邵承志好笑:“那我酒后还乱什么性?我找得到地方吗?我早丢盔弃甲了。”   凌苒真是死的心都有:“邵承志,不许打岔。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对王霞不太感冒,但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你们发生关系了,她今年29,明年30了,又是处-女一个,你说,你咋办?”   邵承志怀疑的看着凌苒,这么个无事生非的纠缠不休好像不是凌苒的性格,又不是小姑娘,没事yy。   邵承志默默的想了很久:“只要不是我酒后武力强迫,而是一时失控,她并不坚拒的话,那么双方都有责任。双方都有责任的事就应该各自买单。我向她道歉,我酒后无德,保证永远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凌苒惊讶的看着他:“就这么完了???”   “那还能怎么样?你总不能叫我跟个女孩睡一觉,因为她是处-女,我就得娶回家吧。”   凌苒结结巴巴的说:“一下子就娶,当然不太现实。但是,你不觉得,应该处处看,发展一下感情,看看合得来,合不来.......”   邵承志坚决的摇摇头:“不,这种事,除非这个女孩我本来就是喜欢的,想去追的。否则,如果是跟王霞这样的,本来根本没打算娶,只是酒后失控。那么我道歉后,立即就走,绝不拖泥带水,绝不多一句废话,越说多,事情越复杂,本来已经掉坑里了,还把坑继续往深里挖,不自己给自己找死么"   邵承志看看凌苒:“女人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无情,很卑劣?”   凌苒有两秒钟无语:“嗯,其实跟道德啥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有的人心里过不了这个坎,毕竟,人家是正派女孩,又是第一次,怎么做得出手,睡完了道个歉,拉上裤子就踪影不见.......”   邵承志冷漠的说:“难道许诺她几句:我会负责的。然后再跟她多睡几觉,最后告诉她:我们两个不合适,拜拜。就好啦?这么做,算绅士还是算流氓?我反正做不出来,也没那个空。我是只能道个歉,拉上裤子走人。”   这下凌苒彻底无语了。   邵承志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李兆打来的。李兆在电话里似笑非笑:“承志,我现在在外面,跟几个老乡说好晚上一起喝酒,都是男的,你过来么?”   邵承志心中一动,看来李兆有啥话要跟自己说,不希望凌苒听见。邵承志怀疑王霞跟李兆说啥了:“好的,我马上过去。另外,我把你房子首付打给你,你把账号报一个给我。”李兆的经济适用房要付首付了,前两天问邵承志借了5万元钱。   邵承志开始穿大衣:“凌苒,你晚上一个人吃啥呢?要不要再回你爸妈那去?”   凌苒好笑:“一天跑两趟,算了吧。”   凌苒想了想:“我问一下李雨馨,看她现在跟谁在一起。”    ☆、结婚   邵承志赶到指定地点,发现订的是一个特别小的小包厢,只有李兆一人在。邵承志苦笑了一下,已经知道李兆要说啥了。   这是他们省的特色菜馆,李兆点了几个家乡菜,问邵承志:“喝点啥不?”   邵承志摇头:“开车过来的。”   李兆扫了他一眼:“奔驰车开着,望京100多平的房子住着,校花睡着。日子过得挺滋润啊,怪不得刘阿斗要说‘此地乐,不思蜀矣’。”   邵承志恼火:“有话直说,有屁就放。哪那么多的转弯抹角。”   李兆把王霞告诉温舒琴的那些事跟邵承志提了一下:“这些你都知道?”   “当然。”   李兆足有一分钟无语:“呃......凌苒性格不太稳定啊,明确交往的男朋友已经有3-4个了.......”   邵承志横了李兆一眼,拿起手机,开始搜网页,过了会,把手机递到李兆眼皮底下。   李兆低头一看,顿时眼冒金星,原来是阿斯顿-马丁二手车的神级广告:You know you‘re not the first, but do you really care?(你知道你不是第一个,但是你真的在乎么?)广告上是一个上身穿全透明白纱衬衫,下身光屁股的超级女模,茶褐色皮肤,性感到极致的身材,一双修长美腿,踩着一双高跟鞋,一条腿绷得笔直,另一条腿曲起搁得老高,微微翘着屁股,让人一看就想上去直进。   李兆发火:“这是女模特,谁会在乎自己是第一个,还是第一千个。你是娶老婆。”   邵承志慢慢的说:“如果你有能力娶这样的女模特,或者女影星,比如什么李冰冰,范冰冰,你会在乎自己是第一个还是第一千个吗?”   李兆看看邵承志,发现自己这位发小走火入魔的程度还真不是盖的:“可是,娶这种女模女星的是什么样的男人?你有百亿财产么?你是红二代吗?你是男影星吗?你就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工薪阶层,农村出来的打工仔,不过是洋打工而已,就算是薪水稍微高一点,又能高到哪里去,这样的女人,是你这样的男人养得起的么?”   “我不是富豪不是红二代,但是凌苒也不是名模女影星,她不过是个中等人家出身的漂亮女孩.......”   李兆挖苦:“中等人家出身的女孩。都说中等人家出身的女孩是最贤惠的,真没见过她这么前卫的。”   这下邵承志真的火了:“闭嘴,李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哥们。凌苒她,是我妻子,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不允许你背后说她,也不允许你不喜欢她。你只要还是我朋友,就必须喜欢她,人前人后,你都必须处处维护她,否则我们就不再是朋友?话说得够明白了吧!”   李兆哭笑不得:“这只是我们两之间的讨论,这里没别人。难道我在你面前,也不能说真心话?”   邵承志瞪了他一眼,火气小了点:“行,那我们两讨论吧。你过去交往过的那个女孩,那个厅长家的姑娘,当时她是25吧,她是处-女吗?”   李兆一下子跳了起来:“邵承志,你......”   “我们正讨论呢,坐下说。”邵承志一把把他摁回了椅子上,“你说那女孩,是不是处女?你不知道是不是?但是你不在乎这点是不是?还有,你老婆,温舒琴。温舒琴在你之前没交过男朋友。但是如果她交过呢,你要跟她结婚的时候,会在乎她过去有没有交过男朋友?不会吧。所以,李兆,我告诉你。我不在乎凌苒过去有过多少男人,我不是她第一个,我只想做她最后一个。”   李兆佩服的扫了一眼邵承志,点点头:“行,哥们,够男人。好吧,凌苒过去咋样,我们不讨论了。第一个第几个,反正统统都是人生的过客,最重要的,是那最后的一个。但是承志,就凌苒这样冲动,轻浮的性格,长得又这么漂亮,你认为,你会是她最后一个么?”   邵承志慢慢的点点头:“是的,我真的这么认为。我第一次遇到凌苒的那天,王霞就给我说凌苒那些事,她还提到过,雍和宫门外算命的......”   李兆好笑:“雍和宫门外算命的????”   “嗯,雍和宫门外算命的说凌苒一生有4个男人,当时凌苒已经有过3个男人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我会是那第4个男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那时我们只见过一面,我都不敢想她会记得我.......但是我的感觉是对的,我确实成了她第4个男人,我想,我就是那最后一个......”邵承志抬眼看着李兆,“一个女人一辈子有4个男人,多么?在中国听起来好像挺多的,现在一般大家能接受的是1-2个。但是你考虑一下现实情况。凌苒,一个校花级的漂亮女孩,本科4年,就交过一个男朋友,然后遇到一个花花公子,交往了整整两年,中间没有任何别的男人,再然后是出国留学,在美国整整5年,只交了一个男友。多么?其实她交往的男人真的是非常非常少,单单在美国五年,如果她一到两年换一个男朋友,是不是再正常不过?在美国有几个人能五年不换性伴侣的?她在没有婚姻的情况下,能这样维持住自己的长期关系,这绝对是一种本事,一种能力。”   李兆无语。   邵承志叹了口气:“当别人说起凌苒有多少多少前男友的时候,说她跟前男友怎么怎么样的时候,以为她很轻浮,其实真不是。凌苒,她只是有这个自由度,可以选择她想要的男人,当她发现那个男人不符合自己需要的时候,她有这个能力这个魄力离开那个男人,不会因为曾经恋爱过同居过,就一定非得跟那个男人结婚不可。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中国女人把上床看得太重,把结婚看得太轻,用结婚的速度上床,而用上床的速度结婚,把上床当做给男人的恩赐,而把结婚看成男人给的恩赐。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中国的氛围,就是男人都不敢说,自己想单纯的享受性-生活,现在想想,其实我整个青春期都虚度了。”   邵承志看看李兆:“你刚才说凌苒前卫,确实,她是比较前卫,这跟她的自身条件有关系。其实我真没觉得凌苒是轻浮,她是要求高,因为她有能力去要求高,她有能力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并且口味精细。她有能力挑选男人,而不是被挑选,她有能力放弃,而不是等待被抛弃,或者将就着过达不到她要求的生活只为了一张结婚证。”   李兆默然,过了会说道:“好吧,你那么喜欢她,我也就不说她什么了。现在我说说你们。”   李兆看着邵承志:“你真认为你是她最后一个男人?你真认为你们两能过一辈子?”   邵承志一呆。   李兆给邵承志倒了点茶水:“你自己考虑考虑,你跟她之间的差距。她是什么出身,上海北京中等偏上人家出身的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除了谈恋爱,一辈子不知道什么叫做痛苦。你是什么出身?我们路都走不稳的时候,就跟在爸妈后面捡麦穗,5岁起就要打猪草,背篓跟人一样高,上个学要走十几里路,大冬天还穿草鞋。别看你现在什么世界顶尖大学博士毕业,一流大公司IT专家,你跟她有共同的人生经历么,她能理解你么?你能理解她么?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每天在说啥,你们有什么共同语言啊。”   邵承志不同意:“是,我曾经是个村头割猪草的孩子,但是现在我有博士学位,有高薪的工作。现在的我,跟凌苒是在同一层次的。我们没有沟通问题。现在的我,有能力跟她在一起。我要跟她结婚。你不用再劝我了,劝我也不会听的。而且你再说下去,我们都会很不愉快,所有现在,闭嘴,吃饭。”   “没有沟通问题?”李兆叹了口气,慢慢的说:“承志,我知道你要回国的时候,心情很激动,早早的就在那里盘算着怎么去机场接你,每天在那里数日子。温舒琴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要好啊。弄的跟人家同性-恋似的’。我就跟她讲起了我们两中学毕业时的事。那天你接到清华的录取通知书,走到我们村来告诉我,我正在踩水车给地里浇水。那天日头很毒,河里的水位很低,你看见我一人踩得实在吃力,脱下衣服鞋子就上来帮我。我们两个顶着烈日,光着膀子踩水车,踩了整整一天,就啃了两个馒头,就着河水喝下去,不管那水干净不干净。一直到太阳下山,天都擦黑了,地里水都满了,我们才歇下来,人累得虚脱似的,坐在田埂上讲要去读大学的事。”   “村里的人没看见我们,以为我们走了,就有下面地里的人把田埂挖开,偷水。踩水上来要一天,挖开田埂偷水,水往下流,一会就没了。我看见地里的水位在那里笔直下降,觉得奇怪,一看,原来是这么回事,当时我眼睛就红了,操起锄头就要跟那人拼命。那种情况下,我他妈的真是杀人都敢。你那时二话不说,拿起另一把锄头就上来帮我,那人当场就服软了,如果他不服软,我们两就算不把他打死,也至少要打断他几根骨头。我对温舒琴说:什么是交情,这就是交情,过命的交情。”      “当时我一说,温舒琴,马上就理解了,而且非常感动。”   邵承志默然,微微低下了头,眼圈发红。   “承志,如果这事是你跟凌苒说。她能理解么?她会不会说,你们干嘛要为了那么点水杀人或者伤人,尤其是一个考上清华,一个考上北大,这样的锦绣前程放在面前,却去为了争水,跟一个村里的二流子拼命,毁掉自己一生。”李兆看了看邵正志,“你有没跟她讲过你小时候在农村的那些经历,那些吃不饱饭,只有泥巴可以玩的日子?那些十几岁,就要挑一百多斤担子的日子?还有你喂了一年猪,却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猪肉的日子?你没说过是不是?你不好意思说,因为说了她也不会理解,反而会有损你一身大名牌,西装革履出入世界顶级学术会议的光辉形象。”   邵承志不吭声了。   李兆继续说:“这些过去的事情,你不想跟她说,她也没兴趣听,那就不说,反正不说也能过日子,多少夫妻彼此并不了解也凑合着过了一辈子。”   “但是总有不说过不了关的事吧。邵承志,你自己想想,你和凌苒结婚了,你总得接你爸妈来北京住住吧,走走,到处看看吧。凌苒会怎么看待你父母,一对目不识丁的农民,你叫她爸妈怎么坐下来跟你爸妈客套应酬?到时候她觉得丢人,你觉得伤自尊,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统一思维和行动。还有,你那些兄弟姐妹,永远不用到北京来了?凌苒是独生女,她受得了你哥嫂姐姐姐夫隔三差五来打搅吗?还有你外甥侄女他们,你会要他们永远窝在农村?他们不要到北京来上学了,不到北京来找工作了?到时候,你怎么处理他们跟你老婆的关系.......”   邵承志慢慢的说:“这些事情,我有想过。我打算尽量让我家里人跟凌苒少接触。我父母肯定来是要来一趟的,我打算最多让他们住一两个月,最多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凌苒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让她为了我,短期忍受一下,我觉得她还是做得到的。其他的兄弟姐妹外甥侄子们,来一次总是要来的,但是来了,我也不会让他们住家里,就外面住住酒店,我和凌苒的收入,如果只来一次,这点开销还是负担得起的。凌苒人很大方,钱上面她并不在乎,她只是不喜欢别人打搅她生活。我反正会尽量把她还有她的社会关系跟我的家里人隔绝,即使他们要吵,也只吵到我,不会去影响她。我尽我自己的能力处理我家庭的事情,我不会去影响她和她父母的生活。”   李兆怀疑的看了看邵承志:“说得轻巧。每人来一趟,那是多少人?每次住酒店,你掏钱,那是多少钱?行,你现在觉得自己薪水高,负担起来没问题。别到了时候,凌苒一看,每个月老公的薪水要缩水那么多,全用在你家亲戚头上了,而她家呢,一个这样的亲戚都没有。你们还能经常去她父母那蹭吃蹭喝蹭钱。到时候她心理不平衡了,别怪她翻脸跟你吵。”   邵承志黯然,过了会,说:“慢慢协调吧,大家各让一步。”   李兆叹气:“各让一步,她有什么好让歩的?她又没什么要在婚姻中占你便宜的地方,那人家凭什么要来让着你,你身上有什么值得人家来让的?人家让了你,你又拿什么补偿人家。如果婚姻永远是她让着你,你的婚姻能走得长吗?”   李兆盯着邵承志的眼睛说:“凌苒,长得那么漂亮,自身条件,家庭条件,样样好。她凭啥要看上你?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是有钱,还是长得帅,还是在床上特别能满足她。相貌,咱们就不提了;钱,你那点薪水听起来不错,但是她不缺钱吧,至少不缺你那点钱;床上功夫,她过去那三个男朋友,一个体育特长的帅哥,一个是花花公子,一个是老美帅哥,你能跟人家比么?反正我到现在没搞清楚她看上你什么,也许就是图个新鲜感,因为她过去从来没接触过我们这样农村出来的男人。一堆城市出身的小白脸里面忽然跑出来一个泥腿子,她觉得新奇有趣,但是她能新奇多久?她能跟你过一辈子么?”   “女人嫁给男人总得图他点啥吧。凌苒嫁给你,她能从你这得到啥啊?不会就为了一张绿卡吧。如果真的只为了一张绿卡,那么等绿卡到手,你们关系就差不多该结束了。”李兆看着邵承志说,“也许她真会嫁给你,但是你们过不了一辈子。不是过不了一辈子,连半辈子都过不了。我在这里跟你预言,你跟她过不了五年。如果能过五年,那么你来找我,叫我喝多少酒都行。”   邵承志用手揉太阳穴,无语。   李兆叹气:“我真的劝你,再考虑考虑。知道一个男人最大的失策是什么?就是老婆没娶对,最后婚姻破裂。我单位那些人,但凡离婚再婚的,没一个过得好的,前途受影响不说,前面的孩子,后面的孩子,现在老婆跟前面孩子的关系,前面孩子跟后面孩子之间的关系,再加上离婚分割财产抚养费啥的经济问题,烦死人了。其实不光是女人会贬值,男人也一样,哪个好条件的女孩肯嫁离婚有孩的男人,男人再婚,只会越娶越差,老婆质量一个不如一个,年龄一个比一个小,奶奶的,这是当老公还是当干爹.....”   邵承志嘀咕:“什么离婚再婚。我要跟凌苒过一辈子。离婚再婚的事情不用来跟我说。”   李兆冷笑:“ 那刚才是谁在说:凌苒,她有挑选男人的能力,她有这自由度,她的口味很精细,如果生活质量达不到她要求,她不会凑合着过日子。”   邵承志咬牙:“你不用多说了,不管你说多少,我都要跟她在一起。我意已决,无需多言。她是我一生想要找的女人,我就是要任性这一次。就算婚姻有失败的可能,我也要去结这一次。如果我连试都不敢试,那我就是个连幸福都不敢去追求的懦夫。我一定要跟她结婚,失败了,我也承受得起,说不定,我们就从此幸福了呢。”   李兆看看邵承志:“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肯听,我也没办法,毕竟你想跟她去领证,谁都拦不住。但是我要问你最后一件事,昨天婚礼上的那辆车是怎么回事?王霞说,这是她从她前男友,那个花花公子那里借的,他们还在藕断丝连。”   “哦,不是的,不是她借的。”邵承志赶紧说,把事情讲了一遍,包括电话验证,“你看,是她上司问叶翎借的车,因为那辆车适合结婚用,她和叶翎两人都不知情。”   李兆忽然好笑:“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零,我发现,原来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他妈的,就是个负数。那个叶翎知道不知道这车是凌苒要用,我们暂且不去管他。凌苒会不知道这辆车是叶翎的?你就直接把我脑子挖出来蘸酱吧。”   邵承志眼睛垂了下来,这是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肯去面对的事情,李兆却忽然这么血淋淋的扔在了他面前。   当然,凌苒可以解释:只是问过去的熟人借辆车而已,又不是啥大事。   但是邵承志知道,叶翎他,始终在凌苒心底。   邵承志开车回家的路上,李兆那些话在脑子里萦绕不去。   李兆说:我在这里跟你预言,你跟她过不了五年。   李兆说:结婚总得图点啥吧。凌苒嫁给你,她能图你啥啊?图你钱,图你帅,还是图你绿卡?如果是图你绿卡,那么绿卡到手你们就该掰了。兄弟,你娶老婆,也娶个图你啥能长久东西的好不好。   李兆说:她选择你,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她想找个条件过得去的男人结婚,而你正好凑上去。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她能够选择她前男友,那个叶翎,她不会要你。那个叶翎离婚了,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回头,毕竟一个男人28岁,跟30多岁,想法需求是不一样的。   邵承志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的被一把尖刀划开,而且一刀一刀的慢慢剐着,将他的心削得支离破碎,每一刀都是每一刀的痛。   邵承志问自己:凌苒到底看上我什么,她那么漂亮,就她的自身条件,她的家庭条件,凭什么她要看上我?我所拥有的,不过是高学历高薪水,这对一般的女孩有吸引力,但是她又不差这些,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她一图的吗?她现在愿意嫁给我,是因为觉得我新鲜有趣么?那么这点新鲜感,又能维持多久?   邵承志从来没感觉到如此痛苦过,从来没这么不自信过。   邵承志不得不一遍遍的对自己说:没事,我承受得住,即使有一天她不再爱我了,弃我而去,我也能接受,我能承受这份失去,我是个男人。   ----------------------------   邵承志跟李兆在包厢里吃饭的时候,凌苒正跟李雨馨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饭。   凌苒笑问李雨馨:昨夜感觉如何。   “凑合,这小子有点扭扭捏捏的,请我坐下聊天。我跟他有啥好聊的啊,没几分钟我就不耐烦了......”   凌苒愕然:“那咋办。”   李雨馨翻了个白眼:“我直接上去就把他推倒在床上了。”   凌苒吓了一跳,这么剽悍:“他咋说。”   “他说:温柔点。”   两个女孩狂笑。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凌苒开始一五一十的告诉李雨馨邵承志的种种奇形怪状,什么重度洁癖,什么一坐3小时不带挪动屁股的,什么男人也有贞操......   李雨馨听得频频点头:“你真这么喜欢他?比喜欢叶翎还喜欢?”   凌苒点点头:“邵承志比叶翎更有深度,像挖不完的矿脉。”   李雨馨赞同:“这男人是天下最好的老公料,但是他还不仅仅是这些,他还前途正好,后劲绵绵,来日方长。他天天对着电脑,交际范围有限。我估计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在婚姻市场上的价值。你要把握住了,一定要钓上这条鱼。这年头,找男人,能找到有钱的,能找到帅的,能找到靠你养的,但是找不到对你真心的......”   女人比男人啰嗦多了,凌苒快11点了才到家。   家里漆黑一团,凌苒“啪”的一声把客厅吸顶灯打开,却吓得差点尖叫出来。邵承志正站在阳台前,两手握着红木栏杆,面窗而立。   凌苒吓得结结巴巴的说:“你已经回来了,为......为什么不开灯?”   邵承志没有回头:“嗯,回来了。回来有一会了。我想静一静,不想开灯.......其实,屋里挺亮的。”   凌苒担心的看着他背影:“是不是,李兆,跟你说了点啥.......”   “没有,他没说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爱你,他就不会说啥。”邵承志慢慢的说,“再说了,他就是说啥我也不会听的。是我自己,在想一些事。”   “想什么事?”凌苒无缘无故的开始紧张。   邵承志犹豫了一下:“凌苒,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把灯关了好么。”   凌苒把灯关了,站在邵承志身后。   邵承志过了良久,有点吐字困难的说:“凌苒,我想问你,你爱我吗?”   “当然。”凌苒有点发愣,这么浪漫的问题,实在不像邵承志这样的人问出来的,“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你知道的,我不会忍受自己不爱的男人。”   邵承志微微的松了口气:“那么,凌苒,我想再问你,你为什么爱我?我有什么值得你爱的么?或者我有什么值得你图得么?不要告诉我是博士学位,薪水,绿卡,这些对你来说,找到这样条件的男人,一点都不困难。”   “可是,这样条件的男人找女人也一点不困难啊。”凌苒反对,“婚姻市场上又不止我一个女人。具备这些条件,认识我,又愿意娶我的,只有你一个。”   邵承志默然。   凌苒知道自己没说到点子上,这不是邵承志想要的答案。凌苒低头思索,过了会,慢慢的说:“承志,我爱你。因为我跟你在一起,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一个我能永远仰慕的男人。我爱你,崇拜你,事实上,这两者对我而言,不能分离。”   邵承志微微哆嗦了一下,低下了头,声音发哑:“凌苒,你是在说,我征服了你心么?你那么骄傲,我一直都想征服你,却......不敢奢望。”   凌苒柔声说:“是的,承志,你征服了我心,我不得不在你面前低头,并因此而满足。”   “我真的能满足你?”   “是的。”   邵承志忽然转过身来:“那你愿意在我面前表示对我的臣服吗?以最卑微的姿态。”   “愿意的。”凌苒低声说。   “那好,你过来。”邵承志看着凌苒,   凌苒跟邵承志默默的对视了几分钟,凌苒走上前去,在邵承志面前跪下,邵承志的指尖插+进凌苒的头发里,将她拉近自己,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心中却痛苦难言:凌苒,你真的是我的吗?我真的能拥有你一生一世吗?   一会后,邵承志将凌苒拉起来,两人走到卧室, :“感觉到我么?”   “是的。”凌苒低低的说。   “你是我的。”邵承志忽然开始狂暴。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倒在床上,凌苒枕着邵承志的胳膊,抚摸他的胸大肌腹肌。   “满足么?”邵承志问。   “非常满足,你真猛。”凌苒轻声说。   邵承志其实想问:跟他(叶翎)比,更能让你满足么?但是这话没法问。邵承志只能默默的忍受着胸口的剧痛。   凌苒感觉到邵承志想问什么,但是又没法说,想了想:“45分钟,能这样的男人不太有吧。技巧多做了之后,可以学,但是这样的实力,不是能学出来的。”   邵承志气透过来了:“嗯, ”   凌苒多少有点惊讶:“这还能控制?”   “能的,就是得强迫自己分神。这个时候,强迫自己分神,有点困难,因为已经快爆了。”邵承志笑笑。   凌苒很感动:“谢谢你为了我。”   “怎么是为了你呢?”邵承志把手臂圈了起来,把凌苒抱到自己胸口:“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自己而高+潮更令男人满足的吗?苒苒,我一辈子都会让你这样满足的,我发誓一定做到。”   “每天一次,坚持50年。”凌苒嘀咕。   邵承志哑然失笑:“这频率,老天。女人不能这么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男人会短寿的。”   “不会,不会,我天天给你炖人参乌鸡汤。”凌苒赶紧说。   邵承志抱着凌苒:“苒苒,我们结婚吧。不等移民局了,我们结婚吧,给我一点安全感。”   “好。”   “那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   “你说呢?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凌苒说。   “那明天吧。我给律师打个电话,看应该怎么办。”邵承志伸手拿自己手机。   -------------------------------------------------   那是2007年十一长假的第一天。北京的十一其实是不怎么冷的,但是据说西伯利亚正有气团在形成,不日将挥戈南下。于是王霞电话就来了,各种的嘘寒问暖,各种的关怀备至,最后,王霞说:“承志,六环外有个新开的奥特莱斯,离你公司不算远,知道的人还不算多,都是专卖店,我十一陪你买衣服去吧。”   奥特莱斯位置偏僻,加上又是新开的,售货员比逛商场的人多,东西不贵,服务态度很好,不到下午一点,邵承志就和王霞就大包小包的搭自动扶梯往下。邵承志正呆立在那里,眼镜片后的双目茫然四顾,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听王霞对自己各种关心的时候,另一侧的扶梯,一对男女正拎着大包小包沿扶梯而上    ☆、第一卷完   “我给律师打个电话,看应该怎么办。”邵承志伸手拿自己手机。   “现在?还没上班呢。”凌苒笑。   邵承志的移民律师办公室在硅谷,离他他公司总部不远,跟北京时间有15小时的时差,要等这边半夜12点,那边早晨9点才开始上班。   邵承志一笑:“嗯,明天早晨起来打电话。现在订机票。”邵承志起床上网。   凌苒也起来了,用书房的电脑打出一份两周的请假条,理由是:回美国处理法律事务。   凌苒没写请婚假,怕贺刚告诉自己父母,节外生枝,不如干脆来个先斩后奏,等领完结婚证再告诉父母,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凌苒对老爸不太担心,老爸一直都是好欺负的,但是老妈.......凌苒想起自己老妈就有点发怵,尤其是老妈现在看见齐骏逸就像看见一朵花,邵承志相貌平平,嘴又不甜,也不会跟在老妈屁股后面给她缠毛线,哎.......道路是曲折的,奋斗是漫长的,但是最终的胜利肯定是自己的,婚都结了,老妈能拿自己咋办吧。   邵承志订的是第二天下午一点到三藩的机票,两人早晨好有时间向公司请假。   “到三藩后,我们是在加州结婚还是去拉斯维加斯结婚?”邵承志问,“如果在三藩结婚的话,就是跨洲婚姻,手续会比较复杂,但是一周之内应该也能办完。”   “去拉斯维加斯吧。”凌苒笑,“满足我少女时代跟男人私奔的梦。”   但是第二天早晨,邵承志起床查email的时候,却忽然喊了起来:“凌苒,凌苒,快过来。”   凌苒匆匆扔下舀粥的勺子跑过来一看,一封附件打开着,移民局的通知信函,邵承志绿卡已被批准,在某月某日前请递上485表,否则视同放弃。   凌苒跟邵承志面面相觑的互相瞪了几秒钟。凌苒忽然大叫一声“哇”,往邵承志身上一扑。邵承志站起来,伸开双臂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然后用力提起来,转了一圈:“宝贝,宝贝,绿卡下来得真及时。”   凌苒大笑:“终于搭上顺风车了。邵承志,你从此可要乖乖听话哦,否则我一拿到绿卡就跟你离婚。”   邵承志一本正经的许诺:“放心,老婆,你叫我往东,我一定往西,你叫我往南,我绝对向北。”   凌苒气得用拳头砸他后背:“你敢,你敢......”   邵承志笑,身子一低,把凌苒驼起来,一直扛到卧室里:“宝贝,搭顺风车先付我点油钱好不好。”   两个多小时后,凌苒带着行李开车到公司请假,别人那都瞒着,只告诉了殷子波是去美国结婚。   殷子波目瞪口呆:“别别,凌苒,你不能这样做。你有男朋友也算了,你去结婚,你叫我怎么跟叶哥说。”   凌苒翻了个白眼:“关他屁事。他当年结婚也没通知过我。”   殷子波头疼欲裂:“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么?”   “不用考虑了。”凌苒看着殷子波眼睛说:“我跟我未婚夫结婚,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真心希望发生的事情。虽然我们认识不算太久,但是我知道他就是我一生想要找的那个人。”   “至于叶翎。”凌苒顿了一顿,“叶凌,他曾经是我心中过不去的坎。但是一个女人嫁给这样的男人,会永远缺乏安全感,他即使是七老八十进了养老院,还会有老太太为他挣个头破血流的......我已经过了为恋爱而恋爱的年龄,我现在是要为结婚而结婚,我要有稳定的家庭,我需要恩爱体贴专一的丈夫跟我一起养儿育女,所以,我坚决的放弃了他,跟爱不爱无关......”   凌苒走掉了,殷子波苦恼,他性格柔软,怕看见别人痛苦,左思右想一番后,决定:啥都不跟叶翎说,反正他早晚自己会知道的。   --------------------   凌苒跟邵承志在三藩下机,从机场租了一辆法拉利,然后直奔拉斯维加斯。   法拉利是敞篷的,邵承志的馊主意:咱们结婚去,要过过瘾。结果发现跑车前身窄,开起来并不舒服。邵承志嘀咕:“还不如租辆Full Size。”(标准尺寸的普通车)   凌苒叹气:“给你辆豪车还嫌三嫌四。说明,咱们就没这富贵命。”   到拉斯维加斯安顿下来后,两人直接跑去市中心登记。   办事员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把文件填好,请两人签字。凌苒习惯性的伸手到包里去摸笔,拔出笔套就写,忽然两人都微微一怔,凌苒掏出的又是那支带logo的派克金笔。   如果这时候换笔,反倒欲盖弥彰了,凌苒只好装做浑不在意,起笔唰唰的签字。邵承志也装做没看见,在凌苒下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文件到手后,按内华达州法律,还要在教堂举行婚礼后,结婚证才能生效。拉斯维加斯结婚已经充分产业化,两人开车从教堂的专用结婚通道驶过,婚礼就算举行完毕,牧师上来宣布两人已经是合法夫妻,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邵承志转过身去,吻坐在副驾上的凌苒,控制着自己不去想签字笔的事。   晚上两人在阿拉丁吃日本料理,凌苒犹豫了一会,终于慢慢的把这支笔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了邵承志——尤其让他心中揣测,还不如干脆说明白了。   “.......那天他明显的有求婚的意思,但是最后还是没说。我一直等他开口,一直等不到,就成了我的心结。这些年我一直带着这支笔,潜意识里可能是一直想用它来签我的结婚证.......今天也算是夙愿得偿吧......”凌苒说。   邵承志温柔的说:“苒苒,我尊重你的感情。这支笔你就留着做个纪念吧。”   两人看完音乐喷泉后,回到酒店,柔情缠绵。邵承志控制着自己,让凌苒充分满足。凌苒最后在性-晕眩中沉沉入睡,但是邵承志越辗转难眠。   两人最初的交往的时候,邵承志对凌苒跟叶翎的往事非常体谅,非常宽容,他对自己说:这是凌苒最珍贵的记忆,是凌苒的青春年华。   但是随着两人感情的深入,邵承志想要取代叶翎在凌苒心中地位的欲望就日益强烈,他深信自己能做到,确实,邵承志能感觉到,自己做到了。但是邵承志却发现自己并不因为占了上风而满足,尤其是今天,两人正式结婚后,邵承志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再容不得凌苒的心中还有别的男人,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过去式的,他一直都鲜活的存在着,动摇着两人婚姻的根基......   爱情,性-爱,婚姻,是世界上最有排他性的。   邵承志仰躺在床上,臂弯里凌苒正在昏昏沉睡。邵承志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来吧,我们已经结婚了,叶翎已经是翻过去的那一页,总有一天,他会在你的心中成为一个彻底的路人。   两人时间紧迫,领完结婚证的第二天就开车回加州,三藩的律师花了两天时间准备好了两人所有的文件。凌苒跟邵承志在律师办公室里签完所有文件后,终于松了口气。   凌苒过去到加州都是在出差的情况下,忙得要死,睡觉时间都不够,哪里都没去玩过。邵承志带着凌苒从北往南沿着海岸线一路玩下来。从三藩到洛杉矶一直到圣地亚哥的墨西哥边境。两人在夕阳西下的海滩上深深拥吻,身后是碧海蓝天,灰色的巨型海鸟在静止的滑翔.......   邵承志低声说:“苒苒,我爱你。今生今世我只爱过你一人。海枯石烂,此心不变。”   凌苒说:“承志,永结同心,共到白头。”   旁边的游人帮他们拍下了一组组照片。   ---------------------------------   叶翎有一周没见到殷子波了,这是从凌苒回国后,几乎还从来没有的事。这天叶翎晚上没有应酬,就给殷子波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殷子波有点推三推四:“嗯,叶哥,我现在跟一个女孩在一起。”   叶翎以为他换女朋友了:“那就带过来一起吃呗。”   殷子波支吾:“嗯,凌苒的大学同学啊。”   这下叶翎吃惊了:“哪个?”   “李雨馨。”   叶翎微微惊讶,李雨馨是凌苒闺蜜,所以叶翎跟她也很熟,但是殷子波跟李雨馨怎么会搞在一起?叶翎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关己事别开口为妙,于是说:“今天晚上你跟她一起吃晚饭?不要我这个电灯泡是不是?”   “嗯,这倒不是。”殷子波忽然开始发牢骚,“她要我给她烧菜做饭,我哪里会做这种事。为了讨好她,我只好去学,我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她还嫌我烧的不好,什么咸了淡了,奶奶的,老子几时受过这号鸟气。”   叶翎好笑:“你不想受,就别受呗。告诉她,老子不干,大不了分手。”   殷子波犹豫了一下:“嗯,这个,今后再说。叶哥,你不是会烧菜嘛,你教教我。”   殷子波叫叶翎到自己别墅来教烧菜,最好布置个烛光晚餐啥的。叶翎不乐意:“你们两烛光晚餐,我在旁边算啥,250瓦电灯泡?”   但是殷子波好说歹说,叶翎还是过来了,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忙活。叶翎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凌苒:“子波,三个人一起吃,多没意思。要么你把凌苒叫过来。”   殷子波忽然无语。   “怎么了?凌苒在干嘛?加班,还是回家了?”   “没,她去美国了。”殷子波吞吞吐吐。   “去美国干嘛?”叶翎看着殷子波的面部表情,觉得十分可疑。   “嗯,她说,有点法律上的事情要办。”殷子波支支吾吾。   叶翎皱着眉头盯了殷子波几秒,掏出手机来,查凌苒微博。凌苒喜欢显摆,但是一忙起来就把微博扔一边去了,所以经常十天半个月都没见更新。叶翎有时看有时不看。但是这次一打开,叶翎脸忽然白了。   殷子波凑过去看。   凌苒贴在微博上贴了一堆的结婚照,后面是两人游山玩水的照片,其实还有几张是在裸-体海滩上的,凌苒什么都没穿,趴在沙地上,身上沾着沙粒,曲线起伏。   殷子波气愤:“已经啥都没穿了,还不让人看过瘾,这啥意思?太没公德了。”   叶翎默默的脱下围裙:“子波,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   叶翎开车上了环城高速,自己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只是不停的奔驰着。   虽然凌苒一再的坚持自己已经有男友,甚至说这是她未婚夫,叶翎并不太放在心上,总以为过段日子,凌苒就会回头。叶翎知道,两人还有长久的相处,保荐协议已经签署,两人今后会接触非常频繁,在那样的朝夕亲密相处中,凌苒有什么理由不回头么?虽然求婚被凌苒拒绝了,叶翎恨她不体谅自己,但是叶翎知道,凌苒还在爱着自己,假以时日,她终会接受。尤其是,叶翎自从凌苒回来后,一直都过着禁欲的生活,而凌苒知道这点.......   叶翎茫然的问:凌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命运已经非常宽容的给了我们第二次的机会,你却为什么要毁掉我们两人一生的幸福,难道你真不明白,你我两人的不可替代?   叶翎回顾,凌苒两次的离去都是如此决然,如果两人不再相爱了,叶翎也无所谓,但是问题是,两人明明还在深爱着......最痛苦的就是,两人明明还深爱着,她却一再的决绝离去.......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