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咸鱼她被迫躺红了 作者：香草柠檬糖 　　文案： 　　姜瓷穿书了，穿成被男主利用完一脚踹开的炮灰女配。 　　穿来时，姜瓷正趴在反派大佬的身上，准备勾搭喝醉的他，好要挟他给男主投资。 　　姜瓷才不稀罕渣男主，趁反派在睡，她提起衣服就跑。 　　男人低磁的嗓音在身后不疾不徐地响起，“不是要来勾搭我，跑什么？” 　　姜瓷心尖一颤，怂得两眼一闭，想要装晕。 　　脖子却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掐住，男人在她耳边冷笑：“就这点出息，上一世还敢利用我？” 　　上……上……上一世？ 　　大佬是……重生回来的？ 　　想到书里他被原主害得惨死的结局，姜瓷整个人都不好了…… 　　重生回来的反派不走寻常路，不虐身不虐心不搞打击报复。 　　却逼着姜瓷一门心思地搞事业，不搞都不行！ 　　姜瓷一不小心，躺红了…… 　　一句话简介：沙雕搞笑爽，反派大佬帮我搞事业 　　立意：爽文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娱乐圈 穿书 爽文 　　主角：姜瓷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姜瓷很懵。 　　她明明都死了。 　　可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坐在一个衬衣敞开的陌生男人身上。 　　男人应该是醉了，散着酒气，睡得很沉。 　　敞开的衬衣里，壁垒分明的结实腹肌让人脸红。 　　姜瓷脑子里乱哄哄的，有各种信息蹦出来。 　　她这才知道，自己是死后穿进了一本书里。 　　这是一本暗黑系小说，原主是个迷恋男主的恋爱脑女配，因长得貌美，被男主利用后惨死。 　　眼下的处境，就是原主听信了男主的甜言蜜语，来到这间酒店套房里，准备勾搭喝醉酒的反派季容卿，拍下不堪入目的视频，而后用视频威胁，让他投资男主的项目，那个项目实际上是男主设的坑。 　　勾搭拍照威胁的肮脏事姜瓷可做不出来，她也不稀罕那阴暗的渣男主。 　　趁反派还睡得死沉，她屏住呼吸，收过跨在他身上的腿，悄声下床。 　　终于站到地面上，她撒开两腿就往门口跑。 　　“费尽心机进我的房间，不就是为了来勾搭我，事还没做完，你跑什么？” 　　男人的嗓音低磁慵懒，不疾不徐，却似一道天雷突然炸开在姜瓷的头顶，炸得她耳朵根子都红了。 　　他他他怎么醒了？！！ 　　她又羞又囧，一闭眼索性装没听见埋下头续往前走。 　　“摄像机不要了？”男人嗓音依然慢慢悠悠，讽刺的意味明显，“我们看看里面都拍了些什么好东西。” 　　房间里蓦然响起摄像机里原主的声音，又娇又嗲又喘，“季总……季总……你别急嘛，我们有一夜的时间呢……” 　　姜瓷：“……” 　　明明不是她做的事，可听着那些羞耻的声音，她还是一阵僵硬，双腿如灌了铅钉在原地。 　　——“季总……你讨厌……” 　　姜瓷又羞又囧，实在不好意思听下去了，她蓦地转过身，急赤白脸，“你关掉，不许放了！” 　　她很少这样凶人，声音里完全没有威力，反而奶凶奶凶的根本唬不了人。 　　男人倚靠在床头，两条大长腿悠闲地叠起，黑色衬衣任其敞开着，搁在腹肌上的大手里拿着一部小型摄像机，那些羞耻的声音就是从那部摄像机里传出来的。 　　姜瓷心口突突直跳，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倏地冲过去，伸手就抢摄像机。 　　男人一只手把她挥开。 　　他力气很大，姜瓷完全没有防备，被他挥得趔趄几步坐倒在地毯上。 　　他关了摄像机，在床边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男人五官深刻如雕，明明面容平静，可姜瓷却无端端地感受到了无尽的压力。 　　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色眸子，直直盯着人时，着实悚人。 　　姜瓷怂得小身子一软，索性躺倒在地，闭眼，装晕。 　　摄像机被他收了，她也并没有真的把他怎么样，现在还把她吓晕了，他应该能放过她了吧？ 　　有巨大的阴影缓缓向她逼近。 　　姜瓷一颗心都跳到喉咙口，为了装的像，她更用力地闭紧双眼，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 　　一只微凉的大手，慢条斯理地地掐上了她的脖子。 　　男人略带酒味的气息扑在她脸上，她耳边一阵痒意，随即落下的是他冷寒的嗓音，“就这点出息，上一世还敢利用我？嗯？” 　　姜瓷抖了一下，心脏骤然收紧。 　　上上上一世？ 　　这个大反派他他他，竟然是重生回来的？！！！ 　　书里关于这个反派的情节顿时像电影画面在她脑海一一掠过—— 　　男主宋墨是季家的私生子，自出生后一直被驱逐在国外，是个心理阴暗表面阳光的复仇者。 　　宋墨回国后，一心要从同父异母的哥哥季容卿手里抢走一切，成为季家的继承者，于是想害死季容卿。 　　原主是宋墨娱乐公司里签的艺人，对老板宋墨一见钟情，宋墨看她长得特漂亮，便说服她去勾搭季容卿，并许诺把季容卿整垮后，宋墨就会娶她。 　　恋爱脑原主听信宋墨的话，同意了。 　　这夜，原主和宋墨合谋，灌季容卿酒，还在酒里下药，药劲上头的季容卿真把原主给睡了，原主意外怀上季容卿的孩子。 　　责任心重的季容卿因为这个孩子，放弃家产之争，推开一直爱慕自己的女主，让原主把孩子生下来，并准备娶她。 　　但原主坚韧不拔地爱着男主，非要打掉孩子再嫁给男主，季容卿黑化，一怒之下把她关起来，出手反击男主。 　　宋墨斗不过他，又出阴招，他给原主打电话，诱骗她赶紧把季容卿的孩子打了，他好带着她远走高飞。 　　原主被骗得脑子发昏，还真就想方设法买了打胎药，把孩子给打了。 　　季容卿得知孩子死后，暴怒之下，恶狠狠打了退到窗边的原主一耳光，她从窗口翻落出去，坠楼而亡。 　　季容卿因杀人罪，被判死刑。 　　男主宋墨渔翁得利，坐拥了季家的所有财产，迎娶女主…… 　　姜瓷此刻穿来，虽然还没有睡成反派铸成大错，可她面对的反派季容卿是重生的，他是重生的啊！ 　　重生也就意味着书里那些剧情他全都真实地遭遇过了，可想而知，他现在对自己用的这具身体该是怎样的恨之入骨。 　　杀子之恨，别说掐死她了，噬她的肉喝她的血他都能干得出来。 　　越来越透不过气的姜瓷不敢继续装晕下去了。 　　再装她就真的又要翘辫子，她想道歉却发不出声音，求生本能让她抬起手拼了命地去推他。 　　男人手臂跟铁钳似的，推不动，她手指胡乱地乱抓乱戳。 　　一不小心，她一根手指戳进了男人的眼球，触感滑腻，姜瓷的指甲忍不住轻轻一挖—— 　　“啊——”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肥胖假千金她躺富了》求收藏哈。 　　时樱穿书了，穿成胖成球、死赖在养父母家的假千金。 　　真千金能歌善舞、活泼开朗，人见人爱。 　　书里的时樱处处与她作对，最后惨死。 　　得知剧情的时樱主动离开养父母家，去找亲妈。 　　回去后时樱发现，自己能和身体对话。 　　饭后还要吃大鸡腿时，她的胃说话了：“鸡腿上面是没洗干净吗？好多鸡屎，一坨一坨的，黄黄的跟粑粑一样。” 　　心脑血管跟着说：“没错没错，还是拉稀的那种。” 　　时樱，“……呕——” 　　有‘他们’这么尽职尽责的监督，时樱瘦了。 　　**** 　　时樱不仅能听到自己身体不舒服部位发出的声音，也能听到别人的。 　　大明星的声带说：“我喝错东西了，不行我要哑了，谁救救我！” 　　大富豪的脑子说：“好累，再不让我睡觉我要挂了。” 　　大作家的无名指说：“我体内扎了个玻璃渣子，好痛啊啊啊。” 　　时樱帮他们解决，被硬塞了一笔又一笔的酬金，时樱富了。 　　**** 　　首富之子容隐，头脑好，脸好，身材好，是Z城所有女孩的理想对象。 　　容隐和时樱自小认识，对她特别好，她一直把他当哥们。 　　直到有一天，容隐的某个部位对她哀嚎：“樱樱，你赶紧把这闷骚货收了吧，他天天晚上做梦都YY你，你再不收他，老子迟早要给憋炸了。” 　　时樱，“……” 　　三秒后，她后知后觉地小脸爆红，“容隐，你去死！” 第2章 　　总算成功脱离生死边缘，姜瓷贪婪地大口呼吸。 　　喘过气儿后才对季容卿哑声道歉：“对不起……我没想过要害你，是宋墨拿着房卡送我进来的，他要设坑害你，不关我的事，我是被逼的，一进来就后悔了，刚才我都准备要走了……” 　　季容卿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突然伸一只大手过来。 　　“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姜瓷连滚带爬要逃。 　　男人及时捉住她一条腿一拖，姜瓷便被他给夹在腿下，他的手再次掐上她的脖子。 　　他清楚地记得上一世，这狠心的女人可没有什么羞愧歉疚之心，胆子也没这么小，她当时不仅没有半途逃跑，反而还主动和他…… 　　此刻是看他醒了，在那装无辜想逃呢。 　　姜瓷看他一幅非要置她于死地的架势，也不求饶了，憋着气，努力伸手去抓可以砸他的东西。 　　还没抓到什么东西呢，脖子上突然一空，姜瓷趁机大口呼吸，衣服却被他揪住。 　　姜瓷看到男人脸上狠劲散去，眸底染上危险的猩红色，正要撕她的衣服。 　　刚刚死里逃生的她一个激灵，想起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渣男主宋墨不仅灌了季容卿酒，还在酒里下了重剂量的药。 　　可不能任他体内的药性持续发作，这会儿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他要化身野兽她可不是对手。 　　“你等等，等等啊，我帮你！”她拼了吃奶的力气把他撞开，狼狈地爬起身跑开。 　　这种时候得降火，淋点冷水应该可以缓解。 　　她扛不动人高马大的季容卿去浴室，便自己冲进去弄水。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装水的东西，又跑出来在套房里找，看到个椭圆形的鱼缸。 　　她一手把里面正游得欢快的的一条小金鱼抓起，放到旁边插着新鲜玫瑰的花瓶里。 　　再端起一鱼缸的水，跑进卧室，对着季容卿的头顶，将鱼缸里的水全浇下去。 　　哗啦一声。 　　季容卿被浇了个透心凉。 　　姜瓷是个实心的娃，看他那么高个的大男人，担心这一小缸水不够，跑进浴室，看到浴缸里有水，冲过去舀了满满一缸水，吭哧吭哧地端出来。 　　隔着眼睫上的水帘，看到她颤颤巍巍捧来的一满缸水，季容卿俊容黑透，抬手去阻止她，“不用——” 　　了字还没出口，姜瓷踩到地毯上的水，脚一滑。 　　哗啦啦。 　　季容卿从头到脚，再次被浇了个透，彻底地成了落汤鸡，连西裤里面都是水。 　　“现在好些了吗？”姜瓷俯下身，小心地问，“还要不要水？” 　　男人先前还整齐有型的短发此刻全耷下来，几绺黑发垂在额头。 　　水珠滴滴答答地掉落，顺着他蜜色的结实胸膛流下，又蜿蜒滑过块块分明的腹肌。 　　他缓缓抬起头，隔着几缕湿漉漉的黑发，一双嵌着水气的黑眸越发的寒气逼人。 　　姜瓷吓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要还是不行，我再去给你端水？或者我帮你打急救电话？” 　　“滚。” 　　“什么？”他嗓音沙哑无力，她一时没听清。 　　“滚！——” 　　姜瓷被他吼得心颤，不敢再留，胡乱抓过床头柜上的包还有外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逃到套房门口想起摄像机，咬咬牙，又跑回来。 　　季容卿还坐在湿透的地毯里一动没动，看她回来，一双眸子冷得似乎也能滴出水来。 　　姜瓷颤巍巍地伸手，迅速抓过床上的摄像机。 　　在他旁边蹲下身，她纤白的手指飞快地操作设备：“对不起，我知道我今天的意图很不对，我保证再不敢做这样的事了，你大人大量一定会有好报的，那我就把刚才拍的都删了？” 　　话是问句，她手指可没停，找到删除键，把原主拍的那些前戏视频全部都给删了个干净，手腕蓦地被男人的大手紧紧扣住。 　　姜瓷惊吓得摄像机掉地上，本能地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尖叫：“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我要是不删除这些，我会害怕，把这些都删了，我们都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吗？” 　　季容卿被药效折腾得整个人都似要炸掉，被她戳挖眼珠，还被水浇了一通。 　　现在她这又是尖叫又是拳打脚踢的让他脑仁发疼，眼前阵阵发黑，身子一歪，往一边栽倒下去。 　　姜瓷：“？！” 　　完了，她不会是乱踹到他哪个致命部位，把人给踹死了？ 第3章 　　“喂，你醒醒！”姜瓷重重地拍了好几下他的脸都没有反应，她慌乱地去找手机，打急救电话。 　　等医院的人来了，她帮忙把人送上急救车便准备走人，旁边的中年护士一把捉住她的手臂：“家属得陪同。” 　　“我不是家属。” 　　“大半夜的同在一个房间不是家属是什么？酒店发小卡片的？你是要我报警吗？”护士把她当成不讲良心看到亲人生病就想逃避责任的狠心家属，用报警吓她。 　　果然，姜瓷一听报警怂了：“……那我就算是他家属好了。” 　　“什么算是？我看你就是想躲懒，不愿意照顾生病的亲人，赶紧上车！看你年轻轻的，怎么就想着逃避责任呢！”护士拎着她的小细胳膊便把人捋上车，砰地关上后车门，急救车逼波逼波逼波地疾驰去医院。 　　人是被过剂量的药给药晕的，所幸送得及时，要不然，脑子都要被药坏。 　　医生做了急救措施后，把人送进病房里开始输液，姜瓷去挂号，办住院，交了五百三十三块钱的医药费。 　　“患者应该待会能醒，家属你必须得在这里守着，有任何情况及时通知我们，要不然，病人出了任何状况，只能唯你这个陪同的家属是问，懂了吗？”护士正好是刚才急救车上的那个，生怕姜瓷个无良家属又跑了，板着脸特别严肃地警告她。 　　姜瓷一听还有可能出状况，立马老实地点头。 　　护士又意味深长地说：“男人一次不行，不代表以后都不行，你身为妻子，得帮着他，而不是糟蹋他，任何药吃多了都有害，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 　　姜瓷：“……” 　　她不是，她真不是！而且他那药是被渣男主给下的，又不怨她！算了，解释了这护士也不听。 　　护士警告完，看她态度乖巧，语气和蔼了些：“你们还年轻，现在医学发达，有问题也会治好的，你看你丈夫长得比明星还俊，我告诉你，你一抛弃他，立马就有女人抢着要他你信不，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知道了。”您快走吧您呢。 　　好不容易把操心的护士送走，姜瓷转过身，对上了男人睁开着的深邃且略带着血丝的双眼。 　　姜瓷：“……” 　　她脸上有些烫，“你醒了？” 　　护士刚才说的那些他应该没听到吧？ 　　“不是不敢害我，看我昏迷又敢了？”季容卿不答反问，声线凉薄。 　　他刚才隐隐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但没听清说的什么，醒过来就发现姜瓷站在病房门口，看他醒了一幅受到惊吓很是心虚的样子，估计是趁他昏迷，指不定又拍了多少准备来挟迫他的东西。 　　姜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知道经历过上一世悲惨遭遇的他不会轻易信任她，姜瓷又把包里的摄像机和合同书都拿出来，递到他面前，“摄像机里什么都没有，宋墨要坑签的合同也在这里。” 　　季容卿盯了她几秒，拿起摄像机，里面确实什么内容都没有。 　　而那份宋墨准备陷害他的合同，也并没有趁他昏迷时偷他的指纹在上面盖章。 　　姜瓷和和气气地说：“现在相信了吧？我除了打急救电话把你送来医院外，什么都没做。” 　　还被护士当成了逃避责任的无良家属，她冤死了！ 　　季容卿翻看了眼那份合同，抬头，锐冷的视线再度钉死在她脸上。 　　姜瓷被盯得感觉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抬手抚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昨晚，你明明事先答应了他的事，为何进了我房间后才反悔？” 　　她一直在怕他，这是上一世从没有过的事。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像换了一个人，或者，她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如是这样，她该清楚，她欠他一个孩子！ 　　姜瓷小身板蓦地僵硬。 　　他对她起疑心了？ 　　她就是怕他看出自己芯子换了，一直都很小心，基本上没露出什么破绽。 　　不过穿书这种事只要自己不说，也不可能有人看得出来，就和他重生一样，他不说谁能相信这种事？ 　　他这会儿这样问，应该只是觉得她前后落差大了些，所以才会心里生疑，搞不好他以为她也是重生的呢。 　　可不能让他这样以为，要不然，那她岂不是欠他的欠大发了。 　　姜瓷脑瓜子立马滴溜溜地飞转，“我是因为……之前喜欢他才答应他的，后来进你的房间后……” 　　她停顿下来，缓缓抬起双手，抱住自己，身体还微微发颤。 　　“你怎么了？” 　　姜瓷摇头，一幅受到严重惊吓的样子，“……我到你房间后，人就变得晕晕乎乎，好像有人给我下了安眠药一样，然后我就做了一个梦，一个特别真实的梦……” 　　“我看到宋墨有其他的女人，他把我当傻子，我去找他理论，他竟然要我死……” 　　“在那个梦里我坠楼，躺在地上，摔得不成人样，浑身是血……” 　　“我一下子惊醒，醒过来后我还能感觉到身体被摔裂的感觉，就好像我真的死了一样……” 　　她瞎编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很安静，也不知他信了没有。 　　姜瓷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编，“你也觉得很玄幻吧？我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可我真的就看见自己倒在血泊中，骨头缝里都透着疼痛，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清醒后我想起宋墨以往对我的种种，就和梦里一样，他一直都在对我虚情假意，应该是老天怜悯，才赐了我这么一个梦让我看清他的真面目。” 　　“我感觉我要再傻下去，迟早会像梦里那样死在他手里，我怕死了，就不敢再害你，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季容卿表情深邃又复杂，幽暗的视线搁在对面的墙上，眼神很深很远。 　　姜瓷心里惴惴，下意识抬起双手护着自己的脖子，害怕又被掐。 　　好一会儿后，季容卿面容才逐渐淡和下来，他淡声，“好了，你能及时知错也不算晚，以后离他远点。” 　　连重生这种事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她说梦见自己倒在血泊中的事被吓到便也没什么离奇的了，他相信这是冥冥中有股力量在阻止一切惨剧的发生。 　　所以她的话，他信。 　　从昨晚他醒后的她所有的行为，确实也像是遭受过严重惊吓的人才有的反应。 　　姜瓷：“……” 　　她临场瞎编的一套连自己都很难说服的离奇故事，他居然信了？！！ 　　“你走吧。” 　　顿了顿，他抬头看向她，实事求是：“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所以这就是不追究她了？ 　　姜瓷安心了。 　　“不客气哈。”如释重负地姜瓷迅速把抱着自己的双手垂下，揣进拥有两个大口袋的工装裤兜里，刚才用双手抱住自己是演戏需要，现在就不用啦。 　　手一揣兜里，指尖触到兜里的收费单，想到无缘无故给出去的五百多块钱她心里一疼，忍不住出声，“那个——” 　　“嗯？” 　　姜瓷把兜里几张皱巴巴的医院收据条掏了出来，递到他面前，很没底气地汇报，“这是你的医药收费单，一共五百三十三块，是我垫交的——” 　　虽然他被搞来医院，原主也有点责任，可现在他不是都不追究了。 　　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原主在公司好不容易苟来的呢，能讨还是得讨一下。 　　季容卿：“……” 　　他进医院都是托的谁的福？ 　　姜瓷硬着头皮，两只捏着收费单的小手又往前戳了戳，几乎要戳到他的胸膛上。 第4章 　　季容卿黑沉着脸从扔在床边的西装外套内兜里摸出钱包，扔给她，将脸转向另一边，嫌弃得不行，“自己拿！” 　　姜瓷松了口气，一手握着他的黑色钱包，一手把收据条都放到床头柜上，这才打开他的钱包，里面全是卡，以及少量一叠现金钞票，都是百元的红票子。 　　她老老实实地数出六张，又去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抓出一把纸钞和硬币，认真地找出一张五十的，一张十块的，一张五块的，最后再加上两个一元钢蹦儿。 　　绕到他病床的另一边，她将零钞递到他面前，“喏，这是找你的六十七块，我没有多拿你的哦，那我帮你放进去啦？” 　　嘴上是问，手上却没停，把那三张纸钞外面俩钢蹦儿全部都塞进他的钱包里，又把钱包妥贴贴地叠好，递还给他，漾开一脸的甜笑：“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哈。” 　　刚递到他面前，叮，一个钢蹦儿从钱包里掉出来，掉到地上。 　　姜瓷迅速弯腰帮他捡起来，又给塞进钱包里去。 　　忍无可忍的季容卿伸手抢过钱包，“你滚，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出医院，姜瓷循着原主的记忆打车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很小的单身公寓，一室一厅一卫一浴，房间里到处都是衣物，乱得像猪窝，姜瓷一路进去一路捡衣服。 　　把所有的衣服都堆到阳台上的懒人沙发里，她把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上电，从衣柜里拿了干净的衣服去洗澡。 　　原主知道宋墨是国外长大，还知道他初恋是个洋妞，原主自作聪明，染发戴美瞳把自己也整成个洋妞，想以此讨他的喜欢。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在浴室镜子里看到里面绿眼蓝发苍白脸妖怪一样的玩意，姜瓷还是差点当场吓嗝了屁。 　　她摘了美瞳，取过卸妆水，洗了好几遍才把脸上厚厚的粉底给洗干净。 　　卸完妆，镜子里是一张五官精致到无敌的脸，总算对得起书里所写的‘一眼惊艳、大美人、神仙颜值’之类的词了。 　　洗完澡，她去清了下原主的资产，存款三千二百块，还有一张奢侈品店的□□，买的是八千块的男式皮带，姜瓷有原主的记忆，这皮带就是前几天买的，送给了宋墨。 　　原主在一鸣公司大半年，就干了一件事，就是跪舔宋墨，以至于到现在，她除了有个艺人的头衔外，连微博都没开，更别提什么知名度了。 　　每个月就四千块的死工资，房租两千，还要生活费用，月月手里都紧巴巴，要省出八千块那可都是从牙缝里抠下来的，只能说爱情的力量真伟大，但她也是真穷。 　　也难怪原主不要这具身体，穿去带有女主光环的身体了。 　　姜瓷是临死之前才知道这具身体是怎么空出来的，弥留之际，她偶然听到了原主和一个系统的对话。 　　原主从系统那里知道自己是书里的炮灰女配后，死活不肯再留在这里，痴爱的男主以及家人都不要了，逼着系统去帮她找了个团宠女主光环罩顶的身体。 　　系统再三劝原主，要穿走就再也穿不回来了，想家人也永远都再见不着了，也没打消原主一心要穿走的决心。 　　最终，原主她在系统的帮助下还真找了个女主命的身体魂穿走了。 　　原主一走，意外死亡的姜瓷便莫名其妙地穿进了她的身体里，重新活了过来。 　　在床上躺下后，脑子里全是事儿，都没怎么睡着天就亮了。 　　手机响起，是宋墨。 　　“瓷儿，来公司了吗？”男人的声音清润得如早春的雨。 　　姜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从床上爬起来，镇定地回答，“快到了。” 　　她知道他这是等着她去汇报昨晚的‘战绩’呢，她这就去跟他好好清算清算！ 　　手机那端的宋墨语气尽显贴心：“好，我等你，吃早餐了吗？我买了好几份三明治，没吃的话就不用在路上买了，到公司来吃。” 　　姜瓷简单将一把蓝发扎了个马尾，临走前又把那张价值八千块的皮带□□也塞进了包里。 　　一鸣娱乐公司在一栋摩天大楼里，共租了20、21、22三层，就只有宋墨有单独的办公室。 　　姜瓷先去人事部拿了份解约书放进包里，这才去宋墨的办公室。 第5章 　　男模身材的宋墨穿一套深蓝色西装，黑色短发微微蓬松很是精神有型，见她来了立马从大班椅里笑着站起来相迎，身为男主，他长相自是不俗，笑起来一如春日暖阳般的和煦温柔，“瓷儿。” 　　突然看到她纯净的素颜，宋墨愣了一下，由衷地赞：“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 　　宋墨殷勤地给她递三明治递牛奶后，才委婉地把话题转到昨天让她去签的合同上。 　　姜瓷把包里的解约书拿出来，摊开在他的办公桌上，“你先把我的解约书签了，我再告诉你。” 　　宋墨温润的笑脸僵了一僵，他很快想起她可能是在向自己邀功，忙伸出手就要去揽她的肩膀，“瓷儿——” 　　姜瓷迅速退开，转身去他的办公桌后面，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把一个还没拆封的礼盒拿出来，“哦，还有这个我收回啦，正好□□还在，我待会去退了。” 　　姜瓷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原主送给他领带他根本就没开过封，一直放在这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里。 　　原主这几天还一直因为宋墨没用她买的皮带而失落着呢，这可能也是她最终肯舍下宋墨穿走的原因之一吧。 　　幸好幸好他没用，八千块保住了！ 　　看着她把那个礼盒小心地收进包包里，宋墨眉骨狠跳了几下，脸色肉眼可见地黑沉下来：“姜瓷，你什么意思？” 　　姜瓷眨眨大眼：“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我是来和你分手的，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并不喜欢我，你说要娶我，只不过是要利用我去对付季容卿，昨天我进季容卿的房间里就突然醒悟了，哪有真心爱自己的男人会舍得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其他男人，我竟然会信了你的鬼话，所幸我现在迷途知返，所以我决定离开公司，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你了，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宋墨：“……” 　　转变来得太快，压根没跟上节奏的宋墨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好好的你是不是突然中什么邪了？” 　　“没有啊，我就是清醒了，我还年轻，总不能在一颗根本不稀罕我的歪脖子树上吊死吧？” 　　“季容卿他跟你说什么了？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就是存心要破坏我们俩的感情，我对你是真心的——” 　　姜瓷一本正经，“宋墨，不要再把我当傻子了好吗？” 　　“姜瓷，你疯了？”宋墨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她。 　　她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要命，爱他爱得要死吗？ 　　为了讨他欢心她把自己弄成个洋妞的样子，昨天还毫无下限地帮他用美色去签项目，现在她却跟他说她清醒了？ 　　不对！她一定是心里不确定，所以就来这么一招激将法，她这是间接地在向他逼婚吧？ 　　没错，肯定就是这样！ 　　她姜瓷就是个恋爱脑，他这般魅力四射的男人，她既然掉进来了，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出得了他的坑。 　　想通后，他重新堆起温柔的笑：“瓷儿，别玩了，你其实已经让季容卿把合同签了对不对？宝贝儿，把合同书拿出来，我们下午就去登记领证，怎么样？” 　　“谁要和你领证结婚了？我只要解约！” 　　“祖宗，你把合同书拿出来，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行了吧？” 　　“我说了，我只要解约！” 　　宋墨无奈地笑摇头，这女人逼起婚来可真是要命。 　　他假装拿起笔：“好，那我真签啦？我要签字了你可别后悔！” 　　姜瓷挥挥着两只小白手，“嗯嗯嗯，快签快签快签。” 　　正在这时，宋墨的手机响了。 　　他搁下笔，去拿搁在电脑键盘旁边的手机。 　　姜瓷又把笔拿起硬塞进他手里：“先签了再接电话，你名字就两个字，多简单啊，几秒钟就划完了！” 　　看到来电，宋墨一喜，打断她的话，“我先接完再说。” 　　他立起身，把手机搁到耳边，语气变得谦和又亲切：“季总，你在我公司门口？……行行行，你稍等，我马上来！马上来！对，她在呢……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宋墨低下头看着她笑：“瓷儿，你真是越来越坏了，明明都让他签了合同，还来玩我，走吧，我们一起去迎接咱们的合作伙伴！” 　　姜瓷：“……” 　　什么合作伙伴？她明明没有让季容卿签合同啊，他怎么还跑到宋墨的公司里来了？ 　　等等，他们之间的事关她屁事，她只要解约！ 　　看宋墨走了，她赶紧拿起笔和解约书又紧跟上去。 　　大厅里，站着好几个挺拔的男人，个个西装革履，精英范十足，中间身材高大的季容卿最是气场强大，在一群精英男里，众星捧月般的惹眼。 　　宋墨快步过去，热络地叫着季总，伸手要和季容卿握手。 　　季容卿没接他的手，目光在姜瓷纯净干净的素颜上停留了两秒，才看向宋墨，神色疏淡：“有事和宋总谈，去你办公室。” 　　“好。”宋墨猜想他来就是为合作的事，也不在意他这会儿的冷傲。 　　季容卿带着一群人径直去宋墨的办公室，宋墨跟在他们身后。 　　姜瓷不怕死地捏着解约书和签字笔小跑步蹭到宋墨身边：“喂，你帮我把这个签完啊，就耽误你一分钟时间。” 　　她得赶紧离开，以免再搅和到他们俩兄弟中，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宋墨被她缠得不耐烦，接过笔纸正要抵到门上去签，季容卿冷淡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姜瓷你先出去，等我们谈完事，你再跟我谈。” 　　姜瓷：“？” 　　跟他谈？为什么跟他谈？她和他没什么要谈的！ 　　季容卿的这句话，宋墨比姜瓷更云里雾里。 　　姜瓷是自己公司的人，凭嘛解约要和他季容卿谈？ 　　不过这会儿合作项目最大，宋墨把纸笔又塞回姜瓷手里，温和地说：“就听季总的，等我们的合作谈完，再处理你解约的事。” 　　姜瓷垂死挣扎：“不要，姓宋的，你就帮我先签——” 　　“乖，听话，等我们先谈事。”宋墨把门关上了。 　　姜瓷被关在门外，伸爪子在门上挠，挠半天里面人也没应她，反而是外面办公室的人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姜瓷，那帅得不像真人的男的是谁啊？老板新签的？老板也太牛了，这颜值，这身高，这气场，绝了！” 　　姜瓷收回挠门的爪子，摇头：“不是啊。”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家里富可敌国，真正的有钱人，要啥有啥，哪还用得着当艺人这么奔命。 　　再说了，帅有什么用，还是个反派，不过他重生了诶，应该会打击报复地狠虐男主再抢女主吧，幸好幸好自己昨天够机灵，编了个故事帮自己开脱了。 　　在办公室门外等了十多分钟，姜瓷感觉这样等下去不是个事，她总觉得季容卿这会儿过来，肯定是来算帐的。 　　等他们一谈完，宋墨马上就会知道，她根本没帮他办事，他那种睚眦必报心理阴暗连自己亲人都不放过的人，还指不定要怎么打击报复她，那她要面对的可就是修罗地狱了。 　　解约解不了就不解了，她直接跑路。 　　公司也就押了一个月的工资，再加上这个月上过的十来天，一起也就损失五六千块钱，是很肉疼，可她把送出的皮带给讨回来了，相当于挽救回了八千，算下来还赚了两千呢。 　　想通后，她不敢再在这里等下去了，提步就走。 　　“姜瓷。” 　　“诶。”姜瓷本能地应了一声后，才发现对方声音很熟悉，她心里一紧，刷地扭过头，蓦然对上一双湛黑湛黑的深眸，她傻了。 　　现在再装没听见来得及么？ 第6章 　　季容卿喊住姜瓷后，对后面鱼贯走出的精英说：“接管工作你们去处理，我和她谈点事。” 　　各精英点头，分别往公司的各部门去了。 　　姜瓷看得一头懵，季容卿带来的这些精英原来这么不懂规矩的么，在别人的公司里到处乱逛？ 　　季容卿走到姜瓷面前，“我还有个地方赶着过去，要谈解约，你随我下楼。” 　　他天生自带迫力，一说有事，姜瓷立马就懵懵地一路跟着他走进了电梯，站在电梯里后才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我解约为什么要和你谈？” 　　“现在一鸣娱乐的老板，是我。” 　　姜瓷：“……” 　　这么短的功夫，就换老板了？ 　　他们之间的首场战役，季容卿赢了？ 　　也是，他是重生的嘛，清楚了渣男主的一切阴谋，要回整他那还不跟玩儿似的。 　　季容卿单手抄在西装裤兜，一幅了然的平静口吻：“是因为要远离他才提出解约吗？” 　　姜瓷很严肃地点头，“是的。” 　　“我不会再让他出现在一鸣公司，你可以继续留下。” 　　姜瓷：“……” 　　你这个反派我也要远离啊！ 　　看她不表态，季容卿眉心微蹙：“还有其他想解约的理由？” 　　姜瓷，“我那个——” 　　她还在努力编排对自己最有利的理由呢，他又一个问题砸过来：“是对公司有意见？” 　　姜瓷眨眼，现在公司已经是他的，总不能当着新老板的面说公司不好吧？于是她摇头。 　　“对我这个新老板有意见？” 　　“没没没，绝对没有，您宽人大量，我怎么可能会对您有意见，呵呵，呵呵。” 　　连给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他又逼死人不偿命地甩出第三问，“或者，你还是放不下他，想解约后再回到他身边？” 　　姜瓷瞪大眼，举双手表决，“没有！绝对没有！宋墨他心术不正不择手段，我已经迷途知返，往后我与他绝对生死不相往来！” 　　开玩笑，这种时候还敢把自己和渣男主拴一根绳上，岂不是白送人头！ 　　季容卿沉默地注视着她，俊容深邃，表情深得让人捉摸不定。 　　一路被逼至悬崖边上的姜瓷退无可退，重重一咬牙：“我不解约了——” 　　“好！” 　　像是一早就设好了话套在那等着她似的。 　　姜瓷：“……” 　　她就是客气一下，以此证明自己真的和宋渣划清了干系，可新老板怎能如此草率就同意让她留下来了？不是应该把她轰远远的么？ 　　听说娱乐圈里从来都是没有硝烟却比战场更危险的地方，艺人们的番位之争堪比宫斗，太残酷太可怕。 　　她只想当个小透明，没那么大理想，最多就是想苟个长寿而已，没想当什么大明星。 　　“怎么了？” 　　“呃？”对上季容卿审视慑人的墨眸，姜瓷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小细脖子，一笑似哭，“没有，我就是高兴，太高兴了，能当季总您这种好人的员工，我感到很荣幸，呵呵，呵呵。” 　　好吧，就继续当个无名艺人吧。 　　只要她不争不抢，别的艺人也斗不到她头上，她也不会有活干，不用工作每个月躺拿四千的底薪，还各种福利齐全。 　　其实还算是项美差，反正解了约出去也得找工作养活自己，就继续在这公司里苟着好了。 　　看她表面轻松但并不情愿的样子，季容卿想起来，这丫头之前在宋墨底下时，宋墨看中的是她的姿色，想用她作饵，所以什么资源都不曾安排给她。 　　此刻要她继续留在公司，估计她也是不看好自己的前途，不情愿也是情有可原。 　　他面部表情缓和了几分，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加我微信。” 　　既然已经是上下属关系，加微信是必然的工作流程。 　　姜瓷听话地从兜里摸出手机，加他的微信。 　　正两手捧着手机埋头在发送请求呢，男人磁醇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朋友投资了一部剧，今天下午会选几个女配的角色，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过去争取下。” 　　才在心里愉快地决定要当一条只拿底薪小咸鱼的姜瓷：“……” 　　一个争字，让她脑海里蓦地闪现出宫斗剧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激烈场面，她小心脏就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她手指不停地抠着手机壳，决定还是给自己躺拿底薪的梦想努力争取一下，“那个，老板，我担心我不行，到时候还会让您白欠您朋友一个人情……” 　　不用这么麻烦啊老板，光拿四千块底薪她也能苟到公司倒闭的…… 　　这姑娘一脸的‘受宠若惊’让季容卿心里一软，冷硬的棱角都柔和了，他垂首通过她的好友请求，给她发地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尽力去争，不管这次能不能成，我往后都会给你安排更多的资源。” 　　上一世她就很有一股子韧劲，只是把心思全浪费在宋墨身上了，这一世，他帮她扳正扳正，等她把心思都放到事业上，忙起来后，也不会目光短浅到眼里只有男人，到最后枉送了性命。 　　姜瓷：“……” 　　还尽力？她不想争，她真的一点都不想争！ 　　幸好一楼到了，生怕他再给自己安排更多现实版宫斗剧的姜瓷迅速迈步到门口，狗腿地退到一旁，让出道来，做了个礼让的动作：“我知道了，下午我就去，谢谢老板，您慢走！” 　　季容卿对她略一颌首，大步离开。 　　从来没有演过戏的姜瓷叹着气走出电梯。 　　叮，旁边一部电梯也开了，脸色铁青的宋墨走出来。 　　姜瓷脑海里闪过一个词——流年不利。 　　才被人抢了公司的男主现在就是座移动的火山，姜瓷脚底板抹油，火速开溜。 第7章 　　宋墨一看是她，脸色更加黑得骇人，拔腿来追：“姜瓷你敢卖我？我说你怎么一大早就跑过来要解约，原来是临阵倒戈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来毁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还敢质问我？你昨天都叫我干的什么事啊，那是犯罪知道不？幸好我聪明，要不然这会儿我都去吃牢饭了！”姜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累得不行，“你别追了啊……收你公司的人是季容卿不是我，要追你去追他啊……” 　　大楼西侧的清洁阿姨正在拖地，看到前方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跟被鬼追似的，一路飞跑过来，她急得连忙挥摆起拖把，疾声大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这里刚拖完地，地上全是水，滑！” 　　姜瓷跑在前面，看到阿姨手中挥来的拖把，想掉头都来不及了，她迅速一弯腰，从高举的拖把底下快跑过去。 　　宋墨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大吼：“你给我站住——啊！——” 　　吱溜溜的物体擦地声后，接着是一声清脆的裂帛声，而后又响起了宋墨歇斯底里的惨叫。 　　原本还以为宋墨只是滑了一下，后面听到宋墨惨绝人寰的号叫，姜瓷放心了。 　　她停住步子，一边粗喘着一边扭过头，看到地上的宋墨，她很不厚道地噗的一声笑了。 　　宋墨正以一种很高难度的姿势摔在地上。 　　准确来说，也不能叫摔。 　　因为他没有倒地，上半截身子还立着，人却矮了一半下去，他右腿在前，左腿在后，两条腿都撑得直直的，劈出了一个很标准的竖叉。 　　如果不看他痛苦到狰狞，又狰狞到扭曲的表情，把这一幕拍了发到网上，宋墨能秒成网红。 　　“让你们别往这里跑，别往这里跑，地上都是水，很滑，这不，摔了吧？”阿姨数落着，走上前去，一看宋墨表情异常，她忍不住担心起来：“你还能站起来吗？” 　　宋墨感觉整个档部都撕裂了，他额上脖子上青筋都因为忍痛而爆胀着，憋了好一会儿他才嘶哑地出声：“叫……叫救护车……” 　　阿姨哪里知道叫什么救护车，她赶紧去找大楼的保安去了。 　　姜瓷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撇嘴，“让你别追我，偏不听，现在后悔了吧？你这就叫恶人有恶报，之前不是老天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这会儿说到就到啦，所以说做人哪还是得厚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给我闭嘴——” 　　“闭嘴我还怎么打急救电话？” 　　宋墨不敢吭声了。 　　痛，真特么的痛！来日方长，等他到医院治好了再找这死丫头算帐！ 　　清洁阿姨很快找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过来，两保安知道姜瓷已经打了急救电话，过来一左一右地驾起宋墨，送他到大楼门口去等急救车。 　　两个保安才稍微把宋墨的胳臂抬起来一点，宋墨立刻又痛得跟杀猪一样。 　　姜瓷也没走，就站在旁边，把玩着手机，看好戏地欣赏宋渣男表演被杀的猪。 　　两保安被吵得耳朵疼，说了一声‘宋总您忍着点’，倏地一下就把他硬扯了起来。 　　“嗷——” 　　得，不是杀猪了，而是杀狼。 　　人被提起来后，宋墨档间的西装裤就像两块破片子，耷拉在他腿间。 　　从那大开的门户里，清晰可见里面肉粉色的布料。 　　姜瓷和旁边的清洁阿姨：“……” 　　大男人穿丝质的肉粉色小内内，这是什么低级搞笑恶趣味？！ 　　两保安提拎着他，转身往大楼门口拖去。 　　这一转身，宋墨臀部那块肉粉色就更加大喇喇地展露出来。 　　顺滑柔软的丝质料子，熨帖地贴合在他肌肤上，两瓣高高翘起的屁股随着两个保安拖动时的频率，一抖，一抖，一抖…… 　　哪怕把欢乐寄托在别人的剧痛之上是不对的，可姜瓷和清洁阿姨实在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墨感觉自己腿上发凉，再加上后面太魔性的笑声也让他感到不安，他硬着头皮缓缓地低下头去—— 　　而后——他疯了。 　　什么报仇什么野心的全都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去死一死。 　　—— 　　下午一点四十分，姜瓷抵达试镜现场。 　　不争归不争，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 　　毕竟是衣食父母不惜舍下老脸，去找朋友蹭来的机会。 第8章 　　试镜是下午两点正式开始。 　　季容卿给姜瓷发的微信里很严肃地说明，让她务必在一点四十分前赶到，晚一分钟都不行！ 　　能说出‘务必’二字，姜瓷怀疑那厮有严重的强迫症，生怕他还派朋友盯着，于是她就掐着点刚好在一点四十分来了。 　　前面已经有一个女孩，精致的妆，红色抹胸连衣裙。 　　工作人员过来让她们按顺序坐下等。 　　姜瓷便紧挨在那女孩后面的椅子坐了，红裙女孩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笔直，就是她那裙子着实太短，她不时地用两只手压着。 　　姜瓷没事就看她掖裙角，掖裙角，掖裙角…… 　　红裙女孩接触到姜瓷专注的目光，抬手撩了下长发，漫不经心地和姜瓷搭话，“剧组给了多少钱让你来当陪跑的？” 　　姜瓷：“……谁说我是陪跑的？” 　　“这角色是我的，没看到我是第一个吗？剧组的人都是按时间来安排的，第一个通知第一时间到的才是定好的，其他都是为了场面好看请来陪跑的，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姜瓷：“……” 　　她还真不知道，所以季容卿给她规定时间，原来是剧组的意思？ 　　陪跑就陪跑吧，反正她也没想过要接什么角色。 　　就是刚才坐车过来花了八块钱的公交费，不知道这陪跑是不是真的有钱，等结束了得发微信问问季大老板，顺顺再把车费给报销了，人家行家都说了，陪跑的剧组都是会给钱的。 　　劳动人民赚几个钱不容易，季容卿那么大个老板想必是不会私吞员工劳务费的。 　　电梯那里又走过来好几个女孩。 　　而后，电梯就跟豌豆机似的，隔几分钟就吐出几个女孩，隔几分钟又吐出几个女孩。 　　短短的二十分钟不到，试镜室门口已经坐了一条长长长长长的队伍。 　　女孩们各种各样，花花绿绿，千姿百态，叽叽喳喳，场面刹是壮观。 　　姜瓷：“……” 　　这么多陪跑的，得发不少钱呢，确实够壕够好看！ 　　姜瓷正在心里猜测着陪跑一趟大致能有多少钱呢，身边响起一声轻微的‘卟’。 　　声音很小，但可能是离得近，姜瓷听得很清楚。 　　空气里开始散发出隐隐约约的臭鸡蛋味。 　　越来越浓。 　　这是，有人放屁了。 　　当着放屁者的面捂鼻子会更尴尬，姜瓷就憋气，憋了足足半分钟。 　　旁边的红裙女孩身子突然扭了几下，还故意发出清嗓子的声音。 　　姜瓷不由得扭头看向她。 　　要知道这姑娘可是自坐下后就跟入定了似的，她这么一动，姜瓷就感觉发现了新大陆，一眨不眨地瞅着她。 　　红裙女孩又清了两声嗓子，姜瓷还以为她紧张呢，就再次听到‘卟卟’两声。 　　虽然声响有些闷，但很清晰。 　　原来她是在崩屁。 　　很显然，主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降低这屁的音量，奈何没有成功，毕竟这种事情可由不了人。 　　平地一声响，万物皆成灰。 　　一股子粪臭味一发不可收拾地散开。 　　尴尬也没办法了，实在受不了哇，姜瓷捂紧了口鼻，旁边好几个女孩也纷纷捂紧口鼻。 　　红裙女孩也迅速抬起手，跟她们一样也紧捂住口鼻。 　　姜瓷：“……” 　　还有嫌自己屁臭的人呢。 　　红裙女孩捂紧口鼻时，身子又扭起来，并再次开始清嗓子。 　　姜瓷：“……” 　　还来？！ 　　她隐约看到红裙女孩手臂上的汗毛都根根直立起来。 　　这这这，分明是—— 　　果然，熟悉的‘卟’声紧随着红裙女孩清嗓子的声音同时溢出。 　　这次的声音很是悠长，还九九八十一弯，最后急刹而住。 　　红裙女孩身子再次崩得笔直笔直，额上隐约可见冷汗，手臂上细细的汗毛也迎着光在威武地直立。 　　姜瓷看她急到这份上竟然还没有起身去厕所的意思，忍不住凑过去很小声地说：“你是不是想上厕所？快去吧，你要是担心试镜，把手机号给我，试镜一开始我立马给你打电话！” 　　红裙女孩倏地转过头，眼眸如刀，义正言辞地低声：“谁说我要上厕所了？你该不会以为那些屁是我放的吧？神经病！想抢第一个位子想疯了吧？” 　　神经病甚至想篡位的姜瓷：“……” 　　得，敢情这姑娘把自己屁股底下的胶椅子当成皇位在守护呢，怪自己多管闲事，该骂！ 　　其实姜瓷本身最懒得多管闲事，要不是担心她这样一个接一个地崩下去一不小心给崩出原-子-弹来，毒害最深的就是紧挨着的自己，她才懒得多嘴。 　　试镜正式开始。 　　工作人员在里面叫人进去：“一号！” 　　“在！”红裙女孩站起来，迈开步子。 　　姜瓷松了口气，危险人物一走，世界就安全了。 　　然而，红裙女孩走了一步，又停下了。 　　她立在门口，两条腿死死地夹住，脸色苍白，手臂上汗毛竖了倒，倒了又竖。 　　嘣—— 　　又响又亮。 　　姜瓷离得近，亲眼看到她屁股上的红裙布料随着这声嘣响吹起一个小包，而后又平贴下去，逐渐地，那块红裙——湿了。 　　玩-大-了。 　　崩-出-翔-了…… 　　姜瓷别开脸去。 　　唉，没眼看。 　　…… 　　恨不得死在当场的红裙女孩一手掩着屁股一手掩面哭着跑走了。 　　姜瓷：“？” 　　不是说自己是第一名自己是内定好的演员么？怎么就跑了？而且导演组和工作人员也没有出来让大家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试镜也接着进行。 　　姜瓷对目前的状况就有些糊涂。 　　所以，自己以及后面的一堆花姑娘都不是陪跑，是真的要参加试镜？而崩翔姑娘先前根本就是在夸海口？ 　　啧，冲那姑娘先前的自信劲以及后面的憋忍劲，姜瓷表示大写的服气。 　　这姑娘，日后估计是要成就一番‘大事’！ 　　“二号，二号请进！”里面在叫。 　　姜瓷看看前面也没人了，那二号就是自己无疑。 　　她正要站起来，手臂被一只细细白白的小手给拽住。 第9章 　　姜瓷顺着这小手扭过头，对上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 　　眉清目秀小姑娘一脸着急的样子：“小姐姐，小姐姐，我家里突然有点急事，能让我先进去吗？你让我先进去，我给你一百块！” 　　她是个爽脆人，说着就从包里摸出一张红票子，强行塞进姜瓷手里，并站起来：“那我就先进去啦，谢谢小姐姐哈，么嘛！” 　　手里无端端多了一张一百红票子的姜瓷：“……” 　　她很明显看出这姑娘是在套路插队，因为她一伸手就从包里掏出了红票子，且刚好是一张，分明就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不是套路是什么？ 　　可这么无敌可爱的神仙套路，谁能抵挡得住？来一万个姜瓷都愿意被一套再套！ 　　试镜算什么？能有钱香么？不能呀！ 　　看姜瓷一脸‘傻乎乎’，真的让后面的女孩先进去了。 　　后面紧挨的一个女孩也啪唧，把屁股挪到姜姿旁边的椅子上来。 　　这姑娘比先前眉清目秀姑娘要来得含蓄：“小姐姐，我今天来大姨妈了，身体有点不舒服，想早点试完镜早点回去休息，你能让我插个队吗？我也可以给你点补偿——” 　　她迅速从包里拿出手机，“不好意思，我没带现金，我可以微给你，支付宝也行。” 　　又一个把她姜瓷当傻子收拾的。 　　姜瓷心里乐开花，面上继续懵笔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收款码，一脸勉强：“行叭，那就你先叭。” 　　“谢谢谢谢！你真善良！”姑娘利落地给姜瓷扫了一百块钱。 　　姜瓷：“呵呵，呵呵。” 　　眼睛却瞟向微信的余额，真的多了一百块。 　　有了前面两个成功的先例，后面的女孩争先恐后地如法炮制。 　　“小姐姐，我儿砸二哈生病了，我也想早点试完镜回去……” 　　“小姐姐，我妈等我回去吃饭……” 　　“小姐姐，我男朋友在楼下等我，我追了仨月才好不容易追到手的，不敢让他等太久了……” 　　于是，姜瓷依次又送了五个人在自己前面进去。 　　她想着后排应该没什么行情了，谁知还是一个接一个的送上门来。 　　连收了五百大洋的姜瓷就有些手软呀，便自己主动提出降价，插队一个五十。 　　少出五十块的六姑娘感动得眼眶红红，握着姜瓷的手用力摇晃：“小姐姐，你就是仙女本仙没跑了！” 　　姜瓷：“呵呵，呵呵。” 　　今天来的姑娘好像都不合导演们的眼，一个个满腹希望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 　　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人员又出来打电话，好像在安排更多的人过来试镜。 　　没过多久，电梯里又开始吐女孩出来。 　　五十块的生意姜瓷也做完五单了。 　　看到姜瓷这里可以插队，姑娘们一个个不甘落后地出钱来插，跟打了鸡血似的。 　　好像谁不出钱插上一插，就不是今天试镜的正确打开方式！ 　　虽然都是她们自愿，甚至是哀求。 　　可看着钱越来越多，从来没做过这种无本生意的厚道娃姜瓷就虚啊，心虚。 　　于是她继续主动降价，自己依次往后挪位，一个一个地换她们到自己前面。 　　四十，三十，二十，清仓大甩卖十块钱都又挪了三个。 　　本来到二十号开外的姜瓷都不准备再收钱，自己主动坐最末尾去。 　　可那些女孩非要往她手里塞钱，全是十块的纸票子。 　　最后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短发女孩也扔了张十块过来。 　　姜瓷看她小啊，真就不忍心，于是把钱给她推回去，“不用了，我把位子让给你，我坐最后一个。” 　　小姑娘大眼一瞪：“你什么意思？前面的都收了，偏偏到我这就不收，看不起我？！” 　　姜瓷：“……” 　　于是，她又默默地把十块钱收起来了。 　　总不能真的让小姑娘认为自己是在欺负她看不起她。 　　做完所有生意，姜瓷华丽丽地从第一名，跳到了最末一名。 　　姜瓷担心季容卿把自己的名字报给他朋友了，要是先离场了事后问责，就耐下性子等。 　　反正今天也没白来，兜里和手机里一起赚了好几百呢，估计跑龙套一天下来都没自己挣的多。 　　前面排了二三十号人，没那么快轮到自己。 　　姜瓷打开手机里的小说APP，靠到墙上，两腿叠起，摆了个最舒服惬意的姿势开始看小说。 　　她看小说不挑，甜的虐的正经的不正经的都看。 　　而且特容易入迷，所以她一看小说来，六亲不认，亲师傅叫她都得挨呲。 　　今天的试镜不太顺，导演刘焕东眉心的川字都能夹死蚊子。 　　剧本里女三有场崩溃戏是重要的转折点，因此刘焕东想找个擅长哭戏的演员。 　　一开始，刘焕东还能耐着性子，让那些试镜的都自我介绍一番，再开始试戏。 　　一二十个后他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让进来的女孩儿试戏。 　　为了多给她们些机会，有几个他还特地多设了几种情景让她们试，还是没碰上合意的。 　　到这会儿，刘焕东话都没力气问了，进来一个就让她哭。 　　顿时，试镜室里那叫一个哀鸿遍野。 　　试了好几个，刘焕东被她们各种哭叫吵得脑仁都疼，他起身出试镜室，准备去找个地方抽支烟静静。 　　外面还排着十来个女孩，刘焕东一路走过去，全是些化妆品堆出来的脸，一圈看完，他一个都没记住。 　　自他出来，所有女孩都眼巴巴地瞅着他，笑的，抛媚眼的，咬唇的。 　　在这一群跟向日葵一样迎他开放的女孩里，隔着数十个空座位的最后一个座位上，抱着双腿看手机的那个蓝发女孩就显得特别的打眼。 　　刘焕东缓缓踱过去。 　　女孩简单的白T加七分仔裤，两条长腿都收上了椅，捧着手机的双手环在竖起的小腿上，下巴搁在双膝间，正埋首看着手机屏幕，在哭。 　　没错，就是在哭。 　　她一手搁在唇上，轻咬着食指指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眶红红的，睫毛上都是晶莹的泪珠。 　　她还只是流泪，情绪看不出什么波动。 　　刘焕东就站在她前面不远处看着她。 　　离得近些的短发女孩准备起身，过去提醒下看手机的女孩，都被刘焕东以手势制止。 　　刘焕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几分钟后，女孩搁在唇上的手收握成拳，小身板开始微微发颤，一颗眼泪吱溜儿滚下了脸庞。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一颗接一颗，滚过她的腮，又掠过她淡粉色的唇边，而后没入她纤细修长的脖颈里。 　　她用拳头紧压着唇，有哽咽声从喉咙里溢出，那是一种极力克制的悲伤。 　　可又疼痛到了极致，她控制不住地用哭来发泄这种悲伤。 　　精致的小脸都哭得有些变形，嫩豆腐般的肌肤好一片潮红。 　　刘焕东被感染了，堂堂铁骨大男人眼里都有了些许湿意。 　　这姑娘，怕是遇上大坎了啊。 　　他忍不住走上前，怜惜地看向她的手机屏幕。 　　本以为她是接到了什么噩耗之类，他都已经在心里打好了准备安慰她几句的草稿，结果—— 　　他在她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整版整版的文字。 　　有目录，有作者，页面上正显示着她此刻看的是第二十章 。 　　这姑娘，她是在看-小-说！ 　　大庭广众之下看本小说，还特么哭得他一个大老爷们都差点跟着掉了眼泪！！ 第10章 　　试镜室里的副导他们又试了一个，看刘焕东不在，也不敢擅作主张，出来喊他：“刘导，这个您要不要看看？” 　　“就这么定了！”刘焕东铿锵有力地道。 　　副导：“……” 　　您还看都没看呢，这么草率的么？ 　　刘焕东笑呵呵地指着姜瓷的头顶，“女三在这！你们再把其他几个女配定一下就收工。” 　　前面一溜的女孩：“……” 　　艹，这样就定她了？！ 　　早知道看手机就可以选上，她们也可以看小说看到哭，哭断长城都行！ 　　先前她们一来，第一眼就看到染着蓝发又纯素颜的姜瓷，个个都以为姜瓷心机婊，故意露着自己那张所向无敌的脸吸引导演组的注意。 　　可后面看随便出点钱就能把这丫头给套路了，她们瞬间就安心了，原来不是心机婊，就是个完全零段位的傻白甜。 　　于是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轮番上演，一直把姜瓷给踩到了最末尾，不让她在自己前面进试镜室去露面。 　　可千算万算，谁也没料到，这死丫头都踩在坑底了，愣是还让导演亲自跑出来相中了她。 　　她们绝对不会承认她是锦鲤附体。 　　顶多就是踩了泡狗屎，还是臭不可闻的臭狗屎！ 　　想想先前主动送给她的钱，心里揪疼…… 　　唉，真特么日了狗了。 　　还处于自我闭关中的姜瓷正看小说看到精彩处，突然一道来电跳出，把她的小说页面给跳没了，她恼得差点口吐芬芳。 　　可看到‘衣食父母’四个字，她硬生生把芬芳又给咽了回去自我消化了，按下手机，一边抬手揩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绽开笑脸：“老板。” 　　“在公司？” 　　季容卿下午在市电视台有个现场采访，采访结束和主持人闲聊时，得知台里一档综艺节目需要个主持人助理。 　　季容卿觉得这个活儿蛮适合刚开展事业的姜瓷。 　　想到她两点就结束了试镜，这会儿应该在公司，便准备去公司把她捋到台里试试这个活儿。 　　姜瓷在那边回答，“没有啊，我在试镜呢，不是老板您让我来的么，忘啦？” 　　那语气就像在说他是个老年痴呆。 　　季容卿：“……” 　　他就是担心这丫头心思还没完全放正，刚开始上工，心浮气躁。 　　特意和投资的朋友敲定了，把她安排在最前面试镜。 　　可这会儿都五点多了，她居然说她还在试镜？ 　　敢情从两点到现在，导演组光看她一个人演？ 　　越想越不对劲，他把手机挂了，方向盘一转，往她所在的试镜地点赶去。 　　姜瓷还想问他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那边已经挂了。 　　“莫名其妙。”姜瓷嘀咕着，再次翻到小说页面，一只大手伸过来，遮住了她的手机屏幕。 　　姜瓷恼火地抬起头，对上一张弥勒佛笑脸。 　　刘焕东刚才亲眼目睹，她熟络而自然快速切换表情的经过，这就是天生的演技派啊！ 　　他此刻就跟采药的山人挖到了上好的人参，淘石商人淘到了翡翠石一样，激动到飞起。 　　微俯下身，刘焕东语气要多亲切有多亲切，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姑娘，你是来试镜的吧？” 　　姜瓷把手机从他手掌下收回来，疑惑地瞅着他，点点头，“嗯啊，你是谁？” 　　听到肯定答案，刘焕东心安了，“我是这部剧的导演刘焕东，我对你的演技相当满意，我定了，女三就交给你演了！” 　　姜瓷：“……” 　　肿-么-回-事？ 　　对她的演技相当满意？ 　　不是，她都还没演呢，怎么就演技了？ 　　难不成她刚才进去演过了？为嘛她自己都不知道？梦游么？大白天的她梦游了？！ 　　季容卿赶过来时，下大楼，刚好撞上一脸懵比的姜瓷从电梯里游魂一样地晃了出来。 　　她手里抱着一叠本子，眼睛发直，擦肩而过都没认出他。 　　他大步越过她，站到她面前，发现她很不对劲，大手一把捏起她的下巴，就看到她红红的眼睛，一看就是哭过。 　　他眉心蹙起。 　　姜瓷对上他冷竣的脸，回魂了，她把下巴从他两根长指间退出来：“老板，您怎么在这？” 　　季容卿没答反问，“你哭什么？出什么事了？” 　　姜瓷嘿嘿一笑，抬手摸自己的眼睛，她还以为看不出来了呢。 　　季容卿手机响了。 　　正是那位投资剧本的朋友打来的，跟他说了他推荐的姜瓷被选中女三的事儿。 　　接完电话，季容卿啼笑皆非地看姜瓷，“被选上女三，高兴哭的？” 　　姜瓷呃了半天，心虚地点头。 　　总不能说自己是看小说看哭的。 　　哭？ 　　她脑子跟临时通上电似的，通了。 　　敢情导演选中她是因为看到她哭。 　　这么玄幻的？！ 　　…… 　　“怎么这么长时间？” 　　从上车起，姜瓷视线一直搁在季容卿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上。 　　男人一双手很白净，指骨修长匀称不粗大，还挺好看，陡然听到他这样一问，她神经崩了一崩才回答，“哦，就是排队嘛，试镜的挺多。” 　　“你没按我说的时间过去？” 　　“按了，一点三十多到的，我还提前了呢。” 　　“所以，你究竟干了什么，能从两点试到五点才试上？” 　　姜瓷：“……” 　　这厮果然是跟朋友通过气了。 　　她抠皮革座椅：“……我让别人插队了。” 　　“……能编个像样的理由吗？” 　　就算被别人插队，那得插上多少个，才能从两点搞到五点？ 　　姜瓷声音更小，“……就插了很多很多很多个……” 　　“你就任她们插？” 　　她得是有多傻，才能让别人一个一个接一个地插她的队，自己在那干坐一下午？ 　　姜瓷声音低下去，“然后，我收了她们一点点插队费……” 　　季容卿：“……” 　　他还担心出了什么事，结果她在那卖号赚钱？ 　　他忍不住讽她：“自己还觉得挺能耐吧？” 　　姜瓷：“还行，呵呵，呵呵。” 　　凭良心讲，她确实感觉很不错。 　　主要是那些傻丫头把她当傻子，还以为她不知道她们其实是仇视她这张好脸呢，一个个上赶着送钱插队，也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傻子。 　　季容卿手机又响，是工作上的事。 　　听到他在电话里说还要赶去个地方，等他接完电话。 　　姜瓷主动提出自己打车回家，边说边已经推开车门下车。 　　“你急什么？”季容卿在身后喊，“拿着这个。” 　　姜瓷回过头，男人递过来一张银色名片：“明天上午十点去市电视台，联系她，她会给你安排去做个主持人助理。” 　　“哦。”姜瓷接过名片，感觉新老板就像个任务发布机。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哈！ 第11章 　　翌日，市电视台。 　　早餐喝了盒牛奶，又坐两个小时公交车的姜瓷一到电视台就尿急了。 　　好不容易找到女厕，进去后就把第一个坑占下了。 　　还没开始干活，旁边的隔间里有个女子在小声说话：“……为了能当上这个主持人助理，我给导演买了一个多月的早餐，每天都是几十块到百来块，结果临上场给我来这么一出，刚才主持人还让我联系那贱人，这特么就是存心给劳资添堵……” 　　“劳资已经想好了，那贱人凭白截我的胡，我也不能让她好过，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让她晚一个小时来……对呀，她迟到一个小时当然只能被刷掉了，到时我肯定死不承认让她晚来了一个小时，咯咯咯咯咯……” 　　隔壁一阵鸭叫的笑声后，姜瓷的手机响了。 　　姜瓷：“……” 　　主持人助理？ 　　她好像明白隔壁电话里刚才那贱人骂的是谁了…… 　　她按下接听，声音不高不低地吐出一个字，“喂。” 　　隔壁：“……” 　　她在打电话，为嘛隔壁响起了一声喂？ 　　不是，她进来的时候，明明都看了洗手间的隔间里都是空的，而且刚才她也没有听到人进来的声音。 　　她试探地问：“您是姜瓷姜小姐吗？” 　　“嗯。” 　　隔壁女孩顿觉一道雷在她头顶劈下。 　　连想都没来得及细想，她倏地站起来提好裤子拉开门。 　　正好，姜瓷也拉开了门。 　　两人在门口狭路相逢，一人耳边贴着一部手机。 　　姜瓷面色平静，“我是姜瓷，你要跟我说什么？” 　　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女子瞠目结舌，脸色赤红，双腿明显一软，人就靠到了门上。 　　背后骂得起劲，当面倒是怂了。 　　姜瓷把手机挂断，收进包里，心平气和地问，“你刚才那声贱人是在骂谁？” 　　绿裙女孩尬到结巴，“骂骂骂我自己……” 　　姜瓷哦了一声，退回去把门关上，继续解决生理问题。 　　就因为隔壁的一通电话，害她又憋了一会儿。 　　膀胱都快炸了。 　　等她上完出来，绿裙女孩还在。 　　姜瓷越过她去洗手。 　　绿裙看着她淡然的样子，心里更酸，忍不住讽她：“别以为找人把你塞进来你就能红了，这节目里全是重量级嘉宾，就算你花再多钱整出来的脸，和那些纯天然的女明星放一块，一样不够看！” 　　姜瓷甩了甩手上的水，对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在心里感叹，确实是太漂亮，也难怪绿裙以为是整的。 　　扯过纸巾认真地擦拭手指，擦完，姜瓷把纸巾扔进纸篓里，“你说再多有什么用，上节目的是我，你那一个多月的早餐钱，算是扔水里了，连泡儿都没一个。”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准又狠地连戳绿裙两刀。 　　绿裙被戳得心剧烈绞痛。 　　姜瓷迈步出去。 　　“能让给我吗？”绿裙突然快步追过来，伸手拦住她，一幅忍辱负重的表情，“既然你能随便插进我们节目组，那你后台肯定很硬，让你后台再帮你去找更厉害的资源。” 　　“你可怜可怜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底层员工，我从大学毕业就在台里，现在都三十几了还一直只是个幕后，十年啊，我十年才等到这么一次机会我容易吗？我做梦都想独当一面，想当主持人，只要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行吗？” 　　姜瓷推开她，“这种事你不应该找我。” 　　“我求你了，我熬了十年好不容易才熬到这么一次机会，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行吗？”说着，绿裙还真就要给姜瓷跪下去。 　　姜瓷一手抵在她胸口拦住她：“你别来这套啊！” 　　“这么多年我在台里太不容易了，真的，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们这些底层员工活得有多窝囊多苦，呜呜呜……”绿裙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条腿已经跪下去。 　　要是来硬的，姜瓷能跟她毫不拖泥带水地刚到底。 　　可她最见不得人服软，尤其这还又下跪又哭的，姜瓷嫌烦，就懒得更跟她刚了。 　　“行了行了。” 　　“那你是答应了？” 　　“赏给你，姐不玩了。” 　　反正她也不稀罕那什么主持人助理，都是季容卿给她强塞的。 　　而且季资本家从头到尾都没告诉过她，这主持人助理到底能值几个钱。 　　她大致地估了估，全程要念规则要一直僵笑到结束，应该也就拿个百来块吧。 　　还不如她昨天卖号挣的多，她回去躺一天还有一百多的底薪呢。 　　何况绿裙不惜给她行这么大的父母之礼，就赏她吧，无所谓。 　　而且绿裙女一看就功利心强过头了，最终会怎么样还很难说。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姜瓷一走，绿裙凄风苦雨的表情骤收，对着姜瓷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段位为零的人也敢入圈，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姜瓷猜想季大资本家知道自己没干成活，还没跟他说，指不定会觉得那四千块底薪都发亏了。 　　于是，她还是主动地给他打了个电话，贬低说自己没抢赢那个主持人助理的活儿。 　　“你稍等。”季容卿很淡定，他用另一部手机打了个电话，而后回姜瓷，“去七楼，有个栏目缺现场演员，我已经和他们说好，这次不用抢。” 　　姜瓷：“……” 　　果然是资本家本家没错了！ 　　后悔，就很后悔打了这个电话。 　　为了四千块的底薪，她认命地去七楼。 　　节目录制现场。 　　姜瓷说明来意，节目组的人盯着她的脸，集体沉默。 　　后来，还是导演很礼貌地对她微笑道：“您稍等，我们要临时开个小会。” 　　姜瓷笑得乖甜：“嗯嗯，好的好的。” 　　十多个人全挤到一块儿去开会，声音还刻意压低，姜瓷还是隐约听到了他们开会的大致内容。 　　追根究底就一个理由，她的脸太漂亮，与这台节目的主题不符。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定好让她演谁，导演组很愁。 　　姜瓷站在那里，就很不自在，她又不敢插话，于是把注意力转向别处。 　　观众席那边的场记正在安排职业观众入场，现场喧闹不已，场记一直在盯着观众席，好像还差几个人，他正在打电话问还有没有人。 　　眼看一切都准备就绪，逼导演皱着眉道：“就演孩子妈妈吧，也没其他合适的角色了。” 　　导演眉心皱得更紧，“孩子妈妈脸这么漂亮，怎么引起观众共鸣？那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节目是编的？” 　　“本来就是编的。” 　　“你找死呢？” 　　“那不然你说怎么办？她可是季先生荐来的人，让她白跑一趟，到时候你去跟季先生交待啊？” 　　“我是导演，要交待也是你去！” 　　“所以说就让她演孩子妈妈嘛！” 　　“那么漂亮一张脸，明摆着砸节目——” 　　看着节目组的人因为自己都吵起来了，姜瓷走过去，举起一只小手，弱弱地出声：“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想问……” 　　众人扭头看向她。 　　刚还剑拔弩张的导演和副导立马换上一幅笑脸，声音也变得温柔：“好的好的，姜小姐您请问。” 　　姜瓷指指观众席，“听场记说还差几个现场观众，我想当观众。” 第12章 　　节目组：“……” 　　导演：“……可是——” 　　季先生说的要让她来做现场演员…… 　　姜瓷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了然地说，“您放心，我会告诉季先生，说我自愿当观众的。” 　　不由分说，她对他们挥挥小手，转身轻快地往观众席跑去了。 　　总不能让人家节目组的人为难。 　　反正她听季容卿的话来了，至于演什么就不是他能管得着的了。 　　姜瓷直接跑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全场最高的位置。 　　椅子软乎乎看着舒服，还发矿泉水。 　　不用演，还能坐着看别人演，爽！ 　　前排好几个艺校来的女学生，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坐下后就开始各种角度的自拍，而后把美照上传微博。 　　节目开始。 　　是一档改编自真实故事的寻亲节目，叫《真情你我》。 　　这期的主题是帮两个孩子找妈妈。 　　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大的七岁，小的三岁。 　　孩子的爸爸妈妈是相亲结的婚，夫妻俩都在外打工，有了个大女儿后，男方家想要个孙子，于是又生了一个，可还是个女儿。 　　不知是不是两个女孩的缘故，两夫妻开始天天吵架。 　　家里一盘散沙的情况下，孩子爸爸竟然还迷上了网上赌博，找所有亲戚都借了钱，又在网上借高利贷，最后拆穿时一共已经欠了五十多万的外债。 　　得知这一切后的孩子妈妈崩溃了，和孩子爸爸大吵，还被他又打又骂后，她在一个凌晨心灰意冷地走了，两年都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现场开始播放孩子们被年迈奶奶带着的生活日常，两个孩子每天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像枯草，脸上脏兮兮，时常打着赤脚，手上脚上全是冻疮。 　　两个孩子对着镜头，撕心裂肺地喊：“妈妈，回来吧！妈妈，我们想你，你回来看看我们——” 　　从播放那两个孩子过的苦日子起，姜瓷就如鲠在喉，眼眶一阵阵泛红。 　　看到这最后一幕，她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决堤而出。 　　尤其是主持人把两个小主人公请上台，看到两个穿着破旧，默默抹着眼泪的孩子，姜瓷彻底崩溃，哭得不行。 　　好可怜。 　　太可怜了。 　　这狠心的妈妈，不对，应该是爸爸更狠才对，总之都狠，都太狠了，这么小的孩子，呜呜呜，她不行了…… 　　现场好多感情丰富的观众也都在默默抹泪。 　　摄制组要的就是这种反应，镜头全方位地对着观众席。 　　对着对着就发现一个亮点。 　　最后排最高位的那个女生，哭得好投入，眼泪把整张小脸都沾满了，可因为五官超漂亮，哭到崩溃的她还是好看得要命。 　　其他观众也在哭，可没一个有她哭的好看。 　　要不是还有导演盯着，摄制组的都恨不得立马跑过去告诉她，一切都是为了节目效果编排的，不是真的，那两孩子也是小演员，生活其实挺幸福美满，只求她别再哭了，看她哭，能把人给心疼死…… 　　最终孩子妈妈找到，节目录制成功。 　　结束后，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发钱。 　　每个人都两百，有些哭过的发三百。 　　姜瓷瞪大了双眼。 　　什么个情况？ 　　一般看节目不都是要观众出钱买票么？ 　　这里怎么还发钱呢？ 　　轮到姜瓷这里了，那工作直接人员递过来五张红票子，笑眯眯地说：“姑娘辛苦了，你今天表现特别好，我们导演亲口说的，让我给你加钱。” 　　姜瓷激动得小手在抖，声音也抖：“还有钱哪？” 　　太意外，太惊喜了啊啊啊！ 　　旁边一个扎高马尾的女孩笑眯眯说：“当然啦，观众嘉宾也是嘉宾嘛，你第一次来吧？要是以后还想来，到前面去留个电话，需要人时他们会打电话给你。” 　　前面两排一个六十出头的大妈听到姜瓷得了五百，倏地凑过来问，“她怎么是五百，我们都是两百三百呢？” 　　发钱的工作人员解释：“哦，因为她刚才的哭戏最投入——” 　　“原来会哭就能多拿钱啊，我也会啊，你看着——”那大妈倏地往地上一坐，双腿一伸，两手在膝上拍着，扯开嗓子就是震天一吼，“俺滴娘啊……你死滴好惨哪……你抛下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忍心哪……俺滴娘哪……你一个人在那边冷不冷啊……” 　　“娘哪……儿子女子不孝啊……临死前都没给你做几顿热饭哪……娘哪……” 　　工作人员：“……” 　　姜瓷：“……” 　　所有人：“……” 　　“娘哪……这辈子我们对你不住……下辈子再对你好啊……”大妈还坐在地上哭得那叫个抑扬顿挫，有节有奏，震天动地，虽然眼角没见泪，架势还是很震撼。 　　工作人员上前去拉她，“那个，大妈，现在节目都录制完了，您哭也没用了啊，而且——” 　　大妈倏地收起哭脸爬起身，“啊？我哭晚啦？没钱了？唉呀，你哪个不早说啊，早说我在节目上肯定能哭得更投入，这样，你下次再找我，我保证哭得让你们都满意！” 　　工作人员啧啧地笑：“……大妈，您这演技，我服了。” 　　大妈还挺谦虚，“演技谈不上，但哭我肯定是没问题的，这哭戏我都干半辈子了。” 　　“是吗？那您以前都是在哪演哭戏呢？” 　　“哦，我没演过戏，我是我们村哭丧队的，谁家死人都会请我们去哭，我们哭得可好了，比那些真的孝子孝孙哭得都好。” 　　工作人员：“……” 　　现场所有人：“……” 　　大妈临走还问姜瓷：“小姑娘，我觉得你在哭的方面很有潜力，要不要跟我去混，明天我们村就有场丧事，哭一场三百，跟我去干不？” 　　哭一哭就有三百块，姜瓷挺心动，“你们村离这远吗？” 　　“不远哪，坐两三个小时的火车，再转一个小时的汽车就到啦。” 　　姜瓷：“……” 　　这还不远哪…… 　　正聊着呢，一个漂亮姑娘横空扑过来，抱住姜瓷，跟抱住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小姐姐，帮我，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是之前坐在姜瓷前排扎高马尾的艺校生，专程过来当嘉宾刷脸的，刚才一来就拍了各种美照上传微博。 　　她以前接过不少龙套角色，还给一个女明星当过替身，距今已有数十万粉丝。 　　上传照片后，没想到自己没引起轰动，反倒因为后排不小心跟着入镜的姜瓷，把她微博下面的评论区都给炸了。 　　艺校生把评论刷给姜瓷看。 　　【后面的小姐姐是谁？太漂亮了叭？】 　　【是真人么？】 　　【肯定是假的撒，人怎么可能美成这样！】 　　【P的吧？】 　　【要是真的我舔定了！但——我只能说，化妆师和修图软件不错。】 　　艺校生气得不行：“小姐姐，我现在就给你拍个全方位的脸视频发上去，咱们一起怼死这帮杠精！” 　　姜瓷倒是佛系：“不用了叭？” 第13章 　　“用！当然用！咱们艺人什么他们都可以质疑，但唯独颜值绝对不可以！”艺校生已经打开手机，对着姜瓷，“来，小姐姐，帮帮忙，你看着镜头，我就拍几分钟。” 　　看她气得小脸都通红，姜瓷想着也就拍个视频而已很简单，便对着镜头微笑，摆了摆手：“嗨。” 　　而后，而后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无缘无故地录视频，感觉好尴尬…… 　　艺校生看着手机屏幕上每个角度都漂亮到爆的脸，忍不住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好好看！评论区的都给我看好了啊，这就是我身后的小姐姐，真真实实的小姐姐，没P图没特效没滤镜的真实颜值，睁大了两只眼睛好好看啊，姐姐我在这里发毒誓，要是开了一分美颜，姐姐我就诅咒自己这辈子都红不了！” 　　姜瓷：“……” 　　是个狼女！ 　　拍完后艺校生立马迫不及待把视频发上微博。 　　视频发出去不到三分钟，评论区再次热了。 　　【信了信了我信了！舔舔舔！】 　　【绝了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无法用人类言语来形容。】 　　【求小姐姐名字，求小姐姐所有资料！】 　　【你要把她的名字弄到手，我就服你！】 　　艺校生咬着牙在下面回：【行，尔等等着！】 　　她仰起脸，笑腻腻地看姜瓷：“小姐姐，再帮我一个小忙好不？” 　　姜瓷被她瞅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什么忙？” 　　“你叫什么名字呀？” 　　原来是问名字，姜瓷松了口气，把名字说了。 　　艺校生立刻搜索她的微博，把手机递过来问，“是这个姜，这个瓷吗？” 　　姜瓷看了看，点头。 　　艺校生指着搜出来的几个用户名问她：“哪个是你的？” 　　“我没开微博。” 　　“……？！！为嘛？” 　　“为嘛要开呀？” 　　艺校生恨铁不成钢，“身为一个刚出道的艺人你不开微博，怎么宣传自己怎么赚钱？” 　　姜瓷眼睛亮了：“可以赚钱啊？” 　　钱是生命之源哪，谁人不爱？ 　　“当然啦，你要攒粉啊。” 　　“那我现在开叭。”虽然还是想不通攒粉和赚钱有啥关系，不过一看这个艺校生就是个有经验的，听她的应该没开，姜瓷想。 　　“嗯嗯，赶紧开，就凭刚才的照片和视频，就能帮你攒一波粉丝。” 　　姜瓷开好后，艺校生又帮她现场啪啪拍了好几张素颜照发上去，头像下标的是艺人，发完后又用自己的微博帮她转发了这一条，笑眯眯道，“OK啦，发了图片你就算正式开始营业啦，以后你就多多发美照，有什么行程也在这上面发布，会吸更多粉的哦。” 　　“哦哦，好的，谢谢。”姜瓷觉得挺新奇，接过手机来，看到艺校生帮她发了九张照片上去，摆得整整齐齐。 　　下面已经有评论了。 　　【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啊】 　　【被勾魂了！】 　　【求小姐姐参演的所有节目！】 　　艺校生在这条下面帮忙回复了一句：【新艺人哈！即将出道求支持哟！】 　　【支持支持支持！】 　　【女鹅加油，麻麻养你啊！】 　　评论区里出了一些质疑整容的评论，很快被人用一句话怼了回去，【承认别人长得美很难？安心吃颜不香吗？】 　　后面的评论全是一片倒的四个字。 　　【等你出道！】 　　【等你出道！】 　　【等你出道！】 　　…… 　　姜瓷仿佛看到好多人在给她鼓劲加油，像有火在烤，血都忍不住有些被烤热了，就感觉自己好像真的红了一样。 　　虽然，现实是她依然是个一没作品二没特长底薪四千的末流小艺人…… 　　艺校生叫吕真真，还在读大三，两人微博互粉后又加了微信这才一起离开电视台。 　　刚到大门口，电视台大楼里两个保安架出来一个女人，那女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吼大叫：“赵与南NMGB！草你十八代祖宗！你凭什么开除我？我要去告你们，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狗比——” 　　看清被架出来的女人后，姜瓷一愣。 　　竟是早上要给她行跪礼的绿裙女。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绿裙女头发凌散，骂功一流，骂半天愣是没一句重复的。 　　大楼里跟着出来一个OL装的精英女，走到绿裙面前，特冷静地说：“你要还在这里无理取闹，我们只能把你的所作所为都公布出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能分辨出台里开除你并不是毫无理由！” 　　绿裙女脸红脖子粗地怒吼，“劳资兢兢业业，没有任何对不起台里的行为，你们栽赃陷害泼脏水——” 　　精英女点点头，“好，既然如此，就公开吧。” 　　电视台大楼前面有块巨大的电子屏，平时都是滚动播放一些时讯新闻。 　　此刻屏幕一翻，出现了一个录制现场。 　　绿裙女在台上就像个小丑，抢词，抢镜，抢C位，到后面竟然还在现场勾搭男嘉宾，悄悄给他塞纸条。 　　绿裙女纸条递得很隐蔽，却被摄制组抢拍得清清楚楚，男嘉宾也主动把纸条交了出来，纸条展开，上面是绿裙女手写的手机号码，还有酒店房号！ 　　现场瓜众众怒。 　　——“难怪嘴这么毒，原来天生极品。” 　　——“可不只嘴毒，手段也毒着呢，听说定好的主持人助理不是她，她上赶着讨好导演，半道把机会给抢了，结果上台就这样抢词抢镜，还勾搭男嘉宾，反正就是各种不要脸，要不然，这么大的电视台也不可能临时开除她。” 　　——“真贱。” 　　——“自己作还骂人家导演，啧啧，人贱至无敌。” 　　姜瓷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十年等一回的机会啊，绿裙原来就是这么珍惜的？ 　　果然是激进派，墙都不扶就服她了！ 　　“Z市电视台是你们逼我的——”绿裙女被曝光丑闻后也不知道是什么脑回路，不仅没有收敛走人，还突然从包里拿出把裁纸刀，将刀刃对上自己的脖子，以死威胁，“Z市电视台你们非要开除我，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看到她动刀子寻死，有人担心出人命，报了警。 　　来了一老一少两个警员。 　　得知原委后，老警员有经验，知道这绿裙女不是真心要自杀，便让少警员上阵去劝说。 　　绿裙女一看有警察，立马装委屈诉苦：“Z市电视台无缘无故要开除我，我在台里都做了十年，我不接受开除，我要他们让我继续上班！” 　　少警员紧张，一紧张就结巴，“你你你先先先……把把把……把……那那那个……个个个刀……刀刀刀……放放放……” 　　绿裙女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去找台长，让他们不许开除我！” 　　“你你你……把把把……那那那——” 　　“你去找台长！！” 　　“你你你……你你你……” 　　“我要你去找台长！！！” 　　“你你你……你你你……把把把……” 　　“别你你你了！去找台长留下我，不然我就死！！！！！” 　　“你你你……把把……把把把……刀刀刀……刀先……先先放……那那那个……下……来，有有有……什什什么么么……么话……话……话话……” 　　有个年轻女孩实在憋不住了，噗地笑出声。 　　现场立马一片‘哈哈哈哈哈哈’的海洋。 　　绿裙女哭了。 　　被这结巴少警给急哭的。 　　她这一哭少警说时迟那时快，一手伸过去，把她手里的刀夺了过来，而后瞪大眼：“假的？” 　　这会儿倒是不结巴了。 　　吃瓜群众又被他的表情给萌到，笑到头掉。 　　丑态百出的绿裙女彻底无计可施，底气不足地吼了一句‘开除我是你们电视台的损失，等着吧，劳资会用实力证明是你们全特么的瞎了眼’后灰溜溜地打车走了。 　　吕真真hetui：“我去，开眼了，原来给男人递酒店房号居然也算得上是种实力。” 　　姜瓷就想到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人哪，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步来的好，一步登天一夜暴富什么的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 　　少警员走到老警员面前，脸憋得通红：“对不起师傅，我知道出任务不能紧张，可我刚才——” 　　老警员却对他竖起大拇指：“干得不错，紧张得很到位！” 　　众人：“……”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姜瓷手机响了。 　　是季容卿的电话，问她节目录完没，他来接她。 　　“老板，您又帮我接活啦？”姜瓷语气还挺轻快。 　　“到公司上表演课。” 　　“好的好的，不用您接，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姜瓷答应得特别爽快。 　　季容卿颇有些意外。 　　之前他就看出来，她对事业没什么上进心，还以为让她上表演课得费一番口舌，倒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殊不知，姜瓷是看到微博上有人在期待她出道，她担心到时候自己演得太差，一开播还不得被骂死，观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挨骂也就罢了，关键丢人哪。 　　她其实还是蛮要脸的一个人。 　　到了公司才知道，上表演课的就她一个人。 　　表演老师是个高个子帅大叔。 　　姜瓷一开始觉得挺眼熟，没能想起来，等他一介绍，明白了，是息影了的大腕黎霖。 　　不得不说，季大资本家的脸真够大，这么大的腕儿都被他请来了。 　　姜瓷个门外汉表示压力巨大。 　　黎老师讲得很认真。 　　什么表情控制肌肉控制情绪控制，各种控制的姜瓷听得云里雾里。 　　原主是大学毕业后凭的一张脸出道，进一鸣公司后也没正经地上过几堂表演课。 　　姜瓷本人更别提了，上一世什么都没做，就跟着师傅给他做了十来年的饭，而且做了那么多年，饭也没做得多好。 　　老师看她一脸懵比，决定搞些简单的强化方法，拿出一篇稿子递给她：“来，姜瓷，看看这个。” 　　姜瓷接过来。 　　是篇散文稿，写的是回忆奶奶。 　　等她看完，老师提出要求：“念一遍，要有感情地念，把我感动，这堂表演课就可以结束了。” 　　姜瓷虚心求教，“老师，要怎么样才算是感动了？” 　　黎霖似乎还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问题，想了想，才回答，“念到我哭，要让观众感动到哭出来，明白了吗？” 　　原来是要让他哭。 　　姜瓷一听，这简单啊。 第14章 　　手里这篇散文写的是作者回忆过世的奶奶，每一句每一幅画面都写得真情实意，姜瓷刚刚看的时候就觉得很戳人的泪点。 　　她站起来，清清嗓子，在脑海里酝酿了一下文章里的情景，这才用舒缓的语气一句一句地念下去。 　　通篇念完，她眼眶红了。 　　她特自信地抬眸看向黎霖。 　　黎霖一滴眼泪都没有。 　　别说眼泪，连眼眶都没见红。 　　表情还轻风拂面的，一派轻松，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 　　没哭？ 　　这怎么可能？ 　　不科学啊，她把自己都念哭了呢！ 　　“老师您不感动吗？作者写的奶奶多好啊，可这么好的奶奶却不在了，再也见不着了！”姜瓷努力煽情。 　　老师耸耸肩，摇头。 　　老师一否决，先前还觉得自己声情并茂的姜瓷，瞬间就觉得自己每一句都是渣。 　　声音不自然，语气太刻意，抒情很呆板。 　　她在心里改进了一番，重新开始，自认为是抑扬顿挫，感情丰沛。 　　黎霖却依然无动于衷，跟块石头似的。 　　姜瓷：“……” 　　不对，石头都能化了，老师估计是铁块做的。 　　姜瓷被打击到了，被打击后的姜瓷就和黎霖、稿子都扛上了。 　　这次也不问黎霖了，她自己主动又调整了情绪重新继续。 　　一遍一遍又一遍。 　　一遍一遍又一遍…… 　　姜瓷把自己念得眼泪鼻涕横流，纸巾都用了一整盒。 　　黎霖呢，依然稳如泰山安如磐石。 　　仿佛她对着的不是个人，而是根莫得感情的木头桩子。 　　一定是她感情还没念到位！ 　　再来！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 　　夕阳都把城市覆成金色，还是没有通过。 　　姜瓷眼睛发涩，嗓子也开始冒烟。 　　看黎霖也挺累的，他都用手捏了好几趟眼睛了。 　　姜瓷实在过意不去，弱弱地问：“老师，要不我再换一个更感人的故事来念？” 　　“你想换什么样的？” 　　“老师，最让您伤心的事儿是什么？” 　　“……你是演员，你需要做的是用你的演技打动人心，而不是针对性的让人喜怒哀乐。” 　　姜瓷羞愧地连连点头。 　　老师说的好有道理！ 　　是她这个学生太不成器。 　　姜瓷重新回忆了一番黎霖先前讲的脸部表情管理以及呼吸调理后，再次娓娓地念起来。 　　季容卿过来视查姜瓷学习的情况。 　　到教室门口，听到姜瓷在念稿子，没有进去打扰他们，就在门口等。 　　等姜瓷念完，季容卿才进来，含着笑问，“黎叔，我在丁记订了位，先去吃饭？” 　　黎霖表情忧郁，没有答话。 　　季容卿看向姜瓷，用眼神询问她目前是怎么个情况。 　　姜瓷看着他，眨了眨眼，出声问黎霖：“老师，你听这么多遍肯定听烦了，要不换个人，我来对着老板念，把老板念哭算不算？” 　　黎霖确实烦了。 　　听了一下午能不烦么。 　　可他在对待表演事业上，一向固执如牛，此刻教学生亦是如此，既然出了题目，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像强迫症看到不对称的东西，心里跟有蚂蚁在挠似的难受。 　　听到她的提议，他顿一顿，点点头：“是个办法。” 　　也有可能是他听太多遍都麻木了，难以被感动，换个观众，也许效果就不一样了。 　　不管怎么样，总得让她把今天的考题成功做完，才能把他心里那群挠人的蚂蚁给轰走。 　　季容卿：“……” 　　听她念稿子，还要哭？ 　　他面无表情：“你们师徒俩继续，我去外面等你们。” 　　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瓷：“……” 　　好吧，居然想让老板当临时观众，她纯粹是在想屁吃。 　　一师一徒两人肚子都在咕咕叫。 　　“老师，是不是随便找哪个观众，只要我把人念哭了咱们就可以下课去吃饭了？” 　　“……对。”要不然，他过不去自己心里蚂蚁挠痒的坎！ 　　姜瓷眼睛一亮，“那行，您等着！” 　　她蹬蹬蹬地跑走。 　　黎霖：“？” 　　她是要到大马路上去拉人么？ 　　行吧，有上进心也是好的。 　　十分钟不到，姜瓷牵了个含着棒棒糖的小姑娘进来。 　　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两岁左右。 　　肉嘟嘟，软乎乎，穿一套粉色连衣裙，萌死个人。 　　黎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姜瓷在他面前蹲下身，对着两岁左右的小姑娘开始念稿子。 　　黎霖：“……” 　　小姑娘眨巴眨巴着一双大眼瞅着姜瓷。 　　姜瓷一边念一边也眨着她。 　　一大一小，一个念稿子念得一本正经，一个嗦棒棒糖嗦得津津有味。 　　念到一半，姜瓷把小姑娘手里的棒棒糖拿走，继续念。 　　小姑娘：“……” 　　一秒后：“哇——” 　　爆哭。 　　姜瓷连忙又把棒棒糖递给她，还从兜里掏出提前买好的几包软糖递给她，这才把小姑娘哄住了。 　　姜瓷起身，转过头看向黎霖：“老师，我的小观众她哭了。” 　　黎霖：“……” 　　黎霖目瞪口呆。 　　黎霖眼睁睁地看着她牵着那小女孩走远了。 　　…… 　　姜瓷抱着小姑娘，把她安全地送还到了十楼的托儿所。 　　那托儿所是专门帮一些上班族父母照顾学龄前宝宝的，这会儿很多家长还没下班，所以托儿所里小宝宝多的是。 　　而后数天，季容卿没有再给姜瓷安排什么活。 　　姜瓷便继续和黎霖互相折磨的日子。 　　被折磨惨的黎霖说：“小丫头，你对任何人都不许说我当过你的导师，记住了？” 　　歉疚如海的实心娃姜瓷乖巧地连连点头：“您放心您放心，做梦我都不会说出您做过我导师的事，往后在外面遇着您了，我都绕道走，实在没绕开，我就装不认识您！” 　　黎霖：“……” 　　这学生也忒实诚了，不过能这么实诚，挺好，黎霖安心了。 　　季容卿最近在忙着给一个项目做收尾工作，一连几天都没有来一鸣公司。 　　星期五晚上，他手头的项目告一段落，得知那师徒俩还在连夜加班上课，他驱车过去。 　　黎霖在训练姜瓷笑。 　　在镜头前笑也是诸多讲究。 　　一天下来，姜瓷脸都笑僵，黎霖没被她的笑感染，反倒想哭。 　　姜瓷还挺高兴：“老师，我终于知道怎么做能让您哭了！” 　　黎霖：“……” 　　他觉得，这姑娘也许往偕星的方向去发展发展更好。 　　季容卿过来时，教室里只有正望着天花板怀疑人生的黎霖，姜瓷刚才看黎霖火气太大，主动请樱去楼下给他买冰矿泉水去了。 　　“黎叔，受累了，姜瓷学得可还行？” 　　黎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第一次当导师的心情。 　　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容卿，你另外再给她找个事吧，艺人这条道，她要走下去，会蛮辛苦。” 　　之前季容卿说了，请他教姜瓷表演，是为了给姜瓷找点事做。 　　既然只是做点事做，黎霖觉得，还是另外找个简单的活儿好了。 　　姜瓷半途出道，什么基本功都没有，一不会跳舞，二不会唱歌，三不会表演，要当艺人，样样都得从头学，那得多艰难。 　　“也不是一点发展的可能性都没有吧？” 　　季容卿倒也不是非让姜瓷当艺人不可，只是他知道姜瓷没什么行的，大学学美术没见她画出个什么名堂来，而且让她画画的话，到时候把自己一关起来，又成天地想着宋墨，把自己给关成个恋爱脑，她这一世照样白瞎。 　　黎霖看他颇是坚持，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性，她若接了戏，带个表演老师在身边，边教边演应该行得通，小丫头脑瓜子转得快，就是没什么基本功。” 　　季容卿看着他，不说话。 　　黎霖：“……你别看我，看我也没用，我是不会跟她进剧组的！” 　　“黎叔……” 　　“叫爸也没用，我都六十好几了，我这老身子骨可拖不动。”黎霖把头摇成拨浪鼓，他语重心长，“算了吧，她这样很难出头，辛苦许多最后不仅没人喜欢还被骂，小姑娘该多委屈，再说了，有哪个导师愿意亲自上阵一句一句地教？” 　　季容卿听得也犯愁，手机响了。 　　响的是他专门用来处理姜瓷工作的手机。 　　听到是这部手机响，他愣了一下。 　　接听后，知道对方是某食品公司的经理，诚邀姜瓷做他们公司的代言人。 　　季容卿还怔着，手机又响。 　　这次是某化妆品公司，有个新品发布会，想请姜瓷去当秀场模特。 　　结束通话后，不出一分钟，手机再响。 　　这次是邻市电视台打来的，请姜瓷参加一档室内综艺。 　　…… 　　季容卿就纳闷啊，纳闷得不行。 　　他都还没正式推捧姜瓷，连合适的经纪人都还在接洽中，这些人怎么知道她的？还特地打电话过来邀约？ 　　他顿了顿，打开手机，上网搜姜瓷的名字。 　　出来一个有她头像的微博。 　　头像虽然很小，但她那一头象征性的蓝色长发特别好认。 　　打开，看到粉丝居然已有上万人。 　　就发了一条内容，什么话都没有，简单粗暴地摆着她九张素颜照。 　　在一条【求小姐姐参演的所有节目！】的评论下面有人回复了：【我看到有小姐姐的节目了！好美好心疼啊啊啊，我想抱她！疯狂安利Z台的《真情你我》，小姐姐坐在观众席最后排，小姐姐的镜头长达十五秒！】 　　这条评论一出，立马又涌出数条评论。 　　【快说快说，第几分几秒出现的？？？】 　　【看到了看到了！看她哭好心疼……】 　　有网友神速地把姜瓷在观众席上泪流不止的动态图给抠下来，转发。 　　【原来哭也可以辣么好看】 　　【我哭了，不是因为节目，而是被小姐姐带哭的，她怎么能哭得那么伤心，心都被她哭碎了】 　　【该杀的节目组为什么要虐哭这么美的小姐姐】 　　…… 　　下面点赞上千，评论居然数百条，转发也是几百。 　　季容卿：“……” 　　所以那天去《真情你我》，她压根没按他说的当现场演员练练演技，反而是去当了个观众嘉宾，还在观众席上哭得个稀里哗啦天崩地裂？！ 第15章 　　黎霖兀自还在劝着：“容卿，别折腾了，喜欢就赶紧把人娶回家，你以为这样养成她的梦想是对她好，到时候她在圈里撞得头破血流更得怨你，趁现在还没入圈，收手算了——” 　　“叔，怕是来不及收手了。” 　　“嗯？” 　　季容卿把手机上一屏幕‘等她出道’的评论递到黎霖面前，“她自己已经开始营业了。” 　　黎霖：“……” 　　一组照片、一个在观众席上哭泣的动态图，竟然就有了上万的粉丝，八、九十年代的大腕黎霖感觉自己的人生观被颠覆了。 　　半晌，黎霖叹了口气：“行吧，既然有人喜欢，就不能让人失望，容卿，你赶紧去给她请个有时间有精力手把手教她的导师，可不能让丫头因为真本事不够强而伤了粉丝的心。” 　　季容卿，“黎叔，你就帮帮忙，她可是你人生里的第一个徒弟。” 　　黎霖坚定地摇头：“不行，我上年纪了，跟不动。” 　　季容卿没再劝，顿了会儿，说：“黎叔，你误会了，我对她没兴趣。” 　　“没兴趣你死乞白赖地求我当她导师？” 　　季容卿：“……她是我公司艺人。” 　　更何况他也没有死乞白赖，只不过主动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 　　黎霖哼笑：“嗯，确实是你公司的艺人，整个一鸣公司就留了她一个艺人嘛。” 　　季容卿对娱乐公司没兴趣，且没空管。 　　宋墨把一鸣做得也不怎么样，季容卿收购后，便把公司的人都遣散了。 　　愿意继续在圈里混的，他便送去了好的经纪公司，不愿意的直接赔钱走了，最后就留了姜瓷一个。 　　季容卿没再和黎霖争。 　　姜瓷买水回来了，就买了两瓶冰矿泉水，看季容卿在，不情不愿地把原本给自己喝的那瓶水递给他：“老板，喝水。” 　　季容卿伸手去接。 　　姜瓷恋恋不舍地握着瓶身坚持了两秒，到底还是忍痛松开了手。 　　一双大眼还紧盯着那瓶冰凉凉的矿泉水，不时地舔一下自己粉色的唇瓣。 　　想喝…… 　　季容卿失笑，把盖子拧开后，又递回给她。 　　姜瓷一喜，立马伸手抱住：“谢谢老板！”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黎霖又哼笑。 　　季容卿：“……” 　　你哼什么哼？ 　　黎霖：你管我哼什么！ 　　季容卿端起张脸拔腿就走，“都去吃饭了。” 　　黎霖在后面又哼笑。 　　装！ 　　知道黎霖喜欢丁记的蟹黄面，季容卿再次带他们去丁记。 　　不巧，黎霖一直点单的老师傅今晚有事没在店里，店员向他们推荐了另一位师傅，是老师傅的徒弟。 　　学生姜瓷一心向黎老师看齐，点的和黎霖一样，是蟹黄面。 　　季容卿对蟹黄面没那么热衷，他点的荞麦面。 　　不多时，店员把做好的面送上来。 　　黎霖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季容卿：“怎么了？” 　　黎霖没说面条怎么了，只说饱了。 　　他嘴挑是嘴挑，但良好的涵养让他不会轻易批判他人的劳动成果。 　　“才吃一口就饱了？黎叔，你现在不用上镜，不需要再苛刻地控制饮食。” 　　“没有，不用管我，你们吃。”黎霖没有再动那碗面。 　　姜瓷默默地看了他面前没怎么动的面条一眼，想起上次也是来这里吃面，黎霖可是把一大碗都吃得干干净净。 　　见季容卿都没问出原因，她自然不敢多问，埋下头吃自己的。 　　刚吃了一口，她也有些吃不下去。 　　蟹黄透亮，腥味去得很干净。 　　面条也煮的刚刚好，筋道有弹性。 　　唯一不足，是调味放的不及上次足料。 　　她想起刚才店员说上次的师傅不在，是徒弟做的，就忆起自己上一世当徒弟那会，每次做新菜给师傅尝都会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错。 　　这徒弟想必知道要给师傅的老客户做面，那紧张度更甚。 　　一紧张，用料就越发的胆小。 　　一连几天的相处，姜瓷知道黎霖在吃的上面挺讲究，没有自己喜欢吃的他宁愿饿着。 　　折磨了黎霖一天，还让他饿着，实心徒弟姜瓷过意不去。 　　幸好这面条也不是不能挽救。 　　店里有专门对外的调料架，架子上酱、醋、糖、蒜、葱、香菜以及店里特制酱料都应有尽有，顾客想加什么都可以去加。 　　她放下筷子，端起自己的和黎霖的两碗面：“老师，我去帮您加点调料。” 　　要加就要现在加，面条放的时间越长也会影响口感。 　　黎霖：“……” 　　不合口味的面条加了调料又能怎样？还能重新变得合口味不成？ 　　她纯粹是多此一举，浪费调料！ 　　季容卿看到姜瓷提出要去加调料，也挺意外。 　　他想起上一世她是无辣不欢，吃什么都喜欢加辣的酱料，而黎霖并不喜重辣，于是他对黎霖说：“黎叔，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黎霖呵了一声。 　　这碗面他压根就没准备再吃。 　　姜瓷在调料架那里，拿起一瓶调料，看了看，闻了闻。 　　这才掀开盖子，对着碗里倒了一通，又往黎霖碗里倒了一通。 　　再舀起一勺店里的秘制酱料，同样是闻过后才一点一点地放进两个碗里。 　　放完后好像觉得少了，又倒了一点进去，又倒，再倒。 　　放葱花和香菜的时候也是一样，放了一点，加一点，再加一点。 　　最后还又抽几片拿出来扔掉。 　　看到她在那里一番操作下来比新手更新手的黎霖：“……” 　　他已经想象得出，那碗面的下场会是何等的惨不忍睹。 　　都加好后，姜瓷把两碗面端回来，将黎霖的摆在他面前，笑眯眯的：“老师，加好了，吃吧。” 　　看着面条上加了一坨酱料，外加三三两两葱花和香菜的黎霖：“……” 　　他真的佩服自家这位不知深浅的徒弟。 　　究竟谁给她的勇气，还一脸自信地对他说，吃吧？ 　　姜瓷看他不动，拿起公筷，帮他把面条搅拌均匀。 　　她搅拌的时候，蟹香、面香以及酱香扑鼻而来，一浪接一浪地疯狂刺激着人的味蕾。 　　每一浪的香，都与黎霖所热衷的蟹黄面的味道，毫厘不差。 　　姜瓷把面条和酱料都搅拌均匀。 　　蟹黄色泽金黄，面条根根分明，顶上几朵鲜绿葱花和香菜，看相勾人。 　　已经不打算动筷的黎霖忍不住又拾起了筷子。 　　就跟突然施了仙法一样。 　　先前的寡淡无味，全然变了滋味。 　　变得味感分明，鲜香四溢，整个口腔里都是令人满足的浓香。 　　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黎霖停不下来。 　　不一会儿，一碗面见了底。 　　而后，汤也没了。 　　黎霖想舔碗。 　　在两个晚辈惊讶又意外的目光中，他硬生生忍住了舔碗这种丢脸的冲动。 　　他可是风光了大半辈子的黎霖啊，世间什么美味不曾吃过？ 　　现今他都六十好几了，居然会生出想舔碗的冲动！ 　　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他就想起了什么，转眸看向姜瓷，刚才就是她加过调料后，面条的味道就彻底大变样。 　　仿佛蒙了尘的珍珠，经她手一抹，重见天日，闪闪发亮。 　　季容卿：“……黎叔，你刚才不是没胃口？” 　　“嗯，这会儿觉着饿了。”黎霖老脸上掠过一抹不自在，拿着筷子还舍不得放手，克制了又克制，还是克制不住了，他面无表情地瞅向姜瓷，“小丫头，会做蟹黄面吗？” 　　正在埋头吃面的姜小丫头迅速把一口面给咽下，抬起头，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很没底气地回答：“……会叭。” 　　上一世和师傅在一起，她一直负责两人的一日三餐。 　　师傅不喜欢千篇一律，因此，什么菜式、面食她都做。 　　虽然她每次做的师傅都吃完了，可师傅从来没有夸过她一句，也从不曾让她给外人做过一次饭。 　　她猜想，应该是自己的厨艺不精，顶多也就算得上是会做而已。 　　蟹黄面她做过许多次，会是会的。 　　但黎霖对蟹黄面的要求她不是蛮清楚，所以回答得超没底气。 　　黎霖眼里浮起期待，“去帮我做一碗吧？刚才一碗我没饱。” 　　姜瓷：“……好。” 　　既是黎老师开口，身为学生，没底气也要上！ 　　黎霖叫了店员过来，和店员沟通后，让店员带着姜瓷借他们店的后厨去做蟹黄面。 　　季容卿：“……黎叔，她说她会，你就真信？” 　　黎霖点点头。 　　季容卿由衷佩服他俩的勇气。 　　一个真敢做，一个真敢吃！ 　　上一世，季容卿和姜瓷曾在一个屋檐下待过好几个月，唯一一次下厨，差点没把他厨房给炸了。 　　这会儿看到姜瓷跟着店员真去后厨做面了，他不由得起身，去叮嘱店员们，让他们好好看着她，别弄出什么事。 　　季容卿想的是，厨房炸了事小，别把人给伤着了。 第16章 　　姜瓷去后厨，厨房里就有刚蒸好的螃蟹。 　　她把蟹黄和蟹膏分别取出来，加入姜片蒜仔爆香，再放入蟹黄炒至焦香，调好味。 　　在烧开的水里下鸡蛋面条，煮三分钟，焖两分钟，捞出面条凉水冲五秒，放进碗里。 　　把爆香的蟹黄膏放入面碗，倒入提前调好的味料，烧上一点爆蒜热油。 　　用筷子将蟹黄膏和面条、以及各种调味料拌匀，让根根分明的面条上都裹上一层金黄蟹膏，最后在顶上撒上些许鲜嫩的葱花香菜。 　　面条端上来。 　　黎霖一看那卖相，忍不住就食指大动。 　　尝一口，鲜、香、嫩、滑各有层次感。 　　多一分嫌腻，少一分嫌淡。 　　掐准了的刚刚好。 　　整体竟然比他常吃的丁记老师傅调的味还要香醇浓郁，面条也是弹筋有劲。 　　酱料包裹的蟹黄面，就如同一个人找到了自己最合适的肋骨，契合得那般完美。 　　随着一口又一口的面条入喉入胃，黎霖仿佛置身了这辈子最满足的时刻，一股股感动涌过胸腔。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给感动。 　　他一向爱吃蟹黄面，这辈子都不知道吃过出自多少名厨的蟹黄面。 　　可这一碗，却把曾经所有蟹黄面的历史都给掩盖了。 　　他已经记不起曾经那些蟹黄面的味道，唯独这一碗的味道，生生地烙在了他的口腔间，烙在了他的味蕾上，烙在了他的心里。 　　仿佛蟹黄面生来就该是这个味道！ 　　也只有这个味道才配得上蟹黄面的名字！ 　　他眼底生红，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太美妙了，美妙到哭…… 　　季容卿看出他不对劲，“黎叔，你怎么了？” 　　“吃你的，不用管我。”黎霖声音都有些发哑，他一手捂着自己上半张脸，一手紧拿着筷子，继续吃面，吃一口面捂着脸停一会儿，隐隐还似在哽咽，而后才又继续吃，又停，又哽咽，又再吃…… 　　看见黎霖如此失态，姜瓷就虚啊，心里虚得不行。 　　难不成她做的面这么不合黎老师的口味，都把他难吃哭了？ 　　她也忍不住难过了，不停地搓着一双小手。 　　完了，黎老师铁定是不愿意再教她这个朽木学生了，不仅朽木，还不自量力。 　　老师都不愿意教她，新老板也会对她彻底死心了。 　　咸鱼还妄想翻身，想屁吃呢。 　　往后还是老老实实抱着四千的底薪过好了。 　　就是想到微博上几百个关注自己的粉丝，她有些良心难安，人家先前还在给她鼓劲加油来着。 　　不知道一人发个一块钱的小红包，够不够抚慰他们知道她朽木不可雕后失望的小心灵。 　　其实一块钱真是少得没眼看，可她实在太穷，木得办法。 　　那天她记了一下，一共是两百多个粉。 　　这几天没看，有吕真真帮忙宣传，应该还会涨几个。 　　保守估算现在有三百多个了吧，也就是三百多块钱的样子，幸好还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 　　正在心里盘算着呢，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来电的是导演刘焕东。 　　请她明天去拍定妆照和海报，为新剧造势宣传。 　　姜瓷：“？” 　　她感觉自己和刘焕东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因为每次刘焕东说的话，她都听不大懂。 　　先前定她做女三的时候，刘焕东明明说的让她在家好好熟悉剧本，只等一切就绪后就通知她进组，没说要她拍什么定妆照和海报呀。 　　“导演，我是姜瓷，您确定是要我去拍定妆照和海报？” 　　导演怕不是打错电话找错人了，要宣传新剧也应该是有知名度的男主女主，要她一个没名没气的女三去拍什么定妆照和海报，不是白白浪费摄影师化妆师他们的时间么。 　　刘焕东在那头嘿嘿地乐，“没错，就是你姜瓷，你微博粉丝是只有两万多，但你今晚的‘最美哭泣观众’热度不低啊……” 　　姜瓷：“？” 　　什么两万多？！ 　　她什么时候有两万多粉丝了，不是两百么？吕真真那个艺校生难不成还是个电脑高手，都帮她搞上万了？ 　　她也顾不上回手机那头刘焕东的话了，拿下手机来登入自己的微博，数粉丝数。 　　个，十，百，千，万？！ 　　麻麻呀，真的上万了！ 　　她吓坏了，重新又数了一次，还是上万，而且是两万多粉。 　　肿么真的有这么多了？…… 　　她不知道，短短几小时之内，她的哭泣动态图已经转发数千条，网友评她为‘最美哭泣观众’，越来越多的人进她微博，急求她下一个行程，急求她参演的所有其他节目。 　　本来新剧造势没有把她这个女三计划在内，可因为这‘最美哭泣观众’的关注度，吸引了剧组宣传部的人。 　　他们一看，乐了！这姑娘可不就是他们新剧定好的女三么？ 　　有这么多网友求问她下个通告是吧？行啊，剧组马上就给你们呈上热腾腾的新剧定妆照和海报！ 　　—— 　　从丁记出来，黎霖一直垂着头沉默，对两人挥挥手，取自己的车去了。 　　季容卿跟上去：“黎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沉浸在那碗面里无法自拔到不愿回到现实的黎霖不想多说话，他摆摆手，“没有，我很好，回去吧。” 　　看他背影颇是沉重，季容卿也没有再多问，取了车去接姜瓷。 　　上车后，后座的姜瓷一直在捋自己蓝色的头发，捋一会儿后把脑袋探到前面来，顿几秒，又缩回去。 　　继续捋头发，几分钟后又探上前，又缩回去。 　　如此反复。 　　季容卿真担心她把那头发给捋没了，“有事直说。” 　　姜瓷抠着他座椅后背的皮革，“老板，我可能要找你借点钱……” 　　“借钱做什么？” 　　“给粉丝发红包……” 　　季容卿到路边把车子急刹停下，“你在网上承诺发红包了？” 　　姜瓷被他吓到，举起双手一迭声地回答，“没没没！我没有！” 　　“那你发什么红包？” 　　“我说了你别说我啊，我不小心开了微博，现在我把黎老师给开罪大了，他对我失望透顶应该不肯再教我，我觉得我也不是个表演天才，没法自学成才，就准备明天去把刘导的戏拒了，给微博上的粉丝都发个红包道个歉后就把微博给关了……” 　　两万多粉哪，一人一块也得两万多块，她手里的钱根本不够…… 　　“那你要借的可不只发红包的钱。” 　　姜瓷：“？” 　　除了发红包的钱还要什么钱？ 　　“刘导的戏已经签了合同，你单方面提出拒演，需赔偿违约金十万。” 　　“十十十万？！！！” 　　她没钱！ 　　季容卿面无表情：“另外，我已更改公司的薪酬制度，底薪四千降为一千，提成从以前的五五分提升成二八，艺人八公司二。” 　　“为什么降底薪？！”还让不让她活了？“什么时候更改的薪酬制度，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我现在就在正式通知你。” 　　姜瓷：“……我抗议！” 　　“抗议无效！” 　　“我要去告你！” 　　“随时恭候。”季容卿扭过头来，慢条斯理地问，“想好要借多少钱了吗？声明一下，从我这里借钱我会收取比银行高出一个点的利息。” 　　“剥削家！吸血鬼！季扒皮！” 　　季容卿毫不在意她吃人的眼神，拿起手机：“你若拒演，我现在就给刘导打个电话，让他取消明天的棚内定妆照预约——” 　　姜瓷气哼哼地打断他，“谁说我要拒演了？我没有，你撒谎，别冤枉我！” 　　季容卿把手机扔进车前屉，重新发动车子：“黎叔不肯教，我再另外给你请老师。” 　　姜瓷凶巴巴地盯着他黑发整齐的后脑勺，暗暗发誓：等着吧，姐姐会让你后悔的，等姐姐赚到大把大把的钱，第一件事就是把钱砸在你脸上，和你丫的解约！ 　　钱啊钱，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对了，钱！ 　　她眼睛一亮，倏地蹦起来，头撞上车顶也顾不上疼，用手捂着，脑袋探前座去，“既然和刘导签合同了，那片酬也应该拿到一部分了吧？钱呢？说好的啊，我八你二！” 第17章 　　季容卿扭头瞅了她一眼，唇角翘起，“现在就要吗？” 　　“对，现在就要！”死资本家一点都不自觉，收到钱就应该第一时间分给她嘛。 　　“我在开车，等到家了再转。” 　　“你先停一会车。”刚才不还急停过，再多停一次能怎么了？ 　　姜瓷从后座爬到副驾座，将自己手机支付宝的收款码打开，而后看向前方指道，“喏，前面路边就可以停车。” 　　季容卿，“……” 　　他拿过手机划开屏幕锁，扫了码，把钱打给她。 　　姜瓷数了数后面的零，不丧了，还挺乐。 　　好多小钱钱呀。 　　比她之前卖号当观众都要多好多。 　　收完钱还不忘叮嘱，“对了，请表演老师的钱也是老板你出哦！” 　　叮嘱完又爬回到后座，翻看微博留言。 　　看完觉得人家都留言了，怎么也要回复呀。 　　操起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了一句‘谢谢大家’后，觉得太单薄，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重新再来编辑：“我会努力的！” 　　还是觉得不行，又删。 　　她上一世和这一世加起来的交际圈子都小得很，基本上没跟多少人打过交道。 　　上一世上学都是师傅请的专科老师到家里来教，见到的陌生人都没有这一世一天见的人多，交际障碍说的就是她这种了。 　　写写删删捣鼓半天，车子已经抵达她家楼下。 　　下车，姜瓷捧着手机头也没回地对季容卿挥挥小手进楼去。 　　回到出租屋，在沙发上坐下了她还在编写，写了无数条依然不满意，她平时应该多看些诗歌散文而不是网络小说的，也就不会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想起吕真真上微博都是发自己的照片，她索性也有样学样，靠在沙发背上各种角度地拍了好几张自拍发上去，又发了三百块钱的红包后放下手机去洗澡。 　　洗完澡躺到床上，再次打开微博。 　　新发的相片下面又有了好多评论。 　　在一片倒夸她美、求更多美照的评论里有一条很是惹眼。 　　[小姐姐和我同款沙发啊啊啊啊，感觉自己也变美啦] 　　[我也同款。] 　　[我也是啊啊啊啊。] 　　有网友纳闷，[没看出来这款沙发有什么特别之处呀，为嘛这么火？] 　　[因为便宜哈哈哈哈哈，TB上三十五块，还送一个小矮凳。] 　　[小姐姐，这沙发真这么便宜？] 　　姜瓷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一些小事原主自己都记得不是很清楚，她自然也不记得了。 　　于是她打开TB查了查购买记录，还真是三十五块送一个小矮凳，那小矮凳就放在浴室里，有时候洗袜子的时候坐。 　　她回复：[嗯啊，我也是三十五块买的呢，送了一个蓝色的小矮凳，都很漂亮很好用，我拍给你们看哈。]她跑去浴室把小矮凳的照片也拍了一张发上。 　　[啊啊啊小姐姐回复了，你好漂亮好美，还这么勤俭节约，你是我的榜样！] 　　[小姐姐，你坐这沙发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哈，一分钱一分货，我买的已经坏啦，屁股都摔痛了，小姐姐要注意哦。] 　　[谢谢提醒哈，我会小心的。]姜瓷回复后，忙起身，出去认真地检查了一遍沙发，以免哪天一不小心真把屁股给摔痛了。 　　上次的妈妈粉也发了评论，[宝，把地址发过来，麻麻给你换一套真皮沙发，麻麻家里沙发多的是。] 　　姜瓷发了个害羞的笑脸，[谢谢，不用啦，我会努力赚钱去买更好的沙发的。] 　　[没错没错，我宝这么漂亮，肯定前途无量，会赚很多很多钱，过上好日子！] 　　[宝，你这么上进粑粑很高兴，不过在娱乐圈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尤其不要上坏人的当！] 　　[没错没错，瓷宝，锅锅跟你讲，尤其那些夜里要找你谈事的男人，你都不要去见知道吗？] 　　姜瓷心里暖得冒泡，一本正经地回复，[嗯嗯，我记住啦，谢谢！] 　　[还有啊，以后不要发红包啦，瓷宝你一个女孩家闯圈搞事业不容易，赚了钱要存起来，给自己买更好的沙发，买好的房子，就不用租房啦。] 　　姜瓷：[好厉害呀，你都知道我是租的房子呀？] 　　[锅锅的专业就是室内装修，锅锅一看你住处的墙面就知道啦，所以瓷宝你不要再发红包啦！] 　　[对对对，小姐姐你不要给我们发红包啦，把钱存起来！] 　　[宝你听好啦，再不许发红包了知道吗？再看你乱发红包，麻麻要生气的哦。] 　　[宝，记住了，多存钱，小心坏人。] 　　有网友不小心误入，看着一屏幕老父亲老母亲老姐姐的叮嘱，懵比得不行。 　　这特么是什么狗血画风？ 　　全家亲戚一起送闺女入圈么？！ 　　三十三块的沙发，还送一个小矮凳？屁股都摔痛了？ 　　这特么也太搞笑了。 　　原来不是亲戚，都是粉丝！ 　　妈粉爸粉哥粉，好好玩，也好好笑啊啊啊啊。 　　于是，一个一个误入进来的都忍不住留了下来默默窥屏，窥了一会儿发现漂亮到逆天的小姑娘在一本正经地一条一条回复粉丝的评论，顿觉超有爱，忍不住了，粉了粉了！ 　　刚才的锅锅看姜瓷几乎一条一条在回复评论，想是这会儿有空的，他忍不住想面对面看她说话，于是吊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发了个想看她直播的请求，只是问她，她要不方便也没关系。 　　他这个请求一出，得到无数粉丝的附和，不过他们还是很尊重她，她想开就开，不想开也没事，就这样聊聊他们也很开心很满足。 　　姜瓷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不好意思，我不会直播，是怎么弄的呀？是做什么的的？] 　　众粉：“……” 　　是纯纯纯纯得不能再纯的小仙女无疑了。 　　刚才的锅锅立马发了个链接给她，让她去看，而后又把开直播的地方也点给她看。 　　姜瓷先去直播那里浏览了一番，原来就是这样面对面和人说话呀，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讲相声，还有人在直播跳舞唱戏做饭吃东西，五花八门什么的都有。 　　姜瓷是孤陋寡闻，但她脑瓜子还算灵活，没多大会儿就学会了。 　　捣鼓了一番，学会了。 　　她去换了套白T恤仔裤，又把头发扎了个整齐的马尾，一本正经地打开直播。 　　刚开始屏幕上就她的大头像，一片空白。 　　姜瓷就有些懵，“是这样弄的吗？能看到我吗？” 　　“哇哇哇哇哇宝宝声音也好好听，好甜好美好香，我爱你爱你爱你！” 　　姜瓷脸微红，“……” 　　好甜好美好香那是声音吗？是吃的吧？ 　　后面又有一串的字幕蹦出来。 　　“美美美美美，仙女本仙，真的美！” 　　“第一个一看就没开美颜的主播，我没看错，我姐姐果然是个漂亮的耿直girl！” 　　“宝，告诉麻麻，你平时都怎么护肤的，皮肤也太好了叭。” 　　聊了一会儿关于护肤啊还有刚才要她在圈里注意的事情后，姜瓷想到其他的主播都有做些表演回馈自己的粉丝。 　　她这样干坐着就感觉很过意不去，可她好像都没有什么长项，想来想去，她主动问：“要不，我来雕个苹果吧？很简单是不是都不算表演呀？” 　　“不会不会，你想做什么都行，削苹果都行！”把苹果剁巴剁巴碎他们都爱看！ 　　姜瓷得到鼓舞，笑吟吟地回：“那好，希望大家不会觉得太无聊哈。” 　　得到粉丝的同意，姜瓷去取了雕刀和一个大苹果。 　　雕刀套组是之前去超市采购时看到，情不自禁就买了。 　　粉丝们谁也没对雕出来的苹果抱有什么期望，只看仙女的颜和手，听她甜甜的声音就很满足。 　　雕苹果那都是高级厨师做的事，小仙女这么漂亮的纤纤玉手，能在苹果上挖出点形状来就不错啦。 　　姜瓷一手拿刀，一手拿着苹果转了转，“就雕朵牡丹花吧。” 　　“行行行。” 　　你是仙女你说了算，就是最后只是削落点苹果皮也很好看。 　　“宝宝手好美，又长又细。” 　　“宝，你还可以当手模哦。” 　　姜瓷这会儿已经低头在雕苹果了，没有看屏幕。 　　—— 　　X市，东港别墅。 　　楚燃刚刚参加完第26届X市电影银鹭奖，凭着前不久一部电影18亿的票房获得最佳男主角。 　　助理孙照一路都小心翼翼地捧着奖杯，这会儿进了别墅，第一件事就是把银闪闪的奖杯放到柜子里，又将柜门关上。 　　楚燃已经进房间去了。 　　孙照跟在他后面喊：“燃哥，明天凌晨三点的飞机飞意大利，我今晚就不回去在你这里睡啦？” 　　楚燃嗯了一声，拿好睡衣进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孙照帮他热好的牛奶已经放在床头柜上。 　　楚燃有轻微失眠症，孙照只要和他在一起，临睡前都会帮他温好一杯牛奶，助他睡眠。 　　上床，楚燃拿过一旁的牛奶一口气喝完，将两个厚软的枕头垫在身后，拿起手机，习惯性地去看男网红碧玉公子每晚的古筝直播。 　　打开直接，不小心点错到主播页面，看到一抹别具一格的炫目蓝。 　　别人的直播页面都是各种滤镜美颜白得粉得放光，唯独这个蓝头发女主播的直播间光线暗得很。 　　在一片梦幻美颜里，她不怎么亮堂的画面就真实得越发打眼。 　　楚燃忍不住点了进去。 　　那姑娘低着头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颗苹果，在表演……呃，削苹果？！ 　　楚燃：“……” 　　这算是恃美瞎玩吗？ 　　有网友在催她，“宝宝，不要看苹果了，看看我们。” 　　“苹果花能有我们送的花好看么？” 　　“宝，不要雕苹果花啦，我们一起聊天嘛。” 　　原来不是削苹果，是在雕花。 　　年轻轻的一个小姑娘，刀都拿不稳吧，还能雕出个什么名堂？ 　　哗众取宠！ 　　楚燃正要关掉她的直播，那姑娘缓缓抬起头，对着镜头粲然一笑，“雕好了。” 第18章 　　手机屏幕上，天仙一样的小姑娘把手中的苹果……呃，不对，是一朵精致美丽的牡丹花举了起来。 　　楚燃：“……” 　　还真的是在用苹果雕花，还雕的是一朵精美绝伦的牡丹花！ 　　刚才还热闹欢腾直播间瞬间一片空白。 　　没人说话。 　　姜瓷看到大家都没反应，腼腆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太简单了没意思是吧？那行叭，我们再聊会儿就下线去睡觉吧，也不早了哈，我一般没什么事都是九点钟的时候睡，你们呢？” 　　然而，她兀自一个人叭叭了半天也没一个人应她。 　　姜瓷凑到镜头前，眨巴眨巴大眼，“都去睡觉了么？行叭，晚安啦！” 　　正要关，一条信息跳了出来，“乖宝，不要！” 　　“你真的会雕花！真的是你雕的！宝，你好棒啊啊啊啊啊，对不起粑粑刚才还以为你是削着玩的。” 　　“苹果牡丹!我要再看苹果牡丹！” 　　原来都在呢，姜瓷连忙又把雕好的苹果牡丹递到镜头前。 　　隔着镜头，那一片一片的牡丹花瓣似轻轻一掰就能拿下来，要不是提前就知道了，乍一看，还以为是朵真的粉白色牡丹花，而非苹果雕刻而成。 　　“好美好美好美，我词穷了！” 　　“高手高手高高手！” 　　“我这么心灵手巧还漂亮的姐姐要是不火，天理何在？” 　　“乖宝，你太厉害了，不想要玫瑰不想要百合，麻麻就想要我宝雕的苹果牡丹花！” 　　“苹果一精致起来，也就没花儿什么事了。” 　　“瓷宝你家的苹果是成精了自己变成牡丹的吧？” 　　姜瓷被夸得从脸红到耳朵尖，“这个很简单，你们也可以雕的，就这样，一圈一圈地雕下来就可以了。” 　　她边说边耐心地做示范。 　　“看着好简单啊，我手痒啦！不行不行，我要学，必须学，学好了下次什么母亲节妇女节我就送我母上大人苹果花梨子花哈哈哈哈！” 　　“小姐姐你等等，我这就去拿苹果和刀！” 　　“我也要，没有苹果了梨可以么？” 　　姜瓷：“可以的，圆一点的都行，牡丹花需要圆形的才好看。” 　　很快，各式各样的屏幕前，各种各样的水果摆上了桌面。 　　楚燃心痒，确实是简单啊，几刀就成了一朵花，他就不信他还不会了。 　　于是，也去厨房找刀和水果。 　　冰箱里水果倒是应有尽有，就是没有和小主播一样的刀，水果刀也没找着，他不想去吵醒王照，就提了把菜刀回到卧室，把手机用支架摆在茶几上，自己坐在沙发上照着姜瓷的样子开始学。 　　姜瓷看到大家都来雕了，更加耐心地一片花瓣一片花瓣地教，“看到了吧，很简单的，就这样一圈一圈的刻。” 　　“宝啊，你雕的是花，我雕的……算了，我就是切了个苹果。” 　　“苹果：你特么到底会了没？眼睛：我会了。手：不，我不会，我已经废了。” 　　“我特么想把我的手塞回娘肚子里回炉重造。” 　　楚燃看着被自己肢解成一桌‘碎尸’的苹果块，丧气地刀扔到一旁，怎么搞都搞不像，算了，不搞了。 　　姜瓷：“……” 　　原来雕苹果很难的吗……？ 　　她记得她小的时候跟着师傅一次就学会了呀。 　　看到这么多人都说不会，她觉得自己要再说简单就是在打击人呀，于是，忙改口道：“那个，我其实是从小就雕，我没事的时候玩的就是雕花，所以这个可能也是要慢慢练的……” 　　某网友无比激动，“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学来学去都学不会了，因为小姐姐小时候玩的是雕水果花，我特么小时候都玩的糖鸡屎粑粑！” 　　“糖鸡屎粑粑？哈哈哈哈哈，我比你高尚，我玩的泥巴。” 　　“别找借口啦，你们就是手笨。” 　　很快就有人把姜瓷雕苹果牡丹花的视频截下来转发，看到的人先是被姜瓷的颜值折服，而后又被她雕的苹果牡丹折服。 　　有些人就忍不住顺着名字爬进姜瓷的微博，又爬进她的直播间。 　　“小苹果姐姐好好看啊！” 　　“小苹果姐姐来啦！” 　　“小苹果雕的苹果太漂亮啦！” 　　继粉丝们取的‘姜瓷、乖宝、小仙女’后，姜瓷又多了个呢称‘小苹果’。 　　不知是谁带头，打赏了姜瓷888个金币。 　　众粉丝仿佛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可以打赏，纷纷开始给她刷礼物，屏幕上花花绿绿的一片。 　　楚燃本来还想仔细看看姜瓷雕的那朵苹果牡丹，都还没看清楚，屏幕就被网友的留言和礼物刷满了，他直接连刷好多架游艇出去清屏。 　　游艇是最高级打赏，一驾游艇会在屏幕上停顿好一会儿。 　　姜瓷不懂这些啊，看到这一驾又一驾的游艇拦在屏幕上，把其他粉丝的留言都覆盖了，她忍不住委婉地出声，“这位发轮船的朋友，麻烦不要一直发这么大的表情包哈，其他朋友们说的话都看不到啦。” 　　楚燃：“……” 　　众人：“……”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特么的大轮船，神特么的表情包，哈哈哈哈哈。 　　“小姐姐，你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么？” 　　“大晚上的，害我笑出鹅叫声。” 　　楚燃默默地停住了刷游艇的手。 　　终于等到数驾游艇都刷完，粉丝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告诉姜瓷：“我的傻宝，那是钱啊，是给你的钱呢我的傻宝宝，刷游艇的都是土豪，是你的铁粉没跑了，快谢谢人家哈。” 　　姜瓷粉脸都红透，挠着头傻笑：“这样啊，对不起，我都不懂这些，我以后一定会多多学习的哈，谢谢啦，不过，如果要钱的话，大家就不要给我发这些啦，你们喜欢我我就很开心啦，我这又没做什么，不好意思收大家礼物的哈。” 　　“我宝太可爱了啊啊啊啊啊。” 　　“乖宝，我们愿意愿意就愿意，你拦不着哈，得意.jpg。” 　　爸粉妈粉各土豪都被可可爱爱呆呆傻傻的姜瓷给萌到了，有些网友想听她的话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的，想不发礼物的，可手忍不住啊，于是又是满屏满屏的礼貌刷刷刷地飞出来。 　　楚燃看着屏幕上脸像红苹果一样不停摆手，让大家住手傻萌傻萌的小姑娘，不觉好笑，手一动，又连刷了几艘游艇出去。 　　主播名次是根本礼物榜刷的更新，姜瓷很快上升到了首页，又上升到了前十名，前五名…… 　　其他主播也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各种好奇的、羡慕的、嫉妒的、恨的、酸的，全都忍不住跑进来看。 第19章 　　长的……好吧，各主播不得不承认，这位真是长得不错。 　　大家都是行内人，一看就知道姜瓷没开美颜，而且连妆都没化。 　　若他们也能长这样的脸，他们也可以不开美颜不化妆。 　　再看了会儿，哦，原来就是手雕了一朵苹果牡丹花。 　　等等，手雕？ 　　怎么可能？ 　　这一看就不是她这种漂亮小姑娘雕得出来的呀！ 　　“真是现场刻的吗？早就准备好了拿出来替代的吧？” 　　“对呀对呀，这样的功底起码得练好些年，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 　　“你们看她的手指，好看的过分了吧？能练出这种手艺的手，还会有这么好看？搞笑呢。” 　　姜瓷笑嘻嘻的也不恼，“这个还用得着提前准备好替代吗？很简单的呀，这样，我再给大家现场雕个胡萝卜塔吧。 　　众网友：“……” 　　她怕是对手工雕花这项高深的艺术有什么误会，就那还叫简单？ 　　普通人一朵花要雕成她拿出的那朵牡丹样，至少得练上个一年半载吧？ 　　姜瓷去厨房的小冰箱里拿了根胡萝卜过来，这次她直接举高双手对着镜头，一刀一刀地雕刻。 　　她纤细的长指捏着小刀，一转一勾一划都格外灵活，仿佛生来就是玩雕刀的。 　　直播间里所有粉丝全部一眨不眨地盯着姜瓷的手，还有人打开自己的手机录像全程录制，就是想用事实好怼死刚才那些质疑的杠精。 　　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一座栩栩如生的胡萝卜宝塔，在姜瓷纤长的手指间魔法般地诞生。 　　层层分明，燕子屋檐的尾端似展翅欲飞，漂亮得像博物馆里的精致艺术品。 　　全场静默。 　　而后跳出无数给她鼓掌的表情。 　　楚燃忍不住对着手机屏幕也鼓起掌，小姑娘雕花时的那双手，确实好看。 　　鼓了几下反应过来正对着手机屏幕在鼓掌，好傻，忙收起了手，继续看。 　　正在这时，直播间里蹦出来一位中年男子的头像：“小苹果小苹果，会面雕吗？” 　　有网友认出他的头像，激动地在那大叫，“我的偶像厨神杨，我听出您的声音了啊啊啊啊啊啊，没想到在这里能再次遇到您，我吃过您的菜，炒鸡好吃啊啊啊啊，我已经又预约了，不过还要等到两个月后才能吃到，呜呜，等待好漫长……” 　　这网友一叫，有不少人都纷纷问：“杨记私家菜的主厨杨师傅吗？” 　　“蝉联三届厨神冠军的杨师傅吗？!!” 　　杨师傅也没客气，大喇喇地回：“对对对，是我本人哈。” 　　看直播里来自五湖四海的厨师主播们各显神通，也是杨大厨神每晚收工后放松自己的一种消遣。 　　刚才不经意看到姜瓷雕的牡丹和宝塔，不由得叹为观止。 　　小姑娘手法纯熟，刻工细致，两件作品都毫无瑕疵，太精致太漂亮，他是内行人，一眼就看出这姑娘是真本事，没做半分假，就忍不住喊了她。 　　听到是厨神本人，直播间里疯了。 　　杨记私房菜的主厨杨名海，吃货界饕客一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拜倒在他厨艺下的人太多太多，想到杨记吃一顿饭，最少都要排上好几个月的队，长的得等上一年半载。 　　就是这么位大神，此刻现声直播室，怎不让人激动亢奋？ 　　姜瓷也激动了。 　　因为上一世她师傅也是很厉害的厨师，他喜欢到处猎食并开发新美食。 　　尤其喜欢往各国深山老林里钻，一钻就是好几年不会对外露面，他并没有参加过任何厨艺比赛，但有好多媒体都报道说师傅的厨艺出神入化，无人能及。 　　她忙回答：“会呀会呀，杨师傅，我面雕也可以的！这会儿时间晚了，下次有空我再弄几个给您看啊。” 　　“行行，我会一直关注你的，对了，小苹果，冒昧问一下，你在哪高就？是酒店还是餐厅？” 　　数网友看大佬问话，都自发地安静如鸡，主动给大佬清场。 　　姜瓷老实回答，“没有没有，我没做这个，我就在一个小公司里上班。” 　　“是吗？你这手艺不用可惜了呀，想必你在那公司福利很不错吧，要不然怎么舍得丢下这么好的手艺呢。” 　　“也就一般，我底薪四千，哦，不对，现在还降了，降到一千了……” 　　众网友实在忍不住了插进来，“我没听错吧？什么公司底薪只有一千？咱们Z城还有这么低的工资吗？坑人吧？” 　　“乖宝，你告诉麻麻，是哪个不要命的坑了你？报上他的名，麻麻弄不死丫的！” 　　“小苹果，把那坑比公司给开了，来锅锅公司，锅锅罩你！” 　　某坑比公司老板季容卿，正在公司连夜画一个新型小区的园林绿化设计图纸，突然冷不丁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旁边的助理邹正看向他，“老板，您感冒了吗？需不需要我去买药？” 　　季容卿摇头，继续画设计图。 　　画着画着，不知为何，再难以静下心来。 　　他搁下鼠标，往椅背上靠去，一手揉捏眉心，一手拿过电脑旁的手机，登进姜瓷的微博看了一眼。 　　一看，他刷地坐直了身子。 　　粉丝六万多了，她又未经他允许私下搞什么小动作了涨这么猛？！ 　　往下翻了翻评论，发现她顺着网友的要求在开直播。 　　他眉心轻拧，滑动屏幕点了进去。 　　直播间这边，杨师傅等所有网友叭叭叭地都说完了，才又出声：“小苹果，如果真是被公司坑了，你考虑一下，来我这里，不说别的，凭你的手艺，叔叔我给你工资打底一万，另外还有奖金提成，买五险一金，管吃管住，吃是我自己做的，住是单人宿舍有空调有热水，每年还有带薪假期提供国内外免费游。” 　　“真的？就雕雕花底薪一万？！！”姜瓷兴奋的跳起来。 　　这个她可以！很可以！ 　　季容卿：“……” 　　众粉：“……” 　　呜呜，我可怜的崽，这是被坑的有多惨，都没怎么见过钱吧，一万块的工资都能把她高兴成这样，心疼。 　　“乖宝，来麻麻这里，麻麻给你开餐厅咱自己当老板！” 　　“小苹果，来锅锅这里，锅锅罩你啊啊啊！” 　　“宝宝，这是我的号码13*********，你现在就打过来，粑粑给你开个艺术品工作室，粑粑把你的手艺推上国际舞台！” 　　楚燃：“……” 　　这是什么神画风？ 　　怎么播着播着找起工作来了？ 　　这丫头是不是傻，她就这样随随便便直播一个月上万不跟玩儿似的，居然还待在什么底薪一千的公司里上班？ 　　他忍不住也爬去她的微博，想搞搞清楚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反正他看直播也是用的王照帮他弄的小号。 　　一看，居然是个……艺人？？？ 　　再看作品：无。 　　唯一一次露脸还只是在Z市地方台的《真情你我》里当了回观众嘉宾，就这一回，便被网上评为‘最美哭泣观众’，热度高到离谱。 　　这姑娘，怕不只是傻，是生来就没带脑子吧？ 　　就凭她这与生俱来的流量效应，比圈里一些流量爱豆都更容易火，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搁这卖沙雕人设？可要是卖人设，微博上却连个经纪人或者她自己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楚燃一边在心里吐槽，手指却忍不住滑动，点了关注。 　　傻是傻了点，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嗯，可爱！ 　　杨大厨神一看这么多人给姜瓷推荐工作，急了：“你们不要跟我抢啊，小苹果这手艺来我这里才是最对口的，去别的地方都屈才了，小苹果，你来说，是不是杨叔叔我这里最最合适？” 第20章 　　姜瓷正心动着呢，手机上蹦出来一条信息，是刘焕东发给她明天拍定妆照的地址。 　　想到自己目前的情况，她叹口气，蔫了。 　　她和一鸣公司有合约，和刘导有合约，还欠吕真真的人情。 　　都跟吕真真说好了，要互捧的。 　　现在转行，就是放刘导鸽子，放吕真真鸽子，放粉丝鸽子，她良心难安。 　　而且，要和季容卿那个吸血鬼资本家解约，还不知道要她赔多少违约金。 　　就后悔，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雕花也可以月薪上万，不管当初那季大资本家怎么在话里下套，都应该把约给解了的！ 　　思来想去，只能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惋拒了杨厨神的邀请，心都在滴血。 　　杨师傅打心里喜欢她这有真本事的小姑娘，和她交换了联系号码。 　　并私信她，她要有空去他那吃饭，不用预约不用排队，帮他雕朵牡丹花或者雕座塔就行。 　　姜瓷爽快地应了，和众网友道晚安。 　　临关掉之前，看到桌上的苹果牡丹和胡萝卜宝塔，她拿起苹果牡丹咔察就一大口咬下去，一边嚼苹果一边笑道，“吃的东西不能浪费哈，胡萝卜可以放冰箱明天做菜。” 　　“啊啊啊——”众粉想拦都没能拦住，“……” 　　艺术品啊！那么漂亮的艺术品，你就这么咔巴咔巴地给吃-掉-了？！ 　　虽然，瓷宝宝说得对，浪费食物是不对，可还是好心疼…… 　　众粉无力：“宝，你慢点吃，让我再多看苹果牡丹最后几眼。” 　　“等等等，让我先给小牡丹拍个遗照！” 　　“我也要拍，我也要拍！” 　　“还好我精明，刚才就已经截了好多张，还有视频，已经发到瓷宝的微博下面啦，你们去转发哈。” 　　“OKOK！小姐姐你和瓷宝一样美！木马木马！” 　　姜瓷和众粉丝都睡着后，#小苹果雕个苹果#嗖嗖的跟坐火箭似的登上了热搜榜第二。 　　赫林医院。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的一小方屏幕亮着。 　　照得宋墨脸色青白，在这黑夜里颇是狰狞。 　　十来天不到，姜瓷个无名艺人竟然拥有了六万多的粉丝，还蹭蹭登上了热搜榜？ 　　宋墨恨得牙得都咬断，把前老板卖给季容卿，她倒是借着新老板的东风混得风生水起了！ 　　越想越火，他腾地翻身起身，扯到还没彻底康复的档部，痛得一番龇牙咧嘴。 　　从病房出来，保镖郑奎悄没声息地跟上他。 　　宋墨在走廊上蓦地转身，瞪视他，“你还要监视我到什么时候？” 　　郑奎面无表情：“不是监视，是保护！” 　　宋墨：“……我这么大个男人用得着你保护？” 　　再说他季容卿有这么好心？ 　　郑奎依然面无表情，“不是保护你，是保护被你仇恨的人，保护他们不被你伤害。” 　　宋墨，“……” 　　他一口老血。 　　“滚！别再跟着我！”宋墨急走，又扯到档部，再次痛得面目狰狞。 　　听到声音，旁边病房里的季父季利国和季母阮红芮匆匆跑出来。 　　他们俩自打知道宋墨受伤后，便一直陪在这里。 　　宋墨不愿意见他们，他们便包下了旁边的病房，住在一墙之隔的病房里守着他。 　　看宋墨搁那护着档一脸痛苦的表情，阮红忙过去搀住他，心疼得不行，“二宝，又痛了吗？你先跟妈妈回病房，让你爸去给你叫医生。” 　　“好，我去找医生，你先扶二宝回病房。”季利国应道，也没回房去按服务铃，直接大步去找医生了。 　　宋墨听着那声‘二宝’，喉间的老血再度涌上来。 　　一直以来，他都认定了季容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仇人，也认定了季家是害惨自己母亲的仇人。 　　可没想到，仇人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抚养他长大的赵静反而变成了仇人。 　　说是当年赵静是季利国的秘书，几番勾搭上位不成，因爱生恨，偷走了季利国刚出生的二胎逃到异国，隐姓埋名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并颠倒黑白，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了一个复仇者，长大后送他回国，让他与自己的亲人反目成仇。 　　这个被偷走的悲催二胎，就是宋墨。 　　太离谱了。 　　刚开始听到这些时，宋墨脑子里就只有一个词，不-可-能！ 　　他根本没法相信。 　　哪怕季容卿摆出了亲子鉴定，以及当年在医院的出生证明那样有力的证明。 　　事情已经过去十来天，宋墨还是没法顺其自然地接受…… 　　“我自己能走，还有，不许再叫我二宝！”他突然很想知道，他们在家是不是也把季容卿那浑蛋叫宝，大宝？ 　　宋墨黑着脸挥开阮红芮的手，这么一用力，档间又是一阵拉痛，他苦着脸，只得停下步。 　　阮红芮忙又扶住他，“好好好，不叫二宝，季墨，就让妈妈扶着你。” 　　宋墨：“……” 　　季墨，寂寞，艹！ 　　“王管家去家里给你拿牛鞭汤了，待会临睡前再喝一碗，以形补形，这样才好得快。” 　　宋墨：“……” 　　他只是拉伤而已，又没有断根，以形补形个锤子！ 　　说起这个，他又想起姜瓷，死女人，害得他好惨，这口气他要不出，他就不姓宋，不对，是不姓季！ 　　日啊，活了快三十年，才发现，妈不对，爸也没死。 　　实惨一男的。 　　姜瓷的直播结束后，季容卿也没有再接着画设计图，让助理邹正下班，自己回到公司旁边一栋公寓楼里的临时住所，洗过澡，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闭上眼，上一世姜瓷临死前的一幕幕再次清晰地掠过脑海。 　　她从窗口翻出去，像断线的风筝，坠下了楼。 　　他疯跑下去，抱起血泊中的她送去医院。 　　奄奄一息的她吃力地睁开眼，不知是想到那个无辜夭折的孩子，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向他道了歉，流着泪说：“我真后悔认识宋墨，如果不是他，我不会走到今天这步，奈何人的心不由自己，现在明白却已晚了，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啊，原本我可以做娱乐圈里最亮的那颗星的，那样的话，我的人生该有多美，好可惜……” 　　—— 　　一大早，姜瓷接到刘焕东的电话，他说剧组请的大师说了，今天是百年难遇的大好良辰吉日，因此原定的明天开机，提前到今天。 　　刘焕东让她自己前去拍定妆照，拍好后直接进组，并把拍定妆照的地址，以及剧组拍摄地址都发给了她。 　　拍定妆照的地方有些小远，姜瓷匆匆吃过早餐，提前两小时去坐公交车。 　　坐到一半，接到季容卿的电话，就两个字，“下楼。” 　　姜瓷：“……下什么楼？我在车上呢，要去华晶大厦拍定妆照。” 　　“怎么这么早？”问完，倒也没等她回答，他又说，“到了华晶大厦在门口等着，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老板你不用送到华晶大厦，我拍完再去公司拿啊。” 　　“等着就行。”季容卿把电话挂了。 　　姜瓷：“……” 　　行叭，是他自愿当跑腿的，不干她事。 　　华晶大厦是高峰站，下车的人多，好多都是上班族，估计是怕迟到，一窝蜂地挤往后车门口抢着下车。 　　姜瓷好不容易挤下车，头发乱了，衣服乱了。 　　她拉扯好衣服，又抚顺马尾辫，才往华晶大厦门口走去。 　　“你……坐公交车？” 　　一道像是想忍住却又没忍住的嗤笑声在旁边响起。 　　姜瓷转过头，对上一张有些印象的脸。 　　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好些天前试镜女三时坐在自己前面的红裙女孩。 　　哦，崩翔女孩。 　　崩翔女孩今天没穿红裙，穿了套深色休闲装，崩了翔都不会太明显的深色，脚踩一双十来公分的高跟鞋。 　　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身后一辆锃亮的红色宝马车，车门还无声开着。 　　张扬而又明显地在告诉姜瓷，我，崩翔女孩，是这辆牛比哄哄的豪车的主人。 　　而你，是坐公交车的，你好穷比！ 　　穷比姜瓷笑了笑：“有车挺好，崩再多屁再多翔还有部车可以遮遮。” 　　那天试镜的崩翔事件是崩翔女孩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徒然又被人提起，她脸都气红，咬牙怒吼：“我那是意外，谁还没有意外的时候？” 　　“嗯，人都有意外的时候，人也都有起起落落的时候，风水还轮流转呢。”姜瓷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姜芹，那谁啊？” 　　姜芹没好气回答，“哦，就今天热搜榜上特‘二’的那个，坐的交通工具是公交车呢。” 　　听到‘姜芹’二字，姜瓷蓦地顿步，扭过头。 　　问话的是红色宝马后座的一个染黄发的女孩，而回答的正是那崩翔女孩。 　　姜瓷：“？！” 　　姜芹？是原主记忆里的那个姜芹吗？崩翔女孩是姜芹？！ 　　这是什么狗孽缘？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哈 第21章 　　原主家境不错，父亲姜弘是连锁超市的老板，原主出生那年，姜弘有了外遇。 　　小三聂露是个小明星，长得比原主母亲秦芝好，又会邀宠，把姜弘哄得对她死心塌地。 　　没过一年，聂露也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姜芹。 　　姜弘和秦芝提出离婚。 　　秦芝也是个厉害的，死活不肯离婚，姜弘就从家里搬出去，和聂露、姜芹组成甜蜜的三口之家。 　　秦芝就找律师要告姜弘重婚罪，律师了解原委后，知道姜弘是横了心要离，劝秦芝，强扭的瓜不甜。 　　秦芝看律师都不能帮自己挽回丈夫，也不上诉了，就死缠着姜弘，还赖到他的新家里，要死要活，让姜弘在邻里面前颜面扫地。 　　姜弘就又带着聂露搬家，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他搬家，秦芝就继续追，反正你不肯回心转意，我也不让你好过。 　　三个人就玩你找我躲、你再躲我再找的游戏玩了大半辈子。 　　原主也不只一次劝过秦芝离婚，可恋爱脑秦芝不仅不听，还逼着原主也用自杀的方式来逼爸爸姜弘回家。 　　原主怕了烦了，从此以后都没有再去找过自己的父母，连他们的电话号码都删了。 　　原主只知道聂露和姜芹的名字，并没有见过她们，所以姜瓷也不知道她们两位的长相。 　　黄发女孩听了姜芹的话，好奇：“什么特二啊？” 　　姜芹不耐烦：“自己上微博看！” 　　自打入圈后，姜芹每天都在关注微博，想尽各种法子地给自己攒人气，钱一笔一笔地花出去买推，水花都没溅起一点。 　　今早一看热搜第二是个是张熟脸孔，把她嫉妒得不轻。 　　猜想对方一定是花了大价钱买热搜，结果这会儿一看人家连辆车都没有，一看就是买不起热搜的人，而是靠真本事上的，那股子酸劲就更达到了巅峰。 　　不过一次热搜也代表不了什么，都是入圈的新人，是驴子是马，还得看以后各自的发展。 　　一个穷比，起点比自己差远了，谁不知道圈里好多资源都是要拿钱砸的，她一个只坐得起公交车的砸得起吗？就等着糊穿地心吧！ 　　姜芹像看一只小蝼蚁般轻蔑地睨了姜瓷一眼，曲身坐进宝马里，发动车子。 　　姜瓷眉头轻蹙，一边猜想着此姜芹究竟是不是彼姜芹，一边等季容卿。 　　一黑一白两辆锃亮的车子一前一后呈直线拐进大厦前的停车场。 　　正要驱车离开的姜芹看到那黑色车子的车标，以及驾座里一掠而过好看的男人侧影，忍不住停住车，想等那车子停下后，看看那男人究竟长什么样。 　　那黑色车子可是宾利慕尚。 　　在这顶级豪车面前，她的宝马也就普通得都不够看的了。 　　顶级豪车，侧影好看的男人，足以令女人怦然心动。 　　姜瓷不认得什么车标，不过她认出了车牌号，是季容卿的。 　　她小跑步迎过去。 　　人家大老板亲自跑腿给她送东西，要不快点去迎有些说不过去。 　　姜芹看到了，嗤笑：“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能上热搜了，瞧她那生扑上赶的骚样，癞□□还想吃天鹅肉呢。” 　　后座的同伴也看到了，觉得她说话有些过，“搞不好人家认识。” 　　“开宾利慕尚的认识坐公交的，开什么高级玩笑，你以为是在演电视剧呢？富家子追坐公交的灰姑娘？屁呢！现实中这样有钱的男人都特么海王好吧，不是海王都被那些生扑的女人宠成了海王，女人多得玩不完，哪需要像电视剧里那样还去追女人。” 　　话还没说完呢，海王男人从车里出来了。 　　帅！帅翻天！ 　　可他下车后，竟然真就和姜瓷说上话了，而且眼神特柔。 　　姜芹：“……” 　　她呼吸都一窒，迅速推开车门下车，弯下腰贴着一辆车子走过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 　　季容卿带了个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孩到姜瓷面前，“认识下，给你找的司机，邓宇飞。” 　　姜瓷：“……老板你给我找司机干嘛？我又没车。” 　　季容卿指指后面刚才邓宇飞开来的崭新白色车子：“用这辆。” 　　“送我的？” 　　“嗯。” 　　短发女孩已经利落地走到姜瓷面前，啪地站得笔直，九十度弯下腰后又干脆地立起：“老板好，我是邓宇飞，请多指教！” 　　看她那架势，只差没给姜瓷行个军礼了。 　　姜瓷被她这英气蓬勃的气势逼得有些怂，呵呵傻笑：“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姜芹：“……” 　　‘热搜二’的老板，开娱乐公司的？ 　　老板有钱又有颜，还这么大方，又是送司机又是送车，这什么神仙老板？ 　　姜芹忍不住冲动了，念头一起，就越来越压制不住。 　　在看到季容卿露出一抹迷人至深的浅笑时，姜芹心口冲动的小火山再也控制不住，轰，爆发了。 　　她刷地站直身子，把丝质的休闲小西装胸口解开一颗扣子，完美地露出自己的事业线。 　　几个大踏步走过去，横插进季容卿和姜瓷中间，端起拿捏得当的微笑：“先生您好，您是开娱乐公司的呀？” 　　冷不丁面前出现个陌生女人，季容卿面容肉眼可见地冷沉下去，“不是。” 　　姜芹：“……” 　　她指指一旁的姜瓷，“我和她认识，那您开的不叫娱乐公司，是叫演艺经纪公司？” 　　季容卿看姜瓷，姜瓷冷漠脸，摆小手。 　　不认识，很不认识！ 　　姜芹不遗余力地自我推销，“老板，我也想入圈当艺人，我可以加入到您的公司吗？我唱歌跳舞都没问题，钢琴六级——” 　　季容卿眉心皱了：“没人教过你做人的基本礼貌？” 　　姜芹：“……呃？” 　　她哪没礼貌了？ 　　季容卿：“小姐，不管有何理由，都不应该在未经别人允许的情况下插入到他人的对话中来，我和我的人有事要谈，你可以走了。” 　　姜芹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不是第一次搭讪帅哥，可这么不给面子的，这宾利男是第一个。 　　姜瓷：噗哈哈哈哈哈。 　　莫名好爽。 　　当年姜弘在面对诱惑时，要有这份魄力，小家庭又怎会支离破散？ 　　突然就觉得季大资本家还挺帅！ 　　毫不留情把‘苍蝇女’轰走后，季容卿将一串钥匙递给姜瓷，“新住处的钥匙，工作结束后宇飞会带你过去，把你出租屋的钥匙给我，下午我安排搬家公司的人过去给你搬行李。” 　　一大早又是车又是房的让姜瓷倍感压力，她精致如娃娃的小脸上颇是纠结，“老板，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下一秒，她瞪大眼，“你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季容卿：“……卖你能值几个钱？” 　　他强行抓过她一只手，把门钥匙塞进她小手里，“好好工作，等你粉丝达千万，成为娱乐圈里最亮的那颗星时，再给你换更壕的车子宅子。” 　　姜瓷松一口气，原来送这些是给她打鸡血用的。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嘻嘻笑，“老板，我赚的钱你才拿两成，这又给我请老师请司机，还给我车房做激励，貌似会亏本的哦。” 　　季容卿呵笑，“我这只给员工一千底薪的坑货老板岂会亏本，不是应该赚大发了，小-苹-果？”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尤其重，跟要嚼碎后再吞下去似的。 　　姜瓷：“？！！！” 　　极度惊吓脸.jpg。 第22章 　　姜瓷慌啊，慌得小嗓音都在飘，“……老板……” 　　心虚，就特别虚，都虚出洞来了。 　　季容卿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一丝不苟毫无折皱的衬衣袖口，“你若真心要跳槽，我不拦你。” 　　姜瓷，卒。 　　昨晚在直播间里一声不吭，到今儿倒是来秋后问斩了。 　　她就想不明白呀，他一个既要帮自己老爸管理大集团公司，又要管自己的园林设计公司，偶尔还亲自操刀搞园林设计的大忙人，怎么还会有空进她的小直播间？来看她一个无名小艺人的直播？ 　　就不怕累到吐血猝死么？！！ 　　昨晚除了跳槽的话题外，她还和粉丝们吐槽过自家老板其他毛病没？ 　　吸血鬼剥削家那些也说了吗？ 　　想起来也没用了，总之，完了…… 　　“不过，在跳槽之前，和我这边的帐得先清算清算，首先，宇飞和这车，以及这套房子肯定是不能给你了。” 　　姜瓷倏地死死拽紧房子钥匙，护进自己怀里，谄媚笑，“没有没有，老板，我绝对没有要跳槽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在我直播间看到厨神邀请才对我起疑心，可我当时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一丝犹豫都没有，就是那么的斩钉截铁！” 　　赚钱才是活命之本，良心什么的要痛也先忍着好了。 　　她举起三根细白的手指，举得笔直，“我对天发誓，我对一鸣公司绝对是一片丹心照汗青，誓死甘为孺子牛，最亮的星吗？不，那还不够，我要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寿！” 　　旁边的邓宇飞实在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发现自己失态忙又抬手掩住唇，憋笑憋笑憋憋憋。 　　这是什么欢脱搞笑小仙女，好可爱。 　　“少跟这吹，滚去拍你的定妆照！”季容卿用力揉了一把姜瓷的头顶，把她才抚得整齐的蓝发又揉得毛躁，转身上了黑色车子，走了。 　　迫力十足的季大资本家一走，姜瓷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控制不住双腿虚脱，趔趄往后退去。 　　邓宇飞嗖地过来，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脸色严肃：“老板你没事吧？” 　　姜瓷：“……” 　　本来没什么事，可现在，有事了。 　　被雷着了。 　　她竟然被一个小女生给公主抱了！！！ 　　季容卿这是打哪找来的天生神力女子？！！ 　　特地找来监视她工作的吗？ 　　姜瓷怔怔地与邓宇飞四目相对，粉唇轻启：“我要是一不小心偷了一下下懒，你会打我不？” 　　邓宇飞：“……” 　　她看起来有辣么凶么？ 　　—— 　　定妆照拍得不太顺。 　　姜瓷五官比女主出众，每套造型拍出来的效果都比女主的定妆照美，这一发出去，铁定挨喷。 　　于是，重搞，重搞，再重搞。 　　前前后后搞了十来套造型，最后勉强过关。 　　结束后，也到了午晚时间，姜瓷请邓宇飞去吃饭。 　　让邓宇飞在摄影棚里估等自己一上午，姜瓷特地请她吃了顿好的，粤式餐厅里的叉烧饭套餐，一人一套，两个人一共一百多块。 　　吃饱喝足，姜瓷先一步离桌，前去收银台结账。 　　收银员小妹妹指指邓宇飞：“那位姐姐已经给过钱了。” 　　出了餐厅，姜瓷要把钱给邓宇飞：“说好我请客的，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是用大老板给我的卡付的，他说了老板你安心工作就行，生活费什么的都不用操心，大老板全包了。”邓宇飞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老板你要愿意付钱，这卡给你拿着。” 　　姜瓷看着那张卡，陷入迷之思考，小脸上的表情很是庄重，“宇飞，你说其他公司的艺人们也是这样的待遇吗？” 　　邓宇飞一本正经地掰扯：“不可能，他们比老板你待遇好多了，他们坐的都是豪华保姆车，吃的都是营养师搭配的健康餐。” 　　“也是哦，都是坐保姆车的，听说还防弹呢对吧？”姜瓷笑开，沉重的心情就如拨开乌云见月，一下子轻松了，把卡推回给她：“行，这卡还是你收着，刚才那饭钱我就不掏了，反正有大老板报销，咱们不吃白不吃哈。” 　　邓宇飞暗暗吁了口气，把卡收到背包里。 　　大老板说，姜瓷小老板特好忽悠，看来是真的。 　　也幸好好忽悠，邓宇飞瞬间感觉自己来之前的沉重压力嗖地都没了…… 　　—— 　　《诗味的她》是部浪漫科幻剧，男主是外星人，女主是酒店主厨。 　　因大部分背景都是在酒店，剧组专门包了一家酒店作为拍摄场所。 　　姜瓷下午进组时，工作人员正在拍男女主在酒店大堂互动的戏。 　　她没敢去打扰。 　　落地玻璃的沙发组那坐了一群工作人员，姜瓷发现还有空位，便走过去坐下。 　　抱着果盘的女工作人员看过今早热搜上的姜瓷，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还把果盆递到姜瓷面前：“吃不？” 　　果盘里放的是刚洗的一大串新鲜葡萄，深紫色，颗颗饱满，上面还挂着水，很是诱人，姜瓷忍不住伸手摘了一颗，“谢谢！” 　　那边有人喊：“道具组，过来准备干冰！” 　　“来啦！”端果盘的女工作人员应着，把果盘往姜瓷怀里一塞，“帮我拿着。” 　　“哦，好的。”嘴里塞着葡萄的姜瓷忙接下了。 　　嘴里的葡萄咬开，一嘴的葡萄汁水，一点都不酸，特甜。 　　姜瓷把葡萄皮吐到脚边的垃圾桶里后，忍不住又摘了一颗塞进嘴里。 　　嗯，甜。 　　继续摘，继续吃。 　　怎么这么甜，好好吃。 　　又摘，又吃。 　　正吃着起劲，一个年轻的平头男子匆匆跑过来问，“葡萄果盘呢？小西刚才准备好的道具果盘呢？” 　　葡萄果盘…… 　　道具…… 　　吧嗒。 　　姜瓷刚要塞进嘴里去的一颗葡萄掉回了果盘里，在空荡荡的盘子中里咕噜咕噜滚得可欢。 　　平头男子和沙发组里的人齐刷刷瞅向她。 　　姜瓷：“……嗝~” 　　“噗。” 　　“哈哈哈哈哈。” 　　刚还严肃的拍摄现场瞬间笑成了养鹅厂。 　　花絮师从刚才姜瓷开吃就一直在偷偷拍着，这会儿更是光明正大地过来抢拍了光秃秃的果盘，姜瓷脚边满是葡萄皮的垃圾桶，还有她沾满了葡萄汁的嘴。 　　拍的时候还不忘皮她一句：“小苹果，还吃不？要不让道具组再给你上一盘？” 　　姜瓷：“……” 　　她不想吃葡萄了，只想钻地洞。 　　她也不知道这是道具啊，还以为就是单纯给工作人员吃的，所以刚才端果盘的小姐姐其实只是想给她尝个一两颗的，结果她不知不觉把整盘都吃光了…… 　　幸好这里是酒店，又是刚来开机，厨房里的水果还没用完，也不用赶着去大街上买，算是对付过去了。 　　副导特地叮嘱道具组盯着点姜瓷，可别再把吃的道具搁她面前晃了，要再吃完一时半会上哪买去。 　　姜瓷：“……” 　　她不是见吃眼开的人！她不是！真的不是呀啊啊啊！ 　　因不小心吃光了道具的事儿，姜瓷很是羞愧，接下来的时间她都没敢乱动了，蹲在角落里老老实实地看剧组演员演戏，认真地用心学习。 　　男主陆兆、女主夏乔都是知名演员，还有几位老戏骨以及二线演员。 　　看他们演戏，就跟看真的电视剧一样，很是享受。 　　姜瓷连着看了好几个小时，有了信心，这看着不难嘛。 　　天色已近黄昏，女主夏乔回自己的休息室休息，轮到姜瓷这个女三号上场了。 第23章 　　姜瓷这个女三戏份不多，大多数都是没有台词的背景板，唯一的大戏也就黑化前的哭戏，不过现在还没到那时候。 　　这一场是女主开发新菜单累了，男主让她去休息后，自己来到厨房用超能力帮她收拾弄乱的厨房。 　　姜瓷这个对男主一见钟情的背景板就在厨房门口，偷偷地痴迷地看他忙碌的背影，一直看到他忙完。 　　刘焕东指挥官一声令下，这场戏正式开始。 　　男主入场。 　　姜瓷看到刘焕东的手势，忙紧跟着去厨房门口，看他的背影。 　　虽然他的背影还没有季容卿的好看，不过她现在是在演戏呢，钱都收了的，当然得看了。 　　我看看看，我往死里看！ 　　“卡！”刘焕东出声，“小姜你眼神不够，你得有感情，不是看陌生人！’ 　　姜瓷一愣，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导演是有经验的，他说不行那肯定就是不行。 　　“再来！” 　　重新开始，照样被导演赏了个嘎嘣脆的‘卡’。 　　刘焕东耐着性子：“小姜，想想你此刻看到的是你的初恋，或者你心上人。” 　　姜瓷崩溃：“……对不起，我没有喜欢的人哪……” 　　真的，活了两世，她都没有见过这玩意儿。 　　刘焕东：“没有喜欢的人也没关系，你看陆兆，很帅吧？你就把他当个男人来看！” 　　众人：“……” 　　陆兆：“……” 　　他难怪不是个男人？还是他不配？ 　　刘焕东讪讪地抹了把汗：“我的意思是陆兆这么帅，姜瓷你就把他当成你喜欢的男人来看，用喜欢的眼神，懂吗？” 　　姜瓷点头。 　　可是一上场照样NG。 　　姜瓷也急啊。 　　要用喜欢的眼神是吧？ 　　没有喜欢的男人，可她有喜欢的东西呀。 　　姜瓷找现场的工作人员借了一沓现钞，搁到男主身前的流理台上不显眼的角落，而后退到厨房门口，“导演，可以开始了。” 　　看着她一番骚操作的陆兆：“……” 　　后边的花絮师笑到嘴抽筋，跟捡到宝似的，摄像机一路紧追着姜瓷拍。 　　刘焕东半信半疑：“你准备好了？” 　　“嗯，准备的挺好。”姜瓷点头，那么厚一沓，足有好几千呢，岂能不喜欢？ 　　刘焕东喊开拍。 　　姜瓷看着那沓现钞（男主的背影），双眸里的欢喜满得都要溢出来，仿佛为了那个男人，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刘焕东一拍大腿，过了！ 　　陆兆内心是崩溃的。 　　他一个粉丝几百万的男明星，还比不上几十张红票票，要所有女粉丝都跟她似的，他特么都不用混了…… 　　姜瓷抹了把额上细细的冷汗，吁口气，总算是过了。 　　她太难了…… 　　本来还有夜场，制片方带了几个老板前来庆祝剧组开机，摆宴凤舞楼，刘焕东便给剧组晚上放了假。 　　刘焕东将主演和几个新人配角都叫上，也算是答谢各位老板对大家的照应。 　　很正式的宴席，菜式丰富。 　　连一向对吃不怎么感兴趣的夏乔都吃了几筷子。 　　席间的桂花酒是凤舞楼老板娘亲手酿的，好几个女孩子都抢着喝，姜瓷一听是手酿的，是好东西啊，也忍不住去拿了酒瓶给自己倒酒。 　　陆兆坐在她旁边，看她连喝了两杯，忍不住出声：“喂，你少喝点，晚上睡觉前再练练演技，你好几场都是和我演对手戏，我总不能每场都往自己脸上贴钞票吧？” 　　姜瓷：“……” 　　她放下酒杯，虚心受教地连连点头，“嗯嗯，不喝了不喝了，陆老师你说得对，回去我就好好看剧本练演技，对不起哈。” 　　陆兆这才没再说什么。 　　宴席结束，出了酒楼后，姜瓷才发现这酒当时喝着没什么感觉，后劲倒是烈得很。 　　邓宇飞送她回新家。 　　这部剧刚好就在Z城拍，姜瓷戏份不重，可以直接住在自己家里。 　　姜瓷一张脸醉红红的，躺平在后座，两手举着手机，一边嘟着嘴长长地呼气，跟吹泡泡似的散酒味，一边翻看手机信息。 　　为了好好工作，她一早就把手机关机了，这会儿才刚开机。 　　吕真真给她发了好多条信息。 　　[姐们，你上热搜了啊啊啊啊！] 　　[亲爱的，我果然是抱对了大腿，就今天一天，我粉丝涨了三千，还接了好几个活，明天有个给钱超多的车展，要不要来？] 　　姜瓷给她回信息，拨拉着拨拉着手机总掉下来，把她锁骨都砸痛，索性改成语音：“来不了啦，我明天有活啊。” 　　季大资本家新老板上任三把火，只恨不能把艺人拆成八份好去开工赚钱呢，哪会让她闲着。 　　定妆照虽然拍了，不过剧组还没正式开始宣传，吕真真也还不知道姜瓷在拍电视剧。 　　吕真真很快回了：“了解了解，热搜第二啊，粉丝都快八万了，肯定会有活儿主动找上门，你休息吧，爱你鸭，等有空了我请你吃饭，哦对了，好多粉丝在催你再搞直播呢，又赚人气又赚钱，你要有时间可以再搞搞哈。” 　　“好的昂。” 　　咚，姜瓷的手机又掉下来了。 　　迷糊间，好像还听到邓宇飞在接电话，酒精扰人，姜瓷没怎么听清楚。 　　勉强撑着意识到家，姜瓷抱着车门爬出来，隐隐绰绰看到前面有道又高又大的黑色人影。 　　那黑影越来越近，还越来越高，就像在平地长高似的。 　　刚还浑身软绵绵的姜瓷毛孔都竖起来，嗖地就往另一边刚出车子的邓宇飞冲去，一边跑一边尖叫，“啊啊啊——鬼——有鬼啊——” 　　邓宇飞：“……” 　　季容卿：“……” 　　刚给邓宇飞打了电话，知道她们正在回来的路上，姜瓷还喝了酒，他特地跑到楼下来接，结果—— 　　他被某不好知歹的下属当成了鬼。 　　邓宇飞忙伸手捂住姜瓷的嘴，贴到她耳边小声：“是大老板，不是鬼。” 　　姜瓷：“？” 　　她定了定神，双手还紧抱着邓宇飞的双臂，缓缓扭过头。 　　一看，真是大老板。 　　她咧开嫣红的嘴儿，龇出几颗珠圆玉润的小白牙：“哦，原来是吸血鬼。” 　　邓宇飞：“……” 　　吸血鬼季容卿看着姜瓷红苹果似的脸，头有些发痛，迈开长腿走过去，伸手握住姜瓷的小细胳膊，“宇飞你回去休息，明早过来接她。” 　　“好的，大老板晚安。”邓宇飞住的离这不远，开车走了。 　　姜瓷摇摇晃晃，站不稳，还去抠季容卿握着她胳臂的大手，一脸不耐：“你松开，我没醉，我自己能走。” 　　“你确定？” 　　“嗯！” 　　季容卿哼笑：“摔了别哭！” 　　“谁哭谁是汪汪汪！” 　　季容卿缓缓松开手指，姜瓷摇摇晃晃迈步往前。 　　她倒是还记得自己是搬了新家，眯眸对着小区的大门冲过去。 　　不知为何，她已经很努力地往前冲了，那道大门却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看着她跟螃蟹似的撒着欢儿在小区门口横着冲，季容卿头更痛了。 　　他叹了一气，大步追上她，再次握住她的手臂，“好好走路！” 　　姜瓷眯着双眼看他一会儿，突然就贴过来抱紧了他的胳膊，咧着小嘴儿笑，“师傅，你背我。” 　　她仰着小脸，一张鹅蛋小脸红扑扑的，像清润的红玉，小嘴微张，唇瓣樱红，还能看见里面头小小的粉色的湿润的舌尖。 　　季容卿喉节莫名有些发干，人也有些躁热。 　　“谁是你师傅？人都分不清好意思说没醉。”他把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握着她细胳臂的大手收紧了几分，“自己走，我扶你。” 　　姜瓷又缠上来：“不嘛，我不嘛，我就要师傅背，你不背我就不回家了。” 　　季容卿斩钉截铁，“你想都别想。” 　　…… 　　两分钟后，姜瓷如愿以偿地趴在了男人宽厚的背上。 第24章 　　姜瓷感觉像趴在了久违的豪华席梦思上面，前面还有一只香味很清淡很好闻的毛茸茸小狗。 　　那狗浑身的毛，又整齐又浓密，捋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就是这只小狗不怎么乖。 　　她往左捋，它就往右躲，她往右捋，它就又往左躲。 　　姜瓷就为了抓住它，累得不轻。 　　她飙了：“再躲！再躲姐姐我咬你啊！不许躲了听到没？” 　　季容卿：“……” 　　看在她是个醉鬼的份上他一路在忍。 　　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了。 　　他停下步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姜瓷，你最好乖乖地把你的爪子从我头上拿开，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扔地上。” 　　姜瓷：“……” 　　啊啊啊，吓死她了，她家的小狗竟然会说话？！ 　　这是什么小狗精？！ 　　她突然就兴奋了。 　　更欢脱地紧搂着她的‘小狗’又亲又rua，“原来你是小狗精啊，小狗精小狗精，你会法术吗？你是妖精那肯定会的呀对吧？快快快，帮姐姐我变钱出来，先给姐变他个一个亿！” 　　顶着一头被她捋成爆炸头的季容卿：“……” 　　望天，叹气。 　　认命地把她背进家里，扔到沙发上，懒得再管她，起身往门口走去。 　　姜瓷四仰八叉地横尸在宽大的沙发上，还没忘今天在拍摄现场受到的打击，奋发图强地喃喃：“……我要看剧本，我要练演技，剧本……演技……” 　　也不知道从哪崩发出来的毅力，她还看到了茶几上摆着整整齐齐的剧本，眯瞪着眼伸手去够。 　　够着够着。 　　扑通。 　　整个人掉地毯上了。 　　季容卿：“……” 　　他抬手抚额，又走回来，把软得像泥一样的醉鬼姜从地上捞起来，又扔回沙发里，“乖点，睡觉。” 　　姜瓷抱着剧本，举高，睁着一双醉红的眼，嘟着嫣红的唇，“不睡觉，我要看剧本，我要练演技。” 　　季容卿曲下长腿，在地毯上坐下来，伸手抢她手里的剧本，“明天有表演老师去现场教你。” 　　原本定的是明天开机，以为她明天进剧组，所以才和表演老师约好的明天，谁料剧组计划有变。 　　“我看要剧本，我要练演技。” 　　季容卿：“……” 　　醉成复读机了？ 　　“听话。”他强行把剧本从她手里抽出来，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和茶几上其他几本一起扫到抽屉里，关上。 　　姜瓷猩红着眸子伸两只爪子挠他，“还我！把我的剧本还我！” 　　季容卿恨不得把她给绑了。 　　折腾了一会，总算不吵着要剧本了，她乖乖地躺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天花板，安静地说了一句：“师傅，给我唱个歌吧。” 　　刚要起身的季容卿又坐回去，从她兜里掏出手机，找到音乐软件，打开，随便点开首歌，搁到她脑袋前面的沙发扶手上。 　　衬衣袖子被她软软白白的小手拽住。 　　季容卿看着这只手，不耐烦的心脏莫名地软乎乎下来，“做什么？” 　　姜瓷看着他，眼神竟然有那么一点的……忧伤。 　　季容卿眉心渐拧，“你又想干什么？” 　　姜瓷嘴巴一扁，红红的大眼里突然就涌出一串串的眼泪。 　　季容卿：“……” 　　很好，复读机转换成孟姜女了。 　　姜瓷期期哀哀：“师傅，我想听《世上只有妈妈好》……” 　　季容卿拿过手机，换歌。 　　姜瓷伸手拽他，跟摇小狗似的，“你给我唱。” 　　季容卿：“别得寸进尺！” 　　正搜着歌，嘟，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无语的季容卿…… 　　醉鬼姜吭哧吭哧扑他背上，揪他早被她捋得乱糟糟的头发，“你唱啊唱啊唱啊！” 　　季容卿正拿了自己的手机在翻找《世上只有妈妈好》，他手机里没有音乐软件，只能从网页上找，她这么捣乱，他连字都没法好好输入。 　　将人从背上扯下来，一只手给她按回沙发上，咬着牙：“别乱动，我给你放！” 　　他单手操作手机，前所未有的神速，搜出她吵着要听的歌，歌曲旋律缓缓响起。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凌乱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 　　隔天，邓宇飞买好了早餐来接姜瓷。 　　姜瓷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给她开门。 　　看姜瓷一脸疲累，邓宇飞关心地问：“老板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别提了，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任住在这屋里的同事忘了把手机带走，搁在我耳边单曲循环了一整夜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我做梦都梦的是我在台上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邓宇飞：“……” 　　哪有什么上任同事啊，邹正之前说过，这片小区都是大老板房产公司的，因为离公司近，大老板留了一套做临时住所。 　　大老板不喜欢被人打扰，于是把这一层的两套都没有出售。 　　大老板住了一套，而对面这一套自精装修后一直空着，姜瓷就是这套房子的第一个住户。 　　沙发那里果然还响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声，声音不是很大，不至于扰民。 　　“老板你确定不是你用自己的手机播放的？”邓宇飞怀疑她是昨晚醉了，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做什么了。 　　“我手机一直在床头充电呢，而且，我怎么可能播放那么幼稚的歌曲还循环听一整夜呢！”姜瓷感觉自己的智商都严重被邓宇飞侮辱到了。 　　就算昨晚她喝多了点，可能做出了些什么出格的事，但是，她绝不可能荒唐到点播《世上只有妈妈好》，还单曲循环一整夜！ 　　邓宇飞正要去沙发那里看看那部手机，门铃响了。 　　“老板你去洗漱吧，我来开门。” 　　“哦，好的，谢谢！”姜瓷走到盥洗室门口忍不住回头看是谁。 　　邓宇飞已经把门打开。 　　来的是季容卿，米白色的棉麻T恤，深灰色长裤，手里拎着个深蓝色保温桶,俊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姜瓷：“？！” 　　季大资本家怎么会这么一大早在自家门口？ 　　邓宇飞笑眯眯地在打招呼，“大老板早！老板已经起来了，刚去洗漱。” 　　“嗯，把这个给你老板。”季容卿将一个保湿桶递给她，又指指沙发那还在播放着‘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的手机，“帮我把手机递过来。” 　　“呃？哦。” 　　原来是大老板的。 　　姜瓷嘴角连连抽筋了好几下，发现新大陆似的瞪圆双眼，“老板，我真没想到，你的爱好如此清新脱俗，最喜欢的歌曲竟然是《世上只有妈妈好》？!” 　　季容卿：“……” 　　他冷撇了她一眼，话都懒得跟这个傻子说，接过手机转身回自己那边去。 　　姜瓷化身好奇宝宝，趿拉着拖鞋啪叽啪叽小跑步追到门口，对着男人颀长的背影欢脱地追问：“老板，你是不是有个偶像，他的名字叫老顽童周伯通啊？” 　　太好玩太好笑了，成天一本正经严肃得跟老古董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的，其实他心里藏着的是一颗小童心啊哈哈哈哈哈。 　　邓宇飞抚了下额，跟笑话大老板听歌的类型比起来，老板你是不是更该关心一下为什么大老板的手机会在你家里？ 　　季容卿顿步，望天花板，而后转过身来，盯着邓宇飞，眉眼一瞬间严肃锐利得像刀：“宇飞，你听好了，以后不许她再喝酒，一滴都不许沾！” 　　邓宇飞怂得啪地一个立正，声如洪雷：“是，我记住了！” 　　姜瓷对他背影做个鬼脸，嫌弃得不行，“真讨厌，喝点酒也要管，他索性把所有下属都拴到他家里去亲自看着好了！” 　　“等一下！”一大清早笑得太欢，脸有些僵，姜瓷伸两只小手揉着脸，揉着揉着就停住了手，眼神变得惊恐：“宇飞，老板他为什么进了我邻居的家门？” 　　“哦，大老板就是你邻居。” 　　“？！！！” 　　一大早的，这是在给她讲什么恐怖故事？ 　　邓宇飞看她浑然不知情，有些不忍心，但觉得昨晚的事好歹还是让她事先知道的好。 　　为免她在大老板面前也闹出认为手机是上一任房主留下来的大笑话，邓宇飞很诚实地又加了一句，“老板，昨晚我只送你到小区门口，是大老板接你上的楼，这也是他手机为什么在你家里的原因。” 　　“？！！！” 　　姜瓷倏地死死揪住她的手臂，急急追问：“我昨晚醉得厉害吗？回来都做了些什么我怎么都记不起来了？吐了吗？骂他了吗？” 　　还有，昨晚循环了一整夜的儿歌，应该和她也没关系吧？ 　　邓宇飞摇头，“我只把你送到门口，你回家后的事情只有大老板才知道了。” 　　姜瓷愁得直捋自己的头发。 　　看着她把头发捋得一根一根掉，邓宇飞忍不住出声：“别捋了，老板你是艺人，要是捋秃了还得植发，听说很痛的。” 　　“是哦，可不能捋秃了！”姜瓷连忙收住爪子，还特小心地抚了抚自己的头皮。 　　隔壁突然又响起声音，姜瓷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冲过去呯地把门关上。 　　吃早餐时看到季容卿送来的醒酒粥，姜瓷不得不认清现实，接受从今往后有一个监工老板当邻居的事实。 　　压力山大，特别特别大的那种。 　　就住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她偷懒的道路更是难上加难，难于登青天了。 　　而且中间还多了一个未知的、想想就特别恐怖的酒醉之夜，唉…… 　　食之无味地吃完早餐，姜瓷和邓宇飞一起去剧组。 　　一开门，看到西装革履的季容卿也正好走出来，姜瓷吓的心脏剧跳，白着脸儿小心又快速地把门又关上了。 　　季容卿看到她明明都打开门了，看到他后跟见到鬼似的又关上了，本来不准备再搭理她，顿了几秒，又迈步走到她门口，抬手敲门。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本文5月16日凌晨00：00入V，入V头三天的V章留言都发小红包】 　　预收文《肥胖假千金躺红了》 　　时樱穿书了，穿成胖成球、死赖在养父母家的假千金。 　　真千金能歌善舞、活泼开朗，人见人爱。 　　书里的时樱处处与她作对，最后惨死。 　　得知剧情的时樱主动离开养父母家，去找亲妈。 　　回去后时樱发现，自己能和身体对话。 　　饭后还要吃大鸡腿时，她的胃说话了：“鸡腿上面是没洗干净吗？好多鸡屎，一坨一坨的，黄黄的跟粑粑一样。” 　　心脑血管跟着说：“没错没错，还是拉稀的那种。” 　　时樱，“……呕——” 　　有‘他们’这么尽职尽责的监督，时樱瘦了。 　　**** 　　时樱不仅能听到自己身体不舒服部位发出的声音，也能听到别人的。 　　大明星的声带说：“我喝错东西了，不行我要哑了，谁救救我！” 　　大富豪的脑子说：“好累，再不让我睡觉我要挂了。” 　　大作家的无名指说：“我体内扎了个玻璃渣子，好痛啊啊啊。” 　　时樱帮他们解决，被硬塞了一笔又一笔的酬金，时樱富了。 　　**** 　　首富之子容隐，头脑好，脸好，身材好，是Z城所有女孩的理想对象。 　　容隐和时樱自小认识，对她特别好，她一直把他当哥们。 　　直到有一天，容隐的某个部位对她哀嚎：“樱樱，你赶紧把这闷骚货收了吧，他天天晚上做梦都YY你，你再不收他，老子迟早要给憋炸了。” 　　时樱，“……” 　　三秒后，她后知后觉地小脸爆红，“容隐，你去死！” 第25章 　　姜瓷怀着侥幸心理, 惦起脚从猫眼里往外瞄，对上季容卿深邃漆黑的眼，她唰地收回脑袋。 　　用手指抠门, 望天, 叹气。 　　他今早还凶巴巴地对邓宇飞说, 不准她以后再喝酒，想来昨晚她真的是罪孽深重啊。 　　这肯定是来秋后算帐了。 　　叩叩。 　　季容卿又敲门。 　　“老板, 要不, 我来开门？”邓宇飞看她为难，走过来问。 　　姜瓷闭了闭眼，摇头。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她想到负荆请罪，眼睛一亮。 　　不管昨晚有没有撒酒疯惹到老板，主动承担责任总是没错的。 　　邓云飞看到她从窗台上拿来的东西，嘴角狠狠抽了抽：“老板你干嘛？” 　　“你没看出来吗？大老板不准我以后喝酒, 那肯定是生我昨晚的气了呀，我先负荆请罪, 摆正态度, 他就不好向我们开火啦。” 　　姜瓷一手把那东西拿得稳稳的, 走到门口, 倏地拉开门。 　　季容卿看里面一直没开门, 他更用力地敲下去。 　　下一秒, 他惨呼出声，“唔——” 　　男人两根曲起的长指，重重地敲在姜瓷手里举着的, 一盆浑身带刺的仙人掌上！！！ 　　几根仙人掌的刺，肉眼可见地深深扎在他手指的皮肉里。 　　姜瓷：“……” 　　嘭。 　　她手一抖，仙人掌盆栽掉在地上，碎裂开来。 　　邓宇飞：“……” 　　大老板好可怜，敲半天门才给进来，结果还是来找虐的…… 　　“姜瓷你好大的胆子，敢谋杀老板？！”季容卿看着自己扎了好几根刺的指背，气得咬牙怒吼。 　　姜瓷：“……” 　　她苍白着小脸连连摆小手：“不是不是不是的呀，老板你误会了，我以为昨天晚上向你撒酒疯惹你生气了，就想主动跟你认错，负荆请罪来着，可我家没有荆条，我就想着这仙人掌上也带着刺，又长长的，和荆条长得挺像，就想用它来代替，我真没有要谋杀你啊啊啊……” 　　季容卿：“……” 　　神特么的负荆请罪！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在她嘴里听到这个成语！ 　　邹正来接季容卿，不用去公司了，得先去医院。 　　刺扎得太深，一般人不敢挑，只能去找医生。 　　姜瓷满是愧疚地送他到楼下，送季容卿上车，看他坐进车里后，她趴到车窗上继续真情实感地请罪，“老板，你放心，所有医药费我来承担，你到时候把单子拍照发给我，我不会不认的，还有，你昨天照顾了我，我也会还你的，以后老板你要是喝醉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回来，我来照顾你。” 　　季容卿寒着脸，连一个字都不想再和她多说。 　　还她来接她来照顾，除非他不要这条命了！ 　　—— 　　回剧组的路上，姜瓷担心得不行。 　　邓宇飞宽慰她：“没事的老板，大老板身体那么强壮，不会被几根小刺击倒的，到医院挑出来上点药就好了。” 　　“我知道，几根小刺不可能击垮他，我是担心——”说着，姜瓷又叹了一气，“现在我把他得罪得这么惨，他肯定不会记得给我找表演老师的事了，这一时半会儿我可到哪去找表演老师，唉。” 　　邓宇飞：“……” 　　好吧，老板心大，是她多虑了。 　　邓宇飞想了想，“我待会帮你在网上找找看。” 　　“是哦，我现在就上网找。” 　　姜瓷刚拿出手机，有人打电话来了。 　　是个陌生号码。 　　姜瓷接了。 　　是剧组里的男二号杜子尘，让姜瓷和他们这些配角一起集资，包揽剧组前辈和导演组们的一日三餐，他说暂时先每人交十万块钱给他做餐费，等以后不够了再添。 　　姜瓷听得一脸懵比：“不是剧组都包了吗？” 　　还交十万，她接这部戏统共才多少钱？ 　　“当然是请他们多关照啊，难不成你想像昨天一样一直被NG？你听我的准没错，你把十万转我支付宝吧。” 　　姜瓷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劲，她顿了顿又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剧组前辈和工作人员他们同意吗？” 　　要是强行请客，也太强人所难了，有点像逼迫他人受贿的感觉。 　　杜子尘不耐烦了，“你就说这钱你出不出吧，我这也是为所有新人着想，你不愿意拉倒，我还省轻。” 　　本来姜瓷就觉得他这电话打得莫名其妙，现在还一幅给她脸的语气，她小脾气也上来了，简单粗暴地答：“不出。” 　　“呵，行，你就抠吧，到时候有你后悔的，等着被整死吧！” 　　嘟—— 　　那边喷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姜瓷：“……” 　　敢情他杜子尘以为昨天吃的卡，都是导演组闲得慌故意整他的？多大脸啊他！ 　　到剧组，有工作人员在招呼大家去吃早餐，说是男二号杜子尘率领一众配角请大家的。 　　酒店大堂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类型的早餐，中西合壁，种类齐全。 　　单是看相上，确实壕翻天。 　　东西都买过来了，正好也有工作人员没吃早餐，便过去吃了。 　　等男女主和几位老前辈从酒店套房里过来，杜子尘和好几个配角立马拿了三明治牛奶等，主动去送给他们。 　　人家把东西都塞到手里了，除了夏乔以减肥婉拒，陆兆和几个老前辈都盛情难却，一一道过谢接下了。 　　再开工时，只要轮到杜子尘和那些出了钱的配角上阵，稍有不懂的，这些配角就一个接一个地向陆兆和老前辈们求教。 　　吃人嘴短。 　　他们都问上门了，即便自己累，陆兆和老前辈们还是会上阵教他们。 　　三人行必有我师，有这么多老师亲教，昨天还和姜瓷一样经常NG的杜子尘他们，今天进行的颇是顺利。 　　姜瓷上午的戏份是女三看到男主和女主一起秀恩爱后，心里嫉妒，连喝了两瓶矿泉水泄火。 　　她没有去烦那些已经累得够惨的前辈们。 　　到底没上够课，她一直摸不准细微的表情处理，灌了好几瓶矿泉水，跑数趟洗手间还是NG。 　　杜子尘他们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得可带劲。 　　杜子尘带头起哄：“刘导，她这么耗要耗到什么时候啊，要演技没演技，还不虚心，刘导，我看你还不如换个人来得快。” 　　一众配角附合他，“对，换人吧！” 　　“刘导，我就认识好几个比这丫头强的，要不我给叫一个过来，那肯定比她会演多了。” 　　刘焕东抹了把额上的汗：“小姜只是初入行经验不足，多练练学学就行了。” 　　“关键也没人愿意教她呀，太差劲了，谁教谁受累。” 　　杜子尘阴阳怪气：“主要还抠，把钱看得跟命似的，得多贱才愿意收这种徒弟。” 　　姜瓷全当杜子尘在那狗吠。 　　一直到午餐时间，姜瓷依然没过。 　　导演喊吃饭后，杜子尘单手抄兜转悠到姜瓷面前，流里流气地盯着姜瓷嫩乎乎的小脸，压低着声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哥哥是有经验的人，现在你得到教训了吧？” 　　他单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瞅着姜瓷白皙天鹅颈的眼神越发贪婪，“看你长得漂亮，我不计较你之前不懂事，这样，你交五万，再叫我声哥哥，我保证让你在这剧组里顺风顺水。” 　　姜瓷一脸嫌弃地指指他的脑子位置，“你，这里太肮脏，‘哥哥’这个词都被你玷污了。” 　　杜子尘愣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她在骂他时，她已经轻飘飘走远。 　　—— 　　午餐杜子尘去和一群配角订的豪华西餐。 　　那些老前辈连连拒绝，但杜子尘嘴皮子狡诈，说得他们不接下好像就看不起这群后辈似的，更何况饭都花钱买的，剧组的盒饭又还没到。 　　最后这几个老戏骨被他说得还是一一接下，接下后，想到接下来又得一边拍戏一边教他们，个个都摇头叹气，心累。 　　姜瓷又上了一通厕所，总算把一上午灌的矿泉水都给排得差不多。 　　回到大堂，剧组的盒饭刚好也送到。 　　她去帮自己和邓宇飞都领了盒饭，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吃。 　　陆兆看她们旁边有空位，端着杜子尘他们派发的豪华西餐走过来，挨着姜瓷坐了。 　　姜瓷瞅了一眼他的饭盒，嗯，牛排什么的还挺丰盛。 　　就是一想到那些配角每人向杜子尘交的十万块餐费，她忍不住唏嘘。 　　这牛排，简直贵如黄金。 　　“你叹什么？想吃这个？要不我跟你换？”陆兆以为姜瓷想吃，把西餐盒递她面前。 　　“不了不了，你自己吃哈，好几十万呢，可贵了。”姜瓷连忙拒绝。 　　“……好几十万？” 　　“嗯啊，杜子尘找所有配角集资，一个拿十万，包下你们这些前辈们和导演组的一日三餐，每餐可不都得上十万了。” 　　陆兆拿着饭盒的手都觉得沉重，脸色也逐渐冷下来。 　　旁边一个小配角听到姜瓷口无遮拦，连忙撞了撞她的肩膀，小声：“你怎么把这种事说出来了？” 　　姜瓷眨眨大眼：“怎么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小配角无语。 　　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敢公开，她真不知道是说姜瓷胆大牛掰，还是说她就是个无脑花瓶。 　　早上才拍下姜瓷无数个NG镜头，还在字幕里给她加了NG头名状元头衔的花絮师，一直都在盯着姜瓷这里，一看几个人神色不对，顿觉有料，立马悄悄地又蹭了过来。 　　刚好把姜瓷曝杜子尘收配角一人十万请剧组吃饭的事儿全拍了下来。 　　他也听得目瞪口呆。 　　这黑料，太惊爆了！ 　　看不出来，这小苹果，还是个狼女！ 　　就算要讨好前辈们，想请客吃饭，可这一人收十万，杜子尘他怎么不直接上天啊，贵得太离谱了。 　　小配角看着周围人多，也不敢多提醒姜瓷，只小声又说了一句‘别再乱说了’便匆匆走开了。 　　姜瓷不满地嘟囔，“怎么乱说了，我才没有乱说，杜子尘早上还给我打过电话，要我交十万加入他们，我没答应，后来他自己还主动降价了呢，说收五万就行，我多穷啊，还是没交。” 　　杜子尘他们派完西餐，这会儿又开始派牛奶。 　　陆兆和一些听过姜瓷话的知情者，都沉默地看着他们。 　　陆兆站起来，正要去找杜子尘质问这件事。 　　酒店外响起一阵骚动。 　　紧接着，清场的工作人员众星捧月般，陪同一个精神矍烁高大挺拔的老人走进来。 　　声势之大，惹得所有人都抬头看过去。 　　一看清来人，正在机器旁的刘焕东激动得唰地蹦起，捧着饭盒就小跑步迎上前，满脸欣喜：“黎老师，真是您哪？我看到网上早上还说您在Y市参加一个论坛讲座，还以为我刚才眼花了呢，您老怎么有空到我剧组来啦？就是这里简陋，要招待不周了。” 　　黎霖与他握手，笑呵呵地说：“刘导客气，刚下飞机就过来了，来看看刘导，再找个人。” 　　整个剧组人员全体都一阵骚动，其兴奋度比刘焕东更甚。 　　在普通人眼里，黎霖是曾经的大明星，是息影了的老艺术家。 　　但在圈内人眼里，他是影视坛里真正的大佬，年轻时火得一塌糊涂就不提了，最让人信服的是他息影后对影视坛的贡献。 　　不管是他投资的，还是他指点过的，亦或是他看中的剧本，几乎全都爆红。 　　本届最热门的影帝楚燃和影后时艺钦，还有视帝张斯明，视后乔文欢，都是出演了黎大佬指点的剧，一举红翻天，而后星途一路坦荡。 　　整个娱乐圈里都在传说，说黎大佬自带金手指，指哪火哪，是圈里所有明星和导演都恨不得将他接进家供奉起来的活菩萨。 　　有这么位圈内超级大佬的到来，陆兆抵制不住兴奋，都忘了去质问杜子尘关于集资请客的事。 　　一番寒暄，刘焕东知道了黎霖的来意。 　　主要是来找人的。 　　找谁？ 　　他徒弟。 　　刘焕东：“？！” 　　众人：“？！” 　　黎大佬收徒了？！！ 　　什么时候的事？！！！ 　　迄今为止，光是求着巴着要拜黎大佬为师的圈内人就成千上万，更别提想入圈的人了，可黎大佬从来没有收过任何一个徒弟。 　　他可以给一些看得起的后生推荐剧本推荐导演，却从来不会收徒，也没有承认过任何一个人是他的徒弟。 　　刘焕东被这个消息震撼得都傻了，好一会儿才又找回声音，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徒徒徒弟吗？黎老师，您说是来我们剧组找您的……徒弟？您没说错吧，还是我听错了？真是徒弟，不是弟弟？” 　　黎霖笑得爽朗：“对，没错，不是弟弟，是徒弟。” 　　“是谁？” 　　随着刘焕东这问题一出，在场无数双耳朵都齐齐立起。 　　“一个新人，还没多少人关注。” 　　“到底是谁啊？”刘焕东都好奇死了，“您把名字说出来，我帮您找。” 　　不只是他，全剧组的人都好奇死了，他们也可以帮着去找的！ 　　“还是我自己去找，你们都吃饭吧，别耽误了你们的拍摄。”黎霖拍拍他的肩，自己一边往前走，一边环顾着酒店大堂，自己就去找了。 　　众人哪里还吃得下饭，一双双眼珠子恨不得都粘在黎大佬身上，想看看这个世纪幸运儿到底是谁。 　　一听新人，杜子尘和几个配角忍不住心脏砰砰直跳。 　　难不成是黎大佬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表演，惊为天人，便特地找到剧组里收徒来了？ 　　会不会是自己？ 　　会是自己吗？ 　　好想是自己啊啊啊！ 　　要是被这大佬纳为麾下，未来的视帝视后影帝影后可就在他们中产生了！！！ 　　杜子尘越想越激动，他仿佛看到自己站到了影帝的神坛上万世瞩目，他hold不住了，从长桌那里拿起一盒还没开封的西餐饭盒，快步追上黎霖，强压下满心的迫切，装得一幅谦恭的语气：“黎老师，您还没吃餐吧？这是我们专门从星级酒店里订的午餐，要不您先吃了再找吧。” 　　黎霖继续到处在找人，看也没看他，也没接他的盒饭，只客气地说，“不用了，谢谢。” 　　杜子尘知道大佬都忙，能见到大佬的机会千载难逢，有机会不抓那是白痴。 　　他急步走到他面前，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黎老师，您是在电视上看到我们哪个新人的表演被打动了，所以才特地过来收徒的吗？我是我们剧组的男二号杜子尘，演过不少电视剧，您看我怎么样？” 　　黎霖顿步，收回找人的视线，搁在面前的年轻男人脸上。 　　只一眼，他就看出杜子尘隐藏的急功之意，黎霖疏淡一笑：“我不认识你，也没看过你演的剧。” 　　杜子尘：“……那您现在认识我了，我热爱表演，您看——” 　　黎霖打断他：“你想怎么样？” 　　杜子尘自知这样和大佬说话的机会难得，他忍不住把心底的欲望脱口而出，“可以收我为徒吗？” 　　黎霖沉默地看了他几秒，摇头：“抱歉，我看不上你。” 　　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大佬就是大佬，说话就是这么犀利！ 　　这理由，简单，粗暴，杀伤力十足。 　　杜子尘难堪地被钉死在原地。 　　黎霖绕过他，继续去找人。 　　丢脸丢到底的杜子尘气得要发疯，他努力想为自己讨回一丝颜面，回过头对着黎霖的背影吼道，“黎霖，我爷爷是杜衡，你见到他都得尊称一声前辈！” 　　黎霖顿步，缓缓转过身，依然是疏淡的微笑，“杜老先生再大的成就，也只是他老人家的，和你没有关系。” 　　“你会后悔你今天的有眼无珠，我在哪个剧组都是最受欢迎的一个，我这样的人才你看不上眼，我倒要看看，你会收一个什么样的歪瓜裂枣！” 　　“年轻人，做人还是谦虚些好，谦虚才能使人走得更远。” 　　刘焕东看杜子尘的眼神都变冷，不过他这会儿急于想知道黎大佬的徒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懒得去理会杜子尘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某新人徒弟姜瓷从黎霖一出现在酒店大堂门口，饭也顾不上吃，牛奶也顾不上喝了，全部搁到旁边的茶几上，埋下脑袋缩起小身板便往沙发扶手旁躲了进去。 　　黎霖之前教她时说的话她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他说：“小丫头，你对任何人都不许说我当过你的导师，记住了？” 　　——姜瓷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您放心您放心，做梦我都不会说出您做过我导师的事，往后在外面遇着您了，我都绕道走，实在没绕开，我就装不认识您！” 　　邓宇飞和陆兆看她跟作贼似的，跟过来问她缩起来干嘛。 　　姜瓷急得对他俩连摆小手，“走走走！你们俩都赶紧走开，不要管我！” 　　答应了黎老师的话，她得说到做到。 　　黎霖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看到沙发扶手旁边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颇有些眼熟，虽然不再是蓝发，但现在是在拍剧，是有可能把蓝发染成现在的粟色的。 　　他微微一笑，大步走过去。 　　身后一溜的人都麻溜地跟过来。 　　“小丫头，你躲这里做什么？”黎霖温和的嗓音在头顶炸开。 　　姜瓷本能地一抬头。 　　对上的不只有黎霖含笑的脸，还有一双双圆圆瞪起，几乎马上要掉到地上的眼珠子。 　　姜瓷尴尬得一笔，呵呵傻笑，“您叫我吗？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认识您呢。” 　　黎霖：“……” 　　小丫头把他的话履行的还挺到位。 　　黎大佬就悔啊，悔那天太冲动了。 　　他挠挠头，俯身凑近了些，低声下气，“小丫头，是师傅的错，师傅那天不该不承认你是我徒弟，师傅向你道歉，别装作不认识师傅了行不？” 　　咣咣咣，众人眼珠子再次掉落一地。 　　这真是他们记忆中那个高冷傲气的黎大佬本黎么？ 　　姜瓷就有些懵啊，那天说要装不认识的是他，现在说认识还说她是他徒弟的也是他。 　　她站起来，看着黎霖，搓着一双小手，特为难，“那我到底是说认识，还是说不认识啊？” 　　“你是我黎霖唯一的徒弟，当然认识了！” 　　“不可能！”被连连打击的杜子尘第一个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不可能是她！黎霖你眼瞎了吗？挑来挑去挑这么个零演技的蹩脚货？” 　　刘焕东忍无可忍：“杜子尘你给我闭嘴！” 　　有人在旁边小声道：“杜子尘上午奚落姜瓷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这得多贱才愿意收这样的徒弟’，现在看姜瓷的老师是黎老师，他就不服气了。” 　　黎霖老脸沉了，皱眉看向刘焕东：“刘导，这就是你精心挑选的角？你是想走何导的老路，因为一颗老鼠屎毁掉精心熬了多年的一锅好粥？” 　　何导曾经也是圈里有名的导演，两年前筹巨资拍好的一部大IP，就因为一个名行恶劣的演员导致拍好的剧都被封了，血本无归。 　　刘焕东被训得圆脸都一赤，血气一下子就冲上来。 　　管他什么老艺术家的孙子，黎老说得没错，不能因为这颗屎毁了自己精心准备的作品！ 　　他打电话给律师顾问，准备和杜子尘的解约事宜。 　　杜子尘急了，跑过来就耍横，伸手抢刘焕东的电话，“姓刘的，你特么敢开除我，我赔死你！” 　　刘焕东果断道：“赔就赔，我会按合同来！” 　　“呵，行，你等着。” 　　姜瓷正吃瓜呢，在她前面的一位前辈突然弯下腰去，好像腹痛得厉害，五官都紧拧在一起，而且额上逐渐开始泛起冷汗。 　　姜瓷和黎霖离得最近，两人迅速去搀扶住他，扶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紧接着，好几个演员也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腹痛，冒冷汗，还干呕。 　　姜瓷不经意看到一位老演员手里掉落下去的餐盒和牛奶，她忍不住迈步过去，捡起那块吃了一半的牛排闻了闻，脸色顿变：“是食物相克导致中毒了！快，送医院！” 　　立刻有人去准备车子，有人来搀扶中毒者们往酒店大门口送去。 　　黎霖比较冷静，严肃地喝问：“这些食物是从哪来的？” 　　听他这么一问，刘焕东本能地看向杜子尘，杜子尘听到食物相克中毒，他也不追究要解约的事了，拔腿就逃。 　　刘焕东反应很快，看他逃平地一声暴吼：“保安，保安，快，给我看住杜子尘，不许他跑了！” 　　食物中毒，涉及犯罪，是大事。 　　几个保安不敢犹豫，几个箭步上前，他们都是退伍兵，身手很好，很快就利落地将潜逃的杜子尘扑倒在地，又迅速找来绳索将他四肢捆了个结结实实。 　　中毒者被送去医院，刘焕东打电话报了警。 　　剧组出这么大的事，拍摄临时中断，姜瓷跟着刘焕东和黎霖，陪着中毒演员们在医院里待了一下午。 　　想到季容卿因为被她用仙人掌扎伤了手也来了医院，她打电话给他，得知他去了邻市开会，她就在电话里又催要了一下他医药费的单据后，把电话挂了。 　　没有单据，她也不知道给他报多少医药费呀。 　　好在都抢救及时，中毒者们都没大碍，重的洗胃输液，轻的输了液后，再休息一晚也就好了。 　　晚上回去得早，姜瓷登上自己的微博看了一眼。 　　发现粉丝数莫名其妙地从八万的样子，突然之间竟然涨到了十五万。 　　照这个速度涨下去，某资本家承诺的豪车豪宅指日可待了呀呀呀！ 　　在网上摸索好久，终于知道了原因。 　　原来是《诗味的她》剧组一大半的演员，全部都在今天下午后默默地关注了她，并且还在他们自己的微博里转发了她雕苹果牡丹和胡萝卜宝塔的视频。 　　还包括剧组里粉丝数仅在夏乔之下的男主陆兆，他也关注姜瓷，并转发了她的视频。 　　有粉丝瞧出端倪。 　　[盲猜小苹果是参演了什么电视剧，还成了剧组的团宠！] 　　[楼主你猜到我心里了。] 　　[加1] 　　[加1] 　　姜瓷：“……” 　　这是什么神探小可爱，一猜就猜了个准，呃，等一下，她成了剧组的团宠吗？没觉得，她又没做出什么贡献，担不起呀。 　　隔天姜瓷刚走进剧组酒店的大门，好几个演员齐刷刷向她围过来。 　　姜瓷下意识地紧张：“……你们要干嘛？” 　　昨天晚上还关注她帮她涨了几万粉，今天却来围攻她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因为帮她涨了粉，来找她来收钱的？ 　　邓宇飞见势不妙，迅速跟过来，准备解救姜瓷。 　　谁知，那些个小伙姑娘却将一个又一个的餐袋递给姜瓷。 　　“姜瓷，这是徐记的灌汤包，我一大早让助理去排队买的，你赶紧趁热吃。” 　　“小苹果，我买了牛肉三明治，记得吃哈。” 　　“小苹果小苹果，我看你视频看到你吃苹果了，我一大早在超市里刚挑的新鲜大苹果，喏，给你吃。” 　　原来都是争着抢着要给自己老板送吃的。 　　邓宇飞又退到后边去了。 　　姜瓷也松了口气，笑眯眯的，“大家不用客气，我吃过早餐啦，你们自己吃哈。” 　　好不容易从包围圈里出来，姜瓷又被好几位前辈演员给拦住，他们也给姜瓷买了早餐，还有个中年女演员给姜瓷带来了一煲燕窝汤。 　　姜瓷再三婉拒，最后手里还是被强塞了好几个餐袋，她看到昨天提醒过自己的那个配角也在，忙小声地问她：“大家这都是几个意思啊？” 　　难不成昨天晚上那粉丝是神哪，就留了个言，今早就成真了？她姜瓷莫名其妙地就真成了剧组的团宠？好心虚的说。 　　小配角看着她，眼神温柔，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真心诚意地说：“谢谢你，姜瓷。” 　　莫名其妙被道谢的姜瓷：“……” 　　更懵了。 　　直到邓宇飞看到网上一条火爆的新闻，告诉姜瓷，姜瓷这才知道，是因为她无意间曝出了杜子尘讹配角们钱的事，俨然已经混成了圈里的小英雄。 　　昨天刘焕东报警后，再加上陆兆他们把姜瓷说的证据也提供了，主要杜子尘他们一伙作案太多，涉及的人也很多，警察很快就查出了杜子尘一伙是一直在圈里圈同行钱的惯犯，涉及金额巨大，证据确凿，当晚就将他们一行全部逮捕归案了。 　　剧组配角们的钱也都退了回来，他们都打从心里感谢姜瓷。 　　正因为圈里多的是和他们一样畏惧杜子尘强狠的人，才导致他越来越张狂，其实只要报个警，一切也就解决了，偏偏太多的人怕惹非，宁愿花钱息事宁人。 　　要不是姜瓷叭叭叭上下两张嘴皮子轻轻松松就给捅破了，杜子尘他们一伙还会在圈内祸害下去，他们的钱也退不回来。 　　而老演员们，则是因为昨天中毒的事姜瓷发现得早，送医院抢救及时，才让他们全体毫发无伤地脱了险。 　　杜子尘一行并不是真的从星级酒店里订的餐，而是一个厨艺还不错的地下作坊。 　　用的都是些普通材料，装饰成星级酒店的食物迷惑人眼。 　　他们一伙主要目的是为了赚钱，倒不至于会在食物里下毒，昨天是因为杜子尘他们想用普通牛肉替代坚果甜食喂养的顶级牛肉，用了超量的坚果和朱古力等泡腌牛肉。 　　后面又为了省红酒，给每人发牛奶，和牛奶相克的坚果朱古力等腌制出来的牛肉一起食用后，才导致他们中毒。 　　就这样，姜瓷一不小心就真的成为了剧组里的团宠。 　　而事业上因为有黎大佬在旁助阵，先前的NG状元姜跟打了鸡血似的，现在几乎每场都是两三次就过了。 　　其实不是姜瓷多有表演天分，主要还是黎大佬教徒有方，几乎每一场姜瓷的戏，他都是亲自上场先给姜瓷表演一遍，包括眼神、嘴部动作、手脚动作、走位坐姿躺姿等，全都演示到位后，再由姜瓷上场。 　　这么用心到跟教三岁小孩儿式的教导，几乎把全剧组的演员都给羡慕嫉妒到面目全非。 　　姜瓷就感觉自己成了幼儿园的奶娃子。 　　虽然把老师整那么累挺可耻，但真的，爆爽。 　　主要黎大佬是心甘情愿的。 　　而且他要求贼简单，让她每天亲自下厨给他煮两顿面条就行。 　　反正剧组场景就是酒店，有大厨房，方便得很，煮得最多的还是蟹黄面，不过不管什么面，黎老师吃完，都会独自坐餐桌那里惆怅半天。 　　姜瓷虽然并不知道他在那惆怅什么，但她猜想，可能和他心里的某个人有关吧，应该是她做的面条和那个人做的味道特别像，而那个人现在极有可能不在他身边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惆怅，却又如此惦念。 　　要不然，姜瓷猜想黎老师也不可能瞧得上她的厨艺。 　　趁着打击杜子尘一伙圈内惯犯的热度，电视剧《如诗的她》正式官宣，@了参演的所有演员，官博也开始陆续发放定妆照以及幕后花絮，并集体转发宣传。 　　一开始整版整版都是期待男主陆兆，期待女主夏乔，我兆兆好帅，我乔乔好美之类的评论，偶尔间插有几个其他演员的粉丝为自己喜欢的爱豆打call的声音。 　　评论里喊姜瓷的极少，半天出来一个‘这个女三有点美耶’、‘小苹果小苹果锅锅爱你’，也很快就会被男女主粉丝的疯狂刷屏留言给淹没。 　　后面花絮陆续发放后，画风开始逐渐转变。 　　姜瓷吃葡萄道具的花絮发出来后。 　　[我擦，吃货石锤了哈哈哈哈哈] 　　[小苹果吃吃吃好可爱啊啊啊啊啊] 　　[剧组你们也太抠了，看把我闺女饿的，道具都吃光了，把你们拍摄地址甩一个上来，我要给我闺女寄好吃的！] 　　[终于知道葡萄为什么一直涨价了，都被小苹果给吃成了稀有水果。] 　　[葡萄：曾经我也有一个演员梦，可惜，唉……] 　　[求导演心理阴影哈哈哈哈哈。] 　　[导演：莫喊老子，已经原地爆炸！] 　　藏钞票找初恋感觉的花絮放上后，评论区更加整片整片的全是关于姜瓷的。 　　[论钞票的成名路。钞票：其实我一直只想当张普通的钞票，后来一不小心上了镜还红了。] 　　[视钞票如初恋，世另我，钞票就是我的爱人我的宝啊啊啊啊啊] 　　[从今往后，请叫我百元大钞！] 　　[人不如钱系列。] 　　[陆兆：我这么大个帅锅还不如那几张臭钞票？] 　　[小苹果：男人再帅，关键时刻，还是钞票靠谱。] 　　[人间真实欢脱小仙女哈哈哈哈哈] 　　之前官宣后，姜瓷的粉丝就一直在逐步增加。 　　现在这一个又一个欢脱爆笑意想不到的花絮发布出来后，粉丝数几乎每天都在以几万几万的速度上升。 　　尤其姜瓷跟个二哈似的，叭叭叭就把杜子尘一伙惯犯讹钱的巨大阴谋，轻轻松松给曝光的花絮出来后，评论区更是炸了。 　　[我没看错，曝光那个轰动全娱乐圈大阴谋的竟然是小苹果这个小可爱？！！！] 　　[姐，牛比，粉你了！] 　　[小苹果，给你点赞赞赞赞赞赞赞，一百个赞！] 　　[闺女，干得漂亮！] 　　[你们以为她是无意中曝的吗？我看我宝明明是世人皆独醉，唯有她清醒。] 　　杜子尘一事的花絮播出后，姜瓷的微博关注那里，又多了几十个二三线演员，他们还都默默地帮忙宣传了《诗味的她》，几乎都是曾经被杜子尘威胁讹过钱，却没敢站出来曝光吃了闷亏的。 　　《诗味的她》热度持续走高，平均几乎每隔三天就上一次热搜，官博的粉丝已达十多万。 　　季容卿那里已经堆积了好多邀请姜瓷去参加的通告申请。 　　看着那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的剧本和合同，刚处理完自己公司事务的季容卿捏着眉心，开始考虑，给姜瓷找个信得过的经纪人。 　　《诗味的她》姜瓷的戏份已近尾声，晚上再拍一场她就可以杀青回家了。 　　姜瓷最后一次在酒店的大厨房里给黎霖做面条。 　　上午就吃的蟹黄面，姜瓷担心他晚上再吃会腻，便改做了清汤肉丝面。 　　锅里开始烧水。 　　将瘦肉切成粗细一致的丝条，用盐、酱油、少许淀粉腌制。 　　再切葱姜蒜。 　　需要的都洗好切好后，水也烧开，将挂面放下去，煮好，捞出过凉水，保持其筋道感。 　　把肉丝加姜加少许杂酱炒熟。 　　再在洗净的锅里放高汤烧开。 　　汤是昨天就熬好放在冰箱里的高汤。 　　烧开后，放入肉丝，调好料，关火，放面条，最后撒上葱花。 　　给了黎霖和邓宇飞各一碗，再自己一碗，三人坐在餐桌边开吃。 　　黎霖尝了一口，清爽鲜美，香气沁人，味道依然好得他能把碗也啃了。 　　他一直没对姜瓷说，他破便收她为徒，还亲自上阵教导，全是赖她一手的好厨艺。 　　那一碗蟹黄面，让他上了瘾，从此深陷其美味中无法自拔。 　　邓宇飞更加不用说了，自打大半个月前托黎霖的福，跟着他一起吃过姜瓷做的面条后，便是以前再让她觉得好吃的东西，她都没感觉了，每天唯一以及最大的乐趣就是吃老板亲手做的面条。 　　夏乔过来厨房拿自己一早冰在冰箱里的蔬菜沙拉。 　　那三人正埋头吃面吃得正香。 　　姜瓷看到夏乔，抬头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便又去吃面了。 　　闻到他们面条的香味，患有厌食症的夏乔忍不住生出了些唾液。 　　那是麻木已久味觉突然苏醒、想要吃东西的感觉。 　　夏乔不由得狠狠一怔。 　　她已经好久好久好久都不曾有过这样想吃东西的感觉了，想想算算，都已经快两年多。 　　正是因为厌食症越来越严重，她受不了家里人的唠叨，以及从全球找来的各种名医、心理医生的‘摧残’，她扔下家里分给她正在管理的公司，进入了娱乐圈里混时间。 　　她纯属是逃避家里人的过度关爱，来圈里自然没想过什么要成名，但是她有个好经纪人崔新雅，什么节目、剧本、代言在到夏乔手里之前，崔新雅都会亲身去做足功课，找出最合适夏乔性格以及爱好的，并把一切准备工作都提前做好后，最后再通知夏乔只要直接去做就行了。 　　有崔新雅的卖力辅助，夏乔这个‘混得不好就要回家继续继承家业’的千金大小姐，在娱乐圈里混得很不错，知名度也越来越高。 　　唯一让她头疼的事就是厌食症，几年了，各种法子都用过，不仅没见好转，反而还有越来越严重之势。 　　每次吃一点东西都像生一场大病，让她身心俱疲，可既然要活着，就需要食物支撑，她只能硬咽进去。 　　吃，于对别人是享受，于她，却是最恐惧的事情。 第26章 　　突然对食物产生向往, 是夏乔几年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端着沙拉盘子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拢了拢，思想还在矜持，脚步却已经忍不住往餐桌走去。 　　正在吃面的三人听到脚步声, 一个接一个抬起头看向她。 　　姜瓷在剧组也有小半月的时间, 组里每人的生活习性基本上都看了个清楚。 　　这女一号夏乔是全剧组里最清冷的一个, 独来独往，仙得几乎不食人间烟火。 　　从不与剧组的人一块用餐, 吃的都是助理或经纪人给她弄一些蔬菜水果沙拉, 送到酒店房间里给她。 　　唯一一次和大家同桌吃饭，还是开机那天投资方请客，她在桌上吃了几筷子菜，但也是极勉强。 　　不过圈里的女艺人为了上镜，个个都减肥，时间一长, 所有人都知道夏乔为了保持体形不怎么吃东西，因此吃什么时也都不敢叫上她。 　　姜瓷看夏乔是往自己这边走来, 以为她是要坐下来吃沙拉, 忙把筷子放下, 起身把旁边一张椅子从桌子底下拖出来, 指着椅子很恭敬地说, “夏老师, 您坐。” 　　“谢谢。”夏乔道谢，却没有坐下，握着沙拉盘的纤长手指无意识地搓着, 欲言又止。 　　“夏乔，你是有什么事吗？”黎霖看出她似有话要说，和蔼地问。 　　夏乔脸红了，抿着唇一会儿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们的面条，还有吗？” 　　前一刻还和蔼可亲的黎霖，表情一下子警惕起来，下意识护了护自己面前的面碗，严肃地摇头：“抱歉，没了。” 　　邓宇飞看向黎霖，她记得刚才老板多煮了一些，再加点热汤一淋直接就可以吃了。 　　黎霖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邓宇飞唰地了然，忒干脆地也摇头：“嗯，没了。” 　　要是这夏乔一吃，把老板做面好吃的消息给散布出去，以后都来抢着吃，老板都做不过来，那还能有她这个司机兼保镖的份吗？ 　　那肯定没有的呀。 　　所以，坚决不能再让更多人吃到！ 　　邓宇飞忍不住暗暗对旁边的黎霖竖了竖大拇指。 　　不愧是长辈，想的就是深远！ 　　藏私的手段真是高！ 　　黎霖一脸深埋功与名的微笑，重新开始专注吃面。 　　看到两人都说没了，夏乔歉意地弯了弯腰：“那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慢用。” 　　“等一下。”姜瓷叫住她，“加好汤现成的是没了，不过面条还有，你要是想吃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热汤，把汤烧开浇在面上就行，很快的。” 　　十来天了啊，仙女第一次开口要吃的，姜瓷着实不忍心让她失望而归。 　　更何况，煮碗面而已，别的她不行，煮个面她很阔以呀。 　　姜瓷起身，招呼着夏乔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快步跑去冰箱那里拿材料。 　　“咳咳咳。”黎霖急得一阵呛咳，而后一幅替姜瓷担心的语气，“丫头，吃完你就得去拍摄了。” 　　与黎霖统一战线的忠实小跟班邓宇飞，立即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附和，“嗯嗯嗯，对的对的，老板，让导演组都等你一个人可不太好。” 　　“耽误不了开拍的时间，冰箱里有现成的高汤，几分钟就煮好了。”之前还想着今晚她杀青，这些高汤放在这里也没人会用，得打包带回去，现在有夏乔要吃，就不用打包带回去那么麻烦了。 　　黎霖和邓宇飞对视一眼，叹息。 　　藏私计划，失败了，唉…… 　　两人只好放弃，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面，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还想吃。 　　可两人努力克制住了蓬勃的贪欲。 　　前几天第一次在这厨房吃姜瓷做的面时，两人就是这样，吃完还想吃，吃完还想吃，实在克制不住，就向姜瓷讨。 　　姜瓷还真以为两人有多饿，他俩一讨就去煮。 　　那天一顿面条吃下来，两人分别都搞了三四碗进去，肚子实在撑不住了连番抗议，两人这才收势。 　　结果因为吃得太饱，胃撑得太难受，遭了一天的罪。 　　因此两人这会儿纵然再想吃，也不敢放任自己继续贪食。 　　夏乔看姜瓷都帮自己去煮了，便把沙拉盘和手机都放在餐桌上，真的坐下来等。 　　闻着旁边姜瓷碗里飘来的香味，她能感觉自己的唾液分泌得越来越多。 　　明明只是一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清汤面，怎么会这么香？ 　　香得让人，好想吃…… 　　可惜，就是闻着再好吃，她可能也要强逼着自己才能咽下去，唉。 　　夏乔纠结着要不要现在就跟姜瓷说一声，自己有厌食症，要不然，待会实在咽得太难看，恐怕会让一片好心的姜瓷感到难堪…… 　　“那个，夏乔啊——” 　　听到黎霖喊，夏乔咽了下唾沫，把视线从姜瓷那碗面条上收回来，转而看向对面的黎霖，微微一笑：“黎老师。” 　　黎霖喊了她后，却没接着往下说，而是示意邓宇飞来说。 　　邓宇飞：“……” 　　好吧，她辈份小，就由她来提醒夏乔吧。 　　“那个，夏老师，黎老师的意思呢，就是让你待会吃到我老板煮的面条后，希望你不要对别的人说起。” 　　黎霖：“……” 　　早知道邓宇飞会直果果说是他的意思，还不如自己提醒呢。 　　夏乔：“呃？” 　　难道是姜瓷的面条只是看相好，味道很不咋的，黎霖和邓宇飞让她别出去说，是担心别人知道姜瓷的手艺不好，到时候笑话姜瓷，让自己帮着给姜瓷留面子？ 　　思及此，夏乔点点头：“好的，我不会跟别人说，也会努力全部都吃完。” 　　黎霖：“……” 　　邓宇飞：“……” 　　夏乔老师怕不是理解错了他们的意思。 　　老板的面条压根不需要用到努力去吃这样的词，而要努力做的，是如何克制住自己吃过一碗后，还想一吃再吃永远吃下去不惜撑到胃爆的瘾头。 　　既然提醒的目的已达到，黎霖和邓宇飞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味道她待会自己就尝到了，只要她不让别人知道就行。 　　两人对夏乔挥挥手，说是要出去消食。 　　消食是次要的，主要是再继续待在这里，待会儿闻到刚出锅面条的香味，他们担心又会控制不住寄己。 　　过足嘴瘾吧，胃遭罪，可让胃舒坦了，嘴上却馋得不行。 　　唉，太难了…… 　　姜瓷知道夏乔胃口小，就给她煮了小小的一碗，也就黎霖和邓宇飞他们面条量的一半。 　　从消毒柜里拿了筷子，端着面条，一起摆放到夏乔面前：“夏老师，可以吃啦，尝尝看。” 　　面条根根分明，全部都朝一个方向团在白玉瓷碗中间，汤色鲜亮，顶上一小簇嫩绿的葱花，边上是切得均匀爆香的肉丝。 　　夏乔拿起筷子，先夹起几根，正要吃。 　　姜瓷喊住她，笑眯眯道：“夏老师，你像我这样，先把面条拌一拌，把香葱、肉丝和面条一起拌匀，这样更香。” 　　边说她边做着示范，拿着筷子大刀阔斧地搅拌，几乎把碗里的面条都翻了个身，爽朗一笑：“看到了吗？全部都拌均匀了再吃，大口吃。” 　　夏乔点点头，学着她的样子开始搅拌，她动作斯文，不过还是把肉丝和香葱都搅散开了，夹起的面条数量也比之前多了几根，微微蹙了眉，往嘴里送去。 　　送了一筷子进去，她怔住了。 　　面条的爽滑，肉丝的香酥，还有鲜浓的汤，让她瞬间胃口大开。 　　仿佛之前的三年，那味觉只是在沉睡。 　　这一刻，却被这口鲜香的美味给刺激醒了。 　　如同一场盛宴在她舌尖上绽放。 　　令她遍体畅快。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那个字，可又不得不承认，真的，爽！好爽！ 　　她蹙起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筷子比一筷子夹得多，吃得也越来越快。 　　大半碗面条，不过几分钟全被她吃了个精光。 　　看着空空的面碗，她陷入了迷之沉默。 　　好一会儿，她缓缓地端起面前的空碗，那种澎湃而来的喜悦，满得从她胸腔里剩溢出来，她再也控制不住，抱着那个空碗，嚎啕大哭。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谁也不会理解她一个三年不曾好好吃过东西的厌食症的辛酸！可是这一刻，她却得到了治愈！ 　　姜瓷：“……？！！！” 　　她慌了，夏乔怎么哭了？ 　　是因为面条而难吃哭的吗？ 　　完了……完了完了，这面条是自己煮给她的，要是把夏乔给吃出问题来，那真的完蛋球了。 　　姜瓷哪里还顾得上吃饭，连忙过去关切地问：“夏老师，您怎么了？怎么就哭了？” 　　还哭得这么厉害，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夏乔依然在哭，大哭特哭，哭得纤弱的身子骨都在打着颤儿。 　　姜瓷又急又吓，眼眶也红了，正要打电话求助导演他们，夏乔搁在蔬菜沙拉碗旁边的手机响了，可她浑然没有听见一样，还抱着空面碗哭得天崩地裂。 　　姜瓷看到来电正好是她的经纪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拿过手机按下接听，哭着说：“崔姐吗？夏老师在酒店厨房这边，她哭得好伤心，呜呜……崔姐你快过来吧。” 　　崔新雅和夏乔的助理曾华匆匆赶过来，问为什么哭，夏乔也没理会她们，只是哭，抱着那个空碗一直哭。 　　崔新雅看向挨在墙边跟罚站一样的姜瓷，冷静地问，“姜小姐，刚才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姜瓷也是吓着了，眼眶还红着，不安地一直在抠着自己的手指头，带着哭腔颤着声回答：“我也不知道……夏老师来拿蔬菜沙拉，看我们吃面她说也想吃，我就给她也煮了一碗，她吃完就……就哭不停了……呜呜呜……” 　　一向冷静如斯的崔新雅突然瞪圆了双眼，“你说什么？她把一碗面都吃完了？” 　　“……嗯。”姜瓷伸出一根微颤的手指，指向夏乔怀里，“吃完的碗还在她手里呢，崔姐我向你保证，面条真的没问题，和我们吃的都一模一样，我可以对天发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5 23:18:16~2020-05-16 18:1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听到姜瓷的话, 崔新雅看向夏乔怀里的空碗，再看到夏乔嘴角还残留的汤渍，冷静如她也控制不住喉头一酸, 眼眶也红了。 　　她吩咐曾华去把厨房的门关了, 自己掏出手机拨号。 　　拨号的手指都明显看出在颤抖。 　　姜瓷看到曾华关上厨房的门还上了锁, 而崔新雅拨电话号码时，明显只在屏幕上点了两三下就把电话给拨了出去。 　　姜瓷双腿一软, 脱力地靠到了墙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崔新雅一定以为是夏乔吃的面条有问题，都报警了，手指就点了那么两三下，那肯定拨的妖妖零。 　　可自己真的没有在夏乔面碗里放什么不好的东西哇。 　　姜瓷就急啊，她伸手扶墙站直身子，抖着两条小细腿向崔新雅走去, 正要跟她说，夏老师如有什么不舒服, 得先送去医院检查, 警察蜀黍他们都挺忙的, 就不要麻烦他们了, 她可以自证清白。 　　还没开腔呢, 就听到崔新雅激动不已地在说：“夏先生, 乔乔她刚才吃面了，吃了整整一碗面，她全都吃下去了, 碗里一滴汤都没剩下，吃得特别干净……是真的，刚才剧组里的同事都看到了，您等一下，我马上拍给您看，乔乔她现在自己也正高兴着……” 　　姜瓷：“？！！” 　　这位崔姐姐怕不是眼睛有问题。 　　夏老师都哭成这样了，肝肠都哭断啦，居然说她正高兴来着？ 　　等等！ 　　崔姐不是在报警，而是在给一位夏先生打电话汇报夏乔老师吃面的情况？ 　　所以，这到底是啥情况？啥意思？咋回事啊啊啊？ 　　崔新雅拿下手机，打开拍照功能，将夏乔抱着空面碗哭得涕泪交加的画面，咔咔咔连拍了好几张。 　　两手捧着手机把那些照片都发出去后，又把手机贴回耳边，“夏先生您看到了吧？这就是乔乔刚吃完的面碗……嗯嗯嗯，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打完电话，崔新雅转过身，表情严肃地向姜瓷大步走来。 　　姜瓷怂得连连后退，又把自己给贴到了墙上，连咽了好几下口水，艰难出声，“崔姐……那个……我可以解释——” 　　崔新雅却在姜瓷面前张开双臂，突然将姜瓷拥抱住。 　　姜瓷被这突出其来的拥抱搞得懵笔。 　　崔新雅拥抱完，又用两只手握住姜瓷一只手，看姜瓷的眼神就像医生在看一位绝症病人，“谢谢你，姜小姐，不瞒您说，我们乔乔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已经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吃过东西，她现在情绪激动，我先带她回房去休息，等她平静了，再让她来亲口向您道谢。” 　　啊？哦。 　　姜瓷一颗悬在空中，像十八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小心脏，总算尘埃落了地。 　　原来是这样，夏老师不是为了体形才不吃，而是身体不舒服…… 　　拍完最后一场戏，姜瓷和剧组所有人告别，收获了一大包一大包的零食。 　　全都是剧组演员们自认为投其所好送给她的临别礼物。 　　一来就把一整道具葡萄都吃了个精光，人生爱好之一可不就是吃。 　　上车离开时，这晚都在酒店房间休息没有出来的夏乔，突然从酒店大门里跑了出来。 　　她跑到姜瓷面前，看着姜瓷，表情复杂，却没说话。 　　姜瓷看她眼睛还红着，不过已经比先前在厨房里看到的时候好多了，姜瓷甜甜一笑，“夏老师，您好好保重身体！” 　　夏乔眼眶又红，点点头，伸手，温柔地拥抱住了姜瓷。 　　从来没怎么和人拥抱过，就在今天之内一连被抱了两次的姜瓷：“……” 　　不愧是搭档啊，表达感情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回去的路上，独自坐在后座的姜瓷眨巴着一双好看的鹿眼，一忽儿瞅开车的邓宇飞，一忽儿瞅副驾座上的黎霖，过几秒，又瞅回邓宇飞，再瞅黎霖，瞅来瞅去，如此循环。 　　黎霖的助理今天休假，邓宇飞知道后一大早就去接了他，这会儿便又和姜瓷一起先送他回去。 　　前排的两人把姜瓷瞅瞅瞅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一直到姜瓷都快把他俩瞅够八百遍时，黎霖崩不住了，扭过头问她：“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姜瓷不说话，眯起一双鹿眼，哼哼哼地笑。 　　黎霖：“……” 　　他这徒弟怕不是拍戏给拍傻了？ 　　姜瓷继续哼哼哼地笑着，小哪吒似慢吞吞的语气：“你们俩个老实告诉我，其实我做的面条很好吃对不对？” 　　她刚才想了一路，黎大佬突然自愿来给她当现场表演指导，还特别提出要吃她煮的面，宇飞也是，吃过一次后这些天都没见宇飞再吃过米饭，再加上今天自己煮的面，还把夏乔一直不肯吃饭的毛病都给治了。 　　于是，姜瓷后知后觉地就感觉，自己的面条应该是比别人都做得好吃！ 　　虽然她到这个世界里来后，认是认识了一位厨神，却并没吃过专业厨师们做的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比不比得上他们。 　　这三个吃过她面的人虽然都没有正面夸过她，但种种迹象表明，她做的面，应该还是可行的。 　　黎霖和邓宇飞对视一眼，沉默。 　　几秒后，黎霖清了清嗓子问：“小丫头，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啊？” 　　“如果我做的面条人们都爱吃，我觉得我要是艺人混不下去了，就可以去开个面馆，多门手艺多条财路呀。”姜瓷越想越喜滋滋。 　　唉，和雕花一样，就是发现得太晚了…… 　　听到她想开面馆，黎霖和邓宇飞齐齐一慌。 　　剧组的人都不敢让他们知道呢，还去开店？ 　　那要排起队来，还能有他俩的份吗？ 　　肯定没有的啊！ 　　这丫头or自家老板爱钱哪，看到钞票比大帅哥还亲，给钱的顾客要吃面，那肯定会无条件优先给顾客做的，凭她煮面的手艺，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再让他们吃上一回？ 　　一想到那种漫长无望的等待，两人齐齐惊恐了。 　　不行！绝对不行！ 　　黎霖再次清清嗓子，开始昧着良心一本正经地撒谎：“丫头啊，你做的面条当然好吃，只不过你还年轻，跟那些大师傅比起来，还是差点火候，为师觉得你还是好好当艺人，你放心，有为师在，你不仅不会混不下去，还会越来越好，为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教导你，还给你安排圈里最好的资源，表演和资源有我，跑腿打杂有宇飞，你一点儿心都不用操，这么轻松的职业，到哪儿找去，对吧？” 　　邓宇飞又鸡啄米地点头，“是的是的，开面馆哪有当艺人轻松，而且老板，我说句真心话，其实你的面条做得也就……呃，一般。” 　　黎霖瞅向她，目露赞赏。 　　这违心话说得真够牛掰，演技也不错！ 　　邓宇飞脸臊红。 　　唉，良心特喵的好痛。 　　但跟老板煮的面条比起来，良心重要吗？不重要的呀！ 　　她任脸上发着烧，任手心冒着冷汗，还死鸭子嘴硬地继续编：“老板，不管怎么样，你比我们做的面条肯定是好吃些的，不过开面馆还是不行，所以，听黎老师的，我觉得你还是安心当个艺人比较好，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觉得，你很有当大明星的潜质！” 　　同时被两个人泼冷水，姜瓷满腔的希望之火熄灭了，兴致昂然的小脸也垮了几分：“好叭，你们说的也对，开面馆的话要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顾客，我这厨艺可能确实是不行。” 　　毕竟上一世她也没有得到过师傅的肯定。 　　“那个，我就在前面下车。”黎霖老脸都愧得一笔，实在待不下去了，亏心得慌。 　　同样亏心得慌的邓宇飞连忙出声挽留他：“您家还没到呢。” 　　老师不厚道啊，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车上亏心？ 　　黎霖坚持，“没事，就在前面下，我还要去个地方。” 　　“去哪我们送您过去呀。”姜瓷很容易接受现实，已经从失落里勉强恢复过来，趴到前座上说道。 　　黎霖火烧屁股似的，“不用不用，就在前面下就行！” 　　车子停下，黎霖又让邓宇飞停一会儿，他匆匆进入路边一家便利店。 　　姜瓷看他进去好像买了点什么东西，很快又回来。 　　姜瓷忙把车窗摇下，“老师。” 　　黎霖给开车的邓宇飞买了瓶水，又把一个草莓冰淇淋递给姜瓷，声音和软：“丫头，天热，我给你买的冰淇淋，路上慢慢吃。” 　　姜瓷忙接过来，甜甜一笑：“谢谢老师。” 　　先前那点儿因为开不成面馆的失落，因为突然收到冰淇淋的惊喜，顿时就被冲散得渣都没了。 　　小丫头这么无邪的一笑，笑得黎霖的老心脏又是一阵剧痛，不敢再多看，转身快步走了。 　　姜瓷不懂黎霖突然给自家老板买冰淇淋的真正用意，但邓宇飞知道啊。 　　于是，她就纠结，她要不要也去给老板买盒冰淇淋，弥补下心灵的愧疚感？ 　　可若一会儿功夫连吃两盒冰淇淋，老板会吃坏肚子的吧？ 　　就纠结，很纠结。 　　—— 　　季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季容卿处理完集团各部递上来的紧急文件，又把自己园林公司的最新项目图收尾后，已是夜里十点多。 　　父亲季利国为了拉拢走失多年二儿子的心，和老伴阮红芮搬到了二儿子家隔壁，公司事务全权交托给了季容卿，现在他一个人顾两头，比以往更忙。 　　看到他工作终于结束，邹正起身去帮他关电脑，做下班准备工作。 　　季容卿把旋转椅挪到办公桌另一端，让出空间给邹正整理桌面。 　　季容卿则是翻看一叠娱乐圈里资深经纪人的资料，都是邹正白天已经收集来的，一直没时间看。 　　十多分钟后，全部看完，没有合意的，他把资料都收起来交给邹正去处理掉，“明天再重新找，要女性经纪人。” 　　“好。” 　　黑色宾利从集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驶出来，邹正问他：“老板，是回别墅？” 　　季容卿这段时间都住在离园林公司近的尚品花园，而这季氏总部大厦离季容卿的别墅更近，邹正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今晚他想回哪边住。 　　季容卿靠着椅背，手肘支在车窗下框上，用手在揉捏着眉心，听到邹正问，顿了顿，回答，“去尚品花园。” 　　“好。” 　　—— 　　车子已经快抵达尚品花园，姜瓷的草莓冰淇淋还有一半，她埋头拿着透明小勺子吃得很欢。 　　纠结了一路，邓宇飞总算纠结出了个结果。 　　她决定，明天再给姜瓷买草莓冰淇淋。 　　姜瓷很喜欢这个冰淇琳，越往里面挖，里面的草莓果仁越多，她便把勺子用力地往冰淇淋盒子底下去掏。 　　好不容易让她掏出了满满一小勺草莓果仁，心满意足地正要塞到嘴里去。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一勺满满的草莓果仁撒了姜瓷一脸，还有几颗撒到了头发上，跟点缀在粟色头发上的五彩星星一样。 　　姜瓷顾不上理会一脸的草莓果仁，缓过冲击的压力后，捧着冰淇淋盒就趴到前座椅背上：“宇飞，出什么事啦？怎么突然停车了？” 　　邓宇飞眼神锐利地盯着车子前方，声音很冷很酷：“我们被人堵了，老板你待在车里别出来，我去会会他们！” 　　姜瓷小脸也变得严肃，她看到车前方赫然斜横着一辆白色面包车。 　　扭过头，车尾也有一辆白色面包车堵了上来。 　　一前一后，刚好将她们的车子别在中间卡得死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如果更新的话应该会很晚很晚，宝宝们不用等哈，抱歉 　　感谢在2020-05-16 18:14:22~2020-05-17 16:5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千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又是爱dh的一天嗷嗷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两辆面包车停下车, 走下来四个彪形大汉，个个戴黑色鸭舌帽，露出的大膀子上满是纹身, 雕龙画虎的。 　　本来是很社会很霸气很狂拽吊的画风, 估计是刻意要露出这雕龙画虎的大傍子, 所以他们一人一件白色小背心，不是健身房里紧身有弹性显肌肉的那种, 而是弄堂里端着大茶缸老大爷穿的松散款。 　　那轻飘飘的布片子就跟白色的旗面似的, 随着夜风扬啊扬。 　　最前面那个大汉太胖，一走动，飘起的背心下面白花花的肚子就一滚一滚的，跟球一样，仿佛随时都要掉下去。 　　姜瓷嘴角抽了抽：“这是滑稽团吗？” 　　邓宇飞看着他们，认同地点头：“是挺像。” 　　四个白背心围过来后, 面包车里最后又下来一个戴黑色礼帽的矮墩子男，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 右手上戴一串大颗佛珠的手链。 　　矮墩子走过来, 四个白背心立马给他让出道, 他径直往姜瓷她们的车子走过来。 　　邓宇飞推开车门下车。 　　姜瓷忙喊住她：“我又看了看, 好像不是滑稽团的, 而是坏人, 咱们都不下车，报警！” 　　这种时候最正确的打开方式就是找警察蜀黍了！ 　　邓宇飞自信十足：“我看了，那四个人看着人高马大, 底盘不稳，不是什么练家子，就算要干架，再来一打都不是我的对手，老板你就安心在车里等着，我很快处理好。” 　　邓宇飞下车，并把车门反手关上。 　　姜瓷想到她之前将自己公主抱，觉得她说得也挺有理，没有再拦她，忙去裤兜里掏手机报警。 　　要是干架她根本帮不到忙，还会给宇飞添负担。 　　她迅速拿起手机，刚要拨号，屏幕一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也太不走运了叭？ 　　她又爬到前排去找邓宇飞的手机，发现宇飞下车把手机带下去了。 　　正好宇飞就站在驾座车门口，姜瓷把车窗降下一点，准备让宇飞借手机给她，就听到对面站着的矮墩子男人公鸭一样的声音：“……杜子尘是老子的亲弟弟，你主子把我弟弟送进去吃牢饭，还一吃得吃五年，我们就卸她一条胳膊，你老老实实回车里去，把你主子交出来，我们大家相安无事……” 　　邓宇飞就笑，笑得挺狂，“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肚脑满肥肠，想卸我老板的胳膊，开国际玩笑呢？” 　　那矮墩子被骂气得不行，和邓宇飞对骂，邓宇飞也不退让，骂战很是激烈。 　　车里的姜瓷把事情听明白了。 　　原来是杜子尘的哥哥来寻仇的。 　　要她一条胳膊还相安无事？她去他吖吖的呢！ 　　等邓宇飞歇气的当口，姜瓷将嘴对着车窗上头的缝隙，用气音喊：“宇飞！宇飞，把你手机借给我，我的没电了……” 　　矮墩子看到车里的姜瓷，手指一指，激动地吼，“你！就是你！就是你姜瓷，你特么给老子下车！” 　　姜瓷不满了，冲他嚷：“奶奶我又没喊你，你应什么应？神经病！” 　　矮墩子：“……” 　　这丫头片子怕不是傻？还没弄清楚现况，不知道他们是来寻仇的么，居然还敢骂他吼他，他没面子的吗？ 　　他气得迈着小短腿就跑过来。 　　才跑几步。 　　被邓宇飞出腿一绊。 　　咚。 　　人栽地上了。 　　头还撞车上，咣咣撞得可响。 　　“艹尼玛，谁特么绊老子——” 　　姜瓷心疼地嚷：“你要撞撞别处去，别撞我车，还是新的呢，撞出坑来了怎么办，就是修好了也会有疤，多难看啊！” 　　矮墩子一口老血喷地上。 　　他一个大活人的脑袋还特么比不上一辆破车？ 　　这死丫头，就是找死找死找死啊啊啊！ 　　撞得眼前直冒金星，他扶着车壁想爬起来，可惜车壁太滑，滋溜滋溜的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他扭头冲那四个面无表情的白背心纹身大汉怒吼：“你们都是一群死树桩子吗？没看到老子起不来，还特么不赶紧来扶老子！” 　　四根死树桩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蹬蹬蹬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把矮墩子提拎起来，又竖好在地。 　　邓宇飞懒得再理会这一群猪队伍，转头问姜瓷：“老板，你刚才喊我做什么？” 　　“哦，我手机没电了，找你借手机用一下。” 　　邓宇飞掏出手机递给她：“你是要给谁打电话求助吗？要求助的话就不用了，我能搞定。” 　　“不是呀，有你在，不用求助了，我就打电话报个警，他弟弟不是在吃牢饭吗，让他们也进去陪着弟弟好了，免得在外面为害人间。” 　　“还是老板想得周全！”邓宇飞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就凭你们俩个小丫头片子，还敢报警？”矮墩子想仰天狂笑，奈何刚一咧嘴，被撞到的额头就一抽一抽钝痛，他想用狂笑来造势的美好愿望只能幻灭，圆胖脸一狞，“把她们给老子抓起来！” 　　这会儿四个白背心树桩子围上前来，在离邓宇飞还有好几步远的地方，自认为凶神恶煞地开始摆阵势。 　　邓宇飞等得不耐烦，一个飞身跳再加扫荡腿。 　　嘭。 　　往后仰倒了一个。 　　倒地的壮汉似乎好几秒疼痛神经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开始惨嚎，越嚎越响。 　　其他几个壮汉被她神出鬼没外加快如闪电的神身手给震住了，怂得连连往后退去。 　　姜瓷都看傻了。 　　宇飞这也太帅了，瘦瘦高高的一个女孩，竟然这么能打的？不愧是天生神力！ 　　邓宇飞踢倒一个后，反过身又是一记凌厉的大长腿扫过去，这次被扫到的是圆肚子。 　　那么大只的魁梧壮汉，硬生生地被宇飞一腿扫飞了出去。 　　圆肚子壮汉惊恐的尖叫声在风中传来：““啊啊啊——老大救我——”” 　　邓宇飞没有停顿，一鼓作气又要去收拾另外俩大个。 　　她的腿刚扫到空中，一个黑漆漆的拇指粗的圆洞口对上了她的双眼。 　　邓宇飞扫起的长腿定在半空中。 　　矮墩子狞笑：“不是耍帅吗？继续啊！看看到底是你的腿快，还是老子的子弹快。” 　　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姜瓷所有的表情也都僵住。 　　怪她大意，就该一拿到手机就报警，而不是看着帅翻的宇飞发呆，那样现在警察都该在来的路上了。 　　这会儿就算报警，警察也不可能这么快来救宇飞。 　　宇飞此刻身处险境是她的责任，不能让她折了命。 　　自己是穿书的，说不定是死不了的，顶多又穿别处去了。 　　她毫不犹豫推开车门跳下去，嗖地冲到邓宇飞面前，用自己的额头挡在宇飞面前，“你们要找的是我，放她走。” 　　姜瓷速度太快，邓宇飞一时都没能捉住她。 　　矮墩子阴阴地冷笑：“没错，刚才要找的是你，可她现在踹伤了我的兄弟，这债老子可得一笔一笔都讨回来，都上老子的面包车，不听话老子就崩了你们！” 　　宇飞凑姜瓷耳边低声，“老板，你快回车里去，你躲不开子弹，我可以！” 　　“啊？这样啊。”原来宇飞可以躲开子弹，姜瓷安心了，也压低声音，“那行，我再跑回车里去，你也快跟上车，我们开车跑。” 　　“行。” 　　“少特么废话，赶紧上老子的车！”矮墩子不耐烦，就不能尊重下他报仇的事业么，一点都不怕也就罢了，还他么搁那闲聊，当他是来请她们去吃饭啊？他又催旁边的白背心们过来抓她们。 　　邓宇飞扭身便要拉开身后的车门，送姜瓷回车上。 　　眼前蓦然一道黑色的光影掠过。 　　一辆黑色锃亮的车子似横空落地，就在矮墩子身旁急刹而住，车子携带的疾风把矮墩子衣裳都鼓成风机，他拿着木仓的手臂都抖了几抖。 　　车门开，一身纯黑西装的季容卿走出来。 　　男人高大挺拔，冷脸如霜，气场迫人。 　　邹正也紧跟着出了车子，看到拿着木仓的矮墩子，他对季容卿道：“老板，是杜老先生的大孙子杜子通，应该是为他弟弟杜子尘入狱一事来的。” 　　邹正记忆力非凡，杜衡是著名的老艺术家，到儿子这一代从商，生意做得颇是风生水起。 　　商场上但凡做得有些起色的，或多或少都与Z城季家有些生意往来，杜家也是一样，有不少大项目全部仰仗的就是季氏集团。 　　季容卿目光搁到矮墩子手里握着的东西上。 　　哐当。 　　矮墩子手里的木仓掉到了地上。 　　从季容卿一出现，矮墩子就跟见到来索命的地狱使者一样，脸都吓白，端着木仓的手臂就跟筛糠一样，就抖啊抖，一直抖个不停，木仓自然就拿不住了。 　　邹正能识得杜子通，是因为他记忆好。 　　而杜子通一下子能认出季容卿，纯粹是因为深烙在骨子里的忌惮和恐惧。 　　但凡混迹商圈里的人，谁敢不识季家几位爷？ 　　敢不认识季家爷的，除非不想在这片土地上混了！ 　　杜子通自小胡作非为不服家里人管，杜父就担心他哪天一不小心惹到不该惹的人物，把整个杜家都给赔进去时就后悔晚矣。 　　于是，杜父特地把商圈里连媒体都不敢拍的，几位顶级神秘大佬的相片，全部拿给杜子通记背。 　　光是季容卿的相片杜子通就记了三天两夜。 　　虽然季容卿长相出众，但杜子通那尿性记忆，连着看了两天还是记不住，他爸把他一顿死捶，死捶一顿后让他继续记背。 　　记半天后，再来问他记住了没？还没，那好，再捶。 　　真的就是往死里捶的那种，就跟不是亲生的一样。 　　就为了记住季容卿的长相，杜子通生生被捶得小半月没能下床。 　　自此后，别说见到季容卿本人了，就是不经意间看到他一个背影，一张照片，杜子通都忍不住寒毛倒竖，怵得直哆嗦。 　　而此刻面对的不再是季容卿的照片之类，而是季容卿本季啊。 　　矮墩子能不怵么？ 　　他还能硬撑着没有当场被吓晕过去自己都觉得相当不错了，但七魂六魄早已经吓飞了一半。 　　季容卿深邃冷锐的目光搁在他惨白的脸上，语气不疾不徐，却毫无温度，“所以你是为你弟弟，来找我公司的艺人寻仇？你要杀了她？” 　　‘我公司的艺人’几个字，成功地让杜子通剩余的魂魄都拍飞。 　　季家什么时候涉及娱乐业了？为嘛他不知道？是老爸没告诉他吗？那个老不死的啊啊，是要一连坑死他两个亲儿子么？！ 　　杜子通额上冷汗直冒，惊惶地举双手呈投降状，“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敢动您公司的艺人，这是假的，我就是和她们闹着玩的，不信您看——” 　　生怕季容卿误会，杜子通将木仓口对向一边没人的地方，按下枪膛。 　　路灯下，木仓口呲的一声，射出一条弧线，那弧线，是水。 　　姜瓷：“……” 　　邓宇飞：“……” 　　三个一直以为杜子通玩儿的是真家伙的一众树桩子小弟：“……” 　　老子们当你是老大，你特么却在当幼稚园园长吗？ 　　自从跟矮墩子以来，稍不顺从狗日的就来一句要崩了他们，还真把他们给唬住了，以为杜子通拿的是真玩意，一点玩笑都不敢跟他开。 　　搞半天，就特么是杆喷水的水木仓，你好歹弄杆猎枪都比这个有气势呢。 　　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和人格都被污辱到了，一个个眼睛发红地瞪向杜子通。 　　杜子通将他们那些死亡凝视全部自动忽视，继续努力跟季容卿解释，“这是水枪，我都是吓唬人的，我可不敢私带木仓支，更别提杀人了。” 　　季容卿面无表情，“不管是不是真货，你和你的人吓到她了。” 　　“我错了！我现在就道歉，两位小姐要我们怎么道歉都行——” 　　“晚了。”路灯下，季容卿冷白英俊的面容渗着冽冽寒意，“公了还是私了，你自己选。” 　　杜子通一听还有私了的机会，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声音似脱力般的发虚，“行，季总您发话吧，要我赔多少都行。” 　　杜子通很爽快地选择私了，总好过赔命坐牢之类。 　　“好。”季容卿抬手招过小区岗亭里的保安，让保安帮忙介绍一个小区里没有人的空场地。 　　尚品花园的园区绿化不是季容卿经的手，因此对小区里的区域设计并不清楚。 　　小保安第一次帮大老板做事，很是贴心殷勤，告诉他，小区后面的游泳池今天换水不对外开放，那里场地大，今晚也没人。 　　“好，就去那里。”季容卿带头，在保安的带引下，进小区，去游泳馆。 　　杜子通不敢不从，四个白背心虽然没见过季容卿，但看人看气场，这人一身贵气，一看就是他们这种社会小喽罗惹不起的大佬，于是都想趁机开溜。 　　杜子通看他们要溜，担心把人放跑了惹恼季容卿，一个一个地连踹带踢外加用自己家里的势力来威胁，总算把他们也都带去游泳馆。 　　对于季容卿突然提出要换场地，姜瓷和邓宇飞表示有些懵。 　　这会儿小区门口的停车场上也没什么人，就算是要私了这件事，就在停车场上谈不也一样么？ 　　看他们都进去了，姜瓷和邓宇飞也忙跟进去，想着如果要帮忙的话，还能多两个人。 　　季容卿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扣子，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顿步，回过头看到姜瓷，对她招了招手。 　　姜瓷忙屁颠屁颠跑过去，一脸谄媚笑：“老板，您说，您说。” 　　现在不只是季大资本家季吸血鬼，还是救命恩人，自然是要厚待些的。 　　季容卿没说话，把脱下的西装递给她，而后又扯了领带，也递给她。 　　原来是要她帮着拿衣服，小事一桩。 　　也是，他在车里屋里冷气都很足，穿西装戴领带什么的不觉得热，这会儿要在外面谈判，肯定得需要不少时间，一直穿着这些是挺热的。 　　她乖乖地拿着他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和领带，小跑步地跟上已经又往前走去的季容卿。 　　他腿长，几步便走出了老远。 　　远远地，姜瓷看到他进游泳馆的门时，又解开了衬衣领口的扣子。 　　邓宇飞瞧出些门道，跟姜瓷咬耳朵：“我怎么觉着大老板像是要干架啊？” 　　“怎么可能，他就是太热了，大夏天的在户外穿这么多能不热么？刚才都已经说好要私了，那肯定就是要谈些赔偿的事，讨价还价这种事最费时间了，大老板应该是怕谈中暑了，这才脱西装解领带的。” 　　季大资本家最擅长的就是金钱谈判了，这矮墩子亲手将把柄送到他手里，季大资本家还不得下狠手宰死他。 　　邓宇飞听完姜瓷的解释，觉得好有道理。 　　大老板那种矜贵优雅从容沉稳的人，怎么可能动手打人，哪怕想破脑袋，都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太违和了。 　　揍人干架这种事，还是她做起来比较没有违和感。 　　两人走到离游泳馆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时，突然就听到里面一阵响声。 　　嘭嘭嘭。 　　是激烈的打斗声。 　　姜瓷一开始还不相信，再竖起耳朵一听，可不就是在打架么。 　　不是说好私了，只需要谈判下赔偿价格的么？怎么一进去就干起来了？ 　　她急了，“完了完了，肯定是死‘肚子痛’进了游泳馆就变卦，不肯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仗着人多在里面揍老板他们了。” 　　邓宇飞表情一凛，“我进去帮他们！” 　　“嗯嗯，我也去帮忙，人多力量大！”姜瓷一边撒开两条细长腿跟着跑，一边把季容卿的西装系自己腰上，领带也挂自己脖子上。 　　邓宇飞大步上前，单手利落地推开游泳馆的玻璃门。 　　下一秒，她生生收起迈进去的长腿，目瞪口呆地盯着里面，傻了一样。 　　姜瓷小跑步跟过来：“怎样了？怎样了？该不是老板都被他们揍毁容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7 16:53:32~2020-05-19 20:5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自然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桃桃 18瓶；咕哒咕哒咕！咕哒子万 8瓶；心静自然凉 3瓶；梁梁、今天日万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被毁容的不是季容卿, 而是矮墩子带去的白背心中的圆肚子。 　　他跪在游泳旁的地板上，右边脸被揍紫红色，高高肿起, 挤得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细缝, 豁开的左边嘴角里不停地淌着血哈喇子, 右肩下的右臂松松垮垮地吊在那儿，一看就是折断了, 跟晾晒在竿上的腊肉条似的。 　　关键伤成这样了他还不敢嚎, 颤抖着圆滚滚的身躯，用尚还完好的左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搁那在无声地闷嚎。 　　姜瓷和邓宇飞正震惊着。 　　最里面一块巨大的安全警示牌后面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我们三个一起上，为断臂的兄弟报仇！”是一个白背心气急怒吼的声音。 　　而后是季容卿轻描淡写的低沉嗓音，“嗯，正好省时间。” 　　姜瓷不由得撇嘴, 这一听就是季大资本家在让邹正一个人应战，他自己则悠闲地在旁边高高挂起做指挥官呢。 　　紧接着, 各种吼叫声、皮肉被揍捶的声音, 此起彼伏。 　　数秒后, 一个白背心被踹飞了出来, 落在离圆肚子旁边约一米的距离, 落地的姿势正好是双膝跪地, 右边脸高高肿成紫红色，左半边嘴豁出血哈喇子，右臂折断吊在右肩下面, 痛得在那里鬼哭狼嚎。 　　里面又响起季容卿不疾不徐的嗓音：“太吵，不想断其他三肢你们最好能沉默是金。” 　　刚还惨嚎的第二个白背心立马收声，可怎么收那痛苦的嘶鸣还是会泄出来，他只好也学着旁边圆肚子的样子，用没有断掉的左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让声音发出来。 　　警示牌后继续响起揍击皮肉的声音，各种怒吼惨嚎声。 　　十秒左右，又一个白背心飞出来，跪落在距第二个白背心约一米左右的位置。 　　和前面两个一模一样的造型，一模一样的肿着右脸、豁着左边嘴、吊着右膀子，一模一样的在抖着身躯，捂着嘴在那无声地闷嚎。 　　再十秒，第四个白背心也飞出，落在第三人的旁边约一米处，各种姿势伤况均同上。 　　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跟炮弹一样射出来，再整整齐齐地排排跪在泳池边，姜瓷瞳孔都差点惊爆掉。 　　这都是什么灵魂造型，好别致。 　　看不出来那邹正斯斯文文的，揍起人来比宇飞更牛掰啊，而且揍完还带摆盘的，就算是有强迫症的人，看着都特别的赏心悦目呢。 　　邓宇飞和她一样的反应，不过她不只是佩服，还特别羡慕对方摆的阵势。 　　她每次揍完人，现场就跟战场似的，毫无美感。 　　下次她揍人也要学着这样凹造型，好酷！好炫！ 　　现场就缺一个杜子通了。 　　看来是邹正还在揍杜子通。 　　姜瓷和邓宇飞对视一眼，往警示牌走去。 　　邹正站在警示牌里侧，看到两人过来，忙过来拦住她们，“老板在和杜子通私了，画面血腥，两位还是不要进去看的好。” 　　邓宇飞：“？！” 　　姜瓷：“？！！” 　　动手揍人的是季容卿？！！！ 　　正深度怀疑人生呢，就听到警示牌那边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圆球飞了出来。 　　泳池边的跪地队伍里又添了一名新成员。 　　正是他们这支猪队伍为首的杜子通，跪落的地方刚好离前一个成员不多不少也就一米左右，距离掐得要多标准有多标准。 　　同样的右脸紫红高高肿起，眼睛只剩一条缝，左半边嘴豁开淌着血哈喇子，右臂跟晒在竿上的腊肉条似的，垂在右肩下一晃一晃的。 　　姜瓷和邓宇飞被震撼到，忍不住拔腿跑到警示牌后面去看。 　　地上有血。 　　季容卿眼眸很深，戾气很重，短发微有些凌乱，额上有汗，在喘粗气，虚握着的右手指骨上有血。 　　邹正正将从游泳馆更衣室里取来的干净毛巾递给他。 　　季容卿接过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迹。 　　不经意地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目瞪口呆的姜瓷和邓宇飞。 　　他目光搁在姜瓷身上，刚还残戾的表情复又回归到平日的波澜不惊，将擦过手的毛巾扔到了一个垃圾桶里，踱步走过来，视线从她脖子一直打量到她的腰，薄唇轻勾：“你不热吗？” 　　姜瓷跟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到自己身上挂的他的领带和西装，她连忙伸手去解腰间系着的西装：“热啊，都热死了，可我这不是想进来帮你们打架么。” 　　季容卿：“……” 　　就她手上那二两劲，能打得过谁？ 　　姜瓷把领带和西装一并儿还给他，抬起头仰慕地瞅着他，两只鹿眼都闪着光：“老板，你太厉害了，往后是不是只要报上你的名号，我都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啦？” 　　“你属螃蟹的，要横着走？”季容卿失笑丢下一句，越过她大步往泳池边走去。 　　姜瓷摸鼻头撇嘴。 　　她不过是讨好他一句而已，谁要真的报他的名号了，不过是看他打架实在太厉害，担心自己哪天一不小心惹到他，也会跟白背心他们一样，被揍得亲妈都认不出。 　　邓宇飞对她低声：“放心，老板，类似场面我也可以搞定，有我陪着你，你一样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 　　姜瓷感动得哇啦哇啦。 　　这是什么绝世神仙好姐妹。 　　她也压低声音：“那你身手跟老板比如何？能干倒他吗？” 　　邓宇飞：“……” 　　她刚才都看了，大老板那魔鬼身手，就是教她的师傅都不见得打得过，更何况她了。 　　所以，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大老板是衣食父母，不能跟他干架。” 　　姜瓷眨眨大眼，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也是哦，还是宇飞你想得周到，比我有觉悟。” 　　泳池边，季容卿走到跪着的杜子通面前站定，喊姜瓷：“你过来。” 　　姜瓷听他喊，忙小跑步过去，甜笑脸，“老板，我在这呢。” 　　季容卿又俯首看地上抖如死狗的杜子通，“抬头。” 　　杜子通脑袋痛、脸痛、脖子痛，艰难地抬起头，想咧开嘴努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却只淌出一条血哈喇子。 　　姜瓷嫌弃地别开脸。 　　季容卿平静地说：“把我家艺人的脸记清楚，今日的事，我不想再发生。” 　　杜子通疼痛都顾不上了，点头如捣蒜，“季总放心，我往后一定擦清眼睛做人，我发誓，绝对不敢再吓唬姜姑奶奶，我要有一句假话，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季容卿又扫视向另外四个：“你们呢？” 　　四大只白背心特规整地惊恐点头：“记住了！记住了！要再惹到姜姑奶奶，出门被车撞死！” 　　“嗯。”季容卿这才满意，又看杜子通，“能自己打急救电话吗？” 　　“能，能，能的。”杜子通哆嗦着左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请示季容卿，“我现在可以打吗？” 　　“知道自己怎么受伤的吗？” 　　杜子通想了几秒，知道季容卿是不屑于让别人知道，他绌尊降贵亲自动手揍了他们，忙回答道，“我自己作的。” 　　“怎么作的？” 　　圆肚子实在痛得捱不住了，抢着给自己的伤编理由：“我知道，我是走夜路撞电线杆子撞的！” 　　姜瓷忍不住噗的笑了。 　　要按他说的，那得撞多少次才能撞出这样的惨况？小孩子都不会信好吧。 　　果然，季容卿并不满意他编的理由，“再想。” 　　另一个白背心举左手指旁边黑脸的白背心：“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被他给打的！” 　　黑脸，“……我特么无缘无故干嘛打你？” 　　“还能为啥，不就是因为我之前睡过你的女人那事。” 　　“狗日的，还好意思提这事，你特么就不是个东西，兄弟的女人你都撬，老子打死你！” 　　俩白背心各用一只没受伤的左手厮打在一块。 　　众人：“……” 　　编个理由而已，这也能干起架来？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不用编理由了，现成的嘛，理由就是窝里斗，自己人打自己人，结果打成了这幅鬼样子。 　　—— 　　七月八日，早上七点，Z城中央酒店广场。 　　天气不错，高高的蓝天上偶有几朵白云，清晨的微风习习。 　　姜瓷在广场上看到了不少俊男美女。 　　一大早来这儿，是因为这是夏乔给她推荐的一个活儿。 　　《诗味的你》在Z城拍摄的最后几天，夏乔因为身体的原因，后来又请姜瓷帮忙做过几次吃的，夏乔感谢她，就举荐她参加了这个节目，还说这节目是在Z城拍摄，对姜瓷来说再合适不过。 　　姜瓷猜想会是个好活儿，而且盛情难却，便接下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活动排场竟如此之大，夏乔真的是也忒实在了。 　　广场外乌泱乌泱的全是粉丝，外围一圈一圈的保安在把守，还有无数的保镖在维持现场秩序，应该是提前的公关和指导工作做得很到位，虽然粉丝很多很激动，但并不疯狂，还算是井然有序。 　　凭着原主的记忆，姜瓷看到现场好多都是极具盛名的大明星，也难怪需要这么多保安和保镖，还有这么多的粉丝了。 　　姜瓷一个知名度远远不足的小新人，夹在里面很是格格不入。 　　这节目叫《明星运动会》，是为两年后的全球运动会宣传造势衍生出来的，五年前H国申运成功，成功获得承办第三十届全球运动会的主办权。 　　H国体委会几个月前决定，要拍摄一部全球运动会倒计时三百天的纪念片，以H国人的方式热情欢迎所有客人的到来。 　　纪录片以几个举办城市为单位来拍摄，拟定参演的名人一百八十八个。 　　消息一出，各界报名的人数多达上百万，光是艺人都有几十万。 　　这可是面对全球，面对全人类的超大型节目，老艺术家和知名明星报名是抱着爱国之民、公益之心，不知名的更是挤破了脑袋也要去报名，在全球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啊，能一步登天的！ 　　再牛逼的大IP大制作，跟这部纪录片摆一块，那都不够看的。 　　但纪录片参演者只需要一百八十八个，除开政商界、体界、社会名人外，艺人的名额只有五十个。 　　层层筛选后，除开一些有特殊贡献的艺术家、还有获奖最多的影帝、影后、视帝和视后直接入选，愿意参加录制的还有一百多人。 　　都是明星，真不好筛。 　　承揽这次艺人筛选的C市电视台便借着筛选的名义，蹭着这巨高的热度推出了《明星运动会》，一百多名艺人一起在节目里参加竞选，每位艺人都有出场费，但最后胜出的三十个才能参加纪录片的拍摄。 　　消息一出，瞬间火到爆。 　　一百多个艺人齐聚一台节目，最低的粉丝数都是数百万，不爆才怪。 　　不对，现在加上姜瓷，最低粉丝值应该是二十万，因为她现在的粉丝数就是二十万左右。 　　就因为自己的加入，一下子都拉低了平均粉丝值，姜瓷觉得真挺对不起大家。 　　节目一共设三个比拼环节。 　　第一个环节是环岛跑步，筛掉一批。 　　第二个环节是健身，再筛掉一批。 　　最后的环节是做游戏，输的筛掉。 　　三轮结束后，只留胜出的三十个人。 　　胜出者不只会参加全球运动会纪录片的录制，还会获得运动器械公司提供的高端运动器械，得分最高的前四名，还会在纪录片里分别与影帝、影后、视帝和视后同框拍摄。 　　节目的最终奖励，能令所有人疯狂。 　　只除了姜瓷一个。 　　她看了，现场真的是高手如林强者如云，她顶多算个陪跑的，奖励什么的压根就没想过，只要最后拿到节目组说好的酬劳就行。 　　她看过合同了，不少钱呢，比上次她拍《诗味的她》还多，这点她还挺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9 20:55:19~2020-05-20 19:0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rzrzr 10瓶；酒、正经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中央酒店周围环境幽静, 对面是月鸣中心湖。 　　第一轮比试是所有艺人顺着中心湖跑一个来回，全长两千米。 　　发号令一响，一百多个艺人齐齐开跑。 　　各种颜色的运动服, 帅哥美女扎堆, 堪比史无前例最美运动队。 　　姜瓷有晨跑的习惯, 早上才跑过了，这会儿一过来又得跑, 她就犯起懒了。 　　而且师傅曾说过, 运动虽好，也不宜过量。 　　她便放慢速度，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凭着比乌龟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她光荣地掉到末尾，并且逐渐脱离队伍，还脱离得越来越彻底。 　　本来凭着颜值, 再加上之前雕苹果和电视剧花絮的热度，还有好几个摄像师在跟拍她。 　　可她实在太慢了, 人家摄像师都比她跑得快, 扛着机器一直跟着她散步累啊。 　　再加上前面的明星们看到有摄像机, 一个接一个挖空心思地卖萌耍梗, 比面无表情慢悠悠散步的乌龟姜有趣多了。 　　于是, 摄像师一个接一个地被其他各项全能的艺人给撬走了, 外围的粉丝们也都追着自己的爱豆跑老前面去了。 　　姜瓷粉丝不多，她也没跟人说自己要参加这个节目，她家的粉丝也打死想不到小二十万粉丝的新人姜, 能捞到含金量这么高的节目，因此一个粉丝都木来。 　　最后偌大的宽马路上，就剩下姜瓷孤零零的一个。 　　太阳升高，温度也越来越炙热。 　　反正离大部队已经很远了，也没人会注意到她这里，姜瓷索性也不在大马路中间走了，而是拐到马路旁边的人行道，人行道上树林成荫，凉风习习，舒服得很。 　　走了一段，遇到个报刊亭，居然还开着，并没有被节目组临时清场关门。 　　报刊亭门口摆着冰柜，看到里面五颜六色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姜瓷就迈不开腿了。 　　她迅速将冰柜推拉开门滑开，冷气扑面而来。 　　凉爽到爆。 　　她弯下腰，在里面翻找喜欢的草莓味冰淇淋。 　　“姑娘，这大热天的你们还搞什么跑步比赛啊？也不怕热伤了？”报刊亭里看摊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看到姜瓷身上的运动服，以及背后别着的牌牌，知道她和前面那一群人是一伙的，忍不住好奇地问她。 　　“都是节目组安排的呢，大家也是为了赚钱，没得办法。”姜瓷找到了想要的冰淇淋，冰柜顶上就挂着微信收款码，她扫了码又问老奶奶多少钱，打了钱后开始剥甜筒冰淇淋的包装纸。 　　剥开后送到嘴里。 　　又甜又凉快。 　　爽！ 　　这种时候就得吃着冰淇淋吹着小微风看看小湖景，还跑什么步，累死个人。 　　老奶奶正好一个人无聊，虽然刚才看到大批大批的年轻人涌过去，却没一个来跟她唠嗑的，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挺高兴的，还给姜瓷递了个小马扎过来，“既然有钱赚，你怎么停下来没跑了？” 　　一看还有小马扎可以坐，姜瓷一屁股就坐下了，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继续跟老奶奶唠嗑，“我会跑的啊，我吃完冰淇淋再去跑，先享享福再说。” 　　“你们这跑前面的肯定有奖励吧？你这掉在最后面不就没有奖励了？”既然是比赛，那肯定会有奖励的呀，这一点老奶奶都想得到。 　　姜瓷一边卖力地啃冰淇淋一边点头：“有啊，我都不感兴趣，我就是来陪跑一下，跑完拿到合同里的酬劳费就开溜啦。” 　　她没兴趣，老奶奶倒是很感兴趣：“都有什么奖励啊？你们好像都是明星，肯定奖励很丰厚吧？” 　　“都是些累死人不偿命的二哈奖励，什么运动器械，什么拍纪录片，哦，还有一个，女艺人第一名可以跟视帝同框拍纪录片，男艺人第一名跟视后同框，就是和很有名的明星一起录节目。” 　　“视帝视后都是什么？” 　　姜瓷想了想，才想出个答案，“就是演电视剧的皇帝和皇后，类似这样。” 　　“能和皇帝一起录节目你还不去争啊？电视剧里的那些皇帝长得多俊啊。” 　　姜瓷：“……俊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花，他要是长四个角六只手八只脚十条大尾巴我说不定还努力去争取一下，起码能看一眼与众不同的怪物，可他就一个普通人而已，那还是算了吧。” 　　反正她只要待会儿把两千米溜完，任务完成，她就可以领到酬劳，美滋滋地回家去休息了。 　　老奶奶忍不住笑，“你这小丫头，可真会为自己的懒找借口。” 　　姜瓷：“呵呵，呵呵。” 　　老奶奶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嘛。 　　不知是不是吃了冰淇淋的缘故，姜瓷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仿佛一瞬间都冷下来。 　　又吃了几口冰淇淋，她察觉到，那股寒气不是来自冰淇淋，而是身后。 　　她一凝神，倏地扭过头去。 　　“啊——”身后陡然立着的高大男子把她吓了个人仰马翻，不对，是人仰马扎翻。 　　她惊恐地瞪着双眼，好一会儿才缓下心神，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番嚷嚷：“你这人干嘛没声没响地站在别人后面，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不啦？” 　　是个长相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大男孩，穿蓝色运动装，跨着辆山地车，一只脚搁在踏板上，一只脚踩在地上，也不说话，就那么凉飕飕地瞅着姜瓷。 　　姜瓷看到手里的冰淇淋还在，连忙咬了一大口压压惊。 　　报刊亭里的老奶奶听到外面还有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和蔼地问：“小伙子你也要买冰淇淋吗？冰柜就在外面，你自己拿。” 　　刚才姜瓷问话还一声不吭的大男孩，这会儿倒是好声好气地回答老奶奶，“我不买冰淇淋，要赶着去前面给跑步比赛的冠军颁奖。” 　　“咳咳咳——”突然猛咳嗽的是姜瓷。 　　她一口冰淇淋含在嘴里，听到他的话后，就忘了嚼，滑进气管，给呛着了。 　　要去颁奖，那不就是节目组的人？！ 　　姜瓷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陪跑拿笔酬劳就开溜了’，还有‘累死人不偿命的二哈奖励’之类，顿时就呛得更厉害了。 　　大男孩又用凉凉的眼神瞅了一眼姜瓷，车龙头一摆，拐向大马路，踩在地上的大长腿踩上踏板，用力一蹬，自行车便往前驶去了。 　　姜瓷冰淇淋再甜再凉爽也吃不下去了，忍痛将剩下的半支冰淇淋迅速扔进报刊亭旁边的垃圾桶，拔腿就向他追去。 　　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站在她后面后，又把她和老奶奶的对话听到了多少。 　　要是全部都听到就完蛋了，节目组肯定会以懒的理由半道开除她，别说合同上的酬劳了，她估计还得赔偿违约金，关键是因为懒而中止了节目，太丢人了，能丢死人的！ 　　“等等！你停下来，听我解释！”她一边喊一边追。 　　可那大男孩骑个山地车就跟踩上了风火轮似的，跐溜跐溜的一会儿就踩出老远了。 　　他骑这么快，一定是去找节目组的负责人告状了！ 　　姜瓷心里更慌，一慌脚下跟抹了油似的，跑得飞快。 　　什么热，什么累，全都不在话下了，她只有跑，只有追，才有可能追回自己的酬劳，还有自己的脸面！ 　　很快就又看到了那大男孩的背影，没多远了，也就一百米不到的距离，她行的！ 　　只要他还没见到节目组的总负责人，一切就还来得及！ 　　她咬紧牙关，从喉咙里发出生命的吼叫，两条细长腿像安上了轮子，飞速旋转。 　　跑步大队里吊车尾的几个艺人被她赶上了，被她反超了。 　　中间一群也被她赶上了，反超了。 　　中前方的一群再次被她赶上，也反超了。 　　所有人看着这半道杀出来的黑马，目瞪口呆。 　　只来得及听到身旁嗖的一声，就没影了。 　　有些人甚至只看到一道水蓝色的残影掠过。 　　这特么是个什么鬼？ 　　是人吗？ 　　人能跑这么快？ 　　不对，这根本就不叫跑，简单就是在飞好吧。 　　那脚都跟没着地似的，唰唰就飞过去了，所过之处，都刮起一阵疾风。 　　姜瓷没注意到周遭的变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正前方的自行车，一门心思都是追上那个大男孩。 　　跑着跑着她就发现前面人影都没有了，刚才明明都还有好多人影在前面晃的，难不成是那个大男孩改道了，和那些参赛的艺人都已经不同道了？ 　　不管了，先把那大男孩追到，把他安抚搞定后，再回到比赛的区域内完成任务好了。 　　还好那骑山地车穿蓝色运动服的大男孩，还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并没有跟丢。 　　她再次发出几乎要透支全部生命的嘶声嘶鸣，一闭眼更用力地往山地车的方向冲刺而去。 　　大马路数百米之内的所有观众以及参赛艺人，全部都被这激情而又亢奋的一幕给震住了。 　　就见那道水蓝色的残影在大马路上掠过，掠过，再掠过。 　　震撼的程度，直击人的灵魂，击得每个人的心脏都在颤抖！ 　　本以为只是艺人的小儿科运动比赛，却无意中发掘出了一位天才跑步健将！！！ 　　数台摄像机齐聚姜瓷，终于有一台准备无误地捕捉到了她的正脸。 　　还恰好是之前拍过姜瓷龟爬画面的一位摄像师。 　　他激动得不行，可一看清镜头里的脸，他一愣：“是她？！” 　　旁边好几家的粉丝都没心思追自家爱豆了，全幅心思地盯着那道水蓝色的残影，听到摄像师说认出来了，忙凑过来问：“是谁？是谁？快告诉我们，这位神人到底是谁？” 　　摄像师怔怔地回答，“上过热搜的小苹果，《诗味的她》女三号姜瓷。” 　　“……” 　　众人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因为姜瓷先前吊车尾的画面不只这几位摄像师们看到了，他们这些粉丝也都看到了。 　　所以她这又是什么神操作？ 　　“加油，加油！” 　　不知是谁最先喊了一句，打破了现场的死寂，几秒后，有无数的人跟着响应起来。 　　“加油！加油！” 　　“小苹果，加油！” 　　“小苹果，加油！加油！” 　　激情昂扬气势磅礴的呐喊助威声，几乎掀翻这块土地上方碧空如洗的蓝空。 　　苦追山地车快追成一条人干的姜瓷：“……” 　　这几乎要震破人耳膜海浪一般的加油声是肿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0 19:02:58~2020-05-21 23:1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肉开心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山九穗 22瓶；多肉开心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姜瓷就懵啊, 一懵就想减点速度去看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两条腿跟失了灵的刹车一样，刹不住。 　　更恐怖的是，她还看到前面,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好多的人, 好多的摄像机, 还有一条拉得直直的黄线。 　　要死了，没事在大马路中间拉什么线啊。 　　她闭上眼睛咆哮：“前面的让开啊啊啊——我刹不住啊啊啊——还有那根线弄开啊啊啊——” 　　结果, 她吼半天, 嗓子都吼劈，没一个人听见。 　　全部都还在加油加油加油。 　　仿佛一台台木得感情的加油机。 　　最后，姜瓷冲过那条黄线，又冲过蜂拥而至的人群，以及一台台的摄像机，最终刹步在张斯明的山地车前。 　　她满头大汗, 粟色的空气刘海都湿哒哒的紧贴在白皙的额头上，双手紧紧地握着山地车的龙头, 指节都泛着冷白。 　　站稳后, 上气不接下气粗喘着解释：“你听我说……我没有要白拿钱的意思……我还是会跑完的……你不能……不能告我的状……” 　　张斯明坐在山地车上, 两条长腿支在地上, 环起双臂, 若有所思地露出笑, “嗯，确实不是白拿钱了，你都跑成了冠军, 没想到最后我要颁奖的人，会是你。” 　　就没多久前，她都是龟速散步，中途还在报刊亭那里啃冰淇淋呢，一转眼，居然就成了冠军。 　　挺玄幻的。 　　姜瓷：“？！” 　　什么意思？ 　　她怎么就冠军了？ 　　听到身后隐隐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她咽了下口唾沫，缓缓扭过头。 　　顷刻间，她和张斯明一起被人潮包裹住。 　　无数的摄像机对着两人，闪光灯噼啪作响。 　　一个接一个的话筒几乎都要戳到姜瓷的嘴巴上。 　　“小苹果，你平时长跑就很厉害吗？” 　　“你以前是运动员吗？” 　　“是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长跑的天赋，而选择当了一名艺人呢？” 　　姜瓷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阵仗，怂得不停往后退，退着退着不知怎么就退到了张斯明身边，眼看她要倒栽下去，张斯明眼明手快拉住她一只细手腕，用力一拽，便把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现场所有人：“……” 　　八卦记者一个个蠢蠢欲动了。 　　“小苹果，你是为了追张视帝才得的冠军吗？” 　　“是视帝激发了你的潜能？” 　　“你为什么要追视帝？你们是什么关系？” 　　姜瓷脑袋撞上张斯明的胸膛，硬得要命，差点没把她当场撞晕过去，结果一听到八卦记者的这些问题，就像凭空给她头上倒下一涌冰水，唰地就把她给浇清醒了。 　　她连忙推开张斯明，小脸一板，义正言辞地回答：“没有！我不是！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还要吼一句‘我连他人都不认识’时，一个记者已经把话筒对向张斯明，急吼吼地就打断了姜瓷的话：“张先生，请问您和小苹果是朋友吗？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之间是约定好了，要帮她夺得冠军吗？” 　　听，这问题问得多直白。 　　就好像姜瓷和这个男人好上了，这男人在前面骑山地车，就是为了帮她获得冠军。 　　姜瓷一口老血，不过随即又松了口气，想必这个男人是会解释清楚的。 　　而且他们都喊他视帝，张视帝。 　　等等，视帝？张视帝？ 　　就是女艺人第一名要和他同框去拍纪录片的那个张视帝？！ 　　想到自己今天在他面前出的一系列糗相，还有那什么四个角六只手八只脚十条大尾巴的怪物都比他有意思的话…… 　　姜瓷无语望天。 　　她这是什么非酉转世，就吃了根冰淇淋而已，不是什么大罪吧，为什么报应却来得像场大灾难…… 　　这里已经很乱了，不知道是谁把还把具体情况及时转述了出去。 　　顿时，外围张斯明的粉丝们都疯了，全部气红了眼地杀过来，劈天盖天地骂。 　　“新人姜，别想贴我哥哥蹭热度，滚！” 　　“我哥是你追得上的吗？你踩风火轮也不可能！” 　　“做什么不好非要做狗皮膏药！” 　　“想贴我哥，你配吗？脸呢？” 　　…… 　　浑然都忘了先前还给姜瓷呐过喊助过威。 　　不过也不怪乎她们，蹭张斯明热度的新人太多了，姜瓷刚好也是新人，而且众目睽睽之下追他追了一路，追得腿都快跑断了，能不让她们怀疑她用心不良么。 　　也有冷静的粉丝出声：“大家都别乱猜，斯明哥哥还什么都没说呢。” 　　“没错，我们等哥哥的回答。” 　　“我宝宝没承认之前，谁的话我都不信！” 　　记者们见状，也逼问两人逼问得更紧。 　　张斯明看着混乱的现场，眉心皱了皱，接过一个话筒，轻描淡写道：“我和她不认识，她刚才追上来就问了我一句话，能不能帮她签名。” 　　记者：“……” 　　粉丝：“……” 　　所以，姜瓷不是蹭热度套关系，而和他们一样，是哥哥的粉丝？ 　　身为追星一族的人都知道，看到自己喜欢的爱豆近在眼前，生怕唐突了，再激动也不敢多说话，最后就化成一句，‘可以给我签名吗？’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爱豆没有心理负担，也不会因为自己的靠近而让爱豆不自在。 　　激动的粉丝们平静下来了。 　　这可是自家爱豆亲口说的，他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信，哪怕没有摆一个证据出来证明姜瓷是他的粉丝，但爱豆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吗？ 　　而且今天的长跑冠军是自家爱豆的粉丝，说起来脸上都有光，很自豪的呀。 　　搞半天，都是一家人，他们竟然还骂了她，害。 　　张斯明是获过无数大奖的视帝，不是单拼流量上来的，纯是靠实力吸的粉，虽然也有脑残粉，但极少数，绝大多数还是很有素质，很理智的正能量粉。 　　刚才骂得最凶的几个还上前，一个接一个敢做敢当地跟姜瓷道了歉。 　　姜瓷好脾气地呵呵笑：“没事没事，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 　　粉丝们还跟她唠起嗑，“你是什么时候粉哥哥的？” 　　“我是姐姐粉，小苹果，你呢？” 　　姜瓷：“……我有一段时间了吧，我是什么粉？哦，奶奶粉，我想像奶奶一样关爱他，呵呵，呵呵。” 　　张斯明：“……” 　　我帮你解围，你却要当我奶奶？ 　　那些记者跟孩子一样问题多得很，简直现场版十万个为什么，在张斯明的同是一家人的粉丝们帮助下，姜瓷准备先去领奖台领奖。 　　结果一迈步，发现自己腿竟然石化了，重得像山一样。 　　再一动，痛。 　　痛得不行，好像腿上的筋都断了一样。 　　她吓死了。 　　难不成就因为一次不小心运动过量把腿给运动废了？ 　　她要成瘸子了吗？两条腿都废了吗？完了完了，那会不会要截肢把两条腿都锯掉，那她往后她就只剩半截身子了？ 　　越想越怕，她眼前一黑，晕了。 　　生生给吓晕的。 　　—— 　　医院。 　　姜瓷因为剧烈运动过度，造成肌肉拉伤，需在医院休养一个星期。 　　季容卿不放心，主动跟医院要求，让她一直在医院住到能下地欢蹦乱跳为止，近一个月之内都没再给她安排工作，专门用来养伤。 　　因为受伤，《明星运动会》她是不能参加了，不过剧组感念她的拼博精神，给她发全了酬劳，还发了第一轮的奖励，一台价值数万的跑步机。 　　《明星运动会》当天同步播出后，数日热度不减。 　　尤其后面看到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得了冠军，而且还跑得那么迅猛，都忍不住去查她的资料。 　　这姑娘，太厉害。 　　就这功夫，要是没混娱乐圈，而是进国家体育队，一准一个国家冠军。 　　姜瓷的热度越来越高。 　　节目组一看小姑娘这么吸人气呢，得，再给你们看个全嗨版。 　　剪辑组连夜剪了一个姜瓷的特别版，前半部是姜瓷龟速散步，还把一个摄像机不小心远拍到的，姜瓷在报刊亭门口坐着小马扎啃着冰淇淋的画面都剪进去了，后半部就是她突然横空而出，一路赶超，赶超，赶超，最后绝地逆袭成了全场的冠军。 　　视频一发出，火疯了，能把人给笑死。 　　本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是个王者，太会玩了，看着莫名地就很爽，爽到爆的那种。 　　一看视频火了，有看过节目现场的人跳出来，把那天姜瓷最终获得冠军的理由给曝了，说她就是一个疯狂的追星族，什么潜力什么王者，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张斯明的粉丝一看就明白，这就是红眼病故意出来挑是非的。 　　铁粉齐上阵，帮姜瓷解释。 　　众人一看，原来人家小苹果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好玩，也不是什么逗比，她纯粹从一开始就准备掩埋实力不争不抢，把机会让给别人的。 　　奈何半道杀出个爱豆，也幸得是这位神仙爱豆的及时出现，才让大家能有机会欣赏到小苹果的真正实力。 　　你说人家疯狂，人家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凭自己的实力去要一个签名而已，还得了冠军，多正能量啊，你要有本事你也疯狂一个冠军出来试试。 　　那个曝光实情的人自讨没趣，又默默地隐去了，还是被众支持者们追着骂得可惨。 　　住院的一个星期时间没到，姜瓷的粉丝破了五十万。 　　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再怎么有热度再怎么涨粉，人气还是拼不过正经有作品还拿到奖的，要能有一部火的作品，再得个有含金量的大奖，那粉丝才会蹭蹭蹭数十万数十万的猛涨。 　　姜瓷住的是豪华套房，两室一厅，空间宽敞，设施齐全。 　　从她受伤后，邓宇飞也住进了这里，照顾她陪着她，白天黎霖有空也会过来探望。 　　有吃有喝还不用干活，姜瓷这一躺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活蹦乱跳了也还继续躺，反正是经过季大老板特赦的。 　　季容卿基本上每天忙完都会过来一趟，来一次训一次，训姜瓷不自量力，训她乱来，训她不服从管理未经上司允许擅自行动。 　　因为这个节目她没跟季容卿通报过，是让邓宇飞帮着悄悄签的合同，只有她们俩个人知道。 　　一连被训两次后，姜瓷学乖了，知道他来了立马装睡。 　　结果装睡也能被季容卿看出来，他就对着装睡的她数落。 　　像极了更年期的老父亲。 　　姜瓷在被子里捂耳，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天晚上季容卿来得比较晚，都快十一点了，不知是累了，还是看她也挺可怜的终于良心发现不再训她，只是在床边坐着，也不说话。 　　姜瓷等了一会儿，从被窝里悄咪咪探出一点点脑袋，眯着眼瞅他。 　　发现他已经没坐在床边了，而是坐到了对面的沙发里，还拿了台笔记本电脑，像是在处理工作。 　　姜瓷就火得很，既然还有工作去你家做啊，搞到我病房里来几个意思，影响我睡觉！ 　　不过看得出来，他这些天都处于低气压状态中，她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 　　叮铃，外面客厅的门铃响了。 　　在客厅看电视的邓宇飞去开了门看到人后进来轻声问：“大老板，张斯明先生在门口，要进来探望老板，让他进来吗？” 　　姜瓷浑身的汗毛都一下子支愣起来。 　　害她住院又挨训该死的张斯明，他来干什么？ 　　还嫌害她害得不够惨？！ 第32章 　　戴着鸭舌帽瘦高瘦高的张斯明走进来, 一只手里拿着墨镜，另一只手里提拎个蓝绿色的纸袋子。 　　本来季容卿以姜瓷睡了的理由拒绝他进来探望。 　　是姜瓷听到张斯明在门口说有东西要给她，以为他是带了好吃的来探望, 馋得立马从被窝里炸尸, 主动抢着把他叫了进来。 　　张斯明进来时, 季容卿也没有再继续工作，笔记本电脑已经搁到茶几上, 长腿叠起, 双臂环胸靠在沙发背上，浓眉微蹙。 　　姜瓷以为张斯明袋子里装的都是好吃的，雀跃得不行。 　　结果，张斯明第一次拿出来的是个奖杯，不是吃的。 　　第二次拿出来的是一本荣誉证书。 　　奖杯和荣誉证书是因为姜瓷那天跑步受伤进院，没来得及颁发, 现在补给她。 　　第三次又拿，依然不是吃的, 而是一本合同, 姜瓷被《明星运动会》网友票选为最高人气选手, 节目组经过综合考虑, 决定让她和张斯明同框拍纪录片。 　　姜瓷心里那个失落啊, 就如滔滔洪水。 　　你没有豪华大果篮, 好歹带盒糖果也行哪，怎么也算是口吃的。 　　说好的来探望她，结果, 你给我颁什么奖杯和证书，我现在一个病人是需要这些的时候吗？ 　　季容卿过来接过合同翻看。 　　合同里写得很祥细，包括两人要拍摄的地点、主要内容等，两人所饰演的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游H国古城逛小吃街，展示H国美食文化。 　　季容卿目光搁在‘热恋情侣’几个字上，沉默。 　　失落的姜瓷对张斯明彻底没指望了，只好自己想办法从别处找点安慰。 　　知道季容卿看的是要她拍纪录片的合同，她伸手拿过来，第一时间去翻酬劳项那里。 　　自打看过女三那本合同后，她就知道了合同书里是会注明酬劳金的，所以无论合同书有多厚，她关注的也就那么一项。 　　在第十页上终于找到酬劳后，她挨着个的去数：“个、十、百、千、万——” 　　她砰地把合同合上了，小心脏扑嗵扑嗵狂跳。 　　签！立马签！现在就签！ 　　正要去找笔呢，季容卿把合同书从她手里抽走，跟张斯明说他会和姜瓷商量商量，明天再给节目组答复，间接地轰张斯明走。 　　张斯明嗯嗯应着，拿出一支笔，揭开盖子，在姜瓷身上左看右看。 　　姜瓷警惕：“你干嘛？” 　　季容卿眉头锁得更紧，手都伸出来了，要扯张斯明的后领。 　　张斯明已经找准位置，扯过姜瓷的袖子，唰唰几笔签上他的大名，而后打开手机，咧开嘴，笑，和姜瓷头挨头拍了个合影，收起手机，恢复正经脸：“应粉丝要求，给我的奶奶粉签个名合个影，我走了，晚安！” 　　姜瓷：“……” 　　我去你吖吖个奶奶粉！ 　　季容卿拉了张椅子，在姜瓷床边坐下，表情颇是复杂深邃。 　　姜瓷心里发毛，干嘛要这样看着她？ 　　“你喜欢张斯明？”季容卿问，语气很严肃。 　　姜瓷：“……” 　　“前老板的教训不够，还想让自己的事业再在男人身上栽一次？”张斯明现在是视帝，两人之间的阶段距离尚差着十万八千里，姜瓷要是因为喜欢张斯明再变恋爱脑，影响的不会是张斯明，而是姜瓷的事业，张斯明的粉丝能撕得她彻底退圈还遗臭万年。 　　姜瓷摇头，拨浪鼓一样地摇头。 　　喜欢是什么？能吃吗？能当钱用吗？她才没那么傻。 　　季容卿靠向椅背，“如果不是喜欢他，你在节目上追他追到肌肉拉伤的原因是什么？” 　　姜瓷哭丧脸：“我能不说么？” 　　“不能。” 　　姜瓷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件事还得从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说起……” 　　听完前因后果的季容卿：“……” 　　他崩着张俊脸，起身，把笔记本电脑装进包里，将那份合同书也一并儿塞进去：“你休息，合同的事明天再说。” 　　姜瓷跳下床，八爪鱼一样横他前面，“我觉得我还不困，要不先把合同签一下？” 　　“具体条款都还没弄清楚，你急什么？” 　　“怎么不清楚啦，很清楚的呀。”尤其是酬劳，标的那是相当的清楚，“我都已经签过好几次合同，我真的很清楚的，老板你不是圈里的人，说不定都没有我懂的多呢！” 　　季容卿把笔记本电脑包搁回到手边的椅子上，黑眸危险地眯起：“你是在质疑你老板的业务能力？” 　　姜瓷：“……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老板你有那么多公司要管理，有那么多工作要做，你还这么操心我一个小艺人肯定很累，你要实在对我的能力不放心，要不，你再给我配个经纪人吧，这些签合同啊挑剧本啊什么就都让我经纪人来做怎么样？” 　　姜瓷忍不住沾沾自喜，危急关头还能想出这么个一石二鸟的好点子，不仅能摆脱季容卿的亲自监工，而且请来的经纪人那肯定都会听她的呀，可轻松多啦，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季容卿盯着她，眼眸黑沉沉的，良久，他重新又坐回沙发里，拿起手机拨号：“好，现在就给你找经纪人。” 　　生平第一次管闲事帮她扳正人生观，惨遭嫌弃，季大老板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姜瓷：“……” 　　老板他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呢？ 　　她都是在帮他省事好吧！ 　　不管他了，反正只要甩掉他，往后天高凭鸟飞海阔凭鱼跃，想想都美得很。 　　季容卿正要连夜打电话给邹正催问找经纪人的事，屏幕上跳出来一条娱乐新闻，夏乔宣布退隐，要回家接管公司。 　　季容卿看完，立马打电话给邹正，让他马上联系崔经纪人。 　　之前他们就看准了崔新雅，专程联络过她让她来带姜瓷，不过她说她要一对一带夏乔，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邹正在那头回答：“刚刚看到新闻我就联系了，可她说已经找好了下家。” 　　挂了电话，季容卿黑着脸起身出去。 　　姜瓷看他电脑包忘了带走，忙抱起来追着跑到客厅里递给他。 　　季容卿只从包里拿了车钥匙，“放在这，我很快回来。” 　　员工姜贴心地关爱了一句，“这么晚不回去，那老板你要去哪？” 　　季容卿回头看她，面容平静，“给你找经纪人。” 　　姜瓷：“……” 　　大半夜的，去帮她找经纪人？ 　　老板怕不是傻了。 　　是她逼着要经纪人把他逼傻的吗？她好像也没怎么逼他呀，就只是提了一句而已…… 　　姜瓷手机在房间里响了，邓宇飞帮她拿过来。 　　姜瓷抱着笔记本电脑包接听，季容卿和邓宇飞一前一后看着她。 　　姜瓷刚说了个‘喂’，那边响起一道女声，“姜瓷你好，我是崔新雅……” 　　接完电话，她一脸懵笔地瞅向季容卿，傻怔怔地说：“老板，你不用大半夜的帮我去找经纪人了，我这里有人来应聘了。” 　　“谁？” 　　“崔新雅，夏乔夏老师的前经纪人。” 　　季容卿：“……” 　　—— 　　姜瓷和张斯明的拍摄地在C城。 　　是座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古都城。 　　在来之前，崔新雅就已经提前和节目组的人联系好，一下飞机，节目组的车就已经在机场门口候着。 　　八月的C城不像Z城那么炎热，风吹过来，还有了些秋的凉意，崔新雅及时给姜瓷递上一件薄外套。 　　姜瓷接过来穿上，“谢谢崔姐。” 　　崔新雅和邓宇飞拿行李，一行三人上车，赶往节目组安排好的酒店。 　　自出院后，崔新雅正式成为姜瓷的经纪人，也是自那天后，季容卿彻底从她的面前消失。 　　崔新雅比季容卿爽快多了，把这份合同从头到尾地认真看完后，她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姜瓷乐滋滋地签了。 　　专业的经纪人就是爽快，少了低气压还慑人的季大资本家盯着，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格外香。 　　隔天，姜瓷前往拍摄地，只是逛逛吃吃，还是节目组的车子接送，姜瓷便没有带邓宇飞和崔新雅。 　　崔新雅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事业上升期，立个独立的人设也不错。 　　张斯明比她后到，姜瓷跟他打招呼，张斯明笑得分外和煦，而后，嘭的一声，将自己的背包砸进了她怀里。 　　也不知道他包里装了什么，死沉死沉，压得姜瓷都俯下腰，用两手抱着才又站直了身子，不解地瞅他：“你的包干嘛给我？” 　　张斯明懒洋洋的往前走，“我这是在帮你，帮你继续立稳奶奶粉的人设。” 　　姜瓷：“……” 　　我立你个吖吖的人设！ 　　她搂抱着他死沉的包，蹬蹬蹬地追上他，把包往他怀里一递：“自己的包自己拿。” 　　张斯明瞅一眼身后的摄像机，一本正经的表情：“拍着呢，别撒娇。” 　　姜瓷：“……” 　　死沉死沉的包又回到她怀里，张斯明还伸手在包上拍了拍，“乖，拿好了哦，奶奶粉。” 　　之前因为接到这个活儿，姜瓷还被好多艺人眼红羡慕，说她紫薇星罩顶锦鲤附体，要早知道住趟医院就能得到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住上多少趟都愿意。 　　现在她真想再请那些眼红羡慕的人来看看，这都是个什么破差事。 　　不过她可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张斯明要是以为抓住她一次把柄，就可以拿她当软柿子捏，那他就大错特错啦！ 第33章 　　虽然是记录片, 为了时间效率，也有简单的剧本，大纲走向都列得很明朗。 　　姜瓷和张斯明饰演一对情侣, 介绍C城各个景点以及地方美食, 用镜头把C城的魅力都记录下来, 再向全球友人展示，招揽八方来客。 　　姜瓷看张斯明是打定主意死皮赖脸地要让她拿包了, 当着所有工作人员的面也没和他再吵。 　　走了几步后, 她旁敲侧击地问：“你这里面装的什么呀这么重，我可以看看吗？” 　　“不可以。” 　　“相机，还是你手机？那待会有人打你电话，我是不是还得帮你接啊？” 　　“想得美，我手机没在里面。” 　　“原来不是电子产品啊，那怎么还这么重, 难不成是吃的？”说着她就要拉开拉链去看。 　　张斯明脸色掠过一抹不自然，连忙伸手拦住她, “不许偷看, 反正很重要, 你给我拿好就是了。” 　　姜瓷哦了一声。 　　第一个介绍的是C城一座古寺, 建在阳元山上, 古寺门前一共有一百零八步台阶。 　　意味着人的一百零八种烦恼, 迈过一个台阶，就能解脱一种烦恼。 　　上台阶的时候，刚到十几阶, 姜瓷脚下突然踩空，唉呀一声怀里抱着的包就失手掉了，背包顺着台阶咕噜噜往下滚。 　　包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包里陆陆续续滚出来一堆一堆一堆儿的水果。 　　芒果、荔枝、蛇果、火龙果、香蕉、车厘子…… 　　五颜六色，咕噜噜地散开在台阶上，刹是好看。 　　张斯明：“……” 　　节目组工作人员：“……” 　　说好中间就有介绍美食的环节，而且到吃饭时间节目组也会安排吃饭，您喜欢水果随身要带也行，带那么一两个就行了呗，您还背这么一大包，是有多怕把自己给饿着啊？ 　　好几个工作人员赶过来，担心查看姜瓷的脚。 　　姜瓷摇头，“没事，我没受伤。” 　　她又抬起头看向上面台阶的张斯明，急得都要哭出来：“不好意思啊，你的包太重，我一下子没拿稳……” 　　导演都看不下去了，别人不敢说，他敢说，“斯明，你一个男人，好意思把自己的背包给一个女孩子拿，里头还装这么多水果？你们俩现在是情侣，不是仇人，不能再这样了。” 　　张斯明：“……” 　　可不就是仇人，这丫头才说过他比四个角六只手八只脚十条大尾巴的怪物还不如呢，他可一直都记着！ 　　不过之前在网上看她雕苹果花雕宝塔，小手臂还冒着小肌肉挺有劲的，跑步也厉害，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还以为这个背包对她来说小case…… 　　他微微红了脸，呐呐地回答：“导演，我错了。” 　　连忙跑下去和工作人员一起捡水果，往背包里塞。 　　姜瓷看着他屁颠屁颠捡东西的背影暗暗做了个鬼脸。 　　看你还让我背包不，哼！ 　　姜瓷也跑下去，帮着捡水果，特天真特清脆在问张斯明：“张老师，你带这么多水果是怕大家工作的时候太热，特地带来给大家解渴消暑的吗？” 　　那天运动会上是不认识，才把他当成大男孩，现在认识了，知道张斯明根本不是什么学生男孩了，他大学都毕业两年了，比她还大一岁呢，只不过脸长得太幼稚，她才一时眼瞎误以为他是在校大学生。 　　听着她一派天真无邪实则坑他的张斯明：“……” 　　他带这些水果是有原因的，可他又不好意思说。 　　于是，就瞪她，用力地瞪她，嘴唇都要紧抿成一条直线。 　　姜瓷假装没看懂他眼睛里抗拒的意思，还笑嘻嘻的，“我觉得这会儿就挺热的，要不我帮你把这些水果都给大家分了吧？” 　　所有工作人员都瞅向张斯明，尤其几个帮着捡水果的，都准备要把水果塞回到张斯明包里去了，听到姜瓷的话又停住了手。 　　张斯明面无表情地瞅着姜瓷，而后连连深呼吸后，转头对大家艰难地绽开笑颜：“分，分，大家都分了吧，就是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买一些。” 　　众工作人员乐呵呵地向他道谢，手头捡起的水果也不往包里回塞了，不仅不塞回去，还毫不客气地把包里剩下的水果全部都倒出来，现场分吃。 　　全都是进口水果，一个个芒果比他们手掌还大，黄澄澄的，又甜又香又多汁。 　　张斯明：“……” 　　张斯明心在滴血。 　　他的午餐，还有晚餐，就这样没了。 　　而成功把他两顿都杀个精光的罪魁祸首正在啃一根大香蕉，啃得可欢，接触到张斯明瞅过来的杀人般的眼神，还将另一根香蕉递向他，笑得可甜：“要吃不？可甜了。” 　　张斯明：“……” 　　张斯明磨牙磨得山响。 　　他想吃她！ 　　吃过进口水果，还不用再做苦力背包侠的姜瓷接下来走路都是飘的，还哼着歌，看得张斯明又是一阵暗搓搓的磨牙。 　　第二个场景是C城著名的大瀑布，介绍完瀑布的历史，两位主演光着脚在瀑布底下拍了几个镜头后，再回到旁边的草地上拍些甜蜜的镜头。 　　这地方是网红打卡地，一年四季都会有应季的花朵绽放。 　　八月，遍地的野合欢一大片一大片的开得正浓。 　　按导演提示的，张斯明去摘朵合欢花别到姜瓷的耳边，再用手机给她拍照，而后两人脑袋抵脑袋地拍合影，这都是恋人们赏花约会时的标准姿势。 　　张斯明去摘花，摘了一大束，粉红粉红的，很是壮观。 　　导演很欣慰，不愧是视帝，会临场发挥，只让他摘一朵花别女主耳边，他还能摘一大束送给她，等会儿女主抱着花，耳朵再别朵花，浪漫瞬间能提升好几个高度。 　　看张斯明捧着花过来，姜瓷正准备伸手去接，他却笑着把她的手挡下，从那束花上摘下一朵，伸手去别到她的耳朵上。 　　原来不是要把整束给自己，姜瓷便垂下了双手，乖巧地站着，让他把花插到自己耳上。 　　张斯明插好了一朵。 　　又揪一朵，又插。 　　再揪一朵，再插。 　　还揪一朵，还插。 　　揪揪揪，插插插，他见缝插针地往她头上插合欢花。 　　满脑袋都被插满粉红色合欢花的姜瓷：“……” 　　众工作人员：“……” 　　导演：“……” 　　这死小子真是分分钟不让他省心啊，才在心里夸他呢，他转眼就来这么一出，他是准备把满地的野花都捋光了插姜瓷头上去吗？ 　　姜瓷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了，“张斯明，我的脑袋是种花的地吗？你索性去把这整片地上的花都移种到我头上来好了。” 　　张斯明笑得龇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真不愧是我的奶奶粉，都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我还真是这么想，要是你这脑袋够用的话，我就再去捋，捋了再来种你头上。” 　　姜瓷就笑，咬着牙的那种笑：“行，你给我等着！” 　　“停停停！”导演也忍不下去了，虽然姜瓷颜值牛逼巨能打，可顶这么一头村里阿花的发型也是会出戏的好吧，他气到无力，“张老师，张祖宗，敢情您的择偶标准就是村里阿花？你看看你把姜瓷都捣腾成什么样了？你自己看得下去吗？” 　　姜瓷给导演点赞。 　　不用看，她都能想象得到此刻自己头上有多么辣眼睛。 　　张斯明还正儿八经地打量着姜瓷，沉思近半分钟，才缓缓出声：“是比之前丑了。” 　　看着一头花的姜瓷，他再也崩不住了，笑得一屁股仰坐到地上，就差没在地上打起滚了。 　　姜瓷：“……” 　　你才丑，从里到外都丑，从脸到良心胚子都丑到爆！ 　　导演微微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算没瞎透。 　　他挥挥手叫化妆师，去给姜瓷把村里阿花的发型换掉，再重新弄回清清爽爽的发型，接着拍。 　　成功扳回一局的张斯明总算安分了。 　　这次老老实实地只给姜瓷耳边别了一朵，而后拿手机拍照。 　　导演看着觉得单调了些，让张斯明照着先前加的戏那样，再去采一束花送给姜瓷。 　　张斯明去采花，姜瓷也跟着去和他一起采，导演给加戏的姜瓷竖大拇指。 　　情侣一起采花的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看姜瓷采花，张斯明忍不住就想和她抢，她要采哪一朵，他偏就抢哪一朵，就喜欢看她嘟嘴生气。 　　姜瓷在心里连翻白眼。 　　还视帝呢，真幼稚！好想把这傻孙子的一桩桩一幕幕都给拍下给传到网上去啊！ 　　看着这一幕的导演和众工作人员：“……” 　　经过再三验证，是幼稚张石锤了。 　　一连弯了好几次腰，连一朵花都没能摘下，姜瓷和导演刚才一样，气到无力，“孙儿，你可想好了，非得跟奶奶抢是吧？就不能尊老爱幼，让着奶奶点吗？” 　　张斯明吐血，“你再叫一声孙儿试试？” 　　“我就叫，孙儿孙儿孙儿诶！”姜瓷边叫边去抢他面前的花，张斯明比她手长，看她来抢，眼明手快将那一束都给捋了，一朵都没剩。 　　姜瓷盯着草地，猛地向前疾跑了好一段，伸手去摘一片长得很茂盛的草。 　　幼稚张紧跟过来，飓风式地一捋。 　　姜瓷满意了，也不再去摘花了，站在那里双手叉腰歇气。 　　张斯明还很得意，上气不接下气的搁那边整理手里的花束边傻乐，乐着乐着看到姜瓷没动静了，心里又过意不去，走过来，低头看她：“生气了？” 　　姜瓷不说话，就看着他，看傻子的眼神。 　　张斯明看她都气得不说话了，忙把手里一大束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花草往她面前一递，讨好的表情：“跟你闹着玩呢，喏，都弄好了，给你。” 　　姜瓷不接，想笑却还抿着嘴憋着。 　　张斯明往她手里递：“再不闹你了，你别生气了，拿着吧。” 　　姜瓷彻底崩不住了，咯咯咯地笑起来：“我没生气呀，不过你可能要生气了。” 　　张斯明：“？” 　　姜瓷瞅着他的手：“手疼不？痒不？” 　　张斯明：“？？？”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没什么变化，还是手指修长皮肤白净指甲也修剪得很好，可仔细一感觉，好像真的……有点疼，也有点瘙痒。 　　他刷地举高两只手，指缝间渐渐有一颗颗的小红点冒出，张斯明脸色变了，声音都开始发抖：“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3 23:49:26~2020-05-24 21:4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23974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张斯明的手并没多大事, 碰了让手指瘙痒的草，把草扔掉后洗干净手，没过多久那些小红点便消失了。 　　为此, 姜瓷又一次被他记在了黑名单小本本上。 　　当然, 姜瓷也不是好惹的。 　　于是, 接下来的拍摄鸡飞狗跳，你来我往, 谁都没让谁好过。 　　这期记录片拍了几天, 两人就冤冤相报了几天。 　　终于结束回酒店后，姜瓷累得躺在床上再不想起来。 　　拼着最后一口气，她咬牙切齿地跟崔新雅要求，现在立刻马上，把张斯明那孙子拉入黑名单，生死不相往来！ 　　纪录片拍完, 下一个行程是一部新电影《时间在我兜里》的女一号。 　　导演是新人，演员也都是新人, 小成本制作。 　　这部电影是纪录片的导演李达推荐的, 说是之前拍纪录片时, 姜瓷同学因为和幼稚张对戏受累了, 他这个导演心里过意不去, 这部电影就是给姜瓷的补偿。 　　崔新雅看过剧本, 爽快地帮姜瓷应下了。 　　进剧组之前，姜瓷在家里跟着黎霖认真地学习演技。 　　不只是黎霖，崔新雅还给她报了一个表演培训班, 上午跟黎大佬学，下午去表演班里跟专业的授课老师学。 　　姜瓷感觉这样的教育就像是填鸭，但看着崔新雅和邓宇飞两张嗷嗷待哺的嘴，她这个衣食父母只好老老实实地当起被填的鸭子，不仅要给自己赚养老钱，还得养她们呀。 　　填了几天后，每天晚上睡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各种台词，各种喜怒哀乐的表情画面。 　　姜瓷感觉自己的头是痛的，眼睛是花的，脑子也是懵的。 　　总之就是折磨啊折磨。 　　头昏脑胀到以至于她手机响起，看到是季容卿的号码时，她猜想肯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毕竟自崔新雅来到她身边，季容卿就已经从她身边光荣退休再也没露过面了。 　　她也就没有再研究来电号码了，直接把手机覆到耳边接听：“喂，哪位？” 　　季容卿喝了点酒，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某女上次说过，要还他的人情，下次他喝醉，可以随时随地给她打电话，让她来接，她来照顾他。 　　于是，他便让司机打车回去，自己打了这通电话，听到姜瓷的问话，他眉心微拧，她不是存了他的号码吗，没看来电显示？ 　　他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来蓝空会所接我。” 　　姜瓷脑子都是懵的，听到对方不说自己是谁，反而要她去接人，一想肯定是打错电话了，她说，“你打错电话啦，我不认识你。” 　　季容卿：“……我是你老板。” 　　姜瓷听他声音一点都不像季容卿，沉默三秒，平静地说，“我是你妈，乖儿子，大半夜的别吵人睡觉了，睡吧。” 　　季容卿：“……” 　　而且不容他再出声，姜瓷已经把手机挂了。 　　季容卿站在夜风里，凌乱。 　　姜瓷正式拿到《时间在我兜里》的剧本，里面有不少的牵手拥抱的亲呢戏，最后还有一幕吻戏，姜瓷再想到定好的男主，就有些耳热心跳。 　　在确定出演女一号前，姜瓷和男主角冷鹤已经见过面。 　　冷鹤比姜瓷入圈早些，长得很有异域特色，帅得一笔，关键人还斯文，和姜瓷说话时还脸红。 　　姜瓷现在一看到剧本里和男主对戏的情景，就情不自禁把冷鹤漂亮的脸蛋给安上。 　　不行了，小心脏受不了。 　　活了两世，她对这种漂亮斯文还害羞的小哥哥，依然最没有免疫力。 　　等她赚够了钱，就买超大的豪宅，把世上所有漂亮斯文又害羞的小哥哥都收进来，一天换一个看，爽歪歪。 　　抱着一颗小色心，姜瓷进剧组的心情也相当的美丽欢乐。 　　进剧组，冷鹤已经先一步到了，知道姜瓷过来，还特地跑到酒店门口来迎接她，红着脸帮她提行李箱。 　　姜瓷顿觉人生都美到了巅峰。 　　入圈以来，就这次的活儿接得深得她心，甚得她心呐！ 　　开拍之前，崔新雅担心姜瓷抱的希望太大到时候失望，于是提前就给姜瓷心里打底：“这次是小制作电影，反响不会太大，不过咱们主要是为了学习，不需要抱太大期待，等有经验了，再接大制作。” 　　姜瓷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的，放心，我会好好学习哒。” 　　零票房都木得问题的呀，反正都是有片酬的，最主要是可以和赏心悦目的小哥哥一起搭戏，简直不要太美。 　　开拍前一天，导演重新给姜瓷送过来一个剧本：“抱歉姜瓷，之前的剧本送审时没通过，就删减了些内容，整体框架没变，你就照你之前熟悉好的剧本来演就行。” 　　姜瓷愉快地接过剧本：“好哒，没问题，我马上就重新看一遍。” 　　“辛苦了。” 　　送走导演，姜瓷瘫沙发上开始翻看修改过的剧本。 　　一路看下去，她不愉快了。 　　还有些难过。 　　越往后看，越难过。 　　全部看完后，她难过到变形。 　　跟她同房住的崔新雅看她表情不对，走过来问：“怎么了？剧本有很大改动？需要请黎老师过来现场教吗？” 　　黎霖之前在家里就把剧本给姜瓷教过了，一直到姜瓷能完全演绎后，这才听从崔新雅的劝没有跟来，这次拍摄地是湿地公园，崔新雅担心黎霖身体吃不消。 　　不过剧本要真的改动太大，姜瓷拿不定的话，也只能请黎霖过来，在酒店里现教。 　　姜瓷哭丧着小脸：“姐，他们把牵手抱抱背背还有亲亲的戏分全给删掉了。” 　　崔新雅：“……” 　　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删了挺好的，现在严审，儿童不宜的画面通不过审核的。” 　　“可我这是恋爱片啊，又不是动画片，吻戏删掉还说得过去，可牵牵小手抱抱背背的都删了，还能叫谈恋爱吗？” 　　崔新雅慈爱地摸摸她的头，“乖，咱不能看人家小哥哥可爱，就想占人家便宜哈。” 　　姜瓷：“……” 　　姜瓷脸红了。 　　姜瓷红着脸据理力争，“怎么能叫占便宜呢，要是剧本里有，我当然得照着演了，这叫敬业精神。” 　　崔新雅笑而不语。 　　傻丫头，就知道你有敬业精神，所以那些镜头才被删了嘛。 　　崔新雅手机响了，她接听后起身去开门。 　　姜瓷还在愤愤不平：“也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这剧本多纯洁啊，居然都不给通过，我诅咒TA谈恋爱也没得手牵！也没得抱抱背背！” 　　“你对删掉戏份有很大意见？”男人低磁沉稳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对啊，漂亮的小哥哥摆在那里，不能亲不能抱就算了，还不能牵牵小手就过分了吧？”姜瓷扭过头看向声源处，“啊——” 　　咚，她从沙发滚落到地毯上了。 　　崔新雅忙过去把摔到地毯上的姜瓷扶回到沙发上。 　　季容卿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团乱的她重新坐好后，才慢步踱过来，到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落坐。 　　姜瓷尴尬得一笔。 　　尤其想到刚才自己据理力争的理由…… 　　她为嘛不看清楚人后再说出那些没羞没臊的话呢。 　　嗷—— 　　想死。 　　季容卿靠着沙发背，长腿叠着，一手搁在沙发扶手上，一手的两根手指夹着黑色的手机，在膝上有节奏地一下一下翻转着，眉心轻拧，似在深思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出声问姜瓷：“你想谈恋爱？” 　　姜瓷眨眨眸，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没想就好，你现在的重心放到工作上，没做出成绩前，别想些有的没的。” 　　姜瓷暗里吁了口气，用力点头：“老板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好好赚钱！” 　　等她赚够了钱，才能养得起好多好多可爱漂亮的小哥哥。 　　季容卿欣慰，“恋爱的事，等你事业有成了再说。” 　　“嗯嗯好的，老板你要连夜回Z城吗？我送你下楼？” 　　“不回。” 　　“哦，你还在这里有工作啊？” 　　“嗯，盯着你。” 　　姜瓷：“？！！！” 　　盯她干嘛？她一个小艺人那么一丁点小业绩还能影响到他季家的宏图大业不成？ 　　季容卿说了来盯姜瓷工作，还真就是来盯着她，一点儿虚的都没玩。 　　尤其姜瓷和冷鹤演对手戏，季大老板就一把藤椅坐在不远处，头顶上有遮阳上，膝上搁着笔记本电脑，在电脑上工作的间隙，时不时抬头往他们这里瞟上一眼。 　　姜瓷鸭梨大。 　　冷鹤鸭梨也大。 　　导演鸭梨更大。 　　整个剧组都鸭梨山大。 　　一连盯了三天，姜瓷第一个坐不住了，态度谦恭语气婉转地轰季容卿：“老板，我们这就是一部小制作电影，到时候有没有票房都不一定，还是别耽误你的宝贵时间盯着了，要不，您老还是回Z城去，等下次我努力接个大片，再请您老亲自坐镇指点江山行不？” 　　季容卿凉凉地瞅着她。 　　姜瓷被他瞅得胆怂，忍不住就冒出一种危机感：“老板，你该不是不想我继续待在公司，可我一直太尽职尽责，你找不到开除我的理由，所以才一直在这里盯着，就是为了找到开除我的理由？” 　　季容卿眼神变了一点，不再是凉冷，而是变得像在看一个傻子。 　　不过他总算是开了金口：“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我的演技？这次我真的是学得很好啦，黎老师都夸过我的，我肯定能圆满完成拍摄任务的！” 　　季容卿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只捋了把她的头顶，“哪那么多为什么，去拍你的戏。” 　　姜瓷：“……” 　　？！！！ 　　战战兢兢紧赶慢赶一个半月的时间总算完成了拍摄，全剧组的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本来设想的美好巅峰，全因为季大资本家，生生变成了人间炼狱，姜瓷身心俱疲。 　　全剧组的人都身心俱疲。 　　回Z城坐飞机时，季容卿坐在姜瓷旁边，姜瓷现在一秒都不想看他那张面瘫脸，可这头等座的机票还是他买的，拿人手短，她也不能轰开他，于是拿起毯子蒙住头睡觉，眼不见为净。 　　临起飞还没关掉手机前，季容卿接了个电话。 　　姜瓷听到他在跟对方说晚上蓝空会所见。 　　蓝空会所？ 　　怎么这么耳熟？ 　　她猛然地回想起一个多月前的某天夜里接到的一个电话。 　　——“来蓝空会所接我。” 　　——“我是你老板。” 　　姜瓷：“……” 　　所以当时给她打电话的真的是她老板？！！！ 　　她当时是怎么回他话来着？ 　　——“你打错电话啦，我不认识你。” 　　——“我是你妈，乖儿子，大半夜的别吵人睡觉了，睡吧。” 　　这一个多月以来所受的折磨，破案了。 　　经此惨痛教训，姜瓷领悟了一个道理，无论什么电话，哪怕对方是诈骗犯，千万别当人家妈。 　　但凡那天接电话时只当个和他平辈的姐姐，也不至于这么惨。 　　唉，往事不堪回首…… 　　顶着高度压力工作后，姜瓷患上了恐工作症，借着这个理由，她在家当起重度宅女，吃喝都是拜托邓宇文帮她送到家里来。 　　其实这样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谨防和对门那个睚眦必报的季大资本家再遇。 　　现在要和他遇上，比噩梦还可怕。 　　《时间在我兜里》上映了，不出所料，票房不佳，十分的不佳，上映数天，本都没收回来。 　　不过姜瓷却因为和张斯明拍的纪录片而热火了。 　　纪录片要在年底才播出，现在还只宣传发出了幕后和花絮。 　　一经播出后，姜瓷和张斯明连登热搜。 　　#张斯明人设崩塌# 　　#姜瓷村花# 　　#张斯明令姜瓷心寒# 　　#今天又是被张斯明恶整的一天# 　　原本放出这些花絮，是为了保持全球运动会倒计时三百天记录片的热度，而且之前《诗味的她》就因为放出了姜瓷的那些花絮火到爆起。 　　纪录片宣传组的就想啊，姜瓷在纪录片里的花絮可比她在《诗味的她》里吃个道具看个钞票搞笑多了，那肯定会爆啊。 　　于是花絮一个接一个的曝出，不出宣传组所料，果然是火了。 　　可火的那个点不是姜瓷搞笑，而是张斯明高冷清贵人设的崩塌。 　　评论区全是对张斯明的指责，对姜瓷的同情和怜悯。 　　[天啦，那么重的背包，他竟然就砸给了人家小姑娘？！！] 　　[啧啧啧，看把这一头漂亮长发给糟蹋的，也就小姑娘能忍，这要搁老娘身上，老娘一拳爆他的头！] 　　[就是，谁敢对姐的秀发开刀，姐就敢让他脑袋开瓢！] 　　[好惨一姑娘] 　　[人家是视帝嘛，任性，小苹果是新人，能怎么办，只能忍着呗。] 　　[为什么要让这么可爱的小苹果和幼稚他搭戏？心疼我家小可爱。] 　　[太可怜了，我要去安慰小苹果，谁知道她最近都有什么节目，我要去支持。] 　　[我也要！] 　　[加1] 　　[加1] 　　姜瓷为数不多的粉丝一看这阵仗，暗地里高兴，又不敢太张扬以免给姜瓷带来不好的影响，听到有人问，这才敢把姜瓷最近拍的《时间在我兜里》给宣传了一下。 　　就这样，《时间在我兜里》的票房开始悄无声息的涨了起来。 　　张斯明的粉丝也看到了花絮，但他们粉的是张斯明的演技，也就没有脱粉，但因为自家演员确实也欺负了人家可可爱爱的小苹果，看着花絮里又是背包又是被糟蹋头发的姜瓷，怎么看怎么可怜，怎么看怎么心疼，他们都控制不住迫切地想帮自家演员去弥补一下小可爱。 　　对一个艺人最好的补偿还能是什么，那自然是支持她的作品呀。 　　正好也看到了网友们安利的《时间在我兜里》，于是，个个都去买票支持，自己买了还觉不够，还安利给朋友圈、Q群、社交圈等等。 第35章 　　一开始大家都是怀着同情姜瓷的心态, 买了《时间在我兜里》的电影票。 　　随意买票，随意看片，看着看着就哭了, 就沉沦了。 　　看完还在那片里出不来, 拼命地上网搜索所有有关电影里的一切, 电影里的湿地公园，男主的资料, 女主的资料, 搜完又搜相似的电影。 　　好不容易平静些了，可心依然还在电影里，就忍不住发朋友圈，配一段一段的类似岁月安好、青春安好、爱情安好的句子。 　　他们的朋友们看到，还以为出啥事了，就会发来慰问：最近咋了？ 　　回复：因为一部电影, 一部清水得渣都没有一颗的电影，让劳资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朋友们就好奇, 到底什么电影啊, 会感触这么深？ 　　于是, 一个接一个的人都知道了《时间在我兜里》。 　　短短几天, 从原先的百万票房, 呈直线上升至六亿, 以黑马之姿成功逆袭。 　　导演于海激动得好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巨浪般的狂喜。 　　沉淀下来后，他什么采访什么媒体都没有回应, 第一件事是来到姜瓷家，向她道谢。 　　网上的消息他也一直关注着，是亲眼看着姜瓷怎样将自己这部默默无闻的电影，给成功地带上了上亿票房的神坛。 　　同样激动的还有崔新雅。 　　她带夏乔的时候都不曾经历过这种绝地大反转的事件。 　　她也终于明白，明明捧红一个人易如反掌的季容卿，为什么只是让姜瓷去脚踏实地地闯。 　　这么个锦鲤大宝贝，哪还需要他出手力捧，随便搞一搞就能登上神坛了。 　　难怪圈里人常说，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姜瓷这就是天生金命。 　　天生金命的姜瓷这会儿正在上舞蹈课。 　　崔新雅看出她的潜力，什么代言综艺全给推了，直接奔着拿大奖的方向用力培养。 　　这次接的是一部励志电影，讲述的是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最后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为著名舞蹈家的故事，名导，大制作，故事充满正能量。 　　不出意外，凭着这部电影，姜瓷极有可能拿到最佳电影新人奖。 　　舞蹈老师在前面教。 　　姜瓷跟着在后面扭。 　　没错，就是扭。 　　扭麻花的那种。 　　邓宇飞在后面拍姜瓷。 　　她拍得很辛苦。 　　崔新雅交待了，这是要发给粉丝们的福利视频，必须拍姜瓷跳舞跳得很美的镜头才行。 　　结果姜大姑娘一直搁那扭麻花，虽然邓宇飞觉得这扭麻花也挺好看的，但一发过去，就被崔新雅打回了。 　　实在是拍不到好的，邓宇飞也没办法，只好坐在练舞室的一角，举着手机一直对着姜瓷。 　　要是终于有那么一点不像麻花了，就赶紧抢拍下来。 　　拍完还要再确认一遍，看到并不是特别像扭麻花后，这才给崔新雅发过去。 　　现在姜瓷的微博、粉丝群都有专人管理了，都是崔新雅帮她请的人。 　　姜瓷本来也不怎么懂这些，也不是很会交朋友，再加上佛，现在有崔新雅帮着管理这些事情，她就更加佛出了天际，除了偶尔吕真真给她八卦一下两人最近在微博上的大动向，姜瓷连微博都没有再登录。 　　主要也忙。 　　虽然崔新雅都没有给她接活，可却给她报了一堆的学习班。 　　什么舞蹈，音乐，表演，英语，等等。 　　本来还要报一个绘画，姜瓷说自己上的就是美术系，并现场照着原主的记忆，画了一张挺逼真的小白兔，崔新雅这才罢休，没有再多出一个绘画班。 　　姜瓷感觉，自己上一世都没有上过学的缺失，崔新雅算是一次性给她补齐了。 　　上了两小时舞踏课后，又连轴转地上了一个多小时的表演课，回去时天都黑了。 　　姜瓷累瘫在车里，腿骨痛，腰骨痛，肩骨痛，哪儿哪儿都痛，痛得她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 　　吕真真给她发微信，姜瓷拿起手机时感觉手臂都在抖。 　　吕真真说有人在微博上黑姜瓷，还发了不少评论截图过来。 　　[名媛666：别吹她了，这女的也就是凭着一张脸，睡出来的好资源，迟早翻车。] 　　[好酸啊。] 　　[我不是小苹果的粉丝，但我是看着小苹果火起来的，从她当观众嘉宾，到参加《明星运动会》，再到《时间在我兜里》，每一个节目我都看了，小苹果真的很给力，能让人开心，前排不是说小苹果都是好资源吗？那好，我今天就来盘一盘小苹果这些所谓的好资源，地方台的观众嘉宾，给所有明星当背景板的综艺节目，新导演小制作的电影女主，我就在想，就这些资源，光是小苹果的颜值就绰绰有余了，她得有多蠢多瞎，才会为了这些而去接受潜规则？] 　　[睡尼玛比，是个女明星就说人家睡的，人家小苹果招你惹你了，讲话要讲证据的OK！] 　　[名媛666：我朋友是没拍下来，不过这位确实也够可怜，穷得只能坐公交车，可却有一位开顶级豪车的男人围着她跑前跑后，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道道，你们自己品吧，要不是看你们一群白痴都被骗得团团转，我还懒得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告诉你们这些。] 　　[名媛666：这世道真是没救了，老天更是瞎了眼，拼命努力的人看不到，长张好脸傍个大款还大受欢迎，都是些瞎了眼的低贱傻比玩意。] 　　[你不贱你不比，你倒是很努力拼命，拼命的在这里抵毁别人！] 　　[这是哪家的狗，赶紧拴回去，你以为混到人群里就是个人了？] 　　吕真真后面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那个名媛666一看就是在污蔑你，作贼心虚，又把那条‘穷得只能坐公交车’的评论给删了。” 　　姜瓷看着截图里‘名媛666’在评论里说的‘公交车，顶级豪车，男人’，一下子想起来了。 　　她明白过来，这不是什么作贼心虚，而是对方反应过来自己一气之下暴露了身份，怕猜到是她，立马又把评论给删了，殊不知现在网友的手脚都有多快，一秒之内就给截下来了。 　　姜瓷上微博搜姜芹，发现她参加了一档选秀综艺，还接了部热门小说改编的偶像剧，最近人气也很高，粉丝数和自己的很接近，有很多粉丝在她微博里喊话，让她去参加一个大牌举办的服装设计展。 　　应该是姜芹有意无意地透露过这个消息，所以粉丝们才会这样喊话。 　　姜瓷在网上搜了搜，搜到了那个服装展，是个轻奢品牌举办的设计大赛，参赛的设计师都会自备模特，姜芹应该是要去做哪位参赛设计师的展示模特。 　　姜瓷举着手机瞅了一会儿，手臂疼，把屏幕按熄，不看了。 　　回到家，姜瓷先让邓宇飞出电梯，看到对门家的门关着，楼道里也没有人，这才火速跑进家里，砰地关上门。 　　邓宇飞看她回自己家还跟作贼似的，忍不住笑：“老板，你这次是得罪了个大的吗？都这么多天了还要躲？” 　　门口离电梯还是有些远的，姜瓷跑得有些喘，喘了一会儿她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是啊，总不能一直躲。 　　这些天就因为怕出门就撞上他，搞得她零食都少买了好多，这种日子太难了。 　　不就是鸽了他一次么，咱找回来不就行了。 　　姜瓷拿起手机，翻找季容卿的号码。 　　看她刚才还跟作贼似的，现在又突然一本正经的样子，邓宇飞本能地心生不安，“你要干嘛？” 　　“给老板打电话，负荆请罪。” 　　听到负荆请罪四个字，邓宇飞想到上次的仙人掌事情，脸都一白，连忙伸手去拦她：“别，老板你还是别负荆请罪了，大老板肯定早都忘记了。” 　　“他心眼小得很，睚眦必报，哪那么容易忘掉。”姜瓷吐槽着，拨通了电话，等那边接通后，连忙挤起甜笑，“老板，你现在下班了吗？” 　　正在去往应酬路上的季容卿：“……有事？” 　　“嗯啊，你要有空的话，我请你喝酒呀。” 　　季容卿想到今天下午吃饭时看到的评论，顿了几秒，简短地说：“地址。” 　　现在把姜瓷的事全权交给崔新雅后，季容卿便没再管她，也就有空时会登她的微博看看她的最新动态。 　　崔新雅会随时命人更新这些内容，保持热度。 　　姜瓷要爬到一定的高度，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崔新雅会定时让她和粉丝互动，这些管理帐号的事情就没有再让姜瓷去弄。 　　季容卿今天中午没有应酬，边吃饭边翻看姜瓷微博时，就发现了名媛666和网友们撕得不开可交的评论区。 　　他让人查了，是姜瓷同父异母的妹妹，后面看到对方删了评论，他也就没有再理会这事。 　　这会儿姜瓷要请他喝酒，他猜想姜瓷应该是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便应了。 　　姜瓷连忙说了蓝空会所的名字。 　　挂了电话，季容卿让邹正停车。 　　邹正看了眼时间，提醒道：“老板，陈行长已经先到十分钟了，我们得赶紧过去。” 　　季容卿把一叠资料袋放到副驾座，“你把这些文件给陈行长送去，代我向他道歉，说我家中有急事要处理，改天再向他赔罪。” 　　“家中有急事？”邹正关切地问，“是老先生老夫人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季容卿，“……他们很好。” 　　“是家里出什么意外了——” 　　季容卿没再回答，下车，叫了辆出租车上车走了。 　　邹正：“……”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急事啊？！ 　　季容卿打车到蓝空会所，姜瓷已经先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7 17:19:51~2020-06-01 20:2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贪睡的小小猫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完结 　　会所是会员制, 而且不单单钱多就能办会员卡的那种，还得先递交资料等会所审核通过后，才能成为会员。 　　姜瓷看他们制度严苛, 也没有和他们继续磨嘴皮子, 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季容卿再换个地儿。 　　“季先生您来了？”刚才还一板一眼的迎宾, 突然之间热情洋溢地叫嚷。 　　姜瓷一回头，看到了季容卿。 　　季容卿是会员, 刷脸就能进去。 　　姜瓷看看他, 又看看那西装革履的迎宾小生，嘴角抽了抽。 　　刚才陡然那句‘季先生您来了’，她脑海里就出现了古装剧里青楼门口的画面。 　　季容卿在这会所有御用包房，进去后，服务员给他去拿酒。 　　季容卿拦住他，指指姜瓷：“不用给我拿酒, 我开车，你看她要喝什么。” 　　姜瓷一愣, 随即道：“你喝, 我来开车。” 　　季容卿：“？” 　　姜瓷嘻嘻一笑：“之前我喝醉了欠你一个人情, 我今天晚上不是有空么, 就来陪你了, 你喝酒, 随便喝，喝醉了有我呢，我保证把你照顾得妥妥的。” 　　季容卿：“……” 　　所以她这么火急火撩地把他约出来, 并不是求安慰求开解，而单单只是来还人情的？ 　　对视她清澈澈的眼神，季容卿无话可说。 　　两人在沙发上对视了约一分钟之久，季容卿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老板你去哪？”姜瓷看他也不是去洗手间，忙跟上去。 　　包房里就有洗手间，可不是在门口的方向，季容卿明显是要出去。 　　看季容卿一直往电梯的方向走，还拿出了车钥匙，姜瓷小跑着喊：“酒还没喝呢。” 　　“今晚不想喝酒。” 　　“可来都来了……” 　　她只想速战速决，赶紧把人情给还了。 　　季容卿倏地站住。 　　姜瓷撞他身上，摸着撞疼的鼻子站好了仰起头看他，委屈巴巴的：“我是真心诚意想来照顾你的。” 　　季容卿脸色更沉了，“继续欠着。” 　　姜瓷：“……emmmm” 　　—— 　　两天后是崔新雅生日，姜瓷和邓宇飞一起去买生日礼物。 　　两人去的时尚广场，姜瓷戴着鸭舌帽，帽子压得低，倒也没有人认出她。 　　乘扶手电梯时，与一对像是母女俩的人擦肩而过。 　　前面的年轻女子个子纤细高挑，后面的妇人虽然上了些年纪，但身上的衣服款式很特别，姜瓷和邓宇飞都没有看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姜瓷就发现后面那妇人脸熟得很。 　　再一想，可不就是很熟了，这位妇人是原主的生母。 　　也就是和原主闹掰了的一门心思想挽回老公心的秦芝。 　　秦芝感受到她们的目光，也扭过头看过来。 　　姜瓷与她四目相对，咧嘴一笑：“……妈。” 　　秦芝：“……” 　　姜瓷已经很久都没有叫过她妈了，这陡然一叫，倒是把秦芝给叫得愣了一下，而后才有些不自然地扯出一抹笑。 　　一年前母女俩闹得很凶。 　　姜弘和聂露好后，姜瓷一直就恨他们俩，自己还要她帮着挽回姜弘的心，现在想想，也确实是太难为她了。 　　秦芝正要出声和女儿说些什么，她前面的年轻女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我说了我不会做你的模特，你别跟着我了，那个不是你女儿吗？你找她去！” 　　说着，她便还往下走了两步，电梯一落地，她冷着声对秦芝道：“把我买的东西都送到我司机那里，你去见你女儿吧。” 　　今天秦芝一直跟着她，她买东西也是秦芝主动帮她提，这会儿秦芝手里的大包小包全都是那年轻女子买的。 　　姜瓷一看这气氛不对，上了电梯忙又转到另外一边坐电梯下去。 　　看秦芝似乎还在求那个女子，姜瓷于心不忍了，一边跑下电梯一边问：“妈，怎么了？” 　　“没事没事，小瓷你是来逛商场的吧？你和朋友继续去逛吧。”秦芝听到她的问话，忙堆起笑回她。 　　她旁边近一米七几的瘦高女子更不耐烦了，看向姜瓷：“你是她的女儿？那快把她领走吧，我都说了我没空做她的什么模特，她非缠着我。” 　　可能是因为姜瓷在这里，秦芝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她们，她担心丢女儿的脸，没有再求了，悻悻地点头：“那行吧，不好意思，今天打扰你了，我这就把你的东西送给你司机去。” 　　秦芝又看向姜瓷，满是歉意地对她又笑了笑，转身提着大包小包往商场大门走去。 　　姜瓷顿了顿，快步向她追去。 　　等秦芝把那些袋子都给了一个开着黑色车子的司机，姜瓷喊住她：“妈，到底怎么回事？” 　　秦芝叹了一声，知道姜瓷一直对自己不耐烦，连忙把刚才的事都说了。 　　她受邀参加服装设计展，服装图纸已经画好了，但是缺模特，她挑来选去就看中了刚才那个，可那女孩心气高，看她并不是大众熟识的知名服装设计师，不愿意合作。 　　秦芝又不愿意找其他不符合自己服装风格的模特，因此就跟了过来，想求求那女孩。 　　姜瓷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年轻女子，貌似和自己身材差不多，也不是像别的模特高得逆天的那种，她不想再让秦芝低声下气的去求人，抿了抿唇问：“你看我行不行？” 　　“？” 　　“我可以当你的模特吗？”姜瓷还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 　　“你要……帮我？”秦芝眼眶一下子湿了，一年多前母女俩不欢而散，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女儿的原谅了，没想到一听到自己有难处，姜瓷就愿意帮她。 　　而且她设计这套伤口的时候，想的就是女儿姜瓷，所以模特也是照着她样子来找的。 　　现在本尊愿意来做模特，那还要什么其他人。 　　她不由得一下子张开双臂就抱住了姜瓷。 　　姜瓷愣了愣，也伸手轻轻地回抱住了她，笑着低声：“往后你好好做你的服装事业，有什么难处都和我说。” 　　等秦芝把心思都放到事业上，应该也就不会再在感情一事上犯傻了吧。 　　—— 　　星光服装设计大赛在北城时尚大厦举行。 　　先是作品亮相，由评委们选出前十名后，再由各位设计师的模特上台展示。 　　姜瓷经过了短短一周的强化训练，T台步已经练得有模有样。 　　秦芝这次作品的得分很高，最后一轮模特展示被排到压轴出场。 　　也是来到后台，姜瓷才知道，之前姜芹在微博上说的要做服装秀的模特一事，原来就是来这里给一位服装设计师当模特，不过那设计师确实在国内有些名气，有好几位当红小花都推捧过这位设计师，时尚界也说她是新起之秀，设计的服装也得到了好几位时尚大佬们的肯定。 　　姜芹看到姜瓷，明显的眼神里透着蔑视，不过后台人多，两人并没有交流和接触。 　　前面九位都展示完，姜瓷身着流光溢彩的礼服款款上台。 　　登上T台，第九位返回来的模特正是姜芹，在她身后有不少的掌声。 　　姜瓷下意识地把脊背抬得更直，她一上台，下面的掌声更是如潮般，姜芹听得眉心都一抽，就感觉那些观众都像是故意的，前九个包括她在内，掌声一直都是不相上下，可姜瓷一出来，那掌声就跟翻了天似的。 　　与姜瓷擦肩而过之际，姜芹眼眸微微一眯，长裙下的脚突然伸出，就对着姜瓷绊过去。 　　两人都穿的超高跟，姜瓷要是被绊，肯定会摔下T台，这台面离地有一米多，就算摔不死，但也绝对会摔伤，要是撞到头，不死也得残。 　　姜瓷刚要迈步感觉到腿前的阻力，她微一垂眸，便发现了异样。 　　一咬牙，她猛地一抬脚，对着姜芹伸过来的腿就直接踹了过去。 　　高跟鞋真皮鞋面，硬得很。 　　只听姜芹啊的一声惨叫，人就从T台上栽了下去。 　　现场陷入混乱。 　　姜瓷跟没事人一样，淡定地走完了秀。 　　—— 　　服装赛后，姜瓷便进了电影剧组开始工作，一部分戏份是在沙漠，临走之前，姜瓷把秦芝接到了自己的公寓，秦芝的作品获了奖，现在也开始忙起来。 　　这部电影姜瓷跟着剧组拍了大半年。 　　回到Z城已是又一年的深秋，邓宇飞送她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男人靠在自家门外。 　　姜瓷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男人是姜弘，也就是原主的生父。 　　她径直走过去，也没喊爸什么的，就直接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瓷，你回来了？拍了大半年累坏了吧？来来来，爸爸给你拿行李。”姜弘看到她，一脸惊喜，快步跑过来就要接过邓宇飞帮姜瓷拉着的行李箱。 　　“不用，你有什么事直说吧。”姜瓷拦住他。 　　邓宇飞机灵地拖过行李绕到一边，没让姜弘再来碰行李箱。 　　姜弘被冷待了也没有不自在，亲呢地看着姜瓷，连连点头，“我们小瓷不愧是大明星了，真是越来越有气场，听说你新拍的电影会得大奖呢，到时候你这身价还得蹭蹭蹭地上涨吧？厉害啊厉害，我姜弘的女儿就是有出息。” 　　姜瓷不耐烦：“你到底有什么事？” 　　“爸爸请你吃饭吧？你喜欢吃什么？” 　　“我妈会给我做。” 　　“那好，我跟你一块儿进去吃，我再让人送几瓶好酒过来，预祝你电影大卖。” 　　门突然被拉开，秦芝走出来，手里拿着扫把，对着姜弘就挥过来，“滚！” 　　姜弘被扫把打得节节败退，“我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和聂露分了，我保证以后都跟你好好过还不行吗？” 　　秦芝冷笑，“现在倒知道要好好过了？可惜啊晚了！你滚听到没有？你要再敢赖在这里，我抽死你！” 　　扫把再一次向姜弘的头顶招呼过去。 　　姜弘被打得脸上都起了红色的一条一条的愣子，吃不住疼连忙躺进电梯逃走了。 　　秦芝这才扔了扫把，过来拉过姜瓷进屋， “你别理他，他要再敢来打扰你，你告诉我，我再拿扫把轰他。” 　　“妈，你终于开窍啦？”姜瓷挺高兴。 　　秦芝白她一眼，“这么多年我要再不明白，那我这辈子都要白活了，他以为我看不出来呢，现在他就是看你红了，想来沾你的光呢，他那超市生意不景气，原本想把姜芹捧红了，借由明星的知名度拉生意，结果花了那么多钱培养姜芹，她却自己从T台上掉下去，摔成个半身不遂，他看聂露那边无望，就又转而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他那种势利的人，哪里配当一个父亲，小瓷，你可千万别被他诓了，他再来你这里卖惨你也别信他。” 　　姜瓷笑，“放心吧，只要你想通了就好，我是不可能被他诓的。” 　　原主本来就不信任这个父亲了，更何况现在的姜瓷还和姜弘相当于陌生人，又怎么可能被他卖惨装可怜给骗了。 　　后面姜弘又找了姜瓷好多次，姜瓷都没理会，有邓宇飞在身边，姜弘想靠近她都靠近不了，于是就电话轰炸，一次两次后，姜瓷就把他拉入了黑名单，他换了好几次号来打，姜瓷就一个接一个的全拉进了黑名单。 　　—— 　　季母给季容卿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 　　季容卿一听就知道老人家这是又擅自给他安排相亲宴了。 　　最近二儿子回来，两位老人把公司的事都交给季容卿，便一下子闲了下来，闲了后就开始催着两个儿子结婚。 　　季容卿已经被他们这样‘无意’地安排着相了好几场亲了。 　　他正要拒绝，季母说她还煲着汤呢，就把电话挂了。 　　晚上，季容卿没有应酬，让司机下班，自己开车要去见朋友，助理邹正拦住他，为难地说：“老板，老夫人特地打了电话过来，要我一定要送您回老宅去吃饭……” 　　季容卿瞅向他。 　　邹正顶着雷继续说：“老夫人说了，您要是不去，就让我打电话给她，她会让保镖们过来把您给绑回去……” 　　季容卿：“……到底是老夫人给你发工资，还是你老板？” 　　“当然是老板，但老夫人是老板您的妈啊。” 　　“……” 　　“老板，您还是去吧，老夫人说了，这次的姑娘绝对合您的心意。”为了说服季容卿，邹正不惜当起媒婆。 　　季容卿在车门口顿了会儿，还是坐了进去，“走吧，去老宅。” 　　“好呢。”邹正快步坐进驾座，发动车子。 　　回老宅，季母请的那个姑娘还没到，季母非强拉着季容卿去看看弟弟的房间。 　　宋墨的房间是季母亲自布置的，里面很多摆设都和季容卿房里一样。 　　因为季容卿今晚要在家里相亲，宋墨便早早回房准备睡下了，这会儿季容卿进来，宋墨正在洗澡。 　　季母把季容卿带过来，其实是让两兄弟联络联络感情，刚把他带到宋墨房里，佣人过来请她去厨房看看准备好的菜肴。 　　季母走后，季容卿也准备退出来，他和宋墨没什么好说的。 　　正要走，不经意看到床头柜上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那上面全都是姜瓷的行程表。 　　宋墨出来，季容卿寒下脸问他：“你想做什么？” 　　宋墨把电脑屏幕合上，“没什么，你不是要相亲吗，赶紧出去吧，那位姑娘应该到了。” 　　季容卿沉沉地看了他好几秒，这才迈步出去。 　　这次相亲的姑娘是熟人温瑶，和季容卿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两人小学和初中还是在同一所学校，虽然不同班，但那时候两家离得近，上下学基本上也都在一块儿。 　　餐桌上其他人都相谈甚欢。 　　只有季容卿心不在蔫。 　　吃完饭，温瑶告辞，季母立马让季容卿去送。 　　季容卿拿了车钥匙，却对温瑶歉声道：“抱歉，我还有事处理。” 　　他又吩咐司机来送她。 　　温瑶刚才看他在餐桌上时就没有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这会儿更是不给她一点面子，大小姐脾气就上来了，正好看到季家刚找回来的二儿子从房间里出来，她快步过去，一把挽起宋墨的手：“那容卿哥你去忙吧，让季墨送我就行了。” 　　宋墨：“……” 　　季母：“……” 　　她还以为温瑶看中的是自家大儿子，没想到竟是小儿子，这样也好，不管哪个，能解决一个是一个，她马上就笑呵呵地点头：“好好好，就让季墨送你，季墨，路上开车慢点，时间还早，你们小年轻应该也没这么早睡，你再陪温瑶去看个电影什么的，不用急着回来。” 　　宋墨：“我不是……” 　　“走吧，季墨，我请你看电影。” 　　季容卿也适时出声：“季墨，好好待温瑶。” 　　上辈子，最后温瑶也是嫁给了宋墨。 　　有温瑶拉扯住宋墨，他也没时间再去打扰姜瓷，不过宋墨要真敢再去找姜瓷的麻烦，他也不会念及什么兄弟之情。 　　宋墨还想甩开温瑶，可对上季母期待的眼神，他哪里还硬气得起来，现在的他一无所有，要是和季家对着来，光是季容卿那一关他就斗不过，更何况这温家可是大家族，不比季家差，要是有了温瑶的助力，指不定哪一天自己也能超过季容卿。 　　这样一想，他也就放下了再去找姜瓷寻小仇的打算，一心一意地讨好起温瑶来。 　　—— 　　年底，姜瓷参演的新电影在电影节上斩获最佳新人女演员奖、最佳男演员奖、最佳编剧奖等一共五个奖项。 　　姜瓷荣获最佳新人女演员奖，拿到了一个bilili的奖杯。 　　颁奖典礼结束后，崔新雅跟姜瓷说可以允许她吃一次大餐，庆祝她获奖，还有微博粉丝破千万大关，吃完大餐再商量发放粉丝福利的事。 　　姜瓷和邓宇飞嚷着去吃烤肉，什么牛肉羊肉猪肉各种肉都要，拍电影的时候为了保持体形，姜瓷已经快一年没吃过肉了，邓宇飞看她克制得辛苦，为了让她心理平衡，就一直在陪着她戒肉。 　　到了餐厅包厢，一顿烤肉吃下来，几个人都吃嗨了，又在房间里唱K。 　　包厢服务员里有个长得特别俊俏的小男生，是姜瓷的粉丝，应该是性子腼腆，也不敢找姜瓷要签名合影什么的，就默默地陪在她旁边专门服务她，看她杯子里的水没了，立马给她续上，看她面前的果盘里没吃的了，也连忙去给她端新的来。 　　旁边的崔新雅和邓宇飞都瞧出了道道，对姜瓷挤眉弄眼地笑，邓宇飞凑姜瓷耳边，“姐，这帅哥看上你了，要不要收了？” 　　姜瓷扭过头看向那小男生，被偶像这么一瞅，小男生从脸到耳朵都红透了。 　　姜瓷看得心痒，忍不住上手就要去掐他粉红色的脸颊。 　　小白手刚伸出去，包厢里突然响起一道低磁森冷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姜瓷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伸出的手都下意识收了回来，抬眸瞅向门口，一瞅，心里的那点痒意瞬间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她转头瞟向崔新雅和邓宇飞，“我们的小聚会为嘛还通知老板？” 　　崔新雅和邓宇飞表示无辜。 　　她们怎么可能会打电话请大老板过来嘛，又不是只有她姜瓷一个人会觉得不自在。 　　对上季容卿冷沉的目光，姜瓷干干一笑：“老板，你怎么过来了？” 　　季容卿没说话，长腿一迈，走过来，挤开她面前的那个帅气小男生，在她旁边的沙发落坐，冷着声瞅了那小男生一眼：“这里不需要服务员，你出去。” 　　“好的。”小男生又眷念地看姜瓷，而后才退出去。 　　姜瓷：“……” 　　她都还没跟小帅哥说上一句话呢。 　　季容卿站起来，伸手把姜瓷搁在沙发一旁的包和大衣都拿起，这才看向她：“有工作。” 　　“什么工作？”她还没嗨够呢。 　　随即想到什么，姜瓷蹬蹬几步追到他前面，瞪大双眼：“老板，你该不会是看我刚有了点名气，就要我去给大客户陪酒帮你拉生意吧？” 　　听到姜瓷的话，崔新雅和邓宇飞齐刷刷也瞪向季容卿。 　　季容卿：“……” 　　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季容卿才缓缓出声：“不让你陪酒。” 　　陪什么酒，她要喝醉了，指不定又把他当成她的什么师傅。 　　他又吩咐崔新雅和邓宇飞：“送她去造型师那里弄一下，换套礼服。” 　　姜瓷：“真要我陪酒啊？” 　　要不然干嘛要送她去造型屋搞漂亮？ 　　季容卿脸都黑了：“说了不陪酒！” 　　崔新雅比姜瓷脑子回神回得快，老板这么说肯定是有正经的活要干，指不定是要给姜瓷一个巨好的大资源，她二话没说，和邓宇飞一起，捋起姜瓷就和季容卿道别：“老板，我们这就带她去收拾，弄好了再和您联系。” 　　“嗯，我发地址给你。”季容卿拿起手机发了地址给崔新雅，又瞅了一脸懵比的姜瓷一会儿，转身大步走了。 　　把姜瓷弄得美美的后，崔新雅和邓宇飞一起把姜瓷送到临江阁。 　　服务员在门口迎接。 　　崔新雅一看这架势，见惯大场面的她心里已经大致明了，把姜瓷交给服务员带进去，自己伸手拽住邓宇飞就走。 　　“我要陪着老板。”邓宇飞看姜瓷一个人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临江阁设计得跟仙境一样，漂亮是漂亮，可越是这样上档次的地方，对小老板这么可爱的单身女子来就越危险。 　　“走了，大老板会照顾好她。”崔新雅二话不说拖起她就回车上。 　　姜瓷走了两步看两人没跟上，又回过头喊她们：“你们不陪我一起吗？” 　　“没事，你已经是大人了，自己去吧，服务员会照顾你的哈。”崔新雅对她笑着说完，砰把车门关上，而且还让邓宇飞发动车子，走了。 　　姜瓷：“……” 　　这两个没良心的，竟然丢下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她们就走了？ 　　“姜小姐，我带您去楼上的露台，季先生在上面等您。” 　　来都来了，更何况还是大老板吩咐的工作，季容卿虽然不讲情面，但总体来说还是没有给她安排过什么过分的工作，想必也确实是正经的活儿，姜瓷虽然还是一头雾水，还是老实地跟着服务员进餐厅，从装饰得很漂亮的木质楼梯上楼，再去露台。 　　那露台超大，处处都是轻飘飘的白色纱帘和新鲜的花朵，连空气都香香的，城市的万家灯火和露台上花朵里的各色朦胧灯光交织在一起，比偶像电视剧里的场景还要浪漫漂亮。 　　露台靠栏杆那里摆着一张圆形ins风格的圆桌，铺着几何图案桌布，中间一个小小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红玫瑰。 　　季容卿西装笔挺地坐在一端，看姜瓷来了，起身过来拉开这端的椅子，示意她过去坐。 　　姜瓷走过去，“老板你是要给我介绍什么大人物吗？” 　　“不是。” 　　“那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相亲。” 　　姜瓷都已经坐下了，听到这两个字倏地蹦起来：“相亲？相什么亲？谁要相亲？” 　　季容卿又把她按坐下去，“你和我。” 　　姜瓷：“？！！！” 　　季容卿在对面坐下，叫服务员开始上菜。 　　上菜的过程中，两人都没说话，姜瓷还处于极度震惊中。 　　菜上齐后，姜瓷才勉强冷静下来，看他若无其事的，她也压下震惊，拿起刀叉准备切割牛排。 　　季容卿伸手过来，把她的牛排端过去，切好后再递给她，“吃吧。” 　　“哦，好。”姜瓷呐呐地吃着。 　　吃完半盘，她把嘴里的一口牛肉给咽了下去，抬起头看向对面泰然淡定的男人：“老板，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摆一场和我相亲的戏啊？你是在和谁打赌吗？” 　　季容卿拿纸巾伸手过来动作轻柔地擦掉她嘴角的酱汁，嗓音低磁，“你吃饱了再说。” 　　“哦。”姜瓷听出来大致是有原因的，也就略松了口气，平心静气地把一盘牛排都吃完，又吃了两个牛角面包，灌了一大口红酒，满足地两手一拍桌面，“我吃饱了，老板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 　　季容卿看着没心没肺的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叹气而笑，“算了，我送你回去。” 　　姜瓷：“……” 　　？！！ 　　到底几个意思？ 　　把她叫过来，说是演相亲的戏，却没有一个观众，吃完饭就可以回去了？ 　　回到家，季容卿一直把姜瓷送进家门才回去隔壁。 　　秦芝一把拉住姜瓷，笑得暧昧兮兮，“小瓷，你答应了吗？” 　　姜瓷把包挂到玄关的挂勾上，“答应什么？” 　　“容卿的表白啊！” 　　“什么表白？” 　　“你就别瞒着妈了，妈都知道了，你和容卿扔下新雅和宇飞她们，自己去约会了。” 　　姜瓷：“……？” 　　看她一脸懵，秦芝愣了愣：“你不喜欢容卿啊？” 　　姜瓷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也谈不上不喜欢吧，毕竟自己来到这里后，季容卿是对她挺好的，要不是他，她还适应不了这么快，以至于那里书里的情节她都觉得特别遥远，就好像真是书里的，并不是季容卿真正经历过一样。 　　她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今晚的一幕幕，脑子突然就有那么一点开窍。 　　季容卿说和她相亲，是真的相亲啊？…… 　　姜瓷木木地回到卧室，仰躺到床上，在床上滚来滚去。 　　滚了好久后，她感觉，其实有季容卿那么一个男朋友好像貌似其实也挺拉风的，这样一想，她脸上就有些烫，而后越来越烫，秦芝进来给她送热牛奶，看到她脸红红的，一惊：“你发烧了？” 　　姜瓷：“……” 　　她起身把秦芝推出去：“没有没有，我好好的发什么烧，回房睡觉去吧哈，很晚了。” 　　隔天开始，姜瓷就发现生活开始发生变化。 　　早餐有季容卿做好了送过来，去哪里都会亲自接送她，时不时还会有礼物鲜花的各种惊喜。 　　情感迟钝如姜瓷都感觉出来了，季大老板这是在认真追她。 　　不过他没说，她也不点破，还挺享受这种感觉。 　　毕竟以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剥削资本家，陡然成了自己的跟屁虫，无声无息润物细无声地服务于她，这种感觉，特别让人飘飘然，虚荣感瞬间都飙到了巅峰。 　　季母又给大儿子找好了一个相亲对象，打电话让季容卿去见面，彼时季容卿正在陪姜瓷去拍广告的路上，听言回答：“我已经跟你说了，不必再给我安排。” 　　季母不满：“那怎么行，现在小墨都有了女朋友，你这个当哥哥的可不能太落后了。” 　　“我有对象。” 　　季母：“……真的？我认识吗？什么时候带回家来？” 　　季容卿看向姜瓷，姜瓷其实都听到他电话里的声音了，见他转过头，连忙转眸看向窗外，假装没听到。 　　季容卿唇角勾了勾：“再过段时间。” 　　“又忽悠你老妈呢？我就知道，你这又是推脱词。”季母声音瞬间都高了八个度，“你要真有，就马上给我带回家来，要不然，就老实回来相亲！” 　　季容卿正要再解释，衬衣袖子被人拉了拉。 　　他扭过头，姜瓷一只小白手正揪着他衬衣袖子的下摆，小脸微有些红：“那就去你家吧。” 　　季容卿看着她，表情没变，唇角却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好。” 　　姜瓷刚才说得爽快，真要去了，才慢N拍地又紧张了，“我是不是得买点礼物啊，总不能空手进门呀。” 　　“好。”现在她好不容易答应，季容卿自是事事都顺着她。 　　将车开到一家商厦的停车场停了，季容卿帮她把广告那边的事先往后延期，而后一起下车进商厦去挑选进门礼。 　　经过一楼的珠宝专柜，一个气质高雅的年轻女子快步向季容卿走过来：“季先生，真的是你？可真巧啊。” 　　姜瓷看那女子盯着季容卿眼睛都直放光，完全都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了，这一看就是有心于季容卿。 　　本来她和季容卿还是一前一后相差了一步的距离，这会儿她一步上前，还伸出手挽住了季容卿的手臂。 　　季容卿看着那姑娘，几秒才想起来是拜季母所赐，好几个相亲对象中的一位。 　　他略一颌首，而后握住了姜瓷的手越过那女子往前走。 　　相亲对象：“……” 　　她难道就长得都不配他多看两眼吗？ 　　姜瓷被季容卿牵着又走了一段，停下来。 　　“怎么？” 　　“买入门礼物前，我先去给你买个礼物。”姜瓷拉着他，又转回去，进珠宝专柜，找了一圈在情侣戒指的玻璃柜前站定，抬手指指里面的戒指，让导购把她看中的几款都拿出来。 　　她挑了款最喜欢的，自己先试了女戒，又把男戒拿着，握起季容卿的手，将戒指给他的无名指套上去。 　　导购笑道：“这是情侣对戒，可以戴在中指上，两位是要选婚戒吧？婚戒在这边，两位来这边看看？” 　　“哦，原来情侣戒是要戴中间手指啊，那行，我给你换过来。”说着，姜瓷就要把季容卿无名指上的戒指给拔下来，换到中指上去，季容卿就着她的手把长指握起，“就这样戴，结婚时再换个戒指就行。” 　　姜瓷，“可这不是结婚戒指啊。” 　　“一样。” 　　姜瓷：“……” 　　都说了是情侣戒指，结婚戒指款式比情侣戒指款式多多了，还有钻石，分明就是不一样嘛，不过既然他不在乎，她也不是讲究这些的人，那就将就着这样戴吧。 　　季容卿握紧她的手，又是笑又是摇头。 　　这小迷糊，幸得被他给套牢了，要不然，一辈子得吃上多少亏。 　　不过要真说她迷糊吧，又像是突然开窍了，还能同意让他做她的人生伴侣。 　　看着无名指上她才送给他的戒指，季容卿唇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