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庄主是妻控》 作者:轩少爷的娘 书籍介绍: 【宠文1V1,宅斗,男女主身心干净。】 简洁版:穿越成十岁童女,昏睡在美少年怀里,被带回家当妹妹养。千般疼,万般爱,养大了却对着妹妹唤娘子! 绝倒!原来美男是妹控,喜欢自己的娘子自己养! 本书标签:宠文 爽文 女强 腹黑 种田 专情 正文 、 001 意外 更新时间:2014-8-20 0:11:38 本章字数:5716 “表姐,那小贱人马上就要过来了。” “甚好,待会让旺儿弄死她,其它的你莫管!”亭台楼阁,曲径通幽的花园里,一块太湖石后面,两名衣饰华丽的少女正低声耳语,都是一脸的妒恨,眼神既阴狠又恶毒。 “这丹桂的香味真浓。” 有声音响起,一位约摸十岁左右的白衣少女出现在花园小径上,边走边打量着手中的丹桂。石头后的两名少女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突然,一条人影从大树后面窜出,直接向那白衣少女扑去。 凌若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紧紧捂住了口鼻。 谁会同她开如此恶劣的玩笑?凌若雪用力挣扎,手中的桂花散落了一地,身后的人不但不放开她,反而愈发捂的死死的。 这是想杀她?凌若雪眸色一寒,猛地抽出头上的金簪,对着身后的人狠狠刺去。 “啊!”那人吃痛,松开了手。 凌若雪头也不回,撒开丫子就跑,边跑边喊:“娘,哥哥,救命……” 后面的人很快就向她追来,凌若雪憋足了劲,一个劲的往花园月门跑。 “若雪,跑的这么急,是要上哪儿去啊?”一名少女从太湖石后面绕了出来,挡在凌若雪的前面。 这少女约十四五岁,一袭葱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牡丹,鹅蛋脸,杏眼柳眉,樱唇如珠,娇艳动人。凌若雪一看,大喜过望:“庄姐姐救命,有人要抓我!” 庄静雅微微一笑,上前将气喘嘘嘘的她揽入怀中:“若雪莫怕,姐姐在这里。” “庄姐姐,快跑,坏人追上来了。”凌若雪想跑,庄静雅搂她搂的死紧,令她动弹不得。 凌若雪心中一凛,自己喊救命,花园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庄静雅却…… 她明眸微眯,有意无意的用簪子扎了庄静雅一下。 庄静雅惊叫一声,松开了手,瞪着凌若雪的目光恶狠狠的,犹如毒蛇一般。 凌若雪趁机往前冲,但身后猛然一股强力向她撞来,她躲避不及—— “噗嗵!”一声,凌若雪掉到荷塘里。 时值九月,荷塘里只有残荷,水很凉,凌若雪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纤细的身子在水里载沉载浮。 凌若雪没穿越以前会游泳,可这具身子不会,一喊救命,水就从口鼻直往肺里灌,可怕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她尽量闭住气,用双臂拼命划水。 庄静雅躲在一棵大树后,望着在荷塘里扑腾的凌若雪,眼里闪着得意的光芒。 环佩叮当响,另一个粉色衣裙的少女跑到庄静雅的身边:“表姐,她死了没有?” 庄静雅阴冷地一笑,阴恻恻地道:“快了。” 粉衣少女见凌若雪越来越往下沉,心里一阵痛快,不屑地道:“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贱种,也配当天下第一庄庄主的妹妹,真是不知死活!” 庄静雅闻言,眼里充满了嫉恨怨毒之色,对着水里的凌若雪冷冷一笑:“分明是个残废,不过一张脸长的能看罢了,卫哥哥却视她如珠似宝,这让天下女子情何以堪?” 话落,携着表妹翩然离去。 这两人前走刚走,后脚就有一帮人急火火地冲进花园。 “妹妹!” “若雪!” “雪儿!” …… 一间摆设精致的屋子里。 “小姐的衣物!” “速请郎中!” “熬几碗热热的姜汤!” 凌若雪浑身冰凉,口鼻却都是火,听到那熟悉至极的声音不停地下达着指令,感觉很安心,嘴里却低低嘟囔:“大哥,你好吵。” 有温热的东西触上她的额头,轻轻摩挲着,磁性动人的声音好似松了一口气:“不吵,你怎么醒?” 尽管身体很难受,凌若雪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慢慢睁开眼睛。 床头坐着一位黑发银衣的少年,年约十六七岁,眉如墨画,一双迷人欲醉的桃花眼,秋波潋滟,似笑非笑,挺鼻薄唇,俊美的人神共愤,正是大哥卫离,也是现任卫家庄的庄主。 广陵卫家庄乃天下第一庄,不仅皇恩浩荡,且庄内有良田千顷,沃土万亩,山林和竹林更不消说的,大小商铺遍布祈国,不计其数,有富甲天下之美名。 但,庄主却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卫离见她醒来,幽深犀利的目光睃巡着她苍白的脸色,小巧而无血色的唇瓣,伸手替她掖了掖锦被,轻声道:“很难受吗?郎中一会儿就到。” “还好,谢谢大哥救了我。”当她差点溺死在荷塘的时候,有人一把将她从水里抱起,昏过去的一瞬间,似乎看到大哥眼里藏匿不住的恐慌。 其实,卫离何止只救了她这一次—— 这身体的原主叫凌若雪,是侍郎府的一位庶女,生来右手大拇指关节处就多一个手指,被视为不详和耻辱,本该被溺死,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下,才勉强活了下来。 凌若雪母女俩在侍郎府内如奴仆一般,活得很卑微,饶是这样,还是未能逃脱嫡母的算计——去年,凌若雪被嫡母剁掉多余的手指,没有包扎便弃于断魂山。 实际上,凌若雪在切指后活活疼死,同名同姓的她穿越过来,并亲眼目睹原主母亲为了保护她,被几名粗鲁下流的大汉奸污凌虐的场面。 彼时正是数九严寒,风雪交加,她被弃于雪地,奄奄一息,是卫离救了她,并将她带回卫家庄养伤。 卫母见她生得粉妆玉琢,却命运多蹇,怜心大起,便收她做义女,对她视如己出,疼爱有加。而她醒来后不见原主母亲,以为那女子受辱寻了短见,便在卫家庄住了下来。 “离儿,若雪醒了吗?娘端姜汤来了哟!”忽然,一道温柔慈爱的声音传来。旋即,一位秀美端庄的美妇托着一个鎏金托盘,绕过富贵牡丹屏风出现在若雪的面前。 美妇正是卫母,原庄主卫星之妻,育有二子,长子卫离,次子卫焰。 “娘。”若雪刚想要起身,却被卫离伸手制止。 卫母风三娘朝她一笑,那笑容令人如沐春风,模样清丽中带着俏皮,实难让人想像出她竟有卫离这么大的儿子了。她将托盘搁在雕花檀木桌上,端起热姜汤,对坐在床头的卫离道:“离儿,让让。” 卫离淡淡地道:“我来。” 他伸手将凌若雪连人带被的抱在臂弯,动作自然而然,然后伸手接过他娘手中的姜汤。 凌若雪颇有些不自在,想她在现代也是个快二十的大姑娘了,虽然穿越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身上,灵魂没变啊。 “娘,大哥,这些事让画儿来做就好。” 风三娘偷偷觑了大儿子一眼,冲若雪连连眨眼。 若雪一怔。 卫离尝了一口姜汤,眼皮都不抬地道:“一个连你掉到水里都不知道的丫头,要她何用?”言罢,将姜汤递到她嘴边:“一口气喝光。” 好歹是服侍了自己大半年的丫鬟,若雪抬眼望向风三娘。 风三娘摊手:“打了二十板子,让她老子娘领回去了,没让你大哥打杀算是好的。”举凡涉及到若雪的安危问题,大儿子是没有情面可讲的,她亦无可奈何。 若雪见卫离脸色不好,一鼓作气将热热辣辣的姜汤喝光,才解释道:“大哥,其实不怪画儿,是我自己去花园的,我以为我们庄内很安全,却没想到会有歹人。” 卫离眼帘微垂,修长的睫毛半掩住深遂的眼眸,伸手顺着她光滑若水的秀发:“是大哥疏忽了,庄里护卫和仆役太少,以至于让人钻了空子。” 凌若雪又长又翘的睫毛颤了颤,陡然想到了庄静雅,那个用力撞自己的人是谁?是庄静雅?还是先前抓自己的人?但庄静雅…… “夫人,郎中来了!”门外传来俞妈妈的声音,打断了若雪的思绪。 风三娘正要出声,俞妈妈又道:“夫人,还有一件事,秦姑娘急着见夫人和少庄主,说是怎么也找不到庄姑娘。” 找不到庄静雅?凌若雪皱了皱眉头,本来还想对大哥说出自己的怀疑,此时却不好说了。 “找不到庄姑娘?多派人手去找啊,快点!”风三娘闻言,不免着急起来,女儿今日险些淹死,把她吓个半死,想到那个场面就心有余悸,这心刚定,又来个庄姑娘。 庄家乃广陵的百年望族,和卫家庄有生意上的往来,两家走动的比较频繁。因风三娘膝下无女,庄静雅和表妹秦蓉蓉便时常来卫家庄拜访她,有时也会小住几日。 此次,庄、秦两女正在卫家庄小住。 “嘤嘤嘤……”突然,秦蓉蓉伤心欲绝冲进若雪的香闺,呜呜咽咽地哭泣:“夫人,卫哥哥,蓉蓉四处寻遍,楞是没见表姐,倘若表姐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啦?” 凌若雪垂下眼儿,抿起花瓣一样嘴唇。 卫离眸色波澜不惊,语气异常的平静:“秦姑娘,卫焰正带着人在庄内搜查伤害舍妹的凶手,若是有什么情况,他自会处理的。” 秦蓉蓉越发哭的伤心,娇媚的脸上满是泪痕,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卫哥哥,表姐曾说……要去花园里走走,我担心她……她和若雪一样,嘤嘤嘤……” “若雪,你在花园见到我表姐没有?”秦蓉蓉突然抬着泪眼问若雪。 ------题外话------ 新文,请妹纸们多多收藏!鞠躬! 正文 、 002 掳走 更新时间:2014-8-20 0:11:39 本章字数:3650 一时之间,屋内的人都将视线投到若雪身上。 若雪浅浅勾唇:“秦姐姐,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庄姐姐的丫鬟,而不是来问我。” 秦蓉蓉神情一僵,好似没料到若雪会这么说,但很快恢复如常,用绣帕抹着眼泪道:“你庄姐姐心情不好,说想单独走走,便没带丫鬓……我只是担心她……” 若雪蹙起精致的眉,淡淡地道:“秦姐姐,我遇到了坏人,自顾尚且不暇,哪能注意到旁的……咳……”话未说完,捂着胸口低低的咳了咳。 听到她咳嗽,卫离薄唇微抿,眉头不自觉得皱了起来,对着风三娘道:“娘带秦姑娘出去吧,我会加派人手去寻庄姑娘。” 风三娘点了点头,过来摸了摸若雪的额头,关切地道:“若雪的身体要紧,先让郎中瞧瞧,娘马上回来。” “嗯,娘去忙吧。”若雪乖巧地点点头,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 秦蓉蓉用绣帕半掩着脸,妒忌的目光如针一样在若雪身上乱扎。 …… 孙大夫是广陵最有名的的郎中,也是卫家庄的专用郎中,卫家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是他来诊治。当初,若雪的右手因失血过多,伤势严重,就是孙郎中治好的。 孙大夫知道卫家极为看重若雪,反正卫家有的是银子,他给若雪用药那都是拣最好最贵的药材。 若雪喝了药,加上又喝了姜汤,迷迷糊湖便睡着了。 醒来时,出了一身汗,身上倒是清爽了许多,就是嗓子和鼻子因呛了水之故,尚有些难受。甫一睁开眼,发现大哥斜倚在床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双眸子似浸了水,黑润润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庄姐姐找到了吗?” 卫离见她脸色慢慢的缓过来,眉眼间的线条也柔和下来:“还没找着,你只睡了一会儿,继续睡吧。” 若雪点点头,知道他有许多事要忙,便催他离去。 卫离不甚在意地道:“没什么要紧事,等你睡着了我再走。”瞥见她鬓角有莹莹的汗意,便伸手去摸她细白的颈子后面。 若雪飞快地将脖子一缩,用清澈的眼睛瞪着他:“我大了。” 卫离眉一挑,桃花眼掠过她被锦被覆盖的身子,要笑不笑地道:“哪里大?我看看。” 若雪白嫩的脸蛋不争气的红了,她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哪里能大? 卫离趁她恍神间,伸手抚了她的颈子,还顺势从张开的小衣领口滑进去,摸了摸她细滑的后背。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莹润,触在肌肤上温温的,若雪不禁挣扎起来,脸上两朵红晕更甚,惹来他不悦地轻斥:“出了这么多汗,也不吱声。” 说罢,便吩咐在外间的俞妈妈给她取衣物过来。 小姐要换衣服,少庄主却依旧坐在床头,半点要离开的自觉也没有,俞妈妈躇踌了片刻,默默地退了出去。 若雪再次赶他:“你别像个没事人啊,快去找庄姐姐吧,若是她真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庄伯父和庄伯母交侍啊?” 卫离拿了一件衣服在手,曲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小孩子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快换了睡觉。” 若雪一把抢过衣服:“我自己来,你出去。” 卫离微微一笑,丰神如玉,俊美无匹,令人怦然心动:“你落水的衣服是我换的。” 他的声音优雅魅惑,令人迷醉,说出的话却让凌若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找不到地洞,她干脆将被子蒙在头上,羞恼地道:“你出去,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小孩子……” 卫离漂亮的唇角微勾,怕她将自己蒙死,伸手去拉锦被,声音都带着笑:“骗你的,快出来,大哥走了。” 若雪听他说是骗自己的,心下稍安,等了片刻,将被子掀开,屋子里果然已没有卫离修长翩然的身影了 呼了一口气,她的脸热的可以烫熟鸡蛋了。 不怪乎她信以为真,也不怪乎她紧张——当初她昏倒在雪地,醒过来的时候,不但浑身一丝不挂,还发现自己睡着一个美少年的怀里,且这个美少年同样赤裸着…… 当时她欲哭无泪,心说自己在现代连恋爱都未谈过,怎么一穿越,就和美美的裸男同睡,这跳跃未免太大了吧? 而且,她清楚的记得,美少年的手一直在她光裸的身上摸摸捏捏,见她醒了,非但不停手,还一脸平静地道:原来女人长这个样子。 凌若雪当即泪奔,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变态,愤怒地道:你个变态,我是女童,不是女人! 结果美少年微一沉吟,居然淡淡地道:有区别吗?反正你不带把。 她瞬间泪流满面——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女人和女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个美少年就是卫离。 许是因为卫离看过她未发育的小身子,许是因为她是他捡的,他对她总是很随意,从来不讲什么男女有别。所以方才他一说替她换过衣服,她没有丝毫的怀疑。 正胡思乱想间,外面传来一道纯澈悦耳的声音:“若雪,若雪,你好些了没有?”几乎是下一刻,一位面如冠玉的少年,好似一道旋风般的绕过屏风,出现在她的眼前。 俞妈妈追在这个少年的身后,嘴里还不停地道:“真真是个祖宗,二公子,都说小姐要……” “俞妈妈,我没事。”若雪望着少年,关切地道:“二哥,你不是在忙吗?怎么来了?是不是庄姐姐找到了?” 卫焰十五出头,剑眉星目,睫毛浓密乌黑,极为俊美,虽然年纪不大,但身姿挺拔如松,气宇轩昂,犹如早期初升的太阳,给人一股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感觉。 每每看到他,若雪便想起韦庄的《思帝乡》: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卫焰俯下身,亲昵地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低低一笑,露出两个小酒涡,迷死人了:“你没事就好,至于庄姑娘,被坏蛋掳走了!” 正文 、 003 哑巴 更新时间:2014-8-20 0:11:39 本章字数:3331 若雪顿时一脸黑线,客人被坏人掳走了,您老还笑的出来?这神马逻辑思维!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卫焰伸手就捏住她秀气的鼻尖,轻轻拧了一下,佯怒道:“你个呆瓜,当咱卫家庄是什么地方?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任凭他是谁,只要你二哥出马,定叫他插翅难飞,有腿难逃!” “讨厌,你就吹吧!” 若雪伸出小手拍开他的爪子,刚支起身子,俞妈妈和彩苹送茶点进来,以为她想起来,忙道:“小姐,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少庄主吩咐让你多休息呢!” 又见自己取来的衣物还在,就对卫焰道:“二公子,不妨到外面去喝茶,待老奴服侍小姐梳洗过后,你们兄妹再聊不迟。” 卫焰见若雪的小脸红扑扑的,便伸手摸了摸锦被,摇着头道:“妈妈顺便将这锦被也换了,又重又厚,若雪睡着也不舒服。” 俞妈妈应下了,心道,二少爷看着一副少不更事的样子,却不是个粗心的,这床锦被是备着冬日用的,这天气还用不上,少庄主担心小姐冻着,便添上了,是厚了些。 若雪在内室梳洗换衣,卫焰负手在外间转悠,时而摆弄着博古架上的小玩意,时而翻翻书柜上的书册。 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若雪的胡乱涂雅,不知画的些什么,既不像猫又不像狗。卫焰边看,边暗地发笑,一时眉眼弯弯,星眸灿亮,腮边两个酒涡若隐若现,为他俊美的容貌平添了几分可爱的萌态,让人回味无穷。 须臾,若雪收拾妥当,俞妈妈依旧不许她起身,只请了卫焰进去。使人在床边支了一张桌子,摆上茶点,便带了人出去在外面守着,让他兄妹二人安静叙话。 “二哥,庄姐姐到底找到没有?” 卫焰微一沉吟:“找到了。” 若雪见俞妈妈不在,便又支起身子,一脸好奇地道:“二哥在哪里找到她的?她怎么样了?” 卫焰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取了大迎枕垫在她身后,自然而然地坐上床沿,垂目看她。 就见她粉雕玉琢的脸上略带着婴儿肥,说不出的标致,五官精致剔透,皮肤吹得弹破,睫毛如同扇贝般浓密,黑漆漆的双眸水灵灵的,一头柔亮乌黑的长发披散,仿佛天宫里降落到人间的仙女,又仿佛百花深处的精魅。 他漆黑的眸瞳深深,眼底似有淡淡的光芒一闪而逝,心想,真是女大十八变,初见,只觉得这漂亮的小女孩真可怜,没几个月,模样就大不一样了,再过两年,这张脸只怕想藏也藏不住。 若雪见他只是望着自己,不言不语,困惑地道:“二哥,想在我脸上看出一朵花啊?我问你话呢!” 卫焰不着痕迹地转开眼神,取了青花瓷盅抬她唇边。 凌若雪就着他的手饮了几口茶,又吃了两块酥皮点心。 “若雪,你落水时一定很害怕吧。”卫焰轻轻地道,眼里满是怜惜。 凌若雪微垂下头,当然很害怕啊!重活一世,她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那种将要溺毙的窒息感觉,垂死挣扎的绝望感,没有体验过的人是无法明了的,恐怖至极! 用一句话概括——谁溺过水谁知道! 但是,她身体里毕竟有一个成人的灵魂,再加上总有一种误解,自己是会游泳的,肯定淹不死!正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信念支撑着她,让她得救了。因此,惊吓过后,情绪平复的也快。 卫焰见她轻皱着眉头,黑宝石一样的眼里隐含着惊惧,越发怜惜,声音柔的能滴出水:“好了好了,莫想了,等你好了,让娘陪着你去庙里收收惊。” 若雪初穿来的时候,行为和动作都很别扭,处处要表现的像个孩童,真真是难为死她了。 所幸古代的小孩都比较早熟,她慢慢模仿,日子一久,也就适应了。再加上她是幸运的,碰到了卫家的人,一个个都很疼她,宠溺她,让她逐渐融入了这个时代,甚至觉得当小孩子真的很幸福,一点都不愿意长大。 此时面对卫离爱怜地目光,她很自然地像个小姑娘一样抱怨:“人家好不容易忘记了,你又提,是想害我做噩梦么?” “怪二哥不该提。”卫离捉住她的手腕,佯装往自己脸上打去:“请小姐掌嘴,重重的责罚,好让我长个记性。” 若雪被他逗笑了。 见把人哄高兴了,卫焰方重提庄静雅:“她被人打晕了,扔在假山后,坏蛋也捉住了……”他恨恨地道:“却是个哑巴!” “哑巴?” “嗯。”卫焰眸色清冷,表面平静地像一潭湖水:“当时,大哥跳下荷塘救了你起来,我却发现荷塘边有几滴血,心下起疑,于是就顺着血迹追了下去,结果发现一个人外庄人,行迹可疑的很,且大腿被刺伤了。” 若雪突然想到那根金簪,皱着眉道:“我用簪子刺伤了抓我的人,他啊了一声,倒是一直没有说话。” 她一脸惋惜地道:“可惜金簪掉到荷塘里了。” 卫焰黑眸一凝,冷冷地道:“这倒是对上了,推你的正是他,只是他不会说话,又不认识字,尤其叫人着恼。” 若雪卷翘的长睫垂了下来,在脸上投下一片幽沉的黯影,掩住了眸中的思绪,是啊,有道是,哑巴挨冤枉,至死不开腔!即便打死他,他也说不出是受了谁的指使。 但是,究竟是谁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以致于非要弄死自己不可!她来卫家庄之后,从来没有与人结怨,一直深居简出。若说是原主的仇人,好似也不大可能,那么小的孩子能得罪谁? 而且,庄静雅也出了事,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正在这时,彩苹进来禀报:“二公子,小姐,庄家姑娘醒了,她想见小姐。” “见我?”若雪扬了扬眉。 “是的,”彩苹点点头:“可能是非常担心小姐吧。” 正文 、 004 掉魂 更新时间:2014-8-20 0:11:39 本章字数:3712 庄静雅和秦蓉蓉是客,住在迎春院。 摆设精美的内室,紫玉香炉袅袅吐着芬芳的清香。 庄静雅散着一头青丝,正一脸痛楚地躺在床上,耳听得丫鬟翠儿在外间道:“二小姐,若雪小姐落水后受了惊吓,此时还未醒来,怕是不能来见二小姐了。” 庄静雅脸上的痛楚骤然消失,讶异地和秦蓉蓉对视一眼。 秦蓉蓉满是不解,手指绕着绣帕:“倒是会拿架子,我先前见过她,虽说气色不好,但也不至于……哦!”她恍然大悟:“可能是睡着了。” 屋子里没有外人,庄静雅索性不装了,轻蔑地撇了撇嘴,冷哼道:“哼,也不见得是拿架子,多半是怕谎言被我拆穿,躲着我呢!” 秦蓉蓉不动声色地觑了她一眼,眼里的鄙夷一闪而过,但表面上却装着气愤地道:“那小丫头,倒是我们小瞧她了,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料到关键时刻,不但反应敏捷,还狠得心下得了手!” 庄静雅摸了摸被簪子扎疼的腰,俏脸都扭曲了,一口银牙欲咬碎:“我们计划了这么久,还搜肠刮肚的将花园的人都支走,结果却功亏一篑……往后,上哪再找这么好的机会。” 秦蓉蓉斜睇着表姐满脸不甘的表情,轻轻扯了扯红艳艳地嘴角,佯装忧心忡忡地道:“可不是吗,这次,我们不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打草惊蛇了,以后卫家肯定不会让她再落单了。” “只能再想法子了。”庄静雅并不死心。 卫家和庄家的少爷小姐们打小就认识,庄家是大家族,子女众多,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姐妹,对卫家兄弟都是芳心暗许,其实不止庄家,广陵哪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不想嫁给卫离。 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卫离不通风情,只对卫家庄感兴趣。 这样也没什么,总归他一视同仁,庄静雅心里也好受点。然而,去年冬季,卫离不知从哪把凌若雪捡了回来了,就开始提前当爹了——对凌若雪照顾的那个无微不至啊,与从前判若两人…… 这叫庄静雅心里极不爽,她在卫母面前演了这么多年的孝女,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嫁给卫离。凌若雪算哪根葱,居然能得到卫离的特殊对待,一下子从个身份不明的人,变成卫家庄的公主,谁不眼红? 秦蓉蓉提醒表姐:“那旺儿怎么办?不会查到……” 庄静雅一点也不在意,阴险地眯着杏眼道:“旺儿倒无须担心,你把她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我们再合计合计。”又摸着后背,怨怼表妹:“你下手也太重了,不过是演出戏,险些被你砸死。” 庄静雅本以为凌若雪这次死定了,始料未及她会得救。既然如此,她少不得要用苦肉计——让表妹砸她一下,然后装作昏倒在假山后,这样自己也是个爱害者,也就洗清嫌疑了。 只是,秦蓉蓉太慌张了,砸得她的后背於青红肿了好大一块,疼死她了。 春蓉蓉满脸自责,一迭声的陪不是。 …… 翌日,晨曦初升,若雪和风三娘由丫鬟和仆妇簇拥着,来到迎春院。 进了内室,见躺在床上的庄静雅硬撑起身子要给自己见礼,风三娘内疚极了,急忙上前按住她:“天可怜见地,快躺下,快躺下。” 庄静雅脸色苍白,柳眉含愁,杏眼带雾,话未出口泪先流:“都怪静雅不小心,给卫姨添麻烦了。” 风三娘嗔怪道:“你这孩子,说这些就见外了,若非你通情达理,不让卫姨通知你爹娘,卫姨都不知拿什么脸去见他们了。” 光天化日之下,有歹人在自己的庄子接二连三的行凶,若是传出去,对卫家庄的名誉损害极大。幸亏二儿子及时找到了庄静雅,若是找到的晚了,饶是那歹人没对静雅行不轨之事,恐怕静雅这辈子的名声也完了。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若雪也及时得救了。 秦蓉蓉着一袭深粉烟罗裙裳,外罩嫩黄的褙子,头插蝴蝶钗,垂着红玛瑙流苏,耳戴着东珠耳环,模样并不逊色于表姐,只是气质上比庄静雅柔弱几分,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她一脸关切的拉着若雪的小手,问她怎么样了,可还有哪不适。眼睛却暗中打量若雪,见她衣饰精美,首饰虽不多,却样样价值不菲,华美异常,心里充满妒意,恨不得让若雪马上消失。 庄静雅也向若雪招招手,红着眼睛道:“若雪,都怪庄姐姐不中用,不但没保护好你,反而也遭了贼人的毒手……你可还在怪姐姐?” 她泫然欲泣,模样楚楚可怜,若雪心中暗忖:难道我错怪了她?或许因为自己是个假小孩,戒备心重,总喜欢把人往坏处想吧?其实,这对表姐妹每次来卫家庄,都会给她带礼物,更不会因为她右手上的伤疤,而岐视她,说来算好的了。 她正琢磨着,冷不防秦蓉蓉却半掩樱桃小嘴,万分惊讶地道:“表姐,你说什么啊?你保护若雪,怎么可能呢,我昨日找不到你,去问过若雪,她说并未在花园见到你啊!” 当时风三娘也在场,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若雪暗暗呲牙,昨日把庄静雅想成坏人,以为她还有后招陷害自己,因此自做聪明了一把,没料到弄巧成拙。 庄静雅似难以置信地望着若雪,流着眼泪道:“若雪,你一定是生姐姐的气了,因为庄姐姐没用,拦不住那个坏人……”不容若雪解释,她抬起泪眼,对风三娘道:“卫姨千万别怪若雪,她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若雪垂下眼睑,索性默不作声了。 庄静雅又怒瞪秦蓉蓉:“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女孩子家家的,老是一惊一乍的,叫卫姨和若雪看了笑话去。” 秦蓉蓉讪讪地低着头。 风三娘伸指戳若雪的额头,佯怒道:“孽障,想必你庄姐姐不会骗我,准是你掉水里吓着了,脑子糊涂,记不住事儿,明日,娘就带你去抱拂寺,做几场法事,把你那掉了的魂收回来。” 若雪嘴角抽搐,啼笑皆非,用白嫩的小手捂住额头,似是而非地道:“庄姐姐,我真没生你的气,你看,我魂都吓掉了,一直糊里糊涂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妹妹这一回吧?” 庄静雅微微一笑,柔声细语地道:“我就知道妹妹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她也聪明地不提若雪用簪子刺她的事。 秦蓉蓉悄悄抬头,悻悻地剜了若雪一眼。 ------题外话------ 谢谢亲们:蔻丹丹蔻 送了2颗钻石,anxixia 送了10颗钻石,绿夏幽雨 送了1朵鲜花,dkkdbb 送了5朵鲜花^ 水水的软妹纸们多多收藏哈,轩娘人品可信,乃们放心的跳吧! 正文 、 005 欢心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0 本章字数:4411 离开迎春苑后,风三娘牵着若雪的手回到韶华院。 若雪初到卫家庄,风三娘怜她弱小,手上又带着伤,便亲自带在身边照料,衣食住行从不假人手。若雪前世是个孤儿,一直到上了大学,都从未真正体验过天伦之乐。风三娘的拳拳慈母情,正是她最渴慕和向往的。 她常想,哪怕是为了风三娘这个娘,她也心甘情愿留在古代,何况还有两个疼爱她的哥哥,这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亲情。 母女俩住在主院,其乐融融,然好景不长,卫离和卫焰非要要给若雪盖做绣楼,态度强硬的不能转圜。 卫家庄空着的院子多的是,何必多此一举呢。 于是,经过商议,就让若雪搬到主院右侧的桃花坞去住了。 娘俩进了暖阁,若雪心知肚明,这个娘极其护短,在外人面前,那是绝对不会拆孩子的台,即便有错,那也是人家孩子的错。但这样,并不表示风三娘是个是非不分的母亲,只知道一味的溺爱孩子,该教导和匡正的地方,私底下还是要教导的。 这会儿,若雪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娘亲一定有话要说。 风三娘携了若雪坐在美人榻上,碧纹和秋果端来热茶和点心,置放在茶几上面,卫妈妈挥手让丫头们都出去,自己站到门边去守着。 风三娘拉着若雪的右手轻轻抚摸,眼神透着温柔和怜惜。这孩子的手指纤细柔软,洁白如玉,可让人遗憾的是,大拇指关节处有一个微凸的伤疤,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让这只手不再完美。 若雪倒想得开,想不开也没法子,时下没有磨皮术,太大太深的疤痕没法消除。 当初,嫡母切原主手指的时候,对原主怀恨在心,恶狠狠地一刀下去,切的伤口创面大,血如泉涌,但老天保佑,好歹没把大拇指切下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左右是这样,她反倒宽慰风三娘:“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疤,我又不缺胳膊少腿的,您不用放在心上。” 风三娘放开她的手,将她半揽在怀里:“你这孩子,知道什么啊,女孩子家家的,有疤不好说婆家。” 若雪顿时瀑布汗,忙岔开话:“娘,您骂我吧。”骂我也比说婆家好,这年纪,搁现代,小学都没毕业。 风三娘垂目看她:“无缘无故的,讨什么骂?” 若雪老实交待:“我落水之前见到过庄姐姐,我不该对秦姐姐说谎。” “就这些?还有呢?” 耳听风三娘的声音变得严厉,若雪斟酌着道:“我不该丢下她,自己跑……” “谁问你这些。”风三娘打断她的话,用一种痛心疾首地语气道:“你对蓉蓉说谎也没什么,丢下静雅也没错,紧要关头,娘只希望你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可娘伤心的是,你为何瞒着娘和你哥哥们?” “莫非,你依旧拿我们当外人?” 风三娘的话,触动了若雪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让她想起身为孤儿的寂寞与悲凉,心中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温暖,还有说不出的感动……那强烈地感觉呛上眼睫间,令她红了眼眶。 她默默地扑到风三娘的怀里,哽着喉咙道:“……这世上,你们是我最亲的人,只是……我怕娘对我失望,毕竟,您那么疼爱庄姐姐……” 庄秦两女和风三娘的感情,亲如母女,昨日,她之所以没说出自己的怀疑,也是顾忌着这一层,就怕自己万一猜测错了,伤害到风三娘。 她万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情! 做梦都害怕失去这份亲情! 风三娘紧紧揽着她,带着宠溺嗔怪道:“真真是个小孩子,这也要吃醋,娘再疼她们,还能越过你去不成?你才是娘的心肝小棉袄。” 话锋一转:“只不过,静雅这姑娘是娘从小看到大的,娘觉得她进退得宜,人材也生得好,眼瞅着你大哥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顿了顿,笑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说了你也听不懂。” 若雪垂着头,拼命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再抬头时,脸上已带着纯真的笑容,对风三娘道:“不就是给大哥说媳妇嘛,我哪里听不懂?”心里却在暗暗庆幸,还好昨天没有脱口说出自己的怀疑,不然,以后庄静雅成了她的大嫂,大家要怎么见面? “少庄主!” “少庄主!”暖阁外传来丫鬓们惊喜的声音。 接着,碧纹脸色绯红的撩着锦帘进来,娇声道:“夫人,三小姐,少庄主来了。” 风三娘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若雪收起复杂的心思,故意拍着胸口,小生怕怕地道:“还好没说他坏话。” 风三娘噗哧一笑,高兴地道:“也没外人,快请少庄主进来!” 卫离步伐优雅的行来,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凌若雪,磁性的声音惑人心神:“真没说大哥坏话?” 他发如黑染,容颜如玉,桃花眼若春水清波流盼,如雨似雾,让人只看一眼,便觉迷离醉人。且又着一袭冰蓝色锦衣,腰横玉带,足蹬皂靴,腰间悬挂一枚流光溢彩的玉佩,在衣袂间时隐时现,衬得他愈发的俊美高贵,似谪仙临世。 进来侍候的丫鬟不住拿眼偷看他,目光含情,脸上都飞着红云。 凌若雪叫了声大哥,依旧倚在风三娘怀里:“比珍珠还真,你不信,可以问娘。” “姑且信你一回。”卫离一撩衣袍,坐在紫檀木椅上,伸手去拉若雪:“这么大个人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腻着母亲。过来,让我看看你好了没有,可别留有后手,到时又闹腾人。” 他的口气像在唤小狗,凌若雪磨磨蹭蹭不大想过去。卫离漂亮的眉一挑,他手长腿长,微一欠身,就把她拎在自己身前。 凌若雪感觉卫妈妈和丫鬟们都在窃笑,精致的脸蛋都红了,皱着眉头道:“我有手有脚,不是麻袋。” 卫离不置可否,深遂的黑眸细细端详她,见她脸色白里透红,红唇饱满润泽,眼神清澈明亮,便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对风三娘道:“娘,不如带妹妹去庙里收收惊,去去晦气吧,儿子明日有空,正好可以护送你们。” 风三娘点点头:“娘正有此意,就去抱佛寺吧,娘让卫妈妈准备准备。” 抱佛寺的风景不错,寺前还有庙会,若雪不禁微微一笑。 卫离见她笑得眉眼弯弯似月,睫毛长长,一副天真无邪、胸无城府的模样,黝黑的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随后手腕一翻,像变魔术一样,手中就多了一个铜钱大小的乌龟。 “这么小的小乌龟?”若雪马上伸指去戳小乌龟的壳。 卫离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的小手:“别看它小,咬住就不松口,送给你,但你要当心点。” 若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捉住乌龟壳,将小乌龟放到地上去玩。 风三娘和儿子商量:“静雅和蓉蓉也受了惊吓,不如明日一起带她们去吧?” 卫离微蹙起精致的眉,淡淡地道:“庄姑娘受了伤,似乎不宜奔波劳累。” 哪有那么严重?倘若真严重,你为什么都不去探望人家一下,风三娘对儿子腹诽不停,心知他这是不愿意。便对若雪道:“女儿啊,明日去寺里,要不要带上你庄姐姐她们?” 若雪也是个通透的孩子,知道娘是想给大哥和庄静雅创造机会,当下就道:“带。”然后到卫离身边,凑近他道:“大哥,抓住机会,多讨庄姐姐欢心,加油!” 卫离玉面骤然一沉,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眼神幽幽地盯着她,也不讲话。 ------题外话------ 是不是没人看文啊——都没人说话…… 正文 、 006 包子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0 本章字数:3713 少庄主俊美逼人的脸上笑意皆无,眼神幽冷,不光丫鬟们吓得屏声敛气,噤若寒蝉,纵是风三娘也感觉到异样,不解地问:“离儿,怎么了?” 卫离斜睨着懵懵然的若雪,缓缓起身,冷冷的牵动嘴角:“娘,儿子有事要忙,告退。” 若雪眨巴着乌黑的眼睛,一脸无辜,讷讷地道:“大哥,慢走。” 卫离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她一眼,衣袂飘飘而去。 “娘,大哥怎么啦?” “不知道他怎么了,不过没事,你玩你的。” 娘俩正说着话,面无表情的卫离去而复返,一把捉住在地上爬的小乌龟,转身就走。 “哎!”若雪追在他后面喊:“你不是送我的吗?怎么又带走了啊?” …… 早晨空气微凉,太阳初升,一片片绚丽的朝霞挂在天边,美不胜收。卫家庄的大门口停着几辆精致的马车,卫妈妈和胡管事正指挥着丫鬟仆妇,把夫人和小姐要用的一应用具放进马车里,就连茶具都带着。 卫离长身玉立于一辆马车旁,眉目精致如玉,云纹锦衣绣金,分外惹人眼,淡淡地阳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更显俊美迷人。 风三娘携着妆扮一新的庄静雅和秦蓉蓉,笑语温婉的走到马车旁,见长子在,却没看到若雪,不禁奇道:“若雪呢?你没去接她?” 卫离眉一挑,低沉地道:“二弟去了。” “卫哥哥。”庄静雅和秦蓉蓉一看到卫离,两人的粉脸就不由自主的红了,都垂下头,娇声与卫离见礼。 卫离清冷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淡淡扫过,漫不经心地道:“两位姑娘快上车吧。”他望着大门的方向,微微蹙着眉头。 身姿颀长的卫焰,陪着凌若雪从大门口出来,为了配合她的小短腿,他的步子放的很慢,两人连走边聊,俞妈妈和彩苹跟在两人身后。 卫焰说:“今儿夫子要考功课,师傅要考校武艺,二哥就不能陪你去了,你要听娘和大哥的话,多拜拜菩萨保佑你,不要到处乱跑。” 若雪皱着眉头直叹气:“换成你去多好啊,昨天我好像得罪大哥了,他把送我的小乌龟都收回了。” 卫焰望着向他们走来的人,不免觉得好笑:“大哥哪会真的生你的气,八成是逗你玩的。” 凌若雪犹自未觉,尚在抱怨:“你说,送都送我了,还要收回,大哥小气不?” “哎唷!”她呼了一声疼。 卫离两指轻拧她雪白的耳朵,冷声道:“这要怎么说?” 惨了,被抓现形了!凌若雪边抢救自己的耳朵,边扬起笑脸,一脸讨好地道:“大哥,好早啊!你吃了没有?” 卫焰看着她那谄媚相,狗腿样,忍俊不禁,笑出了两个迷人的小酒窝,神采飞扬的星眸愈发璀璨动人。 庄静雅咬唇看着这一幕,心里盈满妒忌和恨意。 她眼神一转,忽然掩唇轻笑,身姿款款地向若雪行来,伸出涂着鲜红丹蔻的芊芊玉指,“怜爱”地戳着若雪的额头:“小丫头,胆儿越发肥了,敢背后说你大哥的坏话。” 她的口气很亲昵,戳的动作轻轻地,可若雪却无福消受。她“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额头被尖锐的指甲狠狠剜了几下,应该是破皮了,火辣辣地疼。 她反射性地拍开庄静雅的手,然后捂住额头,还未来得及喊疼,就听庄静雅娇呼:“好疼,若雪你……”话未说完,身子一歪,倒在身后翠儿的怀里。 翠儿大惊失色:“小姐,你怎么啦?” 风三娘和秦蓉蓉正要上马车,急忙问道:“静雅怎么了?” 庄静雅着茜红色的金线滚边丝绸薄袄,芙蓉花长裙,腰肢细细,娇娇弱弱地伏在丫鬟怀里,含着眼泪道:“……卫姨,无事,就是若雪推了我一把,我又不中用,扯到背后的伤处了,疼的慌……” 卫离和卫焰皱起眉头。 卫离放开若雪的耳朵,俯身去看她的额头。 若雪的额头有个指甲大的血印,破着皮,犹渗着血,在她白瓷般细嫩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地触目惊心,卫离漆黑的瞳仁骤然紧缩,脸,当时就沉了下来。 俞妈妈和彩苹慌了手脚,女孩子的脸多娇贵啊,怎么恰好就伤在额头了?这要是留疤怎么办? 卫焰恼火的瞪了楚楚可怜的庄静雅一眼:“我去拿药。” 风三娘走过来,抚着女儿的小脸,仔细端详伤处,心里似火烧,耳听庄静雅在哀哀低泣,又不好出口责问,只好叹了一口气:“静雅,你伤处可要紧?若是撑不住,再让郎中来瞧瞧。” 庄静雅用绣帕抹眼泪,低声道:“卫姨,静雅哪有那么娇贵,疼过这一阵就好了。”说着,扶着丫鬟的手站直身子。 接着,她立刻捂着嘴,瞪圆杏眼,发出小小的惊叫声:“若雪,你这额头……”她仿佛刚看到若雪额头的伤,脸上的表情既惊讶又痛心。 “都怪我不知轻重。”她一迭声地责怪自己,过来想摸若雪的额头,被若雪闪开,她的眼泪又滑出眼眶,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打的啪啪作响:“若雪别生庄姐姐的气,姐姐马上就将这指甲剪了,不,将这惹祸的手砍了……” 风三娘拦住她:“好了,静雅,莫说傻话。” 秦蓉蓉眼神微闪,一脸难过地道:“若雪,你就原谅表姐吧,许是你方才推表姐,带到表姐身上的伤,表姐一疼,就错伤……” 卫离打断她的话,声音似浸了寒冰:“若雪并没有推庄姑娘,还请秦姑娘不要擅自下定论。” 秦蓉蓉一脸尴尬的住了嘴。 庄静雅伤心欲绝地看着卫离:“卫哥哥,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倘若我别有用心,昨日我就不会救若雪了,还被歹人打伤……” 她说着说着,眼泪直往下掉,卫离却冷若冰霜。 若雪想到庄静雅多半会成为自己大嫂,若是因为自己,弄得他们两人生了嫌隙,那自己就成了万恶的小姑子了,只好自认倒霉,息事宁人地道:“大哥,庄姐姐也是无心的,怪我自己皮薄。” 皮薄馅大十八个褶,那是狗不理包子,姑且当一回包子吧! ------题外话------ 多吱声,多吱声,如果木有人看,也吱声…… 正文 、 007 红点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0 本章字数:3792 马车踢踢哒哒到抱佛寺,在正庭停下来。 抱佛寺乃广陵有名的寺院,香火鼎盛。每每娘和妹妹来上香,卫离都会提前让人送信给方丈。像卫家这样的豪门大户,每年捐给抱佛寺的香油钱不知凡己,主持一得知卫家要来,怕人多嘴杂冲撞了贵人,那一日便只接待些一些大户人家。 由于若雪的额头受伤,风三娘一路无心风景,也无心见了缘方丈。下了马车,带着她,以及庄秦二女,就直奔几个正殿参拜敬香,一心替女儿消灾解厄。 别人拜菩萨,只觉宝相庄严,若雪却总觉得那些佛像好像在盯着她看,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从心底滋生。 对着菩萨祷告祈福,虔诚地叩了头,又捐了香油钱,风三娘方觉得心里踏实些。正带着她们到后院的厢房歇息,在半道上却碰到熟人了。 “卫夫人。”有几位女眷远远的就打招呼,口气熟稔无比。 风三娘抬头一看,笑道:“陈夫人,吕夫人。” 陈夫人和吕夫人对视了一眼,便带着三位姑娘逶逦行了过来。陈夫人未开口先笑:“真的是赶巧了,来上香都能碰到卫夫人。” “谁说不是呢。”风三娘见日头高了,边与两位夫人寒暄,边邀请两位夫人到厢房叙话。 陈夫人是陈知府的夫人,大约四十岁来岁,着深紫五彩刺绣镶边对襟褙子,发髻高挽,戴的首饰样式繁多,当真是珠光翠影,虽是官家夫人,相貌却颇为和气。 吕夫人是陈夫人的表妹,年龄比陈夫人小多了,却因穿着深棕绣金撒花褙子,涂着厚厚的脂粉,看上去倒和表姐差不多。 若雪上前与两位夫人见礼,又与三位姑娘见礼。庄家和陈知府也是常打交道,两家的姑娘自是不陌生,互相见礼。 陈夫人和吕夫人以前见过若雪一次,还送了见面礼给她,那时便觉得这小姑娘非常漂亮,此时更觉眼前一亮。 就见她着一袭粉蓝色莲花糯裙,胸前戴着赤金璎珞,光灿灿,明晃晃,圈上还缀着十二颗圆润的东珠,肌肤晶莹剔透,琼鼻花唇,额头用朱砂点着红点,黑蒙蒙的水灵眼睛,配上卷翘的乌黑长睫,仿佛会说话。 小小年纪就有惹人怜爱的美丽,举手投足更是落落大方。 陈夫人便笑着向若雪招手:“哎哟,卫夫人真会养人,这才几天没见啊,若雪就被养成一个仙女了,不像我,把几个丫头越养越蠢钝,都不敢带出来见人了。” 陈夫人固然是知府夫人,在风三娘面前却是不敢拿架子的,甚至语带奉承,这里头当然有原因。 卫家,乃祈国的开国功臣,世居广陵,以前家族庞大,人才济济,卫家男儿俱是能文能武,骁勇善战之辈。太祖皇帝能登上帝位,功劳非卫家莫属。 为此,卫家儿郎大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 太祖皇帝对卫家大肆封赏,卫家家主官拜大将军,手握兵权,卫家子弟也多得重用。至此,卫家一直守护着祈国的安危,致力于平定四方,驱逐来犯的强敌。 祈国越来越强大,凌驾于他国之上。卫家子弟却血染战袍,子嗣难继。 到先皇时,卫大将军居然只余一子一女。此时国运昌盛,四海平定,卫大将军便向先皇奏请卸甲归田,回老家广陵教养一双儿女。 先皇苦留不住,只得准奏,不但赐下金银财帛、良田无数,还御笔一挥,为卫家庄题下“天下第一庄”的匾额。 卫大将军虽然卸甲,但众多的心腹部属却是朝中重臣。一双儿女更是出色,儿子卫星是个经商奇才,将卫家庄经营的有声有色,富贵滔天,女儿生得国色天香,闭月羞花,一朝选在新君侧,成了宠冠后宫的卫贵妃。 尽管前几年卫老将军和卫星相继去世,卫家庄由年纪轻轻的卫离接手,但光凭着卫贵妃的名头,文武百官也不敢小觑卫家,何况,皇恩一直对卫家眷顾不断。 因此,陈夫人一直想和风三娘拉近关系。 却说风三娘心知道陈夫人说的是场面话,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不是她故意贬低别家的姑娘,若雪年纪虽小,可无论站在哪里,总给人鹤立鸡群之感。与衣饰无关,也与身份无关,总之,若雪是独一无二的。 怕孩子自骄,她还挺谦虚地道:“哪里敢跟陈家姑娘们比,年纪又小,又淘气,就跟个猴儿似的,一眼瞅不着便闯祸,一颗心挂她身上,还不够使。” 吕夫人听她们说的亲热,眼珠一转,便笑道:“我们几个说着话,没得拘着孩子们,不若放她们出去玩会,也自在些。” 风三娘没有立刻答应,沉吟着。 陈夫人道:“是担心她们都是姑娘家吗?其实不要紧的,有丫鬟和婆子跟着,小心照料,出不了错。” 陈家大小姐十五出头,生得明眸皓齿,亭亭玉立,见风三娘不答应,心里一急,便脸儿红红地道:“卫姨,您就答应了吧,我们会照顾好若雪的,卫家哥哥和我哥哥都在后山……”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赶紧打住话头,并低下头。 陈夫人瞪了大女儿一眼,佯怒道:“多大的姑娘了,不知道避嫌?” 听到大儿子在后山,风三娘反而放心了,对陈夫人道:“都不是外人,又不是没见过,你整日学那些酸儒,张口规矩,闭口避嫌,也不嫌累得慌。” 又解释道:“我们家这个约摸是招了太岁,没人帮我看着她,我还真不放心。” 陈夫人闻言,马上对女儿道:“这里,差不多你最大,可要看顾好这些妹妹,但凡出点错,仔细你的皮儿。” 陈大小姐连声称诺,拉着招了太岁的某人就走。 …… 抱佛寺的后山环境优美,绿树成荫,泉水淙淙,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极了,许多人烧香拜佛之后,都会来后山转一圈。 “这钓鱼啊……”陈知府的儿子陈俊平坐在石椅上,正侃侃而谈地讲着钓鱼经。 卫离斜倚着一颗参天古树,凝眸远眺,仿佛在静静聆听。 他一身华贵锦衣,俊美无俦的脸,在林间斑驳阳光的照射下宛若神祗,凡是过往的人们,无不将目光投递到他身上,偶尔有姑娘家走过,必先是一惊,然后放慢莲步,红了脸儿。 陈俊平其实生得也不差,温尔而雅,眉眼俊秀,气质也清新,却楞是被他比下去一大截。 ------题外话------ 谢谢亲,hysoka 送了10颗钻石,天堂法师 送了5朵鲜花^^ 只有多码字,以回报请们的厚爱—— 亲们不忙的话,多多留言,关小黑屋真是惨无人道的事啊! 正文 、 008 名声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0 本章字数:3640 “卫哥哥!” “卫大哥,哥哥!” 女孩子们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惊得林间的鸟儿拍着翅膀,扑楞楞的飞走了。 见妹妹们不顾姑娘家的矜持,大老远,就如花蝴蝶般的扑过来,陈俊平望着卫离,摇头晃脑的感慨:“真真不负你‘一见卫离误终身’之说,我那几个妹妹,纵是见到表哥,也会主动避嫌。” 不过,他也承认,像卫离这样俊美的少年,真是赏心悦目,让人百看不厌。 况且,卫离并非徒有虚名之辈,十四岁便担卫家庄这个重任,不但能守成,还能开拓疆土,虽说有父辈留下的忠仆帮衬,可也与他自身非凡的智慧和能力是分不开。 父执辈的人,凡是和卫离接触过的,都会对这个少年心悦诚服,翘起大拇指夸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卫离没有理会陈俊平的调侃,而是望着庄秦两女,微微敛起了眉,薄唇轻启:“庄姑娘,秦姑娘,若雪是和我娘在一起吗?” “……额……”他的声音优雅动人,五位姑娘的身影却陡然一滞。 几个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悄悄往身后看了看,都不约而同的开口:“若雪也来了,不过……她走的太慢了。” “她走的好慢……” 卫离便不再说话,无视她们的秋波,面无表情的越过她们,向前行去,挺拔修长的身姿,淡然冷漠的气质,无一不令人注目。 “卫大哥他……” 陈俊平摇了摇头,对面面相觑的几女恨其不争:“孺子不可教也!” 若雪落在后头,几女出了厢房,就如脱缰的野马,丫鬟们生怕小姐出意外,纷纷追在后面。她却安步当走,犹如闲庭信步,顺着铺满黄叶的小径向前走。俞妈妈和彩苹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小姐,少庄主来了。”彩苹提醒若雪。 若雪摘了一朵野菊花,抬眼看到卫离,刚要唤大哥,却看见五女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位青衣墨发的男子。 卫离垂眸打量她,伸手拈掉她肩上的一片落叶,还未来得及说话,庄静雅已娇声唤道:“若雪,你看庄姐姐帮你找到什么了?” 若雪抿唇一笑,意味不明的看了卫离一眼,却不敢再管他和庄静雅的事了。 庄静雅娇喘嘘嘘,提着裙子,尽量保持着淑女的动作,来到若雪面前,脸上露出天使般的微笑,把右手缓缓摊开在若雪面前。 一颗圆润小巧的鹅卵石,静静地躺在她洁白细腻的掌心。 小径就那么宽,庄静雅站在卫离身边,很近,眼神真诚地望着若雪,用娇柔甜美的声音道:“你看,我知道你素来喜欢这个,专门为你寻来的。” 若雪端详了鹅卵石半晌,实在看不出它哪儿长的出彩,遂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取过她手掌上的石头:“多谢。” 其他几位姑娘都一脸不甘地瞪着庄静雅,尤其陈芳怡。 惟有那青衣男子对若雪莞尔一笑,“你眉心点上朱砂,倒真像观音菩萨身边的玉女,你就是卫离的妹妹吧。”他自来熟地道:“我是你陈大哥。” 朱砂?点了朱砂就是玉女?若雪伸手去摸额头,对这厮的眼神和品味都不敢苟同。 卫离转到若雪身边,伸手挡开她的手:“别动,当心留疤。”然后顺势牵住她的小手:“走,我带你去求佛水。” 陈俊平恍然大悟:“哦,若雪,你额头受伤了啊?”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尽管他贵为知府公子,庄静雅还是偷偷横了他一眼。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卫离已带着若雪往旁边的岔道走去了,她急忙追上:“若雪,你去哪儿啊?卫姨让我好好照顾你呢……” …… 抱佛寺的后山有一个小湖泊,湖泊中央矗立着一尊高大的石雕佛像,是一手持净瓶,一手拿柳枝的观音菩萨。佛像手里的杨柳枝常年滴水,被百姓称为佛水和甘露,据说有祛除百病,消灾解厄之功效。 因为这尊会滴甘露的观音佛像,抱佛寺成了祈国赫赫有名的名刹古寺。许多善男信女不远千里慕名而来,为得就是要朝拜这尊佛像,然后求菩萨赐一小盅佛水。 若雪有幸来过抱佛寺几次,每次,风三娘和卫家兄弟都会带她来求佛水。 仿佛是为了考验信徒的心诚不诚,那杨林枝上的甘露,滴的非常慢。若雪粗略的计算过,两滴水之间的时间,大约有个八九分钟左右的模样。所以你可以想像,要接上一小盅佛水,没有两个时辰,是拿不下来的。 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抵达这尊佛像,不能划船过去,必须走石桩。石桩堪堪露出湖面,大小不足成人的脚板,每个桩之间的距离还不近。 这样就造成了求佛水的难度,许多信徒满怀信心而来,往往踏桩到半道,便“噗嗵”掉到湖里。 如若雪之流,若非卫家兄弟带她,打死她也不会来求佛水。 “大哥,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打算把我扔到湖里吧?”望着清澈明亮的湖水,若雪问出心底的忧虑。 卫离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道:“你倒是大哥肚子里的虫子。” “……”若雪闭了嘴。 庄静雅一看卫离要带若雪过石桩,立即娇声软语的祈求:“卫哥哥,我最近灾厄缠身,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求佛水?” 秦蓉蓉的红唇翕了翕,瞟了庄静雅一眼,终于没吱声。 陈芳怡恨恨地瞪了庄静雅一眼,细声细气地道:“卫大哥,我跟在你后面走,这样就算掉到水里,我也不怕了。” 卫离桃花眼里潋滟的波光一闪,缓缓勾起薄唇,笑得温文尔雅:“庄姑娘,你我非亲非故,带你去求佛水,会坏了名声的。”又对陈芳怡道:“令兄在此,卫某不便多事。” 陈芳怡很泄气。 庄静雅却娇羞不胜,低头绕着手中的绣帕道,柔情万千地道:“卫哥哥,为求佛水……人家……人家不怕坏了名声。” 几道窃笑声响起。 是谁说古代女子保守来着?是谁说的?若雪忍笑忍得好辛苦,但表面上却一脸平静。 卫离忽然敛起笑容,冷冷地道:“本庄主怕。” 正文 、 009 留宿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1 本章字数:4716 卫离左手将若雪抱起,右手勾上观音佛像的巨大手臂,纵身一跃,兄妹俩就轻松落在佛像的臂弯里。 卫离拿出一个青花小玉盅,递给若雪:“接。”菩萨拿着杨柳枝的手臂微微举着,坐在臂弯处,举起玉盅便可以接甘露。 真心坑爹!好在接一滴,便可以歇息了。 若雪将玉盅搁到手边的石窝窝里,转头打量风景。小湖泊周围青山环绕,湖面波光粼粼,不时有鸟儿在空中掠过,温煦的阳光穿透云层,在水面洒下点点金光,风儿送来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这里,宛若世外桃源。 她抬头瞻仰高大的佛像,由衷感慨:“真神!” 卫离弯唇浅笑,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轻抚她的额心:“还疼吗?” 箍着她的手臂强健有力,少年清新优雅的气息萦绕周身,屁股底下是结实的肉垫,凌若雪怔了怔,就要挣扎。卫离却低声警告:“动来动去,掉下去我可不管你。”跟着手一伸,作势要把她扔下湖去。 “我不动,我不动,你别扔!”若雪苦着脸,紧紧抱住他,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他怀里去。 卫离微眯桃花眼,双眸不自觉染上一层深邃的墨色,不动声色的收紧了手臂,牢牢禁锢住怀里柔软娇小的身子。 若雪尽量不去看底下的湖水,却侧头向岸边望去——庄静雅和陈家姐妹还未离开,正坐在石亭里。 卫离顺着她的视线睨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她们一会儿就离去了,别管她们。” 也是,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她们哪里等得。若雪自己也觉得难捱:“这两个时辰怎么打发?” 卫离拿起玉盅,示意她接甘露:“你若觉得闷,可以唱歌给大哥听,或是讲故事……” “你怎么不说你唱歌,你讲故事?”若雪觉得他的声音才适合唱歌,很醇厚煽情,又性感。 卫离黑眸含笑,故做沉思状:“你唱的好听,故事也新鲜,大哥讲的故事都比较闷,你听了只想睡觉。” “……”若雪。 湖岸,山坡上的石亭里,陈芳怡五人绕石桌落座。庄静雅螓首低垂,不停地以帕子拭泪。秦蓉蓉觑着她,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眼里便露出厌恶的神色。 “好静雅,你莫哭了。”陈芳怡脸上的讥笑一闪即逝,娇声劝道:“卫大哥其实也没说什么,他那句话,许是别的意思,并不是说你的。” 她不劝则矣,一劝,庄静雅眼泪掉的更凶了:“能有什么意思?他那样的人,能有什么好怕的?我一个姑娘家……” 卫离的话言简意阂,辛辣刻薄,将她一个女孩子的脸面踩在脚下,且当着众人的面碾了两脚,她能不伤心吗? 陈芳怡庆幸当时自己没有接话,不然,此时没脸的就是自己了。虽然在心里嘲笑庄静雅不自量力,却也有点物伤其类,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卫大哥才不管你是不是姑娘家,在他眼里,只有他的妹妹才是姑娘家吧!” 一语中的,秦蓉蓉咬着红唇,一双纤手陡地拧紧了绣帕,指甲划破了手心仍不自知。 庄静雅止住了抽泣,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不然,她不会让旺儿除掉若雪,只可惜失败了,现在旺儿还被关在卫家庄…… 她望着湖泊中央,恨恨地道:“若是没有她缠着卫哥哥,想必卫哥哥不会这样。” 陈芳怡重重叹了一口气:“那恐怕要等到她出嫁,卫哥哥才会不管她,可她出嫁,我们……” 庄静雅气地失控尖叫:“难道就没有法子了吗?” 这时,陈俊平走了过来,远远地就道:“都回去等吧,他们兄妹一时半会也完不了,让婆子守在这里,若雪求完,你们再去求。” 庄静雅望着陈俊平,目光陡然一亮,对他柔柔一笑:“陈大哥,等若雪求完,怕是天都要黑了,静雅这几日灾厄缠身,日子过的苦不堪言,来抱佛寺便是为了这甘露,只是……” 陈俊平也犯难:“可若雪已经去了,要不你明白再来。” 庄静雅眼眶一红,泫然欲泣:“……没有父兄相陪,我们哪能日日出门子。” 陈俊平挠头。 庄静雅低头垂泪,娇弱可怜:“陈大哥与卫哥哥素来交好,可否劝卫哥哥在寺里住一晚?如此一来,不光我能求上,陈姐姐也可以求上,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个,我娘……”陈俊平沉吟。 秦蓉蓉用帕子给庄静雅拭泪,细声细气地道:“只要卫姨肯留下,陈夫人没有不应的。” 陈怡芳三姐妹也加入劝说。 陈俊平拧眉想了想,点点头:“我尽量试试吧,但卫离不见得会答应。” “陈大哥,你只说在寺里住一晚对若雪有好处,卫哥哥没有不应的。”秦蓉蓉笑得温婉动人。 …… 厢房里,若雪躺在床榻上,双眸紧紧的阖着,小嘴断断续续发出声音:“……娘,你别……你别这样……” 她深深陷在噩梦中,无法清醒,无法脱离—— “哈哈哈——” “啧啧啧!这娘们的皮子可真白、真滑啊!瞧那鼓鼓的胸,那腰细的,跟柳条似的……害得老子直流口水。” “弟兄们,这次咱哥几个赚到了,这小娘们生的可真漂亮啊,瞧这模样,比杏芳院的花魁还强,上起来不知会如何的爽!” 男人粗俗下流的话语,夹杂阵阵得意又猖狂的笑声,快要震破凌若雪的耳膜了。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痛苦地哼了哼,渐渐恢复了些许意识。 还未睁开眼,一股钻心的疼痛就从右手传遍全身。 “好疼……”她痛的几乎快要死过去,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才发现自己疼出了眼泪,浑身更是如置冰窖一般寒冷彻骨。 她想抬起右手,看看究竟是怎么了,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求求你们,行行好,放了我们吧!”忽然,又一道声音传进凌若雪的耳中,带给她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那是柔媚动人的女声,若放在平日,定是如天籁一般动人心扉,可此时却带着凄惶和颤抖。 凌若雪忍着剧疼和寒冷,拼命眨掉眼中的泪水,迷蒙的视线终于清晰了些。 入目就是一间破旧无比的草棚,摇摇欲坠,四壁皆空,棚顶的破洞形成一个一个的窟窿,雪花和呼呼的冷风从破洞中灌了进来。 四五个衣衫褴褛的大汉,背对着她,按着地上的一个蓝衣女子逗弄取乐,嘴里荤言浪语,不堪入耳。 女子哀求声不断,不停挣扎推挡着,楚楚可怜,却只让大汉们更兴奋,话语更下流:“这声音听着真销魂!” “这身段,啧啧,真他娘的太销魂了,是个男人都挡不啊!” 凌若雪并未看到那女人的脸,但不知为何,光听声音,就知道她生得花容月貌,香风刻骨,犹如一朵盛放的芍药般鲜艳欲滴,婀娜多姿。 “娘。”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娘,她吓得立刻闭紧了嘴。 “老大,这小的醒了,嗬嗬!模样真不错,是个美人胚子!”有个大汉发现了她,破锣嗓子一吼。 她立即闭上眼,佯装昏了过去,脑子里纷纷乱乱,各种画面仿佛跑马灯一般,不停变换着。 “大爷,大爷,各位大爷,她只是个孩子,你们放过她吧!”见几个大汉一脸淫邪地向凌若雪走去,女子一改先前的惊慌和哀求状,迅速挣扎着爬起来。 大汉粗糙冰冷的大手抚上的凌若雪的脸,她感到像是被毒蛇噬中般,想避开,奈何却动弹不了。 那大汉非常满意手下嫩滑的触感,一只蒲扇大手往她的衣襟而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道:“真嫩啊!老子好久没玩这种雏了。” ------题外话------ 这几天两本一起来,看来大家都非常怕轩娘神经错乱,那个,有看到这本书里名字,跑到那本,死了的人却复活了的,没生娃却生了娃的情况,请大家捉个虫哈!谢罗! 正文 、 010 做梦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1 本章字数:4192 凌若雪感觉那大汉的脏手落到她身上,真的有些绝望了。 突然,有人狠狠撞开大汉的手臂,顺势将她挡在身后:“大爷,大爷,她还是个女童,瘦巴巴的,您看看奴家。” 凌若雪微微一怔,再次睁开了眼睛,却见那女子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袄裙,动作很妖媚,风情撩人,声音更是甜如蜜:“大爷,您看看奴家……奴家的身段如何?” “奴家美吗?” “奴家的腰细吗?” “奴家的腿长吗?”女子如弱柳拂风,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褪去,美丽无暇的玉背,凹进去的纤细腰身,起伏的雪白线条…… 那几名大汉看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吸气声此起彼落,口水流了一地,有的人鼻血横流。 凌若雪却无心欣赏这玉体横陈的模样,挣扎着想起身。 女子头也不回,将手中的衣物猛地向后一抛。那衣物飘飘荡荡,落到凌若雪的头上和身上,带着女子的体香和温暖。 旋即,女子缓缓扭动着曼妙的腰身,往草棚的另一边妖娆行去,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在她曲线玲珑的娇躯上,化成晶莹的水滴,更显魅惑迷人。 大汉们亢奋地嗷嗷直叫,如同饿狼般向女子扑去。 凌若雪喉头哽咽,眼泪汹涌而至,不可遏止! 透过衣物的小缝隙,女子死死咬着红唇,如花般娇美的脸上全是痛楚和忍耐。 “可恶!”凌若雪很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万分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心觉得很痛很痛,想要奋力挣扎一下,眼前突然一黑,晕了过去—— “娘……”床榻上的凌若雪发出痛彻心扉的低唤。 风三娘和陈夫人正在低声叙话,吕夫人在一旁相陪。 陈夫人换了一身宝蓝色锦衣,头上金簪玉钗,肌肤白皙,显得甚是端庄柔和。吕夫人换了件桃红色锦缎褙子,倒显得年轻了些。风三娘着浅紫衣裙,极为素雅,却压了那两位夫人不止一头。 听到若雪不安的梦呓声,风三娘连忙丢下客人坐到床榻上,轻轻唤道:“若雪?若雪。” 耳边是熟悉的呼唤声,若雪猛地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白色的帐幔,那些恐怖而淫色的画面,在她眼前一一消失,然而,大汉们粗鲁淫秽的话语、女子绝望而痛苦的呻吟,却回响在她耳边,如影随形。 “若雪!”风三娘俯身把她抱到怀里,慢慢摇晃,小心翼翼地道:“乖乖,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若雪醒过神来,深深吐了一口气,将胸口窒息沉闷的感觉吐掉,发现风三娘又当自己是小孩子一样摇晃,不由汗颜:“娘,我好重,您放下来吧。” 风三娘如言将她放下,伸手捋了捋她鬓角的头发,怜爱地道:“怕是今天受了风,你睡得极不安稳,先起来用膳吧,待会再把甘露喝了,定定神。” 若雪不想娘跟着担心,马上伸了个懒腰,从软绵绵的床铺爬起来,又揉揉自己睡的惺忪的眼,含糊地道:“娘,我睡的很好,就是梦到大哥说要把我丢到水里,吓醒的。” 风三娘笑骂:“你哥与你开玩笑,你也当真,真丢你到水里,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 正在这时,俞妈妈、彩苹和几个去帮主子整理铺睡的丫鬟回来了,见到若雪醒来,忙过来侍候。 若雪看到烛台上摇曳的烛火,才知道已到了晚上。想来自己求佛水时睡着了,大哥没叫醒她,便一直睡到现在。她不解地道:“娘,我们不回庄吗?” “哦。”风三娘道:“你大哥临时决定在寺里住一晚,明日回去。”又吩咐丫鬟们:“赶紧给小姐摆膳,没得饿坏了,让人去通知少庄主,就说小姐醒了。” 抱佛寺女客在后院厢房,男客另安排住处,丫鬟得令,匆匆出去了。 若雪对彩苹道:“不是说好当天回庄的吗,大哥怎么又变卦了?那二哥岂不是要一个人看家?” 彩苹侍候她梳洗,闻言笑起来:“小姐,庄里人多着呢,哪里就二公子一个人了。” 风三娘过去陪陈夫人,嘴里道:“这孩子,在菩萨面前也能睡着,也不怕得罪菩萨,真是罪过。” 陈夫人笑着打趣若雪:“若雪,幸亏你有个好大哥,不像你陈姐姐,有三姊妹,你陈大哥哪儿照顾的过来啊!” 若雪笑眯眯地道:“陈夫人说的是。” 陈夫人就对风三娘道:“我家芳怡,这几年被我拘的紧,举凡大户人家,都会给姑娘请教养嬷嬷,我也请了个教养嬷嬷来教她,就指着她给妹妹们带个好头。” 这事风三娘听说过,陈夫人托了人,重金聘请了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来教导女儿的礼仪和规矩,至于成绩怎么样,许是时日不长,恕她眼拙,没能在陈家几位小姐身上看出来。 吕夫人对侄女大加赞赏:“芳怡模样生得标致,性子又好,在广陵也是不多见的,表姐是该好好栽培栽培她,保不齐以后能像卫贵妃一样,被皇上……” “你说到哪里去了。”陈夫人急忙打断她的话:“粗手大脚的丫头片子一个,也就能见得人罢了,怎敢与卫贵妃相提并论?” 吕夫人脸上便有些讪讪:“这些年,皇上禁了选透,若是选秀女,芳怡的造化说不定大了去了。” 又怕得得罪风三娘,忙补充道:“我看若雪生得也好,卫夫人何不像表姐一样,请嬷嬷好生教导,指不定又会是一位卫贵妃呢。” 陈夫人立刻瞪了她一眼,似真非假地斥道:“你这人,满嘴胡沁些什么,真是没见识!你以为选秀和民间选媳妇一样啊,规矩大着呢,但凡身上有个疤啊疖子的,那都是要被淘汰的,若雪的手……” 吕夫人愧疚的无地自容,慌忙对风三娘道:“都怪我粗心大意,也怪我这人不会说话,若雪相貌出众,我便忘了她的手……” 风三娘脸上淡淡,语气更淡:“倒没有想那么多,她能平平安安,我就阿弥陀佛了。” 彩苹和俞妈妈摆好桌子,正侍候若雪用膳,陈夫人和吕夫人的话一字不拉的传入她们耳中,两人的脸色便不好看了,又有些担心的去瞧若雪。 若雪瞄了瞄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她们俩,继续慢条斯理的用饭。 那边,吕夫人还想继续撒盐,风三娘却神色清冷地道:“私议皇家之事,可是要被杀头的,时候不早了,两位夫人若没什么事,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夫人立刻怪罪表妹:“恁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先回去吧,我与卫夫人有些私事要谈。” 吕夫人脸色通红,悻悻地离开了。 陈夫人凑近风三娘:“我表妹那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浑人,你莫跟她一般见识,我还真有些体己话要和你说。” 风三娘不置可否地抿着茶水。 陈夫人先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我今日是想与你做个大媒的,就不知你给不给这媒人钱我赚?” 风三娘眼神一亮,放下茶碗,悄声道:“那就看你说的是那家的姑娘,如果是个好的,别说谢大媒,我直接给你塑个金身。” ------题外话------ 这也是万更啦,小黑屋寂寞,求抚摸,再没安慰就神经错乱…… 正文 、 011 半夜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1 本章字数:3234 陈夫人亲热地拍了拍风三娘的手,含笑道:“我的眼光,你还信不过么?不是那一等一的人品相貌,我哪敢张这个嘴。” “真的?”风三娘闻言,心还真有些动了。 风三娘的心情,谁都能理解,卫家祖上,是多么庞大的一个家族啊,人丁兴旺,子孙满堂,到了如今,不光他们正枝正叶的子嗣稀少,便是卫家旁枝末节的子嗣也难。 再加上公公和夫君先后去世,死前什么遗言都没多交待,只嘱咐她好生抚养两个儿子,为卫家开枝散叶,那她就是卫家的大功臣了。 功臣不功臣什么的,风三娘不敢想,这本就是她为人子媳的本份,有什么好称功的。只要孩子平安喜乐,往后多给她添几个孙子,她便是死了,也会含笑九泉。 可她固然急着给儿子娶媳妇,却不是那糊涂之人,卫家的长媳,那可不能马虎,不说尚有卫贵妃那一关要过,最少要撑得起整个卫家。 首先,必须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其二,要识大体顾大局、端庄贤惠相夫教子。当然,附带美丽大方之类的,风三娘也不嫌。 最主要的是,此女子须得识文断字,风三娘可不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庄里书信往来甚多,人情关系复杂,大字不识的主母,别家欢迎,风三娘打心眼里发怵。 陈夫人见风三娘果然感兴趣了,也就不慌了,端起粉彩莲花茶碗轻啜几口,好整以暇地道:“骗你作甚,那姑娘见识也是一流的,个性更是不消说,打着灯笼也难找呀!” 若雪在那边支着耳朵听,陈夫人竟是想做媒,难道,她不知道陈芳怡也喜欢大哥吗?此事必有蹊跷,陈夫人这样精明势利的人,没道理会把好事往外推。 她正想听听是谁家的姑娘,冷不妨风三娘突然对陈夫人道:“且慢,我家那个小人还在,可不敢让她听到这些,稍后我再与你细说。” 陈夫人脸色一僵,但很快便扬起笑脸,连连点头。 若雪垮下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 男客住在抱佛寺的南院。 厢房里,一身白色常服的卫离和青衣的陈俊平正在对弈,见随从卫风进来,他便捻了一颗白色的玉子把玩,淡淡地道:“可是小姐醒了?” 卫风禀道:“夫人差人来报,三小姐醒了,正用着膳,甘露也喝了。” 卫离微微颌首:“打发人去说一声,让小姐饭后消消食,先别睡,省得积食。” 随从走了,陈俊平见他对妹妹倒是关怀备至,与对旁的女子疏而有礼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忍不住笑道:“你这妹妹确实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不知在哪捡的,改日我也去捡一个。” 卫离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他,烛火中,乌黑纤长的睫毛一动不动,深遂黝黑的桃花眼仿若千年寒潭,含着不知明的情绪。 陈知府对儿子寄予厚望,平日管教甚严,所以陈俊平书念的极好,言行举止间书呆子气颇重,见卫离这副神色莫测的模样,他疑惑地道:“怎么,只许你捡妹妹,不许我捡一个?” 卫离垂下眼帘,长睫半掩,将手里的白子摁在棋盘上,徐徐道:“你府上有三个,还嫌少?要捡也是捡弟弟吧。” “咳咳!”陈俊平连咳两声,他倒是忘了,家里还有三朵花,至于弟弟什么,他没兴趣,两三个庶弟够惹人嫌的了。 他正要去观棋局,卫离却优雅起身,施施然地往外走。 “喂,棋还没下完呢?你去干什么?”陈俊平满脸错愕,对着那俊逸不凡的背影问。 卫离头也不回,语带笑意:“早下完了。” 陈俊平狐疑地嗯了一声,连忙回头看棋局。旋即,就听这书生愤愤不平地道:“娘的,老子又输了,老天,你长不长眼睛……” 南院里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树影婆娑,夜风凉如水,信步走到院门口,卫离停下步伐,在原地默默伫立片刻,转身便往回走。 “卫哥哥。”忽然,院外传来一道娇软的声音:“卫哥哥,请留步。” 卫离修长的身影一滞,缓缓转过身。 院外,清冷的灯光下,有一白衣女子娉婷而立,面若芙蓉眉如柳,肌肤胜雪,红唇娇艳欲滴,笑容含羞带怯,眼波含情,楚楚堪怜。 “秦姑娘?”卫离微蹙俊眉,轻启薄唇:“这么晚了,秦姑娘为何在此?”他看了看秦蓉蓉身后:“你的丫鬟呢?” 秦蓉蓉立刻收起笑容,眉梢睁角染上了轻愁,痴迷地望着他俊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庞,低声细语道:“卫哥哥,表姐她,她……” 她停住不说,卫离也不往下问,而是平静地道:“这是寺里,女子不方便在此逗留,秦姑娘还是请回吧。” “卫哥哥,表姐她去求甘露了。”秦蓉蓉见他转身欲走,慌忙道:“我劝她不要去,奈何表姐一意孤行,她这人,素来任性惯了,谁也拦不住。” 卫离微微一怔,继而温文尔雅的浅笑,“庄姑娘甚是心诚。” 秦蓉蓉上前几步,着急地道:“可表姐没让卫姨知道,只带了一个粗使婆子,这深更半夜,摸黑瞎火的,我好担心她出个什么事。” 卫离眉一挑,表情立时变得冷峻无比:“那还不让人通知我娘。” “表姐不让。”秦蓉蓉一脸为难,柔声解释:“若雪白日睡的不安稳,时不时的梦魇,卫姨要照顾她,表姐不想让卫姨分心,便没……我实在是一筹莫展,只好来找卫哥哥拿个主意。” ------题外话------ 圈圈眼,老眼昏花,如有错字,亲们提醒,现在那个身,和生,俺都分不清了…… 正文 、 012 十两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2 本章字数:4486 卫离看也不看秦蓉蓉一眼,毅然地朝着湖泊的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卫哥哥,你等等蓉蓉。”秦蓉蓉娇喘嘘嘘,迈着莲花碎步,努力想追赶上他。 卫离骤然停住身形,缓缓转过身来。 淡淡地月光下,他一袭白衣胜雪,长身玉立,平静无波的望着她:“秦姑娘请回,庄姑娘的事,卫某自会处理。” 咬了咬红唇,秦蓉蓉嗫嚅道:“可我担心表姐,不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我坐立难安。” 卫离忽然勾唇一笑,眸光流转,冷意渲染开来:“那好,秦姑娘先请。” 秦蓉蓉被他笑脸吸引,神情便有些恍惚,喃喃地道:“什么?” 卫离笑的云淡风轻,姿态闲适,高贵出尘:“这半夜三更,卫离可不敢坏秦姑娘的名声,所以,秦姑娘先去找庄姑娘吧。” “……”秦蓉蓉。 …… 陈夫人回到自己的厢房,发觉大女儿还未回房,正和丫鬟们做针线活,不由奇道:“妹妹们都睡下了,你为何不早点歇息?” 陈芳怡放下绣花绷子,起身为陈夫人亲手斟了一盅热茶,娇嗔道:“娘这么久不回房,女儿想知道娘和卫姨都说了哪些体己话,竟说到这么晚。” 陈夫人接过茶盅,直接坐到床榻上:“说来话长,你小姑娘家家的,操心这些做什么?只管学好你的规矩,做好你女儿家份内的事。” “娘。”陈芳怡噘着嘴道:“女儿不小了,广陵像我这么大的姑娘,大多……” 陈夫人若有所思的抬眼,端详着女儿幽怨的脸,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莫非是怪娘没有早些为你定下亲事?” 芳怡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哪有?只是娘什么话也不告诉女儿,女儿心里没底。” 陈夫人语重心长地道:“芳怡,你是你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难道还会害你不成?这亲定早了,也不一定好。早几年,你爹是想给你说一门亲,若非娘拦着,指不定你早嫁了。” “但你想过没有,前几年,你爹还没做到知府,那时节订亲,你以为会有多好的婆家在等着你?能嫁的风风光光吗?” 陈夫人话糙理不糙,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但婚姻之事,历来讲究门当户对,所谓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谁想高攀,或谁肯低就,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陈芳怡也知道母亲说的有理,然而,此时她并不关心这些。 见娘把话题越扯越远,她急道:“娘,您怎么老扯着前事不放?您只说您是不是给卫大哥做媒了?” 陈夫人脸色一变,把茶盅往床头柜上重重一顿,恨恨地道:“又是你表姨告诉你的?敢明儿我非撕拦她的嘴不可!一个妇道人家,见天就知道瞎咋呼,听风就是雨!” 娘这态度说明了一切!陈芳怡霎时气红了眼,尖声嚷道:“您自个儿子女儿一大堆,都还在瓢把上甩来甩去,您倒好,咸吃萝卜淡操心,管起旁人的闲事来了!” 她听得娘给卫大哥说媒去了,在这里如坐针毡,惴惴不安了半日,就怕卫姨真的同意了。 但是,母亲的行为同样使她大为光火,是她表达不清,还是母辛的耳朵有问题?她不止一次的向母亲表示,她理想中的如意郎君,正是卫大哥这种人,而母亲和父亲对于她想嫁给卫离,也是喜闻乐见的。 母亲为何又变了卦?为何要罔顾她的意愿,替别人去牵这个头?陈芳怡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只觉得被亲人背叛了。 她垂头抹泪,赌气跑到桌边,一把将绣花棚子狠狠砸在地上,并重重的踩了两脚。丫鬟们见母女俩个闹僵了,一时劝这个,又劝那个,忙得不可开交。 陈夫人受到女儿的指责,又是震惊,又是心虚,眼神闪闪躲躲,还未想好说辞,一眼瞅到表妹的脑袋在门边伸伸缩缩,心里的火气顿时拱了一房子高,厉声喝道:“你还有脸在那里偷看,有本事你给我滚进来!” 吕夫人踅踅摸摸地“滚”进来,缩着颈子,期期艾艾地道:“表姐,芳怡,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佛门重地,让人听到了笑话不说,也失了体面。” “……你,你倒来编排我了!”陈夫人被她气了个倒仰,伸手指着她“你”了半天,才叱道:“你那张嘴一天到晚东拱西拱,就不能说点人话吗?平日,你爱说啥说啥,我也懒得理你,你倒好,跑来你侄女面前嚼蛆!是打量着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被表姐当着下人的面毫不留情的责骂,吕夫人脸色涨的通红,有心想说几句,却又怕得罪表姐——她嫁的不如陈夫人,夫家只是广陵的富商,依仗表姐夫的地方多了去了。 陈夫人骂完表妹,见女儿还在抹泪,愈发怒不可遏,手一伸,便将茶盅扫到地上。啪啪几声脆响,茶盅摔了个粉碎。 屋内静了下来,针落可闻,众人皆一脸惊惧地望着陈夫人。 陈夫人喘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火气,对着陈芳怡道:“娘交个实底给你,并非娘不成全你,而是这次想和卫家攀亲的人,来头太大,你爹的前程,全攥在人家的手心里,人家想碾死我们,就跟碾死蚂蚁一样!” 陈芳怡脸色变得煞白,腿一软,若非丫鬟及时扶住,只怕就瘫软在地上了。 吕夫人不改其八卦本性,不怕死地问:“表姐,哪府哪家,这么厉害?” “滚——”暴怒的陈夫人当场赏她一个竹枕。 …… “翠儿。”庄静雅在踏上石桩之前,反复交待丫鬟:“你就在岸边放风,若是卫大哥来了,不必出声,只需将手上这个红灯笼点上即可。” 翠儿点点头:“婢子明白,小姐当心点。” 马婆子稳稳踏在石桩上,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去拉庄静雅,催促道:“庄小姐快点吧,若是少庄主来了,您还在这磨叽,他那么精明的人,瞧出端倪来便不好了。” 庄静雅提着灯笼站在木板上,将另一只手递给马婆子,战战兢兢地踏上石桩,强自镇定道:“马婆子,你可要小心点,若是让本小姐掉到水里,仔细你的狗命!” “老奴省得。”马婆子腆着脸陪着笑:“庄小姐只管放心。” 夜风拂荡,烛火忽明忽暗,两人踏着石桩,往矗立在湖中央的佛像而去。 翠儿吹熄了手里的灯笼,有些担心的注视着湖面。 忽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湖中,庄静雅胆战心惊,走一段便要歇上一段,时尔说小腿抽筋,时而脚疼,理由层出不穷,马婆子耐心的哄着,骗着,嘴巴都讲得起火了,好不容易才抵达高大的佛像。 庄静雅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衣服都被汗水沁湿了,踩到佛像落脚的石基上,对马婆子道:“你先回去,寻个机会,把我在这里的消息泄露给卫姨,等事成了,本小姐大大的有赏。” 马婆子眼神闪闪烁烁,嘿嘿一笑,“不知庄小姐要赏婆子多少?” 庄静鄙夷地看着她,冷哼一声:“像你这样的粗使婆子,在卫家庄的月例,想必不足半两,本小姐大方点,索性赏你十两,够多了吧!” 马婆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十两真是太少了。” 庄静雅大怒,正要怒叱她几句,不想马婆子突然惊讶地道:“庄小姐,少庄主来了。” “真的吗?”庄静雅心里一喜,急忙向湖岸望去,想着,卫哥哥还是关心我的,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噗嗵”一声,背后一股力量袭来,庄静雅落入冰冷的湖水中。不待她惯性浮起,一只手臂紧紧将她按入水中…… 马婆子一壁死死按着庄静雅,一壁冷笑道:“庄小姐,去死吧,给了机会你了,可惜你不识抬举。” “你也去死吧!”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在马婆子身边响起,把她骇得魂飞魄散,不待她转身,头上就受了重重的一击,接着,有人一脚将她踹进湖里。 正文 、 013 恶鬼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2 本章字数:3630 若雪醒来的时候,发现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车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醒了,好点了没有?”低沉醇厚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雪眨了眨眼睛,马车一巅一晃,青铜兽鼎里的熏香冉冉升起,让她有种做梦的感觉:“大哥?我怎么睡在这里?” 卫离轻轻嗯了一声,从铜盆里绞了软巾,坐到榻上,替她擦拭脸颊和双手,并柔声道:“昨夜你睡不安稳,我让俞妈妈给你煎了安神茶,没想到让你睡过头了。” 若雪撩开车帘子一看,远处群山连绵起伏,竟然已离开抱佛寺很远了,天气阴沉沉的,估摸着辰时已过。 她转头问卫离:“娘呢?我怎么在你的马车里?” 卫离从暖炉上倒了小半盅热水,又细心地加了蜂蜜,递到她手里,缓缓地道:“娘要照顾庄姑娘和秦姑娘,她们一个掉到水里差点淹死;一个不幸崴了脚。” “啊?”若雪惊讶地张着小嘴。 卫离哂然一笑,将她精巧的下巴抬了抬:“庄姑娘的丫鬟昨夜遇到恶鬼,险些被鬼掐死;赶车的马婆子运气更差,居然得罪了菩萨,淹死在小湖泊里。” “……”若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就有种天翻地覆地感觉。 卫离取了她手上的茶盅,抬到她唇边,笑意有增无减:“所以,大家都忙着照料她们,你就被发配到我手里了。” 遇上了这么多倒霉事,他的声音却透着愉悦,若雪怎么想也想不通。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叹道:“抱佛寺大神云集,居然还有恶鬼?真是令人不可思议,这下子,抱佛寺可没脸称自己是名刹了。” 转念一想,又道:“大哥,那马婆子又是怎么回事?” 卫离眼帘微垂,唇边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冷笑,声音透着寒意:“她瞒着娘,护送庄姑娘去求佛水,弄得自己淹死在湖里不说,还使庄姑娘险些毙命。她的所作所为,本就是背主,死了也是咎由自取,送点银两给她家里,好生安葬便是了。” “少庄主,三小姐,属下有事要禀。”忽然,外面传来卫风清朗的声音。 旋即,卫风轻轻跃上马车,隔着帘栊道:“少庄主,仵作验完了马婆子的尸身,结论是她的头被重物敲破,并非自己撞伤。至于那个丫鬟颈子上的伤,也不是什么鬼掐的,而是人为。” 卫离和若雪对视了一眼,然后吩咐卫风:“继续彻查,多派些人手,不管谁装神弄鬼,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卫风离开后,卫离俊美微蹙,抚着若雪光滑如水的长发,若有所思。 若雪也在沉思,她在想,是谁敲的马婆子?为什么敲她? 稍顷,卫离嘱咐她:“往后离你庄姐姐她们远点。” 若雪点点头,即便他不说,为自己的小命着想,她也会自动远点。心里一边替马婆子惋惜,一边庆幸不已,幸亏庄静雅和秦蓉蓉没事,她们如今可是在卫家庄做客,但凡有个什么,卫家都有责任。 风三娘的想法和若雪一样。 回到庄里,看着迎春苑里病歪歪的庄秦二女,她决定了,等她们两个身体稍好些,便立刻把她们送回庄家,倘若再发生像昨夜那样的事,她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吓。 昨夜,若非卫风及时赶到,将落水的庄静雅救起,今日只怕静雅就和马婆子作伴了——成了一具泡了水的死尸。 “卫姨……”庄静雅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绚丽的锦被,含泪望着风三娘,神情既娇弱又可怜。 她劫后余生,也着实叫人怜惜。 她瞒着风三娘去湖泊,原本指望表妹通知了卫离,卫离会来找她。不料,卫离还未来,她便被推下了水,且被人死死按在水里,咕噜咕噜地喝了一肚子水。就在她魂飞天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又被人救起。 尽管小命是保住了,她还是被骇了个半死。 卫三娘伸手探了探庄静雅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不禁松了一口气,关切地道:“没事了,喝了药,好好睡一觉。” 秦蓉蓉坐在一旁,把崴了的左脚搁在湘妃榻上,满脸羞愧对着风三娘道:“卫姨,都是我和表姐的不是,连累卫姨跟着担惊受怕。” 风三娘摇了摇头,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她现在只想快点将这两人送走。见秦蓉蓉坐的甚是不舒服,便劝道:“你回你屋里去躺着吧,静雅有卫姨看着,等会我再调几个丫鬟婆子过来侍候。” 秦蓉蓉摇了摇头,眼眶红红的看着表姐,哽咽道:“都怪我不争气,没能早点找到表姐,不然表姐也不用吃这么大的苦头了。” 当时,卫离让她回去等消息,怎么也不肯和她一起去找表姐,她假装应了,却一直偷偷缀在他的身后,可卫离的速度岂是她一介弱女子赶的上的,结果不但没跟上,反而把脚崴了。 若雪在一旁劝道:“秦姐姐,你要是早点到,肯定会像翠儿一样遇到恶鬼,那样不光救不了庄姐姐,反而会搭上你的性命。” 秦蓉蓉脸色一变,纤手将帕子捏的紧紧的,望着若雪强笑道:“……怎么会,相师曾说我福泽深厚,命中吉星普照,旺夫益子,遇事总能逢凶化吉,转祸呈祥!” 见若雪似懂非懂地点头,她满脸羞赧地道:“你小孩子家家也不懂,只有卫姨才听得懂。” 风三娘就多看了秦蓉蓉几眼,摸着若雪的头道:“你秦姐姐是个有福之人,女孩子有这样的命格,既旺夫又旺子孙。” 若雪莞尔一笑,对风三娘道:“娘,想必庄姐姐和秦姐姐一样,都是有福之人,就不知她们哪个的福份大一些?哪个更旺夫一些?” 庄静雅和秦蓉蓉的脸色顿时就微妙起来。 风三娘本想伸指戳女儿的额头,却见她额头的伤还未好,只好罢手,嗔怪道:“这话也是你一个小姑娘家说的?就不怕人听了笑话!赶紧走罢,省得在这里丢你娘的人!” 若雪收了笑脸,认真地望着风三娘,无比严肃地道:“娘,你骂人。” “哪有?”风三娘不信。 若雪一本正经地道:“你骂我娘了。” “……”风三娘泪。 ------题外话------ 这赶脚,真是虐抽抽……谢谢亲qquser6781500 送了5朵鲜花 正文 、 014 夜澈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2 本章字数:3729 卫家庄坐北朝南,大门朝南,尽头是卫家祠堂。远远望去,青瓦白墙,雕梁画栋,挑角飞檐,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古色古香,别有意境。 庄里有个占地面积非常广的练武场,场内两旁的兵器架上摆着一溜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卫家兄弟一年到头,除了发生重大的事情耽搁外,寒暑不断,风雨不辍,每日都会在此练武。 若雪不知向卫离提过多少次,想要到练武场锻炼身体,卫离都是一口拒绝。 卫三娘更是不赞成——她要教若雪女红针黹,还请西席来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药用医理,务必将她打造成一个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大家闺秀。 然,打抱佛寺回来后,卫离突然想通了,不但让若雪每日到练武场报道,还亲自教她。 风三娘依旧不赞同,但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儿子的决定,她只有维护和遵从的份。 若雪欣喜若狂,自从穿到这具身体里,她每时每刻都想有副好身手——姐是残疾人,但姐身残志不残!练他十年八年,看谁敢欺负姐?揍不死他丫的! 实际上,她早就在偷偷练了。 桃花坞是她的院子,里面的丫鬟婆子也知道小姐爱鼓捣些玩意儿,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不把自己弄伤,一般不会向夫人禀报。 卫离也不指望她练成绝世高手,只求她在某些危急时刻,能有自保的能力。再说了,她十一岁,打基础也晚了,除了武侠小说中的内功灌顶,一生都难成高手。 若雪也不是那种好高鹜远的人,付诸实实在在的行动比什么都重要。想那郭大侠,憨厚的连江南七怪都快绝望了,后来不也成了武功盖世的大侠,还娶了个超聪明的漂亮老婆。 一个用心教;一个肯吃苦学。这兄妹俩倒比别人多了一份认真和执着。 宽阔的练武场上,白衣女孩像模像样的扎完马步,又神采奕奕地打了一套拳,觉得还不累,居然在腿上绑了沙包,兴致勃勃地去跑步。 “若雪,歇息片刻再练。”卫离练完枪法,随手一掷,长枪稳稳地落入兵器架。 若雪只好停下来。 这时候,便可以看出常常锻炼的好处。初练的人,只会觉得全身股肉酸痛,手抬不起来不说,腿更像灌了铅,沉重的拖都拖不动。可若雪常在桃花坞里绑沙包跑步、扎马、跳绳…… 所以她适应的很快,基本没那种爬都爬不起来的状况。 况且,她有卫离这样师傅,简直事半功倍——卫离教她,从不按部就班,很灵活。不用多长日子,她就感觉自己气息变得绵长,且精力比以前充沛。 红泥小火炉上煮着茶,茶香氤氲,沁人心脾,卫离将一盏热茶递给她,“来,喝杯热茶。” 刚运动过,女孩凝脂白玉般的脸上红扑扑的,像涂了最上等的胭脂,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越发乌黑明亮,仿佛水洗过。卫离不禁多看了两眼,勾人的桃花眼立刻晕染上层层浓墨,眼瞳幽深不见底。 趁着若雪垂头抿茶的功夫,他伸手抚上了她的嫩滑的脸颊,似爱不释手,竟得寸进尺地轻轻摩挲起来。 他的手型很完美,骨肉亭匀,手指白皙修长,透着一股子斯文温润,但指腹却有薄茧。若雪把头向后一仰,让他的手落了个空,不满地嘟囔:“大哥,男女授受不亲。” 卫离若无其事收回手,望着她微微一笑,“那是指外人。” 他目光灼灼,清亮逼人,让人强烈地心悸,若雪心中突突乱跳,感觉无所遁行,慌忙撇开视线,不自觉的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突然,眼前一黑,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双眼。身后,有个粗粗哑哑地声音道:“小美人,猜猜我是谁?” 若雪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去拉开那双手,可忽然之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香,她抿唇一笑,欣喜地叫道:“夜澈师兄!” “乖孩子,还以为若雪将师兄忘了。”身后的人松开了手,恢复成温润如玉的声音,带着不可忽视的优雅。 …… 晚膳异常的丰富,除了给舅家送礼的卫焰缺席外,一家人全到堂。 风三娘很高兴,指挥着丫鬟们将流水一样的菜布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了许多贵客。 其实只多了一个人,就是若雪口中的夜澈师兄。但夜澈对于卫家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他师从卫父,比卫离长一岁。 为什么说他特别呢,这就叫说到他的身世。 夜澈为镇南候的嫡次子,家世煊赫。 当年,老镇南候还活着,与卫老将军是好友,二孙子夜澈出生的时候,见老友还没能抱孙子,便慷慨地对老友道:你把我这二孙子抱回去养吧,民间不是有个说法,叫“引窝壳”吗,意思就是说,我这二孙子可以帮你们家引来一窝娃娃。等卫星有了孩子,你再把二孙子还我。 卫老将军一想,是这理儿,就把夜澈和他乳娘一起带回卫家庄了。 没想到还真灵验,风三娘养了夜澈不足两月,便被诊出有身孕了。都有孩子了,可以还人家的孙子了吧,但夜澈小时候长的非常可爱,卫家上上下下都喜欢他,养了几个月,有了深厚的感情,便不想把他还回去了…… 老镇南候不知道啊,一直等到卫老将军喜得金孙,请满月酒才知道。 人家上门索要孙子,卫家不得不还,泪水涟涟地。老镇南候见他们着实舍不得,便干脆让夜澈拜卫星为师。 就这样,夜澈多半是呆在卫家庄,极少的日子是在镇南候府渡过。对风三娘来说,夜澈就相当于是大儿子,对卫离两兄弟来说,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兄长。 夜澈对若雪也很好,像个兄长一样的照顾她,并不因为她右手有六指就嫌弃她。若雪落水前,他正好回京了,这才刚回庄。 用膳前,夜澈端详了若雪几眼,浅笑道:“当真女大十八变,才几个月没见,若雪越长越标致了。” 夜澈仪容俊美,风姿特秀,小时候是萌娃,长大是帅哥。朗眉星眸,眼神深幽,挺鼻薄唇,紫色袍袖当风,矜贵雍容,清雅无双。 若雪嘴甜:“师兄龙章凤姿,好比瑶林琼树,赛过潘安,气死宋玉。” 卫离垂目品茶,修长的睫毛垂下,沉沉的眸中流转着幽幽的光芒。 “对了。”风三娘突然想起一事:“庄府下了贴子,庄老太爷大寿,备份什么礼才好?” 庄家?若雪怔了怔。 ------题外话------ 有米有人看…… 正文 、 015 怒了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2 本章字数:3512 “芳怡,等会让你娘和那些贵妇人绊着卫姨说话,趁着卫姨分心,你把那小贱人哄骗出来。” “蓉蓉,你记得把丫鬟婆子和闲杂人等引开,其它的不用你管。” 三位花枝招展的少女从小径走过,仿佛在亲密的谈笑,庄静雅发狠地道:“这次一定要把那小贱人弄死,千万不能失手,我让她再缠着卫大哥!” 陈芳怡和秦蓉蓉点了头,三人又商议了几句,然后分开行事。 小径两侧生着一丛丛窝竹,凌若雪蹲在窝竹后面,很严肃地思考,庄静雅口中的卫姨,只能是她娘,那“小贱人”貌似是指自己,综合起来——她们要弄死自己! 前前后后想了一番,她总算明白了,哦,那次用簪子刺庄静雅,没有刺错啊!难怪她总觉得庄静雅不对劲,原来不是自己想多了,庄静雅是真的不对劲……也不能漏了秦蓉蓉,自己落水,她功不可没,现在还加上个陈芳怡。 丫的,这些人都盼着她死呢! 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罪大恶极的事? 是烧了他们全家,还是灭了他们的九族? 若雪怒了! 她不过是想拥有亲情,过些平静快乐的生活,这些人怎么就见不得她好!什么缠着卫大哥,她们哪只眼睛看到她缠着大哥?他们是兄妹,就算她缠着大哥,有错吗?关她们屁事! “哎哟,我说三小姐,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啊?也不带个手炉,仔细冻着了。” 凌若雪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锦缎披风,对发现自己的婆子微微一笑,“我看看这里有没有竹笋。” “竹笋?”婆子怔了一怔,恍然大悟:“三小姐,竹笋开春后才有,走吧,老奴带你去找卫夫人。” 今天是庄家老太爷的七十大寿。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庄家乃百年望族,底蕴深厚,族中子弟多争气,不少都在朝中为官,且位居不低,恰逢老太爷做大寿,自然是大排筵席,庆贺一番。 风三娘带着若雪给庄老太爷祝过寿,送上了寿礼,便被众多的贵夫人围住叙话,本想把若雪带在身边,却又怕她闷着,想着庄家是常来的,便让丫鬟陪着她逛逛。 庄府今日宾客满门,热闹无比,逛着逛着,丫鬟就不见了,若雪也不急,四处看风景,不想却听到有人要杀她。 她和婆子走到半道,碰到了正四处寻她的陈芳怡。 陈芳怡只觉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眼珠一转,吩咐那婆子道:“庄夫人正找你呢,去得慢了,只怕要挨板子。” 婆子一听,唬了一跳,忙向两位小姐告了个罪,匆忙去了。 “若雪,卫姨这会子不得空,让我来陪你。”陈芳怡笑得像个可亲的大姐姐,还把自己手中的白铜掐银丝手炉递给她:“捂捂手。” 若雪笑着接过手炉,随着陈芳怡向前走。自打上次陈夫人要为大哥做媒后,她就很少见到陈芳怡了。至于庄秦二女,从抱佛寺回来,不待她们身体痊愈,庄府就派人把她们接回去了。那个被二哥抓住的哑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服毒自杀了,也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杀死马婆子的凶手一直没找到,马婆子的家里得了银子,也未报官。这件事表面上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但若雪却知道,大哥还在追查,并未罢手。 陈芳怡的脚步加快,带着若雪往西院而去,见若雪走的慢吞吞的,她一把拉起若雪的腕:“怎么走的这么慢,属乌龟的呀!快点!” 若雪眯了眯眼睛,一言不发的跟上她的步伐。 “陈姐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若雪环顾着连婆子丫鬟都没有一个的西院,几间破旧的房屋,地上落满枯叶和树枝,阴森森,寒气沁人。 “若雪。”庄静雅站在角落,满脸兴奋地朝若雪招手:“快过来这里,有个很有趣的东西呢。” 陈芳怡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推了推若雪:“去找你庄姐姐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说罢,转身就走。 若雪踏着落叶,缓缓走到庄静雅身边,发现她的脚边有一口枯井。庄静雅指着枯井,笑道:“你快来看看,这井里有宝贝,保管是你喜欢的。” 若雪淡淡一笑,挺配合地伸头去看。 突然,庄静雅猛地伸手去推她,若雪像长了后眼睛似的,及时矮下身子,庄静雅未料到她竟能避开,手里落了空,惯性往前栽去。若雪伸腿一绊,低笑道:“既然井里有宝贝,就烦庄姐姐替我下去看看。” “啊!”庄静雅尖叫一声,身子往井里掉下去了。 井是枯井,早干涸了,庄静雅掉到井里,还在尖叫,那声音在井底回响,沉沉闷闷的,若雪皱着脸蛋,挖了挖耳朵,陡然也尖叫起来:“来人啦,庄姐姐掉井里了——” 在院门口放风的陈芳怡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本该掉到井里的若雪站在井边,庄静雅却不知去向,不禁惊讶地问道:“怎么回事?” 若雪抹着眼泪,一脸的惊惶失措,指着枯井道:“庄姐姐掉下去了,在喊救命咧!” 陈芳怡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地弯身向井口探去,若雪极不厚道的在她背后一推,并伸腿一绊。别看她年纪比陈芳怡小,但她会使巧劲,加上受卫离这名师指点,推陈芳怡下井,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陈芳怡猝不及防,扑腾着双臂掉下井了,同样一路尖叫。可能是下去的时候砸到庄静雅了,庄静雅闷闷的喊声嘎然而止。 若雪拍了拍手,往西院门口而去,她知道秦蓉蓉在更前面,以便拦往西院来仆人。果不其然,走了一段路,正四处张望的秦蓉蓉便看到她了,错愕地道:“……若雪,怎么会是你?你……你庄姐姐们呢?” 若雪笑眯眯地道:“庄姐姐和陈姐姐在西院,让我来叫你过去。” 秦蓉蓉狐疑地端详着她的笑脸,怀疑地道:“真的?” “你不信就算了,我还要去找我娘呢。”若雪小心翼翼地抚了抚裙摆,然后煞有介事的往前走。 ------题外话------ 谢谢亲:qquser6781500 送了5颗钻石,粉色壞女子 送了2颗钻石,粉色壞女子 送了3朵鲜花 正文 、 016 挺好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3 本章字数:3789 如法炮制,把秦蓉蓉也弄到井里和庄陈二女做伴后,若雪捋了捋自己的额发,对井底回响的声音充耳不闻,刚要离开,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异味,循着气味找去,居然发现一小桶桐油…… 妈妈咪!若雪的脸都黑了,看来她们不仅打算将她推入井里,还打算浇上桐油烧死她,来个毁尸灭迹!是可忍,孰不可忍!回过身,就想将桐油倒入井里,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这么善良的好孩子,咋能干这种惨无人道的事呢! 趁着这会子没人,她快速出了西院,拐到另一条道上,正要喊住一位丫鬟,冷不防有块小石子砸中她的肩膀。 “谁?”她倏地掉过头。 “哈哈,六指妖精,是我。”不远处的一块奇石上,站着一位双手叉腰,洋洋得意的少年。这少年大约有十二三岁的年纪,面容颇为清秀,身穿着绯色的锦袍,领口和袖口都滚着银白色的貂绒,腰间挂着玉佩和香囊,满身的富贵气息。 若雪冷冷地哼了一声,睬也不睬那锦袍少年,转过头,加快脚步朝前行。 “哎,六指妖……凌若雪,你看到我跑什么呀?”那少年追了上来,估摸知道她不喜欢他取的外号,改口叫她的名字。 若雪冷着脸,步履不停,那家伙一路跟。她陡然停步步伐,小手一扬,一颗小石子就弹在那家伙的脑门上。 少年哎哟一声捂住额头,皱着清秀的脸嚷道:“不就叫你六指妖精吗,用得着不理人,又打人的?” “六指怎么了?”凌若雪气势汹汹地逼近他:“六指碍着你了?” 少年没料到她那么凶,愕然望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小脸,还有她冒火的明亮黑眸,不知怎么的,觉得莫名的心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没碍着我……其实六指挺好的……遇到五加六的时候,不必搬脚趾头凑数……” 刚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转眼就成怂包子样,凌若雪咬着唇,死死绷着小脸,结果还是破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背着手挪谕道:“庄天宝,你还可以再宝气一点,这话但凡是传到你爹的耳朵里,你一个月都不用下床了。” 庄天宝松了一口气,镇定下来。 他是现任庄家家主的独子,庄夫人生了五个女儿才得一个儿子,难免有些溺爱,把他养的好似个长不大的孩子。偏偏庄老爷望子成龙,对他要求甚高,经常恨铁不成钢的揍他。 若雪随风三娘来过庄家几次,这小屁孩不知打哪听说她有六指,不但经常缠着她要看她的六指,还暗中给她取了个绰号“六指妖精”。若雪几次想揍他,都没找着机会。这会见他还不离开,不由瞪着他道:“还不走?想看六指吗?当心我揍你!” 她个头没庄天宝高,又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却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式,庄天宝甚是不服气:“我听姐姐们说了,你的六指早没了,只留下一个丑陋的疤痕,我要看也看不着。再说了,你也打不过我。” 若雪默默地垂下眸子,默默地想,当真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自己右手的那点伤痕,居然被传的像阿西莫多(钟楼怪人)。 庄天宝见她黯然地低着头,一副很伤心的模样,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涩涩的疼。挠了挠头,神神秘秘地凑近她,若雪抬起头,警惕地往后退。庄天宝就说:“你别退啊,我看到你把我堂姐她们推下井了……” 若雪立刻把双手交叉一扭,指关节咔咔嚓嚓作响,杀气腾腾地打量他。 庄天宝一瞧势头不对,急忙摆着手道:“我不是来揭穿你的……” 若雪若无其事的放下手,缓缓地抚着袖子:“那你来干什么?若是来威胁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你只管去揭发我,看看有谁信!” 庄天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都说不是了,我……全看见啦,是我堂姐她们想把你推到井里,她们还备下了桐油,就是想把你烧死在井里,来个人不知……鬼不觉。” 先前,他正无聊,发现陈芳怡带着六指妖精往西院而去,心里就觉得很奇怪,因为西院是庄府最偏僻的角落,荒芜多年,庄府里上到主子,下到扫地的婆子都不愿去那里。于是,他就偷偷在她们后面。 然而,还没到西院,他就被表姐秦蓉蓉拦下了。这愈发引起他的好奇心,想这府里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不知道的,这条路不行,他改道总成了吧……结果,就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若雪目光犀利地看着他,冷冷地道:“现在是我把她们推到井里了,不过我没她们那么狠毒,没打算烧死她们!你想怎么样就直说,不必给我绕弯子!” 以前明明是个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小姑娘,笑起来纯真无邪,可爱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凶?庄天宝很不能适应,愣了片刻才道:“我没想怎么样,那井又没水,也不深……她们最多会受点伤……” 顿了顿,继续道:“她们是罪有应得……” 见若雪仍冷着脸盯着他,他抓了抓耳朵,直截了当地道:“可是,你把她们都推下去了,待会她们被人救出来,找你算帐怎么办?” 庄静雅是他堂姐,秦蓉蓉是他表姐,他居然还有空为自己担心?若雪觉得他的话令人匪夷所思,心怀鬼胎也说不定。 因此,她横了他两眼,冷漠地道:“我要去找我娘了。”言罢,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哎!”庄天宝。 …… “若雪,你去哪里了?”风三娘正要差丫鬟寻若雪,一见她回来了,忙拉着她道:“去哪儿淘气去了,手炉也不笼一个。” 若雪笑了笑,风三娘道:“你师兄和大哥在男客那边吃酒,刚才还差人来问你去哪儿了。”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一片暄哗嘈杂声: “快,快去请孙大夫。” “这是怎么弄的啊,三位小姐没事去那里干什么?” 风三娘和若雪一起循声望去,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风三娘拉住一个匆匆忙忙的打杂婆子:“发生什么事了?” 婆子一看是卫夫人,不敢怠慢:“卫夫人,有三位娇滴滴的小姐,掉到西院的枯井里,摔伤了。” 周围很快便响起了议论声: “庄府的西院?不是说那里没住人么?” “那院子时常闹鬼,几位小姐不会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有位贵夫人立刻害怕地道:“你们别吓我,光天化日之下,哪会有那些邪门的玩意啊!” 另一位知道内情的夫人小声地道:“你不知道吧,早年间,庄府有位姨娘就是死在西院,听说就是投井死的……” ------题外话------ 打滚求收啦,宠文不虐啦…… 正文 、 017 变脸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3 本章字数:3825 在庄老太爷的大寿上出现这种事,庄家觉得很晦气,当然是尽力隐瞒,粉饰太平。但架不住人多嘴杂,不到片刻,有三位小姐掉到井里的事,就被众宾客大肆渲染,传的沸沸扬扬。 那些原本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贵夫人和小姐们,此时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脸上的神情惊惶、震惊、讶异、害怕、错愕、窃笑…… 若雪冷眼旁观,只当不知。 “六……若雪。”庄天宝悄悄挤到若雪的身边,用手罩着嘴,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惨了,我以为她们只会受点轻伤,没想到女孩子这么娇气……”若雪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一是因为他嘴里喷出的热气,其次是因为他是个男孩子,三是怕他不怀好意。 庄天宝很着急,又凑近的她,若雪这次没有躲:“你是没看到,我表姐伤的最重,头磕在井台上了,脑袋出了好多血,还昏迷不醒;我堂姐摔断了一条腿,且手腕脱臼了,脸上又红又肿……” “天宝?”风三娘诧异地瞪着庄天宝:“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里可都是女客。” 庄天宝腆着脸笑,搪塞道:“卫姨,侄儿找若雪有点事……” “什么事?你不会又想欺负我们家若雪吧?当心卫姨告诉你老子,让你老子打你板子。” 若雪抽了抽嘴角,她家老娘永远都这么可爱。 “卫姨,冤枉啊,侄儿对若雪可好了!”庄天宝连忙喊冤,突然,他只觉得后衣领被人拎起,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提到一边了。 刚站稳,他就听到一道优雅魅惑,令人迷醉的磁性嗓音响起:“娘,这小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庄天宝长这么大,除了被他老子揍,还是初次被人当麻袋提,事儿虽小,面子事大,尤其是是当着若雪的面,他气的白净的脸都胀红了,对着来人磨牙:“卫大哥,你欺凌弱小!” 卫离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飞快地将若雪全身睃巡一遍:“若雪,你没事吧?”见若雪安然无恙,紧张的神情明显放松。 他一袭雍容华贵的宝蓝色锦袍,身材挺秀高颀,眉如春山,桃花眼潋滟生波,眸若星芒,即使静静地站着,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说不出的矜贵俊雅,高贵清华,仿佛天人一般。 许多贵夫人和千金小姐,都暗暗窥视着这个翩翩浊世贵公子,一时忘记了原本在谈论的热门话题。 “大哥?” “离儿,你怎么过来了?”若雪和风三娘很惊讶——庄家的男客和女客隔了一座大院子。 庄天宝马上抓着证据:“卫姨,卫大哥也跑女客这边来了。”卫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立即不敢吱声了,可他这一嗓子,还是把诸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了。 卫离神态从容地朝众人微微一笑,温文尔雅,优雅至极。 夫人们和小姐们的脸都红了,有认识的,便热络的上来打招呼。卫离蹙起漂亮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移到若雪身边,极不厚道的让母亲大人去与围上来的人寒喧。 他微微俯下身,靠近妹妹,耳语道:“庄家那小子和你说些什么了?靠你那么近?” 额!若雪卡了壳——她能说因为别人要把自己推下井,自己就把别人推下井了么?母亲大人会不会气死?哥哥和师兄会不会气疯? 她深深地淡疼了! 见她没有立即回答,卫离黝黑的眼神一黯,乌黑的长睫抖了抖,庄天宝不甘心地凑过来:“若雪,我的话还没说完。” 若雪双眸一凝,是啊,陈芳怡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她抬头对卫离道:“大哥,你等等好么?他有话和我说。”说着,就要和庄天宝去另一边。 卫离眉一挑,修长的大手一伸,挡住若雪的去路,也不许庄天宝靠近,冷冷地道:“男女七岁不同席。” “大哥!”若雪只差给他跪了,这关健时刻,他来给她讲古,平日怎么不见他严于律己? 蓦然,前方传来嘈杂声,一身华服的陈夫人,踩着重重地步伐向这边走来,庄夫人一脸为难的追在她身后。 陈夫人脸色阴沉沉地,双眼似在冒火,看见风三娘也没有笑模样,毫不客气地对着若雪道:“若雪,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风三娘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卫离冷如冰晶的声音已响起:“请问,陈夫人找舍妹有何贵干?” 陈夫人脸色一僵,刚才来的匆忙,这里人又多,竟然没发现卫离也在这里,想到女儿脸上和身上的伤,眼神闪了闪,脸上的表情犹如川变脸一般,迅速转换为伤心难过,声音饱含凄楚:“卫夫人,卫少庄主,我苦命的芳怡……掉到井里了……呜……” 周围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若雪脸色清冷,神情坦荡。 “那陈夫人应该去照顾令媛,而非在这里哭诉。”卫离的语气不温不火,灿亮的眸子里却隐含愠怒。 焦头烂额地庄夫人无奈地打圆场:“陈夫人,去屋子里说吧,这里着实不方便。” 陈夫人理都不理苦口婆心的庄夫人,抽出绣帕,揩了揩眼角,对周围地人道:“我女儿伤的好严重……说是……说是若雪把她推……”她恰入其分地打住了话头,低声轻泣。 唰!所有人的目光俱都向若雪射来。 若雪大大方方地迎着众人的视线,伸手拦住欲为她出头的娘和大哥,冷笑道:“陈夫人何不把话说完,陈姐姐到底说什么了?” 陈夫人愕然地打量着她,发现她竟是一副有恃无恐地模样,更为气愤了:“你陈姐姐说,是你把她推下……” “陈伯母。”庄天宝大声打断陈夫人的话:“陈姐姐摔糊涂了吧,尽说胡话。” 庄夫人一脑门子的官司,正不知劝那个为好,倒不妨自己的宝贝疙瘩突然蹦了出来,还为若雪说话。不等她反应过来,卫离又冷冷地道:“我看不是摔糊涂了,是把脑子摔没了。” 庄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件喜庆事,搞成这样,是想闹哪样?偏偏陈夫人不听劝,无凭无据地,只听陈芳怡说了只言半语就跑出来,她当卫家是好惹的啊! 正文 、 018 反击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3 本章字数:3379 拿别人没有办法,庄夫人只好拿自己的儿子开刀:“天宝,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爹在找你,快去!” 庄天宝低头玩着腰上的香囊和玉佩,假装没有听到他娘的话。 庄夫人不知道实情,他知道啊! 庄夫人以为他是在帮若雪,其实只猜对了一半。他两边都想帮,一边觉得若雪是个受害者,这样做好像也情有可原。一边又觉得堂姐们已经受到了惩罚,若是陈夫人把事情闹大了,堂姐们要害若雪的事肯定纸包不住火,到时还会连累到庄家。 再说,他觉得若雪变了——她连堂姐们都敢推下井,还有什么事是她干不出来的啊? 可惜,陈夫人有自己的算盘要打,丝毫体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用绣帕抹了抹眼角,哭诉道:“卫少庄主,你护着妹妹无可厚非,可你也不能污蔑芳怡啊!这世间万事都讲究‘公平’二字,芳怡摔的那么严重,往后可怎么说亲?我这个做娘的,总要为她讨个公道吧?” “公道?”卫离挑眉冷哼,顾盼神飞的桃花眼里寒意萦绕:“事情都没弄清楚,不问青红皂白,如何讲公道?陈夫人的行为,让卫某很怀疑,陈大人不会就是这样讲公道的吧?” 哗!这话就严重了,陈大人是知府,讲公道肯定是在公堂之上……一旁看戏的客人开始嗡嗡地议论起来。 卫离短短两句话,不但说自己蛮不讲礼,还影射老爷断案不公,陈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她先前怒火中烧的的来找若雪,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并不单单是来为陈芳怡讨回公道的。 陈芳怡是三个姑娘里面伤的最严重的,可能是掉下去的时候,她的面部朝下,正好砸到庄静雅的头上——今日庄静雅刻意打扮了一番,几乎将所有漂亮的首饰都戴在头上。 这一砸,陈芳怡的脸被那些首饰扎的鲜血淋淋,大孔小洞的,一条胳膊也摔骨折了。 胳膊断了是小,对于姑娘家来说,脸才是最重要的。女儿的脸被扎成这样,往后怎么说上好婆家?这个问题太严峻了!陈夫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连连追问女儿怎么搞成这样了,往后可怎么办? 陈芳怡着实吓坏了,下意识就说是若雪推的。 陈夫人一听,恨不得立刻杀了若雪,同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既然女儿是若雪害成这样的,妹债兄还,正好借机逼卫离娶了芳怡。但想到卫离早被人预定,她转而将主意打到卫焰和夜澈身上。 因此,她不顾庄夫人的阻拦,大义凛然的来找若雪算帐,就是想让卫家负起责任,乖乖娶了陈芳怡。 只是,若雪的态度那么强硬,半点心虚也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且若雪还要她当众说出事实。而卫离更过份,不但指责芳怡脑子摔没了,还指责自己蛮横武断。 如果就此放弃,岂不是承认自己蛮不讲礼?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夫人骑虎难下,眼角扫到泰然自若的若雪,脸上顿时浮现阴冷的恨意,声音陡然拔高,似豁出去了:“若雪,你陈姐姐和庄姐姐她们,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你竟然狠心地将她们推到井里?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长大了还得了?” 她一片好心,想私下了断这件事,可若雪这小贱人,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她不讲情面了! “什么?是卫家那个……推的吗?” “不是鬼推的啊?是卫夫人收养的那个女孩推的?年纪这么小,怎么这样歹毒啊?” “这么说那三位小姐是她推的咯?” 一石激起千层浪,夫人们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脸色煞白的庄夫人急的直跺脚,忙命丫鬟去后院请婆婆来坐镇,她搞不定了。 庄天宝直抚额,恨不得昏倒,他是庄家的男孙,再混蛋,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陈夫人一气之下,不但把陈芳怡抖出来,还把堂姐们也说出来了,这要如何收场? “陈夫人,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满嘴胡言乱语。”卫离笑的优雅,眼里的戾气却掩也掩不住。 “被疯狗咬了吧,见人就吠!”风三娘更不客气,丝毫不记得和陈夫人的姐妹情谊了。 陈夫人想坏自己的名声,真真是异想天开,那她就让她们自食恶果!若雪狠狠地眯起眼睛,拦住要帮她出头的娘和哥哥,望着陈夫人,扬唇浅笑,声音清脆悦耳:“陈夫人,你寿酒吃多了,在说酒话吧!我怎么可能去推陈姐姐呢,我都没去过西院。” 众人的议论声停了下来。 “你少狡辩!”陈夫人对若雪怒目而视,声音又尖又利:“你陈姐姐从不会撒谎,哪像你,小小年纪就这么缺德,还满嘴谎话。” 若雪小脸一扳,冷冷地盯着陈夫人,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我看是陈夫人缺德吧!不然怎么教出一个只会撒谎的女儿?”她猛地一伸小手,指着垂头丧气的庄天宝:“庄家哥哥可以为我做证,看我去过西院没有?” 继而厉声质问:“还是堂堂知府夫人,凭你这德性也配?单凭你女儿的一面之辞,既没有证据,更没有半个证人,也敢来冤枉我!” 证人?陈夫人愣住了,她相信女儿不会撒谎,不但没有找证人,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庄静雅和秦蓉蓉,更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她正想开口辩解,若雪却满脸愤恨地道:“就因为你是知府夫人,便可以随意冤枉百姓吗?这广陵你陈知府一家独大,想冤枉谁,就冤枉谁是吧?看来我要申冤,非得去京城告御状不可!” 他们家有卫贵妃,还用得着告御状?陈夫人冷汗涔涔而下,貌似自己样样都站不住脚,再让她说下去,老爷的官也不用当了,慌忙道:“才没有,我女儿不会撒……” “我劝你换一句吧!” 若雪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冷冷一哼,双眸如冰:“若我是陈大人,就该羞愧地去撞墙,要不就去跳河,堂堂广陵知府,娶个是非不分、母夜叉一样的老婆,还有撒谎成性的女儿,何颜见江东父老?” ------题外话------ 谢谢亲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 送了1颗钻石^ 正文 、 019 伪井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4 本章字数:3429 “陈夫人,您用您仅有的那点脑子想想,我和陈大小姐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我为什么要推她下井啊?总不会是我吃撑了,或是耍酒疯吧!”若雪冷冷一笑,“理由呢?” 对啊,她为什么要推芳怡?陈夫人和众人突然也想到这个问题。 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家,言词却无比犀利,气势十足,直把陈夫人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让在场的夫人和小姐们目瞪口呆。 卫夫人憋着笑,头上一只玉钗不停地颤动,仿佛受到惊吓的蝴蝶。 “……你!”陈夫人扶着丫鬟的手,早没有先前气势汹汹的模样,不停的用帕子抹着额头的冷汗,阴沉着脸,嘴唇翕动,想要振振有词的申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到此时,方知道自己委实太冲动了,别的不说,最起码要问一问庄静雅和秦蓉蓉,搞清事情的始末,然后再来找这个小贱人理论。 卫离眼眸微垂,长睫扑洒,弧形优美的唇角微微翘着,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孩。其实,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旋,雪白的耳朵,幼嫩的颈子,但他却看得很仔细,全神贯注,仿佛天地间唯有这个女孩值得他关注。 若雪扬起唇角,眼神清冷,似笑非笑地望着陈夫人:“我奉劝陈夫人,以后还是少出来丢人现眼吧!你丢的不是你的人,你丢的可是陈大人的脸面和官威!” “噗哧!”不知哪位夫人忍俊不禁,笑出声。 有人开了先河,立刻有许多人掩唇窃笑。 陈夫人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目光偷偷在人群中一溜,想看看有多少人在笑话自己,不料却看到庄天宝,登时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庄家侄儿,那小贱……若雪说你可以为她做证,你来说说,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庄天宝忽然觉得若雪的话非常有道理,娶这么一个没眼色的女人,陈大人真该去跳河。有若雪一番话煸动性的话在前,陈夫人就算有理,也只会落个仗势欺人和冤枉百姓的名声,更何况她还得罪了卫家。 “事情是这样的。”庄天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陈词:“今日府中人多,侄儿新养的小狗受到惊吓,跑了!侄儿苦找半天没找到,便央求若雪妹妹帮着找。陈夫人,侄儿的话说完了。”转头又对若雪道:“辛苦妹妹了。” 若雪脸不红气不喘地摆摆手:“不辛苦,庄家哥哥太客气了,须知,助人乃快乐之本。” 陈大人你这个不长眼睛的王八蛋,小爷要拉着你去跳河!庄天宝好想死。 若雪才不管庄天宝怎么想,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陈夫人来找碴的时候,他没有站出来说出真相。但是在陈夫人指责自己,他又出来拦阻陈夫人,明面上好像是帮着自己说话,实际上是想息事宁人。 他倒是打的好算盘,想维护他的堂姐和表姐,既然如此,那她就把他拉下水。她笃定庄天宝会为自己做证,如果他要揭发自己,早就去揭发了,何必等到现在? 再说,他要是敢为虎作伥,她拼着自己的名声不要,也要把三女的真面目揭开,到时,惨的可是庄家、秦家、还有陈家。 因为自己只是卫家的养女,且卫家没有旁的女孩子,就算她的名声坏了,也连累不到卫家什么。但那三家可就拼不起了——在古代,家族中任何一个姑娘坏了名声,就好比一锅粥里面的一颗老鼠屎,本家所有的姑娘都会被人看不起,也休想说到什么好亲事。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做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情。她不想让娘亲和兄长们失望,认为自己是个恶毒的孩子。 其实,她最恨那口伪井了——丫丫个呸!你说你一口枯井,为毛不深一点?为毛井底没有白素贞和小青?让她报仇都报得不痛快! 且说陈夫人听了庄天宝的话,那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当真是五彩缤纷,精彩纷呈,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风三娘纤手往腰上一叉:“陈夫人,你还有何话可说?敢冤枉我风三娘的女儿,敢情你是觉得卫家好欺负是吧?” “真是的,这人怎么胡乱冤枉人家小姑娘?” “还是知府夫人呢,真不要脸!” “知府夫人也不能乱冤枉人啊!那陈大小姐怕是摔傻了吧,这么不靠谱的话也说的出口。” 周围的人义愤填膺,纷纷指责陈夫人。 “娘,别说了,人家是知府夫人,想冤枉谁还不是一句话。”若雪在一旁火上浇油。 “屁!”风三娘冷哼一声:“老娘怕过谁?莫说知府夫人,饶是宫里的娘娘,我也敢和她理论。” 卫离微微一笑,对陈夫人道:“这件事,卫某自会去和陈大人讨个说法。”也就是说不会善罢甘休了,敢冤枉他的妹妹,不好意思,那就请你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各位贵人让一让,各位贵客让一让。” 不知何时溜走的庄夫人,带着几位妯娌从人群中穿了过来,赔着笑脸道:“卫夫人,陈夫人,万事好商量,看在我们家老太爷的面子上,进去喝杯茶,都消消气。” 庄静雅的娘也在其中,穿的非常齐整,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客气地道:“两位夫人,卫少庄主和卫家小姐,我们家老夫人有请。” 其实,有丫鬟去通知老夫人,庄夫人完全可以留在原地劝架,奈何庄天宝一直朝她使眼色,好像示意她回去。庄夫人以为儿子让她回去搬救兵,就匆匆回屋了。 她正好想去问问陈芳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径直去了二女儿的闺房。 庄二小姐早嫁了,闺房空着,因为庄静雅三女出了事,不好搬动,便都抬在这间房里。 庄夫人去的时候,替三位小姐治伤的孙郎中正好去配一味药了,不在屋里,众多的丫鬟婆子也被摒退在外。庄夫人心里很奇怪,正想推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哭泣声:“呜……刚才人家吓坏了嘛,娘又问的紧,所以就说了……”这是陈大小姐的声音,不时夹着哀哀的呼痛声。 ------题外话------ 谢谢亲们送的花:新宠儿 送了1朵鲜花,蓝皓兰1 送了5朵鲜花,似锦光年 送了1朵鲜花,1977513 送了20朵鲜花,精神科主任 送了20朵鲜花 正文 、 020 审问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4 本章字数:3930 庄夫人想听听陈芳怡在哭些什么,那脚步就停在门口了。 “你是猪股胎,不长脑子吗?”这是庄静雅的声音,咬牙切齿地骂着陈芳怡:“你娘去找她算帐,若激得她说出实情,那别人怎么想?” 她冷笑:“哦!我们三个大姑娘,让一个小姑娘推下井了,是得了臆症啊,还是变白痴了?”似乎是碰到身上的伤,她痛苦地呻吟起来:“啊!痛死我了。” 陈芳怡被她的话吓到了,声音带着颤抖:“……那怎么办?别人会不会疑心是我们……” “住嘴!真被你气死了!”庄静雅恨恨地咒骂:“你娘也是头猪,做事不经脑子,那小贱人蔫坏蔫坏的,不知有什么损招等着咱们呢……” 由始至终未出声的秦蓉蓉,此时有气无力地哼道:“你们两个,先不要自乱了阵脚,那桶油……快让婆子去把那桶桐油找到……不然,让人发现了……”她的脑袋磕了个大血口,一直昏迷着,醒了不多一会儿。 “呜……要怎么办嘛……”陈芳怡放声大哭起来。一个官家小姐,初次做伤人性命的事,本来就心虚不已,被庄秦二女一骂,想到这严重的后果,整个人顿时就崩溃了。 而且,三女中就属她的伤最重,伤到别处还好说,偏偏伤到脸了,这让她以后怎么办?此时此刻,她满心后悔——横竖自己不能嫁卫离,即便他把若雪宠上天,也碍不着她什么,她为什么听了庄静雅的几句挑唆,心里就产生了妒恨,要去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庄夫人听的云里雾里,但她是个非常精明的女人,马上预感到这三人准是干了什么坏事。 哟呵! 她立即恼了,一口银牙都快咬碎。陈芳怡杀人放火,她才懒得理,因为那跟自己无关,可庄秦两人干什么坏事儿,那可是会带累到自家女儿的。 “你们干的好事!”庄夫人脸色阴冷的踏进屋里,突然出声把三女骇了一大跳:“都跟我去见老夫人,有本事闯祸,便自己去收拾烂摊子。” 三女快吓瘫了,被庄夫人这么半真半假的一诈,以为事情已经暴露了,尤其陈芳怡,当场就指责庄静雅和秦蓉蓉诓骗了她,事情不但没有成功,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庄静雅岂是个好相与的,立刻骂陈芳怡和她娘是蠢货,事情闹成这样,都是她的错…… 三个人狗咬狗,咬了一嘴毛,不用庄夫人再套话,自己就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庄夫人即刻就要晕了——她还有三个女儿未嫁呢!原本是吓唬三女才搬出老夫人,最后不得不让人抬着三女去见老夫人…… 直到得了老夫人的指示,庄夫人紧绷的心才放下,急忙出来请卫家和陈家的人。 …… 庄老夫人住的屋子是满府最好的房子,里面烧着地龙,暖和如春,所有的摆设无一不透着富贵气息,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青花缠枝纹茶盅,福字团刻紫檀椅。 “三娘啊,老身知道今日让若雪这丫头受了委屈,你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庄老夫人满头银丝,穿着淡青色银丝团福如意长袄,头上戴着一副镶着绿玉的抹额,面带笑容,很有老封君的架式,说起话来也滴水不漏:“只是,这都是些误会,陈夫人也是伤心过头了,才会说那些话,平日她也不是这样鲁莽的人,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一回吧。” 风三娘坐在一把铺猩猩红坐垫的玫瑰椅上,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火气未消地道:“庄老夫人,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伤心过头,就可以随口伤人吗?如果这也能成为理由,那醉汉杀了人,是不是也不用坐牢了?” 她坐的离庄老夫人很近,庄老夫人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消消气。 又满面慈详地对卫离道:“卫少庄主,你素来是个懂事明理,顾大局的孩子,就不要同陈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斤斤计较了。老身已经狠狠骂了她一顿,过两天,陈大人会亲自带着夫人和小姐,去卫家赔理道歉的。” 卫离面无表情,眼神幽幽地盯着若雪,不冷不热地道:“赔不赔理倒在其次,女孩子的名声可是非常矜贵的,他们拿什么来赔若雪的名声?” 若雪一直不能理解大哥别有意味的眼神,只当他心情不好。 庄老夫人也不理解他的眼神,只当他和卫夫人一样,余怒未消,便笑了笑,向若雪招手:“若雪,来庄家祖母这里,祖母知道你受了冤枉,你庄姐姐和秦姐姐都替你澄清了,是她们自个在西院里逗乐,一不小心掉到井里了,怨不得别人。偏你陈姐姐吓傻了,吐字不清,你陈伯母耳朵也不好使,听错了,便误会你了。” 她让丫鬟捧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雕的镂空方盒子,打开给若雪看,里面珠光宝气,华光流彩,各种精美的首饰放在里面,有八宝攥珠飞燕钗、碧玺香珠手串、翡翠色猫眼石坠子、繁花累累镶红宝石的金项圈、红珊瑚珠子做的一套头面、镂空点翠凤头步摇……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些,可都是你庄祖母辛辛苦苦攒的私房,虽不敢说是宝贝,但都是些极难得的,你庄家姐姐们不知有多想要,祖母偏不给她们,都送给你当玩意儿。”老夫人笑眯眯地道。 若雪站在老夫人身边,垂着眼睑,心里却冷笑连连,自己这算是料事如神么?庄家果然怕事情闹大对他们家的名声有损,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送自己这么多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还不是为了堵住自己的嘴。 “娘,大哥?”她装着一副没主见的样子,拿眼睛去看娘和大哥。 风三娘今日心情不好,连带着看谁也不顺眼,不容儿子出声,就冷冷地道:“虽说我们卫家不缺这些玩意,但长者赐,不敢辞,既然庄老夫人送给你,你收下便是了,喜欢的,就留着当个玩意,不喜欢的,随便打发给下人。” 噗!若雪真是服了她老娘,看来陈夫人把她惹毛了。 庄老夫人也算经过风雨的人,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风三娘既然肯收下礼物,便表示事情可以揭过了,庄老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雪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不敢对长者不敬,大大方方地接过庄老夫人的私房。至于那三个害自己的女人,她可没答应就此放过她们! 卫离对此不置可否,他要怎么做,根本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优雅的起身,带着娘和妹妹告辞离去。 直到回到家里,若雪才理解了大哥神秘莫测的眼神。 “来,给大哥说说,你怎么会去帮庄天宝寻小狗的?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他吗?”若雪的闺房里,下人都被谴了出去,卫离慵懒的斜倚在靠椅子中,一只手将若雪固定在身前,深遂的桃花眼深不可测,暗藏着火星。 正文 、 021 女诫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5 本章字数:4155 庄天宝?有他什么事?这应该不是今天的重点吧!依大哥的性子,她被人冤枉了,即使不择手段,他也会为她讨回公道,怎么会有闲心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若雪边揣摩着卫离的意图,边面不改色地道:“他是不讨人喜欢,可他的那只小狗是无辜的,他求我帮忙,我也不好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拒绝?”卫离挑着黑染一样的眉,幽遂的桃花眼深不见底,目光牢牢锁定她:“他庄家的下人都死光了,要你一个姑娘家去帮他?假使他心怀不轨,占你便宜,吃亏的可是你!” “……”若雪绝倒,大哥,你的想像力真是太丰富了! 卫离不容她分说,继续道:“依大哥看,那庄天宝就是没安什么好心,什么小狗跑了?纯粹是找藉口,他自己故意把小狗放跑了,目的就是为了缠着你。” 额!误会大了,庄天宝躺着也中枪!若雪挠了挠额头,又不能告诉他实情,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你别拉着我好不好,这样不好说话。” 卫离闻言,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不拉着你,在庄家你就丢下大哥和庄天宝跑了,大哥真想不明白,你们之间有什么话可说?”说着,手上一个用力,便将若雪抱到腿上坐着。 “大哥,怎么又这样?”若雪真是怕了他,这人就是个双向标准,嘴里喊着男女授受不亲,转眼自己就无视礼法和教条,哪里像个古人? 鼻间萦绕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身体紧挨着他看似瘦削却结实强健的胸膛,若雪想掰开缠绕在腰间的大手,可她那点子力气想挣脱卫离,如蜉蚁撼树。 “怎样?大哥不能抱你么?”卫离的手臂越箍越紧,只差将她整个人嵌进怀里了,眯着眼睛冷哼:“想当初,你被半埋在雪中,身体都快冻僵硬了,是大哥脱了你的衣服,用雪把你冰凉的身体搓热,然后又脱了衣服给你取暖……” 怎么又来提这件事了?每次卫离要抱她,她不给他抱,他就会把当初救她的事拿出来翻炒一遍,直到她投降为止。 若雪尴尬不已,脸色胀红地打断他的数落:“大哥,救人如救火,当初你是为了救我,才不得已而为之,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是兄妹……”哪有兄妹这么大了,还搂搂抱抱的,像话吗? 卫离很不以为然,神态自若地抱着她,语带惬意:“抱一次也是抱,抱两次也是抱,分那么清楚做什么?再说了,你当初为什么不说不要我抱?还巴我巴的那么紧?” “……”若雪当即泪奔,那由得了她么?她还没说他趁着她昏迷不醒,在她身上摸摸捏捏,想印证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呢! 想当初,她气若游丝,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潋滟生波的桃花眼,然后才发现抱着自己的是一位贵气逼人的赤裸美少年,不但吓了一跳,还以为碰到了变态的色狼。 卫离伸手抬起她尖尖的小下巴:“别企图转移话题,你还未交待你什么时候和庄天宝那臭小子变得那好了,哥哥来妹妹去的?” 本来以为他忘了,谁知他记性这么好,若雪苦恼极了,啃着手指头想了想,解释道:“庄天宝没大哥想像的那么坏,找到小狗我们便分开了,他并没有缠着我。” 她愈维护庄天宝,卫离越生气,伸手捉住她的手——这孩子有个坏毛病,遇点烦恼就喜欢啃手指头。轻声叱道:“属狗的么,再啃,这根手指头也没了。” “那我岂不是由六指姑娘变成四指姑娘了。”若雪自我调侃,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卫离朝着她微微一笑,黑密的睫毛颤动几下:“休想,《女诫》没抄完之前,还是做你的五指姑娘吧!” “……《女诫》?”难道姐记错了?这不是架空的时代么?为毛也有班昭写的《女诫》这种玩意儿?若雪欲哭无泪。 卫离依旧含着笑,磁性的声音温柔极了:“在春节来临之前,抄《女诫》是你的头等大事,不抄完,不许出庄。到于庄天宝那混蛋,大哥自会去警告他,若是他胆敢再来搔扰你,大哥就打断他的狗腿!” 悲催的庄天宝,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若雪替庄天宝默哀三秒钟,然后开始抗议:“我抗议,我又不要做贞女烈女,为什么要抄《女诫》?” “抗议无效,不然就抄到元宵节,大哥还有事去办,你乖乖听话。”卫离眯起桃花眼,眼神暗藏精芒。 “……”若雪泪。 …… 泪眼问花,姐为什么这么歹命?花不语。 翌日,若雪握着毛笔,醮着砚台里的墨水,皱着眉头,苦哈哈的抄着《女诫》。卫离不但是一家之主,还是个一言堂,不抄完这本《女诫》,她是没法子出庄的,不出庄,她怎么找庄静雅和秦蓉蓉她们报仇? 所幸她抄的不慢,毛笔也用得极为顺手。这得感谢原主,原主的娘薛燕是位多才多艺的女子,不但生得美貌绝伦,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因为父母双亡,家道中落,才被贪财的兄嫂卖给了凌侍郎作妾。 未生孩子之前,薛燕深得凌侍郎的宠爱,生了六指女儿之后,在主母挑唆下,母女俩都为凌侍郎所厌。但不论生活怎么困苦,薛燕都没有抛弃女儿的想法,更亲自教导她读书习字,所以原主习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这手簪花小楷就便宜了穿过来的凌若雪,简直是不劳而获啊,有木有! “若雪,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你哥那里娘去说。”风三娘怕若雪一个人抄书太寂寞,专程过来陪她,她想给若雪做一双新绣鞋,描了样子,正在纳鞋底。 若雪好想咬笔杆,忍住了,泼风三娘冷水:“娘,甭吹牛了,《女诫》上都说了,你只能听大哥的。” “……”风三娘瞪着这死孩子,恨不得拿手上的鞋底抽她几下,她这不是心疼她抄书累么。 突然,俞妈妈端着雕红漆的海棠花茶盘进来:“夫人,管家来报,知府陈大人携夫人来访。” “啪!”风三娘闻言,把鞋底往桌上一拍,又气冲冲的将手指上的顶针一取,恨恨地道:“来得好,老娘正要找他们算帐,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又吩咐丫鬟:“好茶好水都省下,去找两杯隔夜茶招待他们。” “其实还可以吐两口唾沫的……”若雪低头抄书,嘴里自言自语。 风三娘白了她一眼:“两口哪够。” 若雪手一抖,惨了,一滴墨水滴在抄好的纸页上…… 正文 、 022 心思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5 本章字数:3455 少顷,夜澈来了。 甫一进来,茶也未喝一口,就皱着好看的眉头说:“若雪,怎么回事,师兄听说你被人冤枉了?” 昨日,夜澈原本也在庄府吃酒席,但凑巧碰到一位京城来的朋友,那位朋友正好有急事找他,于是跟卫离打了一声招呼,便和那位朋友出城办事去了,直到现在才回庄。倘若他在场,知道有人敢这么冤枉若雪,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若雪不紧不慢地将墨玉笔搁在砚台上,微蹙着眉心道:“是陈家大小姐,她污蔑我把她推下井了,后来搞清楚是个误会,她们请庄老夫人出面做合适佬,已经向我道过歉了。” “道个歉就行了吗?陈家大小姐,谁啊?”夜澈面沉如水,语气非常不好,一双幽深的星眸黑沉沉的,闪着莫名的光芒。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淡青色锦袍,华贵的裘服早已解下来了,尽管风尘仆仆,可依旧无损他俊美冷傲的面容,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无形中散发出来,令人不敢直视。 彩苹呈上热茶,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道:“陈大小姐是陈知府的女儿。”这次,她有幸陪着小姐去庄府,谁知在庄府里碰到一个儿时的小姐妹,高兴之余,只顾与小姐妹叙旧,不但把小姐跟丢了,还让小姐碰到了那种晦气事……她心里忐忑极了,不知道少庄主会如何处置自己。 “陈知府?”夜澈端着牧童横笛的青花茶盅,沉下眼睑,淡淡地道:“一个四品官而已,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敢来惹卫家,想必这官也做到头了。” 说完这句,他目光微凝,便没再多说什么,先将茶盅搁在桌子上,让俞妈妈送了一个用红色锦布包裹着的大盒子进来,对若雪招招手:“师兄见这个东西有趣,给你买的,看你喜不喜欢。” 俞妈妈笑着解开锦布,打开那个紫褐色的大木匣,里面装着一个鎏金的貔貅储钱罐。 “谢谢师兄。”这种储钱罐可以放碎银,也可以放金元宝和金银锞子一类。若雪端详着那胖胖的貔貅,好笑地道:“师兄,这个会不会太大了点,得装多少才会满啊?” 夜澈莞尔一笑,解下自己墨绿色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金豆子,递给她:“放进去,给它垫垫肚子,马上要过年了,到时你会收很多红包,金银锞子不消说的,一定少不了,这肥貔貅正好派上用场。” 若雪摆摆手:“师兄,这金豆子你留着,我这里有。”家里就属她最小,零花钱本来就多,她又不怎么出庄,没什么需要花银子的地方。 夜澈自顾自的把金豆子一颗一颗投进貔貅肚子:“找不到琉璃做的,你暂时先用着这个,师兄在京城有一个琉璃储钱罐,可以看到它肚子里的金元宝,下次给你带来。” “小姐……”突然,一个小丫鬟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一看夜澈也在,那到嘴边的话就收回去了,慌忙低下头:“夜公子……”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俞妈妈正要斥责这小丫鬟不懂规矩,夜澈已微拧着眉头,轻声询问。 小丫鬟留着头,八九岁的模样,神情很慌乱,若雪见过她一两次,知道是新来的,便温声道:“别害怕,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鬟咬了咬嘴唇,壮着胆子道:“小姐,是碧纹姐姐差我来的,说是夫人正大发雷霆,要轰走陈知府,偏巧少庄主和夜公子都不在,碧纹姐姐让我……奴婢来禀报小姐。”她年纪虽小,口齿倒伶俐,说完还看了夜澈一眼,似乎奇怪他怎么在。 若雪让俞妈妈打赏了小丫鬟,脸色凝重地对夜澈道:“师兄,我们去看看吧。” 风三娘为人俏皮爽利,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夜澈也想知道陈知府为何惹毛了她,遂点点头,带着若雪走了出去。 ……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气氛一点都不融洽,宾主脸色都不好看。 风三娘稳稳坐在锦椅中,斜眼看着陈大人和陈夫人,冷冷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既然不是诚心实意来道歉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卫家大门朝南,你们自便吧!” “嗳!卫夫人,你听本官把话说完。” 陈大人四十左右的年纪,微胖,面有青须,穿着一件褐色的锦袍,许是因为当官,甚少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下过逐客令,白皙的脸上有着赧然之色:“本官和拙荆正是为昨天一事来向卫夫人道歉的,但道歉和本官提的事情并不相冲突,夫人怎能混为一谈呢?” “陈大人,这的确是两码事,所以本夫人才奇怪,你们今天究竟是来道歉的,还是为离儿做媒来的?” 陈夫人脸上搽着厚厚的脂粉,头上戴着明晃晃的首饰,打扮的极为光鲜,但双眼浮肿,神情哀怨无比,如果仔细看,右脸还是肿的。 从来卫家后,便一直不怎么吭声,此时勉强笑道:“卫夫人,你何必这么较真呢,杀人不过地点头,我们已经道过歉了。再说,替少庄主说亲,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别家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 “哈!我咄咄怪逼人?”风三娘冷笑一声,“请问,你们来道歉,是向谁道歉?难道向我吗,你们冤枉的是我啊?”将手中的茶盅往桌上重重一顿:“我看你们今天来,主要是来说亲,顺便道歉吧!这样本末倒置,还敢振振有词,真是岂有此理!” 陈知府两口子的脸色都很难看,若雪不过是卫家的一个养女,难道还要他们跟她赔不是不成?尤其是陈知府,被一个妇道人家如此斥责,让他的自尊心很受伤,沉着脸不说话。 陈夫人阴沉着脸,忍着气道:“卫夫人,不管怎么说,若雪安然无恙,而我们芳怡的后半辈子却差点毁了……” “夜公子,小姐。”门口的丫鬟打起厚厚的锦帘,风姿飘逸的夜澈带着若雪缓缓走了进来。 “说亲?”夜澈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陈大人,是本公子耳误吗?你们今天不是来向若雪道歉的?” “夜公子。”陈大人和陈夫人见到夜澈,脸上的阴沉马上消弥,变得客气起来。 夜澈是镇南候府的二公子,陈大人不敢怠慢,忙解释道:“夜二公子误会了,愚夫妇当然是来道歉的,只是,碰巧有件大喜事要和卫夫人商量,谁知让卫夫人误会了。” 陈夫人见夜澈身材修长,面如冠玉,俊美的五官好似精雕细琢一般,温润中透着说不出的高贵,心里一动,目光闪了闪,突然拉过若雪,亲热地道:“若雪啊,你娘误会了陈伯母,你可不要误会啊!陈伯母今日来,一是给你赔个不是,二是你陈姐姐满心愧疚,想当面向你赔理道歉。” 正文 、 023 涨了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5 本章字数:3739 陈夫人狼外婆一样的声音,让若雪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想,这陈夫人的脸皮真厚!在庄府还拿自己当仇人一样,恨不得生吃了自己,这会子却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样,也不知在骗谁! 况且,她这谎撒的也太不高明了,陈芳怡只是摔伤,又没有摔傻,她会想到给自己赔理道歉才怪,对自己恨之入骨才是真吧! 不过,她也不会拆穿就是了,演戏谁不会,于是微笑着道:“陈姐姐不愧为知府小姐,知道自己做错了,还会良心不安。” 陈夫人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了几下,眼里阴鸷恼怒的光芒一闪即逝,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抓着一点小事就不放! 但是,在偷偷瞟了一眼玉树临风的夜澈之后,她又笑得像只偷吃了香油的耗子:“谁说不是呢,你陈姐姐素来就是个好的,得不到你的原谅,她养伤也养的不安心,你就成全她吧!” 此时的陈夫人,与先前阴沉沉的模样相比,判若两人,风三娘固然有些狐疑,可她们能给若雪道歉,是她最愿意看到的,当然不会开口阻止。 若雪正愁没机会去找三女,心里想着顺水推舟,表面却装着一脸为难:“这……” 陈夫人伸手抚着一丝不乱的鬓角,得意的眯起眼睛,对风三娘笑道:“卫夫人,明儿个,我在庆丰楼给她们姐妹俩摆上一桌,让她们把误会说开,这你应该没意见了吧?” 风三娘倒是没意见,但想到大儿子禁了若雪的足,便沉吟道:“年关将近,庄里琐事太多,我抽不开身陪她去,再说了,你们芳怡的伤势不轻,这样做恐怕不妥当吧,不如往后挪……” “哎,卫夫人说哪里话了,芳怡的伤势再重,也比不得向若雪道歉重要。”陈夫人满面春风地打断风三娘的话,亮闪闪的目光意有所指的瞟向夜澈:“说到没人陪着若雪,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人选?” 打铁要趁热,夜澈每年过年都要回镇南候府,虽说他还是会回来的,但未免夜长梦多,陈夫人当然不希望延后。 “对啊,卫夫人,可以由夜二公子陪若雪去嘛。”陈大人虽说不知道夫人在搞什么鬼,但只要能和夜澈搭上一点关系,他都会见缝插针。 夜澈见陈大人两口子一脸殷情地瞧着自己,仿佛要请的是自己而不是若雪,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师娘,难得陈大人一家这么诚心,我明儿就陪若雪去吧。” 有他压阵,看这些势力眼还敢不敢小瞧若雪。 …… 次日一早,若雪还在练功,胡管家就差人来报,道是知府家的马车来接夜公子和她了。 “大哥,那我先走了。”若雪每天练完功,都要沐浴更衣,把手中的木剑一放,跟卫离打了一声招呼就走。 卫离大手一伸,面无表情的拉住她,眸色沉沉,声音也沉沉:“和师兄出去很高兴吗?这么迫不及待?” “不是和师兄出去,是去见陈芳怡,昨儿你就知道的。”若雪打量着他好似能滴得下墨汁的俊脸,尽量小心的用着措辞。 卫离好整以暇地坐在圈椅中,习惯性的把她抱坐在大腿上,不顾她的挣扎搂好了:“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和师兄出去。” 偌大的练武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即便有人,卫离向来是我行我素的,除非他自己放手,若雪放弃了挣扎,兼之被抱的次数多了,她好似也没刚开始那么抗拒了。其实,有时会有种错觉,大哥之所以要教她武功,一半是为了她强身,另一半好像是为了更方便的抱她…… 卫离不是那种壮硕的身材,相反带着少年的瘦削,可他身材高颀,抱着若雪就跟抱着一个小孩子似的,随手把身上价值不菲的白狐皮大氅往胸前一围,便把若雪罩的严严实实的。 若雪窝在他温暖的怀里,鼻端萦绕着少年清新的气息,虽然觉得很舒服,但还是要跟他讲道理:“大哥,咱们一年大过一年了,可不能再这样了。” “那样?”卫离嘴角轻勾,露出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笑意。 明知故问,若雪瞪着他,水晶般清澈的眼里满是控诉。 卫离望着她,笑得优雅极了,桃花眼里波光荡漾,磁性撩人的声音带着促狭:“虽然你的眼睛很漂亮,好像会说话似的,可大哥要为你做出表率,不能不懂却装懂。” 不懂你个头,若雪好想咬他两口,也不跟他卖关子了:“就是说我快成大姑娘了,你不能再这么抱我了。” “快成大姑娘了吗?”卫离先是一脸欣喜,亮晶晶的黑眸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接着坏坏一笑,低声道:“大哥看看。” 若雪尚未弄明白他的意思,就见他修长的大手突然一动,直接往她胸前罩去—— “啊!”饶是她素来沉着,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这就是赤果果的袭胸啊!传说中的袭胸啊…… 最可悲的是,她猝不及防,被他袭了个正着——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掌覆盖在她的小胸脯上,掌心中的灼热,似乎穿透薄薄的袄子直抵她的心脏,激的她的心“怦怦”直跳,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如谪仙一般、矜贵俊雅的卫离会做这种事?不会吧?我眼花了,一定是我眼花了……若雪的思绪瞬息万变,彻底混乱了,居然忘记去推开胸前的大手,就那么瞪大纯净的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卫离。 卫离俊美如玉的脸颊上浮现两团可疑的红晕,眉若黛画,眼似春水,长长的睫毛轻颤,动人的眉梢眼角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像个妖孽一样,小声地指责她:“骗我,明明只长了一点点……” “混蛋!色狼!”若雪瞬间反应过来,脸红的如天边的晚霞,用力推了他一把,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跳下他的腿,慌不择路的往前跑,边跑边回头,生怕他追上来了。 身后,卫离的墨瞳深不可测,定定的望着落荒而逃女孩,半晌之后,忽然以手覆额,吃吃地笑了起来…… …… 庆丰楼是广陵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上下有三屋,里面装饰的富丽堂皇,高端大气上档次,当然消费也不便宜。平日来这里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政商名流。 一路上,若雪的脸都是红红的,惹得夜澈频频将目光放到她身上,甚至几度伸手,想去试试她的额头,看她发不发烧,都被若雪巧妙的避开了。 二楼雅间,陈大人一家早就到了,并且大手笔的包了两个雅间,陈大人和陈俊平陪着夜澈进了左边一间,陈夫人笑容可掬地拉着若雪进了右边一间。 正文 、 024 整治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5 本章字数:3653 茶香氤氲中,陈芳怡端坐在雅间里,因为脸上有伤,头上还戴着顶帷帽,层层白纱覆盖之下,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见若雪进来,陈芳怡缓缓伸出一只手,将帷帽取了下来——她着一件洒金缕桃花纹锦衣,大部分的脸包在在雪白的布帛里,眼睛、嘴巴和鼻子露在外面。假如不是她那双恨意深重的眼睛,若雪也不一定认得出她来。 其实,陈芳怡脸上有伤,一只胳膊又骨折了,实在不宜出门。 雅间里的丫鬟和婆子们皆垂首敛息,连大气也不敢出。 由于彩苹犯了错,今日陪若雪赴宴的是风三娘身边的碧纹,看到陈大小姐这副尊容,尽管心里十分震惊,但面上不显,只是尽职地守在若雪身后。 陈芳怡死死地盯着若雪,目光带着扭曲和狰狞,恨不得生啖若雪的肉。 若雪扬了扬眉,陈芳怡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庄静雅头上那么多尖利的首饰,居然没一个刺中她的眼睛,看她那恶狠狠的样子,寻仇的还差不多,赔理?陈夫人是想搞笑吧! 她懒懒地瞥了陈芳怡一眼,便转开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雅间一圈。 庆丰楼不愧为广陵首屈一指的酒楼,雅间的格调很高雅,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丹青,别致的玉石屏风,窗边纱幔轻垂,一张光鉴可人的黑褐色檀木桌,桌上摆放着釉色鲜艳的精美茶具。 “凌、若、雪!”陈芳怡的声音是从齿逢里发出来的,那语气仿佛若雪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若雪转过头,上上下下,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她半晌,才恍然大悟地道:“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大小姐啊!”又满脸惊讶地瞪大眼睛:“可是,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她分明认出自己来了,却装着没认出自己,再说,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还不是拜她所赐,她居然还有脸问? 陈芳怡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若雪的话却还未完:“陈大小姐,既然伤的这么严重,怎么还往外跑?当心伤势加重,你这脸可就真的没救了。” “你这个……嘶!”陈芳怡刚想破口大骂,似乎扯到脸上的伤,疼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夫人急忙扶住她,暗中瞪了若雪一眼,压低声音提醒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转头扬声喝斥一旁的丫鬟:“一个个全是死人啦,客人都来了,还不让小二上菜!” 不过片刻,丰富的菜肴如流水一般被送了上来,有吉祥如意卷,鹌子水晶脍、赤枣乌鸡汤、酒酿清蒸鸭子、桂花鱼条、松树猴头蘑……都是庆丰楼的招牌菜,摆了满满一桌。 仿佛没有感受到姐姐和若雪之间的暗潮汹涌,陈芳悦笑颜如花,亲热地拉着若雪坐下,用甜白瓷小碗给她盛了一碗汤,娇声道:“若雪,姐姐身上有伤,脾气难免不好,你多体谅。” 她暗暗打量着若雪,见她穿着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映得那小脸白里透红,头上的首饰华美无比,耳朵上坠着两颗稀罕的紫色宝石,散发出晶莹而冰冷的光芒,忍不住暗掐掌心,眼神中充满艳羡和各种妒忌,还有一丝不屑和轻蔑。 陈夫人为人虽不咋地,生的三个女儿倒是如三朵鲜花一般,撇开陈芳怡和年龄稍小的陈三小姐不提,这陈二小姐还未及笄,却已是个前凸后翘的美女。 她穿着一件茜红刻丝风毛亮缎小袄,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脸上与其姐姐相反,精心的描了眉眼,点着唇脂,头上插着蝴蝶钗,鎏金如意簪,别出心裁地在鬓边插着几朵腊梅,既青春又靓丽。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梅花那诱人的香味。 她盛的汤,若雪连碰也没碰一下,反倒不温不火地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据陈夫人所说,陈大小姐应该是来给我道歉的,怎么还发脾气?” “胡说八道,谁给你道歉?我变成这样,是谁害的?”陈芳怡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了,捂着受伤的胳膊猛地站了起来。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不找她拼命就是好的了,却还要自己向她道歉!真是岂有此理! 若雪平静地望着她,声音非常冷淡:“陈大小姐,送你几个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若不是她们想害她在先,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要怪也只能怪她们自作自受。 陈夫人垂下眼睑,脸色晦暗不明,阴晴不定,突然扬起脸对陈芳怡喝道:“你闹够了没有?”转头又放软语气对若雪道:“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心情不好,陈伯母等会让她给你道歉。” 陈芳悦连忙打圆场:“若雪,吃菜。”娇滴滴的声音,带着炫耀和得意:“这里的菜可都不便宜,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若雪你可要多吃点,想必你没来卫家之前,生活过得一定很凄惨吧!” 她满怀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唉,若是我被爹娘遗弃,且有六个手指头,指不定早投胎多少年了呢!哪还能像你活的这般没心没肺,自在逍遥啊!”接着啧啧啧几声,惋惜着摇头:“若雪,你命真苦,以后怎么找婆家啊?” 若雪冲她扬起一抹古怪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只觉寒得生光:“陈二小姐,你真是太孤陋寡闻!我师兄曾说过,六个指头的女孩顶顶有福气了!既然有福气,那我还愁嫁么?” 陈夫人目光一闪,抿了抿红唇,淡淡地笑道:“这孩子,真是的,那是夜二公子哄你的,你怎么也当真了?你年纪小,怕是不知道吧,但凡门第稍好的人家,是绝不会娶你这样的姑娘来做媳妇的。” 若雪若无其事伸手,用公用的大汤勺在乌鸡汤中搅了搅,碧纹忙上前:“小姐想吃什么,奴婢来。”若雪指了指赤枣乌鸡汤:“给我盛一碗吧。” 然后才转过头,对陈夫人道:“不管怎么说,总比陈大小姐嫁的好吧,她的脸都那样了,势必也没人愿意娶吧!” “你!……”她用的是肯定句,把陈夫人和陈芳怡气了个半死。陈芳怡一直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她。 “啪!”若雪脸色一沉,突然掷快而起:“这样瞪着我,叫我怎么吃得下?”说着,拂袖便往雕花檀木门而去:“难道我卫家缺饭吃,跑来这里受闲气?算了,我喊师兄上街去逛逛,省得在这里碍某些人的眼。” 正文 、 025 整渣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6 本章字数:3317 听若雪要去喊夜澈,陈夫人慌了神,立即冲陈芳怡使了个眼色,又不顾她身上的伤,重重地拍了她一巴常:“枉你生为姐姐,净会惹妹妹生气,快给你妹妹陪个不是!” 陈芳怡狠狠地瞪了若雪一眼,恨恨地将头一扭,显然是不愿意。那天在庄府,因为害人不成反害己,她肠子都悔青了,觉得自己不该听从庄静雅表姐妹的撺掇,去害若雪。 然而,待事情平息后,看着镜子里自己伤痕累累的脸,还有骨折了的胳膊,她心中翻过了无数念头,有恐慌、有绝望、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对若雪的恨意,并且比以前更加浓烈。 她一心想找若雪报仇,见到若雪就分外眼红,哪有可能会给她道歉!可是爹娘另有计划,要借着她的名义大作文章,她有口难言,又不能将实话告之,说自己变成这样,其实就是若雪害的,只好满心愤懑地来了。 “姐姐,昨日不是说好了的吗,你怎么又变卦了?”陈芳悦咬着娇艳欲滴的唇瓣,低声央求道:“姐姐,不可意气用事……” 若雪冷冷地睨了陈芳怡一眼,面无表情地对碧纹道:“我们走!” “哎,若雪别走!”陈芳悦和妹妹连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若雪。 陈夫人真急了,下了大力气,狠狠地掐了陈芳怡一把,掐得陈芳怡直哆嗦,恨铁不成钢地道:“娘还不是为你们姐妹几个好,你是要存心气死我啊!” 见陈芳怡仍然无动于衷,又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地道:“小祖宗,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你好歹忍一忍吧!若她闹将起来,那爹和娘的一番筹谋不就落了空?”指着她的脸和胳膊:“你这份罪岂不是白受了?” 陈芳怡好似受到了触动,伸手缓缓地抚着脸上的布巾,阴冷地盯着若雪,不管是眼神还是声音都带着强烈的愤恨:“……好,我就去给她陪不是,看她受不受得起!” 若雪拨开着陈氏姐妹的手,一副赌气的模样:“这哪里是来给我道歉的?倒像是来摆脸子给我看的还差不多!” “若雪妹妹。”陈芳怡捂着那只受伤的胳膊,不情不愿地走到若雪面前,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眼里的怨毒,嘴里却委委屈屈地道:“都怪姐姐嘴笨,妹妹就原谅姐姐这一回吧。”倘若不是娘最后的话提醒了她,她才不会如此委曲求全。 对于她的道歉,若雪不置可否,仅是淡淡地道:“这里太闷了,我还是出去散散。” “那也好,我让你芳怡姐和芳怜姐陪着你。”只要她不把夜澈叫走就好,陈夫人是怎样都好。 待若雪走了,她还不放心,担心若雪突然折回,刻意出雅间观望了几眼,确定她们是真的下楼了,才满面春风的回来。先将丫鬟仆妇们摒退出去,随后神神秘秘地凑近陈芳悦:“好了,那个碍眼的小贱人走了,本以为还要多费手脚把她弄晕,没想到她倒肯配合。” 陈芳悦脸上飞起了红云,俨然十分羞涩的模样,有点不自然地伸手拨弄盛给若雪的那碗汤,小声道:“娘,她会不会发现了什么啊?这碗汤她一口未尝呢。” “不可能!”陈夫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有那么精明?不过是巧合罢了。这件事,除了你们和老爷知道外,娘就连你哥哥都没告诉,不会让人发现的。” 说着,又附到陈芳悦的耳边,不停地交待着什么。就见陈芳悦的粉脸愈来愈红,头越垂越低。 “这个时候,可不是害羞的时候。”陈夫人反复叮嘱。 “娘尽管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有娘亲面授机宜,陈芳怡也不是个棒槌,虽然害羞,却也答的信心十足。 …… “碧纹姐姐,你先去看马车准备好了没有,我想去街上逛逛。”若雪踏在木质楼梯上,慢吞吞地下着楼,漫不经心地吩咐着碧纹。 “好的小姐,奴婢去去就来。”碧纹领了命,飞快地下了楼。 陈芳怡依旧戴着帷帽,将一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磨磨蹭蹭地跟在若雪的后面。 正值午膳时间,一楼的大堂人满为患,古色古香的八仙桌上,客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甚是热闹。 陈芳怡透过白色的轻纱,紧盯着若雪娇小的身影,不由眯起眼睛,缓缓放下捂着胳膊的手,拢在袖子里。此刻,她倒庆幸自己戴着帷帽——可以在白纱后面尽情的观察别人,别人却无法看清她的脸。 俄顷,见周围没有人注意自己,她咬了咬牙,眼里兴奋和阴狠的光芒一闪,袖子里的手飞快地向前伸出。陈芳怜走在她身旁,将她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瞬间瞪大了眼睛,却很乖觉地没有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陈芳怡的手快要触到若雪的后背时,若雪冷不丁地回头,浑然不觉地道:“金夫人和金小姐好像在下面。” 陈芳怡慌忙收回手。 若雪盯着她的手,黑漆漆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凌厉的寒光,随即勾唇一笑,笑的全无芥蒂:“陈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哦……”陈芳怡心虚不已,吱吱唔唔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陈芳怜很精明,眼神一闪,及时替她解围:“大姐,既然金夫人在下面,那我们快去和她打个招呼吧!” 陈知府乃广陵的文臣之首,金总兵正是武将之首,两家的夫人明面上关系还是不错的。陈芳怡顺坡下驴,忙不迭地点头,顾不得伤势,率先往下走。 若雪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陈芳怡很快下到一楼,装模作样地转头四顾:“咦,金夫人呢?”这时候,一位小二哥高举着一个铜盆向她走来,陈芳怡以为是传菜的伙计,也不以为意。 始料未及,那个伙计在经过她身边的时,恰巧被绊了一了,虽然稳住了身形,但他手一扬,就将陈芳怡头上的帷帽掀掉了,接着,他举得高高的铜盆一个倾斜,“哗啦”一声,铜盆里面的东西全部洒了出来。 ------题外话------ 难道米有人看,都不说话,真让人忧桑和蛋疼! 正文 、 026 硬闯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6 本章字数:3758 “哎呀,我的膳鱼和泥鳅……”小二哥救治不及,失声喊了出来。 “啊!膳鱼——”他的话音未落,陈芳怡便放声尖叫起来,原来,小二哥手中满盆的膳鱼和泥鳅,悉数扣在她的头上和身上。 盆里没有多少水,但是这些鳝鱼和泥鳅,却条条都是活的,并且都很小,尤其那些鳝鱼,细细长长的,好像是做盘鳝的材料;泥鳅倒不长,可是有蛮多刺泥鳅…… 陈芳怜和两名丫鬟呆若木鸡,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她们措手不及。只有若雪唇畔带有轻笑,似含着狡黠,又带着一丝调皮,卷翘的乌黑羽睫不停的轻抖。 眨眼的功夫,就有几条膳鱼和泥鳅,顺着陈芳怡微张的领口和衣襟滑了进去,更有许多从她身上滚了下去,掉在她脚边,不停地挣扎扭动着。 陈芳怡生平最怕这种冷冰冰,又滑腻腻的软体动物了——非常怕,宁愿去死,也不要这些面目可憎的东西碰到自己,那会让她想到吐着信子的各种毒蛇。 霎时,无边无际的恐慌遍布全身,深入到骨髓里,顾不得大家小姐的仪态,她在大堂里乱蹦乱跳,配上那张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脸,整个人就是一个疯婆子。 “啊啊啊!……” 她尖叫个不停,吓得涕泪泗流,下意识的想解开衣服。可她忘记了自己一只胳膊不能动,刹那间,一阵钻心的疼痛令她惨叫连连:“好疼……疼死了……” “这要怎么办?”陈芳怜毕竟年纪小,看着大姐狼狈不堪的样子,吓得快哭了出来,惊惶失措地道:“我去喊娘。” 大堂里的客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不约而同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那小二哥见闯了祸,灵活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拾起地上的铜盆就逃之夭夭了。 若雪站在一旁,煞有介事地道:“陈姐姐,那些鳝鱼不会咬你吧?我听说有的鳝鱼会咬人,哎,好像有刺泥鳅钻到你脖子里去了……” 陈芳怡浑身不住地痉挛,只要一想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在自己的肌肤上游走,她就恨不得昏了过去,此刻被若雪一恫吓,残余的一点理智也不翼而飞,对两个傻呆呆的丫鬟吼道:“快帮我脱衣服!” “哟嗬!” 有好事的客人看到这种情景,非但不同情,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啊!鳝鱼和泥鳅倒是享尽了艳福,哈哈哈!”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但众目睽睽之下,怎好脱小姐的衣服:“小姐忍忍,我们回去……” “快过来帮我!否则我要你们的命!”陈芳怡一刻都不能忍了,怒不可遏地打断两个丫鬟的话,旁若无人的脱起衣服来。她动作粗蛮,一只手毕竟不方便,脱不掉的就硬扯硬攥。 “哧啦!”只见她状若疯狂,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甩开,冬天的衣服多,厚的脱了,薄的就直接撕……两个丫鬟想要阻止,却被她凶狠地几脚踹开。 大堂内奇异地安静下来,因为陈芳怡白皙的身子逐渐袒露在众人眼前。 “啊!芳怡,你疯了吗?”陈大人和陈夫人听到小女儿报信,匆匆赶来,见到的就是大女儿赤裸着身子站在大堂中,周围全是乌压压的人头…… 陈知府气的顿足不已,恨不得把头捂到裤裆里。 陈夫人眼前一黑,软绵绵地瘫倒下去。 若雪冷眼旁观,碧纹从人群中挤到她的身边,乍一见到陈芳怡的样子,不禁吓了一大跳:“小姐,这……”她捂着嘴,有些慌乱地望着若雪。 “没事。”若雪示意她莫慌,冷冷一笑:“这是她罪有应得,不关你我的事。”陈芳怡怕鳝鱼和泥鳅一类的无鳞鱼,她早就知道。今日这出戏,的确是她一手导演的,无论陈芳怡出不出雅间,这盆东西都会泼到她头上。 只是,若雪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那就好。”碧纹松了一口气,小姐和陈大小姐有过节,她自然是帮着自家小姐,可是没料到事情会变的这么严重。 陈家的仆妇反应不慢,连忙取了披风等物,不顾陈芳怡疯狂的挣扎,将她包了起来。 若雪微微地扫了陈家人一眼,若有所思地抬头望了望二楼,一楼发生这么大的事,没道理师兄和陈俊平不下来啊? 突然,她眯起眼睛——陈芳悦也未下来! …… 夜澈双颊酡红,意识不清地躺在雅间里的红木雕花软榻上,漂亮的双眸阖得紧紧地,乌黑的眼睫,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形成两排浓密的阴影,长长的墨发铺在枕上,挺鼻薄唇,显得格外的魅惑和性感,身上则盖着色彩绚丽的锦被。 陈芳悦小心翼翼地靠近软榻,眼含春水,端详了夜澈一番,暗暗一笑,粉面泛起了红霞,显然对他俊美的容貌满意极了。随后,轻手轻脚地除去夜澈脚上黑色的锦靴,又去掀锦被。 “你是谁?”夜澈蓦然睁开深遂迷人的黑瞳,眸中有着浓浓的醉意、无尽的迷离和茫然,还有微微的警惕。 陈芳悦吃了一惊,爹爹在夜澈的酒里下了三日醉,此刻,他应该醉的不醒人事才对,为何还能醒过来? 但是,望着夜澈眼里的茫然和迷离,想起母亲嘱咐的话,她很快镇定下来,妩媚一笑,娇滴滴地道:“公子和衣而卧,想必极不舒服,我服侍公子宽衣,公子也可以睡的安稳些。” 继而,她眼神微闪,脸上笑意不改,端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薄胎瓷茶盅:“公子,你醉了,喝杯茶解解酒吧!” 夜澈只觉眼前一切都变得恍惚不清,心里更是火烧火燎的,想伸手接过茶盅,奈何浑身使不上力气,只能任陈芳悦托着他的头,喂他喝下。 “你走吧,本公子不需要人侍候。”夜澈喝完茶后,有片刻的清醒,开口便驱逐陈芳悦离开。 陈芳悦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伸手就脱起自己的衣服来。 夜澈迷迷糊糊地闭着眼,只觉得小腹处一股邪火以燎原之势往上冒,鼠蹊部传来阵阵骚动,天生的警觉令他骤然睁开双眼,努力撑着涣散的意识,逼视着已半裸的陈芳怡,强硬地道:“滚出去!” 他浑身发烫,血气上涌,身下支起一个巨大的帐篷,将锦被顶的高高的,气息也变得粗重无比。 “公子,你一定很难受吧,让芳悦来服侍你好吗?”望着隆起的锦被,陈芳悦脸色赤红,得意地一笑,身上褪得只余一件鸳鸯戏水的红色肚兜,以及一条薄薄的绸缎亵裤,然后,掀开锦被就钻了进去! ------题外话------ 亲爱的女王们,祝大家女生节快乐!谢谢亲:qquser6781500 送了2颗钻石,宇星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027 激战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6 本章字数:3625 趁着陈家人乱成一团,若雪一脸冷凝,带着碧纹飞快地冲上二楼,对着左边雅间的雕花门狠狠一脚,只听“啪”的一声,紧闭的房门应声而开。 “陈俊平,我师兄呢?”房内酒香熏人,除了伏在桌子上的陈俊平,竟然空无一人。 若雪拿起象牙筷,使劲戳了戳陈仅平的肩膀:“陈俊平,快说,我师兄呢?他去哪里了?” 陈俊平动也未动,显然是喝醉了,正埋头沉睡。 “哗啦!”若雪不假思索地提起茶壶,毫不客气的用茶水淋了他一头脸:“陈俊平,醒醒!” 陈俊平纹丝未动,仿佛睡死了。 若雪不信邪地近前一看,眼神骤冷:“他好像中了蒙汗药。” “啊?”碧纹吃惊的张着嘴:“怎么会这样,那公子呢?” 糟糕!若雪心里“喀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裙摆一扬,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 “公子。”陈芳悦满脸彤红,柔若无骨的躺在夜澈身侧,固然很想抱着他,可毕竟是个处子,临床经验不足,导致她有些缩有缩脚。 陈芳悦的身上擦着苏合香粉,香气很诱人,却不能掩盖她头上腊梅的香味。众所周知,夜澈此人偏爱梅花,更喜欢梅花幽幽的冷香,他的香囊里常年放着晾干了的梅花瓣。陈芳悦投其所好,因此在头上簪了几梅花。 “滚!”几乎全裸的女性娇躯紧紧贴着自己,处子的幽香和梅花的香味,无一不刺激着热血沸腾的夜澈。他口干舌燥,闭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原始的兽性需求令他饥渴难耐,全凭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 “公子,你不难受吗?让芳怡帮你可好?”陈芳悦含情脉脉地望着夜澈,见他饱满光洁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便伸出雪白的手腕,捏着绣帕,像个贤慧的妻子一样,万分温柔地替他擦拭汗水。 忽然,她尖叫一声,整个人从软榻上囫囵滚落到地板上:“好疼……” “该死!”夜澈艰难的支起身子,脸色潮红地盯着地上的陈芳悦,醉意朦胧的黑眸里含着轻蔑和不屑,冷傲地道:“爷也是你能碰的人?” 他这人有轻微的洁癖,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陈芳悦未经他的允许,不但上了他的床,且擅自碰触他,委实犯了他的大忌!就在刚才,他凝聚所有残余的意识力量,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毅然地把陈芳悦踹开了。 陈芳悦伏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眼里含着泪水,一脸委屈地望着夜澈,可怜兮兮地呼着疼,企图用楚楚动人的姿态打动夜澈:“公子,芳悦是一片好心。” 夜澈对眼前的美色视若无睹,扶着无比沉重的头,就欲下榻。 事情大大出乎爹娘和自己的意料,夜澈中了三日醉和具有催情作用的女儿媚,居然还能抵抗自己的美色?陈芳悦漂亮的眼睛不由的眯起,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极度的不甘心——若是就这样任他离去,那爹娘的计划和自己的奢望不就化为泡影了? 觑到夜澈修长的身子晃了晃,然后颓然倒在榻上,她牙一咬,陡然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向软榻走去—— “嘭嘭嘭!”蓦然,雅间的门被人拍的震天响:“谁在里面,快开门!” 是若雪的声音!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又来坏她的好事!陈芳悦悚然一惊,动作微微凝滞,但下一刻,她不但不穿好衣服去开门,反而破釜沉舟地往夜澈身上扑去…… 若雪连踹三脚,都未能将雅间的门踹开。碧纹连忙上前帮忙,主仆两一个用力,终于将门撞开了。 门一开,里面便传来女子媚人的吟声。 渐渐变成没口子的乱叫。 猫地个咪!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啊! 若雪一脸黑线,毋庸置疑,这一对正忘情交欢的鸳鸯,女猪角是那个假惺惺的陈芳悦,就不知道男猪角是谁,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老子的师兄啊! 啊!啊!啊! “小姐,我们快走吧!”碧纹面红耳赤,只差找个地洞钻进去了,拉着若雪就往外走。 少庄主对小姐的宠爱有目共睹,迄今为止,已经有好几个丫鬟因为服侍小姐不尽心,被少庄主重重的罚了。若是少庄主知道她让小姐听到这种不堪入耳的声音,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且慢!”若雪眉一挑,锐利地目光紧紧盯着那道玉石屏风。开门的声音这么大,陈芳悦恍若未闻,不停歇地高叫着,显然这战况不是一般的激烈。然而,那男子却一声未吭…… 略一沉吟,抱着长针眼的心态,若雪不顾碧纹的阻拦,一股作气的冲到屏风后。 还好,虽然软榻上被翻红浪,起伏动荡不停,但毕竟没有赤条条的男女在博斗,绚烂的锦被将那对偷情的男女罩得严严实实的。 若雪很苦恼——这样还是搞不清楚是不是师兄哒! 难道真的要去掀被子?可掀了被子,若真的是师兄和陈芳悦,那场面岂不尴尬死了! 突然,她眼前一亮,榻下的那一双黑色锦靴不正是师兄的吗?她美眸一眨,故做惊讶地大声道:“师兄的靴子!” “夜公子的靴子!”同流合污的碧纹也看到黑靴了,马上跟着一惊一乍。 床上的人好似没听到她们的声音——陈芳悦依旧嗯嗯啊啊,莺声呖呖,叫的欢快。 靠之,这样都还做的下去,倒底是哪个星球的人呐!总不会是都叫兽吧? 若雪手一伸,毫无预兆地拉开了锦被,一脸恼怒的陈芳悦猛然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题外话------ 感谢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送了1颗钻石和5朵鲜花。 女王陛下们,不好意思哈,昨天轩娘也跑出去过节了,所以没有二更! 因为听到作者群的朋友在吐槽,说:自从开始码字,都不晓得外面是什么样子了;衣服也没有买新的,因为没空外出;鞋子老是亮亮的,因为没时间出去走动;嫁了的还好,没嫁的只怕要嫁不出去,因为没时间谈男朋友;就是有男朋友的,和男朋友在一起,脑子里也在想情节…… 所以,轩娘也出去走动了一下,太宅了不好…… 正文 、 028 捉双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7 本章字数:3296 陈芳悦脸色潮红,发丝凌乱不堪,浑身的汗水淋漓,用仇恨的眼光死死地瞪着若雪,恨不得吃了她,气喘吁吁的怒骂:“凌若雪,你干什么?知不知羞啊?” 老天爷,这是个什么人啦?一般人听到她嘴里喊的荤言浪语,又看到这样淫色香艳的场面,不是应该赶紧离开吗?她倒好,竟然还跑来揭被子! 娘的,未必长个六个指头的人,思维也异于常人? “陈芳悦,倒底是谁不知羞?谁不要脸!你把我师兄怎么了?”陈芳悦一身清凉地趴在师兄的身上,而师兄虽然酒气醺醺,双眼紧阖,但身上的衣服却完好无损,若雪提得高高的心放了下来——总算没让师兄失身! 陈芳悦闻言,忽然收敛了脸上的怒气,抬起下巴冲若雪妩媚地一笑,眼神很得意:“凌若雪,你不光手残废了,眼睛也瞎了吗?这还看不清楚?” 她指着昏迷不醒的夜澈,如同强盗指着自己的战利品,笑得一脸奸计得逞,语气更是趾高气扬,示威的意味浓厚极了:“我马上就会成为夜二公子的妻子了,也就是你的师嫂,往后,你可要好好地巴结我……” “梆!梆!梆!”不待她废话完,若雪一把抄起榻上的玉枕,往她后颈用力敲了几下,把她打昏,吩咐目瞪口呆的碧纹:“快,赶紧把门关好!只怕马上就有人来了!” 毫无疑问,这是陈知府设下的好计谋,连环套,环环相扣!先用酒把师兄灌醉,再让陈芳悦和他生米煮成熟饭。 即便没煮熟也不要紧,衣衫不整的陈芳怡放声尖叫,定会引来人群围观,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只会以为是师兄酒后起了色心,故意走错房间,欲对陈芳悦行不轨之事。届时,师兄即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再则,陈家人还可以带着人来捉奸,其目的也是把这件事渲染得人尽皆知,让强大的舆论站在他们那一边,迫使师兄不得不娶陈芳悦。 哼哼哼!若雪在心里泠笑三声,她可不会怜香惜玉,用力将昏迷的陈芳悦拉下榻,笑得不怀好意:“我现在就来巴结你!” …… “怎么是你?”陈夫人扶着丫鬟的手,满脸惊愕地站在门外,阴郁的眼神闪烁不停。她的脸色很苍白,神情憔悴不堪,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看来,大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对她的打击相当大。 她的身后,尚跟着不少衣饰华丽的贵夫人和小姐。 碧纹一脸恬淡的笑容,从容地向众人行了个礼:“我们公子在里面。”陈夫人眼睛一亮,脸上还来不及绽放出笑花,碧纹接着道:“陈公子也在里面。” 陈夫人脸色一僵,显得很难看,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推开碧纹,自顾自的往里走:“不可能吧,我们家的俊哥儿早就喝醉了,怎么可能过来?” 碧纹温柔地解释:“夫人说的对,两位公子都喝多了,吵着要喝茶,偏偏身边连个传唤的人也没有,我们小姐找不到人来侍候他们,正着急呢。” 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俱都一古脑地跑去大堂看热闹了,有人才怪呢!陈夫人被碧纹的话戳到老包子,额际隐隐抽疼,却又不能发脾气。 “碧纹姐姐,茶来了吗?”若雪绕过屏风出来,见到一脸阴睛不定的陈夫人,马上松了一口气:“陈夫人,您回来的正好,令公子和我师兄都喝醉了,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陈夫人顿住脚步,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看来碧纹没有撒谎!只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只有芳悦和夜二公子在这房间里的吗? 大女儿失去理智,做出那样丢人现眼的事,已是无可挽回了,她一心指望能在二女儿这里扳回一城,好挽回自己和老爷的名誉。 为此,她不惜忍受着别人的冷嘲热讽,拉下颜面邀请了几位贵夫人来替芳悦作证,就是怕夜澈吃了不认帐。然而,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 仿佛是为了印证若雪的话,屋内酒气熏人。几位跟进来的贵夫人看到若雪,一时皆面面相觑,其中有几位认识若雪,还和她寒喧了几句。 稍后,一位着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的小姐撇了撇嘴,悻悻然地率先离开了。接着,一位穿金红羽缎斗篷的夫人也带着女儿离开了。不多时,那些贵夫人都讪讪地走了个精光。 陈夫人恼怒万分,不死心的往里走,却见一身华美裘服的夜澈正伏在桌子上,修长的大手还握着空空如也的茶盅,红木雕花软榻上有人呼呼大睡,近前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她游目四望,想找出二女儿的身影——没道理不在啊?自己下楼之前,芳悦都还在这里的。 “陈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师兄妹叨扰多时,也该告辞了。”若雪取下夜澈手中的茶盅,对陈夫人道谢:“谢谢陈夫人的热情款待。” 陈夫人的神色晦涩不明,斟酌着言辞:“若雪,你……看到你芳悦姐了吗?” “啊?”若雪先是一脸懵然,尔后又做恍然大悟状:“芳悦姐啊,她听说芳怡姐出事了,姐妹情深,慌急赶忙的去大堂了。”说着,就和碧纹去掺扶夜澈。 陈夫人拿眼睛一扫芳悦的丫鬟,带着恶狠狠的意味,那丫鬟慌忙答道:“奴婢在楼下,一直没有看到小姐。” 陈夫人正待指责若雪骗人,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黑衣侍卫。那两个侍卫冷着一张脸,对若雪一抱拳:“小姐,还是属下来吧。” 这两人是夜澈的随从,也是镇南候府派来保护他侍卫,但夜澈仗着自己身手不凡,且不喜欢别人太靠近自己,所以经常支开他们。这次也是夜澈失策,他也没料到陈知府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算计他,险些阴沟里翻了船。 “夜风,夜雨,你们来的正好,公子喝醉了。”若雪看也不看陈夫人,对着两个侍卫一挥手:“把他弄上马车吧。” “且慢!我女儿不见了,你们不能走!”陈夫人气得吐血,费尽心机的布置一番,没捞到半分好处不说,不但毁了大女儿,就连二女儿都莫明其妙的不见踪影,这叫她如何甘心? ------题外话------ 谢谢简而言秋 送了10朵鲜花,虎摸大家。 正文 、 029 巴豆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7 本章字数:3883 若雪倏地板起小脸,冷冷地道:“陈夫人,这话说出去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陈芳悦一个活人,我们还能将她藏在身上不成?依我看,往后陈夫人的宴席怕是无人敢来了,吃你一顿酒,便不知道要诬陷人家什么样的罪名,谁惹的起啊!” 陈夫人脸色一僵,眼神还真在他们身上一扫,嘴唇翕了翕,欲言又止。 若雪斜睨了陈夫人一眼,凉凉笑道:“陈夫人,假如你女儿真不见了,奉劝你还是报官吧,左右你们家是知府,很便利。” “你……”被若雪的话气的脸色铁青,陈夫人自知理亏,心又虚,干脆撒泼放刁:“我不管,反正我女儿没找到之前,你们决不能走。” “唰!” “唰!”夜风夜雨抽出宝剑,一左一右的往陈夫人脖子上一架,那寒意森森的锐利剑光让陈夫人吓软了腿,险些瘫倒在地,惊叫道:“啊!你们要干什么?” “不过是个知府,也想要一手遮天么?再敢挡路,杀无赦!”夜风杀气腾腾地说完,和夜雨扶了夜澈就走。 若雪优雅地拂了拂裙摆,带着碧纹徐徐往外走。 陈夫人不敢阻拦,只好拿丫鬟婆子撒气:“你们一个个,都死人么,二小姐不见了,还不给我去找!”突然,她捂着肚子哎哟一声,慌忙道:“哎哟,快,快扶本夫人去净房!” 若雪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陈夫人母女不但拿她的身世做文章,还不停地挖苦嘲笑她的六指,她这人岂是个好相与的?生来是个仇必报的性子,借着搅汤的机会,将巴豆粉撒在那乌鸡汤中。赤枣乌鸡汤是女人最好的补品,陈夫人母女多少都会喝点。 嘿嘿!这两天,想必陈大人家的茅房是空不着了。 …… 宽敞精致的马车内,角落里置放着紫金暖炉,冷洌的梅花香气从青铜兽嘴里飘出,袅袅的弥漫开来。夜澈醉卧在锦被铺就的榻上,若雪从黄铜盆里拧了软巾替他擦了脸,嘱咐夜风好好照看他,便回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飞快地奔驰着,碧纹抱着若雪的浅粉缎子风毛披风,问的胆战心惊:“小姐,要是陈夫人发现了实情,会追上来吗?” “什么实情?”若雪全然不在意。 碧纹急了,提醒道:“小姐,那陈芳悦……” “好了,碧纹姐姐。”若雪莞尔一笑,清澈动人的眼波流转,当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咱们什么也没干,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 “……”这还叫什么也没干?长了这么大,就属今天干的坏事最多,碧纹很无语,苦着脸不吱声了。 马车内安静下来,若雪收起了笑脸,托腮望着虚空处,脸色冷凝下来—— 先前在雅间,她当机立断,打开窗子向夜风夜雨发出信号,随后和碧纹将陈芳悦绑了个结结实实,还用罗袜堵了她的嘴,末了,把她硬塞到软榻下面藏好。 未免师兄被人拿住话柄,她又让夜风将陈俊平弄过来。 这样一来,即便陈知府夫妇发现了软榻下面的陈芳悦,但有陈俊平在场,相信他们也无话可说,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这点若雪丝毫不担心,她比较担心的是现在要把夜澈怎么办? 夜澈的脸上一片醉人的胭脂色,呼吸之间酒气微熏,明面上看去好像是醉了酒,若雪也以为他喝醉了,但夜雨却黑着脸,说要带主子去青楼…… 青楼! 晴天一个霹雳! 虽然若雪很想光顾古代的青楼,对这个文化和历史都比较悠久的行业瞻仰一番,但却没有想会从夜雨口中听到。在她的一再追问下,夜雨才尴尬不已地道出实情,主子不但中了三日醉,还中了女儿媚…… 三日醉这东西倒不打紧,从字面上解释是要醉三日,但实际上的效果也是因人而异。女儿媚是什么东西,那就不用问了,饶是她这样换了芯子的人,光听着这名字,都感觉香艳至极。 故此,这会儿,她要送师兄去逛青楼。 忽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若雪和碧纹都是一怔,外面响起夜风躇踌不定的声音:“小姐……主子……” “怎么了?”若雪掀开厚厚的帘栊,关切地道:“是师兄有什么事吗?” 夜风微垂着头,不敢直视她纯澈干净的像水晶一样的眼睛,低声道:“主子让小姐过去。” “……”若雪比夜风更为难,夜澈是她的师兄,对她爱护有加,照说她应该过去照顾他,但他现在不是中了女儿媚么…… “若雪!过来!”夜澈低沉动人的声音从前面的马车传来,并吩咐车夫:“火速回庄!”他的声音带着暗哑,但条理很清楚,不像醉酒之人大着舌头。 碧纹毫不知情,只当公子酒醒了,还催促若雪快过去。 “若雪!要我去抓你么?”夜澈加大音量,不怒自威,吓得碧纹瑟缩了一下:“小姐,快点过去吧!” 若雪挠了挠雪白的额头,暗忖,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她现在这副小姑娘的模样,应该没什么事,师兄兴许是有旁的事找她。 暖和的马车内,夜澈微阖着深遂迷人的黑眸,神情慵懒地斜倚在车壁上,如玉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仿若酒意微醺。听到轻微的声响,邪魅地挑了挑眉,懒洋洋地道:“磨磨叽叽,你属乌龟的?” 若雪见他思维敏捷,口齿清楚,虽然神态不同于以往的内敛清举,更没有温润如风,但他不是喝了酒么,火气大一点也无可厚非,整体看来还是很正常的。 “师兄,很难受么,喝杯茶。”她斟了一杯茶,送到夜澈手边。 夜澈缓缓睁开了双眸,幽幽地望着她,深不可测的眸底火星隐约可见,蕴含着难以琢磨的复杂情感。他已脱下华美裘服,只着精致的绣金云纹锦服,墨发自肩头倾泄而下,衬着他的脸庞分外的俊美,多了一种平日没有的俊俏风流,端地是龙章凤姿,芝兰玉树。 “师兄?”若雪觉得他的目光像深潭里的漩涡,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溺毙其中,心底不由一颤,不敢直视他,缓缓垂下眼敛。 “我是吃人怪兽?”夜澈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似自言自语,又似有感而发。也不接茶盅,眼角斜斜地瞥着她,流转的眼波荡漾如水,用很平静地语气说:“师兄酒喝多了,劳烦你喂师兄一杯水吧。” 这是小事,若雪将茶盅抬到他唇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饮完水,夜澈竖指碾额,低低一笑。 若雪觉得他笑得怪怪的,带着一丝邪恶,又仿佛坏坏的,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手腕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娇小的身子已落在塌上:“师兄,你……” ------题外话------ 谢谢屠苏琳 送了4朵花花,精灵鹤 送了8朵花花,蔻丹丹蔻 送了5朵鲜花,蔻丹丹蔻 打赏了200潇湘币 正文 、 030 卫离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7 本章字数:4009 夜澈的动作猛如猎豹,快如鹰隼,不待若雪翻身而起,就以一种充满暧昧,让人浮想联翩的姿势覆在她的身上,却又控制着力道不压疼她。 若雪被迫仰面躺在榻上,墨色的长发铺散在素色的床单上,光滑若水,夜澈放大的俊脸离她近在咫尺。 她骨肉停匀,四肢修长,可毕竟年岁尚小,被身材修长挺拔的夜澈压着,如同幼兔被身型高大的猛虎罩着,既弱小无辜,又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夜澈身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梅花幽香,还有微醺的酒香,一起将她萦绕包围,令她心慌意乱,并开始产生晕眩和恍惚。只能瞪大湿漉漉的眸子,黑密的羽睫不停的颤动着:“师兄……唔……” 甫一张唇,夜澈的脸就离她更近了,红唇几乎贴在她的小嘴上,温热的气息也喷在她脸上,淡淡地道:“我要亲下去了。” 男子特有的气息,掺杂着花香和酒香,悉数涌向口鼻,若雪脸色骤变,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屏住呼息了,赶紧咬住唇瓣,脑中急速地想着对策。 她咬唇完全是无心之举,殊不知这个时候,做这种动作,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夜澈撩起她黑亮而滑顺的青丝,神情带着一丝恍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瓷白如玉的小脸,墨眸闪烁着暗芒,如火般灸烈。 眼前的女孩稚嫩青涩,身量不足,却生的雪肤花貌,灵气十足,眉如春山浅黛,明眸左右微睐,秀气的琼鼻,鲜花一样柔嫩的唇瓣,就连那宛如编贝一样洁白细小的牙齿,都透着几份精致和冷艳,却又楚楚动人,让人打心眼里想疼爱她,怜惜她。 夜澈喉头微咽,悄悄地吞了几口口水。 别人是什么的感觉,他不知道,但他即使在醉意朦胧的时候,都清楚的知道,他,很想变成这个小姑娘的保护神,无所不能,将她捧在掌心呵护,让她放心的倚靠! 替她痛、替她伤,替她扛下一切烦恼,甚至想让她永远不受暴风雨的侵害,永远笑的像花儿一样美丽! 这种复杂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说不清。许是第一次见面,卫离搂着她坐在高头大马上,告诉她,这是卫家庄,让她安心在这里养伤,又指着他介绍,这是我师兄。 那时的若雪很瘦,五官虽然精致动人,又生的粉妆玉琢,但却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尖尖的下巴,让人担心一捏就会碎掉,睁着一双水汪汪、盈盈动人的黑眸,静静地看着他,对他说,你好。 声音轻轻地,却又该死的好听,如柔软的羽毛在心头上轻轻搔动,教人心痒难耐。 也许是因为卫家庄没有女孩子,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妹妹们既娇气又活泼,夜澈觉得这小姑娘乖巧安静的出奇,像一只可爱无比的宠物,心下便生了好感,随后发现她不但受了伤,还被家人遗弃在大雪里,差点一命呜呼,破天荒地就觉得这小姑娘太可怜! 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居然抛弃这么柔弱的女孩! 他少见的同情心,不可抑制的泛滥成灾,对若雪竟比对亲妹子们还好,叫所有认识他的人,大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众所周知,夜二公子有轻微的洁癖,除了对亲人一副良善之外,对外人,绝对是拒你于千里之外。 而后,多和若雪接触了几次,他发现若雪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行为模式,都区别于其他女孩子,让他觉得甚是新奇,也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习惯性的把她放在心头。 总而言之,即使他神智不清;即使亟需女人来解身上的熊熊欲火,他也宁愿碰触尚青涩幼嫩的若雪,却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意,去碰那些成熟娇娆的女子。 师兄的身体明显发着热,喘息声越来越急促粗重,若雪感觉到危险的来临,心里急的不行,可又不敢张嘴,就怕夜澈真的亲下来,好不容易扭动一下身子,谁知却碰到腿上一物。 那玩意儿正期待着人的碰触,立刻兴奋的弹跳几下,悸动不止,仿佛在响应她一般。她的身子蓦然一僵,心脏狂跳,黑黝黝的眸子瞪的老大,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嗯!”夜澈痛苦的呻吟出声,身体紧绷到了极致,难受欲死。身下的女孩又香喷喷的,惹得他心猿意马、馋诞欲滴,明知不能侵犯她,场合也不对,可却阻止不了身体对她的渴望。 他忍无可忍,骤然俯下头,张口含住若雪的唇瓣尽情吸吮起来,同时一手摁着她,隔着层层的衣物,微动劲腰,就在她腿上磨蹭了起来。 “唔唔唔!”完了完了!师兄,我的初吻啊!我不要当充气娃娃啊! 若雪绝望地闭上眼睛,她上辈子是个处,课余的时间都用来打工,也没有功夫研究男女身体上的构造,但好歹上过几节生理课,起码的知识还是晓得的。 看师兄这副急不可耐、饥不择食的样子,估计是那女儿媚发作了,她很想说:师兄,咱们去青楼吧,我包管替你找个最漂亮的花魁,绝不让你委屈到。 奈何嘴被夜澈堵的死死的,连换气都不能,哪还能开口…… 远远不够!光是亲着,又隔着衣物,丝毫不能解了心底和身体的双重饥渴,反而火上浇油,夜澈被情欲的烈火焚烧,眼眶赤红,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往某处奔去,令他更加难熬。 他重重的亲了若雪一口,突然放开她起身。 “呼——”身上的压力陡然一松,嘴也被放开,获得自由的若雪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迅速撑起身子,打算翻下榻,一双腿却被夜澈不轻不重的卡着。 这人真是狡猾!若雪使劲的想把腿抽出来。 “劝你不要。”夜澈灿亮的星眸邪魅的扬起,微喘的语气透着慵懒而悠闲。双手如行云流水般脱着自己的衣物。在这种要命的时刻,他依旧是有条不紊,就连褪亵衣的动作,都带着惯有的优雅和高贵。 若雪挣扎无果,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脱了个精光,露出了肩宽腿长,完美到极致的强健体魄,心底发出了一声哀号,急忙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又见裸男,还是个俊美无匹的裸男——只不过慢了半拍,她不但看到了师兄的裸体,甚至还瞄到了那个无比亢奋的庞然大物! 真是惊悚,她特么的好想死啊! “都看光了,还捂脸?是不是太迟了,嗯?”夜澈痞痞地拉下她的双手,性感的声音中带着促狭和戏谑,用浓浓的鼻音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嗯。 “师兄,你放开我吧,我们去青楼好吗?”若雪试着唤回他的理智。 夜澈突然含住她雪白的耳垂,还不忘教训她:“去青楼?好女孩不能去青楼,懂不懂?”又低喘着安慰她:“别害怕,师兄不会伤害你的。” 狂晕!若雪真想打昏他……对,打昏他!若雪灵机一动,偏着头道:“大哥,你来啦!” 夜澈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扭头,就这一瞬间,若雪从榻上摸起一物,看也不看,对准他的后颈敲去…… 不远处。几人策马而来。 “少庄主!” “少庄主!”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夫和随从皆对为首之人恭敬行礼。 卫离端坐在高头黑马上,一袭紫色银白滚边的锦袍,白色丝带束发,外罩一件油光水滑的白狐大氅,俊美雍容,矜贵雅致,顾盼神飞的桃花眼盯着若雪的马车,问撩开帘栊的碧纹:“小姐呢,她还好吗?” 正文 、 031 醋意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8 本章字数:2915 优雅魅惑,低沉醇厚的磁性嗓音传进车内,若雪吓的手一抖,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大哥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用他骗师兄来着,结果他真的来了! 妈妈咪,要不要这么巧啊!难道天要亡我么?若雪欲哭无泪,七手八脚地帮昏过去的夜澈穿着衣服,心里把老天爷诅咒了一百遍。 方才情况万分危急,她也不知道手中拿的是什么,反正一下就把夜澈打晕了,后来瞧了一眼,发现是一筒竹卷,想来应该是古代的兵书一类的,师兄平日就喜欢研究这些。 见夜澈昏过去了,若雪庆幸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失策,早知道这样,就该早点将他打昏,这会儿他身上没穿衣服,让外人看见,她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本想唤夜风和夜雨进来侍候,可又怕那两人想歪…… 无可奈何,她只好亲自动手。 但夜澈的身子死沉死沉,她累得气喘嘘嘘,脚瘫手软,汗流浃背,非常不容易才帮他穿上一件。而且,还要努力不让目光瞟到夜澈的裸体,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说这是在帮女人穿衣服。 谁曾想,衣服还未穿好,大哥却来了! 你道卫离为何会来,有夜澈跟着若雪,他还不放心吗? 也不是说不放心,只是早上他不是干了一件出格的事嘛——袭了若雪的胸。虽然他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可保不齐若雪会胡思乱想,从而生他的气,或是不理他。 他心里存了事,做事也不能集中精神,索性就来接她,本以为还要到庆丰楼,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少庄主来了,夜风和夜雨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转开目光。 碧纹只要是见到少庄主就会脸红,此刻也不例外,脸红如桃花:“夜公子喝多了,小姐在他的马车里照料他。” 卫离漂亮的眉微微一蹙,淡淡地扫了夜风夜雨一眼,下了马,将僵绳抛给随从,便大踏步的朝夜澈的马车走去,华贵的白狐大氅随着他矫健的步伐轻轻飞扬,划出优美的弧度。 “若雪,师兄醉了吗?”卫离示意夜风打起车帘。 夜风微垂着头,默不作声的去拉锦帘,动作比以往不知慢了多少倍,卫离不动声色的觑了他一眼。 “你别进来!”若雪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丝刻意的冷硬。 夜风的手一顿,默默地放开了锦帘。卫离好似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优美的唇线轻勾,语带笑意:“若雪,怎么了?不欢迎大哥吗?” 马车内,夜澈修长的身体横在榻上,若雪想把他的姿势调顺,好让人看不出异样,正鼓着腮绑子拼命推他,奈何男子的体型和女子有很大的区别,明明不胖,却沉重如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的身躯稍稍挪动一下,真是有够郁悴的! 还要分心对付卫离,装着很生气的语气,任性地道:“明知故问,反正你不能进来!” 她果然生气了,真是个孩子,卫离唇角的笑容却渐渐扩大,俨然心情很愉快,眉梢眼角竟然逐渐展露出一丝诱人的风情:“若雪,大哥正是不知道才问你啊,你要是再不说,大哥就进去了。” 瞅着夜澈衣衫不整的模样,若雪拧着眉,急的团团转,恨不得一下子变成大力士,就可以任意摆弄他。然而事与愿违,她手脚都乏力了,却还是只能让他横卧着…… 当务之急,是阻止卫离进来,她咬咬牙,恨恨地道:“你早上那么过份,还好意思说不知道?”这次是真生气了,想到被卫离袭胸的事。 卫离以手扶额,无声的笑了笑,再开口,声音柔的能滴出水:“你别生气了,是大哥不对,可大哥那样做,不是关心你么。” 亏他说的出口!有这么关心妹妹的吗?关心到妹妹的胸大胸小,长了多少?若雪呕的吐血,被他毫无诚意的道歉气的脑仁疼,想也不想,气话脱口而出:“你太过份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说完这句,她立马后悔了,以卫离的性子,这句话只会让他跟她对着干。几乎是立刻就将没有被夜澈压住的锦被掀在他身上,动作快的无以伦比,之后飞快地离开锦榻,冲到红木矮几旁。 果然不出所料,下一刻,面无表情,美目中蕴含怒意的卫离上了马车。 若雪一见到他,不知是作贼心虚,还是因为被他袭过胸,反正那脸蛋腾的一下就红了,抢先指责道:“你,不是说不想见到你吗?” 虽说极想从气势上压倒他,但终归底气不足,就连眼睛都不敢看他,只能瞟着别处。可谁知这一瞟,却发现夜澈忽然翻了个身,锦被差点从他身上滑落,她吓的心都快裂开了,直求佛祖保佑,千万别让大哥发现端倪。 卫离倒没有注意到夜澈,注意力全放在她的身上,黑眸深如海,疑惑的眼神扫过她的脸,以及她的唇瓣:“你的嘴怎么又红又肿?脸色为什么这么红?” 艾玛!若雪好想死,马上心虚的咬起嘴唇,急中生智,想了一个理由企图转移他的视线:“今日有一道菜,花椒放多了,我嘴巴麻到现在。” ------题外话------ 谢谢亲们^^,这是昨天来不及说的感谢(昨天那章不让修)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dkkdbb 投了1票(5热度),林二日 送了3颗钻石,wfz1983 送了2朵鲜花,syl521 送了20朵鲜花,syl521 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032 醋海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8 本章字数:3015 “是吗?”卫离微微勾唇,似笑非笑,明显不信,这理由太牵强附会了,庆丰楼是什么地方,招待的都是达官贵人,每道菜俱是精功细做,精心调配而成,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幽深的目光像一泓沉静的湖水,长久的停留在若雪犹如樱花般娇艳欲滴的唇瓣上,眸色几沉没浮,许久之后,仿佛漫不经心地道:“你很热吗?” 额!这算不算过关了? 他不纠结她的脸红和嘴巴,若雪舒了一口气,但因为一直担心夜澈再翻身,不免分了心,回答就有些心不在焉了:“热?不热啊,天气这么冷,我怎么可能热?” 话音一落,卫离已凑近她,伸手便抚上她的额头:“不热,你怎么会出汗?是不是身子不适了?”说着话,那手便轻车熟路的往她后颈而去——他经常都用这一招,以检测她需不需要更换衣服。 “热,我好热!”若雪急忙把颈子一缩,并后退了两步,能不热吗?她现在紧张的冷汗直冒,胃都开始抽搐了。 她前后自相矛盾的话,更增添了几分欲盖弥章的味道,卫离一言不发,璀璨的桃花眼紧紧盯着她,目光如炬,透彻人心。 “大哥,师兄睡着了,我们下车吧。”他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人的灵魂,令若雪打心眼里发憷,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好像有醒过来的迹像,若雪顾不得被他袭胸的事了,拉着他就要下车。 淡淡地瞥了锦榻上的夜澈一眼,卫离垂眸盯自己手臂上的纤白小手,修长而乌黑的睫毛掩住神秘莫测的眸光,沉默不语。 “大哥?走啊!”若雪见他好似无动于衷,担心他发现了什么,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好。”卫离微微一笑,优雅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顺势握住她嫩白的小手,转身去撩车帘。 总算逃过一劫了! 若雪松了一口气,瞄到自己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虽然觉得不合适,但只要能把这个煞星哄下马车,她做出点小小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但她似乎高兴的太早了,下一刻,就见卫离身形一动!不过一瞬,他的人已在锦榻边,毫不犹豫地伸手掀掉夜澈身上的锦被…… 完了完了!若雪闭上眼睛,不忍目睹,只能祈祷有奇迹发生。 …… 哒哒哒!一阵马蹄急驰,宽大的官道上卷起浓浓烟尘。 骑在马上的卫离,脸色冰冷如霜,魅人的桃花眼中寒光闪烁,却又蕴藏着滔天的怒火,浑身的凌厉之气令人不敢直视,华贵的白狐大氅在他身后飘荡着,仿佛鸟儿的翅膀,划出优美而张扬的弧度。 他一路策马狂奔,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若雪,胸中的怒气却没有因此而减弱,漂亮的薄唇抿的紧紧的。 若雪坐在马背上被颠的七晕八素,迎面而来的寒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直往衣服里灌,凉嗖嗖的,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却也倔犟的没有喊冷。 卫离放缓马速,垂下眼帘,盯着她乌黑的发旋,以及被风刮的凌乱的青丝,眸色黑沉沉的,冷冷地道:“抱着我。” 若雪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兀自低着头,紧了紧自己的粉缎风毛披风,一声不吭。 “不抱?后果自负。”卫离的声音轻轻的,非常好听,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威胁。 若雪伸手拂开脸上的青丝,抬眼觑着周围,由于快近年关了,百姓要置办年货,大道上都是来去匆匆的行人。她暗自揣摩着卫离所谓的后果,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在大街上丢人为好——大哥不要脸,她还要脸。 掂量了一番位置,想像卫离是一根定海神针,她伸手抱住他劲瘦有力的腰身,立即感到一股温煦的暖意从他身躯上传来,慢慢将她包围。接着,卫离拉过白狐大氅,将她紧紧裹住:“还冷吗?” 若雪从眼皮上方偷偷窥了他一眼,不料,卫离仿佛正等着她看过来,深遂的黑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若雪先移开了目光,轻声咳了咳,装着问心无愧的模样,试着打破沉闷无比的僵局:“大哥,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从大哥掀开师兄的锦被,发现他衣衫不整的那一刻起,便什么也瞒不住了。 尽管她百般解释,道师兄只是喝醉了,因此发了一会儿酒疯,才把他自己搞成这样。奈何大哥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俊美如玉的脸阴沉的可怕,墨眉倒立,一扫以前的温润清雅,拳头攥的咔咔嚓嚓作响! 只一拳,就把马车砸坏了! 然后,强行将她抱出马车,不容她反应过来,人就被扔到马背上,正晕头转向间,马匹就开始风驰电掣般的狂奔起来…… 姥姥的,真是要命的误会啊! 也不知大哥究竟把她和师兄想成什么不堪的情形了,会不会一怒之下带她到荒山野岭,狠狠地揍一顿啊?若雪摸着被风吹疼了的小脸,悲愤莫名地想着自己凄惨无比的下场,同时,恨透了卑鄙无耻的陈知府一家,想着下一次,决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 “哼,去哪,去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慢慢收拾你!”卫离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空着的那只手,突然毫无预兆抬起她尖尖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轻颤的唇瓣,一字一句地道:“好、一、个、花、椒!” ------题外话------ 谢谢亲qquser6781500 投了2票(5热度),紫血祸水 送了1颗钻石 正文 、 033 宠物?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8 本章字数:3741 “卫一,现在怎么办?” 素来优雅雍容的少庄主,冷着一张犹如万年寒冰的脸,强行将小姐带走,还不许人跟着,一众随从面面相觑,都将目光投给卫一。 卫一是卫离的贴身护卫,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郎,见夜风和夜雨默默地抬着马车,车夫正在修理被损坏的车轴,便过去帮忙抬马车,叹了一口气道:“夜公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换辆马车?” 他也搞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主子和夜公子一起长大,一起学武,主子一直视夜公子为兄长,两人之间的感情比亲兄弟都还亲厚几分,以前不说拌嘴了,就连脸都未红过一次,这次却出其不意的翻了脸,弄的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公子还好。”想到主子在车内昏迷不醒,身上尚中着女儿媚,夜风夜雨一齐摇了摇头:“马车倒不必换了,尽快回庄再说。” 少庄主盛怒之下,俊美的脸上却冷笑连连,霍地出手,不但将坚实的车壁砸的破败不堪,就连车轴都坏了,所幸车夫说没有大碍,很快就能修好。 破马车内,夜澈紧阖的双眼缓缓睁开,幽深如潭的黑瞳炯亮有神,一片清明,哪见半分酒意和迷离之意。 “小丫头,出手真狠。”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急着起身着衣,而是漫不经心地伸手,懒洋洋地揉着有些疼痛的后颈,抬眼环顾了车内一圈,苦笑着自言自语:“看来,有人被惹炸毛了……” 接着,又将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到自己的性感薄唇上,似在回味什么的缓缓摩挲,深不可测的星眸微微眯起,一脸的意犹未尽:“但是,好像又很值得!若雪的初吻耶……” 说着,俊俏的眉目上扬,唇角悄然翘起一丝弧度,想到若雪又软又凉,且又嫩又滑,带着诱人甜香的唇瓣,他竟然受到盅惑般的开始憧憬下一次…… 稍后,万分期待地低喃:“这滋味太美好了!是会让人上瘾的……” 千万不能再想了!腿间又传来一阵密集的骚动,很快便支起了帐篷,就连气息都变得急促和紊乱,他无比镇定的敲了敲车壁:“卫一,夜风,速速回庄,顺便让人去请孙郎中。” …… 那厢,面若寒冰的卫离,将若雪带到了城外卫家的别庄。 甫一下马,若雪因为腿软,差点跌倒在地,得亏卫离及时伸手抱住了她,之后便没有松手,旁若无人的把她抱到房间。 两人无论是身高,还是力量,都差距悬殊,若雪无法力挽狂澜,索性掩耳盗铃的用他的大氅遮住脸。饶是如此,都能感觉到管家和下人们异样的目光。 房间起初还有些冷,但很快便有仆妇送了几个炭盆,并一个紫铜暖手炉进来。炭盆里是上好的无烟银丝碳,烧得旺旺的,不一会儿就将室内烘得温暖如春。 若雪抱着暖手炉,静静地坐在铺着柔软锦垫的矮足罗汉榻上,垂眸不语。 卫离挥退仆妇和丫鬟,手中端起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撩袍在榻边的锦椅上坐下来:“大哥让人准备了一桌丰富的花椒宴,稍等片刻,便可以食用了。” 若雪正要抿口茶水,闻言,那茶水便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坑爹的花椒!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如此,她还不如说嘴巴撞到墙上了,就不信他会要她撞墙…… “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大哥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卫离冷冷觑着她,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美则美矣,目光却如刀,周身更是散发着丝丝寒气。 大哥,非是我不说实话,而是实话不能说啊!你看看你先前的表现,什么都不知道就把师兄的马车砸了,若是知道实情,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若雪脸上一片平静无波,心中却叫苦不迭,捧着茶杯,悲催地思索着对策。 卫离优雅地轻啜香茗,气定神闲地等她想着说辞。 “大哥,真的是吃多了花椒所致。”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法子,若雪唯有坚持先前的说法。 茶香氤氲,白烟袅袅,她长长密密的睫毛被热气熏湿,似受惊的蝴蝶般扑闪了几下,有着惊人的美丽。卫离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犀利的目光中透着难以解释的复杂情绪,半晌沉默不语。 他虽然不开口,可逼人的气势,强大的气场,样样都令人心生颤栗。若雪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只希望能瞒天过海,别让他和师兄反目成仇。 卫离将茶杯搁到手边的长条几上,轻描淡写地道:“既然如此,那大哥便请你吃花椒盛宴吧。” 花椒鱼翅、花椒鸡、花椒肉丁、香椒嫩芽、花椒海参、人参花椒汤……满屋都弥漫着花椒辛香麻辣的味儿,呛鼻的很。 若雪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十分坦然地在八仙桌旁坐下。端详着每道菜中海量的花椒,简直是花椒为主,菜为辅,一时之间联想到刑房里的老虎凳、辣椒油什么的,心里也免不了惴惴不安,不知道吃了还有没有命在,只是脸上还是显得很从容。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先试试吧! 她面无表情地执起玉箸,在香椒嫩芽的盘中不着痕迹地拨了拨——晕倒,谁炒的这盘菜啊?满盘的花椒,仅有一根独苗苗,还埋在最下面做垫底! “啪!”正要把那根独苗苗送入口中,冷眼傍观的卫离眼一眯,劈手夺过她手中的玉箸,骤然掷筷而起! 跟着就是一脚,“咚”的一声,将八仙桌踹翻…… 只听一阵噼哩啪啦、叮铃咣啷的刺耳声音,被谴退在外面的下人无不瑟缩,个个噤若寒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更不用说进去询问了。 屋内的情况早发生了变化,卫离强硬地抱着若雪坐在罗汉榻上,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轻而易举的制住她,俯下头就去咬她的嘴:“我自己来检查。” 眼看他白森森的牙齿就要落在自己唇上,若雪又挣不开,就敷衍他:“只是无意中亲了一下,真的是无意的,师兄他喝醉了。” 卫离的动作停了下来,黑如夜幕般的双眸内火光大胜,各种滋味从心底纷至涌来,面上却一点也不显,依旧一派冷然,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若雪正要点头,他接着说:“只亲一下,你的嘴儿就又红又肿,我且试试。” 自己是他的妹妹,他动不动就抱来抱去不说,还袭她的胸,这会子更过份,居然要亲下来?! 他当自己是什么啊?玩物吗?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不待他有所动作,若雪瞪着他:“大哥,你可不可以冷静点!我们是兄妹,你如此待我,当我是什么?” ------题外话------ 谢谢亲:stellazhua 投了1票(5热度),sunnypiggy 送了1颗钻石,梦慧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034 首战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9 本章字数:2785 “我当你是什么?”卫离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暗哑,好像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一双眼睛既深遂又迷人,宛若璀璨的星光在闪烁。 话一出口,突然之间,若雪就觉得理直气壮了,甚至还觉得很委屈:“本来就是,你时而这样,时而那样,所作所为哪里像个兄长?又哪里把我当成你妹妹了?” 本来不伤心的,说着说着,那小脸就黯淡下来,眼圈也红了,低头盯着自己右手上的旧伤痕,心情忽然就变得无比的伤感和落寞,语气幽幽地道:“你老是这么不可理喻……许是因为我不配做你的妹妹,其实你早该说出来,我自己会离开……” 有热热的眼泪开始浸湿眼睛,她喉咙微哽,只有紧紧抿住双唇。 “谁说你不配?”卫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没有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尤其是她泛红的眼眶:“离开?你居然想过离开?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反正我是世人口中的残废嘛,到哪里都能过活。”若雪冷着小脸,满眼的泪水,却固执的不让眼泪流下来,哽咽地道:“……左右饿不死……” 想到自己上辈子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冷不丁的穿来这里,本来有个亲娘却被坏人害死了;亲爹无情无义,有爹等于没爹;还多了一根坑姐的手指头,倒霉的身世比上辈子都不如。 卫家上上下下对她的好,让她忘乎所以,忘了一切,欣喜若狂的认为自己也拥有了浓浓的亲情!如今看来却是奢望,是她太贪心了…… 思及此,心里的酸楚一波波地涌上来,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你放开我,我马上离开好了,省得给你们添累赘。” 卫离不放手,加重了手臂的力量箍住她,脸色阴沉沉的,满目怒火,死死盯着她的小脸。晶莹的泪花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却倔犟地睁大眼睛,连乌黑的睫毛都静止不动,就是为了不让泪水掉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卫离想狠狠的摇晃她,想厉声质问她:谁没有把你当妹妹了?谁说你是累赘了?谁又说你不配了? 是娘和自己不疼她吗?是卫焰不疼她吗?就连此时不被他待见的师兄,平日对她也是极好的。在庄里,上至管事和帐房,下至扫地的仆役,那个敢轻慢她?!哪个又敢不拿她当卫家正正经经的小姐看?! 但是,她咬的发白的唇,还有她的眼泪,都有腐蚀人心的力量,迅速将他打败,让他的怒火犹如被雨水浇熄了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大个人了,就知道哭。”他认输地叹了口气,伸手接住一滴不受她控制而落下的泪水,心疼不已:“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你还有没有良心了?”皱着墨染的眉:“伤大哥的心也就罢了,要是让娘听到,她一定伤心死了!百般的疼爱你,待你如珠如宝,就换你一句无情无义的离开?” 娘!若雪猛然醒悟,是啊!风三娘一直视她如亲生,半点都不做假,这些话但凡落到她耳里,她一定伤心欲绝…… 卫离是卫离,娘是娘,自己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她既后悔又心虚,连伤感都顾不得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转圜。睫毛扑闪了一下,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好似迫不及待,漱漱的往下坠落,颗颗如圆润的珍珠,嘴里下意识的反驳:“谁哭了?” “好好好,你没哭,是大哥哭了。”手心里全是她灼烫人心的眼泪,卫离颇有些感同身受,整个人都被那泪水泡酸了,心也仿若被一只小手拉扯着,一阵一阵的疼,哪还敢再说什么。 此时,即便她说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他也只能睁眼说瞎话——小姐你说的太对了!太阳可不就是打西边出来的! 若雪也不是个傻子,听出他声音里的退让和软化,一边借坡下驴,一边得理不饶人:“就算哭了,也是你惹的,都是你的错!” “……”卫离眯着眼睛看她,怎么就变成自己的错了?明明是她不对,不但被师兄亲了,还敢对自己说谎,这一哭,自己反倒没理了,搞的像屈打成招一样。 若雪就拿泪汪汪的眼睛反瞪他,冷冷地道:“敢说不是你的错?” 是谁说女人是水做的?真他娘的有道理!卫离心里圈圈叉叉,不停的骂娘,骂老天,嘴里却说:“都是大哥的错,但是,你别再哭了!再哭,那眼睛就肿了,便不好看了。” “我能不哭吗?你做的太过份了,不但袭我的……胸,还凶神恶煞地逼我吃花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花椒的麻味……” 她一个花椒都没有吃到,怎么到她嘴里就成“逼”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卫离自认倒霉:“以后不逼你。” “以后也不能……袭胸。”毕竟是姑娘家,每次说这个话都特别尴尬,声音更是如蚊蚋,但不说不行,该据理力争的,一定要坚持。 “坚决不袭!”卫离答的斩钉截铁,干脆极了! 若雪在心里悄悄比了个V的手势,面无表情地道:“还有,以后也不能搂搂抱抱。” ------题外话------ 谢谢老朋友:stellazhua 送了6颗钻石,syl521 送了20朵鲜花,打赏了100潇湘币,都是轩娘前几本的老友,没想到你们还会来,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正文 、 035 威胁 更新时间:2014-8-20 0:11:49 本章字数:3467 “你别得寸进尺啊!” 卫离耐心告罄,斜睨着她道:“倘若不给我抱,那我可要出尔反尔了。”他觉得自己割地赔款了这么多,若连唯一的福利都取消,那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再说了,自己的妹妹不给自己抱,难道给别人抱? 自打若雪来了他们家,住的是华屋美舍,出入宝马香车,平日里更是锦衣玉食,琼浆玉液的精心养着。饶是这样,他还怕委屈了她,别人妹妹但凡有个什么,她必定有什么,别人妹妹没有的,他想方设法都会给她弄来。 从未想像过她会离开卫家,离开他,也无法想像那种场景。所以,他觉得自己抱自己的妹妹很正常,何错之有? 像她的初吻,自己就是太过于仁慈了,一心想等她长大一点再亲,结果,便宜了师兄那个混蛋!每每想起这件事,他心里便恨恨的,整个人均被怒火和悒郁所覆盖! 假若占若雪便宜的是其他人,那他二话不说,管他天王老子,铁定将那人毙于掌下。然而,这个人偏偏是对他最好的师兄……有仇不能报,说得正是他这样的情形,弄得他心里沉甸甸的,好像压着一块巨石。 若雪眼睑微垂,不动声色的想了想,退而求其次:“现在可以给你抱,但我大了你便不能抱了。” “不行。”拒绝的更干脆俐落,掷地有声。 “给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卫离眼皮都不抬地说道:“戳瞎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舌头,教会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你也知道非礼勿视?”若雪真惊讶天要下红雨了,极其鄙视斜睇着他:“既然知道,那你还做这些于礼不合的事?明知不可为却为之,你是要闹那样?” “大哥向来视礼教于无物,谁又能奈我何?”凌厉傲然的气势瞬间释放,眉宇间自信逼人,眸底有摄人的冷光萦绕。 这样的卫离,依旧俊美如斯,纵是年少,却有一股睥睨天下,俯瞰苍生的气质,霸道而张扬,令人不由自主的从内心生出一股臣服感。 他自己浑然不觉,若雪却觉得他真是光芒四射,就像万众瞩目的偶像巨星一样,让人想为他尖叫,心甘情愿变成脑残粉。 但此刻不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的时候,她绷紧一张小脸,垂眼看着自己的右手,硬绑绑地道:“你别强词夺理,反正我大了后,你不能抱!不然我会离家出走。” 行啊!长本事了,居然学会威胁人了!卫离淡淡地瞥着她,敛去墨眸里起伏不停的精光,显出几许莫测高深,好脾气地道:“可以。” 他的声音柔柔的,甚至带着几许优雅,异常的好说话。若雪又在心里对自己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觉得大哥也不是那么难以对付啦!顿时自信满满,信心爆棚,开始得陇望蜀:“那我可以不抄《女诫》了吗?” 睨了一眼她还红着的眼眶,又看了她微弯的唇,最后,视线停留在她脸上微微绽开的一丝笑容上,卫离唇角微勾,俊美的脸上扬起魔魅般的笑靥,轻声道:“休想。” “……”噗!说这种打击人的话,用得着笑得这么骚包灿烂吗?若雪幽怨的垮下脸。 …… 是夜,寒风吹拂,清冷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天空,陈知府府邸的后院灯火通明,不时有嘈杂声传来。 “哎哟!真要命,肚子又疼了!”陈设华丽的主卧房里,发丝散乱,面色青白无血色的陈夫人躲在床上哼哼唧唧,忽然感觉腹内不适,慌的直唤丫鬟和婆子:“来人,快快扶本夫人去净房!” 房中一片忙碌,丫鬟和婆子似穿花一般,奔走不休。 待净了手,再次回到床上躺着的时候,陈夫人已上气不接下气了,感觉自己命都去了半条。 丫鬟服侍着喝了一盅苦苦的药,又漱了口,感觉口中苦味去了些,另一个丫鬟捧来一玉碟密饯果子,陈夫人马上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快拿开罢,如今我什么也吃不下。” 闭着眼睛喘息两声,又恼恨地道:“这药怎么一点也不奏效?喝了跟没喝一样,这才多大功夫,本夫人便去了净房好几趟。” 一个穿戴甚是体面的婆子软声说:“夫人切莫着急,仔细急坏了身子。老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再抽丝下去,我早没命了,你们一个都巴不得我死是不是?”陈夫人气急败坏的打断她的话。 婆子尴尬地住了嘴,心道,这药又不是灵丹妙药,哪能有立竿见影的功效,自己也是,在这当口往前凑干什么?马屁没拍成,反拍在马腿上了。 “对了。”陈夫人忽然想到二女儿,马上吩咐:“赶紧打发人去瞧瞧二小姐怎么样了,情况可有好转?若是还不行,少不得要另换个大夫诊治。” “是,夫人。”婆子唯唯诺诺的下去了。 陈芳悦的情况,不比其母好,只比其母更糟。 若雪恼恨她设计师兄,下手毫不留情,那玉枕快把她的后颈敲断了,疼痛难忍自是不消说了,且肿起老大一块,青青紫紫的好不吓人。 她昏过去以后,若雪用力将她扯下榻,她的脑袋狠狠砸在地上,磕了鸡蛋大的一个肉包,生生地疼。绑她的时候更是不管不顾,没有麻绳,若雪便把她脱下的衣裙撕成条,并且怎么紧就怎么绑,那些布条都深深勒到她的肉里去了,让她痛楚万分。 这些且不说,更让她觉得窝火,又难以启齿的是,她在榻下醒来时,肚腹中一阵轰鸣,一阵痛,显然是吃坏了肚子,她急着去净房,奈何手不能动,口不能言,明知道陈夫人就在软榻旁边,却也只能干瞪眼。 末了,实在忍无可忍,直接泻在薄薄的亵裤里了…… 此事对一个注重体面的官家小姐而言,无异于是奇耻大辱,她恨不得死去。但也正是因为软榻底下飘出了令人作呕的恶臭,让急着寻她的丫鬟和婆子们发现了蹊跷,她才得以获救。 当时的她衣不敝体,浑身沾满屎尿,臭气熏人,狼狈不堪,对若雪恨之入骨的同时,又恨不得将在场的丫鬟婆子们全部杀人灭口,以免让人知道她的糗事。 ------题外话------ 谢谢亲:紫血祸水 送了4朵鲜花梦慧 送了2朵鲜花,何国庆 送了2朵鲜花 正文 、 036 恨意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0 本章字数:3393 及至遮遮掩掩的回府后,母女二人只顾着跑肚,往返与茅房和床榻之间,连陈芳怡的事都顾不上了。 请了大夫来诊治,说是误食了巴豆粉,幸好发现及时,否则,不死也要去掉大半条命。 陈夫人豁然就明白了,她们母女俩是中了暗算——庆丰楼那样的大酒楼,自然不可能干这种自断财路、自掘坟墓的蠢事;那天带去的丫鬟婆子,俱是自己的心腹之人,没道理会这么做;思来想去,唯有若雪那刁钻的小贱人嫌疑最大。 且这巴豆粉,毫无疑问是下在赤枣乌鸡汤中,因为她们母女一心想着算计夜澈,除了乌鸡汤,其它的菜都未怎么动。陈夫人不仅自己喝了两小碗,还催着陈芳悦喝了不少,直说这汤对女子有好处。 因此,本来就恨透了若雪的陈芳悦更加恨若雪了,恨不得立刻拿刀子杀了她! 躺在自己的绣榻上,时而呜呜哭泣,时而恶狠狠的咒骂:“凌若雪你这个小贱人!没爹没娘的下贱货色!大妖怪,竟然敢打本小姐,还用臭袜子……呜呜……” 突然想起塞在嘴里的罗袜是自己的,要说臭,岂不是骂自己臭,即刻换了词:“凌若雪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居然敢绑官家小姐?还堵我的嘴,简直是强盗土匪的行径……呜呜……本小姐要去告你,让你这辈子都蹲在大牢里!……” 不能告官,一告,自己的名声就完了,再说,这对凌若雪的处罚也太轻了,她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声音陡然拔高,充满恨意的叫嚣:“凌若雪,本小姐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尾音拖的长长的,可谓余音绕梁。 几个丫鬟满面惊惧之色,瑟瑟缩缩地持着盆巾等物在一旁候着,想劝又不敢劝。二小姐出了这样的丑事,凡是侍候她的下人都有责任,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夫人身子不适,尚且来不及处罚她们,可二小姐回来后大发脾气,不但怒不可遏的将闺房中的东西砸的稀巴烂,更是迁怒到她们头上——对她们非打即骂,甚至暴跳如雷地要弄死她们,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如今这几个丫鬟看到陈芳悦,便打心眼里发怵,只恨不会隐身术。 “哎哟!我的肚子……”陈芳悦正气哼哼地骂骂咧咧,突然肚子又不舒服,立刻对几个丫鬟怒目而视:“一个个没眼色的东西,都是死人啦,快来扶本小姐!” 那厢陈芳悦闹的不可开交,这厢,陈夫人在婆子走后,想起这造成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不禁恨得咬牙切齿:“凌若雪,你这个遭瘟的小贱人!小小年纪,行事恁是狠毒刁钻,不但害了我,还要害我女儿,我饶不了你!” “下次落到我手里,定要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她周身散发着阴鸷狠辣的气息,一双眼睛里透出强烈的恨意。 这凌若雪屡次坏她的好事,不但让老爷和她的计划不能顺利实施,还阻碍到老爷的官运,简直是他们陈家的克星,需尽早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越想越恨,觉得一刻都不能忍受了,厉声道:“来人,速速去请老爷,就说本夫人有要事与他商量!” …… 隆冬十二月,寒风西北吹,又到了踏雪寻梅的好时节,花园里的梅花吐蕊、芳香四溢,老干虬枝,横斜疏放,开得满眼锦绣。 若雪带着碧纹,正让花匠帮着剪几枝梅花。 “小姐,夜公……”夜澈修长飘逸的身影出现在小径的尽头,碧纹忙提醒小姐。 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见小姐逶迤的素色裙摆荡出一朵花儿,眨眼间,人已躲到修剪整齐的花树墙后面去了,还朝她不住地眨着眼睛,她诧异万分的张着嘴:“小姐……你……” 若雪忍不住抚额叹息,也不知道这碧纹姐姐是真傻啊,还是装傻,竟然没看懂自己暗示的眼神,也不知道给自己打个掩护。 “若雪,你怎么见到师兄就跑啊?”夜澈一身玉色锦袍,银朱腰带上悬着一块流光溢彩的玉佩,衣袂飘飘,龙章凤姿地向这边行来。墨瞳深幽,却含着不解,神情从容的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时值正午,虽然寒意阵阵袭来,但太阳当空,灿烂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更显得他矜贵雍容,清雅挺拔。 看来是躲不掉了,在碧纹奇怪的目光下,若雪若无其事的从花树墙后面走出来,摸了摸鼻子:“师兄。” 据说喝醉了酒的人酒醒后,通常是不会记得之前发生的事的。但也有另一种说法,酒醉三分醒,就是说有些醉酒的人,多少是有点意识的。 这两种说法似乎都有道理,若雪没有醉酒的经历,不知道哪种说法靠谱些。 但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师兄记得昨日发生的事情。她可是费了千辛万苦,与大哥讨价还价半天,总算让他松了口——如果师兄酒醒后忘了一切,他便不会再找师兄算帐。 当然,若雪也不能因为袭胸的事再生他的气,更加不能说要离开之类,让人伤心的鬼话了。若雪也答应不生气了,并表示再不说那些气话。两兄妹冰释前嫌,就此握手言合。 所以,只要师兄不纠结此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她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也没必要死揪着此事不放,她相信师兄定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要伤害她的。 “给你。”夜澈身高腿长,一伸手便折了几枝姿色出众的梅花,然后递给若雪:“要折梅花,你只管跟师兄说啊,师兄的君子园,别的花不多,梅花还能少?” 他几乎爱梅成痴,住的园子里名品梅花多不胜数,说起来更是如数佳珍:“淡红梅、朱砂梅、胭脂梅,便是那稀罕的绿萼梅、重叶梅,师兄那儿也有不少。别人想去折,师兄肯定不允,但若是你想要,还能短了你的不成?” 若雪见他只字不提前事,言行举止和从前无异,俨然是记不得的模样,顿时如释重负,接过梅花,放到鼻端轻嗅那诱人的香气:“谢谢师兄。” “自家兄弟姐妹,你如此客气,倒显得咱们之间生分了。”夜澈垂首望着她,虚心求教:“若雪,莫非师兄做了什么……” ------题外话------ 谢谢tastyhouse 投了1票(4热度) 有亲说要多更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俺也摸不准这一点点是多少,但是亲,轩娘今天更的貌似比昨天多一点点,大家莫扔砖…… 正文 、 037 亲事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0 本章字数:3261 顿了顿,见若雪乌黑的睫毛轻轻颤动,并开始啃起手指头,他莞尔一笑,眉眼生花:“这孩子,怎么还是一紧张就爱啃手指头?这毛病可要不得。” 若雪连忙放下手——夜澈的话只说了半截,让她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浑然不觉自己干了什么。 所以说,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什么的,最遭人恨了! 她决定,以后要改掉啃手指头的陋习,以免被人看穿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脸上还是一副宠辱不惊,淡然处之的模样,并岔开话题:“听说中了三日醉的人,要醉上三日,师兄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哦,明白了。”夜澈一拍额头,又把话题扯回来:“难怪你见到师兄,便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是不是师兄昨日喝醉了,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做的事我哪说的出口。若雪心里腹诽不停,正斟字酌句的要回答他的话,一道冷峻如冰的声音飘来:“原来师兄在这里,倒是让人一通好找。” 曲径通幽处,玉树临风的卫离安步当车,施施然的向这边行来,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悠哉的模样犹似闲庭信步。 一袭做工精致的冰蓝色锦袍,衬得他格外的高颀笔挺,领口和袖口都用银线绣成流云纹的滚边,腰围白玉带,足蹬白色云纹靴,通身贵气逼人,端地是雅致无双,风华入骨。 夜澈目光微闪,含笑望着他:“你这么忙,要寻师兄,随便差个下人来即可,何须你自己找来。” 卫离优雅的微微一笑,说出口的话,却与他温润如玉的气质截然相反,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想不到师兄昨日还痛苦万分,这么快就变得生龙活虎了,尚有闲情逸致来陪若雪赏梅。” 幽幽的目光宛如千年深潭,若有若无的睨了若雪一眼:“若雪,今日的《女诫》可曾抄完?” “大哥,我这就回去抄。”若雪抱紧手中香气扑鼻的梅花,直觉此地不宜久留,招呼痴望着大哥,脸儿红红的碧纹姐姐快撤。 碧纹依依不舍地回过头,目光幽怨地望着若雪,小声地道:“小姐,你不是说要多折点梅花嘛……” “……”这碧纹姑娘忠心有余,眼色不足,绝不是给自己当丫鬟的料,若雪深深蛋疼。还来不及开口,却听卫离又道:“若雪,且留下来替师兄高兴高兴,待会大哥送你回去。” 神马意思?若雪望了夜澈一眼,都被人暗算成这样了,还能有高兴事儿? “愿闻其详。”夜澈说出了若雪的心声。 “这对师兄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呢。”卫离脸上动人的笑意有增无减,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露出狡黠的光芒,稍纵即逝,快的让人抓不住:“镇南候府来人了,催师兄尽快返京,一来,是为了过年时阖家团圆;二是,伯父伯母为师兄定下了一桩亲事。” “亲事?”夜澈并没有被这天大的喜事砸晕,看了若雪一眼,黑眸中有莫名的光芒在闪烁:“我人不在候府,我爹娘会擅自作主?” 若雪同情的瞅着皱着眉头的夜澈,时下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是像镇南候府这种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家族里的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而子女的婚姻,大都关系着家族的兴旺与发达,须得多方考量,容不得他们自己做主的。 “师兄。”卫离这次唤师兄,唤得极为真诚:“你老大不小了,伯父伯母为你做主,也是用心良苦。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说的这么语重心长,仿佛他才是师兄,夜澈挑了挑眉,淡淡的觑着他:“我记得我只比你大的一年半载,同理可证,你也老大不小了,师娘是不是也该替你操持婚事了?” “我离十八岁尚早,可不敢违背祖训胡来。”卫离笑得像狐狸一样的妖孽治艳,细碎的阳光落在他微眯的双眼里,泛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更显迷离勾人。 卫家祖训,若雪被风三娘收为义女时,便背诵过,其中一条,勒令卫家男儿不到十六,不许收通房;不到十八,不许娶妻纳妾!以免过早的沉溺女色,坏了子孙的根基。 彼时风三娘还暗地抱怨过,说卫家祖宗太过于死板了,定下这么一条规矩,难怪卫家的子嗣越来越稀少…… 风三娘的抱怨也不无道理,时下的男子,大都十五六岁便成亲了,到了十八岁,都是当爹的人物了。不过风三娘也清楚地知道,卫家的子嗣少,并非祖训所致,主要是因为卫家男儿战死沙场的多了,导致后继无人。 夜澈被卫离的惬意的笑容刺激的牙痒痒,差点把持不住上去痛扁他一顿,但当务之急是先回京,如若回去晚了,他怕一到家,对方都被心急的爹娘娶回来了…… 不过,他也不会让卫离好过就是了,笑得云淡风轻,“身为师兄,我会向师娘提出建议的,让她早点费心,为你定下一门极好的亲事,待你十八岁一到,即可成亲。” 见卫离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他笑的更真诚了:“如此一来,既不违背卫家祖训;也可以让你早日抱得美娇娘;更可以让师娘早日抱上金孙子。师兄相信,师娘一定采纳我的建议的,说不得她已暗中帮你物色好了妻子的人选。” 卫离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似覆上了一层寒霜,幽深而绵长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抱着梅花看戏的某人,然后冷冷地望着夜澈:“师兄,你我许久不曾切磋过了,在你走之前,我们切磋切磋,就当师弟我为你饯行吧。” “还是师弟贴心。”夜澈笑得愉悦极了,决定婚事丢一旁,先痛痛快快的和卫离打一架再说。 “哎!”若雪一会儿看看师兄,一会儿看看大哥,不等她插上话,那两人就联袂去了练武场。 卫离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话:“你不许跟来,回去抄你的《女诫》。” “……”你妹啊!长了后眼睛吗?若雪刚嘀咕完,猛然醒悟——这倒底是在骂谁啊? ------题外话------ 谢谢,紫血祸水 送了2朵鲜花,14岁,做梦都想回到的年纪啊…… 正文 、 038 卫焰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0 本章字数:3208 夜澈和卫离切磋了一顿,之后便匆匆回京了。临走时,还专门把若雪叫到一旁,嘱咐她一定要等他回来。 他说的太隐晦,若雪是个单纯的孩子,没听懂,只当他会带新娘子回来卫家庄,当然是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等…… 小年夜前,去京城给舅家送礼的卫焰回来了,说是去送礼,回来却是满载而归,舅家回的礼比送的还多! 卫家家业庞大,每年年终,掌柜们都会送各类产业账簿到卫家庄。每年到这个时候,便是卫离最忙的时候。今年他尤其忙,简直是脚不沾地,整日来无影去无踪,谁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直到几个月之后,陈知府贪墨的帐册,以及贿赂官员的资料,都被交到他上峰手中,进而锒铛入狱,就连他身后强大的后台都保不住他了,人们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卫少庄主这么忙,是有原因的。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卫离这人有个要不得的怪癖——他自己不得闲,也没功夫带若雪出去走动,那他就让若雪来陪着他,更不让她出庄,黏人的很。明明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起来更是温润如风,性子却霸道的不行。 这可苦了若雪,《女诫》早抄完了,但卫离以让她养性子为由,楞是让她一抄再抄。 “大哥,我都抄了多少遍了,不抄了好不好?” 卫离的书房气派而豪华,里面的每样摆设,包括书柜里的书卷,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珍品。他慵懒地坐在书案后,手中拿的不是帐册,而是卷宗,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听到若雪的声音,抬眸微微一笑,俊到极致的眉眼立即生辉,恰似那冰雪乍融:“不抄也可以,过来,让大哥抱着。” “那我还是抄吧。”若雪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过完年她就十二了,怎么还能让他抱,只好把《女诫》慢慢的抄,暗地里恨死班昭姑娘了。 卫离笑脸一敛,幽幽地看着她,眸色高深莫测:“看来《女诫》比大哥还吃香,那你就抄个够吧。”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若雪泪奔。 卫焰一回来,若雪快高兴死了,因为卫离终于肯放她回自己的桃花坞了,并且有人陪伴的话,还可以出庄。 两兄妹一见面,瞅见四下没人,卫焰微微倾身,亲昵地用额头蹭她的额头:“还是自家妹妹最好!” 若雪觉着吧,这话怎么有种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的意思。 他给若雪带了许多礼物,有他自己买的,也有舅家送的,若雪一边拆着礼物,一边给他讲最近发生的事。 卫焰单手支颐,侧躺在紫檀云纹的贵妃榻上,着一身惹眼红衣,外罩一件玄金纹的轻裘,饶有兴致地听着,时而出声询问,时而笑出两个迷人的酒涡。 他这种容颜俊俏精致,四肢修长的美少年,无论坐着或是躺着,都是一幅丹青水墨般的绮丽画卷。若雪赞赏地打量着他,觉得他就是那怒放的青春,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无敌的少年魅力。 “你说什么?你帮庄天宝那厮找小狗?”忽然,卫焰脸上两个标致的酒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暗恼。 额?我说什么了?若雪挠了挠雪白的额头,望天——她受美色吸引,浑然不觉自己讲了些什么。 卫离剑眉一竖,用钻石般明亮的眼睛盯着她:“陈芳怡敢冤枉你,二哥自会帮你讨回公道,但你为什么要和庄天宝在一起?你不是最不喜欢那家伙的吗?什么时候和他变得那么好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犹如连珠炮,仿佛若雪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哪有?我没有……”若雪被他凶狠的质问弄的话都说不连贯了,往后挪了挪。 这事都过去好久了,陈芳怡也被她整惨了,早被陈夫人送到别庄养病去了,只是还没有机会去找庄静雅和秦蓉蓉报仇。 “还说没有!”卫焰猛的凑近她,眸中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闪烁,逼视着她纯澈动人的眼睛,恨恨地道:“没有的话,你会帮他找小狗?” 又冷哼一声:“肯定是那家伙施的诡计,什么小狗跑丢了,只怕都是借口,目的就是想缠着你。” 若雪汗颜,这话听着好耳熟啊,下意识地解释:“二哥,这都是过去的事啦,庄天宝为人还好……” “他好,比二哥还好吗?你要是敢说,我明天就去打折那混蛋的腿!”她越为庄天宝说话,卫焰越生气,晶亮地黑眸怒火迸射,说的咬牙切齿,好像庄天宝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人,本来是个翩翩美少年,突然之间就像个被点燃的炮竹一样,若雪预感自己捅了马蜂窝——多说多错,动辄得咎,指的就是她这种情况,又不能说实话,只好苦恼地闭了嘴。 她一言不发的低头对着手指头,美少年更生气,脚跟一旋,大步流星往外走,红衣蹁跹飞卷,如火焰般炽烈狂放,走时把门甩的震天响,吓了若雪好大一跳。 不多时,卫焰又一阵风的折返。 “你是个姑娘家,像庄天宝那样的混蛋,最喜欢骗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了,往后,便是他自己丢了,你也不许理他。”他面无表情地瞪着若雪,犹如一尊冒着寒气的冰雕,把手上一本厚厚的书册扔到翘头案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若雪点头如捣蒜,她怕自己再说下去,庄天宝的小命就玩完了。 卫焰见她听话了,脸色稍霁,但仍不好看,指着案上的书册说:“为了让你吸取教训,二哥罚你抄书。” 又抄书! 若雪恨不得以头抢地,她现在看到书就恨不得死,还抄? ------题外话------ 感谢亲紫血祸水 送了2朵鲜花,syl521 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039 好心?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1 本章字数:3446 为了博取同情,她佯装可怜兮兮地道:“二哥,大哥已经罚我抄过书了,那本《女诫》我足足抄了一百遍,手都快抄断了,你就不要再罚了好不好?” 其实没有抄一百遍,她故意夸大,本以为这样说,卫焰会放自己一马。岂料卫焰一听,稍缓的脸色瞬间冰封,伸手就弹了她一个爆栗:“呐!大哥让你抄你就抄,二哥让你抄,你就唧唧歪歪,百般不情愿,你是不是不把我这个二哥放在眼里?” “……”若雪绝倒! 卫焰见她美丽的小脸垮着,五官皱成一团,俨然欲哭无泪,心里一软,口气也放软了:“这样吧,别说二哥不疼你,二哥可比大哥讲理多了,他罚你抄一百遍,我肯定不会让你抄那么多,抄个五十遍足矣。” 又后悔弹了她的额头,伸手去揉,动作与他脸上冰冷的表情截然不同,很温柔。 瞪着翘头案上那本比《女诫》厚出两倍都不止的书册,若雪只觉死不瞑目,绝望地问:“二哥,那是什么书?” “《女则》。” 卫焰还怕她不懂,耐心解说:“《女则》虽说是一位皇后编写的,但并非宣传女子‘三从四德’、‘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采集女子们卓著的事迹汇聚在一起,多抄对你有好处。” 天啊!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抄完啊? 若雪圆满了,闭眼之前,仰天长啸:这是什么狗屁设定!不是架空么?为什么连《女则》都有?姐又不要当皇后! …… “咦!陈二小姐,你也来这里啦,真是好巧啊!” 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陈芳悦循声一看,却是带着丫鬟的秦蓉蓉,俏丽的脸上便泛起一丝礼节性的笑容,淡淡的,恰到好处的显出她官家小姐的教养:“原来是秦小姐。” 此时已是新春伊始,草长莺飞的二月,陈芳悦因为上次出了个大丑,一直觉得没脸见人,所以有好久不曾出来了。 但天气日渐转暖,又到了姑娘们四处炫耀新衣和首饰的时候了,成日呆在家里,即便打扮的花枝招展,貌如天仙,也是媚眼抛给瞎了看。偏巧陈夫人又给她添了好些个新衣裙,件件都是时下最流行的,华美异常。 锦衣怎能夜行? 陈芳悦按捺不住,那种想听到赞美和夸奖的虚荣心可以战胜一切,打着去彩宝斋瞧新首饰的旗号,带了丫鬟就上街了。 倒没想到刚下马车,便碰到秦蓉蓉了。 “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咱们姐妹好久不曾见面了,不如找个地方坐坐。”秦蓉蓉扶着丫鬟的手臂,脸上含着得体的笑容,身姿款款的向陈芳悦走过来。 一袭樱花色衣裙包裹着她窈窕袅娜的娇躯,袖口和裙摆用金钱绣着一朵朵盛开的芙蓉,娇美动人的脸上薄施朱粉,头上戴着新首饰,显得格外的明艳照人,宛若出水芙蓉。 陈芳悦斜着眼睛,瞄了几眼她身上的新衣裙,嘴角微不可见的撇了撇,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这秦蓉蓉因为自己的芳名里有个“蓉”字,便以为自己是芙蓉仙子转世,无论哪件衣服上都要绣上几朵芙蓉,好彰显自己的高洁和纯美。 真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哼!一副小家子气,谁跟她是姐妹啊! 秦家只是个开镖局的,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门庭,比庄家差远了,要不然,秦蓉蓉为何一年四季都在庄家,还不是想借着庄家抬高自己的身份。 尽管心里不耻秦蓉蓉,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滑过秦蓉蓉的额头,陈芳悦假惺惺地问:“是许久未见了,秦姐姐额头的伤怎么样了?疤痕明显吗?” 秦蓉蓉的笑脸微微凝滞,下意识的伸手去抚额头,伸到一半又若无其事的放下:“谢妹妹关心,不是多大个事,伤早好了。”却不说留没留疤痕,反正她伤在额角,用厚厚的额发覆盖,有疤没疤别人也看不清楚。 “啧啧啧!”陈芳悦一脸同情和后怕的模样:“当初秦姐姐被人从井里拉出来的时候,满脸的血污啊,我唬了一跳,还以为秦姐姐被毁容了。” 斜睇到秦蓉蓉脸色一变,她弯了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接着道:“没想到秦姐姐运气不错,只将额头磕了一个大血口子,看着吓人罢了。” “是啊,我自小大到都是极幸运的。”秦蓉蓉都快笑不出来了,攥紧手中的帕子,一点都不想继续这个戳心窝子的话题。 陈芳悦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满脸惋惜的摇头,“虽说秦姐姐运气好,没有毁容,但少不得会留疤,那真是太可惜了,姑娘家即便生的再美,这有了疤……” “比起陈大小姐,我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想必大小姐的脸是毁了。” 秦蓉蓉细声细气地打断她的话,回她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成功地看到陈芳悦的脸色由得意洋洋变得铁青。揭人伤疤谁不会?以为是她陈芳悦的专利吗?真是不知好歹! 陈芳怡岂止脸毁了,便是名声都毁完了,还不幸地带累到两个妹妹,陈芳悦正为此事着恼了,平日里连大姐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到。不想却被看似绵软的秦蓉蓉说出来,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脸都涨红了。 秦蓉蓉扳回一城,却也不想和陈芳悦闹僵:“咱们不说这些了,怪没意思的。”摒退丫鬟,向陈芳悦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我有些事情和你商量,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吧。” “奇怪了,你会有什么事情和我商量?”陈芳悦没好气地道:“我们有那么要好吗?”说完,抬高下巴,神情傲慢地看着秦蓉蓉。 秦蓉蓉脸上生出一股恼意,但也不过一瞬,便面色如常了:“妹妹说哪里话?我也是一片好心,想帮妹妹而已。” “真真是笑死人了,你能帮我什么?就凭你?”陈芳悦嗤笑着,满眼不屑。 “凌若雪。”秦蓉蓉缓缓吐出三个字,眯起的眼眸内闪过一抹狠毒之色,好似没有看到陈芳悦的讥笑,淡淡地道:“难道你不想对付凌若雪吗?” ------题外话------ 谢谢亲syl521 送了20朵鲜花 美女们,每天都会在9点55更新,这是在后台的存稿,留言轩娘每天都会回,并看上几遍,呵呵!没有回的时候,就表示系统抽风了,或是因为清明,轩娘外出没到家。 正文 、 040 碧纹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1 本章字数:3199 陈芳悦脸色一僵,挥手让丫鬟退远,眼中蕴含着怒意:“秦蓉蓉,谁要对付她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瞧瞧,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秦蓉蓉掩唇娇笑,“何必不承认呢?你被凌若雪整治的那么狼狈,若不恨她,那才怪了!” 陈芳悦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如死灰,颤抖着嘴唇道:“你知道些什么?不……你少故弄玄虚!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要走了……” “既然如此,陈二小姐只管好走。”秦蓉蓉退后几步,低声道:“若是我被人坏了好姻缘,又被弄的屎尿满身……”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偏偏一字不差的落到陈芳悦的耳朵里。陈芳悦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僵硬了,秦蓉蓉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难道是凌若雪宣扬出去的?想让自己身败名裂?可没有道理啊,这件事传出去,虽说坏了自己的名声,但对凌若雪和夜澈也没甚好处。 可秦蓉蓉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还有其他人知道吗?陈芳悦的心彻底乱了,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只觉得所有人都在讥笑她,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陈二小姐,你的脸色很难看呢?”秦蓉蓉眸底划过一道鄙夷的冷光:“算了,我就不讨人嫌了,先走了。” 绝不能让她走! 惊惶失措的陈芳悦陡然回过神来,生生憋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秦姐姐,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体己话吧。” “妹妹早该这样了。”秦蓉蓉眼神微闪,柔柔一笑。 …… “雪儿啊,娘跟你商量件事,明儿,娘重新给你调配几个可靠的丫鬟,碧纹呢,娘有其他的安排。” 正值晚膳时分,卫离去农庄察看佃户春耕的情况,还未归家,夜澈尚在京城。故而,只有若雪和卫焰陪着风三娘在用膳。 膳厅宽敞明亮,镂花门窗,精致的紫檀木桌椅,桌上菜肴丰盛,一众婆子和丫鬟正精心伺候主子用膳。仅有母子三人,却奇怪地分坐两桌,风三娘独自坐一桌,若雪和卫焰则坐在圆桌旁。 紫檀木的圆桌中间挖了一个圆洞,底下放着炭炉,上面置放着一个双环方形火锅,正热腾腾的冒着热气,食物的浓香飘出来,当真是香气扑鼻,诱人垂诞三尺。 不错,这个就是火锅桌。 若雪的运气比较好,祈国现在已有番椒了,并且番椒已取代茱萸,成了百姓厨房中的辣味调料。她刚穿越来的时候,还尽量掩藏着自己的本性,不敢做些太过惊世骇俗的举动,怕被人当成妖怪给烧死了。 但日子长了,偶尔也会流露出些现代的生活方式。比如这个火锅,就是她太想念火锅的滋味了,然后撺掇卫焰找工匠做的。 其实火锅的历史悠久,古代祭祀或庆典,要“击钟列鼎”而食,即人们围在鼎四周,将牛羊肉等放入鼎中煮熟分食,这就是火锅的萌芽。三国时期更出现了一种类似于火锅的“五熟釜”,锅中分五格,可调五种味道,类似现在的“多味火锅”。 这火锅极对卫家兄弟的胃口,直夸若雪这主意妙,夸的她不住的抹冷汗望天——怕老天爷用雷劈她…… 节前,他们兄弟俩都爱吃涮羊肉,再小酌两杯,无比的惬意,便是风三娘,偶尔也会跟着凑凑热闹,和若雪一起涮个青菜和茵菇什么的,一家人吃的不亦乐乎。 开春后,若雪提议吃“麻辣锅”。 这两兄弟对麻辣味也接受无障碍,吃的欢乐又尽兴。起初尚且顾忌妹妹不喜欢花椒,吩咐厨子不放花椒。但若雪表示,她并非不喜欢花椒,只是误咬花椒的话,舌头会麻,那感觉很不好受。 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让厨子用晾晒干净的细麻布,把花椒等各种香料系成一个小布包,然后放入火锅内,问题便迎刃而解了——既可以煮出调料的美味,又不用担心误食。 自家人用膳,一般都很随意,也未正襟危坐,更没有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若雪和卫焰热火朝天的吃着麻辣锅,风三娘笑咪咪的看着他们,偶尔会指示丫鬟给自己烫上几串。 当然,若雪和卫焰也不忘孝敬母亲,但凡遇到风三娘喜欢吃的菜色,便会捞出来呈给母亲。 若雪被火锅辣的两腮酡红,听到风三娘的话,也不以为意:“娘,你自己安排就好了,不必和我商量啦!” 碧纹原来便在韶华院听差,且深得风三娘的信任。因为不放心别的丫头,便派她来侍候自己,既然有其它的地方需要碧纹,若雪当然是无异议。 碧纹正服侍小姐用膳,听到她们娘俩的对话,秀气的脸庞便飞起了片片红霞,神情虽然有几分不自在,但眼神却明明确确透出惊喜的光芒,手抖的连串着菜的竹签都挟不住,可见心情是多么的激动。 风三娘笑了笑,看了一眼碧纹:“既是你们小姐不留你,那你晚上便过来韶华院,我有事情吩咐你。” “谢夫人。”尽管心里欣喜若狂,但碧纹是个有资厉的大丫头,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愈发不能显得轻狂浮躁,否则主人会不喜,因此,仍是一派稳重的向风三娘福了福。 秋果面有酸意,眼神十分哀怨,小声的向碧纹道喜:“恭喜你了,往后可不许忘了咱们这些姐妹。” “哪有的事。”碧纹脸儿红的好似喷了血,含羞带怯的嗔了她一眼,又低头抿嘴一笑,显然自己也非常高兴。 若雪正好看到碧纹的表情,忍不住取笑道:“碧纹姐姐,你一副苦尽甘来的模样,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啊!这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在我身边受多少打骂虐待,所以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我。” “小姐……奴婢没有……”碧纹这才发觉自己太得意忘形了,期期艾艾的想要解释,嘴唇翕了翕,欲言又止,不由的往夫人看去,俨然是左右为难。 正文 、 041 变节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1 本章字数:3525 “这孩子,就爱贫嘴。”风三娘笑骂了一句,又关切地道:“其实这火锅也是发物,吃多了也不大好,你过来喝点清汤,去去火。” 这一打岔,若雪也就忘了调侃碧纹了。而碧纹见夫人什么也未说,脸上的喜色便淡了几分,略略有些失望。 卫焰端过自己面前的糯米酒,很顺手的递给若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红艳欲滴的双唇:“喝点这个,辣的嘴都红了,待会又该喊疼了。” 自家酿的这种糯米酒,既醇又甜,吃火锅的时候来一碗,无异于天降甘霖。 若雪不疑有它,正待接过来,风三娘急忙阻止:“这可使不得!你哥哥身子皮实,这样吃吃喝喝没什么打紧,你可不行,姑娘家正长身子的时候,一冷一热的,到时出了什么纰漏,可如何是好?” 说着,便让人去煮点热米酒来给小姐,并交待一定要放鸡蛋,做成浓浓的蛋酒。 “……”若雪眼睁睁的看着卫焰将碗缩了回去。 而且,他璀璨的如同明珠般的目光,还放肆地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带着几分了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妹妹大了一岁,不但个头长高了,样子和以前也有些不同。”凑近她,意味不明地轻轻一笑,漂亮的眉眼弯弯似月,唇红齿白的脸上漾出两个迷人的酒涡:“不过,更好看了。” “……”若雪很无语。 他的目光仿佛透视眼一般,加上他戴着闪亮的宝石抹额,让若雪瞬间有种二郎神来了的错觉,差点伸手掩住胸部,但是很可惜,她的胸部才刚刚开始发酵…… “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兄妹,你也要离妹妹远些。”蓦然,一只修长的大手凭空伸过来,毫不客气的将卫焰的脑袋推了开去。 若雪和卫焰愕然回头,都显出几分惊讶:“大哥!”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赶不回来吗?”卫焰的口气绝对不是欢迎,灿烂的笑脸换成一脸沮丧,可爱的酒窝也不见了:“还有,回来就回来,为何不声不晌的搞偷袭?” “你大哥故意不许人出声,正是要看你俩乖不乖。”风三娘笑逐颜开的为长子盛了一碗人参鸡汤。风三娘此人没了相公,平生也没有大志,就喜欢几个孩子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若雪正要招呼丫鬟设了个座,碧纹已一脸娇羞地上前来侍候,又是搬椅子,又是添碗筷,还细心的用自己的绣帕将椅子抹了一遍…… 勤快的根本不容别的丫鬟插手,弄的若雪心里酸的冒泡——这哪还是自己的丫鬟呢呐!简直就是大哥的忠粉,侍候自己都没有这么精心和热情过。 然后,更让若雪目瞪口呆的是,碧纹竟然弃她这个主子不顾,一心一意站到大哥那方,去侍候大哥用膳了…… 真真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 低头抿了一口热热的蛋酒,若雪愤愤地想,娘才说过要给自己换丫鬟,还没到交接班呢,丫鬟就变节了…… “怎么?看到大哥回来不高兴么?”耳边忽然响起卫离独有的磁性嗓音。 若雪忍不住侧目,卫离的嗓音很好听,落入耳中,仿佛浅酌一杯芬芳浓郁的美酒,朦朦胧胧间,轻轻地触动你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令人迷醉。 若雪很庆幸自己不是个声控,不然只怕会被卫离的声音迷的五迷三道,不分东西南北。 “大哥,你讲点理好不好。”卫焰忿忿不平:“你要么去娘那一桌,要么到一边去,怎么能硬生生的往我们中间挤?” 若雪这才发现,卫离的座位,不知何时插在自己和卫焰的中间,而且,他刚才还让卫焰离自己远点,这会儿却堂而皇之的挨着自己,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卫离对弟弟的抗议置若罔闻,瞥了一眼若雪面前的色泽鲜亮的蛋酒,桃花眼里幽深难测,疑似有暗光闪过:“看起来味道不错,给大哥尝尝。”话音未落,他端起若雪的玉碗便送到嘴边。 “哎,那是我……”喝过的,若雪自动消音,因为卫离已津津有味的喝上了。 “再给小姐盛一碗来。”下一刻,卫离将空空如也的玉碗放下了。 碧纹偷偷觑了若雪一眼,目光飞快地滑过她面前的翡翠玉碗,装着没看见,一门心思的替少庄主涮他爱吃的菜色,许是火锅太热,她脸上的红晕和娇羞一直未褪,一双明眸更是满含多情的春水。 “大哥太卑鄙了!”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转,被插队的卫焰,聪明的坐到若雪的另一边,他就不信大哥再来一次。 卫离放下玉箸,单手托腮,挑眉望着弟弟:“夫子布下的策论写完了吗?你师傅新教的阵法,会演练了吗?” “大哥少瞧不起人了,那些我早完成了。”卫焰剑眉上扬,俊美的脸上略带稚气,却显出几许意气风华,眉宇间更是气势凌云。 “嗯,看你这么有出息,大哥甚感欣慰。” 卫焰皱起眉头,直觉大哥不会无缘无故的夸自己,指不定打着什么埋伏呢!果然,耳中听到下一句:“明日,我让夫子和你师傅给你多加功课,让你早日成为将相之才。” 他娘的,谁要成为将相之才啊? 大哥这是在报复!赤果果的报复!他嫉妒自己能陪在若雪身边,所以想让自己忙的分身乏术,抽不出功夫来陪若雪。 可恨!太可恨了!若雪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妹妹,小爷也是有妹妹的人!卫焰暗自磨牙。 奈何他是老二,不是老大,长兄如父,明知大哥坑自己,也只能被坑。但他也非善茬软柿子,被人坑了,绝对是要坑回去的!而且会让坑他的人后悔! 正文 、 042 喜事?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1 本章字数:3377 “若雪,你我应该恭喜大哥才是。”卫焰不动声色地凑近若雪,声音低低的。 若雪转头看卫离,他有什么喜事吗? 卫离耳朵尖,将他俩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微微一怔:“何喜之有?我怎么不知道。” 卫焰冲兄长美美一笑,浓密乌黑的眼睫毛弯了起来,墨瞳顾盼亦欢:“大哥年纪也不小了,身边却只有卫一和卫风在侍候,他们两个毕竟是男子,粗手大脚的,哪能服侍的好大哥。” “你啰啰嗦嗦一大堆,到底想说什么?”卫离微敛墨眉。 若雪捧着秋果刚送上来的蛋酒,看了一眼在涮肉片的碧纹,垂下眼帘,默默地抿了一口。若说先前还不懂,这会子卫焰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不懂也懂了。 难怪碧纹喜上眉梢,事事以大哥为重,原来娘所说的安排,便是安排她去侍候大哥。不过,应该不单单只是做丫鬟那么简单,否则二哥就不会说恭喜了。 答案昭然若揭——古代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拥有通房无数的,碧纹如果去侍候大哥,就好比宝玉身边的袭人,现在是通房,以后是姨娘,拿的月例银子都会和别的丫鬟有区别。 若雪心中甚是怅惘和黯然,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由于卫家庄只有风三娘一个女主人,又因受卫家祖训所制约,卫离和卫焰都没有丫鬟和通房,她便蒙住了双眼,甚至蒙蔽了心灵,全然不记得这是在古代了。 “若雪,大哥嫌我话多,那二哥和你说吧。”卫焰的声音打断若雪的沉思。 她长睫眨了眨,若无其事的浅浅一笑:“好啊,二哥请说。” 卫离漫不经心地斜睨着他俩,美目微凝,是深不见底的幽遂。 “我们兄妹俩,以后可不能随意去找大哥了,大哥就要成大人了,前些天,娘亲和卫妈妈商量,要将碧纹和红蕖赏给大哥……” “啪!”的一声脆响,卫离拂然不悦地掷筷而起,面若寒冰,居高临下盯着卫焰,眸底厉光闪烁:“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温暖如春的膳厅骤然寒意狂涌,不但风三娘满面错愕,便是服侍的下人也皆愣住了,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委实不明白素来优雅高贵的少庄主,怎么会翻脸比翻书都快,变得如此煞气骇人。 碧纹端着满盘子的食物,正小心翼翼地要送过来给少庄主,也被吓了一跳,一只手捂着胸口,拿眼睛去询问秋果。秋果摇摇头,三位主子说着悄悄话,她哪听得到。 纵然卫离冷若长白山的雪,卫焰却是那沙漠中热情的火焰,丝毫不惧捋虎须,扬起剑眉:“大哥,你乃一家之主,怎能失了风范?弟弟可是什么也没说。”转头笑看若雪:“若雪,二哥有说什么吗?” “……额!”若雪进退维谷,虽然是二哥挑衅大哥,但左手右手都是肉,帮哪个? 她挠了挠额头,风三娘既然瞒着自己,想必是因为自己年纪小,不想让自己知道,索性就装小孩子吧:“二哥说要陪我去放纸莺。” “哼!养不熟的白眼狼,白疼你了。”卫离闻言,冷冷地瞥着她,眸光神秘莫测,让人无法看清。 旋即对风三娘道了一声:“娘请慢用,儿子告退。”话音未落,人已风姿翩翩的离去,头也不回。 众人面面相觑,惊魂未定。 碧纹难过地盯着手中的大彩盘,自己费尽心思挑的食物,少庄主一口都未尝到,忍不住走到若雪身边,小声抱怨:“小姐,少庄主在外面忙了一天,累死累活的,饱饭都没有吃一顿,你干嘛又惹他?” 若雪对这丫鬟已不抱指望了,半眯起眼睛,冷冷一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惹他了?” 她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小脸上毫无表情,肌肤吹弹可破,却隐隐透着一股凌厉与冷漠,清亮幽明的眸光好似能看透人心,令人不敢直视。 碧纹悚然一惊,惶惑的低下头。 良久,才委屈地低声道:“……奴婢逾越了,小姐莫怪。” …… 陈知府今晚宿在小妾那边,陈夫人又要独守春闺。 所幸陈夫人有一子三女傍身,又掌管着府中中馈,平日甚是忙碌,着实无暇学那些小妾,整日咿咿呀呀的烟视媚行,做张做姿的,也就随丈夫去了。 只是,如今两个女儿相继不顺利,陈夫人焦头烂额之余,不免想多了一些,独自在灯下枯坐了半日,才问身边的婆子:“二小姐晚上回来后便一直没过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娘!”婆子还未来得及答话,陈芳悦已怒气冲冲的进来了,裙带间挟着一股怒风,并对一众垂手侍立的丫鬟婆子们挥挥手:“都出去!”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陈夫人一脸惊讶。 待下人都出去了,陈芳悦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垂着头,也不讲大家闺秀的礼仪,一屁股坐在湘妃榻上,并伸腿把脚边的锦杌狠狠踢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这孩子,拿凳子出什么气,说话啊!”陈夫人被她的样子吓倒了,有大女儿这个不好的前车之鉴,二女儿可不要再出事才好! 陈芳悦陡然抬起头,恼火的低吼:“庆丰楼的事,亏您还说没人知道,没人知道,那秦蓉蓉和她的丫鬟都知道了!” “什么?”陈夫人忍不住扶了扶额头,难以置信地道:“是和你姐姐一起掉到井里的那个秦家姑娘?她是怎么知道的?” “可不就是她!”陈芳悦气咻咻,胸脯起伏不停:“鬼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只说是她的丫鬟无意中发现的,也不知虽真是假!” “莫慌张,咱们不能自乱阵脚,你先静静心,平平气,然后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为娘,休要藏着掖着。”姜还是老的辣,陈夫人很快稳下心神。 ------题外话------ 么么哒,谢谢shizukuaini 送了3颗钻石,shizukuaini 送了4朵鲜花,可怜的高三娃子,咱们都给你加油,马到成功!咳咳!亲,考完了还有一口气在都要记得回来啊^^ 正文 、 043 丰胸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2 本章字数:4766 陈芳悦恨恨地跺了跺脚,思绪回到白天—— 得知秦蓉蓉掌握着自己的把柄,陈芳悦眼神急转,马上改变了策略,邀请秦蓉蓉上了自己的马车,找了一家并不打眼的酒楼。 甫一进雅间,陈芳悦便伏在桌子上痛哭流涕:“呜……我被那小贱人害惨了……” 横竖秦蓉蓉是知情者,丫鬟又守在屋外,陈芳悦为了拉拢秦蓉蓉站在自个这边,顾不得事情多么难以启齿,绘声绘色的向秦蓉蓉哭诉一番。 她添油加醋,将一切过错都推到若雪身上,说来说去,不外乎说她是个清白无辜的受害者,都是心肠恶毒的若雪在害她。 虽说她在歪曲事实,将若雪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秦蓉蓉却是个很好的听众,不时插上两句义愤填膺的话,还用帕子帮她拭眼泪:“这凌若雪恁是可恨!怎么能这样对你呢,太欺负人了!” 陈芳悦栽赃陷害完,用绣帕揩了揩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秦蓉蓉:“此事但凡还有旁的人知道,我都是活不成了……” “我是那多嘴多舌之人么?”秦蓉蓉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可是……”陈芳悦垂下眼帘,掩住眼里的冷光和陡生起的杀意:“不知秦姐姐是从何处知晓的?”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倘若只有秦蓉蓉一个人知道,哼哼!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只能怪秦蓉蓉没长眼睛。 秦蓉蓉笑了笑,“实不相瞒,那天,我额头伤的重,几乎什么都吃不下,我的丫鬟去庆丰楼给我买水晶包子,无意中便瞧到……” 见陈芳悦悖然变色,她忙安抚:“你且放一百二十个心,我那丫鬟是自小跟着我的,天生一张河蚌嘴。” “真的只是这样?秦姐姐没骗我?”陈芳悦却不是个好糊弄的,那天雅间的门关的死死的,怎么可能会让人看到?更何况,多了一个丫鬟知道,便又多了个未知! 是果真如此?还是秦蓉蓉在骗自己…… “我骗你干啥?”秦蓉蓉像个大姐姐一样的安慰她:“我是个藏得住话的,绝对不会外传,便是我那表姐,我对她都只字未提。” 尽管心里不相信,但秦蓉蓉都这样说了,陈芳悦也无从查起:“只要你能信守承诺,以后我会报答你的。”转而想起秦蓉蓉说过要帮自己,便又起了疑心:“你和凌若雪无怨无仇,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讨厌她啊!” 秦蓉蓉理所当然地说:“她来历不明,身份低微,凭什么做卫家的小姐?凭什么让卫离宠上天?我就是看不惯她那轻狂样!” “何止如此!” 遇到了知音,陈芳悦更是气愤填膺:“她的六指,即便切了,疤痕犹在呢,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行事又一点教养也没有,就是个下贱胚子,真不知道卫家宝贝她什么?” “正是。”秦蓉蓉阴险地眯着杏眼,露出满意的笑容,“说是帮你,其实何尝不是在帮我,只要能让她倒霉,或是消失,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也是,我真想一刀宰了她!”她的话真是说到陈芳悦心里去了,恨意深重下,不知不觉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秦蓉蓉笑的更温柔娇媚了,拍了拍陈芳悦的手:“咱们目的相同,我做梦都想她死。”明明是娇滴滴的声音,却透着阴森冷气,让人脊梁骨发寒。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两人有共同的敌人,越说越投机。 陈芳悦见秦蓉蓉这么肯帮自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透露了一句:“我爹爹为了替我出气,早就着手安排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卫家虽然不再征战沙场,但整个卫家庄仍是沿袭军营里的管理方式,想安插个人进去他们的内部……很难……” “是很难。”秦蓉蓉涂着丹蔻的手指轻敲桌面,眼神阴鸷无比:“一般不被他们信任的人,即使去了卫家庄,也只是做些粗使活计,根本进不了内院,莫说接近凌若雪了。” “什么?!” 陈夫人听到这里,厉声打断二女儿的述说:“你是什么脑子?怎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一个外人?她是好是歹,我们都不清楚。” “可她说会帮我……” “怎么帮?娘和你爹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就凭她?她能有什么本事?” “她说可以和我们的人理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凌若雪。” “她那么有把吗?吹牛谁不会?”陈夫人阴阴地眯起眼睛,一脸的不屑。 自上次以后,不知是夜澈的安排,还是卫家有所觉察,凌若雪每次外出,不是由卫离陪着,便是由卫焰陪着,从未掉单过,压根让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老爷绞尽脑汁安排进卫家庄的人,连内院都无法进入,根本杀不掉凌若雪。 “她说她有法子,最多这几天就会通知我们动手!”陈芳悦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夹杂一丝兴奋。 …… 次日一早,若雪从练武场回来,便径直往净房而去。 新来的四个大丫鬟急忙跟上来服侍,俞妈妈不放心,也跟上来:“你们几个仔细着点,小姐脾气虽好,但你们也不要以为小姐年纪小,便好糊弄。” 俞妈妈除了侍候若雪,举凡桃花坞的一应事情都是她在处理。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来来去去,就没有一个长久的!对此,俞妈妈已看淡了。 新来的丫鬟个个手脚伶俐,模样乖巧,年龄在十三与十四岁之间,显然是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俞妈妈事先已对她们敲打了一番,而后怎么做,还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 “俞妈妈,不用这么多人侍候。”由起初别别扭扭的在几个丫鬟面前裸身,到现在,若雪已能一丝不挂的坦然面对了。 褪了衣裳,跨进浴桶,水温刚刚好,水面漂浮着梅花的干花瓣。她嘴角微弯,泛出一丝由衷的笑容,不用说,这些干梅花瓣必是师兄的杰作,也不知师兄的亲事怎么样了。 俞妈妈留了一个叫紫露的丫鬟。 她暗地询问过,四个丫鬟各有所长,其中有两个针钱活计做的好,有一个灶上的手艺不错,这个紫露,会扫蹻按摩。俞妈妈觉得太好了——小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常常会喊腿疼,身上疼什么的,有人按按,想必会舒服许多。 水汽氤氲中,紫露正帮着若雪捏肩,俞妈妈又捧着个金漆托盘进来,将一碗鸡蛋酒酿送到若雪面前:“小姐,把这个喝了吧。” “现在怎么顿顿都要喝这个?”闻着蛋酒的甜香,若雪皱起眉头,便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让人乏味啊。 “这是夫人吩咐下来的,多喝对小姐有好处。”俞妈妈一丝情面也不讲,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若雪的前胸。 “……”若雪狂晕,对她老娘很无语。 她才十二岁,就要开始丰胸了吗?这酒酿丰胸有没有效果她不知道,可营养是一定丰富的,但愿自己不要被养成一个大胖子。 “你们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要紧事要求见小姐。”突然,外面传来几道喧哗之声。 “碧纹姐姐,小姐正在沐浴,你稍等一会儿。” 正文 、 044 成命!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2 本章字数:3539 “是啊,碧纹姐姐,我们姐妹才刚来,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新来的丫鬟纷纷劝阻着。 碧纹? 俞妈妈出去查看情况了,若雪坐在浴桶里,垂目抿着酒酿,心底很纳闷:碧纹不是去了大哥的离院吗?已经得偿所愿了,为何还要见自己? 难不成是得了大哥的青睐,来向自己这个旧主人讨赏的? 思及早上在练武场并没有见到大哥,只有卫风来替他传话,若雪心里多少都有些酸酸的——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看来,不论在哪朝哪代,男人都是些下半身的生物,见色忘友是他们的本性! 看看大哥便知道了,平日里对她算是极好的了,一旦有了两个通房,还不是弃她于不顾! 想到卫焰以后也会如此,若雪顿时唏嘘不已,很想学林黛玉伤春悲秋一番——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滋味不好受啊! “小姐。”俞妈妈沉着脸进来:“碧纹不知因何故硬要见小姐,跪在外屋,怎么劝也不起来。” 若雪把空碗递给紫露,纤细的手指轻敲桶沿,琢磨了一会儿:“俞妈妈,好歹主仆一场,她若是在银钱方面为难,我那还有些私房银子,可以给她顶着;倘若她真碰上为难的事,我恐怕无能为力,还是让她去求娘和大哥吧。” 怎么说碧纹现在也是大哥的房里人了,她一个做人妹子的,年纪又小,实在不适合管她的事情。 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碧纹放着好好的大哥不求,来求自己做甚?这事处处透着蹊跷,自己又非什么热心肠,少惹为妙。 “老奴何尝不知这理,话也与她明说了,可她死活不听,非要见小姐一面,还说若是小姐不见她,便长跪不起。”由于碧纹已被夫人指派去侍候少庄主了,俞妈妈也不好拿出雷厉风行的手段,不然早让人拉她下去了。 “呜呜……嘤嘤……小姐,您就见奴婢一面吧!”忽然,碧纹在外间嚎啕大哭起来:“小姐,看在奴婢曾尽心尽力侍候您的份上,见见奴婢吧!” 她的哭声甚是凄惨哀怨,令人心生恻隐,外间的几个丫鬟劝着,言词间多怜悯和同情。 若雪几不可见皱了皱眉,这几个丫鬟初来乍到,假如自己拒不见碧纹,她们物伤其类,难免会认为自己无情无义,往后主仆之间生出隔阂,也不利于相处。 “让她进来吧,总这样闹着也不好。” …… “小姐……”碧纹漂亮的眼睛都哭红了,那泪水还不停的掉,犹如梨花遭雨打,显见是真伤心了。 若雪斜倚在贵妃榻上,周身已经穿戴的妥妥的,只余一头青丝尚湿漉漉的,丫鬟怕她着凉,正拿了银丝薰笼过来,替她烘干秀发。 她一张小脸素面朝天,却眉目如画,朱唇皓齿,盈盈美眸仿若秋水泛冷波,紫色的宝石耳坠,在乌黑的发丝间流光璀璨,散发出晶莹夺目的光辉,一看便知非凡品。 不知为何,以往看到小姐这对紫色耳坠,碧纹心里最多只有艳羡和渴求——此物之贵重,怕是自己穷其一生都不可能拥有。 然如今看到,却生出了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妒忌不已——这对耳坠,是少庄主送给小姐的呢!据说是前朝旧物,那紫色的宝石更是当世罕有,有银子都不一定买的到!少庄主为小姐花起银子来毫不手软,只恨没有更好的东西,对自己却…… “碧纹?”见碧纹只是泪水涟涟地望着自己,形容枯槁,表情幽怨,若雪不由讶然,不过是一夜没有见到碧纹,素来俏丽温婉的她,怎么就变得如此憔悴不堪? 哇噢!难不成大哥是禽兽?或者禽兽不如? “小姐,奴婢有几句话要和小姐私下讲……” “碧纹。”俞妈妈自外间端着一盅燕窝羹过来,满面严厉地打断碧纹的话。“不是俞妈妈说你,你也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又是家生子,未必这里的规矩,你不清楚?” “小姐能见你,已是念着旧情网开一面了,你莫要得寸进尺!如若不然,我便让人禀了夫人,拉了你出去。”说着,把手中的燕窝羹捧给若雪。 “又是什么?”若雪大为头疼,又不是喂猪,刚吃了,又要吃。 “这是少庄主吩咐的,里面可是极品血燕,有养颜美容之功效。”俞妈妈本人对燕窝羹情有独钟,自然是赞不绝口。 姐还青春年少,哪里就到了须吃燕窝养颜的地步了?若雪暗暗吐槽,却还是接过燕窝羹默默地的喝了起来——不管是什么,总归都是娘和大哥的一番心意,不可浪费。 碧纹被俞妈妈喝斥了一顿,心虚的垂着头,哀哀低泣:“一两句话而已,小姐若是信不过婢子,可以让俞妈妈在场。” 她退而求其次,若雪略一沉吟,朝俞妈妈点了点头。 少顷,屋中没有外人,碧纹又开始抽抽咽咽:“……嘤嘤……小姐,您救救奴婢吧!但凡有一点活路,奴婢都不会厚着脸皮来求小姐……” “你干下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了?居然没有活路了?”若雪面露狐疑。 碧纹缓缓走近几步,“噗嗵”一声跪了下来:“小姐,您去劝劝少庄主,让他收回成命吧……” “啪”的一声轻响,若雪将粉彩桃花碗盖扣在燕窝羹上,眸光微寒,脸色冷的像结了冰的湖面:“碧纹,你走吧。”她又不是庙里供的菩萨,谁来,往面前一跪,烧上一柱香,哦!便让谁心想事成。 正文 、 045 暴走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2 本章字数:3428 见碧纹如此,俞妈妈气得咬牙一笑:“碧纹姑娘,快走罢!亏我老婆子依老卖老说了那么多,原来你一句也未听进去!咱们这做下人的,恪守本分是第一。再则,少庄主乃一庄之主,连夫人都不敢对他的命令有何异议,你便不要为难小姐了!” “小姐,且听奴婢说完!” 碧纹用力推开俞妈妈扶自己的手,跪着膝行至贵妃榻前,仰着泪水淋漓的脸蛋,楚楚可怜地道:“小姐,少庄主那么疼你,只要你肯出面,他一听会听的。” “我为什么要出面?” 若雪面无表情的盯着碧纹,眸底清冷一片,不见丝毫情绪,耳朵上的宝石连晃动一下都不曾:“男子汉大丈夫,当是一言九鼎!大哥凡是有令,我尊重维护尚且来不及,岂有阻止的道理?” 碧纹神情一滞,眼里的泪水都忘记掉了,好似没想到若雪会这么说,一脸的怔忡:“……小姐,这对小姐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举手之劳而已,可对奴婢和红蕖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碧纹,慢说我不知道大哥下的什么命令,便是知道,也断没有我置喙的余地,更不可能指手画脚。” 若雪眸色波澜不兴,声音非常冷淡:“我虽然不知道你和红蕖犯了什么错,以至于弄的要丢掉性命!但众所周知,大哥从来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主子,相反,他一向善待身边的人,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卫一和卫风。” “小姐,你误会了,婢子没有说少庄主的半个不是,他只是……”咚咚咚,碧纹突然伏下身,拼命的磕起头来。 若雪的起居室铺着厚重软绵的波斯地毯,饶是这样,安静的屋内却回响着沉闷的磕头声,每一下都仿佛敲进人心里,可见碧纹下了多大的力气。 她边磕边说:“小姐,昨夜,夫人让奴婢和红蕖去服侍少庄主,奴婢虽诚惶诚恐,却不敢有负夫人的信任。可少庄主他……他昨夜一夜未归……今日早上一回来,便让人将奴婢们送回夫人的院子!……呜呜……” 大哥一夜未归?去哪儿了?若雪精致的眉头蹙的紧紧的。 …… “你一夜未归,给娘说说,去哪了?” 还有一个人和若雪有同样的疑问,正是风三娘:“自小到大,你都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孩子,做什么事都不用爹娘操心,这次为何如此反常?” 韶华院内,丫鬟仆妇皆被谴退,卫妈妈忠心耿耿的守在门口。 卫离着月华锦袍,端着细瓷薄胎的青花茶碗,神色淡淡地坐在檀木雕花椅上,姿态娴静而优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华高贵。 听到母亲的质问,他如墨画的眉轻轻一挑,慢慢地呷了一口香茗,方若无其事地看着母亲:“娘,这又不是初次,庄里事务繁忙时,几夜不归也是常有的事儿,有何好奇怪的?您以前不曾过问,这次为何要刨根问底?” “……”风三娘本来正发着火,被儿子反过来一质问,那气息一窒,瞪着儿子,半晌没说话。 时光如流水匆匆而逝,不过弹指间,当初嗷嗷待哺的婴儿已长成了大人了! 儿子有着卫家人的好相貌,堪称完美的面部轮廓,俊美出尘,恍若谪仙。修长而迷人的乌黑睫毛,一双眼睛比明珠还夺目璀璨,摄人心魄!精致的眉梢眼角,因为还未解风情,也因为年纪尚轻,少了一段顾盼生情的风流宛然,不够邪魅妖治。 但,这一点小小的缺憾,丝毫不能影响他作为祸水的潜质,光是这样的年少的他,便足以惑乱众生,令人怦然心动!不说别的,看自己院子里的几个大丫鬟的表现,便可知一二。 更何况,随着年龄的增长,等他体味了男女之事的妙处后,此小小的缺陷,便会随之消弥!那时的他,恐怕才真的让人难以招架,目光所视之处,倾倒一片…… “娘,您不会对着儿子这张脸,思念起爹来吧?”卫离见母亲大人不说话,怕她气出个好歹来,那就罪过了。 “胡说八道,要思念你爹,我不如去看焰儿的脸。”次子的相貌更接近丈夫一些,长子生的比较像做贵妃的小姑子,但却没有女气,极矜贵阳刚。 见母亲气消了,卫离微微一笑,垂下眼睑轻啜茶水。 风三娘也坐了下来,掀开茶盖,茶汤浓酽,缕缕清香溢出,她轻轻嗅了嗅,心情随着茶香变得宁静如水:“好了离儿,咱娘俩言归正传,心平气和的说说话。” “你给老娘交个底,过了十六岁,便可名正言顺的收通房了,祖宗也管不着,你为何一直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风三娘又有暴走的倾向,忍不住拿茶盖凶狠地刮着碗沿,发出刺刺刺的声音。 “第一次,娘跟你商量,你说武艺未成,不能因女色乱了心思,再等等。好!娘一直等!等到你身手大成,你又说父仇未报,待报了父仇再说。再后来,你又说要打理好卫家庄……而今,你父仇也报了,庄内的一应事情,俱都朝好的方向发展,你还有什么理由推三阻四?” 风三娘怀疑地皱起眉头:“莫非你嫌碧纹和红蕖生的不够美貌动人?那可不成理由!这两个丫头不但性情好,模样也是百里挑一。退一万步说,她们入不了你的眼,总还有别人吧,你只说你看上了谁?任凭她是谁……” “娘,如果有一个男子,无意看了女子的身体,该当如何?”卫离漫不经心地出声,打断他娘的絮絮叨叨。 嗯? 风三娘正数落的过瘾,冷不防听到儿子的话,下意识的回答:“那还用说吗?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是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不管无意和有意,都要负起该负的责。” “倘若不光看了身子,还有了肌肤之亲呢?”卫离眼皮都不抬,虚心求教。 正文 、 046 丑事?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2 本章字数:3840 风三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不以为意:“是你朋友吗?总不会是你吧?” 卫离垂目喝茶,默不做声,只是玉雕般的脸上飘过可疑的红晕,纤长乌黑的眼睫更是轻轻抖动了几下。 觉得自己的儿子在男女之情上根本没开窍,风三娘也不做指望,所以,也没有发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 “呸!这更不用说了!都有了肌肤之亲,还等什么,赶紧把这等丑事遮掩遮掩,火速成亲方为上上策!” 风三娘轻啐一声,觉得这对男女也太冲动了,未成亲便有私情,岂非等着让人捉到错处!真被人发现端倪,传些风言风语坏了名声不说,搞不好要被浸猪笼沉塘。 “你朋友也真是的!年轻人不知轻重,这种事如果拖久了,说不得女方肚子里都有小娃娃了,到时想瞒也瞒不住,真真急死个人了……” 咳咳! 卫离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嘘咳了两声,脸上的红晕迅速渲染开来,如涂上了一层糜丽动人的胭脂。 “你怎么了,脸红成这样?”皇帝不急太监急,由肌肤相亲就能联想到小娃娃的某寡妇,终于发觉儿子脸色不对了。 “娘,有一件事,儿子一直忘了跟您报备。”卫离一脸慎重其事。 “什么事?”见儿子一脸郑重,风三娘也满面严肃:“不会是想告诉娘,你把哪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吧!”她联想力惊人,灵光一现,想到儿子不会无缘无故提什么肌肤相亲,肯定是借题发挥。 有这种不靠谱的娘,真的会让人濒临疯狂! 卫离却很淡定,认真地看着她,轻声道:“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您闺女的身子,的的确确被我看了个一干二净。”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毫无预兆地丢下一个炸弹。 “我打死你这个登徒子!” 风三娘先是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气得浑身直哆嗦,想了不想,猛的起身,抄起红木茶几上的鸡毛掸子就去抽卫离:“混蛋,我闺女才多大啊,你色迷心窍,居然下得了手?!老娘今日不揍死你!就跟你姓!” “你本来就姓卫。”卫离挺拔的身姿岿然不动,不闪不避任她抽打。 “……” 风三娘狠狠抽了儿子一顿,累的气喘嘘嘘,外得卫离不反抗,也不跑着给她追,打的怪没意思的。 啪的一声扔下鸡毛掸子,双手叉腰,气咻咻地道:“老实交待,这是何时的事?” “救她的时候,她半埋在雪里,身体都快僵硬了,又带着伤。”卫离不紧不慢地轻抚锦袍,将风三娘抽打出来的褶皱一一抚平,动作透着浑然天成的优雅从容:“如果不用雪搓热她的身子,儿子也没有把握能救她。” “……” 风三娘哑然,当时儿子说救了若雪,也说过是在雪地救的,她根本没有多想,哪晓得是这样救的! 可她也不能怪儿子不该这么做——事急从权,人命关天的时候,迂迂腐腐只会枉送若雪的性命。佛家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但是,她女儿的清白却没有了…… 风三娘狠狠拧着眉,她觉得自己好矛盾,好纠结——是感谢卫离救了自己的女儿,还是继续胖揍他一顿呢…… “而且……” 卫离垂下眼敛,密密的睫毛铺撒下来,掩住深不见底的眼眸:“当时她穿着男童的衣裳,是一套青色的棉裤棉袄,料子极差,且瘦骨伶仃的,看那模样,俨然是个不足十岁的男童,儿子少不更事,也没多想……” 彼时,因查到仇人马一刀的下落,他不惜千里单骑,跋山涉水地追杀马一刀。陪着马一刀绕了无数圈子,终于在京城一带,将他斩于剑下。 马一刀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曾受雇于北荻,几次刺杀卫离的父亲卫星,虽然都是未遂,但他剑法惊妙,曾有一次令卫星受了重伤。自那次受伤后,卫星的身体便大不如以前了,不用几年,一场风寒就让他英年早逝。 卫离杀了马一刀,恐母亲和弟弟担心,便冒着大雪往回赶,在断魂山救下了差点被冰雪覆盖的若雪。 当时他以为若雪是男童,再说若雪危在旦夕,也不容他多想,很快便替她褪了湿衣,然后,他便发觉不妙了! 怀中的这具小身子,胸前和男孩子一样,一马平川,唯有两颗小红豆。 但是往下,不但没有小雀雀,反倒嫩生生的,白中透着粉色,形状像花苞,又像唇瓣,很可爱。 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因祖训之故,从未看过一个女人,哪怕女孩儿身躯。 迄今为止,这是他首次看到区别于男子的躯体,一时不免脑袋发懵,血液倒流,心里又激动,又有些好奇…… 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无法言喻,便把那“非礼勿视”抛到脑后,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所幸及时想起对方性命垂危,并非儿戏的时候,这才收回了被震散的神智,开始救人。 用雪搓遍了若雪的身体后,拿狐裘紧紧包裹住,抱在怀里。但她还是小脸青白,嘴唇青紫,一点好转的迹像也没有。 到了这种时候,再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似乎也晚了,他寻了个能避风雪的草棚,解了衣袍,用自己炽热的身体替她取暖。 这方法倒有效,不一会儿,若雪的脸色便慢慢和缓,嘴唇颜色也不再那么骇人了。 然而,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儿贴在怀中,两人皆未着衣。何况,若雪只是长的瘦,其真实年龄已经快十一了,再加上她肌肤赛雪,小模样既精致又漂亮,费多少笔墨都难以形容。 卫离只觉得眼睛发热、手心发痒、心也发热发痒。 反正他从不标榜自己是什么君子,一时把持不住,便顺着心意在若雪身上探索起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当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这是趁人之危。 谁知他兴味盎然地摸索着着,若雪却醒过来了…… 然后,他就得了个猥亵女童的罪名…… 往事不堪回首!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点点滴滴,卫离弧形优美的唇角不禁悄然翘起。 “那你怎么不早点跟娘说。”风三娘弄清始末,怨怼不已。 “……她死活不让,说我是因为救人,迫于无奈才脱她衣服,还说只要我们都忘了这事,那这事便没有发生。” 噗!风三娘喷茶:“这是自欺欺人呐,还是掩耳盗铃?她多大,你多大,你怎么就被她说服了?”重重捶桌,将茶壶和茶碗都捶的跳起来:“真是要气死老娘了!她不让你说,你不会来偷偷告诉我啊!这样我便不会收她做女儿了!” 正文 、 047 娘子养成中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3 本章字数:3697 “怎么?娘后悔了?” 卫离紧蹙着眉头,清澈的墨眸盯着母亲:“我之所以告诉娘,并非是让娘对若雪有成见,有误会,我希望您仍和从前一样喜爱她,疼她。毕竟,她将来会是您的儿媳妇。” 他的声音轻轻的,很好听,却斩钉截铁,好像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果断。 “去去去!这是哪跟哪啊?老娘哪里不喜欢她了?” 风三娘像赶苍蝇一样赶他,恼火地道:“平日自诩聪明绝顶,原来是个实心榆木疙瘩!还想娶媳妇咧,做梦吧你!我看你打一辈子光棍得了!” “娘子养成中,今年十二,明年十三。”卫离莞尔一笑,带着点小得意和狡黠,笑容该死的魅惑漂亮。 曲起手指轻敲桌面:“娘,不必非要等她及笄吧?广陵的女子,十三十四嫁人的,好似大有人在。”努力回想,看看有哪几家姑娘十三便嫁了的,以后也好拿去说服若雪。 风三娘哼哼冷笑:“她是我女儿咧,你想娶她,除非你不是我儿子,要不然,你们便是那个传说中的乱什么伦!不是娘吓唬你,届时,闲言碎语、流言蜚语还不得把你们和卫家庄埋了啊!” “……乱……”卫离的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思,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啦! “看你要不要跟我脱离母子关系,或者与卫家脱离关系?”风三娘阴阴奸笑:“我这人一生没有闺女,偏偏又很想过过当丈母娘的瘾,所以,我决定要招个很体贴、很听话的上门女婿。” 卫离倒也不怕她:“孙子不比您那莫须有的上门女婿重要?” 以往提起这个话题,风三娘可以任人拿捏,搓瘪捏圆随你意,但今日不管用了。 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无比的惆怅:“儿子啊,你醒醒吧,你儿媳妇才十二,我孙子还不知在哪里玩鸡屎咧!”再叹气,重重的叹。 “……”卫离以手支额,他不急啊?可这不是急不来吗!只听过拔苗助长,没听过拔人助长的。 偏风三娘在一旁说风凉话,可劲的泼凉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恭喜你,慢慢等吧!” 卫离眼角微挑,瞥着他老娘,眸色深深,仿若千年幽潭,一眼望不到底。 风三娘一摊手,潇洒的很:“看我也没有用,难道我说错了吗?她天葵未至,神仙也无法啊!” 卫离脸一红,撇开了脸。 …… “碧纹,恕我不能帮你,大哥院子里的事,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实在不好出头,也难以启齿。” 碧纹以手掩面,踉踉跄跄的奔出桃花坞,一路走一路哭,引得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无不侧目。 小姐真狠心,只一句话的事,都不肯帮她! 想当初,小姐要在庆丰楼惩治陈芳怡,还不是多亏自己和俞妈妈提前安排,不然哪能那么顺利?侍候小姐的日子虽然不长,可自己都是忠心耿耿的,却换来这么一个下场? 说什么是少庄主屋子里的事,她不方便插手,还说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统统都是藉口!藉口! 别人的话,少庄主兴许听不进去,她的话,少庄主几时打过折扣?还不是她要怎么样便怎么样! 都怪自己太傻,以为小姐会念着自己的好,拉扯自己一把…… 碧纹愈想愈伤心,哭的如丧考妣——她是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庄里,很小的时候便喜欢少庄主,稍大一些,一颗少女芳心更是遗落在少庄主身上,私心里以为,只要能嫁少庄主这样的人中龙风,此生便无憾了。 当然,她心知肚名,以自己的出身,最多也只能给少庄主当个妾。而且庄内喜欢夜公子、少庄主和二公子的丫鬟不计其数。 一半是因为他们三兄弟人生的俊美,姐儿爱俏,没有姑娘会不喜欢俊俏标致的男子。 另一半却是从实际出发,三位主子不但家世好,身世更好。她们皆是丫鬟,身份低微,即便嫁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也不想一辈子为奴为婢,若给人当正妻,还是做些服侍人的事情,何不给主子当妾和通房!这样,不仅自己相当于半个主子了,往后生的孩子虽然是庶子庶女,却也是名正言顺的小主子。 可谓一举数得,划算的很! 好东西大家都想要,谁都不是瞎子!故而,夫人院中的丫鬟们表面上看来风平浪静,和气一团,实际上私底下都较着劲,人人都希望自己能雀屏中选,当上主子的屋里人。 碧纹知道自己的长处,生得标致,性子柔和,所以,这几年,她一直在夫人身上下功夫,只盼有朝一日,夫人和少庄主能发现自己的好。 当卫妈妈告诉她,夫人安排她和红蕖去给少庄主做通房时,她心里的欢喜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有一举跃上枝头当凤凰的狂喜,有多年夙愿达成的惊喜…… 只须给她个机会,凭自己的好容貌,还有温柔可人的好性情,一定可以获得少庄主的欢心,这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好的开头,不代表有好的结尾。少庄主冷着脸,什么话也没有说,挥手便让人送她们回夫人的院子。 这个结果,对于满心欢喜的她和红蕖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失魂落魄的同时,也茅塞顿开——在少庄主这里,“长者赐”形同虚设,还不如去求小姐有用。 “碧纹,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到红蕖的声音,碧纹眼泪都懒得擦拭,抬起哭肿的眼睛,看着同样红着眼睛的她:“你怎么也在这里?” 红蕖漂亮的大眼睛闪了闪,咬着朱唇:“我不甘心,我想再去求求夫人,怎么说夫人也是长辈,只要夫人替我们说话,少庄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会再次拒绝的。” “求夫人没用的。”碧纹哭丧着脸:“若是夫人管用,少庄主便不会送我们回来了。” “怎么也要试一试吧,但凡有一点机会,我都不想放弃。” “也罢,我和你一起去吧,死马当作活马医,兴许有用也说不定。”碧纹没跟红蕖说过自己去求若雪,她只想若雪帮自己,没想过帮红蕖。 不过,这会儿走投无路,两人又同病相怜,倒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 ------题外话------ 谢谢亲梦慧 送了1朵鲜花,syl521 送了20朵鲜花,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048 司马昭之心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3 本章字数:3079 “小姐,少庄主说今日不来了,让您自己练。”卫风是个标准面瘫,人如其名,来去如风,传达完主子的意思,只留给若雪一个潇洒硬朗的背影。 “……” 若雪四十五度仰角望天——她有好几天都没见着大哥了,不论是练武场,还是用膳的时间,就连所谓的邂逅、巧遇都没有。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以往即便有不见面的情况,那也是因为卫离有事不在庄内,从未像这次,他人明明在庄内,却仿佛不想看见她似的,来个避而不见。 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以至于得罪了大哥而不自知? 若雪皱眉苦思,百思不得其解。 “妹妹,你怎么在发呆?” 若雪循声望去,只见卫焰一手闲闲背在身后,正大步流星向自己走来。 淡淡晨曦中,他着一身炽烈的艳色箭袖,头戴齐眉宝石抹额,面如冠玉,剑眉星眸,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一如既往露出两个可爱的酒涡,如墨的黑发在微风中轻扬,整个人显得分外俊秀高贵,且气宇轩昂,十分惹人注目。 “二哥,你怎么来这里了?”若雪有些讶异。 卫大将军虽然解甲归田,但不表示就真的务农了,若是战事再起,身为卫家人决不可能袖手旁观!所以,卫家的功夫和特有的军事才能仍是代代传承。 卫焰从小便展露出了军事方面的天赋,因此被父兄寄予了厚望,无论是教授武艺的武师,还是授文的夫子,皆是重金聘请的名师,每天不是学文,便是习武。好比现代准备参加高考的高中生,每门功课安排的满满的、大考小考反复考,一刻不得闲。 此时见到他,若雪觉得奇怪之余,还为他担心:“你不会逃课了吧?当心被大哥知道,又得罚你。” “呐呐呐!小看你二哥了不是!”卫离不满地瞪大黑眸,伸指便要敲她的额头,想了想,又缩回去:“我昨日的策论驳倒夫子,排兵演练胜了师傅,他们一高兴,便要奖励我,我记得你说过想去放纸鸢的,索性向他们要了一天的假。” 说毕,将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拿出来,脸上飘过两朵红云,就连耳根都是红的:“给你。” 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一束早春的樱花,花朵刚刚吐蕊,色幽香艳丽,而叶子尚未长出。 “谢谢二哥。”一大早便收俊美小帅哥送的鲜花,想必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若雪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喜不自胜的接过来,一边放在鼻端轻嗅,一边决定原谅他以后“见色忘妹”的行为。 卫焰哪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高兴的眉眼都笑开了,心情无端端地就觉得很好,弯弯的星眸熠熠生辉:“我让人扎了几个纸鸢,咱们随时可以去后山放,但我想教你……” 他顿了顿,眸底的暗芒似流星划过,然后神态自若的转头,瞟了瞟另一旁宽大的马场,意思不言而喻。 “你想教我骑马,是吧?”若雪也眯着眼睛望着绿意葱葱的草地,神情充满着向往。 “你别害怕,骑马的感觉,你试过便知道了,那种随风狂奔,风驰电掣的感觉让人兴奋极了!浑身会充满力量,只想一口气奔跑到天边。”卫焰以为她害怕,不遗余力的宣传骑马的好处。 “而且,会骑马以后,你想上哪便上哪,不用时时刻刻坐轿子,多好啊。” “嗯,光想着都很美好。”若雪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承认他说的有理,骑在马上纵马疾驰,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的确很美妙! 只是她不害怕,上辈子,有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家里是开马场的,她经常陪着同学去马场帮忙。一来二去,不但学会了骑马,还学了不少骑马的小技巧。 “那二哥现在就教你。”卫焰眸中光亮大盛,仿若太阳落在他眼中,唯恐妹妹拒绝,拉了她便走。 要说他怎么就喜欢自家妹妹呢,想他在京城里的那些表姐妹,长的不如妹妹好看便不说了,一个个又矫情,娇里娇气的模样,仿佛风一吹就刮走,压根草便弯腰。 自家妹妹外表虽然娇滴滴的,可性子一点都不娇,外柔内刚的那种!当初她的右手被切了一指,伤的那么重,他就从未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学东西又刻苦又聪明,让人不喜欢都难! 兄妹俩谈笑风生的往马场走去。 少年俊俏无双,略显稚气的眉宇间意气飞扬;少女甜美可人,裙裾蹁跹随风荡漾,好似一对金童玉女,洋溢着恣意的青春气息,书写着美丽与洒脱。 凡是看到的人,无不发出会心的微笑,由衷的赞赏! 唯有一人深深蹙起了墨眉,灿璨的目光紧紧尾随着少女,幽遂不见底的眸子中隐隐有火星闪烁,咬牙轻哼:“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水性扬花,朝三暮四,见谁都笑的那么欢!一束破花便被收卖了!” 越说越恨:“见异思迁的家伙,做了错事,一点都不知道反省!也不知道主动来陪个罪,居然还有心思去骑马?你给我等着!” “……”卫风瞄了一眼俊美温润的主子,然后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天——主子,您要注意形像啊!一个外表优雅清贵的人,怎可说出这些自毁形像的话呢? 而且,您在这里捧醋狂饮,酸来酸去,但有司马昭之心的二公子可正春风得意,指不定会借着骑马的名义对小姐做什么呢! ------题外话------ 妹纸们,动动你们可爱又美丽的指头收藏收藏啦^^,俊美温润的大哥眼角微挑,邪邪地求评价票;二哥打滚卖萌求包养;师兄在后面阴险地喊:都到我怀里来! 正文 、 049 丫鬟升迁记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4 本章字数:3629 “哟!今日真是赶巧了,这不是碧纹姑娘吗?” 碧纹刚从锦绣坊出来,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便在她身边停了下来,有人掀开车窗的布帘,向她打招呼。 碧纹定睛一看,是秦蓉蓉,便当街低头福了一福:“秦小姐。” 秦蓉蓉只露半张脸,娇美的面容上泛着温柔的笑容,睇了一眼锦绣坊的匾额,又瞧着身着浅绿春衫的碧纹:“可是来买绣线的?这会要去哪儿,我载你一程吧。” 碧纹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马车,马车上挂着卫家的标记:“谢谢秦小姐,奴婢坐了马车来的。” 锦绣坊是一家经营绣品的行庄,里面的绣品、绣线和花样子,都是广陵数一数二的。碧纹得了差使外出,恰好要买几色绣线,便来了锦绣坊。 秦蓉蓉倒也没有坚持,依旧笑容可掬,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碧纹,眸中阴冷的光芒一闪而逝:“碧纹,有一段日子没见你了,你倒是越来越标致了。” 这样的夸奖,若是搁在往日,碧纹也许会心中暗喜,可最近,实在没有心情,再漂亮又怎样?还不是入不了少庄主的眼。 仅是牵了牵嘴角,勉强笑道:“秦小姐才是天生丽质呢。” 她神色淡淡,整个人一点生气也没有,仿佛哀大莫过于心死,又仿若心如槁灰。秦蓉蓉居高临下,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眼珠飞快地一转,故做十分讶然地道:“唉,你笑的像在哭,看着让人怪心酸的,怎么?可是碰到什么为难的事?” 碧纹闻言,本来就灰暗的脸色愈加黯淡,眼眶一红,半晌才哽咽道:“奴婢没事,不打扰秦小姐了。”说着就要告退。 “哎,你且等等。” 秦蓉蓉一边打发丫鬟去劝阻碧纹,一边说:“虽说我们身份不一样,但好歹也认识几个年头了,每次去卫家庄少不得麻烦你们几个,倘若你碰到什么难事,于情于理我都会帮你的。” 又让那丫鬟拉碧纹上车,语气显得万分真诚:“你这副样子,分明是有事,且事情还不小,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出来我听听,也许能帮你解决。” 秦蓉蓉善解人意,碧纹却只想伤心大哭,人来人往的大街,实在不是个哭泣的好地方,再加上秦蓉蓉的丫鬟好像是个练家子,她也挣不脱,于是半推半就的上了马车。 马车不但外面普通,里面更普通,就连车帘都是灰色的麻布做成的,仿佛是临时雇来的。 若是往常,碧纹定会觉得怪异,庄家和秦家银钱颇丰,秦蓉蓉在吃穿用度方面堪比官家小姐,出入都是坐庄家标记的豪华马车,哪会将就这样简陋的马车? 然而现在她只顾着难过,坐下之后就开始默默的抽泣,泪水模糊了视线,连马车何时启动,去往何方都不知道…… 偷偷觑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秦蓉蓉娇媚的眼里露出几分怨毒和恨意,还有几分鄙夷——一个稍有点姿色的丫鬟,也配肖想卫离?真是不自量力! 嘴里却打趣道:“哎,这人生的美,哭起来也好看,难怪诗人都说’梨花带雨一枝春‘啦。” “……秦小姐,您别笑话奴婢了,我们这样的人,不过是个供人使唤的丫头罢了,生得再好看也没用,还不是一样要服侍人。”碧纹抽抽咽咽,语气哀怨。 “怎么会没用!” 秦蓉蓉不以为然:“就算是服侍人,那也看服侍谁啊!像我几个哥哥身边的丫鬟,凡是长的漂亮的,都被我哥哥收房了,生了孩子后便抬了姨娘,过得威风八面,哪还用得着服侍人啊!” 碧纹的哭声一顿,微微怔住了,秦蓉蓉话中有话,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你们卫家庄,旁的不说,有三位少主子呢,随便被哪位主子收房,那身份和如今都不可同日而语。”秦蓉蓉说的头头是道。 “秦小姐,求您别说了……呜呜……” 被点到死穴,碧纹痛哭失声,同样是当丫鬟的人,为何人家的丫鬟都那么幸运,说被主子收房就收房!怎么落到她的头上,就变成空欢喜一场? 那天,红蕖非要去求夫人,她也抱着一丝希望,一起去了。谁知夫人也无能为力,只说一定会好好补偿她们,当场赏赐了许多银钱和首饰给她俩,并承诺会给她们配一门好亲事。 碧纹见目的没达到,心里的不满可想而知了——小姐不肯帮自己,夫人同样出尔反尔,那自己这些年在夫人身上下的功夫,也白下了。 而且,夫人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更让她绝望。原本她还幻想着,这一次少庄主拒绝了,说不定下一次想通了呢,那不是表示她还有机会吗? 因此,她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下一次。可夫人竟说,往后不会再干涉少庄主的私事了,简而言之,以后她不会给少庄主添通房了。 碧纹的心掉到谷底,彻底的绝望了。 实际上,风三娘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原本,她给卫离安排通房,仅是因为高门大族的贵家子弟到了一定的年龄,若没有几个通房,又不通晓人事,或多或少会被人笑话,所以才操这份心。 但她未料到,儿子和若雪之间竟然是这种情况! 古人云: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就是说事情不落到自己头上,都可以说风凉话,然一旦落到自己头上,那事情的性质便不同了。 这句话用到风三娘这里,是再正确不过了。 她当着卫离的面,开玩笑的说想招个听话的上门女婿,其实,这也是她的真心话,并非一时兴起。 至于原因,很简单! 第一,若雪曾经有六指,一旦嫁到别人家里,尽管有卫家做靠山,可保不齐夫家会暗中使坏,做些欺凌和轻视她的事情。(这个谁也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雪真有个么事,卫家也是鞭长莫及。 其二,就是因为通房和小妾的事。 风三娘觉得招个上门女婿,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即便有个通房小妾什么的,那些女人吃着卫家的,喝着卫家的,且有她这个丈母娘和卫离兄弟镇压着,想必他们不敢对若雪不敬! 省得嫁了女儿,还整日担心她受夫家的欺负,睡不安眠…… 咳咳!当然,大家可以鄙视她,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太多了,把人想的太坏了!但是,她很疼若雪,这一点,毋庸置疑! 正文 、 050 旺儿还活着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4 本章字数:4468 而且,风三娘本人对通房有切身的体会。 彼时她嫁给卫星时,卫星有两个通房。风三娘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个性刚强的很。奈何她从小受的教育是“三从四德”,“身为正室要贤慧大度”。因此,她对卫星那两个通房倒是多加厚待,并不苛刻。 然而,那两个通房仗着侍候过主子,不但不把她放在眼里,更是一昧里吃醋争宠,不遗余力的给她下绊子使坏。 风三娘毛了,她那种性子的人,说忍你,你就是个人;说不忍你,你便比路边的草都不如。既然草都不如,那便修修剪剪,斩草除根,免留后患! 没有了通房在一旁添乱加捣蛋,她和卫星的感情直线上升,恩爱多年。后来卫星也不想伤她的心,一直未收通房和纳妾。因此,饶是卫星死的早,风三娘也心甘情愿替他守着。 像卫离和若雪这种情况,既然有过肌肤之亲,儿子又想负起责,那后面便是等若雪长大,然后顺理成章的为他们办婚事。 只此一来,再为儿子添通房,便不止是通房那么简单了——那是在为若雪添堵,为她以后的婚姻生活设置障碍!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风三娘思前想后,卫离自己要不要通房是一回事,她反正是不会再提通房的事了。 至于两个深受自己倚重的大丫鬟,风三娘觉得抱歉的同时,却也没有多想,再说她以后会想方设法补偿她们的。 她也有些后悔,起初应该先和卫离商量商量的。 可她怕一商量,卫离又会寻些由头推诿,本打算搞个出其不意——送两个漂亮的美女给你,还怕你不猴急的吃掉。奈何卫离跟老僧入定似的,压根不动凡心。 错!他不是不动凡心,他是有恋童癖! 风三娘已不想纠结此事了,管他恋不恋童,只要恋的是女童不是男童就行了……她觉得自己对孩子的要求,越来越低了,一点下限都木有了…… 对丫鬟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风三娘觉得此事已告一段落,于是依旧让碧纹和红蕖在韶华院听差,待她们与从前并无二致。 红蕖还好,她知道夫人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补偿她,就一定会补偿! 可碧纹却存了异样的心思,觉得夫人补偿的再好,能把少庄主补偿给她吗?是以她一直郁郁寡欢,形容憔悴,回不了以前的单纯了。 “呜呜……我的命好苦……”这会儿受秦蓉蓉左一句通房,右一句姨娘的挑拨,她悲从中来,又是哭,又是怨,怨若雪不帮她,怨夫人说话不算数,怨天怨地,怨自己命苦…… 突然,马车一停,接着,有人一把掀开灰麻布帘子。 碧纹一怔,急忙擦拭眼泪,却听一道充满恨意的阴森冷笑,仿佛从齿缝里发出来的:“碧纹!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 碧纹悚然一惊,抬头一望,心都凉了半截——穿戴一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陈芳悦站在车外,样子气势汹汹,满脸的不怀好意! …… 庄府二房一间陈设精致的绣房里,外面阳光普照,灿烂无比,内室却门窗紧闭,昏昏暗暗中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吱呀”一声,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表小姐好。”丫鬟谦卑地打起水晶珠帘,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庄静雅躺在绣榻上养着伤腿,神色恹恹,精神萎靡不振。见到秦蓉蓉进来,立即振作精神,迫不及待地道:“表妹,事情办得如何了?那陈家的眼线说的可是真的?卫姨真的赏了两个丫头给卫大哥?” 秦蓉蓉微微一笑,不急着答话,先解下身上绣了芙蓉的绸缎披风,然后在绣榻旁的锦杌上坐下,接过翠儿奉上的十样锦的茶盅,方轻声细语道:“表姐莫急,仔细伤着腿。” “我能不急嘛!” 庄静雅恨恨的捶了捶榻,指着自己的左腿:“你看,我躺了多少日子了?!这腿还好不彻底,再躺下去,我都怀疑自己要变成残废了!” 当初庄静雅掉井里,摔断了左腿,手腕也脱臼了。如今手腕早好了,这左腿却一直不得力,虽说能下地了,可走不得几步便会疼痛,弄得她心焦不已。 秦蓉蓉装模作样的抚了抚她的腿,叹了一口气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表姐你还是听孙郎中的话多养养,要不然落下病根,往后可就不妙了。” 庄静雅何尝不怕,她比任何人都担心自己的腿,若非孙郎中乃广陵首屈一指的大夫,她早吵着爹娘请别人来诊治了。 “不管怎么样,表姐总比我幸运。”秦蓉蓉一脸忧伤的垂下头,轻轻抿了一口热茶,茶香氤氲,让人无法看清她脸上阴郁的表情:“我额角留下这么一大块疤,还不知以后怎么办……” “都怪凌若雪那小贱人!”庄静雅阴沉着脸,眼中怒火喷涌,恶狠狠地道:“我们姐妹俩变成这般,都是她害的!” “唉!”秦蓉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明知是她害的,可我们也拿她没有办法。” 庄静雅冷哼一声:“放心吧,等我的腿好了,总会想到法子让她生不如死的!” “可是……”看表姐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秦蓉蓉却犹犹豫豫,话到嘴边,半吞半吐。 “可是什么?你有话但说无妨,老吞吞吐吐做什么!是不是卫大哥将那两个丫鬟收房了?”庄静雅瞪了她一眼,满脸不耐。 秦蓉蓉瞟了瞟侍立在一旁的丫鬟。 庄静雅挥了挥手,丫鬟们躬声退了出去。 屋中安静下来,秦蓉蓉眼帘微垂,柔声细气地道:“表姐,你的事情败露了,卫家都知晓了……” “什么?”答案出乎意料,庄静雅唬的脸都白了,顾不得纠缠卫离有通房的事了,“是我们商量推她下井的事吗?” “不是的,是表姐你派哑巴旺儿杀害凌若雪的事。” 旺儿?庄静雅怔住了,她好似忘记了,一会儿方想起来,紧皱着眉头说:“旺儿不是死了吗?卫家说他是服毒死的,他打哪弄来的毒药啊?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表姐,你上当了,那是卫大哥故意散出的假消息,以混淆视听。旺儿没死,好端端的活着,卫焰让人将他关押在秘密处,就等着有一天来指证你。” “不……不会吧!你从哪里得知的?” 庄静雅的纤手倏地抓紧锦被,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跳出来了,脸上现出恐慌之色。但很快又强自镇定地道:“他是个哑巴,怎么指证我?无凭无据的,谁信他们!” “也是陈家的眼线探出的消息,那人还说,卫大哥找了个精通哑语的人,双手比比划划的,慢慢撬开了旺儿的嘴……” 秦蓉蓉愁眉苦脸,着急地道:“表姐,旺儿供认不讳,不但承认是你指使他杀凌若雪的,还比划出,是你将凌若雪撞到荷塘里的。” 顿时,庄静雅浑身战栗不止,嘴唇直抖。 秦蓉蓉一脸担心,眼中却闪过一抹冷漠的光芒,再接再厉:“表姐,而今,卫家兄弟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对你恨之入骨,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表姐,怎么办?我好怕啊,你不会有事吧?” “……怎么会这样?”庄静一脸惊恐欲绝:“他们会不会告官?还是直接来庄家抓我?” 秦蓉蓉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冷笑:“表姐放心,告官应该是不会的,他们那样将门子弟,通晓法典,手中又握有权势,通常都喜欢自己处理事情。” “……他们会来庄家?”庄静雅面如菜色。 ------题外话------ 谢谢亲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蔻丹丹蔻 送了3朵鲜花, 打赏了100潇湘币 祝愿亲们吃满汉全席,住香格里拉;穿精品服饰,坐凯迪拉克;看现场实况,享性福生活;世界各地游,彩票期期中……愚人节快乐! 正文 、 051 死人才可靠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4 本章字数:3559 “是的!他们会直接将事情捅到外祖父那里。”秦蓉蓉举起丝帕半掩着脸,装着害怕的样子:“表姐,快想想法子吧,一旦外祖父知道了,他为了庄家的名声,定会暗中处死你的!” 秦蓉蓉所言非虚,高门贵族里肮脏事多,遇上子弟不成器,闯下大祸的,长辈为了家族的名誉,不得不丢卒保车——暗中让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们消失,对外,只宣布病逝即可。 这样的事庄静雅听说的多了,她做下的事若被祖父知晓,其结果不言而喻,祖父是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孙女得罪卫家的,为了给卫离一个交待,祖父只会让她意外死亡…… “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庄静雅浑身抖的像筛糠,一瞬间失去了主张,话也不连贯了:“还能有什么法子……” 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柔顺的秦蓉蓉,她美眸一闪,陡然有了主意:“表妹!你向来点子多,快想想办法吧!那件事情你也参予了的,我若出了事,你一样脱不了干系!” 岂止脱不了干系,看你这副小家子气,横竖上不得台面,少不得牺牲你为我顶缸!庄静雅心里暗自打着小九九。 这种时候都不忘威胁我,庄静雅,你真是好样的! 秦蓉蓉心里恨的要死,表面上却装模做样的擦擦眼睛:“说那些做什么?姐妹一场,你不说我也会帮忙想的。你别说,我倒真有一个法子,不知表姐可否愿意一试?” “你快说!”庄静雅听到有法子,当然是不停的催促。 秦蓉蓉淡淡垂下眼皮,附到庄静雅的耳边…… …… 秦蓉蓉从庄静雅的香闺出来,神色如常地往自己的闺房行去,心底却暗暗冷笑,愚蠢的表姐一心想除去凌若雪。可表姐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不但想除去凌若雪,更想除去表姐! 在庄家一住这么久,她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秦蓉蓉痛恨自己不是豪门贵胄之女,不能跻身于上流社会,为了摆脱现状,举凡王公大臣之子,将相王爵之后,都是她寻寻觅觅的目标。 只要能麻雀变凤凰,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目前,无论是从家世还是人品来看,她最中意卫离。而喜欢卫离的众女子,比如表姐之流,都是阻碍她成功的绊脚石! 凌若雪年纪尚小,且身份是卫离的妹妹,想她死,充其量是看不惯卫离宠她宠的太离谱了,令她眼红不已,又妒又恨!然而表姐却一直想嫁卫离,再加上风三娘似乎也极中意表姐,相较凌若雪,表姐对她的危害更大一些。 为了能除去表姐,在抱佛寺,她费尽心机的买通了赶车的马婆子,并挑唆表姐半夜去求佛水,其目的就是为了让马婆子溺死表姐。当然,她也不会让马婆子活着——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最可靠的人! 经过抄手游廊,一位着青衣,年约十七八岁,模样很精明的丫鬟迎了上来,小声地禀道:“小姐,陈二小姐放了碧纹,奴婢一路跟着,亲眼见她进了卫家庄。” “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青衣丫鬟忙摇摇头:“奴婢很小心,没让人发现行踪。” “不是指你,我是说碧纹,有没有人对她起疑心?” “应该没有,卫家的车夫倒是问她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碧纹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后来,她进了卫家庄,奴婢不能跟着进去,便一直在外头等待,并未见她出来。” 秦蓉蓉颌了颌首:“是我想太多了,她们这些主子身边的大丫头,见识和手段,比寻常家的小姐们还要强上几分,真有人问起,也会找由头敷衍过去。” 丫鬟见四周无人,斟酌地问道:“小姐,奴婢瞧那陈家小姐的行事手段,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姐与她合作,会不会被她摆一道?” 秦蓉蓉沉吟不语。 这个她当然想过,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稍有不慎,她不但达不成自己的目的,反而会着了陈夫人母女的暗算。但如果不铤而走险,她暂时又没想出好方法。 当初会找上陈芳悦,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丫鬟发现了陈芳悦的糗事,她觉得可以挑拨陈芳悦来对付若雪,便动了心思。 但是,她也未对陈芳悦道出实话。 众所周知,秦家是开镖局的。兴隆镖局在陈芳悦这样的官家小姐眼里,委实不算什么,但在黑白两道却名声响亮。只是秦蓉蓉嫌弃自己的出身不高贵,以侍候外祖母为由,一直赖在庄家。 女儿不在身边,秦父便给她安排了两名粗通拳脚的丫鬟,一个名为小亭,一个名为晓兰。当初,晓兰得了秦蓉蓉的授意,装鬼去掐死翠儿,由于卫风及时赶到,晓兰怕事情败露,不得不扔下翠儿逃跑了。 至于马婆子,却被小亭砸破了头,落水而亡,算是灭了口! 去庆丰楼的正是小亭,她无意中瞄到陈夫人等人神色慌张的上了马车,心中好奇,便仗着会武功,偷偷跟去了。陈夫人母女在马车里面痛骂若雪,被小亭听了个七七八八,回来便告诉自家小姐了。 能与陈芳悦结成同盟,这本在秦蓉蓉的意料之中,但是,陈家能在卫家庄按插上耳目,却是意外之喜。 因为自打马婆子死后,卫离便对庄里的下人做了大肆的清洗,不但添了许多护卫和仆役,更加派了人手在庄内巡视。她想故技重施,买通个婆子和下人什么的,基本上不可能。 孰料陈知府还挺有本事,居然能让细作混进卫家,虽然只是做粗使活计,却总比没有强啊!更何况这细作的本领也不赖,光是这几天,就传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回来。 有一道消息,正是卫夫人为少庄主添通房的事情。而另一道,便是哑巴旺儿还活着! 她和陈芳悦乍一得到这些消息,便开始合计了,两边分头行事,务必布下一个天罗地网,让凌若雪无法逃出升天。 思及此,秦蓉蓉对丫鬟道:“我心里有数,等这次的事情成了,我再琢磨个能辖制她们的法子。你先去通知陈二小姐,就说我这边的事情成了,让她那边加紧点,免得夜长梦多。” 丫鬟匆匆去也。 回头看了一眼庄静雅的院子,秦蓉蓉嘴角轻蔑地撇了撇,庄静雅,你还想将我抖落出来当你的垫背,替你背黑锅!休想!这次,她要借陈夫人母女的手来个一箭双雕!不但要毁了凌若雪,顺便让庄静雅永远说不出话来! 正文 、 052 那个要来了?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4 本章字数:3864 “嘶!”甫一醒来,大腿内侧立即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焦痛,若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小姐?” 俞妈妈正将纱帐分别挂在缀有流苏的金色帐钩上,紫露则捧着她要穿的衣物站在绣床边,两人听到异响,急忙询问。 “没事,我躺躺便起,你们先去忙。”若雪半阖着眼晴,若无其事挥挥手。 俞妈妈和紫露走时,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怀疑,从昨儿晚上起,小姐就怪怪的,洗澡不要人侍候,穿衣也不需人服侍,这是咋地了? 待眼前没人了,若雪立即不装了,哭丧着脸,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大腿,奶奶地,太疼了! 这是不是叫乐极生悲? 昨个骑马时只感觉到迎风奔跑的畅快,却忽略了这具身体还很稚嫩,时间长了,两条大腿内侧磨的红通通的,都肿起来了。 当时还不觉得怎么痛,今日就尝到了苦果。 怪只怪卫焰太会诱惑她了!不仅说要教她骑马,还特意为她挑了一匹既温驯又漂亮的小白马。 她那会儿兴味盎然,表面上却装做一窍不通,老老实实的任卫焰摆布了一会儿,学习怎么上马,控马……末了,还让卫焰带着骑了几圈,过足了当哥哥的瘾。 直到感觉差不多了,便说要自己骑。 起初卫焰还小心翼翼的,唯恐她坠马,在一旁像个老母鸡一样护着。后来见她骑的又稳又好,一边夸她聪明,一边自己也上了爱驹,陪着她慢慢绕圈子。 绕着绕着,两人都忘了初衷,开始加快速度忘情奔驰起来…… 果然是快乐使人忘本! 这么疼,不知道今天要怎么练武?若雪正在床上自艾自怨,紫露过来:“小姐,少庄主派卫风来催了,问你是不是在床上孵小鸡?” “……”若雪大泪。 尽量装着没事人一样,实际上痛若万分的慢慢挪到练武场。 紫露送她过来,一路上以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最后实在不放心,小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那个要来了,所以小腹胀疼,身体不适?” “哪个要来了?”若雪困惑的反问她,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噢!你是说那个……” “小姐……”紫露慌的不成样子,一双眼睛左右乱瞟,好似做贼一般。 若雪见她脸色越来越红,眼看就要爆血管了,实在不忍捉弄她了,啼笑皆非地摆了摆手:“你想太多了,我那个没来,也不是小肚子疼……”越解释越乱,马上粉饰太平:“我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想散散步。” “你确定你是在散步?而不是想偷懒?”蓦然,卫离冷若寒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也不看看这会子是什么时辰了?” 紫露吓了一跳,恭敬地喊了一声少庄主,转头就跑,丢下小姐任其自生自灭。 “大哥?”若雪有几分讶然,几天没见到卫离了,本以为今天他也不会来,没料到他竟然比自己早到。只是他来就来了,为毛一脸冷若冰霜的瞪着自己?浑身从头到脚冒着寒气,阴沉沉的,仿佛她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卫离一身月白箭袖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玉带,墨发轻扬,衣袂飘飘,丰神如玉,俊美的无法比拟。 他面无表情,黑曜石般的双眸深遂幽沉,但眸底却有火星在隐约闪烁,一瞬不瞬地望着若雪: “练武之人,最忌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日练了一日功,一日不练百日松。练武没有捷径可走,除了持之以恒,便是勤练不辍!如果都像你这样姗姗来迟,还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大哥啊,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偷懒啊!” 他洋洋洒洒一大通,若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怎么了?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一点笑意也没有,却见鬼的带着怒意和火气,谁惹到他了?还有,他貌似看自己各种不顺眼…… “没有吗?”卫离挑眉冷哼,抬眸望望天色:“你确定?” 天还未亮,只露出微微的曙光,但的确比往日晚了,事实胜于雄辩,若雪自认倒霉,放弃申辩:“我迟到了。” “认罚吧!” 卫离磁性迷人的声音今日多了几分清清冷冷,如玉击冰,加上他没有温度的表情,俨然一位不苟言笑的严师。 “罚?怎么罚?”若雪浑身毛毛的,不但大腿内侧疼,一时仿佛间头都开始疼了。 “大哥今日心情好,便少罚你点。”卫离一挥衣袍,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中,精致的眼角斜挑,魅惑十足,温润俊雅中透着一股张扬的霸气,自有一番凌绝天下的风仪。 浑然不觉自己散发着足以致命的吸引力,他轻描淡写地道:“把我最近教你的拳法,剑法,每样演练九遍,然后再蹲两个时辰的马步。” “……”若雪无语凝噎。 拳法和剑法,她只学了个入门,别说九遍,九十遍也没什么。最难的就是这个扎马步,两个时辰等于四个小时,她以前最多蹲半个时辰,今天状态不佳,她怀疑自己会半途而废。 但观卫离那铁面无私的模样,她也不敢为自己求情……特么的,再多的四十五度仰角都诠释不了她心中的忧桑! …… “好了,看你认错的态度尚可的份上,马步便蹲到此为止。” 听到大赦,若雪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只觉筋疲力尽,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边抹着额头的冷汗和热汗,一边慢慢直起身子,心里则在庆幸卫离发了慈悲,不然她最多还坚持两分钟便要仆街。 本以为小命保住了,她正要离开,却被卫离唤住:“先别急着走,大哥今儿心情好,突然很想教你点别的……”略作沉吟,半眯着的眸子掩不住一丝黯沉和晦涩:“不如教你骑马吧。” 大哥,你脸黑的快赶上包大人了,也叫心情好?若雪扶额望天,心里腹诽不停,而且,怎么又是骑马?这么巧? ------题外话------ 谢谢新老朋友们的各种支持:lin傲 投了2票(5热度),萧雨桐 投了1票(5热度) syl521 送了30朵鲜花,打赏了100潇湘币,cyysammi 送了1颗钻石,蔻丹丹蔻 送了8颗钻石,syl521 送了10颗钻石 虎摸大家,轩娘是一个不擅言词的人,总是无法向亲们表达出我内心真正的感激之情!但你们的支持和厚爱,我永远铭记于心!你们每一句鼓励的留言,我都会反复看,并看得泪流满面,泪中带着笑;你们每一次送的礼物和奖励,我惊喜和感动的同时,又会有种受宠若惊的忐忑……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此生有你们,夫复何求! 正文 、 053 一个妈生的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5 本章字数:3340 “改天可以吗?”若雪试图和他打商量,经过一番激烈运运,腿上的疼痛加剧,应该是破皮了,她想回去上点药。 卫离单手支额,冷冷地斜睨着她,“以前大哥若是要教你点什么,你总是一副欢呼雀跃的表情,何时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的?”黑沉沉的眼瞳灼灼逼人,意有所指地道:“还是有别人教你了,所以不需要大哥了?” 若雪宛若蝶翼般的长睫轻轻忽闪了一下,抬眼悄悄的觑他,正碰到他斜斜扬起桃花眼,心里顿时喀噔了一下,觉得要糟了! 大哥铁定是知道二哥教自己骑马的事了,这本来没有什么,她也无意瞒他,可她不是弄伤了自己么,若实话实说,大哥也许会放她一马,但二哥可就惨了!一定会被大哥重重的罚! 别问她为什么会觉得大哥会罚二哥,这是直觉…… “大哥说哪里话,我怎么会不需要大哥?”若雪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扬起笑脸:“只是昨日二哥心血来潮,带我骑了一会儿马。” 卫离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一双白玉般修长的双手交握,不温不火地道:“大哥这会子也心血来潮,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 唐僧说过,妖是妖他妈生的;人是人他妈生的;你们俩兄弟,不愧为一个妈生的! 抄书是如此,骑马亦是如此!如果我答的不能令你满意,你一准会说:哦?二哥带你骑就可以,大哥想带你就不行,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大哥了? “大哥教我骑马吧。”若雪说的一脸真挚动人,宽面条泪往心里流——姐这是在找虐啊,找虐啊! “不勉强吗?” “不勉强,一点不勉强,我求之不得呢。”某人头摇的像拨浪鼓,眼里只差浮上感激涕零的泪花。 “嗯。”卫离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周身洋溢着无所谓的气息:“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的教一教。” “……多谢您的勉为其难。”若雪一脸悲愤——你肠子倒底有多黑?分明是你硬要教我的,搞到最后,反倒成了我求你了。 同样绿草茵茵的马场;同样是那匹温驯而美丽的小白马;同样是那副镶珠宝的金鞍银辔。昨天看到是满脸兴奋,今天看到是打心眼里发憷! 吡牙裂嘴踩着银蹬,万分艰难的上了马,动作要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刚拉紧缰绳,冷不防听到卫离淡淡地问:“昨天骑马快乐吗?” “……”哇擦!这么坑爹的问题,让人怎么回答? 大哥,你是故意的吧?若雪已无力吐槽了,若回答快乐,势必得罪大哥。若回答不快乐,稳定得罪二哥不说,自己也觉得违心…… 纠结了片刻,她选了个择中的答案:“还行。” “那就是说很快乐咯!”卫离薄唇微勾,泛起一抹让人目眩神迷的微笑,但是,那微笑中却明显含着危险和恼意。 若雪还未来得及说他曲解自己的意思,就听他冷哼一声:“坐稳了。” 接着“啪”的一声,小白马屁股骤然挨了一记,昂头嘶鸣一声,奋蹄往前冲去! 若雪猝不及防,差点被呈疯癫状的小白马抛下马背,惊险万分!所幸她反应快,及时抓紧缰绳,双腿紧紧夹住马肚了,并俯下身子,这才稳住自己。 呼呼的风声刮在耳边,小白马疯狂的奔驰了足足一圈,沸腾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若雪轻轻吁了一口气,青丝散乱,浑身汗水淋漓,没办法,一是因为卫离的低气压,她有些莫名的紧张;二是大腿内侧的创面太痛了,渐渐有钻心噬骨的感觉。 “嘶……” 她白了小脸,忍无可忍的不停吸气,以缓解那要命的疼痛,一双清澈的眸子不自觉的生了氤氲,似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并不停的在马背上变换姿势,使其尽量不要磨擦到伤处,娇小的身躯显得摇摇欲坠。 “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 耳畔突然响起卫离故做冰冷,却夹着难以掩饰的关心的询问。若雪循声扫了一眼,这才发觉卫离竟然负着双手,悠哉悠哉地伴在小白马身旁,迎风而行的模样,既雍容又雅致,恍若漫步云端的谪仙。 我勒个去! 小白马小是小了点,但好歹是四条腿的货,疾驰起来也是风驰电掣啊! 他光凭两条腿,居然不输于小白马?!且脸不红气不喘,月色衣袂翻卷,墨发随风缕缕飞扬,飘逸优美的姿态半点也不逊于凌波微步。 “大哥,这是什么功夫,我也要学!”若雪的墨眸顿时成了星星眼,就连腿上的伤,好像都神治愈了…… “胡闹!”卫离面沉若水,目光盯着她渗着汗水的煞白小脸,恨恨低斥:“真真是个磨人的东西!既是身子不适,为何不早说?” 他霍然伸手,眨眼间,若雪娇小的身躯已落入他的怀抱。 若雪很没骨气的瘫在他强有力的手臂上,浑身软绵绵的,有一种彻底解脱后的放松与乏力。 卫离稳稳托着她的身躯,幽遂犀利的目光快速的在她身上巡视了一圈,忽地脸色遽变,黑漆深遂的眼里隐隐有不安的恐慌:“你受伤了,哪里来的血?” 若雪欠身看了一看,发现只是裙角沾染了一丁点血迹,心下了然,她今日穿着素色的衣衫和裙子,估计大腿破皮了,有一星半点的血迹渗透出来了。 正要说没事,卫离却抱紧她,犹如狂风一般的离开练武场,声音紧绷,如临大敌:“来人,速去请孙郎中!” …… ------题外话------ 特此感谢老朋友的评价——萧雨桐 投了1票(5热度),syl521 投了1票(5热度),helloperth 投了1票(5热度),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 正文 、 054 他帮着上药?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5 本章字数:3592 碧纹着一身茜色衣裙,一边走路,一边低头打量挂在手臂上的布料,这是一匹丝绸料子,色泽鲜亮,花样精美,上面还有丝丝缕缕的金线,在晨曦中闪着金色的光芒。 她伸手轻轻摩挲着布料,眼神甚是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耳边隐约听得少庄主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抬头,却看到少庄主玉面冷凝,双臂紧紧抱着小姐,转瞬消失在她的眼前。 “……少庄主。”她呐呐地唤了一声,痴望着卫离颀长隽逸的身影,心里涌上了百种滋味。 随后,周围便一片混乱,众仆人奔走不休,听说是小姐受伤了,要请大夫。 碧纹愣了片刻,忽然莫名其妙的笑起来,漂亮的眼睛内却有一抹怨恨的阴霾,小姐,让你不帮我,我那么求你都不帮我,使得我沦落到如此田地!最好伤到你那张美丽的脸蛋,让你从此变成一个丑八怪! 但是,就算你这次没伤到脸,也不要紧,下次,你便不会再这么幸运了! 她幸灾乐祸的笑个不停,夹着得意,头上丫鬟发髻上的银簪一闪一闪,耳朵上一对鎏金耳饰更是摇来晃去,显示着她变态的愉悦。 “碧纹,你怎么了?”秋果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脸惊讶地望着她:“你在乐个什么劲啊?不知道小姐受伤了吗?” 碧纹立刻收起笑容,佯装一脸讶异:“小姐受伤了吗?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秋果更诧异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不知道?她左右打量了碧纹一番,有些狐疑地说:“碧纹,你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瞎说,我还不是和从前一样,是你自己变了吧。”碧纹目光一沉,几乎是立刻反驳回去。 秋果想了想,也说不上她哪里变了,便作罢,目光滑到她手上的丝绸面料上,一时被那绚丽的颜色所吸引,艳羡地道:“夫人赏给你的吗?这布料好精贵的,又漂亮。” 碧纹的手不由捏起了拳头,尖尖的指甲刺进掌心而不自知,脸色阴沉下来,淡淡地道:“不是,只是一位亲戚送的。” “啧啧!你亲戚好有钱哇!” 秋果啧啧称赞:“听夫人说,这种面料上面织的金线是真正的金线,一匹要几十两银子呢!碧纹,你家有这么个有钱的亲戚,哪还用得着为奴为……” “别说这些了!还是去看看小姐怎么样了吧,要是她倒霉伤的重,咱们这些下人都落不到好!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扫把星,只会拖累人!”碧纹快速的打断她的话,口气很不好,硬绑绑的,显得极端的不耐烦。 秋果呆呆地望着她,满脸惊愕,只觉得眼前的碧纹和以前判若两人,以前的碧纹那么温柔,决计不会说这些冒犯小姐的话。 “那个……秋果……你别误会啊!” 碧纹也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放软语气解释:“……我是说小姐要是伤重了,咱们少不得要受牵连,少庄主和夫人只会怪咱们侍候不周……” “算了。”秋果挥挥手,打断她的话:“你说话颠三倒四的,莫不是中邪了吧?这话也就是我听到了,若是换个人,你是知道后果的。” 又去拉她:“别在这里蘑菇了,还是瞧瞧小姐怎么样了。” 碧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快速地一闪,突然挣脱她的手,陪着笑脸道:“秋果,你先去,我马上就来。”怕秋果不明白,又抬起手腕上的布料给她看:“我带着这匹布去,像什么样子?” 秋果不疑有它,嘱咐她一句快去快来,便走了。 “呸!快去围着那扫把星转吧,也不怕夫人回来,治你一个玩忽职守。”对着秋果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碧纹嘴角轻勾,勾起一抹带着恨意的冷笑。 随后,眼睛快速的环顾了四周一圈,见无人注意到自己,立刻提步往韶华院而去。 …… 桃花坞里好一阵人仰马翻,之后总算趋于平静。 孙郎中不紧不慢地收拾妥药箱,带着药僮正要离去。卫离上前两步,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虚咳两声:“孙老请留步,舍妹不要紧吧?” “不碍事,记得按时涂药即可。”女孩子身子金贵,孙郎中自然无缘见若雪的大腿,只听她尴尬的描述几句,便知其大概。这种情况,孙郎中见怪不怪,杀鸡焉用宰牛刀,配了点消炎止痛的外敷药便完事了。 说完又要走,耳听卫离有些迟疑的声音:“她是不是……那个来了?” “什么来了?” 卫离淡淡垂眸,沉默片刻,在孙郎中狐疑的眼神中,轻声道:“她是不是葵水来了?” “……”轰!孙郎中须发皆白,年纪老迈,脚下一个打跌,幸得卫离及时出手扶住,否则只怕要摔成残障人士。 他以为自己耳聋眼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挖了挖耳朵:“少庄主将将说了什么?老朽不中用,未能听清。” 其实也不怪他,谁能将一点外伤和女子的葵水联想在一起呢!此等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也只有卫离这种奇葩能浮想联翩。 “大哥,孙老忙着呢,你快放他老人家去救死扶伤吧!”内室里,若雪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顿时尴尬的恨不得撞墙。刚才都跟他说自己不要紧了,只是一点擦伤,他非得十万火急的让人将孙老请来。 请来就请来,当着俞妈妈和一屋子的丫鬟,你还大棘棘的问人家这种女孩子的私密问题,是想让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果然,俞妈妈和丫鬟们皆掩面窃笑。 卫离如玉的俊脸浮起淡淡的红晕,乌黑长睫轻颤,但望着孙郎中的神情依旧光明磊落、风光霁月,仿佛他这么问,是再正常不过了。 孙郎中不愧为宅心仁厚的医者,要笑不笑的捋了捋白须,促狭地抛下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快了。”然后须发飘飘,道骨仙风的走了。 口胡!这老头子就爱捉弄人,什么叫快了!若雪恨恨捶床。 卫离一点也不知道避讳,光明正大的进了内室,挥手让红着脸的俞妈妈带丫鬟们下去,之后自己坐到床沿,将手中的翡翠小玉瓶搁到若雪的枕头旁,面无表情地去掀若雪身上的薄被。 “干什么?”若雪赶紧按住被子。 “上药。”言简意阂,平淡无奇,手下动作不停,一下就把华美的锦被掀开了。 正文 、 055 检查和上药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5 本章字数:3214 “……”上你妹的药!若雪觉得好惊悚,瞧他那意思,他要帮自己擦药? 王母娘娘啊,不带这么吓人的好不好!她伤的那个地方太隐秘了,一个男子帮她擦药,即便是哥哥,她也没有这么开放啊! “已经抹过药了,无须再上了。”企图夺回被子遮盖住自己。 “我看看伤的怎么样了。”卫离轻轻松松拨开她的手,面不改色地去解她的裙子,用下巴点着那翡翠玉瓶:“这是宫里赐下的雪玉膏,对外伤有奇效,抹这个比较好。” “用不着那么贵重的药!只是一点点皮外伤,就去了点粗皮,真的,没妨碍的,不用看啦!”若雪见他玩真的了,急忙护住裙子,小心肝怦怦直跳。 卫离眼角微挑,一伸手就将她牢牢的圈在怀里,淡淡地道:“我怀疑你身上其它地方也伤到了,还是扒光检查一遍的好。” 扒什么……光? 混淡!你以为是扒猪毛啊!若雪脸似火烧,心里愤愤咆哮,却也怕他来真的,这厮看似优雅清冷,实则霸道野蛮,顺毛摸比较好。 “没有,真的没有,就腿……”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卫离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是全身让我检查一遍,还是只有腿?” “……”这绝壁不是真的!娘呢,二哥呢,随便来个英雄救丑也好啊!若雪狂呼救援团。 卫离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娘呢,一早去别庄了,还未回来;至于二弟,你别做指望了,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卫焰让她伤成这样,能有什么好下场! “……”若雪泪目。 敢情没人来当英雄了,到最后还是连累到了二哥,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早点招认,省得多吃苦头。 “我数到三,你若还不选择,我便帮你选。”卫离气定神闲,笃定自如,根本不担心她不就范。 “一、二……” “腿就腿!” 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不待他数到三,若雪破釜沉舟地做了决择。很阿Q地想,反正在现代,穿比基尼满大街晃的姑娘比比皆是,长眼睛的都可以看,姐只给他看看腿算什么! “孺子可教也。”卫离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左手将她箍在怀里,右手去解她的裙带,模样依旧是那般从容俊雅,斯文温润。 “……”若雪好比落入恶霸手中的民女,一腔悲愤无处诉,干脆闭上眼睛,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可以见机行事,还是睁着眼睛好。便又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时刻注意着卫离的一举一动。 那种紧张的感觉,无法形容,令她深刻的明白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真正涵意。 唯一可聊以安慰的是,她除了亵裤以外,里面还穿了一件自己设计的小内裤,就是现代款式的那种三角内裤,让她在此时多了一层安全感。 眼睁睁地看他将自己的绫罗裙子解开,衬裙解下,练武的绸缎外裤脱下,心里还不知是什么滋味呢,就见他顿了顿,居然去褪她的亵裤…… “拜托!那个不用脱了吧,稍稍卷上去就可以了!”若雪快要疯魔了,急忙抓住他的手,唯恐他不按理出牌,那可真成比基尼了。 卫离抬眼看她,眸子璀璨如星,一句话就把她挡回来了:“你中裤里面不是还有件小内内,那个我不脱就是了。” “小内……”若雪瞠目结舌,彻底风中凌乱了!大哥,这个都被你知道了,我还有什么秘密是你不知道了? 小内内是她和俞妈妈的玩笑话,因为俞妈妈觉得她缝的小内裤甚是怪异,好奇的问她叫什么名堂,她便开玩笑说叫“小内内”。没想到连这点闺房私话都瞒不住卫离。 然而眨眼间,情况却又有了新的变化…… 卫离微微垂目,灼热的大手放在她的腰上,似在犹豫不决。 哈利路亚!机会来了!若雪心里欢呼一声,生怕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道:“大哥,此举大大的不妥啊!” 卫离气息不匀,胸膛轻微地起伏,脸上透着一层薄薄的胭脂色,沉默地看着她,黑色眼瞳内恍若有漩涡在急速旋转。 若雪感觉他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就尽量用谈判的方式,斟酌着措词:“大哥,这是古代,你们古代人不都是讲究……” “什么叫古代?什么叫你们?你呢?”卫离敏锐地眯起眸子,丝毫不放松她脸上的表情。 若雪满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楞是把话拗回来了:“我是说我们,我们都讲究男女授……” “真是不乖。”卫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缓缓吐了几个字,然后忽然凑近她,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儿……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卫离的心思已百转千回,在脱与不脱之间徘徊着,又见她娇艳如蔷薇花瓣一样的双唇开开合合,好看又好吃的样子,便完全凭直觉行事,直接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世界顿时安静了。 若雪也安静了,口鼻间全是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心“咚”地漏跳一拍,跟着失序狂跳,一双水晶般清澈的眼睛瞪的像金鱼眼,全是难以置信。 ------题外话------ 谢谢亲,dkkdbb 投了1票(5热度),萧雨桐 投了1票(5热度),蓝凌薇 送了2颗钻石 咳咳,变态庄主等不及了,开始耍流氓了…… 正文 、 056 又被强吻了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5 本章字数:3354 她这是被大哥强吻了吗?那次被师兄强吻,还可以说是师兄醉了,这次要怎么解释?若雪思绪紊乱,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卫离疯了! 卫离含吮着她娇嫩的唇,却并没有进一步动作,整个人仿若瞬间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桃花眼水波荡漾,略带迷离氤氲之色,与她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都好似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时间和空间。 若雪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乌黑浓密的羽睫忽闪两下,迅速推开了他,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迷咒。 “你混……” 想要指责他,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牙一咬,素手一扬。卫离神色坦荡地望着她,抿着薄唇,不言不语,不闪不避,就连眼神都未有变动一下。 她反而打不下去了,悻悻地放下手,冷冷地扭过头去:“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以前她是学郑板桥难得糊涂,卫离屡屡对她做些于礼不合的事情,她只当自己小,卫离可能是像逗小孩子一样的逗自己。 可今天他格外的过份,又脱她的衣服,又是亲她,再糊涂下去,那也太自欺欺人! 卫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良久,见她绷着一张小脸,整个人如覆冰霜般的冷冽,尽显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冷漠。 他修长的眼睫缓缓垂下,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沉默了半晌,方语气幽幽地道:“就这么讨厌大哥吗?讨厌到都不愿多看一眼?” 若雪的心微微一悸,黯然不语,谁讨厌他了?只是他老做这些暧昧不清的事情,让她没办法逃避,又不胜其扰。 然而,抛开这些不谈,他对她真的很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好,两辈子合起来,都没有人对她这样好过!…… 思及此,她心里顿时五味陈杂,眼睛酸酸涩涩的,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他一眼。 只见他微微垂眸,闪耀着水润光泽的墨发半掩着他的脸庞,露出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侧脸,温润的双眸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华,神采盎然,只余夜空般无垠的黯沉,还有一丝如雪的寂寞。 此时的他,周身被一层淡淡的阴郁萦绕,散发出颓废和消沉的气息,却更显俊美不凡,同时也让人心疼,总想做点什么,能换他展颜一笑。 “我没有讨厌你,但是,你总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很讨厌!”若雪撇开眼神,思绪起起伏伏,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的在床单上划拉,心里也很矛盾和迷惘。 卫离闻言,长睫半掩的美目陡然一亮,脸上浮起一抹狡黠,然后骤然低下头,蜻蜓点水的在她唇上又吻了一下,淡然地道:“你是指这样的事吗?” “你!”还来?一次可以说是无意,那第二次呢? 若雪恼怒地转过头,却见他仿佛很享受似的半眯起眸子,并意犹未尽地舔舔薄唇,声音暗哑地道:“奇怪,又香又甜,滑嫩可口,我觉得回味无穷,你为什么会觉得讨厌?” 还有一种从心脏迅速扩散到四肢的颤栗和酥麻感,他没说。 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哪里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若雪抓狂,很想赏这个登徒子几耳瓜子。 咬紧牙关,素手扬了又扬,重复了几次,对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还是怎么也打不下去…… 恨恨地放下手,然后狠狠抹了抹嘴唇,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嚷道:“你只是我哥哥,又不是我未来的相公,凭什么对我这样那样的?” 真是够了!他老这样,是想闹哪样?不会是心理变态吧? “相公?”卫离微微一怔,尔后反复咀嚼这个词,并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这个无耻的家伙,他还笑? “这种亲密的事情就算不是未婚夫妻,但至少也要双方两情相悦才能做!我们是兄妹,兄妹你懂不懂?”若雪的脸冷的不能再冷了。 “两情相悦?”卫离收敛了笑容,蹙起眉头,没管兄妹不兄妹,很认真的不耻下问:“怎样才算两情相悦?” 若雪滞了一滞,觉得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他不该轻薄她。 “怎样才算是两情相悦,若雪,你还没说呢?”卫离岂肯善罢甘休,一直追着问。 面对这样的超级厚脸皮,若雪甘拜下风,扳着脸道:“我哪知道,我比你还小,哪懂这些?”话锋一转,加重语气:“但我警告你,倘若你再对我做这样的事,我就和你割袍断义,一刀两断!” 卫离以手托腮,定定地望着她,一声不吭。 她的面容白里透红,青涩稚气中略带深蕴,双眸如一汪冷泉流转,泛起清冷的波光,抿紧的嘴唇表示她不是说笑。 “你怎么动不动就威胁大哥?”卫离垂下眼帘,掩去眸子里的锐光,低声道:“是吃定了我吗?” “我才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若雪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稚嫩,却很认真:“不可否认,你对我恩同再造!我感激你,也一直当你是我最敬爱的大哥!”声音夹着烦躁:“我很想报你的大恩,但不是这种报法,我不是谁的宠物,也不想沦为谁的玩物!” “休要妄自菲薄!没人当你是宠物,更不会有人当你是玩物。”卫离听不得她这么贬低自己。 若雪睨了他一眼,眼神如霜雪般冻人:“但是你的行为,让我以为自己既是个宠物,又是个玩物。” 她的话让卫离半天怔忡不语,似乎受到了震动,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瞧着她,一双眼睛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若雪坦然地迎着他的视线,挺直了脊背,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向恶势力屈服。 ------题外话------ 虎摸大家,谢谢亲萧雨桐 投了1票(5热度),dkkdbb 送了3颗钻石,qquser6781500 送了5颗钻石^^ 正文 、 057 防患于未然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6 本章字数:3950 两人僵持了约摸盏茶的功夫。 卫离认输似地叹了一气,语气温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许是我以前的做法让你误会了,我改便是了,你也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若雪沉默不语,莹莹美眸里却闪过揣摩和戒备的光芒。 “我们重新开始,怎么样?”卫离开始递降表,缓缓诱之:“往后,你不喜欢的事,我不做便是了。” “真的?” 若雪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起伏,主要是面前这人素行不良,表里不一,经常说一出,做一出。上次,他们在别庄为花椒大吵了一架,他也说改的,结果改的益发离谱了。 卫离肯定的点点头,诚意百分百:“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我搞不清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所以还在摸索阶段,偶尔犯了错,你务必要给个改错的机会我。” 见他态度诚恳,若雪觉得做人要大度,不能老揪着他的错处不放,于是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保证改。”卫离满脸宠溺的望着她,笑意莞莞,声音依旧温柔。 雨过天晴,两人算是又合好如初了。 当然,若雪不知道,这是卫离事先埋下的伏笔。 以至于在以后,他犯了堆积如山的错,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反正林林总总加起来,只怕数以万计。她却因为这句圣贤言而哑巴吃黄莲,最后,他的错越改越多…… 这时候,卫离也不再去褪她的亵裤了,更不执着的要去看她腿上的伤了,反而柔声低语:“伤口疼的厉害吗?” “不怎么疼。”若雪摇摇头,先前就敷了药,药膏清清凉凉的,缓解了不少疼痛。 “甚好,那大哥便不打扰你休息了。”卫离起身准备离开。 若雪松了一口气,虽然又和他吵了一架,但结果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但下一秒,突然间一股睡意向她袭来,她用力的眨了眨眼,觉得有些怪异,双眼却不由自主的阖上…… “磨人的家伙,真是不乖,必须使用非常手段才合作。”凝视着陷入沉睡的若雪,卫离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他说什么若雪也听不见了,做什么若雪更是不知道,因为刚刚他点了她的睡穴。 没人阻挠自己了,他老神在在去完成先前未完成的工作。 伸臂环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一阵阵少女的幽香迎面而至,他心神不禁一荡,血液浮躁,记挂着她腿上的伤势,稳了稳心神,将她碍事的亵裤小心翼翼的褪下。 霎时,少女洁白细嫩的肌肤映入眼帘。 若雪纤细的双腿白生生的,修长笔直,泛着粉色的光泽,真如粉妆玉雕一般,差点让他看直了眼。 然而目光一往上,他的瞳孔立刻一缩——她的大腿上方,红色的擦伤在那欺霜赛雪的肌肤上,显得尤其明显。虽然涂抹过药膏,破皮的地方却渗出细小的血丝,仿若美人脸上的抓痕,让人痛心不已。 他“唏”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五脏六腑似火在烧,心都拧疼了,恨不得以身代之!一时不知道是狠狠的去揍卫焰一顿,还是抽自己几个耳光。 心疼万分的打开她的柔嫩的双腿,双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果然,她大腿内侧的伤势更重一些,又红又肿,同样破了皮,更破坏了那分洁白无瑕,刺眼极了。 “真是该死。”他低咒连连,懊恼不已,悔的肠子都青了,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处罚了谁?折磨了谁? 重新清理她的伤处,拿过枕边的雪玉膏,替她涂上厚厚的一层,只希望这是灵丹妙药,能立刻让她痛楚全消,恢复原来美丽无瑕的一双玉腿。 不过雪玉膏的疗效他是知道的,不但药力发挥的快,而且只要是表皮的伤口,一般都不会留下疤痕。 做完这一切,卫离稍稍放了点心,又不忍离去,眼前的女孩,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水灵灵的,散发着诱人的幽香,让人不喜欢都难。 那象牙般的双腿美的让他情难自禁,打心眼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和私欲,手迟疑的伸出,带着几分膜拜的心情,缓缓地,缓缓地,轻轻触碰上那滑嫩的像豆腐一样的肌肤,然后,一切不受控制…… 爱不释手的抚了一遍又一遍,唯恐自己化身为禽兽,犹豫着要不要替她穿上亵裤,此时方有功夫打量她的小内内。 那是一条粉红色的小裤子,纯棉的布料,针脚细密,包裹着她的私密地带,阻碍一切欲窥破少女秘密的目光。 他脸一红,回想起当初乍看到她幼嫩花房的惊鸿几瞥,说惊心动魄丝毫不为过——女孩原来是那样子的、软软嫩嫩,粉红可爱…… 卫离心里一阵麻痒,觉得再想下去,就要把持不住自己了,趁着脑中还有一丝理智,拉过锦被要覆在她身上,然而最后一刻,却鬼使神差地俯下身,飞快的在她腿上亲了一记。 那雪白的软嫩触感,让他一刹那心悸神摇,意乱情迷,贪婪的想要更多…… “俞妈妈,雪儿究竟怎么样了?”突然,风三娘着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卫离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微抬手,挂在两侧金钩上的纱帐如风拂过一般,缓缓垂落,然后合在一处后,将绣床上的人影罩了个严严实实。 风三娘匆匆走进内室,后面跟着欲言又止的俞妈妈和紫露,她担心若雪的伤势,便没有看到,也没有多想,不料,抬眼便看到大儿子绕过牡丹富贵屏风,施施然地从后面踱了出来。 她恍然大悟,看了俞妈妈一眼,又没好气的横了大儿子一眼,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你妹妹怎样了?我听说是骑马摔伤了?要不要紧?” 打发俞妈妈和紫露去给若雪寻一套家常宽袍来,卫离才皱着眉头道:“纯属以讹传讹,她是受了伤,不过都是些擦伤,也不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风三娘舒了一口气,刚要撩开帐幔查看一番,卫离却道:“娘,她刚睡了,您就不要打扰她罢。” ------题外话------ 感谢亲syl521 大手笔的送了50朵鲜花,轩娘的眼里全是花了,泪花…… 推荐《香色满园:农妇要翻天》香学世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苏青媚一朝穿越成未婚农妇,带着闺女吃不饱穿不暖睡不香还惹人嫌,一天到晚为生计奔波劳碌,本以为人生苦逼莫过于此,却不想还有更令她恼火崩溃的事儿轮番来。 亲爹一心为大哥谋前程,不顾她死活; 亲娘重男轻女为亲孙,不惜要她闺女填命; 亲兄为求富贵,卖妹求荣;亲嫂自私贪婪,手辣心黑; 亲妹为保姻缘,污她声名…… 极品亲戚一堆,一个个全当她是泥捏的纸糊的,恨不能吸干她的血吃光她的肉,那她何必忍气吞声?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正文 、 058 金夫人的宴会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6 本章字数:3925 “真睡了?”风三娘冷冷地斜睨着他,狠狠咬着牙:“你是不是背着老娘欺负她了?有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这可真是知子莫若母,说得仿佛她身临其境一般。 卫离长身玉立,俊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容一片沉寂,看不出任何情绪:“娘不信我,总该信她吧?等她醒了,您慢慢问。” 风三娘半信半疑,目光上上下下巡视他,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却仍不放心,低声警告:“她还小,你给老娘悠着点,若你行事鲁莽,只图眼前快活,会祸害她一辈子的!”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您儿子是那种人吗?”卫离挑眉望着他娘,神情泰然自若,说的大义凛然。 风三娘微颌首,下巴抬高:“那样最好!但凡让我知道你行事不规矩,坏了她的名节和身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怎么?您还想着您那上门女婿?”卫离完美的唇形弯出一道令人致命的弧度,要笑不笑的反问。 风三娘怔了怔,沉默着撩开纱帐,默默的看着安然躺在锦被中的若雪,带着伤感喟叹:“人生变幻无常,世事难料,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啊,怕你们……” 她黯然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卫离只当母亲又思念起父亲,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正要劝解两句,却见母亲递了一张洒金花帖过来:“金夫人邀请娘和你去鹂山参加春日宴。” “春日宴?”卫离连帖子都未打开,一笑置之:“庄内事务繁忙,儿子俗人一个,向来不参加这些风雅之事。” “若只是金夫人,那也就罢了,”风三娘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你可知,这次明面上是金夫人做春日宴,实际上却是她姐姐借她的名头行事。” “端王妃?” 卫离微敛眉,众所周知,金总兵夫人的姐姐正是端王妃:“她不是微服简行来广陵探亲的吗?既然要低调行事,干嘛又搞这些花名堂?” 端王爷乃当今天子的胞弟,封地在端州,所以端王爷常居端州,非重要事情和天子召唤,不能回京。而端王妃带着端王世子,以及郡主,却居住在京城的端王府邸。 此次端王妃来广陵看望妹妹,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弄得人尽皆知,但依旧引起广陵上流社会的波动和关注,卫离当然知情。只是这端王妃先前称自己身体有恙,避不见客,如今却一改初衷,开始借他人之口,行自己之意了。 风三娘弯下腰,伸手轻轻抚了抚若雪洁白的额头,见她气色尚好,便没有唤醒她。 转过身,不甚在意地道:“她们这些跟皇宫扯上关系的人,用你贵妃姑姑的话来说,都是竹筛子做的锅盖、水塘里挖的藕——什么都没有,就心眼多!管她故弄什么玄虚,反正我们卫家不跟着掺和便是了。” 端王龙子凤孙,身份尊贵,原本就权势滔天,这几年更是在暗中招兵买马,隐隐有不安于现状之势。 皇上虽不失于一位明君,却少了些雷霆万钧的手段,不够心狠手辣,偶尔还会犯一犯耳根子软的毛病。 做帝王的,最忌讳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因此,朝堂上表明上看起来君臣和睦,一派四海升平的气像,实则风云诡谲,波涛暗涌。 不过卫离倒不怕这些,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别人争权夺利,他冷眼旁观。卫家这些年一直休生养息,即便有卫家人出山,那也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黎民百姓,却不是为了某些人的私欲而使天下生灵涂炭! “既然如此,儿子还是留在家里的好。”卫离的眼神透过丝幔的空隙,停留在好梦正酣的若雪身上,幽深而绵长的目光如千丝万缕,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风三娘促狭心起,一把拉拢帐幔,将床上的人遮了个严丝合缝,边示意他往外走,边挪谕道:“这可使不得,送帖子的婆子是一位宫里来的嬷嬷,嘴巧的很,几次向我表明,人家端王妃想见的并非我这个卫家遗孀,而是遐尔闻名的卫少庄主。” 卫离以指尖轻揉额角,脸色不豫。 “人家既然挑明要见你,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正大光明的给她见一见,又不少块肉。”风三娘劝他:“横竖要到三月,那时若雪身上的伤早好了,再说焰儿也不去,让他和妹妹在家里做伴好了。” 不的卫焰则罢,一提,卫离的气不打一处来,眯起眸子冷笑:“娘不提醒,儿子到忘了,若雪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我看他日子过的太舒心了,是该好生敲打敲打了!” “……”觑着大儿子寒冰一样的面孔,风三娘暗暗吐舌,焰儿啊,莫怪,莫怪!娘也是无心的,你自求多福吧! …… 往后几天,若雪就过起了病号猪的生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横草不拈,竖草不动。就连上药这种事,都无须她动手,每次睡一觉醒来,大腿上的伤处便敷了厚厚一层带有沁人香气的雪玉膏,凉丝丝的。 这雪玉膏甚是名贵,若雪用着觉得挺肉痛的,便对俞妈妈讲:“我这伤又不重,下次妈妈给我涂药,省着点。” “……”俞妈妈一脸怪异地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木着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第二天,被卫离胖揍了一顿的卫焰便来向妹妹负荆请罪,卫离没打他的脸,所以他的脸依旧俊美绝伦,酒涡依旧。 但当他把荆条递给若雪,拉开衣襟让若雪用荆条抽他胸膛时,若雪就发现他光滑结实的胸膛上尽是青青紫紫。 不待她惊讶地出声询问,随后而来的卫离却冷着脸,手一伸便将卫焰的衣襟拉拢:“你不是来请罪的吗?难不成是来博同情的?” 卫焰打死不承认:“哪有?”大哥真是误会他了,他哪需要妹妹同情,挨这点打算什么,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啊! 其实他是来卖肉的——想让若雪看看他健美漂亮的胸膛。听师傅说,姑娘家都喜欢男子有担当,还要有一副宽阔温暖的胸膛,这样她们才会有安全感,才会喜欢。他只想讨妹妹的喜欢,仅此而已。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卖不成肉,咱还可以卖脸。 他马上凑到若雪的床前,指着自己的俊脸,眨巴着乌黑的睫毛卖萌:“妹妹,二哥做错事了,你抽二哥的脸吧。”还强调:“就用你手里的荆条抽。” 若雪看看手里的荆条,除了她手上握着的一截没有刺以外,其它地方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硬刺,再看了看卫焰那张脸,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两道剑眉斜插鬓角,眸如寒星闪烁,分外的帅气逼人,潇洒不羁。 “……”她很无语,这么一个风流贵气的俊朗少年,饶是心硬如铁的人也打不下去吧,还用荆条抽?她又不是黑山老妖。 她舍不得,有人舍得,卫离取下她手中的荆条,冷笑道:“你皮粗肉糙,脸厚如墙,你妹妹抽不动你,还是哥哥代劳好了!” ------题外话------ 爱死亲们了,希望大家天天快乐,数钱数到手抽筋!!萧雨桐萌妹纸,你太威武霸气了有木有!一口气投了7票(5热度)的评价票,梦慧 送了1朵鲜花,dkkdbb 送了18朵鲜花^^太谢谢亲们了! 正文 、 059 恋童癖是病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6 本章字数:3698 那可不行,卫焰一蹦三尺高:“大哥,弟弟浑身上下可以任你抽打,唯独这张脸不行。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挟私报复,知道的,以为你是替妹妹教训我,不知道的,铁定以为你是因为嫉妒我生的俊美,所以想毁我的容。” “就你这混不吝的小子,也就张脸能看罢了,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你。”卫离对他自恋的话语嗤之以鼻,毫不客气的奚落了他一顿。 若雪这才明白卫焰胸前的青紫从何而来,顿时心疼的不行,先前她以为是他学武所致,没想到是被大哥打的,伸手就去夺卫离手中的荆条:“大哥,是我自己的错,怎么能怪二哥呢!” 卫离怕她动来动去碰到伤口,也怕荆条伤着她,随手将荆条扔到一边,然后才对卫焰道:“也罢,这次便饶过你,如有下次……” “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卫焰立马接过话茬,说的斩钉截铁。这次让若雪受伤,他本来就懊悔自责不已,觉得自己不够细心体贴。 其实他纵然年少,却也不是莽撞少年,平日做事甚是仔细,尤其是在对待若雪的事情上,他从来不马虎。 但这回着实太意了! 他又过来跟若雪陪不是,倒弄得若雪十分内疚,本来就不是多大个事,是自己想骑马弄的,再加上又敷了有特别疗效的雪玉膏,这才过了一夜,伤就好多了。 只是卫离不许她下床,要么是他本人在这里守着她;要么就是风三娘来陪着她;要么就命俞妈妈和紫露监督着她,她想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成了奢望。 卫离慵懒地斜倚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兄友妹恭,你谦我让的,半天不置一词。 稍后,他垂下眼帘,一边慢条斯理的轻抚袖袍,一边不动声色地盘算着:相比自己而言,二弟的性子似乎更讨若雪喜欢,得想个办法,把这两人分开才好啊…… 哪里来的一股冷气?小爷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卫焰狐疑地摸了摸自己凉凉的后颈。 …… 不知不觉,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花红柳绿,晓风拂面的阳春三月了。 这日天色尚早,但因金夫人的春日宴之故,韶华院里的丫鬟婆子们早忙碌开了。 风三娘早早被丫鬟唤醒,舆洗之后,便被扶到雕刻精美,镶金嵌玉的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雕红漆牡丹花开的双层匣子打开着,海棠花的妆奁匣子也打开着,一室莹亮,各式各样的精美首饰和珠宝发出金灿灿,明晃晃的光芒,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碧纹正捧了风三娘的衣裳过来,乍见两个打开的匣子,脸上的神情不禁一变,眼神透出几分慌乱。所幸大家各司其职,倒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那串水晶手链呢?怎么没看到?”风三娘皱起眉头,白皙纤长的手指一一划过匣子里的翡翠镂空雕花簪子、芙蓉环晶坠、和田玉雕的水仙花钗子、祖母绿圆珠手串。 “水晶的头面有几套,不知夫人说的是哪样?”卫妈妈也仔细的看了一遍,不过夫人的首饰太多,她一时也不知道夫人说的是那款。 “不是一整套的,是你们小姐亲手做的那串。” “哦,老奴晓得了。”这么一说,卫妈妈也想起来了:“特别精致的那串,样子也和寻常首饰不同,用了六十六颗紫水晶。” 记得小姐曾笑言,紫水晶不但可以助睡眠,还可以用来避邪护身、延寿、解毒和活脑,便亲手做了一串手链送给夫人做生日礼物。夫人很珍惜,每次戴过之后,都命人好生收着。 一旁的碧纹低下了头,颤抖的双手紧握着,牙齿咬住了嘴唇,如坐针毡。 卫妈妈重新检查了一遍匣子里的物件,没发现那串手链,便道:“不如取了首饰单子来对对,看看放在哪个首饰匣子里了。” 春香也说:“要不唤秋果来问问。”夫人的首饰远不止这些,放在不同的匣子里,平常都是秋果在收拾打理,钥匙由她和卫妈妈分别保管。 风三娘扫了一眼另一个梳妆盒子,这几处都是放首饰的地方:“那倒不用,许是收在别处也不一定,但那串紫水晶手链是若雪亲手做的,意义不同,可不能遗失了。” “老奴省得。”卫妈妈取了翡翠簪子帮风三娘插在头上,决定晚上回来便将所有首饰清理一番。 …… 与此同时,桃花坞里花香怡人,鸟声啁啾喳喳,静谥的内室,若雪却拥被沉睡。 托腿伤之福,她如今不用早起练武;中午不用念书习字;更不用和风三娘学绣花,整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闲暇时就找些游记和话本子来瞧,日子过得既颓废又悠哉。 其实这种养猪的方式还是有好处的,她被养的白里透红,肌肤吹弹可破,嫩的好似一根水葱,貌似还长了点肉…… 卫离垂目望着她,大手在她粉嫩的脸上轻轻摩挲,流连不舍,充满眷恋,慢慢滑到她玫瑰花般娇嫩的唇瓣上…… 漂亮洁净的手指头轻轻地,反复辗压着那两瓣娇艳欲滴的软嫩,带着贪恋。 手底的触感太美好,令他瞬间回味起这两瓣嘴唇含在嘴里的滋味,喉头滚动,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黝黑的双眸更加深遂暗沉,仿若千年幽潭深不见底。 “哪来的蚊子?”昨夜偷偷看了半夜的话本子,很晚才睡,若雪困的不行,脸上嘴上却感觉不胜其扰,忍无可忍的伸手打蚊子。 手才伸出,便被带着薄茧的温热大掌握住:“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昨晚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魅惑勾人的嗓音就在耳畔,若雪却活生生的被吓醒了,瞌睡虫不翼而飞,迅速拥被坐起:“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柔若无骨的小手从掌中滑脱,卫离心中顿时觉得怅然若失,眼里不自觉地弥漫着一丝失望,定定地望着她不做声。 但见她着白色的窄袖中衣,精致绝伦的脸上还残留着睡醒后的酡红,一头及腰的青丝光滑若水,从肩头自然滑落,直直垂下,给人无尽的遐想。略带清冷的墨眸犹带着慵懒惺松的睡意,眸光却含着一丝戒备,还有一点点狡黠,愈发显得睫毛长长,唇红欲滴。 这画面对有恋童癖的人来说,还是蛮有冲击力的,卫离觉得心脏酥酥麻麻,似融化了一般。 干脆坐在床沿,伸手勾住她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淡淡地道:“莫不是被我猜中了,昨晚真干了坏事?我猜,定是卫焰那小子背着人,给你送了一些风花雪月的野书。” ------题外话------ 谢谢亲,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潇湘蓝凌薇 送了2颗钻石 正文 、 060 私下的决定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6 本章字数:4113 “哪有?二哥才不会干那种事。”若雪一脸从容地帮卫焰辩护,两只手却背在身后,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到昨晚上看的那本书,赶紧将它塞到枕下藏好。 卫离觑着她,一声不吭,双眸如同宁静的大海。可他深不见底的眸底,却隐隐藏着一抹浓到化不开的柔情密意。 若雪是个心比电线杆子还粗的姑娘,只觉得他的目光令人捉摸不透,便咳了咳,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你和娘不是要去参加端王妃的春日宴吗?怎么还不走?” 这家伙最近越来越猖狂了,常常不经通报就擅闯进她的卧室,弄得她一点个人隐私都没有。 她指责过他多少次,他表面虚心受教,转头就丢到脑后,依旧我行我素。 卫离弯了弯唇,似笑非笑:“你和卫焰不是打算出庄去逛逛吗?未免你们太孤单,我决定不去了,陪着你们比较重要。” 天啊!这是她和卫焰私下决定的事,怎么又被他知道了?! 若雪泪流满面,这日子没法过了!桃花坞半点私也藏不住啊,又是哪只多嘴八哥去告诉他的? 她不动声色地琢磨,得赶紧让人去通知卫焰另作打算。 卫离的眼神一直停驻在她身上,见她脸色异样的平静淡然,并没有被揭穿计划的懊恼,然而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却波光潋滟,显得双眸无比的漆黑,宛如水洗过的葡萄一般。 “怎么?在想辙将大哥支走吗?”被她认真的模样取悦到了,他低低的笑了,语气充满纵容。他十四岁起便与那些尔虞我诈,老于世故的人精打交道,早就练就一双淬火的毒眼。 她那点小伎俩,岂能瞒过他? 若雪敛了心思,神色自若地道:“大哥说哪的话?我和二哥巴之不得有大哥陪着,只是这样一来,娘未免显得孤单了,要一个人去赴宴呢!” 说着说着,又替风三娘伤感起来,垂下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怅惘又落寞:“若是爹在世就好了,可以陪娘一起去,俪影双双,羡煞世人。” 她这话可谓戳到卫离的软肋了,一时黯然沉默起来。 父亲离世的时候,他不足十四。但父亲却好像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事先将卫家庄的许多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留下的一些仆人都是世仆,个个忠心耿耿,手段独到。 再加上他是长子,从小就受着严格到近乎苛刻的教育。父亲不在了,他固然伤心难过,却很快能担起肩上的责任,不至于让卫家庄变成群龙无首的散沙。 这其中,很大一部份功劳要归功于母亲。 年纪轻轻便丧爱侣,没人能想像得出她经历着怎样的伤痛,怎样的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然,她却没有被无边的痛苦压垮,也没有沉浸在哀伤中。而是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泪一抹便振作精神,风风火火地带着两个稚子将卫家庄撑起,坚强的令所有人侧目,无不对她刮目相看。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能替母亲难过,也不能代替她痛苦,唯有让她生活的无忧无虞,无灾无难,才是他是一个儿子该做的。 思及此,他散去眉梢眼角染上的轻晦,伸手抬了抬若雪尖尖的下巴,冷哼一声:“算你说的有理,今儿便放过你们。” 若雪想到孤孤单单的风三娘,心里挺不好受,“我去给娘请安,帮她打扮的光芒四射,让所有参加宴会的女人自叹弗如,只有羡慕的份。” 这些天风三娘主要是陪着她,好不容易能出去走走,若雪只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她高兴。 “不用了,娘早就让人来传话了,让你只管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吩咐厨子去做。”卫离怜爱伸手揽住她,习惯性的搂她入怀,声音温柔,带着丝丝宠溺:“你想要点什么?晚上我给你带回来。” 啪!若雪毫不客气的拍着腰上的魔爪:“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 卫离眼角斜挑的看着她,微微一笑,带点邪魅的眼神相当勾人,这就算动手动脚了?若是她知道这些天他都做了些什么,会不会拿刀子砍死他? 他笑容加深,突然很期待她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觉得他笑的好邪气,多了一种风流倜傥的味道,眼神更是风情万钟,若雪的老脸发烫,在他灼灼逼人的目光之下,浑身上下跟没穿衣服一样,不由把薄被攒紧一些,以隔绝他放肆的目光:“你快走吧,我要唤俞妈妈了。” 这俞妈妈也不知是哪一国的,要她出现的时候,她死活不出现。 卫离也不为难她,伸手抚了抚她绯红的脸蛋,笑了笑:“大哥走了,你要乖乖听话,伤口未好透之前,不许沾水,别想趁着我不在家便胡作非为。” “早好了。”若雪真是不耐烦了,就那点小伤,搁现代她照样干活,哪有那么金贵。 “伤处的结痂才褪去,刚长了点新皮,哪里算好了?即便你想沐浴也得等个几天再说,我会让人看着你的。” 卫离说的毫无商量,优雅的起身离开。一袭既奢华又低调的冰蓝色锦衣,淋漓尽致的展现着他完美的身形。 “……”这厮说的仿佛亲眼所见,难不成有透视眼?若雪皱起了眉。 等俞妈妈和紫露进来了,若雪也不纠结谁是无间道了,横眉竖眼的摆足恶霸气势:“我的伤早好了,大哥为什么说我的伤没好?哪个胆肥告的密?” 俞妈妈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实话实说:“没有谁告诉。” 紫露也表明忠心,一个劲称自己没有。 “那他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还知道结痂刚脱?” “……”俞妈妈木着脸望天,我什么都不知道。 紫露犹豫良久,自作聪明的猜测:“许是少庄主和那些算命先生一样,能掐会算也不一定。” “……”噗!亏她想得出,若雪喷她一脸血。 …… 再说风三娘走后,碧纹寻了个由头就急火火地出了韶华院。一路上但凡有人问起,她便称替夫人办事。 卫家庄通往后门的一条小径旁,一位穿着深绛色衣衫的婆子正握着扫帚在扫地,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抬眼一看,见是匆匆而来的碧纹,略显耷拉的眼睛里立刻闪出一抹精光。 “费家的,过来。”碧纹站在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下,脸上的表情很紧张,踮起脚尖左右看了看,便朝婆子招招手。 费婆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拖着扫帚走到树下:“碧纹姑娘,唤婆子有什么事?”费婆子约摸四十多岁,模样还算周正,只是一双眼睛细长而灵活,显得有几分诡异和不庄重。 碧纹有些厌恶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道:“你是明知故问还是咋地?” “老婆子不明白姑娘说什么。”费婆子一脸茫然。 碧纹很着急,跺了跺脚:“你们陈二小姐当初说好的,那条手链用用就还我,这都几天了,为何还不归还?” ------题外话------ 亲们快乐,虎摸大家,谢谢亲——melody01 投了1票(5热度),萧雨桐 投了3票(5热度),林二日 送了1颗钻石,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 正文 、 061 有贼人袭庄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7 本章字数:3549 费婆子正是陈知府安插到卫家庄的耳目,听到碧纹的质问,不禁暗中冷笑,这姑娘倒天真,一心指望陈二小姐将东西还她呢! 真是异想天开! 面上却不显,“姑娘,我只是个传话人,其它的事情与我无关啦!” “我不管啦,手链是交给你了的,你快给我送回来!”碧纹心急如焚,扶着大树的手一个用力,竟然抠了一块树皮下来。 看到这里,想必诸位看官早就清楚了,风三娘那条手链正是碧纹偷走的,目前落在陈芳悦手中。 至于碧纹为何要这么做,一半是身不由己,一半是私心作祟。 上次她落到陈芳悦的手里,陈芳悦便把对若雪的一腔仇恨全发泄到她身上——骂她是若雪的帮凶,害她堂堂官家小姐出尽了丑。她陈芳悦奈何不了凌若雪,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丫鬟吗?捻死她跟捻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碧纹吓坏了,她没料到只是上了秦蓉蓉的马车,却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陈芳悦命人把她和几个五大三粗,满脸淫邪的汉子关在一间屋子里。那几个大汉对她又是摸又是亲,污言秽语不断,极尽下流恶心之能事。 碧纹涕泪交架又求救无门,一时间不由怨恨起若雪来,当初若不是小姐那样做,自己也不会被陈芳悦恨上,更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她声嘶力竭的向陈芳悦求情,直说不关自己的事,都是小姐指使她干的,求陈芳悦放过她。 陈芳悦得意的阴阴冷笑,说要放过她也可以,只要她帮自己偷若雪送给风三娘的那串手链,那她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消。并言,这只是为了找若雪报仇,手链用了就还,绝不会连累她。 她本来还有些犹豫,奈何陈芳悦软硬兼施,一会儿说她忠心耿耿有什么用?卫夫人和若雪那小贱人还不是不帮她!一会儿许诺事成之后给她无数的好处。甚至威胁恫吓她,如果不答应,就让那几个男人立刻将她轮着奸了。 那种情况下,由不得她说不,加上被陈芳悦这么一挑拨煸动,她对若雪的恨意无形的就被放大了数倍,连带夫人也恨上了…… 见她点了头,陈芳悦便让那几个大汉将她的肚兜扒下来,说是留作证物,待事成之后还给她。 倘若不照办,后果自负! 回来之后,碧纹惊魂未定,却又不得不找机会偷那串手链。而陈芳悦为了拉拢和警告她,时不时让人送银子和一些极贵重的布料给她。 秋果替夫人保管着首饰,借着若雪受伤的机会,碧纹偷了秋果的钥匙,成功地得到了手链,转头便交给陈芳悦提到的费婆子。 她以为陈芳悦会言而有信,不料几天过去了,陈芳悦一直没把东西还给她! 她作贼心虚,每天都过的战战兢兢的,生怕事情穿帮。所幸这几天夫人担心小姐,无暇顾及其它,这事儿才得以瞒着。 方才夫人问起了手链,碧纹快吓死了。所以夫人一走,她就马不停蹄的来找费婆子了。 而费婆子见碧纹找她索要手链,便一脸为难:“姑娘,这事老婆子真做不了主,倘若姑娘十万火急,不如自己去找二小姐讨要。” 碧纹一愣,毕竟吃过陈芳悦的亏,让她直接去找陈芳悦,她又觉得底气不足。 费婆子见她举棋不定,眼珠狡猾地一转,“姑娘即便不是为了手链,也总得为自己的名节和清白想想啊,莫非你不要那肚兜了?” 碧纹的脸色霎时变白了,不管是手链还是肚兜,都必须要回来,缺一不可!咬了咬牙:“好,你带我去找陈二小姐!” “好呐。”费婆子嘿嘿一笑,露出微黄的牙齿,猥琐的模样让碧纹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 “若雪,你有好些日子不曾出来了,二哥先带你去广丰楼打打牙祭,然后再陪你去踏春。” 送走娘和大哥后,卫焰和若雪收拾妥当,便按原定的计划出庄了。 若雪带着紫露坐在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里,卫焰骑着一匹赤色骏马陪在马车旁。卫云和卫松则带着一众随从跟随。 卫云是卫离的护卫,但自打若雪身上发生了几件事之后,卫离再出门,便会将卫云留给若雪做随扈。 马车翠盖珠缨,微微掀开晃动的珠帘,便可将外面的春色一览无余。道路两旁垂柳依依,行人如织,放眼望去,入目所及,处处繁花盛开,姹紫嫣红一片。 “好啊。” 赏心悦目的春色令人心旷神怡,就连呼吸间都是幽幽的花香,若雪伏在车窗旁,眯着眼睛看着鲜衣怒马的青葱少年,嘴边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若雪,把帘子挡好。” 路上的行人看见他们就纷纷行注目礼,生怕自家妹妹被别人看到,或者说看去一块肉,卫焰一边示意若雪拉下车窗帘,一边对那些人看过来的人回以威严的冷视,警告意味十足。 再看,再看挖掉你们的眼珠! 若雪颇有些好笑,人家哪里是看她这个小姑娘,好些目光都是直接落在卫焰身上的。 少年目光如刀,气势如虹、模样冷峭如玉,酷劲十足,但他完美脸庞和矫健的身姿,却犹如罂栗散发着危险却迷人的气息。人们贪看他的俊美,却又担心小命不保,只好飞快的偷偷看几眼,然后迅速的转开视线。 一路且行且防,好不容易快到广丰楼,却听卫松道:“二公子,卫柏追来了!” 转眼间,卫柏已到,“二公子,小姐,有一批贼人企图潜入庄内行凶,众护院和护卫正与他们相斗,胡管家令小的来请二公子速速回府!” 贼人突然来袭,四位主子俱不在庄里,并带走了不少护卫,而夫人和少庄主去了鹂山赴宴,远水解不了近渴,胡管家当机立断,让卫柏去追二公子回来主持大局。 卫焰闻言,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若雪对视了一眼,两人眸光陡亮,意味深长。 ------题外话------ 每次收到亲们的鼓励和支持,轩娘都发自肺腑的说声:谢谢!萧雨桐 投了2票(5热度),同人皇宫 送了1颗钻石,林二日 送了1颗钻石,syl521 送了20朵鲜花,同人皇宫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062 少年的梦想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7 本章字数:3904 若雪浅浅地眯起双眸,对着卫焰道:“既然青天白日的敢上门寻衅,那这些人定是有备而来,你带人抄小道先行,我随后就到。” 卫焰文武双全,不但身手不凡,且最善骑射,同辈人恐无人能出其左右。而卫松和这些护卫也不是泛泛之辈,有他们回去坐镇,足可以将这帮歹人一网打尽。 “小爷回去就来个瓮中捉鳖!让他们有来无回。”卫焰漂高的剑眉一挑,深以为然,星眸熠熠生辉。 燃眉之际,刻不容缓!他却还是不放心若雪:“若雪,我们一块回去吧?”顿了一顿,目光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并向车里的若雪伸出双臂,声音含着一丝羞涩:“要不,你和我骑马……” 瞬间又想到若雪的腿伤,玉面一红,耳根都泛上可爱的粉红色:“……我抱着你,不让你骑马,这样就不会伤着了。” “你快走吧!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做啥?”若雪的心思不在上头,所以没有多想,只是不住的冲他使眼色,小声地提醒:“当务之急,是旺儿……记得要留活口啊。” 卫焰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双臂缓缓落在身侧,目光由期待变成失落,原本神采飞扬的俊面上闪过一丝黯然—— 一直就知道若雪是香香软软的,但往常多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想抱抱她,却都没能付诸行动。上次教她骑马,他以担心她为由带着她骑了几圈,算是正大光明的把人抱在怀里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想像和现实有多大的区别!怀中的女孩一如想像中香软可口,仿佛一块令人垂诞三尺的美味糕点,盅惑着人的心智和味蕾。然而两人肌肤相贴,却又比想像中多了一种触电的感觉。 激得他少年的心沸腾扬扬,整个人好似徜徉在云端。 那一瞬,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还有如擂鼓的心跳声! 有些事,不能开头。 因为一旦开了头,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了!他觉得自己中了毒,中了想若雪的毒,那种美妙的滋味令他魂牵梦萦,辗转反侧。 当夜,他做了平生第一个有颜色的梦。 梦的内容十分荒唐,足以让人喷鼻血,却又控制不住的反复回想和奢望。而主角则让他难以启齿,居然是——若、雪! 但他羞愧的同时却也不是毫无心里准备。 若雪初来,他首次当哥哥,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再加上又同情她的身世,心中不免对她多了一分怜惜,理所当然的处处对她好,处处照顾她。 两人朝夕相对,少女懂事又坚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极惹人怜爱。少年的心不设防,日积月累之下,这份兄妹之间的怜惜不知不觉开始变质,竟然变成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 许是情愫暗生,许是日久生情,或许还有别的…… 他也搞不明白,反正就像话本上说的,有些情窦初开了! 感觉变了之后,你自己也许还未发觉,但你的肢体语言一定比你先反应出来。你会无时无刻都想拥抱对方、恨不得一天到晚的和对方腻歪在一块。 甚至幻想得到更多! 只是此时此刻,容不得他儿女情长,更何况哑巴旺儿的事,是他们事先就计划布置好的,一直在等待鱼儿上钩。倘若这些人真是冲着旺儿来的话,正好可以趁此次机会抓到那个想杀害若雪的幕后凶手。 这人一日不除,大家都难以真正安下心来。 卫焰的心思纵使千变万化,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少年很快收起一切私心杂念,面容冷峻,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威严迫人的气势尽显,吩咐卫云和紫露:“好生保护小姐。” 又依依不舍的看了若雪一眼,才对众人一挥手:“众儿郎,抄小道回庄!” …… 鹂山。 有资格参加端王妃春日宴的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家眷,夫人们穿金戴银,衣着光鲜无比,公子和小姐们皆着绫罗绸缎、锦衣华服,言行举止间俱透着一股上流社会的优越感。 恰好这一日阳光灿烂,鸟语花香,头顶碧空如洗,入目柳色青青,河岸左右草木葳蕤。景色美好的仿若画家笔下的一幅水墨山水画,将广陵三月宜人的春色渲染的淋漓尽致。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曲罢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常相见。” 紫檀木矮几上摆着时令瓜果,各色小菜令人食指大动。酒香醇浓的碧华春倒入琉璃盏中,酒带碧色,清绿惹人。 席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金夫人请来的歌姬声调婉转动人,正唱着时下流行的小曲,舞姬身姿曼妙,翩然起舞,看得众人如痴如醉,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但如果有细心的人留意,却会发现,这些人脸上都比往年多了一份微妙的表情,有一部会人的眼神会不时瞟向一个方向——那里,雍容华贵的端王妃正与几名贵妇聊着家常,一脸的和颜悦色,平易近人。 而另一部分人,却时不时的向另一个方向张望——那里,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避开了喧哗的人群,正倚树而坐。 只见他着一袭华贵的冰蓝色锦衣,衣袂直直流泄垂至脚面,领口和袖摆用银线袖着像雪花一样的花儿,如美玉雕成的面孔美得足以令人窒息,让这绮丽如梦的春景黯然失色。 一阵微风习习吹来,树影婆娑舞动,阳光斑驳游移,他墨发丝丝轻扬,衣袂蹁跹,银线绣的花朵散发出碎碎点点的流光,将他颀挺笔直的身影笼罩在一层华光之中,显得格外的飘缈和朦胧,那么的虚幻和不真实。 许多来参加宴会的少女,偷偷窥视着这个俊美宛如天神一样的男子,脸上都不由得飞起了红霞,却无人敢上去搭讪。因为他纵然静静地坐着,但温润优雅中却透着一股子与世隔绝的淡然,令人望而却步! 年轻的男子们望着他,神情难掩羡慕,却夹杂着更多的复杂与妒忌——那个人,清贵无双,风华绝代,仿佛经过重重磨砺的宝剑出鞘,一身卓然的气度远远凌驾于他们之上,令他们自惭形秽的同时,更不敢擅自上前去寒喧。 当然,世事无绝对!他们不敢,不代表别人不敢。 一位粉衣侍女踏着葱绿的草皮,小心翼翼的向卫少庄主行去。 “卫少庄主。”粉衣侍女远远的施了一礼。 正文 、 063 郡主的智商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8 本章字数:3880 “卫少庄主。”粉衣侍女远远的施了一礼。 卫离保持原有的动作,目不斜视,薄唇微启,磁性醇厚的声音宛若山涧潺潺流淌的溪水,扣人心弦,却带着一丝不悦:“何事?” 侍女的身子一颤,似乎被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吓倒了,颇有些手足无措,斟酌了半响,方鼓起勇气嗫嚅道:“……我们郡主有事找卫少庄主,请卫少庄主移驾。” 卫离淡淡垂眸,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掸走落在衣襟上的几瓣桃花,语气波澜不兴,却还是那俩字:“何、事?”声音比先前多了一份不耐。 侍女脸色一僵,不禁抬头望着他,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还问何事?这是什么意思?他没听到是郡主有请吗? 侍女口中的郡主正是端王之女周瑶,此次端王妃来广陵看望妹子,周瑶随其母同行。 卫离没有注意到周瑶,周瑶却从他一到达宴席,脸上就满是惊喜,眼中更是再也看不到旁人了。 她久久屏息凝神着这个丰神如玉、人若谪仙的男子,对围着自己不停阿谀奉承的公子和小姐们视若无睹,直到看不到卫离的身影,才恍恍惚惚地醒过神来。 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有了卫离做比较,周瑶再看旁的公子哥儿,目光中就带上了挑剔之色,开始吹毛求疵,觉得李公子太自命风流了,那个王公子又太自命不凡了……都是些庸俗浅薄之辈。 她端着架子,一心等卫离主动接近自己,谁知卫离守礼的过份,拜见过端王妃后,见了女子便绕道而行。 连和他关系不错的陈俊平,他都没有多加理会,更无意与任何人攀谈,仅是独自静坐一隅,默默的欣赏湖光山色,恍若尘世间的一切熙熙攘攘都与他无关。 此刻周瑶正藏身在一颗树旁,全神贯注的盯着卫离那张美玉无暇的脸,眼看侍女就要铩羽而归,她气恼地跺了跺脚,不甘地举起手中的玉面罗扇半遮住脸儿,缓缓从树后走出。 “卫大哥,是本郡主找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环佩叮当作响,一阵香风袭来,卫离微微抬眸,见十步之遥,有一位豆蔻年华的紫衣少女,手持玉面罗扇,满面含笑的望着自己。 他只瞥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神情依旧淡泊而从容:“周郡主。” 周瑶继承了端王妃的好颜色,天生丽质,肤若凝脂,一张满月脸,弯弯的柳叶眉,顾盼神飞的玲珑眼,鼻子高挺,菱嘴艳红,耳上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摇曳晃动,为她平添了几份娇俏。 再加上其身份尊贵,高贵的气质中自然比寻常少女多了一份傲气和矜持,显得婷婷玉立,光彩照人。 平常若是有人这么冷淡的对她,她不说拂袖而去也会大发娇叱,可此时听到卫离一语道出她的身份,她竟然喜不自胜,妩媚的眼睛里流露出沾沾自喜的光芒,娇滴滴地道:“卫离,我就知道你记得我!” 她的语气仿若亲人久别重逢,热情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卫离忍不住对她侧目。 见她笑意盎然,神情兴奋中夹杂着期待,不由为她的智商捉急:“周郡主,你都说了你是本郡主,我若还不知道你是谁,恐怕就是个二百五了。” “你怎么可能是二百五!”周瑶不假思索的接过话茬,头抬的高高的,一脸倨傲之色,颇为他打抱不平。 卫离默。听说和笨蛋呆久了会变笨,起身便要离开。 “哎!你怎么要走了啊?本郡主话还没说完呢!”周瑶见他招呼都不打便走,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禁大失所望。亏她一直将他放在心里,日日夜夜不忘,这次来广陵,多半也是为了能见到他,可他却好似不想见到自己。 “郡主还有何指教?”对方好歹是郡主,卫离固然不是卑躬屈膝之辈,却也不想失礼数,只是语气异乎寻常的冷淡。 见他对待自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周瑶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卫大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卫离沉默以对,很显然是不记得了。 “我们在京城见过好几面,初见,我摔倒在地,是你扶我起来的,还叫我不要哭,可惜那次我不知道你是谁。” 周瑶神色动容地缅怀往事:“第二次,是在镇南候府,我认出你来了,还追在你后面喊你卫大哥。”她娇艳的小脸泛起了笑容,声音娇娇的,如梦似幻:“还有第三次……” “郡主,恐怕你真的认错人了。”卫离打断她的话。 周瑶愣住了,这些事虽然发生很久了,可她记忆犹新,时常拿出来回味,为何卫离却说她认错人了? 她岂会认错人! 周瑶自信,即便两人几年未见;即便卫离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卫大哥,我绝对没有记错人,你再好好想想。”周瑶一脸的企盼,纤细的小手捏紧扇柄。 卫离不愿浪费时间:“郡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言罢,他衣角轻扬,人已在几步开外。 “怎么会这样?”周瑶满脸的难以置信。这场会面她企盼已久,自来到广陵起,她无数次设想两人再次相见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甚至想像两人之间会进行怎样的对话。 为了能在春日宴上给他留下好印像,她派人打听他的喜好,了解他的一切。甚至精心妆扮,从头发到脚根都是按他喜欢的颜色配置的,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情,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与他相见。 但,完会未料到竟是这样的局面,与她设想的可谓天差地别! 落差太大,周瑶心里空落落的,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是旁观者清,两位侍女赶紧提醒她:“郡主,快把那东西……” 周瑶顿时回过神来,咬了咬唇,用力摇了摇手中的罗扇,对着卫离颀长挺拔的背影娇声道:“卫大哥,你记不记得我不要紧,但是我这里有一样物事,很可能是你妹子的……” 她话未说完,卫离忽尔转过身来,蓝衣墨发随着他转身的瞬间,荡起优美的弧度。 正文 、 064 黄金面具男子(2W更求首订)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8 本章字数:24516 他没有开口,只是伫立在原地,一脸平静无波地望着她,目光如炬,锐利逼人,让周瑶打心眼里发颤,声音也戛然而止。 “什么物事?”见她呆若木鸡,卫离微敛了眉,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不豫,思及她不太灵光的脑瓜子,他以前所未有的耐心补充了一句:“我妹妹的,在哪?” “哦……那东西啊,不在这里,你跟我来。”周瑶被他冷冷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将实话说出来,幸得她还有一丝理智。但她若是知道卫离是怎么想她的,一定会气的吐血。 “还是麻烦郡主送过来吧。”卫离岂是那种随便跟人走的娃,要是被人卖了肿么办? 周瑶见他果然很关心妹子的东西,心下微定。 想到母妃交待的话,她用罗扇半遮住脸,眼神频频闪动:“是一串手链,有六十六颗紫水晶。”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华美的衣裙:“与我身上的裙子是一个色儿,做功甚是繁复,用水晶拼成了朵朵漂亮的花儿。” 她说的这么详细,卫离依旧面无表情,俊美的五官一丝波动也没有,语气淡的像山间的一股轻风:“郡主,请问这手链怎么会在郡主手中?” “这事儿一时三刻也说不清,左右我不会害你,你随我来好不好?”周瑶的目光由始至终没离开过他,美眸内明波婉转,好似荡漾着连绵的春水。 卫离挑了挑眉,轻扬的眉梢眼角透着慵懒亦透着神秘莫测,转头望了望母亲的方向,半眯的眼眸内光华暗涌,越发让人捉摸不透:“郡主请带路。” 周瑶见终于说服他了,心情大好,不由笑靥如花,竟有心情打趣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吃了你的,我也请了我母妃和卫夫人。” 卫离心不在焉地勾起漂亮的薄唇,笑容浅浅,声音说不出的尊贵与优雅:“我满身是毒。” 谁吃毒死谁! …… 鹂山风光旖旎,广陵的商贾富豪大多会在此地置别苑,陈知府也不例外。 此时陈知府别苑里的一间屋子里,嘻笑声一片。 “别躲啊,让哥哥亲个嘴儿,哈哈!” 男子们的喘息、低吼、荤言荤语不断,显然快活极了,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其间不时传出女子痛苦而惊惶的叫声:“啊!不要,你们放开我!” 屋子甚是简陋,除了一张结实的木榻,一张木桌和几把竹椅,并不见其它的家什摆设。但是里面的情景却春意盎然,令人眼热沸腾。 女子躺在木榻上,浑身上下白皙腻人,却布满青青紫紫的痕迹,手脚都被几个男子紧紧按着,一头青丝从榻上快垂到地上了。 她宛如雨中的小舟,动荡不停,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标致的脸蛋上泪水横流,小嘴却被一个男子的大嘴堵得结结实实。偶尔男子放开她,她就痛苦的尖叫:“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牲!” 男子们正饶有兴致,满脸的邪笑,对女子的叫声听而不闻,反而哈哈大笑: “放了你,可以,时辰一到,自然会放了你。” “咱们兄弟都是畜牲,那你又是什么?” “哈,她是母狗,畜牲配母狗,绝配啊!” 男子们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手下动作不停,极尽下流之能事,女子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低泣声。 门外有两个粗使婆子守着,边附耳倾听屋内的动静,边红着脸挤眉弄眼,嘴里啧啧有声。一个婆子说:“听说还是个处呢,头一回便碰上这阵仗,会不会给玩死啊?” 另一个婆子撇了撇嘴,语气极度不屑:“谁知道是不是?我看多半是装腔作势,指不定心里乐着呢。” “不管她乐不乐,反正那些侍卫是乐的欲仙欲死,魂飞天外,嘿嘿。” 撇嘴的婆子点点头:“那是,二小姐吩咐了,随他们怎么玩,只要不把人弄死,有一口气在就行了,谁叫她不长眼,没事招惹咱们二小姐呢,可不是自寻死路!” 先前的婆子赶紧打断她的话:“别说了,二小姐来了,让她听到,可没好果子你吃。” 婆子立刻噤声屏息,低眉顺眼的垂手而立。 前方垂花门,一阵环佩之声,陈芳悦在丫鬟的簇拥下,如众星拱月而来,走得近些,便问:“里面的人没给折腾死吧?” 守门的两个婆子连忙答道:“活得好好的。” 陈芳悦娇媚的脸蛋沉下来,眯着眼睛狠狠地道:“倘若不是她还有用处,本小姐真想一刀一刀割下她身上的肉,让她知道,得罪本小姐会有什么下场!” 她穿着粉嫩鎏边的绫罗湘裙,手挽轻纱披帛,头上梳了双环髻,两边绕着香艳的樱花,戴着一对镶嵌宝石长簪,金镶红宝石的步摇,耳上是红宝石耳坠,手腕上戴着赤金累丝虾须镯,淡扫蛾眉,口脂嫣红,整个人显得婀娜多姿,袅袅婷婷。 只是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扭曲狰狞,硬生生破坏了那份美感,而且她的声音既怨毒又尖刻,听着让人浑身都不舒服:“你们去把她给我带出来!记住,别让她死了,否则要你们好看!” 两个婆子唯唯诺诺地低下头,迅速推门进屋。 屋子里男人们粗俗的下流笑声嘎然而止。 不过一刻,一个衣不敝体,披头散发的女子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架了出来。 “啧啧啧!”陈芳悦一脸轻鄙的笑容,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女子。 当看到女子赤着脚,有殷红的血液从女子的大腿蜿延而下,落到脚面和地上时,嘴里顿时啧啧有声,故作惊讶地道:“哟,碧纹姑娘,怎么流了这么多血?难道是侍卫们服侍的不周到?” 这个以泪洗面,狼狈不堪的女子正是碧纹,她充满恨意的目光,透过凌乱的头发死死瞪着陈芳悦,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大张着。 为防她咬舌自尽,婆子把她的下巴卸了,所以,尽管她有满腹的话要质问陈芳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只是想找陈芳悦索回手链和肚兜,陈芳悦不但矢口否认,还翻脸掴了她几耳光,然后将她赏给陈府的侍卫肆意蹂躏。 到了此时,她才知道上了陈芳悦的当——陈芳悦压根没想到放过她!先前只是用缓兵之计,骗她帮她偷得夫人的手链! “哈哈……” 陈芳悦看着碧纹瞪着自己,不由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的:“碧纹啦碧纹,亏你自作聪明,以为只帮我偷个手链,我便会放了你。” 她举起手中的一方丝绢,去揩拭眼角笑出的眼泪:“当初,你和若雪那小贱人那样对我,还天真的以为我会既往不咎!真是好笑,像你这种既心大,又背主的丫头,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咬我一口呢,所以……” “芳悦,别磨磨唧唧了!郡主吩咐,快点带人过去!”突然,垂花门外传来一道略微不耐烦的声音。 那人没有露面,碧纹的眼睛却疯狂地眨动,眼泪流的更凶了——那是陈夫人的声音!这母女俩实属一丘之貉,都怪自己太笨了,如果早点将实情告诉夫人和小姐,也就不会落到如此田地了。 陈芳悦听到母亲的催促声,马上收起笑意,对两个婆子挥了挥手:“未免她说些不该说的话,还是让她做个哑巴安逸。” “是,小姐。”一个婆子取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 无视碧纹恐惧的目光,婆子嘿嘿阴笑着,将粗糙的手伸到她嘴里,扯出她的舌头,手中的尖刀轻轻一动。 “啊——” 一块血红的舌尖从碧纹的舌头上掉下来,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嘴里刹那间鲜血如泉涌,那声音凄厉尖锐的让人头皮发麻,如厉鬼一般,渗的人心慌慌的。 …… 且说卫焰离开后,马车调头往回行驶,卫云和另一名随从赵三骑马护送。 就在此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哎哟!哪来的小崽子?” “啊——” “哟嗬!哪来的小乞儿?脏死了!” 整条街上全是哀嚎惨叫与骂骂咧咧之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像打仗。 “哎呀,撞死老娘了,是哪个杀千刀的!” “小兔崽子!撞翻了老子的摊子,是不想活了!” “娘啊!我的腰啊——” 前路受阻,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若雪看了一眼满脸好奇,想去掀车帘的紫露,正要问问卫云发生何事了,却骤然感觉得马车一震,跟着就看到车厢里多了一个小黑炭。 还未等她看清是个什么东西,便听卫云厉声道:“小鬼头,快出来,若是惊了小姐,看我不宰了你!” 既然是小鬼头,那就是个人,若雪和小黑炭大眼瞪小眼。 这小黑炭其实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看不出性别,衣服脏兮兮,原来是什么颜色已无法分辩了,反正现在脏成黑色了,脸也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着倔犟的光芒,带着点骜傲不逊…… 若雪瞬间有种看到非洲黑人的错觉,心想,这孩子一张嘴,不会露出两排又白又炫亮的牙齿吧? “哪来的野孩子,快出去!”紫露眼疾手快,一把抄起小榻上若雪的书卷,起身去死命的拍小黑炭。 啪啪啪!小黑炭遭紫露凶狠连连拍,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只用双手捂着脑袋。 “小姐,冒犯了。” 卫云很快上了马车,伸手就抓住小黑炭,并扣住他的脉门:“小鬼,你闯祸的本领倒是高超,本来可以放你一马,谁叫跑来惊扰小姐的,受死吧!” 脉门是习武者的软肋之一,倘若脉门被对方制住,便相当于被人捏住了命门。 小黑炭被卫云扣住脉门,一动也不敢动,好比被老鹰抓住的小鸡,眼中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小脑袋越垂越下,仿佛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小野兽,连最后一丝活命的希望都被掐断,全身上下都散发出绝望和悲愤的气息。 眼看小黑炭就要被卫云扔出马车,不知怎的,冷眼旁观的若雪心中似乎被什么触动,脱口而出:“卫云,放了他吧。” “小姐?”卫云及时的收了手。 小黑炭怔了怔,猛地抬起头,似不敢相信的望着若雪。 “算了,我没什么事,放他走吧。” “小姐,您不知道,他小是小,力气却不小,伤了好多人,就连前面那辆马车都差点被他撞翻了,而且滑的像只泥鳅。” 卫云怕小姐心软,导致纵虎归山,连忙将情况回禀了一遍。刚才他只不过一个错眼儿,这小鬼一个闪身,便从他和赵三的眼皮子底下窜上马车,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连一个小鬼都没防住,还怎么保护小姐?! 若雪怀疑地看了小黑炭一眼,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有这么惊人的破坏力?但卫云是不会骗她的。 “那些人伤的严不严重?”车外依旧暄嚣震天,叫骂声不绝于耳,若雪撩起车窗帘子,看了一眼混乱不堪的街道。 有不少人刚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个小贩兜揽生意的摊子也被撞翻了,他们扶腰的扶腰,叉腰的叉腰,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在四处张望,显然都在寻找肇事的罪魁祸首。 “多半是受了些惊吓,倒没大妨碍。”卫云瞪了小黑炭一眼。 “我不是故意的,有人要抓我!”小黑炭突然开口了,嗓音干涩嘶哑,却听得出是个犹带稚气的女童声音。 “原来不是个哑巴啊!”这野孩子上车伊始便没开口,紫露还以为对方是个哑巴。 若雪回首看了一眼小黑炭,嘴角抽了抽,果然是一口可以媲美牙赢广告、让人妒忌的白牙啊! “有人抓你?看你这样子,肯定是偷了人家的银子。”这种扮成小乞丐做扒手的小鬼头卫云见的多了,丝毫不以为奇。 “我没有。”小黑炭哑着声音反驳,跟着“噗嗵”一声跪在若雪面前,挺着小身子说:“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伤人,是因为我后娘要抓我。如要我被她抓回去,唯有死路一条,你救救我吧!” “你是看我们小姐心软,所以杜撰个可怜兮兮的身世来博取同情吧。”紫露和卫云觉得这孩子太狡猾了,小小年纪便满口白话。 小黑炭沉默不语,默默的拉高肮脏的衣袖,露出细瘦的像麻杆一样的手臂,然后默默垂下头…… 她脸上黑,身上却不黑,白惨惨的手臂上伤痕累累,鞭伤、烙伤、刀伤、齿痕……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各式各样的伤痕纠结盘桓在一起,犹如一条条蜈蚣爬在上面,令人不忍目睹。 明显是受过虐待的孩子,纵然只看到一只手臂,然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想必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卫云,给她点银子,放她走。”在现代,若雪也看过不少像这样装着万分可怜,编一个赚人热泪的身世,骗取人们同情心的例子,但这小女孩身上的伤,却令她想到自己被切的手指,心隐隐作痛…… “好的,小姐。”卫云和紫露也觉得于心不忍。 卫云正要伸手,小女孩忽然抬起头直视若雪,这次,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燃起了一线微弱的希翼,似流星闪烁着异样的光辉,沙沙的嗓音饱含期待:“你能收留我吗?” 若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不会吃亏的,我可以给你当丫鬟!我力气很大!我会做许多事!我还可以保护你!我吃的很少,不吃也可以……” 小女孩唯恐她拒绝,几乎是不歇气的宣传自己的优点,一双小拳头攥的紧紧的,手指都快捏断了,足以见她是多么的紧张。 “我们小姐不缺丫鬟。”尽管很同情这小女孩,紫露还是忍不住嘀咕。 “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何谈保护别人!”卫云挑眉,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又对若雪道:“小姐,您别被她诓骗了,她装的这么可怜,不过是闯了祸,想找个人庇护她罢了。” 蓦然,守在车外的赵三大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再不离开,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对不起大爷,小的们在寻人,冲撞了大爷,莫怪莫怪……” “大爷别发怒,有没有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鬼……” 若雪从车窗望过去,见有几个行迹诡谲、蟑头鼠目的男子,正点头哈腰的对护着赵三郎赔理道歉。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小女孩,见她仍然跪着,脸上太黑,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却睁的大大的,泄露出她内心的恐惧与绝望,小小的身体也微微的颤抖着,拳头攥的咔咔作响,显露出她的愤恨和不甘。 真是一个矛盾至极的孩子! “卫云,让她留下,你去……”若雪伸手指了指车外,示意卫云去善后。 卫云和紫露还想说什么,但对上若雪略带清冷的眼眸,都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抱了抱拳:“是,小姐。” 重新启程后,车里备着水,未免小黑炭身上的怪味和脏衣服熏到小姐,紫露很想把这孩子用澡豆搓洗一遍,但这会儿赶着回庄,且没有合适的衣服可换,便只给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仍旧让她穿着旧衣。 不出若雪所料,小孩身上果然遍布伤痕,有几道刀伤几乎深入骨里,让人很怀疑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丹楹。”小孩洗过脸后,露出英气的眉,晶亮的大眼睛,小鼻子高挺,淡白的唇,是那种雌雄莫辩的长相,很清秀。她仰头盯着若雪,缓缓地道:“我叫丹楹。” 若雪看了紫露一眼:“紫露,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呐。”说着,把手边的一个茶盅递给小孩:“红蕖间青琐,紫露湿丹楹,挺好听的名字。” “奴婢的妹妹都在家里,哪有失散?”紫露白瞎了个好名字,不解风情的很,点了点小女孩的额头道:“还我我我?不是说要当丫鬟吗?要自称奴婢。”主是主,奴是奴,这是紫露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 丹楹毫不犹豫地捧着茶盅,仰头咕噜咕噜一气喝光,旋即郑重的向若雪点点头:“我说话……不,奴婢说话算话,你以后就是我的主子!” 她小孩子一个,口气和神情却像大人一样,慎重的像在订誓约。 若雪不太在意的挥了挥手:“丹楹,我知道车外那些人是在找你,如果你只是为了躲开他们,完全没有必要留下,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可以拿了银子离开。” “你反悔了吗?”丹楹吓了一跳,紧张的捧着茶盅,一脸惶恐地看着她:“你让我留下吧,我吃的很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第二次说到吃的很少了,若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曲腿矮几上的精美点心,淡淡地道:“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她救她,并非同情心泛滥,也非心地善良,不过是由她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卫离没有对自己见死不救。 还有她愤恨和绝望的样子,让她想起断魂山那一幕——那时候,她是多么痛恨自己没用,眼睁睁的看着原主的娘为了救自己,惨遭凌辱…… 小心翼翼地将茶盅放到矮几上,丹楹克制的不将目光放到那些点心上,但受那扑鼻的香气所诱,还是不能避免的吞了吞口水,声音轻轻的:“你是第一个在我闯祸之后,还肯放了我的人……以前,所有的人都对我喊打喊杀的,还有……” 她顿了顿,低下头,哑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你长的好像天上的仙女,肯定是我娘派来救我的……” 她哽咽的说不下去了,豆大的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叭嗒叭嗒掉在光亮可鉴的茶几面上,摔成了七八瓣,很快泅成一滩水迹。 这孩子从上了车便没哭过,即使有人来抓她,她也只是绝望和心灰意冷,却没有哭泣,这会子提到她娘,便泪不成语。 若雪垂下眼帘,也没问她娘去哪儿了,事情明摆着,她说起过后娘,“你要跟就跟吧,别再哭了,搞的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丹楹倏地抬起泪眼望着她,整个人像傻了一样。 紫露戳了她一记:“还不谢谢小姐。” 这孩子马上就要跪下,若雪淡然地摇了摇头:“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每个人膝下都有黄金。”又示意紫露:“多取些点心来给她吃,想必饿坏了,看着点心的目光跟饿狼一样,都绿了。” 她有饿肚子的经验,人在饥饿的时候只想做一件事,就是我马上要吃饱,谁不让我吃饱,我就吃谁! 但是…… 须臾之后,忍无可忍的紫露,将最后一盘点心重重的顿在丹楹面前:“就这么多了,吃完便没有了!” 丹楹唬了一跳,忙将要取点心的手缩了回来,望着抬眸看她的若雪,讷讷地道:“小姐,奴婢饱了。”然后又慌忙对紫露强调:“紫姐姐,我还喝点水,只喝点水,喝完就饱了。” 这小孩生怕吃多了遭人嫌弃,若雪感觉心里堵得慌。 她也没料到丹楹个子瘦瘦小小,却这么能吃,车里的点心,没有十盘,也有八盘。她囫轮吞枣吃了两盘,若雪只当她饿了,还怕她伤着胃,让她慢点吃。谁知眨眼间,她又风卷残云的吃了五六盘,一副有上顿没下顿的模样。 这是不是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也不知你都吃哪了?”若雪瞥了瞥她的小肚子,并不凸啊。 丹楹以为她后悔收留了自己,急忙道:“我平常吃的很少的。”指指四四方方的桂花糕:“一个就差不多饱了,这次只顾着逃命,有四天没吃了,所以……” 若雪和紫露都沉默了。 “吃吧,既然留下你,就不会让你饿肚子。”若雪指了指最后的点心:“只是你饿了好几天,一下吃的太猛的话,对身子不好,这会儿先垫垫饥,回去之后让你吃个饱。” 丹楹睁大眼睛摆头,表示自己真饱了,一脸的惶惶不安。 紫露推了推盘子,恶声恶气地道:“叫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还有,小孩子不要说谎!一个桂花糕给你塞牙缝都不够吧,还饱了?骗鬼呀!” 若雪忍俊不禁笑了,其实她们几个都不大,紫露十四,自己十二,丹楹差不多十岁吧。 “啊……”忽然,一声惨叫传入车内,紧接着就是卫云和赵三的厉声大喝:“何方鼠辈暗箭伤人?” 若雪眉一挑,正待起身的同时,却听“哐!”的一声巨响,伴随着马儿受惊的嘶鸣,马车疯狂地向前奔驰起来,突如其来的剧烈颠簸,使得车内三人都猛地向前倒去。 “啊!”紫露猝不及防,眼看就要栽倒,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叫。 “紫姐姐!”丹楹一手攀住茶几,一手想要抓住紫露,却没能抓住。 “别慌!”若雪的反应很快,几乎是瞬间用手攥紧了车窗,并飞快的伸腿勾住紫露,扬声问外面的卫云:“卫云,怎么回事?” “小姐,有刺客!车夫受伤了!” 外面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兵器相交之声,还有喊杀声,时不时夹着一句大喊:“快将这两人杀了,然后去抓卫家小姐,死活不论,都有重赏!” 若雪听到外面的喊声,黑眸里的利光乍现,倏地从榻下摸出一把小巧而锋利的匕首,对着紫露和丹楹偏了偏头:“趴下。” 说着,她身姿轻盈的一旋,素色裙裾荡漾间,人已灵巧的躲到雕花车门边,随后小心翼翼地侧身向外张望。 一阵疾风刮来,将晶莹的珠帘吹的叮当作响,也卷着阵阵风沙迷眼,若雪眨了眨眼睛,拂开遮面的几缕青丝,发现拉车的两匹白色骏马中,一匹马的屁股被暗器射中,血流如注,而车夫不知去向。 马儿吃痛,拉着马车越跑越快,风驰电掣一般。 若雪将头缩回,脸色波澜不惊,眼神却隐隐透着摄人的凌厉。尼玛!她看的清清楚楚,这条路来时都有不少行人,这会子却一个人影也无,没有鬼才怪呢! “小姐,后面有十来个黑衣蒙面人,都拿着刀剑围攻那两个侍卫。”丹楹不知何时爬到车窗边,并胆大包天的将头伸出车窗外:“还有五个黑衣人追上来了!” 若雪朝她点点头:“他们会应付的,你先进来,当心暗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人俱想杀了她去领赏,追上来是必然的。 “小姐,现在怎么办?”紫露艰难地捱到若雪身边,整个人被颠的七晕八素,见小姐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慌乱的心慢慢沉淀下来。 “凉拌!” 若雪眯着眼睛,对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吹了口气,伸脚在马车的角落里拨了拨,叭哒一声响,马车中部一块隔板翻开,露出一个夹层来,里面还铺着软垫子,可供人躲藏在里面。 她指了指那个夹层:“你们躲进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我去把马车绳套砍断。”没有了马车夫的马车,不比定时炸弹好多少,随时会让她们车毁人亡,不如弃之不用。 “那小姐你呢?”紫露惊讶地看着那个夹层,大小可供一个成年男子藏匿,她和丹楹个子不大,正好能容身。 若雪一边紧盯前面的路况,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骑马。”这些黑衣刺客主要是冲着她来的,她躲在马车里也没有用。而且失控的马车已经冲出大路,正拐向右边的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不可小姐!”紫露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马上道:“小姐你去躲着,奴婢出去……” “这时不是表忠心的时候。”若雪打断她的话:“你一不会骑马,二力气比我还小,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赶紧带着丹楹躲进去!” 丹楹一直呆呆怔怔地望着若雪,明亮的双眼里透着不知明的情绪,仿佛不认识她一般,此时突然插话:“小姐,我力气大,还会骑马,你和紫姐姐躲在车底,我去砍断绳套,然后骑马引开他们!” 若雪看了丹楹了一眼,见她小脸凝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透着一股子视死如归的坚决,不知为何,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暖意,没有缘由的就很相信她。 但是,让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白白的牺牲,她觉得没必要,“他们要杀的是我,你骗不过他们的。” 后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她一双盈盈水眸冷光萦绕,毫不犹豫地撩开珠帘出了车厢。 马车颠簸的厉害,眼前就要进入树林了,情况危险万分!事不宜迟,若雪纵身一跃,果断地跳到那匹没有受伤的白马上,第一时间伸手拉住马辔稳住身形。然后侧转身,打算去割绳套。 “小姐,我来!”丹楹猛地冲出了车厢,右手还举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说着话儿,她毫无预兆地腾身一跳,然后像枚炮弹一样的落在若雪的身后。 马身一震,她在马背上东摇西晃,若雪连忙用嘴叼住匕首,腾出手反手拉住她。 丹楹身形不稳,手下动作却不停,说时迟,那时快!她的右手猛地一挥,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灰皮兽面的马车绳套斩断! 瞧她那俐索劲儿,力气还真不小。 受伤的疯马没了马车的拖累,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如离弦的箭一样疾驰远去。马车陡然之间失去平衡,车身晃动不停,倾斜的厉害,却使终没有翻倒,在撞上一棵大树之前,惊险万分的停了下来。 砍断绳套之后,丹楹无需若雪出声,飞快地伸出左臂楼住若雪的腰。 这孩子真是个可朔之材!不但找到了藏在马车夹层里的长剑,还能行云流水一般的配合自己行事,若雪在心底对丹楹点了声赞,微笑着拉紧辔头,并伏低身子,驾驭着疯狂奔驰的马儿,如一阵狂风般冲进树林。 “小姐,有六个黑衣人丢下马车追上来了。”丹楹扭头观注着后头的情况。 天啊!这孩子的数学学的真好,无论何时都不忘记报数!若雪跪服,自叹不如。 “小姐。”丹楹沙沙的声音充满兴奋:“我发现了,那些黑衣人用的是轻功……” “……”小盆友,被敌人用轻功追,你到底在是有多高兴啊?莫非你是敌人间谍的?若雪一脸黑线万年。 “马跑的快,还是他们跑的快?”若雪发觉自己被脱线的丹楹传染了,居然一本正经的问她。 丹楹很认真的目测黑衣人的速度,得出肯定的答案:“我们的马快。” 若雪闻言,狠狠一夹马肚,纵着马跑的更快了。 “小姐,右边突然冲出来一批黑衣人!” 若雪眼角余光往右边一扫,黑眸立即瞪圆,额滴个娘啊!那里也有一群手持大刀的黑衣人,正乌泱泱的朝她们俩人追过来。 追你个头啊!这些黑衣人真是无孔不入,若雪即刻驱马往左前方跑去。 谁说艺多不养家?事实证明,多学一门手艺还是有好处的!到了危急关头,会骑马的,比轻功没有练到家的还是稍胜一筹。那些黑衣人纵然人多,却始终没有人能追上她们。 用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一骑终于奔出遮天敝日的绿林。 甫一出树林,两人感觉眼前一亮,视野豁然开朗! 她们此时位于一座山坡之上,山坡下面刚好有一片灿烂绮丽的桃花林,花海阵阵飘香,景色迷人欲醉,放眼望去,没有十里也有八里,仿佛漫无边际。 “哇!这么多桃花!得长多少大桃子啊!”入目所及,一簇簇粉色的桃花在明媚的春光下尽情开放,摇曳生姿,如彩云铺天盖地,美不胜收,丹楹由衷的发出一声感慨。 这货估摸是被她后娘追习惯了,面对穷凶极恶的黑衣人,丝毫没有逃命的自觉,右肩上还潇洒地搁着一把跟她差不多高的闪亮长剑,神采奕奕的如同在游山玩水。 “坐好了。”为了甩开身后不死不休的黑衣人,若雪对着千娇百媚的旖旎风光视而不见,直接打马冲下山坡。 马儿顺坡而下,很快闯入桃花林,带起一股不解风情的疾风,弱不禁风桃花瓣如同下雨般纷纷从树上落下,朵朵似锦,片片似霞,将这一方天地渲染的如梦似幻,恍若仙境。 哒哒哒!无情的马蹄,尽情的践踏着地上的落红,白马的蹄子都染满了花香,正所谓,踏花归来马蹄香。 “阿嚏!” “阿嚏!”落英缤纷迷人眼,若雪和丹楹浑身上下都落满了桃花,不得不用手拂开落到脸上和黏到眼睛上的花瓣,空气中全是桃花诱人的芬芳,浓郁的让人直打喷嚏。 许是马蹄声太急,许是喷嚏声太响,不远处,一个背靠着桃树闭目养神人,深觉不堪其扰,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咦?若雪只觉眼前有金光闪过,下意识的朝闪亮处望去,顿时,她的一双狗眼差点被闪瞎,不得不眯成弯弯的月牙儿。 前面一棵桃树下居然有个人! 一个戴着赤金面具的人!金灿灿的耀眼光芒正是从对方脸上发出来的。 漫天纷飞的花雨中,这人长身玉立于桃树下,穿着一身华贵的绛紫镶金边锦衣,腰缠金带,悬挂着价值不菲的羊脂白玉佩,手持洒金玉骨扇,足蹬云纹锦靴,通身贵气,风度翩翩。 虽然看不清脸长啥样,但这模样应该是个男的,当然不排除女扮男装什么的。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若雪不动声色的盯着他。 而他也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若雪和丹楹。虽然看不透他面具下的表情,但若雪猜测他一定眸色深沉,面色寡淡。 就像放慢镜头一般,双方明明看见对方,却又仿佛眼中没有对方,你不言,我不语,只是,距离却越来越近…… 若雪面无表情地驾驭着白马,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从男子身边掠过,转瞬就越过了这人,这树。 男子的墨发和锦服被马匹掠起的风带起,微微轻扬,眸色幽幽沉沉,却依旧一言不发,俨然羽化成桃树精了。 “那些黑衣人是不是没有追来?”刚把面具男抛在身后,若雪心里蓦然一动,突然勒马停下。 一直未出声的丹楹立刻接茬:“对,好奇怪,一个都未追来。” “怎么了小姐?”见若雪环顾着桃林,神情似若有所思,丹楹忍不住问道:“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若雪盯着地上铺着一层一层的桃花瓣,完好无损,都可以称桃花毯了,淡淡地道:“这里只怕是权贵之家的私人禁地。” 丹楹闻言,英气的眉毛一动,拿着长剑的手一抖,还来不及说话,林中忽然涌出了一队盔甲鲜明,手持武器的兵士,为首之人大喝一声:“闯林者,杀无赦!速将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刺客击杀!” 杀无赦?! 眼看那些兵士杀气腾腾的迅速包围上来,若雪和丹楹对望一眼,然后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树边的那个男子,两人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若雪当下调转马头往回驶,瞬间奔驰到了那男子的身边,就在此刻,丹楹在马上腾身一跃,整个人像一发炮弹向那男子砸去! 男子可能正疑惑这两人怎么回来了,未防备丹楹骤然发难,下意识的往后退去。然而若雪在丹楹动作的同时就在马上一个凌空侧翻,雪青色身影一闪便落在男子的身后,顺势堵住他的去路:“别动,刀剑可不长眼!” 身高不及男子,匕首架到他的脖子上有些勉强,若雪只好把匕首抵在他笔挺的背上。 丹楹个子更矮,但是她手中的长剑有优势,踮着脚,用剑比划着男子的脖子,很凶恶地道:“再动杀了你!” 她们的想法不谋而合,配合更是默契十足,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快的令人不可思议。 倘若其它人碰到这种情况,不说慌了神,至少也要吭个声,男子却兀自沉默不语。 那些气势汹汹的兵士见男子被挟持,顿时都变了脸色,一个个裹足不前,面面相觑。 “小贼休要放肆,快快放了我家主人!”为首那人身材魁梧,脸有虬须,见丹楹的长剑架在男子的脖子上,不禁遽然变色,握着佩剑的蒲扇大手都开始轻抖了。 是你家主人就好,擒贼先擒王! 若雪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气定神闲:“我们不是刺客,无意中闯入贵宝地,惊扰了诸位,实在不好意思。” “哼!”虬须男子不屑地轻嗤:“两个小贼休要狡辩!不是刺客,你们手中的剑和匕首是干什么用的?更何况你们还胁持了我家主子?速速受死,尚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 额!这理由还真不好反驳,而且这帮人也太蛮不讲理了。若雪瞄了丹楹的长剑一眼,又瞄了瞄自己手中的匕首一眼,有种跳到黄河洗不清的感觉。 总不能说自己和丹楹是来打猎的,无意中把他的主子当猎物了…… 她浓密乌黑的羽睫轻颤两下,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意:“这位英明神武的大人,你真的误会了!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我们两个真的不知道这里是私人禁地。大人能否告知我们,此地属哪位大人所有,说不定我们和那位大人是熟人。” “哼,少来这里攀交情!刺客就是刺客,任你舌灿莲花,巧舌如簧也是没用的!”虬须大汉一脸的轻蔑,望着她们的目光更是满满的鄙视:“此地属谁人所有,说出来不怕吓死你……” “若雪!怎么是你?” 忽然之间,有两位锦衣华服的少年被几名随从簇拥而来,其中有一位绯衣少年,惊愕地指着若雪打断大汉的话:“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你你……” 看到若雪手中闪亮的匕首,他的脸色霎时变白了,手指抖了抖,话都说不连贯了:“快放开世子爷!你向天……向天借胆了,居然敢挟持世子爷?” 这少年十三出头的模样,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像鸭公嘎嘎,不是一般的难听。 庄天宝? 若雪瞟了绯衣少年一眼,立刻认出了他。不过这不是重点,她忽略庄天宝刺耳的声音,瞄了瞄手中的人质,颇有些心虚:“世子爷?哪家的世子爷?你们认识?” “大胆贱民,什么叫哪家的?”另一位锦衣少年穿得像只花花绿绿的鹦鹉,看样子和若雪差不多大,但富家少爷的气势十足,语气甚是嚣张:“哪来的刁民,快放了小爷的世子表哥,否则统统乱箭射死!” 说着,那身板一挺,对那个虬须大汉一挥手:“吕副将,速让弓箭手射死这两人!” “金世弟,不可!”庄天宝急的满头大汗。 “这……”吕副将一难脸色,主子还在贼人手中,少根毫毛他都吃罪不起,哪敢乱下命令。 若雪嘴角微不可见抽了抽,她当然知道这桃林中埋伏着弓箭手,不然抓个人质干嘛?还不是为了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痛下杀手。 但此时她也明白手中的人质是谁了。 “金千年,你就不怕弓箭手误伤了你表兄?”她斜睇着吊炸天的鹦鹉少年,直接道出他的名字:“或者说,你就不怕我们手一抖,误伤了端王世子?” 在庄天宝喊出“金世弟”的时候,鹦鹉少年的身份便昭然若揭——广陵能和庄家结为世家,且又姓金的,当然非金总兵莫属了,看这少年的模样,应是金总兵的嫡子金千年。 至于手中的人质,能被金千年叫世子表哥的,除了端王世子周羿,也不作他想了。 啊呸!呸!呸! 运气要不要这么好啊?!随便抓个人居然是王爷世子!只是端王妃这次来广陵,除了带着女儿,没听说带儿子啊,怎么又跑出个世子? 若雪欲哭无泪。 “贼人休要猖狂!”吕副将被若雪的话唬的眼睛都瞪圆了,疾言厉色地喝道:“你们两个的手可要稳了,若是主了有个损伤,定将尔等碎尸万段!” 金千年却上上下下打量着若雪,目露狐疑之色:“你怎么知道小爷的表兄是端王世子?还知道小爷我的名字?” 他长的白白胖胖,像颗穿着花衣服的菜包子,若雪本来懒得理他,但他的话却令她灵光一现! 这端王世子,莫非是端王爷留在京城的质子?换句话说,就是当今皇上为了防止端王爷造反,便把端王世子留在京城,以便挟制端王。 但这仅仅是她个人的揣测,因为祈国有好几位王爷,有藩地的却没有几位,那些王爷的世子有的留在京城,有的在藩地,似乎没有质子一说。 且皇上和端王爷一母同胞,情分自然与旁人不同,皇上对端王和端王世子素来都很看重,封赏不断,并不像是疑心端王的样子。 不过,世上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何况这些诡谲复杂的皇家之事?倘若自己的猜测成真,那么做为质子的端王世子恐怕是不能随意离京的!即便擅自离京,肯定也会小心掩藏行踪,不能让身份泄露出去。 不消说得,那些黑衣人定是早知道端王世子在此,所以他们才在后面穷追不舍,目的就是将她和丹楹逼入桃花林,借端王世子之手杀死她们! 若雪心电陡转,一双水晶般清澈的眸子越来越冷,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只是那些黑衣人究竟是谁派来的,暂时还未弄清楚,说不得他们和端王世子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的心思瞬息万变,脸上却不动声色,暗自忖度,如果这些黑衣人真和端王世子有关,那她就先不要报出卫家的名号。 至于庄天宝,压根不在她的考虑范畴,随他要不要曝露她的身份。反正无论对方使什么贱招,她都有绝对的把握能和丹楹全身而退。 于是她冷睇着菜包子,老神在在地说:“金小公子大名鼎鼎,这广陵只怕无人不识君,所以,不必纠结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至于令表兄……”故意顿了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菜包子一听自己这么有名气,脸上的怒气迅速消弥,颇有些沾沾自喜。 觑着菜包子洋洋得意的模样,若雪心中暗笑,面上八风不动地继续道:“自打端王妃来广陵探望金夫人,端王世子陪同前往的消息,早就在整个广陵流传开了,如今已是家喻户晓,童叟皆知的事情了。” 言外之意就是,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知道亦是无可厚非。再则,你们一心想保守秘密,只杀我们是木有用的,除非把广陵的人悉数屠戮! “什么,都知道……”她随便说说不打紧,吕副将却勃然变色。 “怎么搞的都知道了?”菜包子也满脸错愕,盯着庄天宝指责:“是你们家说出去的吗?” 什么叫我们家说出去的?我不过见若雪遇险,情急之下说了句世子爷,你到好!一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模样,喊什么世子表哥,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你说的是谁,逞论杀人不眨眼的六指妖精? 庄天宝肚子里腹诽金千年,脸上却一副惊惶失措的表情,佯装慌张地摆了摆手:“我们家三缄其口,决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菜包子和吕副将还未开口,一道清越柔和、清清淡淡,宛若天籁的声音忽然响起:“如此说来,本世子在这桃花林的消息,想必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咯?” “只是不知姑娘擅闯桃花林,意欲为何?是道听途说之后想来刺杀本世子?还是故意为之?” 这开口说话的人正是周羿。他言语仿若林间温润的春风般醉人心神,却左一句刺杀,右一句擅闯,反正句句暗藏杀机,明显想置若雪和丹楹于死地。 周羿从头至尾不吭声,冷不丁的一张嘴,所有人似乎都被吓着了,就连气焰嚣张的金千年也噤若寒蝉。 若雪也未料到人质会乍然开口,不过这人一出声就想要她的命,令她心里极不爽。 她一脸平静地道:“世子,您不觉得您在歪曲事实吗?我们与世子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在您的副将未出现之前,我连您是哪颗葱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刺杀您?” “事实上,你们正打算刺杀我!”端王世子的声线没有起伏,仿佛无欲无求,依然动听极了:“而且,即使全广陵的人皆知道本世子来了广陵,可绝对没有人知道我会在这里。” 尽管这人说的冠冕堂皇,可依然改变不了他险恶的用心,一心想给她们定个刺杀皇亲的死罪,然后好堂而皇之的处死她们。 何必这么麻烦!堂堂王爷世子,要杀两个小老百姓,不跟捻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吗,用得着这样翻来覆去的找理由? 若雪心里吐槽,语气却淡淡:“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老是自作聪明的以为纸能包住火,其实谁又能为谁守口如瓶呢?世子爷能杀了我们,那您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小小年纪倒是伶牙利齿,任你再怎么狡辩,也无法为你们自己的行为脱罪,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一听世子爷发了话,吕副将立刻又变得神气活现,举剑吼道:“对啊,你们两个身犯死罪,还敢对世子爷不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本副将马上命人将你们两个射成刺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是世子爷的命金贵,还是我等升斗小民的命值钱?”若雪对吕副将的威胁和恫吓嗤之以鼻,将手中的匕首缓缓往前推进,意态从容地睨视着吕副将和那些跃跃欲试的兵士。 她手中的匕首甚是锐利,是自她开始习武后,卫离去兵器库为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可谓吹毛立断,削铁如泥。本来卫离还给她挑了一把宝剑,但她觉得出门在外,宝剑带着甚是不便,又打眼睛,不如匕首随身可藏。 此刻,她将匕首看似很随意的往前进了寸许,却已将周羿华贵的锦衣划破。 “小姐,横竖是一死,我先把这个柿子桃子的杀了算哒!”丹楹初生牛犊不怕虎,唯若雪马首是瞻,凶神恶煞地接过话头。 噗!这吃货只记得吃。若雪忍不住要笑场,但其他人可没这么轻松。 “别动手,万事好商量!”世子爷的命何其尊贵,岂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子能比拟的,见她们动起真格的来,吕副将忙命士兵后退。 “不要杀我表哥!”金千年就是个欺软怕硬之辈,一旦别人比他狠,比他嚣张跋扈,他自个就先怂包了。 “若雪,不可造次!”庄天宝一直想说话,可他知道自己人言轻微,说了也没人听。本想说出若雪是卫家人,可若雪自己都未挑明,他不敢擅做主张,正满头大汗地想着辙,冷不防听到两个女孩子大放厥词,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不禁惊骇的魂飞天外。 忽然,端王世子哧哧地轻笑两声,笑声如玉落珠盘般悦耳:“想杀本世子?你们倒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话音未落,他的左手倏地往身后扣去,五指骨节分明,白皙纤长,弯曲成爪,仿佛长了后眼睛一般,目标正是若雪握住匕首的右手腕! 同一时间,他握着玉骨扇的右手漫不经心的一挥,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的流光,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流光带着冷冽的杀气,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划向丹楹的面门。 前世电影和电视看多了,若雪本来就防着手中的人质起变故。 乍见到他的大手像鹰爪一样扣向自己的右手腕,她神情不变,就连眼神都未变一下,左手却倏地一抬,握着手中的东西轻轻洒向他的爪子。 “周世子手下留情,卫离这厢有礼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疾如闪电的出现在场中三人的身边。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来人飞快地伸出左臂将若雪卷到怀中,右手则轻轻一挥,看似云淡风轻,掌风却与周羿扇子划出的流光相碰撞,发出轻微的声音。 紧接着,这人提着丹楹的后衣领子,冰蓝色衣袂翻飞间,已带着两个女孩毫发无伤地退离周羿身边。 其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又仿如轻云蔽月,飘飘若流风回雪。 “哇!”众人不禁看呆了,竟不会敌我的惊叹出声。 若雪感觉落在一具温热的胸膛,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禁愕然抬头,“大哥?!” 卫离紧了紧手臂,将她往怀中靠了靠,那力道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顺便把一脸懵然的丹楹放下,温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责:“叫你不要冒险,你非要一意孤行,回头再与你算帐!” 又算帐?若雪连忙扬起笑脸,一副心无诚府的模样:“大哥,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我们只是同世子爷开个玩笑。”。 “卫大哥,你来的太好了!赶紧将误会解开啊!”庄天宝率先反应过来,见他们无视周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竟然旁若无人的亲密交谈,他急他人之所急,忙着提醒。 “卫大哥,怎么是你?你认识这两个刁民?”金千年一脸惊异地指着若雪对卫离道。 金总兵虽是广陵的武将之首,但在名震天下的卫家人面前从不敢拿乔,不说以前的卫大将军和卫星,便是对卫离都是客客气气的,故而金千年也认得卫离。 卫离先优雅的对诸人微微一笑,包括脸色丕变,眼神不住闪动的吕副将,然后才轻轻将若雪放下来,不紧不慢地给周羿见礼:“周世子,舍妹年幼无知,冲撞了世子,还望世子海涵。” 周羿自卫离来了之后,便收起玉骨扇负在身后,并未进一步纠缠,显出绝佳的气度与涵养。 实际上,他见卫离能从自己手中把人劫走,心里也不无惊异,但他这人素来惜字如金,能不开口,一惯是省口水的。再加上戴着面具,单一的表情匮乏极了,别人还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时见卫离一派温文尔雅,他也表现出良好的皇家风范,微微颌首,“原来是卫少庄主,久仰大名。” 又盯着若无其事收起匕首的若雪看了一眼,他的目光晦涩不明,背在身后的左手不时抽搐颤抖几下,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是卫少庄主的妹子,看来卫大将军的后人果然名不虚传,便是女子都不能令人小觑。” “舍妹淘气且不懂事,得罪世子之处,还请世子见谅。” 卫离莞尔一笑,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又宠溺地点了点若雪的头:“都怨娘惯得你没边儿了,哪还像个姑娘家?还不给世子赔理道歉。” 道歉可以有,说起来也是自己失礼在先。 若雪正待道歉,不妨金千年似乎大受打击,又或者可以说恍然大悟,指着若雪胡乱嚷嚷:“原来小爷只当你是个刁民,不想你居然是传说中的六指……唔唔……” 庄天宝赶紧捂住他闯祸的嘴。 这六指什么的,广陵的人也只敢私下说说,卫家人极其护短,若是听到有人当面这么说,风三娘和卫离的反应还不可怕,可怕的是卫焰——谁说揍谁!揍得你鼻青脸肿,面目全非,让你爹娘老子都不认得你! 庄天宝以前就因为喊若雪六指妖精,被卫焰痛揍过两次。卫焰还放话,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搞得他都不敢去卫家庄了。 见金千年在庄天宝手中挣扎扑腾,一脸的不甘心,若雪冲他美美的一笑,“千年的乌龟,万年的王八,一颗菜包子,全身镀金还是菜、包、子。” 这家伙张口刁民,闭口贱民,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仿佛他多高贵似的,让人不想扁他都难。 “小姐,菜包子也是干粮啊,你不能岐视菜包子。”丹楹抱着长剑,义正言辞的为受了连坐之罪的菜包子辩护。 “……”若雪很无语的望着她,有吃的就是娘星人,你的话和“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金小公子,你能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么?”卫离平静地看了金千年一眼,态度客客气气的,语气更是不温不火。 金千年连连摆头,在庄天宝放开他之后,喘着气道:“……卫大哥……我……什么也没说。” 卫离那一眼看似无波无澜,金千年迟钝的包子心却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冷冽杀气,骇得浑身都开始发抖。再加上若雪居然不是个骂不反口,打不还手的姑娘伢,不但毒舌地骂他是乌龟,还讽刺他是颗镀金菜包子。 若是他再说下去,那恶毒的女人肯定会把他形容的更难听!呜呜……外强中干的少男心伤不起啊! 金千年觉得今天自己很受伤…… 话说卫离不是在鹂山吗,为何出现在这里? 原来在鹂山时,当周瑶强调手链是若雪之物时,他以为周瑶拿话诳他——若雪有什么样的首饰和衣物,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可当周瑶说出手链特征时,他心里不由一动,直觉有些事情要浮出水面了…… 他想知道周瑶这么做的真实目的,于是随同周瑶前往。 周瑶果然言而有信,不但请了端王妃和风三娘,甚至还请了金夫人。 端王妃虽然育有一子一女,可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的模样,生得妩媚妍丽,比其女多了一份成熟妇人的端庄温婉。 她身着一件深红云锦宫装,梳朝云近香髻,头上戴着一对衔珠金凤簪,发侧簪两支赤金累丝长簪,手持粘细玉珠翠的团扇,高坐上首,眉目之间笑意盈盈,尽显珠光宝气,富贵雍容。 见卫离向自己行礼,忙亲热地道:“不必如此,卫少庄主真是太外道了,快坐下说话。” 卫离淡淡一笑,颜如舜华,风采迷人,缓缓踱至风三娘身边,徐徐道:“妹妹送娘的手链可还在?” 风三娘稍稍一怔,母子俩交换了一个他们自己才懂的眼神。 周瑶莲步轻移,款款行至卫离身边,对风三娘嫣然一笑,笑靥如花般美好:“卫夫人,本郡主可没打诳语呀,我与卫大哥真的是旧识。” 她的语气甚是熟稔,一点郡主的架子也没摆。 风三娘屁股不离锦凳,微微向周瑶欠了欠身,含笑道:“郡主说哪里话,倒叫人惶恐,他怎配郡主唤大哥?”又斜瞟着卫离说:“娘怎么不知道你与郡主是旧识?” 卫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挪开了两步,离周瑶远了一些:“儿子多年未去京城,郡主许是记错人也未为可知。” “本郡主怎会记错?卫大哥你怎么老怀疑我?” 被卫离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是个人都受不了,何况一向备受宠爱的周瑶,一时情急,忍不住皱起眉头大发娇嗔。并用力跺了跺脚下绣千叶牡丹的绣鞋,鞋尖上两颗龙眼大的珠子在紫色裙裾间若隐若现,光华暗闪。 卫离对她小女儿的娇态视而不见,眼神却若有若无的瞥了她的绣鞋一眼,眼波微微流转,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 “瑶儿,卫少庄主言之有理,你不可造次。”端王妃怕女儿失了皇家贵胄的风范,不得不出声提醒。 周瑶立刻收敛了郡主脾气,微垂着头,举着绢扇半遮住脸儿,委委屈屈地道:“母妃,您也不信女儿吗?”纵然别人不相信她的说辞,母妃怎么也不向着她? “……”端王妃几不可见的拧起了精心描画眉,颇有些头疼,这孩子也忒心急了,又是个死脑筋,是不是旧识又有什么打紧?何必揪着此事不放? 金夫人忙笑道打圆场:“郡主,你母妃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想让人误会她偏听偏信而已。” 卫离以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低低咳了咳。 风三娘收到信号,马上笑道:“郡主,不必为此等小事生闲气,没得气坏了自己,至于你与离儿是不是旧识,可待日后慢慢辩证,不必急于一时。倒是郡主请我们来,不会就是为了你们是不是旧识这段公案吧?” 周瑶也明白风三娘的言外之意,心想此事的确急不来,卫离不承认,她多说无益,搞的不好还会引起他的反感。 想通了其中的关健,她脸色恢复如常,轻轻挥了挥绢扇,一位彩衣侍女托着一个用大红绸缎覆盖的托盘上来。 “卫大哥,这便是那串手链。”周瑶伸手轻拉红绸缎一角,嘴角带笑,眉目含情地望着卫离,声音甜美极了。 端王妃两姊妹相互望了一眼,眼神里都蕴藏着深意。 盯着红绸缎,风三娘眼神闪动,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郡主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串手链?”卫离长身玉立,俊美不可方物的面庞上,一双桃花眼半眯,望着红绸缎的眸色幽遂深沉,好似一望无垠的大海。 “说起这件事,卫大哥当好好感谢我。” 周瑶眼神里透着满满的得意,手指扯着红绸缎似拉非拉,仿佛邀功一般地道:“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只怕你妹子的私物便会落入贼人之手。” 卫离挑挑眉,不置可否。 “郡主,照郡主所述的样式,这手链并非妾身女儿之物,当是妾身之物。”风三娘面无表情,语气很不高兴,眼神更是透出不豫。 周瑶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风三娘会直接摆脸子:“卫夫人……” 她还未弄明白,端王妃描画精致的眉眼却垂了下来,这事,似乎和女儿预想的有出入…… 端王妃很清楚女儿为何要这样做,也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实际上,端王妃是个极为精明的女人,并不赞成女儿这么做,因为这手链是卫家遗失之物,必然会涉及到卫家的一些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尤其豪门大户的家事,最忌讳外人张扬,他们自己怎么处置是他们自己的事,旁人休想插手! 这也是端王妃阻止爱女的原因,奈何儿大不由娘——周瑶得到这条手链后便满面春风,窃喜不已,一心以为这是个与卫家拉近关系的好机会,甚至认为是个能接近卫离的好机会,根本听不进她的劝阻。 思及此,她向金夫人使了个眼色。 金夫人筛子做的心,当下就出面打圆场:“哎呀,卫夫人,卫少庄主,我今日可是东家了,不能在这久呆的,宴席上还有好些个事情要忙。”说着又对端王妃道:“王妃姐姐,诸位夫人都是冲你来的,你少不得要出去露个脸儿。” “正是如此,还是妹妹想的周到。”别人的家事,还是少掺合为妙,端王妃顺坡下驴。甚至给女儿递了个台阶:“瑶儿,你也和母妃去见见客人吧?” “母妃!”周瑶甚是不满,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和卫离正大光明的说上话,怎能因为一点小波折就半途而废? 端王妃无法力挽狂澜,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女儿平时也是个聪明的,模样生的又好,可性子未免孤傲一些,一旦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此时也不是教女的好时机,端王妃无法让周瑶置身事外,只好将自己先择出来。在金夫人的再三催促下,终于出去见客了。 风三娘的脸色并没有因端王妃姐妹的离开而变好。 周瑶略有些尴尬,眼神不住的闪动。 她也不是个棒槌,自然知道风三娘为什么不离兴,但事已至此,她也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卫夫人,这手链既是夫人之物,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示意丫鬟将托盘捧给风三娘,然后,“啪啪啪”的击了几下掌:“来人,将人进来!” 两名膀大腰圆的丫鬟押着一个低头耷耳,面如死灰的女子进来,其中一名丫鬟凶狠的踢了女子一脚:“见了郡主还不跪下!” “碧纹?!”风三娘的目光如利箭一般,嗖地射向噗通跪在地上的女子。 卫离冷眼看着一切,半眯的双眸讳莫如深。 这女子正是碧纹,她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饰焕然一新,嘴上甚至还擦了些口脂,透出一股诡异的艳色。但是她的双手被反剪捆绑在身后,一条白布从她嘴里紧紧勒过,那白布浸染了鲜红的血液,看来好不吓人。 碧纹听到风三娘的声音,抬头看到夫人和少庄主都在,本来就无力支撑的身子顿时摇摇欲坠,泪水哗啦啦就流了下来,脸上的神情复杂的无以言表。 “卫夫人,本郡主偶然碰到这名女子,见她鬼鬼祟祟的,行迹分外可疑,便命侍卫抓住她审问,没想到……”周瑶笑容满面的说了一半,善解人意的住了嘴。 风三娘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望着碧纹嘴里的白布,久久不开腔。 正在这时,卫离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动,忽然开口道:“娘,手链的事全凭娘处置,儿子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未办,须得先行离开。” 见风三娘点了点头,他大步流星的向外行去。 “哎!卫大哥……”周瑶忍不住追上几步,奈何卫离身形颀长,腿更长,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卫离一出院子,侍立在外面的卫一马上向他禀报,有一批贼人袭庄。 这件事胡管家并未通知少庄主,只通知了二公子,卫一是如何得知的呢?追根究底还是要说到哑巴旺儿。 其实,哑巴旺儿早死了,当然不是服毒自杀,而是他天生患有心疾,在被卫焰捉住的当夜突然猝死。由于旺儿已死,要找出杀害若雪幕后之人的线索也就断了。 卫离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让真凶逍遥法外,就先宣布旺儿服毒自杀的消息,以便让凶手松懈下来,然后再静观其变。 不久又散布假消息,称旺儿还活着,并已供出幕后指使之人,只待指证凶手。这样一来,指使之人一定惊惶失措,会想方设法的来杀旺儿。而他们将计就计,诱敌入彀,时机一到,便可以顺藤摸瓜的查出幕后之人。 卫焰和若雪两人也没闲着,为了揪出真凶,两人私下合计,不如在春日宴这天演空城计。卫离早就知道这两人的计划,只不过没有戳破,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派人暗中监视着庄内的情况。 这会儿得知贼人果然上钩,他不禁晒然一笑,并不意外,只问了一句:“小姐在哪?是和二公子回庄了吗?” “小姐想快点抓住那些贼人,便让二公子先行回庄,她……” “什么?”卫一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卫离打断:“你先带人回庄协助二公子,我去接……”他陡然停住话头,挑眉盯着远处的天空,轻声道:“若雪遇险了,你先回庄。” 那是跟随在若雪身边的卫云发出的示警信号,卫一也看见了,不敢耽搁,火速带着人回山庄了。而卫离却运起轻功去救若雪了。 实际上,他很快就找到了若雪,几乎和她同时到达桃花林,但他一直没有露面,只在暗中保护着她。虽然恼她以身试险,可也想看看这家伙有什么能耐。 若雪和丹楹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一直藏匿着未动,直到周羿想要伤害她,他才出手相救。 再说若雪完虐金千年,便笑容可掬地向周羿敛衽曲膝:“周世子万福,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望世子不要与小女子计较才好。” “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头能跑马,望……”丹楹见她行礼,也跟着有样学样,嘴里胡乱哼哼,左右没人追究她嘟囔些什么,她极乐意混水摸鱼。 周羿深深看了若雪一眼,眼角瞟到卫离正满脸纵容的望着她,嘴角还噙着一抹浅笑,那溺爱无边的表情,俨然一副自家妹妹把天捅了个窟窿都没有错的样子。只差明着说,我这是出于礼貌才让妹妹给你道歉的。 他心思转了几转,温和地道:“误会一场,卫家小姐若能早说是卫家人,势必不会有任何不愉快的事发生。” “谢世子。”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我说了会是什么后果?搞不好会死的更快咧!若雪心里腹诽,脸上却依然笑得眼似新月,睫毛弯弯。 “捡金子了?笑得见牙不见眼。”见她对周羿笑的如花一般,卫离心里又不舒服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对人很有杀伤力吗?伸手揪她耳朵:“还不跟大哥回去!” 若雪怕他在人前不管不顾的动手动脚,连忙护住耳朵,率先提步要走,不料周羿道:“卫家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极好听的声音夹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若雪若无其事的回头,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茫然:“世子,我不是道过歉了吗?您还想怎样?” 他想怎样?这女孩真是好胆色,居然敢给他装无辜!周羿背在身后的左手又抽搐了几下,气急反笑,显出几分咄咄逼人气势:“其实也没什么,假使卫小姐忘了的话,横竖我们是会再见面的,到时再说不迟。” 还见面啦! 若雪不想再见到他,假装思索了片刻,方笑眯眯地道:“世子莫怪,小女子方才忘了说,天干物燥,世子爷可用甘草浓煎后当茶饮,佐以绿豆也是好的,当然,喝点鸡蛋清更对身体有益。” 周羿无语,只是用力捏紧抖个不停的左拳。 --- 正文 、 065 庄静雅的下场(二更)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8 本章字数:12321 回到庄里,其它事都顾不上,卫离先关心她腿上的伤,有没有再次因为骑马磨破皮? 当然没有,这种事只有一,没有二的,习惯了就好。 至于那些想潜入庄内的歹人,在卫焰和护卫的强势攻击下溃不成军,最后抓的抓,死的死,几乎全军覆没。结果不出他们所料,这些人的确是来庄里寻找哑巴旺儿的,目的正是要将其灭口。 幕后之人随之浮出水面,若雪一点都不惊讶。 “什么?竟然是受了庄静雅的指使?这么说……”最为惊讶错愕的人莫过于在暮色中归家的风三娘,事实的真相令她觉得太匪夷所思了,甚至无法想像。 经过最初的震惊,她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尔后又是怒发冲冠:“庄静雅,你欺人太甚了!居然想谋杀我闺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我平日没拿她当外人对待,她却是如此回报我的?不行,我得去庄家讨个公道,揭开她的真面目!” 在她面前那么乖巧的姑娘家,结果竟是个买凶杀人的货色,平日里还骗得她团团转,让她想起来都觉得恶心欲吐,同时也满心觉得对不起若雪。 “若雪啊,都怪娘太笨了,未能看出她的险恶用心,让你吃了不少苦头。” 若雪本来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因为她和庄静雅之间的情份也不浅,这会子看她一副要找庄静雅拼命的模样,反而安心了。 见自家娘亲袖子一撸,就要去庄家为若雪讨回公道,卫离不紧不慢的阻止:“娘,这事儿子自会出面处理,娘不必着急。” “庄静雅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如何能买通这些江湖宵小,倒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卫焰看问题从不流于表面,总能找出症结所在。 “还有碧纹的事,为娘总觉得事有蹊跷。”风三娘拧起眉头。 彼时在鹂山,周郡主一口咬定碧纹偷了主人的财物,在潜逃时被她抓获。可风三娘却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不过她也没有当面质疑周郡主的话。 原因之一,碧纹被周郡主人赃并获,对罪行供认不讳,周郡主心细如发,让人用纸笔录下她所述之事,并让她按了手印,算是证据确凿。其二,碧纹因为对郡主出言不逊,辱骂皇亲,被周瑶的侍卫割了舌尖,以至于成了哑巴。 如此一来,无论周郡主说什么,碧纹都无法与其对质,更无法为自己辩护。 而令风三娘始料未及的是,当她决定带碧纹回庄,以便重新审问时,碧纹却撞柱而亡。 那会儿看着脑浆迸裂的碧纹,周郡主一脸鄙夷,直骂她是罪有应得。风三娘心里却是堵的慌。她嫁到卫家这么多年,其间经历了不少风雨,什么样的事情没碰到过。自然不会人云亦云,更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碧纹侍候她多年,她一向待碧纹不薄,撇开主仆之情不谈,只说在一起相处长了的人,日常生活中多少也会形成一些默契,比如眼神和手势什么的。 她从碧纹绝望又愤恨的眼神中,还有泪流满面的脸上,能看得出碧纹有许多话亟欲对自己说,却苦于无法表达。 风三娘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不同于一般做粗活的丫鬟,个个能写会算,之所以想将碧纹带回来审问,一是因为这是卫家的家事,无须当着外人的面处理。其次,便是碧纹虽然无法亲口说什么,可她会写。 风三娘可以很肯定的说,先前她并未从碧纹脸上看出她想自杀的倾向,或者说什么想死的意图,但结果就摆在那里——碧纹带着满肚子的话撞死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对于碧纹的死,风三娘纵是心硬如铁,也还是有些难过,毕竟没出这事之前,碧纹算是风三娘的心腹丫鬟,主仆情谊自然与旁人不同。 然而事情过后,风三娘却甚是郁闷,手链失而复得,她固然心喜,可碧纹那些没说出来的话到底是什么?她挖心挠肺的想知道! 就好比看一本精彩纷呈的小说,看到最关键的地方,那坑爹的作者却弃坑了…… “娘是亲眼看着碧纹撞死的吗?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卫离对碧纹的死活半点也不在意,但他在意碧纹为什么不偷其它首饰,偏偏要偷若雪亲手做的。 风三娘一愣,仔细回想了当时的场景,隔了半天方不确定地道:“……当时我正与周郡主叙话,感谢她替我找回手链,没料到说到一半……就听‘嘭’的一响,等我看过去时,碧纹已倒在血泊之中了……面目全非……” 当时因为事关卫家的颜面,无关紧要的丫鬟婆子都不在场,只有押着碧纹的两个婆子,还有她和周郡主在屋子里。 “对了,碧纹还偷了一些银子,不过并没有偷其它的首饰。” 这不但是风三娘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同时也是若雪等人想不通的地方——做贼的,难道还怕会偷多了? “夫人,少庄主,小的等人找到费婆子了,可她却意外落水身亡了。”卫一和卫风等人奉命调查碧纹之事,查到费婆子头上,本想顺藤摸瓜,却晚到了一步。 “又死了一个。”卫离展颜一笑,优雅尊贵的模样一如既往的惑人心神。 …… 是夜,屋外月朗星稀,屋内烛光莹莹,若雪困的要死,卫离却老神在在端坐在她的书案边。 “大哥,人言可畏啊!你怎么能半夜还逗留在妹子的闺房内?”若雪义正言辞,一心想将他哄走。 “你说了实话我便离开。”卫离单手支颐,懒洋洋的望着她:“否则,咱们就这样耗着。” “说什么?” “你瞒着我的事。” 若雪心想,我瞒着你的事多着呢,要是都告诉你,指不定你会气死。 “大哥,你想太多了,我真没瞒你什么啊!”若雪跟他打马虎眼。 但下一刻,她就瞪圆双眸,因为卫离突然欺到她身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坐在锦凳上,不得不将身子往后仰,“你,你干什么?” 卫离的俊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再近一寸,两人就脸贴脸了。未防若雪摔下去,他伸手扶住她的后背,微微一笑,桃花眼内蕴藏着一丝狡黠和一丝调侃:“我?我要干的事情多着呢,可惜现在为时尚早。” 说着,那璀璨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若雪的小嘴一眼,又在她娇小的身子上转了一圈。 轰! 若雪努力控制着不脸红,明明他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可她却遏止不住的要往歪了想,这是什么毛病啊? 而且他的气息,还有他的手,都能扰乱她的心思。 她气恼的瞪了卫离一眼,故作镇定地道:“我困了,不跟你说了。”说毕,就要推开他回内室。 “正好我也困了。”卫离放在她背后的手一紧,轻轻松松抱起她往内室走去,动作流畅无比。 “……”若雪瞪眼,他,他这是神马意思? 直到她躺在绣榻上,卫离躺在她身边,她的语言功能才算恢复正常:“你发什么神经啊?” 卫离侧身对着她,以手托着脑袋,动人的眉梢眼角染着笑,浑然不觉这样的他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薄唇轻吐:“睡、觉。” 晴天霹雳! 他是打算在她的榻上睡吗? 若雪顿时有种这日子算是活到头了的感觉,“有这么对妹妹逼供的吗?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雪败北,比起不要脸,她自认不如卫离。 卫离伸手勾住她铺在绣榻上的青丝把玩着,轻声道:“说说你和周羿那厮是怎么回事?你洒在他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他看到了,自己还以为做的很隐秘呢!若雪皱起了眉头,这事还真不好说,一两句话也交待不清,但观卫离惬意十足的模样,似乎挺期待她不说,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赖在她的这儿。 他耗的起,她可耗不起啊! “洒在他手上的东西?”若雪一边斟酌着言辞,一边推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娘不是想让我学点医理吗?我天天翻着那些药书药典,多少有点心得了,就想试着配点东西,于是……” 见她不说了,卫离慵懒的掬起她一缕青丝放在鼻端轻嗅,清幽的发香让他漂亮丹的唇泛起优美的弧度,眼角斜斜上挑,露出并不常见的魅惑风情。 “露相非真人,真人不露相,想不到我捡到了一个宝啊。”他发出低低的笑声,带着一丝动人的沙哑,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盅惑:“居然光凭看那几本药藉,便能无师自通的配出致命的毒药。” “不是致命的毒药,只是一点吓唬人的白色粉沫,可以令他暂时不适罢了。”对上他那彷佛洞悉一切的锐利目光,若雪尽量做到面不改色。 卫离的手探到她柔嫩的脸颊,略带薄茧的指腹眷恋地摩挲着她精致的眉,深遂的眼内闪烁着灼人的幽光,谆谆善诱:“是什么?能给大哥说说吗?” “你安分点!”若雪指责他逾矩了,伸手捉住他的大手。 女孩宜嗔宜喜的脸蛋上,露出似嗔非恼的表情,认真的模样让人发噱。明亮的烛火下,她眼睛内幽波荡漾,烛火在她眼里碎成星光点点,小刷子似的睫毛不住轻颤,在脸上投下两排魅人的阴影,说不出的吸人心神。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有一股令人挪不开眼的魅力,仿佛花苞初绽。 卫离的心传来熟悉的悸动,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修长的大手拖着抓住他的小手,一路顺着她雪白的额头蜿蜒而下,缓缓来到她花瓣一样的嘴唇。 他其实远没有表面那么君子,每次点了她的睡穴替她上药,总会情不自禁的亲亲她。 那种时刻对他来说,既甜蜜又痛苦!他总是尽自己最大的自制力克制着,不想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所有与她相处的每个细节,都深深刻在他脑海里。 但,美丽的花儿含苞待放,想摘!要摘!真是为时尚早啊! 不过,他一边满怀期待,耐心的等她长大,另一方面,却有一种等待花开的微妙心理。 其实,守护花开的过程也是一种幸福! 看着这个当初奄奄一息的女孩,一天天的蜕变,仿佛由纯净雪白的茧中破蛹而出的亮丽蝴蝶,越来越变的引人瞩目,他的心其实也盈满莫名的欢喜…… 当然,他非常讨厌有人和他一起来守护花开,哪怕是看一眼他的花儿都不行! 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若雪无从得知,只觉的他的眼神里面的温柔能溺死人,满满的,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心莫名的跳的好急,突突的,仿如擂鼓。 咬了咬唇,撇开脸,让他灼热的手指从唇上滑脱,“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走了吧?” 卫离笑了笑,不再坚持,大手将她的素手捉在手中把玩,爱不释手的模样,尔后又将两人的手反复对比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好小,没骨头似的。” “……”你才没骨头!姐又没得软骨症。 若雪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可此时已经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对她,总是一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模样,她由起初的抵制和抗拒,到后来的半推半就,再到现在,竟有一种“随他去吧”的心情了。 难道她堕落了?好像也不是,只是碰到这样的无赖,你能怎么办? 真的和他割袍断义吗? 离家出走吗? 实际上,那些都只是嘴上的气话而已,她怎么舍得离开卫家!离开风三娘和他们!她和他们是亲密无间的亲人,怎么可能分开?!光是想想,心都会抽疼…… “嘶!”手指上传来轻微的疼痛,拉回她漫无边际的思绪,瞪着正啃着她手指头的卫离怒道:“你属狗的呀,咬我手指干嘛?” 卫离依旧只是笑,她的手指头白白嫩嫩的,纤细到不可思议,指尖泛着诱人的粉红色,名副其实的芊芊玉手,就是小了点,精致了点,还没有他的手一半大。 恋恋不舍的放开嘴里的美味,他骤然翻身,修长的身躯覆到若雪身上。 “你,你重死了,快下去!”若雪觉得自己快被他压成肉饼了,气都喘不上来,而且,而且,两人的这种姿势让她觉得好惊悚! 特么的,难道卫离的变态升级了! 卫离用手肘撑起身子,人仍然悬在她的上方,如墨的长发水一般的倾泄下来,隔开烛光,将两人笼罩在这一方小小的阴影里。 “现在,我们来算算总帐。” 他的上半身虽然离开了稍许,可他的长腿还压着她。若雪正想办法将他掀下去,冷不丁听到又要算帐,不禁气馁:“不是算完了吗?怎么还有?” 她的气息不均,略急的呼吸让胸脯也一起一伏的,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因为两人这坑爹的姿势。 “你确定算完了吗?那你和卫焰背着我计划的事要怎么说?”卫离漫不经心的开口,盯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幽暗,似泼上了浓重的墨。 额……若雪抚额,这事不是已经揭过了吗?虽说她和卫焰是背着他商量的,但结果证明这计划很奏效,如果中间不出现那些刺杀她的黑衣人,还有端王世子,这个计划堪称完美至极。 “我们不是怕你阻止嘛,所以打算先斩后奏。” “好一个先斩后奏!”卫离脸上的笑意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冷峻,深遂的双眸浅眯,蕴藏着几分怒意:“倘若中间出了纰漏,你会丢掉小命,知道不知道?” 回想当时得知她遇险时的心情,卫离还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很怕自己来不及救她,让她受了什么伤害,或者说香消玉陨,那后果,他不敢想像…… 因为这件事,他更加剧了将卫焰和若雪分开的心思。 爱之深,责之切!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大哥,我承认我们的心情急切了些,只想快些抓到真凶,可我们也不是像你想的那么没用。”若雪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倒也不怕向他坦诚:“计划赶不是变划,中间难免会出现意外,但我们也不是全无防备。那些意外,其实我完全有能力应付的。” “我没那么好欺负,也没那么脆弱。” 若雪无比严肃地看着他,水晶般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略带清冷的光芒:“只有经历了一些事情,学会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我才会成长,才有足够自保的能力,而不是永远躲在你们的身后和羽翼之下,总有一天……” 心里的话转了几转,终于忍不住一吐为快:“总有一天,你们会有各自的生活,总有顾及不到我的时候,那时候,我该如何自处呢?” 憋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舒服多了,若雪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但眼睛还是紧盯着卫离的表情,心里也有一丝忐忑,怕他一口否决自己的话。 卫离对她来说,不是别人,是疼她的兄长;是救她性命的恩人;是赐予她幸福生活,让她拥有想都不敢想的亲情的神仙! 卫离之于她,是阿拉丁神灯一样的存在,相当于她的守护神,别人很难替代! 所以,尽管他有恋童癖,行为也老出格,但只要不触及她的底限,她都能容忍! 唉!这种情况真是让人纠结,只能期望自己快点长大,那样他就会收敛自己过分的行为了,而不会再像现在这么肆无忌惮的对待她了。 她的话令卫离沉默起来,也许是若雪的外表不够五大三粗,尽管知道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他还是想护着她,仿佛护着一颗易碎的水晶。当然,这其中也有些护犊子的心理,谁叫她是他救的呢。 “你倒是说句话啊?”见他只是一声不吭的望着自己,讳莫如深的眼神,高深莫测的表情,无一不让若雪心里没底,相对而言,两人情侣一样的亲昵姿态反而被她忽略了。 时间好像静止了,室内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如果我能让你依靠一辈子,你还会想着独挡一面吗?”许久,卫离低低出声。 噢!敢情自己说了半天,白说了! “男人不要轻易许诺,一辈子多长啊,你当初让我习武的时候,不就是想我有自保的能力吗?干嘛要我像朵菟丝花似的。”若雪不相信一辈子这类的鬼话,实事求是地道:“而且,到时你有妻有子,我也会有自己的生活,难不成我一碰到困难,念句咒语你就会飞奔来救我?” “真是女生外向!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才这么小居然就想着嫁人了。”卫离冷哼着抱怨。 谁要嫁人了?驴唇不对马嘴的,若雪抓狂,她什么也没说好不好。 “我是那种胡乱许诺的人吗?要不要我指天发誓?”卫离突然放下手肘,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以此惩罚她想嫁人的心理,不过这次他控制着力道,没有压痛她。 “放心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使天塌下来我也能护着你一辈子,你说的那种情况,永远都不可能出现!” “不要压着我。”若雪推他,“男人不要把永远挂在嘴边。”两从的身子重叠在一起,就是她这种粗线条的人都觉得好危险。 她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推得开卫离,徒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 卫离只当她挠痒痒,话锋突然一转:“以后离周羿远点!” 嗯?这是哪跟哪?若雪觉得卫离就是那种没事找抽的人。 “离端王世子远点。”对自己不利的因素,人或事物,都要及时的扼杀在萌芽状态,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跑一个!卫离秉持着这个方针,再次重复。 “你不说我也会离他远点,只要他不再来找我的麻烦,凡是见到他,我都会跑八百里不转弯。”这个不是问题,若雪答的挺爽快。 “他又不是不要命了,敢跑来找你的麻烦。”卫离做势去咬她秀气的鼻尖,很亲昵的动作,但语气却透着一股狂妄霸道。 若雪急忙伸手去推他线条优美的下巴,惹来他低笑不断,笑声充满愉悦:“他虽然贵为龙子凤孙,可也不敢随意来惹卫家。再说了,他敢再来找你的麻烦,你把你那毒粉赏他吃吃,他不死怕也要去掉半条命吧。”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毒粉的事,若雪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抿了抿唇,学河蚌闭紧了嘴。 她今日撒在周羿左手上的白色粉沫,的确可以称得上毒药,其成份有从蓖麻籽中萃取出来的蓖麻毒素,还有马钱子,夹竹桃……等等几种有毒的动植物。虽不起眼,制作过程也不复杂,却很管用。 她之所以懂这些,一是多亏了前世一个药剂师出身的好友。二是多亏了风三娘。 前世的那位好友医学知识丰富,经常跟她普及一些简单医药常识,以及一些有毒的中草药等,包括一些植物毒素的简单提取方法。 而风三娘一心想把她打造成祈国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除了一些名门千金该学的,还想让她学些药理以备不时之需。为此,风三娘可谓费尽心思,甚至不遗余力的寻了好几本极难得的药典药藉给她。 其实若雪很想对风三娘说,娘,你对我的期望值是不是太高了点?简直是高大上啊! 但是别的不说,这几本古代的医书,她却感觉如获至宝,险些终日沉湎于这几本医书中。在她想来,多一些本事傍身,总是好的。 她一心琢磨着给庄静雅和秦蓉蓉好看,无意中发现祈国有蓖麻,但人们并没有拿它当毒物,只说蓖麻籽不能吃。 于是,她灵光一现,想到可以提炼一些蓖麻毒素来对付这两女。 不过因为这是在古代,所需要的材质配备不足,弄来的都是些替代物,见接的导致蓖麻毒素达不到前世的效果,也没有那么强的毒性。 她颇有些失望。 为了做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可谓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本着失败乃成功他娘,终于弄出一种差强人意的药粉…… 这药粉是有毒,但离要毒死人尚差一段距离,除非她能大剂量的配出来。不过毕竟是独家配方,又可以起到整盅对手的作用,她觉得聊胜于无,略感安慰。 像今天周羿想袭击她,她给他洒上一点,他的手马上就会像针刺的一样疼,然后他的那只手就会抽搐不止。如果不及时解了的话,他有可能还会卧病不起几天,至于什么病,一时三刻也说不清楚,反正什么乱七八糟的症状都有可能发生。 当然,饶是他听若雪的话,甘草浓煎当茶,绿豆煮水,还喝鸡蛋清,也不会一下子就把毒性清除了,充其量只会减缓症状,让他恢复的快些。原因无须赘述,因为若雪根本没研制出解药——毒不死人的毒药,要解药干嘛?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配不出解药来的…… 卫离见她蹙着眉头,欲言又止,反而有些心疼了,她有事瞒着他,他不怨她,因为那说明他还不能够让她全身心的信任,不能让她向他敝开心扉。 伸手抚平她的黛眉,手又顺着她的额头,慢慢抚向她的头顶,一下一下子的顺着,声音低柔温和:“没事皱着眉头干嘛?当心未老先衰。你如果会使毒,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至少说明倒霉的是别人,不是你。” 若雪怔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只要你不做伤害自己的事,无须什么都向我报备。还有,弄那些药粉的时候要小心,别没毒死你的死对头,却把自己毒倒了。”卫离仿佛怕不够感动她,又说了些感性兼煸情的话。 说不感动是假的,若雪越来越觉得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会比卫离对她更好了,“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捣鼓一些小玩意,不成器候的东西,害不了人的。”这次的语气没有敷衍和搪塞的成份,既干净又纯粹。 “嗯,那就好。”卫离的声音越来越温柔,缓缓降低着自己的脸,灼热的男性气息喷向她的小脸,略显急促:“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今儿被你吓惨了,所以你要补偿我……” 那个“我”字消音在两人的相接的唇瓣中,显得含糊不清。 “你……”若雪那个指责的“你”字同样发音不全。因为卫离正衔着她的唇瓣如醉如痴的轻吮,然后又用舌轻舔着她的唇瓣,描画着她的唇形。 这唇,他一碰上就不想离开,爱死了这种软嫩的感觉,带着她固有的甜香,虽然没有进一步的深入,他却如同饮了醇酒一般,醉了! …… 几家欢喜几家愁,相比若雪和卫离之间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庄府这边的庄静雅和秦蓉蓉却乱了套了。 “表姐,卫家来人了,咱们快逃吧!”秦蓉蓉一脸惊惶失措的祈求着庄静雅。 屋内的丫鬟婆子早被打发出去了,横竖没有外人,庄静雅再也伪装不下去了,“逃,逃到哪里去?”烛火飘摇中,她脸色苍白,姣好的容貌上全是慌张。 秦蓉蓉以为她未听明白,跺着脚道:“表姐,你好糊涂啊,那些去杀旺儿的人无一生还,卫家人已知晓是我们派去的人,还派了胡管事过来……我们再不逃,便只有死路一条,你难道愿意就这样坐以待毙?” “都怪你!若不是你说杀了旺儿便万无一失,我何必铤而走险的去雇这些不中用的家伙?呜呜……”庄静雅被她的话刺激的都快崩溃了,大家闺秀的气质荡然无存,失去理智的吼了她几句。随后想到严重的后果,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当初她听从秦蓉蓉的建议,决定雇一批亡命之徒去卫家庄杀了旺儿,来个死无对证。为此,她不但花去了所有的积蓄,还翻箱倒柜把这些年七七八八、积积攒攒下来的各类首饰卖掉了,甚至还向秦蓉蓉借了不少银子。 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胡管事过府来,肯定是代表卫离向庄府兴师问罪的,祖父此时只怕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爹娘根本保不住她。庄静雅无计可施,惊恐欲绝,除了哭,脑袋一片空白。 “表姐,你也莫埋怨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秦蓉蓉拿着一方帕子抹着眼泪,眉尖微蹙,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只是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先顾着小命要紧。” “怎么顾?只怕祖父马上就会来抓咱们了。”庄静雅一筹莫展,心灰意冷地道:“你我早晚难逃一死。” “表姐,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秦蓉蓉眼里有抹阴影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楚,柔声细气的相劝:“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表姐不必自暴自弃,老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 庄静雅似乎被她的话所触动,急中生智,满怀希望地抬头,眼泪都顾不上擦拭:“表妹,不如你把事情全揽下来吧?你就说是你雇的人,与我丝毫不相干,这样咱们不必两个都死了。等你认了罪,我再去求爹娘救你。” 庄静雅你这个贱人! 真是愚不可及,死到临头还一如既往的这么天真可笑!我凭什么要替你认罪?秦蓉蓉心里怒火万丈,将庄静雅骂的狗血淋头,面上却依然是柔弱可欺的模样。 “表姐,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我们两个都可以活的好好的,何必去认什么罪?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谁都怕死,但凡有一线活着的希望,庄静雅也是不愿意放弃的,尽管觉得秦蓉蓉的主意不靠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这次不会出什么差错了吧?” “不会,表姐只要随我来就好。”秦蓉蓉微微一笑,满脸的姐妹情深。 庄府的前厅灯火通明,庄家的现任家主正在接待胡管家。胡管家连夜而来,自然是为了庄静雅的事,但他并非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按卫离的吩咐,将卫焰搜集的罪证交予庄老爷。 庄老爷起初不明所以,待看完那些罪证,饶是他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也勃然变色。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侄女竟敢在太岁爷上动土,雇些不入流的角色去卫家杀人,这不是班门弄斧是什么? 侄女的不知所谓令庄老爷大为头痛,她这是想干什么?是想破坏庄家和卫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么?还是想标新立异? 庄老爷虽是现任家主,但上头还有庄老太爷压着,不敢擅自决定这等大事,急忙唤人去禀报给老太爷知道。 庄老太爷早安歇下了,待重新穿戴妥当,跑到前厅弄清事情始末之后,气的吹胡子瞪眼,只差背过气去:“来人,给我把那个孽障绑了,我倒要看看她……” “不好了,不好了!”有几位仆人一路叫嚷过来,打断了老太爷的未尽之语:“老太爷,老爷,不好了,九小姐死了——” 庄静雅在庄家姐妹中行九。 “胡乱嚷嚷些什么,成何体统?”庄老太爷见不得下人慌里慌张的,何况这卫家的胡管家还在,不是存心让人看笑话么,当下拍着桌子立威。 下人们吓了一跳,一个个屏息敛气,噤声不语。 “发生什么事了?九小姐她……”庄老爷以手按着额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老爷,九小姐摔死了。”有个下人斗胆回禀:“九小姐去花园,不知怎的,又没带丫鬟,也没带灯笼,不慎一脚踏空,从台阶上摔下来了,脑袋正好砸在一块石头上,当场就砸的头破血流……” “真是冤孽!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这小畜牲去花园干什么?嫌闯的祸不够大吗?还是嫌不够丢人?死了倒也干净!”庄老太爷气的肝儿疼,又重重一拍桌子:“去把老二给我叫来,整日里干什么吃的,一个女儿都管不好!” 庄老太爷孙女多,庄静雅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死就死了,却留个烂摊子要他擦屁股,好不郁闷。 胡管家低头品茶,儒雅斯文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俨然事不关己。 …… 陈知府的府邸。 陈夫人的卧房。 陈夫人匆匆洗去一天的尘埃,换了一身紫红襦裙,头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个偏髻,插了一根玉簪固定。将丫鬟婆子谴退出去之后,便满面阴沉地坐在罗汉榻上。 “娘,咱们娘俩今日奔波劳累了一整天,累死累活的,没想到却在郡主面前没落半分好。”陈芳悦心里有气,也没回房梳洗,愤愤不平的坐在一旁拉扯着绣花绫帕。 陈夫人抿了抿唇,脸色依旧十分难看,声音都透着阴冷:“你爹回来没有?” “爹恐怕要忙着善后,只怕不会这么早回府吧!”陈芳悦开始咬手帕,恶狠狠地道:“这次爹暗中布置了好久,安排的人手也足,没料到却还是让凌若雪那小贱人逃了!” 陈夫人咬牙切齿地道:“这小贱人的运气未免太好了,逃了也就罢了,反正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将她逼入桃花林,一样是死路一条。可恨的是世子居然没有杀她,就那么让她四角俱全,安然无恙的出了林子!” “真是老天不长眼!”陈芳悦脚下重重一踢,将一个锦凳踹翻在地,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咱们枉费心思,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下次要这么算计她,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如果只单单折损些人手倒也罢了,怕就怕被卫家追查出些什么,那才真是叫麻烦大了。”陈夫人忧虑的是其它方面。 “老爷回来了。”外面传来丫鬟通传老爷回府的声音,母女俩急忙闭了嘴。 不一会儿,陈知府一脸灰败,满身疲惫的推门进屋。陈夫人忙迎了上去:“老爷,情况如何了?” 陈芳悦也一脸紧张的上前见礼,显然是有满肚子的话要问。 见女儿也在屋内,陈知府倒也不意外,有气无力的对两人摆了摆手:“费了一番手脚,总算没出什么纰漏。” 母女俩都松了口气,看来那些派出去行刺若雪的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并没有落在卫家兄弟手里,他们一家暂时安全了。但很快又听到陈知府问:“王妃和郡主那边怎么说?” “……”陈夫人顿时卡了壳,刚有些好转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晦涩难看了。 “爹……”陈芳悦斟了一杯茶给陈知府,脸上带着愤恨不甘的神色,欲言又止。 “怎么了?”陈知府为官多年,善于察言观色,一见妻女的神色不对劲,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了:“不会是你们娘俩把事情搞砸了吧?” -- 正文 、 066 万恶的童养媳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9 本章字数:11848 “哪里是我们搞砸了?”陈芳悦撅起了嘴巴。 “老爷,我们真是吃力不讨好。”陈夫人知道这事瞒不住,索性竹桶倒豆子,一五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这陈知府乃京城人氏,以前和端王有那么一点渊源,算得上是端王爷的嫡系一派,所以这些年官运亨通,仕途顺达。而陈知府每次回京城老家的时候,免不了会带着妻女去拜见端王妃。 偶然得知端王府想和卫家结亲的意愿,陈夫人可谓欣喜若狂,正愁没有机会巴结王妃呢,天上就掉下这么大个金元宝!但是也担心这等好事被金夫人抢去,便急忙向王妃毛遂自荐,称自己和卫夫人关系非常密切,愿意替王妃打前阵,去探探卫家的口风。 端王妃对此事并不热情,显得有些模棱两可,倒是世子和郡主一口同意将此事交给予她来办,并许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赏,连带陈知府都有升官发财的机会。 陈夫人觉得这个事情十拿九稳,回到广陵便找机会跟风三娘隐晦提了提。风三娘果然没有异议,她正待说出对方是端王府,不料因若雪之故,风三娘说改日再谈,这事便搁下了。 后来也是因为若雪,两家开始交恶,陈知府和夫人再向风三娘提起此事,风三娘的态度便没那么好了,话都未听完便毫不客气地赶他们滚。 你说这事闹得,陈夫人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当初自己在王妃和世子面前揽下此事,只差拍胸脯打包票了,为此还落得喜欢卫离的大女儿的埋怨——怨她不帮自己的女儿,帮一个外人。不料到了如今,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不是急死个人嘛! 正当陈夫人觉得自己不好向端王府交差的时候,端王妃轻车简行的来广陵了…… 唯恐端王妃向自己兴师问罪,陈夫人急得上了火,牙绑子都肿了。 幸运的是端王妃拒不见客,压根没召陈夫人来问结果,陈夫人也就乐得装糊涂,拖得一日是一日。 但眼看端王妃的春日宴到了,这事想瞒也瞒不住了,陈夫人真是万念俱灰啊,都在考虑要不要找根绳子吊死了算哒!本来家里就诸事不顺,还摊上这倒挡事。 正当她迫于无奈,打算向端王妃自首的时候,陈芳悦却和秦蓉蓉联手抓住了碧纹。 陈芳悦抓住碧纹,本意是想为自己报仇,暗中折磨碧纹,然后再弄死她。但秦蓉蓉却告诉她,杀了碧纹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凌若雪又没什么损失。她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弄死碧纹,又可以让凌若雪遭卫家人所厌,并被赶出卫家,进而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若说这世上陈芳悦最恨谁,毫无疑问是若雪了!只要能让若雪不好过,所有能让她痛不欲生的法子,她都愿意去偿试。于是听从秦蓉蓉的建议,让碧纹去偷若雪送给风三娘的那条手链。 陈芳悦和风三娘走的不如秦蓉蓉近,所以不知道这条手链。但秦蓉蓉却是知道的,当初风三娘得到若雪亲手做的礼物的时候,那喜不自胜的模样,简直如获至宝。搞得她和庄静雅心里酸溜溜的,愈发恨若雪抢走了卫家人对她们姐妹的关注和怜爱。 至于为何要偷这条手链,是因为秦蓉蓉夸口自己认识一个颇有能耐的老尼,会一些不为人知的小法术,有了这条手链,那老尼便可以用这个手链做法。日后风三娘再带这款手链的时候,不但身体会极为痛苦,而且也会越来越讨厌做这款首饰的人,甚至不愿见到她。 风三娘中了老尼的法术,自然会听老尼的摆布,到时,她们想整治凌若雪,完全不用自己出手,让风三娘出头即可。这样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将凌若雪从卫家驱赶出来,还可以给她罗织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让世人皆唾弃她。 到那时,凌若雪无依无靠,势单力薄,是个人都可以上去踩一脚,陈芳悦再想找她报仇雪恨,简直易如反掌,甚至可以随心所欲的折磨她。 陈芳悦起初半信半疑,她长这么大,虽听说过茅山道士会捉鬼,但毕竟未亲眼见过什么法术高强的方外之人。可架不住秦蓉蓉赌咒发誓般向她证命那老尼真有本事,陈芳悦就有些意动了。 倘若那个老尼真像秦蓉蓉形容的这般厉害,那这个计划可谓天衣无缝,完美无缺!陈芳悦只要一想到那种结果,做梦都要笑醒。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得意忘形的把这事告诉了陈夫人。 陈夫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正愁无法在端王妃面前戴罪立功,女儿抓到碧纹这件事给她提了个醒。自己在这里冥思苦想有什么用?不如去给郡主献计献策,帮她获得卫离的欢心和好感,到时两家的亲事自然能水到渠成。 如此一来,自己也算功不可没,不怕端王爷不提携老爷。 因此,陈夫人不遗余力的劝陈芳悦改变计划,改成将碧纹和手链都交给郡主。然后郡主便可以顺利的接近卫离,进而获得他的好感。至于凌若雪,大可以让老爷安排人手除去她。 陈芳悦听后犹豫不决,她其实更倾向于秦蓉蓉的方法,那样可以很快置若雪于死地!但如果母亲被端王妃降罪的话,他们一家都难道其咎,最后还会搭上父亲的大好前程。 孰轻孰重,一眼即明。陈芳悦不经秦蓉蓉同意,擅自改变了计划。 那个时候,秦蓉蓉完全蒙在鼓里,她虽然心狠手辣且狡猾成性,但陈芳悦却有许多事情瞒着她,所以她也不知道陈家原来还有端王爷这个大靠山。如果她早知道,肯定早改变计划了。 只是中间还是出了点小小的差错,不知道是陈夫人说漏了,还是周瑶耳误,反正她以为那串手链是若雪的。但也误打误撞,引起了卫离的高度关注。 事情本来按照原来的设想在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但都未料到卫离会中途有事离开,将后续的事情交给了风三娘。 周瑶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她主要是想和卫离相处,以此拉近彼此的距离,但卫离身上偏偏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让她很难接近。 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周瑶便把气撒在陈夫人母女身上,大发雷霆,斥责陈夫人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连个话都说不好,明明是卫夫人之物,却硬是说成卫家小姐的首饰,害她在卫离母子面前丢了脸。 随后又重提前事,指责陈夫人夸下海口却没办成事, 陈夫人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真真是有口难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又担心着老爷派出的黑衣杀手,不知他们杀了凌若雪没有。 这一整天,她都像在火上煎熬般难过。早知如此,当初便不会自告奋勇的接这份差事了,以至于弄巧成拙。 “还有啊,分明是她自己的错,她全推在我和娘的身上也就罢了。她却连端王妃也诸多埋怨,整个人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陈芳悦见母亲说完,适当的在一旁补充,语气十分委屈。 陈知府一听,心都凉了半截,然后一屁股颓然坐在檀木椅上,本想指责妻女办事不力,但转头想想,自己那边还不是一败涂地。假使不是自己办事老道,提前抹去一些蛛丝马迹,还及时的让人将费婆子灭口,只怕会被卫家兄弟发现端倪了。 那时才是真的要糟了! 一时觉得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隐隐也有些后悔冲动行事,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凌若雪,却要冒着得罪卫家的危险,怎么想都非明智之举。 怪只怪这次的机会着实难得,惹得他心痒难耐。还有便是暗地里得了端王爷的授意,想一探卫家的虚实。 先前陈芳悦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提起,有人胆大妄为,买通了不少绿林好汉,想趁着风三娘和卫离去赴宴的机会去袭击卫家庄。虽然对方明显是肉包子打狗的自杀式行为,但不能否认,这些袭庄的人可以起到调虎离山的作用。 而这个时候,他派出的人只要趁卫焰手忙脚乱抵御外敌的空档,人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庄内除掉凌若雪即可。只是事到临头却凑巧的很,卫焰居然和凌若雪两人也出了庄。 陈知府得到消息时还扼腕叹息,有卫焰在,想刺杀凌若雪难于上青天,人手都白准备了。 不想连老天都站在他那一边,那些袭庄人将卫焰引走了。陈知府兴奋之余,马上改变作战计划。 可出乎意料,凌若雪看似个风一吹就倒的姑娘,没想到却是个狠角色,不但会骑马,且骑术精湛,三两下便脱离了困境。但那也不怕,陈知府本来做了两手准备,刺杀不成则改借刀杀人,只要让人将凌若雪逼入桃花林,便万事大吉了。 因为刚来广陵不久的端王世子此刻正在桃花林,如果凌若雪敢进去,她必定会被保护世子的护卫杀死。 至于原因,凌若雪本人就猜对了一半。另一半则是因为周羿此人怪癖多多,不喜欢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其性格中的冰山一角,他还喜欢隐匿自己的行踪,平素里更是神出鬼没,来去如风,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知府是端王的人,周羿此行并未瞒他。而庄家与端王府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庄家的主子们也知晓此事,这也是庄天宝为何在桃花林的原因。 陈知府的计划可谓两全其美,如此一来,他也不用费尽心机对付凌若雪,更不用担心被卫家兄弟知晓真相。 然而陈知府只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凌若雪不但没死在桃花林,卫离反而出现了…… “老爷,那我们现如今要怎么办?端王妃那边……还有卫家……”陈夫人见丈夫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头巴脑的,一时也心慌意乱。 陈知府灰头土脸的摆摆手:“走一步看一步吧,老爷我再来想想法子,务必不能让卫家兄弟怀疑到我头上。”又抬头指示妻女:“你们母女这几天也精心点,找机会去向王妃和郡主陪罪,怎么做不用老爷我教你们了吧?” “还要去陪罪啊?又不是我们的错!”陈芳悦忍不住嘟起红唇,眼里染上阴霾,周瑶的个性真是不能令人恭维,去向她陪罪肯定是自讨苦吃。讨不到好处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她臭骂一顿。 而且难道就这么放过凌若雪吗?那也太便宜她了!陈芳悦百般不甘,忍不住提高声音:“爹,那凌若雪呢?难道我们就拿她没有办法了吗?就看着她这么得意风光下去?” “放肆!”陈知府一脸不悦地瞪着她。 “死丫头,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费话?”陈夫人一看势头不对,忙抻手拍了二女儿一巴掌:“你爹难道还会害你不成?至于那小贱人,来日方长,她在明,我们在暗,还怕想不到法子收拾她吗?” 娘的话也不无道理。陈芳悦娇媚的面上掠过一丝阴冷,捂着被陈夫人拍疼的手腕低下头,垂下眼睑,遮住眼里的怨毒和扭曲。 …… 夜未央,人未眠。 总兵府后院一间最豪华最奢侈的院子里同样灯火未熄。 “嘤嘤嘤……” 周瑶冲陈氏母女发了一顿脾气后,郁结在心底的气其实已经撒的差不多了。但过后一想到卫离冷冰冰的模样,她那一颗脆弱的玻璃心又很爱伤,越想越难过。再加上陈氏并没有如当初所承诺的那样,上卫家去说和亲事,反而旁敲侧击地提到卫家好像不乐意的样子,忍不住就红了眼圈,泪洒当场。 “多大个事,值当你丢了郡主的架子哭哭啼啼的?也不嫌小家子气。” 端王妃安静地坐在光滑圆润的玉桌边,一边端着青花薄胎瓷盅,举止优雅地喝着热气氤氲的燕窝羹,一边训女:“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只管将母妃的话当耳旁风,这下知道轻重了吧?” “您是来看女儿的笑话的吗?风凉话说的这么溜?”周瑶抬起哭红的双眼,一脸不忿地瞪着端王妃。 “哪有?”端王妃不紧不慢的搁下瓷盅,皱了皱眉头,然后一脸平静地说:“你打小便不怎么爱哭,性子又骄傲,这冷不丁的哭的像死了老子娘,不免让母妃有种女儿被调包的错觉,所以……” “您可真是闲的牙疼!” 周瑶半伏在绣榻上,随手抓了榻上的一个东西往地上狠狠掼去,发出了“咚”的一声响,侍立在榻边的丫鬟被吓了一大跳,可见她真的气的不轻:“左右您一直反对着来着,这下可趁您的意了,真怀疑我是不是您亲生的!” “这个不必怀疑。”端王妃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保养得宜的玉手掠了掠发鬓,淡定地道:“从你刚才砸玉枕的动作来判断,你的确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这端王妃也是个妙人儿,周瑶被她的话气的牙疼,肝疼,浑身都疼,不由恨恨地伸手捶榻。论起打嘴仗,她似乎永远都输给母妃。 其实在春日宴之前,周瑶一直在和端王妃闹别扭。 她之所以愿意随端王妃来广陵,正是因为广陵有卫离。奈何端王妃不知为何故,自己装病也便罢了,也不许她出门,更不许她去卫家庄找卫离。 被禁足的周瑶可想而知有多郁闷了,这不是白来了一趟吗?所以她有事没事就会和端王妃生事端,闹口角,一刻都不得消停。 实际上,端王妃也被她气的脑仁疼,讲道理又讲不通——你说你一个堂堂王府郡主,就为了小时候那点芝麻绿豆的事儿,一天到晚把个男子挂嘴边。这也就罢了,两人一无婚约,二无关系,还厚着脸皮要去找人家,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周瑶却不听端王妃的,她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顺风顺水惯了,皇帝是她的亲伯父,念着她不在父王身边长大,几乎对她有求必应,也造就了她居傲鲜腆的个性。 这孩子,就好像正处在叛离期的反骨少女,极喜欢跟爹娘对着干。端王妃不许她去找卫离,她便想方设法的要出去;端王妃要她注重闺誉,她干脆说就喜欢卫离那样的男子,并且非他不嫁。 端王妃真是没病都要给她气病了,先前她便一直不看好和卫家结亲的事。不为别的,皇族子弟的婚事能由着自己做主吗?那都是要经过多方权衡,分析利弊的。 与卫家人缔结姻亲,对目前的端王府来说并非上上之选,反而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忌与流言蜚语。 卫家在祈国的武将中依旧有一呼百诺的威慑力,再加上受宠的卫贵妃,注定了他们在祈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端王府的强大的势力更不容人小觑,如果说卫家的权势和威信是通过后天的努力而得来的,那么端王爷毋庸置疑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倘若卫家和端王府成了亲家,无异于是强强联手,这朝中还有谁能与之抗衡?但是站在皇上的角度,是绝对不愿意看到旗鼓相当的重臣握手言和的,尽管其中一个是他的亲弟弟,一个是他的忠诚良将。 帝王之术讲究一个“制衡”,这个无须多说,总的意思就是不能让一方独大,至使大权旁落。在帝王的心里,那些位高权重的臣子们最好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局面才有喜感。 如果臣子们一个个相见欢,皇上恐怕睡觉都不能踏实的睡了。毕竟,人性贪婪,欲无止境!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权臣突然间想开了,然后说咱们组个团造反吧,那他的皇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因此像现在这种情况,端王府和卫家结亲的希望渺小的犹如风中的一粒沙。 这也是端王妃对此事不热衷的原因。 当然,端王妃也没少将这些道理阐述给女儿听,让她知道和卫家结亲对端王府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同时也告诉她,世间好男儿多的是,可以任由她挑挑拣拣,千万不要在卫离这颗树上吊死了。 然而周瑶却是个牛脾气,再加上随心所欲惯了,没得委屈自己的习惯。 两母女不能达成一致,闹的相当的不愉快。 后来还是周羿出面说服了母亲,这事才提上端王府的日程。 “好了,不必在心里骂我了,你给母妃一句实话,对卫离还不改初衷吗?”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儿女难过,做父母的即使冷眼旁观,心里也必定是难受的。端王妃嘴皮子再俐索,却也只是气气女儿罢了,又非真的晚娘。 正苦苦想辙的周瑶不禁眼前一亮,听母妃这意思,好像不再泼凉水了,是想帮助自己的意思吗? “但我观卫少庄主的样,似乎对你不上心啊!都说你继承了我年轻时的美貌,可卫离都没有多看你一眼,这可不是什么好现像。” 江山易改,本性难易,端王妃一如既往的朝女儿捅阴刀子,险些将周瑶刚退下去的火气又激起来。 “真是可笑,卫大哥那是守礼,守礼!守礼您懂不懂!” 周瑶声音陡然拨高了好多,颇有些恼羞成怒:“他谨守礼仪,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一言一行无不诠释着贵族子弟的绝佳风仪,比那些举止轻浮,行为孟浪的二世祖要好太多了!”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此话从周瑶这里可见一斑。 “不用那么大声,母妃明白你的意思了,横竖你是下定了决心,非要在卫家这棵树上吊死是不?” “那还用说吗?”周瑶倨傲的抬起娇俏的下巴,柳眉微立,哭得带赤的眼里闪耀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本郡主知道这天下有许多女子想嫁卫大哥,但是,本郡主才是最有优势的一个,不说家世,其它各方面的条件都与卫大哥相匹配。” 加重声音强调:“卫大哥又不是瞎子,会弃珍珠选鱼目。” 见女儿那逼自信满满的模样,端王妃很想再打击她两句,最后却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选择作罢。 她估摸着自己再说一句,两母女又要吵得不可开交。 “而且,即便母妃不帮我,哥哥总会帮我的。”周瑶觉得有必要去找兄长寻求支持,。忙叫人去看看世子爷歇息了没有。 只得一刻,丫鬟形色匆匆的回来,并带来一个不太妙的消息:“世子爷身子不适,喝了药便早早歇下了,让郡主有事明天再说。” “什么?羿儿病了?为何没人来禀报予本王妃?”端王妃一惯平静的脸霎时风云变色,扬高的声音泄露出她的紧张。 …… 翌日早上。 微雨,天空摆出了一副忧郁的晚娘面孔。 若雪也很忧郁,是深深的忧郁。 昨夜卫离出尔反尔,又吻了她,这次不同于上次的浅尝辄止,他含着她的嘴唇亲了半天,直到心满意足才放开。 等他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她已经觉得自己神智不清了,再没有接吻经验,可她有身为女孩子的第六感啊!卫离这次亲她,绝壁不同于早安吻,晚安吻那般单纯,而是像恋人之间的亲吻一样,带着情不自禁和渴望。 若雪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发脾气,而是极冷静的打量他,发现他眼角染笑,俊美绝伦的脸上带着几许前所未有的风情,如玉的两颊透着微微的红霞,盯着她的眼神更是不对头,目光灼灼逼人。 若雪第一反应是,这家伙貌似发春了。 也对,他这年纪,也可以成亲了。弄清楚了原因,她第一句话竟是:你不能亲我,我去让娘给你娶个娘子,你爱怎么亲就怎么亲。 岂料,她话一说完,卫离就以手支额低低的笑个不停,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她,又亲了好几下之后,才用带着笑得声音宣布:我们早就有肌肤之亲了,我要娶也是娶你,若雪小娘子,求你快点长大吧,我已经等不及要娶你了。 然后若雪就风中凌乱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又以为他在开玩笑。 结果卫离却敛尽笑容,眼角斜挑地反问她:怎么?莫非你还想着嫁给别人?难道你忘了吗?你的身子早被我看光了。 口胡,当初不是说好不提这茬的吗,他怎么又旧事重提?若雪深深地蛋疼了,有点接受无能。 还未等她皱着眉头想明白,卫离就离开了,临走时云淡风情地说,让她好好想想…… “小姐,你倒底要不要起来?再不起来我可把早膳全吃了。”丹楹这已是第二十次的来催若雪起床了。 小姑娘已经换了一身极合身的新衣裳,乌溜溜的头发梳着两个丫髻,紫露还帮她在丫髻上绕了圈香气扑鼻的槐花。老话没说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么一打扮,丹楹本来清秀的长相,显出十二分的可爱。 若雪掀开盖在脸上的一层薄纱,转头打量小姑娘,英气的眉,黑白分明的大眼,薄薄的唇,饶是做小姑娘装扮,依然有几分中性的模样。 “我不吃,你全吃了吧。”她有气无力的再度将蓝色的薄纱盖上脸,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仿佛这样才能把心里的郁闷吐出来。 她其实早就醒来了,并且自己穿戴妥当,漱口洗脸都弄完了。但因为心里有事,所以哪儿也不想去,索性躲回榻上扮忧郁少女。 薄纱随着她吐出的气息缓缓起伏着,弄的她脸上痒痒的,但她忍着。这点小痛苦算什么,比起昨夜的事,其它的什么皆是浮云! 丹楹不明白她一脸苦瓜相是为何来,这里的环境堪比皇宫,吃的更是美味佳肴,各种美食应有尽有,简直是人间天堂啊,小姐为何还皱眉。 “小姐,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心雷公劈你!”受过苦的娃有义务要提醒小姐惜福。 “劈你也不会劈我,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一大早就诅咒我被雷劈?”若雪也非善茬,支起身子敲了她一个爆栗。 “啊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散去!”在外面听到这一对主不主,仆不仆的对话,俞妈妈简直要晕倒了:“丹楹,敢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少庄主会很乐意亲手割掉你的舌头的。” 丹楹一听到这个威胁,整个人都要不好了,马上求饶:“小姐,俞妈妈,我不是诅咒小姐啦,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们不要让少庄主知道。” 对于卫离,丹楹可是打心眼发怵。当然,她开始是打心眼里佩服来着,心想,小姐的哥哥不但人生的清俊无双,露的那一手功夫,真是相当的令人惊艳。 可当她无意中去拉若雪,结果力气太大了,差点将若雪的手腕拉脱臼之后,卫离就彻底变了脸,生生将一张俊美如仙的脸变成活阎王,当场将她领子一提,甩手就要把她砸到树干上砸死。 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丹楹自己都认为小命休矣了。幸好若雪及时抱住了她,她的小命才得以保住。过后也是若雪为她求情,说了一车轱辘的好话,嘴巴都差点说干了,卫离才答应饶了她。 但卫离还是冷冷的警告她,若是再不知轻重,不学着控制自己不同于旁人的力气,那就休想留在若雪身边。 这个威胁比要她的小命都还管用,从小到大,她因为力气控制不当不知闯了多少祸,可每当她闯祸后,那些人没有一个人像若雪这么宽容待她,不但不计前嫌,还让她吃饱喝足。 小孩子也许不知道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但她能领会到那种让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的情感。 她对卫离郑重承诺,一定会学着控制力气,绝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莽撞,只要他让她跟着若雪。 卫离稍作沉吟,点头应允了。他一直想给若雪找几个会拳脚的贴身丫鬟,但卫家庄会拳脚的丫鬟本来就不多,他又担心那些丫鬟仗着会几手武艺而暗地里对若雪使坏,这事便一直搁在心头。 丹楹除了年纪小点,不会控制自己的力气外,忠心和胆量都不缺。身手不好可以练,年纪小正好打造一副钢筋铁骨,力气可以让她慢慢学会控制。但丹楹能够与若雪同生共死的那份忠心最为难得,尤其是她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度相当高,这些是卫离比较认可的。 所以他允许若雪留下丹楹。而且对于丹楹张口小姐,闭口我我我的行为,也没多加约束。 见丹楹知道自个错了,俞妈妈也就不再念叨她了,这丫头,她老人家会慢慢教,不急于一时,倒是小姐有些古里古怪;“小姐,少庄主让你休息一天,你要躺一天老奴也没意见,但你总要用点早膳吧?” 若雪又无力的躺了回去,万分惆怅地道:“你们把我的早膳分着用吧,我哪里还吃得下啊!”现在就是龙肝凤髓放在她面前,她也没有胃口啊!倘若卫离是认真的,那她的身份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下子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沦为劈材烧火,洗衣做饭的可怜童养媳了…… 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童养媳…… 这种改变,是个人都要受不了哇! “小姐,你怎么了?不会是身子不适吧?” “为何吃不下?” 俞妈妈和丹楹听她说的这么严重,都紧张起来。便是刚进来的紫露都惊讶地道:“不会是昨天骑马弄伤了吧?” 紫露昨天躲在马车的夹屋里,那些黑衣人看都没有看马车,直接去追若雪,所以紫露毫发无伤。 “都不是。”若雪心头紊乱,只好挥挥手,“我好的很,你们让我静一静,饿了我自然会吃的。” “静了一夜,还未想明白吗?”突然,卫离醇厚磁性的声音出现在屏风外。 紧接着,他似一股优雅温润的春风,带着雨水的清新气息,不请自入。 俞妈妈立刻带着丹楹和紫露做鸟兽散。 若雪一见到他,马上翻身坐起,抓了手边的枕头就掷向他:“混蛋,你还敢来?”他不负责任的丢下些乱七八糟的话,害她辗转反侧了一夜。 “奇怪,我为何不敢来?”卫离墨眉一挑,微抬手,轻轻松松的接住枕头,迷人的桃花眼内蕴含着愉悦的笑意,就连声音都带着笑:“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遇上点小问题便不吃不喝的躲起来吗?” 他长身玉立,一袭白衣胜雪,黑发如墨,并未有过多的修饰和装份,却一如既往的尊贵俊雅,风姿卓然。清俊的眉眼宛如精雕玉刻,微挑的眼角开始展露风情,顾盼之间,眸光灿若明珠,足以摄人心神。 单手托着枕头,他施施然的行至榻前,若雪一脸防备,眼神带着戒备的瞪着他:“这只是点小问题吗?我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变成可怜兮兮的童养媳了,那心除非有磨盘那么大,不然怎么吃得下!” “童养媳?谁说你是童养媳?” 也许若雪自己都没注意,每当她没有安全感,或对别人不太信任时,她那双水晶般清澈的眸子便会清清冷冷,还含着戒备之色。这些,卫离了然于胸。 相较于她恼恨的语气,他的声音却很温柔:“我昨夜说的话,看来你一句也没听进耳,我让你好好想想,你倒好,就想出童养媳这么一个玩意儿?” 他神情从容地在榻沿坐下,若雪怕他又犯浑,起身下榻往外走。卫离倒也不拦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不是还未用早膳吗?我也正好没吃,你就当陪陪我吧。” 这日子没法过了!若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只好再一次向他求证:“大哥,你还是我那个有求必应的大哥吗?” “当然是,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卫离拉着她来到外间。早膳摆在雕了水仙花的檀木桌上,俞妈妈和丫鬟们个顶个的有眼色,早不知躲哪儿去了。 “那我不要做童养媳,我只想做你的妹妹。” 卫离笑了笑,知道她有早起喝蜂蜜水的习惯,先把一旁的蜂蜜水递给她,然后持起玉箸挟了一小笼包喂她:“做妹妹的话,你迟早会离开卫家,离开娘和卫焰。” 一语中的,他这话算是说到若雪心里去了,她正为这事纠结着了。不知不觉就把卫离喂来的东西吃了个精光。也不知刚才是谁说不吃的。 “但嫁给我的话,你一辈子都会和娘在一起,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而且我依然当你是妹妹一样疼爱。你觉得做哪个好呢?”卫离边惬意十足的喂猪,边谆谆善诱。 其实卫离更愿她直接选自己,而不是用娘和亲情来牵制她,但现在不是人还小么,耐心的等,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的选择自己的。 不得不说,卫离很适合谈判,若雪的心有些动摇了。 “还有,什么童养媳妇啊?你都这么大了,早过了当童养媳的岁数,就不要装嫩了。”卫离似笑非笑的打断她的幻想。 “……”若雪很无语,敢情当童养媳,自己这岁数还嫌老了。但问题是,她总觉得两个若真到了须谈论嫁娶的时候,不说有段让人刻骨铭心的爱情,那至少要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基础吧,而不是以看光了小孩子的身子为前提结婚。 这算什么事?为负责任而娶她吗?还是担心她是个六指,会嫁不出去?她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情绪划过,稍纵即逝。 更何况,就她现在这岁数,连早恋都嫌早了,难道要在自己都厘不清的情况下,就这么不清不楚和答应他? “紫露,秦小姐让人送了几样小玩意来,指名是给小姐的。”突然,院子里传来几道声音,打断若雪千回百转的思绪。 是有人在和紫露说话。 秦小姐?若雪眼儿一眯,这个秦小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刻是指秦蓉蓉吧! “秦蓉蓉给你送小玩意,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卫离将她未吃完的包子优雅的吃完,又漱了口,方牵着她往外面走,漫不经心地道:“噢,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庄静雅死了。” 这也能忘?若雪很无语,怀疑他是故意的。 --- 正文 、 067 感情日益增长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9 本章字数:12031 外面的空气清新无比,两人安步当车,绕着雕刻精美的抄手游廊缓步慢行,算是饭后百步走。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什么童养媳的话题。 想必卫离也知道她还小,太操之过急反而不美,横竖他什么都不多,就耐心最多。 见若雪一脸怀疑的望着自己,卫离漂亮的唇角微翘:“不用怀疑,我是真忘了。” 又伸手抬了抬她精致的下巴,继续道:“她昨夜要去花园里闲逛,不小心摔下台阶,当场便断了气。如若不然,我今日就该在庄府为你讨回公道了。” 若雪的眼睑微垂,眸光幽波泛起,昨日可真是一个黄道吉日啊!白天碧纹死了,晚上庄静雅死了,还死的这么赶巧?照说庄静雅死了,庄府必定是白幡黑纱,哭声隐隐的。而秦蓉蓉不用说,她和庄静雅的情分非同寻常,此时应该是白衣素缟为庄静哭灵还差不多,怎么…… “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秦蓉蓉最要好的表姐死了,她不是应该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吗?居然还有心思送东西给你?” 若雪本来疑窦丛生,觉得事有蹊跷,但卫离就像她肚子里的啼听,将她的心思猜的分毫不差。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庄静雅未免死的太突然了,还好巧不巧死在事发的前一刻。”若雪无意瞒他,直言不讳:“而秦蓉蓉……” “庄静雅的死说突然,也不突然。她猝死后,庄家连夜将她从族谱中除名,怎么可能为她设灵设幡?”卫离为她解惑:“府中出了这种害群之马,偏偏得罪的是我们卫家,庄老太爷当堂勃然大怒,差点让二儿子休了二媳妇,弄得庄府如今人人自危。” 他稍做停顿,脸上泛起若有若无的冷笑,“这姓秦的,估摸是担心受到庄静雅的牵连,所以才急着来向你投诚示好。但她素来和庄静雅一个鼻子出气,也不排除她参予了庄静雅的计划。” 卫童鞋,你说的太对了!这两姐妹早就坑瀣一气了,而秦蓉蓉此举的确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若雪抚额望天,天空不在飘雨,但天色依旧阴云密布,看样子,用不了多久会有场暴雨不期而至。 突然有种不吐不快的心情:“大哥,其实有件事我瞒着你好久了,我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说……”说了你们会不会讨厌我?嫌弃我?觉得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从而后悔疼错了人? 内心还是有一丝挣扎,毕竟那些事要合盘托出的话,肯定会破坏她一直伪装的乖巧怡人的形像,有种将丑恶的真面目暴露在太阳光底下,会遭受万夫所指的恐惧。 刹那间,卫离的黑眸似有璀璨的流星划过,深不见底的眸底隐隐有异彩闪烁,仿佛怕惊扰到心中正在天人交战的女孩,声音轻的像耳语:“怎么?是大哥哪里做的不好,所以不值得你信任吗?你说出来,大哥可以改。” 他磁性迷人的声音很温柔,带着能催眠人的魔性,眼神含着无边的宠溺,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盯着若雪,并不质问她有事为何会瞒着自己,反而用一种静静等待的娴雅姿态,包容着想要主动向他打开心扉的女孩。 四周奇异的安静,万物似乎在这一刻都静止下来。 一阵带着潮气的微风吹过,院中绿叶红花轻轻摇曳,抖落下一滴滴晶莹闪亮的水珠,发出漱漱的声音。虽然没有阳光,可一切都显得水灵灵的,充满着勃勃的生机。 若雪原本还顾虑重重,却因他这句话决定抛开一切顾虑。 “那次在庄家,是我将她们三个推下井的。”话不在多,一句显精粹。 卫离就是卫离,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神色如常地伸手抚抚若雪面无表情的小脸,声音温柔如初:“放轻松点,这决不是你的错。”下一刻,他温柔的声音骤然变的寒如冰雪,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肯定是她们居心叵测,心思险恶地想置你于死地!” 若雪弯了弯嘴角,所有的故作坚强都被他一句话打破,抛掉伪装的外衣,无情地冷哼道:“本来我以为她们三个死定了,谁知……” “谁知那井不够深。”卫离极有默契地接下她的话,惋惜地道:“真是可惜了,说到底,还是你杀人的经验不足,当时那种情况,你就应该再砸几块石头下去,这样她们即使有九条命,也会呜呼哀哉!” “……”若雪自愧不如,跪服。 她首次伤人,而且一下子就杀三个,委实想的不周全。但,她不是在向他坦诚自己无比丑陋的一面吗?怎么说着说着就离题万里,变成杀人方法交流大会了。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个吗?” “多少?”反正已跑题了,索性跑远一点。 “那次有五六十个人围攻父亲,其中有北荻派来的,南疆派来的,当时我见父亲手臂被人划伤,那鲜红的血激的我眼睛都红了……不知怎么的,就有一股将那些人绞碎成肉酱的嗜血感觉!我冲上去一阵砍杀……腥臭的热血飞溅上我的脸,碎肉横飞,残肢断臂在我身边堆积……” 卫离顿了顿,有些愧疚的对若雪微微一笑,“太血腥了,有没有吓着你?” “……继续。”他一惯笑意浅浅,优雅如仙,风度翩翩的模样,实难让人想像出他杀人如麻的一面,若雪的脑袋有些短路。 卫离同样怕吓着她,长话短说:“总之到了最后,那些人全被我和父亲杀死了,而我第一次杀人,居然就杀了将近三十个,那些人的脑袋全被我切下来了,把父亲吓了一跳。”可能是想到父亲还在的光景,素来沉稳的他竟然笑的很孩子气。 “那你当时多大?”若雪最想知道这个问题。 “九岁。”卫离说的毫无心理负担。 “……”王母娘娘,这是个天生的杀人狂啊?还是个天生的杀人机器?这么小就能杀这么多人,还一脸引以为荣,这得多强的心里素质啊!若雪一脸星星眼的望着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既然都是杀人犯,属性相同,若雪心里的大石安然落地了,如释重负。正要将自己所做过的坏事一古脑的告诉他,包括惩治陈家大小姐的事,孰料卫离马上转了口风:“你能临危不难,随机应变的让自己脱离危险,大哥感到很欣慰,但是,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知道,错在没有告诉你,这一点若雪比谁都明白。 “大哥感觉很受伤,这么掏心窝子的对你,你还把我们蒙在鼓里……”卫离淡淡垂眸,修长的睫毛掩住灿亮的眸光,幽幽的声音透着一丝心灰意冷:“不能被你信任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他不说若雪都感到十分内疚,这么一说,若雪顿时无地自容了:“我错了,我错了……大哥你原谅我吧!” 卫离垂眸看着她,不言不语。 若雪讨好的去拉他垂在身侧的手,她难得这么主动,他却不紧不慢的将手背到身后,让若雪拉了个空。 “最公正严明的大人,给个改过的机会嘛。”若雪苦着脸,眼巴巴地望着他,拉不到他的手,改而伸手去挽他的手臂:“孰能无过?圣贤偶尔也会犯错的,我的觉悟比圣贤低多了,犯错是难免的。” 将手腕挂进他的臂弯,见他没有甩开自己,她的信心又回来了:“瞒着你们,我其实也不好过,但我更怕你们对我失望……” 卫离抿了抿嘴角,如玉的脸上一派冷峻,幽幽地道:“在你眼中,我们就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外人。明明你的行为是出于自卫,我们不但不相信你,还怪你不该还手,就该乖乖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的任人推到井里。” “不是,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只是太过珍惜你们,所以在你们面前,我只想呈现最完美的一面。” 若雪承认自己错了,上辈子孑然一人,对于和家人的相处之道,她几乎是一窍不通,以为只要自己好好表现,做个乖孩子,能让他们满意,高兴就好,不想将负面的事让他们知道。但在情感上面,他们对她是何其的重要! “这次我错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告诉娘和你们,决不会再瞒着你们什么。”认错还是要拿出诚意来,若雪表现出十足的诚意。 不料卫离却冷冰冰地道:“只要不瞒着我便好,娘和其他人,你尽管瞒着。” “……”若雪怔了怔,立刻笑开了:“好。”聪明如她,怎会不知道他已经原谅自己了。 卫离一脸冷若冰霜地睨视着她,眼内却暗藏笑意,女孩笑得像盛开的鲜花一样,有一种令人挪不开眼的耀眼美丽。他的心传来熟悉的悸动,手心发痒,下意识的揪住她的耳朵:“有外男的时候,别这么笑。” 淡淡的语气中有着警告意味。 “连笑都不自由,那还有什么活头?”若雪得到原谅,瞬间满血复活,精神百倍:“警告你,不许揪我耳朵,那是幼稚的小屁孩干的事。” “哼。”卫离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不错,笑的确是你的自由,但你一笑,猫狗都吓一跳,所以你也行行好,给世人留一条活路吧。” 靠,姐笑得有那么丑吗?若雪的一颗脆弱玻璃心大受打击:“我以为我一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自恋是病,得治!”卫离难得挑眉大笑,俊美的面容神采飞扬。“我只听过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如果是花见花开,想必花儿觉得它们的姿色足以盖过你的风头,所以一见到你便会竟相开放。而车见车爆胎,那更不用说了,铁定是吓爆的……” 你妹啊,说来说去,还是说自己丑。若雪泪奔,须得多少四十五度仰角,才能诠释出她心里淡淡的忧伤。 …… 庄老太爷人虽老,心不老,做起事来雷厉风行,铁腕无情的将庄静雅来不及装殓的尸体扫地出门。然后火速召集本家中有头有脸的子弟开家族会议,商议如何向卫家陪罪,如何重修两家的关系。 庄家是百年望族,但凡族中能混到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子,都不是笨蛋,深深明白此次事情的严肃性与严重性。此次的事情,从大了说是挑战卫家的权威,从小了说还是庄家挑衅卫家。 可卫家岂是那么好惹的! 卫离此人城府甚深,兵法谋略样样通透,是个可以优雅掀桌,笑着杀人的翩翩美男子。兼之他行事手段毒辣,作风诡谲多变,往往是不问过程,只要结果。所以与他接触过的人,送他一笑面狐狸的美称。 若是有人惹恼了他,他是不介意对你进行打击报复的。 大家族中素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对没有谁能独善其身的,故而庄家的人都不想招惹上卫家,纷纷献计献策。 庄老太爷集思广益,很快采纳了有用的意见。 一边派人去卫家赔罪,以此获得若雪的原谅,一边打开库房挑了几件稀世之宝,亲自去献给端王妃。并恳请端王妃和端王世子出面,帮着庄家向卫家说和说和,以化解两家因庄静雅带来的龃龉。 当然顺便请了金总兵和金夫人,至于陈知府,卫家上上下下都不待见他,庄家不敢在这时候让他来添乱,便作罢。 庄家为了显其慎重,大手笔的包下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庆丰楼。 站在若雪的角度说,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她现在还活着,倘若她那时被庄静雅害死了,还谈个屁原谅。再说了,就算嘴上原谅你又怎样,私底下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她比较在意的是卫家,从长远了说,她并不希望卫家和庄家老死不相往来。但她也不会委屈自己,结果怎么样,还是要看庄家的态度如何,如果谈不拢,翻脸就翻脸吧。 等她和风三娘被请到二楼的雅间时,见到席中的女眷除了有来做说客的端王妃、金夫人、周郡主,以及庄家做陪的几位夫人,秦蓉蓉居然也陪在末座。 秦蓉蓉怎么在这里?若雪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今日精心妆扮了一番,犹如娇花一般美丽动人,并不见半丝为庄静雅伤心的模样。她垂下眼敛,随着风三娘去给端王妃和周瑶等人见礼。 “三娘啊,这就是你那闺女吧,生得可真是标致,水葱一般惹人。” 端王妃人生得极美,并没有摆王妃的架子,笑咪咪的,与风三娘说话,口气熟络的如同闺蜜。因为是初次见到若雪,还送了她一副碧玉手镯做为见面礼。 “可不是,王妃可别这么夸她,这孩子脸皮薄,不经夸的。”风三娘伸手替若雪顺了顺她乌溜溜的青丝。 若雪连忙低头憋了憋气,生生把一张粉脸憋成粉红色。 “可惜了,上次在姨妈的春日宴上未能见到卫家小姐,莫不是姨妈发帖子的时候疏忽了?”周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罗扇,红唇要笑不笑的微勾,一双妩媚的眼睛斜斜地望着若雪,带着评判的意味。 周瑶是存心这么说,金夫人疏忽谁也不可能疏忽卫家,而她这么说的目的,暗指若雪并非卫家的亲生女儿,身份不够格,所以金夫人才怠慢她。 她事先有做过功课,了解到若雪没来卫家以前的身份非常低微,且还是个六指,只是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但被卫离捡了回来,还恰好被卫家人所喜爱,从此便过上了不是公主却胜似公主的生活。 因为事关卫离,加上又听说卫离非常疼爱这个妹纸,她看着若雪眼神便充满妒忌的阴霾。 躺着也中枪的金夫人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诙谐地道:“即便我请了,三娘也不会让若雪去的,她生怕她家的宝贝让人相走了,我也便懒得做这起子恶人了,还省了我一张花帖。” 金夫人俏皮风趣的话逗得在座的几位夫人皆笑了起来。 原来,金夫人每年办春日宴,总是会请一些高门贵族里适龄的未婚男女来参加,其间会举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才艺比赛,相当于一个豪门相亲宴,每年都促成过不少郎才女貌的佳话。 “那倒是本郡主误会了。”周瑶啪地把玉扇扣到桌面上,抬高下巴向若雪招了招手,娇声道:“你过来,我也有东西送你。” 若雪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不是很喜欢她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 席间,周瑶不知发哪门子神经,硬要若雪陪着她坐,时不时的问她一些问题,明显待她与旁人不同。 坐在末座的秦蓉蓉脸上泛着娇媚的笑容,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若雪。见她神色淡然的与周郡主说着话,半点受宠若惊的样子也没有,心里不禁酸溜溜的。她明明比若雪先来,可不管是端王妃还是周瑶,都像未看见她一样,不说见面礼,话都没有问她一句。 周瑶问了若雪许多问题,多半和卫离有关。 若雪起初还纳闷她怎么对自己这么感兴趣,转眼就明白了,哦,敢情这位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是卫离的忠粉呢。 明了了周瑶的心思,她回起话来就像打太极拳一样,绕来绕去一大堆,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更不沾边,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男女有别,我和大哥也不太熟,郡主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着转达给我大哥。 “唉,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周瑶旁敲侧击的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道,不禁奇道:“原来我还以为卫离对你多好呢,你这么一说,可见他对你很一般。” 若雪神色从容地点点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郡主还是不要听信那些道听途说。”以后别说我骗你,我说了耳听为虚的。 “也是,人们都爱以讹传讹,一点小事越夸越大。”周瑶深以为然,突然发现再看若雪,心气儿顺多了。 先前她对若雪尚存了一份轻视之心,眉梢眼角都带着倨傲之色。 此时经过一番问话,发现若雪年纪不大,一身气度却格外的与众不同,疏而有礼,进退有度,怎么也不像个十二岁的少女,且小模样长的着实漂亮,一双眼睛澄清的如同秋波暗潭,冷艳之中透着灵动,横看竖看都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她的眼神不由的有些复杂,心里也不是滋味,有些言不由衷地道:“你这模样生得倒是不错,我见过卫贵妃几面,你倒与卫贵妃有几份相似。” “郡主的谬赞,小女可当不起。”若雪对周瑶的话仅一笑置之,她一个手上有伤的人,跟谁比都不舍适,何况是国色天香的卫贵妃。像周瑶这么夸她的人很多,但末尾大多会一脸惋惜的提到她的手。 希望周瑶能有点新意,不要让她失望。 周瑶的眼神闪了闪,目光慢慢滑向她的右手,不屑地撇了撇朱唇:“本郡主很少夸人的,只是你这手也太煞风景了。” 果然毫无创意,乏善可陈,想用手来打击她,没门!周瑶不会是第一个这么说她的人,更不会是最后一个,她若是放到心上,早死八百回了。 “要煞也是煞的卫家的风景,应该与郡主无关吧。”她若无其事举起右手,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笑靥如花,“大哥说,谁不喜欢我的手,他就不娶谁。” 周瑶的脸色陡然一僵,得意的目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广丰楼的大堂往日坐无虚席,今日却空荡荡的,只余寂寞的桌椅板凳在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若雪心不在焉地踏着楼梯往下走,打算去大堂坐坐。雅间虽然装潢的华贵雅致,可空气太闷了,风三娘知道广丰楼今日被庄家包楼了,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便破例让她出去散散。 走了两步,她不走了。 后面有人!还有一股淡淡的龙诞香。 缓缓回头,隔着五六阶楼梯,一位大约十六七岁的贵公子长身玉立,正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这位公子是个难得的绝色,肤白玉貌,身材伟岸,肩宽腿长,模样尊贵不凡。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有一双波澜不兴的眼,那双眼很有特色,黑眼珠居多,白眼球偏少,一眼望去仿若千年古潭,黑沉沉难以觅到底。 虽然被对方的长相惊艳了一瞬,但并非认识的人,若雪平静地收回眼神,转回头。 但下一瞬,她倏地掉过头,摄人的目光睃巡着男子身上华贵的绣金锦衣,果不其然看到他锦衣上的四爪龙纹。 天啊!若雪狂晕,要不要这么巧呐?有资格穿四爪蟒袍的,并且在这广丰楼出现的,还能有谁啊? 真真是冤家路窄,古人诚不欺我也!若雪此时只想学土地孙土遁而去。 可惜没有那功能,只好面对现实。 “端王世子万福。”她放下扶着楼梯的手,面不改色地对着周羿福了福,神色要有多从容就有多从容。 周羿姗姗来迟,他驾临广丰楼的时候,若雪和风三娘早已去了女眷那边,所以若雪没有认出他来也正常。 周羿神色寡淡,一张脸虽然漂亮俊俏极了,却像个面瘫一样,表情匮乏的让人蛋疼。若雪暗自揣测,他一定是黄金面具戴多了,习惯成自然,再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他肯定也以为自己脸上还戴着面具,所以省了表情那道复杂的程序。 自己用毒粉毒过他,他不待见自己实属平常。她只考虑了那么一秒,便提步向上行去。 很快便与周羿擦身而过。 “本世子准你离开了吗?”身后传来周羿冷峻至极的声音。他的声线和上次一样,没有什么起伏,但是明显比上次有情绪。 没听到!若雪神色自如的走自己的路,心想,腿长在姐身上,想离开便离开,你能奈我何?不怕死的你就来惹我。 “凌若雪,藐视皇族,这是卫家教你的吗?或者说,是卫离教你的?” 说自己什么都可以,说卫家就不行!若雪止住步伐,转身望着他,平静地道:“世子爷,你有何指教请直说?干嘛不分青红皂白的扣小女子一顶大帽子?” “不分青红皂白吗?你干脆说本世子不分是非好了。”周羿缓缓向她逼近,伟岸高大的身形带给人无限的压迫感,双眸越发深沉。 “世子爷,我可什么也没说,都是你自己说的。”若雪皱眉看着他,觉得他纯粹是无理取闹。传说中,这位世子不是惜言如金吗?这会子说这么多话,仿佛不要钱似的,难道也被穿越了? 周羿眯了眯眸子,对方明明年纪比自己小,可那指责的语气,那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容忍,仿佛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 “若雪,原来你在这里呀!”突然,一道犹如黄莺出谷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无声对恃。 是秦蓉蓉的声音。 不得不说,若雪非常佩服秦蓉蓉这种人,她们之间发生过那么不愉快的事,两人说是仇人也不为过,可秦蓉蓉见到她,依旧甜甜的唤她若雪,熟稔的模样仿佛她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好似的。 不知道是什么皮做的脸,比城墙还原。 “啊……若雪,这位是?”若雪还未出声,秦蓉蓉已经如弱柳拂风般款款动人的行过来了。她今天着一袭胭脂红的湘裙,青丝半挽,插着展翅蝴蝶镶金白玉簪,脸上薄施朱粉,明艳不可方物。 望着祸水一样的周羿,她柔美的脸蛋微红,美眸中划过一丝狂喜的光芒,但转瞬即逝。故作不解地问若雪:“若雪,你怎么和这位公子在一起啊?”她的声音本来就娇嫩,此刻又放的特别轻缓,越发的婉转柔媚。 若雪嘴角抽了抽,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什么叫自己和这位公子在一起啊?她眼角的余光瞥到秦蓉蓉粉白的脸上红晕越来越深,而她娇嫩洁白的玉手里紧攥着一方丝绢,微微的颤动着,显见心情不是一般的激动。 若雪心中暗笑,小样,就是个欠抽的,明明认出周羿来了,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位公子啊……”她也不说破,故意拉长声音,微微歪着头,仿佛很为难的样子,就想看周羿怎么做,你丫的刚才不是扣我一顶藐视皇族的罪名吗?这会子来了个真藐视皇族的人,看你要如何。 “秦蓉蓉见过端王世子,世子爷金安。”不等周羿开口,秦蓉蓉已迫不及待的拜见周羿去了。 她方才是心情太激动了,怕自己失口道破周羿的身份后,不能完美的展现自己的美貌,所以习惯性的踩了若雪一脚,顺便给自己一点时间用来平复狂喜的心脏。 多了一个人在场,周羿恢复了正常——既不说话,也不眯眼了,俊美绝伦的面容宛若雕像的面孔,永远就那么一个死表情。 秦蓉蓉姿态优美地跪在地上,久久等不到周羿开口让她起身,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住的拿眼睛看若雪,想让她帮自己解围。她的身份和若雪不同,若雪身后有卫家作依仗,除了重要的场合,不必对周羿跪来拜去。 若雪只当没看见她的眼色,周羿不叫她起来,让她跪到死好了! “若雪,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你看……”秦蓉蓉是个非常有眼力见的人,一见势头不对便开始自救。她楚楚可怜地望了望若雪,又用一种惹人怜爱的表情望了望周羿,那眼神透着几分凄美,几份哀怨,恁是铁石心肠的人都抗不住。 若雪装聋做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周羿抬了抬手,秦蓉蓉一见,不禁嫣然一笑,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就说以自己的容貌,哪有男人会不动心嘛。 “谢世子。”她风情万种的起身,眸中含情的望了几眼周羿,继而有些得意望着若雪,娇滴滴地道:“若雪,你的心肠真狠!” 若雪神色冷清的回望着秦蓉蓉,什么意思?这家伙难不成找周羿告状来着,说自己谋杀她们? 周羿头上的紫金冠晃了晃,偏头望着若雪,神色不变,眸色不明。 “难道我有说错吗?”秦蓉蓉袅袅动人的走到若雪身边,嘟着红唇,委委屈屈地道:“我一心惦记着你,费尽心思的搜罗了几样小玩意送给你,你却给我全部退回来了;我给你写的信函,你也不回;我约你出来说些体己话,你也不应我……” 好似说到了伤心处,她眼圈一红,泫然欲泣:“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我知道你是瞧不起我……觉得我的身份不配和你做朋友。”说着,真的掉下几滴泪来。 若雪真是服了她,周羿还忤在一旁呢,她想干什么? 庄静雅死了的第二天,秦蓉蓉的确送了几件礼物来给她,有一匹极难得的苏绣,一把缀玉罗扇,还有一方玉砚和几块刺绣帕子,几个花样新颖的香包。附带一封厚厚的信函。 她送来的东西,若雪本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方针,让紫露原封不动的连带着几件回礼一起回给她。 信是卫离拆开的,因为卫离说,秦蓉蓉是想推她下井的人之一,必不能轻饶,让若雪不用操心,交给他来就好。 秦蓉蓉粉红色的信笺上泪痕斑斑,可见她动笔的时候是一边写,一边泪如雨下。信写的很长,但总的意思是求若雪原谅她…… “你确定你要在这里哭哭啼啼,世子还在这里呢?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若雪提步往回走,不想理会她。 “若雪,你别走!”秦蓉蓉急忙跑到她的前面,伸开双臂挡住她的去路,美眸中的泪水潸然落下:“你听我解释呀!那件事,你其实误会我了,我都给你在信里详细的解释过了,当时是我表姐威逼我那样做……不然,她就……”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哭得很美,带泪的模样犹如梨花带雨一枝春:“你也知道她那个人,平常对我便是呼来喝去的,她积威已久,我素来是怕她的……” “让开,再不让开,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若雪淡淡地望着她,并不被她的泪水所打动。 “凌若雪,你的心肠真的是太狠了。”周羿冷眼旁观了半天,此时缓缓踱上前来,略带指责的盯着若雪:“不管是什么事,既然是事出有因,你多少要听人家解释解释吧!小小年纪,做事忒武断了!” “世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武断了?” 若雪倒是心平气和,只是仔细听,语气中却含着微讽:“世子也说是事出有因,什么因?不过是因为她哭的比较惨,所以你理所当然的觉得她是对的,我是错的。” 轻轻笑了笑,上下打量周羿一番,语气陡然变冷:“都给我散开!否则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周羿一愣,不意她突然变得这么野蛮,对自己一个王爷世子都敢威胁恫吓。但想到上次她在桃花林的行为,好像也是如此,明知道自己是世子,却还是刀照上,毒照洒,仿佛就不知道个“怕”字。 “世子,谢谢你能帮蓉蓉,但请你不要为了小女子而和若雪起争执。”秦蓉蓉放下手臂,可怜兮兮地对周羿含泪一笑,又对若雪道:“若雪,我知道你不信我,我只能以死铭志,来证实我是无辜的。” 言罢,她突然转身向凭栏处跑去,胭脂色的长裙随着她曼妙的身影旋出动人的花影片片,为她增色不少。 “可恶,这家伙想干嘛?真要以死铭志啊?”若雪一脸黑线,也往凭栏处而去。 “女人不都是这样么,为达到目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周羿对这种事似乎思空见惯了,语气平平的下着结论。 秦蓉蓉手扶着栏杆,转头对跟上来的若雪哭道:“若雪,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信不信我?” 若雪转头四望,整个二楼鬼影子都没有看到一个,于是对周羿道:“世子,你去唤个庄家的人来把这疯子弄走吧。”她倒不是关心秦蓉蓉的死活,即便秦蓉蓉真跳,她也只会见死不救。但是这会儿不是有周羿在么,她可不想让秦蓉蓉抹黑自己和卫家。 “为什么是我?”周羿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指使别人跑腿的。 “因为是你将侍女和婆子们摒通的啊,不要以为我是瞎子,先前这里明明侍女林立,婆子如穿梭,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只能是你。” “凌若雪!你能不能认真点?我真跳了啊?”秦蓉蓉真要疯了,她都打算跳楼了,这两人还在那里无所事事的进行没有营养的话题。 “秦蓉蓉,我信不信你有什么要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果你认为你是清白的,勿需我相信你。”若雪一脸正色地道:“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那我死给你看!”秦蓉蓉突然不哭了,神情无比凄楚地望了周羿好几眼,水水的眼中全是不舍,跟着纤细的身子往栏杆上一扑,宛如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倒头便从二楼跃下去。 “靠,居然来真的啊!世子,救人要紧!”若雪知道周羿的身手了得,一边招呼他救人,一边飞快地上前。以她的经验,一般向秦蓉蓉这样喊着“我要跳楼”,“我一定要跳楼”,偏偏又死活不跳的人,多半是装腔作势吓唬别人的,所以她才不以为意。 幸好她反应及时,身体扑在栏杆上,右手快如闪电的向下一伸,堪堪抓住了秦蓉蓉的左脚踝。可秦蓉蓉是个发育成熟的大姑娘,比她这小身板重多了,她那一只手怎么拉得住,竟然有被秦蓉蓉带下去的趋势!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纤腰上骤然一紧,一只强健的手臂从她腰上横过来,成功的阻止了她的险情。 鼻间萦绕的是淡淡的龙诞香,背后是一具硬绑绑的胸膛,她知道是周羿,但此时无暇顾及其它,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抓秦蓉蓉的脚踝,抓住之后才道:“世子,你不觉得你救错人了吗?” “有吗?”周羿的声音平淡的像白开水。 “你拉住我干什么?快来拉秦蓉蓉!”秦蓉蓉身子倒吊着,还在哀哀哭泣,若雪扭头让周羿接自己的手。她拉得很累,额头冒汗,手臂都乏力了,周羿这白痴却反应迟钝的人神共愤。 “周世子,放开若雪!”正在这时,卫离冷如寒冰的声音赫然传来。 二楼拐角处,卫离负着手,面如冠玉,冷冷地向他们的方向行来,衣袂翻飞,风华无双,比明珠还夺目的双眸牢牢锁着那一对身子相贴的男女。 --- 正文 、 068 总算逆袭成功 更新时间:2014-8-20 0:11:59 本章字数:12077 若雪被卫离冰寒彻骨的声音吓了一跳,又看到自己和周羿是这副暧昧不清的模样,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双手越发没力气。而秦蓉蓉此时正好用力一挣,纤细的足踝竟从她掌中滑脱。 “啊——”秦蓉蓉尖叫一声,如一只硕大的菜花蝶,快速的坠落下去。 “……”若雪满脸悲愤,白费了半天力气!还百分之百的惹恼了卫离。 很快,一楼就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秦蓉蓉如愿所偿地着陆了。 “还不放开我!”若雪一脸幽怨的瞪着身后的周羿,恨不得一拳打爆他那张表情单一的脸。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周羿的险恶用心——这厮哪里是在救她啊?他是逮着机会在报复她呢!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周羿言简意阂的表达自己的不满,无所谓的放了手。 若雪不予小人计较,眼角余光已扫到卫离步履如风而来,那双敛尽天下风华的桃花眼内光芒绽放,危险至极,冷冽的杀气从他几近完美的身躯爆发,优雅依旧在,可那横扫一切的强大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她顿时感觉日子活到头了…… 卫离的身后,陆陆续续的跟来许多人,乌泱泱的,像一排沙丁鱼,有金总兵、庄老太爷、庄老大、庄老二、庄天宝、金千年……还有听到异动,被打发出来探听消息的众女眷。 这些人受二楼的格局所制,被阻挡了视线,除了卫离以外,他们并未看到秦蓉蓉坠楼的场面,只听到秦蓉蓉在楼下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又看到周羿紧贴着若雪站着,那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 周羿虽然生得比女子还美,但他的身材却是男子中高大伟岸型的,若雪勉勉强强算得上亭亭玉立,却只及周羿的胸膛上方。两人身高虽然悬殊,然而站在一起,看着并不违和,倒有一种男俊女美的养眼感。 “世子,你们……” “世子,若雪,你们……” “哎,世子,若雪,这是……” 庄老太爷年纪一大把了,不但没有老花眼,那目光还贼亮贼亮,率先表达出自己的惊愕和疑问,其他人纷纷仿效。 “秦姑娘掉到楼下了!”再被他们看下去,不说跳到黄河,就算是跳到天河也洗不清,若雪急中生智,来了个祸水东引,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秦蓉蓉身上。 “大哥,我去看看秦小姐要不要紧。”她假装没有看到卫离那张活阎王脸,煞有介事用手提着裙子,仿佛很关心秦蓉蓉的死活似的,满脸焦急的往楼下跑去。当然,经过周羿的时候,不忘顺势踩上他的锦靴,并狠狠的碾压了两脚…… “……”周羿无语地望着她翩然如惊鸿飞掠的身影,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一楼大堂。 “呜呜……呜呜……”由于端王妃和端王世子之故,大堂被肃清,连个端盘子的伙计都没有,只有秦蓉蓉在那里哭的凄凄惨惨。 所幸只是从二楼掉到一楼,秦蓉蓉的运气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又一惯的比较幸运,所以她并没有当场摔死。但看着她半匍伏在光滑的地面上的姿势,想必伤的也不轻。 没死就好,没死可以慢慢折腾,若雪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别光顾着哭,你有没有怎么样?”她满脸关切地蹲在秦蓉蓉的身边,一副两人间芥蒂全消的模样。 秦蓉蓉手臂上的血迹透过衣衫渗了出来,滴滴嗒嗒的滴在地上,迅速汇集成一团血水洼,那渗人的颜色,令人触目惊心! 她乌丝凌乱,嘴角的血丝不停的溢出,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将脸上精致的妆容都弄花了,看起来好不狼狈。见若雪和颜悦色,与先前冷言冷语的模样大相庭径,当下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激动万分地道:“若雪,你愿意相信我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纠结这个话题?当务之急是送你去医馆。”若雪巧妙的避开相信不相信的问题,颇有些惋惜秦蓉蓉不是脸着陆。 转头对最先下楼的周羿招招手:“世子,我人小力微,实在扶不动她,麻烦世子爷搭把手。” 周羿的步伐一顿,竟然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他养尊处忧惯了,向来高高在上,属于发号施令的那一个,冷不丁被若雪指使来指使去,百般的不适应。 所以说,反应迟钝神马的最讨厌了。 “世子,你不会见死不救吧?”若雪明知道周羿不喜欢别人对他呼来喝去,就拿话激他:“方才秦姑娘跳楼的时候你不拉便算了,这会子人家没死成,你居然好意思冷眼旁观?亏你先前还义正言辞的指责我心狠!” 周羿回头望了望蹬蹬做响的楼梯——以冒着寒冰气息的卫离为首,那批人从楼梯上鱼贯而下,眼看要下来了。 他没有再迟疑,不带任何表情的走到两位姑娘身边,若雪正一片好心的在替秦蓉蓉检查伤势,那模样还挺内行的,一双素白的小手在秦蓉蓉的娇躯上游走,从上身到她修长的双腿,嘴里还怜惜地道:“疼不疼?如果疼的厉害,可能就是骨头断了。” 顺便还体贴地将她凌乱的衣裙抚顺。 “若雪!”卫离率先到了事发现场,脸色冷的像结了冰的冬日湖面。 “啊,大哥……”若雪急忙丢下秦蓉蓉,一脸乖巧的站到卫离身边。 卫离淡淡的觑了她一眼,“你怎么和他在一起?”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一副纡尊降贵周羿,目光充满嗜血,危险十足,犹如世界上最为锋利的刀,正一刀一刀的无声切割着周羿。对连声喊疼,哭的楚楚动人的秦蓉蓉却视而不见。 此事说来话长,过程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真是太复杂了!若雪觉得这会儿不适合解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跟他都看到秦姑娘跳楼……” “蓉蓉,你这孩子,究竟为什么要跳楼啊?”好在有人替她及时解了围,庄家的人都骤拢过来,将纹丝不动的周羿和地上的秦蓉蓉围成一团,七嘴八舌的对此事发表感慨。 几位庄氏夫人当场哭开了:“可怜惜的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 “蓉蓉,你爹娘又不在身边,摔成这样让我怎么跟你爹娘交待啊?” “够了!统统都给老子闭嘴!老子还没死呢,一个个哭哭啼啼做啥?”庄老太爷豪气干云,魄力十足的一挥手:“还不送人去医馆。” 立刻有人将秦蓉蓉抱了起来。 秦蓉蓉却突然失声尖叫起来:“我的裙子——”她的声音响彻云霄,足以穿破广丰楼雕梁画栋的屋顶。 诸人感觉耳膜都快被刺穿了,不约而同的想捂上耳朵,但眼前的情况却让他们目瞪口呆,秦蓉蓉胭脂色的华丽湘裙掉了下来,逶迤地堆在周羿的锦靴上和脚旁…… 广陵的姑娘们脱掉雍肿厚重的冬衣后,通常在裙子里面只穿一条薄薄的中裤。秦蓉蓉也不例外,此时没了裙子,身上又带着伤,顿时又急又羞,“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一个大家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裙子掉了,出了大丑不说,还会连累到自己的闺誉。那些自律甚严,循规蹈矩的姑娘碰到这种事,一时羞愤自尽的海了去了。所以秦蓉蓉嚷着不活了,倒没人相信她说假话。 “世子,你踩到蓉蓉的裙子了!”突然,庄大夫人捂嘴惊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人听得清。 “这让蓉蓉以后怎么做人?世子也太不……”庄三夫人本想说周羿也太不小心了,但周羿岂是她能说的起的人,及时住了嘴。 庄家人看着一脸无动于衷的周羿,目光中不知不觉都带着谴责之色。 周羿对周围的人恍若未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面,面无表情地动了动脚,抽腿离开那条裙子。 “我可怜的孩子。”庄大夫人飞快地俯身拾起裙子,满脸悲痛地将裙子覆在伤心恸哭的秦蓉蓉身上。 站在外围的一些人见发生这种意外,皆面面相觑。 若雪望着纷纷攘攘的人群,樱花一样的唇瓣若有若无的翘起,墨瞳中有一丝冷光划过,带着一丝狡黠与奸诈。 …… 出了秦蓉蓉又跳楼,又掉裙子的风波,庄家请的这顿赔罪饭犹如闹剧一般收场了。 所幸事情的结果虽然谈不上皆大欢喜,但也差强人意。庄家愿意赔偿卫家所有的损失,就连那些被践踏的花花草草都双倍赔偿,另外对若雪做出了令人满意的补偿。 若雪大度地表示,庄家是庄家,庄静雅是庄静雅,她是个讲理的娃,不会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卫离虽然冷着一张脸,却也答应不计前嫌。 这事情就算揭过一页了。 但是,做为被庄家请来做合适佬的端王妃一家却陷进了裙子门。 “王妃,此事说起来真让妾身难以启齿,若不是妾身老脸厚如城墙,哪有脸来求见王妃。可妾身这外甥女,打小便在我们府中养大,跟自己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当晚,庄大夫人,庄三夫人求见端王妃,通过金夫人的安排,进了端王妃暂居的院子里。庄大夫人管理着庄府的中馔,为人处事极为得体,说起话来更是滴水不漏。 端王妃一身华服,青丝高挽,高贵中透着娴雅,头上闪亮的珠翠更为她美丽的容颜增色三分。此时她正微垂着眸,端着青花满瓷胎盅喝她的燕窝羹,玉白的纤指,指甲上鲜红的蔻丹,配上光华隐隐流动的精致瓷盅,组成一副极好看的画面。 听到庄大夫人提起秦蓉蓉,她凝了凝眉,口气淡淡地道:“难怪瞧着不像庄家的姑娘,原来是贵府的亲戚。” 瞧着不像?是指长相吗?庄大夫人暗自揣度端王妃的意思,在庆丰楼,秦蓉蓉拜见过端王妃,端王妃明知她不是庄府的姑娘,这会儿为何说瞧着不像? “回禀王妃。”庄三夫人温声细气地接过话茬:“其实庄家的姑娘们受的都是一样的教养,蓉蓉之所以不同,可能是因为婆婆爱乌及乌,将疼爱我们姑***那份心移情到蓉蓉身上了。” 庄大夫人松了一口气,朝三弟妹投去赞赏的一瞥,干的好!管它像不像,推到老夫人身上一准没错! 庄三夫人朝大夫人眨了眼,大嫂,淡定! “这样啊,原来是庄老夫人亲自教出来的姑娘,的确与众不同。不但勇气可嘉,这胆子之大也令人咋舌。”端王妃高居上首,不动声色地将这两妯娌的互动瞧在眼里,却并不说破。 庄大夫人觉得没见端王妃以前,自己在广陵贵妃圈里好歹也算一个人物,可见了端王妃以后,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只配替端王妃倒夜壶了,咳,倒马桶,夜壶是男子用的…… 你说王妃倒底是在夸蓉蓉啊?还是在贬蓉蓉啊?两位庄氏夫人心里都没谱儿。 不管褒和贬,此时只有硬着头皮上,庄大夫人开始装糊涂:“王妃说的不错,蓉蓉这孩子自小得老夫人教养,不说那一等一的相貌,便是行为举止,在广陵的姑娘家中也是屈指可数的。” “参加过春日宴吗?”端王妃天外飞来一笔。 能参加金夫人春日宴的少女,几乎都是广陵的贵族名媛,庄主夫与有荣焉的一笑:“参蒙金夫人看着起,蓉蓉收到过两次花帖,上次的春日宴她也参加了的,只是没有福气拜见王妃。” “哦!”端王妃也笑:“本王妃听妹子提过,通常姑娘家参加一次春日宴便会被相走,不消说那些长相出挑,品性出众的姑娘了。” 好家伙,原来挖了坑在这里等着呢! 中了埋伏的庄家妯娌冷汗直冒,几乎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下去了。原来在端王妃眼里,两次未被相走的姑娘,便是那歪瓜裂枣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秦蓉蓉相貌柔美,纵然她的身上少了些大家风范,但柔媚动人的女孩子最惹男子喜欢了。两次春日宴都有不错的大户人家来提亲,但庄老夫人一心想替外孙女挑个好人家,又有份私心,想让秦蓉蓉嫁入庄家。 再加上秦蓉蓉心气高,不想草草订了终身,故此她的婚事一直悬着。 庄三夫人眼珠一转,稍做思索便道:“王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每年上门向蓉蓉提亲的公子着实不少,奈何这儿女的婚事,还是父母做主的好,妾身们岂能擅自做主。” 绕了半天圈子,庄大夫人怕再绕下去,天都亮了,话题就直奔那中心而去:“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今日好好的日子,不但险些丢掉小命,还因此出了个大丑……姑娘家脸皮薄,这要是一个想不开……” “王妃见多识广,能否给妾身们支个招?” 秦蓉蓉在广丰楼出乖卖丑的事,端王妃知之甚详,如果不是与自己的儿子扯上关系,这种事她只会一笑置之,不予置评。 她搁下瓷盅,朝一旁垂首屏息侍立的嬷嬷挥了挥手:“去问问你们世子爷,我不好替他拿主意。” 庄家两妯娌对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得一刻,嬷嬷回转,附耳向端王妃禀报了一番。 端王妃微微皱了皱眉,脸色瞬间沉了沉,很快又恢复正常,对两位庄夫人道:“我们世子爷一日大似一日,身边却一直缺个细心体贴的房里人,倘若庄家没有意见,待秦姑娘伤好后,本妃派人去接了秦姑娘过来。其它的,要等世子爷大婚了再说。” 房里人? 既没名又没份,两位庄夫人多少有些失望,这与她们预先设想的目标相差甚远。不过王妃的话也没说死,世子大婚后,看来是要给个名份的,只是不知道是侧妃还是姨娘。 “当然,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庄老夫人不愿意,本妃决不勉强!自当送上厚礼给秦姑娘陪罪。”那种要秦蓉蓉爹娘做主的鬼话是糊弄不过端王妃的,她单刀直入,一针见血的提到能左右秦蓉蓉终身大事的人。 话说到这份上,两位庄夫人不敢再掠端王妃的锋芒,马不停蹄的走了。 待客人走后,端王妃轻轻一笑,朝自己保养得宜的玉指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我们世子爷在想什么?我就不信,他会真踩了人家的裙子。” 周羿的贴身侍卫也不知道主子在想些什么:“世子,属下在暗外看的一清二楚,那条裙子分明被卫家小姐做了手脚,世子爷一向英明神武,怎么不当场揭穿她的把戏?” 周羿紫衣黑发,脸戴黄金面具,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淡淡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将面具镀上了一层银辉,显得比白天诡谲了几分。 秋千荡来晃去,他一头光亮可人的黑发随风飘扬,衣袂蹁跹舞动,好似要乘风归去,对侍卫的话仿若未闻。 “世子,你明明没踩那条裙子,只要一动不动的站着,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你为什么故意走动?将罪名主动顶了下来?”沉默寡言的主子有一个聒噪无比的侍卫,也算相得益彰。 没人回答他,周羿仿佛睡着了。 侍卫再接再厉:“世子,你是为了保护卫家小姐吗?可她不是你的仇人吗?”上次在桃花林,世子无意中着了卫家小姐的道,为此身子不适了好些天。按世子睚眦必报的个性,不是应该十倍百倍的找回场子吗? “世子,你是不是觉得那秦小姐生得漂亮,索性将计就计抱得美人归?可是不对啊,那会她要跳楼,你不但自己不拉,还不许侍卫们帮忙。” “闭嘴,爷不过是添个丫鬟而已,你就聒噪到现在!爷要做什么,爷自个心里有数!”有这种八卦天性,且喜欢浮想联翩,嘴巴一刻不得闲的侍卫,周羿想要图个清静,唯有伸指点了他的哑穴。 世界安静了。 …… 庄府。 秦蓉蓉的香闺宫灯高挂,女人云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而这里最少都有十个女人,你三言我两语,正说的不亦乐乎。 “蓉蓉,虽说你今天受了不少委屈,不过这结果也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舅母先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庄大夫人匆匆忙忙回来后,将端王妃的意思传达给婆婆,庄老夫人听后,点了点头,于是不到一刻,整个庄府都疯传秦小姐要嫁给端王世子做世子妃了。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羡慕秦蓉蓉走了狗屎运,明明是一件丑事,最后弄得她可以风光嫁入皇家。 庄家的小姐们,都妒忌成兔子眼了。 但过了一会儿,众人才搞清楚,不是嫁给世了做世子妃,只是做个房里人。于是又是说什么的都有。 听到大舅母对自己道恭喜,秦蓉蓉真是百感交集,她在庄府忍辱负重住到现在,为得就是自己的婚姻大事,现在结果虽不如人意,但对目前的她来说,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谢谢舅母,蓉儿劳舅母操心了。”她忍着浑身的伤痛,轻声向庄大夫人道谢,娇媚的脸上苍白的如血色,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是楚楚可怜。何况还带着一身的伤,狼狈中倒显出几分凄艳来。 “好好养伤,虽说暂时只是个房里人,但你若好好服侍世子,日后争取早日替世子产下一男半女,那就比什么都强。”毕竟是过来人,庄大夫人一切从实际出发。 待屋内众人都走了以后,秦蓉蓉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只觉得头顶的满天阴霾都已散尽,展开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片铺满鲜花的锦绣前程。 “小姐,你今个真是太冒险了。”小亭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药过来:“即便要让凌若雪明白你的心意,吓唬吓唬她就好,何必真跳呢?” “是啊,伤着肺腑不说,还伤了一条腿,胳膊上的口子又深又大,以后少不得要留疤……”想到小姐额角还有一道疤痕,小兰闭了嘴。 秦蓉蓉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口,又摸到额头的旧伤,想到差点断掉的右腿,还有胳膊上不知被什么挂破的血口子,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怨毒的光芒,好心情顿时消失不见,恨恨地道“我哪里是要真跳啊?” 两个丫鬟均是一怔。 “我早盘算好了,翻过凭栏的时候,我只要假装用手扒住栏板,人是掉不下去的,到时丫鬟婆子和护卫自会来救我,再不济,周世子也会救我,谁知……” 谁知弄巧成拙,该来救她的人一个也没来,凌若雪那个贱人却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害得她吓了一大跳,手下一个落空,什么都未抓着…… 后来更倒霉,她吊在半空中,生怕凌若雪放开她,便挣扎着去够旁边的一根柱子。那柱子其实离她有段距离,但她心存侥幸,以为抱着柱子比在凌若雪手中安全多了。可没料到她柱子没抱到,凌若雪的手却滑了…… 总结起来就是:“那个贱人跟我天生不对盘,沾到她我就倒霉。” 小兰说了句公道话:“不过,这次若不是她,小姐没这么快心想事成哦!而且,看她那样子,似乎相信小姐的话了。” 秦蓉蓉得意的一笑,觉得身上的伤都不疼了。凌若雪信也好,不信也好,现在都不重要了。如今她已是端王世子的人了,不日就会随着端王世子启程回京,从此过上豪门贵妇的生活了。 虽然只是个房里人,但以她的手段,到了周羿身边细心规划,好好经营,想要的一切都会手到擒来! 想着想着,差点得意望形的笑出声。 小亭见她心情很好的样子,不由打趣道:“前一段日子小姐还心心念念想嫁卫少庄主,这么快便改弦易辙了。” 秦蓉蓉略带得色的嗔了她一眼,面带笑容的不再理她们。 她是想嫁卫离,但更多的是想借卫家摆脱镖师之女的身份。她一直视庄家为跳板,何况不是视卫离为跳板。 可是,自打庄静雅座的事败露,她就明白自己与卫家无望了。说起这件事,也是自己的错,可谓百密一疏,居然相信了卫离故意散发出来的假消息,骗庄静雅雇凶杀人。 庄静雅一个大家闺秀,哪懂这些事,一切都是秦蓉蓉传信让她老子帮的忙。这计划本来就铤而走险,错漏百出,幸得有陈知府一家鼎力配合,才算得已实施,但结果却还是上了卫家兄弟的当。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果只有凌若雪从中做梗,秦蓉蓉相信自己还有几分胜算,但加上庄静雅,她能把自己择清就不错了,哪还敢奢望嫁给卫离? 恰好在她一边想方设法的洗白自己,一边在寻找新目标的时候,端王世子出现了。于是,一心想钓大鱼的秦蓉蓉立刻看到了新曙光,精神抖搂起来。 好不容易求了庄老夫人,获得了去广丰楼的机会,就是为了能与周羿搞个偶遇。混个脸熟之后,其它的事情可以慢慢图谋。 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受她控制——假跳楼变成真坠楼,掉裙子这种窘得让人想死的事居然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总之一句话,她秦蓉蓉逆袭成功了! …… 相较于秦蓉蓉的春风得意,解人裙子的若雪童鞋的处境就不多美妙了。 卫离面如冠玉的脸,从见到周羿抱着她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晴过,阴云密布,狂风乱卷,随时都会电闪雷鸣的下大暴雨。 回到家后,打发走了摸头不知脑的娘,他拉着若雪一路疾走,进了自己的墨渊居,摒退下人后,便大马金刀的坐下,摆开三堂会审的架式。 “既然要出去走走,为何不带丫鬟?” “带了。”凌若雪早知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回来的路上就把腹稿打好了:“我不带丫鬟,娘怎么放心让我一个人出去呢?只是后来周羿那混蛋想害我,故意把我的丫鬟打发走了。” “哼,了不得了,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见涨啊!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想救你,你却说他想害你。大哥自问眼睛没瞎,这点辩别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卫离冷冷的斜睨了她一眼,眼中乌云弥漫,浑身散发着阴冷霸道的气息。 “……”凌若雪很是无语,心想,这难道是解人裙子的报应? 卫离见她不说话,幽深的眸子更显暗沉,但被他微沉的眼敛遮去,让人看不出端倪:“心虚了,无话可说了?他和你聊了那么久,都聊些什么了?你们两个是不是越聊越投机,觉得相见恨晚啊?” 心中醋意翻腾的男子,被妒火蒙蔽了眼睛,一副咬牙切齿,咄咄逼人的模样。 “哪有聊很久?他指责我藐视皇族,我不过就同他辩论了两句而已。”觉得卫离又开始各种看自己不顺眼了,凌若雪吡牙,暗自叫苦不迭。 这时候的卫离与平时言笑晏晏的模样判若两人,她觉得他有些失去理智了:“我和他话不投半句多,且两看两相厌,没打起来就是万幸了,哪有可能相见恨晚?” “真有那么看不顺眼的话,那他怎么不救秦蓉蓉,反而要救你?以他的身手,要救秦蓉蓉简直易如反掌,哪会轮到你来逞这个英雄。”卫离直言指出不合理之处,倒是就事论事。 说到这个问题,若雪就理直气壮了:“所以我说那家伙别有用心啊,他安的什么心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心。” 卫离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那秦蓉蓉要死就让她死,你自己不要以身犯险就好。” 感觉他身上的低气压已慢慢消散,若雪点点头:“她就算跳下去也不一定会死,二楼到一楼并不高,除非点子特别背的才会一命呜呼。她不过是当着周羿的面演戏罢了。” 卫离微微颌首,脸色稍霁,然后拍拍自己的大腿,双臂一伸:“过来!” “你又要干嘛?”明知过去没什么好事,若雪觉得自己傻了才会过去。 卫离眯起桃花眼,一脸威胁地看着她,眉宇间的冷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过来的话后果自负! “那次不是说好了,我长大了便不抱的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若雪磨磨蹭蹭的向他走去,一脸忿忿的指责他。 卫离唇角微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你现在不是还小吗?所以我不算出尔反尔吧?”似不耐烦她磨磨唧唧,大手一伸便将她拉了过来,并不是很温柔地将她抱坐在腿上。 若雪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整个人一个机灵,瞪着他脱口而出:“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才不小?” 防着他抠文嚼字,断章取义,又忙补充道:“换句话,我在你眼里,多大算长大了?请具体到年龄?不要企图敷衍搪塞我。” 人抱在怀里,卫离的脸色又好看了一些,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顺着她光滑若水的青丝,漫不经心地道:“非要用岁数来形容的话,你在我眼里,一百岁之前都是小孩,至于大,等你过了一百岁,那就大了。” “我去——居然跟我玩文字陷井?”若雪不淡定了,这整个就是一个大骗子,她还寻摸着过了十三,应该够他所说的成大人了,没料到离他的标准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足足差了八十七岁…… 这日子没法过了! 若雪一脸悲愤,成日跟个黑心肠又喜欢在字里行间做文章的人生活在一起,那得有多高的智商才够用啊?!像她这样的粗线条,平时粗枝大叶惯了,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坑了,说不定被他卖了,还乐呵呵地帮他数银子。 一想到自己傻不啦叽帮他数银子,还是自己的卖身银子的那种画面,若雪顿时就有一种想要自戳双目,不愿苟活的冲动。 但她又没法找他理论,谁让她那次粗心大意,忘了跟他定年龄呢。 真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她心里默默地流着宽面条泪,背景音乐是哀怨的二胡独奏,配上秋风瑟瑟,黄叶枯草翻飞的画面,倒也应景。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卫离一脸关切地望着她,认真地道:“你放心好,大哥绝对说话算数,一旦你过了一百岁,我保证视你为大人。” 啊呸!一百岁,姐红颜枯骨,都不知死多少年了,你就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吧!指不定你心中正暗爽呢。 “我认为姑娘家过了十三便是大了。”虽然在现代十三岁还是个小屁孩,但在古代,姑娘家十三都可以嫁人了。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咱们的标准好似不尽相同呐。”卫离摊摊手,说的一脸惋惜,仿佛很无可奈何似的:“真是的,上次订条约的时候,咱们都忘了说自己的标准,现在条约早生效了,要说什么都太晚了。” 他重重的喟叹一声,懊恼的无以复加,还很郁闷地咬了她的小手一口。 “……”若雪默默画圈圈诅咒他活一千年,其实她早料到他会用这招来对付自己,说出来只是让自己死心罢了。 突然间又想到另一款约定,但已经不抱指望了,约定是个屁,保不齐他又设了什么埋伏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她不想让自己更绝望,抱着得过且过的心理,阿Q的安慰自己,等我想到对付他的办法,再来收拾他不迟! 而且,这会子说了一会儿话,卫离的脸上又有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如画的眉目渐渐舒展开来,看样子周羿的事情已经成了过去式了。若雪也就不想再和他闹的不愉快了,正要提出回桃花坞了,外面却响起卫云的声音:“少庄主,有人送了礼物来……” 他迟疑着,没有下文了。 “谁送来的?”卫离伸手搔了搔若雪的颈子,惹来她的躲闪,并没有理会卫云的犹豫。 “是……”卫云反复斟酌着言词,一鼓作气地道:“两份礼物都很丰厚,一份是周世子送给小姐的,附带信函一封,还有几盒精美的风味糕点,零嘴和蜜饯;另一份是周郡主送来的,指名给少庄主你。” “你不是说和他天生相克吗?这又是送礼,又是吃食,又是书信的,倒有几分情意绵绵的味道。”卫离刚刚放晴的脸又阴了,刚温柔如三月春风的声音又变的冷嗖嗖,能冻死个人了。 若雪皱着眉头望着他:“你胡说什么呢,我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他那是居心不良。”周羿又不是瞎了眼,怎会对自己有什么鬼情?而且他是一个男子,干嘛给自己写书信,还送礼,这不是存心坏自己的名声吗? 其心可诛! 转头又想起周瑶那副心仪卫离的花痴模样,她的语气也不好了:“周郡主不也送东西给你了吗?那又怎么说?她可是女孩子,主动送人礼物,含义更不一般吧!” 说着推了他一把,跳下来就往外走。 “你少倒打一耙,现在是说你的事,扯那不相干的人干什么?”卫离人高腿长,几步就追上她了,并吩咐眼观鼻,鼻观心的卫云:“把书信给我。” 卫云刚掏出信函,若雪眼疾手快的抢到手里:“有什么好看的?烧了就是了!礼物什么的,也给他退回去,无功不受禄,我不好白拿他的东西。” 她担心周羿那家伙为了报复她,故意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厮一看就不像正常人,心思深沉的如天上的云,让人捉摸不透,搞不好他真会弄几首情诗来抹黑她,倘若让卫离看到了,她百口难辩。 卫离却不这么想,眼角一挑,眸色晦暗不明:“你少此地无银三百两,他给你写什么,你一定心知肚名,不然怎么想到要烧掉?我看你是作贼心虚,想烧掉证据吧。” “我并不知道他写什么,但我想他肯定没写好话,我说过他那人不安好心的,我又得罪过他,他的目的就是挑拨我们起内讧,他在一边看戏。” “好话不好话,我看看便知道了。”卫离向她伸出手,语气带着诱哄:“给我,我替你看。” ------题外话------ 么么大家,谢谢萧雨桐亲每次的评价票,投了2票(5热度) 谢谢拉姆姐 送了5朵鲜花,wqy123abc 投了1票,书迷s123456 投了1票,拉姆姐 投了2票,lubalong 投了2票,syl521 投了1票 正文 、 069 年度未解之谜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0 本章字数:12314 若雪凝眉看着他,颇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明知道信上不会是什么好话,看了徒影响心情,何必这么执着呢? 还有,她觉得卫离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她的私事管的太严了,巴不得她事无巨细都要向他报备,漏一样都不行。姑且不说周羿这事,她和其他人的书信往来,他都要一一过目,并仔细检查。 假若不给他瞧,他左右会寻摸到机会偷偷的瞧,也不知是什么怪毛病,仿佛强迫症犯了。 这种窥人书信的无聊行径,他做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弄得若雪防他跟防贼似的。 是个人就会有隐私,姑娘家更是小秘密多,私密的事被一个男子知道,即便是兄长,她也受不了啊。所以但凡谁来了书信,她总要东收西藏。 有一次,曲家表姐送了封信函过来,其主要内容是讨论女孩子的发育问题,曲表姐素来不走寻常路,没羞没躁兼没脸没皮,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说的,没有她不敢做的,饶是凤姐来了也会甘拜下风。 写书信同样言辞火爆,措词大胆,整个一天马行空,想到哪就写那哪,漫无边际的叫人发噱。 就连她无意中尿了坑的事都能写到信里来,还一副洋洋得意,挺荣光的语气…… 哈哈,若雪看到时笑得喷泪,觉着这信得留着,等曲表姐七老八十了,足可以拿出来向她的儿孙炫耀她尿坑的丰功伟迹。 为防卫离偷看书信,她把这封信藏到屋顶的椽子上,窃以为卫离不屑于做那梁上君子。没想到最后她还是高看卫离了——次日一大早,卫离就一脸焦虑的过来问她尿不尿床…… 若雪被雷了个外焦里嫩,不等她发飚,卫离又说仔细问过郎中了,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家若是尿床的话,十有八九是病,得治…… 你才有病!偷窥欲、控制欲、恋童癖、奶妈症……样样都是病,样样都得治! 结果可想而知,那是若雪首次同他翻脸,并闹得不可开交。事情过去了好久才理他。而卫离也从这件事中吸取了教训,略略的收敛了自己的行为,没有像以前那么过份了。 总而言之,若雪觉得他希望自己在他面前是完全透明的,这样他才放心。 可她是个人,而且还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古代女子,是受过现代教育,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崇尚自由的新新人类。 “掌控帝”碰上“自由女神”,磨擦是难免的了。 这不,矛盾又凸现出来了。 卫离见她蹙着眉头,似不愿把书信交出来,那眸色就沉了几分,神情专注的盯着她:“乖,让大哥瞧瞧。”还不惜恫吓她:“搞不好他在信封里藏了毒物报复你,就等着你上他的当呢。” 若雪又好笑又好气,他真当她三岁的小孩吗?周羿是多想与卫家为敌,才会做出这种自拙坟墓的蠢事啊! 况且,不管是礼物还是信件,能到她手里时,都是经过细致检查的。卫离说的那种情况,发生的机率小的可怜,微乎其微。 她还来不及开口,卫云却在旁边火上浇油:“小姐,方才忘了说,周郡主也给少庄主写了一封书信,甚是厚重,你大可以和少庄主交换着看。”他跟了若雪一段日子,对若雪挺忠心的,还知道帮着出谋划策。 “哦。” 若雪闻言点点头,马上抬头看卫离,面无表情地道,“这要怎么说?不是说不相干的人吗?又是送礼,又是送信,让人不想歪也难吧!” 切!叫你诬蔑我,以为是你的专利啊! “我自问无事不可对你言,与周郡主更是没有什么交集,那信你要看就看吧。”他还是想知道周羿写了什么,固执地伸着手:“把你手中的信给我。” 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喜欢窥人隐私呢,周瑶给他写什么,若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外乎是喜欢他什么什么的,但她对这没兴趣:“周郡主的墨宝我无缘得见,至于她写什么,那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我不想干涉,也无权干涉,所以,你也不要干涉我。” 她越是这样,卫离越是挠心挠肺的想知道周羿写了些什么,想到这里,他瞪了一眼倒倒倒戈相向的卫云,桃花眼内隐含愠怒,只觉得这家伙太不会转弯了,光会扯自己的后退,不会事先把周羿的信扣下来给他么? “若雪,大哥,我听说……”就在此时,有着迷人的小酒窝,和深遂的眼神的卫焰步履如风的进来,大老远就招呼若雪:“若雪,我听说……”敏锐的他一眼看到两人气色不对,便聪明的打住话头。 他如玉的面容浮着几分不解,半眯的星眯内却快速的闪过一抹流光,走近若雪身边才关心地问道:“听说那个秦蓉蓉因为和你起了争执,被逼跳楼了,究竟怎么回事?” 卫离见弟弟过来,不好再向若雪索讨,便将双手负到身后。倒不是幡然醒悟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他觉悟没这么高。 他是怕闹得卫焰知道了,卫焰会跟他依着葫芦画个瓢,有样学样…… 若雪一见卫焰,猜到卫离肯定不希望他那些不光彩的行径被传的人尽皆知,立刻站到卫焰身旁,“二哥,秦蓉蓉在大庭广众之下裙子掉了,可能是觉得无脸见人吧,所以就跳楼的,跟我沾不上什么边。” 被逼跳楼!不用说,这一定是秦蓉蓉那死女人传出来的。 为了能抹黑她,秦蓉蓉简直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不惜歪曲事实,将自己形容成一个骄横无礼,仗着卫家的权势逼她去死似的人。 礼尚往来,那她不妨就借着卫家的权势,回敬她一点狠的! “原来如此。”卫焰漂亮的剑眉一挑,想起刚听到的传闻,不禁冷声道:“居然有人颠倒是非,别有用心的传出不利于你的流言,当真是不知所谓。” “她传她的,我传我的,看谁传的快,看谁的流言更让人感兴趣!”若雪冷笑一声,拉起卫焰就走,看都不看卫离一眼:“二哥,帮我个忙。” “小姐只管吩咐,小的求之不得,荣幸之至。”卫焰笑出漂亮的酒涡,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愉悦,仿佛身后有鬼在追赶似的,招呼都不同卫离打就带着若雪离开了。 “主子,你怎么不拦下小姐?你也可以帮忙的啊?”卫云皇帝不急太监急,又开始帮着旧主出谋划策。 卫离收回望着卫焰和若雪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的望着卫云,显出几许莫测高深:“明儿就把你卖了。”省得你一天到晚给老子帮倒忙,坍老子的台。 “好啊。”卫云很高兴,眉开眼笑地道:“卖给小姐好了,她经常夸小的能干。” 悲催的娃,后面这句话是用来拉仇恨值的吧,你是有多想死啊…… “做梦。”卫离轻轻掸了掸衣袖,一举一动都透着浑然天成的优雅,对卫云微微一笑,那笑容真是令人如沐春风:“你虽然是我所有侍卫中最丑的一个,可对比外面的人而言,你还是个极俊俏的后生,我看……” 他顿了顿,在卫云惊恐的眼神中轻声道:“南风馆想必对你欢迎至极。” 获得最丑侍卫称号的卫云一脸悲愤:“主子,小的再也不拆你的台了,南风馆就免了吧。”他是实力派,又非偶像派,卖艺不卖身的人,要长的那么好看做啥?主子怎么不说他是所有侍卫中功夫最好的呢?! …… 鳞次栉比,繁华如梦的京城。 气势恢宏的镇南候府。 夜澈正命夜风和夜雨收拾行李,这次回家逗留了快四个月之久,他归心似箭,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卫家庄了。眼角余光瞥到那个琉璃貔貅储存罐,遂指示夜风:“那个带走,记得要妥善收藏,上次答应送给你们小姐的,切莫损坏了。” 夜风便知道是送给若雪的,也一并收拾好了放到行李中。 镇南候夫人夜氏见夜澈要走,甚是不甘心,儿子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却一心将风三娘当亲娘,把自己这个亲娘当后娘。回来的日子稍长了一些,就像浑身长了毛,左不舒服,右不舒服,非要回卫家庄才舒服。 他究竟把镇南候府当什么啊?客栈吗?还是临时的?! 这府中的人哪个不是他的亲人?哪个对他不是掏心窝子的好,可就是绊不住他的腿。 这些都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夜夫人心里酸酸的,泪湿眼眶。 但有一件事,她不得不计较,夜澈已到了成家立业之际,她觉得这是个可以将儿子完完全全夺回来的好机会——她是夜澈的亲娘,可以明正言顺的替他张罗婚事,等夜澈成了亲,有妻子陪着他,还怕他不安安心心的留在镇南候府吗。 儿子有轻微的洁癖,眼界相当高,寻常姑娘家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知子莫若母,这些夜夫人都清楚的很。 为了能挑个夜澈满意,让他能心甘情愿的留在京城的姑娘,夜夫人可谓搜肠刮肚,费尽了心机。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挑了几个称得上百里挑一,万中选一的姑娘,以便让夜澈做出选择。 镇南候府是世袭,夜澈虽不能袭候位,但只要他愿意出仕,前程也是一片大好。再加上他仪容俊美,才华无双,所以,许多大臣极愿意和镇南候府结这门亲。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然而不论催了多少次,夜澈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不愿回京商量婚事。后来还是大儿媳妇替夜夫人出了个主意,才成功地将夜澈骗了回来。 夜澈回来后,发现上当了,正月十五一过便要打转,夜夫人就以死相逼,死活不许他回广陵,并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由,逼他尽快成家。 总归是自己的亲娘,而且她的出发点也是一片好意,若是自己做的太决绝,那也太无情太不孝了。 夜澈表面上答应他娘不走了。 夜夫人高兴极了,乐得嘴都合不拢,为了尽快留住儿子的心,立刻取了姑娘们的画像,让夜澈挑一个做新娘子,其它琐碎的事情,都不用他操心。 夜澈阳奉阴违,一面爽快地答应挑娘子,一面将自己的洁癖功能发挥出来,对那些姑娘评头论足,处处吹毛求疵,极尽丑化和苛刻之能事,将人家姑娘们贬的一钱不值,人憎鬼厌。 并将夜夫人中意姑娘们的理由驳得体无完肤,面目全非。 论起口才和腹黑,夜夫人哪是儿子的对手,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汗如雨下。一度怀疑自己挑错了人——挑的不是河东狮,便是母大虫,完全是来害她宝贝儿子来着。 当局着迷,旁观者清,可怜的夜夫人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尚有大儿媳妇这个坚强的后盾! 夜少夫人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一来二去便发现小叔一直在和婆婆虚与委蛇。 有了夜少夫人从旁出谋划策,夜夫人总算找回了点自信,深信自己没挑错人。眼看夜澈要回广陵了,她煞费苦心的重新挑了两位姑娘,来逼夜澈二选一。 “澈儿,你要走,娘也不留你,但走之前一定要将亲事定下来,否则,娘马上死给你看!”夜夫人不怕老调重弹,调子老不老不打紧,只要管用则行。 “娘,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定亲?只要有合适的姑娘,您让我明天成亲都行。”夜澈对付自家老娘不在话下。 夜夫人喜上眉梢:“这可是你说的,你来看看这两幅画卷,娘包你满意,只恨不得都娶回来。” 夜澈微微一笑,缓步行来,矜贵俊雅的模样宛如芝兰玉树:“娘,省省吧,您每次都这么说,我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这次可不一样,这两位姑娘有口皆碑,在京里可是拨了尖的,都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色,打着灯笼都难找哇。” 夜夫人将画卷凑到夜澈的面前:“你看看,上面的是宁家的姑娘,美若天仙。”见儿子瞟了一眼,似不感兴趣,夜夫人赶紧翻开,指着下面的那位女子道:“这是工部侍郎凌侍郎家的,凌轻烟,具有倾城之貌,生得美艳绝伦。” 夜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画上的女子几眼,漫不经心地道:“不知这凌侍郎有几位千金?” “……”这问题重要吗?夜夫人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有些纳闷他怎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他府里有三千金,这画卷上的是他的嫡长女,还有两个庶出的。” “只有三个吗?”夜澈俊面微凝,以指碾额,仿佛在思索。 夜夫人感觉这次有望了,暗掩着欢喜道:“中意凌家的吗?中意的话,娘马上去下聘。”说着转身就要走,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且慢。”夜澈摇摇头,唤住夜夫人:“娘,等我回卫家庄一趟,回来后再议不迟。” “不准走!你要走便从娘的尸体上踩过去!”空欢喜一场的夜夫人沮丧不已,彻底豁出去了。 …… 夜澈和夜夫人较量的事暂且不提。 回来说说造谣生事的秦蓉蓉。 流言蜚语向来传的最快。秦蓉蓉深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舆论的力量从古至今都是不容人忽视的。 广丰楼的事情她虽然早就盘算筹谋了一番,但人算不如天算,凌若雪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不但将她的全盘计划彻底打乱,还使她的名声受损。 她思忖着,一定要将不利于自己的局面尽快扭转过来! 横竖周羿踩了自己的裙子,他堂堂王爷世子,不给自己一个交待总是说不过去,这个她勿须担心。 但是自己跳楼和掉裙子的事情,恐怕想瞒也瞒不住,这对女子来说的确是件糟糕透顶的事儿。不过,如果这名女子是受人迫害才落得如此下场,想必所有人只会同情她,然后去指责迫害她的人。 这是必然的,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 她不顾身体的疼痛,命令两名丫鬟悄悄去外面散播流言,称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凌若雪,于是慌忙求得她的原谅,可凌若雪仗着自己是卫家的小姐,不但不接受她多次的道歉,还逼她跳楼向她谢罪。 流言到这里就足够了。 而且,这则流言并非无中生有,事实上,她的的确确向凌若雪道过歉,且是多次,虽然她的行为是别有目的,但凌若雪不接受她的道歉是有目共睹的,旁的不说,周世子便可以为其做证。 她只是卑鄙的将凌若雪阻止她跳楼,改成威逼她跳楼而已。仅仅是几个字的改动,事情的性质便大大的不同了! 呵呵,让她不得意都难。 至于后续发展,对此事感兴趣的人们,自会添油加醋的帮她将故事润色,没人会在意事情的真相,更没有人会觉得这件事有多穿凿附会,百姓只会觉得多了一则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而那件令她终身蒙羞的裙子,则更好解释了,她都被人逼着跳楼了,掉裙子什么的只会让她更受人同情罢了。 秦蓉蓉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噼哩啪啦作响,压根不怕别人怀疑到她的头上——流言传来传去,谁知道是谁最先传出来的啊?她一个受害者,整日在床上养伤,哪有时间传什么流言? 流言传到若雪的耳朵里,若雪也不怀疑秦蓉蓉,她认为干这种事的非秦蓉蓉莫属,直接就将她定了罪。 不过这流言没有秦蓉蓉想像中的威力大。 第一,因为卫家是祈国的开国功臣,在百姓中间的形像一向是正面的不能在正面了。不说人家建立的那些不世功勋,只说堂堂广陵第一世家为了保家卫国,就死的剩下那么几口人了,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抱着感恩戴德之心,不忍往卫家身上泼脏水。 其次,卫家经常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三不五时的会建粥棚布施粥米,对穷苦之人施以援手。你好意思一边吃着人家的粮食,花着人家的钱,还说人家姑娘的坏话?是个人都会唾弃你! 再则,卫离和卫焰在得知流言的第一时间,便作了些手段,流言马上如死沉大海,掀不起半丝风浪了。 “可恶!这样都奈何不了你?”在得知这流言没伤到凌若雪半分时,秦蓉蓉恼火不已,怒不可遏的连砸了几个茶盅。 正在她阴沉着脸琢磨着其它法子时,小兰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小姐,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就不能沉稳点吗?”秦蓉蓉不高兴的瞪着她,倨傲地抬起娇俏的下巴:“我马上要跟着世子回京了,届时可是会往在金碧辉煌的王府里头,如果你们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我便不带你们去了,省得丢了我的脸。” 小兰面色一僵,眼神闪了闪。 后面跟进来的小亭就显得稳重多了:“小姐,外面现在关于你的流言都传疯了,对小姐是大大的不利啊?” 秦蓉蓉脸色一变:“是广丰楼的事情吗?” 小兰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模棱两可地道:“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秦蓉蓉心里着急,声音不知不觉扬高,透着刺耳的尖利:“少给我卖关子,快说!” “小姐,现在广陵所有的茶坊酒馆、勾栏瓦肆里的说书人,都在说一个段子。只要是说这个段子的地方,必定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听的人也会满堂叫好,直嚷着要说书人再说一遍。” “段子?” 小兰点点头:“是的小姐,这个段子……” “说书人说的段子,再精彩又跟我有什么关系?”秦蓉蓉松了一口气,撇了撇嘴唇,吹着修剪整齐的手指甲,不甚在意地说:“你们两个真是少见多怪,不过是新奇一点的故事,就值得你们大小惊怪的嚷嚷,以后去了京城,有趣的事情多着呢,还不得……” “小姐,这段子正是说的你在广丰楼的事,但是夸大了好多!”小亭忍不住打断她的自我陶醉。 秦蓉蓉脸色滞了滞,咬了咬唇,一只青葱玉手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本来小姐你只掉了一件裙子,可段子中却说你将衣服全褪下了,为的是去色诱一位俊美如仙的贵家公子……但那位贵家公子品德高尚,一身浩然正气,并不为美色所惑,甚至坚决的推开你……还大声怒骂你不知廉耻、自甘随落、不守妇道、人尽可夫、伤风败俗……” 秦蓉蓉脸颊上的肉不停的抽动,手指用力之下,涂着丹蔻的手指甲都快齐根断裂了。 小亭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你羞愤之下,又见你心仪的公子这般狠心的对待你,觉得没脸见人了,便跳了楼……没想到你跳了楼后,却幸运的没有摔伤,而那俊公子却被你的深情所感动,就当场和你那啥啥啥的了……” 小亭脸红的如泼了血,声如蚊蚋:“就这样,你和贵公子有了夫妻之实,公子也答应收你做妾,结局皆大欢喜……只是……那个,你们那个过程人被说书人说的香艳之极,小姐你被形容的比窑姐儿都不如,并连你臀后的青色胎记也被一再提到……” “什么——”秦蓉蓉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下去了,失声尖叫着叫嚣:“这是谁胡篇乱造的?竟敢诽谤我的名声?还知道我的胎记!我要去告死他,让他把牢底坐穿!” “没用的小姐,其中虽然有提到广丰楼,时间和地点也对,但故事的主人翁并非你的名字,只是处处影射你;贵公子也非世子爷,只说是一位家世煊赫的豪门羿公子。” 小兰实事求是,冷静的分析给她听:“就算小姐去告,你要去告谁?所有的说书人吗?又不知道最先说的那个人是谁,更不知道这谣言的源头在哪。小姐闹大了,难堪的只会是小姐。” 秦蓉蓉此人狡而多诈,绵里藏针,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着急过:“既然不是我的名字,那就还有一丝生机。你们马上花点银子,多找些人替我去澄清,不拘多少银钱,只要能还我清白即可。” 她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只觉得身上的伤更疼了,忙命两个丫鬟用银钱去打点。 小兰和小亭都苦着脸摇了摇头,更加同情地看着她:“小姐,不用白费功夫了,段子中的女子名叫禽容容。”做人丫鬟的就是这样,小姐出了事,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做下人的,还是不要跟错主子。 “我的名字?”秦蓉蓉简直要晕过去了:“不是说不是用真名吗?” “此禽非彼秦,禽兽的、禽,容易的、容。”两位丫鬟低下头,尽量斟酌着道:“女子的身份是装麻袋老爷家的外甥女。” “庄麻袋老……”秦蓉蓉目瞪口呆,只会鹦鹉学舌了。 “此装非彼庄,假装的装,装腔作势的装。”丫鬟太聪明能干也非好事,咬文嚼字起来也让人崩溃。 “啊……”秦蓉蓉气急攻心,再加上身上的伤势,跳楼时都坚强的没有晕过去,此时终于头一歪,气晕过去了。 …… “咳,那个家世煊赫的豪门羿公子,请你过来一下。” 连着下了两天霏霏细雨,到处都一片阴湿的潮气,难得天气放晴,美丽端庄的端王妃端坐在花园里,脸上含着怡人的浅笑,朝缓缓向这里走来的儿子招呼了一声。 周羿脸上仍旧戴着让人生出仇富之心的黄金面具,但他紫衣黑发,衣袂飘飘欲仙,一身令人望尘莫及的隽逸风雅的非凡气度,不难让人猜出他是位出色的美男子。 犹似闲庭信步般行到端王妃身旁缓缓坐下,他冷冽的声音平淡如水:“又没人指名道姓,母妃倒自动对号入座了。” “哟,母妃自觉一点不好么?难不成非要等所有人跑来找我证实一遍,我还钉嘴铁舌的死不认罪。”端王妃的纤指拈起琉璃盘中红艳艳的樱桃,眯着眼睛惬意地品尝着,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赖不掉了么?”周羿的身子懒洋洋的往后一倒,脑袋搁在椅背上,一张黄金脸仰面对着温煦的太阳,很享受的样子。 “俊美如仙,品德高尚,一身浩然正气的世子爷,俯首就缚方为良策啊!”端王妃说的语重心长,声音中带着笑:“一个在广丰楼大堂便可行鱼水之欢的公子,真是……” “母妃。”周羿打断端王妃的取笑,不带情绪地道:“你儿子的一世清白就这么毁了。你不但不愤怒,好像还乐见其成。” 端王妃垂下眼睑,笑了笑,无动于衷地道:“生活多无趣,来点振奋人心的故事,方能让人精神振作。”曲指敲了敲周羿脸上的面具,如愿以偿的听到金属的声音,满意的点点头,“何况这主角还是我英俊出色的儿子,我也是与有荣焉啊。” “人怕出名猪怕壮。”周羿闷闷地道:“循规蹈矩,谨小慎微这么多年,一朝便成了当红炸子鸡。” “儿啊,节哀顺便吧,有人想红还红不起来了,红了好。”端王妃不带诚意的安慰。 周羿默不吭声。 “走开!”花园门口传来一声娇斥。 是一身红裙如火的周瑶。 见到母妃和兄长一个惬意十足,一个非常享受的沐浴在阳光之下,仿佛就她一个人在为全家四处奔走似的,顿时火冒三丈:“母妃,世子哥哥都被人传成那样子了,您还无所事事,总要做点什么阻止这些闲言碎语的扩散吧?我可不想回京后,这些流言也跟着回去。” “还有……”她冲到周羿身边,义愤填膺地道:“还有那个秦蓉蓉,本郡主绝对不允许她跟着回京,那种伤风败俗的下贱女子,她不要脸,本郡主还要脸呢。” “瑶瑶,那是你哥哥的事,你少指手画脚!”端王妃难得语气严厉:“再说了,那天你也在场,秦姑娘和你哥哥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没必要跟着人云亦云。” 周瑶见端王妃一脸不赞同,骄盛的火气总算下去了些,但还是气冲冲的,就近坐在石凳上,低头不服气的嘟嚷:“您也就会说我,只怕整个广陵都在人云亦云……三人成虎,虽然她和哥哥是清白的,然众口一词,谁还会相信他们是清白的?” “就您和我相信他们吗?问题是,谁信我们啊?”她抬起头,理直气壮的质问端王妃。 端王妃抚额,女儿的话也不无道理,儿子和秦蓉蓉的事情固然是被人栽赃嫁祸,但人家又没用真名,若是他们去喊冤,反而不打自招。 再有,这则故事被编的非常恶俗,其中的桥段有一见钟情,美女献身,被拒跳楼和以死铭志,然后很戏剧性的两情相悦,最后来段人人欢迎的火辣船戏…… 唉,端王妃暗自喟叹,曲高和寡,越是恶俗的东西,百姓的接受度越高,也被传的越快。再加上这件事情也不全是虚构和抹黑,因为秦蓉蓉那天确实跳楼了,而她将要成为端王世子的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反正真真假假,假亦真时真亦假,是是非非谁又能说的清呢! 只能说,这流言的始作俑者不仅胆大包天,其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功力也不是一般的强。 罢了罢了,事已至止,除了秦蓉蓉名声受损严重外,这对羿儿来说不算多大个事,年轻人么,谁还没有个风花雪月的往事,也算他附庸风雅了一回,虽然是“被风雅”。 “哥,当事人可是你耶,你怎么还能处之泰然?”那边,周瑶见兄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了。 周羿依旧不作声,心里却在想,这准是自己的仇人干的…… 母妃事不关己,兄长一惯的懒得说话,周瑶蹦哒了半天,终于消停了,抱着端王妃的手臂道:“母妃,女儿觉得卫夫人是位妙人,所以我想去卫家庄。” 端王妃见日头渐烈,便示意身后的丫鬟们撑起华盖遮阳,嘴里却道:“怎么?你又送信又送礼的,终于打动人家啦?”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瑶泄气的放开端王妃的手臂,她送给卫离的礼物和信函,卫离悉数送回来了,说是男女有别,不想引人非议。 端王妃一脸“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的表情,斜睨着她:“既然如此,你还要去自讨没趣?” “又不是我一个人送。”周瑶撅起红唇,不高兴地反驳道:“哥哥还不是送了。”只不过下场和她一样,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被卫离退回来了,和她送的东西一起退回来的。 连拒绝的理由都一样:男女有别,怕舍妹闺誉受损。 端王妃一脸惊讶地望着周羿:“母妃怎么不知道你也对卫离感兴趣?”接着又加了一句:“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看卫少庄主的样子,不像好男风的人。” 周羿的修养好到家了,周瑶可及不上他,立即生气地道:“母妃您说些什么呢,哥哥是送给凌若雪的。” “卫家那小姑娘吗?”端王妃更惊讶了:“世子?” “您想哪儿去了。”尽管端王妃没有明说,周羿却明白她的意思:“儿子不过是以彼之道还道还施彼身罢了,还没有到如此饥不择食的地步。”可惜凌若雪没上当,让他的计划落空了。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那天在广丰楼,他见卫离很宝贝凌若雪的样子,于是就想在他们二人之间进行挑拨离间。 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如果奏效,他就继续;倘若收效甚微,那就再说……周羿阖着眼睛默默盘算着。 端王妃并不知道周羿和若雪之间的纠葛,但听到儿子对若雪不感兴趣,她也就放下心来了,小姑娘虽然样样出众,气质上乘。奈何一不是卫家的亲生女,二还有个六指的名声,实非儿子良配。 只是周瑶没有达到目的,一直不肯罢休:“母妃,女儿决定了,您应也好,不应也好,我一定要去卫家庄!” “那你还跟母妃说什么?”端王妃接过侍女摘来的鲜花,放到鼻端轻嗅。 …… 周羿在琢磨他挑拨离间的行为有没有效果,其实,真要说一点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周羿的墨宝,若雪没看,卫离也不知是咋想的,这一次居然也没有偷着瞧,怎么来的就怎么去,都附上卫家的谢礼还给他了。 东西是还回去了,这事也仿佛船过水无痕,鸟飞不留影,没有引起什么波动。 因着秦蓉蓉之事,若雪干脆向卫离请了假,早上不去练武场了,一心一意的将秦蓉蓉的事情编成一个狗血段子,然后找卫焰帮忙,让人誊写了数十份,再送到各茶馆酒肆说书人手中,让他们大力宣传。 秦蓉蓉的故事不长,她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故事从构造到润色便全部完成了。她还本着原创精神,将羿公子也写进来了,为故事增色不少。 卫离不知道她的故事要写几天,但翌日在练武场上没见她的人,略作思索,还是过来找她。结果发现她在蒙头大睡,又听丹楹说她昨晚忙到好晚才睡,他便没有打扰她,老老实实的退出去了。 若是往常,他必定没这么本份,怎么也要碰碰她,亲亲她,腻歪一阵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但是,因为周羿兄妹的信函,两个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能释怀,行为上也受了影响。 那天若雪和卫焰走后,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她想通了,与其这么藏着防着,还不如给他。于是她直接把信交给他,说任他处置。 当然,脸色不太好看就是了。 卫离接了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地了,为了表示大度,说保证不会看,并将郡主信函一起送回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若雪点点头,没说什么。随后便请假写故事去了。 然而,当信函和礼物一起送走后,卫离便开始琢磨开了——周羿那封信里,究竟给若雪写了什么? 想着想着,他就后悔了…… 因此,周羿究竟给若雪写了什么?这个问题顺理成章的成了卫离心中本年度最大的未解之谜。 你说他能高兴的起来吗? 早知道,就不那么君子了,反正看了若雪也不知道…… 正文 、 070 让卫焰去肥吧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0 本章字数:9690 但这仅仅是开始而已,让卫离更不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次日的次日,若雪又没来,理由同昨天一样,要编撰故事。 好,他忍,故事什么的是不好写,又费脑子,多给她点时间是应该的,再说累坏了,心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但第四天没来,这就有点过份了哦!她以为他不闻世事,消息闭塞啊,茶坊酒肆已将秦蓉蓉的故事传开了,那表示她早写好了,她却一直以编故事的理由糊弄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卫离未免小题大作了点,他也不是几天没见着若雪,至少每日用膳的时辰,若雪只要不是特别的忙,一般都会去主院陪风三娘用膳,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 只是他总觉得早上练武场的这段时光,是他和若雪独有二人世界,很特别。 那时候,没有碍眼的,或者不识相的人来打扰他们,完完全全是两人独处。而且这时候的若雪视他为师长,对他有一股敬意,一般不会反抗他。 说穿了,就是他利用职权之便,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对若雪行不规矩之事。若雪往往有疑问,觉得他好似不安分,但是他满脸严肃,名正言顺的在授艺,她也只好郁闷的作罢。 而她吃了哑巴亏又没找回场子的闷闷表情,却深深取悦了他,让他一天到晚都是好心情,嘴角也会悄然翘起。 唉!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卑鄙无耻啊!可谁叫小姑娘这么有趣呢,让他不捉弄不疼爱她都不行。 你说,这么美好的时光,也是他休生养息,补充元气,然后以更好的精神面貌去为卫家庄打拼的时刻,怎么能少呢?! “来,若雪,这糖醋排骨着实不错,糯米蒸肘子都不费牙,你多吃点。”用膳食,风三娘示意在一旁服伺的春香给若雪多挟这两道菜。 “……”若雪一脸惊悚地瞪着油滋滋的排骨,香喷喷的肘子,脑中立刻浮现那句“三月不减肥,四月徒伤悲”的名句! 人要懂得居安思危啊,不能因为现在不胖就放松警惕性,天天这么补着,她哪还吃的下去,净担心被补成整日为体重忧心如焚的肥妞了…… 这个时代,偏偏又不是以胖为美的唐朝,若雪也觉得自己穿错地方了。睡一觉起来,就应该穿到唐朝去才动,想吃什么都不用忌口。所以她见到这些油腻腻的食物,不但不会食指大动,反而有一种食不下咽的感觉。 “这几道菜腻是腻点,但你现在正长身子,可不能不吃。”卫离素来和他娘统一战线,力求让她发育到最好状态,不仅让她将这两样吃了,还给她又挟了不少清蒸鲈鱼:“鱼也不能不吃,挑食对身体不好。 我不挑食啊,我只差和猪看齐了,有什么吃什么。但你们老是喜欢搞些没有节制的喂投,早晚我不是肥死就是被撑死。 ”娘,我决定要减肥,不能多吃这些油腻的。再说吃多了不好克化,反而不美。“若雪将春香递过来的排骨什么的,转手就放到卫焰的面前:”男孩子要多吃才长的高。“死道友不死贫道,让卫焰去肥吧,阿门! ”好。“卫焰甘之若饴,笑出漂亮的酒窝,一双晶亮有神的眸子更显璀璨,很乐意替她消灭不喜欢的东西。反正他得天独厚,怎么吃都不会胖,只当若雪是关心他。 风三娘一脸讶然的上下打量她:”减什么肥?你哪里胖了?姑娘家丰满才有看头。“ ”再瘦下去风一吹就飘走了,休想搞那些有的没的,不吃怎么长身子!“卫离一惯的独裁。 ”娘,我的长势很正常,再补就补过头了。要知道,胖总是很容易,但想瘦太难,我不想等胖了后再来捶胸顿足。“若雪又将卫离挟的鱼送到卫焰面前:”相信我,吃鱼才会变得更聪明,鱼皮更是对你的肌肤有莫大的好处,老话不是说吗,以形补形,所以,吃皮补皮。“ ”好。“气质干净纯粹的少年笑得迷人极了,神采飞扬地替她将鱼择干净,促狭地道:”那我岂不是要长一身亮闪闪的鱼鳞?“ ”对,到时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人鱼王子。“若雪喷笑,挪谕道:”而且,据说人鱼一族皆是俊男美女,美的无人能及,你这样正好。“ 风三娘是女人,比较理解若雪的想法,但也一再强调:”不能故意饿着,该吃就要吃,你离肥尚有从京城到广陵这么远的距离。“ 卫离冷眼看他们两人有说有笑,心里酸溜溜的,好似谁在他心里打破了一瓶醋。他素来心思慎密,已经发现了些端倪——这几天用膳,若雪不怎么搭理他,反而和卫焰走的更近了。 他不动声色的又舀了一小碗鱼汤放到若雪面前:”你二哥是天才,若是鱼吃多了,我担心他会变废材,所以,你吃鱼才最恰当。“既补脑又补皮。 这家伙,又变着法数落她,你才是最该吃鱼的那个!若雪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着反击回去,只在心里呛了他两句。然后低眉顺眼捧着鲜美的鱼汤喝起来。 见她顺了自己的意喝起鱼汤,卫离却没有达成心愿的喜悦,反而觉得无比憋闷。他脸色如常,执着玉箸优雅地用着膳,时不时的还帮风三娘和若雪布菜,只是那幽深如潭的眸子更显黯沉了几分。 卫焰嘴角噙着一抹清风般的浅笑,安静地吃着鱼,目光若有若无的瞥了瞥大哥,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若雪,脸上的笑容扩的更大了,小酒窝也更深了。 …… 庄府。 先前因着庄静雅的事,暴跳如雷的庄老太爷已将府内众人挨个骂了个狗血淋头。以至于庄二夫人今日今时都不敢在老太爷面前现面,唯恐老太爷见了她,心火一起,又要命二儿子休了她。 而今因着秦蓉蓉之故,老太爷又大发了一通雷霆,弄得庄府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刻会成为老太爷的出气桶。 这种事任谁摊上都高兴不起来,本来只是秦蓉蓉个人的名声受点损,但结局尚好,毕竟端王世子不是答应负起责任来吗,可谓坏事变好事,乌雅变凤凰。 可谁曾想广陵的说书人这么没道德,居然将人家大姑娘诽谤成为一个娼妓一样的女子。这也倒罢了,居然还波及无辜,编撰了一个子乌虚有的装麻袋老爷…… 除了端王妃挺自觉的对号入座外,庄大老爷不用他自己找号,广陵的百姓已开始私下称呼他为麻袋老爷了。 ”唉!“麻袋老爷无法力挽狂澜,重重的叹了一气。外甥女的流言已经将庄家的每个人都牵连进去了,无一辜免。他暗自嗟呀,已经在郑重的思考,以后出门,是否须在脑袋上罩个麻袋? ”老爷,你说句话啊!“庄大夫人为秦蓉蓉的事正急的上火,连嗓子都嘶哑了。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还要说:”老爷,你痛快的给一句话!外甥女这尊大佛,我们庙小供不起,是直接将她送去给世子,还是送她回秦家,你拿个主意。“ ”夫人,这……“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女,庄大老爷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你我都知道,事情并非像外面传的那样不堪入耳,她本来便寄人篱下,此时这样做……不太妥。“ 别小看这一接一送,窍门可大着了,如果是端王妃派人来接,至少对秦蓉蓉表示了几分尊贵,和小妾的排场差不多。但如果他们慌急赶忙的送去,便和送个歌伎与丫鬟差不多,人家正眼都不会瞧秦蓉蓉。 ”妾身知道老爷想说我们落井下石。“庄大夫人一反前几天对秦蓉蓉的和颜悦色,皱着眉头据理力争:”可我们能怎么办?老四和老五都未说亲,如果放任她在留在府中,那我们府里各房的姑娘怎么办?都剪了发去做姑子吗?“ ”不说我们房的,二房还有三个正要说亲的姑娘,三房的两个姑娘也待字闺中,咱们一大家子人,难不成为了她,都不过日子了?“庄大夫人一切从实际出发,人都是自私的,她为自己的子女考虑,谁也不能说她有错。 庄大老爷也知道夫人说的在理,秦蓉蓉现在是众矢之的,留在府中,只会让庄府成为流言这个漩涡的中心,早送走虽然有欲盖弥章的味道,但百姓没有了嚼舌根的目标,那些对庄府不利的流言自然会慢慢消弥。 ”她自个是什么意思,愿意回秦家,还是就这么……“庄大老爷拧着眉头,顾虑重重,现下这种情况将秦蓉蓉送给世子,也摸不清世子是拒绝还是接受,这还得看世子的意思。 退一万步说,即便世子接受了,秦蓉蓉的身份以后也会非常尴尬。只怕名份什么的,从此都不要想了。 庄大夫人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关键,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顿足道:”这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心思比井还深,平日都拿我们当傻瓜,装着乖巧文静的样……你看那天在广丰楼,她一反常态,又是闹啊,又是什么的,比谁都活脱……你说那天多重要的日子啊!她哪天不好闹,非要挑那天,现在事情搞成这样子,也全是她自找的。“ ”老爷,夫人,表小姐使人过来传话,请老爷差人送她去金总兵府。“婆子在外面禀报事情。 庄大老爷夫妇闻言沉默了片刻,大老爷无力地挥挥手:”去吧,她自个能想通最好,夫人去嘱咐她几句,让她以后……“ 庄大夫人懒得听大老爷废话,已快速的离开了。 须臾之后,秦蓉蓉被一顶青油小轿从庄府后门抬了出来,往金总兵府而去。 总兵府的府邸修的威严气派,庄严肃穆,双狮守门,气势磅礴。 周瑶妆扮的花枝招展,在一众丫鬟和婆子的簇拥下,往门口停放的翠盖珠缨八宝车款款而去,不经意一抬头,却发现西侧的角门那里停着一顶毫不起眼的青油小轿。 她眯了眯眼,看到小轿的青布轿帘被一只玉白的纤手撩开,然后露出秦蓉蓉的半张脸,她脸色一变,吸了一口气,几步跑到角门处:”秦蓉蓉,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郡主……“秦蓉蓉刚到这里没多久,庄大夫人去拜见端王妃了,让她在角门这里先等着,她惴惴不安,心里好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便向抬轿的婆子询问大舅母出来了没有,没料到却被眼尖的周瑶发现了。 秦蓉蓉的身上还带着伤,除了被衣服遮住的腿伤和手伤,她的内腑也多少受了点损,整个人看起来气色极不好。 虽然她想利用自己的容貌迷住周羿,但聪明如她,知道在这种时候,表现的越楚楚可怜,形容憔悴,才能博取同情。 所以她素着一张巴掌大的脸,面色苍白如纸,就连嘴唇都泛着淡淡的白,眼神更是凄迷的如同路上的流浪狗,俨然找不到方向和家的模样,一举一动都透出可怜和不幸,让看见她的人顿生出怜悯和同情。 可周瑶娇艳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有,鄙视、轻蔑、傲慢和明显的不欢迎……唯独没有她想要的怜悯和同情,她那双盛满忧愁的眼睛立刻泛出泪光,娇声呖呖:”郡主……“ ”少来这套!本郡主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还嫌连累我世子哥哥不够吗?赶紧离开这里!“周瑶心硬如铁,丝毫不被她哭哭啼啼,可怜兮兮的样子所打动,手一挥便想唤人将她驱逐。 秦蓉蓉掉下泪来,哽咽道:”郡主,你明知那是谣言,小女子是清白无辜的……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管你清不……“周瑶正不耐烦的开口,端王妃身边的应嬷嬷却忽然从角门出来。 ”郡主,不是说去卫家庄吗?怎么在这里?“应嬷嬷冷不丁看到周瑶,不禁奇怪她怎么还未动身。 卫家庄?秦蓉蓉捏着一方绣帕的手一顿,眼神频频闪动,又借着拭泪的动作遮掩了去。 周瑶见到应嬷嬷,顿时便明白了,指着轿内的秦蓉蓉问应嬷嬷:”不会是母纪让你来接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来吧?“ 应嬷嬷看了看垂着螓首,好似一脸无地自容的秦蓉蓉,对周瑶笑了笑:”郡主,王妃嘱咐你早去早回。秦姑娘的事,世子自有主张。“ 周瑶耷下眼睛,不高兴的嘟着红唇,心里天人交战,是去卫家庄?还是想法子将秦蓉蓉赶走?她俊美如仙的兄长,岂能被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带坏名声? ”郡主是去卫家庄吗?“秦蓉蓉扬起苍白带泪的脸,红着眼睛主动问周瑶。 周瑶漂亮的脸蛋怒意横生,竖着柳眉凶巴巴地道:”关你何事,你休想和本郡主套近乎,我哥哥岂是你这种女人肖想的!“ ”郡主误会我了。“秦蓉蓉抹着眼泪,小模样犹如被狂风骤雨打败了的花,细声细气地道:”只是我以前常去卫家庄,蒙卫夫人不弃,还在庄内小住过不少日子,对卫家庄的一草一木都有些怀念罢了。“ ”你常去卫家庄?你们庄家不是和卫家闹矛盾了么?“周瑶满脸狐疑的瞪着她。 周瑶对卫家和庄家的恩怨并不了解,那天之所以去广丰楼,一是为了去见卫离,二是想和风三娘多多接触——讨不了卫离的欢心,讨风三娘的欢心也是一样的嘛。其它的,并不在她关心的范畴。 ”那都是一些小误会,说开就没事了,上次卫夫人还邀请我有空就去陪陪她……“ ”卫夫人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周瑶对敌情的反应非常迅速,几乎是瞬间就警觉的盯着她。生气地娇喝:”难不成你也想嫁给卫大哥?不然为什么常去卫家庄?“ ”没有没有……“秦蓉蓉连忙摆着绣帕,眼睛内却闪过一道了然的光芒,看来这郡主是想嫁给卫离的,怪不得那天她在广丰楼对风三娘,以及凌若雪不但不摆郡主架子,反而诸多客气,原来根源在这里! ”卫夫人只是怜惜我不在爹娘身边,所以多疼我一点罢了,绝不是郡主猜测的那样。“秦蓉蓉耐心的像周瑶解释。 ”那是最好。“周瑶傲然地抬着下巴,虚点着她道:”你这样的货色,便是给卫大哥提鞋也不配!“ 秦蓉蓉假装伤心地垂下头,以掩去眼中的阴冷的愤恨,暗自磨牙,恨不得将这个贬低自己的嚣张女子碎尸万段!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瞧不起她,羞辱过她的人付出昂贵的代价的!绝对! 她握紧了拳头,暗暗对自己发誓。 重新抬起头,她又是一副惹人怜惜的苦命女子:”郡主,我很了解卫夫人的喜好,也常听她提起卫少庄主的一些趣事。“ ”什么意思?“ 秦蓉蓉唇角微勾,笑出几分凄美之态,淡淡地道:”我能帮助郡主,让郡主做到知己知彼,然后心想事成。“ ”什么心想事成?你说的话本郡主一点也听不懂。“周瑶没料到自己的心思竟被秦蓉蓉看穿,顿时恼羞成怒的矢口否认。 应嬷嬷站在一旁,一直安安静静地未出声,此时见自家郡主咬着红唇,一副又想轰走秦蓉蓉,又拿不定主义的模样,遂笑了笑:”郡主,日头老高了,再不去可就晚了,老奴还要带秦姑娘进去向王妃覆命呢。“ 周瑶沉着脸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不在无理取闹。 …… 若雪的心情很沉重。 前所未有的沉重。 本来中午用膳的时候都好好的。但用完膳后,卫松给卫焰送来一封信函,卫焰看完信后,便不顾风三娘错愕的目光,也不看卫离冷的犹如冰山的脸,好像火烧眉毛一般,拉着若雪就往外走。 若雪给他弄了个措手不及,还以为他碰到了什么着急的事,一路上问他话他也不答,倒弄得她也不淡定起来,二哥也不叫了,直接唤名字:”卫焰,怎么回事?“ 卫焰仍然不回答,一直拉着她往后山跑。 卫家庄占地面积广,后山树林苍翠,碧绿葱茂,林间竹林清幽,泉水流淌石上,好似现代的风景名胜区,美的好似一幅画。 闲暇时,若雪时常来竹林逛逛,这里没有繁杂纷扰,没有喧嚣,只有一份宁谧与闲适,一份释放与清净。 ”卫焰,你碰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到了后山之后,卫焰依旧牵着她,只是步子放缓了,默默的带着她漫步竹林。 弯弯曲曲,高低起伏的小径旁有灰白色的石桌和石凳,竹林每天都有下人来打扫,石凳上还垫着几个蒲团。卫焰拉着她坐下。 一阵风吹来,竹林发出”沙沙沙“的婆娑声,头顶竹叶翠绿,深深浅浅地交织成一道青色的帷幕,挡住了灿烂的阳光,撒下竹的清香。 ”二哥要去西山大营了。“少年沉默了许久,抬头望着若雪,静静地重复:”若雪,我要去西山大营了。“ 若雪怔怔地望着他,所有的心情都消失不见了,好的坏的,苦的涩的,只听见自己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轻轻地问:”这么快?“ 卫焰今日着淡紫色的锦衣,白玉腰带,头戴齐眉宝石抹额,轻风吹动着他闪着光泽的黑发,显得十分的俊逸出尘,洒脱不羁。只是,他的脸上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黯然和不舍,将他犹如人鱼王子般高贵纯洁的气质掺上几分淡淡的忧伤。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若雪,轻轻一笑,笑容里透着少年的青涩,说不出的动人:”其实不快,我一直在盼着这一天,我所学的一切也是为这天在做准备。先祖们俱是十二三岁便去军营了,我们这一代蒙皇恩浩荡,延迟了好几年。“ 若雪对皇上没有什么忠诚度,无法做到像卫焰那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去西山大营受训,然后领兵出征,是身为卫家男儿的使命,祖祖辈辈都是如此。 只要有外敌威胁国土的一天,这好像就成了卫家男儿无可避免的宿命。 正如诗中所云: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每个热血男儿都希望能够上战场驱逐异族,保家国和百姓平安,卫家更是一直以扫平外敌进犯,保江社稷江山太平为己任,并为此做出了重大的牺牲。 上一代的卫星是独子,再加上几个野心勃勃的国家都慑于卫大将军的威名,少有战事,故而卫星才免于去西山大营。 这一代,卫离是长子,他的责任是扛起诺大的卫家庄,尽自己的孝道侍奉母亲,还要带领卫家旁枝末叶的族人发扬光大卫家,相当于卫家领袖一般的存在。而卫焰则要继承卫大将军的责任,沙场纵横,驱逐平定外敌,做一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 这些若雪早就知道,也明白卫焰终有一天会提抢跃马驰骋沙场。因为,蜇伏已久的北获和南疆等国早就按捺不住,已迫不及待的做了多方挑衅。 战事一触即发! 可是,容她自私一下,有战征便会有伤亡,谁知道在战场上会发生什么,她一点都不想让卫焰出征!倘若卫焰出了什么事,风三娘会崩溃,她也接受不了…… 当然,这也仅仅是妄想而已。 她虽然不姓卫,但是她也算卫家人,有责任和义务维护卫家世代的荣耀。若是她敢做出什么令先祖蒙羞的事,卫家祖祠里供着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都会被她气的活过来,然后一起跑来掐死她…… ”若雪,你不要难过。“卫焰的手越过石桌的桌面,拉起她的手,盯着她修剪整齐的指甲,低低地道:”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的手不同于文弱少年的手,白皙洁净,骨节分明,十指有力而修长,虎口和每个手指的指腹都有厚茧,那是他这些年风雨无阻,勤练武艺的成果。 ”我不难过,你说了很快回来的。“若雪平静地道,说到最后却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再说西山又不远,不就是在京城么,我随时都可以去看你。“ ”嗯,你没有难过。“少年体贴的顺着她说,手指爬到她微红的的眼睛上,在她眼尾轻轻一摁,沾上一片晶莹的水迹。他默默的收回手,十指猛地捏紧,将那片滚烫的水润收进掌心,融入血肉。 若雪也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喉咙发堵,心情紊乱又特别的难受。但她这人又不喜欢搞哭哭啼啼那一套,仿佛两人要生离死别似的,太凄惨了。 她沉默地将脸撇向一边,凝眸远眺,仿佛是在欣赏竹林的景色,其实是不想让卫焰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卫焰几次偷偷地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几下,泄露出他亟欲倾诉的满怀的心事。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稍后,若雪的心情平复了不少,瞥着他,总觉得他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坐如针钻的模样。太奇怪了。 卫焰抬了抬眼,对她露出一个安静地微笑,眸光顾盼流转间,星光点点,分外的漂亮。 ”若雪……你……“他开了口,却吞吞吐吐,眼神中带着点无辜,脸上却出现了从来未有过的腼腆。 他本来就生的唇红齿白,此时脸庞上带着微红,愈发显得一张脸像敷了粉似的。若雪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红了。“ 少年的脸更红了,心底的情感喷薄欲出,酝酿了半肚子准备表白的话被她这一戳,仿制都被戳的烟消云散了,黑润润的眸子瞪着她道:”我不在家的话,那些闲书少看……“ ”你怎么转性子了,那些书都是你寻来给我的啊,你不是也挺喜欢看的吗?“若雪又好笑又好气的打断他。 她和卫焰志趣相投,两人都喜欢看些闲书和野史,风三娘笑骂他们两个不务正业。偶尔,她也会给卫焰讲自己看过的书籍。 ”我不在家,怕你被闲书带坏。“卫焰表白不成,只好找了个理由。 ”你少杞人忧天了,我都这么大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卫焰也觉得自己庸人自扰,立刻换了个话题:”我不在家,你要听娘和大哥的话。没人陪着不要外出,想要些什么让下人出去买,我把银子都留给你……“ 他像个老妈子,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若雪倒不嫌他烦,也不厌其烦的叮嘱他:”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门在外可不比家里,你行事别太锋芒毕露,要防着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背后捅你阴刀子。“ 卫焰是个不折扣的天才少年,学什么都事半功倍,整个人就像一把藏在剑鞘里的绝世名剑,稍稍露那面一点脸便光华隐隐,气势逼人。再加上他生的俊美绝伦,家世又好,基本上是被夸大的。 若雪既担心他骄傲,又担心别人因为妒忌他而伤害他,真是各种不放心,恨不得跟着他去大营,这时才体会到为人父母有多么不易。 ”放心吧,兵法有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谁又知道我的真本事呢。“卫焰晒然一笑,眉宇间自信逼人。 若雪觑着他,差点被他浑然天成的风华气度所秒杀,不禁有些怅惘地感慨,不管是内敛清举的师兄;矜贵优雅的大哥;还是贵气逼人二哥,都是些得天独厚的美男,以后也不知便宜哪些女子。 怕风三娘担心,两人慢慢往回走。 离别在即,两人的心情都沉重不已,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 周瑶做梦也没料到自己的运气竟会这么好,初次来卫家庄便会碰到卫离。她本来只是想来踩踩地盘的,结果竟有意外之喜。 ”卫大哥!“她喜不自胜,连陪着她在庄内赏景的风三娘都顾不上了,急忙伸手抚了抚长长的青丝,又快速的打量了自己新做的浅紫色衣裙,见没有一丝不妥,便直接向卫离款款行去。 卫离翩然立在一株阳光班驳的杏花树下,银衣墨发,眉飞入鬓,一双风华初绽的桃花眼儿潋滟生波,精致的眼角带着点邪魅惑人。银色绣金的腰带末段随风摇曳,配上他美玉无瑕的面容,端地是俊美不可方物。 听到周瑶的声音,他在原处没动,微冷的目光不经意的略过她,专注地盯着远处那一对徐徐行来的金童玉女。 ------题外话------ 虎摸大家,liaoxiaozhen 投了1票(5热度),lhyk0998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redcocotree 投了1票,liaoxiaozhen 投了1票 正文 、 071 替若雪说亲事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0 本章字数:9787 那对身姿翩然的金童玉女,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他正在养成中的娘子。 联袂而来的两人沐浴在阳光下,本来是一幅极美好的画卷,可卫离却觉得微微有些刺眼,深遂的黑眸愈发黯沉。 周瑶像一只美丽的花蝴蝶一样,挺自来熟地站到卫离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卫大哥,你在看什么啊?” 卫离抿了抿薄唇,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风三娘在一旁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无比忧伤地道:“郡主,你别看他挺正常的,其实他时不时的喜欢发发臆症,郡主不用理会他。” “臆症?”周瑶的目光带着狐疑,绕着卫离打圈圈,觉得他除了俊美的人神共愤,完美到几乎无可挑剔,怎么也不像犯臆症的人:“卫夫人莫诓我,我是不信的。” 卫离将臆症发挥到底,对周围的一切置之不理。 “郡主,看人不能看外表的,他也就那张皮囊能入眼罢了,其实啊,毛病多着呢。”风三娘说的煞有介事,不遗余力的遭踏自己的儿子:“老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郡主莫被他的外表蒙蔽了。” 风三娘是个何其有眼力见的妇人,如果说前几次和周瑶接触,还不能确定她是为了自个的儿子,那今天周瑶的到来已昭示了一切。但就像端王妃不想和卫家结姻亲一样,风三娘同样不喜欢和端王沾上什么关系。 何况卫离早对她说过要等若雪长大,只是目前还不是对外宣布的好时机。所以她竭尽全力的破坏卫离的形像,就是不想周瑶一条道跑到黑。 奈何周瑶虽然个性冲动,但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半信半疑的围着围着卫离研究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了:“哦!原来你在看卫二公子和若雪啊。”因为不能确定卫离是在看卫焰还是在看若雪,她的目光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在卫离、卫焰和若雪仨人之间徘徊。 从后山回来的卫焰和若雪也看他们了,见有客人,两人立刻收拾了紊乱的心情,面色如常的过来给周瑶见礼。 周瑶今天可是有备而来,一见到卫焰,便娇笑道:“本郡主可是专程来恭喜卫二公子的,昨儿听我世子哥哥提起,卫二公子马上要去西山大营历练了,届时前途不可限量,当真可喜可贺。” 对任何想要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男儿来说,去西山大营是他们的梦想,只要通过了这里的训练,飞黄腾达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的确算是喜事一桩。 只是周瑶的话音一落,风三娘脸上不但露出喜色,反而将头撇向一边。 站在她身旁的若雪伸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心头酸涩,用力攥紧风三娘的手。 风三娘眺望着远远的地平线,端庄而俏丽的脸上没有一丝难过之色,却抓紧她的手,力量大的让人生疼…… “借郡主吉言。”卫焰看了面无表情的母亲一眼,情绪不高。 卫离则继续发臆症。 给卫焰报完喜,周瑶继续给若雪报喜:“若雪,我给你带了几份好东西,对你来说可是福音哦。” 鉴于她刚才报的喜,依此类推,若雪对这福音不做指望:“郡主太客气了。” 周瑶朝自己的侍女招了招手,接过侍女奉上的一个外表华丽的红色锦盒,然后用妩媚的眼神看了纹丝不动的卫离一眼,才笑着对风三娘和若雪道:“卫夫人,上次我见了若雪的旧伤,想着姑娘家手上有疤总归不好,日后也不好说亲。所幸我手中还有皇伯父赐下的雪玉膏和舒痕胶,便一并带来给她来。” 果然是好大的福音! 雪玉膏不用说了,寻常人是见不着的,而舒痕胶可是宫里贵妃们专用的祛疤良药,民间哪得见啊。 若雪啼笑皆非,不是她爱想歪,她觉得这郡主一方面是想打击她,另一个方面恐怕是自己上次的恫吓生效了——因为她说过,哪个人不喜欢她的手,卫离就不娶谁。 周瑶那会儿嫌弃她的手,还说太煞风景了,想必后悔了。 其实她带来这两种药卫家都有,且都用在她的身上了,效果倒是有,但想要将疤全部除去那就是奢望了。 周瑶继续道:“若是你用着好,日后我在想法子给你弄来。”真是半点郡主的架子也没有,和蔼可亲到了极点。 “那妾身替若雪谢过郡主了。”明明自己家里有,风三娘却面不改色的代若雪收下了,反正若雪用不上的话,还可以送给正需要的百姓。 风三娘可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劫富济贫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若雪微微一笑,觉得风三娘真是太可爱了。 “对了。”周瑶微张着红唇,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好似刚刚想起什么:“卫夫人,若雪可曾订下亲事?” 你方才还说姐手上有伤,怕是日后不好说亲事,怎么这么快就自打嘴巴了?未免太假了。若雪一脸局外人的表情,心里却在吐槽。 风三娘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卫离身上滑过,笑看若雪:“这种事急不来,还不曾订下。” “卫夫人,若雪也不小了,亲事还是早点订下为好。”周瑶笑得一脸温婉,甚是善解人意:“我也知道若雪的亲事可能不那么顺利,所以卫夫人才拖到现在。别的事情上我也许帮不上什么,但若雪的亲事卫夫人大可放心。” 她转过头,目光中蕴含着深意望着若雪:“若雪,你也别因为手伤自卑,我回去后禀了母妃,让我母妃替你挑一户好人家。保证让你满意。” 风三娘的脸色很不好看,正要发作,周瑶又一脸诚恳对她保证:“卫夫人这下该放心了吧!有端王府和卫家出面,我想这天底下任他是谁也不敢不应!”这话真有点女汉子豪气万千的味道。 啊呸!谁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碍你了么?居然一心要将我嫁出去。不但要大包大揽我的亲事,还要用权势对人进行逼婚。若雪对周瑶越俎代疱的行为极为不齿。 “谢过郡主好意,但若雪年纪还小,亲事不宜操之过急。”风三娘开始不冷不热了。 “卫夫人,怎么能这么说呢,姑娘家早点定下亲事才好。”周瑶急他人之所急。 若雪碰了碰风三娘的手,认真地道:“娘,郡主不但比我大,且未定亲事,她的亲事肯定也不是那么顺利,若是有好人家,我们还是紧着郡主挑吧。”又对周瑶笑了笑,声音微凉:“不管郡主看上谁,想必这天下也没人敢不从,郡主你说是吗?” 见周瑶变了脸色,她又对风三娘说:“娘莫怪,是我的错,一个好人家的闺女怎么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张口亲事,闭口亲事呢,太没有教养了!太不知羞耻了!”低下头对手指,一副羞愧的无地自容的模样:“有负娘对我的教导,我自罚抄《女诫》。” “嗯。”风三娘严肃地点点头,疾言厉色地道:“的确如此,女孩家家把亲事挂嘴边委实不雅,仿佛嫁不出去似的,成什么样子?不过念在你初犯,娘便从轻处罚,但有下次,定不轻饶!” “是是是!”若雪瞟着一旁笑出两个洒涡的卫焰,两人又相视一笑。 卫离斜睨着他们,不管是眼神还是心思,都复杂的不可言状。 周瑶出师不利,脸色阴沉的像厚厚的雾霾,恶狠狠地看了若雪一眼,又转头望着由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卫离,眼中又盛满了委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在说,你看,你妹子在欺负我,你也不帮我出头。 …… 周羿回府的时候,他的八哥侍卫屁颠尼颠的跑来告诉他,那个人尽可夫人秦小姐被庄家送过来了。 此侍卫憋了满肚子的话,就等主子回来倾诉,一禀报起来没完没了,叭啦叭啦的,巨细靡遗,无一遗漏。末了还学记者,问主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滚,爷怎么想的还要向你报备?”周羿毫无疑问的赏了多嘴的侍卫一脚,转头便去找端王妃了。 “咦,奇怪,最近怎么天天见到你?”周羿素来行踪不定,神出鬼没,往往一消失便是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端王妃表示最近天天看到他,颇有些不能适应。 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儿子出门就像丢了,回来就是捡到了的相处模式。 “鹦鹆说您收下秦蓉蓉了。”周羿好似没骨头的歪在罗汉榻上,随手将手中的香茗放在条形案几上。 鹦鹆是八哥鸟的外号。 “嗯,人家送来了,退回去岂不是打了庄家的脸。”端王妃不以为意。金夫人给她送来了一批花色亮丽的新料子,她正漫不经心的在挑布匹。 “您还怕庄家?儿子以为您天不怕地不怕呢。”周羿的声音淡淡的:“秦蓉蓉一来,这事情便坐实了,娘是怕那些说书人没有新段子可说,想给他们提供素材吧。” 他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端王妃倒有些诧异,施舍了他两眼方道:“还是你比较了解母妃。” 周羿沉默。 端王妃看了他的黄金面具一眼:“干嘛老爱戴着这个,岂不是暴殓天物?”儿子长了一张惑人心神的脸,比女人都还漂亮,若非他高大伟岸的身材,穿了裙子便可以冒充女人了。 “疼。”周羿慢吞吞的道,却不说是哪里疼。 端王妃美丽的脸孔倏地冷凝了下来,纤指抓紧手底下的绫罗下意识的捏紧,仿佛想将绫罗捏成齑粉,白皙的手背上显出淡青色的青筋。 “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后悔!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后悔!”端王妃优雅的声音中透出彻骨的冷意和恨意。 应嬷嬷撩开青色的水晶珠帘走了进来:“王妃,世子爷,陈夫人母女求见王妃和世子爷。” “不见。”端王妃放开绫罗,抬起不逊于少女的青葱玉手放到眼前打量,脸上的冷意犹在。 “见见吧,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想见怕是只有去大牢里了。”周羿不太感情的声音适时的阻止了应嬷嬷向外的脚步。 “嗯?”端王妃抬眸看他,眸露询问。 “被报复了。” “啪!”端王妃细眉一挑,用力一拍桌子,艳色的华丽的衣袖在空中展开,凌人的气势尽显:“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本王妃的人进行打击报复?是谁?” “还能有谁?”周羿挥手让应嬷嬷去请陈家母女。 端王妃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卫家?”她对着微红的手掌吹气,刚才拍桌子很爽,但力道没有控制好,疼。 周羿如美人般支手撑着额头,不语。 “能保住吗?”端王妃不抱希望的问。 周羿发出了一声嗤笑,低的让人听不清:“又非本世子的人,凭什么要保?吃力不讨好。而且,您以为得罪卫离的人,是那么好保的吗?” 端王妃沉思了一会儿,权衡再三,也同意儿子的说法:“别保着不相干的人却把咱们搭进去了。再说你妹妹现在对卫离热乎着了,看她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态势,搞不好以后会成亲家,算了。” 周羿不置可否,高大的身材却离开罗汉榻,迈步向屋外走去。 “是去见她们吗?”端王妃还以为他要跟自己去见陈夫人母女。 周羿头也不回,声音淡的像在低喃:“挑拨离间这种事,怎可能只做一次。” 端王妃正要开口,冷不防听到屋外传来周瑶的怒气冲冲的声音:“一个个都像木头杵着作啥,母妃呢?” “哥,你在正好,我有事找你。”正好和出去的周羿打了个照面,周瑶立刻拦住兄长。 端王妃缓缓步出,见到周瑶一脸毫不掩饰的怒容,心下明了,看来女儿趁兴而去,却败兴而归,所以才这么生气。 “怎么了,被人拒之门外还是扫地出门了?” 周瑶许是被端王虐惯了,这么伤人的话她都没有立刻反击,而是对着周羿道:“哥,找你要个人,我要那个秦蓉蓉。” “你不是不待见她么,一个劲的恨不得撵她走。”端王妃问出周羿心里疑问。 周瑶眼里的阴霾越来越重,咬着牙道:“母妃,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有话要问她。” 端王妃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你这孩子怎么老说不听呢,吃一堑,长一智,上次你用卫家那个丫鬟做伐子,不也是收效甚微么。这个秦蓉蓉能帮你什么?你可不要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周瑶不爱听泄气话,只问兄长给是不给人。 她今天去了一趟卫家庄,起初还高高兴兴的,后来却被打击的体无完肤,要强的她觉得自尊心受了伤,怎么也要扳回一城。于是想到了秦蓉蓉说的那些话,心就有些动了。 周羿问她为什么需要秦蓉蓉,她半吞半吐的把今日在卫家庄的事情说了一些。 端王妃一听完,不禁嗔道:“人家的亲事关你什么事?如果你真想嫁卫离,她便会成为你的小姑子!你没事老处处针对她的手伤干什么?你揭人疮疤,还指着人家全家当你是菩萨一样供着啊。” 周瑶跺脚,眼里闪过妒忌之色,撅着红唇道:“我不喜欢卫离对她那么好!又非亲妹妹,凭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啊?她一个外来人,却理所当然的占着卫家的一切。您也见过她她,她那一身穿戴,只差赶上公主了……” 她提高声音,柳眉微竖,原本漂亮的脸蛋显出几分刻薄:“我看她不顺眼!我要将她从卫家赶出去!如果她识相,就该按我说的办,随便找户人家早早嫁了,省得在我眼前碍眼。” 以前多是道听途说卫离对他妹子很好,她本来就不信,在广丰楼向若雪旁敲侧击了一番,觉得卫离似乎对若雪挺一般。 但后来秦蓉蓉坠楼后,她在一楼见到卫离低声询问若雪有没有怎么样,那柔声细语,嘘寒问暖的模样,让她以为自己眼盲了。 这怎么可能呢? 卫离在她面前一直是不苟言笑的,似乎多和她说一句话就会死。 两相鲜明的对比,也是绝妙的讽刺,心高气傲的周瑶绝对不会认为卫离会对若雪好,一定是因为他们天天在一起,若雪比别人接触卫离的机会多的多,又耍了什么手段和心眼,所以卫离才会对她和颜悦色。 有了这层认知,再看若雪,她只觉得如芒刺在背。 她不能容忍自己以外的女人占据卫离的时间和空间。 何况今天去卫家庄,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卫离,她其实远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粗枝大叶,当然,她也不会笨的相信风三娘犯臆症的说法。 观察的结果是,她发现卫离的眼神绕着凌若雪居多,甚至不曾稍移,让她看的又妒又恨,怒火蹭蹭蹭往脑门冲,险些抓狂。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一个兄长有必要一天到晚盯着自己的妹妹看吗?那绝对不正常! 她也有哥哥,可周羿平常少有情绪,不说眼神,能正眼瞧她几眼便是她烧了高香了。 最主要是凌若雪不丑,不但不丑,还漂亮的出奇,这才是周瑶最担心的地方。 她是个对情敌相当敏感的家伙,连秦蓉蓉只说了几句话都要怀疑,怎能不怀疑若雪。但她也非笨蛋,若雪是卫离名义上的妹妹,他们之间暂时尚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要他们之间不捅破,她是决对不做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 这样,无论卫离对凌若雪怎么好,即便他将她捧上天,那也只是兄妹之情,扯不到男女之情上。 而她还有时间,只要能找个非常正当的理由,说服风三娘帮凌若雪订下亲事,那凌若雪也就成不了她的阻碍,她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端王妃又不知女儿的心里在想什么,一心以为她连一个小姑子都容不下,忍不住要教她几句:“你和卫离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敢对人家的家事指手画脚,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我跟您说不上话,反正您见不得我好,我承认我是后娘养的。”周瑶今日在卫家受气受大发了,居然对着端王妃吼了回去,吼得端王妃一愣一愣的,然后去拉周羿的袖子:“哥哥帮我。” “放心吧,卫离是你的,谁也夺不走。”周羿这次异常的好说话,慢条斯理的从周瑶手中扯回自己的袖子,一副成竹成胸的模样。 …… 因为卫焰快要走了,若雪心里不好受,这些天自然也没有去练武场,每天顺理成章的陪着他。不但帮他收拾行李,还在俞妈妈和丫鬓们的帮忙下,亲自动手为他缝了两件比较特别的背心。 这件背心样式和现代的防弹背心差不多,当然达不到现代防弹衣的功用。其实不管是防弹衣,还是防弹背心都和古代的甲胄相似,只不过是材质上有所区别。 若雪记得曾在哪里看过,说是古代人用丝绸做盔甲,而且是一层丝绸一层锁子甲,一层皮甲一层棉花,然后再一层皮甲一层丝绸,据说不但重量轻,且能防止弓箭攻击。 古语也说,‘强弩之末,难穿鲁缟’,也就是说丝绸在防御弓箭方面有特效,据说是因为丝绸和箭头一起射进到肉里,如果射在不致命地方,在拔箭头的时候不会撕裂皮肤。 所以她做背心也选用柔韧的丝绸和结实的棉布居多。但她多了几个心眼,让人铸了几枚金币缝在背心里,为了减轻重量,显其轻便,金币多缝在人体的重要部位。 她又不常常动手缝衣,所以缝的非常慢,好在勤能补拙。 熬了几夜,将一双眼睛熬成了兔子眼,终于在卫焰离开前弄妥了。若雪嘱咐他,这背心小巧轻便,可以直接穿在甲胄里面。卫焰自然高兴万分,满口答应下来,并说要日日夜夜穿在身上,怎么说也是若雪的一番心意。 弄完背心,若雪倒头就睡。 次日睡到日上三竿,不是尿意憋醒她,她还想睡。 但要起床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好了,么回事?一双脚怎么放怎么不舒服,感觉像穿着鞋子在睡。 她不信邪的坐起身,来不及揉自己的眼睛便打量双脚,顿时石化了…… 她一双光裸的脚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双精致华丽的东珠鞋。不是鞋子上只缀一颗两颗东珠的那种鞋,而是整双鞋实打实全是用东珠串成的。 乍一看,真漂亮!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凉鞋。颗颗东珠差不多龙眼大小,圆滚滚的,泛着粉红色的光晕,阳光从窗子偷偷溜进来,显得那些东珠的色泽更加潋滟耀眼,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 一心注意着内室动静的俞妈妈马上就出现了:“小姐醒了,饿了吧?” 后面跟着丹楹。 若雪也不吱声,抬起脚给她俩看。 “哇,小姐,好漂亮,你什么时候有这双鞋,我怎么不知道?”丹楹率先睁大眼睛夸起来,并伸手摸她脚上的鞋:“这么大的粉红珠子,光华隐隐……” 若雪抽回脚,发现打雷都不惊的俞妈妈也是看直了眼,嘴里不住啧啧称奇,显然也被东珠的魅力震摄住了。 “我的拖鞋呢?”她憋不住了,要去净房,伸手脱起鞋来。 开始还抱着这玩意儿是珍品,太值钱了也太美丽精致了,不能损坏的心里,小心翼翼的脱,费了半天劲却没有脱下来。 鞋口有点高,快到她脚踝了。 她仔细的找了找,发现串起东珠好像是金线。于是她就想找到线头一类的,找到说不定一扯就开了。 结果找了不下十遍,楞是没有发现什么金钱头银线头。于是她也顾不上是珍品了,用力的扯了扯,那鞋依然没脱下来,就像长在好脚上了。 不能等了!刻不容缓,她赶紧下床,穿着东珠鞋吸上自己设计的拖鞋,先解决人生大事再说。 东珠太大,她踩到地面时,即使隔着拖鞋都觉得脚底一阵疼痛。 此时也顾不得疼,吡牙裂嘴的匆匆忙完人生大事。 这时候她就忒佩服那位为了追求爱情,将美丽的鱼尾换成人类的人鱼公主,故事中说她每走一步都好比踩着刀尖上。自己只踩着珠子都觉得是非人的折磨,何况是刀尖,想想都叫人头皮发麻。 不能再走了,再走的话,一双脚非残废不可,这又不是按摩鞋。 她又坐到榻上,抱着双脚开始研究怎么将这鞋子脱下来。 “小姐,梳洗了用早膳吧,都快到午膳的时辰了。”俞妈妈怕她饿着。 若雪用下巴虚点地面,让俞妈妈自己看。 由于天气渐热,担心铺在地板上的波斯地毯生虫子,她早让人将地毯收起来了。如今的地面是光滑如水面的黑曜石。如果只穿这双东珠鞋,龙眼大的珠子碰上打滑的黑曜石,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条命可以摔啊! “这……”聪明的俞妈妈也犯难。 丹楹本想说拿刀子割开,但一看那艺术品一样精致的玩意,她觉得没有人能下得了手。 “丹楹,把我的匕首取来。”若雪觉得做还是割开好,不管多华美的鞋子,舒适才是第一要素。 也不知卫离那厮究竟有多恨她,有多想弄死她,居然大费周章的搞这么个邪门玩意。不就是十来天没去练武场么,不就是十来天没有怎么搭理他么,有必要这么报复她吗? 其实看到这些价值不菲的珠子的第一眼,她没有想到神仙鬼怪之类的,也没有想到别人,首先想到卫离。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卫离那变态,她也想不出还有谁了。 匕首取来了,在俞妈妈和丹楹一脸的惋惜中,她挑起金线来割。 明明是削铁如泥的神匕,她一双手都割麻了,楞是没有割断哪怕一根金线。 “小姐,我来。”大力士丹楹上场。 不一会,丹楹也快崩溃了,汗水淋离地道:“这不是金线吧?”她面思不得其解,挠着头道:“小姐,你得罪谁了?弄这么个价值千金的紧箍咒给你。” 她得罪谁了?答案呼之欲出。若雪冷着脸盯着脚步上的宝鞋,丫的,这要怎么走路啊?卫离你个缺德鬼就不能消停点吗? “一个幼稚鬼。”若雪也不多说,穿好外衣,直接对俞妈妈道:“我病了,吃不下。”说完倒头便睡。 她侧身躺着,半闭着眼睛数着羊。 还没数十只羊,她灵敏的鼻尖便闻到一股清新好闻的熟悉气悉。 她屏息摄神,动也不动。 “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卫离站在绣榻边,倾下身子,想去看看榻上的人。 突然,若雪在床上翻身而起,一双脚快如闪电的向他的面门踢去:“你可不可以再幼稚点,这鞋子是不是你的杰作?” “终于肯理我啦?”卫离嘴边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大手一动便抓她的脚,然后就没有放手,顺势在榻沿坐下。 “我那有不理你?”若雪打死不肯承认自己是故意不理他的,也故意找藉口不去练武场的。 卫离笑了笑,肯说话就好,这些天,这家伙每日和卫焰出双入对,对自己却是疏而有礼。每日和卫焰她有说不完的话,但每天和自己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相比卫焰的春风得意,他就显得形单影只多了。 明明是他的童养媳,关卫焰什么事? 如果再不想点办法,等卫焰走的时候,他担心发生兄弟阋墙的血腥事件来。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练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当心学的东西都忘光了。”卫离将她的一双小脚搁在腿上,手指在宝鞋的鞋口处打转,感受她纤细脚踝的细滑与柔嫩。 若雪想缩回脚,他微凉的大掌却扣着不放,语声异常温柔地哄道:“你到底要气到何时?都快半个月了,气还没消?”以往她要是有什么不满,最多也只是说说而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气就是十来天。 “我没有生气。”若雪脚拿不回来,只好坐在他身边:“你做事样样完美,要说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我如果还生你的气……”她顿了顿,扬唇一笑:“那我岂不是太不知好歹了?我就是生我自己的气,也不会生你的气。” 正文 、 072 金龟婿金龟子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1 本章字数:9670 她唇边的浅笑纯粹而干净,不含敷衍,没有讽意,更没有一丝做作,只有发自内心的真诚和愉悦,犹如盛夏的莲,清雅动人,绝俗脱尘。配上那黑水晶般的冷艳双眸,以及长卷如蝶羽般的睫毛,越发显得容颜精致,眉目如画。 卫离垂眸盯着她,修睫半掩,眸色深深,神情专注无比,想找出她脸上哪怕一丝半点的恼意。因为女孩这些天明显是同他怄气,一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卫离,我没有生气,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若雪再次重申,唤出口的是卫离,而不是大哥。 她的确没有生气,虽然有许多穿越人士穿越成皇后和公主,甚至到女尊世界,一个个在异世都混的风生水起,美男成群。可若雪却觉得别人远远及不上自己幸运,尽管有个多余的手指头,但她却收获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遇上了卫离。她虽然无法将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她的心里却是明白的。 “我不要你的感激。”卫离磁性的声音略带沙哑。 我不要你的感激,救你固然是举手之劳,疼你是因为你的外表和性情格外的让人怜惜。但你在生活中带给我的快乐和满足,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你带给我许多的意外和重重惊喜,而那些,是倾尽世间一切也难买到! 光这样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变化,我的心就盈满无尽的欢喜,有种难以言喻的骄傲! 所以,我不要你的感激! 因为我得到的更多! 我才是该感激你的人,你不仅充实了我的生命;更充实了我的生活;填满我所有的空虚!让我觉得这一路繁华似锦,艳阳高照,所有的艰辛和苦难犹如过往云烟,不复存在。 “不要我的感激要什么?”若雪煽完情后,马上收敛了笑脸,伸脚踢了踢他,恶声恶气地道:“又要我做你童养媳吗?” “有我这样人人视为金龟婿的男子做你未来的相公不好吗?”卫离笑吟吟的反问,眉眼生花,风流宛然。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金龟婿?金龟子还差不多。”尽管他说的是事实,若雪却为之失笑,笑若三月桃花。 看来是真不生气了。卫离打蛇随棍上,伸手过去抱她,声音温柔似水:“先用膳,吃饱了你要怎样都可以。” 若雪有些迟疑。 “外面谁也没有,我也没吃,你当陪陪我。” 若雪低头看了看那双坑脚的鞋子,毫不犹豫的伸臂揽住他的脖子,恶人先告状:“都是你造的孽,怎么也解不开,是想摔死我一了百了吧!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可恶呢?” 卫离轻松地托着她往外走,但笑不语——她没有拒绝他,还肯主动,他难免觉得受宠若惊。 对于她夸大其辞的指责,他悉数领下,再说没有这解不开的鞋子做媒介,他怎么找理由和她合好如初。 做了简单的梳洗,两人才去外间用膳。 上好的檀木雕花桌上摆放着各色早膳,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卫离坐到到椅子上就不放人了,遭受了这么多天的冷漠对待,寻求点安慰不过份吧。 若雪也懒得计较坐得是椅子还是肉垫,她着实饿坏了,卫焰的离开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兄弟姐妹再要好也是有分开的一天的,她要早点适应才好。再说卫离想要做什么,那是不达目的不死心的非人类,她不想和他白费力气,所以由着他去。 早说过,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习惯会成自然。 “最近好像瘦了,不会真在减什么肥吧?”卫离皱着眉头感受腿上的重量,拿着勺子喂她吃梗米粥。 若雪觉得卫离着实有做奶妈的潜质,虽然他是男的,自己这娃儿也太大了点,但丝毫不影响其发挥。喂起孩子来有模有样的,一口粥一口菜,一举一动都透着娴熟和优雅。 “你也吃,我自己来。”毕竟不是真的小包子,若雪示意自己来:“那天是说着玩的,没有减肥。” 卫离语气幽幽,难掩酸意:“那就是为卫焰瘦的,他可真是好命。”又是帮他收拾行李,又是给他做背心,还熬夜赶做,能不瘦吗,她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过? “他都要走了,我只想能为他做些什么,这样心里不那么难受。”若雪认真地道:“我倒希望好运常伴他。” 卫焰去军营,母亲和若雪都难过不已,不想破坏两人间难得的气氛,卫离巧妙的带开话题:“若雪,上次的事我想了许多,以后我不会再胡乱干涉你的事情了,你那些函件想放哪就放哪,保证没人动你的。” “天要下红雨了?”若雪睨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卫离垂下眸子,抿了一口香甜软糯的粥,他也不想啦,可这不是迫于形式么,小姑娘生气是没生气,但每每得知他偷瞧信件的时候,脸色明显不好。小的时候还好哄些,越大越不好哄了,他再不改的话,她恐怕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再说想知道什么,也不一定只有偷瞧信件这一条路可走,条条大路到京城,难不住想使坏的人。 他若无其事的挟了个鸡蛋饼送到她嘴边,“大哥在你心里就这么点信用?” 若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吃完饼才慢吞吞地说:“卫离,你脸上戴着人皮面具吧,肯定是的。” “为什么这么说?大哥戴没戴面具你不知道吗?”卫离不动声色的将她揽紧了一些。 若雪伸出一指去刮他的脸:“你说你怎么就能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呢?” 喀噔,卫离的心漏跳了一拍,脸上却半点不显,很平静地道:“久经历练便可以学到这本事了,你想学的话,大哥可以教你。” 若雪冷哼了一声,低头喝粥。 “若雪?你不信大哥的话?” 若雪抬眸睇着他,摊了摊手:“你越发变本加厉了,我哪还有信函可放啊?你不是吩咐下去了,但凡是给我的信件和礼物,统统都送到你手里就好,谁要是不听,你就把谁卖了。” “……”卫离以手抚额,在猜是哪个蠢蛋出卖了他,极有可能是他那个最丑的侍卫弃暗投明了。 “周羿每天送来的礼物和信函,你没收了就没收了,但师兄的信的呢,你总不会等师兄回来和你对质吧?”若雪挟了个汤包放到他嘴边:“吃吧孩子,下次不要撒谎了,你这种心态我很了解。” 卫离脸上没有被揭穿的羞恼,神色依旧从容,眼角斜挑地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张口咬住汤包,优雅的慢慢咀嚼着。 若雪迎着他魅惑的眼神,一本正经地问:“卫离,你这是拿我当女儿养吧?” 卫离的桃花眼有一道暗芒闪过,咀嚼的更慢了,许久才道:“何以见得?”明明是当娘子来养的说。 “有些做父母的,因为担心孩子学坏了,或者说被外面的人带坏了。就会和你一样,有信件就会偷看信件;有日记就会偷看日记;一天到晚想查看孩子的短信,恨不得在孩子的手机上装个窃听器;电脑……” 若雪顿住话头,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扯远了,话锋一转:“我也不是说你的行为不好,因为你和那些爹娘的心态一样,是关心孩子才会这样。” 卫离微敛起眉头,他倒是不怕被指责成爹。他比较在意的是若雪又提到一些他听不懂的词,让他觉得他不了解她——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极端的不喜欢! 不过此时并非纠结这些的时起,他慢条斯理的掏出一封信,递给若雪:“师兄的。周羿的我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了,你想看也看不着。” 若雪打量了信函一眼,又抬头看了看他:“周羿的写了些什么?我才不信你没有看,上次那封送走后,我猜你只怕肠子都悔青了,几夜睡不好觉。” “……”卫离面不改色取了她手上的信封打开,抽出折叠好的信纸放到她手上:“师兄的我不曾动过。” 若雪正要夸他有进步,他又轻描淡写地说:“师兄的字是不是变丑了?我看看。” “……”若雪恨不得把信盖到他脸上,就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永远都不要对卫离的掌控欲抱期待! …… 见送去卫家的礼物和信件又被送回,还附带了不少贵重的回礼。周羿还没来得及说话,八哥侍卫就兴高采地叫开了:“世子,你真是越来越奸诈了!又白得了这么多财物回来。” 周羿今日人不是很舒服,起来的晚,这会儿也正在用早膳不是早膳,午膳不是午膳的饭食。 他不戴面具的脸真的令人很惊艳,比之端王妃的美丽更胜几分,足以惑乱众生,一双黑眼球特别多的墨瞳只要淡淡的看你一眼,心志不坚的人极有可能找不到东西南北。 他如玉的脸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晕,听到聒噪侍卫的话也像没有听到一秀般,懒洋洋地挟了一块槐花糕放到鼻下闻了闻,又意兴阑珊的搁回盘子。 八哥侍卫对主子的食欲不振早习以为常了,若是主子哪天如同饕餮般胡吃海喝,那他才要担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所以他的谈兴有增无减:“世子,你的仇人出手恁是大方,每天只送一次礼太可惜了!要不你多写几封信吧,我们一天送他十趟八趟,这样得到的回礼更多,我们也可以更快的致富。” 周羿被他吵的脑壳疼,对他小家子气的话不予理会。身为王府侍卫,银钱上也没谁短他的,但不知怎么搞的,这家伙就长了个只进不出的守财奴性子。 “哟!” 周羿对他一惊一乍的性子了如指掌,安心等着下文。没料到那家伙撅着腚钻在礼物堆里,半响不出声。 真是该说的不说,滔滔不绝的全是废话。 “干什么呢?”周羿挟着麻饼砸他。 八哥侍卫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张嘴叨住香酥的麻饼,含糊不清地道:“看你……仇银……写给你的信。”世子送了这么久的信,人家一封也没有回给他,这第一封信显得何其珍贵,他要先睹为快。 “……”周羿想掀桌。 无独有偶,这八哥侍卫和卫离一样,喜欢窥人信件,功力比之卫离更上一层楼,连主子的都不放过。 他的理由是,反正主子懒嘛,我能者多劳且不居功自傲。 几口嚼完麻饼,他正要念信的内容,周羿却伸手挥了挥:“且慢,有客人来了。” 其实也不算客人,许是都知道周羿的性子,一般人也不敢来扰他清净,再说来了也不一定碰到人。 这次来的人有永远光鲜亮丽的端王妃,威风凛凛的金总兵,以及灰头土脸的陈知府。 几个人见完礼,寒喧了几句,端王妃便步入主题:“陈大人带了你父王的亲笔信,你要不要看看。” 周羿的脸上又戴上了黄金面具,对端王妃的话好似不置可否,只微微侧了侧脸。 鹦鹆从诚惶诚恐的陈知府手中接过王爷的墨宝,毕恭毕敬地呈到世子面前。 周羿一目十行,很快就将信的内容扫完了,然后一手支额,一手曲指轻敲着椅子扶手,整个似陷入沉思中。 端王妃深知他的性子,也不催他,一径端着精致的茶盅和金总兵品着香茗,并示意惶惶不安的陈知府稍安毋躁。 陈知府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了。从那日陈夫人母女来求见她,儿子说不能轻举妄动,因小失大,她便一脸惋惜的对陈夫人说了无能为力。 奈何陈知府害怕身陷囹圄,拼命的上窜下跳四方奔走,竟然弄了一封王爷的亲笔书信过来。王爷的信端王妃没看,内容是什么她也没有兴趣,横竖儿子自有主张。 室内一应摆设都非常的华贵典雅,习习的春风顺着大开的门窗吹了进来,带来院外鲜花的芬芳。 初夏刚至,天气并不炎热,身处如此美好环境的陈知府,脑门上却渗出密密的汗珠,俨然一副等着判决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哪个可恶的家伙在他背后捅阴刀子,竟然搜集了他这么多年贪赃枉法,营私舞弊的罪证。幸好上面也知道他和端王爷关系匪浅,早早的向他泄了密,说是铁证如山,让他赶紧自个想办法,不然谁也保不住他。 陈知府自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面让人送了急函给在端洲的端王爷,一面焦灼的用银子四处求告钻营,后来更是派了妻女来求端王妃。在他想来,如果连端王妃都保不住他的话,那他真是死路一条了。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端王妃并没有因为他是端王的人就答应保他。 真是晴天霹雳!不管他又上门多上次,端王妃和世子都是拒见。 做为中间人的金总兵更是开门见山的对他说,并非端王妃见死不救,而是对方来头不小,让他好好想想得罪了什么人没有,因为对方做了充足的准备,摆明了是要整死他。 陈知府豁然一惊,卫家! 他在广陵任知府多年,对卫离做事的手段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卫离外表斯文俊雅,但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雷霆手段,常常是后发制人,一击中的。 上次截杀凌若雪的事情,陈知府还心存侥幸,再说也有端王爷的意思在内。他自以为掩藏的很好,却没料到早被不声不响的卫离盯上了。 正在陈知府觉得穷途末路,束手无策之际,端王爷对他伸出了援手。 得了端王爷的手令,他好比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马不停蹄的就来求见端王世子了。 陈知府汗水涔涔,周羿却气定神闲,稍作沉吟之后,挥着手中的信笺对端王妃道:“看来势必要去卫家庄一趟了。” 端王妃微笑着颌了颌首。 陈知府一听有戏,马上趴在地上谢恩:“只要世子能救下官与水深火热之中,下官以后定以世子马首视瞻。如若世子不嫌弃,下官的两位女儿愿意……” “陈大人。”周羿淡淡地打断他:“此时言谢为时尚早,卫离是什么秉性,未必你不比本世子清楚。与他那种人对上,连本世子尚且要三思而后行。而你们……” 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当真是活够了。” …… 彼时若雪和卫离并不知道周羿要来。 若雪看完夜澈的信后,眼帘微垂,一径沉默不语。 “怎么了?” 若雪很随性地半躺在贵妃椅上,卫离坐在另一端,正帮她解着脚上的鞋子。见她半晌不说话,他凑过来抚了抚她的额发,又亲了亲她的唇,不喜欢看她冷凝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若雪一反常态,没跟他计较吃自己豆腐的事,低声说:“师兄被逼婚,夜夫人要他在凌侍郎、楚家,还有宁家选一位嫡女出来。” “凌侍郎?”卫离难得的微微一怔:“是工部的凌侍郎吧?” 若雪双眸微光闪动,点点头:“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工部凌侍郎正是原主的渣爹,也是她名义上的便宜爹。 她被风三娘收养时,曾说过自己的身世,夜澈和卫离他们都知晓。她之所以没有隐姓埋名的在卫家庄生活,一是因为凌若雪是她前世的名字,二是因为她想以原主的名字堂堂正正活着。 还有一个原因……也许是因为断魂坡发生的一幕太过记忆犹新……她的身体承载着原主的记忆,也承载了原主的部份感情。不然在那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她怎么会身不由己的唤了那女子一声娘…… 终是带着恨意和不甘的吧!所谓意难平。 卫离的桃花眼染上几许阴郁,沉沉地盯着她不说话。 若雪觉得被他看着毛毛的,攥着信坐起来:“你又怎么了?” “你不会想着回凌家吧?”卫离说这句话的时候,阴郁之色渲染了他整个精致而纯粹脸庞。 若雪想了想,将右手上的伤疤伸给他看,意思不言而喻。 卫离脸色稍霁,取笑道:“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所以想回去把另外几根指头也搭上。” 若雪垂下眸子,声音微凉:“凌家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师兄一定会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到时可就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卫离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道:“只可惜,师兄不会娶那位凌家大小姐,而凌家大小姐也不可能会嫁给师兄。” 若雪抬眸望着他,目光犹如秋水泛冷波。 卫离不知用什么手法,已经将两只珠鞋解了下来,随手将珠鞋递给她,然后攫着她白净而可爱的玉足挠脚心:“凌家大小姐之所以在京城出名,除了美貌,还有一个原因你恐怕想不到吧。” 若雪怕痒,见卫离挠的不亦乐乎,急忙挣脱出来:“管她嫁不嫁师兄,我也不想知道什么原因,该发生的事谁也阻止不了。但她要是惹到我,那就前仇后帐一起清算!” 卫离见她不再怏怏不乐,嘴角不由悄然翘起,私心里,他不希望她记得过去的事。 若雪也不想提凌家的事,一来,那多半是原主的惨痛记忆,二来会让她觉得很矛盾,有一种想回凌家搞破坏的强烈冲动。 所以她得忍着。 “我教你解这鞋子吧,免得下回穿的时候你又要拿刀来割。”卫离见不得她蹙眉不语,拿起鞋子转开她的注意力。 “还有下回?”若雪觉得鞋子华贵的不得了,也漂亮的要命,但是穿起来也要命,貌似她无福消受,只好愧疚地道:“看来要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了,只怪我这脚不是钢筋铁骨。” “你不喜欢吗?”卫离不免有几分失望。 当初周瑶跺着脚发郡主脾气,无意中让他看到她鞋上缀着的东珠,不知怎么的,就想用东珠做双鞋给若雪。在能工巧匠那里订做的鞋,因为担心串东珠的金线不结实,便又去库房寻了天蚕丝掺在其中。 天蚕丝刀砍不断,火烧不着,哪怕过上千年也不腐,所以若雪和丹楹用匕首也没割开。 他用自己特殊的手法打的结,就是想让若雪解不开,如此一来,两人就有一个合好的契机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鞋子巧夺天工,美丽却不适用。难怪当初他说要做一双东珠鞋,并将珠子拿出来,那能工巧匠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敢情那家伙早预料到结果会这样,却未说破。 若雪不忍让他失望,取了鞋在手中细细打量,然后说:“其实你的想法很好啊,真的!这鞋子只要换个舒适的鞋底,再露出脚趾头,就是一双非常时髦的东珠凉鞋了。” “脚趾头怎么可以露出来?”卫离下意识的觉得此法不可行。 姑娘家的玉足轻易不能让外人瞧见,平常都裹着白绸和罗袜,如果露出脚趾头,岂不是人人可见!别人怎么样他管不着,但若雪的脚倘若被人看去,吃亏的肯定是他。 又见她那双小脚仿若羊脂白玉般可爱,他忍不住伸出修长的大手,爱不释手将脚趾头挨个揉了个遍。 实际上,昨夜他拿鞋来给若雪穿上时,便将她的玉足赏玩了半天,只觉得触手温腻,柔软如绵,怎么看怎么可爱。 “在自己屋子里穿有什么要紧?就像我自己做的拖鞋一样,外出肯定是要换鞋子的啊。”若雪数了数鞋子上面的东珠:“五六十颗呢,可以给娘做一双,天气越来越热了,让她闲暇没外人时穿,感觉又凉快又透气。” 若雪不遗余力的吹嘘着夏天穿凉鞋的好处。 卫离抿了抿唇,不置可否。天气再热也热不着她们娘俩,以前卫家子孙众多,冰窖建的大的出奇,没料到后来子嗣越来越少,贮藏的冰怎么用也用不完。 说到凉鞋,若雪灵光乍现,觉得可以在古代卖凉鞋。她眯着眼睛地看着手中的鞋,对卫离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我还有个主意,我们可以开凉鞋铺子!” 反正各式各样的凉鞋款式都在自己的脑海里,男的女的都有,花样繁多,应有尽有。只需画出图样,然后做出来即可,随时都可以创新。 如此一来,说不定自己可以成为古代的凉鞋大王。被自己的想法惊喜到了,若雪心里暗爽了一把。 卫离看着女孩飞扬的眉眼,薄唇弯出漂亮的弧度,指着东珠,似笑非笑地道:“谁买?”一颗上好的东珠就是百两银子,何况这龙眼大小,色泽和质量皆是上乘的粉珠子。 “我知道,你是说鞋的价值太高,没人买得起。”若雪何尝不明白呢。 她指着那些东珠解释道:“你以为珠子大了就是好啊。”她指着自己的脚背:“稍大一点就能硌疼脚背,走两步便要磨破皮,你就是做了也没人买去穿,顶多当艺术品收藏起来。” 卫离乌黑浓密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白皙的耳朵上泛起可疑的浅红色。选东珠的时候他正是这么想的,以为越珍贵她越喜欢,不料却弄巧成拙。 “而且成本那么高,怎么能开店?赔都要赔死了,当然是珠子越小越好。”按卫离败家子的作法,若雪还未开店就开始担心赔本了。但转念又觉得成本高的可以走高端路线,专做那些富贵人的生意,搞个品牌什么的。 尤其是女人们,永远都觉得自己少一件最漂亮的衣服,一双最精美的鞋子,鞋子的样子只要和了她们的心意,一个人买几十双的都嫌平常。 但平民百姓的市场若雪也不想放弃,所以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小颗粒的水晶也可以,还可以用一些其它不怎么值钱,又漂亮绚丽的东西来代替就好了,最好做出来后能显得非常华美,让人一眼就有购买的欲望。” 当然,华美绚烂是对女人而言,男人的鞋子远远没这么多花样,朴实的多了。 卫离却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幻想:“届时你鞋铺一开张,恐怕鞭炮还没放完官老爷便登门,大手一挥,以有伤风化的罪名将你押进大牢。” 额……忘记了这是在古代…… 若雪又想了想:“我在招牌上注明是闺中鞋,就是说是在起居室里穿的,并非外出鞋。在自己家里穿算不上有伤风化吧。” 接着,踌躇满志地开始畅想未来:“铺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女子的就叫金镂坊,铺子的对联可以拾前人牙慧,步月凌波去,登堂入室来,横批:天生一对!” 顿了顿,略作思索:“男子的叫一品阁,对联是,足下生花,前种似锦,横批:步步高升。” “不错,固然是拾人牙慧,可你这么一搭配倒是寓意众多,且全是好兆头。”卫离见她两幅对联信手拈来,感觉与有荣焉,自然不吝赞赏。 若雪笑而不答,装着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她怎么好意思说她拾的是前世的牙慧。 “我去画图,画上十几个美轮美奂的鞋版,你就知道我不会骗你了。”她是个标准的行动派,说干就干,并又想到另外一样:“还可以搭配拖鞋卖,拖鞋就简单多子,且成本又低,在上面绣上妙趣横生的图样,一年四季都需要。” 卫离也不拦她,他虽然不是名副其实的商人,但他有敏锐的头脑,一听就知道若雪这个方法其实还是可行的。 只是卫家庄的铺子又多,而且大多是一些在经验的世仆在打理,不说财源滚滚吧,至少是不需要若雪费心思的去挣钱的。 他正想着要琢磨一个完美的法子,既能打消若雪的念头,又不能让她失望的时候,外面响起俞妈妈的声音:“少庄主,小姐,夫人打发人来禀报少庄主,说是端王世子和郡主,还有金夫人来了。” “周羿?”卫离瞥着若雪,眸色讳莫如深,明显的不高兴:“那家伙怎么来了?最近他倒是越来越猩狂了,给你送信不成还敢上门挑衅?” “我也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左右不是好药。”若雪也觉得周羿是个怪胎,起初还对自己的行踪遮遮掩掩的,现在则是大摇大摆的开始招摇过市,居然还晃来卫家庄了。 正文 、 073 捡个娘子来养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1 本章字数:9501 周羿不会是给周瑶来壮胆的吧?若雪暗自忖度,上次周瑶给自己说亲不成,离开的时候,双眼在喷火,眼神像飞刀一样嗖嗖嗖乱射,显然气得不轻,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卫家庄了。 何况,周瑶对卫离的企图也太明显了…… “你的周郡主不也来了吗?一口一个卫大哥,甜的叫人起鸡皮疙瘩。”若雪调侃卫离:“但愿这次不是给我来说亲的。” 假使以前,若雪必定不会对卫离说出这样的话,但卫离已经三番两次的说她是娘子了,而她自己虽然刚开始有点难以接受,但现在貌似觉得……好像……也不那么突兀了…… 其实,童养媳什么的也不太遭糕啦,至少饭票找着了,以后也不用担心成大龄剩女…… 若雪无语望天,自己这是被卫离洗脑了么?果然不能和变态呆久,否则会被传染。 “甭管是谁的郡主也不会是我的。”卫离一把抱起她起身,让她坐在臂弯上,似笑非笑地道:“我只要是你的大哥就成了。所以,那些飞醋你就别吃了,当心酸倒牙。” “胡说。”若雪揽着他的脖子的双手摆了个掐的动作,威胁道:“你是个黑粉,再敢抹黑我,我就掐死你。” 卫离顿时开怀大笑,墨眉飞扬,一双风情万种的美目更显晶莹璀璨,熠熠生辉,鼓励她:“掐吧,掐吧,掐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着还痞痞的凑上去亲了她两口,显然爱死了她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 亲亲抱抱这种事是会让人上瘾的,卫离现在做起来这些来,完全是驾轻就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所以说捡个娘子来养什么的巨划算,不仅可以随心所欲的吃点嫩豆腐,还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 大厅里。 宾主序次落座。 周羿提出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卫离商谈,不如去外面边走边谈,也可以欣赏一番名满天下的第一山庄的旖旎风光。 卫离欣然应允。 于是,大厅里就只剩下几个女人了。 “我当时一听,心想,多好的事啊!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你们家若雪,都不做其它人想,可见我是真疼若雪的。”金夫人正隔着紫檀雕花方几和风三娘低声说笑,精明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到一旁陪着周羿枯坐的若雪身上。 金夫人和端王妃生的有几分相像,也是个容貌出众的妇人,今日她一身绫罗绸缎,头上珠翠闪耀,脸上虽然涂脂抹粉,描着黛色的眉,但并不浓重,一双眼睛灵活闪烁,可见其性子活泼诙谐。 女儿能被人喜欢,本是件好事,做母亲的欢喜都来不及,但风三娘脸上的笑容却很淡,甚至透着一股矜持。 “你能处处想着她,那是她的福气。”她垂下眼睑,细细的品着白瓷青花茶碗里香气氤氲的茶汤。 金夫人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觑到风三娘的神色并无喜意,便笑了笑,“怎么?这样便舍不得了?只是给若雪订门好亲事而已,又没逼你现在就嫁女。” “当然舍不得。”风三娘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看了若雪一眼,明亮的眼中溢满疼爱,直言不讳地道:“你生的都是小子,没养过闺女,自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情。” “哟,瞧你说的,我虽说没生闺女,但我自己可不就是人家的闺女。”金夫人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不以为意地道:“姑娘家家的哪有长留爹娘身边的道理?没听过留来留去留成仇吗?还记得我当初说亲的时候,我爹娘可是巴之不得将我嫁了。” 看着风三娘那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她掩唇一笑,促狭地道:“你也不用跟我显摆,若雪是你生的吗?你充其量不过是捡了个便宜罢了,自己还不是生小子的人,也敢在我面前说嘴。” “那我是该打嘴。”风三娘也为之失笑,她几乎忘了这茬,总以为若雪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见她笑逐颜开,金夫人不动声色的将话引回来:“所以说嘛,这越不是亲生的,你越得替她挑个好人家,亲事也要替她早点定下,免得她心里有隔阂,觉得你这个养娘对她的亲事不上心,然后暗地里对你诸多埋怨。” 若雪一语成谶,今日周瑶等人还真是来给她说亲的,不过此次挑大梁的主角并非周瑶,而是能说会道,有三寸不烂之舌著称的金夫人。 金夫人又滔滔不绝的向风三娘举了许多例子,大多是一些养父母和养子养女之间生隙生疑的事情,然后从这些例子中得出结论:后娘难为。 瞅她那脸色,颇有些打抱不平的意思。 被影射为后娘的风三娘只是神色平静地喝着茶,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反正她不是后娘,最多是恶婆婆,所以没必要对号入座…… 做为卫家唯一的小姐,招待周羿的任务责无旁贷的落到若雪身上。若雪有礼的请周瑶喝茶吃点心,时不时和周瑶说几句话。身为主人该做的事,她一样不落下,务必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当然,她也秉持宾主尽欢的原则,绝不会委屈自己。 周瑶着一身绯色绫罗裙,绫衫上用金线勾绣出大朵大朵的牡丹,既华贵又艳丽,手腕上戴着数只玉镯,随着她的动作,玉镯相互碰击,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她看了一眼若雪身上的轻烟罗裙,目光顺势滑到她裙摆处绣着的朵朵云彩,还有云彩上缀着的各色宝石,漂亮的眼睛里立刻溢满了妒忌之色,那些宝石随着光线的移动,像天上的星子般不停的闪耀,晶莹的流光交织在一起,刺得她眼睛生疼。 随后又发现若雪手上戴的镯子,配带的香包,还有压裙角的玉佩,样样皆是精品。 她以最挑剔的目光审视着若雪的一切,带着偏执和极端的情绪,想找出哪怕一丝不妥之处,这样她就可以说服自己,若雪在卫家过的并不好,可见卫离对她很一般。 “卫夫人倒真舍得为你花钱,你这一身穿戴,珠光宝气的都快赶上本郡主了。”自欺欺人的半天,周瑶败给事实,但她绝对不承认是卫离舍得为若雪花钱,死拉也要拉到风三娘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否定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若雪抬眸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盯着自己裙子上的宝石。她优雅的拂了拂裙摆,宝石闪动间发出炫目的光芒:“郡主说笑了。” 最近老爱刮风,轻烟罗裙不负它轻烟之名,风一吹就飘飘乱飞,玉佩都压不住,她索性让人缀了些宝石在上头加重裙子的重量。如此一来,既不损轻烟罗裙的飘逸之美,又多了几分华贵典雅。 周瑶重重的哼了一声,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高傲的转开头看向门外。卫离和哥哥去了院子外面,她也好想去。 若雪垂眸抿了一口茶,对周瑶她只要做到不失礼即可,没有必要毕恭毕敬,倒是金夫人蕴含着深意的目光让她不舒服——被人评头论足她不怕,但被人当猪肉论斤论两的卖就不大好了吧。 “卫夫人,姨母,我想到院子里走走。”周瑶突然出声。 风三娘笑道:“是我疏忽了,这大好的天气不该拘了你们在屋里,让若雪陪郡主出去走走。” 一旁笑容可掬的金夫人道:“三娘,我还有些体己话要和若雪说,你就别指派若雪差事了。” 周瑶善解人意地道:“卫夫人,若雪既然有事,那便不麻烦她了。”伸手指了指若雪身边的紫露:“我看这丫鬟伶俐可人,甚得我眼缘,不如让她带在我在庄内转转吧。” 被钦点的紫露不禁一怔,没料到自己竟被郡主看中,望着若雪道:“……小姐。” 不待若雪说话,周瑶又笑道:“若雪,你不会连个丫鬟也舍不得吧?”她笑的甚是亲热和善,与方才倨傲鲜腆的模样截然不同。 若雪挑了挑眉,看了紫露一眼。 “能被郡主瞧中是她的福气,紫露,好生侍候郡主。”风三娘觉得郡主比上次变得有教养多了,只要她不提给若雪说亲事,这点小小的要求还是可以成全她的。 周瑶由自己的奶嬷嬷和丫鬟簇拥着,迫不及待的向外走,紫露一步三回头,无可奈何的匆匆跟上。 若雪微不可见和蹙了蹙眉,耳中却听到金夫人的娇笑声:“若雪,过来吧,金姨这次不为别的来,可全是为你来的。” 若雪上前,亲自给卫夫人和金夫人斟了一杯香茗:“金姨素来是个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若雪何德何能让金姨专程跑一趟。” 金夫人忙不迭的端起茶喝了一口,笑咪咪地对风三娘说:“你看,我这大媒还没有做成,却先喝了谢媒茶,倒是个不错的好彩头,这事十有八九错不了了。” 若雪顿时就明白了,敢情自己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这又来一个做大媒的。古语云:红鸾星动,姻缘必来,难不成今年自己红鸾星动了?不然怎么走了一个周瑶,又来一个金夫人。 风三娘推诿道:“若雪还小,不急。” “怎能不急呢?”金夫人和卫离一个说法:“广陵十三四岁嫁人的姑娘大有人在,若雪翻过年也十三了,到时亲事未定,你就知道急了。再说我说的这户人家,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那与若雪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合适不过了。” 风三娘委婉地拒绝:“不好当着若雪说这事,怕孩子羞的慌,改天再说吧。” “我们又不是外人,你又疼若雪的紧,让她听听也好。”金夫人坚持要做媒,再接再厉:“你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过去,若是错过了这家,那可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风三娘没辙了,干脆说我想招赘,我要过丈母娘的瘾,要招一个很听话很听话的上门女婿,到时任我搓瘪捏圆,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你……”饶是金夫人沉着,也不禁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道:“招赘?”你疯了吗?不是亲生的女儿,又有两个儿子,你还招赘?是想分家产的时候打的热闹一点吗? 若雪嘴角抽了抽,肚子里笑得肠子打结。招赘好,招赘+1!她也想招赘了,她也想有一个很听话很听话的小女婿,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 周瑶一出来,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打听他大哥去哪儿了。 待知道大哥去了卫离的离院之后,她的心都要飞起来了,听秦蓉蓉说,卫离院子除了凌若雪,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进去过。如果她能进到离院,那是不是就说明自己是特殊的了?! 马上命紫露带她去离院。 但让人失望的是,周羿和卫离并不在离院。入宝山而空回不是她的作风,她坚持要进院子里赏赏风景。 奈何离院的守卫比她更坚决,一脸刚正不阿地表示,离院是卫家庄的重中之重,擅闯者杀无赦! 周瑶气疯了,她是郡主,谁敢对她杀无赦?不要命了吗?只不过是两个守大门的,也敢这么嚣张?岂有此理,当下手一挥便要丫鬟和婆子们硬闯。 她的奶嬷嬷郑嬷嬷连忙拉住她,一番苦口婆心的好劝。 周瑶发起火来连端王妃都敢顶撞,如何是个听劝的。但郑嬷嬷奶大了她,对她的脾气了如指掌,又明白她的心事,就说这好歹是卫家,又是在卫离的离院,你如果耍郡主的威风,即便赢了守卫也是胜之不武,何况卫离肯定不喜欢她这样行事。 郑嬷嬷的话一针见血,周瑶生了一会儿气也就偃旗息鼓了。 在离院吃了闭门羹,周瑶的心情相当的低沉,对紫露道:“你,赶紧给本郡主去打听,看我大哥他们去哪了?” “郡主,世子和少庄主不是有要事要谈吗,等他们谈完了,一定会来找郡主的。”紫露就事论事。 她是跟着若雪时间最长的丫鬟,本来就不多话的性子,在俞妈妈的教导下更趋向于沉稳。所以尽管周瑶无理取闹,并和守卫闹的不可开交,她也没有惊惶失措或者吓和瑟瑟发抖。 紫露的话,前半句周瑶很不喜欢听,后半句勉强可以入耳。她漂亮的眼睛盯着紫露看了几眼,眼神阴暗的可怕,片刻之后,突然和颜悦色地道:“既然如此,你带本郡主去你们小姐的桃花坞逛逛吧,总不会她的院子也是卫家庄的禁地吧?” 郡主,你猜的虽不中亦不远也,桃共坞也不是那么好进的。紫露踌躇不定,纳闷周瑶怎么尽没事找事——哪有这样的客人?不经主人允许便四处乱闯,当别人家里是什么地方? 她不敢擅作主张,就对周瑶行了个礼:“郡主,桃花坞乏善可陈,比庄内其它几个风景绮丽的地方要逊色的多,不如奴婢带您去几个比较特别的地方吧。” 周瑶脸上的和气不见了,一脸阴沉的盯着紫露,半晌才不怀好意地阴笑:“凌若雪倒是会调教人,不过一个丫鬟,竟然识文断字,说起话来比大家小姐们还强。” 这话一听就不是夸人的,多说多错,不想给小姐惹麻烦,紫露垂下头,屏息凝神。 “倘若本郡主偏要去桃花坞呢?你又能耐我何?”周瑶抬高娇俏的下巴,斜着眼看着紫露,满脸满眼的轻蔑之色。 紫露虽然躬着腰身,却不卑不亢,从容地答道:“郡主您稍等,奴婢使个人去知会小姐一声即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个丫鬟也敢推三阻四!这就是你们卫家庄的待客之道?有没有将本郡主放在眼里?” 本来憋了一肚子气的周瑶顿时悖然大怒,重重的一挥衣袖,尖声道:“区区一间庭院,难道比皇宫内院还难进吗?还须得去请示你们的小姐?她凌若雪倒是好大的架子!” 这话就有点重了,如果让人去请小姐,那岂不是间接承认桃花坞比皇宫还难进。紫露急忙请罪:“郡主请息怒,怪奴婢不会说话。” 紫露也很郁闷,不明白周瑶怎么独独要她来做向导。小姐没空的话,庄内多的是有资历的,且经验丰富的婆子们陪游,为何要拉上自己?对于周瑶的钦点,紫露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忐忑。 但首先是平息周瑶的无名怒火,她飞快地拿了主意:“郡主休怪,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带郡主去桃花坞。”她寻摸着,去桃花坞尚有一段距离,路上可以见机行事,让人尽快的去通知小姐。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带路,要本郡主背你吗?”周瑶的怒气似乎有增无减,狠狠地瞪了一眼紫露,口气要有多恶劣就有多恶劣。 紫露不敢真走在郡主的前面,落后几步指点着方向,一面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边,盼着庄内的下人有哪个能明白她的眼神,然后尽快去通知小姐。 奈何路上的下人一见到满脸找碴的周郡主,和她身边那帮趾高气扬的丫鬟,俱都是行个礼,然后无声无息的退了开去,谁也没有瞧见紫露越来越焦虑的眼神。 眼看过了那座白玉桥就要到桃花坞了,一路鲜花摇摆,姹紫嫣红,紫露的心情已平静下来,等会进了桃花坞,再让人通知小姐也来得及。 “咦!”周瑶陡地止住步伐,纤手在腰间好一阵摸索,吃惊地道:“本郡主的青鸾玉佩不见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瑶的惊呼声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郡主,可是皇后娘娘赐下的那块玉佩?”郑嬷嬷一脸焦急的问。 其他丫鬟也纷纷询问,脸上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周瑶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慌乱:“正是皇后娘娘赐下的,方才都还在的,这会子不知怎的不见了!” 客人在庄内丢失了贵重的物品,紫露怎么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关切地道:“郡主莫着急,既然方才还在,想必并没有丢失多久,我们沿路仔细寻找,指不定就找到了。” “紫露姑娘说的对,你们赶紧找!这玉佩可不能遗失,一旦皇后娘娘问起,谁也吃罪不起。”周瑶和郑嬷嬷觉得紫露言之有理,连忙指挥丫鬟找寻。 一位粉衣丫鬟小声地道:“郡主,奴婢们一路走来,又不是摆设,都带了眼睛和耳朵的,玉佩若是掉在地上,总会有人发现的,不可能是掉在路上啦。” “啊!”另一位高个子的丫鬟捂着嘴惊呼:“照你这么一说,难不成是有人偷了郡主的玉佩?谁这么大胆?”她的眸子瞪的圆圆的环视众人,说的煞有介事,眼神却带着浓浓的怀疑之色,仿佛人人都是贼。 众人面面相觑,紫露不由皱起了眉,心头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滋生。 “要不这样吧,为表清白,先请郑嬷嬷替奴婢搜一搜身。”一位绿衣丫鬟不高兴的站到郑嬷嬷面前,并拿出自己的荷包清查里面的物事。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觉得事关重大,也纷纷仿效,都表示要郑嬷嬷搜身。 高个丫鬟又怒瞪着众人,一脸义正言辞地道:“可恶,若是你们谁偷了就赶紧拿出来,然后好生向郡主认个错。郡主素来宽宏大量,必不会降罪于你们的。”说着,她的目光落在紫露身上,抿唇冷笑:“但是,若有心存侥幸死不认罪者,那就休怪我等不讲情面了。” 周瑶沉着一张粉脸,全身散发着阴鸷狠辣的气息,一句话也不说。 不用一刻,那些丫鬟和婆子们俱已搜完身,人人身上都没有。 这些人中,唯有紫露没有搜。 紫露的心渐渐往下沉。 高个丫鬟看着没有动静的紫露,不屑地撇了撇红唇,一双手叉在腰上,耳朵上的玉兔耳坠晃来荡去,别提有多惬意了:“哟,紫露姑娘,我们都搜完了,您还无动于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的声音既尖锐又刻薄:“您就别拿我们当傻子啦!我们姐妹身上都没有,这玉佩被谁偷了,答案昭然若揭啊!” 她的话立刻得到了响应,其他人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的开始指责紫露。 “是她偷的吗?哎呀,真不要脸。” “郡主的东西都敢偷,真是不知死活!” “听说她是卫家小姐身边最得意的人呢,怎么这么上不得台面,眼皮子够浅的啦!”说这句话的人还捂嘴轻笑:“不会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吧……咯咯……” “肯定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呗!指不定她这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艺还是她家小姐传授的了。”有个丫鬟的声音压的很低,但偏偏在场的人却都能听见:“据说卫家小姐在没被卫家收养之前……就是个……哎呀!你们知道的,坑蒙拐骗,偷抢盗扒,咱们在街上见到的那些流浪儿干这个的还少吗?” 面对无数的冷嘲热讽和恶意的指责,紫露面不改色。即便这些人含沙射影的污蔑若雪,个个含血喷人,不停的往若雪和她的身上泼脏水,她也没有冲动的开口去驳斥那些丫鬟,更没有为若雪和自己辩护。 尽管她非常想冲上去狂扇这些人的耳光!并撕了她们的嘴!让她们去吃粪!但,此时此刻并非逞英雄的时候,就像小姐说的,不是表忠心的时候。 她,必须忍! 望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周瑶,紫露平静地道:“郡主,奴婢认为还是沿路找一找。” 周瑶缓缓逼近她,盯着她的眸子内闪过一抹阴险,附在她耳边道:“嘴再硬也没有用,现在承认还来得及,本郡主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若是晚了……”她艳红欲滴的唇边勾起得意的冷笑:“那你就会知道得罪本郡主的下场了。” 紫露觑着周瑶那张盛着满满恶毒的脸,神情并无害怕之色,心中却正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这明显是个圈套,她没有偷周瑶的玉佩,但那玉佩如今就在她身上。 当她心中感觉不对头的时候,便机警捡查了一下,竟然发现衣襟的边缘有一枚小巧的玉佩,且那玉佩是用青玉雕琢成的鸾鸟之形。她心里大吃一惊,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并在发现的一瞬用绣帕捂住胸口。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栽赃嫁祸她,但她却明白不能将玉佩交出去,一旦交出去就百口莫辩了。 感觉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于是她放弃了将玉佩扔到路边和地上的想法。 稍后听到那些丫鬟嘴里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话语,她瞬间明白过来了,只怕这是周瑶早就布好的局。倘若这块玉佩在她身上被搜出,也许不能损坏卫家庄的好名声,但铁定会连累到小姐的闺誉。 而且这罪名何其大,居然是皇后娘娘赐下的玉佩……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就在紫露飞快的思索对策时,周瑶又阴冷的一笑:“如果你还不承认,我可让她们来搜啦,到时罪证确凿,看你如何狡辩!” 自己承不承认,结局都一样。紫露心里似明镜一样亮堂。 周瑶继续在说:“偷了御赐之物,这罪名无需我提醒你吧,那是要拖去砍头的!” 紫露的心肝颤了颤,她还没活够啊…… “不过。”周瑶的话锋一转,得意的笑容中透着算计:“你若是肯听我的话,我不但能保你平安无事,还能让你从此拥有荣华富贵。一边是杀头的死罪,一边是富足的生活,孰重孰轻,相信你能分得清吧。” 听到事情有转机,紫露不禁双眼一亮:“那郡主要奴婢怎么做?” “真聪明。”周瑶眯起妩眉的双眸,满意的看着她,好似在赞赏她识实物者为俊杰,轻启的朱唇却吐着让人打心眼里生出寒意的话语:“这玉佩是凌若雪逼你偷的。” “什么?”紫露愕然地张着嘴,呐呐地道:“郡主你能再说一遍么?” 周瑶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迟钝很不满意,傲慢地道:“听清楚了!你只说这玉佩是凌若雪逼你偷的,不是你自己要偷的,指证了她,便没你什么事了,我自会让人送你离开此地,并送你一大笔银子和珠宝,够你用上几辈子。” 仿佛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紫露打了一个冷颤,苍白着脸,嗫嚅地道:“……不……” “你敢不答应,那你就等着死路一条吧!并且凌若雪的名声同样要被你带累,你看着办吧。”周瑶不耐烦的打断她,阴沉着脸,手一挥:“给我搜!” 高个子的丫鬟早就迫不及待了,一听到周瑶的命令,马上带着三个丫鬟凶神恶煞的冲过来。 “且慢!”紫露的声音陡然拨高无数度,仿佛在尖叫一般:“奴婢是卫家庄的丫鬟,这里是卫家庄的地盘,即便出了什么事,也该由夫人和小姐来处置!怎么也轮不到郡主来打卫家的脸!” 周瑶脸色微微一变,扬了扬手,几个丫鬟一脸愤恨的停了下来。 她恶狠狠地剜了紫露一眼,恼火地道:“你是说本郡主无权教训一个低贱的丫鬟吗?”实际上,紫露的话的说到她的心里去了,她不怕得罪卫夫人和凌若雪,但她得顾及卫离的想法和颜面。如若不然,她何必拖到现在,早将这丫头搜身定罪了。 紫露依然用高八度的声音说话:“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如果郡主不将卫家庄放在眼里,不将我们少庄主放在眼里,你就是杀了奴婢也无碍!” 周瑶倨傲冷哼:“少给我来这一套,弄死你给捏死蚂蚁一样,我劝你最好听我的话!指证凌若雪之后,我保你性命无虞,衣食无忧,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紫姐姐,我怎么听你在尖叫,发生何事了?”忽然,一道稚嫩中略带沙哑的嗓音从白玉桥那边传来。 听到有人朝这边过来,周瑶脸色不变,左右不过是些下人,来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她郡主的高贵身份足以让她有恃无恐,凶恶地一挥手,厉声道:“搜!”只出搜出玉佩来,还怕想不到惩治凌若雪的办法吗。 正文 、 074 是谁不放过谁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1 本章字数:9424 “丹楹,快点!”这道声音对周瑶来说是无所谓,但对紫露来说好比佛旨纶音,顿时大喊起来:“丹楹……唔……” 几个丫鬟冲上来想要抓她,紫露拼命朝美轮美奂的白玉桥跑去。但是没跑两步,便被那几个穷凶极恶的丫鬟追上来,在被人抓住的那一刹那,紫露猛地将绣帕中的玉佩用力塞入口中。 她双齿紧紧合拢,纤细如柳的身躯被几个丫鬟重重地扑倒在葱绿的草地上,很快就被按住了手脚。 “叫你跑!”高个子丫鬟眯起眼睛,满脸都是残忍的戾气,她凶狠地咬着牙,一条腿重重地抵在紫露薄巧的背上,大手更是无情地攥住紫露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地上狠狠地掼去:“叫你逃!郡主的话也敢不听,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砰砰砰!”尽管是草地,紫露的额头依然被磕出沉闷的声响,听着让人不寒而栗。强烈的痛楚令她娇好的面容扭曲,眼泪汹涌而下,然而她却死死咬住牙绑,哼都不哼一声。 就这么一会儿,她白皙的脸上就沾满了肮脏的泥土和浅绿的草汁,尤其是额头,迅速红肿起来,那模样令人惨不忍睹。 “住手,你们是些什么人!”愤怒的吼声传来,丹楹的小身影从白玉桥迅速奔下来,不做丝毫停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压在紫露身上的几个丫鬟冲去:“放开紫姐姐!” 周瑶看到丹楹出现也不以为意,满是轻蔑地撇了撇红唇,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做什么?但未免夜长梦多,她还是对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挥挥手,残忍地道:“去抓住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孩,结果她的小命,弄成意外。” 周瑶此次是有备而来,摆足了郡主的排场,不但带了四个大丫鬟,八个粗使杂婢,一个奶嬷嬷,四个啰啰叭嗦的教养嬷嬷给她换成了四个粗使婆子,个个孔武有力。而她所说的意外就是像当初的碧纹那样,自己碰柱而死,一切与她无关。 周瑶身边的人又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都心中有数。几个人丫鬟婆子正要过去,紫露那边的情况却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啊!” “啊!” 见紫露被这么多人欺负,丹楹怒发冲冠,英气的眉毛一竖,小手一抡,啪啪啪!完全不控制自己的力道,一巴掌一个,连着扇飞三个丫鬟。紧接着小腿一抬,挟雷霆万钧之势踹向正用膝盖跪抵在紫露后背的高个子丫鬟。 “啊——”那家伙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高壮的身子飞出去老远才重重落地,砸起好大一片尘土,之后在地上连滚数圈,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由于丹楹的加入,情况陡然发生逆转。周瑶和那些丫鬟婆子始料未及,全都惊呆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顾不上去收拾那几个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的丫鬟,丹楹急忙要扶起紫露:“紫姐姐,你怎么样了?” 头晕目眩的紫露艰难地摇摇头,示意她别扶。然后她轻轻抬起头,黏在她脸上的厚厚泥土和草屑纷纷落下,秀气的鼻子也被磕破了,流着殷红的鼻血,混杂着倔强的泪水,整个人显得万分狼狈和可怜。 丹楹看着她异常凄惨的模样,双眼顿时充斥着一片猩红血雾:“可恶!” 痛苦的皱着眉,紫露伸出沾满泥沙的脏手,颤抖着,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嘴里抠出玉佩,飞快地交给丹楹。 “呕——”喉咙难受极了,她连连做呕数声之后,才一边喘着气,一边勉强哑着声音道:“……她们污蔑我偷玉佩,你快走……她们想诋毁小姐……”话音未落,她的头骤然一沉,整个脑袋复又垂到草地上,嘴角也溢出几丝鲜红的血液。 “紫姐姐!”丹楹被她吓了一跳,小脸变的煞白,手足无措的要去托她的头,声音哽咽地道:“紫姐姐,是小姐让我来找你的,可我来晚……” 紫露走后,若雪表面上若无其事陪着风三娘和金夫人,暗中却吩咐丫鬟去找丹楹。谁知丹楹并不在桃花坞,等她回来后才得知若雪让她去跟着紫露,她不敢耽搁,马上出门了。可还未走到白玉桥便听到紫露隐隐约约的尖叫声,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就冲过来了。 见到紫露被人伤成这样,她心里后悔极了,怪自己没能早点来。 “快抓住她!都给我上!”与此同时,周瑶从怔愣中醒过神来,马上命人火速抓住丹楹。 丹楹听到她的叫嚣声,不由怒从心头起,猛地抬头,小脸上一片噬人的狠戾,黑白分明的眼眸杀气腾腾,却又充满悲愤地盯着来抓自己的那些人,恨不得展开拳脚杀他个落花流水。 但,打架她不怕,可…… 她瞥了一眼手中莹碧的玉佩,牙一咬,倏地合起小手紧紧握拢。只要紫露身上没有这块玉佩,这些人不敢拿她怎么样,毕竟紫露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们也不好向夫人小姐交差,何况还有她这个目击者。 “紫姐姐……等我……”她伸手抚了抚紫露头上凌乱的乌丝,灵巧的身子骤然跃起,发足朝另外一个方向狂奔去。 “可恶,就这么让她逃了。”周瑶盯着丹楹动如脱兔的身影,火冒三丈地跺跺脚,指着地上的紫露道:“快搜,尽快找出玉佩!” …… 大厅内,不肯轻易言败的金夫人还在苦口婆心劝风三娘:“你疯了吗?又不是没有儿子,何苦弄个上门女婿来搓磨自己……”瞟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若雪,她目光闪了闪,压低声音对风三娘道:“毕竟不是亲生的,谁知道到和不和你一条心,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风三娘第一次发觉素来极有眼力见的金夫人这么不知进退,她都拒绝了一万遍,只差拿扫帚将她扫地出门了,她还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的絮叨个不停。 她仅有的那点耐心告罄,正要下逐客令,冷不防却听到若雪道:“娘,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只见素色裙角飞扬,她翩然的身姿已飞奔到门口,留给风三娘和金夫人最后的一眼是她脑后乍然飘散的万千青丝。 “这孩子怎么跑的这么急?”风三娘一脸着急地站了起来,对一众丫鬟婆子厉声喝道:“都傻啦,还不跟上小姐,出了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 她少有这种声色俱厉的时候,众丫鬟婆子一愣,忙做鸟兽散。 不待金夫人再张嘴,风三娘又煞有介事地道:“我不放心若雪,我去看看,你自便。”说完不待金夫人回应,她风风火火的往外走,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赶一般。 “……哎!”金夫人张了张嘴,伸出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见风三娘已走远,她无可奈何地收回手,自言自语地道:“郡主,姨母已经尽力了,虽说没有替若雪说成亲事,但成功的拖住了她们母女,也算幸不辱命,其它的,就看郡主的造化了……” 却说若雪出来以后,脚下生风,将一众丫鬟婆子远远的甩在后而。但刚穿过垂花门,就看到本该和卫离在一起的周羿将丹楹抓在手中。 周羿依旧戴着炫富的黄金面具,一只大手扣在丹楹纤细的脖子上,声音平淡如风:“小鬼头,换了身装束便以为本世子认不出你了吗?上次你不是挺凶恶的吗?还叫嚣着要杀了我。”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两个身手不如他的小姑娘挟持,不可谓不是奇耻大辱也。 “……嘶……”他的大手越收越紧,丹楹喘不过气来,一张小姐憋的红中带紫。她虽然有一身蛮力,但毕竟是个孩子,比起内外兼修的周羿还是不够看,被他抓住后动弹不得。 “放开她!”若雪冲上前来,不假思索的飞起一脚向周羿的裆部踹去。她知道周羿记恨着她和丹楹,担心周羿对丹楹痛下杀下,所以下脚毫不留情,用的是防狼术中的一招,断其命根子! “你一个女孩子,竟然这么卑鄙下流?”周羿的声音带着一丝愕然,倏地松开扣着丹楹的手,身子退了开去,避开了她这狠辣的一脚。 他退开,倒不是说他怕了若雪,只是没料到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位大家小姐,居然踢男子的这种地方。天啊!简直是……穷尽他所知道的言辞也无法形容心中的惊憾。 “咳咳咳!……”扼在喉咙上的力量消失后,丹楹咳嗽不止,拼命呼吸涌入肺部的新鲜空气。 一招得势,若雪立刻将丹楹拉到身后。随后小手微扬,对周羿冷冷地道:“站住,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怎样不客气?再踢我吗?”周羿喜怒不形于色,声音恢复成一惯的波澜不惊。 若雪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清冷的目光带着凌厉,却毫无温度,动了动扬起的手腕:“上次的滋味想必你还记得吧?我敬你是客人,不想与你撕破脸,但你若再惹我的人……”她顿了顿,寒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道:“我、会、毒、死、你!” “我是端王世子。” “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一样可以无声无息的毒死你,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周羿的气息一窒,眸色沉沉地望着她。眼前的女孩沐浴阳光而立,精致的容颜却冷的像结了一层冰霜,一双摄人心神的明眸冷光粼粼,风儿一阵阵吹来,她青丝飘扬,衣袂蹁跹,人若乘风。 无论是身高,还是身份,她都比他低,气势却比他这个世子还足。周羿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竟然无言以对。他其实只想给丹楹一个教训,顺便吓唬吓唬她,并非真的想杀她。若是真想杀丹楹,对他来说,一招足矣。 “我们走。”若雪看也不看他一眼,拉起丹楹就要离开。 “小姐。”丹楹用玉佩挠了挠若雪的掌心,声音低不可闻:“小姐跟我来。” 若雪无声地点了点头。 两人视周羿为无物,很快越过他远去。 周羿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径沉默不语,高大伟岸的身材旁边有一道他自己的影子相陪,透着一丝静静地寥落。 “青鸾玉佩?”丹楹拉着若雪往前飞奔,一边言简意阂的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若雪看了她手中的玉佩一眼,神色若有所思。这种用青玉雕成的鸾形玉佩,因取意吉祥,为官家之所爱,而丹楹手中的这块玉佩色泽莹绿莹绿,晶莹剔透到了极致,可见其玉质上乘,估计为周瑶所有。 但是再值钱,再珍贵的东西,说是紫露会偷窃,若雪却是不信的。 紫露要是那种见财起意的性子,她在桃花坞一天都呆不了。桃花坞里值钱的玩意儿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东西海了去了,一旦谁手脚不干净,绝对难逃俞妈妈的法眼。 何况她谁的不好偷,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贵客的东西,周瑶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是个花瓶脑袋吗。 “小姐,其实我很想呼救,喊庄里的人来救紫姐姐,可我担心那些坏人除了这块玉佩以外,还诬蔑紫姐姐偷了别的东西,到时候人一来,紫姐姐跳到黄何也洗不清了……”丹楹说出自己的顾虑。 她唯恐人一多,那些坏人便会狗急跳墙,随便按一件首饰在紫露身上,然后众口一词的指证紫露,那种情况下,紫露的名声就完了。所以,尽管她一路上忧心紫露的安危,却楞是跟谁都没有吱声,直接来找若雪。 不过她也没想到会碰到周羿,并被他抓住。 “干的好,确实不宜打草惊蛇。”小孩年纪虽小,却心细如发,若雪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突然改变方向,拉着她往僻静的小路跑去:“有些事,闹开了反而对咱们不利,私下底,咱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是紫姐姐好惨……”丹楹一想到紫露那副凄惨无比的模样,就内疚的要死。 “紫露免不了会吃些苦头,但她们不敢害死她。”若雪心里也不好受,紫露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丫鬟,对谁都没有妨害,周瑶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紫露来对付自己。 但紫露何其无辜。 她捏紧了拳头,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气:“她们想对付的是我,紫露是代我受过。但你放心好了,紫露的仇,我保证十倍百倍的帮她讨回来!” …… 却说丹楹逃跑以后,周瑶不顾那几个受伤的丫鬟,命人立刻搜紫露的身。 “啊……她是不是死了?”一个丫鬟见紫露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禁骇了一跳。 “什么?”周瑶闻言也是一惊,她只想陷害凌若雪,可没想过搞出人命。倘若紫露真死了,那她这越俎代疱的行为可就真打了卫离的脸,到那时,卫离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她。 “都怪你们下手没个分寸,这下闯了大祸知不知道!”郑嬷嬷喟然长叹一声,蹲下身去检查了一番,立时惊喜地道:“郡主,没死,她只是晕过去了。” 听到紫露没死,周瑶也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懊恼之色也消失了。但她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性子,不得一刻就故态复萌,对两个丫鬟道:“快,趁她昏着,你们赶紧搜一搜。” 两个丫鬟趁着紫露昏迷不醒,七手八脚的翻过她的身子,在她身上找了起来。 “郡主,她的身上没有。”这两人不死心的搜了几遍,楞是没见到那块玉佩,不禁疑心道:“是不是没放在她身上啊?” “不可能。”被丹楹拍飞的一个丫鬟痛苦的爬起身:“郡主,奴婢以项上的人头保证,是放在她身上的。” 结果出乎意料,周瑶的脸色阴沉沉的,像要下暴雨的前奏,咬着牙戾声道:“弄醒她!问她将玉佩弄到哪里去了,我就不信她还能吞了!” “吞……”有个丫鬟受到启发,急忙道:“看看她嘴里,说不定在她嘴里。” 另一个丫鬟道:“说不定是刚才那个小崽子拿跑了。” 周瑶恼火地皱起柳眉,觉得这两种说法都有可能,若是在紫露嘴里还好说,但假使被那个死小孩带走了,少不得要另想计策。 一个丫鬟正要去掰开紫露的嘴,冷不防紫露阖的紧紧的眼睛突然睁开,配上她那一张沾满泥土和血污的脸,仿佛尸变一般。诈尸啊!那丫鬟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刚要张嘴惊叫,紫露却含着嘴里的血沫重重的啐了她一口:“啊呸!” 那丫鬟被喷了一脸的血沫星子,连忙捂住脸惊叫。 紫露躺在地上,也不起身,抬起脚就狠狠踹了那丫鬟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她喘着气,毫不畏惧地迎上周瑶阴鸷狠厉的目光,恨声道:“周郡主,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我没有见过什么玉佩,更不可能偷了你的玉佩,你少含血喷人冤枉我!” “有本事,我们去找少庄主评评理!看究竟谁有理!”紫露豁出去了,横竖没有了玉佩,她底气足的很,周瑶这种人也不配她用敬语。 “贱人!”周瑶的俏脸被气到扭曲变形,漂亮的容貌显出几分狰狞,疾言厉色指着紫露:“贱人,休要猖狂,别以为你把玉佩藏起来本郡主就奈何不了你了!” 她抿着红唇冷笑不停,涂着艳红蔻丹的葱白玉指伸到头上,不紧不慢地拨下一根华美异常的碧玉钗,递到丫鬟的手中,轻飘飘地道:“将这个给紫露大小姐簪上,你们都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郡主。” “郡主的碧玉钗被人偷走了,那可是王妃送给郡主的。”几个丫鬟笑得不怀好意。 “卑鄙!你们都不得好死!”紫露咬牙怒骂了一声,神情却并无惊慌之色,显然早就料到周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或者说轻易的放过小姐。 周瑶眯了眯眼,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神情透着得意,明显对自己的计策很满意。 “紫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郡主这么大方赏了你一根碧玉钗,你怎么能骂人家卑鄙呢!”就在这时,左边花从中却传出一道婉转动人的声音。这声音极好听,犹如山间的流水缓缓地流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清冷和寒意。 紧接着,有两条人影分开花丛现出身形。 这两个人正是抄小路过来的若雪和丹楹。 “小姐,丹楹!”紫露激动的叫出声来,她就知道丹楹一定不会让她失望。丹楹的饭量委实太大了点,但办事能力还是一流的,以后她再也不骂她吃的多了。 若雪的目光在紫露身上定格,见她被周瑶的人欺凌成这副模样,她眼睑一沉,心里的火“蓬”的一声炸起老高,好似炙热的溶岩在胸中翻滚不休。她面无表情地向丹楹使了个眼色,示意丹楹去救紫露,自己去步履如风的直奔周瑶而去。 周瑶有些不能相信地瞪着走近的人影,声音几乎从齿缝里发出来:“凌若雪?你怎么在这里?” 她恶人先告状地质问:“你为什么躲在那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窥本郡主?”她不知道若雪躲在那花丛中多久,偷听了多久,又知道了多少。但是她分明让姨母缠着凌若雪的啊,为什么她不在大厅,却在这里? 若雪双眸里冷光萦绕,声音凉如水:“郡主你未免太不要脸了点,就你那姿色,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还偷窥?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 周瑶被她的话气的粉脸涨红,正等发作,若雪却已经迅速地逼至她的面门,骤然厉声道:“这是我的家,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得着吗你!倒是你,在这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勾当?” 周瑶被她凌厉迫人的气势逼的踉跄后退了一步,但陡然想到自己是身份尊贵的郡主,为什么要后退,岂不是显得很怕她。 她不服气的向前踏了一步,色厉内荏地道:“凌若雪,你不要命了,敢这样对本郡主?你别以为有卫家护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你又非什么真的卫家小姐,只不过是他们收养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管我真的假的,收的养的,横竖现在卫家小姐是我而不是你。”凌若雪将她的话归结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心理,根本不予理会。 反而眼神睥睨着她,不屑地道:“有能耐,你也别拿你郡主身份说事!如果没有了郡主身份,你以为谁愿意鸟你一眼?我是没什么了不起,但我行得正,坐得端,俯仰无愧天地,为人坦坦荡荡!不像你,除了会耍郡主的威风,从小到大,只怕没有干过一件人做的事,整个一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 “你……”周瑶没想到凌若雪的嘴巴原来这么恶毒,抨击的她体无完肤,顿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想也不想,纤手倏地一扬,狠狠向若雪掴了过去。 若雪略带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抿了抿唇,伸手格开她的手掌,反手就是一掌抡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周瑶精心妆扮的脸被打歪到一边,整个人趔趔趄趄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上。 “郡主!”郑嬷嬷和另一个丫鬟就站在一旁,此时慌忙上前扶起她。起初她们只以为郡主和卫家小姐起了争执,并未放到心上,也没有上前阻止和劝解。 在她们心里,郡主向来嚣张跋扈,想打谁就打谁,从未吃过亏,所以见到郡主要甩若雪耳光,虽然都觉得郡主冲动了点,但也习以为常。可结果却令她们意想不到,一惯牛皮烘烘的郡主居然被人打了…… 若雪存心要为紫露出气,所以这一掌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自己的手掌都感觉发麻。可想而知周瑶的脸有多疼了。 周瑶的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她捂着麻木的脸,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脸上似火烧,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发了半天懵才醒悟自己被人打了…… “啊——凌若雪你这个贱人!”周瑶尖叫一声,指着若雪疯狂的喊叫:“来人啦,给我打死这个贱人!贱人!敢打本郡主,我要你死无葬生之地!” 可她的身边哪还有什么人呐,除了郑嬷嬷和扶着她的丫鬟,其他的人因为看到丹楹去救紫露,固然很忌惮丹楹的身手,然而都欺她只身一人,于是一窝疯的冲上去抓丹楹了。 丹楹虽说一招都打不过周羿,但对付起这些丫鬟婆子们却是七个不含糊,八个不在乎的。 在若雪牵制周瑶的时候,她已经左一脚,右一拳的打扁了好几个,看起来游刃有余,轻松自如,剩下的几个虽然还未结决,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紫露见没有人压制自己了,便忍痛爬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攻击力和武力值都不如丹楹,索性抽了头上的银簪,往那些倒在地上叫唤的丫鬟婆子身上或扎、或刺,或划。假使在平时,温顺的她决计做不出这种疯狂的事情,但是人往往都会有热血上涌,不计后果的时候。 她此时受丹楹影响,已经开始走上邪路了…… “要我死,我先葬了你!”若雪见周瑶伸手指着自己,立刻扬高手腕,作势要再赏她一巴掌。 周瑶对她先前的一巴掌本来就心有余悸,此时以为她要来真的,吓得脑袋往后一缩:“来人啦,凌若雪要杀人啦……”并推郑嬷嬷和丫鬟:“替本郡主打死这个贱人!” “你们谁敢动,我今儿一并打杀。”若雪眉一挑,盯着进退两难的郑嬷嬷和那个蠢蠢欲动的丫鬟,目光宛如最锋利的刀。 若雪话音刚落,大获全胜的丹楹兴冲冲的跑过来:“小姐,不用你动手,我帮你。”说着话儿就踹翻了那个丫鬟,并用力将郑嬷嬷推倒在地。她才不管这些人无辜不无辜,全打倒了才安全。 “来人,来人!有人要杀本郡主!”见自己带来的人都倒在地上哀嚎翻滚,可谓一败涂地,哀鸿遍野。周瑶这时真的慌了神,害怕若雪和丹楹又揍她,便顾不得其它,放声喊人来救自己。 若雪气定神闲地背起手,对着周瑶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别喊了,即使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这句话几乎是所有恶少的口头禅,最符合此时此刻的意境。 周瑶不信邪,还想唤人。耳畔却传来若雪轻轻浅浅的声音:“你不是见这个地方幽雅偏僻吗?你不是让人堵在路口,不许闲杂人等往这边来吗?我索性成全你,命人将这里清了个干干净净,顺便将你的人也清走了,因此……” 她凑近呆若木鸡的周瑶,笑的犹如盛开的桃花,但那笑意却不达冰冷的黑眸:“因此,你就别费心思了!” “你……”周瑶冷汗直流,目光怨毒地望着若雪,只觉得被打的脸更疼了。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们在这里陷害紫露,她的确派人去守在路口,当然,桃花坞的路口没堵,因为她正等着桃花坞的人自投罗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等来的小鬼头却是个煞星,将她的计划破坏殆尽。 此时她不禁恼恨起秦蓉蓉来,说什么知己知彼,却为什么没有提醒她,凌若雪身边还有这一号难缠的人物。 其实周瑶真的错怪秦蓉蓉了,或者说听秦蓉蓉骗了。秦蓉蓉的确知道卫家庄的许多事,也颇为了解风三娘,并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周瑶。但秦蓉蓉自己都许久没来过卫家庄子,至于丹楹,她听都未听说过,又怎么可能告诉周瑶呢。 思及此,她又对丹楹怒目而视,眼神里全是刻骨的怨恨,恶狠狠地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现在就不放过你!”她狠,丹楹比她更狠。 …… 卫离风姿翩然地步出离院,正打算去找周羿,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佯装不知情,优雅的掸了掸身上不染纤尘的月白色锦衣,目不斜视的往前行去。 身后那道人影犹如作贼般蹑手蹑脚,亦步亦趋。 正文 、 075 丫鬟男扮女装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2 本章字数:9584 “少庄主,小的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向你禀报。”见卫离对自己视而不见,他身后的那人终于忍不住了。 卫离头也不回,冷冷地道:“你不是不想让我发现你吗?为显你高明,我成全你还不好哇。” “额……”身后那个满脸沮丧的垂下头。挠了找头后,似想到什么,又迅速打起精神:“少庄主,小的看到那个周世子去找小姐了……” “不早说!” 那人话还未说话,卫离骤然转身,如美玉无瑕的面容不带什么表情,但一双潋滟动人的桃花眼内却蕴含着一丝怒意,盯着那人:“你除了是我的侍卫中最丑的,是不是还想成为我侍卫中最笨的啊?” 卫云一脸悲愤:“小的那里笨了?卫一都没有小的聪明。” “少给我扯些有的没的,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帐,你倒好,竟然知情不报。”卫离面沉如水,瞪着他道:“周羿何时去找的小姐?在什么地方,速速报来。” 先前卫离陪着周羿在庄内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一会儿,周羿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谈,其实,他从头到尾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而卫离也不待见他,只要一想到周羿又是给若雪送礼,又是来函,他就打心眼里瞧周羿各种不顺眼,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 当然,来者是客,要揍也不会是在今日揍。 后来胡管家正好有急事来禀他,他便藉口有事要办,将周羿扔给其他人,自己走了。直到处理完公务,才觉得自己该尽地主之谊了。 “周世子偷偷摸摸,鬼头鬼脑的跟在小姐的后头,一路像在做贼一般。小的担心他对小姐不利,遂远远的缀在后面。”卫云知道自家少庄主不待见周世子,所以禀报的措词极尽诋毁和挖苦之能事,将周羿形容成一个猥琐鄙陋,彻头彻尾的小人形像。 “不过,小姐似乎发现了周世子,所以她带着丹楹在园子里尽捡人行稀少的小道走,没几下就将周世子甩开了。” 卫离听到这里,性感的薄唇弯成一道令人心动的弧度,周羿身手不凡,卫云跟的太近的话会被他发现,这个他倒是能理解。但是若雪能将周羿甩掉,他甚感欣慰。 卫云偷窥到少庄主脸上的冷意已消,换成了若隐若现的笑意,不由的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对于少庄主忽冷忽热,忽睛忽雨的性子,他早已适应了。但谁叫前段日子他一时不察,将少庄主扣压小姐的信函和私物的事,在小姐面前漏了口风。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结果可想而知,他又被喜欢公报私仇的少庄主记恨了,直接导致他在侍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卫云此人能一心二用,脑子里想着事情,嘴里却不忘禀报:“周世子追丢了小姐后,很奇怪的在园子里绕来绕去,后来就坐在石椅上不动了。小的见他半天不动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便来禀报少庄主了。” “带路。”卫离倒也不跟他费话。 卫离在西边园子里找到周羿时,他正将手肘搁在石桌上,单手无聊地撑着脑袋,由于脸上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世子,你怎么来西院了?” “这里风景独好。”周羿早就感觉有人来了,但他这人懒惯了,如果卫离不出声,他就会装做不知道。 卫离环顾西院,一样的亭台楼阁,假山叠翠,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看不出和别处有什么区别,于是言不由衷地道:“世了眼光独特。” 周羿默了默,突然平平淡淡地说:“其实是迷路了。” “……”饶是卫离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听到他这个答案也不由的有些动容,这么大个人会迷路,太可怜了。他沉默了片刻,平静地问:“陪着你游园的那些人呢?” 周羿不吭声。 “那你的侍卫呢?”卫离记得他有一个喜欢整天得啵得啵,嘴皮子不停的侍卫,名字也好记——鹦鹆。 周羿语气平平地说:“扔了。” “……”活该你迷路,自己是个路痴还敢扔掉侍卫,卫离一点都不同情他。 这都什么变态主子啊!一旁的卫云顿时觉得心里舒坦了,因为八哥侍卫与他同病相怜,遇人不淑…… 人要有比较才有幸福,卫离有八哥的惨状做对比,觉得自己很幸运,但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情没有禀报:“少庄主,小的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回禀。” “无碍,不是什么大事的话,现在说还来得及。”卫离在外人面前向来是优雅斯文的,非常给自己侍卫面子,不像周羿,当着外人的面都说把自己的侍卫扔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周郡主带了个男丫鬟进桃花坞……”卫云边说边往后退,声音越来越小:“而那个男丫鬟是个采花贼不说,还是个汪洋大盗……” “男丫鬟?” “采花贼?” 前一句是懒得开口的周羿,后一句是面色骤寒的卫离,两人关注的重点不一样。 “卫云,你真是迫不及待的要去投胎了。”卫离的声音轻轻的,听在卫云耳中却堪比催命的阎罗,他吓得抱头鼠窜,离开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轻功从来没有使得这么好过:“属下这就去保护小姐!” …… 白玉桥纯白如玉带,横跨在清澈的湖面上,桥上有雕刻精美的白玉栏杆,各种出神入化的祥兽和奇花异卉,花草翎毛,皆栩栩如生。 周瑶一手捂着脸,一手扶着白玉栏杆,看了一眼桥下缓缓流淌的湖水,身子不停的往后退,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灰败和恐惧:“凌若雪,你这贱人要做什么?” “啪!”若雪毫不客气一挥手,又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嘴巴放干净点,再让我听到你骂人,我就将你扔到茅房去。” 周瑶尖叫一声,连忙捂住另一边脸,这下子,她没法见人了,左脸右脸都是红肿的巴掌印。 “小姐,除了那个男扮女装的坏蛋,其他坏人都拖去桃花坞了,一个没拉下。”丹楹用手刀将周瑶的侍女杂婢和嬷嬷都劈晕过去,紫露便去唤了桃花坞里的粗使婆子来帮忙,将这些人全拖去桃花坞了。 若雪瞥着那个唯一被留下的高个子丫鬟,这个丫鬟是所有人中挣扎的最凶,嘴里骂的也最凶。若雪没有让丹楹打昏她,所以她虽然嘴角流着血,可还在叫骂不休。 思及紫露脸上的伤都是拜这个家伙所赐,若雪的眼里不由漫过几丝寒冷的锐光,偏头斜睨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周瑶,清冷的声音带着绝决的无情和狠厉:“周瑶,算你有种,居然敢用陌生的男子来充当丫鬟,这次,我让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周瑶心虚的瞟了一眼高个子丫鬟,神情有些悻悻,却还嘴硬道:“你少污蔑我,什么男子不男子的,都是你在说,根本是子乌虚有的事!”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高个子丫鬟虽然是她找的一个小厮假扮的,可那小厮穿了女子的衣服,又经过精心的妆扮,再加上他有一副女子的好嗓音,几乎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是个男子,绝对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然而凌若雪却一口咬定这丫鬟是男的,不论她怎么狡辩也不管用。 “好,既然你说不是,那就好办。”若雪对丹楹道:“让那个男扮女装的家伙闭嘴,他要是敢再也声,就割了他的舌头。还有,郡主死活不承认他是个男的,既然如此,你便将郡主和他绑在一块儿吧,想必女的和女的绑在一起,也没什么。” “你敢!”周瑶一听,顿时有些歇斯底里了,威胁的话语脱口而出:“凌若雪,我是端王府的郡主,你敢这样对我,我一定禀了皇上,抄你的家,灭你的族!” 她的声音高亢而尖刻,望着若雪的眼神喷射着强烈的恨意和怨毒,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所有的人都捧着她,对她毕恭毕敬,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可凌若雪不但开了先河打她耳光,还将她像个贱民一样的对待。 那种耻辱的感觉,比疼痛的感觉更让她难以忍受! “等你能活下来再说这种大话吧。”若雪凉凉地回了她一句:“因为,我根本没打算让你活着。” “你……”周瑶被她的话吓的不轻,身子摇摇欲坠,眼神闪过惊恐欲绝的光芒,但也只是一瞬,她笃定凌若雪根本不敢杀她:“你敢动我一根毫毛,端王府绝对不会放过你!” “费话少说,动不动你,那是我说了算,由不得你叫嚣!”若雪上前一步,手一伸就抽掉她的绫罗腰带,然后抛给丹楹:“将她和她嘴里的女子绑在一起,谁敢反抗你就往死里揍,郡主也照打,打死了我负责。” 在丹楹欣喜的目光下,她又似是而非,似真非假地宣布:“我最近弄了一种药粉,堪比江湖武林的化尸粉,可以把骨头都化没了,所以……” “所以我放心的打死人吧,你会替我毁尸灭迹的。”小孩欢快的将百般挣扎的郡主和小厮绑在一起,一面干活还一面接话。 “小姐……”紫露被她们两个胆大妄为的话吓了一跳。 “凌若雪你疯了,你这个疯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周瑶与小厮面对面被绑着,小厮早就被丹楹劈晕了,整个人倒在地上,周瑶被迫趴在他的身上。她又羞又愤,大家闺秀的气质荡然无存,开始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你们这一个贱人一个贱婢,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啪啪!”若雪毫不介意将她打成猪头,伸手就给了她两掌:“想死你就再骂!”接着又拿出一包药粉,手一扬就要洒向她:“再叽叽歪歪试试?” 周瑶如花似玉的一张脸肿的不能看了,嘴角破了,流着鲜红的血液,而那双原本妩媚漂亮的眼眸,现在成了一条细缝。 她仰着头,死死的瞪着若雪,嘴唇翕动不止,其实她并不怎么相信若雪手中的药粉就是化尸粉,那种玩意,她听都未听说过。但是她怕一开口,若雪又掴她耳光,还有就是她觉得若雪的样子不像作假,说不定她虽然没有化尸粉,却有别的什么歹毒的毒药呢…… 周瑶越想越恐惧,她平素再怎么骄横,再怎么心高气傲,可一旦面对死亡,那种由心里衍生出来的恐惧还是令她胆寒。 若雪神情坦荡地迎着她的目光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轻地道:“我本来与你往日无怨,近日不无仇,可以说井水不犯河水。但你似乎一直和我过不去,甚至要诬蔑我偷窃。” 她的右手微微抬起,周瑶的眼前陡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一把冷芒闪耀的小巧匕首已横在她雪白纤细的脖子上,耳畔听到若雪淡淡地道:“郡主,是你逼我的,为了自保,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你……要杀……”周瑶的脸色僵硬无比,破碎的声音颤抖如风中落叶,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郡主,不得不说,你真聪明。”若雪毫不吝啬的夸她。 “啊——不要——”周瑶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传出去老远。 …… 卫离和周羿比卫云先到白玉桥一步。 还未到达,前面便传来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入目竟是乌泱泱的一群人堵在桥上。卫离心中一紧,身形一晃便越过周羿:“都让开,发生何事了?” 桥上的人一听到少庄主的声音,立刻噤声不语,迅速散开到一旁垂手而立。 若雪正垂眸盯着桥面,听到卫离的声音,便抬头望去:“大哥你可来了,我正要差人去禀你。” 卫离见她凭栏而立,及腰的黑发随风扬起,素色裙裾飘飘若飞,看起来面色如常,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便放下了大半,修长挺拔的身影瞬间落在她身旁,柔声低问:“你没事吧?” 然后,他的目光才放到桥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腥红一片,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桥面上有一名身形高大的女子压着另一名女子,两人衣衫不整,凌乱不堪。而上面那名女子似乎受了伤,鲜血正从她的脖子汩汩往下流,那浓腻腥臭的血液,全滴落在在下面女子的脸上…… 那女子的脸被殷红的血水浇透了,眼睛上都糊着黏稠的血,整个脑袋也浸在血泊中,华贵的绫罗衣裙血淋淋的。 她的右手掌无力的摊开,手上同样鲜血淋漓。而她的手边,则有一根带血的赤金镶嵌彩色玉石的花钗。 红的刺眼的液体在白玉桥面上蜿蜒游走,仿制一条条赤红色的蛇,令人悚目惊心。 “这是……周郡主……”卫离仔细辩别了一番,凭服饰判断出被压的是周瑶,但眼前的情况太过诡谲,他也说的不太确定。 有人比他确定多了:“凌若雪,你又搞什么鬼,我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面对周羿的质问,若雪还未说话,随后而至的卫云却指着那个受伤的女子鬼吼鬼叫起来:“少庄主,世子,这就是那个男丫鬟,采花贼,还有汪洋大盗。”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卫云的话让众人皆惊。男的?采花贼?这还趴在郡主身上呢,是不是想采郡主的花? 两人这衣衫不整的,也不知采了多少? 众人顿时浮想联翩。 周羿倏地伸出一脚,将周瑶身上的采花贼踢的飞了出去:“我妹妹的丫鬟呢?为何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 仿佛为了印证这男子不仅仅是个采花贼,还是个汪洋大盗外,他洒着血花飞出去的时候,凌乱的衣衫里掉出几件金灿灿,明晃晃的首饰和宝物。 “啊!”众人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 “你们先扶郡主起来,拿件衣裳来给郡主遮着点。”若雪示意几个婆子,将神情呆滞又茫然的周瑶从血泊中扶了起来,见她衣不蔽体,又让人拿衣裳帮她裹上。 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一切,她迎着周羿讳莫如深的黑眸,沉着脸道:“郡主的丫鬟和婆子们也不知仗了谁的势,在我的桃花坞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不但将我的丫鬟打成重伤,还偷了我许多贵重首饰和宝物。我被逼无奈,只好命人将她们绑了。” 对站在一旁的俞妈妈道:“麻烦妈妈去一趟,让人将郡主的人送来给世子过目,看少了一个没有。” “绑了都是轻的,就该全打死!”卫离闻言,寒着声音道:“狗仗人势的家伙,居然敢到卫家庄来撒野!若不打死以儆效尤,往后岂不是人人都当卫家是好欺负的?” 若雪垂下眸子,盯着绣鞋的精致鞋面,语气淡淡:“人家身后有尊贵不凡的郡主撑腰,自然目空一切,谁都不放在眼里。” “有我在,谁敢不将你放在眼里?那些有眼无珠的家伙,全都打死作数。”卫离以为她受了委屈,心疼的不得了,伸手抚了抚她光滑的青丝,声音宛若天籁般令人陶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霸气。 若雪抬起头,突然向他眨了眨眼睛。 卫离微微一怔,盯着她水晶般干净纯澈的墨瞳,美目浅眯。 “真是如此吗?”若雪的话,周羿半个字也不信。 满脸伤痕的紫露嘤嘤哭泣的上前:“世子若不相信,可以让人来验奴婢的伤……嘤嘤……奴婢脸上的伤除外,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谁打的奴婢,奴婢记得一清二楚……” “周世子,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紫露是我的贴身丫鬟,被人打成这样,我都无地自容了。再说了,我好歹是卫家人,不顾着我自己,也要顾惜卫家的名声吧,凭什么要对一帮狗奴才忍气吞声?” 若雪的语气很不好,一双黑眸风云翻滚,对着周羿冷冷地道:“我倒要向世子请教一番,如何能将奴才调教的如此嚣张跋扈,目无王法!” 这话就有点重了,本来是奴才的事,提升了高度,拉到主子身上了。周羿只得沉默,事情没弄清楚以前,凌若雪说啥是啥,他无法反驳。 “若雪,你没事吧?”闻迅而来的风三娘扶着春香的手,急匆匆的奔过来,一眼看到白玉桥上的血流成河的光景,神色一惊,急忙去看若雪:“娘听说郡主的人去桃花坞闹事,有没有被吓到你?” 若雪心里很愧疚,忙扶住她:“我没事,就是紫露被人打了,伤的不轻。” 被人打到家里来了,这还了得!风三娘一听,蹦起老高,当场就要发作,金夫人恰好在丫鬟的掺扶下赶过来,一迭声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卫离站到风三娘和若雪身边,神色淡然的望着周羿:“请世子移驾,卫离要替舍妹向世子讨一个公道。” 周羿看了自己满脸是血,呆呆木木的妹妹一眼,又看了看冷凝着一张脸的若雪,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到底谁替谁讨公道啊?卫离未免太偏听偏信了点,他那个妹妹是个好相与的吗? 说的好像谁都能欺负她一样,依周羿看,她不欺负别人就该谢天谢地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重回大厅。 “呜呜……呜呜……”周瑶从头到脚重新梳洗过了,也许是身上没有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许是看到了兄长和金夫人,感觉有了精神依靠。她的神情总算不再呆滞了,但也没有强到那里去,一个劲的扑在金夫人怀里哭泣。 “郡主,你先别哭啊,你这脸怎么回事?怎么肿成这样子了?还有那个男扮女装的丫鬟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金夫人劝了她快半个时辰了,心里有满肚子的话要问。 今日来卫家庄,说起来事出突然。因为陈知府的事,世子打算来卫家庄一趟,谁知郡主也吵着要来。郡主自己要来也就罢了,又撺掇着她也来,说是要姨母做陪。 金夫人想着左右没什么事,给郡主做个伴也没什么不好,便欣然应允了。没料到,在半路上,郡主央求她给若雪做媒。 郡主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喜欢卫离,想嫁卫离,她以为郡主是想拿若雪的亲事去讨好风三娘。这事虽然不容易达成,可郡主既然求到她头上来了,少不得要应下。 她勉为其难的答应去试试,谁知郡主又请她帮忙拖住风三娘和若雪,理由是她自己想和卫离单独相处一会儿,有些话要问卫离,不想被人打扰。 金夫人觉得这也非什么难事,便一口应承了。只是她很纳闷,郡主不是说去找卫离吗?怎么跑到若雪的桃花坞去了? 最让金夫人头疼的是,你去也就罢了,为什么带个男扮女装的丫鬟去人家小姐的院子?且这个家伙还是个采花大盗。 郡主,你存的什么心?是要坏你自己的名节,还是坏若雪的名节?叫人不想歪都难啦…… 而且,金夫人望着跪在下面的十来个丫鬟婆子,这些人全是郡主带来的人,却个个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就连郑嬷嬷都一直扶着腰,满脸痛苦之色。 但是,她们被打成这样却是活该,跑到人家院子里,见了值钱的东西就往怀里揣,还敢大言不惭地嘲笑人家小姐不是卫家的亲生姑娘,只是个收养的……这样还不被揍,金夫人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不被揍了…… “呜呜……”周瑶对金夫人的话恍若未闻,哭了一会儿突然尖叫:“我耳朵里还有血……我不要……我脖子里还有血……我要香汤沐浴!我要泡花瓣澡……都是血,好脏!” 她反复嚷着要洗澡,郡主的威风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双手在身上拼命的搓,仿佛这样,就可以将身上的血污搓去。 “够了周瑶,冷静点。”周羿端坐在太师椅中,面具已经取下,露出一张倾国倾城,令天下众女子蒙羞的花容月貌。他的声音很平淡,可他将手中的茶盏轻轻往雕花檀木茶几上一顿,浑身自然而然就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势。 周瑶怔了一怔,不敢嚷嚷了,可她的纤指却下意识的去挖耳朵,仿佛耳朵内真有血似的。 “郡主,你已经洗的很干净了,头发里的血渣洗去了,耳朵里的血垢也全都清洗出来了,不用再挖了。”若雪站在风三娘旁边,好心的规劝周瑶:“郡主不用觉得自个脏,因为那个胆敢侵犯郡主的采花贼,已经被郡主亲手杀死了。” 周瑶听到若雪的声音,整个人都骇得僵住了,葱白的玉手紧紧的抓住金夫人的手,几乎将金夫人的手指拧断。金夫人吃痛的皱起眉,伸出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 良久,周瑶抬起头来,脸上的红肿未消,眼睛依旧显得很小,嘴唇抖了抖:“……凌若雪,你少诬蔑我,那不是采花贼,这都是你……人不是我杀的,是……” “哦,是我的错。”若雪不太有诚意的道着歉:“可能不是采花贼吧,因为他不但偷了我的东西,还偷了郡主的青玉鸾佩,听说这块玉佩是皇后娘娘赐给郡主的,何其珍贵,郡主错手杀了他也是有的。” 周瑶真要疯了,语无论次地喊:“我没杀,没杀……你歪曲事实,是你杀的……” “周郡主,我们虽然同情你的遭遇,但请你不要血口喷人!”风三娘不高兴的打断她的话,义正言辞地道:“你固然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可自己做下的事情就要承认,怎么能随意推到别人身上?那人明明是你杀的,你用赤金花钗刺破了他的喉咙,还不止刺了一下两下……” 她拉过若雪:“我们家的孩子胆子小的可怜,鸡都没杀过,莫说杀人了。妾身还要问郡主,您将一个男子扮成丫鬟,带到我女儿的院子是何意?高门大户的深宅内院,岂是陌生男子能随意进入的?还是说,端王府里一向是这样男女不分?随便哪个男子都可以登堂入室?” 冷着脸,生气的加重语气:“倘若是这样,改日我定要向端王妃请教一二。” 空气有些凝重,事关女子闺誉,谁也不敢轻慢。 周羿面无表情,垂眸轻啜一口茶水。 金夫人有心要帮着周瑶辩解两句,可又感觉自己的话语好苍白无力,因为她也不能解释郡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面对风三娘理直气壮的质问,周瑶就只有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份儿了——她带这个小厮来卫家,本来就没安好心,无非是想看能不能见机行事,趁若雪落单的时候,让这个小厮坏了她的名声。 谁知事得其反,这个小厮不但没起什么作用,反而连累到自己的闺誉。 她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找个理由为自己开脱,但想到那个小厮已死,干脆就耍起赖来:“本郡主根本不知道丫鬟中有男子,我没有带他来,也不知道是谁想陷害我!” 卫离淡淡地道:“如今人也被郡主杀死了,死无对证,还不是郡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是我杀的!”见卫离也这样说,周瑶忍不住了,伸手指若雪尖叫:“是她刺的,是她刺的……” “郡主请慎言。”卫离毫不客气的打断周瑶。 他就坐在风三娘的旁边,若雪离他很近,他不着痕迹地拉住若雪的手,顺势揉了揉,温柔地对若雪道:“你别把郡主的话放在心上,一般喝醉了酒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郡主只是想推卸责任,所以才胡乱攀扯。” 周羿闲闲地撑着下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他的眼神却若有若无的扫过卫离和若雪。 周瑶见卫离不但不帮自己,还柔情万千对待若雪,强烈的妒忌充斥着她的内心,都快压抑不住了。她恶狠狠地盯着若雪,有些失去理智地道:“凌若雪,你别得意,我要去告……” “郡主,说话之前请三思,覆水难收。”若雪神色冷清迎着周瑶凶恶的目光,轻描淡写地道:“我被郡主冤枉了倒是无所谓,但是,郡主承受得起这个后果吗?” 说着话儿,她不知从哪摸出一片绿色的叶子,对着周瑶轻轻扬了扬:“郡主,如果你还要向我泼污水,我便不客气了!” 正文 、 076 彩色的蚕宝宝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2 本章字数:9721 “呕——” 周瑶一看到若雪手中的那片绿叶子,脸色遽变,并马上伸手捏住自己的喉咙,发出阵阵恶心的干呕声。 若雪早已收起了绿叶,刚才那一幕仿佛昙花一现。 “郡主?”不明所以的金夫人连忙帮着拍周瑶的后背,并递上茶水:“郡主可是哪里不适?” 周瑶接过茶水一阵猛灌,然后又干呕了数声才平息下来,她喘着粗气,眼神阴戾地盯着若雪,百般的不甘心。 若雪脸上一片冷漠,与她对视的双眸更冷,像结了一层薄薄的浮冰。 周瑶猛地撇开脸,闭着眼睛恨恨地道:“人是我杀的,他要污我清白,我当然要杀了他!至于他怎么混在我的丫鬟里面,我并不知情!” 整个大厅静谥无声,连抿茶水的声音都没有。 …… 打发走了面如死灰、冷汗浸体的陈知府,端王妃纤手托腮,不甚在意的问应嬷嬷:“郡主那里如何了?还在闹么?” 应嬷嬷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回:“看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生气。” “除了会发脾气,她还会干什么?”端王妃不温不火,转而又问一旁仰面躺在罗汉榻上的周羿:“你怎么没让人看着她点,还让她四处捅篓子?这下可好了,脸从京城丢掉广陵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帮她捡起来。” 周羿惯性的沉默了一会儿,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渴睡的慵懒:“她的脸可不就是用来丢的么。” 端王妃嘴角抽了抽,又听周羿道:“儿子以为姨母会看着她。” “那你还真是高看你姨母了。”端王妃如是说。 被高看了的金夫人此时正焦头烂额。 话说他们一行人从卫家庄灰溜溜的回来以后,郡主连端王妃也没去见,就直奔自己的临时香闺。金夫人见郡主脸色不好,担心她想不开寻了短见,忙让人去禀了端王妃,自己则匆匆去劝郡主了。 周瑶此次也不同于以往,砸个碗啊,摔个梳子什么的出出气就算了。她一回来,阴沉着一张脸,手一伸便将碍事的水晶珠帘一把扯下,闪亮的珠子纷纷掉落在光滑的地面,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 她根本不解气,再一伸手就将屋中垂挂的轻纱狠狠攥下几根,然后才厉声道:“来人,去把秦蓉蓉给本郡主叫来!” “郡主,你叫秦姑娘干什么?我们还是去找你母妃拿个主意吧。”金夫人觉得首先应该是让端王妃了解事情的始末。 周瑶伸手抚着自己白皙的颈子,敷了一层雪玉膏的脸上浮现恶心的神情,张嘴欲呕,勉强压了下去,皱着眉头对金夫人说:“姨母请回吧,我的事我自有主张。” 金夫人气息一窒,本来有许多话要问,也咽了回去。 金夫人前脚离开,后脚秦蓉蓉就被带来了。 经过一段日子的休养,她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上身是浅绿半臂,下着雪白襦裙,纤纤如柳的腰际间坠着一串精致的碧色吊穗。她本就生得姿色过人,气质柔美,此时又薄施朱粉,浅画双眉,更添几分妍丽之态。 甫一进门,发现有侍婢正蹲在地上收拾四处乱滚的珠子,地上堆积着逶迤的粉色轻纱,而屋中的气氛更是沉闷,有一种暴风雨将至的压迫感。 望着站在雕刻精美的梳妆台前背对着她的周瑶,秦蓉蓉含笑的嘴角渐渐拉直,双眉微跳,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划过。 凝了凝神,她行了个礼,细声细气地道:“郡主,不知郡……啊——”话还未说远,一个茶盅狠狠地向她砸,她尖叫一声,连忙伸臂挡在面门。 “啪!”的一声脆响,茶盅砸在秦蓉蓉的手臂上,里面的热茶淋湿了她的衣袖,随后茶盅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郡主……”秦蓉蓉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幸得这水泡茶有一会儿了,不怎么滚了,不然这衣衫单薄的时节,不被烫的起泡才怪呢。 “秦蓉蓉,你真是好狗胆,居然在本郡主面前耍心眼儿!”周瑶陡然转过身来,愤怒的将手边能抓得到的东西,一古脑的向秦蓉蓉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当初就不该轻信你这个贱人的话,害本郡主今日……”今日在卫家庄所遭受的耻辱和遭遇,她说不出口,气的直喘粗气,胸口也跟着起伏不定。 秦蓉蓉狼狈地蹲在地上,用手臂挡着头,躲避着那些纷纷如雨下的梳子,簪子,珠花,胭脂盒…… 郡主暴跳如雷,屋中的仆妇却谁也不敢相劝,只是垂睑摒息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受到迁怒。 手边也没什么东西可砸了,周瑶忍不住上前,一脚将秦蓉蓉踹翻在地,疾言厉色地吼:“你当初是怎么跟我吹嘘来着,什么你非常了解卫家庄的一切,了解卫夫人和卫离,还对凌若雪了如指掌,连她身边的人,院子里的情况也瞒不过你,结果呢?” 她狠狠咬着牙,赤红着眼睛,怒不可遏地道:“结果却是你在骗我!贱人,敢骗我!我让你知道敢骗我的下场!” 越说越怒,她还想补上一脚,秦蓉蓉却机敏的一闪,躲了开去,扬声为自己辩护:“郡主,蓉蓉岂敢欺骗郡主?我对郡主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假,不得好死!” 周瑶未踢到秦蓉蓉,虽然恼怒,却没有穷追不舍。她歇斯底里的闹了一通,出了一身热汗,再加上她今日经历的事情委实太多,无论从精神和肉体上都累到了极致,便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湘妃榻上。 但她脸上余怒未消,伸手指着半趴在地上的秦蓉蓉,恨声道:“不得好死是吗?好!那我问你,你曾说凌若雪那贱人一无是处,什么也不会,那她为什么又会使毒、还会妖术、还会杀人,心狠手辣的如同一个魔鬼!你怎么解释?” “什么?她会……”秦蓉蓉撑起身子,不顾一身的凌乱,错愕地盯着周瑶道:“郡主,凌若雪她……郡主,你和蓉蓉说的是同一个人吗?”虽然若雪曾经将她推到井里过,远不是她表面所认识的若雪,但秦蓉蓉依然不相信周瑶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若雪。 “你以为呢?”周瑶居高临下的瞪着她,一脸的阴沉,缓缓伸手抚上自己仍然肿痛麻木的脸,冰冷的阴霾迅速弥漫眼瞳:“你以为本郡主在和你开玩笑吗?你以为你是谁?” “不是……郡主当然不会……”秦蓉蓉垂下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半张俏脸,掩去眼底的恨意和寒光,再抬头时,脸上已换上低眉顺眼的贴服模样:“只是,我所知的凌若雪和郡主所说的出入太大,我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岂止如此!”周瑶尖声怒叱:“你曾说她身边的丫鬟换来换去,都是些不中用的,可为什么她身边有一个力大无穷的小鬼,简直是恶鬼投胎,比凌若雪还杀人不眨眼……”她说着说着,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想到丹楹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气,简直打心眼里发怵。 “小鬼,是她新来的丫鬟吗?”丹楹跟着若雪以后,唯恐后娘还在四处派人寻她,一向都是深居简处,少有抛头露面的时候,秦蓉蓉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你连这也不知道?你怎么不去吃屎!”周瑶对秦蓉蓉怒目而视,恨不得把她吃了:“真后悔当初轻信了你的话,不然……” 事情搞成现在这副样子,周瑶悔的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她妒忌卫离对若雪疼爱有加,一心想将若雪从卫家庄打发出去,美其名曰替若雪说亲,结果却碰了壁。且又发现卫离的眼睛老绕着若雪打转,令她妒忌欲死,更加强了她要将若雪赶走的决心。 想到秦蓉蓉说可以帮她达成心愿,她便向兄长要来了秦蓉蓉。 秦蓉蓉不负所望,将自己所知道的卫家情况巨细靡遗,全告诉了她,包括她所知道的若雪的事。 而秦蓉蓉之所以向周瑶合盘托出,一是为了讨好周瑶,二也是用了心眼的,她和若雪结仇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若雪深恶痛绝,如果能通过周瑶的手除去若雪,或者令若雪的日子不好过,那都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因此,她没少借机诋毁若雪,并多次刻意的向周瑶提到,卫离对若雪有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疼爱她,日后只怕他的妻子都要排在若雪这个妹子的后面。其目的不过是加重周瑶对若雪的妒忌心,让喜欢卫离的周瑶也恨上若雪。 周瑶本来就容不下若雪,再加上秦蓉蓉添油加醋、挑拨离间一番,心高气傲的她简直视若雪为眼中钉和肉中刺了,恨不能时时除之而后快。 她觉得只要没了若雪,卫离的心思自然会转到她的身上,所以挖空心思的想除去若雪,或者说坏了若雪的名节,这样便没有人会横亘在她和卫离之间了。 若非如此,哪会有今天这么多事。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一环接着一环,丝丝入扣,可谓天衣无缝,凌若雪能逃得一计,却不见得能逃得了另一计。反正她的计划灵活多变,以陷害若雪为宗旨,随时可以改变策略,不怕若雪不就范。 然而世事难料,谁也没料到她狠,若雪比她还狠!周瑶一想到若雪握着她的手,将她的赤金花钗狠狠扎进那个小厮的脖子里,血花如利箭一样飚射到自己脸上的那个场景,就有一种牙齿打战,小便要失禁的感觉…… 她不是没看到过死人,不是没看到过杀人的场面,当初碧纹还不是脑浆迸裂,鲜血淋漓的死在她的面前,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何曾害怕恐惧过? 但,说一千道一万,那些人都不是她亲手所杀,她只是一个悠哉看戏的旁观者。而这次,她固然是被迫杀人,可小厮的的确确是死在她的手里,死在她的身上,热血喷了她一头一脸…… 血!腥臭的血!满眼的腥红!四处蔓延的赤红! 一想到这里,周瑶不免又觉得自己躺在血泊之中,耳鼻口,甚至连眼睛里全都是令人作呕的污血,忍不住又开始挖耳朵,搓身上了:“来人,本郡主要香汤沐浴……要泡花瓣澡……” “郡主?发生什么事了?”她神经质的异样表现令秦蓉蓉睁大双眼,刚才不都还在大发雷霆么?怎么转眼便像个疯子了? “王妃,世子。” 随着丫鬟的通禀声,扶着应嬷嬷手臂的端王妃和身材伟岸,气度不凡的周羿进来了。 原本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凌乱不堪,又是破瓷片,又是水渣,又是梳子头饰……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收拿着,除了状若疯狂的女儿,还有跪坐在地上的秦蓉蓉,端王妃微皱起眉:“周瑶!” 仅此一声,正乱蹦乱跳的周瑶就奇异的安静下来,略有些呆滞的眼神也逐渐清明:“母妃……”她后退几步,颓然倒在贵妃榻上,肿胀的脸孔血色褪尽,一片灰败之色。 “啧啧,你不是最重视你那张脸吗?怎么搞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端王妃端详了她的面容半晌,肯定地道:“被人打了耳光吧?” 正向端王妃和周羿行礼的秦蓉蓉闻言一愣,抬眼偷觑了周瑶一眼,方才她是觉得周瑶的脸不对,可没料到是被人打的。也不知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打周瑶这种母老虎。 “没有。”周瑶矢口否认,她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承认事实,特别在喜欢损她的母妃面前。 “没有就好。”端王妃也不强求,不疾不徐地说:“那想好了怎么向卫家小姐道歉吗?” “什么?”周瑶几乎失去理智地尖叫起来:“我被她害成这样,我还要向她道歉?想得美,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她!” 端王妃又皱了皱眉:“你就不能小点声吗?哪家小姐像你这样?”接过侍女奉来的茶盅,不太感兴趣地道:“你说她害你,那她是怎么害的你?你哥哥和姨母可不是像你这样说的。” “我……”周瑶张口结舌,脸上的表情犹如吞了苍蝇般。她能说什么?她在卫家庄便说过小厮为凌若雪所杀,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不仅卫家的人不信,就连哥哥和姨母都不信,只当她敢做不敢当,什么坏事都往凌若雪身上推。 “秦小姐怎么在这里?”周羿戴着面具,眸色不明的盯着模样凄惶的秦蓉蓉。 “世子。”秦蓉蓉抿了抿红艳的唇,着实没料到在这种情况下会见到周羿。自被送来以后,周羿一直对她不闻不问,仿佛根本没有她这号人,与她当初想像的情况相去甚远。如果不是她对周瑶还有点利用价值,她都以为自己永无出头之日了。 端王妃扫了扫秦蓉蓉身上的水渍和她凌乱的青丝,心知她被周瑶迁怒了,和颜悦色地说:“秦小姐受委屈了。” 周瑶回过神来,横了秦蓉蓉一眼,唯恐秦蓉蓉说些不该说的话,便喝斥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本郡主自命人去找你!” 秦蓉蓉好不容易才见到周羿,自然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可她面上不显,只是蹙着好看的眉,楚楚可怜地瞥了周羿一眼,委委屈屈的道了一声是。 也不只是她那一眼的温柔打动了周羿,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周羿竟然淡淡地道:“明日秦小姐去找八哥吧,他会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什么,找八哥?世子这意思是让自己去侍候他了?秦蓉蓉欣喜若狂,差点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打懵头,所幸她还有一丝理智,又极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稍稍怔了怔之后,便故做镇定地向周羿行了个礼:“谢世子,蓉蓉一定不会让世子失望的。” 又向端王妃和一脸不满的周瑶行了个礼,秦蓉蓉才踩着飘飘若仙的步伐,款款动人的离去,背着人,她红艳的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就连漂亮的眼眸也带着几分得意。 端王妃对儿子的事向来不横加干涉,周瑶倒想指手画脚一番,可她既没立场又没权力,何况她此时自身难保。 “周瑶,想清楚了没有。”端王妃的声音透着一股少有的冷硬,明显不容周瑶打混过去:“你往常骄横点倒也罢了,但你这次实在太过份了,将母妃和你哥哥的脸都丢尽了!” “如果你不好生拿个态度出来,获得卫家和卫家小姐的谅解,尽快平息此事,那回京以后,母妃便送你去家庙修身养性,省得你四处为祸,让人质疑本王妃不会教女。”端王妃的话也不无道理,周瑶在卫家闹得这么过份,一旦传出去,对周瑶的闺誉百害而无一利。 “女儿凭什么须求得凌若雪那贱人的谅解?这一切本就是她搞出来的,女儿也是受害者!”周瑶一听就炸了毛,恨恨地将头扭到一边。 “是吗?是卫家小姐请你去的卫家?是卫家小姐强迫你去她的院子?是人家小姐逼的你的丫鬟抢人家的首饰和财物?真是好笑!” 端王妃重重的将茶盅往茶几上一顿,冷着脸将问题一个个的抛出来:“那男扮女装的小厮不是端王府的下人,而是卫家的下人吗?就算我相信你,那小厮是卫家小姐杀的,可你在卫家为什么承认是你自己杀的?还说什么因为他要坏你的清白,所以你才杀他之类的鬼话?” 我那是被逼无奈啊,都是凌若雪那贱人逼的,周瑶有口难言,苦不可当。 不容周瑶辩驳,端王妃又冷哼一声,目光犀利如冰:“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那些丫鬟婆子并没有抢人家的财物?都是卫家硬栽你的赃吧?” 就是硬栽赃啊!她们根本没偷,周瑶心中狂呼呐喊。 可端王妃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周瑶,你醒醒吧,既然是栽赃,你带去的那些人都是哑巴吗?是蠢蛋吗?为什么一个个不努力证实自己的清白,反而有志一同的承认自己偷了、抢了?” “你不会是想告诉母妃,不但你中邪了,你带去的那些人也全中邪了吧?”端王妃修养是出了名的好,可此时竟是难得的声色俱厉:“何况,其它人倒也罢了,就连郑嬷嬷都没有否认此事,只说她自己没偷没抢,是无辜的。” “你说!这人赃俱获,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你还硬要说这一切是卫家小姐搞出来的吗?”端王妃几次端起茶盅,那模样显然恨不得用茶盅将周瑶砸醒:“我只能庆幸卫家还念着端王府的几分情面,没有将你们绑了送官,到那时……哼哼!” 端王妃冷笑连连:“到那时,你那不可一世的父王脸上就有光咯!” 周瑶的脸色僵硬无比,大张着嘴,所有的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可凌若雪的威胁言犹在耳,令她害怕一旦说出真相,吞下去的那些虫子,很快就会在肚子里变成千百万条,然后迅速啃噬她的五脏六腑,最后破体而出,那真是太可怕!她不敢想像…… 不光她自己吞下了许多虫子,她带去的人无一遗漏,全被丹楹那小鬼喂了许多虫子……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能令周瑶害怕,她不是那种胆小鬼,一点小事就能令她害怕的丢盔弃甲,屁股尿流。奈何凌若雪当时露了一手恐怖至极的“妖术”,委实将她吓坏了—— 那时,她亲眼看到丹楹手中捧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可凌若雪只朝那罐子轻飘飘地吹了几口气,她自个说是仙气,又神神秘秘地绕着丹楹反复走了几圈,拿着几片绿色的树叶对着罐子扬了扬,扇了扇…… 然后,然后,那个罐子一瞬间就装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有蓝色的;红色的;粉色的;黑色的……颜色各异,却条条都是活的,都蠕动着! 周瑶一想起那一幕就骨头发寒,浑身起鸡皮疙瘩,只觉得那些虫子全部爬到自己身上,在啃噬她的血肉和骨头! 这一幕不止她一个人看到了,她带去的人都看到了,她们也吓坏了,一个个惊恐的直喊妖怪,倘若不是被捆绑住了手脚,只怕都四散逃窜了。 这还不算可怕的,可怕的是,惨无人道的凌若雪让丹楹喂她们吞活生生的虫子,每个人都被逼着囫囵吞了十好几条。 罐子里的虫子被她们吞光了,凌若雪马上再施妖术,同样朝着那罐子吹上几口她所谓的仙气,神神秘秘的走上那么几圈,拿出绿叶扇几下,扬几下,空罐子马上就堆满了虫子,然后再逼她们吞下…… 如此反覆几下,周瑶自己的精神都崩溃了,何况郑嬷嬷和那些丫鬟婆子,全都被震服了。 她们这些人平日就极信鬼神之说,觉得能会这么一手变幻之术的人,不是妖怪就是神仙,绝非凡人!因此,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得罪凌若雪了,只有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份。被栽赃陷害也只有硬着头皮应下来,唯恐头点的慢了,凌若雪再将那树叶扬一扬,便会有数以万计的虫子爬到她们身上…… 更何况,凌若雪自信十足的扬言,她们肚子里的虫子是引子,但凡她们有反悔,或者将事情宣扬出去,那么她们的肚子便会如那个罐子一样,瞬间堆满虫子!待她们肠穿肚烂,那些虫子便会破体而出…… 那可怕至极的后果,勿需她一再重复赘述,反复强调,人人都晓得,人人也自危。 这也是周瑶为什么几次想反悔,几次想将事情的真相揭露出来,最后却因为忌惮若雪手中的一片树叶,不得承认自己杀了小厮的缘故。 横竖那小厮被凌若雪冠上了采花贼的恶名,死有余辜,她杀了也是正当防卫,没什么了不起。这点名声上的损坏,比不得那些丑陋的虫子的威胁大。 “我也不跟你费话,两条路,好好去向卫家认个错,借以挽回两家的关系,从此以后,本王妃还当你是我女儿。”端王妃已经不指望周瑶幡然悔悟了,直接给出选择:“如若不然,回京后便送你去庙里,我也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母妃……”周瑶在说出真相会肠穿肚烂而死,不说出真相便要含冤莫白之间徘徊,最后还是觉得赌不起,先保住小命要紧。 …… 卫家庄。 夜。 桃花坞因为周瑶带来的纷乱已平息下去了,一应摆设也收拾妥当了。 屋内烛火通明,丹楹正缠着若雪:“小姐,你教教我吧,我想学你那一手变虫子。” 若雪没有形像地歪躺在紫檀贵妃榻上,见她将小脑袋凑过来,便毫不留情的推开她:“你明知那不是变出来的,都是我让你事先准备好的东西,何况。” 她一脸痛心疾首,愤愤不平的模样:“何况那些蚕宝宝我养了好久啊,桑叶都不知吃了我多少,就等着它们给我吐丝结茧呢,一朝全贡献到周瑶那些混蛋的肚子里了!” “我可怜的蚕宝宝……真是太便宜她们了!”她心疼自己养的蚕,越发觉得周瑶等人可恨。 “小姐,奴婢不明白,我们的蚕宝宝不都是白色的吗?怎么你变出来的虫子却有好多种颜色?”紫露脸上的伤已经敷上了舒痕胶,身上的伤也擦了药,本来若雪让她好生休养一段日子,她却道都是些小伤,自己皮粗肉糙的,不用整日躺在床上,坚持跟着跑前跑后的侍候。 说到这个,丹楹的小脸上便有些得意了:“紫姐姐,那都是我干的!小姐觉得蚕宝宝的样子太温顺了,不够吓人,便让我将绘画的颜料洒在蚕宝宝的身上,还有墨汁,它们被染色了,当然什么颜色都有哇。” “……”紫露皱起脸蛋,一脸欲吐的难受样——她都替周瑶她们感到恶心,也不知那些蚕宝宝在她们肚子里是死是活……不能想了,再想连饭都吃不下了。 若雪和丹楹没顾上恶心,反而有些难过,养小萌物什么的,也是很费感情的好不好。 “小姐,你不教我也就算了,但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手法那么快?快的让人看不出破绽?你在哪里学的,又是怎么练的?”丹楹学不到变虫子,便退而求其次。 “这个嘛。”若雪虽然一脸慎重,倒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故作神秘:“变虫子其实就是个小戏法,简称魔术,也称幻术,主要是利用一些道具和手法,将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的一个表演过程。其中使用的一些工具便是道具。” 她笑了笑,话锋一转,又一脸神秘莫测地道:“但是呢,行有行规,收破烂也算一行呢,这魔术道具中暗藏的构造,和表演者的本领,那可就是行业秘密了,不能宣之于口,说破了就不灵了。” “说的这么神乎其神,问题是,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变戏法?”突然,卫离优雅魅惑的磁性嗓音传了进来。 额!丹楹和紫露一听到少庄主的声音,立刻收起脸上的散漫和轻松,迅速逃之夭夭。 卫离施施然的踱了进来。 烛火摇曳中,他一身雪青色的家常宽服,黑发如瀑般倾泄,本是冷峻动人的精致眉眼,因为那双似笑非笑的迷人桃花眼,显出几分温润和魅惑,当真丰神如玉,俊雅绝伦,令人见之忘俗。 “大哥,那个……”若雪坐起来,下意识的想向他解释,她就知道卫离会来。 “这会子又没有人,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了?”卫离不客气的坐在她身边,大手一伸便将她揽进怀里,顺势在她红润的唇上啄了几口。随后意犹未尽的伸出如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花唇,低声问:“初次杀人,吓坏了吧?” 唇上痒痒的,若雪不堪其扰,拉下他的手指,摇了摇头:“不算是初次,我没被吓倒,当时只想着我不能这么软弱下去,我不但要保护自己,维护卫家的声誉,还要保护我身边的人。” 见卫离又低下头,显然又想亲下来,赶紧伸手抵住他弧形优美的下巴,接着说:“但我也不能莽撞行事,我要让周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她为自己的行为负出代价,更要让她有苦说不出。所以我便狠了心,握着她的手将那个小厮杀了。” ------题外话------ 挨个么么大家,希望亲们天天开心快乐!答谢榜单:lin傲 投了3票(5热度),shizukuaini 投了1票(5热度),子曰… 投了1票(5热度),萧雨桐 投了1票(5热度),394983239 投了1票,15105998413 投了1票,stellawong39 投了1票,lin傲 投了3票,自由空间123 投了2票,syl521 投了1票,心情糖糖 投了1票,子曰… 送了1颗钻石,子曰… 送了1朵鲜花,子曰… 打赏了200潇湘币,syl521 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077 谁背我上花轿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2 本章字数:9397 她没有后悔,也没有心软,更没有害怕和恐惧。 今日若不是她机警,想到让丹楹去保护紫露,先不说周瑶诡计得逞后的严重后果,单是紫露就死定了。还有,倘若不是她感觉到丹楹还未回来向自己覆命,觉出不妥,果断的跑出去,也不能及时的在周羿手中救下丹楹。 俗话说,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当人被逼到一定份上,没有后路,你不心狠手辣,死的就是你!所以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 卫离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深遂的墨眸中柔情似水,且充满纵容,心情却甚是复杂和矛盾——眼前的女孩是真的长大了,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不再是当初那个虚弱地躺在他怀里,一脸欲哭无泪的指责他是变态的稚嫩女童了,他既希望她快点长大,又不希望她变的一点都不依赖自己,更不希望她涉险。 “我是该觉得与有荣焉,还是该自责深重?或是该夸你,或是该揍你一顿?”他喃喃叹息着,决定还是顺应心意,先咬她一口再说。 “属狗的啊,你。”任是谁的脸颊被人当苹果一样的啃咬,都会不乐意吧,何况若雪本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立刻伸手去捏他的脸当作还击。 卫离忍俊不禁,吃吃低笑,桃花眼内水波荡漾,风情万种,很喜欢,也很享受两人之间这种亲昵无间的气氛。 将人抱在怀里狠狠蹂躏了一顿,过足了未婚夫的瘾,他才心满意足的问起小戏法的事:“你什么时候学的幻术,就是变戏法,是没来卫家庄以前的事吗?”方才听到的话太令他意外了,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出于若雪养的那一堆蚕。 “嗯。”若雪知道他问的是自己会魔术的事,便点了点头。魔术一词是外来语,古称“幻术”,俗称“变戏法”。 她放松的倚在他怀里,没有抵抗他的亲密,低声说给他听:“是没认识你以前的事,那时候还小。”她是个渴爱的孩子,却从不盲目相信谁。但是,卫离对她的宠溺和珍视,还有无私的关怀,都能让她感觉到他的真心和爱护。 而这些,都是她曾经极度匮乏的,她不想一边矫情的拒绝,一边暗地里后悔地流泪咬手帕,从而错失两人之间的许多美好。 “一个老乞丐教的,我只学了一点点,再高深的我就不会了。”她觉得这样说比较让卫离放心,也能解释的通一些事情。并且也不是撒谎,魔术她懂得的不多,会的那几手其实都是源于上辈子的一些魔术书。 那个时代的年轻人都喜欢追星,有人追歌星,有人追影星,有人追体育明星,崇拜并效仿他们,将他们当作学习的偶像。室友中就有好几个是追魔术明星的,一个个雄心万丈,还买了好几本魔术书来学习,都指望有朝一日能成为享誉世界的魔术大师。 有一个空手变出玫瑰花的魔术,曾风靡一时——男生一摸女朋友的头,就出现一支玫瑰花的那种。 在这种氛围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不感兴趣都难,免不了就跟着学了一些简单的。实际上,小魔术很好学,主要是要眼疾手快,即便你先天条件不好,那也没关系,掌握其中的“玄机”,就是所谓的方法勤加练习,熟能生巧。 “我也见过一些幻术,有高深到可以瞒天过海的,亦有浅显的经不起推敲的,总的来说都是能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并非什么怪力乱神。只是,我从未想到你也会这些,太让我惊奇了!” 卫离低头嗅着她芬芳醉人的发香,再一次由衷地感慨:“看来我真是捡到宝了,你三天两头给我惊喜,一次一次让我意外至极,我都不知道再挖掘下去,你还会有什么神奇的一面等着我。” 他的唇角溢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但是,我又好像很期待。” 他这样一说,若雪倒汗颜:“我那有那种本领啊,那些都是高人。我这种程度简单的魔术,只需要有人配合,道具什么的事先准备好,手法娴熟一点,基本上不会穿帮就是了。” 她可不敢小瞧古代的魔术师,像晋人王嘉在《拾遗记》里说,周成王时有人能“吞云喷火”,变龙虎狮象之形。唐朝蒋防的《幻戏志》里头记载,有个魔术师叫马自然,其魔术变化多端,神秘莫测,他玩的身上生钱,水中唤钱的魔术,让人眼花缭乱。 再有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偷桃》中也描写了江湖术士的幻术表演,它记叙了作者的亲身见闻,在布政司衙门口看杂技的情形,其中术人表演的“到王母园中去偷桃”,那抛索入天的戏法,和奇异的偷桃过程,看过的人想必都记忆犹新。 卫离听了她的话,笑了笑,夸道:“你也很了不起,至少我们大家都被你骗了,周郡主恐怕以后见到你都要绕道而行了。” 虽说周瑶是自食恶果,若雪还是生出莫名的感慨:“哎,艺呀艺,一个屁,说穿了就骗不到人了,只希望周郡主不要那么聪明,晚点想通才好。” “若雪,二哥听到什么了?你居然在说粗话!”蓦然,卫焰惊讶的声音在外室响起,后面却是俞妈妈着急的声音:“二公子,你怎么又乱闯呢!” “听说今日庄内出了乱子,我担心妹妹。”可能是被俞妈妈拦下了,卫焰耐着性子解释着。因为没有几天就要走了,他的师傅和夫子在对他进行最后封闭式的训练和考核,庄内发生的一切他并不知情。 内室里,卫离听到卫焰的声音,黑漆漆的眸子越发显得暗沉,深不见底,他将若雪抱下地,揪了揪她的白玉似的耳朵:“他就要走了,你好生陪他说说话。”又不放心地叮咛:“男女有别,就算是兄妹也别靠的太近。” “这几句应该说给你自己听,你也离我远点。”若雪捂着耳朵反击:“我决定以后对兄长都要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 “休想,我是特别的。”卫离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眼角斜挑的轻声警告她。 卫焰获得了俞妈妈的首肯,转头就发现两人从内室出来了,也没有惊讶,对大哥恍若未见,直接关切地问若雪:“听说周瑶那憨货今日闹了一出,你有没有怎么样?” 卫离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如玉的手指撩了撩若雪及腰的青丝:“你们兄妹俩说说话,大哥有事先走了。”说完,风度翩翩的迈步离开了。 望着大哥优雅若仙的颀长身影,卫焰的脸上现出一抹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思,半眯的星眸暗光闪烁,晦涩不明。 “二哥,你累了一天,过来坐。” 若雪的声音唤回卫焰的神智,他回头望着若雪,幽暗难懂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在若雪满眼狐疑,以为自己脸上长了花时,他又释然一笑,露出萌死人的可爱小酒涡,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若雪长大了。” “……”若雪满脸黑线的拍下他的手,自己这是要提前成熟了,不长大也要被他们夸大了。 俞妈妈送上热茶和点心,换了新鲜的时令瓜果,又细心的点上驱蚊子的艾草熏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在艾草浓郁的香气中,两兄妹围着小圆桌,一边喝茶,一边小声的说着话,偶尔吃着点心瓜果,气氛一如既往的温馨。 多是卫焰问,若雪答。 “听说她带了一个男扮女妆的家伙来了,一听就是居心不良,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卫焰回来时,事情早平息了,他听到的都是一些表面的消息:“还好卫云机灵,发现那是个男子扮的丫鬟。” “嗯。”若雪一脸平静地点点头。 表面上是卫云识破了周瑶的阴谋诡计,实际上这个伪娘是她发现的,周瑶她们也心知肚名。至于怎么发现那是个伪娘,其实是那个男子自己露出了马脚。 当时那个男子扮的是个高个子丫鬟,扮的真是维妙维肖,几可乱真,他的耳朵上甚至还扎了女子特有的耳朵眼。但是因为他残暴的对待紫露,惹得丹楹对他大打出手,这时若雪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一般女子挨了打,大多捂着胸口和肚子一类的地方哀哀呼疼,可那个伪娘却紧紧捂着裤裆喊疼…… 噗!若雪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男子。 后来拉开他的交领襟口,果然发现男子才有的喉节,虽然那喉节被隐藏的极好,但逃不过细心人的眼睛。 “你今日做的对,管他是谁的人,只要谁敢来卫家庄闹事,你就绑了往死里打,怎么也不能堕了先祖的名头,让人欺负到家里来!”卫焰不但夸她今日做的对,还意气风华的给她壮胆:“你也别怕那些皇亲国戚,龙子凤孙,等我当上了大将军,我愿意捧谁当皇帝便让谁当皇帝,谁是龙子龙孙,我说了算!” 少年气势如虹云,晶亮纯澈的目光像大海一般浩瀚无边,明明是个气宇轩昂,潇洒不羁的俊朗男孩,嘴里却说着大逆不道,足以被诛九族的狂妄之语。 “你……你这雄心壮志还真是与众不同。”若雪嘴角抽了抽,言不由衷的夸他。她虽然不希望卫焰愚忠,可也没指望他造反啦,敢情这家伙还有挟天子以令诸候的伟大志向。 “不是你说的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浩浩尘寰,谁都不想庸庸碌碌一辈子,我自然希望我的成就能超越先祖,你不也是这么希望的吗?”卫焰伸手扯她的头发,不过怕攫疼她,没敢用劲。 若雪无语望天,她那是无心之语啊,不过是几句激励卫焰的话,怎么就成了她的希望了…… “咳,二哥,咱先祖可没造过反,你也别做的太过,理想什么的虽然很重要,但都没有自己的性命来的重要,知道吗?”若雪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想将迷途少年导回正途。 谁都知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战场上刀枪无眼,保住性命要紧,其它皆是浮云。 也不知卫焰听进去了没有,反正他很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要求:“若雪,二哥求你一件事。” 他垂着头,几缕调皮的发丝散落在他光洁的额头,浓密如墨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弧形的眼睑半掩着璀璨星眸,泄露出几丝不确定的流光。 “嗯,你说,咱们兄妹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替你办到。”若雪见不得阳光少年变得低沉忧郁,只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少年抿唇一笑,俊美绝伦的面容上两个笑涡显得那么心无城府,眸中竟有清艳流转,惑人中透着一丝狡黠:“倘若二哥上了沙场,在未得到我的死迅之前,你不要嫁人好不好?” 若雪的眼眶倏地就红了,咬牙切齿地骂他:“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样的坏蛋就是要活千百余年的!”觉得不保险,又啐了一声:“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少年依旧像上次那样,伸指摁上她凤羽一样漂亮的眼尾,如愿以偿的感觉到一股烫人的湿润。 他缓缓收回手指,猛地攥紧拳头,将那晶莹的水汽融入手心,依着带着笑说:“那只是假设而已,我当然会好好活着,但是,我怕安然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嫁人了。”声音带着淡淡的落寞与失落。 “怎么会呢,你不在家,谁背我上花轿?”按传统,女子出嫁的时候,是被兄弟背出来送上轿子,若雪觉得自己还小,也根本不会有他说的那种情况出现。并且为了鼓励他早点回来,追加了一句:“你若是不平安归来,我就一辈子不嫁人!” 假如早知道这句话会带来无数的后患,恐怕打死她也不会说的,然而,有钱难买早知道…… “好,一言为定!”少年笑开了花,清越迷人的声音显得铿锵有力:“为了你这一句话,我一定尽早归来!” …… 随着卫焰的离开,日子匆匆而过。 其间,端王妃低调出行,在世子周羿的陪同下来了卫家庄一趟,代郡主周瑶向风三娘和若雪赔理道歉。至于周瑶,听说卧病在床,所以不克前来。 不用多久,端王妃一家就返京了。而此时,广陵的新知府已经上任了,陈知府成为过去时。 卫焰离开的时候,风三娘并没有去送行,若雪和卫离骑着马,还有庄内一众管事,以及众多的亲友,大家强忍着悲痛,一直送将他送出了很远。直到卫焰笑着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再送就要送到京城了。 兄妹几个才洒泪挥别。 好在卫焰不是独自一人,除了带走了卫松卫柏等以树为名的侍卫以外,还有几个族中的子弟一起随行。风三娘和若雪略感心安。 卫家本来就人丁单薄,又少了一个人,终是有些不习惯,但无论怎么样,日子还是照过。若雪知道最难过的人莫过于风三娘,于是她多余的时间几乎都是陪在风三娘身边,以防她胡思乱想,心思郁结。 琢磨着要将风三娘的心思转移过来,若雪索性将自己的鞋铺计划告诉了她,为了让风三娘喜欢上样式精美的凉鞋,她送上了自己亲手设计的东珠凉鞋。 当然不是卫离找人订做的那一双,而是经过她改良了的款式。鞋底暂时还是采用的手功纳的鞋底,只是鞋帮和鞋面漂亮多了,鞋帮用的柔韧性较高的绸缎,绸缎是用浆糊粘了多层的绸缎面,极结实耐用,鞋面则是采用颜色素雅又美丽的轻纱。 鞋子的前面露出脚趾头,鞋上点缀着串成一条条的圆润东珠,以中心为点交叉在鞋面上,既起到加固轻纱的作用,又增添了鞋子的华美,一举数得。 轻纱不耐用这是一个大缺点,若雪正在想办法,而鞋上的东珠也没有用原来龙眼大的珠子,那样貌似太……二了……这个肯定不能和卫离说,不然多伤人家的自尊。 至于卫离订做的那一双东珠鞋,则原封不动的放在若雪那里,成了精美的收藏品,以后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传家宝…… “这鞋子真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轮美奂的鞋子一到手,风三娘喜不自胜,爱不释手的放在手里把玩,只是一直没有上脚的打算。因为——“前面露这么多,这要怎么穿?” 若雪望着风三娘穿着罗袜的脚,直接道:“脱了罗袜光脚穿,现在入夏了,这样穿既凉快又舒服。”这个时代虽然也流行女人脚小为美,但却没有要求女人裹脚,以后会不会缠小脚成风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怎么行?”风三娘直觉这样不妥,一般情况下,女人的脚哪能让外人见到。 “怎么不行啊,刚穿拖鞋的时候您不也说不行,后来不是一回卧室就直接穿拖鞋吗?”若雪来卫家庄以后,让俞妈妈按自己画的鞋样做了拖鞋,也给风三娘做了一双,风三娘由起初的不适应,到后来非常喜欢。 风三娘不说话了,这倒是,精致漂亮的绣鞋虽然也舒服,但终不如拖鞋随意。而且若雪脑子里经常有些奇思妙想,饶是凉鞋的款式怪异的紧,她也见怪不怪了。 若雪可劲的撺掇她:“试试呗,总比在屋子打赤脚好吧。” 风三娘犹豫再三,经受不住诱惑,脱了罗袜穿进凉鞋。 这双鞋是按风三娘脚的尺寸做的,不但合脚,效果还出奇的好。风三娘自小到大没做过什么粗活,一双脚也保养的好,白皙细腻的肌肤配上色泽清雅的鞋子,相得益彰,非常养眼。 若雪看着看着,终觉美中不足,忍不住又嘴痒:“把脚趾甲涂上漂亮的丹蔻,那真是要美的冒泡了。” “老娘要打扮的那么勾人做什么?再给你找个后爹?那你爹还不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我。”风三娘忍不住伸手打她。她一个寡妇人家,把脚趾头涂成那般靡靡艳色做啥? 两母女笑成一团,其乐融融。 不过风三娘不太赞成她开鞋铺子,第一,是觉着她年纪轻,现在要学的东西很多,而做生意呢,远没有表面看着那么轻松,须得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赚钱不赚钱倒在其次,若把人累坏了就得不偿失了。风三娘建议她可以把这个计划延后。 第二,风三娘觉得卫家不差钱,委实不用她一个姑娘家为生计奔波劳碌,待到卫家垮台了,有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的那一天,若雪的鞋店便可以派上用场了。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若雪无语望天,以卫离黑心的程度,只怕将卫家下几辈子的财富都攒下了,会有入不敷出的那一天吗? 风三娘纵然是个要强的女人,可她没有女强人的想法,完全不能了解事业对女人的重要性啊!若雪打算给她洗脑:“俗话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丈夫有还隔只手,自己赚钱自己花,多快乐充实啊!”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女子花爹娘和夫君的钱不是天经地义地吗?”风三娘一脸怪异地看着她,然后又关切地问道:“莫非是手里的银子不够使?还是谁短了你的用度?所以生出这些荒诞不稽的想法。” “都在给我银子,我都有小金库了,哪会缺银子。”若雪表示不是银子的问题,是一个思想层面的问题:“我想开鞋店,不光是赚钱为生计的问题,如今我又不愁吃喝,也不愁用度,我只是想像男子一样,有份自己的事业。” 想到自己看到的一些女子被抛弃的事例,她又怅然的感慨:“娘,你都不知道,没有事业的女人,未来会很悲惨呐。” “怎么个悲惨法?” 风三娘不懂,反而振振有词:“你可不要小看女人,女人没有事业也很忙啊,又不是整日无所事事,空吃等死。你看,你每天的时辰都安排的满满的,哪有闲下来的时候?等以后你嫁了人,既要生儿育女,又相夫教子,你会更忙。” 这个时代的女人的确如此,外表看着轻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貌似养尊处优,其实内宅的琐事都够她们忙的像陀螺。 这一点若雪承认风三娘说的有理,但说到嫁人,若雪也有自己的想法:“说到嫁人,这就更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了。” “怎么个头疼法?” “这年头的男子,除了咱爹对娘忠心不仁,差不多都有三妻四妾。”若雪以手托腮,语气忿忿:“我以后嫁人,倘若相公妻妾成群,那我还不如一个人过好了。” 这个风三娘深有体会,倒没有觉得她想法另类,她摸了摸着若雪的头,虽然觉得她的想法不靠谱,但还是说:“除了你爹,也还是有一些男子不纳妾的。” “那样的实属凤毛麟角,稍微出类拔萃点的男子,都是……”若雪长长的喟叹一声:“总之一言难尽啊,女子若是没嫁到好人的话,前景堪虑。我就是想自己有事业的话,以后的生活会好一些,假使男人靠不住,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 “杞人忧天。”风三娘总结。 晚上。 书房很安静,若雪伏在书案前琢磨凉鞋的款式,看怎样能来个古今结合。丹楹在一旁给她磨墨。 她涂涂改改了一会儿,颇有些心得,搁下毛笔,正要伸个懒腰,冷不妨门口的珠帘哗啦一声被人撩开,随后瞥到卫离负着双手,衣袂飘飘的进来。 她还来不及打招呼,卫离睨了丹楹一眼,漫不经心地扬了扬手指,丹楹“哧溜”像条泥鳅一样溜出去了。 若雪笑着摇头,对卫离道:“她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卫离面无表情,漂亮的嘴角抿得直直的,将手中的东西一样一样扔在她的书案上。 “啪啪啪!咚咚咚!”东西一样一样落在若雪的面前,带起一股凌乱的风拂在她的脸上。 若雪瞪着桌上的越来越累积高的各式各样的银票和各种帐本,还有多如牛毛的地契,以及翻开的檀木匣子,匣子里面滚出和田黄玉印章、墨玉印章、古玉印章…… 不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哗啦啦!唏哩哗啦!”的声响,卫离手一甩,又将几大串黄铜钥匙扔到桌下,幸亏桌子结实,那些沉重的钥匙才没有将桌面砸出洞来。 “你这是干什么?”若雪手忙脚乱的将差点被砸到的砚台移到一边。 卫离冷冷的睨着她,幽幽地道:“你说呢?” 若雪看了那些银票一眼,试探地道:“来跟我显摆你有多少银子,多么的富有?” “用得着跟你显摆么?谁不知道天下第一庄富甲天下。”卫离的语气冷冰冰,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若雪抬眸觑着他冷若冰霜的模样,又瞟了瞟那些帐本,不太确定地道:“手下人办事不力,惹你生气了?” 卫离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你究竟怎么了?能不能不要冒冷气,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咱们商量着办,总比你这样一个人闷闷的好吧?”若雪瞄着那成串成串的大钥匙,以为是库房出了问题,便尽量宽慰他。 盯着她那双清澈纯净的墨瞳,还有那副无辜惹人疼的模样,卫离恨铁不成钢,想揍她又打不下手,只好恨恨地道:“你不是说丈夫有隔只手吗?这全是卫家庄的房屋地契,银票帐本,印章和库房钥匙,都交给你了,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说辞!” 丈夫?若雪总算弄懂了他的意思,顿时无语极了,心说,你还不是我丈夫呢,跑来交什么财产? 不过,她没料到中午才和风三娘说的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他耳朵里了,她那是打个比方,想说服风三娘而已,又没暗示什么,这个人怎么就能想那么多呢?也不知是什么脑构造。 “怎么?不敢接吗?敢情你还有二心?”卫离见她沉默不语,想起她随随便便就应下卫焰,他不平安回来她就一辈子不嫁人的话,心里犹如火烧火燎般难受,幽深难测的眸底含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还有一丝极力掩藏的受伤。 作为兄长,他当然希望卫焰能尽快回来,并且平安归来。血浓于水,没有人比他更担心卫焰的安危。不然这么多年,他为什么绞尽脑汁,不惜重金聘请名师栽培他,不正是希望他越变越强,有足够应付危险的能力吗。 然而,他重视卫焰,关心卫焰是一回事,若雪为了卫焰不嫁人,却着实有些伤着他了——难不成他的守护和等待,他的一片良苦用心,若雪都视而不见? 或者说视如敝屐? 或者说,在若雪的心里,其实卫焰比他要重要的多? 如果说,他去将卫焰换回来,他去征战沙场,而卫焰回来守护卫家庄,那么她是不是也愿意为了他不嫁人,只为了等他平安归来?他突然有一种亟欲这样做的冲动。 “什么有二心,这都什么跟什么呐?”若雪十分纳闷望着他,有种跟不上他思绪的节奏。 卫离双眼沉沉地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究竟在气些什么?干嘛拿这些物件出气?”卫离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总不会是为了“丈夫有”那种莫须有的话而生气,可若雪又实在不懂他在气什么,只好将古拙的檀木匣子摆正,又把那些散在桌面上的印章一个一个装进匣子,继而将匣子扣好。 收拾好这些,又去收拾散了一桌的帐本和地契等物。 女孩的身上总有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气质,让人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卫离垂眸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但见她抬手勾起耳边的几缕青丝,眼波微微流转,介于清雅和冷艳之间的气质中,竟然流露出若有若无的妩媚风情,说不出的动人。 感觉到她轻微的转变,他的眸子不由得危险的眯起,这丝变化,究竟是为谁而改变?为他?还是为卫焰?还是另有其人? 正文 、 078 一天也不想等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3 本章字数:9865 费了好一番功夫,若雪才将那些东西收拾妥当,抬眸望着卫离:“我帮你送过去?搁在我这里像什么话。” “怎么?不接受?是不是想接受其他人的,所以看不上这些?”卫离的语气异常平静,不带丝毫烟火气息,面容沉静,但紧抿的薄唇却透露着怫然不悦的气息。 “啪!” 若雪觉得他是无缘无故找岔子,所以重重的一拍桌面,拍的自己手巴掌都疼了:“喂,你是要闹哪样?我已经忍你很久了,那只是我和娘开玩笑说的,你听过就算了,还敢来问我,真是岂有此理!” “开玩笑?你骗谁?”卫离缓缓向她逼近,身姿无比的隽逸挺拔,神情更是从容优雅,却给人致命的压迫感:“倘若只是开玩笑,你会说出假使男人靠不住,你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之类的话吗?敢说不是你最真实的想法?” “……”若雪鼻子都快气歪了,不是被卫离气的,是被风三娘气的,你说你一个当娘的,女儿和你说的话,你怎么转头就向儿子告了密?这不,眼瞅着要打起来了。 这娘也太不靠谱了! “我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错啊,难不成嫁了个火坑,你还不许我跳出火坑啊?”若雪据理力争。当然,过完嘴瘾她就觉得自己错了,不应该说火坑,应该说旺坑的,因为有人对号入座…… “你说谁是火坑呢?还是你看上的人是火坑?”卫离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并伸手一只修长的大手托住她精致的下巴,冷峻的容颜犹如冰雕,缓缓地问:“我是火坑吗?” “……你暂时还不是。”若雪啼笑皆非,说完,忍不住又要惹他一下:“再说,也没有你这么漂亮的火坑。” 卫离心里稍稍舒服了那么点,但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我不是火坑,那卫焰肯定是火坑了。” “扯上卫焰做什么?”若雪觉得他越来越莫明其妙了,卫焰都去西山大营了,还能招惹到他? 卫离的眼角眉梢都挂着浓浓的酸意,勾起嘴角:“你不是说他不回来你就不嫁么?你们这山盟海誓倒是感天动地。” “又胡说八道,什么山盟海誓?我只是希望卫焰早点回来!”若雪抚了抚额,觉得自己就像游戏中冒出来的地鼠一样,被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快砸晕了,只好推开他的大手,起身往外走:“难道你不希望他早点回来么?我和娘可是一心希望他平安归来。” “我当然希望如此。”卫离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斜睨着她纤细的背影,轻描淡写地道:“所以,为了达成你的心愿,我决定去将卫焰换回来。” 若雪霍然转身,因为转的急迫,动作幅度稍大,一头及腰的墨发随之飘动,衣袂蹁跹若蝶,繁复的长长裙裾在明亮的烛火下旋出优美的光影。 那一刹那,她轻盈的姿态翩若惊鸿,婉如游龙。 浑然不觉自己散发着惊人的美丽,她兀自瞪圆漂亮的眸子问卫离:“你说什么?” 卫离伫立在原地,长身玉立,姿容绝俗如高山之白雪,浅眯的双眸里全都是她盅惑人心的身影:“我去西山大营,让卫焰回来陪着你和娘。”他面无表情,一派淡然地说:“当然,临走前,我也要向你提个要求。” 这都是什么啊跟什么啊?若雪都要喊救命了,这家伙太冥顽不灵了,无可奈何地上前拉起他的手:“不是吧大哥,你没昏头吧?你是我们英名神武,顶天立地的大哥啊,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连这种不经大脑的话也说得出口?” “我再认真不过了。”卫离双眼沉沉,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但是,我要确认一件事,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是不是一辈子不嫁人?” 若雪好想捶他了,觉得他又变得像个小孩子了。 “好了大哥,咱不闹了哈,当时我未想那么多,我就是难过卫焰要走,想他早点回来。再说卫焰向我保证了,会尽快回来的,不会让我一辈子不嫁人的。” “我没有闹。”卫离矢口否认自己在吃醋,他只不过是妒忌卫焰而已:“你说这种话,许这种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他以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道:“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假如战事打他个十年八年,卫焰纵是想回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你就一直守着这个誓言,一直不嫁,那我呢?” 怎么说着说着,这话题就越来越深入?且卫离已经完全进入怨夫的模式。若雪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他们之间何时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似乎连恋爱都还没有谈…… “哪会打那么久?再说我还小,不会那么快嫁人,你想的太远了,可以说杞人忧天。”若雪拿风三娘的话堵他的口,顺便安抚他。 “你以为你还小吗?下半年一过,你就十三了,足可以嫁人了。”卫离不接受招安,毫不留情的砸碎她的美梦,让她面对现实。 “……” 若雪真心觉得自己不再爱了,这是什么坑爹的社会啊?这么早就嫁人,她还是个孩子呢?想想都觉得好惊悚:“哪有那么早?你当我是傻瓜啊,好多女孩子都是十五六岁后才嫁,十七八岁也是有的,十三嫁的少之又少。” 卫离的俊脸上写满“你就自欺欺人吧”,若雪只当没有看见,暗暗盘算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晚婚晚育好:“总之我是不会那么早嫁的,都说做一天女儿当一天官,我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去当个任劳任怨的苦命小媳妇,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卫离幽幽地望着她,幽幽地道:“那我呢?你干脆说让我等多少年吧?只要你说的出,我就是等到白发苍苍也等。” 若雪望天…… 这是多么感人肺腑的浪漫的情话啊,可卫离你能不能不要带着怨气说啊? 而且,如果她真的决定要嫁给卫离,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症结所在——卫离大她四五岁,她就是拖到十七八嫁也没什么,可卫离就要二十好几了,搁现代,这年龄结婚着实早了,但是放在古代,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再说卫家子嗣稀少,风三娘一直盼着卫离能早点完婚,好早点延续卫家的血脉。要不以前风三娘怎么那么喜欢庄静雅呢,还不是想让卫离娶她。 若雪其实也能理解风三娘,她又未想过再嫁,就守着两个儿子和卫家庄过,现在还多了一个自己。如果能有个孙子孙女的,她的人生便又多了一个寄托和希望,可以全副身心扑到孙子辈身上。 但是,若雪也很纠结,现在的情况是,她已经和卫焰一言为定了啊!难不成要毁诺?噢,假使战事一起,卫焰在外面四处征战,她却背着他嫁人?她还说过要他背她上花轿的了,这要如何兑现? 她也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索性将浪漫啊,恋爱啊什么的统统抛开,古代不兴这个,她还是入乡随俗吧,老老实实的面对现实,打算开诚不公的和卫离谈一谈。 “那你最多能等几年啊?”她拉了拉卫离的手,实话实说:“我跟他约定在先,总不好背信弃义吧,那样就算我嫁了人,心里也会负疚深重的,再说……” 她顿住话头,下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属于女儿家的小心思,她便不说了。 “如果情况允许,我一年也不想等,一天也不想等!”卫离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情感,他对她有强烈的渴望和私欲,以及无法言说的占有欲:“你是木头做的吗?感……”感觉不到我的迫不及待吗?这话不能说,一说像饿狼似的,他咽了下去。 “……”若雪默,心说,我初葵未至,身子是开始发酵膨胀了,可是触到时只有硬结,你还一天都不想等,纯属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两人心思各异,都沉默下来。 …… 次日午膳。 宽敞明亮的膳厅就这一家三口,仆佣环伺。 卫离神态自若的用着饭,由内自外散发着优雅矜贵的贵族子弟的气息,同往常一样,时而为风三娘布菜,时而又给若雪挟上几箸她不爱吃的菜,并嘱咐她:“这个吃了对身体有益,不能不吃。” 若雪觉得他像个霸王,什么都要管,但当着风三娘的面,还是要做出兄妹和睦的模样:“谢谢大哥。” 风三娘一双灵活的眼睛在他们两个之间转来转去,始终没能从两人掩饰的很好的脸上发现什么,于是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若雪,你师兄来信了。” 若雪一怔,放下玉箸,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轻轻的拭了拭嘴巴,安静地等待风三娘的下文。 “你师兄虽然没有被逼婚成功,但也付出了代价,夜夫人答应他,暂时不成亲可以,人必须留在京城,所以你师兄暂时回来不了。”风三娘莞尔一笑:“不过你师兄来信,邀请咱们去京城玩。” 京城?若雪不想去,想到那个地方便意兴阑珊,胃口全无。 索性不吃了,漱了口,用手帕擦着手,她若无其事的浅浅一笑:“娘想去吗?” 风三娘脸上比以往多了几份喜色:“其实你师兄邀不邀请,咱们势必都要上京城一趟。” 若雪略一思绪,便明白风三娘的意思了:“风家外祖母今年六十大寿,所以娘要回娘家为她老人家祝寿?” “是啊。”提到娘家,风三娘眼中有泪光闪现,声音微哽:“我好些年没有回娘家了,也不知母亲她老人家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兄长和弟弟,嫂子弟妹,还有侄儿侄女……也不知他们一家子老小……” 她抽咽着说不下去了,若雪赶紧依到她身边,拿了绣帕给她擦眼泪,心里不无同情。 这时候的女子都讲究三从四德,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出嫁后,便为异姓人,是不得随意回娘家的。尤其像风三娘这样还嫁的远的,更是几年都难得回娘家一趟。 卫星在世以前,风三娘倒还回过娘家几次,自打卫星走后,逢年过节和喜庆的事,都是打发卫焰去外家祝贺,再就是还有些书信往来。因此,饶是风三娘这样坚强的女人,一旦提起娘家,同样是眼泪汪汪。 卫离不着痕迹的觑了若雪一眼,轻声劝道:“娘也别难过,既是外祖母的大寿,这次儿子和若雪便陪着母亲去一趟京城吧,一来也好给外祖母贺寿,二来顺便去巡视京城里的产业。” “这样好,两不耽误。”本来还以为会耽搁了卫离,没料到能两头兼顾,风三娘更高兴了。 若雪淡淡地垂下眼睑,低声道:“还是大哥陪娘去吧,诺大的庄子,总得有个人看着,我留在家里好了。” “说什么话?庄子自有一众管事打理,哪里没了我们就被人搬走了?”风三娘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外祖母一家,你只见过你小舅,其他人都不认识你,早就想见见你了。”又安慰她:“你外祖母和舅母们都是极好相处的人,你别和她们外道就是了。” 女人提起娘家总是滔滔不绝,不容若雪出声,风三娘又高兴地道:“你两位姨母此次也会回京给你外祖母贺寿,到时你曲表姐也会去,你不是挺喜欢妍儿的吗,正好她能给你作个伴。” 风三娘的娘家也是京城知名的官宦人家,门楣虽不及卫家显赫,但已逝的风老太爷在世时,曾官居翰林学士。众所周知,翰林学士多是出身清贵、文采斐然的人物,若不是风老太爷死的早,入阁拜相是迟早事儿。 就现下,风家两兄弟也都供职于翰林院,可谓一门清贵。 风三娘兄弟姐妹的小名也有趣,依次是:风大郎、风二姐、风三娘、风四郎、风五妹。 风四郎这几年来过卫家庄两趟,若雪自然见过,得了见面礼,白认了个风采过人的舅舅。至于曲表姐则是风二姐的闺女,家世煊赫,父亲是枫城城主。曲妍儿曾来卫家庄住过好长一段日子,性子直爽的她和若雪打的火热。 风三娘也知道若雪的心结,便善解人意地道:“你的身世,也只有我们一家人才晓得,都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你放心好了,即便去了京城,也无人知道你和凌家的关系,再说,女大十八变,如今你就是和他们面对面,恐怕他们也认不出你来。” 她想了想,又强调:“你放心好了,即便他们认出来,想要带你回去,我也是不会放人,凭什么啊?!” 若雪平静地道:“这个娘可以放心,他们百分之一百的不会认我,那家人,巴之不得我永远消失才好。”当初原主生下来,凌家本来就是要溺死她的,若不是原主的娘自愿搬到最偏僻的角落去住,并甘愿为奴为婢,原主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后来原主虽然活下来,但在凌府并不是以小姐的身份活着,而是像奴仆一样的过活,府中谁都可以踩上一脚,打上一顿。 左右不过是个庶女,凌侍郎也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对原主的惨状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见到她被人任意欺凌,也是视而不见,所以外界压根不晓得凌家有一个六指庶女。 至于她的名字,是原主的娘取的,以凌为姓,只是表示她是有父亲的,并非不清不白的孩子。 凌家只会以她为耻辱,怎么可能想认回她?若雪一点不为这个担心。 “那样最好,我们过我们的,他们过他们的,两不相干。”风三娘闻言,反倒松了一口气。她虽然说的气势十足,但假如若雪的亲生爹娘来要人,她这个养母又不放人的话,两家肯定要闹得不愉快。 那倒没什么,左右卫离可以摆得平,不放人就是不放人。 但问题是,在舆论上卫家就站不住脚了,而若雪也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所以风三娘认为,能不动干弋便不动干弋。 见若雪神色恹恹,对京城之行显然并无热忱,卫离不动声色的睃巡了她几眼,缓缓地道,“你原来像只小猫一样,如今与当初判若两人,谅他们也不敢胡乱认人。”又佯装无意地道:“你不是想要开鞋铺吗?京城可谓祈国最繁华的地方,你难道不想将鞋铺开到京城去吗?” 他倒懂得对症下药,不过若雪不上当,敛下纷乱的心绪:“你们不是都不赞成吗?个个都觉得让我抛头露面不好,这会子说的像花一样。” 卫离微微一笑,“到了京城,你可以跟着我去巡视各大铺子,倘若有你看得中的铺子,你便可以收为己用,不过勿需你事事出面,什么都可以交给掌柜的来办。你只需提供计划和构思,然后就可以坐享其成了。横竖赚了银子都是你的,这样你也算有事业的女……” 本想说女人,看了她一眼,改口道:“也算有事业的小姑娘了,不怕未来过的凄惨了。” 若雪撇头不理他,知道他还在计较自己说的那句“假使男人不可靠,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但是她觉得自己这样说也没有错啊,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所以要有未雨绸缪,居安思危的危机意识,这样,在危险来临时,才能从容应会。 “好了好了。”风三娘满意的看到自己挑拨离间有了成效,非常高兴地道:“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早点准备上路,省得拖着拖着到了暑月,那岂不是热死人了。” …… 广陵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入夏后天气也很怡人,若雪心中有事,在屋子里坐不住,索性让人取了钓杆去小荷塘垂钓。 古诗说,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时节荷花未开,塘里水波荡漾,片片翠绿的荷叶像撑开的一把把绿伞,有的轻轻浮于湖面,有的亭亭亭玉立在碧波之上。 一阵风儿吹来,荷叶在艳阳下婆娑舞动,层层叠叠如绿浪起伏。 “真好闻。”微风送来荷叶的清香,嗅之令人心旷神怡,丹楹忍不住开始畅想:“不知要结多少莲蓬?小姐,你不知道吧,新鲜的莲蓬才好吃哩。” 说是垂钓,其实是丹楹在掌钓杆。若雪让人将贵妃榻搬在树荫下,头顶绿树如华盖,将阳光密密的挡住,她懒懒地倚在扶手上,脸上盖着话本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俞妈妈和紫露在树荫打着络子,做着女红,主仆相安无事。 听到丹楹的声音,几个人都笑了,大家早就料到她会说到莲蓬了。 “这荷塘太小,结不了多少莲蓬,花园里的那个荷塘才大,到时能吃的你见到莲蓬就绕道走。”若雪让她别盯着桃花坞的小荷塘,眼光要放远一点。 “少庄主。”前面传来丫鬟恭敬的声音。 卫离步履翩然的向这边行来,远远的就道:“你们这是钓鱼,还是吓鱼?” “少庄主。”俞妈妈和紫露收起针线笸箩,示意丹楹放下钓杆,然后便退下去了。 不待若雪将脸上的话本子掀开,清新好闻的气息就将她包围。卫离撩衣坐在她身边,取下话本子,将没骨头的她抱了起来,让她歪坐在自己怀里,并顺了顺她那头光滑若水的青丝。 “热。”若雪推了推他,微阖着眼睛低声咕嘟。 “哪里热?”卫离伸手抚了抚她,只觉冰肌玉骨,触手光滑细腻,低头轻嗅,少女身上发出的阵阵幽香,袭人心神。他气息微窒,桃花眼中潋滟如水,泛起一丝丝迷离的氤氲,哑着声音低喃:“屋了里凉快,要我抱你进去吗?” 若雪摇了摇头,还是外面舒服,空气也清新。 卫离欠身取过一旁的美人团扇,一手抱紧她,一手有一下没一轻打扇:“方才见你没吃多少,是在为上京的事心烦吗?怕碰到凌家的人?” “不是。”若雪睁开双眸,不以为意地道:“碰到就碰到了,难不成因为有他们在,我还一辈子不去京城不成?再说,又不是我对不起他们,是他们对不起我,要躲,也是该他们躲着我;要羞愧,也是该他们羞愧。” “这才对,算我没白疼你。”卫离忍不住低头亲她,他就喜欢她精神焕发的样子,不喜见她恹恹的样子。 若雪没有躲开他,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既然凌家人不以为惧,你怎么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卫离的眼睛。 若雪抬起眸子,认真地问他:“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救我的情景?” “当然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卫离贴着她樱色的唇瓣,吐着温热的气息:“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忽然间记起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打算以身相许了?其实你不以身相许也不行了,那会子我们都未着衣。” 说毕,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眼神透着愉悦和得意。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若雪伸手掐他的脸,想看他有多不要脸:“我只是想问你,救我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我娘吗?” 卫离凝神细瞧她的神色,迟疑地问道:“是关于你亲娘的事吗?那件事似乎困扰了你许久,还做了好长一段日子的噩梦。” 当年若雪醒来见两人未着衣,就发生了误会,以为他是坏人。后来误会解释清楚了,她便不顾自己的伤势,着急地问他看见一个女人没有,还说是一个很漂亮,很美丽的女人,貌比天仙。 但他救她时并没有见到其他人,只有一件女子的红色衣衫盖在她身上。 他把那件红衣找出来给若雪,两人又在周围细细地寻找了一番,可惜并未见到什么女子。再后来,若雪告诉他,那位女子是她的娘,又用那件红衣给她的娘立了个衣冠冢,然后才跟他回卫家庄。 若雪听到卫离说到亲娘,便点了点头:“我以为亲娘死了……那种情形,我以为她跳崖或者自尽了……但,那只是我的猜测……” “你怀疑她还活着?”卫离的脸色也正经起来,若雪告诉过他实情,所以他也以为她的娘亲自尽了。 “我不知道。”若雪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心头感觉得闷闷胀胀的,眼睛酸涩,那是原主的记忆在作祟。 卫离见不得她难受,揽着她哄道:“好了好了,别难过啊,左右我们是要上京城的,到了京城,我立刻派人去侍郎府打听,如果你娘活着,侍郎府总会有她的消息的。” 不管她是死是活,我只想求个心安,毕竟她用命救过我!至于其它的……若雪掩下心里纷至沓来的想法,对卫离点点头,轻声道:“谢谢你。” “我不要你的道谢,用别的做抵偿。”卫离坏坏的一笑,又俯下头。 过了好一会儿,若雪都感觉不能呼吸了,忍无可忍地偏着头躲开他的搔扰,不满地道:“你不生气了?” 昨儿还一副气的失去理智,毛都炸起来的模样,今儿不知怎么的就心平气和,温润如玉了。 “气。”卫离供认不讳,但唇角溢出的笑意却泄露出他的好心情,“我虽然气你,但我更相信卫焰的能力,他一定会尽快回来的!所以想通了,我也没什么好气的了。”他低下头,贼心不死的又想亲她:“反正你人在我怀里,跑又跑不掉。” “本来就没什么事,都是你小题大作闹的。”若雪伸手挡着他,就是不让他得逞:“你说你多大的人了,时不时的这么闹,不羞么?还吃自己弟弟的醋,有没有天理?” 目的没达到,卫离咬她的手掌,发狠地道:“以后不闹了,横竖你现在没有长大,我想娶也娶不着,气死也是白气!说不得还便宜了别人。”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有生气的那功夫,他还不如用来精心筹谋让卫焰早点回来。 卫焰的事都好解决,关健是这等待的过程太心焦了,每天守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能抱能吃豆腐,可能看不能吃,太痛苦了!活活能把人熬死! 心里一想,那手就往不该去的地方去了。 若雪刚开始长身子,有些地方碰都不能碰,一触就痛,忍不住就咬他的手臂:“混蛋,你就不能消停点么?不是说以后不这样的吗?” 卫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眼前又是喜欢的女孩,他也不好过,气息都变急了:“我是说过,但那指的是不碰别人,没说不碰你。” 真是不能高看他,还真给若雪料到了,这家伙一路打着埋伏,玩着“文字陷井”。难怪当初那么好说话,这也答应,那也答应,就没有不应的,原来早想好了后招。 若雪被他气的没脾气了,抛开女孩子的脸面,直接摊开了讲:“以后不许这样,很痛的。” 卫离发挥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气息,良久方低声道:“我知道,刚才是想和上次做个比较,看有没有什么变化。”他收回手,盯着自己的手掌:“结果却没有控制好力道。” 亏他说得出口!相信他还不如相信猪会上树,但若雪不打算说破,心里恨得不行,于是故意刺激他:“你不是问过孙郎中了吗?我那个都还没有来,能有什么变化?搞不好永远都是这一成不变的样子。” “孙郎中说快了。”卫离又非傻瓜,望着她一本正经地道:“我后来自己查了不少书典,也问过妇科圣手,他们说只要你感觉到身子不舒服,且有硬块,这一两年内就会有初葵。后面只要好生调养,保证会长肉。” 轰,真是败给他了!若雪心里快把一口银牙咬碎了,面上却不显,摆出一幅很专业的样子:“你是男子,自然听到这方面的事情少,我倒是常听那些夫人们说起这方面的事情。” “什么事情?”卫离总觉得她会说出他不想听的话,但见她那副样子不像作假,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若雪叹了一气,无比怅然地道:“我听到金夫人,还听到王夫人说起过,有好些个少女,即使过了十六,那初葵都未至。更不要说什么长肉了,就永远像马车道那么平下去。” “不会吧?”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卫离皱起墨染的眉,眯起桃花眼,不错眼的打量着她。 “怎么不会?”若雪尽量忽略他露骨的眼光,再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看,我极有可能是那种晚熟的,搞不好二十岁都还是这个样子。” “……”这个问题比谋划让卫焰早点回来难多了,卫离只觉得眼前一片黯淡无光,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题外话------ anniechau 投了1票(5热度),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自由空间123 投了2票,syl521 投了1票,xbby0910 投了1票,蝴蝶妃飞 投了1票,sjypxh 投了1票anniechau 投了1票,蔻丹丹蔻 投了1票,wuhuang3218 投了1票,15957873326 送了5朵鲜花,东芯 送了5朵鲜花,梦慧 送了2朵鲜花,syl521 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079 是冤家才聚头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3 本章字数:9639 周羿在看到若雪的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他都由广陵回京了,怎么还能看到这个人?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彼时正值五月末,持续了几天的连绵阴雨之后放晴,使原本燥热的天气增添了一丝久违的凉爽,云开雾散的感觉,就连像个火球的太阳都生出了几分可爱。周羿站在京城如意楼二楼雅间的窗口,伸手撩开精致的竹帘,一动不动的望着对面的大街。 对面是一间玉宝斋,主打玉器首饰一类的,吸引了不少夫人小姐们,平日生意兴隆,这几日阴雨绵绵,连带着上门的客人也少了。 若雪和曲妍儿逛完玉宝斋,出来正要上马车,冷不丁感觉浑身不自在,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她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 略一琢磨,抬头向对面望去。 忽略掉富丽气派的如意楼,一眼便看见金色的一角面具。 会戴赤金面具炫富的奇葩,迄今为止,若雪只认识一朵。迎着周羿的视线,她抿了抿唇。 周羿直视着她,眼神毫不加以回避。 两人隔着一条街,四目相对,却没有谁主动点一下头,或颌一下首,表示对方是自己认识的人。 “若雪,你在看什么?” “世子,外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两人身旁不约而同的响起两道略带惊讶的声音。 “哦,没什么。”若雪漠然地收回目光,轻摇手中的缀珠团扇,从容的对曲妍儿微微一笑,“表姐热吗?” 曲研儿抹着额头的汗,烦躁地说:“热死姑奶奶了!” 若雪轻挑眉,好笑地道:“那还不上车?车上搁了冰盆,总比大街上凉快。” 如意楼那边,周羿放下手,竹帘滑落,阻挡了外界的一切。身边的人正欲探头看向外面,却被竹帘挡住了视线,又见周羿眸色沉沉地睨着他,便有些讪讪:“在下以为外面有什么绝世大美女,正打算一饱眼福呢。” “当心被挖眼珠。”周羿就说了这么一句,没有起伏的语气,平的让人恨不得揍他一顿。 他身边也是一位锦衣华服,衣着艳丽的贵家公子,约摸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手中轻摇着一把绘着妖娆美女图的金边折扇,看起来颇有几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味道。听闻看一下便要被挖眼珠,越发被勾起了好奇心:“本来还不怎么感兴趣的,世子这么一说,在下还非看不可了。” 说着便撩开竹帘,很没有形像的趴到窗口。除了几辆马车,街上行人往来如织,没看到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女。 他一脸失望,周羿却淡淡地道:“人都走了。” 那公子一脸悻悻之色。 雅间里还有一位穿着一袭玄色绣金锦服,手持象牙折扇的年轻男子。他坐在最角落的暗影里头,由始至终没动窝也没说话,见周羿在桌边坐下来,便用折扇轻敲了敲桌面;“翟晋扬,色字头上一把刀,总有一天你会死在女人身上。” 他的声音如清如泉水流淌,此时却带着一份威严和警告,窗边的翟晋扬悚然一惊,不敢再造次,异常乖顺的在桌边坐好。 玄衣男子望了周羿一眼:“还是商量正事要紧,宫里最近……” “改天吧。”周羿不咸不淡地打断他的话,明显的心不在焉,反而问起另一件事:“京里最近有什么异常吗?卫家人怎么上京了?” 玄衣男子皱起眉头,扇敲掌心:“你是说卫焰?” 周羿摇了摇手指,卫焰去西山大营,那是举国皆知的事儿。 “五爷和世子不知道吗?风家老太太快要六十大寿了,卫家举家上京为她贺寿,连卫离都来了。”聊起京城里最新的八卦,翟晋扬头头是道。 广陵到京城并不远,快马加鞭三五日就到了,坐马车稍慢点,也只需十天左右。周羿弄清了若雪怎么出现在京城的原因,便点了点头:“那就难怪了。” 他缓缓起身,看了两人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们先商量着,本世子有事先行一步。”说着,转身就走。 “哎,世子……”翟晋扬起身欲追,周羿高大伟岸的身材已消失在檀木雕花门外。 “别追了。”玄衣男子眸色沉了沉,隐在暗影里的脸庞更显模糊。 …… 铜雀大街上,两辆朱轮华盖的精致马车在青石道上辚辚碾动,马车上都镌刻着枫城城主曲家的标记,护着马车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随扈,并一队丫鬟婆子左右跟着。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凌人,路人无不侧目。 马车里面很宽敞,装饰的极为舒适典雅,车厢四壁蒙着软绵绵的织绵垫面,人靠上去感觉非常的舒服,底面铺着竹席,角落里摆放着散发出丝丝的凉意的冰盆,成功的驱走了暑气。 若雪和曲妍儿依着楠木曲腿小几而坐,紫露和曲妍儿的丫鬟锦儿,从冰盆里取来冰镇了的瓜果,用白玉盘装好摆放在小几上。 曲妍儿亲自取了一瓣西瓜,用小玉碟盛好递给若雪,笑容可掬地说:“若雪,反正出都出来了,这么早回去怪没意思的,我们多逛逛再回去,怎么样?” 若雪接过碟子,瞥了一眼她脸上那谄媚的表情,不甚在意地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嘿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曲妍儿笑的一脸猥琐,搓着一双纤纤玉手道:“你陪我去找夜师兄怎么样?” “不干。”若雪直接拒绝。 “为什么?”曲妍儿垮下脸,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接着又不死心地拉着她的衣袖哀求:“好妹妹,你就陪我去一趟嘛,我都有好些日子没见夜师兄了。” “这么大个人了,拉拉扯扯的做什么。”若雪搁下西瓜,想从她手里抢回自己的衣袖,但曲妍儿跟块牛皮糖似的,抢了这只袖子,她就换另一只袖子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若雪,去嘛去嘛,你就帮帮我嘛。” 她学小女孩撒娇卖萌,撅着红艳艳的小嘴,像扭麻糖一样扭着曼妙的身子,还不停的眨巴她那双妩媚的眼睛,看得若雪想死。为了避免自己将盘子砸在她头上,若雪试着跟她讲道理:“表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夜夫人有多不待见卫家的人。” “少骗我了,夜夫人只是担心三姨会抢走夜师兄,哪里就不待见你们了?”曲妍儿不信,振振有词:“上次你们去镇南候府,夜夫人不知笑得多欢,还拉着你的手说了半天话,同样是夜师兄的师妹,给你的见面礼比我的贵重多了。” “这也要计较?”若雪很鄙视她:“我是他师妹,你算哪门子的师妹?总要有个亲疏有别呗。” “论起亲疏,我也跟他很亲的好不好。”曲妍儿不服气:“我认识他的年头比你长多了,你没来卫家之前,我们也是……”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郎有情妾有意。”若雪帮她接下话头,这话,自来京城后,她都听了无数次,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可以倒背如流。 “……那倒不至于,只是说打小就认识了。”曲妍儿粉脸一红,垂下头,不自在的咳了咳。 她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瓜子脸儿轮廊分明,明眸朱唇,笑意盈然娇俏无比。今日上身着浅绿镶金边绉纱对襟半臂襦裙,里面粉色裹胸,包裹着玲珑起伏的曲线,惹人遐思无限,下着绢百褶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一朵朵摇曳生姿的牡丹,显得雅致又贵气,通身不俗。 少女情怀总是诗,若雪看着她那副欲说还羞的模样,不由悄悄叹了一口气,以前她是听曲妍儿经常说起夜澈,但她本身就是个心比电线杆子还粗的姑娘,再加上那时刚到卫家庄不久,一切都还在适应中,没有分出心思想别的。 后来曲妍儿家去了,两人书信来往中,她也多次提到夜澈。若雪隐约觉出了点什么,但曲妍儿是个直截了当的人,她若是真对夜澈有意,肯定会明着说,绝对不会跟自己打哑谜。因此若雪也不曾多问。 可她万万没料到,这次来京以后,曲妍儿一见到她,私底下就羞答答地跟她说自己喜欢夜澈多年。 把若雪听的一愣一愣的,多年?那她早些时候干嘛去了?如今夜澈都被夜夫人逼婚不知好多次了,你才来说喜欢他,是不是太迟了点? “你既然和师兄认识那么多年,又对他有心,未必一次也没对他说过你的心思?”若雪接过紫露递来的勺子,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吃西瓜喜欢用勺子挖着吃。 紫露听到她们说女儿家的心思,不禁和锦儿相视一笑,轻手轻脚的退到角落。 “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呀。”说起这段冤三枉四的经历,曲妍儿倒是大剌剌的:“那时年纪小,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男女之情,反正就是没想过那么多。还是前一段日子,爹娘告诉我,我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该嫁人了。娘呀,我当时便懵了……” “……”若雪也懵了……她很无语,这是有多复杂的几角男女感情啊! “表姐,求你以后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你一会儿一出,圣人都会崩溃。”若雪实事求是的肯求曲妍儿。 “我还没说完。”曲妍儿给她一个淡定的眼神:“我得知我要嫁人,并有未婚夫后,深刻的理解了晴天霹雳的意思……然后,我的灵窍陡开,混沌尽消,整个人如同打开任督二脉,突然间明白——如果要嫁人,我这一生只想嫁给夜师兄,而不是什么见鬼的未婚夫!” 她喘了一口气,拈了一个葡萄扔进嘴里,很快吐出葡萄皮和葡萄籽,又挺得意地道:“就这样,我匣清了自己的复杂的感情。” “那你未婚夫怎么办?退婚吗?”若雪一切从实际出发:“既然是指腹为婚,想来两家的关系一定很亲密,姨父同意你退婚不?” 曲妍儿瓜子脸儿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地道:“未婚夫没有关系,爹道当初替我定下亲事的决定太鲁莽了,因为他的好友一家消声匿迹十多年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他说不能因为这个耽搁了我的终身大事,所以打算替我重新择婿。” “你真幸运。”若雪笑着点了点她薄削的肩。曲妍儿是个幸福的姑娘,曲城主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很疼爱这个小闺女,并没有古板的要求她克守婚约。 “而且,我爹答应让我自己选择喜欢的人。” “这样很好啊。”若雪真心觉得曲城主是位开明的好爹。 “可是……”曲妍儿忽然收起笑脸,很沮丧地道:“我爹娘那边是没什么问题,可我不知道师兄对我……”她顿了顿,接着说:“其实我也明白,师兄恐怕对我是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的,倘若有,他也不会被夜夫人逼婚了……” 若雪撑起下巴,感情上的事她还真说不上话,两辈子加起来也没什么经验。但她擅自揣测:“男人都很粗心的,师兄许是和你一样,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呢?” “你别安慰我了。”曲妍儿狠狠咬了一口桃子,愤愤地道:“我都明白的事儿,他能不明白?况且,无论是在家世,还是在年龄方面,我又不是配不上他,他若是对我有心,完全可以差人上我家提亲……” 曲妍儿的话也不无道理,假如师兄真喜欢她,万没有让自己老娘逼来逼去的道理,横竖是娶妻,肯定谁都希望娶自己喜欢的人。若雪觉得曲妍儿在感情方面看的比自己透彻多了。 “但是呢,要我这样放弃,我也是不干的。”曲妍儿斗志昂扬,握着小爪子,双眼放光:“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我决不轻言放弃,就不相信夜师兄是块木头,迟早有打动他的一天!” 若雪被她感动一塌糊涂,连连称赞:“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所以呢,你得帮我。”曲妍儿趴到她肩头,笑的一脸不怀好意:“陪我去镇南候府。” “你听我说,这个真不能有,即便是女追男,那也是……”若雪觉得她的方法不对,正要跟她解释原因,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旋即,祝妈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两位小姐,巧得很,碰到蒋夫人和蒋家几位小姐了。” “五姨?”曲妍儿和若雪对视一眼。 风五妹嫁的夫家姓蒋,这位蒋姨父进士出身,现任陇川县令。此次风五姨回娘家,不但带了自己的三个女儿,还带了蒋家两位侄姑娘,都住在风家大宅。 风三娘来京以后,本来也准备带着儿女住在娘家的,奈何卫离不答应。 卫家在京城本就置有房产,上京之前,卫离早让人将京城的宅子收拾一新,该添的添,该重置办的重置办,银子花多少不在乎,务必要住着舒适。所以到了京城,去风家拜见完老太太后,卫离便带着老娘和若雪回自己的宅子了。 曲妍儿一家也未住进风家大宅,而是住在她大伯家里。 既然碰到了长辈,若雪和曲妍儿少不得穿好鞋子,收拾妥当下去迎接一番。 风五妹和风三娘生的有几分相似,但可能是陇川的日头辣,她不如上面的两个姐姐生的白,甚至还不如风三娘保养的好,冷不丁一看,别人会以为她才是姐姐。她带着五位正当妙龄的花季少女,还有几位仆妇站在街边,因为天气又热起来,她们一群人在白花花的日头下像霜打的茄子。 一见到曲妍儿,风五妹那灵活的眼睛一亮,立刻泛起笑脸:“妍儿啊,看见这马车五姨就猜是你。”目光扫到旁边的若雪,她脸上的笑容便收了收,口气也不若和曲妍儿打招呼那般热切:“若雪也在啊。” “五姨。”若雪和曲妍儿依礼见过风五妹。 五位蒋家的姑娘过来,一群人相互见完礼。 曲妍儿便笑着道:“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好说话,五姨这是要去哪里?倘若不嫌弃的话,我们载五姨一程。”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我带姑娘们出来散散,结果半道上马车轴坏了,正要回风家老宅呢。”风五妹笑眯了眼,招呼几位姑娘赶紧上车。 风五妹带着三个女儿上了曲妍儿的马车,另外两位蒋家姑娘上了后面一辆车。虽然多了四个人,马车倒也不挤,调头往风家大宅而去。 紫露和锦儿又新取了镇在冰盆里的茶水和瓜果来招待客人。 “马车里放这么多冰,凉快是凉快,会不会太浪费了?”风五妹一边吃着冰凉解渴的瓜果,一边对角落里放置的冰瓮和冰盆指指点点:“一个瓮只怕就足够了。” “我还巴不得多放几个,可惜离表哥不许多放。”曲妍儿不以为意,她属性火,又是个易出汗的体质,一到夏天,稍有动作便会出汗。 “卫离?”风五妹微微一怔,然后笑着说:“你家的马车,你离表哥哪管得着你放多少?” 曲妍儿瞪了若雪一眼,长叹一声:“他是管不着我,可他管得着若雪啊,他说若雪身子骨弱,冰盆放多了,他便不许若雪跟我出来,担心他的宝贝妹妹被冻坏了。”继而不满地道:“大夏天的,能冻坏吗?又不是灯草做的。” 风五妹拿眼睛斜瞟着一身美衣华服的若雪,又端详着自己的三个女儿,本来女儿身上的衣裳是来京城后置办的,已算是顶好的了,可与若雪、曲妍儿身上的一比,便显得相形见绌。 风五妹心里不是滋味,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清凉的瓜果吃到嘴里都不那么香了。 若雪假装没看到风五妹的眼神,回瞪了曲妍儿一眼:“有胆你回头当着他的面说,跟我们抱怨什么?” “不敢,我要是抱怨几句,下次指不定都不让我去找你了。”曲妍儿吐吐舌头:“我也就只敢跟你发发牢骚而已,你可别漏到他耳里呀。” 蒋蕾和蒋卉笑看着若雪,羡慕地道:“离表哥对若雪真好。”她们两个是双胞胎,和曲妍儿差不多大。 蒋萱则只比若雪大半岁左右,小孩心性未脱,喝着紫露端来的茶水,连声道好喝:“妍表姐,我喝的这个真好喝,冰冰凉凉的,又解渴又香甜,有花生的香味,还有一股很浓的……”她皱着眉头,形容不出来。 “奶香。”曲妍儿替她解围:“是若雪用牛乳调配的奶茶,解渴又喝不腻,我爱死了。”她侃侃而谈:“你喝的那个是最简单的花生奶茶,还可以放瓜果蜜饯什么的,荔枝、龙眼、百香果、桃、葡萄、乌梅……” 她自己端起面前的粉彩茶盅舀了两汤勺,吃着里面浸上奶茶香味的鲜西瓜肉,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风五妹和蒋蕾、蒋卉早发现喝的茶饮与众不同了,只是怕露怯,问出来会被笑见识浅薄,便忍着没问,此时被小女儿说破,都赞这个所谓的奶茶好喝。 蒋萱捧着茶盅,狐疑地道:“没看见花生啦。”抬头又看着若雪面前的茶盅,下意识的舔了舔唇:“你喝的什么?” “萱表姐,花生用磨盘碾碎成粉了。”若雪见她盯着自己的茶盅,眼神流连不去,便示意紫露给她再来一盅,并解释道:“我喝的荔枝奶茶,你要不要喝?不过荔枝还不太甜,有点酸涩,搁冰盆里放一会儿,味道应当会好些。” “好啊,好啊,我最爱吃荔枝了。”蒋萱眼神一亮,险些拍巴掌了。她的父亲虽然是正七品的县令,但一年的傣禄委实有限。再加上母亲一口气生了她们三姊妹,惹得祖母大为不满,以蒋家不能断了香火为由,作主帮父亲纳了一房妻妾,并添了两个通房。 之后家里便开始添丁进口,吃穿用度一下子拮据起来,甚至入不敷出。幸亏母亲的嫁妆丰厚,变卖了一些才足以应付日常开支。 即便是这样,祖母还是不满意,处处对母亲横桃鼻子竖挑眼,骂母亲不会持家理事,不仅是个败家娘们,还生了几个赔钱货。 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平日她们连吃肉的次数都少的可怜,说出来也许都没人会相信,她最喜欢吃荔枝了,可每次都只能望洋兴叹、望梅止渴,真正吃的次数,五个指头都数得出来。 所以一听到若雪说到荔枝,那口水止都止不住的往外冒,哪里还矜持得起来。 见小女儿那副兴高彩烈的模样,风五妹脸色一沉,将手中的茶盅往小几上重重一顿,瞪着她喝斥:“平日在家短了你吃的,还是短了你喝的,做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你都多大了?也不怕丢人现眼?” “娘……”当着众人的面被骂,蒋萱觉得很委屈,眼圈都红了,不过是这些吃的喝的她没见过,感觉新鲜了点,再加上味道实在好喝极了,惹得她馋诞欲滴,以至于忘了规矩。 可那又怎样?! 假如她平日和若雪一样,或者妍表姐一样,整日锦衣玉食,吃山珍海味都嫌硌牙,她用得着馋这些玩意儿么?还不是会和若雪一样,有荔枝吃都嫌酸! 她都还没有怪母亲瞎了眼,一个好好的大家小姐,放着身价丰厚的世家公子不嫁?偏偏嫁给父亲这样祖产微薄,家境困难,外加一个刻薄恶毒的老婆子的男人,以至于害得她们姐妹跟着吃苦受罪。 “呜呜……”愈想愈委屈,蒋萱由泫然欲泣变成泣不成声:“……我怎么了……我?”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和沉闷,便是善于打圆场的曲妍儿也黔驴技穷,大家都老大不小了,被爹娘这么当众喝斥,着实没面子,何况还是为了吃喝上的事。 蒋蕾和蒋卉见娘亲发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唯恐战火蔓延到自己头上,只好低下头。 “五姨,萱表姐这是天性流露,没把我们当外人才这样,在自家人面前,谈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五姨太过见外了。”若雪拉过哭的泪流满面的蒋萱,取了帕子给她擦拭眼泪。 风五妹闻言,脸色稍稍缓和,但依旧紧绷着一张脸。 蒋萱不满地瞪了娘亲一眼,抽抽咽咽对着若雪道:“若雪,我真想和你换……” “啪”的一声脆响,本来就还有气的风五妹听到这句话,即刻伸手就给了蒋萱一巴掌,将蒋萱扇了一个趔趄,连带着撞到若雪身上,厉声骂道:“换,换什么换?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个蠢物!你以为你有人家的好命么?你以为我将你扔了,你还能被人捡回去当公主一样养着么?你拿什么跟人家比,比手指头么?” 骂着骂着,还恨恨地扫了若雪一眼。 “五姨,你说什么呢?”曲妍儿听不下去了,连忙伸手扶住身子被撞歪的若雪。 蒋萱捂着被打疼的脸嚎啕大哭:“谁要你生我?……爹不疼,娘不爱……扔了也比现下强……” 风五妹顿时怒不可遏,指着蒋萱骂道:“小贱人,你还真当你是个……” “五姨,我敬你是长辈,你要教女,请你回去教!别在这里指桑骂槐,拐弯抹角的找不自在!”若雪冷着脸,毫不客气的打断风五妹的骂声。 “你说什么?”风五妹一脸恼怒地瞪着她:“我自己教训我自己女儿,天经地义,我姐姐都不敢指责,你一个小辈敢管我?你不过是我三姐的一个养女罢了,莫非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家小姐?”她撇着嘴冷笑道:“当初我若是知道我三姐缺女儿,早就送一个过去给她了,哪轮到你今天站在这里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 她伸手指着一脸不知所措的蒋蕾三姊妹,讽笑若雪:“你自己没长眼睛吗?看我这三个女儿,哪一个不比你这没血缘的亲?你说我三姐是喜欢她们,还是喜欢你?” “五姨,你疯了么,非要这么伤了大家的和气吗?”曲妍儿觉得自己是疯了才要送风五妹一家子。 若雪丝毫不为风五妹的话动怒,反而挑了挑眉,难怪自从见到风五妹那一刻起,风五妹就对她冷冷淡淡的,俨然是百般不顺眼,原来根源在这里。 她扬唇一笑,在风五妹惊讶她还笑得出来的目光中,不疾不徐地吐出:“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风五妹气的脸色涨红如泼了血,正要尖声怒骂,耳边又听到若雪微凉的声音:“我娘现在也缺女儿,五姨不妨给我娘送一个,相信我娘会很喜欢的。” 风五妹气坏了,她虽然嫁的不如两个姐姐,但因为以前在娘家是老幺,爹娘和兄长姐妹们都让着她,对她更是诸多呵护,养的她的性子较为刁狂。 再说,她在婆家受了这么多年的气,每次回娘家就特别的想耍耍威风,说白了就是那种搬着门框子狠的人,一到外面就蔫了。几乎是想也没想,扬手便要给若雪一巴掌:“小贱人!休要猖狂,今日我便代我姐姐好好教训教训你,省得别人骂她没教好你!” “真是好笑。”若雪眸色一寒,抬手握住她挥来的手掌,微一用力,风五妹脸色大变,连声呼疼。若雪却冷笑道:“我再怎么不济,也轮不到你来教训,管好你自己的嘴和手。这次,我是看在我娘的份上,下次你再敢动手,我便不客气了!” 曲妍儿等人都呆住了,没料到若雪连风五妹也敢威胁。 而风五妹正要喊几个女儿来帮忙,忽然,马车陡地停了下来,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道平淡如风的声音:“凌若雪,你一惯的还是这么牙尖嘴利,心狠手辣。” “周羿?”若雪放开风五妹的手,警告的瞥了她一眼。 她一双墨瞳冷光艳艳,寒锐摄人,风五妹本来还想色厉内荏的叫骂几句,被她的凌厉的目光一扫,那嘴唇翕动不止,却楞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题外话------ 答谢亲榜:方宇伟 投了2票,13099503300 投了1票,xbby0910 投了1票,星竺畵 投了1票,15235430490 投了1票,可不可以 投了1票,可爱萱萱 投了1票,sueymelody 投了2票,东新 送了2颗钻石么么大家,快要五一了,亲们玩的愉快点,偶还是码字…… 正文 、 080 我比若雪听话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3 本章字数:10710 风家大宅。 “若雪呢?”卫离蓝衣墨发,长身玉立于风家大门的台阶下,敛着墨染的眉,望着刚下马车的曲妍儿:“以后不许你再带她出去,说好了一会儿便回,结果半天不见人影!倘若不是我寻到这边,你还打算带她去哪啊?” 他一双桃花眼潋滟若水,却泛着明显的不悦和不耐,曲妍儿简直不敢直视他,觉得腿都是软的,低着头嗫嚅:“若雪……” “卫离——”一声气愤的呼唤打断曲妍儿的话语,风五妹从车上下来,一眼见到卫离,顿时觉得委屈极了,眼圈一红便向卫离走近,含着泪水控诉:“卫离,你那个收养的妹妹真是太不像话了!她竟然敢动手打五姨!” 说着将右手举到卫离面前:“你看看五姨的手,又红又肿,疼得厉害,都快被她折断了。这还罢了,她还骂五姨,还威胁我……” “五姨,你能不能消停点!”觉得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的曲妍儿抚额叹息,郁闷不已的打断风五妹泫然欲泣的控诉,谁不知道卫离疼他妹妹是出了名儿的啊,您这一番告状是为哪般? 果然—— “五姨,若雪从来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望着近到跟着的风五妹,卫离的眸子有些危险的眯起,斩钉截铁地道:“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您欺负她了!” 曲妍儿以袖掩面,不忍看风五妹那张由白到红,由红到青,由青到铁青的脸…… “……离儿,你怎么能这么说?”风五妹由最初的惊愕和呆滞过后,变得既气愤又伤心,声音都变了调:“你这样说,那便是说五姨无理取闹了?我怎么欺负她了?!她一个小辈,不但敢顶我的嘴,还对我一个长辈大不敬!我不过是帮着姐姐教训她几句,她就对我喊打喊杀的,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凶恶样……呜呜……呜呜……” 风五妹越说越气,越说越伤心,眼里的泪水滚滚而落,想到若雪当时威胁她的样子,想到若雪的眼神,她心里又妒又恨,又觉得没脸,在娘家,她何时受过那样的气? 她气冲冲的拉过三个面面相觑的女儿,站在大门口,当着卫离的面儿就哭开了:“呜呜……卫离,你还有没有良心啦?我还是你的五姨呢,到底是那个和你没血缘的妹妹亲,还是五姨亲?你为什么只偏着她,都不说句公道话?” 凶狠地推着瑟缩的蒋蕾上前:“去,傻站着干什么?去和你表哥说,若雪那小贱人是怎么欺负你娘,怎么打骂你娘的!” “五姨!”曲妍儿跺着脚,忍无可忍的尖叫。 “五姨,适可而止!”卫离盯着风五妹,目光如刀,眉宇间锐气逼人,惑人心神的声音竟然如冷泉般冰人:“五姨,这次是看在母亲的份上,我才不予五姨计较,倘若再听到您侮骂若雪,那休怪我不客气!” “什么,反了你……”风五妹简直觉得不要活了,正要愤怒尖叫,丫鬟婆子簇拥着形色匆匆的甄氏和风二姐出来。 这两人一见卫离面如冠玉的脸冷若冰霜,又见风五妹满脸泪水,俨然气又急的模样,当下就一迭声地道:“你们姨侄两个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回屋不好说,非得在大门口让人看笑话。”她们本来都在老太太那里逗趣,听得老管家差人来禀报,才急急忙忙跑出来。 “大嫂,二姐,我……”风五妹见到甄氏和风二姐,就跟见到救星似的,正要将自己的遭遇再次哭诉一番,随后而至的铁氏却冷冷的看着她,硬绑绑地道:“别哭了!老太太让你过去,怎么说我们也是书香门第,你不嫌丢脸,我们可丢不起这脸。” “四嫂,你便是不说,我也要去找母亲她老人家评评理的!”风五妹一看到铁氏就不高兴,要说娘家谁对她最不好,就属这位不近人情的四嫂了,老觉得她有侮风家清贵风雅的门风。 铁氏鄙夷地睨了她一眼,目光投到卫离身上后便温和多了:“离儿,你外祖母让你也去。”又笑着向曲妍儿和蒋蕾等人招手:“过来舅母这里,你们外祖母正念叨你们呢。” 卫离却径直看向曲妍儿:“若雪呢?是先回去了吗?”他以为若雪生风五妹的气,所以带着人先回卫宅了,与来风家大宅寻她的他走的错过了。 曲妍儿正要将实情告之,被甄氏和风二姐劝进门的风五妹却回过头,张着嘴讽笑道:“哈,你那妹妹得罪了了不得的大人物,被人家请去喝茶了,哼哼,她也就只敢在我们面前凶,这下遭到报……唔唔……”余下的话,被眼疾手快的风二姐捂住嘴,给她捂回去了。 卫离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盯着曲妍儿,眸色幽沉若深海:“谁?” “路上碰到端王世子和周郡主了,他们兄妹俩说是在广陵多蒙卫家招待,见到若雪,少不得要敬地主之谊,所以特意来请她去万全楼小叙。”曲妍儿垂头丧气的请罪,她邀了若雪出去,却没能将若雪送回家,以后离表哥恐怕要将她例为拒绝来往户了。 卫离眸色骤寒,一双眼里似有乌云翻滚,寒彻人心的声音似从齿缝里发出来的:“周、羿!” 曲妍儿不了解其中的曲曲弯弯,见卫离面色不对,心内也有些惴惴不安,当时若雪脸上的表情似乎半点也不欢迎端王世子,而端王世子一开口,对若雪也是满口冷嘲热讽,两人不像友人,倒像仇人。 要不然风五妹也不会空穴来风的诬蔑若雪得罪了端王世子。 “离表哥,有什么不对吗?”曲妍儿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既是安抚他,又是安慰自己道:“不过若雪说不要紧,且端王世子也言道叙完旧,马上就会送若雪回来。” “你进去吧,我去接她。”卫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恢复了以住雍容优雅的模样,神色自若的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 …… 被周羿和周瑶请来万全楼叙旧的若雪,此时正端坐在万全楼二楼的雅间里。万全楼座落在京城最有名的镜湖边上,里面的装潢极尽奢华,却又雅致不落俗套。 名义上是周羿和周瑶两兄妹,其实只有周羿一人,根本不见周瑶。 周羿心思慎密,想着若是他自己请若雪,孤男寡女的总是不好听,若雪肯定不会跟他走,而曲妍儿也不会放人,到时动起手来,大动干弋就不好了,于是他就扯了周瑶做幌子。 “世子,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旧可叙吧?”要叙也是叙仇,若雪一边品着刚沏好的雨前明井,一边摆出叙话的架式问周羿。 “小姐,不要喝。”紫露胆战心惊的立在她身后,小声地提醒她不要喝那茶,保不齐周羿在里面放了砒霜。 若雪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安啦,世子不会那么蠢,若是我出了意外,曲表姐就成了证人。” 紫露闻言放心了,世子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请的小姐,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他第一个难辞其咎。 周羿的面具早已取下,露出那张倾国倾城,却表情极度匮乏的脸,此时他正轻啜着茶水,听到对面那主仆视他于无物,讨论着他蠢不蠢的问题,隔着氤氲的茶香,他那双波阑不兴的黑眸直视若雪,丹唇微启:“要杀死你,方法多的是。” “吹吧,吹吧,男人吹牛不是罪。”若雪对他的恫吓很是无所谓,眼皮都不抬地鼓励他:“反正吹牛一不犯法,二不完税,你就可劲的吹吧。” “你以为本世子吓唬你?”周羿那双黑眼珠特别多的眼睛竟然难得眯起,显出漂亮的弧度和弯弯密密的睫毛。 “怎么会?我相信你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杀死我,但是,你始终没有出手的勇气。”若雪直言不讳:“倘若你想杀我,第一次你就付诸于行动了,不会等到现在还让我活蹦乱跳的。” “哼,自作聪明。”周羿绝不会承认她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对于他的反应,若雪一笑置之,只是她陪曲妍儿逛了半天,除了在车上吃了点瓜果,喝了点冷饮以外,到现在还饿着肚子,未免有些不耐烦:“世子,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你要是不杀我,我就要回去了。” 噗!周羿险些被茶水呛着,忍了半晌才尽量不咬牙地道:“现如今本世子还没那种打算,不就是一顿饭么,万全楼的美食可是出了名了,大不了请你吃一顿。” 见若雪一脸我拒绝我嫌弃的模样,他哼了哼:“等会我还要请你看一出‘好戏’。” 前面若雪不感兴趣,但后面这“好戏”,恐怕才是周羿请她来的重头戏,倒也从善如流:“有美食,有戏瞧,我何乐而不为。” 不一会,桌上就摆满珍馐美味,盘盘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垂诞三尺。 万全楼的美食之所以出名,并不是说有多么标新立异,或者说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他们的菜品和其它酒楼大同小异,并无甚奇特之处。但万全楼大厨的厨艺委实了得,普通的家常菜,硬是能做的风味独特,滋味好的让人恨不得将舌头都吃掉。 若雪着实饿了,再说她和周羿结仇已久,根本没必要在他面前装淑女,更不用去讨好他,还有就是——谁知道他准备的好戏是什么倒胃口的东西,此时不吃饱,更待何时?搞不好以后都没得吃了。 因此在吩咐紫露自己去吃之后,她抱着吃最后一顿美食的心情,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了一番。 燕窝、鱼翅、人参、熊掌、鹿茸,这些她不感兴趣,但其中的豉汁排骨,红烧肉、四喜丸子、炸糕,还有一盘香酥鸡却甚得她心,觉得用筷子吃香酥鸡不过瘾,她干脆用手指拿着慢慢品尝。 她这么一番随性的吃吃喝喝不打紧,周羿可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多亏他脸上由始以来没什么表情,要不然他非目瞪口呆不可。 别看周羿身材高大,可他本身是那种吃嘛嘛不香,对着龙肝凤胆都食不下咽的主,真正的精贵人。而他周围的人,端王妃和周瑶不用说了,吃什么都是浅尝辄止,其他人更不敢在他面前肆意妄为。 若雪享受美食,他就撑着下巴在一旁看,见她用白嫩的手指拈着香酥鸡,秀秀气气的吃着,他的目光忍不住就盯着她的双手看。 听说她是六指,但是他一次也未曾见过,此刻细细的端详,倒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只觉得那双手嫩如春笋,根根手指犹如玉雕一般,十分的纤长柔美,十指开阖仿佛在跳舞,有一股说不出的美态和妖娆之感。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自己的双手一眼,他的手也很美,骨肉亭匀,修长白皙,奈何比起若雪的,总觉得像少了点什么。将两人的手暗中对比了片刻,他赫然发觉——若雪的手好小,只怕没有他的一半大。 心里蓦然一动,有什么从脑中划过,快的让他抓不住。为了掩饰这份异样,他若无其事的撇开视线,艳色的唇瓣轻吐:“猪。” 这下可算他捅了马蜂窝,女人最忌讳被人说成猪了,不管你有心还是无意。若雪双眸一眯,当下就将手中的香酥鸡朝他狠狠砸去:“猪你妹,你全家都是猪!” 周羿赶紧抄起桌上的玉箸将香酥鸡打飞,顺便挥一挥袖子,将香酥鸡身上掉下的油渣碎沫挥走,眉头微微一动,露出一种勉强可以称之为嫌恶的表情:“卫夫人的家教就这样?” “我是我,我娘是我娘,少混为一谈!你自己的家教也不见得好到那里去,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若雪吮了吮手指头,拿起一旁的湿帕子擦拭手指。人就是要有比较才分得出好歹,跟卫离一比,周羿就碎成了渣渣。若是卫离见她这么能吃,只怕都要高兴死了,哪会说她是猪。 见她抹嘴漱口,周羿颇有些意外:“你不吃了?刚才见你吃的挺欢的。” 若雪本想说看见你就倒胃口,但她想积点口德,便换成:“你不是说有好戏吗?赶紧上吧,迟了就没机会了。” 周羿垂下眼帘,一双眸子黑的如同夜幕一般深沉,高挺的鼻子宛若画家笔下最完美的艺术品,不厚不薄的红润唇瓣微动:“八哥,传蒙山老尼进来。” 蒙山老尼?那是何方神圣?周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雪暗暗忖度着。 稍后,门一开,一灰衣尼姑飘然而至,手中一串佛珠轻捻,对着两人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贫尼慧觉,见过世子,见过小姐!” “慧觉师太不必多礼。”周羿斜睨着若雪道:“这是慧觉师太。” 说是老尼,其实慧觉师太不过四十多岁,长眉细眼,五官端正,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头上戴著一顶僧帽,一身灰衣倒显出几分超凡脱俗之态。若雪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慧觉师太几眼,心想,还好不是峨眉老尼和灭绝师太。 她垂下眼帘,心思转了几转,淡淡一笑:“看来慧觉师太是这好戏的主角了,那倒有劳师太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世子和小姐与佛有缘,贫尼幸之。”慧觉师太垂着头,目光从眼皮上方打量着若雪,谁知正好与若雪清澈如水的目光相遇,她不慌不忙的将目光收回。 “那就请师太让我们开开眼界吧。”周羿单手支颐,示意师太可以开始了。 …… 风三娘风风火火地赶到风老太太的东阁时,背心都出了一身汗,丫鬟见她来了,忙撩了帘子请她进去。 “……呜呜……娘,女儿不活了……” “姑奶奶,你这说的什么话哟,孩子们可都在这里看着呢!” “呜呜……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丫头片子也敢对我指手画脚……打我骂我……我还活个鬼呀!” 还未进屋,风三娘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有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夹杂着叫骂声,还有姑娘媳妇丫鬟婆子们的劝解声,嗡嗡嗡的闹成一团。 风三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裙子进了屋,一阵凉意扑面而来,青铜兽鼎香烟渺渺,那些哭闹声更清晰地传入耳中。她快步绕过屏风,对屋子里拉拉扯扯的一群人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地走到端坐在罗汉榻上的风老夫人身边:“娘,发生何事了?这么十万火急的让女儿过来。” “三娘你来了,来得正好。”风老夫人保养得宜,头上只有零零星星的白发,脸上虽然有不少皱纹,但精神尚好,气色红润,见到风三娘,忙拉着她的手,指着依旧在哭闹不休的风五妹道:“你快劝劝你五妹,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闹,像什么样子。” 风五妹正歪在一方竹躺椅上哭天抹泪,一迭声的叫着不活了,三个女儿也在一旁哭哭啼啼,甄氏和风二姐带着丫鬟婆子们正殷殷劝解着。 铁氏本来一脸厌恶的站在一旁,见风三娘过来了,忙吩咐丫鬟给三姑奶奶上茶。 “多谢四弟妹。”风三娘对铁氏点点头,一屁股在她老娘身边坐下,接过丫鬟端来的凉茶一钦而尽,然后瞪了风五妹一眼,又对着风老太太不满地道:“她哪次回娘家不这么闹?屁大点事,娘也好唤女儿过来?我这会子正忙着呢,宅子里久不住人,处处都须得收拾。况且这次回来,带来的东西也多,都要一一归置妥当。” 卫家此次上京和以往不同,是全家出行,路上又热,需要带的行李非常之多,还有准备给外家,以及众亲友的礼物和广陵特产。 再加上风三娘好不容易回京一趟,肯定要进宫去见见小姑子卫贵妃,给她送点家乡的特产和家人的心意什么的,也好让她在诺大的深宫中有个念想。因此有十来车的物品运到宅子,都需要好好的清理。 风老太太听到风三娘抱怨,忙怜惜地道:“娘不是让你们就住在这边吗?什么都是现成的,不用忙活,你们娘仨个偏要自己回宅子住,可不忙坏了嘛。” “住这里?”风三娘一指还在哭泣的风五妹:“她住这里就够娘和嫂子弟妹忙活的了,我和孩子可经不起她闹,自己宅子里虽然乱是乱点,收拾收拾也就好了,总之可以图个清净。” “唉,都怪她小的时候被你爹惯坏了,越发没个人样了。”风老太太被风五妹闹将多时,早头疼不堪了。 风五妹卖力的哭了半天,就等着风三娘过来评理,没想到风三娘来是来了,却对她不理不睬,于是她哭的更大声了,简直是声嘶力竭啊,众人只觉魔音穿耳:“娘,二姐,嫂子,你们看,我被人快欺负死了,三姐都不过问一声,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毕竟是多年姐妹,风三娘对她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当下就回道:“姑奶奶,这话你也就哄哄外人罢了,我却是不信的,你不欺负别人就阿弥陀佛了,还有人能欺负你?” 铁氏深以为然的抿了抿嘴。 风五妹闻言,从榻上一跃而起,哪还有方才寻死觅活的样儿,几步冲到风三娘面前,举着右手给风三娘看:“你看看,你看看……”她咬牙切齿地道:“这就是你那好女儿干的好事,真不知你是怎么教女儿的?不懂礼貌,不敬长辈,没大没小无修养……” “风五妹,你够了啊!”风三娘啪的一下打开她的手,火冒三丈的站起来:“你自己发疯便发疯,干嘛扯做我女儿?” “啊——”风五妹气的尖叫一声:“你女儿你女儿,你就知道你女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妹妹?” 她不依不饶的将手再次举到风三娘面前,扬高声音叫道:“你没看到我手都红了吗?你都不问问我疼不疼,这就是你女儿打的,她还扬言要拧断我的手呢!” 说着拉过风二姐:“妍儿可以做证,二姐你让人去唤妍儿来。”又急忙拉过蒋蕾三姊妹,统统将她们推到风三娘面前:“你不信我,我总要信妍儿和蕾儿她们吧,她们都亲眼所见!” 风二姐早就将曲妍儿送回去了,自然不肯让她来趟这混水,便哄风五妹:“妍儿大伯家里有急事,接她回去了。” “……三姨母……”蒋蕾三人哭得凄惨无比,话都说不连贯了,但还是晓得帮着母亲,都对风三娘道:“母亲的手是若雪拧的……若雪还威胁母亲……”反正她们说的是事实,并不算做伪证,只是断章取义,说了后半段,不说前半段。 三个姨侄女都生的如花似玉,且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一张张小脸上泪痕斑斑,犹如娇花带雨,处处透着楚楚可怜,风三娘心一软,挨个抚了抚三个孩子的头,叹息着道:“姨母不是不信你们的话,只是,若雪不是那样的人……” “三姐,你的心真是偏到天边去了!” 风五妹气咻咻地打断风三娘的话,怒火万丈地道:“你亲妹妹的话不信,亲姨侄女的话不信,连二姐的话也不信,独独信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外人!若雪不是那样的人?那你就是说我们冤枉她喽?” 她指着蒋蕾,对风三娘道:“三姐,你有本事的话,你把这话对着蕾儿说,你就说你不信她,却信若雪,你看看孩子怎么看你!” “三姨母……”蒋蕾用手帕捂着脸哭开了:“您不信蕾儿吗?也不信卉妹妹和萱妹妹吗?嘤嘤……” 风三娘沉默了,也不说信不信谁,许久之后才道:“我不能偏听偏信,这事等若雪回来之后再说。” “我不活了——”风五妹又扑天抢地的叫唤开了:“我自己的亲姐姐都不信我,我还活个什么劲啊,让我死了算了……”说着便去撞柱子,被仆妇拉住后又去解腰带,说要投缳自尽。 风老太太和风二姐等人恨不得捂上耳朵,风老太太重重的一拍案几,恨铁不成钢地道:“五妹,别闹了!年纪一大把了还这样闹,成何体统?” 风老太太不说还好,一说风五妹便推开仆妇,飞快地冲到老太太身边,抱着老太太摇晃起来:“娘,你为什么也偏心啊?是不是因为女儿嫁的不如三姐好,所以你就嫌贫爱富,所以你不能一碗水端平啊?” “……放手……”风老太太被她摇的头晕眼花,像个不倒翁一样,眼睛都翻白了。所幸风三娘就在旁边,一看老娘的情形不对,赶紧推开风五妹:“五妹你疯了!” 风三娘担心老太太有个好歹,情急之下推风五妹的力气大了点,风五妹被推的一个趔趄,身子朝后面倒去,偏偏她的后面是铁氏。铁氏不但没有伸手扶她一把,反而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 结果风五妹没了支撑点,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后脑“咚”的一声着了地,然后,她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满屋都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都吓得不大喘气了,白着个脸,颤颤巍巍地指着一动不动,也不出声的风五妹,对众人道:“……你们,你们快看看她咋样了……不会是……” 风五妹那副样子,连风三娘这样久经风雨的人都有些吓着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打着骨头还连着筋呢,这要是真有个好歹,自己可就把亲妹妹杀了…… 她和风二姐连忙半跪到风五妹身边,风二姐还伸手去掐风五妹的人中:“五妹,五妹?” 风五妹眼睛睁的大大的,眼角犹挂着泪珠,一把推开风二姐的手,有气无力地道:“妹妹要死了……” “胡说。”她能开口了,几个人都松了一气,要扶她起来,她却赖在地上不起。 “三姐不信我,我还不如死了呢……呜呜……”风五妹抽抽咽咽地哭起来,非常的伤心:“我死了不打紧,我只是放不下我的三个孩子……婆婆又不喜欢她们,相公也只爱几个小妾生的男孩子,对她们不闻不问的……” 风二姐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真心话:“唉,你要是能把在娘家闹腾的精神发扬到婆家,你婆婆十个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太精僻了!连丫鬟婆子都翘起大拇指,觉得二姑奶奶这话说到点儿去了。五姑奶奶胡搅蛮缠的本事一流,每次回娘家,但凡是找着一个由头,那都是没完没了的闹腾,吵得四邻不安。不过听说在婆家绵得跟兔儿似的,她婆婆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都不费什么劲儿。 风五妹又哀哀地哭,拉着风三娘的手泣不成声:“三姐,妹妹要走了……”风三娘说你活的好好的,瞎说什么呢。风五妹充耳不闻,继续托孤:“我不放心蕾儿她们,哥哥姐姐们都有女儿,就你没有女儿,我将蕾儿她们三个托给你……” 风三娘见她没事了,精神才松懈下来,先前生怕错手杀了她,这会子心里也有些内疚,便柔声道:“是三姐不该推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再这样闹了成不成?娘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样闹。” 风五妹坚持问个结果:“那你要不要蕾儿她们三个?” “我也有女儿的。”风三娘很无奈:“至于蕾儿她们三个,你是她们的亲娘,你怎么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 “她们跟着我这个亲娘,还不如跟着你。”风五妹振振有词:“你看若雪那千金小姐的模样,再看看我的三个女儿,你好意思做她们的姨母吗?若雪跟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你却当她是公主一般娇养着。我的三个女儿,哪点不如她?你却不要?这是何道理?”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风三娘觉得她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蕾儿有父有母,我岂能夺人子女?” “反正我不管,若雪都能做你的女儿,我的孩子怎么不能?当初我若知道你缺女儿,我早就将萱儿送去给你了。” 风五妹又开始不讲理了:“你难道连亲的疏的都分不出来吗?蕾儿她们以后自会好好孝顺你的。”说着就唤三个女儿过来:“快给你们姨母磕头,求姨母收了你们。” 风三娘头都晕了,急忙抚住蒋蕾三人:“这事万万使不得……” “三姨母,您是嫌萱儿不乖吗?”蒋萱泪眼汪汪,哭的可怜兮兮:“我会比若雪更听话,更孝顺您的,姨母您就让萱儿当你的女儿吧。”又哭道:“若雪怎么说还多一个手指头呢,萱儿可比她正常多了。” “够了!”风三娘的脸色很不好看,直截了当地道:“五妹,并非我不要蕾儿她们,而是我一个寡妇人家,能力有限,你若是有别的要求,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但收养她们三个,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借口,统统都是借口!”风五妹狠狠的推了风三娘一把,坐起身大吼道:“那你当初怎么收养若雪的?你为她花银子如流水,对亲姨侄女却这么苛刻吝啬!你是怎么为人姨母,为人姐妹的?” 风二姐和铁氏适时扶住了风三娘,免于她摔到地上。 “造孽哦,造孽哦!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糊涂东西。”风老太太气的直捶椅子。 风二姐忍无可忍地道:“五妹,你说话能凭着点良心么?三娘对蕾儿她们哪点不好了?这次送给她们的礼物比给妍儿的都还多,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戴的、金子银锞子,哪里苛刻吝啬了?只差给她们金山银山了。” 甄氏也头疼地道:“五妹,蕾儿她们有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强人所难呢?饶是做买卖,也没有这样强买强卖的,何况儿女之事。”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嫌贫爱富,你看都觉得我嫁的不如你们……”风五妹不依,千篇一律的开始念咒。 铁氏极不齿她这种撒泼放刁的行为,小声冷哼:“当初是你自己死活要嫁的,怪得了别人么?” 见风五妹越闹越不像话,风三娘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风五妹你给我住口!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你处处拿蕾儿她们和若雪做比较,可你知道,若雪从头到脚,由始至终就没花过我这个做娘的一文钱!” “骗谁?”风五妹梗着脖子吼:“不花你的钱,谁给她华服美食?谁让她养尊处优?谁让她奴仆成群,谁把她养这么大……” “她花卫离的;花卫焰的;还有她师兄的。她身上的每一根纱,每一片布,就连头上戴的一朵花,那都是卫离替她置办的!我这个做娘的,也是白得了个名头。”风三娘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多的话我也不和你说,倘若是银钱上的事,我可以帮你,但如果要收养萱儿她们,恕我无能为力。” “因为,在家从夫,夫死从子,你们若能说服离儿答应,我巴之不得收了萱儿她们。” …… 镜湖湖畔的万全楼。 “少庄主。”卫云和八哥守在雅间门口,乍然见到风姿翩然的卫离,忙恭敬地上前。 卫离面无表情,缓缓行至雅间门口,垂眸轻轻抚了抚袖口,然后,优雅地一抬脚—— “咚!”的一声巨响,雅间那扇精致厚重的洒金雕花木门被他一脚踹开,甩在墙上受惯性使然,欢快的弹了几弹。 ------题外话------ 谢谢一直给庄主投票,支持庄主的亲们,轩娘今天多更了,呵呵:15957119286 投了1票,天边彩虹lh 投了1票,394983239 投了1票,anu846da 投了1票 正文 、 081 两人联手对敌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4 本章字数:9822 屋子里正聚精会神的几个人听到响动,不约而同的循声望过来。 “大哥。”若雪率先唤了一声,起身向他走来。 卫离比明珠还夺目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然后抬眸望着周羿,拱了拱手道:“世子好雅兴,但世子既然要尽地主之谊,为何不请卫离,只请舍妹?” “相请不如偶遇,卫少庄主来的正好。”周羿依旧托腮坐在正首,高大的身姿岿然不动,另一只手却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个人都对那扇踹开的门视若无睹,尤其周羿,涵养好的出奇,身份这么尊贵,被人踢了门还一脸云淡风轻。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其侍卫八哥尽得主子真传,一脸若无其事的走过来,从从容容的将门关好。 慧觉师太双手合什,对卫离行了个礼:“卫少庄主,又见面了。” 卫离淡淡地瞥了慧觉师太一眼,轻声道:“蒙山老尼。” 慧沉师太微微一笑:“贫尼慧觉。” 卫离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伸手牵着若雪坐回桌旁。 周羿的目光犹如子夜中的星光,在慧觉师太和卫离之间来回睃巡,半晌才道:“看来卫少庄主和慧觉师太乃是旧识,就不知卫少庄主见识过慧觉师太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变戏法’没有?” 紫露见少庄主一来,悬得紧紧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忙过来侍候茶水。 听到周羿的话,卫离揭开茶盖,抬起茶盅到唇边吹了吹,眼也不抬地道:“早些年随父亲走南闯北,曾有幸见过慧觉师太博大精深的术法。” “如此甚好,本世子今儿请令妹前来,正是为了让她评品慧觉师太的幻术,有少庄主参加,想必会更有趣。” 卫离对周羿的话不置可否,侧过头,伸手拨了拨若雪背后的青丝,笑问:“世子是不是高看了你?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高深莫测,敢对江湖术法评头论足了?” 若雪也笑,眨了眨一双剪水秋瞳,很无奈地道:“没办法,我管天管地,可也管不了世子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法,只好勉为其难的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周羿见他们二人喁喁而谈,行迹亲密且旁若无人,而卫离的言笑晏晏的模样,与刚才踢门时那种煞气逼人的模样截然相反,眼神不禁闪烁了几下,平淡的声音冷了几分,显得咄咄逼人:“二位,还是看慧觉大师的表演吧,本世子迫不及待的想听卫家小姐的妙论了。” 若雪直视周羿:“世子,此谬论非彼妙论,还请世子不要强人所难。古人云: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喜欢看人变戏法是一回事,但如果非要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她顿了顿,淡淡地道:“我只能说抱歉,对此我一窍不通,世子另请高明吧。” 周羿丝毫不退一步,与她针锋相对:“凌若雪,你便是信口胡诌一番,那也没什么,横竖周瑶已经见识过慧觉大师的变戏法了,对你,她可是……”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词,最后说道:“目思夜想,念念不忘。” “是啊,郡主只怕想死我了。”若雪加重那个“死”字,随后漫不经心地啜着茶,长长的睫毛半垂,遮掩住眸中的流光。今日周羿逼她来这里看慧觉师太变戏法,其目的不过是想告诉她,他们已堪破了她在卫家庄施的那一手变虫子,知道那并非她吹嘘的什么仙气和仙术,其实就是跑江湖卖艺的把式。 而周羿非要她对慧觉师太的幻术说三道四,恐怕是想逼她和慧觉师太较量一番,顺便让慧觉师太来打击她。 那边慧觉师太收到周羿的手势,已经开始表演了。只见她端起一碗水,吸一口水含着,对着雪白的墙壁用力一喷,然后再吸一口水,再以水喷墙壁,如此循环几次,直至碗中滴水不剩。 这时候,空空如也的墙面上竟显出一幅书画来。这幅画竟像刚画上去的一样,墨汁都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贫尼献丑了。”慧觉师太一脸平静的搁下碗,神太从容的向众人双手合什。 “好神奇!墙上怎么出来一副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师太是神仙吧?”最先发出惊叹的是紫露,这孩子已经忘了尊卑,一双眼睛不住的在慧觉师太身上打量,觉得她怎么看怎么像观音菩萨,佛光万丈的样子。 因为自打这位师太来了以后,已经露了好几手戏法了,像咒水自沸、木马自走、纸人自舞、钱入水即化……每次都妙不可言,令她惊奇不已。 周羿神情专注的端详着墙上的书画,良久才道:“师太的术法真是神乎其技,玄而又玄。” 卫离的评价很中肯:“师太的幻术更甚从前,当真玄妙入神,令人叹为观止。”接着又似笑非笑地睨着若雪,轻声道:“看来慧觉师太是变戏法的行家里行,此等术法空前绝后,寻常人只怕望尘莫及啊。” 若雪轻轻咳了咳,脸皮超厚地承认:“被甩了好几条街,给人提鞋也不配。”换来卫离低低的笑声。 慧觉师太并没有因为众人的称赞而失去分寸,脸上依旧一派详和之气:“雕虫小技,岂敢得世子和卫少庄主称赞。”她转向若雪,一脸诚恳地道:“听说卫小姐曾对变戏法也有所涉猎,不知贫尼可否向卫小姐讨教几招?” 若雪觉得自己料事如神,慧觉师太果然受了周羿兄妹的指使,来向自己挑战的。 可她觉得自己又不是吃撑了,没事跑来古代和尼姑比魔术?! 众所周知,古代虽然有许多方面比不上现代,但古代茅山道士多、民间巫术发达,会旁门左道的人也不少、练丹修道的人多如牛毛、更有不少外来方士身藏绝技,还有来自西北或西南的民族或国家的奇人异士,个个都不能令人小觑。 自己那几手小魔术糊弄一下外行还凑合,若是拿来与道士和尼姑比……若雪脑子里只想到那句——鲁班门前耍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更何况,每一种魔术都需要精心策划,练习和编排,这样才能做到以虚作实,以假为真。而慧觉师太明显是有备而来,事先作了充足的准备,自己这方却是仓促行事,不用比都输了。 但,输人不能输阵! 她不慌不忙的起身,双手合什,一脸庄严地向慧觉师太还了一礼:“师太乃当世高人,小女子岂敢在师太面前出丑卖乖。”见慧觉师太眼露不甘,似还有话要说,她又道:“小女有几句话要近前告知师太,如果师太听完后,还要与小女切磋一二,小女自当奉陪。” 慧觉师太觉得只是几句话而已,不能影响什么,正要点头,周羿却觉得若雪诡计多端,恐慧觉师太上当,忍不住出声提醒:“凌若雪,你搞什么鬼?有什么话是我们大家不能听的?” 若雪转头看着周羿,认真地问:“世子真要听?” “当然。” “好。”若雪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缓缓向周羿走近。 周羿盯着越来越近的若雪,虽然她只是一名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自己一巴掌就可以拍死她,可他坐在椅子里的身子却不自觉的紧绷,黑漆漆的眼睛眯起,仿佛若雪是一个强大的敌人,来要他性命似的。 在他忍不住要出声质问若雪想干什么时,若雪却在他半臂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木着一张脸,盯着他的头顶不语。 “你究竟要干什么?”两人隔的有点近,周羿被她盯的头皮发麻,鼻尖似乎嗅到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那丝香气干扰着他的思绪,让他觉得心神不宁。 若雪忽然冲他嫣然一笑,柔声道:“世子别动,你头顶有朵花,我帮你摘下来。”话音未落,她的手往周羿头上一伸。 周羿有一瞬间的怔忡,感觉有柔软清凉的东西从头上拂过,正在猜想那是不是凌若雪的手,眼角却发觉那只是她素色的衣袖,心里不知为何,滑过一种莫名的情绪。 下一刻,一朵亭亭玉立的芍药花乍然出现在他眼前。 若雪只手擎着风姿绰约的芍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世子,这是你的花。”说完,也不管周羿接不接,扔到他怀里,转身向慧觉师太走去。 卫离在一旁蹙眉瞪着她,很不满她对别人笑,恨不得拿布将她的脸蒙起来。 “啪!”若雪走到师太近着,右手倏地往师太身后一伸,弹了个清脆的响指,手中突然就有了一朵芍药。 她一本正经地将芍药送给师太,轻声道:“师太技艺高超,小女子有幸见得,只觉受益匪浅,观后略有心得,说予师太听听。” 慧觉师太略略一怔,耳中就听若雪刻意压低的声音:“师太的那手口吐字画,是事先以五倍子浸水,然后用这种药水作书画于墙壁,可以隐而不见,您表演时的那碗水,却是皂荚水,用皂荚水喷之,便能显出书画。” 见师太面色微变,她接着道:“至于木马自走,纸人自舞,那是同一种方法,都是一处用铁浆,一处用磁铁吸;而钱入水即化,是用一种杂药投入水中……” 她不紧不慢,娓娓道来,一一将慧觉师太所表演的幻术道破,脸色平静,并无半分挑衅之意。 慧觉师太听完她的话,垂眼瞧着手中香艳的芍药,半晌不语,但脸上表情却没有先前的淡然,显得极为复杂。 “师太,还有切磋的必要吗?”若雪本着对前辈的尊敬,很诚恳地道:“如果师太还有此意,若雪便舍命陪君子。” 慧觉师太心绪几起几伏,权衡再三,叹了一口气,接着对周羿施了一礼:“世子,贫尼有负世子所托,还望世子恕罪。” 周羿表情寡淡,眸色沉沉,对慧觉师太挥了挥手。 …… “古人评花:牡丹第一,芍药第二,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你送他芍药花,他一定恨死你了。”卫离和若雪出了万全楼,两人缓步向马车走去,因惦记着若雪送芍药给周羿的事,他不忘拿出来挑拨一番。 “我今日一天都未见着牡丹,只见着芍药了。”若雪据实相告:“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凭空变出来的吧?那两朵芍药也是有来处的,我也就是故弄玄虚,再多要一朵我都变不出来了。” 卫离脸色稍霁,语气依旧透着酸:“看你那从容不迫的模样,仿佛可以变一屋子似的。” 若雪失笑:“魔术表演都是在众目昭彰之地,要的就是那份处惊不变和镇定自若,当然,要做到不露破绽,还是需要一定技巧的。” “小姐,奴婢想问,你和师太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突然不和你比了?她是怕你了吗?也就是说小姐你比师太厉害?”紫露纯粹是个外行,她只想搞清楚小姐和师太哪个厉害些。 “师太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怎么可能怕了我?” 紫露打破沙锅问到底:“小姐,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是行业机密,不能说,说了以后,你家小姐以后怎么糊弄你们?”若雪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 紫露跺脚。 卫离睨了她一眼,若雪感受到他那一眼的威力,连忙安抚他:“谁都不告诉,我只告诉你。” “乖。”卫离满意的点了点头,性感的薄唇悄然翘起,他就爱听这话,这表示他在若雪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卫少庄主。”卫离正要扶若雪上马车,随后步出万全楼的周羿,风度翩翩地朝两人走了过来。 “郁闷,他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啊?”若雪对周羿无孔不入的行为表示耐心告罄,她现在和周羿已势同水火了:“再惹我,我非毒得他半身不遂不可。” 卫离望着没有戴面具的周羿,却是一脸若有所思:“若雪,你有没有发觉……” “世子!好巧,竟然在这里能碰到世子!”突然,一道宛若黄莺初啼般的娇嫩女声打断卫离的话语,也成功地让周羿停滞不前。 “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位难得的美人。”若雪老有经验的判断,并寻声望去。 前面不远处,两位青衣丫鬟扶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从一辆马车上下来,马车精雕镂刻,豪华无比,挂有凌家的标记。 那少女脚一着地,便一脸又惊又喜的望着周羿,娇嫩好听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期待:“世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这是一位非常美貌的少女,约摸十五左右,肤若凝脂,眸若清泉,眉眼若画,乌黑的发间插着蝴蝶金钗,桃色高腰绫罗裙,领口和袖口处用金钱绣着精致的牡丹,繁复的裙裾层层叠叠,身姿曼妙,曲线玲珑,神情虽然含羞带怯,却也不失温婉和妩媚。 她仰着如天鹅般修长雪白的颈子,目光熠熠,神采飞扬的站在那里,仿佛夏天里最美的一朵花,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若雪只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正要上马车,还来不及动作,腰上一紧,卫离一双大手合着她的纤腰,已将她送上马车,声音带着一丝紧绷:“进去。” 就在此时,周羿却又重新迈步走过来,并淡淡地道:“你们兄妹俩是怎么回事?怕本世子吃了你们吗?跑的这么快?” 他这么一问不打紧,那位与他打招呼的美貌少女立即将视线投了过来,她的目光如电,迅速的扫过卫离,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还来不及进马车的若雪身上。 “世子,我们兄妹出来好一会儿了,未免家母担心,自当早点离去。”卫离神态从容的向周羿道谢:“多谢世子盛情款待,这就告辞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若雪已不着痕迹的进了马车,精致的水晶珠帘和如烟似幻的轻纱随之放下,轻轻荡漾。 周羿却不离开,目光仿佛能穿透珠帘,盯着马车内隐隐绰绰的人影:“凌若雪,舍妹迫切的想见你一面,以谢你当初在卫家庄的殷情招待。” 若雪佯装听不懂他话中的涵义,一脸茫然地反问:“我与郡主不是刚分手吗?郡主怎么又要见我?好生奇怪?”转而又问卫离:“大哥,今日不是世子兄妹请我叙旧吗?为何郡主要谢我两次?” 卫离只当没有看到周羿紧握的双手,抿了抿唇,要笑不笑:“世子和郡主倒忒是热情好客,但万没有再次叨扰的道理。” “凌若雪,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见涨。”周羿平淡的声音带出一丝情绪,好似在磨牙。 “彼此彼此,世子也不逞多让,捏造事实的本领比之若雪更胜一筹。”若雪伶牙利齿的反击回去,并添了一句:“世子,你以前惜字如金,现在为何变像个……”她故意停住话头。 “……”周羿也觉得自己变得话多了,若雪省略的那话肯定不是好话,无外乎话唠一类的损人词语。 “世子,这位公子和小姐是?”那位美貌少女终于忍不住了,由丫鬟扶着,款款动人的行了过来。 周羿为了验证自己仍然惜字如金,木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闭紧丹唇一言不发。 侍立在一旁的八哥发挥多嘴的功能:“凌大小姐,这是名满天下的卫少庄主和卫家小姐。” “原来是卫少庄主和卫小姐,轻烟这厢有礼了。”凌轻烟盈盈动人,身姿楚楚的向卫离和若雪见礼。 人家主动见礼了,若雪避无可避,理当回以一礼,尽管万分不想见到凌家人,她还是一边感叹着世界真是小,一边打算出马车。不料卫离却道:“凌大小姐太客气了,舍妹身子不适,还请凌大小姐多加担待。” 说罢便向周羿和凌轻烟告了个罪,不待两人说话,便命车夫驾车离去。 凌轻烟一双美眸紧紧盯着远去的马车,目中若有所思。稍后,她侧过头,笑容甜美地望着周羿,目光闪动,朱唇轻启,声音娇柔动人:“世子,这卫家小姐倒是好大的架子!轻烟身份微薄,她不下马车便罢了,可世子在此,她居然也不下车,不知是仗了谁的势?” 又举着团扇半掩着脸儿轻笑,话中有话地道:“听说还不是卫家真正的小姐呢……” 周羿的表情万年不变,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不说话。 凌轻烟对他的性子知之甚详,也不指望他回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美眸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痴迷。 …… 卫离直接带若雪回卫宅,刚下马车,卫管家便来禀报:“少庄主,小姐,家里来客人了,蒋夫人带着几位姑娘来做客,还有甄夫人和曲夫人。” 卫管家是卫家的家生子,祖辈都是跟着卫家先祖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亲信,因而被主子赐姓,几辈人都忠心耿耿,说话也直,对着若雪道:“不过小姐要当心,老奴观蒋夫人那模样,不像来做客的,倒像来寻仇的。” “谢谢卫伯提醒,”若雪心中有数,但依然很感谢卫管家。 俞妈妈一直守在外院,就等着若雪回来,一见到若雪和紫露,便一脸担忧地道:“这可怎么办,那蒋夫人从风家大宅闹到我们卫宅了,真是个……”老人家厚道,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这次上京,丹楹因为刚从京里逃出来,恐回京后自投罗网,便留在广陵,只有俞妈妈和紫露跟着来。俞妈妈要清理院子,不能陪若雪出去,正指挥仆妇们干着活呢,家里就来了乌泱泱的一拨人。 风五妹说话跟吵架似的,时不时还带点陇川的口音,俞妈妈哪见过这等陈仗,只听风五妹告状一般的说小姐把她怎么了怎么了,又不能逾越本份和风五妹辩理,心里便担心的不行,好比热锅上的蚂蚁。 卫离面无表情的吩咐俞妈妈和紫露:“先服侍小姐下去梳洗,其它的待会再说。” 卫离的心情很不好,并不是因为风五妹的事,而是今日碰到凌轻烟的事。凌轻烟正是凌侍郎的嫡女,也就是若雪名义上的嫡姐。 他转头望着若雪,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欲言又止。 若雪倒没将凌家的事放在心上,见他一脸沉重,紧抿着唇,还以为他为风五妹的事,便安慰他道:“五姨怎么说也是娘的亲妹妹,我不会让娘难做的,你放心好了。” 卫离笑了笑,捏了捏她豆腐一样的脸:“五姨的事你别管,她生来就这性子,闹来闹去无非是为了银子,还有就是为了蒋家姨夫的官职,大家都知道的,娘也清楚,你别放在心上,我来处理就好。” “离表哥,若雪,你们回来了。”忽然,几道五彩缤纷的人影从里面奔了出来,当先是一脸笑容的蒋萱,后面跟着比较稳重的双胞胎,还有一脸羞怯的另外两位蒋家姑娘。 蒋萱毫无芥蒂的拉起若雪的手,笑眯眯地道:“若雪,你可回来了,你的院子好漂亮啊!我跟三姨母提了,我要和你住。三姨母说要你答应才行,我想你一定会答应的是不是?” 双胞胎也一脸笑容地道:“若雪,你的院子那么大,我们姐妹都和你一起住好不好?姑娘家住在一起才热闹。” 另外两位蒋家姑娘低头绞手手帕,小声地道:“若雪,还有我们……” 不是来寻仇的吗?怎么一个个这么热情?若雪正暗自思索着,卫离却果断地道:“不行!” “离表哥,为什么?”蒋萱抬起如花似玉的小脸,一脸失望地问卫离。 “若雪的院子太小,她一个人住都嫌逼仄。”卫离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道:“而且她睡眠轻,平日喜欢安静,人多了她会睡不好。” “离表哥你骗萱儿,她的院子怎么会小?”蒋萱不高兴地撅起小嘴:“我们全家住的地方都没有她院子的一半大,而且萱儿方才去看过了,那里空着的房间好多……”她眨了眨眼睛,眼圈一红,拼命摇着若雪的手臂道:“若雪,我平时很安静的,我娘都夸我最乖了,保证不吵你,三姨母都说可以啊,只要你答应就行了。” “你就答应了吧!” 她一张小脸泫然欲泣,眼神充满祈求的看着若雪,模样可怜兮兮到了极点,仿佛若雪一说不行她就会哭出来的模样,弄得若雪很无语,自己又不是恶霸,有必要这样么?再说又不是她说不行,说不同意的是卫离啊! 若雪觉得手腕被她掐的好疼,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我没说不答应啊,你可别哭了。” “不行。”卫离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依旧不松口:“这里空院子很多,你们看中哪间都可以,唯独若雪的不行。”他坚持不住风家大宅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多一些和若雪不被人打扰的私密时间,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搬去和若雪住一个院子。 咳咳!当然,能睡一张床更好…… 而且,这处卫宅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后山有一个清亮见底的小湖泊。小湖泊美极了,周围是绿树和少见的沙滩。他都打算好了,以教若雪凫水为由,带若雪去那里打发闲暇的时光。 至于是真心教凫水还是以此为幌子,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若雪不会水,他会水,只要将人骗下水,那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所以,你说他都打算好了,冷不丁来几个人要打扰他的美梦,他肯定一百个不愿意啊。 “嘤嘤……”卫离的话音一落,蒋萱就伤心的抽泣起来,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离表哥,人家就看中若雪的院子……”她抽抽咽咽地道:“其它的院子……都去看过,全都不如若雪的好,我们又不是在这里常住,几天而已……离表哥你只疼若雪,都不疼我们……嘤嘤……又不是只有若雪是你妹妹……” 双胞胎也眼圈一红,狠狠瞪了若雪一眼,气愤地道:“看来若雪是不欢迎我们姐妹,一心想撵我们走吧?”又赌气去拉妹妹:“萱妹妹别哭了,我们去跟娘说,家去好了,省得在这里看人家的眼色!” 来者是客,何况只是个院子而已,她们要住就给她们住,若雪正要息事宁人,不妨蒋萱“哇”的一声,哭声忽然变大,并边哭边咳嗽,一副声嘶力竭,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萱儿,我的儿,你怎么了?”就像是事先排演好的,风五妹的身影眨眼之间冲了出来。 她三步并两步奔到蒋萱身边,习惯性的想伸手去推若雪,但想到若雪曾拧过她的手,她心有余悸,便收回手,一把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蒋萱楼到怀里,焦急地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是受什么委屈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快跟娘说,娘自会为你讨个公道。” “……若雪……若雪她……”蒋萱哭个不停,又伸手指着若雪,断断续续的想说话。 “凌若雪,怎么又是你!你欺负我就算了,居然还欺负我的女儿?”风五妹马上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若雪了:“前面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你……” “五姨,你哪只眼睛看到若雪欺负她了?”卫离将若雪拉在身边,冷冷地道:“从头到尾,若雪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你们一个个就迫不及待的定她的罪,我倒想问问你们,究竟是来做客的,还是来闹场的?” “卫离,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五姨?萱儿都哭成这样,你还护着她?只有她凌若雪是你妹妹吗?萱儿难道不是你妹妹?你眼睁睁的看着萱儿被她欺负我就不说了,还帮偏架!你的良心上哪里去了?” 风五妹只要一想到姐姐说若雪的一切都是卫离置办的,卫离对若雪多么多么的好,待她如珠似宝,心里的妒忌之火就越烧越高,恨不得将若雪吃了!凭什么卫离的银子不花在自己的女儿身上,要便宜凌若雪这个无亲无故的人? 想当初,她想让卫离帮夫君谋个好官职,卫离都推三阻四的,凭什么卫家的好处要让凌若雪得了去?这可是自己姐姐的家产呢,要得也该自己的女儿得! ------题外话------ 风五妹真有其人,轩娘真遇到过。答谢榜:投评价票:ling66717,546648179,dora518,cyysammi (5热度),月票:花为谁醉,15889755715 投8票,樱琳籽,zhalinlin 投2票,342826 ,小乌龟1026 syl521,546648179 ,tastyhouse,cyp810蔡,东新,lincrystal 投了3票,699306,xiangl980129,dora518,syl521送了10颗钻石, 送了10朵鲜花,dora518 送了5朵鲜花,萧雨桐送了1颗钻石, 送了3朵鲜花 英子869066591 送2朵鲜花,梦慧送1朵鲜花 正文 、 082 挖墙角的师兄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4 本章字数:12237 风五妹谴责完卫离,又恨恨地盯着若雪,连声数落道:“都是你,倘若不是你,我们姨侄也不会有这些口角,都是你这害人精害的!” 卫离脸色骤冷,正要说话,若雪却伸手拉了拉他,心平气和地对气咻咻的风五妹道:“好,我是害人精,害你们姨侄生隙,除此之外,五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风五妹一愣,没有料到她直接承认了,转而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将哭哭啼啼的蒋萱往前一推,撇着红艳的嘴道:“你先前不敬长辈,打我骂我不说,这会子还欺负蒋萱!” 若雪平静无波地望她,语气波阑不惊:“五姨无中生有的本领真强,我不曾打过五姨,更不曾骂过五姨,至于萱表姐为何这般,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我的院子罢了,别把人当傻子!” “什么你的院子?那是我姐姐的,只不过是可怜你无处可去,暂时给你住罢了,萱儿看中了,你原本就该让给她!” 风五妹怒瞪着若雪,理直气壮地道:“不要说一个院子了,这里但凡是我家萱儿看中的,我姐姐二话不说便会给她,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凭什么占着不属于你的东西?” 卫离牙都要咬碎了,可若雪却掐着他的手,只不许他开口。她直视着风五妹:“谁说我无处可去?谁说我占着不属于我的东西?” “哼,大话谁不会说啊?”风五妹轻蔑地哼了哼,满眼的不屑,想也不想地回道:“既然你有去处,那你就走啊!爱上哪上哪,赖在这里干什么?你又不姓卫,占着卫家的东西好意思么?你看你身上穿的戴的,哪样不是卫家的?” 若雪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风五妹话音一落,刻薄的嘴脸还来不及收,若雪伸手就将头上的白玉钗和流苏玉簪子,连带耳朵上的价值不菲的耳坠一类的饰物取下来,又将手上镶金嵌玉的金镯子、银丝镯、碧玉镯和手链等物一古脑的脱下来,全都扔到卫离的手里,一脸伤心地说:“五姨赶我走呢,横竖我不姓卫,赖在这里不但讨人嫌,还让五姨处处看我不顺眼,若我再不知趣,指不定五姨会拿扫把轰我,我还是自动走人好了。” 又以绣帕擦着眼角,哽咽地道:“大哥,你替我转告娘一声,就说我对不起她,下辈子再给她做女儿吧!”说罢,轻盈的身姿一动,捂着脸便向外跑。 “若雪!你去哪?”卫离明知她是演戏,可若雪伤心又绝情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也刺痛了他的眼,她戴过的首饰像火一般灼烫着他。 自打若雪来了卫家庄,重话都没有人说她一句,何曾听过这样伤人的言语,他感同身受,心一抽一抽的疼,将首饰往俞妈妈手中一放,想也不想的追上去:“若雪,你停下!你去哪?” “蒋夫人你太过份了,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对卫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这可是怎么说的呢,客人竟将主人赶跑了!好比那戏文里的鸠占鹊巢。”俞妈妈和紫露气愤不已,慌慌张张的也跟着追出去了。 就在这时,前面一道修长俊挺的人影拦住奔跑的若雪。 来人紫衣墨发,面色如玉,朗眉星眸,挺鼻丹唇,俊美的仪容宛若琼林玉树,清雅无双,正是过来卫宅探望风三娘的夜澈。见若雪跑的急,裙裾飘飞如云,且青丝散乱,他清若林泉的声音充满诧异:“若雪,跑这么急,这是要去哪?” “离家出走!”若雪说的煞有介事。 夜澈一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顿时眉飞色舞,拉着若雪便走,步履如风:“离家好,师兄带你走。”自从知道卫家要上京,他翘首以盼,目盼夜盼,就盼着若雪来。没料到人是盼到了,卫离这混蛋却像是知道了他的心思,防他跟防贼一样,若雪上哪他上哪,整日形影不离。 但凡他找着机会和若雪说不到一句话,卫离必冷着一张棺材脸出现。他正愁着没机会和若雪单独相处,老天却好像听到他的心声了…… 卫离此时已追上来了,一把拉住若雪:“若雪,回来……” “放手。”若雪觉得演戏要演全套,当下一把甩开他的手,并委委屈屈地道:“你好生招待五姨她们吧,我这个外人就不妨碍你们了。” “谁敢说你是外人……”卫离欲再拉,趁火打劫的夜澈却毫不客气的一掌扫过来:“若雪不愿回去,你不能强逼她。” 卫离侧身避开他的掌风,谁知夜澈却是虚晃一招,他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这个机会,拉着若雪脚不沾尘,飞一般的往外掠去。 “夜澈你这个混蛋——” 卫离望着那对衣袂飘飘的男女,目眦欲裂,正要提气追出去,一大帮子人却从内宅蜂涌而出,有风三娘,甄氏,风二姐和一众丫鬟婆子,后面跟着撅着嘴,一脸不以为然的风五妹一家子。 “离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听说你五姨将若雪赶走了?”风三娘脸都急白了,得到消息后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此时已是气喘吁吁。 卫离俊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庞覆着一层寒霜,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出了咯吱的响声,迷人欲醉的桃花眼内布满浓浓的阴霾,望着若雪和夜澈消失的方向,只是一声不吭。 “你说话啊!雪儿到底上哪去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风三娘十分着急,忍不住加大音量追问。 突然,风二姐指着卫离的手惊叫一声:“离儿,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 一辆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马车从镇南候府的后门驶出。 “师兄,咱们去哪?”坐在马车里面的若雪问夜澈。 马车外表虽不咋地,里面却铺陈华丽,一派富贵气息,车壁四面织绚烂的彩锦,车顶中悬挂着一个小网兜,里面装着两颗夜明珠,角落里的冰盆散发着丝丝凉意,檀木小几上摆放着精美的茶具和时令瓜果,霁蓝釉梅瓶里插着一束香气扑鼻的鲜花。 马车底面同样铺着干净的凉席,师兄妹围着小几席地而坐。 夜澈在新鲜水灵的荔枝和龙眼中挑拣一番,将自己认为可口的都装在一个白玉瓷盘里,一边剥着荔枝壳,一边道:“师兄带你出去散几天心,那地方风景如画,乃避暑胜地,等你去了,说不定会玩的乐不思蜀。” 见若雪脸上微有倦意,又细心地道:“累了便睡一觉,等你醒了差不多就到了。” “这样好吗?大哥知不知道?”若雪今日折腾了大半天,着实感觉有点疲累,便用手撑着脑袋,往身后金丝绒面的大花芙蓉靠枕上歪了歪。 她原本打算去外面找家客栈住下,谁知夜澈坚决不许她去住客栈,直接带她回镇南候府收拾行李,说是要她去外面住几天,一来是尽地主之谊,二来是带她散散心。 她都跟他解释过了,言道自己并非真的离家出去,只不过是演戏给风五妹看。奈何夜澈却笑着道,反正出都出来了,索性演的逼真一点,失踪几天再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若雪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不想让风三娘和卫离担心。因为她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对付风五妹。 风五妹那种性子,明显是被人宠坏了,事事都要拨个尖,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但因为她太会放刁撒泼了,无所不用其极,一般人都觉得缠不起,多半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 长此以往,风五妹觉得一哭二闹三上吊能让自己无往不利,便越发的运用娴熟,况且,随着年龄和生活阅历的增长,她的脸皮也越来越厚。如果与她争个对错,即便你有理,她也一样能有恃无恐的吵闹不休。 而大家为了图个耳根清净,肯定都会劝你退一步,让一让算了,正所谓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到最后,胜利的一样是风五妹。若雪觉得对付这种人,她装可怜博同情,你就要装得比她更可怜;她耍狠,你就要比她更狠。 因此,她顺着风五妹的话,假装被她赶走了。如此一来,也不用跟她费劲的争什么对错,自然会有人出来指责风五妹,指责的人多了,风五妹便会沦为千夫所指的局面。 到那时,饶是她故技重施也不能获得别人的同情。再说风五妹这种人才舍不得死,上吊什么的都只是吓唬别人,使人就范的伎俩罢了。 别人剥荔枝,通常都是从荔枝蒂部用指甲抠着剥皮,这样难免会把荔枝汁挤出来,弄得手上黏黏的,不但会把指甲染黑,还剥的手疼。夜澈剥出的荔枝却完好无损,连荔枝壳也是整齐的两半,修长的手指依旧干干净净的。 谁都不能想像,有轻微洁癖的夜二公子会做这种事,且还做的驾轻就熟。 他将剥好的荔枝放入白玉小碗里,嘴角噙着一抹迷人的笑意,对若雪道:“有什么不好?你如果住客栈,师弟知道便罢了,但肯定瞒不过风家人,到时你又会被劝回去。那风五妹见你回去,说不定还会在一旁说风凉话,什么难听说什么,你希望这样吗?” “当然不希望,那样的话,我的戏就白演了。但就算是住客栈,他们也找不到我的。”若雪也知道夜澈说的有道理,但她觉得住客栈只要隐瞒的好,一样不会被人发现。 “你一个人住在外面,师兄不放心。” 夜澈连白玉碗带勺子一起递给若雪,瞬也不瞬地望着她那双澄澈干净宛若黑水晶般的眸子,收敛了笑意,挑了挑眉:“出了这种事,你没有第一个想到来找师兄,已经很伤师兄的心了,难道你连师兄的这点心意也要拒绝?” 他本来就生的俊美异常,宛若神祗,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与生俱来高贵优雅,幽深的眼眸水光潋滟,好像能吸住人的心神,含笑望着你时,他是折扇在手,衣带当风,内敛清举的温润君子;凝神望着你时,他是雍容矜贵,却眼眸生情的翩翩贵公子。 一个像谜一般迷人的男子。 “师兄你想太多了,我这不是演戏吗?如果真碰到什么事,我一定第一个跑去找师兄,就怕师兄到时嫌我烦。” 若雪说完后,假装若无其事的垂下眼帘,用勺子挖荔枝吃,以避开他那双摄人心神的黑眸。夜澈眼角斜挑时,尤其用那种带点慵懒又邪魅的眼神看你时,若雪心想,只怕七老八十的灭绝师太也扛不住,遑论其他女子。 他这样看着她,会让她不期然想到他喝醉的那一幕,心跳陡地漏了一拍,有种上了贼般的赶脚…… 夜澈听罢她的话,满意地眯眼浅笑,不着痕迹地挪到她身边,趁她不注意,伸指勾起她背后的一束青丝轻捻,悦耳好听的声音温柔似水,情丝悠悠:“师兄永远不会嫌你烦,只怕你和师兄生份。”尾音似带着满足的叹息。 车内花香馨人,却不能掩盖他身上幽幽的梅花香,那梅花香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萦绕周身,若雪半咬着荔枝,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忍不住侧头,却正对上夜澈近在咫尺的俊脸,以及他犹如一泓深潭一样的幽幽目光,连他眼睑上乌黑浓密的睫毛,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 气派庄严的镇南候府。 少夫人严氏由丫鬟婆子簇拥着,面带喜色的向后院走去。 “媳妇,怎么样了,澈儿和若雪?”雍容华贵的夜夫人扶着丫鬟的手,同样一脸喜色的由花厅回来。 严氏连忙向婆婆行礼,走近两步悄声道:“娘放心,小叔和若雪早就从后门离开了,媳妇亲自送他们走的。” “嗯,干的好!”夜夫人毫不吝啬的称赞媳妇会办事:“你办事,我放心。” 得到婆婆的夸奖,严氏并没有骄傲,而是小声的问:“婆婆,那卫夫人她们?” “打发走了,统统都打发走了。”夜夫人抬高下巴,傲娇地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有她风三娘求着我还孩子的一天!为了夜澈,我憋屈了十几年,这次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 夜府和卫家是世交,关系非比寻常,但因为夜澈视风三娘为亲娘,将亲娘视为后娘的行为,导致夜夫人对风三娘诸多怨言。所以一看到夜澈将离家出走的若雪带回府,夜夫人高兴坏了,心想,报仇的机会来了! 她非常支持若雪离家的行为,甚至百般鼓励若雪就在夜府住下。奈何夜澈只是带若雪回来收拾行李的,他觉得若雪住在夜府,卫离马上便会找来,索性带若雪出去住一段日子。 此举正中夜夫人的下怀,她让夜澈带若雪到自家别院去住。但大媳妇严氏却觉得不妥,夜家的别院,卫离同样了如指掌,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去自己娘家的庄子上去住,这样任卫离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若雪去哪里了。 前文里提过,夜夫人的大媳妇一直是夜夫人的智囊团,婆媳俩相处的格外融洽。 严氏乃威远伯府之嫡女,娘家也是家财万贯,在京城风景绝佳的地方置了不少房产,住到威远伯的别院里,既能躲开卫离,又不会委屈若雪,可谓两全其美。对于严氏的提议,夜夫人和夜澈都比较满意。 刚好风三娘和卫离来镇南候府找夜澈,想要带若雪回去,这婆媳俩便分工合作,一个负责把人悄没声息的送走,一个去前面应付风三娘和卫离。 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夜澈和若雪坐着伪装好的马车从后门离开了,而前面的风三娘和卫离,也让夜夫人以夜澈不在家,更没有瞧见若雪给打发走了。 “哎,这快乐果然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才爽啊!”报了一箭之仇的夜夫人,只要一想起风三娘急得恨不得哭出来的模样,心里愉快的泡泡就止不住的往上冒,感觉晚膳时饭都可以多吃两碗了。 严氏提醒婆婆注意形像:“娘,要矜持,最好带一点愁容,如果您表现的太高兴了,卫夫人一定会怀疑您的。好歹咱们两家关系密切,人家孩子丢了,您听了不但不难过,还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谁见谁怀疑啊。” “说的是,看来我只能偷着乐了。”夜夫人咳了咳,赶紧收起笑容,皱起眉头,摆出发愁的表情。 相比夜夫人这边乐的胃口大开,风三娘和卫离那边却是真正的食不下咽,愁云惨雾。 “若雪啊,你到底上哪儿去了?这不是要急死为娘么?”风三娘急得头顶都是火,一直走来走去,不要说用膳了,连水都咽不下去:“赶紧让所有的人都去找,要是找不到,我也不活了……” 祸是风五妹闯出来的,甄氏马不停蹄地回去风家大宅报信去了,风二姐留在这里安慰妹子,此时劝道:“若雪吉人自有天像,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卫妈妈也忙着安慰风三娘:“夫人也不要太着急,小姐还未找到,若是您急出个好歹便不好了。再说小姐也非单身一人,左右不是有夜二公子陪着吗?不会有事的。” “……夜澈也是,不但不劝着,怎么能陪着若雪胡闹。”想到夜澈,风三娘稍稍心安了些。 自若雪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卫离听到夜澈的名字,幽深不见底的眸子沉了沉,显出几许黯然和晦涩,倘若没有夜澈捣乱,若雪跑不出他的视线,更不用说离家出走了。如果夜澈仅仅是帮若雪打抱不平,所以才带走她,那也就罢了,怕就怕…… 卫离不敢想像那个结果,浑然不觉自己又将拳头攥的死紧,直到风二姐又吃惊的叫了一声:“离儿,你这孩子就不晓得疼吗?你的手又流血了,快松开!” 先前夜澈带跑若雪,他又气又急,一时失控,指甲深陷掌心,弄得满手是血。好不容易被劝着上了药,这会子他又将手弄伤了。 风三娘本来就忧心女儿,此时又见儿子一副自暴自弃搞自残的模样,忍不住低泣起来:“……若雪还没找到,你如果不爱惜自己,谁去带她回来?……”又后悔:“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回京……” 卫离的心口闷的快要炸开了,感觉气都透不过来,避开来给他上药的卫妈妈,大步迈出屋外,迎面却看到负责保护若雪的卫云匆匆而来。他黯沉的眸子中有亮光一闪而过,心中生起无限的希望。 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少庄主。”卫云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哭丧着脸禀报:“本来小的已发现了夜二公子和小姐的行踪,奈何夜风和夜雨他们两个卑鄙无耻,带着十几个人联手对付小的,小的倒是不堕卫家军的名头,将他们全打趴下了,可……夜公子和小姐也不见了……” “夜澈!你究竟要带若雪去哪里?” 卫离低沉的声音从齿缝里发出,带着毁灭性的恨意:“你就算带着她躲到天涯海角,我一样也会把你们找出来!” 转头吩咐卫一:“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 …… 纵然暮色四起,但发生了这样的事,风家大宅那边除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宜奔波劳累,还有两位舅爷没到家以外,能过来的人都过来了。 闻迅而来的曲妍儿很后悔,忍不住抱怨风二姐:“娘,您上午不送我回去就好了,这样我便可以为若雪作证,明明是五姨不对在先,怎么能说若雪不敬长辈呢?害得若雪被五姨她们冤枉。” 想到上午的事,风二姐脸上顿时现出几分尴尬,半天才讪讪地道:“手背手心都是肉,娘也是不想你夹在中间难做人,你也知道你五姨……” “就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想,所以五姨才肆无忌惮的冤枉若雪,一点道理都不讲,这下可好了,竟然将若雪赶走了。”曲妍儿抱怨完她娘,又安慰风三娘:“三姨,若雪会回来的,您不用担心。” “小姐肯定不会回来了。”紫露在一旁默默的掉泪,小声地道:“蒋夫人让我们小姐爱去哪就去哪,又逼着我们小姐让院子,还骂我们小姐是不相干的人,又不姓卫,小姐怎么还可能还会回来?” 受到众人的谴责风五妹,一直沉着脸,满脸不高兴的坐在那里,心里憋屈极了,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只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当她是罪魁祸首。她素来是个长胜将军,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的情况,隐隐有种众怒难犯的感觉,所以还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听到紫露的话,她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立刻对紫露怒目而视:“放肆,一个奴才秧子也敢说我?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主子的事,岂有你置喙的余地?”转头又对风三娘道:“三姐,若是我家有这样的奴才,早打死做数,一点规矩也没有。” 紫露豁出去了,正要据理力争,铁氏拦住她,冷冷地看着风五妹道:“你还知道规矩啊?有你这么做客人的么?对主人家的事指手画脚,发号施令,还将主人赶走,这便是你的规矩吗?” “四嫂,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所以寻个由头便指责我。但这又不是别人家,是亲姐姐的家,我做点主又怎么了?” 风五妹挺了挺胸膛,撇着嘴,理所当然地道:“你们都指责我的不是,可我有什么错?我又没赶那丫头片子,是她自己要走的,关我什么事?” “五姨,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若雪又不是疯了,好好的日子不过,会自己走?”曲妍儿觉得天底下最不可理喻的人就是风五妹了,什么都是她有理。 “我怎么赶她了?我们来做客,她小气巴拉的,不说将最好的东西拿出送给蕾儿她们,就连萱儿说想跟她同住一间院子,她都不允许,这就是她的待客之道吗?” 风五妹的声音又尖又酸,态度恶劣的人神共愤:“我有说错吗?她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姐姐的,萱儿看中什么,不是应该先紧着萱儿吗?凭什么还要一个外人答应?” 她气哼哼地嘀咕:“算她识趣,走了好,最好是永远不要回来,我还是那句话,倘若三姐缺女儿,我三个女儿任她挑,个个都比那六个指头的丫头片子强!” “风五妹,我这辈子算是跟你把姐妹做到头了!” 风三娘伸指点着仍旧不知悔改,一脸妒恨地妹妹,痛心疾首地道:“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妹妹!”她拍着桌子,抹着眼泪,一脸后悔莫及地道:“我是猪油蒙了心,鬼迷心窍才答应让你来做客,把我好好的一个家毁成这样!” 先前因为风五妹胡搅蛮缠,非要让她收蒋蕾三个,又指责若雪不敬长辈。祈国以孝治天下,不敬长辈的罪名若背到身上,会被人戳烂脊梁骨的。风三娘虽然不相信若雪是那样的人,但也担心风五妹老这么闹的话,会影响若雪的名声,便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 风五妹提出要来家里做客,风三娘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反正只要她不再针对若雪,风三娘觉得,她来做客就做客吧,无非是多送点钱财给她们。这不打紧,平日救济灾民也会送钱送粮,何况是自己的亲妹子一家。 可她没料到风五妹死性不改,表面上答应不再提若雪打她骂她的事,见到若雪却又故态复萌,且还口出恶言。 风三娘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姐妹感情再深又怎么样?经得起这么长久的折腾么! 却说风五妹见风三娘要跟她断绝关系,立刻不干了,扑到风三娘面前就开始嚎啕大哭:“姐姐你是想逼死我么?那我就死给你看……” “住口!”突然,卫离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踱进大厅,白衣胜雪,黑发如墨,彰显他无人能及的清华与高贵,美玉无瑕的面庞冷峻而迷人,精致的眉梢眼角魅人的风情不在,却暗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杀气,让人心中没来由的打个突。 他眸若春水,却只余冷酷和愠怒,不带一丝温情。 风五妹本来正唱作俱佳的要死要活,冷不丁被卫离一喝,身子不禁一僵,表情凝固在脸上,呐呐地道:“卫离……” “卫离?” “离表哥?”甄氏,风二姐,铁氏和曲妍儿等人都察觉到卫离的神情与往常不一样,不由面面相觑。 “两位舅母,二姨母,卫离要宣布一件事。”卫离向众人点了点头,神情冷清却不失优雅,更带着前所未有的慎重。 “什么事?”众人皆望着他,觉得他要宣布的事情肯定极不寻常,脸上也都慎重起来。 卫离站在风三娘身边,长身玉立,风姿卓然,磁性动人的声音既干脆又果断,掷地有声:“诸位,若雪永远是卫家人,并非什么外人,她完全可以代表我卫离,代表卫家!以后谁要是再敢质疑她的身份,轻视她一分,侮她一句,那便是与整个卫家为敌!” 他的声音冷如冰雪:“到那时,休怪卫离翻脸无情,无论是亲戚,还是至交好友,我定不会轻饶!我言尽于此,希望诸位好自为之。” “卫离!”风五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声:“你疯了吗?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我们才是你的亲人,你为一个……” 卫离漫不经心的睨了她一眼,目光寒冷如刀,风五妹余下的话卡在嗓子眼,竟然吐不出来,一丝莫名的心慌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转而向风三娘求救:“姐,你都不管管你儿……” “夫、死、从、子!”风三娘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从牙齿缝里送了几个字给她。 而卫离的话并未说完,他对卫妈妈扬了扬手,冷漠地道:“卫妈妈,让人请蒋家几位小姐进来。” 众人有些恍惚,还不不及消化卫离宣布的信息,就见蒋蕾三姐妹,连着另外蒋家两位姑娘被几位丫鬟婆子请了进来。五位姑娘脸上都泪水涟涟,如梨花带雨般惹人怜爱。 正文 、 083 命运真是神奇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4 本章字数:9638 “娘……呜呜……” 蒋蕾三姊妹一见风五妹,立刻如见到救星一般扑过来:“娘,三姨母家的下人欺负我们……她们好凶……对我们又推又攘……” 本来已理屈词穷,感觉无技可施的风五妹一听,顿时心中一喜,马上抓住这个由头,从无理变为有理了,扬高声音叫道:“什么?谁欺负你们?下人?这还了得,都反了了天了吗?有娘在这里,看谁敢欺你们?!” 转头质问风三娘:“三姐,这不是我胡搅蛮缠吧?你就这样冷眼旁观,任你姨侄女被你家下人欺负?有你这么做姨母的吗?” “五妹,你别这样听风就是雨,咋咋呼呼的行不行?有什么事问清楚再说不迟。”风二姐对风五妹是恨铁不成钢,只好不停的向风五妹使眼色,这时候,姐妹都要反目了,你还一昧的掐尖要强,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取巧点说吗? 甄夫人也怕事情闹到没有转圜的余地,忙打圆场,从中翰旋:“五妹,指不定是误会一场,好生问问。” 问什么问?风五妹脖子一梗就想反驳回去,她这人不分青红皂白惯了,素来奉行自己最有理,但摄于一脸冷漠,双眸凌厉有神的卫离在场,她不敢当场发飚,只好忍气吞声的对几个女儿道:“哭什么哭!你们的舅母和姨母都在这里,还怕没有人为你们主持公道吗?只管将那些刁奴指出来,等会都拖出去打死!” 蒋萱抹着眼泪,抽泣着走到风三娘面前,指着随后进来的俞妈妈,委屈万分地道:“三姨母,就是这个恶婆子,她最坏了!这也不许萱儿碰,那也不许萱儿碰,对萱儿恶声恶气的。” 又指着紫露和几个侍候若雪的丫鬟,忿忿地道:“还有这些个贱婢,个个凶神恶煞,不但欺负我,还将我们姐妹赶了出来!” 风三娘此时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神情越来越趋于从容,尽管已决定和风五妹断绝姊妹关系,但那是大人的事情,不能牵连到无辜的孩子身上。对蒋蕾几个孩子,她还是满心慈爱的,拿出帕子替蒋萱擦了擦眼泪,柔声道:“萱儿一定是误会俞妈妈了,她是最老实本份不过的人,做事顶有分寸……” “看看,看看,都铁证如山了,三姐你还护着那起子刁奴,真真是岂有此理!” 风五妹本生便是个无风不起浪的性子,有理没理都能闹一场,这会子有了理由,那更是劲头十足,指着俞妈妈等人对风三娘道:“三姐你说她们老实本份,那便是说萱儿故意造谣中伤她们吗?有你这么……” “住嘴!”风三娘耐心告罄,冷冷地打断风五妹的叫嚣,然后对俞妈妈等人道:“既然各位表小姐指责你们欺了她们,未免说我这个主人包庇了你们,当着客人的面,你们把事情说个分明,我自会秉公处理。” “各位夫人,是这样的。”俞妈妈一身靛蓝绸衣裙,乌黑的头发梳的一丝苟,先不慌不忙地向众人行了个礼,随后有条不紊开始讲述:“我们小姐走后,几位表小姐兴高采烈的冲进我们小姐的院子,说是看中小姐的院子,要在这里住下来。” “你这婆子,这难道也有错吗?”蒋蕾拿绣帕擦拭着眼皮,起身打断俞妈妈的话,对着众人委委屈屈地道:“若雪的院子很大,空屋子又多,我们也是想着,姑娘家们住在一起热闹一些,一片好心……” “表小姐,请听老奴说完。”俞妈妈也威严地打断蒋蕾的控诉。 蒋蕾神情一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像俞妈妈和卫妈妈等人,在卫家皆是极有体面的管事,常常代表主子发号施令,平日不说风三娘和若雪,便是卫离对她们也是客气三分,一旦认真做起事来,不但能独当一面,甚至比寻常人家的主子还强。 所以俞妈妈虽然打断了蒋蕾的话,表面看起来是以下犯上,但众人却觉得理所当然,就连风五妹想争辩,也被风二姐一巴掌拍回去了。 俞妈妈继续说:“看中我们小姐的院子,这也没什么,但几位表小姐放着好好的房间不住,却都不约而同的要住到小姐的屋子里来。奴婢们百般劝说,几位表小姐却充耳不闻,不但自顾自的将小姐的衣服翻出来穿戴,还将小姐的首饰翻的乱七八糟,更过份的是,她们竟然要将小姐的首饰瓜分……” “你这个刁奴,少胡说八道!”忍耐多时的风五妹终于忍不住了,一脸凶恶的指着俞妈妈道:“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替你主子出气罢了,所以才这么卖力的诬蔑我女儿,歪曲事实!” “是不是诬蔑,几位表小姐心中有数,蒋夫人何不问问几位表小姐?”俞妈妈一脸冷静:“但凡老奴有一句虚言,不用夫人处置,老奴自当去领罚。” 蒋萱忙扑倒风五妹的怀里,低泣道:“娘,若雪的首饰那么多,她一个人哪戴的完?难道不应该分我们一些吗?三姨母和表哥太偏心了……” 蒋卉也低着头:“娘,若雪的衣服,寻常人便是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一件,横竖她一个人也穿不完,为什么不能分给我们姐妹?再说她的确是个外人,我们才是姨母的亲人,她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们姐妹的……” 风五妹一看三个女儿这样的神色,心知俞妈妈说的不假。若是先前,她一定会夸奖女儿们做的对,干的好,就该将若雪的东西抢过来,将她从卫家赶出! 凭什么好东西都让她这个不相干的人得了? 然而,看着众人谴责的眼神,还有卫离浑身散发的煞气,风五妹却觉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向众人申辩:“蕾儿她们能看中若雪的东西,那是她的福气,一般人的东西,我们家孩子还瞧不上咧,不过是点衣物和首饰,算得了什么啊!” “哼!” 众人还来不及说话,卫离却冷哼一声:“这种福气不要也罢,若雪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在她未同意之前,谁动了她的一根纱,那也是不行的!更不用说她的衣服和首饰,谁拿都是偷、是窃。” 他的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尤其是那句“是偷、是窃”,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很好,可,谁也不能轻忽这句话。 众人都安静下来,连风三娘都紧绷着脸沉默。事情明摆着,卫离纵然是不近人情,但蒋家几位姑娘的行为也太不上台面了,犹如土匪强盗似的,公然占若雪的屋子不说,还要抢若雪的一切。她们这样蛮不讲理,能怪俞妈妈和紫露她们吗?人家那也是忠心护主。 风五妹和蒋氏姐妹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蒋蕾率先打破沉默:“离表哥,你不觉得你太偏心了吗?我们才是你的表妹,因为若雪,你就一点情面都不顾了吗?” “谁说我没有顾情面?”卫离淡淡地斜睨着她,漫不经心地道:“倘若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你们认为你们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早将你们送到到刑部大牢了。” “卫离,你……”风五妹一脸气急败坏。 “俞妈妈,清点小姐的东西,看少了什么没有?若是少了,立刻报官。”卫离对风五妹视若无睹,一径吩咐俞妈妈和紫露等人:“以后谁敢随意动小姐的物品,一律绑了送官,勿需讲什么道理。” 报官?蒋蕾虽然脸色遽变,倒底还聪明些,只一脸惊惶失措的看向风五妹。而蒋萱和蒋卉,连着另外两个蒋家姑娘却全然顾不得了,个个都惊恐万状地喊:“报官?娘(婶子),不要啊,我们不要坐牢——” 原来,蒋蕾等人不顾俞妈妈等人的阻拦,兴冲冲的闯进若雪的屋子,立刻就被里面华丽雅致的装饰弄的眼花缭乱,几个人各种羡慕妒忌恨,再加上贪婪成性,便开始翻箱倒柜的翻找好东西。 见若雪有那么多华美的衣裙和贵重的首饰,她们眼红不已,都想占为己有,于是便乐此不彼抢夺起若雪的各种物品,等到卫离派人将她们赶出院子时,她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藏匿了不少若雪的首饰和不少小玩意。 这要是一报官,那简直是人赃俱获,证据确凿。 当然,她们所不知道的是,若雪的东西,便是一根草,那都是有来处有去处的,并非随意可以让人拿走的。只能说,她们此举,正合了卫离的意,他这人素来喜欢一击即中,打的敌人没有还手之力。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众人虽然神色各异,但望着风五妹一家的眼神都写着“不可救药”。方才还说人家口口声声说人家诬蔑你们,转眼便不打自招了,这种愚蠢的自打耳光的行为,便是菩萨看了都恨不得自戳双目。 …… 凌若雪?秦蓉蓉再次看到若雪时,不禁大吃一惊,心想,冤家果然路窄,古人诚不欺我也! 而周羿看到若雪的一瞬间,微微一怔,却想:命运真是神奇,冥冥之中,似乎真有缘分这种东西!兜兜转转,他又遇见了凌若雪。 此时他们正位于纤凤山。 纤凤山风光绮丽,景色迷人,漫山遍布苍松翠柏,飞瀑流泉,不但春可赏花,冬览雪景,更是闻名遐迩的避暑游览胜地。京城里的权贵之家和巨商大贾都爱在此置个别苑,到了夏季便携家带口,呼朋唤友的来纤凤山消热避暑。 端王府在纤凤山也有一处别苑,这几日天气日趋炎热,周羿也上了纤凤山,一来是来此避暑热,二来是来看望周瑶。 周瑶在广陵吃了若雪的亏,生为天之骄女的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挫折,情绪显得极不稳定,动不动就暴跳如雷,时不时的像个疯子般将屋子里的东西砸碎。为了能让她修身养性,端王妃和周羿便将她送来纤凤山的别苑修养。 秦蓉蓉和八哥等人,则是跟来侍候周羿的。 偷得浮生半日闲,既然来了别苑,周羿便打算抛开俗务,好生游山赏景一番。只是他们一行人出了别苑,往山上行不过半里路,便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 “阳光暖暖的 时光慢慢的 我是蔚蓝的 在静好的岁月边缘张望着 ……三三两两在离别……我说Vae,是是非非,你要勇敢去面对……” 歌唱者可能是随意哼唱,可是那浅唱低吟的声音柔柔的,低低的,婉转动人,带着少女特有的稚嫩,轻轻拨动你的心弦,让你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美中不足的是,饶是你拼命支起耳朵用心聆听,却也只能听见只言片语。 但见微知著,从那隐隐约约传来的曲调中,却能让你感觉到,这绝对是一首非常好听歌曲,虽然有那么点怪异。 “主子,谁在唱歌?唱的真好听啊!”八哥跳上一块石头,手在额头搭起凉棚,四处张望。他只管歌好不好听,不管怪不怪。 “去前面看看。”周羿嘴上说的平淡,却感觉那歌声一瞬间就吸引住了他。 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秦蓉蓉和其他侍婢也纷纷的小声附和,称赞这歌声宛若天籁,是不曾听过的调调。 但是—— “哎呦!”前面打探的八哥忽然一惊一乍起来:“主子,这仇人相见……是拨刀相向好啊?还是分外眼红好啊?” “是先宰了你。”周羿冷冷的睨了多嘴的侍卫一眼,却明白了这唱歌之人是谁,顿时,他的心湖中泛起片片涟漪,再也保持不了平静…… 秦蓉蓉觉得八哥的话十分奇怪,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循着歌声引颈相望,结果,一眼便看到了蹲在溪水边的若雪…… 经过短暂的惊讶后,秦蓉蓉很快镇定下来,卫家上京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旁的人不说,卫大将军以前的一些旧部,俱都上卫宅拜访过风三娘和卫离。还有宫里的卫贵妃,听说嫂子和侄子上京,喜不自胜,先前便命宫人送了许多赏赐到卫宅,更定好了亲人相见的日子。 至于那些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有的是和卫家有交情;有的是看在卫贵妃的面子;有的则是和卫离打过交道的,大多也做出了表示。因此,本来冷冷清清的宅子,现在却变的门庭若市,达官贵人往来络绎不绝。 这些,秦蓉蓉也是听说过的,但她自从被调到周羿身边后,就很少有外出的机会了,压根没想到还能见到若雪,所以此刻见到若雪,她难免觉得人生真奇妙。 不过她是个善于伪装自己的人,马上退回来,佯装没有发现若雪。 周羿收敛了心思,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唱歌的是凌若雪吧?你会不认识吗?本世子记得,你那次要死要活的跳楼,好像正是为她跳的。” 所以说周羿这人有时候嘴巴也很讨厌,明知秦蓉蓉最恨人家提起跳楼的事,他还说的一副云淡风轻。 被揭了疮疤的秦蓉蓉垂着头,用团扇半遮住脸,以此掩饰自己的眼眸中晦涩不明的情绪,柔声细气地道:“世子说哪里话,蓉蓉并不知道是谁在唱歌。” “但愿如此。”周羿负手在后,昂起带着赤金面具的脸,大步流星往前面行去。 他们发现了若雪,那边蹲在溪水里洗蘑菇的若雪也感觉到有人来了,立刻停止了浅唱,她将洗好的蘑菇放在石头上,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过头想看看是谁来了。 结果一眼就看到金灿灿的一片,刺眼极了…… 她恼火的眯起眸子,伸出一只手挡在眼前,心里却在吐槽:阴魂不散啊,阴魂不散啊!上哪都能见到他,难道要去找道士弄张怨灵退散的符来么? “凌若雪,想不到你还会唱歌,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周羿身着一袭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龙章凤姿的走到她面前,高大伟岸的身材遮住阳光,将纤细的她罩了个密密实实。 每次面对周羿,若雪都会觉得自己特别矮,特别娇小不堪一击。卫离也是高个子,颀长挺拔,可从不给她这样的感觉。 “端王世子。” 身后就是潺潺流淌的溪水,她避无可避,只好用帕子擦净了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随后冷着脸硬往右边行了几步,周羿却道:“别往那边去,会掉水里的。” 那你还不让开?!若雪真搞不懂这家伙,再说掉水里不正好趁了他的心吗,干嘛假好心? 两人不再离的那么近了,若雪止住步伐,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世子,我们不熟,请你以后不要叫我的名字。”她发现周羿以前都是唤她卫家小姐,现在开口凌若雪,闭口凌若雪,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周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被太阳晒得白里透红的迷人脸蛋,暗沉沉的目光闪了闪,若无其事地道:“那唤什么?凌小姐,还是卫家小姐?” 若雪抿了抿唇:“卫。” “卫若雪。”周羿从善如流。 “……”你妹,姓周的你是故意的吧?若雪暗地里骂娘,剪水秋瞳里有火星一闪而逝。 周羿居高临下,将她暗恼的表情尽收入眼底,不知为何,面具后面的丹唇竟然奇怪地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若雪,真是好巧哦,在这里都能碰到你。”忽然,秦蓉蓉一脸惊喜的上前,声音又娇又脆,满含热情和喜悦,俨然故人重逢。 “秦小姐,真的好巧。”若雪假惺惺地和秦蓉蓉打着招呼,心里却感觉深深地蛋疼,今日黄历上铁定写着不宜出行,不然怎么一碰就碰到两人仇银…… 周羿打量着石头上洗好的蘑菇、各种水灵灵的野果、覆盆子、紫红的桑椹,以及野花一类,问若雪:“你弄这些干什么?不会是你自己摘的吧?”不待若雪回答,他环顾了四周一圈,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丫鬟婆子也不见一个?卫离呢?他就放心把你扔在这儿?” 姑娘家离家出走并非什么好事,卫离担心流言蜚语中伤若雪,所以并未让消息流传出一丝一毫,因此周羿也不知情。 实际上,若雪也只是让卫离配合自己演戏,并没有想过真正离家出走,但结果碰到了夜澈,假离家变成了真出走了。 她当然不可能对周羿说实话,正要糊弄他两句将他打发走,不料左边绿意葱葱的树林里却传来夜澈清朗悦耳的声音:“周世子安好,夜澈这厢有礼了。” 周羿略微一惊,抬眼看了一旁的八哥一眼。 八哥汗颜,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左边树林有人,这要是来个刺客…… 夜澈一身月白色的锦衣华服,墨发随风轻扬,风姿优雅的从树林中步出,手中却提着个精美的小竹篮。他先将竹篮递给若雪,然后才对周羿行了个礼,笑得温文尔雅:“最近天气太热,夜澈带师妹来这里消暑。” 镇南候府的二公子,虽不能继承候位,外表更是与世无争,人畜无害,实际上惊才绝艳,举世无双。只是他为人含蓄而内敛,喜欢深藏不露,世人也窥不出他的深浅。 但那也只能瞒住一般人,周羿却是知道对方有几斤几两的,当下便颌了颌首:“夜二公子,我倒是忘了她还有夜二公子这位师兄。” 又瞟了一眼若雪手中的竹篮,发觉里面是些野梨子、覆盆子、李子、杏子之类的果子,还有几束开得艳丽无比的野花,甚至还有树菇……不禁言不由衷地道:“夜二公子好雅兴,一身出类拔萃的功夫正好用来摘野果子。” 这话十足的不好听,甚至带有人身攻击,夜澈却半点不恼,只是浅笑不语。 “夜二公子,又见面了。”秦蓉蓉以前常去卫家庄,自然是认得夜澈的,忙上来见礼。 夜澈有礼向她点了点头,接过若雪手中的篮子,指着石头上的东西,低声问她:“这些够吗?不够师兄再去摘点。” “够了,够了。”若雪看着那一堆成果:“都快装不下了,我一人也吃不完。”这纤凤山真是个风水宝地,不但奇花异草多,各种野果同样多的不胜枚举,随便绕一圈,摘的东西就装不下了。而且这里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特别香甜。 “喜欢的话,师兄明天再带你出来,这会子差不多要回去用膳了。”夜澈只担心她不喜欢,如果她愿意,他天天都可以带她来摘。 师兄妹正要将石头上的蘑菇等物收拾好,然后离去,不妨周羿突然出声:“卫家小姐,端王府的别苑离这不远,舍妹一直想见你一面,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两位不如随本世子去吃顿便饭吧。” 周瑶也在这里?若雪感觉仇人在增多,不禁开始检讨自己,人家是知交满天下,她是仇人满天下……最后得出结论,做人太失败了! 她直截了当对周羿道:“世子,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小女子还有其它要事要办,所以无法去见郡主,还请世子见谅,如果可以,请郡主再约个日子,我一定不爽约。” 夜澈朝周羿拱了拱手,同样委婉地拒绝:“世子的好意,我们师兄妹心领了,今日不巧还有其他事,改日再去叼扰世子。” “夜二公子如果有事,本世子也不强求,因为舍妹想见的是卫家小姐,所以。”周羿紧紧盯着若雪,一双暗眸讳莫如深:“所以,只要她去就行了。” 若雪蹙眉望着他,仿佛能透过面具看到他那张寡淡的脸:“一定要今天吗?改个日子都不成?” “今日正是个好日子,怎么,你不想赏脸?”周羿反问:“还是说,你不敢去见她?你是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吗?” 尽管他用了激将法,若雪却并不上当,只不过,她和周瑶迟早都要见上一面,两人的恩恩怨怨总要有个了结。 若雪略一思索,正要点头答应,夜澈却挡在她身前:“世子,还请不要强人所难。”他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道:“夜澈既然带师妹出来,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去赴宴?而且,周郡主和若雪素来无什么交情,两个素不相知的人,有什么好见面的?” “她们有没有交情,不是夜二公子说了算。”周羿平淡的口气中加入了一丝坚持和冷硬:“况且,这件事情与夜二公子无关,这是舍妹和凌若雪的事,希望夜二公子不要横加干涉!” 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尊贵就有所顾忌,夜澈扬眉冷笑:“世子这话真是好笑,我师妹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她不愿意,谁也休想逼她做不愿意的事!” 周羿黑沉沉的眸子倏地变冷,耀眼的赤金面具瞬间显出几分阴森:“倘若本世子坚持呢?” “那世子尽管试试看。”夜澈星眸精光大盛,神采睥睨而傲然,衣袂拂动之间,周身自有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势。 现场的气氛有些紧绷凝滞,两个男子旗鼓相当,都很出色,呈分庭抗礼之势,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春蓉蓉的手攥紧了扇柄,咬了咬唇,半垂的眼中有什么在闪动不停。 “师兄。”若雪拉了拉夜澈的衣袖,从他修长的身后走了出来:“世子和郡主既然一定要请客,我也不好拂他们的好意,去就去吧。” 有些事,不必躲,勇敢去面对就是了,周羿和周瑶摆明了不想放过她,说不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她自投罗网,若雪却一点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斗功斗法,阴谋阳谋,那也是看个人的本事! 见招拆招,到最后,就看是周瑶的命大,还是她的福气大,好比周瑜和诸葛亮,看谁气死谁! 夜澈垂眸看着若雪,方才气势凌人的高贵男子,此时却收敛了周身骇人的气势,显出几许温情脉脉,伸出修长的手,似想抚摸她的脸颊,半路却缩回,漫声低语:“不必勉强,只要你有一丝不愿,就可不去。其它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一切有师兄在。” “夜二公子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她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周羿见若雪答应赴约,也收敛了一身咄咄逼人的气势,语气平淡中尽显微讽。 夜澈和周羿不再对恃,刚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烟消云散,八哥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只差一点就打起来啦! 夜澈对周羿的话置之不理,只是盯着若雪:“俗话说,宴无好宴,明知是鸿门宴,你大可不必理会。” “放心吧师兄。”知道夜澈是担心自己抱着委曲求全的心思,所以才答应去赴宴的,若雪胸有成竹笑了笑。 夜澈叹息:“好吧,那师兄陪你去一趟。” 若雪有些犹豫,没有立即点头。 她其实不想让夜澈去,原因之一当然是不想牵连夜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隐约感觉到夜澈对她有不一样的心思。那天在马车里,她闻到夜澈身上的梅花香,心里感觉有些不妥。 回过头去,便看到夜澈在她身边,如玉的脸庞离她非常非常近,近得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她脸上。他的手闲闲地勾着她的一束头发,眼神邪魅又慵懒,深遂的眸底有一种叫渴望的东西若隐若现,而微微俯下身的动作,却给她一种错觉,仿佛他马上要亲吻她了…… 当时她急中生智,装做累坏了的样子往枕上一扑,脸埋在枕中嚷了一句:我要睡了。 她不知道夜澈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她误会了他,反正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默默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安心睡吧,师兄不逼你。 后来夜澈就再也没有做那比较暧昧的动作了,待她和从前一般无二。 如今,她随夜澈来纤凤山已经两天了,住在威远伯府的别苑里。她担心风三娘和卫离在找她,曾多次提出要下山,可夜澈却说风五妹还在卫宅作威作福,让她在山上多呆上几天。 她想趁去赴周瑶的宴时,找个机会偷溜下山,倘若夜澈跟着去,她还怎么跑路? ------题外话------ 昨天亲们节日过的快乐吗?相信大家都是快快乐乐的,么么大家。本章的歌曲,是(许嵩)—浅唱。答谢亲榜: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qquser6781500 投了5票(5热度),蔻丹丹蔻 送了6颗钻石 梦慧 送了2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084 不要离开太远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5 本章字数:12483 想像是美好的,但夜澈怎会容许她一个人去。当下不容她分说,也不用她点头,将野果子野花什么的往竹篮里一放,风华气度堪称清雅无双的绝世美男便拎起竹篮,对长身玉立的周羿道:“那我们师兄妹便去叨扰世子一顿。” …… 周瑶见到若雪的一瞬间,一双漂亮的玲珑眼瞪的老大,接着狠狠推开侍女,三步并两步的冲到她面前,声音陡地拔高八度:“凌若雪你这个大骗子,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本郡主的面前?”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若雪想了半天,忽然想起这是被渣男欺骗了感情的女人幡然醒悟之后,对渣男吼出的痛心疾首之语。 她一脸黑线的瞪着周瑶,骗子你个毛线,被骗那也是你自找的。 冰冻三尽,非一日之寒,她和周瑶之间的矛盾,不是几句话便能化解开的,依周瑶的性子,这仇只会越结越深。 只是,此刻周瑶的表现和周羿的说法并不相符,她转头看着周羿,声音微凉地道:“世子,不是说郡主对我日思夜想,非要见我一面吗?怎地郡主一副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的样子?” “少往脸上贴金了,谁对你日思夜想?”周瑶恶狠狠的瞪着她,郡主高贵优雅的仪态荡然无存,只差把她吃了。她倒是日夜想着怎么弄死她,以报自己在广陵被她戏弄之仇。 秦蓉蓉美眸一闪,悄悄行至周瑶身边,行了个礼,柔声劝解:“郡主,前几日你不是还念叨着若雪吗,说再碰着她,要怎么着怎么着,这会子咋就忘了?” 周瑶微微一怔,陡然间似想起什么,脸上的怒火慢慢消褪,但还是一脸阴霾,表情僵硬至极,尤其是盯着若雪的那双眼睛,里面的怨毒和阴冷怎么都掩饰不住。 不得不说,周瑶是个演技很差的演员,秦蓉蓉瞥着她脸上的表情,眼里的轻蔑和鄙视一闪而过,不得不附耳过去低声提点:“郡主,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不是一直想见卫少庄主一面吗?这大好的机会,可别搞砸了。” 对啊,有凌若雪在这里,还怕见不到卫离吗?周瑶顿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无论怎么恨若雪,周瑶对卫离的感情并没有改变,喜欢他,想嫁他的心思更甚从前。 只是卫离此次上京,周瑶并不知情,因为端王妃不想她又做出什么蠢事,便命人瞒着她。但前两日,凌侍郎之嫡女凌轻烟突然来别苑拜见她,言语中提及卫少庄主和其妹,她才知道卫离和若雪来京城了。 心上人离自己这么近,周瑶恨不得立刻插翅去见卫离,并一厢情愿的想对他倾诉衷肠,然而,让她气恼的是,凌若雪那个贱人也跟着来了。 周瑶对若雪的仇视和恨意,多半源于卫离,再加上秦蓉蓉屡屡对她提及,卫离对若雪是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宠爱她。而她每一次听到,对若雪的妒忌和恨意便加深一层,其中也掺杂着深深的艳羡。 当仇恨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有一种将对方“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强烈心理。简而言之,她有多么的痴迷卫离,就有多么的想除掉若雪,或毁掉若雪! 可惜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上次在卫家庄,她煞费苦心的要毁了若雪,结果却出师不利,让若雪用一手变虫子吓得魂飞魄散,最后不得不铩羽而归。 如果事情到这里止步也就罢了,至少周瑶虽然对若雪恨之入骨,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因为她忌惮若雪的那一手“妖术”。 奈何这其中多了个秦蓉蓉。 秦蓉蓉如愿以偿的到了周羿身边,本以为会达成自己第一步的心愿——成为周羿的侍妾和房里人。 但她似乎高兴过头了,周羿此人不仅用膳时食欲不振,在女色上头,同样不饥渴。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生了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所以对女人的要求也很高。因此秦蓉蓉去侍候他以后,并未被他招去侍寝,就这么似奴非奴,似婢非婢的呆在他身边。 端王府里的下人皆唤她秦姑娘——对于一个送给周羿做姬妾的女子来说,这身份真叫人尴尬到无地自容。 为了能让周羿对自己感兴趣,秦蓉蓉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她本身就是一个心机颇重的女子,能曲能伸,能上能下,兼善解人意,八面玲珑。只要能让自己过上人上人,并不再仰人鼻息的生活,她什么都愿意做,几乎挖空了心思,削尖了脑袋,就为了吸引周羿多看她两眼,进而收她入房。 奈何她使尽浑身解数,周羿却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好比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让她的媚眼统统抛给瞎子看了。 偏偏这个榆木疙瘩还是个抢手货。 到了京城端王府后,秦蓉蓉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端王府里形形色色的美女不计其数,多不胜数。有皇上赏赐的、文武百官送的、巨商大贾收罗来的,都是给周羿的。 这些女子中不乏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佳丽,更有环肥燕瘦、妖娆妩媚的天生尤物,个个都视周羿为自己的良人,一心想爬上他的床。 这种情况下,即使周羿日日风流,夜夜笙歌,整日倚红偎翠,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享用完这些美女。 不到京城不知官多,不到端王府不知美女多。有了鲜明的对比,秦蓉蓉才知道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的姿色是多么的乏善可陈。这些美女犹如当头棒喝,使她清醒的认识到,想通过自己的美貌引起周羿的关注是多么的可笑。 想要成功,只能另辟蹊径。 目前,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周瑶。虽然周瑶在她面前通常是趾高气扬,颐指气使,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但只要能巴着周瑶,总有一天,周羿会注意到她的。 她深知周瑶对卫离抱有痴心妄想,只要投其所好,不怕周瑶不上她的钩。 事实正如她所料,由于她经常提起卫离和卫家庄,周瑶慢慢视她为心腹,甚至将在卫家庄被若雪整治的情况都告诉她了。 当听到若雪的“妖术”,秦蓉蓉不由心中一动,她不比周瑶是在温室中长大,被端王妃保护的太好。她家开镖局的,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结交,对于若雪的那手“变虫子”,她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告诉周瑶,若雪那是变戏法,吹的也不是什么仙气,并将跑江湖混饭吃的蒙山老尼推荐给周瑶。蒙山老尼慧觉师太,就是秦蓉蓉以前对陈芳悦夸口的那个会不少妙法的尼姑。 周瑶见识过慧觉师太的幻术过后,才知道自己上了若雪的当,顿时肺都快气炸了,脸色铁青,如果当时若雪在她面前,她一定会亲手掐死她! 通过这些事情后,周瑶越来越信赖秦蓉蓉,对她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所以此刻听到秦蓉蓉提到卫离,周瑶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不如,趁机邀请卫离来别苑?一来可以见卫离一面,二来也可以试试凌若雪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为了能见到卫离,她决定忍一忍,先敷衍若雪一番。来日方长,还怕没有机会收拾若雪吗。 想通了之后,她恨恨的瞪了若雪一眼,挥了挥华丽的衣袖,故作大度地道:“算了,你来都来了,再与你计较倒显得本郡主小气。” 前一刻还喊打喊杀,转瞬就好像受到佛祖点化,打算立地成佛了。若雪觉得周瑶的转变太快了,古语云: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低眉顺眼的秦蓉蓉,又看了看周瑶。 夜澈对周瑶和若雪的恩怨也知道个大概,他这人素来城府深,对你有没有意见也不会当面表露出来。就见他对着周瑶微微一笑,贵公子气度十足:“郡主好器量,倒比男子还强。” 一直冷眼傍观的周羿适时转开话题:“本世子已命人备下丰盛酒食,两位请入席吧。” 见周羿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若雪对他佩他的五体投地——每次都打着周瑶要见自己的幌子行事,被当面揭穿了也不羞愧,反而一副置之事外的模样,不愧为黄金做的脸皮。 不过她始终无法弄懂周羿是什么心思,就像周羿自己所说,如果他真的记仇,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杀死她,何必留她到现在?但不记仇的话?他老这样不干不脆,对她时而睛,时而雨的又是肿么回事? 实际上,周羿也不懂自己的心思,他有大事要谋,对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并不关注,连周瑶都只能得到他偶尔的眼神,可见他是一位非常寡情薄情的人,更不擅长儿女情长。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非常明了,他也许没有杀死若雪的心,但他却有视若雪为仇人的心思。因为,他见不得若雪好过,见不得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见到必要搞破坏,务必弄得若雪恼火万分,倍受折磨和痛苦,他才舒坦。 …… 卫离收到周瑶邀请他的花笺时,根本没有理会,他连内容都没有看,自然不晓得里面提到了若雪。 然,送信之人是八哥,因为周瑶觉得八哥轻功好,跑得快,所以选了他做信使。 八哥这人多嘴多舌惯了,和树上的鸟儿都能有来有往的搭上几句,何况门房那个大活人。他就挺随意的和门房说了一句:卫家小姐在我们郡主那里。 门房一脸深沉,若无其事的套着八哥多说了几句,弄清小姐是真的在周郡主那里后,转身就报给少庄主知道了。 卫离无法形容自己那一瞬间的感觉,总之因为这则消息,他将“死去活来”这个词理解了个透彻。 这两天,他一边封锁着若雪离家的消息,一边毫不松懈的派人寻找夜澈。 对于夜夫人的话,他自然不信,卫云亲眼见到夜澈带着若雪进的镇南候府。只要夜澈回过夜府,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抓着一点线索顺藤摸瓜下去,不愁找不到人。 本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卫一等人的手段也了得,很快便查到夜澈带着若雪从后门离开的消息,只要再努一努力,查到夜澈将若雪带去哪儿了,就能顺利地将若雪带回来。 然而,这种时候,就凸现了那句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卫离是不折不扣的强龙,夜澈则是那彻头彻尾的地头蛇。 尽管卫离能力超凡,奈何夜澈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狡猾多端,花样百出,在带若雪跑路的过程中双管齐下,一边在路上故布疑阵,制造了数十处伪装的逃跑路线,以此来牵制追踪他的人马。一边又让人假扮成他和若雪,在京城各地,时不时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现一下身,用来混淆卫离的视线。 总之,夜澈将“虚虚实实,假假真真”的兵法谋略发挥的淋漓尽致,运用至无形,令追踪他的人马疲于奔命,焦头烂额。 假如事情不牵涉到若雪,卫离也许不会吹灰之力就可以找出夜澈的真身,并识破他的诡计,但老话说的好,关心则乱,正因为有了若雪,他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心静如水和旁观者清。 所以,每次一旦有夜澈和若雪现身的消息,他明知是假的,可心里还是抱着那一丝微薄的希望去追查,这就是那所谓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吧。 两天过去了,若雪还没有回来,他吃不下,睡不着,没人能理解他这些天的心情。 像风三娘,尽管忧心若雪,可她知道有夜澈在,若雪会被照顾的很好,所以只是心疼孩子漂泊在外,且一心想弥补风五妹给她带来的伤害,并不像卫离这样,整个人犹如被架在炭火上反复煎烤一般,万分难受。 风三娘每每见他那么难受,都会劝他放松一些,横竖有夜澈在,若雪不会有事。但卫离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的不安和难受便会加剧。 别人都不知道夜澈对若雪的心思,唯有他知道,何况,就算有人知道,也没人体会他的心情——喜欢的女孩在情敌手里,好比一只小白兔放在大灰狼嘴边,若雪随时会被夜澈吃掉的假想画面,时时刻刻刺激得他脆弱的神经。 他很怕他去晚了,找到若雪时,夜澈会笑的一脸心满意足,犹如饕餮般舔着嘴角对他宣布,若雪是他的了…… 实际上,若雪还小,夜澈即便想吃也会有诸多顾忌。但是,卫离自己就是头守着兔子的大灰狼,他整日对水灵鲜嫩的兔子垂诞三尺,推己及人,他非常能理解夜澈的心情。有时候,也不一定要真正意义上的“吃”,只要狠点心,耍点手段,若雪一样会是他的人。 所以,他心中的焦灼可想而知。 好在经过多方排查,事情总算有了点眉目。 他锁定了两个地方,一个是纤凤山,另一个是钟田堡。纤凤山有夜澈大嫂娘家的别苑,钟田堡乃是夜夫人的娘家。 他决定先去纤凤山,因为纤凤山是避暑的不二之选,夜澈只会带若雪去最为舒适的地方。 同他一样,夜澈也想将最好的一切呈现在若雪的面前。 就在他要出发的前一刻,竟然有了若雪的确切消息,虽说迟是迟了点,虽说是周瑶送来的,但总比没有强。 故此,他一刻也不耽搁的带着人直接到了端王府的别苑,也算应了周瑶之约。 “卫大哥,你总算来了!真的来了!” 对于卫离的到来,周瑶欣喜万分,且对秦蓉蓉又高看了一眼,若不是秦蓉蓉提醒她,她说不定还在钻牛角尖,哪能这么快见到卫离。当然,在心里的角落,她还是不舒服,因为卫离来的这么快,说明若雪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也越重……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高兴就有人恼。 比如夜澈,见到卫离,那真是有说不出的郁闷!他没料到周瑶竟会泄密,这对于心思慎密的他,可谓百密而一疏。在他看来,周瑶既然喜欢卫离,那肯定巴不得卫离和若雪分开的越久越好,这样她才有机可趁。 奈何周瑶的脑回路构造不同于常人,蠢的让夜澈恨不得鞭打她一百遍,居然会做出将情敌的行踪泄露给心上人的事情,真是个掂不清自己斤两的女人。 而更窝火的人却是周羿,他也没料到自家妹妹居然背着他行事,请了卫离来……他遭到了双重背叛,因为素来多嘴的八哥这次不但背主,还捂紧嘴巴没告知他实情。 “大哥,你来了。” 心里暗爽的人莫过于若雪,她委实没料到,最后帮自己通知卫离的人,居然是周瑶这个视她为眼中钉的人,害得她偷着乐了半天。 所以说,生活中处处充满惊喜和阴差阳错,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仇人就会帮助到你…… 咳,闲话少叙,言归正传。 却说卫离一眼看到若雪安然无恙,焦灼不安的心瞬间就沉淀下来了。 有外人在场,尽管心里恨不得将夜澈大卸八块,然后丢到海里去喂鱼,但他也不可能做出弑兄的行为,依旧一派温润优雅,风采迷人的与众人见礼寒喧,性感的唇角甚至还噙着一朵醉人的笑花。 此时,众人正在水榭中一边用膳,一边惬意十足地欣赏精彩的歌舞。 由于端王府美女多,相对而言,歌姬舞姬也多。周羿此人固然寡淡无趣,可一旦除下面具行起风雅之事来,那也是非常有品味和格调的。只见一池碧水,波光粼粼,水池两侧回廊曲折,水边杨柳依依,放眼望去,一片繁花似锦,各种花儿开得如火如荼,引得蝶飞燕舞。 花香扑鼻,凉风习习,众美人身着七彩霓裳,随着悠扬的乐声或婆裟起舞,或轻展歌喉,当真是罗裙如花,彩衣蹁跹,令人赏心悦目,浮想联翩。 “来人,重新传膳。”见卫离来了,周瑶马上有了女主人的自觉,笑靥如花的吩咐人重新上菜。 其实这饭吃不吃无所谓,又不是什么知交好友在一起,话也不投机,如果不是有轻歌曼舞可欣赏,若雪早就和夜澈走人了。幸好没有离开,若不然,便与卫离失之交臂了。 少顷,各种珍馐美味如流水一般被青衣侍婢送了上来,醇厚的美酒也纷纷上桌,几个人又序次落座。 卫离很自然的坐在若雪身边。 但,周瑶也顺势坐在他身边,并且粉脸泛红,一脸羞人答答地道:“卫大哥,你收到人家的花笺便来了,早知道,我便早邀你来了。” “舍妹在这里叨扰世子和郡主,卫离理应早接她回去。” 卫离的回答让周瑶瞬间黑了脸,薄施朱粉的漂亮脸蛋上泛起一股恼意,避开卫离,狠狠瞪了若雪一眼。若雪只是托腮看舞姬翩翩起舞,仿佛没有察觉到周瑶的仇视,反正周瑶老在瞪她,她若是不瞪她,她反而不习惯。 但周瑶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何况有秦蓉蓉在一旁给她出谋划策,她玲珑眼一转,仿佛很讶异地道:“可是我听世子哥哥说,夜二公子不是带若雪在里避暑吗?你早不接,晚不接,偏偏这时候来接她?莫非……” 她的眼神在夜澈和若雪身上滑过,意有所指地道:“莫非——若雪是偷偷和夜二公子出来的,所以你不知道他们在纤凤山?”不待若雪等人出声,她又迫不及待的指责起若雪来:“哎哟,若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个本本份份的姑娘家,怎能随意和男子外出?你还要不要名声了?要不要说婆家了?” 你别说,周瑶这人有一个别人没有的长处,经常歪打正着。她本来只是想抹黑一下若雪,殊不知效果出奇的好,一语中的。 “郡主真是爱说笑,若雪素来最乖了最本份了,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我的同意,她是不会和师兄出来的。”卫离从从容容的将周瑶的挑拨挡了回去,但桃花眼却在夜澈和若雪身上溜了一圈,目光如刀一般凛洌。 周瑶的问题若是由夜澈和若雪来回答,便有欲盖弥彰之嫌,卫离回答最合适,可他娘的这回答让他真不爽,完全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感受。 见卫离护着若雪,周瑶眼里浮现一股阴冷的恨意,银牙咬了咬唇肉,不怀好意地道:“那这么说来,夜二公子对若雪可真是不错,想来若雪也是很喜欢夜二公子的,不然也不会孤身一人随夜二公子出游。” 夜澈最喜欢听这话,瞬间觉得周瑶不蠢了:“郡主真是睿智聪明,我和若雪……” “郡主想岔了。”卫离冷冷地瞥了夜澈一眼,截断他后面什么情投意合之类的鬼话:“若雪之所以随师兄上纤凤山,只是为了尽师妹的本份。因为师兄抱病在床好长一段日子,差点一命呜呼,这两天病情才刚有点起色,所以他来纤凤山修养,若雪便来照料他两天。” 差点一命呜呼?不光周瑶,便是连一声不吭的周羿都将目光放到神采飞扬,玉面生辉的夜澈身上,然后又盯着他面前的酒杯端详了半晌。 夜澈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啼笑皆非,心知这只怕是卫离的真心话吧,他盼着他早登极乐呢。 还能再扯点么?夜澈这副样子若是有病,这世上恐怕没有健康的人了。 周瑶还想再接再厉,拆穿卫离的谎言,之后再将夜澈和若雪硬凑在一起。但卫离找到人之后,便开始过何拆桥:“世子,郡主,之前因为师兄病势沉重,家母忧心如焚,几日都不曾吃下饭食了。而今师兄好转,我等为表孝心,应该将这好消息马上告知母亲才是,所以我等要先行告辞了,还望世子和郡主多加原谅。” “……”周瑶,怎么有种被利用了的感觉? “……”周羿,自家妹妹胳膊肘往外拐,他也怨不了别人。 想到风三娘,若雪心中有愧,夜澈也不敢再生枝节,三人一起多谢世子和郡主的盛情款待,借着这个藉口飞快的离去了。 …… 重新回到家,风三娘不但没有提起若雪离家的事,反而搂着她儿啊,肉的好一通抚慰,这个素来坚强的女人眼泪都掉下来了,只说都是风五妹的不对,才会让她受了委屈。并说她已经和风五妹断了姐妹关系,以后再也不让她上门了。 她越是这样,若雪越是内疚。这件事情中,无论对与错,是与非,最无辜的要属风三娘了,如果没有自己,她肯定是不会和风五妹决裂至此的,不论怎么说,那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不过长痛不如短痛,有风五妹这样的姐妹,绝非什么幸事,现在断了联系,痛是痛点,总比以后她三不五时的上门闹一场好。 若雪也安慰了风三娘一番,并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再也不离家了。 她亲自服侍风三娘歇下,两母女并排躺在床榻上,又亲亲热热的说了许多体己话,直到风三娘哈欠连天,她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俞妈妈和紫露见到她,高兴的眼圈都红了,主仆三人本想再多说一会儿话,奈何忍耐多时的卫离耐心告罄,直接让她们有话以后再说,将人都赶了出去。 “若雪……” 没了外人在场,若雪本以为以卫离霸道的脾气,对自己肯定是好一番数落,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无论他怎么发脾气,她都受着。这次,的确是她没有考虑周全,因为师兄的介入,把事情搞砸了。 但,卫离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低低地唤了她一声,让她坐在绣榻上,自己去抱了首饰匣子来,拉住她的手腕,将当时她脱下的来玉镯子,镶金嵌玉的金镯,银镯和手链等物,一件一件的替她套到手腕上。 随后又要将簪子流苏等物插到她头上,还要替她戴耳坠。若雪急忙阻止他:“都要安歇了,明天簪上,今儿便不用了。” 卫离也没有强求,将东西放到一旁,伸手便将她搂到怀里,箍的紧紧的,让若雪怀疑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勒断了。 “……若雪,求你一件事,以后不论去哪里,都不要跑出我的视线之外……”他将脸埋在她的青丝之中,声音闷闷的,沉沉的,仿佛透不过气来的样子。 若雪的头发光滑若水,黑亮如缎,带着淡淡的幽香。他深深嗅着她的发香,嗅着她身上沁人心脾的少女体香,喃喃的声音幽幽缠绕,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微咽:“看不到你,我心很慌,坐卧不安……我已经习惯了你在我身边,一下子不见了……” 比拿刀砍了我都难受…… “我没有不见,只是我也没想到会碰到师兄……”若雪声音沙哑的向他解释,心头竟然变得沉重不堪,也许是跟他生活的时间久了,他的情绪很容易感染到她。她没有挣扎,放松的靠在他怀里,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熟悉的让她心安。 师兄,卫离眯了眯水汽氤氲的眸子,精致到完美的脸庞笼罩了一层阴云,伸手去抚她柔嫩的脸颊,缓缓摩挲,温柔缱绻,心里却在暗暗发誓,夜澈,这次一定要揍你个半身不遂! “嘶!你的手怎么了?”先前没有注意,这会儿他的手直接贴在脸上,那凸凹不平的掌心刮的她肌肤生疼。 卫离乌黑浓密的睫毛轻颤几下,连忙将手掌合拢,不动声色地道:“没事,最近长了几个厚茧……” “撒谎不是好孩子,两三天就能长这么多厚的茧?”若雪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伸手去掰他的大掌:“给我看看。” 明亮的宫灯下,卫离垂眸盯着她,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排扇形的阴影,深遂而绵长的目光一瞬不瞬:“真要看?” 若雪点点头,低声道:“是不是受伤了?”这是她最担心的。 卫离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在她面前摊开双掌。他原本白净漂亮的掌心伤痕累累,正是他攥紧拳头时,指甲刺入掌心留下的伤痕,因为流了很多血,且反复多次刺伤,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结了着厚薄不一的血痂。 “你,你这是干什么?”其实伤在他的身上,若雪也会有感同身受的感觉,比伤了自己都还疼。 卫离重重吐了一口气,闷闷地道:“看见你和别的男人跑,我怎么控制不住自己……” 正文 、 085 姐累觉不爱了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5 本章字数:9523 “说什么呢?我哪有和别人跑?”若雪轻轻抚着他掌心的伤痕,再次向他重申:“你也知道我那是演戏,遇到师兄纯属巧合,结果弄假成真了。” 看着一双仿若艺术品的手变的惨不忍睹,她是真心疼了:“即使我真和别人跑了,你也不能伤害自己,你看看,多好的一双手,变成这副样子了。”说着要起身:“我去拿药。” “上过药了。”卫离不放手,圈着她慢慢倚上床头,半阖着美目,带着一丝满足的叹息。 这感觉既温馨又甜蜜,前两日那种傍惶、凄凉的感觉恍若隔世:“只要你这样陪着我,哪儿也不去,即便是这双手毁了,我也心甘情愿。” 这算不算情话? 若雪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卫离说的是真的。 这时候的卫离,神情完全松懈,整个人呈放松的姿态,周身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眉梢眼角自有一段天然的风情显现,宛媚风流,清艳流转,格外的盅惑人。 “卫离,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若雪承认自己被美色所诱,忍不住伸指描摹他如画的眉眼,低声道:“我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女孩,还有一个终身都摆脱不掉的六指称号,你何苦对我这么好?” 卫离睁开眼睛,薄薄的眼皮上方,竟露出精致的双眼皮,那是他渴睡的时候才有的特征。他敛眉思索:“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他自问自答:“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从雪中发现你的时候,我一心只想救活你,并未来得及想别的。” “但救活你后,我又发觉你生的真是好看,非常非常的好看!” 卫离似陷入回忆里,缅怀的声音带着感叹:“虽然那时你很瘦小,很苍白,却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美丽,干净、纯粹、带点虚幻……我也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只是觉得,无论是少年还是男人,只要是雄性,肯定都极渴望拥有你这样的……” “这算什么理由?!” 若雪不免愤愤:“我还以为是我的高尚的品格和内在美吸引了你,结果却是这种蹩脚原因!仅仅因为你是外貌协会的,因为我的长相合了你的眼缘,你才会对我好?如果我是个丑八怪,那你是不是弃如敝屣?” 卫离先不回答,而是专注的看了她几眼,然后凑近她,重重的亲了两口,似笑非笑地道:“你那高尚的品格和内在美在哪儿啊?我至今都未能发现。” “……”这话说的,若雪也汗颜,这两样她似乎真的没有…… “不可否认,因为你的长相合我的眼缘,我便多看了你几眼,这是身为男子的劣根性,天生的,谁也无法改变,也不要妄图改变。”卫离承认自己是个肤浅的凡夫俗子:“可是,我后来喜欢你,却跟你的长相无关,你的性格很吸引人啊,你不知道吗?” “再后来,对你好就成了习惯,改不掉了。”因为最初的那份懵懂和悸动,随着岁月的累积,慢慢延续成一份浓浓的感情,谁又能解释的清呢!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没有道理可言。 “你在逃避问题,你还没说我是丑八怪你会怎么样呢?”是个女子就会纠结这种问题,因为这是女人内心深处不自信的表现——每个女人都会害怕,如果感情仅仅是建立在美色上头,那一旦颜色不在,感情还在吗? 虽然以她的年龄,现在担心这个问题貌似早了点。 这个最古老的男女感情难题,使得重逢后略带点伤感的气氛一扫而光。 “倘若我说,你丑如恶鬼,我却对你一见钟情,进而爱得无法自拔;或者说,你貌如钟馗,我却爱你爱的如痴如狂,你信吗?”卫离终究是花样年华的少年,尚没有修练到对女人诡异的心思了如指掌的阶段。 幻灭! 真真是幻灭! 若雪被他的答案打击的差点一撅不振,觉得再也不会爱了,男人就是这么现实的生物,让姐怎么爱得起来? “但是,假如两人之间有了浓厚的感情做基础,你即使丑如恶鬼,我还是会爱你如昔的。”卫离见她一脸“我恨男人”的表情,企图亡羊补牢的安慰她,可还是忍不住实话实说:“只是,要一见钟情的话,就有点难度了……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我还是会喜欢上你的。” “谁信啊,骗鬼去吧!”若雪听完卫离的真心话大冒险,已累觉不爱了——男人神马的,太不可靠了! 卫离忍俊不禁,伸手将柔弱无骨的她抱在怀里,好笑地道:“是你要听的,听完又接受不了事实,那你是要我用那些虚头巴脑的话哄你吗?” “你还不如哄我呢!”若雪泄愤似的咬了他肩膀一口,已觉生无可恋。 “敢咬我,我都还没有跟你算帐呢……”卫离一个俐落的翻身,覆在她身上,控制好力道不压疼她,俯下头去亲她的唇瓣。 “我那有……唔……”若雪一张嘴,舌头却触到一个软凉滑润之物,那种怪怪的异样的感觉让她怔愣当场,几乎石化。 卫离呼吸一窒,身体陡然紧绷僵硬,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鼻息渐重,呼吸变得急促。 仿佛怕女孩逃脱似的,他迅速地伸掌固定她的脑袋,贴紧她的唇,凭着本能,带着强烈的渴望,青涩而笨拙的加深这个吻。 …… 同一时候,风家大宅老夫人的东阁灯火未熄。 “娘,听说那小贱人回来了……”风五妹一手提着石榴裙,一手牵着手持流萤小扇的蒋蕾,匆匆绕过富丽雅致的山水屏风,直奔从罗汉榻上起身,将要去歇息的老夫人而去。 见母亲神情严肃,一脸不豫地望着她,她急忙改口:“女儿怎么听说若雪回来了,是不是真的啊娘?” “怎么,你期望是假的吗?”风老夫人穿着酱色万字不到头绸衫,有零星白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起,发髻上插着一支碧色的翡翠长簪,额头上戴着缀着一颗翠玉的刺绣额带,雍容华贵中透着饱经世故的精明与睿智。 望着微喘的风五妹,老夫人抿了抿唇,言语之间毫不留情:“假的真的,同你又有什么干系?以前你还可以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卫家的亲戚,卫离的五姨,现如今,你三姐都不认你了,你就不要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娘——”风五妹拉长声音,推了推从进门就垂着头的蒋蕾,一脸讪讪地对母亲道:“当着您外孙女的面,您非要说这些伤人的话吗?女儿的脸面就算了,但您让孩子脸面往哪儿搁?” “外祖母……”蒋蕾穿着紫色碎花上衣,白色襦裙,艳丽的鹅蛋脸带着点苍白,神情含着三分愁,七分怨,一又明媚的眼睛微红浮肿,显然是哭过。 老夫人看了形容哀怨憔悴的外孙女一眼,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造的什么孽?两个女儿竟然闹到如此僵的地步,姐妹关系完全崩裂。 风五妹见母亲神色稍缓,眼珠又是一转:“娘,俗话说:人非圣人,孰能无过。孩子们都还小,犯了错,好好说道说道,只要她们能改正,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老夫人重新端坐到榻上,接过丫鬟奉上的茶,半晌不语。 “蕾儿,快带妹妹们给你外祖母认个错。”风五妹对蒋蕾使了个眼色。 蒋蕾噗嗵一声跪到老夫人面前,抱住老夫人的膝盖,娇声低泣:“外祖母,您就可怜可怜蕾儿和妹妹们吧,那些坏毛病,我们以后一定改……” 人到晚年,图的就是儿孙满堂,睦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风老夫人一直觉得自己修得好——晚景不错,两个儿子也算成器,娶的媳妇温婉贤良,孙子孙女孝顺乖巧。 三个女儿中,二姐算是最为圆满的一个,有夫有子有女,荣华富贵样样不缺。风三娘虽然守寡,但儿子都有出息,且是豪门贵胄,基本不用老夫人操心。 唯有幺女嫁的不尽人意,可那好歹是她自己看中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再说家境差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夫妻和睦,儿女懂事,小日子一样过的红红火火。 只是,风五妹自小就不是个让爹娘省心的熊孩子,闹腾是她唯一的本领。风老夫人本以为她嫁人后会有所改变,可结果只应了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易。 这倒也罢了,横竖她自己就这样糊涂一生了。然而,令老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几个外孙女竟然跟娘学了个十成十!只不过几个孩子比风五妹聪明,掩藏的极好,没有让人发现本性。 若不是她们在卫家偷若雪的首饰东窗事发,谁又能看得出,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一脸的温婉相,竟然也是几个不讲理的主。 “外祖母,蕾儿以后一定会孝顺您的……”蒋蕾还在哀哀哭泣:“您就原谅我们姐妹这一回吧。” 风五妹也用帕子抹着眼睛道:“娘,因为这事,卉儿和萱儿都病了,还吃着药呢,那两个侄姑娘,也觉得的没脸见人,闭门不出……这要是姑娘们一旦想不开,寻了短见,您让女儿还回不回婆家了?” 那天在卫宅,卫离命人清点若雪的物品,果然少了许多,且都在蒋蕾她们身上。依他的原话,是要送官的。幸而风三娘和风二姐等几人都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还是私下解决的好。 毕竟亲戚一场,且中间还夹着风三娘,卫离并没有多加为难她们,只让她们将若雪的东西留下,之后将风五妹一家子统统驱回风家大宅,表示以后没有这门亲戚了。 风五妹一行人灰溜溜的回来风宅后,被气得失去理智的风老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让她们滚回陇川去。 但风五妹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因为母亲的寿诞快到了,蒋县令要亲自来给岳母大人祝寿,人已在路上了,如果让夫君知道她将事情弄的一团糟,那后果不堪设想。 风五妹急的焦头烂额,只想求得母亲的原谅,然后再求母亲帮着想想法子,看看怎么挽回和卫家的关系。所以一听到若雪回来的消息,她就赶紧带着女儿来找老夫人求情了。 听到外孙女病了,老夫人终是心软,命一旁侍立的丫鬟婆子扶了蒋蕾起来,叹了一口气:“我一个老太太,大半个身子入土了,原不原谅你们有什么关系。” “娘,同是您的儿女,您总不能看着女儿去死吧?相公就要到京城了,若他知道这些事,肯定会休了我的,呜……”风五妹真哭了。 “那你想怎么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老夫人伸手揉着额角。 “左右那丫……若雪已经回来了,毫发无伤,这事儿就可以过去了。”风五妹收了帕子,过来帮老夫人捶着背,小声嘀咕:“她明儿不是要来拜见您吗?卫离那么护着她,必然会跟来,到时,娘您劝劝卫离,让他原谅他表妹们一回。” “你说的到轻巧。” 老夫人嗤了一声:“你那样打若雪的脸,当时就没有想到过后果吗?至于若雪,那是运气好,幸亏镇南候夫人接她去住了两天,不然,她真有个什么好歹,你于心何忍?” 风三娘在若雪回来后,便差人来风家这边报了信,说是夜夫人接若雪去山上住了两天,卫离已将人接回来了。担心老夫人惦记,明儿她会带若雪来风宅。 风五妹一听,眼里顿时浮现怨恨的光芒,咬牙切齿地道:“女儿倒是希望她有个好歹呢!倘若不是她这一番闹,姐姐和卫离岂会这般无情地对待萱儿她们?而今我们姐妹反目,她高兴了,满意了?!” “小小年纪,心肠恁是恶毒,就是个搅家精,只会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 风五妹悻悻地数落着若雪的不是,一番添油加醋,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理直气壮,老夫人气的额头的青筋冒出来了,一把推开她的手,厉声道:“住嘴,敢情你还有理了?” 屋内鸦雀无声,连细声抽泣的蒋蕾也吓得收住哭声。 “娘……”风五妹张口结舌,似没想到母亲发这么大的火。 老夫人瞪着她,痛心疾首地道:“你真是无可救药了!发生这么多事,你居然一点都不知悔改?还在这里怨声载道,一昧地怨怪别人,你就没想想你自己错在哪里吗?亏你死去的老子当初那么疼你,你这副样子,对得起谁啊你?” 她闭了闭眼,挥了挥手:“你们走吧,我年纪大了,不想掺合你们姐们之间的事。”说着将手伸给丫鬟,起身就走,也不管身后风五妹和蒋蕾的声声呼唤。 …… 翌日清晨,若雪觉得浑身像压着重物,想翻身,却发觉动弹不得,竦然一惊,睁开眼,赫然发觉卫离紧紧箍着她,正闭眼熟睡。 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他的另外一只手臂圈着她,俩人之间毫无隔阂,像一对连体婴。 卫离眼都未睁开,先蜻蜒点水的啄了她几口,低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性感的要命:“醒了。” “你昨晚,昨晚在这里?”若雪瞪着他,伸掌推开他的脸。觉得这家伙也太得寸进尺,昨晚上的事她还没跟他计较呢,他就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不,登床上榻了。 “这两天你不在家,我都没怎么合眼,昨晚累的不想回去,便在你这边凑合了一晚。”卫离说的云淡风轻,天经地义的模样,手臂却将她揽的更加贴紧自己。 “你简直是……”若雪对他无语极了,他一边说着让人心疼的话,一边做着厚颜无耻的事。 昨夜也是,以前他亲她都是浅尝辄止,从不曾将舌头伸进来过。昨夜他不知怎地开了窍,摁着她来了几个货真价实的情人之吻。 直到她气喘嘘嘘,感觉舌头都痛麻了,他才罢休。 等她要指责他过份时,却莫明其妙的睡过去了。 后面发生什么,她全然不记得,只知道一醒来,他就和衣躺在她身边。思前想后,她霍然明白,这家伙肯定是点了她的睡穴,要不然,好好的她怎么倒头就睡? 卫离唇角微翘,神情慵懒地盯着她。刚睡醒,她肤若凝脂的脸颊上泛着两团酡红,睫毛长长,唇色妍媚,一双明眸善睐,眼波如水,盈盈流转间有一种憾动人心的极致美丽,令他的心口又传来熟悉的悸动。 这时候,他觉得自己昨天说的不对——他其实一点都不肤浅,世间有许多女子同样很漂亮美丽,可都不能像她一样吸引他的目光,让他心跳加速。 所以他想,对丑如钟馗的人一见钟情肯定是有的,因为那人无处不合你的心意,简直是上天为你量身定造的。 “登徒子,下去。”若雪想踹他下床,却反被他困在怀中。 腻歪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她去梳洗,心情是无与伦比的美好,看天天蓝,看云云飘,就连看到夜澈送给她的琉璃储钱罐,都不觉得那么刺眼了。 须臾之后,一家人收拾妥当,缓步往大门早已停放的马车而去。 “若雪。”曲府的马车刚刚抵达,曲妍儿清脆娇软的声音便从马车里传来。她下了马车,甩开丫鬟的手,几步到了若雪的跟前:“若雪,那天都怪我……” “好了,有什么事到车上再说,”卫离风姿翩然,徐徐行至若雪身旁,从身后拿出一顶衬蓝色轻纱的笠帽,也不用丫鬟动手,自行戴在若雪头上。 “干嘛要戴这个?”若雪狐疑地望着他,祈国的民风虽不如唐朝社会风气开放,女子的生活也不如唐朝多姿多彩,但也相对较为宽松,大家小姐上街也无须用帷帽和轻纱遮脸。她以前也没戴过。 卫离细心的为她戴好笠帽,拉上水蓝色的轻纱遮住她的脸,一脸坦然地回答:“外头日头大,怕你晒黑了。” “那离表哥,妍儿也怕晒黑,你也给表妹我来一顶吧。”曲妍儿望着还徜佯在地平线,红彤彤像鸭蛋一样的晨阳,一本正经的要求。 “你不归我管。”卫离侧头瞥了她一眼:“怎么,二姨母没为你准备吗?” “你也太厚此薄彼了。”曲妍儿为之气结,拉着若雪便上马车,她有好多话要问若雪,才没空跟这个无情的表哥斗嘴。 在马车里等他们的风二姐和风三娘望着几个孩子,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舒适的马车里,曲妍儿又郑重的向若雪道了一次歉,然后才问:“若雪,夜夫人好相处吗?师兄他都跟你聊了些什么?” 她今天穿着月白色绣淡粉芙蓉窄袖襦裙,腰间挂着一块白玉配饰,头上插着一支并蒂莲步摇簪,缀以金色流苏,衬着巴掌大的瓜子脸和水汪汪的眼睛,十分的美丽。因为是问到夜澈,向来直爽的她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说到师兄,我倒要向你道歉了。”若雪取下碍事的笠帽,一脸歉意:“我其实可以告诉师兄你喜欢他的,说不定我还可以做个红娘,但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我怕我自作主张,反而事得其反,所以一直没有开口。” 曲妍儿的眼神透露出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又释然了。 “至于夜伯母,你放心好了,以后绝对是个好婆婆,你只要看严大嫂和夜伯母相处的多么融洽,就知道我不会骗你了。”若雪打趣她:“等你以后嫁过去,一定也会和夜伯母情同母女。”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曲妍儿嘴上嗔怪若雪,自己却笑了。 若雪想了想,建议道:“你还是早点向师兄表明心迹吧,他着实老大不小了,再说你们也都熟识对方,真结为夫妻,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要强上许多。” 曲妍儿把玩着香包,好似在琢磨,半晌之后对若雪附耳道:“一对着师兄,我的胆子不知怎的就变小了,还是你帮我告诉他吧。” “你确定?”若雪觉得很奇妙,像曲妍儿这种尿坑都能拿出来分享的熊孩子,居然也有胆怯的一天? “近乡情怯嘛,你个小屁孩肯定不懂。”曲妍儿说的一脸臭屁。 若雪伸手挠她:“我是不懂,但你确定要得罪媒人吗?还没勾搭上师兄呢,你就想将媒人扔过墙呐?” “不敢不敢,你若真帮我勾搭上师兄,我一定准备大礼谢你。”曲妍儿连忙求饶,又急不可耐地道:“你动作可要快点,不然就麻烦了。” 嗯?一听这话就是有内幕,若雪用眼睛逼供,快说! 曲妍儿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身子,斜眼看着若雪道:“我也是挺有行情的,这次一见到飞表哥,他就对我说喜欢我,假如我愿意,他便差人去我家提亲,让两家来个亲上加亲。” “这可使不得。”飞表哥是风大舅的次子,为人生的斯文秀气,若雪觉得其它都没问题,但关健他和曲妍儿是表兄妹啊,从优生学的角度考虑,只能投反对票。 时下表兄妹成亲的多了去了,曲妍儿没有这方面的顾忌,见若雪不赞成,她便开始发挥无穷的想像力:“为什么啊?难不成你喜欢飞表哥,怕我横刀夺爱?” “横刀夺爱个鬼,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欢飞表哥?”若雪一脸黑线,开始捧打鸳鸯:“那你嫁飞表哥好了,师兄另配美娇娘。” “不行,我忍痛割爱将飞表哥让给你吧,我还是嫁师兄好了。”夜澈果然是曲妍儿的死穴,十个飞表哥都抵不上他。 “你果然是皮痒了。” 两个姑娘在马车里小声的嬉戏打闹,一点也没防备隔墙有耳。 但当到了风家大宅,卫离又过来督促若雪戴上笠帽,低声问了一句:“风逸飞有我好吗?” 这厮,死性不改!若雪瞪了他一眼,连带想起早上的事,新仇旧帐加一起,恨不得将他拍进土里,再狠狠踩上几脚。偷看书信也就罢了,连姑娘家的小话都要窃听,他是哪个星球的人啊? 卫离犹未自觉:“你若是瞎眼看上他,我一定吐血而亡。” “你这话对着妍表姐说去,她铁定以为行情又涨了,有两位表哥为她争风吃醋。”若雪冷哼着给他提议。 “哦,说起妍儿,我深感羞愧,我这个表哥竟然一点都不关心她,太失职了!不如这样吧,明儿我陪你去找师兄,你给他做个大媒,权当答谢他这两日对你的照顾,如何?”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至于是什么居心,那就不得而知了,若雪趁着没人注意,抬脚踹他:“让开,不爱跟小心眼的二货说话。” …… 尽管有风三娘和风五妹的事横在中间,但风家大宅的气氛还算良好,众人都绝口不提这糟心事,只管将逗人开心的事拿出来逗趣。风五妹也识趣,言道要照料生病的孩子,只露了一下脸便下去了。 蒋家几位姑娘全都病了。 风老夫人今日身着姜黄暗花祥云纹马面裙,头上戴着绣花额带,气色虽不如上次见着红润,但大抵不错,依旧雍容而慈祥。对于令自己两个闺女绝裂的始作俑者若雪,半句指责的话也没有,还笑言委屈她了。 委屈不委屈什么的,若雪倒没放在心上,尽管她一心融入这个社会,但前世的某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比较冷情,喜欢独来独往,不如真正的古人重视家族亲情和一些人情来往。 觉得不对盘的亲戚,她认为可以一刀切,老死不相往来更好,但像风二姐他们,却是选择委曲求全的方法,以保住家族的名誉和自己的名声。总的来说,一半是出于家丑不可外扬,一半是出于家族的团结性。 现代人动不动就拼爹拼银子拼老公拼孩子,古代人除了拼以上几样,须得多拼一样,那就是家族。 一大家子人用完午膳,天热,倦了的人便去房间小憩,精力旺盛者则移驾到凉亭和水榭去玩乐。 风家是书香世家,几位姑娘也不能大字不识,所以请了先生在家相授学问,平日里抚琴吟诗,扑蝶绣花,闲了还可以蹴鞠荡秋千,下下棋,斗斗草什么的。不过天热,蹴鞠就免了,蹴几局还不得热死人。 若雪教几位姑娘下五指棋,简明扼要的讲了游戏规则,大家就捉对厮杀去了。本想做两副扑克斗地主,想想又算了。 起先,卫离一直腻在她身边。可若雪担心他一时忘形,会对她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再加上先前表兄们玩射覆,行酒令,他也喝了不少清酒,如玉的脸上泛着可口的薄红,黑漆漆的桃花眼淡淡斜挑,勾魂摄魄,眸中星星点点的光芒氤氲着一层水汽,荡漾着无尽的旖旎风情和迷离。 酒意微醺的他,显得既邪魅又妖娆,危险又迷人,浑身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男性魅力,引得人想学飞蛾投火般靠近他。 若雪不经意的发现,有好几位表姐的目光虽然闪闪躲躲,却不停的追逐着他,脸上都显出一丝痴迷和羞怯。 为了从火坑解救诸位表姐妹,若雪只好找了个理由哄他下去稍事休息。 不料,才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离水榭不远的西院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这尖叫声犹如警笛一般,惊得若雪等人神经一绷。 “发生什么事了?”曲妍儿和风家的姑娘们面面相觑。 若雪微皱起眉,心头划过不好的预感,将手中的玉指一扔:“去看看。” 她们还未到西院,就看到几位丫鬟婆子慌里慌张的往西院而去,曲妍儿拦住一位青衣婆子,刚要问发生何事了,耳中就听见风五妹高八度的嗓门响起:“我不活了——” 她高亢的声音拉的长长的,尾音直上天际,堪比海豚音,久久不下来。 所有人还来不及皱眉,风五妹终于换了一口气:“让我死了算了!真是家门不幸啊,竟有人做出这等丑事……呜呜……”然后她就嚎啕大哭,哭声震天,凄厉无比。 “发生什么事了?”风家几位主子,连带着做客的风二姐和风三娘也一脸疑窦来到西院。 正文 、 086 不作死不会死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6 本章字数:9599 见风五妹哭的如丧考妣,甄氏还未说什么,铁氏却一脸恼怒地道:“她又想干什么?娘还活的好好的,她触什么霉头?作死啊!”说着,铁氏率先进了院子。 风家的女客一般都在甄氏的正屋东院歇息,而男客则招待在西院。平日姑娘们一般不会踏足西院,但今日没有什么外客,男客无外乎卫离和曲家两位表哥,又有铁氏带头,因此若雪和曲妍儿不假思索的跟着进去了。 尽管院子里繁花盛开,姹紫嫣红一片,众人却无心观赏,顺着风五妹的哭声就到了现场。 靠西的厢房,房门大敞,风五妹正坐在外间一把四出头官帽椅上痛苦流涕,鎏金雕刻的六幅屏风被推倒在一旁,两个锦凳歪倒在地,有两个绿衣丫鬟和一个婆子神情尴尬的劝着风五妹。 外间声响这么大,可里间的檀木雕花门却紧紧关闭着,非但如此,里面还有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声音传出来,仿佛有人在里面吵架似的。 “五妹,好好的日子你又哭什么?”风二姐和甄氏看了一眼里间,疑窦丛生,上前向风五妹询问:“到底发生何事了?” 随后进来的风三娘打量着屋子,脸色紧绷,眼神蕴含怒意,厉声问婆子:“谁在西厢歇息?” 婆子正要回答,里间的声音突然加大,高分贝的音量穿透檀木门传了出来: “啊啊啊!” “唔,嗯!” 那是男子纵情的低吼和女子拖着尾音的尖叫娇啼。 这男女混杂的声音让几位夫人面色一变再变,立时将抬脚跟着进来的姑娘们往外驱赶,自己也忙不迭的往外跑:“快,都出去,出去……” 唯有铁氏未动分毫,她铁青着脸瞪了低声抽咽的风五妹一眼,咬牙问那婆子:“五姑奶奶在外面闹的这么凶,里面的人……”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外面这么多人,风五妹的制造的噪音足以将死人吵活,里面的男女却似无所觉,依然在办未办完的事。 婆子战战兢兢,摒着气,小心翼翼地道:“老奴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来时只发现五姑奶奶在哭,而,而,而里面的人好像没有听到,一直不停……” 两个丫鬟吓得身子发抖,也说不知情。 “风五妹,究竟怎么回事?你说话啊,要哭回你陇川哭去!”铁氏气得肝儿疼,她是一个极注重门风清白的妇人,再加上风家素来清贵,平日她连风五妹这样的人都看不进眼,何况这种不知廉耻,公然在众人面前行这男女之事的人和事。 屋子里的男女依然无所顾忌的在行欢,咿咿哦哦之声一浪接一浪的传出来,不绝于耳。 饶是心志坚强的铁氏也呆不下去了,吩咐人将风五妹架出去:“都先出来再说……这也太不像话了!” 风二姐和风三娘出来之后,沉默地站在鸟语花香的院子里,两姐妹的脸色都非常不好。 怕这种晦气事污了姑娘们的耳朵,大姑娘们全被请出院子,不过她们都不肯离去,站在院外的树荫底下和花圃旁,神色各异。 曲妍儿懂点人事了,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郁闷地跺着脚道:“怎么回事?也没看到我哥和离表哥,不会是他们……”想到若雪还小,不懂这些,她住了嘴,偷偷看了若雪一眼。 不料却觑见若雪脸上一片清冷,红唇抿紧,墨瞳中流露出一丝森冷的寒光,凌厉又危险,不由惊愕地道:“若雪,你怎么了?” 若雪若无其事抬眸,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语气微冷:“没事。” 风五妹被两个婆子架出屋子,嘴里一直在嚷:“我不出去!我不出去!我若出去了,我闺女和芸香怎么办啦?” 轰! 六月晴天霹雳! 原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和风五妹搭腔的风三娘,此时也忍不住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风五妹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涕泪,梗着脖子朝风三娘吼回去:“你还冲我大小声?都怪你儿子,祸害了我的蕾儿和芸香。” “……”风三娘快气死了,恨不得脱了绣花鞋抽风五妹几鞋板。 “五妹,你说些什么呢,昏头了吧你?”风二姐唯恐两个妹子再次闹得不可开交,连忙阻止风五妹的胡言乱语。 岂料到风五妹却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二姐,里面还有江哥儿,他抓着我的卉儿不放……啊呜……” 噢噢!这消息太刺激人了,风二姐扶着额头就朝后倒去,幸亏她身边服侍的丫鬟眼疾手快,及时伸臂架住了她:“夫人,夫人!” 这下子,真是乱成一锅粥了,连铁氏都无法镇定下来,重重地跺了跺脚,而甄氏只觉日光暗沉,流年不利。 风五妹还在气势汹汹地谩骂:“什么狗屁姐妹?你们两个的儿子害了我女儿和侄女,要是你们两家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跟你们拼了!我冰清玉洁的女儿啊……就让卫离这么祸害了……” 她本身便喜欢无理取闹,有理没理都爱闹上三分,这会儿有了事情,更是得理不饶人,对风三娘就叫嚣开了:“三姐,发生了这种事,赶紧让你的卫离娶我蕾儿,不然,休怪我去报官!”卫离威胁她们母女要报官的话言犹在耳,她这会子正好一报还一报。 院子里的喧哗声太大,传到院外,若雪、曲妍儿和风家的姑娘们都听的清清楚楚。 若雪的脸色冷漠如冰,眸底有噬人的火星频频闪烁,身边的海棠花开得鲜艳夺目,她素手一伸便折断了好几枝无辜的海棠,气势骇人,堪称辣手摧花。 风家的姑娘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皆欲言又止,唯有曲妍儿没心没肺,伸手一掌击在自己洁白的额头,发出啪的一声响:“我的娘呀!怎么出了这种丢人的事啊?蕾儿,卉儿,以及那个芸香……怎么会跑来客院?还跟我哥和离表哥搅在一起呀?” 她着急地拉着若雪的手臂摇晃:“若雪,这可怎么办呀?发生这种事,我哥和离表哥是不是要娶她们啊?” 突然,不待若雪出声,一道戏谑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你这疯丫头,又在胡沁些什么呢?你哥我都成亲了,还要娶谁?” “大哥?”曲妍儿讶然回头。 只见弯弯曲曲的小径上,四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安步当车,缓步徐行而来,纵然骄阳似火,烈日当空,可他们俱是神采飞扬,衣袂翩翩,通身贵气逼人。正是曲家两位公子,卫离,还有风逸飞。 不止曲妍儿用一副见鬼的表情瞪着这四人,若雪和其他姑娘同样一怔。 “曲妍儿!”卫离双手拢在背后,面无表情地睇着曲妍儿:“离表哥哪里惹到你了?竟敢在若雪面前编排我?” “离表哥,不是我要编排你啊,实在是另有其人。”曲妍儿叫屈,讷讷地伸出纤纤玉指瑟缩地指了指西院,又快速的缩了回来,那怯怯的模样,俨然西院会张嘴咬她的手指似的。 “怎么这么嘈杂?发生什么事了?”曲枫和曲江听到西院一片吵嚷声,双双眼露狐疑之色,即刻迈步进了西院。 卫离没有理会西院的事,望着若雪的手里攥得稀巴烂的海棠残枝和残花,又瞧了瞧她的脸色:“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日头太大了吗?还有,这海棠跟你有仇吗?竟将人家一家子老小都扯烂了。” 若雪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笑。 “还留着根呢,来年它们又是一家子老小。”扔掉海棠,将染了颜色的手背在身后,她对着卫离嫣然一笑,优雅中透着妩媚,黑黑亮亮的眸子干净纯澈,却又仿若风情万种。 总之,这一刻,她与平常截然不同。 曲妍儿在一旁眼珠上下乱转,她发现了,若雪刚才身上的冷漠和凌厉统统不见了,这时的她仿佛冰雪消融,百花盛开,风吹她衣袂起,裙裾舞蹁跹,眸若清泉,齿如编贝,是一种介于冷艳与清纯之间的气质,无与伦比的美丽。 美人若兮,顾盼流离,虽然这美人小了点,但不影响其视觉效果。 卫离看呆了眼,半天回不过神来。 曲妍儿也看呆了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见她对卫离笑得睫毛弯弯,忍不住酸酸地道:“小没良心的,只会摆脸色给我看,对着离表哥就傻笑。” “妍表妹,在后山抓的,送给你。”风逸飞也未进西院,问了自家姐妹几句话之后,便提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过来,献宝似的送给曲妍儿,立刻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换来她惊喜的欢呼声。 曲妍儿的声音让卫离醒过神来,不禁耳根红透,也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 若雪满心以为是只兔子,结果一瞧,却是只黑色的鸟儿,鸟喙和爪子上系着细藤,不禁大失所望:“黑八哥……还是红嘴的……” 见她一脸嫌弃的表情,卫离莞尔一笑,低声给她解释:“这是鹩哥,又称九宫鸟,头上带英的是八哥,红嘴的是鹩哥。” 一听是九宫鸟,若雪来精神了,方才她粗粗一看,以为是八哥,差点错失好东西了,轻手轻脚的接过来:“谢谢,原来是九宫鸟啊。”九宫鸟的长相可比八哥英俊多了,而且,八哥学说话只能模仿声音,不能模仿音调,鹩哥学说话,却让人分不出是鸟在说,还是人在说,非常逼真。 卫离见她喜欢,便笑着道:“回头找个鸟笼给你养着,养熟了还可以放飞。” 若雪一脸肉痛地摇头:“放飞就免了吧,听说这鬼家伙放飞之后,心情好才飞回来,那万一它心情不好……” “哎,好漂亮的鸟儿,是九宫鸟呢!”曲妍儿和姑娘们都凑上来逗鸟儿,竟将西院的事抛之脑后。 但鹩哥的嘴巴被藤系着,逗来逗去也只能惊慌地扇翅膀,看起来好不可怜。 忽然,一大群人蹭蹭蹭的从西院跑了出来,为首之人正是发丝凌乱的风五妹,她一眼就看到长身玉立的卫离,马上鬼吼鬼叫起来:“卫离?怎么是你?” 她瞪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指着卫离,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回头望一眼西院:“你,你不是在西厢里面吗?” 卫离平静地望着她,眸如寒星,语气淡淡:“蒋夫人,那是幻觉,或者说白日做梦。” 风逸飞也做证,说他们几个去后山抓九宫鸟和兔子,才回来。 “五姨,你可不能冤枉我!”曲江拉着大哥曲枫,一脸愤懑的从人群中走出来,指着卫离和风逸飞道:“逸飞,卫离,你们两个快给我做证,五姨非说我在西厢里面胡作非为,还说我抓着卉表妹!” 松了一口气的风二姐和风三娘取笑他:“指不定你偷学了分身术。” “娘,三姨!”曲江大为不满:“事关我的清白啊!” “啊——”风五妹忽地尖叫一声,一脸惊恐地指着西院:“你们都说不在,那西厢的是谁?我蕾儿……” “爱是谁是谁!反正不是我曲江!”曲江冷哼。 卫离挑着墨一样的眉,火上浇油的挪谕他:“我可不像你,偷学了分身术。” “五姨,还我清白!”曲江怒而暴走。 …… 惊心动魄的捉奸闹剧,在风五妹撕心裂肺的哭声中结束了,这次她是真伤心了,捶胸顿足,呼天抢地的模样足以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因为事态格外的严重——在西厢里的那两个男子,不是卫离和曲江,而是两个在西院听使唤的中年杂役。 这让风五妹怎么接受的了? 她精心策划、费尽心机,并搭上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和一个蒋家侄女的清白,结果居然便宜了两个其貌不扬,且年纪又大,并是奴才身份的粗使杂役。 这让她情何以堪? 蒋蕾她们可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大小还是个官家小姐,就这么让两个粗人白白糟践了。 “娘,这次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不然女儿真的活不成了……呜……”风五妹扑在风老夫人的脚边,死死抱着老夫人的腿不放手,眼泪鼻涕一把刷:“若相公知道,他一定会捶死我的……若是婆婆知道……”她打了一个冷战,面如死灰:“那死老婆子一定会让相公休了我的。” “滚一边去,个不成帐的东西!”风老夫人真想踹死她,恨铁不成钢地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物!你是天生来讨债的吧?竟然败坏我风府门风?” 老夫人说的痛心疾首:“想我风府一门清贵,你父、你兄虽不是当代大儒,可好歹文采风流,洁身自好。古语云:孔雀爱羽,虎豹爱爪,连动物都晓得爱惜羽毛,何况人?不是更应该珍惜自己的名声,行事谨慎吗?” “你到好!”老夫人喘了口气,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痛彻心扉:“将你自己的名声毁个彻底不说,还来祸家娘家……你让我死后如何见风家列祖列宗?” 一旁的丫鬟婆子连忙过来相劝,端水的端水,拿帕子的拿帕子,老太太毕竟有份年纪了,气过头可就麻烦了。 去善后的甄氏和铁氏此时过来婆婆这里,见到老夫人快被风五妹气死了,而她还在缠闹不休,好脾气的甄氏都忍不住气恼地道:“别在这里嚎了!你是想将婆婆气死。”不几日就是老太太的寿诞,她们可不想喜事变白事。 铁氏更不客气,仿佛多看一眼风五妹都嫌脏:“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佛,赶紧收拾行李,哪里凉快哪里去!” 这种时候如果被赶出去,岂不是一切都完了,风五妹又不是傻子,马上哭起来:“嫂子你们都不可怜我,更不怜悯你们的外甥女,我要见两位兄长,他们身为舅舅,照顾外甥女责无旁贷。” 铁氏冷嗤:“照顾是一回事,但现在是后宅之事,后宅之事妇人说了算,你还是省省吧。” “娘,你就容嫂子们这么欺负女儿?”风五妹又搬救兵。 “我没有你这种女儿。”风老夫人闭了闭眼睛,直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风五妹一看不对头,又开始撒泼:“我不管,我们母女住在这里,蕾儿她们被人欺凌了,责任在于你们,所以你们要负责!”她越说越有理:“还有,外甥女出了事,你们身为亲人,不但不为她们出头,反而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当真岂有此理?要我们走,没门!” 啪! 风老夫人抬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打得风五妹懵了头,恨恨地道:“你平日偷奸耍滑,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好,还反咬一口!我只问你,你母女几个全住在东院客房,蕾儿她们为何跑到西院去?不是说都病的下不来床吗?一个个无脸见人了吗?” 风老夫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风五妹支支吾吾:“……她们……许是哪个表兄表妹请她们去玩……” “是谁让她们去的?你交个人出来?你不会说是离儿和江儿让她们去的吧?”铁氏冷笑连连。 “西厢房中是谁点了催情香?这种下作的东西,也不知打哪里来的?”甄氏一针见血:“你总不会说是卫离他们点的,或者说那两个杂役点的?” 正是因为那房间里点了催情香,所以尽管风五妹在外头闹出那么大的声响,屋子里的人虽然听到了,可中了媚药,身不由己,根本停不下来。 风五妹眼珠一转,狡辩道:“估摸是卫离点的,他居心叵测,居心不良,肯定想借酒意强占蕾儿……”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栽赃嫁祸给离儿,当别人都是傻子啊?”铁氏很不齿风五妹这种人,一挥手,将一包东西掷在风五妹面前:“这是在你房中找到的催情香。” 接着又道:“要我传西院的婆子丫鬟来和你对质吗?你悄悄跑到西院,找理由将下人都支走,然后在离儿和江儿,还有枫儿的房间都事先点下了催情香,你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惜,你的所作所为都被人看在眼里!” 证据确凿,风五妹急的脑门子一头的汗,脸色灰败,想着怎么反驳回去。 “别想了,你自以为离儿他们会中计,到时你完全可以逼他们娶蒋蕾她们,你自信十足,觉得十拿九稳,所以定的计策也不完美,漏洞多多。”心情平复下来的风老夫人,毫不留情的指出风五妹的失败之外:“说来说去,你还是败在你的自以为是和愚蠢上。” 风五妹闻言,萎顿地瘫软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这是不是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风五妹此次回娘家,其实早就划算好了,要利用娘家为三个女儿说门好亲事,最好是与卫家和曲家定亲。 她的婆婆心思也和她一样,命她带上另外两个孙女上京,利用风家的关系,为芸香姐妹说一门好亲,并交待,务必让芸香姐妹嫁到卫家和曲家,这样可以亲上加亲。 只是,事情还未来得及提出,她就因为妒恨若雪,将一切都搞砸了。不得已,只能另辟蹊径。 她的确是如铁氏所说的那样想的,如果生米煮成熟饭,届时由风老夫人出面,还怕卫离他们不负责吗? 所以她偷偷在三个客房点了催情香,只要卫离或曲枫曲江回房就会闻到。 她亲眼见到酒意微醺的卫离和曲家兄弟进了客院,便让双胞胎和蒋芸香进了客院。计划本来很完美,三男三女,她只等着将事情捅开就好。 当她去捉奸的时候,曲氏兄弟的屋子没人,仅卫离住的西厢有人,而且还是三女两男。她隔在门外听到蒋卉在娇声喊江哥哥,自以为是曲江,另一个不用想,肯定是卫离。于是,她毫无疑问的闹开了。 谁料到结果却完全相反,那两个中年杂役中,有一个姓江…… 事到如今,风五妹黔驴技穷,已不知如何是好了。 …… “你不会以为是我吧?”回卫宅之后,卫离老神在在的拷问若雪。 “怎么会?你这么英明神武,盖世无双,我压根就不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 风五妹弄出这些事情,纯属咎由自取,若雪并无同情,不过,当时她真的以为是卫离将蒋蕾怎么了怎么了。但当着卫离的面,这种事打死也不能承认,否则他会以为你不信任他,竟和外人一样朝他身上泼污水。 卫离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捉住她的手:“说谎不是好孩子?你如果没多想,那会子你的手怎么会变成五颜六色?还祸害了海棠一家。”若雪手上沾染了海棠的汁液,还是他替她细细的擦拭干净的。 若雪正了正脸色,义正言辞地道:“我听到风五妹冤枉你,替你打抱不平,心里觉得很窝火,便迁怒海棠了。”又赶紧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不是去了西院的吗?后来怎么不在?” 卫离漂亮的唇角一翘,漫不经心地道:“跟曲表哥他们比赛翻围墙,翻出去便不想进来了呗。逸飞说在后山曾见到过九宫鸟,我们便去抓鸟儿了。” “真的?”若雪懒洋洋的瞅着他,要笑不笑地道:“不是存心让人误会你在里面,也不会是将计就计?趁机弄的人尽皆知?” 卫离垂头笑笑,揽紧女孩,修长的睫毛半掩着深潭一样的黑眸,既不否认也不承认。风五妹对若雪那样,若是其他人,他一定无情地赶尽杀绝!可风五妹毕竟是娘的亲妹子,看在娘的份上,他对风五妹一家的惩罚可谓雷声大,雨点小,几乎是放了她们一马。 在客院感觉有人算计他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是风五妹。因为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他索性顺水推舟,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拉着曲家兄弟翻墙出去了。 至于后续发展,并不是他刻意为之,因为他为若雪抓九宫鸟去了,转头把这茬给忘了。事到如今,他只能奉送风五妹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老实交待。”若雪撞了撞他:“翻围墙谁翻赢了?” 卫离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浑然不觉自己眼中流露着浓烈的情意和渴望,宠溺地问道:“你想谁赢?” “那是我能决定的吗?” “当然。”卫离抬起她精致的下巴,迫使她仰着头,缓缓贴近她的唇,眸色加深,喉头微咽:“让我吃舌头,你想谁赢就谁赢……” 想得美,上次舌头又痛又麻的感觉记忆犹新,若雪哪能自找罪受,及时挡住他的脸庞,鄙视地道:“你又让我幻灭一次!原来你也是个色令智昏的家伙。” 色就色,卫离不在乎,横竖又没有对别人色,固执地在她软凉的唇上摩挲来摩挲去,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暗哑:“乖,张开嘴。” 若雪坚持不张嘴,也不让他越雷池一步,并用眼神表示,他再不老实她就要喊人了。 光是简单的贴近和浅啄已不能满足卫离了,食髓知味,他想要更多,易冲动的年纪,身体紧绷的难受,贪心和私欲日益强烈,渴望也随之增长。奈何女孩拒不合作,一点甜头都不给他尝。 他痛苦地蹭了蹭,也不再逼她,尽量不动声色地道:“若雪,我们宅子后面有个清亮的湖泊,你去过没有?” “去过,真是难得,那儿美翻了。”若雪见他安分守己了,也乐意岔开话题:“还有沙滩,又有树荫,像天堂一样,真是度假的好地方。” 度假?卫离慢慢眯起眼睛,将这词放在心里,语气闲话家常般:“岂止如此啊,还可以凫水。” “凫水?你说的泳啊。”若雪瞬间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游泳,天气热的时候,泡在水里,或自由自在的游上几圈,既能呼吸新鲜空气,又能锻练身体,比呆在放置冰盆的屋子里强多了,遂有些跃跃欲试:“那倒是个好主意。” 卫离沉稳地点点头,很严肃地说:“等你学会了泳,以后若再遇到庄静雅之流,便不会被她害了。” 他不说若雪都差点忘了,自己这具身体还不会游泳,不过只要能下到水里,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便点点头:“虽说‘善泳者死于溺’,但多一门技巧傍身总是好的。” 但她担心风三娘反对。 “你归我管。”卫离依旧大包大揽,让她不必操心这些。 都没什么问题了,若雪又皱了皱眉:“明日不行,后日也不行,这几天都抽不出空,因为妍表姐会来找我,还有风家几位表姐妹也会来……” 只要让若雪下了水,福利一定少不了,卫离正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冷不妨被泼了一瓢冷水,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了,立即恨恨地道:“明儿你哪有空闲?!你忘了,你还有一件大事没办呢。” 若雪瞪眼看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又各种看她不顺眼了…… “师兄白疼你了。”他眸光忽明忽暗,幽幽怨怨地盯着若雪:“你不是说要帮他做大媒吗?这等好事,宜早不宜迟,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有必要这么急吗?”若雪拧眉,总觉得事关师兄的终身大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何况其中又掺杂了曲妍儿。 卫离幽幽地说:“你当然不急。”你个不解风情,什么都不懂的混球,有什么好急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师兄本人都不急,但卫离好像比师兄急。不过若雪感觉他心情不好,又对自己很不满的样子,就哄他:“好吧,依你的,明日就去找师兄,反正妍表姐也挺着急的。” “嗯,这才不枉师兄疼你一场。”卫离斜挑着眼角,幽深双眸讳莫如深,让人捉摸不透,缓缓地道:“我相信,师兄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到了次日,夜澈见到若雪一大早来找他,可谓惊喜万分,随后又看到她给他带了万全楼精致而美味的早点,且样样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更是受宠若惊:“若雪,师兄真没有白疼你啊,带这么多好吃的给师兄。” “这是应该的。”若雪见他喜欢,抿唇笑了笑,催促他:“你快吃吧,吃完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正文 、 087 都想宰了对方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6 本章字数:9518 听若雪说有重要的事情,夜澈哪里还吃得下啊:“既然有事情,你先说事。” “是好事儿,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快吃,吃了我和你细细的说。”若雪表示不急,让他先吃完再说。 “那你陪我用点,你这么早来,想必还没有用早膳。”夜澈吩咐两个粉色衣衫的丫鬟将丰盛的早点摆在八仙桌上,让若雪坐在一旁,神态举止与在卫家庄一样,从容而优雅,随意且自然。 若雪其实吃过了。 卫离心里不爽时很能折腾人,晚上闹到她昏昏欲睡还不放人,早上却七早八早就吵她起来。他自个没有睡早床的命,一大早要起来处理各种杂七杂八的账册和公务,便拉着她吃早膳,还要她磨墨,甚至强逼她坐大腿。 反正是各种折腾,弄得她都以为自己是夜总会坐台的小姐了。 不过这会儿她要酝酿做媒的大事,也是需要时间的,于是便陪着夜澈喝了一碗瘦肉粥。 夜澈也聪明的没问她怎么吃的这么少,有卫离在,肯定不会让她空腹出门,他也只不过是装做不知道罢了。若雪不吃了,他便也跟着抹嘴漱口,又吩咐丫鬟送上时令瓜果。 两个丫鬟在一旁精心伺侍着,不时暗中打量若雪,似在评头论足,夜澈不经意的发现了她们的小动作,眉峰一沉,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两位丫鬟不禁一怔,瞧了瞧若雪身后的紫露,其中一位柳眉俏鼻的丫鬟笑着道:“二爷,让奴婢们留下来吧,来者是客,卫家小姐在这里,没得让那位妹妹一个人忙碌的道理。” 若雪不着痛迹的看了那丫鬟一眼,夜澈有轻微的洁癖,加上又多半住在卫家庄,所以对于他在镇南府的丫鬟,若雪并不认识。但前几次来,她只看到夜风夜雨,并没有看到这两个丫头。 这两个丫鬟皆姿色出众,肌肤白净,眸子似含着春水似的,且极有主张的样子。她垂下眼帘,优雅地端着茶盅啜着热茶,并不出声。 而夜澈见丫鬟不肯离去,星子般璀璨的双眸中便多了一份不耐,俊美温润的脸变的冷峻:“小姐并非外人,有紫露在就行了,你们速度下去。” “二爷……” 那丫鬟还想说什么,夜澈脸色一冷,动人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寒意:“是你们是主子还是爷是主子?” 那俩丫鬟一听,赶紧告罪,然后才退出去,临走时,不甘的眼光一直放在若雪身上,甚至连躺枪的紫露都被多看了几眼。 没有闲杂人等了,若雪向紫露使了个眼色,她也退了开去。若雪便开始言归正传:“师兄,我今日贸贸然前来,一来,是谢谢你经常帮我,二来,是想问师兄几个切身的问题,还望师兄实话告知。” 咳,她是个很有职业水准的冰人,打算学电视中的相亲节目,先来份个人调查,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掇合他和曲妍儿。 夜澈见她神情专注,澄清的眸子若清泉一般,却透着严肃,就连小扇子一样浓密的睫毛都静立不动,俨然正儿八经的模样,心里就想发笑,这姑娘想干啥大事啊? “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你问,师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夜澈取了一瓣切的薄厚适中的甜瓜,没有像往常递到她手中,而是送到她抿紧的樱唇边:“咬一口,放松放松,年纪轻轻,做这种老气横秋的样子做啥?也不怕未老先衰。” “师兄,正经点。”若雪一把夺下甜瓜,不满地对夜澈道:“我可是本着认真负责的精神在做事,你要配合一点,因为这也关系着你的终身幸福。” “我的终身幸福?”夜澈的心突然跳的有些急,瞬也不瞬地望着她,俊美如玉的面容上浮现一丝不确定,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遂星眸却有暗芒流转,里面含着期待、惊喜、还有忐忑……复杂的不可言状。 如临大敌的模样与先前淡然自若的模样迥然不同。 “对,我问你答,绝不能敷衍我,也不能诳我,这很重要。”若雪再一次强调。 夜澈唇微抿,郑重地指天发誓:“但凡有一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师兄!”若雪一脸黑线的拉下他的手:“干嘛乱发誓?这不是捣乱么?” “怕你不相信我啊!”夜澈说的理所当然。 “谁说我不信你?!”若雪用眼神警告他:“好了,我要开始问了。” 夜澈无声地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袖,正襟危坐,如果细瞧,会发现他一直不自觉的抿着唇。 若雪采用快刀剪乱麻的方式,开门见山地问:“师兄,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一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比如说,活泼大方的,贤淑端庄的,温柔善良的,勤劳朴实的,漂亮文静的,古灵精怪的……还有许多许多,你究竟喜欢哪一款?” 见她问这种问题却脸不红气不喘,而是落落大方,神情坦荡,夜澈心里打了个突,接着不言不语地盯着她看了良久,瞧得若雪都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还是你不喜欢人家问这种私密问题?” 夜澈摇了摇头,眸色微黯,似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叹,却还是瞧着她不说话。 “那你怎么不回答?”若雪觉得他的好心情好像一瞬间消弥不见了,整个人显得有几分消沉与失落,遂猜测是不是自己触到了他的雷区。 夜澈沉默半晌,终于开了金口:“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不知道吗?” 他有跟自己说过吗?若雪还真的凝眉想了想,无果,就皱着眉头抱怨他:“你又没有跟我提过,我上哪里知道?我又不会窥心术。” “有些人,想等她自己开窍,恐怕要等到地老天荒。”夜澈的语气尽显无奈:“你,正是那个死不开窍的人。” 若雪想掀桌,一片好心被雷亲,搁谁身上也不乐意:“喂,警告你啊!不许搞人身攻击,说你的事,干嘛扯到我头上。” 聪明如夜澈,已感觉到两人心思迥异,讲话也是鸡同鸭,与其迂迂回回似打哑谜,不如直截了当干脆:“应该不是你想问这些问题吧?你代谁问的?” 若雪反应很快,曲指敲了敲桌子,催促道:“休想转移话题,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夜流以指碾额,黑眸中风雨欲来,乌云席卷,沉吟片刻,却淡淡地道:“你不会是想做红娘吧?替谁这么卖力的牵线搭桥呢?” 宾果,夜童鞋,你太牛了,一蒙就对!若雪揉了揉脸,迎着他晦涩不明的黑眸,腆着脸道:“师兄,曲妍儿让我转告你,她喜欢你好久了。” “这就是你今日来的真实目的?”夜澈面沉如水,声音沉沉闷闷,仿制强制压抑着胸中喷薄欲出的怒气,男性的大手从额头缓缓放下,修长的五指微微张开,徐徐按到八仙桌上。 所有指节清晰可见。 若雪望着他,没有说话。 忽地,“咔嚓”一声闷响,结实的紫檀木八仙桌猝然从中分成两半,哐当摔在地上,桌上的青瓷茶具,白玉果盘等物纷纷往地砸去。好似慢镜头一般,在瓷片和木屑四裂迸射之前,夜澈袍袖一挥,将盯着桌子的若雪卷到怀中。 “卫、离,你个混蛋!”他挑眉冷哼一声,不待若雪发问,伸指点了她的穴道,抱着人就往内窒走去。 而此时卫离在哪呢? 他其实是陪着若雪一起来的,不过他没有去夜澈的院子——如今,他见不得夜澈,见到必殴!还有就是,他卑鄙的想,由若雪去捅师兄阴刀子,比他去捅强多了,至少能令师兄痛苦十倍到百倍。 嗯,这种报仇方法虽不完美,却也差强人意。 所以,他在前厅陪着镇南候夜候爷聊些国家大事,朝堂政治。夜候爷和他聊的很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而卫离表面一派温润优雅,不动声色地与夜候爷推心置腹,暗中却在盘算:不能让夜澈和若雪呆久了,是该让人去打断他们了。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卫云的身影在窗外一晃而过。 卫离马上向夜候爷告罪,言道还要去找师兄聊聊。通情达理的夜候爷知道他们兄弟感情极深,二话不说便放人了。 待到了夜澈的院子,见到一脸着急的紫露,他才知道,夜澈和若雪都不见了。 卫云和紫露一直守在屋外,一明一暗,两人异口同声,都说主子没有出过屋子,绝对是在房内。然而,低调中透着奢华的屋子里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八仙桌已碎成木头渣渣,状若齑粉,地上有水渍、四分五裂的瓜果、碎瓷片等等,狼籍一片。 卫离面无表情,步履如风,其它房间都不去,直奔内室。 内室一应陈设同样华贵,且处处透着风雅,梅花的冷香悠悠萦绕在空气中,镶金嵌玉的雕花床榻上干干净净,铺被叠的整整齐齐,纱帐垂挂,随风轻荡,山水屏风静静矗立,寻遍每一个角落,却依旧没有夜澈和若雪的人影。 他们两个,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夜、澈,你真可恶!”卫离俊脸生霜,桃花眼里隐含愠怒,低沉性感的嗓音吐出一字一句,字字如刀。 ※※※※※※(亲,换了分割线) 夜澈说翻脸就翻脸,是若雪始料未及的。 虽然被夜澈挟持,且点了穴道,她倒也没有惊惶失措,而是冷静的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夜澈乍然之间像换了个人一样?并骂卫离是个混蛋。 卫离被骂是他活该,因为他有时候是挺混的,但关健是师兄要带她去哪? 倘若没有发生今天这事,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夜澈的内室有一条密道,而密道的入口就是夜澈那张镶金嵌玉的宝床。请原谅她的孤陋寡闻,她是个见识浅薄的娃,以前见到密道什么的,不是在书上就是在一些影视节目中,亲身经历,这还是头一次。 随后想想也释然,皇宫内院,王候之家,大多有逃生的密道,夜澈房中有一条,也很寻常。 密道里面阴凉黑暗,有丝丝凉风拂面。夜澈不慌不忙的打了火折子,点燃壁上的一根火把,然后抱着她前行。 火把被风吹的摇摇曳曳,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拉的老长。 密道有点长,曲曲折折,再后面火把就照不到亮了,全靠夜澈腰上垂挂的夜明珠照明。 出密道的时候,一股带着炎热的夏风扑面而来,眼前豁然明亮,早晨的阳光还不太强烈,满眼的葱翠,青山绿林,野壑涧泉、虫鸣鸟叫,嗬!好一派山野风光。 “师兄,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出了密道,若雪发觉自己能开口说话了,虽然身体还是不能动弹。 夜澈青衣墨发,衣袂飘举,修长隽逸的身姿绝俗出尘,抱着她在绿林中如风般穿行,听到她的声音,便垂头瞧着她。 她安安静静地倚在他的臂弯中,纤细的身子柔若无骨,软绵绵的,一头如瀑的青丝垂直流泄,双眉如青山远黛,明眸如水,目光中略带深蕴,惹人怜爱的脸上没有害怕,只有几分无可奈何和疑惑不解。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滑到她红润饱满的唇瓣,依旧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软嫩诱人,上次佯装醉酒后亲吻她的画面不期而至,清晰地回荡在他脑海里。 每每回想,总是心悸荡漾,意驰神迷!他抿了抿唇,只觉口干舌燥,不禁咽了咽口水。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他都会梦到女孩或露着浅浅的笑靥,或一脸的无辜,却被居心不良的他压到身下的场景…… 寂寞的夜晚,孤独来袭,他总会将那些看似平常平淡的过往反反复复的回想,细细咀嚼其中的酸甜苦辣。想到初次见她,她安静地看着他,静静地说:你好。也许正是那一次,她用那双清澈干净的墨眸扣动了他的心弦,而后的每一次相处,他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 连她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言犹在耳。 他承认,他心心念念的人是若雪,他渴望着她,情难自禁,想耐心的等上个一两年,然后风风光光的娶她,一辈子疼她宠她,对她好。只是,他们中间多了个卫离,卫离啊卫离…… 想到卫离,夜澈的心中泛起一股既苦涩又心痛的感觉,仿佛似火烙,夹杂着酸意,个中滋味,难以言表。 短短的时间,夜澈思绪万千,百转千回,迎着若雪探询的目光,他神情泰然地道:“马上你就知道了,那是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没有卫离的地方。” “……”若雪很无语,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夜澈目光如火般灼热,就那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黑如夜幕的眸底有异采闪烁,带着压抑不住的强烈渴望。 那目光令若雪的心陡然漏跳了一拍——受了卫离这个素行不良的前车之鉴的启蒙,若雪早非当初懵懵懂懂的无知小儿,对这种带着饥渴的目光屡见不鲜,也很明白这目光对男子来说代表的是什么。 师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师兄,咱们回去吧。”她企图让夜澈迷途知返,佯装什么都不知道,面不改色地劝说:“你若是不喜欢我干涉你的事,以后我不管就是了,何必捶桌子打板凳的发脾气?” “已经太迟了。” 夜澈抱着她一猫腰,钻进一个洞口挂满绿色藤蔓,非常隐蔽的山洞,在昏暗的山洞前行不过数十步,就出了洞。 “爷。”洞口有两个黑衣侍卫恭敬地向夜澈行礼。 夜澈微颌了颌首,依旧目不斜视的抱着若雪迅速往前。 望着夜澈温润如玉的脸,还有透着无比坚毅的眼神,若雪清楚的知道夜澈的决心有多么大,瞧这情形,她真的说什么都晚了。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记住路线,以免发生那种明明有机会逃跑,可转几个圈圈,又茫然无头绪地回到原地的惊喜剧。 夜澈带她来的是一个座落在小山谷中的美丽庭院,院子幽静,房屋错落有致,花草竹林美不胜收,可她无暇也无心欣赏,因为夜澈将她抱进一间清新淡雅的房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她倒向床铺。 “师兄,冷静点。”若雪又一次被迫仰面躺在榻上,一头及腰的青丝呈扇形飘散开,铺在洁白的床单上,有一种惊人的美丽。比上次更糟糕的是,这次她连挣扎都不能挣扎。 “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先解开我的穴道。”要说若雪最恨什么,迄今为止,被点穴要属当之无愧的冠军,她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研究研究人体的穴道,以摆脱这种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局面。 “等会解,在我确定你身上没有药粉之后。”夜澈的语气格外悠闲,回答的有几分玩世不恭。 他覆在若雪上方,手就放在她纤细的腰间,头也倚在她肩膀上,有些着迷的嗅着她幽幽的发香,眸色微微暗沉,她身上的馨香和他身上的梅花香综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缠缠绵绵的氛围,让他迷恋不已。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好像他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一样,若雪眼神微闪,十分真诚地道:“你放我起来,一包药粉也没有,真的!再说有,那也是对付坏人的,绝对不会用在自家兄妹身上。”只巴望这声兄妹能令夜澈清醒。 夜澈的头一动,正好触到她雪白的耳朵,就顺势不重不轻地咬了她肉肉的耳垂一口,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显然是不相信她看似真诚,实则敷衍的话:“又在忽悠我,你会没藏药粉?” 然后好像觉得她的耳垂味道不错,又再次放进口中乐此不彼的啃噬,含糊不清地说:“况且,就算你身上藏了一百包药粉,也是奈何不了我的,我不是周羿……” “……师兄……你太过份了!”被人当猪耳朵啃的某人仰天长啸,男人果然都是一路货色,真让人期待不起来,耳朵有什么好吃的,为嘛一个个都啃的不亦乐乎?卫离如此,师兄亦是如此。 “还有更过份的呢。” 夜澈好似听到了她的心声,如她所愿的放开了口中的美食,改成在她脸上轻啄,且已啄到她樱色的唇角了,手也开始在她青涩的身子上慢慢游移,气息不稳,贴着她的唇,似戏谑又似狡黠地道:“你确定没带药粉吗?我还是搜一搜比较放心。” “夜澈,你。”若雪觉得自己只要说话声大点,就会主动亲到他,满口鼻都是他带着梅花的灼热气息,不由恼得直呼他名,但正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自己能动了。 不过情况好像变的更玄乎了,因为她不信邪的挣扎几下,结果擦出了更大的火花。 “若雪。”夜澈哑着嗓子唤了她一声,已然情动,半眯着漂亮的眸子,顺着心意覆上了那令他魂牵梦绕,想了千万遍的樱唇。 “唔。”若雪已经可以想像自己的下场了,这种要命的时刻,她居然想到的是如果被卫离知道她又被师兄这样了那样了,他肯定会很乐意亲手剥了自己的皮,还有师兄的皮…… 那后果不堪想像! 太惊悚了! 姐还没活够啊! 在事态发展到无法控制之前,在夜澈撬开她的双唇,想要的更多时,她闭上眼睛,狠心咬了他舌尖一口。 “嗯!”夜澈狡不及防,被她咬个正着。趁着夜澈怔忡的一瞬间,她力大无究的推开他,捂着凌乱的衣襟,气喘嘘嘘地道:“停!卫离,卫离会宰了我们的!” 说完后自己也有些囧了,这话怎么听着有点“煎夫银妇”的味道。 夜澈望着她绯红的脸蛋,舔了舔唇,虽然被咬,却意犹未尽:“我们半斤对八两,谁宰谁还不一定!”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如玉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仿若桃花盛开,清亮的眸子更加明亮,充满勃勃的欲望和掠夺。 而眉梢和眼角却斜斜扬起,透着十足的邪气和魅惑,那种无形中散发出来的痞气和高贵,令他看起来俊美异常,宛若魔君驾临。这时候,实难让人想像他平日内敛清举,雅致无双的模样。 “可我不希望那样!” 若雪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唇又红有肿,因为又痛又麻:“慢说你和他这十多年的兄弟情谊,还有娘对你们的期待和疼爱,如果因为我弄得你们兄弟阋墙,或反目成仇,那么,我宁愿当初卫离不救我!” 她说的很决绝,脸上也透露着一股狠劲,夜澈沉默下来,默默的盯着她,眼神幽深的像无底黑潭,能吸入一切。 “你们只顾自己的心愿,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不是没感觉,但我宁愿自己感觉错误。所以,一直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只希望大家永远都是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从不敢奢望更多。” 她一双剪水秋瞳有些黯然,略显疲惫的伸手将散乱的青丝拨到脑后,呼了一口气:“我不会说什么辜负了你的深情厚爱那种话,因为这没有什么意义,而且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横亘在我的面前。” 夜澈抿了抿唇,眼神黯淡下来:“是因为曲妍儿吗?因为她喜欢了我多年,所以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你会有负罪感,觉得对不起她。”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他喜欢若雪,卫离也喜欢若雪,但是他就从未觉得对不起卫离,更愿意公平竟争。 若雪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并不看夜澈,点点头:“曲妍儿是原因之一,但我不想自欺欺人,也不想欺骗师兄。”她顿了顿,缓缓地道:“我一直拿师兄当最亲的兄长看,倘若师兄需要,我愿意为师兄付出性命,付出一切,但,那只是兄妹之情,别无其它。” 夜澈慢慢的垂下黯淡无光的眸子,以手揉着额角,力不从心的感觉从心底生出来,重重袭击着他的四肢百骸——卫离不是问题;曲妍儿也不是问题;师娘也不是问题,谁都没有横亘在他们中间。 假如若雪喜欢他,任何问题都不会存在,所有难题他都会克服,一切都会很美好。然而,若雪只拿他当兄长,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这才是他们中间最大的问题! 他的心很疼,针扎般的疼,这痛楚迅速的扩散蔓延到全身,令他慢慢阖上了眼……如果他要强求,像刚才那样侵犯她…… 夜澈脑中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两人皆沉默不语,屋中安静的出奇,针落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 “若雪,对不起。” 夜澈抬眸望着面容一脸平静的女孩,星眸中闪烁暗芒,声音有些暗哑:“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你当师兄是最亲的兄长,师兄以后也会一如既往的拿你当妹妹看。”说到这,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唇角,异常真挚地道:“但我希望你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而疏远我。” 若雪脸上的平静被打破,瞧夜澈刚才那不管不顾、豁出一切的架式,她还以为说服他会很难,没料到夜澈却如此通达,兼善解人意。 “你不会因为今天的事,往后便不理师兄了吧?”夜澈打量着她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求证。 “不会。”这是若雪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正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伴随着卫离寒冷彻骨的声音:“不会,什么不会?” 卫离? 若雪顿时有种苍天啊,大地啊,这日子只怕到头了的感觉! 果然—— “夜澈,你这个混蛋!我要宰了你!” 门外的卫离一眼看到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的情景,脑袋里的热血一喷,顿时双眼赤红,目眦欲裂!再看到若雪散乱的青丝和凌乱的衣裙,霎时就有一种不想活了的心情。 但在他死去之前,他要弄死夜澈。 只见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煞气横生,似一阵狂怒的飚风,又仿佛活阎王,气势骇人的逼进屋内,右手一挥,手中骤然多了一条闪闪发光的银色的软鞭。紧接着,他手腕一抖,带着风声和尖锐的呼啸声的银色软鞭,像一道银色的闪电,狠狠地朝夜澈抽去,速度快的无以伦比! “卫离,不要冲动!” 若雪一看他抽出华丽丽的鞭子,心知大事不好!卫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因为他平日只舞长枪和刀剑,别人也只以为他枪术了得,剑术傲人,但实际上他的武功绝学却是使鞭。 这根银色的软鞭,平日都缠在他的腰间,因为鞭身模样精巧华贵,似绸非缎,似金非玉,好比锦衣外面系着银色丝绦,旁人一瞥之下,那知这是一件极厉害的武器。 若雪认识他这么久,从未看他使过银鞭,问他原因,他眯着惑乱人心的桃花眼笑着说,这世上还没有人值得动用到他的鱼龙。对,鱼龙就是这条银鞭的大名。 他的话虽然牛气烘烘,吊炸天,但由此可见这条鞭子的威力,而且这鞭子还有一个怪癖——出鞭必饮血。简而言之,这鞭子一出,对方非死即伤。所以若雪一看他动用绝学,心里突突直跳,知道他误会了,连忙阻止:“卫离,停下!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奈何夜澈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再加上他刚被告知失恋了,情场失意的他满腔的郁气无处撒,浑身的骨头都疼,本来就想找卫离打一架,偏偏他还送上门来。 见到银鞭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自己劈来,他眉一挑,冷哼一声,手往腰间一按,唰的抽出寒光闪闪的软剑,迎头而上:“好的很,我也正想宰你!” “哎,这事闹得,怎么是一个乱字了得。”若雪以手扶额,脑中急速的想着法子。 打架的两人心思相同,顾及着若雪在一旁,在屋内都只虚晃一招,然后风一般的往外掠去,交手之间,银龙电闪,火花四射,武器相撞的噼噼叭叭之声不绝于耳。 正文 、 088 篱笆扎的不牢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6 本章字数:8190 待到若雪飞奔出去的时候,卫离和夜澈已打的飞沙走石,昏天暗地了。 卫离眼神凌厉,气场逼人,将鱼龙鞭法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华丽而张扬的银鞭闪耀着银亮眩光,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仿若银龙电舞,光影迤俪,始终盘旋缠绕在夜澈的身边。 夜澈也不遑多让,大气沉稳,锋芒毕露,一柄薄如蝉翼,寒光闪耀的软剑在他内劲的催发之下抖得笔直,剑光吞吐犹如长虹贯日,气势如虹,挥洒之间幻起万朵剑花,悉数向卫离兜头罩下。 “嘭!嘭!” 两人兵器相交,雄浑的内力相撞,瞬间激荡开来,形成一股狂猛的气流,肆竟的破坏着周围的花草树木和竹林。美丽而幽静的庭院很快就面目全非,满目疮痍。 他们一个蓝衣墨发,衣袂飘举,人若乘风,一个青衫磊落,衣带翩飞,清逸出尘,皆是同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一时也难分胜负。 若雪功力不够,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觉得眼花缭乱,感觉两人好像是势均力敌,难分轩轾。但是,即使他们斗的再精彩纷呈,她也不想饱眼福。当务之急,是要这两人停止打斗,然后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以免最后两败俱伤。 “卫离,夜澈!都住手——” 若雪扬高声音唤着两人的名字,让他们有话好好说,奈何他们充耳不闻,仿佛都将生死置之度外,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摔!以前看小说,每每看到这种一怒为红颜,两男为一女争风吃醋斗殴的戏码,她还心生羡慕,如今看到两个绝色为自己打起来了,她只有后悔莫及——啊呸,叫你当初浅薄虚荣,这下好了吧,报应来了…… 她记得庭院里有黑衣侍卫的,此时却一个也没有看到。这地方这么隐秘难找,也不知道卫离是怎么找来的,同样没有看到卫一和卫风等人。 真是伤脑筋!喊话也不奏效,这两个家伙怎么这么固执?见两人招数越来越猛,互不相让,竟隐隐有玉石俱焚的态势,若雪只好把心一横,五指一握,凝聚全身的力气,一鼓作气的向场中冲去。 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这种危急时刻,她也顾不得许多了,虽然这样做的结果很惨烈,但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事情既是因她而起,那就因她而止吧!她豁出去了! 卫离和夜澈心无旁骛,激战正酣,冷不丁的瞥见若雪飞快的奔了过来,两人不禁骇的魂飞魄散,几乎异口同声的吼道:“若雪,不要过来!”高手过招,最忌讳有人插手了,她闷声不响的冲进来,又不能卸掉他们两人的内力,受重伤还是轻的,搞不好还会丢掉小命。 然而,已经迟了,眨眼间若雪已进入战圈,眼看就要被两人强猛的内力震伤,燃眉之急,刻不容缓,卫离黑眸一眯,顾不得夜澈,不假思索的将手中的银鞭向她挥出,打算用鞭子卷住她,迅速将她抛到安全地带。 不料,同一时刻,夜澈却猛地撤回内力,重重地闷哼一声之后,纵身向若雪扑去,搂着她在地上连打几个滚,直到碰到竹篱笆才停了下来。 “噗!”刚一停下来,还来不及放开若雪,夜澈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尽数洒在那排竹篱笆上。方才,他撤回内力太猛,被自己的内力一激,胸口气血翻滚,便吐血了。 “师兄!”若雪脸色一变,连忙扶住他:“你要不要紧?”她没料到夜澈会突然撤回内力,这与她猜想的结果大不相同,她还以为受伤和丢命的是自己,没想到竟然让夜澈受了受了伤。 卫离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巧夺天工的鱼龙鞭又恢复成完美无缺的装饰品,安然系在他的腰间。只见他一弯腰,闪电般的伸出手,一把将若雪从夜澈的怀中夺了过来,然后一句话也不说,拉着若雪大步离开。 若雪跟着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卫离,等一等,师兄受伤了。” 夜澈拧着好看的眉,似强忍着痛楚,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扶着篱笆慢慢起身,一张俊面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一袭看似简单,实则做工精致考究的青衣上沾满了灰尘和各种树叶花草,如墨的发丝同样如此。 他如同星子般灿亮的双眸此刻黯然无光,神采皆无,整个人显得异常的落魄和消沉,带着几份抑郁和颓废,与他平日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模样相去甚远。 而他手边的竹篱笆上,星星点点的血迹遍布其上,斑驳如画,鲜红的刺眼。 卫离听到若雪的话,头都不回,冷冷地道:“死不了,这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其实他真没说假话,若雪也知道,依他的性子,一定恨不得对夜澈剥皮抽筋,搞不好还要鞭尸,能这么轻易就罢手,连若雪都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但若雪却无法就这么潇洒的离开,毕竟是亲如兄长的男子,他对她的好,点点滴滴她都记在心里,且他黯然消魂的模样也让她心里难受,还有他刚才救她的行为,无一不让她心生恻隐。 何况,他变成这样,有一多半是她导致的。 就像她说的,只要不和夜澈牵涉上男女感情,单论兄妹间深厚的情谊,她一样愿意为夜澈付出一切,乃至性命!这与情情爱爱无关,只关乎亲情和友情,还有恩义。 她沉默了片刻,还是止住步伐:“卫离,等等,我去帮师兄找个侍卫来,就这样放他一人在……” “你想干什么?”卫离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垂眸盯着她,几近完美的五官仿若寒玉雕成,从内到外散发出丝丝冷气,冷硬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醋意:“这么关心他?是不是被他打动了,喜欢上他了?” “你说些什么?”若雪知道他余怒未消,于是尽量忽略他话里的酸意,冷静地说:“他也是你的兄长啊,你们这么多年比亲兄弟还亲的感情是做假的吗?而且,先前你误会他了……” “误会他?”卫离冷冷一笑,磁性动人的声音凉凉的,带着嘲讽:“我没有长眼睛吗?你以为我是瞎子,如果是误会,你的嘴唇。”他空着的那只手突然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如鹰隼般的眼神牢牢锁住她的唇瓣,声音透着森冷和双重的恨意:“你的嘴唇为何又红又肿?都快破皮了!” 若雪抿了抿唇,这个还真不好解释。 卫离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继而松开手,抓住她的青丝,痛心的质问:“头发为何这么乱?”又指着她起了褶皱的衣裙,心如刀绞:“这些你要怎么解释?” 他迷人的桃花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痛楚,也有着愤怒和妒忌,声音都揪着痛,仿佛恨意刻骨:“我说过,我只想宰了他,能这样放过他,连我都感到意外,你还跟我说是误会?!”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的在她脸上滑动,描摹着她如画的五官,垂着眼眸,淡淡地问:“现在,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若雪的唇抿的更紧了,眼帘微垂,卫离有这样的表现亦无可厚非,她的想法只是代表她的个人意愿,并不能代表卫离。站在她的角度,她能原谅师兄,两兄妹可以尽释前嫌,言归于好。但站在卫离的角度…… “若雪,你跟他走吧。”忽然,垂头倚着竹篱的夜澈缓缓出声:“我的伤不要紧,你不必放在心上。” 若雪想了想,觉得不能任卫离心中的误会加深,夜澈的话也不无道理,还是跟他回去,及时将误会解开才好。 她正要对卫离说走吧,耳中却听到卫离嗤笑般的戏谑:“真是郎有情,妹有意啊,你们两个倒是情意绵绵,我。”他顿了顿,声音只余无尽的冷意,淡然陈述:“我才是那个多余的。” 说着话,他冷漠的放开她的小手,仿佛心灰意冷。 这真是一个被妒忌和醋意蒙蔽了眼睛的人,若雪正要拉他离开,谁知他骤然迈开步伐,大步流星的朝夜澈走去,颀长挺拔的身影似一杆标枪,带着一股决绝和破釜沉舟的气质。 “卫离!”若雪的手落了个空,转眼卫离已到了夜澈面前,她扶了扶额,不知他想去干什么,难不成改变主意,要去杀了师兄? 卫离站在夜澈面前,性感的薄唇微勾,勾起一抹冷笑。“师兄,不得不说你赢了,苦肉计像你使的这么好的人真少见!让师弟我来帮一帮你吧。”话音未落,他的手一挥,如同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一掌击在毫无防备的夜澈身上。 “噗!”夜澈的身躯陡地一振,又喷出一口鲜血,然后软软倒了下去,他身后的篱笆不堪重负,也咔咔咔地倒了下去…… “卫离,你疯了?”若雪冷汗直冒,连忙上前去查看夜澈的伤势,觉得受了伤的他十有八九已死在卫离掌下。 “我是疯了。”卫离对她的指责供认不讳,整个人冷峭如玉,漠然如冰,扔下他和夜澈,转身就向庭院外走去。走时,一眼都未再看若雪,只留给她一个冰冷而淡漠的背影。 ※※※※※※(亲,换个分割线试试,大家要淡定) 若雪回到卫宅时,已是暮色时分,还未等她踏进风三娘的院子,翘首以盼的曲妍儿就一脸焦急的迎了上来:“若雪,你终于回来了!” 见若雪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又忐忑不安地问:“怎么了?你今日不是去镇南候府了吗?那师兄怎么说?” “你先等等,待会给你细说。”若雪拍拍她的手,表示自己要先去向风三娘问安。 曲妍儿越发惴惴不安了,但当着风三娘有面,却又不再问,忍耐的时候特别难熬,心里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忍到若雪回了自己的屋子,并将下人打发走,她忙一脸祈求的握着若雪的手道:“好妹妹,快告诉我吧,师兄怎么说?再等下去,我怕我要疯了。” 若雪弯了弯唇,脸上泛起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浅笑,轻声说:“你莫急,师兄的反应尚可。” “啊——那是不是说他也喜欢我?”曲妍儿一听夜澈没有一口拒绝,心里很激动,懊悔地道:“早知道,我便早点向他表露心迹了,也免得蹉跎这么多年,我真是……” “停停停!”若雪打断她的臆想:“小姐,我话还没说完呐,师兄说,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了,他没有思想准备,所以要好好想想,待想明白了,自然会告诉你的。” 曲妍顿时垮下脸,犹如被数九严寒被浇了一盆冷水,嘟着红唇嘀嘀咕咕地道:“那他是什么意思?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还用得着想吗?这不是吊人胃口么?” 若雪比她还无奈:“我也不懂啊,我只是原话告知,你想知道什么,要么你直接去问师兄,要么就耐心等待,我左右是尽力了。”并强调:“首次给人做媒,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你不能对我要求太高。” 曲妍儿想了想,也只好做罢,不然还能怎么样呢,谁叫她那么喜欢夜澈,偏偏却没有胆子向他表白,若雪能帮到她,她该知足了,况且这消息了不坏,至少夜澈没有一口拒绝,让她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唉!”送走了曲妍儿,若雪毫无形像的躺在榻上,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阖着眼睛看似在养神,实际上心里却在默默的想着事情。她对曲妍儿没有说假话,夜澈的确是这样对她说的,不过那是在他被卫离打伤之后说的,起先他可是恼怒的将八仙桌都震破了。 当时卫离走后,她扶起口吐鲜血的夜澈,发现他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不由庆幸卫离还留有一丝理智。夜澈身上带有疗伤的丹药,当场吃了几颗,那惨白如纸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若雪去找侍卫来扶他进屋的时候,才发现谷中的几个侍卫都被人打昏在进谷的那个山洞,包括夜风夜雨。不消说的,人肯定都是被卫离打伤的。 夜风夜雨只受了些皮外伤,被她弄醒后,便将夜澈扶回屋中。同时他们也明白卫离为何会这么快找来这里了。 原来,卫离压根不相信夜澈和若雪凭空消失了,他坚信这屋中有密道,他这人平日里深藏不露,其实文韬武略样样兼备,就连机关算术也有所涉猎,并不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密道入口。 他孤身一人下了密道,很快便到达了山林。只是到了这里,他才拧眉思考应该往哪个方向去寻找。他试着找了一会儿,正感觉有点眉目,忽然在树林中发现了夜风夜雨的身影。他轻功了得,缀在夜风夜雨的身后,这两人压根不知情。直到被卫离打昏了,夜风夜雨才知道是自己泄露了主子的行踪。 弄清了原委,若雪便问夜澈是回镇南候府养伤,还是在这个隐蔽的山谷中疗养。 夜澈决定先不回镇南候府,一来是他的伤势较重,不宜搬动,二来是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惊慌。 他让夜风回府去善后,因为若雪早上去找了他的,莫明其妙的消失了,总要有个圆满的理由和借口。还有就是向爹娘报备,言他出去访友了,不日就会回来。这些都好办,候爷和夫人都知道密道之事,而他的院子没有他的命令,等闲之人不敢进院,包括那两个粉衣丫鬟,所以这些事都得以瞒下了。 见夜澈将一切安排的妥妥的,若雪本打算离开,谁知夜澈不但连着呕了几口血,还昏迷过去了,瞧那模样,一副有今日没明日的样子,若雪被他骇了一跳,赶紧让夜风去请郎中来,又用水给他洗脸漱口。 好一番忙碌,等到夜澈又醒过来时,日头已往西边跑了,所以她才回来的这么晚。 “小姐,你不要紧吧?”紫露蹑手蹑脚的进了内室。为了不让人发现异样,她和其他人丫鬟婆子被夜风安排在夜家的别苑,等到若雪从山谷出来后,才陪她一起回来。 若雪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闷闷地道:“我倒是不要紧,但你们少庄主很生气,差点疯了。” 紫露欲言又止,不用说她也知道,往常小姐一回来,少庄主只怕后脚就要进来了,哪里像今儿这样,小姐回来这么久了,少庄主连面都不露一个,这可是从来未有的事。 “小姐,要不你去向少庄主认个错吧,这样他就不气了。”紫露犹豫良久,还是说道:“少庄主素来最疼小姐,你只要撒个娇,他哪里还气的下去呀。” 若雪又翻个身,眼睛望着床帐顶发呆,隔了许久才道:“紫露,你不明白的,这次,不是认个错,撒个娇就能解决的问题,误会大了,而且……”她转了口风,闭上眼睛挥挥手:“算了,紫露你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而且,她也不想向卫离认错,因为她原本就没有错,况且,卫离的性子也太走极端了,一点都听不进解释,还险些将夜澈杀了。 认真说起来,这件事论谁对谁错只是枉然,总归是她比较倒霉,摊上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糟心事。要说这些事情中,唯一可供安慰的就是夜澈原意考虑曲妍儿了,这倒是个良好的开端,只要夜澈喜欢上曲妍儿,那便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 次日早上,若雪陪风三娘用早膳时碰到了卫离,她像往常一样唤了一声:“大哥早。”只是语气淡了几分,不如往常那么亲昵。 卫离早不复昨日煞气逼人的模样,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高贵不凡,一身银色锦衣衬得他宛若神祗,见到若雪,他美眸微微眯起,优雅的颌了颌首:“若雪早。”然后神态从容的在桌旁坐下,仿佛没事人一样,并没有就昨天的事追问什么,或者说后悔打伤了夜澈之类的话。 用膳过程中,除了风三娘三不五时的问他们一些问题,两人言语都比较少,偶有眼神交错,不到一秒,便会各自转开视线。 卫离道明日便是外祖母的寿辰了,所以今天他会比较忙,要处理广陵来的信函,还要去巡视京城的产业,因此很随意的用了点饭食就走了。临走时,他淡淡地瞥了若雪一眼,黑眸中闪过高深莫测的光芒,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一走,风三娘便问若雪:“你和你哥怎么了?闹别扭了吗?” “没有啊,娘怎么会这么想?”若雪若无其事的喝着粥,脸上神色不变。 风三娘狐疑地道:“真的没问题吗?我瞧着你们两个不大对劲。” “当然没问题,我们还不是和平常一样,是娘多心了吧?”若雪一派淡然自若。 “是我多心了吗?”风三娘半信半疑,咬了一口胖包子。 老话说的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们两个当事人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风三娘却是过来人,光听他们说话都不对味儿。往常这两人眉来眼去,若非因为若雪还没开窍,这两人只差打情骂俏了,哪里像今天这样,从里到外都完美地诠释着“相敬如宾”这个词。 不过风三娘也不是个刨根究底的性子,既然他们不想让她知道,她没必要追根究底:“没问题就好,若是有问题,你们两个要摊开了说,不要捂着掖着,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 若雪点点头,觉得风三娘说的很有道理,但问题是她并不藏着掖着啊,可卫离根本不听,他只相信他眼睛看到的,她要谈也没地儿谈。 待到第二日参加完风老夫人的六十大寿,稍有些眼力见的人,或多或少都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异样。 曲妍儿也好奇地问:“若雪,你和离表哥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哪有?”若雪泰然自若的瞟了她一眼,反问道:“我们还不是和平日一样,该说说,该笑笑,有哪里看起来怪了?” “……说不上来。”曲妍儿苦恼地皱起眉头,手撑着瓜子脸说:“反正就是很奇怪的感觉,你们好似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有隔膜的样子,以前离表哥生怕你被人拐走了,一天到晚围着你转……现在……。” “我现在大了,他也大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说说笑笑,总得有些规矩嘛。”若雪说的很顺嘴:“哪家兄妹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特别亲密,长大了,就这样了。你和两位表哥不正是如此吗?” “说的也是。”曲妍儿认为她的话有道理,但还是强调一句:“我总以为你们兄妹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若雪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待她说话,曲妍儿又道:“不过这样也好,早点适应适应,免得卫大哥娶了亲,你会感觉到失落和难过。” 见若雪用清亮的眸子瞧着她,她敲了敲桌子,一派过来人的样子:“你别不信啊!这可是我的亲身经历,想我大哥没成亲那会,也挺疼我的,虽不说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但我一旦有烦心事,他总会帮我解决。”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甚是忧郁:“然而好景不长,自从有了大嫂之后,他就有异性没人性,根本不爱理我了。” 若雪摸摸她的头,劝她:“孩子,等你有了相公,你就会和他一样了。” “小屁孩,装什么老成。”曲妍儿不客气的拍开她的手,瞪着她道:“我是偷听到外祖母和舅母们在商量离表哥的婚事,怕你将来和我一样受兄长冷落,好心的来告诉你,你还这样取笑我。” “婚事?”若雪挑了挑眉,稍做沉吟,不动声色地问道:“是哪位表姐想嫁给我大哥吗?”既然是风家的人在商量,多半说的是风家的姑娘。 曲妍儿大大咧咧地挥挥手:“我也不太清楚,听她们隐晦的提了一下,具体还没有定是哪一位,但估摸是年龄到了的三位表姐吧。” 若雪不说话了,眼神微凝,捧着自制的奶茶狠狠地灌了几口。卫离你个猪,尽招烂桃花! 风老夫人的大寿一过完,差不多就要到去宫里见卫贵妃的日子了,见完卫贵妃,一家三口便准备打道回府——回广陵去。所以这两天,卫离几乎都是早出晚归,忙着巡察京里各处的产业,见各处的大小管事。 但是他独来独往,并没有如当初说的那样,带若雪一起去,且让她挑铺子。若雪本来还想主动找他把误会说开的,可瞧着他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好像有多不愿见到她似的,她就算有再多的话要说,也宁愿咽回肚子。 两人一直维持着这种表面彬彬有礼,私下碰到,却都冷淡避开对方的局面,绝口不提夜澈和那天发生的事,若雪甚至认为,卫离是打算跟她来个一刀切,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她也十分郁闷,这叫什么事?是冷战,还是两人已经分道扬镖?谁来给个清楚明白的答案她啊? 不过,等到周郡主大驾光临卫宅时,若雪觉得自己有些明白卫离的心思了,答案呼之欲出,昭然若揭。 正文 、 089 翟美人蛇精病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7 本章字数:9401 “郡主,也不知什么风将郡主吹来了?” 当卫管家忽然来报,说是瑶郡主突然造访时,风三娘一壁在心里不满的嘀咕,一壁带着若雪和众人迎了出去,见到周瑶便是一脸笑容的行礼,丝毫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的怨怼。 “卫夫人不必多礼,本郡主冒昧前来,还望夫人见谅。” 周瑶华丽的车辇就停在卫家大门口,车辇的锦幔分挂两旁,垂下镂空的轻纱,周瑶自辇中奢华的软榻上起身,由侍女扶着下了辇车,一脸笑靥如花的对风三娘致歉。 她今日穿着一件簇新的烟霞色束腰罗裙,窄袖细腰,玲珑姣好的身段显露无余,头上遍插首饰珠花,乌黑的鬓边簪着一朵尚带着露水的玫瑰,白皙的脸上浅画双眉,淡淡的施了些脂粉。莲步轻移款款行来,环佩叮咚,香风袭人,端地是艳丽如花,妩媚多姿。 风三娘客气地道:“瑶郡主说哪里话,郡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只是事先没有什么准备,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郡主莫怪。”说着话,又请周瑶进去。 周瑶扶着侍女的手,抬高娇俏的下巴,眼神傲慢地斜看着一旁神情从容的若雪,皮笑肉不笑地道:“若雪,你也不必多礼,咱们真是有缘份,又见面了。” “郡主说的是。”若雪脸上流露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仍旧是一副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模样,心里却在暗暗吐槽:也不知是谁说的,缘分,美好起来让人憧憬,让人万分期待,但有时候它真的就只是“猿粪”,除了臭还惹一身脏,黏上了,甩也甩不掉。好比周瑶之流。 花厅里,周瑶用描金团扇半掩着粉脸,目光闪闪烁烁,越过团扇环视了一圈,故作淡然地道:“卫夫人,怎么没见到卫少庄主?” “他啊,本来在的,刚有事出去了。”风三娘倒有些庆幸卫离不在家中,周瑶对卫离的心思,她早瞧出来了。虽说不想和端王府结亲,但她原来觉得周瑶为人尚可,只是经过上次周瑶在卫家庄那么一闹,她便不怎么瞧得上周瑶了,因此,也不会主动提出派人去寻卫离回来。 “不在啊……”听说卫离不在,周瑶漂亮的玲珑眼里难掩失望,脸上的笑容也消褪了几分,颇有些不高兴的瞄了身边的郑嬷嬷一眼。 郑嬷嬷脸上便有些讪讪,先前都让人打听好了,说是卫少庄主并没有出去,郡主这才兴高采烈而来,谁知却扑了个空。 尽管想见的人不在,可既然来都来了,周瑶固然满心不豫,还是决定等一等,指不定卫离下一刻便回来了呢。她心不在焉的与风三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门口,一心期望卫离出现。 奈何事与愿违,老天爷仿佛未听到周瑶的心声,她一等再等,等的花儿都谢了,卫离还是没有回来。 如此一来,周瑶真有些坐不住了,她与风三娘有什么好聊的,可谓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最佳典型。而若雪虽然坐在一旁相陪,却并不怎么言语,都是周瑶问一句,她才回一句,多一个字她都懒得说。 风三娘本想带周瑶游游园子,但周瑶抚了抚自己精致的妆容,兴致缺缺的摇了摇头,六月天,逛完一圈,汗水淋漓且不说,妆容也花了。这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这陪自己之人不是卫离。 眼瞅着今日是见不着卫离了,周瑶非常不甘心,她也知道不久之后卫家便要回广陵了,到那时再想见卫离,除非她跑广陵去,所以她要抓住卫离在京城的机会,与卫离多见几次。 思及此,她脑中灵光一现,蓦然想起秦蓉蓉说过的话,马上对郑嬷嬷使了个眼色。 郑嬷嬷心领神会,即刻笑着道:“郡主,时辰不早了,今日可是柳大小姐的好日子,您早就答应柳大小姐一定会去的,这会子,诸位小姐们只怕盼郡主盼的望眼欲穿了。” “哎呀,瞧我这脑子。”周瑶懊恼一拍团扇,转头对风三娘道:“今日着实不巧,改日再来看望卫夫人。” 风三娘巴之不得她快点走人,忙说郡主请便,不料周瑶又道:“若雪来京也有一段日子了,整日闷在宅子里也无趣的很,不如随我去柳府吧,这样,不仅可以认识一些千金小姐,也可以多两个知交好友。” 虽然周瑶是一片好心,风三娘还是委婉地拒绝:“多谢郡主好意,若雪这几天正害暑呢,就不扰郡主的雅兴了。” 若雪也表现出一副蔫蔫的模样,配合着风三娘。 然而周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眯眼看着若雪道:“你若是身子不适,我可让御医为你诊治,但你若是因为上次的事记恨于我,所以不想和我出去,那我也无话可说。总归我是为你着想,你身为卫家小姐,多结交一些京城贵女,对你和卫家百利而无一害。” 这话真是大义凛然,好像她周瑶不但胸襟广阔,还一心为卫家和自己着想,简直是绝世大好人。若雪按了按风三娘的手,迎着周瑶倨傲而挑衅的视线,平静地道:“那便多谢郡主了。” …… 柳大小姐乃礼部尚书柳尚书之女,年方一十六岁,因为生于六月,芳名柳莲,今日正是她十六岁的芳辰。 柳莲面容平和,淡眉细眼,长相中规中矩。在满院花枝招展,五彩缤纷的莺莺燕燕中,她并不特别出彩,不过她为人蕙质兰心,温婉大方,是那种一眼不能令人惊艳,但多看两眼越看越顺眼的女子。 见到周瑶,她非常高兴,脸上立刻多了一层光辉,笑得眼睛越发细长,行了礼,立刻将人迎进摆放了冰盆的香闺中,生怕热着周瑶了。 随后,她见到随周瑶来的若雪,眼中登时露出惊艳之色,脱口而出:“卫家小姐生的好颜色,倒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然后又满是歉意:“是我的错,竟然忘了给卫家小姐下张帖子,多亏郡主帮我请来了。” 卫家兄弟举国皆知,卫少庄主年纪轻轻便名满天下,卫二公子也不比其兄逊色,已在西山大营进行封闭式的训练,一遇风云便化龙,前途不可估量。但京城里的人鲜少知道若雪,只听说她是风三娘收的女儿,并不姓卫。 所以尽管卫家来了京城,可许多名门世家的小姐只关注卫离,对若雪都是忽略不计,如柳莲等人,怕是给卫离下帖子还差不多,怎么也不会想到请若雪。 若雪听了柳莲的话,仅是笑了笑,从紫露手中接过生辰礼物送上,并说一句生日快乐。 柳莲原本对她送的生日礼物不以为意,奈何周瑶存心找碴,一脸轻蔑和不屑地对若雪道:“你事先又没有准备,想必也送不出什么好东西,可别丢了卫家的脸。” 这货简直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星球人,明明和自己不对盘,还非要硬将两人凑在一起,不是存心找不愉快么。而且,她就算丢卫家的脸又怎么了?又没有丢她端王府的脸,她管得着么! 若雪直接对她冷笑,笑出森森白牙:“郡主只要担心别丢了端王府的脸就好。” “你!”周瑶柳眉一竖,火冒三丈的望着若雪,眼中全是阴冷狠厉之色:“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又狠狠地瞪了若雪几眼,转头对柳莲喝道:“看她送什么好东西了,打开让本郡主开开眼界。” “……你们,这白眉赤眼的是做什么?”柳莲一脸错愕地望着她们,她真是搞不懂这两人,照说若雪是周瑶带来的,那两人的关系应当很好啊!为何一副夙世仇人的模样,尤其瑶郡主,像乌鸡眼似的,恨不得吃了若雪。 但周瑶要她打开,她不得不打开,因为还不知道若雪送的是什么,就有些担心地看着若雪:“卫家小姐,这……” “叫她凌若雪就行了!”周瑶打断她的话,冷哼一声,讽笑若雪:“什么卫家小姐?不过是卫离捡来的孤儿罢了,也配顶着卫家小姐的名头。” “……”柳莲不敢公开得罪周瑶,却也没有她那么刻薄,一脸为难的望着若雪,欲言有止。 若雪不理会周瑶,无所谓地对柳莲道:“不过是个名称,你随意就好。”又指着自己送的锦盒:“打开吧,虽说不是什么精贵的玩意儿,却实实在在是个稀罕物,我保证只此一家,别无二号。” “谢谢妹妹善解人意,不如我唤你凌妹妹吧?”柳莲松了一口气,又听她说胸有成竹,便示意丫鬟打开那个红色的锦盒。 林妹妹?这么巧? 若雪立刻想到那位遗世而独立的世外仙姝,不禁啼笑皆非的点了点头:“也可,不过,你还是直接唤我若雪吧。” 盒子一打开,柳莲瞪着里面的物件看了半晌,满脸惊讶:“这么精美漂亮的东西……是鞋子吗?” “哪有这么稀奇古怪的鞋子?你没有看到前面是破的吗?”周瑶一心想让若雪丢脸,自然也不错眼的瞧着,看了半天也觉得是鞋子。 但这款式着实太怪异了,既不像绣鞋,也不像靴子,她从未见过。可出乎人意料的华丽和精致,那轻纱上面缀着的蓝色的水晶,颗颗能亮瞎人的眼睛。 “是鞋子,不过是凉鞋。”若雪取了鞋子解释着:“天气炎热的时候,柳大小姐在室内光脚穿着这种鞋,凉爽又舒服。”她浅浅一笑,语气带点诙谐:“当然,如果柳小姐够胆,同样也可以穿到外面去,肯定风光无限,搞不好惹来万人围观。” 她顿了顿,又有些歉意地道:“做的时候没有你的鞋样,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脚?你可以先试试,如果不合脚的话,我会让人按你的尺码,重新给你做一双。” 被周瑶临时抓着出门,她的确没有什么准备,兼之和柳莲素昧平生,不了解她的喜好,想着送首饰之类的大致错不了。但转而一想,横竖最近又试着做了几双新凉鞋,不如送一双给柳莲,就当做个小小的市场调查,看看京城贵女对凉鞋的接受度。 噗!在风气严谨的古代,她不但没放弃她的凉鞋梦,甚至还挖空心思的想着能不能做出坡跟鞋,以及恨天高…… “在屋内穿的吗?真好看!”柳莲一脸惊喜的问若雪,从她手中接过鞋子,爱不释手的反复摆弄和观看,俨然喜欢的不得了的模样。 晶莹的水晶,瑰丽的花样,如梦似幻的蓝色轻纱,新颖的款式,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轮美奂!女人很难拒绝这种华丽的物事,何况若雪送她的这款凉鞋可不是廉价品,说价值不菲那都是太谦虚了。 周瑶一在旁撇了撇红艳艳的唇,装做一脸嫌弃的看了看鞋子,悻悻的语气中带着恶意:“不过是一双破鞋子,还未上脚,前面就破了,哪值当你做出一副稀罕的嘴脸?” 饶是有周瑶一在旁骂凉鞋是“破鞋”,也未打消柳莲对鞋子的喜爱,她跃跃欲试地道:“我先去里间试试,倘若大小不合适,还需麻烦若雪帮我重做一双。”说着便迫不及待的去里间试鞋子了。 周瑶鼻子里喷着气,抿唇对若雪冷笑,语气不善到了极点:“柳莲生日,你送她一双破鞋,也不知你是个什么意思?故意用来羞唇柳莲的吗?” 若雪端起金边釉彩的茶盅,神情清冷地斜睨着她:“到底是我在羞唇柳大小姐,还是郡主在羞辱她?你不挑拨离间会死啊?” 侍立在一旁的几位丫鬟仆妇顿时勃然变色,面面相觑,显然皆未料到有人敢这么对待尊贵的瑶郡主。 “你,你,你居然敢诅咒我?!”周瑶气坏了,对若雪怒目而视:“藐视皇亲,你就不怕本郡主治你的罪?” 若雪作势将手中的茶盅一扬:“好啊,你来治我的罪吧,怕你理由不够,我先把这藐视皇亲的罪名做实了。” “你疯了!”周瑶连忙离开座位,将侍女拉到身前挡住,并用团扇挡住脸,唯恐若雪将茶水泼到她身上。 丫鬟仆妇们纷纷过来相劝,并有人去里间找柳莲拿主意。 若雪将茶盅往桌上重重的一顿,眼神凌厉的盯着周瑶,冷冷地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若是惹毛了我,像上次那种事,我也是做的出来的。你想想你那个男丫鬟的下场吧!” “凌若雪!”周瑶遽然变色,脸色由红到白,再由白到青——她已经努力忘掉这件事了,若雪却偏偏提起,瞬间让她想起当时的场景,想到若雪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她深身寒毛直竖。 “你到底要不要治我的罪?”若雪垂下眼帘,若无其事的将茶盅抬到唇边抿了一口,然后眼皮都不抬地道:“假如只是吓唬我,那就免了,我胆子贼大;假如你不打算治我的罪,那你就消停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贱人!贱人!周瑶看着若雪的眼中有着强烈的恨意以及忌妒,眸中几乎喷出火来,白嫩的手紧紧攥着团扇的扇柄,险些将扇柄折断。 她当然想治若雪的罪,迫切的想,然而又不想因为她而和卫家闹僵,更不想因此失去卫离。总有一天,她会弄死凌若雪,让她后悔得罪了自己。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操之过急,那就得不偿失了。 低头掩去眼里阴冷恶毒的寒光,她重新坐回锦凳。抬起头时,脸上只余趾高气扬和不屑,厌恶地看了若雪一眼,用冷冷的语气说:“这次我先饶过你,但有下次,决不轻饶!” 若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只有老虎屁股是摸不得的。” 周瑶还没弄懂她的意思,正琢磨着,柳莲袅袅婷婷从里间出来,脸上笑意嫣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喜滋滋地道:“若雪,这真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物,说来也怪,这鞋子好像是为我量身订做的,合脚的不得了!又漂亮极了!若不是我今日要待客,都不想脱下来。” 正在这时,有个丫鬟进来禀报:“大小姐,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也给小姐送来了贺礼,以庆大小姐芳辰。” “卫少庄主?”柳莲一脸讶异,又带着几份喜色:“他怎么来了,我并没有请……”她看了若雪一眼,不好意思的住了口。 周瑶咳了一声,走到她身边附耳道:“是我请的,你爹不是也为你请了不少世家公子吗,我便以你的名义请了他来。” 柳莲点了点头,了然地笑了笑。周瑶性情骄傲自大,有点颐指气使,一般的贵女惧于她的身份,都对她敬而远之。而柳莲性格温顺,是少有和周瑶走的比较近的姑娘,对周瑶的心事,也略知一二,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再说卫离能来,柳莲也感觉极长脸,因为今日不仅是她的生辰,她爹还为她请了不少名门子弟和世家公子,其目的就要为她择婿。多一个出色的男儿来,即便不是为她而来,也足以让她沾沾自喜了。 对于卫离无缘无故的来给柳莲祝寿,若雪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低头把玩着茶盅,仿佛对上面的釉彩极感兴趣。 ※※※※※※ 若雪是在花园里见到卫离的。 那时候,男客正由柳大公子陪着来花园里赏荷,而诸位小姐则在荷塘边,叽叽喳喳嚷着要划船,还要摘荷花。都是世家公子和世家小姐,平日大多都是认识的,算不得陌生人,于是公子们便在荷塘边的或选凉亭而坐,或在树荫下乘凉,笑看佳人们嬉闹。 卫离和柳公子站在柳荫下,他长身玉立,面如美玉无暇,又若明月皎洁,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性感淡薄的唇若涂丹,雪青色的华丽锦衣包裹着他颀长挺拔的身躯,腰系白玉带,浑身上下散发着足以致命的魅力,神采气度更是无一不尊贵优雅,卓绝的风姿令人心仪。 柳公子原本也算风度翩翩,清秀斯文,往他身边一站,硬是被他甩出好几条街。 周瑶极不喜欢在太阳下走动,但她也想划船摘荷,正一脸不耐烦地催促船娘快点将采莲船划过来,不经意回头,一眼便看到了仿佛独领风骚的卫离,不耐和恼怒的眼神顿时化成一汪春水那样妩媚。 她立刻转身,欢天喜地的向卫离的方向而去,人还未走近,便娇声道:“卫大哥,柳公子。”周瑶也是一个固执的人,每次见卫离,都是唤卫大哥。 柳公子见周瑶唤卫离的语气这么熟络,忙笑着告了个罪,识趣的走人了。 卫离的目光停留在荷塘边,许久才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周瑶:“郡主,若雪呢?” 周瑶笑意盈盈的眼神瞬间阴沉的可怕,心里恨的不行,卫离见她几次,次次都是问若雪呢。 她眼神闪了闪,将眼里的妒恨和怨毒掩藏好,甜甜一笑,用熟稔的口气道:“她那个性子,哪里像个大家小姐啊,活脱脱的野性难驯,早早的便上船采莲去了,真真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 卫离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犀利无比的目光向荷塘上扫去,似乎想从层层叠叠翻滚的绿浪中找到若雪的身影。然而荷叶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粉红的荷花亭亭玉立,可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想从这中间找一个少女,谈何容易。 实际上,若雪就在荷塘不远处的一艘采莲船上,只不过被硕大的荷叶掩藏的极好,所以没有人发现她。在卫离刚来的时候,她便看到了他,也看到周瑶,不过她未出声。 笑容甜美的船娘问她要不要划到荷塘深处去,她默默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银子递给船娘。 船娘怔了怔,欣喜的接过,道了谢,便一声不吭的当自己隐了身。 若雪的确如周瑶所说,早早的便上了采莲船,今日来的少女们皆是弱质芊芊,虽然对荷花心痒难耐,但采莲船窄窄尖尖,且晃晃悠悠,和画舫一比,危险系数要大的多,众人还是有几分胆怯的。鼓足了勇气,别别扭扭半天不上船的大有人在。 若雪在诸位少女犹豫再三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上了采莲船。她也不是要采莲,只是想避开无时无刻不在找她麻烦的周瑶,寻个地方静静地呆上片刻。 她以手托腮,凝眸看着荷塘边的卫离和周瑶,默默无语,突然,一艘彩莲船划到她们的身边,水面和荷叶都动荡不停。 “若雪,你怎么在这里不动啊?”柳莲和一位粉衣少女坐在船中,满脸愕然地瞧着她:“不去采莲吗?” 若雪收敛了脸上的情绪,转头打趣柳莲:“莲蓬太小,摘了也吃不了,我等着莲蓬成熟时。再说也不忍残害你的同类。倒是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迫不及待的要去扫荡莲花,其心可诛。” “哎,你这促狭鬼,人小鬼大,竟敢拿我的名字作文章,太可恶了。”柳莲忍不住撩水洒向若雪,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若雪连忙拉过一片荷叶挡住柳莲洒来的水珠。 粉衣少女放肆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若雪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一会儿,突然娇滴滴地道:“你就是那个卫家收养的女孩吗?叫什么凌若雪的?” 不等若雪回答,她又笑着对柳莲道:“听瑶郡主说,卫家都挺宠爱她的,我看也不怎么样嘛,还不是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又没有什么三六头臂。”说完嘟嘟红嘴,一副挺爱娇的模样。 “翟晴。”柳莲小声的喊了她一句,有些抱歉的对若雪笑了笑:“你别放在心上,她这人什么都好,就嘴巴不好。” “我有说错吗?!”翟晴用一种挑衅中带着排斥的眼神睇着若雪,语气鄙夷至极:“虽说有几份姿色,但也只是勉强能入眼罢了,哪有莲姐姐你形容的那么夸张,什么天生的美人胚子啊,难得的美人呀?比谁谁都漂亮几百倍啊?” “瑶郡主都说了,她不过一个孤女,运气好被卫家捡去了,就落到福窝里了。哼!”她滔滔不绝的数落了若雪一通,未尾还重重的哼了一声,又白了若雪几眼,以此来表达自己对若雪的不齿。 若雪觉得这个叫翟晴的对自己的敌意来的莫明其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明明一个不认识的人,搞得像上辈子跟她有仇似的。 她也上下睃巡着翟晴,发现这少女长的真心漂亮,约摸十四出头的年纪,睫毛纤长,一双明眸顾盼有神,黑发如瀑,玉颈修长,肌肤似雪,粉色衣裙恰到好处的裹往她阿娜的娇躯,整个人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再加上有柳莲在一旁做陪衬,越发显得她姿色出众,明艳照人。 “你这人怎么这样?”见翟晴对若雪无礼至极,柳莲忍不住小声指责她:“我不过觉得她生的美丽动人,赞了几句罢了,哪值当你这样夹棒夹枪的对待人家?哦!这世上就准许你们四大美人占尽美人的风头,不许别人比你们生的漂亮?” 四大美人? 若雪有点明白翟晴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了,她冤不冤啊?因为柳莲夸了她几句,她平白无故就多了一个敌人,真真是躺着也中枪。且这敌人还是周瑶阵营的,一副唯周瑶马首是瞻的模样。 “她能跟我们比么?随便一只阿猫阿狗,莲姐姐你都敢拿来跟我们比,真是岂有此理?”柳莲越护着若雪,翟晴越气愤,看着若雪的眼神越发不善了,尖声对柳莲嚷嚷:“不说最差的卓灵比她美上一百倍,便是郡主说她有个六指,你也不应该拿她和我们做比呀?” 她将一双嫩如春笋的玉手伸到柳莲面前,逼问道:“我们谁是六指七指,你说?拿个残废跟我们四个比,你也好意思!” “你妹啊,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房!” 受了无妄之灾,又被比喻成阿猫阿狗,还被说成残废的若雪不乐意了。她这会儿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又被蛇精病附身的翟睛连踩带损,早就想修理她了:“翟蛇精,姐忍你是姐家教好,你以为是姐怕你呀?” 说着话,她随手抄起船舷旁的小浆,对着翟晴一戳:“长的美有什么用?嘴巴这么臭,下水洗洗。” “啊——” 猝不及防的翟晴被她轻轻松松拔拉到荷塘里,“噗嗵”一声溅起老大的水花,还殃及了不少荷叶和荷花。 “若雪!”柳莲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拉水里的翟晴,又吩咐船娘:“傻呆着干嘛,快救人啊!” 般娘急忙跳下水去救翟晴。 无奈若雪这家伙很缺德,也许是周瑶把她惹毛了,她用船浆压着翟晴,那船娘硬是没办法将翟晴托出水面,只能干看着让翟晴灌了几口水,急得柳莲直喊她小祖宗。 感觉差不多了,若雪才收了浆,对着一浮出水面便乱哭乱喊,大口喘气的翟晴冷冷地道:“下次看到我,你最好绕道走。” 说罢,也不管船娘,更不看柳莲,从从容容地一手一支浆,自个把船划回去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谁落水了……”她们在荷塘里这一番闹腾,早惊动了岸边的人,衣饰极尽华丽的一群男男女女,都聚拢在塘边的石阶上,或九曲桥上,议论纷纷。 卫离和周瑶离水边最近。 周瑶佯装一脸焦急的看着荷塘,而卫离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不紧不慢地划着小船,缓缓在荷叶和荷花中穿行的素衣少女,眼眸深沉似海,让人捉摸不透。 不止他一个人看到了,其他人惊讶地道:“谁家的小姐啊,长的这么漂亮,居然还会划船?” 周瑶也看到若雪了,在卫离面前,她对若雪亲如姐妹:“若雪,你没事吧?我怎么听到有人落水了啊?” 若雪已划到岸边,无视卫离向她伸出的修长大手,淡然自若地在船中站起身,先是优雅的抚了抚裙摆,然后脚尖轻轻一点,逶迤的素色裙裾瞬间划出优美的弧度,眨眼间,她已灵巧的落在水边的石阶上。 “啊!”有不少人发出了惊叹声。 正文 、 090 给荷花做肥料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7 本章字数:9413 荷塘边临水的石阶一阶一阶,有不少鲜衣华服,佩金戴玉的王孙公子和世家小姐三三两两站于其上。见到若雪不用人掺扶,就那么身轻如燕的飘然落在石阶上,竟然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去,间或还有不少人发出了赞赏和惊叹声。 这时候的若雪,三千青丝飞扬,衣袂蹁跹,人若乘风,令人感觉一刹那的心悸动摇,目光不能从她身上稍移。再加上她双瞳剪水,眸若清泉,有种若有若无的冷艳和倔强,配上她精致绝伦的清纯容颜,真是无以伦比的美好。 就连周瑶都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卫离却没有退。 他站在最下面的台阶上,挺拔颀长的身姿岿然不动,如渊停岳峙。一袭紫色中偏冷的雪青色锦衣穿在他身上,做工十分精致考究,低调中透着隐隐的奢华,矜贵优雅中隐藏一丝张扬,尽数彰显了他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绝代风华,谁也无法比拟! 若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落脚的地方的离他最远,几乎是在台阶的边缘,稍有不慎便会掉到水里。 卫离静静地看着她,神情专注,幽幽的目光像一泓深潭,牢牢的锁住她。 若雪既不拾阶离开,也不看他,对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恍若未睹。 “哎,你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姐啊?”少男少女们很快反应过来,有个少女低声询问。 有男子笑曰:“不知道啊,但模样生的好生标致,方才她从荷叶中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到了花中的精魅。” 另一个少女不服:“翟晋扬,你真讨厌,怎么不说看到了荷花仙子?” 叫翟晋扬的男子坏坏的笑道:“没这么小的荷花仙子,稍大点就不得了……” “少见多怪!”周瑶妒忌心起,横了翟晋场一眼,赶忙凑到若雪身边,假装亲亲热热的去挽她的手臂,笑容满面地说道:“若雪,你有没有怎么样?听说有人落水了,我还以为是你,正替你担心呢。” 若雪睨了她一眼,微微扯了扯唇角:“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可惜落水的那个人不是我。” 周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睁角微微扫过一旁的卫离,有些不自然伸手掠了掠鬓角的玫瑰花,借以掩饰眼底恼怒的光芒,很快又娇嗔道:“若雪,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是一片好心。” “我知道。”若雪点点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周瑶的好心了。 “快来人啦——” 突然,荷塘里又划出一艘采莲船,正在唤人来帮忙的柳莲一见到这么多人在塘边,又吓了一跳,慌忙改口道:“你们都让开,翟晴落水了,快让丫鬟取件衣裳来。”夏天衣裳单薄,翟晴的粉色衣裙沾上水之后呈现半透明,令她春光大泄,若让人看去,那她的清白也就毁了一半了。 岸上的人一听,顿时炸了锅,先是惊呼声连连,接着是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柳莲,是我妹妹落水了吗?”翟晋扬愣了一小会儿,终于醒过神来。 柳莲见这些人不但不散去,反而议论的更厉害了,聪明的她伸手就摘了几片硕大的荷叶盖在翟晴身上。 落水后受了惊吓的翟晴像只落水狗,正伏在柳莲身上哭泣,听到兄长的声音,哭的更厉害了:“大哥,是我,咳咳!我被人推下水了……你要帮我报仇!”想到若雪,娇嫩的声音中带上了狠戾之气:“我一定要将那小贱人碎尸万段!我要让她后悔这么对我!” 出事的是自己的妹妹,翟晋扬脸上的风趣和轻松不见了,急忙下了台阶,一迭声的问妹妹:“怎么回事?谁推你的?” 翟晴正要向哥哥添油加醋的告若雪的状,柳莲却劝她:“翟晴,看在我今天生日的份上,别闹了行不行?”柳莲头大如斗,这哪里是过生日啊?一个个分明都是来闹场的,她还指着今天能挑出未来的夫婿呢,结果搞成这样! 早知如此,她先前就不在翟晴面前夸若雪了,明知道翟晴心高气傲,孤芳自赏,只要听说有人比她漂亮,她都不能忍受,还故意撩发她,这下好了,撩大发了…… “是我在闹吗?”翟晴听到柳莲的劝说,登时气的七窍生烟,尖声道:“你还是不是我朋友?分明是那个贱人推我下水的,你不但不帮我,还要我咽下这口恶气,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告诉你,我决对决对不会放过她!”几乎失去理智的翟晴气的大叫大嚷。她是翟大司空的嫡次女,长了这么大,从未有人这样对待她过,更从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怎么可能息事宁人。 她们在船上争论,塘边的翟晋扬还在追问翟晴是谁推的她,就连周瑶都奇怪地问:“翟晴,到底是谁推的你啊?” “是我。”翟晴和柳莲还没有回答,一道冷冷清清,平平淡淡的声音道:“我推的她。” 翟晋扬和周瑶皆惊愕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若雪:“是你?!”两人默契良好,几乎异口同声。 卫离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若雪,此时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神情一丝变动也没有,唯有修长乌黑的睫毛轻轻动了动,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就是她!大哥,就是她推的我!” 与此同时,船娘已经将船划过来了,有伶俐的丫鬟拿着绣花披风过来给翟晴裹到身上。翟晴抬头便看到了台阶边的若雪,顿时杏眼大睁,目眦欲裂,那凶狠的模样,恨不得一口吞了若雪。 她伸手指着若雪,对翟晋扬和周瑶疯狂大叫:“郡主,大哥,就是这个贱人推的我,你们帮我抓住这个贱人,我要杀了她……” “噗嗵”一声巨响,阳光下,荷塘里溅起灿亮晶莹的水花,若雪避开丫鬟,轻轻松松伸脚,对着翟晴的肩膀微一用力,又将她挑翻到水里了,并冷哼道:“翟蛇精,我说过,叫你见着我绕道,你非不信邪,嘴巴还这么臭,再下去洗洗!”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只有卫离性感的薄唇微微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 翟晋扬和率先反应过来,慌忙命人救妹子,他推翻了自己先前对若雪的惊艳和赞美,指着她道:“你,你,你……你怎么这么坏?”他为人风流成性,对着美女,便是十恶不赦的女子,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当然,若是男子,那就另当别论。 周瑶眼神一转,立刻半掩着红唇,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故意扬高声音道:“若雪,你怎么能这么做?翟晴她又没有惹你,你怎么能推她下水呢?她要是淹死了怎么办?” 若雪眸色波阑不起,神情平静地看荷塘,对她的聒噪声充耳不闻。 周瑶见若雪不理她,心里恨得不行,眸中的怒火都快喷射出来了,她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呜……呜……”柳莲和船娘已经很有经验了,不消片刻,便将狼狈不已的翟晴救上船,翟晴这次比较幸运,没怎么喝到水,顶多是吓到了,不停哭泣着。但也有不幸的地方,因为突然落水,身上遮掩的披风和荷叶都一并落水了,导致她此时着一身什么也遮不住的湿衣,春光乍泄,便宜了不少人的眼睛。 “快快,先帮她遮着!”翟晋扬顾不得找若雪算账,忙指挥人拿衣服给妹子遮丑,有湿身美女看固然是件养眼的事情,可若换成自己的亲妹子,那就不妙了。 “先把她扶上岸。”这次,有了前车之鉴,唯恐若雪再度将翟晴踹下水,柳莲急忙让人将翟晴弄上去,又问丫鬟:“发生这么大的事,老爷和大公子去哪里了?” 柳莲是一片好心,奈何翟晴是个没眼色的家伙,明明吃了亏还记不住教训,她觉得今天自己受了奇耻大辱,面子和里子都丢光了,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若雪,人还未上岸就对着若雪骂开了:“凌若雪,你给我等着,你这个贱……” “闭嘴!哪里来的疯女人?” 在若雪明眸一眯,正要有所动作之前,斜地里一只手伸出来拉住了她,并有一道寒彻人心的声音打断了翟晴的叫骂。她迅速的一侧头,发现卫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且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护着她。 卫离没有看她,而是挑眉盯着像落汤鸡一样的翟晴,看着翟晴的目光好似世上最锋利森冷的刀,声音冷如冰雪:“倘若你再敢辱她一句,那你便不用上岸了,去给荷花做肥料吧!” “……”翟晴张口结舌,全身都还滴着水,声音却卡在嗓子里。 “卫少庄主?”翟晋扬皱眉望着卫离,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所有的人再次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赤裸裸的恫吓?还是威胁?也太明目张胆了吧?翟家好歹也是京城的显贵之家,翟家的长子翟晋扬还在此呢,居然有人吃了豹子胆,敢当面对翟晴放狠话? 但也有不少贵女在掩唇窃笑,有姑娘小声地道:“该,也有她翟晴吃瘪的一天,平日眼高于顶,趾高气扬,嘴巴又特别恶毒,是要洗洗。” 有姑娘附和:“洗的好,真是大快人心!姓翟的老自以为只有她生的最美,别人都是丑八怪,对谁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她也有踢到铁板的一天,活该!” 周瑶满脸阴霾地盯着若雪手腕上卫离的大手,漂亮的眼里全是妒恨和怨毒,她的目光如果能化成利箭,若雪早已千穿百孔了。 她忍无可忍地对卫离道:“卫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若雪的错,你还护着她?!”说着说着,语气不知不觉变得尖锐:“人家翟晴也没怎么着她,她却狠心将人家推到水里两次,小小年纪就般狠毒,若是大了,那还了得?” 她义愤填膺,一副为民除害的模样:“你现在要做的,是该好好教训教训她,并让她去给翟晴赔理认错,取得翟家的原谅,而不是这样一昧的纵着她杀人放火,做尽恶毒之事?” 有周瑶出面指责卫离和若雪,翟晋扬兄妹乐见其成,尤其翟晴,恨恨地盯着若雪,满脸满眼的幸灾乐祸,只等着看卫离和若雪如何应对,便不闹腾了。其他人一边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一边小声交换意见。唯有柳莲急的不行,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但,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更不知道劝谁。 “诸位贤侄?发生什么事了?” 周瑶还待滔滔不绝数落若雪,忽然,姗姗来迟的柳尚书和柳大公子,以及被丫鬟仆妇簇拥着的柳夫人,一齐气喘吁吁的奔来荷塘边,打断了她。 塘边诸人纷纷向柳尚书等人瞧去,却发现他们的后面还有一对极出色的男女,脸上带着些许好奇,双双向这边行来。 男子锦衣墨发,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玲珑精致,如白玉雕成,一双波澜不惊的眼,黑眼珠稍多,看起来黑漆漆的如同墨潭。鼻似琼玉,丹唇绝艳妖娆,别有一股风流倜傥之感。他的身材高大,肩宽腿长,气度尊贵不凡,冷酷带着逼人的俊美。 女子一身像征高贵纯洁的白色纱衣裙,十四五岁的年纪,乌发蝉鬓,冰肌雪肤,明眸善睐,顾盼含情,又微带几丝雾气。宽大而飘逸的袖口向后翻飞,露出一截恰似雪藕的玉臂,胸前微露出淡绿色的抹胸,和胸上凝脂般的肌肤,正如诗云“粉胸半掩凝晴雪”,越发显得玉颈如天鹅般修长,容颜如鲜花般妍丽美好。 她三分娇羞,七分含情的伴在周羿身边,款款动人的行来,逶迤的雪色罗裙拖曳一地,端地是婀娜妩媚,艳色逼人。 立刻有人叫了起来:“端王世子来了。” “还有凌轻烟也来了,她陪着世子来的。” 那对男女正是周羿和凌轻烟。 更有人小声的发出疑问:“大白天的,世子怎么没有带面具?”这话说的,让人遐想无限,浮想联翩,仿佛周羿丑如恶鬼,白日不带面具就不能出门了。实际上,周羿具有倾国倾城之姿,俊的人神共愤。 周羿的目光扫过聚集的人群,抿着艳色的唇,不发一言。他身边的凌轻烟惊讶的望着众人,朱唇微启,声音如黄莺出谷:“秦公子,吕小姐,秋芙……”她如数家珍的唤着众人的名字,娇滴滴地询问着:“这是怎么了?” 众人立刻都上了岸,去跟周羿见礼,顺便将事情的经过述说了一番。 “郡主。”凌轻烟立刻手提罗裙,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阶,风姿摇曳地向周瑶走来。她蹙着弯弯的柳叶眉,一脸焦急与忧郁地道:“郡主,你怎么样?翟晴还好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不幸的事情?” 看到凌轻烟,卫离握着若雪的五指一紧,若雪斜斜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上台阶。 “你要去哪里?”卫离低声问她,拉着她不许走。 若雪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依旧要抬步子。 “小祖宗,你还想怎样?”卫离低柔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央求。 “卫少庄主,又见面了。”他们之间细小的举动引起凌轻烟的注意,她嘴里和卫离打着招呼,妩媚的目光却是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若雪,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若雪安然自若,连眼神都未变动一下,根本无视凌轻烟的探视。卫离却步子微动,巧妙的挡住了凌轻烟的视线,并准备带着若雪离开。 不料周瑶一直盯着他和若雪,眼里更流露出强烈恨意和妒忌,此时见他们要走,她竟然开始不顾一切。 “哎哟!”她假装站立不稳,身子陡然向凌轻烟一歪,掩藏在袖子里的手却使劲推了凌轻烟一把,将她狠狠推向若雪。 “啊——”凌轻烟正全神贯注的盯着若雪,压根没有防备,只能徒劳地挥舞着双手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整个人就向若雪撞去。 这要是被她撞到和砸倒,若雪摔到石阶上非受重伤不可,说不定还会磕破头,卫离想了不想,纯粹是下意识的一挥袍袖。而若雪早发现周瑶的小心思和小动作,此时见凌轻烟向自己撞来,她嘴边显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被卫离抓着的那只手轻轻一动,立刻有一颗小石子从她手中疾射而出。 “噗嗵!噗嗵!” “啊啊啊!” 两道响亮的落水声,伴着凌轻烟和周瑶的尖叫声,她们两人一前一后的掉到荷塘里,溅起的大浪差点殃及无辜,险些将迟迟不肯上岸的翟晴和柳莲又拍到水里。惹来这两女惊惶失措的抓紧摇晃动荡的小船,拼命尖叫…… “别怕别怕……”离船最近的翟晋扬连忙弯身去和船娘稳住小船——他眼睁睁的看着变故发生,却无能为力。 凌轻烟是被卫离的袖子扫飞的,而周瑶却是她自己没有站稳掉下水里的。无辜的是凌轻烟,明明是周瑶没有站稳,却拖累了她被护妹心切的卫离拍飞,在水里载沉载浮,拼命扑腾。 害人不成反害己的周瑶更是有苦说不出,她哪里是站不稳啊!不过是装模作样的想害若雪而已,但不知为何,那会儿膝弯莫明其妙的一痛一软,整个人便倒下来了…… 假使她能吃一堑,长一智,记住这次的教训的话,以后再搞阴谋诡计,估计再也不会选在水边了。 刚了解完事情始末的柳尚书和众人简直说不出话来了,俱都瞠目结舌,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就发生这么大的事! 好在大家很快醒悟过来,有周羿和柳尚书,众人纷纷伸出援助之手,急吼吼的去救人了。 卫离将若雪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没有说破,只是很无奈地看着她:“这下好了,如你的意了。” 若雪抿着唇,仍是一声不吭,却用眼神矢口否认,不关我的事,明明是你打飞人家姑娘的。见到有人下到台阶来,她用力挣开卫离的手臂,趁乱往上走。 “若雪,你去哪?”卫离正要追上去,冷不妨周羿负着双手,在岸上语气平平地道:“卫少庄主,凌家大小姐可是因你落水的,你怎么能一走了之呢?”他这人恁是无情,落水的也有他的亲妹子,他却一脸寡淡冷酷的表情,仿佛无动于衷。 卫离又好气又好笑,周羿这人言语虽少,但却一语中的,他还真不能走,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若雪上了岸,自己留下来善后。 其实,若雪也没有不负责任的离开,她只又热又累又饿,非常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于是走到一个离水塘距离稍远,且无人的树荫下,在石桌边的石凳上坐下来。凑巧石桌上还摆着新鲜的瓜果,她扫了一眼,看到熟透了樱桃,她便挑着樱桃来吃。 “小姐,奴婢听说有人落水了。”紫露闻迅匆匆找了过来,因为小姐们要自己玩耍,又有尚书府的丫鬟仆妇照料,她们这些丫鬟都被打发去别处了。 若雪正要跟她说没事,抬眼却见到周羿像个没事人一样缓缓踱来树荫下,对要向她行礼的紫露挥了挥手:“下去。” 紫露拿眼瞅若雪,若雪点点头:“下去吧。”说着,还顺手将桌上的一盘瓜果给她:“天气太热,吃点水果解暑气。” 周羿慢条斯理的在桌边坐下,懒洋洋地托腮看着她,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我妹妹又得罪你了吗?” 若雪又吃了两颗樱桃,将核吐了出来,然后头也不抬地道:“何出此言?” “你脸皮真厚,被我发现了,你还一脸无辜?”周羿用空着的一只手去拨果盘,无聊地将白玉盘子在石桌上拖来拖去,发出哧哧的嘈音,刺耳极了。 “我脸皮饶是再厚也不及你半分,你都用黄金做脸。”若雪一点也没有被揭穿后的惊慌,反而皱着眉头伸手去稳住盘子,鄙夷地轻嗤:“堂堂世子,记住要时刻保持形像,做这种幼稚的动作,会自毁形像的。” “你用石子打我妹,所以我妹才掉到水里。”周羿不玩盘子了,开始玩水果,一双骨节分明的洁净大手在樱桃上面点来点去,不知道想干什么。 啪! 若雪毫不犹豫地拍开他的手,一脸痛心疾首的教训:“小盆友,你洗了手没有?你这么摸樱桃,谁还吃的下啊?”继而又道:“你妹你妹,就知道你妹!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少无凭无据冤枉我!再说了,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能做出那种事情?” 石子早落到水里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到是周瑶先撞凌轻烟,随后她自己没有站稳也落到水里了。虽然被卫离和周羿发现了真相,若雪却认为没有必要俯首就缚,如果周羿非要指证她,也要在他拿出有力的证据之后,不然,她可以理直气壮的反咬他诬蔑自己。 周羿似乎也无意纠结此事,仿佛周瑶是别人的妹妹,捏着一颗樱桃左端详右端详,半晌才问:“这玩意好吃吗?我看你吃的挺欢的?” 樱桃被他沾过,若雪早不吃了,改吃龙眼,闻言,怔了怔才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端王府穷的连樱桃都买不起吧,所以你连樱桃好不好吃都不晓得?” “堆积如山。”周羿言简意阂。 “那你还明知故问。” 周羿沉默了片刻,没有什么情绪地说:“吃过几次,不过感觉没什么味道,很难吃。” 啊呸!这才是真正暴殓天物的贵人呐!樱桃它就是再不好吃,总也是酸酸甜甜的吧!若雪觉得长见识了,由周羿的挑剔联想到碗豆公主。那位公主皮肤娇嫩,嫩的连“压在这二十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下面的一粒豌豆”都能感觉得出来,当然,因此也证明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由此可见,周羿可能是一位真正的王子。 见若雪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继续攻击龙眼,周羿又想去摸龙眼,毫无疑问又被眼疾手快的若雪拍飞。他淡然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疑惑不解:“这个我也吃过,很难吃,什么味道也没有,你却吃的津津有味……” 你吃的有滋有味的东西,被别人一再嫌弃,泥菩萨都没有这么好脾气的,若雪忍不下去了,伸手敲了敲桌子:“我说世子大人,我不过是想解解渴,你委实没必要专程跑来这里倒我的胃口!你高贵,你鸡蛋里挑骨头那是你家的事,跟我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不用在我面前臭显摆。” “我就这么一个人,吃嘛嘛香,喝啥啥甜,你看不惯就一边儿去,省得自找不快。”她又伸手去攻打荔枝,并警告周羿:“再说那样的话,我就毒哑你,反正你不爱说话。” 被她那样毫不客气的数落了一顿,周羿也没有生气地拂袖离开,仅是顶着一张表情极度匮乏的脸,平平地说了一句:“人穷气大、马瘦毛长”。之后便果真住了口。 若雪也不管他,等会可能还有一场口水仗要打,补充水份和填饱肚子为首要任务。但过不到一会儿,她发现不对劲了——她吃什么,周羿就跟着吃,一张好看至极的脸无忧无喜,不悲不欢,跟木头雕的一样。 “你不是说这些都很难吃吗?干嘛跟自己过不去?”若雪略感安慰,有人认同自己喜欢的食物,那么便会有一种共享的友情。 周羿吃的极慢,动作由内而外透着优雅和高贵,一举手一投足都那么令人赏心悦目,虽然没什么愉悦的表情,但谁能对一个终极面瘫要求太高呢?如果周羿哈哈大笑,那也太违和了。 他不回话。 若雪挺纳闷的:“怎么不说话?” 周羿吐出荔枝核:“怕你毒哑我。”换言之,他还是觉得很难吃,没什么味道。 我去——!若雪放弃拯救他了,自个吃自个的,老话说的好,能吃便是福,有些人,就是那么没福气。 卫离寻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的一副景像,垂柳依依,微风轻拂,周羿这个祸水级别的妖孽美男,正将剥好的荔枝递到身着烟罗纱衣裙的若雪面前,而若雪看了一眼之后,摇了摇头,表示不吃。 于是美男再接再厉,又努力剥了一颗龙眼递过去,若雪挥挥手,依旧不接受。 这两人不是势同水火、誓不两立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不但能毫无芥蒂的坐在一块,还发展到了剥果皮的亲密地步? 这进展未免太神速了吧?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而且周羿这厮也是个大尾巴狼,先前振振有词的不让自己脱身,将一摊烂摊子丢给自己,原来是为了来若雪面前献殷情。 感觉山河骤然变色,阳光不再明媚的卫离俊面如水,桃花眼中隐隐有火苗闪现,步履如风的朝那对男女而去,眉宇间煞气逼人的模样仿佛要去斩妖屠龙。 然而,在快接近两人时,他略一拧眉,收敛了脸上骇人的气势,又放缓了脚步,变成施施然的踱了过去。 “世子真是好雅兴。” 他优雅的在若雪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动作自然而然,好整以暇地对着周羿道:“令妹都落到水里差点淹死了,世子不是应该心急如焚吗?居然还有此等闲情逸致在这里嗑牙?”并且还是陪别人的妹妹嗑牙,你这样的兄长是有多无良啊,真该遭天打雷劈! 周羿将若雪不要的龙眼纳入丹唇中,慢慢的吃完了,吐了核才说:“不是有你么,她向来比较喜欢看到你。” 噗!卫离表面神情如常,但胸口却生生憋了一口恶血——终年打雁,今天被雁打了!从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没想到今天被周羿阴了一回。 若雪对他俩的明争暗斗似无所觉,低头努力剥荔枝壳,她没有夜澈那好本领,能剥的完美无缺,所以要全神贯注,不能受到打扰。 卫离睨了若雪一眼,取了一个荔枝来剥,动作熟练无比,漫不经心地道:“若是只有郡主也就罢了,不是还有凌大小姐吗,凌大小姐可是与你一起来的,我刚过来的时候,凌大小姐哭的好不凄惨,正派人四处去寻世子呢,世子不去瞧瞧她吗?” 正文 、 091 没戴面具出门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8 本章字数:9431 听卫离提到凌轻烟在找自己,周羿更是不怕了:“她是你拍下水的。”意思是,冤有头债有主,谁闯的货谁收拾去,跟他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 他都不怕,卫离就更有恃无恐了:“她是陪着你来柳府的,并非我带来的。所以,照顾她,你责无旁贷。”说着话,他已剥开手中的荔枝,不是给他自个吃,而是送到埋头苦剥荔枝壳的若雪唇边。 若雪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依旧干着活。 “别剥了,剥上几个,晚上又该喊手疼。”卫离轻声说,用荔枝壳托着多汁的荔枝肉轻触她饱满樱红的唇:“我来剥。” 若雪抿着嘴,垂着眼帘默不作声,但手下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周羿在一旁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剥什么皮都挺笨的,连剥个龙眼都费劲,我看着都着急,她这样,该不会是因为长了六个手指头的缘故吧?” 可见这是个不会说话的主,你说你不爱说话,那就什么都不说撒!干嘛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胡说一气?还尽戳人痛脚。这不是典型的黄瓜属性么——欠拍! 虽然周羿的话也间接说明了他为什么将剥好壳的水果递给若雪,让卫离稍稍释怀了些,但他依然痛恨别人当着若雪的面提她的缺陷。 “世子,你今日是没戴面具出门吧?” 他眯着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一脸不善地斜睨着周羿:“需不需要我帮你做现做一个?”省得你没带脑子出门,又缺心眼又缺眼色,整个一二百五。 “你不说我都忘了。”周羿伸手摸摸自己如花似玉的脸,很努力的要做一个既诧异,又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我总觉得那里不太一样,敢情是将面具忘马车里了。” 他这人表情缺乏,一个表情都搞不定,还想做出错综复杂的表情,简直是徒增笑耳。若雪本想从石桌底下狠踹他几脚来着,抬头却瞧见他两只眼皮一跳一跳的,不知道想干什么,反正那模样甚是滑稽,看得她差点笑场。 她伸了一半的脚就缩了回来,勉强绷着脸来了一句:“丑人多做怪。” 老子丑? 老子丑,这世上就没有漂亮人了! 周羿默默地吃了一个对他来说难吃死了的樱桃。 但若雪也没有讨得好处,因为她一张嘴,卫离就不失时机的将荔枝塞进她嘴里了,用带着笑的声音低声道:“咱们别跟世子一般见识,他今日没戴面具出门,所以说话不经脑子。” 若雪嘴里含着荔枝,缓缓将脸撇向一旁,总之是不看卫离,但好歹没有当着周羿的面将荔枝吐出来。卫离甚感安慰——她似乎气的不轻,但尚顾着他的颜面,也念着他们之间的情。 “以后都不戴面具了。”被损了的周羿很悲愤,却因语气声线没有起伏,表达不出悲愤这种复杂的情绪,显得平淡至极。 “世子,原来您在这里。”忽然,右边的小径匆匆来了几个丫鬟,远远的就恭敬地行礼,待走近了便道:“世子,瑶郡主和凌大小姐正着急的四处寻您呢,您快随奴婢们过去瞧瞧她们吧。” 卫离弧形优美的唇角悄然翘起。 周羿眼角的余光扫过他,觉得他好像是在幸灾乐祸,安肯让他独善其身,便吩咐那丫鬟:“她们一定也在找罪魁祸首,一并请了去吧。” 那丫鬟自作聪明,误会了他的意思,忙对若雪道:“卫家小姐莫怪,世子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您也随奴婢去吧,也好早点和翟家小姐将误会解开。” 周羿你这二货,你是有多想死啊?若雪双手十指相叉交握,骨节发出清晰的喀啦喀啦声,一脸杀气腾腾的看着周羿,阴恻恻地道:“世子,我剥果皮不在行,但我最擅长剥人皮了。” “……”周羿的右眼皮猛跳了几跳,我不是指你,我只是碰到一个猪一样的丫鬟罢了。 “噗哧!”瞥了一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周羿,卫离以手掩额,忍俊不禁吃吃低笑起来。 ※※※※※※ 从先前翟晴俨然一副恨不得劈了自己的模样来判断,若雪本以为解决这件事还要多费一番口舌,斗斗心计什么的,谁知见到翟氏兄妹后,却什么事也没有。 那翟晴只是哭哭啼啼,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显然是受尽了委屈,却绝口不提若雪推她下水的事,更没有像先头那样对若雪破口大骂。 翟晋扬更是只字不提妹子的事,反而端着一脸含蓄的笑容,风度翩翩的和卫离攀谈起来。 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其他人更无权置喙,就这样,和翟晴的恩怨就这么不了了之,烟消云散了。若雪颇有些失落,本来雷声轰轰时,她满心期待一场猛烈的暴风雨来洗涤自己的心灵,结果干打雷不下雨。 翟家没什么事了,凌轻烟就更没有什么事了,卫离是为了保护他妹子不受伤害,并不是存心的。真要怪,只能怪卫离见死不救,不但不对她施以援手,反而落井下石。 不过卫离认错态度良好,愿意对自己麻木不仁的行为做出补救——用钱财来赔偿凌轻烟身体和心灵的损失。 于是,这件事也就么过去了。 至于瑶郡主,那实在怪不了别人,真要说起来,始作俑者是她,若非她撞倒凌轻烟,哪里会来这么多破事,甚至牵连了无辜的卫离。但念及她郡主高贵的身份,没人敢说她半个不是。 事情能得以圆满的解决,柳尚书一家子乐见其成。虽然被破坏了择婿宴,但在卫离带若雪离开的时候,柳尚书还是偕儿带女的亲自送他们兄妹出府。 若雪是事后才知道柳莲今日做生辰是虚,实则是为了选婿,对此,她深感抱歉,觉得破坏了柳莲的终身大事。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柳莲反过来安慰:“要怪也怪我,我是自作自受。若不是我在翟晴面前多了几句嘴,哪有这些糟心事发生?还连累了你。再说了,今日即便不出这些事,我的亲事一样会泡汤。”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爹那个人,永远搞不清是我要嫁人,还是他要嫁人。” 这是人家的家事,若雪本不予置评,奈何柳莲早想找个人倾吐,她也只好当自己是拉萨桶。 柳莲说:“早些年,有不少人来上门求亲,我爹统统看不上人家,不是嫌人家没文采,便是嫌人家没家世。然而,他看上的人,人家又看不上他……哦,不是,是那些人因为我姿色平凡而看不上我。” “所以这一番高不成低不就,眨眼我便十六了,真快成了老姑娘,我爹这才慌了神。急吼吼的办什么择婿宴。” “那,柳夫人不管吗?”若雪觉得柳尚书这么干还真是不靠谱。 柳莲的脸色黯然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娘走的早,现在的夫人是继母,她有自己的儿女要管。” 难怪柳莲拖到十六还未定下亲事,也难坚柳莲的生日柳夫人一直没怎么露面,若雪心下了然,也不是说她的继母就是坏人,只是对柳莲事明显不上心罢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大门口,柳尚书和柳大公子陪着卫离走在前面,早已在门外的台阶上等着她们。 卫离见若雪出来,正要向柳尚书告辞,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在柳府门口停了下来,车上的人还没下车,就撩开锦帘和柳尚书抱拳寒暄:“柳大人,下官专程来接小女。” 卫离犀利的眼神一扫,发向这辆马车上挂着凌府的标志,看来马车上的人正是工部侍郎凌经亘。他不动声色地行至若雪身边,挡到她的身前。 “凌侍郎来的好快。”柳尚书笑着道:“令媛一切安好,凌侍郎不必着急。” 趁着青衣侍从扶着凌经亘下车的功夫,卫离泰然自若的与柳尚书等人告辞,然后带着若雪向自家的马车走去。 没有走几步,便与匆匆拾阶而上的凌经亘碰了个正着。 按说,卫离致使凌轻烟落水,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就凌轻烟的事向凌侍郎告个罪,可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凌经亘一眼,然后便一脸傲然的带着若雪要与凌经亘错身而过,连个头都没有点,也不怕人家说他傲慢无礼什么的。 但是,在错身的刹那,凌经亘却望着卫离,迟疑地唤了一声:“卫少庄主?” 卫离装着不认识凌经亘,可凌经亘却是认识他的,只是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尚属于陌生人的范畴。不过既然偶然碰到了,凌经亘还是极想和卫离套个近乎的,然而,瞧着卫离一脸生人勿近的高傲表情,他又有些不确定卫离的态度,便试探的唤了一声。 卫离表情不变,就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对他声音恍若未闻,依旧带着睥睨万物神情,目不斜视的向前行。 凌经亘难免有些失望。 这个时候,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若雪身上,只一眼,他便怔了怔,跟着就皱起眉头。 少女大约十三左右,还未及笄,穿着一件极尽华美的玉色烟罗衫裙,身上穿金带玉,环佩叮当,一张非常美丽的小脸冷漠如冰,于高贵和冷艳中透着楚楚动人。 在凌经亘打量若雪一瞬间,若雪凤羽般漂亮的眼角一撇,淡淡扫了他一眼,转眼便越过了他,只留给他一个窈窕纤细的背影。 她那一眼,不带任何情绪与温度,就像在看待一个陌生人,可是她清澈的眼神仿佛会望进人的心里,令凌经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个少女,为何会给他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饶是只看了一两眼,但少女那张不施脂粉的冷脸,却不期然的又出现在他脑海中,清晰无比,鲜活灵动,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那张脸,雪肤花貌,眉如青山远黛,明眸左右微睐,睫毛长长,秀鼻樱唇,一笑百媚生…… 不对!他摇了摇头,自恍惚中醒过神来,这少女美则美矣,却从头至尾都未笑过,况且年纪尚轻,稚气犹存,何来百媚生?! 在凌经亘琢磨是在哪里见过若雪的同时,若雪也在想:凌经亘固然是渣男一枚,但皮相却着实不错,三十四五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华,他又生的白净,斯文,衣冠楚楚,举手投足之间,气度儒雅翩翩。 若非有原主的记忆,实难让人想像出他是一个道貌岸然,虚伪奸诈,随手便可以将亲生女儿扔进澡盆中溺死的残忍男子! “有什么困扰你吗?想的这么入神?”卫离虽然不想与凌经亘有过多的接触,但眼刘一直没有离开过若雪,见她微凝着眉,便出声询问。 若雪听到他的声音,凝神一望,才发现要上马车了。她抿了抿嘴,由紫露扶着上了马车。 甫一进马车,她怔住了。马车里依旧豪华宽敝,四壁蒙着彩锦做的软垫,角落放置着冰盆,一切与先前的摆设一般无二。但是,软塌上和底面铺阵的竹凉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洁温润的玉席子。 她默默地脱了绣鞋,着罗袜踩在晶莹剔透的玉席子上,心说:卫离这娃,是打算将奢侈进行到底呀! 在马车的辘辘声之中,若雪倚着车壁闭目养神,当她感觉微微的异样时,睁开眼便发现卫离上了马车,紫露已不知去向。明知他此举不妥,她却懒得出声,转而撩开车窗帘子去欣赏外面的景色。 自从发生师兄的事情后,两人私底下都是自动避开对方,偶有遇见也不交谈,卫离也不像以前那样管着她了。 若雪虽然不知道卫离是个什么意思,但也觉得这样挺好。因为通过这样的方式,两人都可以尽情表达自己对对方的不满,同时她也获得了不少自由,不必连去个哪儿都要向他报备,事事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不闹别扭不知道,一闹别扭才发现,原来自己潜意识里还是对卫离的霸道有诸多怨言的,不然也不会就这么顺着卫离的意思,和他冷战下去。再加上他误会自己的事,还有打伤师兄的事,林林总总一加,两人似乎永无合好之日…… 但卫离今日的行为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瞧着他那意思,似乎想和她和解,言行举止都与这几日不同,倒和没闹别扭时差不多了。 “若雪,你觉得这玉席子怎么样?”卫离一脸坦然地坐到她的身边,没话找话:“都说玉养人,我便让人订做了玉席子。” 他的话也不错,因为竹席凉性大,老人、小孩及体质弱的人不宜用,银钱丰厚的话,换成玉的当然好,卫家底蕴深厚,自然不差这点钱。若雪心底明白,却不吱声,似被外面的风景迷住了。 一瞬的静谧之后—— “若雪,别这样好不好。”卫离突然伸手抱住她,低声问:“我都递了无数次的降表了,你怎么还不理我?” 不是你要开战,且先不理我的么?干嘛气势汹汹、轰轰烈烈的打了几天,忽然就说要投降?无缘无故的,谁知你是不是诈降。若雪心里腹诽,更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对敌人的怀疑,打死也不开腔。 见她依然不理自己,卫离退而求其次,将她面向外面的脸扳了回来,认真地问:“你究竟还要怎么样才肯理我?” 他伸手将她脸庞上的青丝挑开,让她那张凝脂般嫩滑的脸毫无保留的呈现在自己面前,俯下头,细碎的吻密密麻麻,源源不断的落在她的脸上:“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到。” 然后又不改其霸道本性,威胁地道:“如果你再不开口,我就随心所欲一番,横竖是惹你不高兴了,我索性多讨点好处。”说罢,那手就渐渐在她身上不规矩起来。 真是不能对他期待太高,三句话便暴露了本性,若雪一边啪啪地打着他乱来的手,一边冷冷地道:“我哪里敢不理你?这不都是你希望的吗?照着做也有错?” “这不是我的希望。” 卫离抱紧她,将脸埋入她香馥的颈窝,闷闷地道:“你和夜澈那样……我生气了,再说你那天不跟我走,要留在夜澈身边,我妒忌你对夜澈比对我好……我这样做,只想你眼里心里只有我,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我只想做你心里的唯一! 我只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我只想让你在乎我的感受,我想让你多在乎我一点点! 这些话,他无法宣之于口,不是面子问题,也无关卑微,反正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就要做好低到尘埃里的准备。那是身不由己;那是情难自禁,不管你是旷世英雄还是寒冰女王,在喜欢的人的面前,你唯有臣服。 想起当时她嘴唇红肿,衣衫凌乱的样子,他其实余恨犹在,因为他恨恨的咬了她的耳朵一口,然后幽幽地道:“将心比心,倘若我和别的女子那样,你会不生气么?以你这心胸狭窄的小气性儿,只怕从此都会不理我,更不用说什么原谅了。” 若雪默了默,短短的时间内,反反复复想了许多,不可否认,她是小气,比起卫离,她只是做的不明显,不像他将霸道和占有欲表现的那么淋漓尽致,无孔不入,但其实这两们她都不缺。 在两人还是兄妹时,随便卫离与其他女子怎样都可;即便掇合他和庄静雅,她也是乐意之至的。 但自从卫离将她定格成在养成的娘子后,不要说卫离与其他女子搂搂抱抱,或发生什么亲密的行为。光看着他与其他女子在一起凑得近些,或多说几句话,或他多看其他女子几眼,她心里都会泛起异样的感觉。 虽然具体表达不出来,可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感受。 只不过,她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所以尽量克制着自己,尽量压抑着自己,如果有可能,她也只想卫离的眼里心里只有她,视其他女子为无物。 其实,有这种感觉是源于在乎,假如你心里没有对方,他即使整日花天酒地,偎红倚翠,你也仅会一笑置之。 换了个立场,她倒有些理解卫离当时的心情,也许,在那个时候,并非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只是一时气愤,便任性的听不下任何解释——因为太生气了,气的失去了理智,恨不得焚毁世间的一切。 “那我在说一遍给你听,也是我最后一次解释。”她语气平静的将当时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述说了一遍,然后才道:“当时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师兄主动想通的,他向我保证,以后只会拿我当妹妹看,不会有其它。所以你将他打成重伤,实在是做的太过了。” 卫离抬头瞧着她,连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放过,眸色深沉的一眼望不到头,倒不是说他不想信若雪,他只是不相信夜澈。他认识夜澈比若雪认识的久,了解也深,夜澈是什么样的人,他真是太清楚不过了。 那也是一个坑死人不偿命的主!表面无公害那是绝对的假像,实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否则,单凭夜澈在世人面前内敛清举的印像,他如何能几次三番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染指若雪? 夜澈会就这么简单放弃吗? 他以后都不会对若雪有非份之想吗? 卫离觉得,那还不如信太阳打西边出来靠谱些。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要他自动放弃若雪,他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大限将至、命不久矣了!而夜澈,虽然被他打伤,可他绝对是生命力旺盛,能活的比乌龟更长久。 他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若雪的唇,无比郁闷地道:“可是他亲了你,还不止一次,我觉得将他揍成重伤还是轻的,最好……”不管将夜澈怎么样,饶是将他碎尸万段,也不能湮灭他试图侵犯过若雪的事实,这才是卫离最觉得痛彻心扉的事。 夜澈亲她的事,若雪也无法否认,更无法抹除卫离脑中的记忆,谁叫夜澈两次亲她,都让卫离捉奸在床呢…… 若雪的额头滑落一大滴汗珠,决定将此事的的伤害减到最小:“他只是像对待小奶娃那样亲了一下,是你想多了。”然后赶紧转移话题:“光顾着指责我,你呢,你还不是和周瑶那么亲热,我有说什么吗?” “谁和她那么亲热?”卫离凑上她的唇,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然后就舍不得放开了,覆上她软凉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我一直对她退避三舍,你又不是不知道。” 通过这几天两人的冷战,卫离的心跟明镜似的——与其为过去的事闹的不愉快,不如抓紧时间将两人的关系升温,进而密不可分,牢不可破。如此一来,即使有居心不良的人想来撬墙角,鸡蛋没有缝,那些人就是费再多的心思,也只是徒劳。 况且,从这次冷战中,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一件事,若雪的性子根本不能对着干,只能顺毛摸。 当然,这也可能源于他喜欢她多一些,而她喜欢他少一些;或者说因为他是先动心的那一个,理所当然地输在起跑线上了,所以这次由他挑起的战争,最后还是以他投降而收场,搞不好还需割地赔款。 因为若雪能一直坚持着不理他,还能活的好好的,那自得其乐的样子,仿佛没有他,她会过的更加滋润,甚至给他一种错觉——若雪巴之不得借此机会甩掉他。 相比若雪而言,他虽然表面上装得冷酷又强大,实则不堪一击,一边想生气的给若雪一个教训,让她明白自己对她是多么的重要!一边又强忍着痛苦,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若雪来向他服软投降,顺便告诉他,她不能没有他! 以上皆是他的妄想。 在若雪和他渐行渐远,没有他也依然安之若素的情况下,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用错方法了。这时候他已经渐渐的冷静下来了,没有当初那么愤怒生气了,能够理智的对侍两人之间的问题了。 他只是生气,但由始至终没有想要放弃若雪;他只是表面上显得不关心她,实际上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关注着。他觉得自己用错了方法,让两人之间本来就不牢固的情感出现了裂痕,就已经在想着怎么补救了。 在收到柳府的邀请函时,且得知周瑶带若雪去了柳府,他觉得这是个好的契机,便打着替柳莲庆芳辰的幌子去接若雪了。然而,他也没想到周羿会去,更没想到周羿竟然和若雪走的那样近。 所幸他发现及时,并能扼杀这两人之间那点苗头,不然又要多一个夜澈。所以他在庆幸的同时,心中仅有的那点怒火也就化为乌有了。 再说若雪听了卫离的话,头便向后仰了仰,以躲开他的亲吻,并装做生气的样子道:“你嘴上不承认,可你们明明在柳树下站的那么近,又有说不完的话,好一对金童玉女,哪有半点要避开的样子?” 卫离望着她,唇角忍不住溢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桃花眼熠熠生辉,波光潋滟:“你怎么看见的?原来你一直偷偷在注意我。” 若雪装模作样横了他一眼:“谁注意你了?我不过是无意中看到了,觉得你们挺般配的,还以为你打算去做端王府的郡马了。” “别否认了。”卫离就喜欢看她为自己吃醋,心情顿时飞上了天,精致的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伸手捧着她的脸,狠狠在她唇上亲了两口:“你说你才多大个人,整日就爱拈酸吃醋,生些闲气,也不知你哪来这么多想头?我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做什么郡马?” 看似责怪的话,字里行间却都着张扬的得意。若雪眯了眯眼,心说,这厮就爱吃这一套,百试不爽,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她正要开口,卫离又迫不及待的覆上了她的双唇,这次可不是浅尝辄止,很快便熟门熟路的用舌头去探路。这种事情,熟能生巧,无他!且能使人上瘾。 若雪被他熟练无比的动作弄的气喘嘘嘘,险些一口气憋过去。因为被他按在软榻上,挣不开,不一会儿便青丝散了,衣衫也乱了。 卫离气息急促,年轻的身躯绷的紧紧的,黑漆漆的双眼享受的半眯着,眸光带着几分迷离和氤氲,似蒙上了一层浅雾,如痴如醉地摄取着她唇间的甘甜。 相比卫离的投入和陶醉,若雪要分心的多,并没有沉醉其中。她觑着卫离永不餍足的样子,只好伸手挠他的软肉,想惹他发笑。 卫离也只有这一个弱点,心中也知道不能做的太过份,便喘着气停了下来,覆在她耳边平息身体里纷乱的激流。虽然他不满足仅仅是这样,但两人刚消除了误会合好如初,有这样的待遇,他已经很知足了。 “卫离,有件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耳畔是他灼热的气息,两人又是这样暧昧的姿势,唯恐再次擦枪走火,若雪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翟晴怎么不吵不闹,半点烟尘都未起?” 卫离如玉的脸庞染上了动人的胭脂色,还在低低喘息,磁性的声音带着暗哑:“曾祖父时,手下有四大名将,其中一位就姓翟。” “是这样啊。”若雪一听就明白了,却也疑惑不解:“这么说来,想必翟晴和他哥就是那位翟将军的后人,但是,那那翟将军不是武将吗?可翟大司空好像是文官吧?” “嗯,他是工部尚书,掌管全国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等。”卫离似笑非笑地道:“怎地,武官家便不许出文官?” “这个当然可以有,只是难免有些怪。”若雪也觉得好笑:“因为自古以来,文官和武官总是相互看不对眼,如果一个武官家里出个文官,估计是兄弟姐妹人人喊打啊。” 卫离但笑不语,缓缓起身,顺手将她抱起来,看着她一身乱,想到是自己的杰作,俊美的脸上霞色加深,连耳朵都渲染上绯色。 他整理着她的衣裙,弄的差不多了才说:“所以,他被他老子揍怕了,只好从家里逃了出来,但不管他逃到哪里,他还是姓翟。”换言之,若雪打翟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正文 、 092 这才是真爱啊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8 本章字数:9670 卫离和若雪那边雨过天晴,一切又回到了当初。而无意中碰到他们的凌侍郎却开始陷入苦思。 过后,由柳尚书带着去柳府大厅见了周羿,他才搞明白,原来方才碰的那俩人便是害他女儿落水的罪魁祸首…… 凌经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若非他这人表里不一惯了,指不定当场就要骂开了,什么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和小姐?什么祈国第一大功臣的子弟?居然连这点礼仪都懂?!推了他女儿下水,见到他这个受害者的父亲,一个两个竟跟没事人一样! 尤其卫离,那副睥睨众生,恃才傲物的狂妄模样,哪见半点心虚和愧疚?简直比他这个受害者的家长还理直气壮,真是不知所谓到了极点! 周羿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支颐,黑沉沉地眸子懒洋洋地瞥着凌经亘,见他白净无须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又泛青,鼻翼不停的翕动,显然是气的不轻。但终究没有发作,甚至过不得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又趋于平和,恢复温和儒雅的形像。 他心里暗暗称奇,对凌经亘是各种羡慕妒忌恨,至于原因,不解释。 反正他觉得凌经亘功力了得,竟然纡尊降贵的开了金口:“凌侍郎,其实你也不必生气,卫离赔了许多银子给你们家,大家都甚是羡慕凌大小姐,每个人希望他下次能推自己落水。” “……”凌经亘瞪眼,听世子你的意思,那他是不是要去感谢卫离一番啊? “……”柳尚书无语极了,大家,哪个大家?今日来的人都不穷,哪个会为了一点银子出卖自己的尊严和脸面?何况一个姑娘家当众被人扫落水里。 周羿对他们仁人的反应视若无睹,自顾自地道:“而且,凌大小姐应该觉得庆幸。” “世子您莫开玩笑了,小女不幸掉落到水里还值得庆幸?”凌经亘和柳尚书只觉得匪夷所思。 “嗯,那当然。”周羿的嗓音平平,淡的恨不得连平仄都没有:“倘若她不落到水里,肯定会砸到卫离的妹妹,到那时,凌大小姐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做花肥了。” “花肥?什么花肥?”凌经亘满脸狐疑,深觉自己孤陋寡闻。 “凌侍郎,这花肥也是有典故的。”柳尚书咳了咳,捋着下巴上的黑须,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将“荷花肥”的由来细细的解说了一通。 “真是岂有此理!” 凌经亘听罢,气的七窍生烟,几乎立刻就要洋洋洒洒地怒斥卫离兄妹一通,但碍于周羿和柳尚书,他极力压抑自己的不满,义正言辞地道:“想不到卫少庄主这么狂妄,竟然将翟大司空一点都不放在眼里!若是翟大司空听到自己的爱女被人欺凌至此,只怕不会轻易与卫少庄主干休!” 翟大司空正是凌经亘的顶头上司,他为上司打抱不平,再正常不过了。 柳尚书低下头喝茶,他是礼部尚书。 周羿鼻子里哼了哼:“翟大司空?他只怕屁都不敢放一个。” “……”凌经亘本想问世子何出此言,但他常年在官场打滚,也是老于世故、圆滑至极的人物,从周羿的话中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搞清楚了其中的关健,他讪讪地道:“虽说翟家和卫家有这样的一层关系,但卫少庄主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且那卫家小姐年纪轻轻,行事也极没有分寸和章法,哪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样?” 周羿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但愿你这话别落到她耳朵里,否则,翟晴会是你的榜样。” 凌经亘神情微微一滞,却也无法反驳,人家连翟家都不放在眼里,何谈他?脑中不期然的又想起在大门口碰到的若雪,想到那张美丽精致却冷若冰霜的脸,不禁有些怔忡。 转而又悻悻地想,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少女,心肠却这么坏!忽然,他耳中听到周羿的声音:“说起来,你们也算有缘份,卫离的妹妹也姓凌,芳名若雪,你们都姓凌,五百年前也算是一家呢。” 柳尚书若有所思的望了周羿一眼,从认识这位世子至今,他还从未见他说过这么多话。这哪还是那个惜字如金的世子啊,都快赶上话唠了! “落雪?”凌经亘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忍不住皱起眉头:“飘落的雪花?”他只知道卫家有个收养的女儿,世人皆唤卫家小姐,却并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周羿很乐意为他解惑:“非也,若有若无的若,雪花的雪,凌若雪。” 凌经亘面色一变,手一抖,差点打翻手边天蓝釉粉彩描金茶盅。 须臾,满怀心思的凌侍郎总算见到了大女儿。 “爹,您怎么来了?”重新描眉画眼,梳妆打扮,换了新衣裙的凌轻烟正坐在花厅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团扇,见到父亲,不但不喜,反而满面诧异。 凌经亘收敛了复杂的心思,仔细打量着凌轻烟,见她安然无恙,浑身上下也收拾的齐整,美丽依旧,无懈可击,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是林尚书差人通知为父的。听说你落水了,爹和你娘担心你有个闪失,便来接你回去。” “谁要您来接啊?”凌轻烟不高兴的嘟起红唇,烦躁地摇了摇团扇,娇声道:“待会羿世子自会送女儿回去,您这一来,羿世子还怎么送我?” 她落水之后,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很快便被人救起,既没有喝到水,也没有经历溺水的恐惧,所以不用多久便恢复了神智。为了能有正当的理由让周羿送她回去,她压根没有想到让人往家里送信。 “尚书大人也真是的,多大点事啊,怎么就让您来了?”完美的计划遭到破坏,凌轻烟忍不住怨怼起林尚书来,觉得他真是多管闲事。 听凌轻烟这么一说,凌经亘眉心中皱起一个“川”字,大女儿不仅生得美貌绝伦,还聪明又有心计,对自己的婚事也有主张。她不想庸庸碌碌,平平凡凡的过一生,而是野心勃勃地想嫁给生为龙子凤孙的皇子和王爷们。 再则,她很早就喜欢上周羿了,一心想嫁给周羿做世子妃。 凌经亘对凌轻烟的决定大加赞赏,更是百般支持,如果有周羿这样的女婿,那他以后一定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思及此,他左右扫了一眼,见丫鬟都站的远,便低声道:“羿世子答应送你回去了吗?若是他说过,那爹便找个理由先走一步,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凌轻烟妩媚动人的脸上神情一僵,眼神有些阴郁,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就抬起娇俏迷人的下巴,眯着美眸,缓缓地道:“他当然会送女儿,我可是坐着他的马车来的。” 凌经亘听说凌轻烟是坐周羿的马车来的,心里不禁一喜,周羿此人,生得俊美无双是一回事,但他为人寡薄无情,且常年带着面具,兼之怪癖多多,行踪不定,仿佛跟谁都隔着山与水的距离。 因此,能坐上他车驾的人,肯定是得他青眼的人。倘若是名女子,那就更不得了了,绝对是被他另眼相待的人。 想到这些,他抑制不住激动的问:“这……烟儿,你能坐世子的马车,是不是表示他喜欢上你了?” 凌轻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垂螓首,露出一段雪白柔美的玉颈,沉着脸把玩着手中的扇子。 良久,在凌经亘开口询问之前,她语气淡淡地道:“您放心吧,终有一天,世子他会喜欢上女儿的,放眼这京城里,比女儿生的美的世家贵女也没有几个。至于才华和聪明,及得上女儿的更是寥寥可数。” 她顿了顿,轻声而坚定地道:“所以,端王府世子妃之位非我莫属。” 尽管凌轻烟说的自信十足,对世子妃之位也势在必得,然而,凌经亘从她眼神中偶尔泄露出的不确定,也瞧出了一丝端倪。登时有些后悔地道:“爹也不知道羿世子在这里,你来之前也未跟你娘提过,早知道,爹便不来这趟了。” 突然又想到一事:“你不是坐着马车出门的吗?怎么又会坐上世子的马车?” 凌轻烟抬起漂亮的眼眸,往大门方向看了看,轻若无声地道:“事在人为。” 原来,凌轻烟和柳莲的关系一般,因此来参加她的生辰也是姗姗来迟。但就是那么巧,她在半路上碰到周羿。为了能接近周羿,她慌称自己坐的马车坏了,车夫正在修,且她又急着去赴柳莲的生日宴,所以百般央求周羿载她一程。 她倒未料到周羿也是去柳府,而周羿见顺路,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就这样,众人,包括卫离和若雪,都只以为凌轻烟是陪周羿来的,也以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哪里知道其中另有隐情。 “那爹还是先走好了。”凌经亘担心坏了凌轻烟的计划,正要寻个由头离开柳府。不料被凌轻烟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贴身丫鬟回来了,小声的向这父女俩禀报,端王世子已经离开了。 “什么,他走了?居然连支会我们一声也不曾?”凌轻烟和凌经亘都大失所望,心情一落千丈。 尤其是凌轻烟,她还正等着周羿离开的时候,再凑巧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央求他送自己回去,如此一来,谁都会知道周羿对她不一般。 可她万万没想到周羿竟然提前走了,这不是让她盘算筹谋好的计划落了空吗?她又问丫鬟:“瑶郡主呢?同世子一起离开了吗?” “是的,大小姐。”丫鬟恭谨的回答。 凌轻烟咬了咬牙,心里不是不气愤,想她为何被卫离拍下水,还不是因为周瑶?而周瑶不说向她道歉了,彻头彻尾都没有问候她一声,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 自己在周瑶眼里,怕是连个丫鬟也不如! 但是形式比人强,谁叫人家身份尊贵,是真正的龙子凤孙呢,自己一个侍郎之女,周瑶哪会放在眼里。 思及此,她漂亮的眼睛里泛出不甘的目光,不急,来日方长,她有女人最羡慕的倾城美貌,且家世和身份都不差,拿下周羿,只是时间问题! 凌经亘悻悻然的去向柳尚书告辞,柳尚书客客气气的送他出大厅,临了时说:“哦,对了,卫少庄赔偿给令媛的钱财,稍后便会运到凌侍郎的府中。” 凌经亘驴头不对马嘴的来了一句:“观那卫家小姐的穿着打扮,她似乎在卫家过的不错。” “哈哈哈!”柳尚书捋须哈哈大笑:“岂止不错,凌侍郎平日忙于公务,可能对一些市井传闻和小道消息不感兴趣,以至于没有听过这位卫家小姐的事。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她和你同姓,说不定是你凌姓本家一脉的也说不定。” 柳尚书自认为开了个不错的玩笑,凌经亘却脸色大变,满头大汗。柳尚书奇怪地看了他两眼,也不以为意,六月天嘛,流点汗很正常。 ※※※※※※ 卫离和若雪一归家,眼尖的风三娘便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异样,但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儿子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然后便带若雪去试穿要进宫谨见卫贵的新衣裙,还有首饰等。 卫离长身玉立于庭院中,目送着若雪被母亲带走,脸上神色自若,目光绵长而幽远,整个人依旧丰神如玉,俊美如斯。心里却颇有些懊恼,两人才合好呢,刚腻歪了一会儿便被母亲分开,犹如一腔热血被冷水浇,那感觉不好受到了极点。 曲妍儿也在场,自然也瞧出了些眉目了,她虽然没有风三娘那般通透,却也感觉两人之间那种莫明其妙生出来的隔阂消失了。 “若雪,你和离表哥怎么回事?”趁着风三娘去给若雪张落吃食的功夫,她偷偷的问若雪:“好像又和以前一样了。” 若雪打死不承认:“都说你想多了,我和大哥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变化的。”不想她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便转开话题:“你今日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曲妍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丫鬟们退开,然后才一脸忧郁地道:“又有几日未见师兄了,我想他了,特别想!” 噗!尽管对曲妍儿的直率和大胆有几分了解,但若雪还是被她那句大剌剌的“想他”雷的不轻,遂一脸鄙夷地说:“表姐,要矜持,要含蓄你懂不懂?你这样会将师兄吓跑的。” “不懂,我只知道我很想他。”曲妍儿一脸相思入骨的模样,继续没羞没躁地道:“我只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么多日子没见到他,好像有半辈子没到见他似的,都快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了。” “吹吧,每天都见你吃几大碗饭。”若雪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牛皮,瞄着她纤细苗条的身材:“也不知你都吃到哪里去了,一点肉都不见长。” “我替师兄吃的,一想到他,我就特别想吃东西。”曲妍儿大言不惭:“可能是因为想着他,所以该长的肉都跑到他身上去了。” “……”若雪默默地喝茶,由曲妍儿的话,她陡然间想到夜澈身上的伤,心想,是要找个时间去瞧瞧师兄了,看他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只是,卫离能答应吗?还有,要怎么才能劝卫离和自己一起去呢? 曲妍儿还在叹气:“师兄说要好好想想,倒底想明白了没有呐?这样吊着我,很熬人的知不知道?这是想我早日驾鹤西归么?” 这才是真爱啊! 姐给跪了好么,若雪以一种“你没救了”的目光看着曲妍儿,半句话都不想说她了。 是不是真爱,夜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有人在想他。此时的他正仰面躺在浓浓的树荫下,享受一阵阵带着凉意的山风和幽幽的花香。 “这么做,值得吗?”有人在他身边的竹凉席上坐了下来。 是一位身材昂藏的年轻男子,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意气风华,英俊却不失威严冷峻,声音不温不凉:“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惜兄弟反目,不惜煞费苦心的用上苦肉计?你不觉得你将你的聪明才智浪费错了地方吗?” 夜澈一支手臂搁在脑袋后,微阖着深遂的双眼,淡淡地反问:“何谓值得?何谓值不得?那你觉得我该将我的‘聪明才智’发挥在何处?”他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些许自暴自弃:“何况,我从来不觉得我聪明,若是聪明,也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不待身边的男子说话,他又接着说:“而且,各花入各眼,在你眼里,她许是一个黄毛丫头。但在我眼里,她却如最美的鲜花一般,能尽善尽美的诠释这世间的一切美好,无人能及!” 他加重语气:“所以,奉劝你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她的半个不是,因为既然能和卫离反目,我一样能和你翻脸!” “你个执迷不悟的混蛋!” 男子显然被他的话气的不轻,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但终究不想两人闹的不好收场,又想到“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句老话,隔了片刻,就恨恨地说:“世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老子今日总算长见识了!” “若是情人就好了。”可惜不是,夜澈一脸颓废和消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眼睛都未睁开,却问:“有酒吗?” 男子不屑轻嗤:“怎么?也想学人家借酒浇愁?没听过酒入愁肠愁更愁吗?” “哥,咱们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是吧?”夜澈始终不曾睁眼,嘴里却长长地喟叹一声:“你就赏你弟弟几口酒吧,难不成你也想学卫离那混蛋,他弑兄,你弑弟?” 这男子正是夜澈的大哥夜濮。 夜濮听了弟弟的话,沉默片刻,默默地将一壶酒递给夜澈,却扭开脸不看他:“这时候知道谁是亲兄弟了吧?”语气透着明显的酸。 夜澈似乎闻到了浓洌诱人的酒香,倏地睁开星眸,一改方才的落寞和沉郁,笑吟吟的自他哥手中接过酒壶,一副有酒就是娘的谄媚模样:“哥,你绝对是我亲哥啊!”话音未落,他打开酒壶的盖子,仰头一口气将壶中的酒饮尽。 芳醇的酒液源源不断地滑过着他的咽喉,畅快淋漓,一瞬间,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醇馥幽郁的酒香。 直到酒壶中倒不出一滴酒液,他才舒爽的出了一口气,将空酒壶往旁边潇洒地一抛,又按着胸口咳了咳,然后才惬意地感慨万千:“真他娘的爽!”继而又问他哥要酒:“哥,能给弟弟再来一壶么?” 真是借酒浇愁的节奏啊!看来是真放不下了,无论是那位少女,还是卫离。夜濮默默的向一旁的侍卫招了招手:“给你们二爷搬一个酒瓮来。”喝,喝死你,有本事你将一酒瓮都喝完,那样老子才算服了你! “咳咳!”夜澈又按着胸口咳了两声,玉一样白的脸因为酒气上涌,渐渐泛出醉人的红晕,眉梢眼角都带上了一份肆意狂放和洒脱不羁,越发显得仪容俊美,儒雅风流,却又不失那份他独有的优雅和清贵。 “你的伤怎么样?不能喝就不要逞强,待伤好了,想喝多少没有。”毕竟是亲兄弟,夜濮见他难受,不可能无动于衷。 夜澈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没事,卫离气归气,但是他下手有分寸,不会真伤我的。” 夜濮听了,火冒三丈地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一再惹毛他?他的墙角是好挖的么?真当他是纸糊的老虎么?难道非要等到那一天,他对你忍无可忍,真对你痛下杀手,你才会知道悔不当初么?” “那我也不后悔!” 夜澈伸手按着宽阔光洁的额头,眯着美目低语:“死也不后悔。什么事都可以兄友弟恭,在其它事情上,我自认会是一位称职的好兄长,唯有这件事……我分毫都不想让。” 恨其不幸,怒气不争,夜濮为之气结,实在按捺不住心底的火气,就伸脚狠狠踹了过去:“你真是顽固不化,死不悔改!别跟人提你是我夜濮的弟弟,省得丢了老子的脸!” 夜澈看也不看,腿一伸便轻轻松松格开他的脚。正好乖顺的侍卫将一大瓮酒搬来了,他身手矫健的翻身而起,丢下他哥直奔酒瓮而去,并朗声吩咐侍卫:“给爷拿个瓢来,爷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侍卫瞪眼,酒盅不行吗?非得用瓢? “……”夜濮打算暴走。但在他暴走之前,夜澈突然抬头望着他,清远而悠长的眸光似一望无垠的湖水,带着淡淡的苦涩,轻声道:“哥,弟弟也是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说不出的无奈与心酸,道不尽的悲哀与凄凉! 夜濮心头的火气,噗的一声,骤然被冷水浇灭了。 ※※※※※※ 是夜,若雪坐在书案前,以手托腮,正对着一块尺把长的木头发呆。屋中一片静谧,丫鬟仆妇皆无,几盏古色古香的镂空宫灯高高悬挂,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折射到屋内清新雅致的装饰上,反射出一片朦胧又浮华的光辉。 卫离迈步进屋,脚步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书案前的若雪。 他施施然的踱至她身侧,偏着头,温柔如水的目光在她和那块木头之间徘徊:“在想什么?对着一块木头也能如此全神贯注?” 若雪微抬眼,清澈明亮的眸光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能直透人心里。看到他,她脸上并无惊讶之色,显然早料到他会出现。 卫离忽然伸掌半掩住她的双眸,这双漆黑如墨的瞳,配着她天然去雕饰的精致容颜,显得干净的纯粹,不染一丝尘埃,他希翼她能永远保持这份难得的童真,永不受世俗所扰。 “干嘛遮着我的眼睛?又想打什么鬼主意?”若雪推开他的手。 卫离反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另一只手抱起她,自己坐到椅子中,让她侧坐在他的怀里,先亲了亲她,才低声问:“还在想白天的事吗?是因为凌家的事?感觉你回来后便心事重重的,不能跟我说说吗?” 若雪伸手摸着木头,漫不经心地道:“明知说了你会生气,我何必自讨没趣?” 卫离抚着她长长青丝的手一顿,随后继续把玩着她的头发,只是那双敛尽风华的迷人双眸颜色变得暗沉了几分,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他修睫半垂,遮住眸中的思绪,性感的薄唇微启,浑然不觉自己的语气酸溜溜的,那醋味能熏死人了:“我猜你也不会将凌家的事放在心上,必定是为了那个可恶的家伙。莫非你还想着他?” “哪个他?我想的人多着呢,你说的是哪一个?”若雪一副波阑不兴的模样,神情举止极是淡然。 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卫离的涵养气度突飞猛进,早非吴下阿蒙。若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他即使面上假装不在乎,心里也要气个半死。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气了,因为气死了也没有替,说不得还会便宜了别人。 “夜澈。”他直言不讳的道出令他感到痛苦万分的人的名字,身体微微的紧绷。 若雪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这脸都要下雨了,真恐怖。” 她还敢说风凉话?卫离一脸不善的眯眼瞧她,只下雨吗?他其实更想打雷来着。 若雪凑上去,亲了他一口:“我想陪表姐去看望师兄,看他的伤好了没有,不然总觉得心里难安。” 卫离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不允许她稍离,攫着她的唇瓣加深这个浅啄——谁叫她主动撩拔他的,不管是提夜澈还是亲他,都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一吻即罢,两人的气息都有点急,身体贴得更紧了。 若雪趁热打铁:“你要不要去?这样也免得你多心,以为我和师兄又怎么怎么了,到时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卫离俊美无俦的脸庞渲染着淡淡的绯色,带着强烈渴望的眼神已具风情,挑着墨染的眉,瞬也不瞬的看了她半晌。 若雪迎着他的视线,一脸无辜,表示我很纯洁:“只是去看师兄而已,什么也不会发生,何况我不是主角,表姐才是主角。你去不去,不去我们自己去。” 篱笆怎么能挡住真正有威胁,有实力的敌人?!好一会儿,卫离略带暗哑的声音响起:“你,用来打发我的条件太简单了,如果你肯加码,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又不是赌博,加什么码?若雪心里吐槽不断,但不可否认,卫离肯松口,是件十分诱惑人的事,值得她再去争取争取。倘若策反成功的话,说不定可以让他和夜澈不计前嫌,就此握手言和。 “你要加什么码?”若雪抬起头,咬了他弧形优美的下巴一口:“这个够不够?” 当然不够,远远不够!卫离心里这么回答,嘴上却道:“你觉得呢?” 他俊美温润,优雅如仙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眼神明明是高深莫测,很不好相与的模样,偏生给人一副人畜无害的假相。若雪觉得着,横竖她今天要摆平他,牺牲点色相无所谓:“条件由你开,只要不过份,我都会兑现。” 卫离波光潋滟的双眸立时一亮,显得比明珠更璀璨夺目,略带深意的目光飞快的在若雪身上绕了一圈,目光流连之处,多停留在她逐渐发育起来的曲线上。 若雪用双臂环胸,警告他:“这个不许有,好疼的。” 卫离颌了颌首,也不强求,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上次我说过要教你凫水的,你只要兑现这个即可。” 若雪扬眉望着他,见他一脸坦荡从容,纵然知道他必是心怀鬼胎,但她也非善茬,到时候可以见招拆招。再想想夜澈,她义无反顾地点点头,先把几个人的心结解开的再说,其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卫离见她答应了,莞尔一笑,立刻打蛇随棍上:“那我们明天就开始,如何?” ------题外话------ 太感谢大家了,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一个豆520 投了1,anu846da 投了1票,2733939 投了1票,baobaobubu 投了1票,丁沐颜 投了1票,温柔美人 投了2票,桃子梁 投了1票 修罗魅 送了26朵鲜花,hysoka 送了99朵鲜花 正文 、 093 自己抹黑自己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8 本章字数:9797 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句话用来形容卫离的处境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好不容易得到若雪的首肯,答应第二天随他去小湖泊,心愿即将达成,他表面一派优雅从容,君子坦荡荡,实际上内心又是另一番景像。 然而,到了翌日,他早早起来见了几位管事,又将堆积如山的帐册和信件处理完毕,随后见天色大亮了,便神情气爽的来看若雪起床了没有。如今不比在卫家庄,不用早起来练武,风三娘又是位极疼孩子的母亲,从不让几个孩子七早八早的就来给她请安,所以若雪多数是睡到自然醒。 刚走到院子门口,便碰到一脸喜色的俞妈妈正要出院子。他还未做声,一身靛蓝绸衣的俞妈妈已瞧见他了:“少庄主,小姐还未起,您晚点再来吧。” 这倒是怪了,以往若雪即便未起,俞妈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他进去,从未像今天张嘴就轰人。 见少庄主纹丝不动,俞妈妈保养得宜的白晰面庞微微一红,小声地笑着说:“小姐身子不适,少庄主还是不要去扰她休息了。” “她怎么了?” 一听到若雪不舒服,卫离骚动的心和满腔的热情瞬间不翼而飞,什么旖旎的想法也没有了,不等俞妈妈回答,自顾自的就进去了。 俞妈妈要急着去找夫人,也就随他去了。 清新典雅的内室,幽幽香气萦绕,绣榻上水蓝色的缀珠轻纱逶迤垂下,微微荡漾。 若雪散着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曲膝坐在榻上,正摆出一副思考者的造型在严肃的思考一个问题:悲了个催,大姨妈不请自来,在没有卫生巾的情况下,要怎么招待这位独一无二的亲戚? 方才她不怎么舒服的醒来后,侍候她起床的俞妈妈发现她的中裤上有血迹,只惊讶了一下便喜不自胜,忙不迭地说要去向夫人禀报,又让紫露寻了布巾来让她垫着,之后便没影子了。 坑爹啊!这时候,若雪发觉一个无比严峻的问题,古代女人来葵水后是用什么做卫生巾的? 在有限的记忆里搜寻了一番,终于想了起来,古代的卫生巾叫月事带,发明布以前的情况不可考究,但自从发明布以后,便是用布条包棉花或者草木灰的方法,布可以反复洗涤的。 在纸张发明之后,富贵人家也有使用类似于宣纸一样的纸张,用来增加吸水性能,且使用后可以随时丢弃。只是外层依然选用布匹包裹着,布也由丫鬟去清洗了。 由于是初次来潮,肚腹免不了一抽一抽的疼,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碰哪哪都不舒服,情绪也不太好。 她捂着造反的腹部,一脸蛋疼地想:与其整日研究坡跟鞋高跟鞋什么的,还不如研究怎么在古代做出卫生巾来的务实,毕竟大姨妈不比别的,只要身体正常,每个月都会按时造访的。 大姨妈,那是每个女人都痛恨的对像啊!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让人请郎中来。”卫离伸手将紧蹙着眉头的女孩纳进坚实的怀抱,柔声问:“很痛苦吗?” “没事,我很好。”是很痛苦,但这种痛苦又难以启齿。若雪往他身上靠了靠,他的胸膛健壮而富有弹性,抵上去感觉温暖又安全,正好可以驱走她身体里因月事带来的寒气。 卫离感觉受宠若惊,她不挣扎的推开他就已是谢天谢地了,居然还主动偎近?他密长的睫毛轻轻动了几下,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收紧,更加拥紧了她。 修长如玉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她的后背,声音柔的要滴出水来:“究竟怎么了?很好你会这副样子吗?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若雪在他怀里抬起头来。他今日着一袭脱尘绝俗的白衣,颜如舜华,俊美无双,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君子气息,宛若风华绝代的世外谪仙,不染纤尘。但此时,他迷人欲醉的桃花眼正深深的凝视着她,绵长的目光带着怜爱、纵容和溺爱,还有深深的担忧。 似乎从认识他以来,他就一直以这样的目光望着她,陪伴着她,让她不受世间风雨的侵扰,无忧无虑的成长。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相待? 也许是因为大姨妈的缘故,她变得感性起来,越发往他怀中钻了钻:“烦人,讨厌的大姨妈来了。” 明显是撒娇的口气和动作。 卫离被她这样的小动作弄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爱怜的亲了亲她:“谁?大姨妈?”他宛若描画的墨眉微微拧起,她哪来的这门亲戚?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伴随着风三娘愉悦的声音:“紫露,你家小姐不是来葵水了吗?你怎么不在里面陪着她,守在外面干嘛?” 卫离的心怦的跳了一下,手臂不自觉的一紧,低下头,垂眸盯着若雪,目光灼灼。 若雪的脸也非铜墙铁壁做的,觉得在他的透彻人心的目光下好似无所遁行,于是推他:“娘来了,你走吧。” 稍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 尽管古代人大都认为女人来月事是污秽的事,但风三娘却春风满面,喜出望外的让人将准备好的东西拿来,并不厌其烦的为若雪好一番讲解。告诉她不必觉得丢脸和害羞,女孩子来了癸水表示她已经长大成人了,不在是一个小女孩儿、而是一个可以担当起生育后代的女人!是好事儿! 好吧,其实这些事情若雪前世已经历过了,该知道的禁忌也了然于胸,但是,她还是假装害羞地低着头,让母爱泛滥的风三娘好好发挥了一次母爱。 风三娘还有事情要做,离开的时候见卫离一直在外屋喝茶,瞧他那脚步生根的样子,显然是打算要在若雪这里安营扎寨。 她想了想,摒开丫鬟,又不放心地对卫离耳提面命一番,大意是若雪如今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姑娘了,若他还像以前那么荒唐,无所顾忌的行事,那她便将若雪带在身边养,以隔开他们俩。 卫离面无表情的表示,他和若雪来日方长,蜜桃未熟,他不会急于一时。 对于这个儿子,风三娘还是信得过的,相信他会说到做到,再说媳妇是他自个的,他自然会珍惜。 卫离再次进来的时候,若雪正拧着眉头在反复摆弄着月事带——她在研究怎么改进这玩意儿,以期变得更方便。原本俞妈妈和紫露都在这里,并表示要帮忙,若雪一脸黑线的将她们轰出去了——她又不是白痴,这点事哪会难住她。 不想卫离误会了,一脸担心地道:“你会用那个吗?还是我来吧。” 若雪顿时以头抢地,濒临抓狂:“你一个大男人,会懂这个吗?” 卫离面不改色地说:“方才我就在外间,娘交待你的话,我一字未漏。”他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这么点距离岂能难倒他。 老天爷!来道雷劈死这厮好吗?他偷窥偷听的毛病啥时才能治得好啊? 若雪已经绝望了! “我看看。”卫离倾下颀长挺拔的身躯,伸手就去取她藏在身后东西。 若雪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气急败坏地轰他:“赶紧走吧,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居然要帮妹妹做这种事?你还要不要脸啊?”不是说古代男人都觉得这是污秽之事,避之唯恐不及吗?她面前这只怎么跟别人表现不一样?居然要帮妹妹戴月经带! 想想都好惊悚! “夫妻本是一体,我既是你兄长,将来也是你的相公,做这种事有什么好丢脸的。”卫离的理由堂堂正正,反倒觉得她大惊小怪了。 跪了跪了! 若雪拜服,放弃与他争辩,避开他,闷声不吭的奔去浴房换装备,远远的丢下一句:“相公什么的你就不要想了,谁说要嫁你了?那是乱仑!” “个混蛋!” 卫离要笑不笑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恨不得将她抓回来好好的蹂躏一顿,涂丹一样的薄唇微启,轻声道:“乱就乱,只要是你,怎样都可。” 四下无人,他唇角微勾,如玉的脸上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虽说泳水的事情要押后了,可却解决了压在他心头的一件大事——若雪初葵未至,他还真担心她要过了十六才来…… ※※※※※※ 午睡醒来的时候,若雪发觉自己躺在卫离的怀中,他的大手还帮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 为防着她的身子受寒气,她屋中的冰盆被撤走了大部份,所以原本凉意浸人的屋子显得有些闷热。若雪出了一身薄汗,忍不住戳了戳阖着美目的卫离:“热死了,你干嘛又睡在这里?” 卫离其实只是在闭目养神,先前见她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又老用手揉自己的肚子,他便擅作主张的上了床。此时用见她醒来,便睁开眼,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腹:“还疼吗?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若雪感觉很庆幸,这副身子貌似不痛经——痛经可是一件会让人觉得痛不欲生的事情。 卫离亲了她几口才拥着她起来,先将她一头乌黑滑溜的青丝顺好,然后拿起一旁的团扇给她扇着:“这几天你先忍忍,若是因为贪凉坏了身子骨就不好了,奶茶、燕窝羹什么的,我都吩咐让人炖热了给你喝。等过了这几天,你想怎么样都可。” “嗯,我知道轻重。”若雪点点头,又问:“你大白天的赖在我这里好吗?不用做事了?” “没什么事了,原本打算带你去巡视铺子的,但这天气太热,不想让你跟着去受罪。”卫离很自然的将话题转移:“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在京城逗留一段日子,等天凉了再回广陵。” “我其实想早日回家去。”若雪叹了一口气:“京城虽繁华,但我更喜欢广陵,更喜欢卫家庄,那里山水怡人,风光四时不同,不比京城差。” “那我们见完姑姑就回去。”卫离听她说喜欢卫家庄,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甜,抱紧她往身上按了按,望着她的目光越发柔和:“还怕你来了京城之后,便不喜欢卫家庄了。” 若雪正要说话,外间传来俞妈妈的声音:“小姐,舅家大夫人和姨夫人来了。” “大舅母和二姨妈来了。”若雪睨着卫离,抿了抿唇:“肯定是为了你来的。” 卫离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精致的眉眼像画的一般,一边将她抱下床,一边问:“何出此言?怎么就不能是为你来的?” “秃子头的的虱子,明摆着。”若雪想到曲妍儿的话,便挪谕道:“而且我刚才算了一卦,此卦显示,舅母和二姨妈正是为了你的亲事来的。” 卫离伸手拍了她屁屁一记,挑眉冷哼:“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神棍了?” 他越来越不讲究了,居然做出这样不雅的动作,若雪很鄙视他:“是不是神棍,待会便可以知晓,咱们拭目以待。不过,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次可不比旁不三四的人来给你说亲,若事情顺利的话,我就可以多个大嫂了。” “怎么?又打翻了小醋坛子?” 卫离伸出一只手固定住她的下巴,精雕细刻的眉梢眼角透着的得意毫不加以掩饰,贴上她的唇坏坏地逼问:“说,听到有人给我说亲,你这个爱拈酸吃醋的家伙心里是不是酸酸的?” “我还甜甜的呢!”若雪一脸唾弃地推开他的脸,觉得这家伙真是自恋的没救了。 春听鸟语;夏听蝉声,外面酷暑难耐,骄阳似火,蝉声一阵接一阵,聒噪无比,但是装潢雅致的花厅里,却因为摆放着冰盆而显得凉爽怡人。 “大嫂,二姐,你们今天怎么凑一块来了?天多热啊,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风三娘正满面笑容的与大嫂和姐姐聊天。 甄氏与风二姐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笑吟吟的,显见是真有好事。 “离儿呢,不是说没出去吗?怎么没见着他?”风二姐笑着端起粉彩花卉的茶盅,目光状似不在意的环顾了屋子一圈。 “已让人知会他了,差不多也要来了。”风三娘眼神闪了闪,挥手让垂手侍立的丫鬟仆妇们出去,只留下卫妈妈在一旁。 见没有外人了,卫妈妈又是妹妹的心腹,风二姐便问甄氏:“大嫂,要不还是你来说吧。” 甄氏今日穿着茜色的襦裙,头上梳着堕马髻,乌黑的发间插着翠金钗和珊瑚步摇,一张银盘脸儿显得端庄又温和,听到小姑子推自己上前,便笑道:“娘可是将事情都交付你了的,我不过是跟着你跑跑腿,来三娘这里讨杯茶吃,哪里能当此大任。” 风三娘听说是母亲吩咐的事,不敢怠慢:“你们两个就不要推三阻四的打哑谜了,既是母亲吩咐的,当说无妨。” “其实也没有别的。”二姐本身也是个爽利人,开门见山地道:“老太太年纪大了,整目就爱瞎操心,这不,见你们家离儿老大不小了却还未订亲,便替你们家急上了。直说我们对你们家不上心,三番五次的要替离儿谋一门好亲事。” 风三娘怔了怔,倒没想到她娘是想替卫离说亲事,笑了笑道:“我们不日便要返回广陵了,不早不晚的当口,娘提这茬干什么啊?”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也打算返程了,我收拾行李都忙不过来,可架不住老太太磨啊。”二姐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与风三娘相似的五官,只是少了妹妹那份俏皮,显得沉静许多。 她叹着气道:“老太太无外乎也是一片好心,这是心里看重离儿才如此呢。” 风三娘凝着眉,端起茶碗沉思,半晌不语。 “娘的意思,与其费尽心思的为离儿去外头挑亲事,倒不如两家来个亲上加亲。”二姐想着这话既然起了头,就不必兜圈子了,竹桶倒豆子似的将风老夫人的意思转达了一通: “一来,娘家的侄女都是你知根知底的,又有这层亲戚关系,若是亲事成了,你们以后婆媳也好相处;二来,你侄女们的人品相貌,以及为人处事你都是知道的,比外面的那些千金小姐们不知强了多少倍。” 二姐这话倒不假,风家极注重这一代姑娘们的教育,三个适龄的侄女不光德容兼备,性情温婉,为人处事还颇有气度,已有不少显贵人家来上门求亲了。倘若不是卫离认定了若雪,风三娘其实也愿意考虑几个娘家侄女。只是这事情…… 甄氏嫁进风家早,与两个小姑子相外的日子久一些,见风三娘脸上好似并不喜色,不禁奇道:“三娘,有什么为难的吗?还是你已为离儿看中哪家姑娘了?” “怎么?你心里已有人选了吗?”二姐也愕然:“你这口风未免忒严了,怎么都没透露点我这个当姐姐的知道?” 又试探地询问:“你看中是哪家的姑娘啊?说来我们替你参详参详,可比的过觅柔?若是那姑娘样样都比觅柔差,不是姐姐说你,你可要重新考虑考虑。” 风觅柔是风四郎和铁氏的女儿,也是风家姑娘中最拔尖的一个,长相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无论怎么说,二姐也是向着娘家的,卫离这样的金龟婿,如果能与侄女说和,那肥水肯定不能流外人田啊。 二姐的话音未落,风三娘便明白母亲是想将觅柔说给卫离,顿时头疼起来。 她心里也是天人交战,倒不是说想弃若雪选觅柔;也不是说觅柔就强过若雪,而是她不知道怎么将卫离和若雪的事告知大嫂和姐姐。 她也有她的顾忌和难处,一来,毫无疑问是为了卫家的名声着想,这事须从长计议。 二来,在明白若雪的心意之前,风三娘并不像卫离那样霸道和武断——卫离觉得不管若雪喜不喜欢他,他都是要娶她的,只要他喜欢她就够了。而风三娘却认为,假使若雪不接受卫离,这事就不宜先挑破,以后完全可以让他们各自男婚女嫁,不影响什么的。 再来,风三娘觉得,过早公布若雪的身份的话,那若雪便会由她的女儿变成未来的儿媳。到时尽管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疼若雪的,可若雪的心境铁定会发生变化,说不定就直接拿她当婆婆看了。 风三娘觉得这太不划算了!婆媳之间哪有母女之间来的亲热。 所以,尽管卫离已经和若雪说穿了,可风三娘却依旧装做一无所知的模样,仍当若雪是女儿。 “三娘。”甄氏素来通情达理,见风三娘一脸难色,便笑着解释:“娘的确是打算让离儿和觅柔订亲,直说这天底下再没有比觅柔更配离儿的了,认为他们是天作之和。不过,娘的意愿是娘的意愿,还是得看你怎么说。” 二姐与风三娘姐妹感情不错,直言不讳地道:“三娘,卫离的婚事可马虎不得,须慎重行事,寻常的姑娘家哪担得起卫家长媳这个重担啊!所以,姐姐诚心劝你选觅柔,不说别的,你也知道四嫂那个人对几个孩子的要求多么严格,就是娘的意思,你也不能置之不理啊!如今,娘正在兴头上,对此事抱着极大的希望……” “二姐,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经过一番思前想后,风三娘打断了二姐的话:“卫离不比枫哥儿和江哥儿,前面有姐夫顶着,事事无须自己出头。卫离……” 她停了一下,柔和的嗓音有些涩涩的,带着心疼,继续道:“他只和江哥儿一般大,可早早的便扛起顶起卫家的一切,这其中的艰辛和困苦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无论经过多大的困难,吃过多少苦头,我这个做娘的从没有听他抱怨过一句,叫过一次苦……只看见他笑的云淡风轻……” 她的眼圈泛红,似有晶莹的泪光闪烁:“离儿自小便是个有主张的,他的事我从不干涉。虽然我也极舍不得觅柔这孩子,可我不能罔顾离儿的意愿……我这一生也不图别的,就盼着他能过的快活一些……” “少庄主,小姐。” 门外丫鬟的声音打断风三娘的话语,她低头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再抬头时,清丽俏皮的脸上已换上了春风般的笑容,扬声道:“快让少庄主和小姐进来,可别热坏了。” ※※※※※※ “唉,我娘兴致勃勃而来,败兴而归。” 甄氏和风二姐中午走的,晚膳时分曲妍儿便来了,她一脸贼兮兮的对若雪道:“这可是我娘平生第一次做大媒啊,结果却以失败收场。她回去以后,气的饭都吃不下,直嚷着要将觅柔表姐配给我二哥。” “……”若雪无语极了,抿着樱唇,半晌才蹦出一句:“这是不科学……行不通的。”表兄妹结婚是木有前途滴。 “你那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谬论?”曲妍儿瞪大明媚的眼睛,一脸困惑地瞅着她:“我娘只是觉得可惜了,她觉得觅柔表姐太出色了,嫁去别家未免可惜了。” “好吧,那就便宜你二哥吧,让他和觅柔配成对。”若雪觉得还是入乡随俗好。 曲妍儿摇了摇头:“那也是不成的,我二哥早定亲了,未来的二嫂还是香姨娘的娘家侄女,总不能让觅柔姐去做妾吧。” “你……”若雪只说了一个字便住了嘴,她忘了,曲家姨父除了风二姨这位正妻以外,还有一位贵妾和一位小妾。香姨娘正是那位贵妾,非但如此,她还是曲姨父的表妹,据说和曲姨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 曲妍儿的家事她插不上嘴,但曲江和香姨娘的侄女成亲,两人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总归比和觅柔成亲妥当一些。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曲妍儿虽然深得父母的疼爱,但也不缺心眼:“其实我二哥一点都不满意他的亲事。他压根不喜欢香姨娘的侄女,他喜欢的是倩柔表姐。而且,倩柔表姐也喜欢我二哥。” 轰,天雷滚滚而来。 这消息真是太劲爆了有木有! “……”若雪抚额望天,想了好一会才释怀,好吧,爱情是不分国度、不分年龄、无论性别的,仅仅是表兄妹相爱而已,总比亲兄妹相爱强呐,她能接受。这也能理解那次曲江被风五妹冤枉时,一直喊着要五姨还他的清白,想必他是怕倩柔误会他吧。 “你说,世间的事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曲妍儿由她二哥联想到她自己,有感而发;“我喜欢师兄,奈何师兄不喜欢我;我二哥不喜欢他的未婚妻,可却被父亲强逼着定下亲事,他反抗不得……明明他和倩柔姐才情投意合,郎才女貌,可这一辈子只怕都是虚妄。” 若雪默默无语。 自古到今,又有多少真正相爱的人能在一起?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也仅仅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陆游与唐婉儿,焦仲卿和刘兰芝,梁山伯和祝英台……这几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哪一个不是以悲惨的结局收场。 “其实我很想帮帮我二哥,香姨娘的侄女我见过,是你想不出来的那种女子。如果我二哥娶了她,不说一生不快活,只怕要毁个彻底。”曲妍儿见若雪眸光清亮的望着她,忍不住捏了捏她嫩滑的脸:“你鬼点子多,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将我二哥救出火坑?” 然后再让他跳入另一个火坑? 若雪对曲妍儿的突发奇想佩服至极,但还是中肯的说了一句:“牛不喝水,按不低头,摁得牛低头,逼不得牛喝水。你二哥既已定亲,虽说是被逼的,但也表明他屈服了。别人救他只是外力,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比如唐婉儿被休,是因为陆母不喜欢她,指责她不能生孩子,世人都说陆游是被迫的,母命难违。但细究起来,何尝不是陆游一边要孝顺母亲,一边也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就是使他屈服的理由。 相比起来,与陆游同朝为官的赵士程才值得称颂。他不畏世俗眼光,迎娶了被休弃的唐婉儿,明知她心里有陆游,还对她爱不释手。他始终默默的看着唐婉儿,爱护着她,直到她在悲痛中抑郁离去,离开了自己。 然而,曲妍儿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她是个迎难而上的好姑娘,连夜澈她都有决心攻克,何况曲江的婚事。 她握着小拳头,像个屠龙女战士一般:“不行,我二哥那么优秀的人,我不能让他毁在香姨娘的魔爪中,我要救他!”说着,用力摇着若雪的肩膀,一副要将她摇散架的态势:“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否则我就将你的秘密说出去,让你没脸见人!” “这位大姐,你搞错了吧,我能有什么秘密?”若雪轻蔑地冷笑一声,一只手就将她搞定,掐着她的脖子恫吓她:“当心我将你尿床的事情抖出去。” “你说吧,我只要夜澈不笑话我就行,其他人谁爱笑谁笑去。”曲妍儿一脸奸笑,洋洋得意地道:“但你确定你没有秘密吗?”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曲妍儿将这句话当做座右铭了。若雪败给她的厚脸皮:“我不妨听听,你想用什么来威胁我?” “你和离表哥有奸情,你们俩乱那个伦。”曲妍儿一脸有恃无恐,抬高下巴凶巴巴地道:“所以,为了堵住姐的嘴,你要乖乖帮我想法子!” 若雪还来不及说话,一身白衣胜雪的卫离风姿摇曳地踏进书房,瞧着在桌前对掐的两位姑娘,面无表情地问:“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 曲妍儿飞快地放开若雪,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凌若雪,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过时不候。” 若雪要去追,卫离伸手一勾,轻轻松松将她勾到怀里,搂紧了问:“不是身子不爽利吗?还跑?” “放手。”若雪眼睁睁地看着曲妍儿跑的没影儿了:“曲妍儿那家伙胡说八道,我要灭了她!” 卫离一脸诧异地盯着她:“她哪里胡说八道了?你早上还说过我们乱什么的,我们之间难道没有奸情吗?” 他的话让若雪喷血:“屁呀,别人抹黑你还情有可原,你居然自己抹黑你自己?什么叫奸情?你懂不懂啊?” “不懂,是这样吗?”卫离眯着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笑得不怀好意的贴近她的脸,骤然覆上她香甜软嫩的唇。 ------题外话------ 答谢诸位,么么大家,祝大家好心情一整天:syl521 投了1票(5热度),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cyysammi 送了1颗钻石,syl521 送了5颗钻石,dora518 送了10朵鲜花,修罗魅 送了10朵鲜花,syl521 投了1票,小懋懋 投了1票,18900629208 投了2票,sueymelody 投了1票 正文 、 094 老爷你眼花了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9 本章字数:13131 等卫离扎扎实实亲了个够,顺便吃了许多嫩豆腐之后,若雪已是娇喘吁吁了,回过头来,发觉他和她一起半躺在贵妃椅上,两人犹如连体婴一般贴得紧紧的,姿态暧昧极了。 卫离气息急促,仍在低喘,但不忘向她虚心求教:“这是不是叫奸情?嗯?” 他那声“嗯”,太销魂! 微微扬起的尾音,带着特别迷人的鼻音,性感低沉的声线扣人心弦。若雪怀疑他是故意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引诱的她神魂颠倒,神智不清,然后任他为所欲为。 “呸!”她舌头还是麻的,气息也不均匀,对他不停的刷新无耻下限的行为,予于深深的鄙视。 但卫离哪止于此,他想挑战无耻的最高境界! 就见他伸手勾起若雪一缕青丝闲闲地把玩着,低低地说:“如果这不是,你要告诉我啊,我一定做到尽善尽美,务必搞清奸情的内涵是什么。” 此时的他,风情万种的脸上浮现着浅浅的红晕,犹如胭胭晕开,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眼神似醉非醉,让人心神荡漾。眼睛四周同样渲染着晕红,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垂,稍向上翘的眼尾邪魅惑人,当真是写不尽的风流宛然,道不尽的缠绵缱绻。 “我去——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他持续不断地放电,若雪招架不住,感觉自己快被电死了,而他的厚颜无耻的话语也让她再次喷血。 再跟他呆下去,非被他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她推他起身:“坐好了,这像什么样子?” 卫离抱着她坐起,却不放开,搂在怀里说话:“和曲妍儿说什么呢,怎么就说的打起来了,还扯到奸情上去了?” 说到曲妍儿,若雪丢失的神智回笼:“都是因为你,你经常不收敛自己的行为,一来二去的,被她看出异样了。她直说我们两人怎么了怎么了,还用这来威胁我,要我帮她做事。” 卫离薄唇微扬,笑而不语,这要让他怎么说才好呢,喜欢的女孩就在自己身边,像一朵带着露水的花儿般吸引人,若要他恪守礼节和本份不动她分毫,那真是太强人所难了! 他已经在言行举止方面尽量克制自己了。 然,情之所向,心之所至,感情的事半点不由人——有她在的地方,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去追逐她的身影;看到她,他的视线很难从她身上移开。 有时候,某些举动纯粹是习惯成自然;有些则是情难自禁,或者是受到小小的诱惑所致。辟如,现在她这副脸若桃花,眼似春水,樱唇流光潋滟,煞是迷人的模样,叫他如何把持的住? “算了,这时候再后悔也晚了,多说无益。”若雪并不纠结这个问题,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能帮曲江跳出火坑法子海了去,但问题是,她真的要帮曲江和倩柔吗? 表兄妹成亲,真的妥当吗? 她略有些困绕。 “谁后悔了?”卫离伸手抚平女孩蹙起的眉头,美如冠玉的脸上一抹笑意乍现:“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知道便让她知道好了。早点有个心理准备,也省得日后我们成亲,她会大惊小怪。” “你能不把成亲和嫁人挂嘴边吗?”对于一个有晚婚晚育思想的人,早早结婚和嫁人真的是一个让人十分蛋疼和郁悴的话题,若雪拒绝一天到晚听到这俩词儿。 “那换成拜堂和洞房怎么样?”卫离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样,半眯着双眼,一脸的向往之色:“其实我更期待这两样。” “去死——你也就这点出息。”若雪对他已不抱希望了。 ※※※※※※ 天空从早上便阴着脸,酷热的暑气四处弥漫,一丝风儿也没有,叫人难受的皱起了眉头。人们纷纷抱怨天气太热,不时抬头望着天空,盼望老天能及时降一场甘霖。 奈何老天看似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却迟迟不肯落雨。 工部侍郎的府邸门前,停着一辆华丽而精致的马车,一身白纱衣,绿罗裙曳地的凌轻烟由丫鬟掺扶着,踩着红漆木脚凳下了马车。 “这鬼天气,真叫人不得安生。”凌轻烟在提着裙子上台阶之前,也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只觉浑身粘黏的难受,从心底生出一股旺盛的火气,却又发作不出来。 “哟嗬!咱家的大美人回来了。” 一声带着戏谑的怪叫拉回凌轻烟的注意力,她寻声望着那个从朱红大门缓缓迈步而出的年轻男子,微不可察的皱起了如黛的双眉,轻启朱唇,娇柔的声音如婉转莺啼:“兄长这是要去哪里?” 那年轻男子约摸十七八岁,正是凌侍郎的独子凌骏。 他手持紫檀木嵌银丝的折扇,身着光鲜亮丽的锦衣华服,佩玉戴金,面皮白净,高鼻细眼配着一双吊梢眉,轮廓清晰,乍一看,格外的潇洒倜傥,风流不羁。然而,由于他脸上的笑容十分的不正经,又带着邪气和调笑,便破坏了他整体的气质,显得有些轻浮和玩世不恭。 凌骏身后跟着小厮,很显然是要外出,听到妹子询问,伸出空着的一只手拉了拉袖子,调笑不减:“妹子就莫管哥哥了,今日哥哥急着去赴会,赶着出门。”说罢,不待凌轻烟再问,便手摇着扇子,摇头晃脑的匆匆步下台阶,朝着停放好的马车走去。 凌轻烟掉头望着凌骏的背影,红艳欲滴的唇瓣抿紧,眼神阴郁,隐有火气,纤白如玉的小手不自觉的攥紧手中的绣帕。 正在这时,一身绛色衣衫的凌经亘抬腿迈过门槛,走了出来:“烟儿,看到你哥哥没有?” “爹,您出来迟了,他刚坐马车走了。”凌轻烟对此种情况见怪不怪了,语气和脸色都极为平淡。 “这个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只会败坏老子的名声!”听说凌骏已离开,凌经亘脸色气的通红,感觉太阳穴的血管蹦的老高,不由伸手按住额头,怒力压抑心头的怒火。 见父亲气的不轻,凌轻烟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他又作出什么出格了事了,以至于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门口不宜说话,再说家丑不可外扬,凌经亘气哼哼地道:“进去问你娘,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主院内,凌夫人钱氏正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檀木长条案几旁。 她是一位姿色出众的妇人,尽管三十多岁了,又育有子女,却风韵犹存。一双柳叶吊梢眉,配着一双半媚半润的吊梢眼,肤白如少女,乌黑的头发挽了髻,鬓边插着一根赤金榴钗,淡淡地施了朱粉,涂了口脂。模样温婉却不失干练精明,尤其薄薄的红唇拉直的时候,便显出几分狠戾和刻薄。 凌轻烟遗传了钱氏的美貌,但青出于蓝胜于蓝——凌轻烟比她娘还美上几分,又融合了凌经亘的儒雅翩翩,所以凌轻烟完全当得起京城四美之一。 在院门口引颈张望的绿衣丫鬟见到凌轻烟带着丫鬟过来,急忙进来向钱氏禀报:“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钱氏柳叶吊眉一皱:“怎么是大小姐?大公子和老爷呢?” “娘,爹去姨娘那里了,说一会儿再过来。”丫鬟撩开锦幔,凌轻烟款款动人的走了进来:“至于哥哥,早跑的没影子了,您也别指望他今天会回来。” 钱氏听了女儿的话,再次狠狠地拧了一下眉头,脸上现出几分恼怒,不知是为丈夫去小妾那里生气,还是因为儿子不听话而恼。 可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她的脸便恢复平常,边吩咐丫鬟给大小姐看茶看座,边起身拉着凌轻烟的手,和颜悦色地问:“你不是去端王府看望瑶郡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没见到羿世子吗?” 凌轻烟本来就没有笑容的脸色瞬间变的更阴沉了,悻悻地坐下来:“见是见到了。”低头拉扯着手帕,怏怏不乐地道:“可只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未与他说上一句,有什么用啊?还不是白跑一趟。” “你说这羿世子到底是喜欢你啊,还是另有心事?”钱氏翘着兰花指一摸鬓间:“说不喜欢你吧,你又能坐他的车驾,对京里的女子来说,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说喜欢你吧,他又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 她烦恼的叹着气:“唉,他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还真让人捉摸不透。” “娘,早跟您说过,他早晚会喜欢上我的!”凌轻烟最听不得人说周羿不喜欢她了。 钱氏也知道女儿的心事,连忙拍拍手安慰她:“我女儿生的这么美貌,何愁羿世子不喜欢?只是委屈我儿了,他们这些天潢贵胄都仗着身份尊贵,一惯的目空无人。你要和瑶郡主打交道,必讨不得什么好。” 说到周瑶,凌轻烟更是觉得憋屈的慌。 她今日去端王府,正是去看望周瑶的。说起来,本来是周瑶害的她落水,可周瑶像没事人一样,连声抱歉都未对她说。而自己呢,明明心里委屈万分,结果还要放低姿态去看望周瑶。 没办法,谁叫她想通过周瑶接近周羿呢,只得在周瑶面前伏低做小了。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等她嫁给周羿做世子妃后,那便可以彻底的翻盘了。 “对了,差点把这事忘了。”钱氏忽然想起一事,从一旁拿过一个洒金红帖递给凌轻烟:“翟家的帖子,翟晋扬亲自送来的。” “翟家?他们家能有什么事?”凌轻烟接过帖子,略有些好奇。 “他们家大小姐办及笄之礼,所以广发帖子,大宴宾客,自然少不了我们家。” 听了母亲的解释,凌轻烟连帖子都未打开便随手扔在一旁,轻蔑地道:“他们家大小姐生得又不好,大宴宾客有什么用?若是翟晴还差不多,多少还有不少倾慕她的王孙公子争着抢着去。” 钱氏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等你及笄的时候,我们也办个热热闹闹的宴会。” “那是当然。”凌轻烟抬高娇美的下巴,露出了回来之后的第一个微笑。 钱氏凑近她,小声地道:“不过,那翟晋扬不错啊,家世好,且人品相貌也没得说,最主要是他对你一片痴心,你就一点也不心动?” “他?就他!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凌轻烟轻摇团扇,红嘴边泛起一抹不屑地冷笑:“他能跟羿世子比吗?我若嫁了羿世子,往后顺理成章会是端王府的王妃!姓翟的他能给我什么?左右不过是个贵公子,顶多能给我荣华富贵。” “但荣华富贵我稀罕么?” 凌轻烟的纤纤玉指轻抚着耳朵上的赤金镶红宝石耳坠,淡淡地道:“只要我凌轻烟愿意,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不知有多少男子愿意捧到我面前。”她语气虽轻,却自信十足,如花似玉的脸上一派傲然。 “寻常的高门子弟,的确不能跟羿世子比。”钱氏也认同女儿的观点。 “这些姑且不说,只说他和哥哥一样的风流性子,女儿便不喜。” 凌轻烟冷哼一声,振振有词:“他们都喜欢左拥右抱,纸醉金迷的放纵生活,成日斗鸡走狗,寻花问柳,远非女子托付终身的好对像。这样的人,女儿才看不上眼了!” 提到儿子,钱氏刚有的那点好心立刻荡然无存:“别提你哥,真真是要气死我了!这还没成婚了,他居然大剌剌的宣称要纳妾,且那女子还是位烟花女子,丽春院的头牌……” “这也太荒唐了,娘您绝对不能答应他这么干!” 凌轻烟美丽脸都被气红了,娇嫩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正经人家的爷们谁未娶妻便纳妾了?还纳个窑姐儿,是想让我们家沦为京城里的笑柄么?” “你且放心,娘和你爹都没有答应,若不是我拦着,你爹气都要打他板子了。”钱氏按着抽痛的额角,恨铁不成钢:“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再不济也不能让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妓子进门呐,你说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一门心思的要纳那女子?” “反正不能答应,如若他这么做了,女儿还有脸嫁进端王府吗?” 凌轻烟冷静下来后,眯着美眸,倒也胸有成竹:“左不过给点银子让他打发了那姐儿,就算完事了。” 说倒银子,饶是面对女儿,钱氏也不禁有些期期艾艾:“你哥……卫家不是送来……” 瞧着神色不自在的钱氏,凌轻烟怀疑地看着她:“娘,您究竟想说什么?怎么扯到卫家?” “怎么扯到卫家?!”突然,凌经亘大步踏进屋子,脸上还有残余的怒气,气冲冲地道:“那是因为你哥将卫家送来的钱财全偷偷拿出去花了,还有一些精贵的首饰,他一件未留,全送人了!” 凌轻烟一脸惊愕,钱氏却急忙向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换上灿烂的笑容,迎着凌经亘走去,挽着他的胳膊娇声道:“老爷,等骏儿回来,妾身自会骂他,老爷先消消气。” 凌经亘斜眼看着她,神情不豫,凌轻烟见母亲那副样子,不容凌经亘再说什么,立即告退出来。 钱氏摒退丫鬟和仆妇,亲自替凌经亘斟了一杯茶:“老爷,骏儿还小,犯错误是难免的,老爷还是要慢慢教才好。” “都怪你!”凌经亘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的训斥钱氏:“总是护着他!永远都慢慢教!对他溺爱成性,现在好了,教成一个吃喝嫖赌的败字子了!” 钱氏咬着红唇,垂着螓首,听到凌骏被丈夫数落一钱不值,半媚半润的桃花眼内过几道阴戾恼怒的光芒。她那性子,听不得人说一句凌骏的不是,若是往常,早对凌经亘呛回去了,何致于对凌经亘俯首贴耳的。 儿子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奈何这次他实在做的太过份了,使得钱氏无法帮他说话。儿子是凌家独子,平日短了谁的用度也不会短了他的,因此养成了出手阔绰,挥金如土的脾性。 即便他花钱如流水,其实凌家也供的起的,可将卫家送来的诺大钱财和首饰等物偷出去花个一干二净,其行为之大胆令人瞠目结舌!这也让钱氏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无法想帮凌骏洗尽罪名。 直到凌经亘消了声,她才柔声细气的劝道:“老爷,其实骏儿听话又懂事,为人又孝顺,哪有老爷说的那么差啊?这要让孩子听到了,岂不伤心死?” “哼!在里眼里,他就没有不好的地方。只差将祖业卖了,你也对他赞不绝口,直夸他干的对。”凌经亘对钱氏护短,护到不分青红皂白的性子了如指掌。 钱氏忍无可忍地道:“老爷,不就是卫家送来的一笔银钱么?也不是多大个事儿,横竖那是他们送来给烟儿陪罪的,骏儿花了就花了,难不成那些东西只能看不能摸么?” 凌经亘发了一通脾气,心里已稍稍平静了些,今日屡次提到卫家,他也屡次想起少女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孔,马上又开始走神。 钱氏护完儿子,却没有听到意料之中丈夫的怪罪声,不禁多瞧了凌经亘几眼,见他神情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显然没有听到自己说什么,心中暗气:“老爷,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凌经亘回过神来,端着茶盅沉思了许久,才慢慢道:“凌若雪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谁?记得谁?”钱氏一时耳岔,并未听得清楚。 凌经亘皱着眉头,白净的脸上透出隐隐的烦躁与不安:“凌若雪!” 钱氏起初没有想起什么,一脸的茫茫然和迷惑,稍后仿佛被电击了一下,整个人都怔愣住了,脸色也僵硬无比。 隔了许久才用手抚摸着额头,故作平淡地说:“无缘无故的,老爷提这个扫兴的的名字做啥?是嫌日子过的太安康了吗?” “并非我要扫兴,这个凌若雪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卫家小姐。”凌经亘直截了当的告诉钱氏:“不信,你可以去问轻烟,看老爷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钱氏气息一滞,她也知道卫家小姐并非风三娘亲生,而是卫家半路出家的小姐,只是未曾留意过她的名字,冷不丁从丈夫嘴里听到‘凌若雪’这个名字就够让她震惊的了,结果还有更猛的消息。 她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仅是镇定又淡然地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也,倒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但愿如此就好了,但这凌若雪却长的像一个人,非常像。” 钱氏感觉自己的的心狠狠抖了抖,脸色一片发白,然后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经亘,带着颤音问道:“谁,像谁?” 然而,不等凌经亘回话,她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收回眼神,假装看向窗外,声音尖锐地道:“老爷今日是喝多了么?恁多酒话,这世上长的相像的人不胜枚举,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她长的像一个死人!” 凌经亘垂着眼皮,声音沉沉地道:“她长的极像死了几年的薛氏!那眉眼,简直是薛氏脱的壳,这未免太巧合了点!而且,她的年纪也相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可能!” 钱氏猛地回过头,头上的赤金钗晃出刺眼的光芒,吊梢眉都快竖起来了,只见眼白,不见黑瞳,俨如一脸见鬼的表情,声音狠绝到了极点的矢口否认:“这决不可能!薛氏那个不守妇道的贱人早死了,她生的那个六指小贱人也早死了!” “毋庸置疑,老爷你是眼花了!” 屋中静默一片,针落可闻,就边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良久之后,凌经亘似不堪忍受屋中的沉闷与滞气,站起身往外走:“或许你是对的。”因为对方压根儿不认识他,倘若是薛氏生的那一个,怎么会认不出他? 凌经亘走后,钱氏满脸阴霾,尖刻的眼神阴鸷骇人,拉直薄唇,低头在屋中静默片刻,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来人!” ※※※※※※ 祈国的皇宫巍峨壮丽,金碧辉煌,古色古香,宏伟的气势展示着皇室的威严气度。 若雪随风三娘来到翊玉宫面见卫贵妃,卫离却受皇上招见,要去面圣。 翊玉宫美奂美仑,富丽堂皇,处处雕龙刻凤,画面栩栩如生。 殿内太监宫女林立,正上方有一副镶金嵌玉,精雕细刻着孔雀和牡丹的翠花雕屏,卫贵妃卫弄玉着一身华美绚丽的锦服,端坐在雕屏前的紫榻大椅上,眼眶泛红。 不待风三娘和若雪行完礼,她便懒懒的挥了挥玉手,除了一位嬷嬷,其余的宫人纷纷行礼告退。 “嫂子……” 没有了外人,卫贵妃喜极而泣地拉着风三娘和若雪坐下,动作极是亲昵。她不停的用绫帕揩拭眼角,强忍眼睛泛出的泪液,攥着风三娘的手不放,心里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贵妃可还好?”风三娘也是诸多感慨,未语泪湿眼眶,见到卫贵妃,难免会想到早逝的丈夫。卫贵妃毕竟是丈夫唯一的嫡亲妹子,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可见一斑。 这姑嫂相互唤了一声,竟是握着手无语凝噎。 若雪在一旁看着,竟也心生酸楚。没来之前,风三娘便告诉过她,卫离肖似姑姑。此时见到真人,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滑过卫贵妃,不禁惊叹她和卫离生的真像! 卫贵妃二十四五的年纪,斜飞入鬓的眉若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散,唇似含朱丹,尤其是那双要人命的桃花眼,姑侄俩生了个十足十。 同样是眼长,眼形似若桃花,眼睛水汪汪的,四周略带红晕,睫毛也长,眼尾稍向上扬,瞳仁黑白并不分明,眼神似醉非醉,迷离惑人。 不同之处在于卫贵妃是女子,所以那醉人的眼神看起来楚楚可怜,好比一枝梨花春带雨,眸子流转间,不经意的会流露出一种袭人心神的风流和妩媚。 而卫离因为是男子,便少了那分阴柔之美,多了一份阳刚之气,深遂的眸子水波潋滟,荡人神魄,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却犀利如刀,锋利如剑,令人不敢直视。 待缓过一阵激荡的情绪后,卫弄玉含笑拉过若雪,笑对风三娘道:“早些年嫂子一直盼着生个可爱的女娃,这孩子粉团子一个,宛如菩萨座前的玉女一般,倒了了嫂子的心愿。” “可不是,若是亲生的,妾身还没这么疼她。”风三娘爱怜的抚了抚若雪的头发。 被称为粉团子的若雪囧的不行,囧里个囧!她不是粉团子好多年了…… 卫贵妃只字不提若雪手上的伤疤,和颜悦色地问她平常都学了些什么,和兄长们相处的可好,字里行间都是对卫家庄的怀念,半点贵妃的架子也没有。 若雪原以为宫里的女人因为长期困在宫中,多少会有些阴暗,没想到卫贵妃倒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阳光派。转而一想,她是武将之女,心志比寻常女子想必要强上许多。 她知道卫贵妃进宫快十年了,却一直没有生养,虽说倍受皇上宠爱,但宫里妃子多,皇上又忙于国事,卫贵妃铁定是寂寞的。于是乐得将卫家庄的事情述说给她听,包括去西山大营,想方设法也见不到的卫焰。 “何贵妃驾到!” 三个女人正时而低笑,时而低语哽咽,殿门掌事太监尖细的嗓音突兀地传来。 “她怎么来了?”卫贵妃凝眉自言自语。 何贵妃不请自入。 她精心描画了眉眼,穿着亮眼的粉底绣菊花的华丽宫装,步履如金莲摇摆,款款生姿,一副妖娆妩媚的动人姿态,身后跟着两名太监和两名宫女,未曾开口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哟,姐姐今日这里好热闹,看来妹妹来的不巧。” “见过贵妃娘娘。”风三娘不慌不忙的带着若雪给阮贵妃行礼。 何贵妃连忙扶起她们,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笑容可掬的与风三娘叙家常。 何贵妃比卫贵妃晚进宫,自然年轻几岁,虽生的极致妍丽,明艳照人,但比起卫弄玉这种妖孽型的大美女还是相形见绌,逊色不少。 若雪事先有做过功课,知道这何贵妃也是皇上的宠妃之一,除了娘家比不上卫贵妃的娘家,处处都要与卫贵妃争个高下。今日一看,果真如此——人家亲人几年不得一见,好不容易见着了,你一个外人掺和进来聊的个不亦乐乎。 这不是来砸场子的么! 卫贵妃几次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何贵妃只当听不明白。 看来何贵妃不但胜在年轻,还胜在皮厚与装聋做哑的本领一流。若雪起初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够亮的了,有自己在一旁,说不定风三娘和卫贵妃都没法聊体己话。但她没想到何贵妃的瓦数还大,功率还强,刺眼的亮度居高不下。 她正想使法子将这何贵妃弄走,不料何贵妃骤然受了佛祖点化,善解人意的叫人拍手叫绝:“贵妃姐姐,你好不容易与卫夫人一见,想必有许多体己话要聊,卫家小姐年纪轻轻,夹在你们中间必定闷得慌。与其这样,不如妹妹带她出去逛逛。等你们聊的差不多了,妹妹再送她回来。” 说罢,不待卫贵妃拒绝,她一把拉起若雪的手就往宫外走,步伐快的出奇。 她都做出这副姿态了,再拒绝她好像也太驳她的面子了,卫贵妃蹙着好看的眉,吩咐自己的几名心腹宫女跟上去。 “若雪啊,你好不容易来皇宫一趟,怎么也不能白来一趟,本宫带你去游赏御花园。”何贵妃满面笑容,语气亲热,仿佛一位知心大姐姐。 “离贵妃娘娘。”若雪神情从容向她道谢,低垂的眼帘下,眼神清亮如水。 御花园里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彩蝶跟蜜蜂在花丛中翩翩飞舞,放眼琼台楼角,照壁假山,景色如诗如画,令人流连忘返。 但是,在路过一道曲曲折折,蜿蜿蜒蜒的华丽长廊之后—— 人呢? 若雪转头环顾四周,诡谲的狠,诺大的御花园里竟然人影皆无,而何贵妃和几名宫女太监竟然凭空消失了…… 她扯了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略带清冷的眸色冷光萦绕,掉头朝来路回返。 “嗯,啊!嗯,唔……” 突然,几道哼哼唧唧,嗯嗯啊啊的腻人媚叫声传入若雪的耳朵。若雪的心,陡地漏跳了一拍—— 哇擦!居然有人在御花园里行云雨之事?! 正文 、 095 沐昭仪找麻烦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9 本章字数:9731 御花园是什么地方,居然有人在这里公然行欢,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难不成是皇上本尊? 若雪宛若凤羽般立体精致的眼尾一撇,脚下却未停,依旧步履如风。 她对那个瓦数超强的何淑妃无语极了,素昧平生的两个人,自己是哪里碍着她了?要这么挖空心思的来害自己? 那位纵情声色的女子嘴里发出的嗯嗯啊啊之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高亢,让人热血沸腾。 很显然,那对鸳鸯战况激烈,已了不管不顾的地步了。 “唔!”间或还有男人的闷哼低吼声。 若雪一脸黑线万年,加快步伐往回走。 绕过几块瘦骨嶙峋的假山,却见一位彩衣宫女迎面匆匆而来,若雪正要竖起手指放在唇上,提醒她不要出声,耳中已听到那位宫女一脸惊喜地道:“哎呀!太好了,我迷路了,这位姑……” 嗖!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那个宫女惨叫一声,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一支黑羽箭正插在她纤细的脖子上,羽箭黑亮的箭尾还微微颤动着。鲜红的血液瞬间从那宫女雪白的颈子上冒了出来,恐怖血腥的场面令人触目惊心。 特么的! 若雪眸色一寒,迅速一侧身,紧紧靠在假山壁上,下一秒便听“嗖!”的一声,一支黑羽箭挟着锐利的风声,以无以伦比的速度、锐不可挡的姿势从她耳旁射了过去。 羽箭森冷的锐气拂动她的青丝,险些划伤她的脸颊。 这箭来的好快!好利! 气势好猛! 杀意十足! 若雪即刻猫下腰,灵巧地绕到假山的另一面,眼尖的发现地上有几颗石子,伸手一并捡了起来,紧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颗石子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只听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还伴有箭矢的“嗖嗖嗖”之声——石子所落之处,必有杀气腾腾的黑色利箭划破空气,如同流星般的追踪而至。 趁着这招声东击西,若雪飞快地换了个位置,闪身到一棵需要几个人合抱的参天古木之下。 她屏气凝神,侧耳倾听着树后的动静,小扇子似的浓密睫毛一上一下的忽闪着,清澈如水的双眸如子夜寒星般闪耀,冷静,且自若。 “谁?出来!” 那让人面红耳赤的淫媚叫声停了下来,跟着就是一道男子阴沉沉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杀意和煞气:“爷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出来,休怪爷辣手无情了。”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倘若不那么阴戾绝狠的话,还算悦耳。 “五爷,跟那人废话什么,杀了一了百了。”一道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妩媚入骨,绵软入肉,犹带着微微的喘息。 被人撞破好事的人是不可理喻的!何况皇宫中的人。如果这男子并非当今皇帝,却在御花园幽会,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皇帝被戴绿帽子了。 而那男子的声音听起很年轻,还自称爷,皇帝一般自称朕、孤、寡人,想也知道不是皇上了。 若雪对那些威胁的声音恍若未闻,仅是抬头望着头顶的大树,判断了一下高度,然后轻轻动了动左手腕。 与此同时,被称为五爷的男子一挥手,威风凛凛地喝道:“都给爷去搜,不管是谁,定要叫他插翅难逃!” “侍卫,管他是谁,统统乱箭射死,省得后患无穷!”女子又娇声腻气的添了一句:“记得斩草除根哦!” 噗!果然是偷情的,谁碰到都难逃一死。 那些侍卫不仅是神箭手,且身手一流,每个人的脚步声皆轻若无声,仿若幽灵一般慢慢逼近。 正在这时,御花园门口传来一声平平淡淡的问候:“五皇子,摆这么大阵仗是做什么?可是丢了什么东西,要羿帮着寻找吗?” “周羿,你怎么在这里?”被称做五皇子的男子略有些愕然。那声音娇媚的女子却发出了惊惶失措的抽气声,显然没有料会周羿会出现在这里。 侍卫们都机警地停了下来,等候着主子的进一步指示。 “刚刚见过皇伯父,正想来御花园散散心,岂料……”周羿停了停,礼貌的对那女子道:“沐昭仪。”语气平平中竟带着异于往常的优雅。 “……哦……哦……端王世子好……”担心被周羿发现真相的沐昭仪吓的语无论次,话都说不连贯了,娇美的脸上涨的通红,大热的天不冒热汗,却冒冷汗。 五皇子倒很镇定,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因为沐昭仪遗失了一件父皇赐给她的贵重首饰,正急着寻找,本皇子恰好路过这里,便帮着沐昭仪寻上一寻。”说着微一扬手,示意侍卫继续去搜人。 实际上,五皇子的理由非常蹩脚和拙劣,经不起半点推敲——你说说你一个皇子,见到你父皇的昭仪,不是应该主动避嫌么,居然还往跟前凑? 再说沐昭仪寻找失物,那些宫女和太监是干嘛吃了?难不成皆是混吃等死之辈,非得你一个皇子出人又出力,亲历又亲为,并且还动用侍卫? 不料,周羿听完五皇子的理由,竟然矜持地颌了颌首,似乎觉得这理由太充分了,末了还一反常态的夸起五皇子:“嗯,助人乃快乐之本,五皇子急他人之所急的的行为值得世人称道。” 真是天降红雨了!周羿的话少是出了名儿的,这会儿不但像个话唠一样说了许多话,还夸人夸的挺有水平,十分真诚,一点都不娇柔造做…… “爷,寻了一圈,到处都没有。”黑衣侍卫们的动作迅猛如猎豹,不用片刻就在附近找了一圈,他们一个个皆是人精,话也说的隐晦。 担心再呆下去,不止周羿会发现异样,还会有其他人闯来,那就糟了!沐昭仪急忙道:“多谢五皇子援手,许是本宫记错了,掉在别的地方也不一定,本宫回去再找找吧。” “也好。”五皇子温文尔雅地点了点头,彬彬有礼的向沐昭仪保证:“沐昭仪只管放心,不管首饰寻不寻得到,都不会有什么事的。”说罢,率先往御花园门口走,并邀周羿一起离开。 感觉人都走光了,躲在大树上的若雪轻轻拔开茂密的枝叶,透过绿叶的缝隙俯瞰着御花园。 刚才那些黑衣侍卫带来的浓烈的杀气已消失怠尽,除了蝉鸣声和醉人的花香,周围到是很安静。 未免五皇子带人杀个回马枪,若雪没有立即下树,而是静静地坐在树枝的枝桠上等了片刻。直到耳中隐隐约约听到有女子三三两两的娇声笑语,她才动了动身子。 “先别下去。”耳畔赫然传来一道平淡至极的声音,同时,身后一只大掌毫无预兆地伸过来捂住她的嘴,带着一股淡淡的龙诞香。 是周羿,他什么时候摸上树的?若雪心中一凛,不假思索的曲肘,朝身后狠狠一击。 肘拐猛击到一堵厚实坚硬的胸膛,感觉像是撞到硬绑绑的石头上,不但没将周羿击退,反而疼的她吡牙裂嘴——尼玛,这哪里是人的胸膛,整个一大铁板啊! 一击不成,她正要再动作,周羿却手腕一动,轻轻松松地将她纳到臂弯中,顺势把她禁锢在怀里,令她动弹不得,并压低声音说:“五皇子的人马隐匿在暗处。” 周羿提供的消息让若雪的脸色凝肃起来,看来情况比自己想像的还严重! 五皇子之所以出御花园,其目的不过是想引走周羿,实际上并不肯善罢甘休。他的人纵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御花园里大肆搜捕,但肯定已暗中将御花园包围了。幸好她刚才有所防备,没有贸贸然的下树。 若雪不再向周羿动手,但是却猛地眨起眼睛,捂在周羿掌中的嘴也努力的想去咬他的手心,这厮是存心的吧,捂那么紧,是要憋死她啊? 周羿感觉手心发痒,而且,这时候他才发觉女孩子的脸原来这么小,自己的手一捂就捂了她大半张脸,她的睫毛一下一下刷着他手指的边缘,仿若蜻蜒点水,却能痒到他的心里去。 “出声我可救不了你了。”他如是说,并放开了手。 若雪快被他憋死了,但顾虑到那些黑衣侍卫,并没有用力的呼吸新鲜空气,而是慢慢调匀呼吸。 她挣扎着要出周羿的怀抱。两人离的这么近,周羿身上醉人的龙诞香萦绕着她,只不过因为御花园的花香浓郁,龙诞香便显得极淡,一时间,就连吸处的空气都带上了他的气息。 而且,她觉得好热,这时才有了清晰的认知,原来周羿是个有体温的人,并非像他的表情一样,是个终极面瘫加大冰块。 “屏住气。”周羿却不放开她,作势又来捂她的嘴。 有几个黑衣侍卫无声无息地向参天古树的方向逼近,让若雪重新感受到那种血雨腥风的森冷气息。她挑了挑眉,半眯起澄澈的墨瞳。 “呼——”忽然之间,一阵猛烈的狂风刮来,天色陡然暗了下来,明晃晃的太阳躲进云层里。 大树上的树枝被风吹的东摇西晃,密密麻麻的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御花园里各式各样的鲜花犹如喝醉了酒似的,在狂风中东倒西歪,花瓣如雨般纷纷落下,跟着便被大风卷的满天飞舞。 狂风带来一股沙尘暴,周羿半阖起那双不起波阑的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将若雪的脑袋往怀里按了按,避免风沙吹进她的眼。 “呸!娘的,好好的天气说变就变。”有人在树下低啐了一声,揉着进了沙子的眼睛骂骂咧咧:“害老子吃了一嘴的沙。要是让老子抓到人,非一刀宰了他不可!”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方才还晴空万里,烈日炎炎,转瞬便是阴云密布,飞沙走石。 “要下雨了,别废话,赶紧找!不然被宰的就是你。”另一个人冷冰冰地道。 突然,“咔嚓”一声,一道巨大的闪电撒裂天空,让原本暗沉的天地间瞬间亮了起来,旋即,刺耳的炸雷好似在头顶炸开,声音震天动地,叫人听得心惊肉跳! 倒!打雷扯闪的时候要远离树木,这是必知的常识啊!这道石破惊天的雷声,让若雪以为它会将大树劈倒。 她可不想没死在五皇子的人手中,却被雷公劈个外焦里嫩,面目全非。再说,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并想法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以免五皇子怀疑到她的头上。趁着雷声未消,她凑近周羿:“有没有办法出去?” 周羿垂眸看了她一眼,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一声不吭地揽紧她,深沉的目光扫过御花园,然后无声无息的穿过树枝飞掠了出去,飘忽的身影犹如鬼魅,根本让人无法看清。 ※※※※※※ 当周羿伸手在假山的石壁上推了推,若雪心里就在想,不出所料的话,这里应该有密道。 果然,当黑漆漆的入口出现在眼前时,她忍俊不禁,抚额无声地笑了,皇宫神马的,密道最多了。 周羿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密道,示意她进去。她点了点头,却将一块绣着荷花的绫帕递给周羿。 绫帕绣功精美,香气袭人,粉色的荷花绣于其上,亭亭玉立,栩栩如生。 周羿沉默地看着她,如花似玉,颠倒众生的脸上依旧表情匮乏,漂亮的丹唇微抿,墨色偏多的眼瞳黑沉沉的,仿若千年古潭。 若雪见他不接,便直接将绫帕塞在他手中,然后转头去找石子一类有点重量的东西。等她找到石子回头,却瞧见周羿将绫帕从袖子中抽了出来,正打算往怀里揣。 她顿时哭笑不得,伸手就去夺那块帕子,不妨周羿的动作比她更快。他将绫帕攥在手心,她抢住了一角,可任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愣是没有将帕子从他手里抽出。 她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无奈地小声解释:“这是何淑妃的。” 那会儿何淑妃带她游御花园,可能是一心二用的关系,她手中的绫帕掉落竟不自知。若雪拾了,本想还给她,但她又多了一个心眼,想着等到与何淑妃分手的时候,再还她也不迟。于是她便留着这块绫帕,没想到这会儿倒可以派上用场。 周羿听到是何淑妃的帕子,霎时似火烫一般,骤然松开手掌。 若雪垂下眼帘,不去看他,很快用绫帕包好一颗小石子,重新递给他,为免又发生误会,便小声说:“你功夫比我好,将这帕子扔到那些侍卫一眼能看到的地方即可。” 周羿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半晌,一言不发,在若雪又要使用强制手段硬塞给他的时候,他猛地夺过帕子,看也不看,像赌气一样,反手就给扔了出去。 靠!若雪瞪着他,忍不住鼓起腮帮子,不是叫你往那些侍卫能发现的地方扔吗? 周羿默默地撇开脸,跟着却伸出手,动作粗鲁地将她往密道一推,自己随后也跟着进了密道。 算了算了,不跟怪胎计较,若雪这么宽慰自己。再说周羿能做到这样已属难得了,因为这明显是栽赃陷害何淑妃行为,她还以为周羿会问个究竟,或是大义凛然地阻止她,没想到他竟然问也不问。 若雪对皇宫里的地形不熟,出密道的时候,只觉眼前一片荒芜,杂草丛生,满目萧条,加上又刚刚经过一场急风暴雨,更显得破败不堪。 六月的雨,来得急,去得快,说白了就是跑暴,不消片刻便风停雨住。 周羿指着前面一排破旧的宫殿,告诉她,那就是冷宫,并说这里离御花园非常远了。 在密道中,他除了带路,始终沉默不语,好像在生闷气或者跟谁赌气一样,弄得若雪也跟着沉默了一路。此时见他肯开口了,她也就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从今往后真的不戴面具了啊?” 周羿带着她避开人群往前走,闷闷不乐地说:“早说了不戴了。” 若雪觑着他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诚心建议:“你还是戴上吧,不然你天天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在外边晃悠,让全天下的女人怎么活啊?” 周羿今日一身华丽绝代的紫色锦衣,头戴紫金冠,腰系蓝田玉带,长身玉立,通身尊贵之气。再加上他的黑发光亮润泽,肤白如玉,眉如描,唇若画,玲珑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容颜绝美的不似凡人,足以惑乱众生。 难怪他要常年戴着面具,不然恐怕要像卫阶一样,被人活活看杀。 听到若雪又拿他的脸做文章,周羿转开话题:“你怎么上的那棵树?” “这还用问?”若雪姿态优雅地轻抚左手的袖子,大言不惭:“当然是爬上去的。” 周羿扫了她一眼,平平的语气听不出轻蔑,俨然是叙述事实:“完全看不出你有这等本事。” “事实胜于雄辩,小盆友,你要相信你所看到的,你的眼睛不会欺骗你的。”若雪摊了摊手,一副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的模样。 周羿突然伸手捉住她的左手腕。 “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是想我毒死你呀?”若雪倒没有防备他有些一着,手腕上金线滚边的烟罗纱广袖滑下,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 周羿只觉得她的手腕相比自己而言,纤细的不可思议,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而在她的手腕上方,除了玉镯和金镯一类的首饰,尚缠绕着数圈乌金色的细线,线端有乌金环,正好扣在手腕上。倘若不细看,谁都会以为这是手链一类的低调饰物。 “火烧不燃,刀砍不断的天蚕丝?!”周羿是个识货的,一眼便看出此物的不同之处,稍一揣摩,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你就是用这个上的树?”难怪她不会轻功,身手也不是多好,却能无声无息地藏身于大树上。 若雪灵敏的伸腿踢他,迫使他放开自己,然后从容地拉好袖子,白了他一眼:“对,你猜的不错。”以她的身手,自是不能与卫离和周羿这等人相比,不过她取巧的法子多,可以很好的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那些武林高手,不是也喜欢将系有石头的绳子缠绕在树枝上,然后攀绳而上吗。她从中受到了启发,就如法炮制,设计了一个简便易携带的。当然,这也多亏卫离友情赞助,若是没有他提供的天蚕丝,她就只能将绳子隐藏在腰带中了。 周羿默默地瞧着她,平静的目光微起波澜,眼神略有些复杂。 “若雪!”就在这时,左边拐角处传来一声饱含惊喜的殷殷轻唤,声若醇厚香浓的美酒,优雅魅惑,低柔绵长,扣人心弦。 紧接着,卫离颀长笔直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只见他身着海水一样,蓝色中带着几分透明的冰蓝色锦衣,衣袂翻飞,蓝衣烁烁,翩然的步伐,无一不显出几分张扬和华丽,风华绝代的模样既俊美又耀眼,有一种令人将要窒息的感觉,恍若九天仙阙的神君。 “大哥,你怎么来了?”卫离不是去面圣了吗,怎么来这里了?若雪迎着他走去。 卫离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脸,轻柔的动作充满珍惜和怜爱,还有感激,其实他更想抱抱她,亲亲她,但碍于周羿在场,他只能用宠溺的眼神望着她,温柔地道:“来找你。”然后他向周羿拱手道谢:“世子救了舍妹,大恩不言谢,卫离这厢有礼了。” 若雪恍然大悟,她彻头彻尾的忘了这事,尽管不知道卫离是如何知道是周羿救了她的,但她也有样学样的跟周羿道谢。 然而周羿那个人,是不能以常理论之的——一天不做怪就会死。 他复杂的目光在卫离来的那一刻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淡淡地向卫离颌了颌首,不等若雪道完谢,漠然的睨了她一眼,就一声不响地拂袖离去了。 “这家伙,没有礼貌到了极点。”若雪望着他冷漠寡情的伟岸背影,甚是后悔跟他道谢了。 卫离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脸,很感谢她在感情方面的蠢钝无知,以及后知后觉。 ※※※※※※ 卫贵妃觉得吧,今日只怕是她的翊玉宫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本来只是她跟娘家人见个面而已,奈何各方人马却纷至沓来,走一拨又来一拨,弄和宫女们泡茶的滚水都没有了。 自打何贵妃和若雪走后,不过一刻,瑶郡主周瑶竟然破天荒的来了翊玉宫。 本来卫贵妃还觉得奇怪,她和周瑶虽然打交道的时候挺多的,但她只是和端王妃多聊几句,与周瑶很少交流,而周瑶也从不踏足她的翊玉宫。 但几个人相互寒暄完毕,通透的卫贵妃就明白了,敢情瑶郡主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志不在她这个贵妃娘娘,而在于她的嫂子。当然,卫贵妃是个明白人,她的嫂子有什么值人家青春少艾的小姑娘图谋的?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两个俊美无匹的侄子。 周瑶也是个瓦数强的大灯泡,一点眼色也没有,假使若雪在这里,一定会设法将她撵走。她的心情似乎很好,拉着风三娘问这问那,一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模样。她虽然也问了卫离,但问的最多的却是若雪。 卫贵妃冷眼旁观多时,正觉得周瑶烦人,想下逐客令,不想又来一个人,竟然是近来晋升最快的美人沐昭仪。 其实真说起来,卫贵妃才是宫中晋升最快妃子。祈国皇宫自皇后以下,还有四妃: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品级正一品。贵妃乃四妃之首,地位仅次于皇后。而昭仪是九嫔之首,为正二品,自然是贵妃大。 然而,只要皇后一日不薨或一日不废除,卫贵妃这辈子混到贵妃就到头了。但沐昭仪晋升的最快,如果长势良好,肯定可以干掉四妃中的某一位取而代之,这种例子,历朝历代多了去了,实在不足为奇。 沐昭仪一进殿内就向卫贵妃行礼:“参见贵妃娘娘。”然后不等卫贵妃开口,她就姿态优美的起身了。 卫贵妃瞟了她一眼,丝毫没有怪罪她,只是问:“沐昭仪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为何事而来?” 卫贵妃其实是不愿见到沐昭仪的,倒并非因为拈酸吃醋的缘故。自从少女时被皇上无意中看到,惊为天人,然后选入皇宫,她这辈子就绝了情情爱爱之心。 在未进宫之前,她已有心爱之人,两人私底下已到了山盟海誓,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然造化弄人,那时的皇上年轻,霸气强势,做事雷厉风行,该出手时就出手,在卫家人和她的心上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以一纸圣旨召她进宫。 彼时,如果她不进宫,便是抗旨,再加上那时候有奸臣贼子从中搅合,散发卫大将军功高盖主,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的言论。卫弄玉少女时代虽然醉心情爱,但却是冷静睿智的女子,知道这个时候稍有不慎便会连累到父兄,以及整个卫家。 权衡再三,她扔下心上人,义无反顾的进了宫。 进宫之后,这么多年来,人人都说她宠冠六宫,实际上也正是如此,皇上十年待她如一日,她要天上的星星,皇上不敢给月亮她。 有她在的地方,其它的嫔妃形同虚设,得不到皇上的半点关注。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也要敬着她三分。 假如是别的女子,能被皇上宠爱,那自是喜不自胜,欣喜若狂了。但偏偏卫弄玉一点也不稀罕,因为她那个心上人,自她进宫那一日就失踪了,是死是活,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你要她如何安心在宫中享受帝王的情爱? 宫中的日子,对她来说,称之为煎熬亦不为过。 皇上不是木头,相反他是一位很优秀的帝王,她的冷淡和心不在焉,其实他都知道。捂了快十年,还捂不热一颗心,男人的耐心和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正在皇上觉得耐心告罄的时候,云南沐王府将女儿沐梦曼送进宫中。 沐梦曼,素有云南第一美人之称,见过她的人都称赞其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见过沐梦曼,又恰好见过卫贵妃的人,都惊讶的道,这两人竟像一个娘生的,好生的相像。 是的,连卫贵妃见沐梦曼的时候都有些讶然,若不是她记得娘只生她一个女儿,还真要怀疑沐梦曼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沐梦曼,除了没有一双桃花眼,其它地方跟她像了个十足十。 但是,沐梦曼的眼睛也很漂亮,眸如春水,频频放电,勾魂摄魄。 沐梦曼进宫短短一载有余,便被皇上破例升到昭仪之位。这其中,除了有沐王府这个强大的后台外,更多的是皇上对她的宠爱。 沐梦曼进宫之前是郡主,还是有第一美人之称的郡主,进宫之后,倍受帝王宠爱,又是九嫔之首,其势直逼四妃,可谓是一帆风顺的人生。因为太过顺利的人生,导致沐梦曼有些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在宫中更是将谁也不放在眼里。 且,她最针对的人便是卫贵妃,起先她也针对何淑妃,因为她听说何淑妃也是皇上的宠妃之一。但是进宫之后,她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何淑妃就是个幌子,皇上只是利用她转移世人放在卫贵妃身上的注意力罢了。 沐梦曼看的清楚,皇上只是担心有人将“红颜祸水”的帽子扣在卫贵妃头上,所以将何淑妃推出来挡住悠悠众口——你们不是说朕只宠爱卫弄玉吗?那朕也宠爱何淑妃,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这样的事实,让年轻气盛的沐梦曼怎么受得了?何况宫中的妃子暗地里都笑话她,讽她受宠不过是因为恰好跟卫贵妃长的相像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盛气凌人的沐梦曼咽不下这口气,越发变本加利的找卫贵妃的麻烦。 卫弄玉无心争宠,自然不将她那些小伎俩放在眼里,一般都是见招拆招,从未与她认真过。但是,皇上却一边倒,百般鼓励沐梦曼给卫贵妃下绊子,使贱招。 ------题外话------ 真是个误会啊,羿世子,人家没有想送你绫帕啊……另,何贵妃应该是何淑妃,昨天写错……答谢榜: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东新 投了1票,dd010526 投了1票,看闲云坐 投了1票,梦慧 投了1票,桃子梁 投了1票,myn668512 投了1票 蔻丹丹蔻 送了12朵鲜花,修罗魅 送了10朵鲜花 正文 、 096 姑娘霸气侧漏 更新时间:2014-8-20 0:12:09 本章字数:9642 沐梦曼见皇上都支持自己,心中暗喜,一心想板倒卫贵妃,日常行为益发肆无忌惮,得寸进尺起来。 日子一长,卫弄玉饶是个泥菩萨性子,也被沐梦曼惹毛了。 她狠狠收拾了沐梦曼一顿,找了谁都无法反驳的理由打了沐梦曼一顿板子,并让她在艳阳下跪了一整天,目的就是要让她知道——老虎屁股,那是摸不得的…… 永兴皇帝见惹毛了卫弄玉,自然不敢再捋其虎须,灰溜溜的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其他宫妃都幸灾乐祸的看沐梦曼的好戏,只嫌罚轻了,更没有人出面说情。 就这样,妄自尊大,不可一世的沐梦曼被罚了个十足十。 由此,卫贵妃和沐梦曼正式结仇。 结仇也就罢了,但沐梦曼还有一处让人渣心的地方——她聪明好学,眼睛贼毒,发现好几次她只要妆扮的肖似卫贵妃,或者说模仿她的样子,皇上似乎就对她越发的好些。为了让皇上更宠爱自己,她处处开始模仿卫贵妃,甚至连说话都恨不得学卫贵妃那种冷冷清清,毫无烟火气息的样子。 你说,看着一个和自己像的人,模仿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频频出现在自己面前,你让卫贵妃如何吃得下饭,饮得下水……她只恨不得一巴掌将沐梦曼扇回她娘肚子里,帮她重新回炉。 因为沐梦曼,卫弄玉愈发不待见皇上了。 再说沐梦曼见卫贵妃问她为何事而来,立即笑着道:“妾身听说贵妃娘娘的娘家人进宫了,特拿了点礼物过来送给她们,就怕贵妃娘娘嫌弃。”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当老娘是傻缺呢! 卫贵妃如水般温和的眸光中隐隐闪过一丝冷冽,淡淡地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跟你绕圈子绕的累,礼物就不必了,你的东西虽好,但旁人都消受不起。” 沐梦曼脸上的笑容一僵,妩媚的眸子里快喷出火来,她就恨卫贵妃这一点,喜欢的人,她还跟你多说几句话,不喜欢的,她是眼角都懒得瞄你一下。很不幸,她正是卫贵妃不喜欢的类型。 但是她又何尝喜欢卫贵妃? 不过这会儿她有要事而来,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卫贵妃不好对付,她先不碰,转而去和周瑶,还有风三娘说话。 周瑶和沐梦曼关系一般,但凡个性骄傲,且嚣张跋扈的人碰到一起,都恨不得用鼻尖看对方,针尖对麦芒,谁也落不到好。所幸这两人很少碰头,也没有什么纷争,当然也没有什么话说。 能说的上话的,这殿内就只有风三娘了。沐梦曼收敛了怒意,笑容甜美地对风三娘道:“怎么只见卫夫人一个人,不见卫家小姐呀?” “多谢昭仪娘娘关心,何淑妃怕她在这里闷着,带她出去转转了。”刚才天气骤变,卫贵妃和风三娘担心若雪淋到雨,早派人出去寻何淑妃了,只是雨一会儿就停了,去寻的人还未回来禀报。 何淑妃?果然是她! 沐梦曼眼珠灵活地转了转,又笑吟吟地轻启朱唇:“那倒是不巧,本宫正想邀卫家小姐去本宫那坐坐,怎知被淑妃娘娘抢先一步了。只是……不知她们去哪里转了啊?本宫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与她们撞上。” 风三娘并不知道何淑妃带着若雪去了御花园,因为当时何淑妃溜的太快,让她们阻止不及,不过有贵妃娘娘的人跟着,风三娘倒不是太担心。 “谢过沐昭仪的好意,本宫的侄女还是个小姑娘,想必也入不了你的法眼,你委实不必这么做。”卫贵妃在一旁听她直问若雪,客气了一声,然后直截了当地道:“你还有没有什么事?若是没有,那你就下去吧。” “贵妃娘娘,妾身……当然有事……”沐梦蔓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她垂下眼帘,装做十分委屈的模样,其实不过是掩住眼里恶毒阴狠的光芒。在来翊玉宫之前,五皇子已派人送消息给她,在御花园里撞破他们奸情的人,极有可能是何淑妃。 因为搜捕的侍卫虽然没有抓到人,却找到了一方绣着粉色荷花的绫帕。凡是宫里人皆知道,何淑妃最爱在衣服和帕子上绣上粉色的荷花,这已经成了她的专用标志了。 但是,另一个人也值得怀疑,那便是卫贵妃的侄女凌若雪——据侍卫后来查证,何淑妃曾带着凌若雪来过御花园。所以凌若雪也是怀疑的对像。 说到这里,沐梦曼难免对五皇子有诸多怨怼,若不是五皇子存心勾引她,她好好的宠妃一枚,何致于沦落到与皇子偷情的地步? 而且偷情就偷情吧,你要记得做好防范措施啊!前几次两人在一起,每次都有侍卫在暗中巡视放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一丝错漏。这次不知怎么搞的,直到有人闯进了他们幽会的地盘,那些侍卫才有所觉察。 真不知道这些侍卫是干什么吃的?! 虽然他们将那个误闯进来的宫女灭了口,但另一个人却始终未找到。这都快成了沐昭仪的心病了——若是这个人将她和五皇子的事抖落出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至于何淑妃,毫无悬念,谁让在现场发现了她的帕了呢!但这个凌若雪,却不好说,第一,因为他们仅仅是怀疑她而已,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去过那里。 第二,当然是因为卫家和卫贵妃,如果凌若雪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五皇子和她毫无疑问会采取“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跑一个”的方式。可现下他们要是贸贸然杀了凌若雪,定会惊动卫贵妃和卫家。到时他们一追到底,势必会发现她和五皇子的奸情,这样她和五皇子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沐梦曼决定来翊玉宫一探虚实。 倘若凌若雪与那件事情无关,她和五皇子也就没有必要杀她了;但假使凌若雪正是侍卫未抓到的那个人,那肯定留她不得! 正在沐梦曼绞尽脑汁想理由留下的时候,外面突然又传来太监尖利的嗓音:“淑妃娘娘驾到!” 淑妃娘娘一进殿内,顾不得殿内还有其他人,也顾不得擦拭额头的细汗,径直走到卫贵妃面前请罪:“贵妃姐姐,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妹妹本想好好的陪着若雪去游赏御花园,谁知半道上妹妹想起还有一件要事未办,急着回转,便让若雪一个人去御花园了。” 沐梦曼听到何淑妃的话,心头一跳,漂亮的眼眸内划过一丝阴暗的光芒,快的让人看不清楚。 而周瑶艳丽的红唇却微微勾起,嘴边绽开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半眯的玲珑眼闪动着得意和阴毒的光芒。 怎么能让初次进宫的若雪一个人去御花园呢?淑妃娘娘也太不靠谱了!这是郁闷的风三娘的心声,不过她恼火归恼火,却也未打断何淑妃的话。 卫贵妃一脸平静详和,对何淑妃的话不置可否,静静地听着。 “待妹妹处理完事情,天又落雨了。妹妹担心若雪有个闪失,所以急着来跟姐姐报备一声。”何淑妃一脸担忧地问卫贵妃:“贵妃姐姐,若雪还未回来吗?” “淑妃娘娘,若雪不曾回来啊!” 不待卫贵妃和风三娘开口,周瑶一脸讶异地道:“我都来好一会儿了,连若雪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接着,她颇有些忧心地道:“都这么久了,若雪在御花园里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其实,她心里连声冷哼,巴之不得若雪有事,最好是一命归西才好。 “唉,这可如何是好?”何淑妃一脸愧疚:“贵妃姐姐,妹妹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突然,阴沉着脸,样子若有所思的沐梦曼开口了:“淑妃娘娘,卫家小姐真的还在御花园里吗?”这才是沐梦曼最关心的问题,她抿着唇,眼神讥讽地直视何淑妃:“还有,淑妃娘娘,你难道真的没有去御花园吗?” 这女人,撒谎都不打草稿,其中必有猫腻。这是沐梦曼的想法。 何淑妃迎着沐梦曼挑衅的视线,两人目光交错,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然后何淑妃冷冷一笑:“沐昭仪,何出此言?你是在质疑本妃的人格吗?那本妃再说一遍,在御花园的是若雪,本妃压根儿未去过,你可满意?” “两位娘娘,这有什么好争辩的?”周瑶眼里闪着兴奋和不怀好意的光芒,故意尖声道:“淑妃娘娘去没去过御花园,问问娘娘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就知道啦!” 卫贵妃与风三娘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事有蹊跷。 风三娘抿着唇,面无表情,而卫贵妃美丽不可方物的脸上却现出一丝冷笑。 对于周瑶的提议,沐梦曼轻蔑地笑了笑,不予置评。而何淑妃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迫不及待的让自己的宫女和太监出来做证。 那几个宫女和太监都纷纷表示何淑妃未曾去过御花园。 有人证实了自己的清白,何淑妃底气更足了,一脸不屑地扬声问沐梦曼:“沐昭仪,你还有何话说?” 正在这时,外面太监又报了一大串嫔妃的名号,什么美人,某昭媛,某婕妤……还有卫家小姐。 听到卫家小姐,何淑妃娇好的容颜陡然变色,猛然转头望着殿门口,细白的牙齿不自觉的咬住红唇。 而周瑶的俏脸顿时阴云密布,眼神阴鸷愤恨,恨不得冲出殿外一看究竟。 稍后,若雪带着一群花团锦簇的美女鱼贯而入。 卫贵妃啼笑皆非地睨着满宫殿叽叽喳喳,花技招展的嫔妃,等她们向自己请完安,便和颜悦色问她们为何而来。 众嫔妃表示,她们一来是来向贵妃娘娘请安的,二来是因为若雪会变戏法,且变许多首饰给她们,令她们叹为观止。看完若雪的戏法后,她们方兴未艾,意犹未尽,还想让若雪再变几手戏法给她们瞧瞧,于是便跟着一起来翊玉宫了。 “若雪,你不是在御花园里吗?”何淑妃阴沉着脸色的问仿佛置身事外,但笑不语的若雪。 若雪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出,神色从容地望着何淑妃,“娘娘忘了吗?小女子和娘娘一块出的御花园啊?” 又指了指众嫔妃:“当时娘娘说还有要事要办,便和小女子分手了。小女子在回翊玉宫的路上,恰好遇到各位娘娘,于是便与她们在一起逗趣,以至于现在才回来。若淑妃娘娘不信,可以问问诸位娘娘们。” 赵美人和吕婕妤立刻说:“淑妃娘娘,若雪一直和妾身们再一起,她给我们变戏法玩呢。”她们对若雪的态度亲热无比,一副很熟稔的模样。 吕婕妤伸手摸着鬓角,一脸沾沾自喜:“若雪给我们每人都变了一个首饰,娘娘请看,妾身头上的这朵翡翠珠花就是若雪变得呢!”东西虽小,但很贵重,最主是要好玩。 “给妾身变的是宝石戒指!”另一位美人炫耀地伸高自己的纤纤玉手,生怕别人看不到她手指上的戒指,一脸喜不自胜。 何淑妃望着那些出头为若雪做证的美人们,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转头对若雪怒目而视:“若雪,你记错了吧?本妃何时同你去过御花园?本妃根本没去过那里!” 周瑶攥紧帕子,阴冷的望着若雪,心里恨得不行。 沐梦曼拧着描画好的眉,一直在暗中打量若雪,目光十分精明,充满算计和评判,此时缓缓地道:“卫家小姐真的去了御花园便离开了吗?” 她的声音妩媚妖娆,艳声刻骨,再加上她和卫贵妃长相像,若雪几乎从一进门就发现了她,也知道她在暗中观察着自己,她只作不知,此时听到沐梦曼的声音,心中已百分之两百的肯定她就是在御花园和五皇子偷情的人。 “见过沐昭仪。”若雪淡然自若的向她行礼,接着回她的话:“淑妃娘娘可以为小女子做证。” “本妃能为你做什么证?我压根未去过,身边的人都可以为我做证。”何淑妃咬死自己没去御花园。 “淑妃娘娘你说谎!”从殿外又进来几名宫女,她们跪到卫贵妃面前,指着何淑妃道:“贵妃娘娘恕罪,奴婢们几个追着小姐出去,行到一树花从旁,便被人打昏了。后来多亏有人救醒了奴婢们,奴婢们担心若雪小姐有事,急忙去寻找,正好看到淑妃娘娘和小姐出了御花园。” “敢打昏本贵妃的人!”卫贵妃淡淡一哼,眼神锐利盯着何淑妃,不怒自威:“何淑妃,你为何要撒谎?还撒的如此拙劣可笑?” 何淑妃头上冷汗直冒,紧张地喊道:“贵妃姐姐,这……这是误会啊!” “那你的意思,岂非本贵妃的侄女冤枉你?”卫贵妃的声音不温不火,盛到极致的瑰丽容颜却一片清冷,透着无情,让人心里发寒。 “淑妃娘娘,妾身也想知道你为何要撒谎?”沐梦曼在心里已经直接认定何淑妃就是侍卫没有抓到的那个人了,至于何淑妃怎么逃跑的,那不在她的考虑范畴。 何淑妃愤怒地望着沐梦蔓,厉声道:“沐昭仪,你休要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她搞成这个样子,虽说是咎由自取,但多少也和沐梦曼有关—— 女人之间的战争从来是没有理智可言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可以让仇恨值暴红。何淑妃本来就看沐梦曼不顺眼,再加上沐梦曼进宫后也曾针对过她,她想整治沐梦曼好久了。但她苦于没有皇上撑腰,所以一直屈于弱势。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淑妃在忍辱负重的过程中,一直暗中让人盯着沐梦曼的一举一动,就等抓住她的小辫子,好一雪前耻! 功夫不负有心人,何淑妃经过一番努力后,发现沐梦曼似乎和五皇子勾搭上了。 有了这个把柄,何淑妃完全可以置沐梦曼于死地。然而,五皇子和沐梦曼防范甚至,她屡次派人去他们幽会的地方捉奸,但每次派出去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死掉,没有一次成功,弄得最后,她都不敢再轻易尝试了。 再有,五皇子也不是好惹的,如果她不能一击即中的话,必定会被五皇子和沐梦曼反咬一口。到时死的反而是她自己。 故此,何淑妃一直在等待时机。 事有凑巧,前些日子,周瑶有事来找她帮忙,让她想办法在宫中害死若雪。周瑶和何淑妃的关系可不一般——何淑妃是端王妃的远房表妹,勉强算是周瑶的表姨。 再则,从真正意义上说,何淑妃并不得皇上所喜,但她能在宫中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除了她娘家的功劳,端王府对她的帮助也功不可没。 所以周瑶有事要何淑妃帮忙的话,何淑妃是二话不说就应下,并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何不利用五皇子和沐梦曼来除掉若雪呢?如果若雪莫明其妙死在宫中,卫贵妃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要卫贵妃彻查下去,五皇子和沐梦曼的事便会暴露。 何淑妃觉得这法子太妙了! 于是,她费尽心机的将若雪引到御花园,因为她知道五皇子和沐梦曼今日在御花园里。随后,趁着若雪去摘花的时候,她带着人从御花园里的小道悄悄溜走了。 她自以为若雪必会被五皇子和沐梦曼的人杀死,所以就编了一个自己没有去御花园的谎言。而那些宫女太监俱是她的心腹,自然帮着她圆谎。 本来这件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但何淑妃未料到若雪还活着,更未料到卫贵妃被打晕的宫女们竟然那么快就被人救醒了。事情出乎意料,何淑妃难以自圆其说,那脸色要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卫贵妃出面,已扯不上若雪什么了。风三娘很快带着若雪与卫贵妃告别,尽管双方依依不舍,但还是挥泪而别。 临出翊玉宫时,若雪淡淡地瞥了周瑶一眼。周郡主一脸扭曲狰狞地看着她,目光充满残冷和阴狠,摆明了以后不会放过她。 若雪樱唇微微一弯,心说,小样,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上次落汤鸡的滋味你还没尝够吧?摆开了车马,姐杀你个落花流水,这次若不是看在周羿的面子上,姐一定会整治得你爹妈都不认得你! 至于被她陷害的何淑妃,若雪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她本无害人之心,奈何淑妃娘娘一心要害她,既然何淑妃做了初一,那就不要怪她做十五了! ※※※※※※ 等到卫离也见过卫贵妃后,他们一家才出了皇宫。 这次的皇宫之行算是有惊无险,却也将若雪心里对皇宫那唯一的一点爱剥脱怠尽,她发誓,此生都不想再踏足皇宫那个坑爹的地方了! “若雪,你怎么样?”坐马车回卫宅的时候,卫离又偷偷潜进马车,他一字未提周羿,倒让若雪对他刮目相看,觉得他的觉悟变高了,不再不分青红皂白的吃醋了。 卫离习惯性的抱着她,为了安自己的心,又亲了亲她。 表面上他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他不是不吃醋,而是自责和后怕的情绪盖过了吃醋。在皇宫里,暗卫和侍卫累不胜数,大白天的,卫云自然不能跟在若雪身边,他又去面圣,所以才让若雪被人算计了。 幸亏当时他感觉心神不宁,总觉得若雪要出什么事,便寻了个理由向皇上告罪出来了。 他本来想直接去翊玉宫找若雪,但皇上的后宫,平日除了太医,那是不允许外男随意进入的。即便蒙皇恩见到卫贵妃,也会在另外的殿中,并非在翊玉宫。 他差了宫女去打听,得知若雪不在翊玉宫,顿时心急如焚,因此他在暗中搜寻。恰好发现翊玉宫的宫女昏倒在树从,便救醒了她们,并让她们快点去寻找若雪。 也合该他运气好,在冷宫那一带发现了周羿和若雪。见若雪平安无事,他非常非常的感激上苍,恨不得叩谢诸天神佛,同时也自责的不行——正是因为他还不够强;不够心狠手辣;不够让人闻风丧胆;权势不够滔天,才给了别人可趁之机,让若雪遭遇危险…… 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凌驾于其它感受之上,让他忽略了对周羿的敌意。 他感激周羿救了若雪,但他多希望自己才是那个英雄救美的人呐! “若雪,怪我吗?”他轻轻拍着女孩纤巧的脊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声音低沉:“怪我没能及时去救你,怪我事先没有预料到危险。” “说哪里话?”若雪半点这种想法都没有,她既不是藤蔓,也不是菟丝花,更不是卫离的累赘:“其实即便周羿不出现,我也会有脱身的方法,只不过要麻烦的多,说不得还会受点伤,但小命肯定是能保住的,所以你无需想太多,我没你想像的那么不堪一击。” 卫离沉默不语,她安抚性的拍了拍他,又道:“你做的很好啊,若不是你后来的安排,我哪能那么顺利的揭穿何淑妃?” 当时,卫离得知事情经过,便有条不紊的进行安排,于是才出现了赵美人和吕婕妤等人为若雪做证的一幕。 思及此,若雪挣脱卫离的怀抱,取下中指上细小的戒指,后悔不迭地说:“这次便宜那些宫妃了,凭白无故的,咱们又损失了不少钱财吧?” 为了演戏演的逼真,她变给那些宫妃的戒指啊,小珠花啊,耳坠啊,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宝石和玉石。这个方法是抄袭电眼影帝的《大魔术师》里面的一个片段,并非她的创意,因为所需的道具和过程简单,主要是靠手指上的戒指在控制,所以被她采用。 卫离见她为了一点钱财,精致的五官都差点挤到一起去了,不禁发噱:“你能有点出息么?你可是堂堂卫家的小姐,卫家富甲天下,那点首饰能花多少银子去?” 他这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哪能理解一个为了解决三餐温饱,而拼命工作的人的想法。若雪还是觉得肉疼,感慨万千:“以后还是变点鲜花水果一类的吧,同样能讨女人欢心,且还划算的多。” “看来你懂得的还真不少咧,居然还会讨女人欢心啊?”卫离忍俊不禁,吃吃低笑:“你一个姑娘家,要讨女人欢心做什么?还是教教我怎么讨女人欢心吧?” “哦,我教你讨女人欢心,然后你艺成了就四处招些烂桃花,你看着我长的傻么?”若雪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他本来长的就招桃花,倘若还会讨女人开心,那谁还有安逸日子过啊?就让他这么笨下去吧。 卫离瞧着她挑着眉,一脸唾弃他有此想法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涨满幸福感,洋溢着满足,恨不得按着她好好蹂躏一顿,按捺不住,贴进她去索吻。 若雪正被他亲的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肚子微微抽疼,紧接着一股热流涌出,晕!她立刻清醒了,你妹啊,她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赶紧放开我。”若雪挣扎着跳下卫离的大腿,果不其然发现他冰蓝色的锦衣衣摆已湿了一块。 “噢!”若雪不淡定了,捂着一张囧囧有神的脸,指着他的衣摆:“不小心,漏……漏在你腿上了,咋办?”我好久木有来过姨妈了,事情一多,压根没想起来。 卫离一脸淡定的瞄着那块血迹,优雅地掸了掸衣摆,轻描淡写地说:“洗洗就好了。” 若雪捂着小屁屁,鼓着腮绑子,霸气测漏:“侧漏神马的,真是太讨厌了!害得老纸又要换衣服!” 侧漏这种事,真是不分年代、不分年纪、不分场合的神一样的存在啊! “老子,你谁的老子呢?”她气势磅礴的话音刚落,卫离一把攫过她,伸手拍了她屁屁一记:“姑娘,你说什么呢?你带把吗?有男人那玩意吗?居然敢充老子,我看你是欠抽。” 噗!若雪立刻偃旗息鼓了,霸气荡然无存,一时失察,居然忘了这是古代,男人那玩意,她还真的木有。 含泪咬着小手绢,她心里满是明媚的忧伤——这日子没法过了,又侧漏,还不让人充老纸…… ※※※※※※(投票吧投票吧,亲,投了不侧漏) 风平浪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讨厌的大姨妈总算走了。对此事最关心的莫过于卫离,他发觉吧,若雪的身子果然在慢慢的变化,不安份的时候,他用手丈量过,变大了,相比以前,也柔软一些了。 当然,若雪不允许他碰,总说疼。但他觉得,其实可以像揉面团一样,轻轻揉上一揉,说不定也可以像发面一样,“嘭”地就胀大了…… 既然大姨妈走了,那游泳的计划也可以提上日程了,还有带曲妍儿去看师兄的事,也要在近日完成,否则拖来拖去,就要回广陵了。不过,翟大司空专程送了帖子过来,道是要为他家大小姐办及笄之礼,请他们一家赏脸过府去观礼,这样一来,势必要多留在京城几天。 卫离加紧处理手边的事务,这次回去,大概没有这么快再来京城了。只是,他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所以不知道,其实用不了多久,他们又要回京城。 又过了几天,待若雪的身子完全恢复了,卫离便带着她去后山的小湖泊。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吃的喝的,穿的坐的躺的,样样俱全。 这种酷暑的日子能在水里游上几圈,着实是一件让人惬意的事情,若雪倒不反对。再说的确要让这具身体尽快学会游泳。 卫离让人给他们做了两套下水穿的衣裳,颜色一模一样,是银蓝色的料子,上身是窄袖,比较贴身。若雪对穿什么没意见,只要衣料舒服就行,不然总不能弄件比基尼出来吧,那也太惊世骇俗了。 那天是暮色时分,圆圆的夕阳挂在西边的天空,小湖如镜,湖畔有个小屋,边上绿树成荫,湖面上晚霞映衬波光,美的不似凡尘。 ------题外话------ 离少的情敌打麻将三缺一,不如让他们斗地主吧,嘿嘿!各位,超级大么么!答谢榜:searchfairy 投了1票(5热度)。lincrystal 投了1票(5热度),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xiangl98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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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躲,卫离越想挠,并似笑非笑地道:“难道你未听说过吗?挠婴儿的脚板心,小孩长大了会喜欢跟着大人,不让跟着就哭,还会追着大人跑。” 那种小孩喜欢赶爹娘路的说法,若雪也听过,所以一般老人家都会说小孩子的脚板心不能挠。她一脸黑线:“那只是老人家的说法,喜欢追着爹娘跑的小孩,只是因为他们喜欢黏着爹娘,不想离开爹娘,应该跟挠脚板心没什么关系吧。” “可我希望这是真的。” 卫离专注地看着她,眼神温柔醉人,语气轻若春风:“我希望这说法是真的,这样,我多挠挠你的脚心,那我走到哪,你便会跟着我到哪。假如我不让你跟着,你还会哭着求我,一天到晚黏着我……” “醒醒吧。”若雪直接戳破他的美梦:“不说我不是那种性格,光是年龄也不对头,那是指小婴儿的好不。” 卫离一脸失望,蹙着好看的眉,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幽幽地说:“你就见不得我好过。” 若雪摊手:“谁叫没有早点捡到我?若是我刚出生时被你捡到,指不定你挠脚心的计划就成功了。” “那我岂非变成养女儿,不是养妹妹了?” 卫离想像了一番若雪刚初生的样子,虽然她小时候一定很可爱,但他还是实事求是地道:“还是养妹妹好,养女儿什么的,太久了!等到你大了,我都老了。君不闻: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见他说的煞有介事,若雪好心安慰他:“其实还好啊,哪朝哪代都不乏老夫少妻,人家还不是一样恩恩爱爱,羡煞旁人。不是谁说过吗:爱情是不分地域不分年龄不分种族不分性别的。连性别都可以不分,一点点年龄的距离,是阻碍不了两个相爱的人的。” “那什么才能阻碍两个人?”卫离对两个人的年龄相差太大还是有点介怀的,他可不想等到他和若雪成亲的时候,变成那种“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情景。 若雪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思索了一会儿才说:“有位名人说过: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由此可见,年龄和性别真的不是问题,关键是两个人相不相爱的问题。” 卫离骤然停住脚步,清澈见底的湖水就在眼前,他却没有下水,而是沉默地伫立在岸边,微微垂眸,纤长的乌睫扑洒下来,半掩住幽遂深沉的黑眸。 晚风温柔地拂动他如墨的黑发,还有高贵清冷的蓝色的衣角,却拂不开他脸上深深的落寞和黯然之色。 “你怎么了?”若雪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舒服吗?刚才都好好的,这会儿怎么气色这么差?” “没有。”卫离若无其事的拖过她的手,放到嘴边咬了咬,然后才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抱着她缓缓下到水里。 清洌洌的湖水一点也不凉,他不急着教学,半倚着湖岸坐下来,将若雪横放在腿上,漫不经心地问:“哪位名人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若雪擅长打太极:“书上看到的,谁说的我就忘了。但还有人曾说过: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听她婉转动人的声音娓娓念完,卫离黯淡的脸色终于好转了,那种难以释怀的沉重情绪也随之消弥,仿若自言自语的低语:“还好这些情况咱们都没有。” “你说什么?”若雪用双脚拍打着湖水,啪啪啪的声音盖过了他低不可闻的喃喃叹息。 “说你笨的无可救药,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卫离扳过她神采飞扬的脸,对上她顾盼生辉的剪水墨瞳:“我天天站在你的面前,你倒底明不明白我在想什么?” 言罢,不等她回答,倾身覆上她潋滟动人的柔唇。 ※※※※※※ 晚霞满天,倦鸟归巢,一辆外表普普通通的青顶马车停在一座有些老旧的庄子前。 一个面目严肃,不苟言笑的婆子撩开车帘一角,向外看了看,复又放下车帘对车里的女人说:“夫人,到了,不过今日来的太晚了,怕是不能多呆。” 马车外表普通,内在却十分锦绣,衣饰华丽,妆容精致的妇人戴上黑纱维帽,对婆子点点头。 甫一下马车,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妇人掩在黑纱后面的面容显出嫌恶之色,精明尖刻的目光落在阖的紧紧的大门上。 漆黑色的大门显得有些破旧,两个灯笼分别挂在大门两旁,婆子上前去扣着门环,拍了拍门。 “谁呀?”不大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一个满身肌肉,凶神恶煞的男人探出头来。 看到拍门的婆子和黑纱掩面的妇人,那汉子立刻收起嚣张的凶相,转瞬变成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模样,忙不迭的将大门打开:“夫人,赵妈妈。” 妇人扶着赵妈妈的手臂,目不斜视的往里走,绕过影壁墙,妇人才停住脚步。迎面有几位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仆妇诚惶诚恐的迎了上来,不待她们问候自己,妇人便问:“怎么样?她招出什么了没有?” “……禀夫人,她牙关咬的死紧……”仆妇纷纷摇头,小心翼翼地禀报:“奴婢们用尽了方法,也撬不开她的嘴。” “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妇人娇柔的声音陡然变的尖利:“一个个都是废物!这么久的日子了,还是一无所获,真不知道养着你们这些蠢物能干什么?” 仆妇们顿时噤若寒颤,连额头上斗大的汗珠都不敢伸手擦拭。 赵妈妈觑着仆妇们战战兢兢模样,轻声劝道:“夫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时候不早了,进去吧。再说她们也尽力了,毕竟不能下狠手,想来即便拷打和用刑也受诸多限制,远远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夫人,正是如此,奴婢们都是按夫人的吩咐办事,不敢肆意妄为,所以许多手段都施展不开来……若不然……”仆妇们提心吊胆的为自己开脱。 妇人重重的冷哼一声,不再厉声训斥她们,顺着斑驳的青石板路向院内行去。 院内正对面有三间瓦房,两边各有厢房,梁柱和门窗漆色黯淡。妇人和赵妈妈不进正房,却进了左边的厢房。 厢房里放着几个腌咸菜的大瓮和大缸,可能还做酱,所以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和怪味,闻之令人作呕。妇人忙不迭的伸手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命令:“搬开,我亲自己去会会她,看她招是不招!” 身强力壮的仆妇赶紧上前,将几个大瓮搬开,大瓮底下铺着稻草,一个仆妇蹲下身去,抠住这藏在稻草之下的铁环,用力一拉,地上一块方形的铁板被掀了开来,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仆妇举着火把照亮洞口,原来洞口之下,有一阶阶的台阶朝下面延伸而去。几个仆妇率先下了洞,妇人和赵妈妈紧随其后。 洞内沉闷窒热,弯弯曲曲,但颇让人意外的是,行了一会儿,不时就会有一阵凉风吹来,驱散身上的粘腻。 又行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洞内渐渐地,渐渐地亮堂了起来。 洞两旁是粗糙凹凸的石壁,前面不远处,有一间牢房。 牢房的角落里,一位披头散发,衣裙上血迹斑斑的女子侧卧在地上的草席上,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着了。 妇人用绣花手帕抹着自己颈子上的汗渍,充满厌恶和阴冷的目光透过黑纱射到那女子身上,仿佛要在她伤痕累累的身躯上凿穿几个血洞。 “打开,将她拖出来。”妇人冷冷地命令着,并伸手取下头上的黑纱维帽递给赵妈妈,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孔。洁白细腻的肌肤,云鬈如雾,娇好的面容上一对柳叶吊梢眉,一双半媚半润的吊梢眼阴险地半眯着,配着薄薄朱唇,于妩媚艳丽中透出几分精明和刻薄。 赫然正是凌夫人钱氏。 她嫌牢房污染肮脏,并不走近,只是问仆妇:“她身上怎么这么多污血?不是交待你们不要弄的皮开肉绽吗?” 一位三十岁上下,相貌十分凶恶的仆妇急忙说道:“夫人且放心,奴婢们谨遵夫人吩咐,小心行事,并未在她身伤弄出明伤。那些血,只不过是用绣花针扎她时,渗出来的血水,至于她身上的那些针孔和针眼,抹了药,养些日子便完好如初了。” “嗯,此法甚妙,若她受不住疼,自然会招了。”钱氏满意地点点头。 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她那张脸和她那身皮子,本夫人留着还有大用处!你们纵算恨她嘴硬,想使尽手段让她招认,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可,只须顾忌着别弄出疤痕,时刻切记不能坏了我的大事!否则,我让人剁了你们去喂狗!” 仆妇纷纷说不敢。 两个仆妇架着那女子出来,将她扔在地上。因着身上的伤,女子痛苦的吸着气,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身上的衣裙,已被血污和灰尘弄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兼之破败不堪,露出几处洁白如玉的肌肤,那上面交错着长长短短、触目惊心的青紫瘀痕,以及细小的针眼,令人不忍目睹。 “贱人,少装死!”钱氏伸出着精美绣鞋的脚,一脚狠狠踹向那女子的薄弱的肩头,踢的那女子痛苦的呻吟一声,急骤的抽气,身躯抖颤如风中落叶。 她却厉声喝道:“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这贱人,既不曾鞭打你,且不曾火烙你,更没有虐待你,你做出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女子伸出手来按住肩头,一双苍白纤细的手上同样布满红肿青紫和细小针眼,只是还真如钱氏要求的一样,并没有哪一处破皮流血,以及留有受虐的伤疤。 一个仆妇蹲到女子身边,用力揪住她凌乱脏污的长发,迫使她仰起头,恶声恶气地道:“夫人问你话呢,你聋了吗?不然让你瞧瞧我的手段?” 女子头朝后仰,艰难地喘着气,却一声不吭。这个让人难受的姿势,使得她的脸露了出来。苍白的毫无生气的脸上沾染了灰尘,显得有几分脏污,两颊和眉心甚至也沾上了血迹。 但她黛眉如远山,眸若一池秋水,浓密的睫毛宛若扇子般弧度完美,秀美的琼鼻非常迷人,双唇纵然无半点血色,唇型却饱满诱人。让人不难想像,当她或生气,或撒娇时微微嘟着嘴,是何等的媚态万千,撩动人心!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美丽女人! 钱氏瞧她虽然蓬头垢面,形容狼籍,但那破破烂烂的衣裙却无损她耀眼的美丽,反而替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更是怒火和妒火喷心。 恨从心头起,想也不想地弯下腰,啪的一声,伸手就抽女子一记响亮的耳光:“贱人!贱人!真恨不和划花你这张脸,让你变成个人人唾弃的丑八怪,这样看你再拿什么去盅惑男人为你生,为你死了!” 女子挨了这重重的一掌,却眉头都未皱一下,更不用说出声了。就见她的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红色的指印清晰可见,唇边有细小的血丝缓缓溢出,可见钱氏这一掌用了多大的力。 “脏死了!”钱氏甩着发麻发痛的右手,怒不可遏地用绣帕擦拭着,吊梢眼里全是鄙夷和嫌恶:“贱人,看你这副脏样,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看着女子倔强的模样,对一个仆妇道:“替本夫人掌她的嘴,只要不打坏她那张狐狸精脸就行了。” 仆妇领命,伸出肥厚有力的手掌,啪的就掴了女子一巴掌,待要再打,钱氏突然喊道:“等一下!” 仆妇不甘心的停了手,女子两边的脸颊都肿了起来。 “贱人,我最后一次问你,那东西放在何处?”钱氏目光狠戾地逼视着女子,恶狠狠地道:“劝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脾气,你应当了解,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今日你再不说,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女子干脆阖起一双眸子,对她的威胁和恫吓恍若未闻。 “夫人问你话,快说!”揪紧她头发的仆妇目露凶光,越发拉扯着她的头发,残忍地用力摇晃她的头,只怕将女子的头皮都硬扯下来了。 钱氏见女子痛苦地皱着眉,却依然咬紧牙关,傲气十足,不禁冷哼一声:“贱人,真不知道你在傲什么?你的身子都被那么多男人玩过了,比青楼的妓子还不如,你还傲得起来吗?” 她抿唇冷笑,声音尖酸而刻薄:“倘若昱哥哥得知你与那么多男人睡过,不知道他还会不会以为你是他记忆中冰清玉洁的小情人,我想,他一定会恨死你哟!哈哈哈!”她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贱人,我得不到的,你一样也得不到!不过,有你在我手中,昱哥哥可是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啦……哈哈……” 许是她的笑声太刺耳,许是因为提到的人,女子缓缓睁开墨眸,明亮的眸光若水,清艳流转,摄人心魄,灰白的双唇缓缓轻启:“表姐,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我劝表姐不要太得意,得意一时,不能得意一世。” 她的声音低柔中略带沙哑,又困难的喘着气,语速却不紧不慢,从容优雅,不焦不躁。 “谁是你表姐?胡说八道!” 女子的话让钱氏得意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她伸出脚尖勾住女子尖尖的下巴,阴鸷地怒斥道:“贱人就是贱人,什么时候都不忘攀亲带故!休想!你不过是个被兄嫂卖了的贱婢,哪有资格做我的表妹?!” “那不是表姐你安排的吗?”女子丝毫没有被激怒,淡淡地道:“因为昱不爱你,所以你恨我……” “住嘴,贱人!”似被对方不温不火的话揭穿了心思,钱氏呼吸一窒,继而勃然大怒,状若疯狂:“昱哥哥他爱我,他爱的是我!是你这个贱人横在我们中间,是你不知趣,不早点退出……” 赵妈妈眼见夫人处在失控的边缘,越来越失态,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打断她未尽之话:“夫人,天色已晚,再不回去,一旦老爷问起来,怕是不好交差。” 钱氏霍然醒过神来,只是心里怒火未熄,连带着对赵妈妈的语气都不好:“那有什么?他问,随便敷衍了事一番就得了。我来我自己的庄子,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庄子,是钱氏的嫁妆,由于收成不好,一年上头没有几个银钱,凌经亘也不关心,全权任她自己处置。 但经过这个插曲,钱氏慢慢冷静下来,纡尊降贵地在女子面前蹲下来,盯着女子的吊梢眼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声音阴恻恻的,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贱人,我再问你一次,昱哥哥送给你的东西,你放在哪?” “我呸!” 女子拼尽力气,重重的啐了钱氏一口血水:“昱哥哥,昱哥哥,你以为你还只有十六岁啊?羞是不羞?我都替你臊的慌。” 钱氏慌忙闭上眼睛,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被噗的满脸的血沫星子,她身体一僵,憋着气,白晰的面容渐渐转为青紫色。 “来人!” 她铁青着脸,声色俱厉的唤着人。赵妈妈和仆妇们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听到她唤声才反应过来:“夫人有何吩咐。” “用这根针,刺她的心窝周围。”钱氏伸出手,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像牛毛般的黑亮细针,眼睛眯成一条缝,狠毒和戾气十足:“每隔半个时辰刺一针,五个时辰后收手!记住,别扎死罗!” 她不嫌脏的狠狠捏住女子的两腭,对着女子红肿脏污的脸,阴冷一笑:“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享受饕餮盛宴吧!” ※※※※※※ 与此同时,在月亮湖里的卫离带着若雪游到湖心。 “回去吧,我还没学会游,只能在浅水区混,这里太深了。”若雪抱紧他,极度怀疑他别有用心:“说是教我,就见你游来游去,你这个假公济私的家伙,到底想怎么样?”她是个初学者,浸入水中,水一没过心口的话就会感觉胸闷,想来是这具身体还没有适应过来。所以只能攀附在他身上,尽量托高身体。 “就是高兴,想带你玩一会水。” 卫离双脚踩着水,人浮在水面上,性感的薄唇噙着一丝浅浅的笑,神情悠然自得。他用右臂揽住若雪的腰,将她抱在自己的身前,亲昵地凑近她的水光莹润的唇,亲了亲:“一口吃不成胖子,循序渐进的学才好,你太心急了。” 落日的余辉投射到湖面,也投射在他湿润的脸上,为他矜贵俊雅的面容镀上了一层金光,熠熠生辉,宛若尊贵不凡的神祗。 一根玉簪将他一头乌黑的头发束在头顶,发梢垂直流泄,落到波光粼粼的湖水里,丝丝缕缕散了开去。他迷人的桃花眼里闪过狡黠和顽皮的光芒,猛的一摇头,发上水珠四散,溅了毫无防备的若雪一头一脸。 “口胡,你个混蛋!”若雪气坏了,闭着眼睛伸手抹着脸上的水珠。 他却开心的笑了起来,俊极的眉眼显得张扬又华丽,耀眼夺目又极具侵略性,抱着女孩亲个不停:“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晶莹的水珠顺着女孩的脸庞轻轻滑落,眉若画,眼若凤羽,宛若出水芙蓉。他的心,为她悸动不停。 “屁,我看你是越来越喜欢欺负我了。”若雪伸手捏着他的脸皮,躲着他如影随形的双唇,又好气又好笑,此时的他仿佛一个意气风华小少年,既调皮又叛逆,真叫人吃不消。 卫离作势咬她,霸道地宣布:“喜欢你才欺负你,若有一天我欺负别的女子,那便是你该哭的时候呐。”他能感觉到,两人的感情在日积月累下,貌似与日俱增,这是个好现像。 “谬论……” 若雪的话还未说完,卫离忽然说:“乖,憋上一口气,我带你潜到水底,看湖底有没有虾兵蟹将,夜叉和水晶宫龙宫一类的。” “我还龙王三太子呢!”这熊孩子!真的返老还童,居然想去寻找传说中的龙王爷?若雪对他幼稚的行为无语极了,只差跪了。 然不容她反对,卫离抱紧她,突然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悲了个催—— 若雪急忙憋住气,随着他往湖底沉下去。 她一口气还未憋尽,卫离的唇贴上她的唇,舌尖抵开她的唇,渡了一口气给她,然后就不肯撤离,缠缠绵绵拥着她在水中亲吻起来。 就在这时,若雪的心口骤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她身躯陡然变的僵硬无比,嘴里仅发了一声短促地:“唔……”接着便眼一闭,软软地瘫在卫离的怀中。 “若雪!” 卫离正贪婪地品尝着她嘴里甜美的津液,刚感觉到她不对劲,她头一歪便晕过去了,他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心神俱裂,顾不得还在水里就喊了一声。 声音在水里显得沉闷无比,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水泡。 “哗啦”一声,他不做片刻停留,犹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破水而出,脸色苍白的看着昏过去的女孩,失声呼唤:“若雪,你怎么了?” 若雪紧阖着双眼,好像虚脱般地躺在他臂弯里,无声无息。如瀑的乌发垂落在湖面,凝脂般柔滑的脸此刻显得苍白如玉,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两排弧形的阴影。 卫离的心一阵阵抽疼,不可遏止,感觉眼睛涩涩的…… 若雪醒来的时候,除了觉得心口疼痛难忍以外,还觉得耳边好吵,全是风三娘的声音:“你个混小子,你拿娘的话当耳旁风了吗?她是女孩子,身娇体弱的,又初次下水,哪能莽莽撞撞的带到湖底去?” 没人回答她的话,她继续朝某人火力全开:“你平日那冷静清晰的头脑呢?镇定自若的情绪呢?都让水泡糊啦?我警告你,这次若雪要是有个什么事,你休想我原谅你!你就抱愧终生,后悔终身吧!”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不管,经过这次的事情,娘再也不相信你了!”风三娘恼火地做出决定:“我以后带她在身边亲自养,什么事都不用你插手。” “不行。”有人开口了,声音沉沉闷闷的,就在她的耳畔:“娘,什么事都儿子都可以依您,唯独这个不行……儿子不想和她分开……” 风三娘还要暴走发飚,若雪低低哼了哼,瞬间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若雪,你醒啦?怎么样,你可不要吓唬娘啊?” 她扑在床榻边一迭声的追问,若雪缓慢地睁开眼睛,发现室内通明的灯火很刺眼,忍着心口针扎一般的痛楚,还有全身沉重的倦意,勉强朝她微微一笑,“娘,我很好。” 一只带着薄茧的温热大掌覆上她的额头,又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动作温柔地仿若她是个易碎的瓷器娃娃:“若雪,对不起。”是卫离轻声地向她道歉。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俞妈妈和紫露松了一口气,不住念佛。 卫离就坐在她的床沿,毫不避讳地伸手将她半抱起,另一只手接过俞妈妈递过来的药碗,自己喝了一口,感觉温度刚刚好,便喂到她唇边:“来,把药喝了。” 不想让众人都跟着忧心,她一口气将苦苦的药汁喝了个精光,然后虚弱地问风三娘:“娘,大夫怎么说……” 话音未落,一口药汁从她嘴里喷出,头往后一仰,倒了下去。 ------题外话------ 超级大么么,答谢诸位: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13871100889 投了1票(3热度)嘤嘤嘤……投三星的妹纸,哭给你看……,同人皇宫 投了1票,QiongHua8888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蔻丹丹蔻 送了12颗钻石,萧雨桐 送了2颗钻石,syl521 送了3颗钻石,蔻丹丹蔻 送了24朵鲜花,修罗魅 送了26朵鲜花,dora518 送了10朵鲜花 13433382821 打赏了888潇湘币 正文 、 098 有人顺手牵羊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0 本章字数:8337 “师娘,若雪她到底是怎么了?”这声音纯澈悦耳,清若珠落玉盘,却是眉峰微皱,幽遂双眸中蕴藏焦灼与担忧的夜澈。他身着一袭雨过天青色的锦衣,玉冠束发,面容冷峻,双唇微微抿着。 假使若雪醒着,一定会瞪眼,师兄,你不是在养伤么?为嘛跟个没事人一样?跟没事人一样也就罢了,为毛还是一派光风霁月、宛若芝兰玉树的俊逸风姿? “澈儿,你何时回来的?”风三娘不知道夜澈受伤的事,还以为夜澈真的出门访友了。 她素来视夜澈为长子,此时见到他顿时就觉得多了一个主心骨:“你回来就好了,我都担心死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从昨晚上起人就不对劲,昏过去好几次,手按着心口,好像是心口疼,可连夜拿帖子请了王老太医来,诊治一番,老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身体应该无碍。” 她想起昨晚上若雪倒头就厥过去的恐怖场面,眼眶不禁泛红:“但怪就怪在这里,若身体无事,她怎么连喝的药都吐出来?小脸连一点血色都没有,只一晚上,人就脱了一层,六月本就不长肉,想方设法补的一点肉,一夜全没了……” 王老太医是祈国首屈一指的名医,医术精湛,经验丰富,他的诊断没人敢质疑。夜澈白晰的手指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温和地安慰风三娘,也是安慰自己:“师娘不用担心,若雪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正要抬步往若雪的内室去,似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对风三娘道:“师娘带我去瞧瞧她吧。” 风三娘点点头,绕过紫檀木雕花鸟屏风往内室走:“折腾了大半夜,直到鸡打鸣方好了一些,安睡了没多大一会儿。” 少女淡雅精致的香闺静谧无声,几缕晨曦从精雕镂刻的窗棂射进来,为房间增添了几分明亮的色彩。绣榻上蓝色的轻纱帷幔撩开挂在两旁的银色帐钩上,金色的流苏随着晨风轻轻荡漾。 若雪阖眼静卧于榻上,气息轻浅不可闻。 卫离倚坐在她的身边,手还紧紧握着她美好的纤纤柔荑,素来优雅若谪仙的俊美男子,此时显得有几分失魂落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失神的盯着身边的少女,瞬也不瞬,动也不动,仿若石化。 “他一直就这样?”夜澈瞥了一眼他们俩人交握的双手,眼里划过一份失落与苦涩。 “赶他走他也不走,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跟傻了似的,只好让他呆在这里。”风三娘轻手轻脚的近到榻前,像没有看到儿子,俯下身子察看若雪的情形,见她睡得安稳,呼吸均匀,暂时松了一口气:“气色纵然不怎么好,但比先前要强多了。” 夜澈也不错眼的盯着若雪看了半晌,深遂的眼眸深不可测,一眼望不到底,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略一沉吟,他伸出手,想探探若雪手腕上的脉息,一只白净如玉的手突然格住他的手,卫离依旧看着若雪,眼光不曾稍移,低沉嘶哑的声音轻轻的:“别碰她。” “我替她把把脉。”夜澈语气淡若晨风,不慌不忙地推开他的手。 卫离沉默着放下手,夜澈闲暇时喜欢钻研医药典藉一类,说不定他会知道若雪是怎么了。此时此刻,但凡对若雪身体有益的法子,他都愿意一一去偿试,至于个人恩怨,比不得若雪平安来得重要。 ※※※※※※ “瑶郡主又来了?”风三娘从床上坐起来,爱困地打着哈欠,伸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登时惊讶的顾不得贵夫人的仪态了,张着嘴:“这,这好像是早上了啊?我记得我是中午睡下的啊?” 卫妈妈笑着将床帐挂起:“可不是早上了吗?不过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啊,我……我睡了这么久?”睡了快一天一夜,还死沉死沉的,风三娘都觉得自己要变成猪了,心里记挂着若雪,急急忙忙的下床,又怪卫妈妈:“卫妈妈,你咋不早点唤醒我?你们小姐还病着呢,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 昨日夜澈来了之后,见风三娘和卫离都是一夜未眠,尤其是卫离,守着若雪,眼睛都没有合一下,便劝他仁人去补眠,他来照看若雪就好了。 卫离一步都不肯离去,风三娘想着夜澈的话言之有理,都这么干熬着也不是个事,可别若雪的病好了,她和卫离又累趴下了,便依夜澈的话去睡了。 想着眯一会便来换下他们兄弟俩,没料到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早上了。 卫妈妈永远是那么不慌不忙,有条不紊,一派世家大总管的稳重作风:“夫人放心好了,但凡小姐有个什么事,老奴便是敲锣打鼓也会将夫人敲起来的。” 这便是说若雪没事,风三娘才觉得提得紧紧的心放了下来,又想起还晾着的周瑶,顿感头疼:“我们家里正乱着呢,谁有心思见客啊?这瑶郡主又来添什么乱啊?” 周瑶可不管人家有没有心思见她,她这个人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别人的反应从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类。 她也不等风三娘去门,不说风三娘没来,便是若雪也不见人影。她心里酝酿着旺盛的怒气,很想拂袖而去,转念又想到若这样负气离开,以后只怕甭想来卫家了…… 忍字都是一把刀,她忍! 眼角倨傲地斜睨着一旁侍立的卫家的丫鬟,她漫声道:“你们少庄主和小姐呢,不是都在府中吗?为何半天不见人影?” “禀郡主,我们小姐病了,夫人和庄少主正忙着照看,所以才怠慢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丫鬟口齿伶俐,有礼的向她禀报了一通。 听到若雪病了,周瑶漂亮的玲珑眼里闪过一道喜色:“病了吗?那她病的重不重?患的可否是恶疾?还有没有救……” 郑嬷嬷见她喜形于色,连声音都透着欢喜,赶紧轻轻碰了碰她——人家主子只是病了,你一副巴不得人家得绝症一命归西的模样,你确定病的不是你么? 周瑶即刻收敛了脸上的喜色,咳了咳,换上凝重的表情,言不由衷的说:“哦,怪不得没有见到若雪,原来她病了啊,天可怜见的,但愿她不要紧才好。”菩萨保佑,但愿她永远不要好起来。 “谢郡主关心,若雪是个有福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风三娘摇着一把缀玉绫扇,缓缓走了进来。 两人寒喧几句,不等风三娘问明来意,周瑶眼珠便一转,妆容精致的脸上现了关心之色:“卫夫人,既是若雪病了,我少不得去瞧瞧她,不然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好心要探病,风三娘却颇有些迟疑——她并非那种养在深闺不谙事世的妇人,许多事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不说。那天,她们进宫谨见卫贵妃,阮淑妃将若雪带去御花园的事,处处透着诡谲和蹊跷。 纵使猜不透阮淑妃的目的是什么,但阮淑妃和端王府的关系不一般,人尽皆知,风三娘总觉得事情不单纯,所以对周瑶也起了一丝防范之心。 “卫夫人?有何为难之处?还是若雪不欢迎我?”周瑶虽说不善于察言观色,但这点洞察力还是有的。 她这样一说,风三娘倒不好驳她的面子了:“怎么会不欢迎郡主?只是郡主乃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妾身和若雪也是担心过了病气给郡主,再说郡主无事不登三宝殿,怎好为她一个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耽搁了郡主的要事。” “无妨,我今日来也不为别的,就是来找她的,这会儿正好去瞧瞧她,我也好放心。” 这话倒是大实话,从那丫鬟的口中,周瑶能品出若雪病的极重,而风三娘云淡风轻的话却让周瑶怀疑她是在粉饰太平,所以想亲眼去看看若雪究竟怎么样了。 “郡主有心了,那请吧!”风三娘已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周瑶坚持要去,她也就不推诿了。 若雪不知道周瑶要来,她不比风三娘醒的早。醒来后还很虚弱,见到卫离和夜澈都在,两人相安无事,并没有拳脚相加,激战恶斗什么的,登时放下了心口的一块大石。又见夜澈的伤好似服用了灵丹妙药般全好了,她竟然一脸淡定,半个字都不多问。 对于周瑶的探视,她无语极了,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在她看来,周瑶只怕做梦都恨不得亲手剥了自己的皮,说是探视,倒不中说是来确认自己死透了没有。 “若雪,听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周瑶来了之后,佯装很关心若雪的样子,假惺惺地道:“前些天不都好好的吗?怎么说病就病了?” 说老实话,若雪挺佩服周瑶的,每次和周瑶见面,都会给她耳目一新,刮目相看之感。打个比方,周瑶就好比一个天生演技差,十分蹩脚的演员,但每次和观众见面,她演技却犹如受到高人点化,堪称进步神速。 若雪正在喝粥,由于周瑶来的急,风三娘谴来通知他们的丫鬟只比周瑶多到一会儿,那点时间,尚不够夜澈、卫离还有她消化完消息,周瑶就大剌剌的进来了。 没什么准备,所以若雪还是倚着软软的锦垫,靠坐在外间的贵妃椅上,蔫了巴唧的让卫离喂她喝粥。 她一醒,卫离担心她饿坏了,让人送来碧梗米熬的稀粥喂她。她要自己喝,卫离却觉得她病了一回后,仿佛变成一碰就碎的水晶了,唯恐她再有个闪失,连她上茅厕都恨不得代劳…… 哪里肯让她自己吃饭。 汗!若雪觉得他有当奶爸的潜质,养起女儿来绝壁得心应手。 不过浑身实在没什么力气,连扬个手都费力,她也就不逞强了,安心让他喂投。夜澈也没有走开,原本在一旁的书房安静的写写画画,见周瑶来了,也毫不避讳的过来。 周瑶问的热切又关心,她也不好表现的失礼:“谢郡主关心。”然后想要起身,卫离却淡淡地道:“你还病着,莫起来了,郡主自会体谅。”说着,又送过一玉勺熬的浓浓,香气扑鼻的粥到她唇边。 卫童鞋,你不要再顽皮了好不好?你确定你这样的行为不是在为我拉仇恨值吗?顶着周瑶快喷出火来的噬人目光,若雪默默的咽下粥,随后便道:“我饱了,你和师兄去吃吧。” 卫离瞧了瞧她的脸色,又看着还剩下大半碗的粥,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本来玉碗就小的可怜,这才吃了几口啊? 以为是粥的味道不香,他自己就着玉碗喝了两口,感觉和以前是一样的味道。 “多少再喝一点,或者你还想吃别的?你只管说,我让人去准备。”口气都带上了央求,俨然一副你要吃龙肝凤胆都没关系的模样。 夜澈嫌他丢人,一派沉稳的走过来,很权威地道:“她身体还虚着,虚不受补,一下吃太多反而有害无益。你随我过来,让她和娘陪郡主说说话,说不定会长点精神。” 卫离这才没有话说,默默地将玉碗里余下的粥一口喝光,绷着了一张冷俊的脸正要离去。不妨周瑶突然娇声娇气地道:“若雪,我今日来,还有一事。”说着,向贴身丫鬟扬了扬手,示意她将手上的锦盒打开:“这是你送给我世子哥哥的东西,我哥哥让我代他还给你。” 嗯?她的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砸下一块巨大的殒石,掀起轩然大波! 屋中的气氛刹时变的微妙起来,要离开的人也不离开了。 周羿? 他会有什么东西还给若雪? 还是若雪送给他的? 若雪为什么要送周羿东西? 是何缘故? 这是在场每个人的第一反映,然后他们开始各种脑补,各种奇异的想法接踵而至…… 卫离面沉的如水,冷冷的黑眸中乌云骤起,仿若海面被狂风卷起的惊涛骇浪;又好似暴雨即将倾盆的节奏! 夜澈以指碾额,浓密的睫毛挡住半垂的眸子,也遮掩住眸底令人胆战心惊的深幽。 风三娘小心翼翼地偷觑了儿子一眼,本想说点什么的,唯恐事得其反,只好作罢。 若雪面无表情地望着周瑶,一言不发的瞧着她从锦盒里取出一只古色古香的银镯子,心里顿时噼哩叭啦的将周羿骂了个半死:周羿你个混蛋,圈圈你个叉叉,你丫的工作不是好好当你的世子么?什么时候改行当八只手的小偷了?居然顺走了姐的一只镯子?! “……小姐。”在一旁侍候的俞妈妈和紫露遽然变色,都惊惶失措地看向若雪。 “若雪,你看看,这是你的么?”周瑶眼神带着嚣张的得意,桃腮泛红,似献宝的将镯子举给她看。 接着又不辞劳苦地举给风三娘看,顺便让一旁的卫离也看到,意有所指地道:“我哥当时说这是若雪的镯子,我还不信,后来仔细找了一圈,才发现上面刻有若雪的名字。” 她抿着红唇,也不把镯子还给若雪,只是偏头笑看着她,目光闪闪烁烁,似淬着毒,带着刻骨的恶意和妒恨:“若雪,你该不会否认这只镯子是你的吧?上面可是有你的名字哟!这般证据确凿,你想狡辩耍赖也是不行的,只不过……” 她顿了顿,好似故意吊人胃口,隔了一会儿才歪着头,娇滴滴地说:“若雪,你是什么时候送的镯子给我哥的啊?我好想知道哦!还有啊,你什么时候和我哥好到可以‘私相授受‘了!” 她刻意将“私相授受”这四个字咬的重重的,又提高了音量,生怕别人听不到。阴险而倨傲的目光挑衅地望着若雪,好像在说:贱人!这次看你怎么逃脱! 周羿你个小气鬼!若雪已百分之百的可以肯定,这是周羿那厮在报何淑妃的绫帕之仇。 这只银镯子是老款式,做功精美,造型奇特,大小可伸缩调节,镯子的阴阳暗处还刻着她的名字和几朵雪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平日她都将这镯子戴在左手腕,那天在皇宫,周羿正好抓住过她的左手腕,想必就是那个时候顺走的——这款银镯子只要微微用力便可拉大,再加上他的动作太快,手法也巧,令她没有发觉而已。 其实,说起来也要怪她自己,这几天事儿多,她都没有发现银镯子不见了! “……小姐……”紫露沮丧的都快哭了,望着若雪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俞妈妈脸色也不好看,这镯子的确是小姐的,小姐的所有首饰都是她和紫露在经手,本来应该每天清查一遍。奈何小姐有个怪癖,她喜欢在手腕上戴许多首饰,花样繁多,有几样还不让她们碰,说是秘密。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们并不怎么注意小姐腕部的首饰,也不会每天清查。 然而,这点马虎带来的后果是不可估量!祸事来了——镯子事小,名节事大!因为这只镯子,小姐极有可能会被周郡主扣上私相授受这顶大帽子! 要知道,祈国民风尽管相对有些开放,可该有的礼教也是要遵守的。祈国的青女男女是不允许私相授受的,就连男女私下也是不应该见面的。 假使两家关系不错,两家的孩子还可经常在一起,但一般男女之间还是要少见面的好,不然对于女孩子的名声是很有妨害的。 姑娘家如果总是跟一个男子见面,会被人家说这家家教有问题,甚至带累全族的姐妹不好嫁人。真要见面,也是在正当的场合,比如两家都接受邀请去别人家做客之类的,比如在勋贵朝臣举办的花会上,这种场合,青年男女是可见面的。 但总的来说,姑娘们会留在后院,男子则留在前面。 而且,严格来说,一对男女订婚之前,也是不应该随便留信物的,这就叫私相授受,被人知道那是要戳脊梁骨的,一辈子都休想抬起头来。家教严点的,就该自杀以谢天下! “郡主。”突然,脸上一片清冷的卫离薄唇轻启,语气冷冷淡淡:“想必郡主误会了,若雪与端王世子本来便是两个陌生人,何来私相授受一说?还请郡主谨言慎行,休要胡要乱语的坏了若雪的名声。” 风三娘也沉着脸道:“瑶郡主,这其中恐怕有误会,我们家孩子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 她绝对不相信若雪会干出送镯子给周羿这种事情,不说若雪尚未开窍,根本不懂男女之情,便是因为卫离,若雪也不可能会干出这种荒唐的事。 “卫夫人,卫大哥,我懂你们的心思。”周瑶一脸善解人意,语气却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但事实胜于雄辩,镯子就摆在这里,难道我哥哥会说假话诬蔑若雪吗?” 她抬高下巴,神情傲慢地望着若雪;“俗话说:白的说不黑,黑的说不白,只要若雪是清白的,我还能冤枉她不成?”她转头看着卫离,一脸诚挚地道:“卫大哥你要相信我,我决无冤枉若雪之意,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被她乖巧的外表蒙蔽了。” “郡主说笑了。”在风三娘和卫离开口之前,若雪面色平静地道:“我从来没有送过什么东西给羿世子,更不用说银镯子了。” 周瑶向她摇了摇手中的镯子,一脸鄙视和轻蔑地道:“这镯子难道是我的?” “郡主,这镯子的确是我的。” 若雪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在视男女私相授受为大无耻的古代,这罪名一旦兜上,恐怕她这辈子只有去庙里古佛青灯的渡此残生了。因此不容周瑶再挑拨离间,一派落落大方,坦荡无畏地道:“但是郡主可知道,前几日我上街,被扒手将此物偷了去,一直到今天都未能寻回。” “你胡说!”周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扬高声音道:“我哥哥怎么可能是扒手?再说像这样的银镯子,我们王府里成山成堆,有什么好稀罕的?” “我可没说羿世子是小偷,都是郡主在说。”若雪微微一笑,气度清雅又从容:“我本来还挺高兴羿世子帮我寻回此物,谁知被郡主误会了。” “哼!”周瑶抿唇讥讽地笑着:“我哥哥言道是你送他的,可没提到什么小偷!” “郡主,你这是恶意栽赃。”卫离微勾起唇,嘴边缓缓泛起一股冷笑:“若雪的镯子丢了好几日,我们全家都知道,我们都可以是证人。至于羿世子所谓的若雪送给他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出来做证?” “卫大哥,你好糊涂,既是私相授受,怎么可能会有证人?” 周瑶将镯子重新放回锦盒,红唇微弯,皮笑肉不笑地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样可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将镯子送官吧?让官府来证明到底是若雪丢了镯子,还是她将镯子送给我兄长了。” 周瑶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只要送了官,不管若雪的镯子是真丢了,还是送给了哥哥,她的名声都毁了。百姓才不会管什么真相不真相,他们只管看热闹,传播自己感兴趣的流言。 这货就是个不消停的,整个一不作死就不会死星人,若雪以手托腮,淡淡地觑着周瑶洋洋得意的模样,真想一脚踹她到天边去,省得她在这里伤害自己的眼睛。 她在心里冷冷一笑,本来上次是看在周羿救了自己的份上,才放过周瑶,没想到这娘们不知死活,非要来招惹她。看来以前的教训还太轻了,让她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这次干脆灭了她算哒。 至于周羿,从此恩怨两清,谁叫他救了自己,却又居心叵测的顺走自己的镯子。 望着风三娘和卫离,还有从头至尾沉默不语的夜澈,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娘,要不,我们就听郡主的,报官吧。” “看,还是报官好,可以早点洗清若雪的清白!”周瑶觉得若雪中了自己的计,心里不知多美了,只差仰天大笑了。 忽然,一个仆妇忙不迭地跑来:“夫人,少庄主,端王世子驾到,卫总管招待世子去前厅了。” 周羿来了! “我哥,他,他怎么来了?”周瑶心一慌,差点将失手将手边的茶盅打翻——周羿这两天不在京城里,她以为他最少还有个几天才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前厅。 周羿着一袭华服,头戴玉冠,正面色寡淡的喝着茶,听到卫总管禀道因为小姐病了,所以连郡主带夫人等都移驾到小姐的院子里去了的时候,不禁怔了怔,问:“病了?前些日子不是活蹦乱跳的吗?怎么就病了?”他觉得像若雪那样的人,应该是不会病的吧? “……”卫总管觉得这话不好答,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不会生病,想了一会儿才说:“人吃五谷杂粮的,哪能不生病。”难道世子你不生病? 周羿默默地想了想:“请了太医吗?怎么说?” “……”卫总管卡壳,他一介总管,就算关心小姐的身体,具体的情况也是答不出来的。 周羿看了卫总管一眼,觉得他真不称职,想他家的八哥,只要问他问题,就没有不知道的,连蚂蚁今天干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正文 、 099 若雪毁人不倦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1 本章字数:11079 话说周羿为何会来? 原来,在若雪等人正为银镯子闹的如火如荼的同时,刚回京的周羿却在端王府里翻箱倒柜的找寻镯子。 他还未成婚,并没有住进世子府,装潢的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之能事起居室被他翻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 周羿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谁偷了他的银镯子,而是想到镯子丢了,他该怎么向若雪交待…… 情况和若雪猜想的如出一辙,她的这只镯子正是周羿顺走的。至于原因,周羿也不清楚,若说若雪的镯子是什么稀世珍宝,或者价值连城的宝贝,他是见财起意也就罢了。偏偏若雪的这只镯子除了造型独特,做工精美以外,横看竖看也没有珍贵到哪里去,送给他,他都嫌廉价了。 然而,事情就那是那么怪,当时他握着她的手腕,在感慨她手腕真细,腕饰真多的同时,一个诡异的念头就滋生了,然后他鬼使神差的偷了若雪的银镯。 真要说个子丑寅卯,他觉得应该归咎于他手痒,或者顺手牵羊牵惯了,但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何淑妃那方绫帕的缘故。 他毫无愧疚地将这银镯子随手扔在枕头下面,为什么会扔到枕头下面?他也没有细想,反正本能的就那么做了。原本想等若雪着几天急再还给她,没料到突然有急事离京,他便将这事给忘了。 可是一回京,他又想起镯子尚未还给若雪,便想着差不多可以还给她了。谁知跑去玉枕底下一摸,却摸了个空!他不信邪的床榻上反复寻找,只差将床榻翻了个底朝天,楞是没找到。 镯子丢失事小,但性质极其恶劣,尤其丢东西的地方还是周羿的卧房!端王府戒备森严,出了这种事,毫无疑问是要彻查清楚的。 不用片刻,这事便被八哥弄了个一清二楚,镯子被瑶郡主拿走了,并带去了卫家。 周羿太了解妹妹和若雪之间的恩怨的,周瑶带着镯子去卫家,绝对不是善心大发,送还失物…… 他一点也不为若雪担心,之所以马不停蹄的来卫家,其实是怕妹妹遭了若雪的毒手,赶来救妹子的。 奈何他的良苦用心并不被周瑶所理解,乍一见到周羿,她是既心虚又恼火,又是不甘,免不了嘟嘴抱怨:“哥哥,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时候回来干嘛?”只要哥哥再晚来一步,她的计划就成功了,若雪也会被她毁的彻底! 她就不信若雪的名声都臭了,卫离还会待她如珠似宝!而卫夫人会置卫家的好名声于不顾,执意留下她——若雪被卫家扫地出门,指日可待! “谁规定这时候不能回来的?”周羿单手支颐,懒洋泣地斜睨着自己喜欢一条道跑到黑的妹妹,自认语重心长地道:“我如果不是回来的及时,由着你这么兴风作浪下去,只怕母妃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他说话的语气没有抑扬顿挫,一惯的平到底,听起来甚是冷漠无情,黑暗冷血。即便好话从他嘴里出来,也变了味,何况这话一点也不语重心长,简直是赤裸裸的责备。 “你还是不是我哥哥?有这么说自个妹妹的吗?我什么时候兴风作浪了?”被周羿当众毫不留情的指责,周瑶的粉脸都气红了。 周羿看都懒得看她的,淡淡地与风三娘和卫离等人寒喧了几句,因为未见到若雪,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道:“卫夫人,我有个不请之情,关于舍妹和镯子的事,我想当面向凌若雪解释几句,还望夫人能通融一二。” “我来了,世子有什么话,就请当面说吧,省得我又被人扣一个不洁身自爱的罪名。”脸色依旧苍白的若雪挺直脊背,缓慢地走了进来。 周瑶脸色一僵,明知若雪在说自己,想反驳,偏生若雪又没有指名点姓,但假使她能忍下这口气,她就不是周瑶了,遂咬牙切齿地道:“你少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个心里有数。” 没有人理她。 风三娘扶着若雪坐下,又觉得大厅里放置的冰盆太多,忙让紫露去取衣裳来给她加上,免得着了凉。 卫离和夜澈先前便吩咐过若雪,让她别出来,结果她还是出来了,他们难免会抱怨她不听话。 而周羿的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瞧着若雪,依旧神色寡淡无情,眸色沉沉若黑潭,但一旁的八哥却知道,主子的脸上其实是惊讶、惊愕、震惊……等等与惊有关的表情。 的确,周羿看到若雪的一瞬间,受到了很大的震动,他完全没料到才几天未见,鲜活灵动,神采奕奕的凌若雪会变成这副走两步路都气喘吁吁的鬼样子…… 记忆里,白里透红的肌肤变的苍白如雪,宛若凤羽一样精致立体的美丽双眼隐含倦意,就连素来像红润的双唇都是浅色的,模样依旧清清冷冷,可怎么看怎么可怜…… 她得的什么病?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世子,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还请世子将镯子的来龙去脉解释一遍吧。” 耳中听得若雪淡漠至极的声音,周羿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竟将心里的话问出来了。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侧头瞧着坐在身边的周瑶:“是由我来说,还是你来说?”虽然不知道周瑶以镯子的名义具体弄了些什么名堂出来,但大抵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周羿难能可贵的给妹妹找了个台阶,假若周瑶聪明的话,顺着自他铺的台阶下,一口咬定自己其实是来送还镯子的,其它的一切都只是想和若雪开个玩笑。如此一来,事情的性质也就变了,饶是若雪和卫家心里还有气,但估摸也不会死揪着这件事不放。 然而,周瑶这个人,什么都有,唯独智商让人捉急。她觉得一百步路,自己都走了九十九步,只差一步便可以让若雪输的一败涂地,永不翻身!如若这时候放弃,那便会前功尽弃。 所以她斟酌再三,决定还是冒一冒险。 她亲手替周羿斟了一杯茶,压低声音道:“哥,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你不会帮着外人欺负妹妹吧?” 见周羿不置可否地瞧着她,她加重了音量,好似很不高兴的撅着着嘴控诉:“哥,你明明跟我提过,道这银镯子是若雪送给你的。可若雪她却矢口否认,死活不承认送了镯子给你,更过份的是她还骂你是小偷,骂你偷了她的镯子。” 她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淡然自若的若雪,心里的憎恨和怒火更甚了,已到了极点:“哥,她还对我出言不逊,恶言相向!更故意诋毁你的名誉。我们兄妹可是皇亲,辱骂皇亲者该当何罪?” 周瑶怒火熊熊,想要打倒若雪的决心胜过了一切,为了让兄长站在自己这一边,什么样的理由和话语对自己有利,她便说什么,即便是不惜诬蔑和栽赃若雪。在她心里,这镯子是怎么样到周羿手中的,并不重要,但无论无何,绝对不会是兄长偷的。 所以她栽赃的理直气壮,有恃无恐,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歪打正着了。 周羿面无表情的啜饮着茶水。 “郡主,说话可要有根据。”周瑶在后来故意扬高了声音,若雪将她的话早听明白了,相比周瑶的横眉怒眼,她扬唇一笑:“我可没有骂过世子和郡主你,至于镯子,我只说过谢谢世子帮我找回了被扒手偷走了的镯子,可没有提过一句半句世子是小偷。” 她故意咬着小偷两个字,又对周瑶冷笑道:“骂世子是小偷的另有其人,那就是郡主你。” “凌若雪,你少断章取义,血口喷人!我怎么会骂我的哥哥是小偷?真是岂有此理!”周瑶不假思索的反驳,对若雪简直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若雪一摊手,很无所谓的道:“好吧,既然郡主否认没有骂,那便是没有骂吧。再说,纠结这些事情都晚了,咱们还是拾掇拾掇,早点去衙门吧!” “没错。”若雪此举正中周瑶下怀,她心花怒放。 周羿却在此时道:“我想大家误会了什么。” 他一开口,周瑶便紧张地看着他,眼神都带着祈求,显然是希望他不要拆穿自己的谎言,最好是帮她弄假成真。然而周羿却一举击碎了她的梦想:“那银镯子,我并不知道是谁的,仅仅是一个小乞儿想偷我的荷包,被八哥发现了,那乞儿可能慌了神,将手中的东西扔下便跑了。” “哥,你……”周瑶气急败坏的瞪着兄长,只说了两个字便被周羿打断了:“那小乞儿扔下的东西正是一个银镯子,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大家如若不信,便问八哥吧。”漫不经心地一挥手,将八哥推了出来。 这点小事,岂能难得住八哥这种惊才绝伦的天纵奇才,一张嘴,天花乱坠的故事滚滚而出,滔滔不绝,将他发现小乞儿的事情编的惊天地,泣鬼神,完美的只差要载入史册了…… 所以说,有个十顶全能的侍卫是多么让人省心的事情啊! 若雪盯着八哥,一脸崇拜,哥,你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大神啊! 周瑶沉着脸,双眸喷火地紧紧盯着八哥,你以后走路小心点,本郡主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哥,你为什么不帮我?”回到端王府,周瑶不回自己的瑶芳居,却径直尾随周羿到了他的庭院,并恼怒的向他兴师问罪。 此次去卫家,周瑶雄心万丈而去,最后铩羽而归,心里的窝火可想而知了,想她为了能够成功的陷害到若雪,可谓殚精竭虑,绞尽脑汁,谁知到还是功败垂成。 而且,为了不与卫家和卫离从此交恶,她不得不忍着心里的厌恶和怨恨,虚伪地向若雪赔理道歉,并将自己陷害她的事硬拗成误会,总算将事情转圜过来了。 事后,尽管若雪大度的原谅了她,她却没有感激若雪半分,反而恨不得食若雪的肉,寝若雪的皮! 总之,若雪一日不除,一日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漠然看着恼羞成怒的妹子,周羿语气平平:“鼠目寸光。” “……你骂我?”周瑶愣了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骂自己目光短浅,顿时怒不可歇的要发飚,不料周羿接着道:“你做事永远都只顾眼前,只看片面,你有没有想过,我承认那镯子是凌若雪送我之后的后果?” “什么后果?只要你承认了,那她凌若雪这辈子都完了,也就除掉了我的心头大患!你却非要拆穿我,真不知道你倒底是向着亲妹子,还是向着凌若雪那贱人?”周瑶对周羿怨声载道,埋怨不止。 “你脑袋里装的全是稻草吗?倘若我承认镯子是凌若雪送给我的,凌若雪不但不会完蛋,反而会顺理成章的与我订下亲事。这是你希望的?”周羿动不动气,也无人从他那张不喜不悲,永远单一表情的脸上看了什么情绪,但此刻他语速比平常快,显然心绪不宁。 “……”周瑶瞪圆玲珑眼儿,她想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她的眼里,寻常女子对周羿趋之若骛,想千方设百计的要接近他,但周羿却是高不可攀,令人望尘莫及的,谁也配不上他! 所以,听了周羿的话,她对若雪嗤笑不已,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轻蔑地道:“就凭她?别让人笑掉大牙了!那怎么成!” “天真。你以为凌若雪是寻常的女子吗?她会任你摆布?顺着你希望的走,不声不响的认下私相授受的罪名?而卫家,会对她的事会漠不关心,不闻不问,你觉得可能吗?” 周瑶脸上不屑的冷笑还未收起,周羿的话却如雷灌耳,令她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反驳:“由着她不认吗?至于卫家,她都变成臭名昭著的低贱花痴了,卫家还管她做什么?” “你大可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周羿不带温度,不带表情地说:“凌若雪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心里清楚。” 刹那间,周瑶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成煞白一片,那些她被她压在心底,不愿想起和提及的过往片段,令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犹自嘴硬,色厉内荏地道:“她难道还敢杀了我不成?本郡主才不会怕她!有本事,她尽管放马过来,本郡主自当奉陪到底!” “嗯,但愿你不要后悔。” 周羿微微颌了颌首,声音透着惯有的凉薄,接着突然问道:“好了,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在我房间里发现银镯子的?且还知道是若雪的?别告诉我你很精明地发现了镯子上刻的字,依我对你的那点了解,相信你还没有心细如发到如此地步。” 这次他未连名带姓的唤若雪,只是周瑶被他一问,心里发慌,以至于忽略掉了:“就是无意中发现了……” “有多无意?”周羿冷冷地看着她,意有所指地道:“我记得你似乎挺器重秦蓉蓉的,她名着奉我为主子,暗中奉着你为主子吧?” 周瑶当然不肯承认:“哪有……镯子的事跟她无关,你不要胡乱猜疑……”声音底气不足,欲盖弥彰的味道浓厚。 周羿忽然拿出黄金面具戴在脸上,声音淡的好像不存在:“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吧,我还是那句话,你别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哥你尽说些莫明其妙话!”周瑶见周羿不再追究镯子的事,那失去的倨傲气势又回来了。 此时的周瑶是不后悔,但几天之后,她便是后悔也后悔不转来了。 转眼就到了翟大司空的爱女,翟家大小姐的及笄之日。 那一日,翟家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祈国规定:贵族女子在订婚(许嫁)之后,出嫁之前行及笄礼,一般在十五岁举行,倘若一直待嫁未许配的,则年到二十也行及笄礼。 及笄,亦作“既笄”,一般就是在女子满15岁结发,用笄贯之,便是及笄。说白了就是女子于十五岁将头发梳拢,挽一个髻,插上叫做笄的首饰,这便是笄礼。 及笄也标示着到了婚嫁年龄,对女子的意义重大,所以都会宴请宾客,请亲朋好友前来观礼。 由于这几天若雪一直闷在屋中养病,卫离见她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又怕她闷坏了,逢此盛事,岂有不带她去参加之礼。再说,若雪以后也是要办及笄礼的,他先学着点经验总没有错。 风三娘没去,送他们俩人出门后,便和卫妈妈俞妈妈带着下人开始收拾行李了。 “这翟尚书和夫人是怎么想的?提前些日子办和退后办都好啊,为什么非得选在一年中最热的日子来办?”若雪觉得在酷暑办盛宴,不光吃食上动不动就坏了馊了,人也跟着热的受不了。 他们已经到了,卫离正在车前等着她下马车。下了马车便是一阵难耐的暑热,她免不了抱怨个几句。但幸好天公做美,热虽热,却是个不下雨的阴天,并时不时的有风吹过,比起明晃晃的毒辣日头,这样的天气显然要可爱的多了。 “热的难受吗?有没有哪不舒服?若是身子不适,咱们便回去。”卫离不管那些,他只操心她的身体。那天在月亮湖发生的一幕,永远的停留在他脑海里,每每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他被她吓坏了! 便是九岁那年和父亲被大批杀手截杀,离死亡如此之近,他都没有害怕过。可那一刻,看着她了无声息的样子,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害怕,浑身颤栗不止…… “那是谁家的公子和小姐啊?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我也是,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可这两人太打眼了,仿佛鹤立鸡群一般……” “……那我们是鸡?” “……” “……” “你才是鸡,还是土鸡!” 有些人望着他们,发出低低的惊叹和议论之声,那个乱用成语的家伙被众人好一顿排揎。 尽管今日来翟府府邸的宾客甚多,个个衣饰华丽,气度不凡,但卫离和若雪两人却仍然令人瞩目,一是翟大司空的父亲带着儿子媳妇亲自来迎。二是卫离的身份。三、自然是两个人都生得相当的漂亮,属艳惊四坐的人物。 卫离今日是一袭银白色的绣金锦衣,华贵的衣摆直直垂下,流泄如水,发丝如黑瀑,颀长挺拔的身姿宛若玉树临风前。面如冠玉的脸上,子夜寒星般的桃花眼波光潋滟,让人看一眼,便担心一不留神就会栽进去,从此泥足深陷,万劫不复! 无论他走到哪,无论身在何地,都能凸显他别具一格的致命魅力,优雅的微微一笑,矜贵中透着距离,温润如玉的君子气息与生俱来,俊美不可方物的容颜,逼的人仿若窒息。 至于若雪,穿戴打扮上自然无可挑剔,卫离的银子多半都花在她身上,要是再让人盖过衣服首饰的风头,那也太说不过去了。纵然是年纪小了些,纵然不施朱粉,她精致若画的容貌已逐渐在展露风华。 眉不描而黛,双眸若清泉,纯澈明净的眼神略带清冷,眸光微转时,有一股流动的冷艳,却又不失楚楚动人,一颦一笑,自成风度,尤其是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气质,楞是叫你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钱氏和凌轻烟,正是在大多数人都朝一个方向看去的时候,发现若雪的。 那一瞬,钱氏妩媚妖娆的吊梢眼骤然竖起,窄窄的眼瞳紧缩,恍若毒蛇。她将团扇掩至红艳的唇边,哑着声音问:“那是谁?” 即便母亲只问了这三个字,多一点的信息也没有,凌轻烟却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娘,那便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卫离和他的妹妹。” 美眸充满妒忌的盯着若雪身上的衣裙和首饰,漂亮的唇角轻撇,带出那么几分不屑和鄙夷:“又非什么正宗的大小姐,不过是人家收养的,穿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就算穿的再华美,也改变不了她低微的出身。” 垂头扫过自己精美的白纱镶珍珠,绣功繁复的衣裙,先前尚觉得完美至极,似乎将自己衬的更美了更纯洁了,好似飘飘欲仙。但现在有了鲜明的对比,若雪一袭美的让人心醉的水蓝色窄袖长裙,裙裾摇曳逶迤,翩翩然行走间,恍若一只蹁跹欲飞的展翅蝴蝶,飘逸又不失华贵,既清雅,且高冷。 自己这层层叠叠,仿佛裹粽子的模样,明显逊了人家三分。爱美的她心头越发不高兴了,嘴角撇的弧度加大:“这些身份低贱的姑娘家,自身才华贫瘠匮乏,什么都不会,相貌也生的甚是一般,就只会在穿衣打扮上抢尽风头,当真俗不可耐!” “她是不是叫凌若雪?”钱氏的心思完全在若雪身上,一直目送着她纤细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她才收尖刻怨毒的目光,小声问女儿:“听说以前是六指,这是不是真的?” “嘘!”凌轻烟示意她老娘小声点:“我知道娘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她和死了的那个……很像?” 钱氏握着扇柄的手一紧,挑着眉,咬着朱唇:“你也怀疑?” 凌轻烟摇摇头,眯着眼睛想了想,更小声地道:“只是碰巧而已,应该不是。女儿先前也曾怀疑过,但女儿曾碰到过她几次,她根本就不认识我。况且,那个六指怪长得像个丑八怪,一张脸黑乎乎的,整日像只老鼠一样缩在墙角,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您觉得她能长成这样吗?” “但,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钱氏疑心未除,虽说若雪的样貌和她印像中的那个讨厌鬼一点都不符合,可谓天壤之别,但却生得极像讨厌鬼的母亲,何况还有另一样:“她那么巧也是六指?”转而又安慰自己:“不过你爹也说她根本不认识他,想必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娘,您少杞人忧天了!与其忧心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帮女儿想想办法怎么让羿世子对女儿另眼相待。” 凌轻烟一切从实际出发,凌若雪就算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狐仙又怎样,首先她有个致命的缺陷——六指,仅此一条,便会让许多对她有意的王孙公子望而却步。其次,她早晚要回广陵去的,对京城的她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边钱氏母女在对若雪评头论足,进了翟府的若雪却并没有看到她们。 她今天的心思不在凌轻烟身上。 别的小姐们都持着柄美人团扇,或风情万种地轻摇,或欢声笑语的扑蝶,她却持着一柄玫红色的鹅毛扇,在翟府的花园里赏景,清亮而锐利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游弋在那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贵女身上——她在找周瑶! 这种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少得了周瑶呢。 那天本来打算要给点颜色周瑶看看的,谁知周羿早不到晚不到,赶巧将周瑶救走了。她表面上对周瑶既往不咎,实际上早在脑子里演练了一百种整治她的法子,只待找个机会实施。 无巧不成书,周瑶也在找她。 “若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逛啦,卫大哥呢?”周瑶醉翁之意不在酒,找若雪无非是为了找到卫离。 只要在聚会场所,周瑶身边永远围着一大群衣饰光鲜亮丽的贵女,像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她。今日也不例外,大多数若雪都不认识,但凌轻烟和翟晴,她想装着不认识都不行。 “卫家小姐。”这是凌轻烟。 “……若雪小……”翟晴被家人耳提面命过,让她见到若雪便唤小姐。 她翟家的祖辈皆是每代卫大将军手下的爱将,因此养的奴性格外的坚强,唯每代卫家的主子马首是瞻。即便他老子从老家逃了出来,考取功名做了文官,依旧不能背祖。这次祖父肯原谅父亲当年弃武选文的行为,并来参加大姐的及笄礼,正是因为卫离发了话才如此。 胳膊拧不过大腿,尽管她心里恨若雪恨的要死,表面上却不得不听从家人的命令,对若雪毕恭毕敬。但像她这么骄傲又美丽的女孩,平常听惯了别人的赞美和花言巧语,怎么可能真正忘掉若雪推她下水,并骂她是嘴臭的翟蛇精的事呢! 心里极为膈应,唤人也唤的心不甘情不愿,一声若雪小姐唤的要有几幽怨便有几幽怨,还只唤了一半。倒是若雪挥了挥手:“翟二小姐,你叫我若雪就好了。”这和凌轻烟,是明显的区别对待。 翟晴如释重负,纵然还是觉得压抑愤恨,但总比要她唤仇人小姐好。 “翟晴,你肚量真大!涵养真好!若雪那样对你,你还能对她这么客气,你的脾气几时修得这么好了?”不用怀疑,这个挑拨离间的人,正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周瑶。 这记打不记吃的熊孩子,一点都未将她哥的提醒放在心里,兀自朝见棺材的道路越奔越远。 “哎呦,是哦,郡主不提这事,轻烟都忘了。”凌轻烟矜持的用团扇半掩着脸,娇声窃笑,连声符合。周瑶不起话头,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取笑翟晴——开玩笑,翟尚书可正是凌经亘的顶头上司,她才不想得罪翟晴。 围着周瑶的其他贵女,有的当天就在柳莲的生辰宴上,也知道事情的始末,于是纷纷窃笑和打趣翟晴起来。 “……”翟晴气的脸色发白,心里发苦,一张娇美的容颜几度变色,若非记得自己今天是主家,她便要大发娇嗔的拂袖而去了。想到害自己受这些冷嘲热讽的始作俑者,她忍不住狠狠瞪了若雪一眼。 这时候,太阳挣扎着从厚厚的阴云中露出身子,将金灿灿的光芒撒向大地,天地间都亮晃晃的。 若雪抬头望了望天,淡淡地说:“太阳出来了,真好。” “凌若雪,你疯了吧,这鬼天气,太阳出来会更热。我看你病了一场后,似乎更蠢了。”周瑶毫不客气的抿唇讽笑。 “郡主,我要去找我大哥,就不陪你们了。”若雪看也不看周瑶,动作优雅地抚着手中玫红色扇子上轻柔的羽毛,慢条斯理往拱桥那里款款行去。 周瑶一听她去找卫离,忙喊:“我和你一起去。” 要过拱桥,必须要下一段高高的青石台阶,若雪没有理会周瑶,提步要下台阶。周瑶带着七八个贵女一起匆匆赶过来。凌轻烟也在其中,瞧着若雪站在台阶上的身影,美眸里妒忌的光芒稍纵即逝。她瞥了身边的周瑶一眼,不着痕迹的从长裙下伸出腿。 “啊——”周瑶骤然发出一声尖叫,身子惯性往前一冲,重重地向着若雪撞去。 事情来的太突然,谁也没有防备发生这样的变故,众人呆若木鸡,都眼睁睁地看着若雪将要被周瑶撞倒,然后不出意外的话,若雪和周瑶都会顺着台阶滚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说时迟,那时快!若雪一伸手,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不但没有被撞倒,反而伸手拦腰勾住周瑶的身子,模样显得摇摇欲坠,对那几个贵女命令道:“快,我力气不够了,你们来接住。” “哦哦哦!” 众女醒悟过来,七手八脚的过来拉周瑶。花园里其他的女子也赶过来帮忙。 她们想将周瑶拉的离台阶远一点,但是,没想到周瑶的绫罗裙下摆不知被谁踩住了。 只听“哧啦!”一道清脆的裂帛声响起,接着,周瑶身上的衣裙,从她的肩头一直被扯破到腰间,因为衣服豁口太大,她已是半裸,肚兜、前胸和玉背都露出来了。下面的裙子更惨,半穿半掉,破布一样的拖在地上。 “啊,噢!我的衣服……”周瑶惊恐地大叫一声。 众女被这情况吓的六神无主,都想帮她将衣服扯上来,但是,又不知是谁趁乱踩住了裙子,这下真是要人命了! 就听见“哧哧啦啦”声不断,周瑶身上除了肚兜和薄到透明的亵裤还在,华贵的衣裙全被扯破到地上了——没有了华服的遮蔽,周瑶曼妙的身段悉数落入诸人眼中,白花花的肉体,玲珑的曲线撩动人心。 “啊!我的衣服,我的裙子,你们这些贱货到底在干什么啊?都给本郡主去死——”周瑶又羞、又急,又气、对着众女疯狂地喝骂起来。 “嘶!好痛!”突然,凌轻烟捂着屁股和后肩叫了起来:“好疼,啊——好疼,我的屁股有火在烧……你们快帮我看看!我的肩膀也有……” 晕!这场景怎么是一个乱字了得! 众人只感觉头都大了,喊丫鬟的喊丫鬟,喊婆子的喊婆子,好好的花园弄的像菜市场一样人声鼎沸。 熟识和不熟识的姑娘们都上来帮忙,有位女子惊叫一声:“天啊!天啊!这是什么情况?轻烟,你的屁股着火了,屁股底下的裙子会部烧毁了,你竟然还不知道?!还有,还有,你的肩头也燃了,头发都烧着了……啊……真恐怖!轻烟,你的头发烧起来的味道真难闻!……” “……”众人默。 “……怎么会这样?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起火?有鬼呀!”凌轻烟尖声大叫,急的团团转,她也要疯了,这是有鬼么?她不过是藉机绊了周瑶一下,怎么这么快就遭到报应了? 正在这时,仿佛现场还不够乱似的,若雪扬声喊道:“大哥,师兄,这里莫明其妙的着火了,我刚才差点被人撞下台阶摔死!只差一点点!你们快走开,别过来啊!” ------题外话------ 噢,今天多更了,给自己加个油!轩娘答谢亲榜:ypscpa 投了1票(5热度),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老师1314 投了2票,15105998413 投了1票,tjjxjy 投了1票,15957119286 投了1票,ychxu 投了3票,≈我懒得敷衍 投了1票,yl521 投了1票,蔻丹丹蔻 送了1颗钻石,送了12朵鲜花,cyysammi 送了18朵鲜花,英子869066591 送了2朵鲜花,cyysammi 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100 精心侍弄耕地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1 本章字数:8302 与此同时,卫离、夜澈,以及周羿,还有翟晋扬和数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正气宇轩昂,英姿飞扬地踏上拱桥。 还未迈出一步,微抬眸,若雪水蓝色的纤纤身影便映入他们的眼帘。她手持艳丽无双的玫红鹅毛扇,及腰黑发随风轻拂,亭亭玉立于对面最高的一级台阶之上,形成一道最靓丽的风景。 她的旁边,一窝花团锦簇、五彩缤纷的女子们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那场面看起来快乱成一锅粥了。 卫离心头一紧,眉峰都皱起来了,正要出声让她别站在那么高危的地方,冷不防却听道若雪的呼唤声,说什么着火啦,什么差点让人给撞下去摔死啦! 她危言耸听、夸大其辞的话语,骇的他和夜澈心惊肉跳,自动忽略那句“你们别过来”,皆不假思索地提气向她飞掠过来,矫健的身影仿若惊鸿。 他们身后,诸位公子先是面面相觑,继而也一窝蜂的冲上拱桥。唯有周羿保持着冷静,沉沉的眸中划过一抹深思。 卫离和夜澈是关心则乱,而周羿却与他们不同——他和若雪明的暗的斗过几次,先入为主的认为若雪心狠手辣,并非善茬。 以他对若雪那点微薄的了解,他总觉得,若雪是那种遇事临危不难,冷静自若的人,且遇到的事情越严重,她会越冷静,怎么可能像现下这样,遇到点芝麻绿豆的事,便惊惶失措的恨不得喊救命? 若雪是不知道周羿这么想她,若知道,她定由衷地感慨一声:古龙先生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这话真是太对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没空理会周羿,眼瞅着卫离和夜澈以惊人的速度掠过拱桥,一帮公子哥儿也跟着赶过来了,她毫不犹豫地提起裙子,宛如一陈风似的飞奔下台阶,并故作焦急地道:“师兄,大哥,你们快走开!别过来啊!凌大小姐的裙子着火了,瑶郡主她……也出事了……” 卫离和夜澈见她安然无恙的下了台阶,两人便停下身影,缓步向她行去。 而那帮以翟晋扬为首的公子哥却不明所以,尤其是翟晋扬,听到若雪提到凌轻烟的裙子着火了,更是一马当先的冲在前头,并高声喊道:“轻烟别怕,我来救你了!” 凌轻烟和周瑶都是京城里出名的美人儿,这些公子中既有倾慕凌轻烟的,更不乏倾慕比凌轻烟来头更大的周瑶的,当即便有两位公子握着折扇扬声喊道: “瑶郡主莫怕,在下来救你了!” “瑶郡主,吕国强来也!” 余的下公子们也不愿意放弃英雄救美的大好机会,纷纷加快步子冲上台阶,边冲还边问:“这是怎么了?究竟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着了火?” 周羿施施然的踱了过来,眯着黑漆漆的眼睛看了半晌,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些公子哥早到了周瑶等人的身边,且数翟晋扬叫嚷的最大声:“瑶郡主?你,你,你怎么光着身子?怎么没穿衣服?你……的衣服……” 然后,他又看到凌轻烟的惨状,惊叫的更厉害了:“轻烟,轻烟,你怎么了?裙子怎么烧成这样,头发也烧糊了?怎么搞的啊?”还说喜欢人家呢,都不问问凌轻烟有没有被火灼疼,身上有没有烧伤之类的,只顾对着凌轻烟的外表说三道四,评头论足。 “滚,都给本郡主滚开——” “谁让你们过来的,滚——” 年轻的男子们行动迅速敏捷,冲上来的太快了,众女子猝不及防,顿时大惊失色!几位贵女手忙脚乱的想用衣服将周瑶遮蔽起来,本来就慌乱不堪的局面更显混乱嘈杂。周瑶恼羞成怒,声嘶力竭的让那些想救美的英雄滚蛋。 凌轻烟身上的火已扑灭,白纱裙子虽然烧的乱七八糟,连一头乌黑的青丝也受到波及,但好在姑娘们扑救及时,轻微的烫伤是免不了的,总体没受到什么伤害。就是样子十分难看,前面还好,后面简直都不能见人了。 屁股以下的裙子都烧没了,只余些烟熏火燎的残片,后背的衣裙被烧了几个大洞,散在肩上的青丝也被火燎了许多,浑身上下还冒着青烟。 凌轻烟的模样固然十分狼狈,但比起周瑶衣不蔽体,袒胸露背,且暴露在众男子眼中的情形要好太多了。 “给她披上。”忽然,一件玄色披风凌空飞来,准确无误的罩在周瑶身上,众人一看,将披风扔过来的是端王世子,忙七手八脚地将脸上忽而青忽而红的周瑶用披风裹住。 在场男子们经过短暂的惊愕过后,马上想起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一个个都灰溜溜的退了开去。 “这里乱成这样,到底发生何事了?”这时候,许多贵夫人闻迅赶来,见到周瑶和凌轻烟狼狈的模样,吃惊的同时,忙吩咐将几人送回房间。 姜还是老的辣,有这些见多识广的夫人在,乌烟瘴气,乱成一团的场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 尽管发生了花园那一幕,但翟大小姐的及笄礼没有受其影响,还是照样举行,中间没有一丝错漏,十分完美。 若雪泰然自若的随众人观礼,其间还和姗姗来迟的柳莲聊了半会儿,只是再没有看到过周瑶和凌轻烟。 想来这两人该是打道回府了。 也是,周瑶素来目空一切,倨傲骄纵,今日出了这么大一个丑,还事关名节和闺誉,饶是她皮再厚,恐怕也觉得没脸见人了,哪还敢留下来观礼啊!有她在,旁人都不用去看翟家大小姐了,只看她就够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估计最近一段日子,京城里关于周瑶在翟家花园里光着身子的事,会被当作流言传的如火如荼,甚嚣尘上。 不过既然成了流言,周瑶会被人们传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谁都知道流言这种东西,是不会遵循原版,不会尊重事实的。传到最后总是走样,至于走成什么样,端看广大百姓群众胡编乱造的本领如何。 钱钟书有一句经典语录:流言这东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蕴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恶意,比流产更能让人心力憔悴。 只是周瑶毕竟是皇亲,若被传的太难听的话,有损天子的威严和脸面,想必周瑶的流言传不了几天便会被抹的一干二净。 如此一来,肯定达不到若雪预期的效果,不过也算差强人意。因为,即便天子和端王府用滔天的权势堵住了悠悠众口,然而,周瑶那天的情形却落入了许多人的眼中,想必也记在了心里——权势再大,也抹不去所有人脑海里的画面。 但无论无何,因为这件事,周瑶恐怕有好一段日子不会出来蹦哒了,更不会来卫家欢脱地卖二了。 对于凌轻烟,若雪丝毫不觉得抱愧,因为她在见到凌轻烟的一瞬间,就想到要替死去的本尊出口气。于是,将计划稍做调整,趁着收拾周瑶的功夫,顺带整了整凌轻烟。而整治凌轻烟的法子,原本是打算用来对付周瑶的,既然用到凌轻烟身上,惩治周瑶的方法也就随之改变了。 所有的人都觉得周瑶的事情是个意外,而凌轻烟莫明其妙着了火,却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功于“见鬼了”,包括凌轻烟本人也深信自己遇到了鬼。 只有两个人不相信,一个是卫离,另一个是周羿。 卫离觉得此事有异,源自于他对洞若观火的洞查力,再有便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只一瞬,他便知道事情和若雪有关,也便没有再上去一探究竟。这也让周瑶事后追悔莫及——你说,要是卫离第一个看到她的身子,那该多好啊! 而周羿,在冷眼旁观片刻后,发现事关自己的妹妹,那一瞬,他几乎肯定此事与若雪有关,不作他想。 “凌若雪,我有话问你。”在回程的路上,在一段人行稀少的的地方,一身紫色锦衣的周羿纵马上前拦住了卫家的马车。 卫离银衣墨发,玉面冷若冰霜,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眼神冰冷地直视周羿,性感薄唇轻启:“羿世子,有何贵干?” 周羿状似不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僵绳,倾城绝色,冷酷俊美,幽遂的黑沉双眸扫了卫离一眼,视线移到精雕镂刻的马车上:“凌若雪,作贼心虚了吗?所以宁愿当缩头乌龟?” 他语气平淡,不带起伏,本来一句看似挑衅和讽意十足的话,却说的没有半丝火气。 “羿世子当真好笑,你不会是在说你自个吧?”卫离冷冷地轻哼一声:“堂堂王府世子,对一个姑娘家言语挑衅,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若雪命紫露拉开轻纱帘幕和水晶珠帘的一角,嗓音微凉地道:“羿世子,你有话就直说,不必搞什么人身攻击,因为我不是那种打不反手,骂不还口的女子!如果你存心挑衅,我必定会视程度大小而反击。” 她微微一冷笑,继续道:“但我的反击,一般人都吃不消,请问羿世子你是决心来尝试的吗?” 周羿闻言,沉默了将近十秒,然后瞧着卫离:“我有一事问她,问完就走。”这便是不想闹僵的意思。 “当着我的面问,否则,就看世子你有没有本事了。”卫离挡在若雪的马车前,一人一马皆岿然不动,语气不温不火,却毋容置疑。 八哥带着王府侍卫,卫一和卫云带着随扈,静静感受着主子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已做好了两方人马火拼的思想准备。 周羿的双眸黑若墨汁渲染,波澜不惊,内心却不平静,若雪对周瑶做出了那样的事,几乎将周瑶的名声毁尽,饶是他并不十分疼爱妹妹,也不可否认颇有些恼恨若雪。 在他心里,纵然早料到周瑶的一再寻衅滋事,迟早会惹毛若雪。为此,他甚至还难能可贵地出言警告过周瑶。然而,他总有点侥幸心里,认为若雪多少会看在他的面情上,放过周瑶,或者说小小的惩罚周瑶一下便算了。 可谁知凌若雪却是个比他更无情的人,一出手便是想置周瑶于死地,丝毫没有顾虑到他…… 这感觉无疑让人不好受,尤其在周羿自以为已将若雪当成朋友的情况下,他竟然有种被背叛和受伤害的感觉! 很奇异又让人诡异的感觉! 难道他想责怪凌若雪没有爱屋及乌吗? 太可笑了!他赶紧打消这种荒唐的念头。 他是来找若雪证实情况的,可不是来自艾自怨的,觉得自己被人忽略了的。可是,此时此刻,听到卫离要他当着他的面问,他竟然非常排斥。 为什么会排斥?他也说不上来,但有一条,他觉得凌若雪这么蔫坏蔫坏的,卫家和卫离肯定是不知情的。倘若让卫离知道了,恐怕对凌若雪不太好吧…… 这是什么狗屁想法?她都将他的脸面踩在脚下了,他居然还顾忌着她在卫家的日子好不好过…… 周羿的心思瞬息万变,每变一下都让他自己无法接受,最后,他将这种情绪归咎于是因为可怜凌若雪生有六指,他对半残障人士有了难得的恻隐之心。 找了个合理的解释,他便开口了:“凌若雪,你怎么看?当着卫离的面问真的没问题吗?” 卫离眉一挑,寒星似的双眸微眯。 若雪在马车里考虑了一会儿,当着卫离的面问当然没有问题。但她能猜测到周羿想问的问题是什么,无外乎是为周瑶的事来对她兴师问罪,这她倒不怕,问题是有卫离在!如果卫离不做出一副事先毫不知情,并要重重惩罚她的模样,肯定会让周羿觉得卫离也掺合了此事。 可若雪却知道,卫离即便是影帝,他也不会演这种戏。 所以不能让卫离在场,因为那样事情的性质便不同了,不仅仅只会是她与周瑶的恩怨而已。 “大哥。”她只唤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卫离淡淡垂眸,轻轻抚了抚袖口,漫不经心地道:“怎么?你想和他私下说话?” 若雪沉吟片刻,缓缓地道:“今日瑶郡主出了这样的事,我刚好又在现场,世子可能是想找我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事关瑶郡主的名声,想必世子不想弄的人尽皆知,这情有可原。” 卫离是极不愿沾上周瑶的,闻言对周羿点了点头,果断地带着人马退了开去。但也只是意思意思的退了退,寻了个更好的角度监视着周羿的一举一动,这点距离,他竖一竖耳朵,便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卫离率先做出了让步,尽管小气的和不让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但周羿却没发表异议,对着八哥等人一挥手,示意他们都滚远一点。 人都走光了,包括紫露和车夫。 这时候,若雪耳中听到周羿的声音:“凌若雪,今日我妹妹的事是你搞的鬼吧?” 珠帘和轻纱垂幕皆撩开一角,她通过缝隙能将周羿看的一清二楚,可是,耳中明明听到周羿的声音,她却发现周羿漂亮的丹唇紧抿,面瘫脸同样没有一丝变化。 尼玛,这是要闹哪样?腹语?还是…… “凌若雪,不光我妹妹的事,凌轻烟的衣服着了火也是你搞的鬼吧?我妹妹惹了你,凌轻烟也惹到你了吗?”周羿又问,但唇依旧紧抿。 若雪明白了,周羿使的这一招,看来八成是武侠小说中叫“传音入密”的功夫了,据说那些武林高手们能把声音集中成一束,只让传音对象听到。 “世子,你说这样的话,有什么证据吗?她们只是意外而已。”她没有周羿功夫高深,更不懂什么“传音入密”,还是张嘴说话实在。 “凌若雪,你忘了蒙山老尼的变戏法吗?她曾经给我表演过‘纸包自燃’的戏法。”周羿继续传音入密:“而你让凌轻烟的衣裙烧起来,与纸包自燃的戏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什么纸包自燃?我没看过。”若雪言简意阂。 “你未看过,并不代表你不会,我说的可对?” 若雪并不和他纠结会不会的问题,直截了当地道:“难道我理解错了?你明着是来问我瑶郡主的事情,实则是想为凌轻烟讨公道来着?” “你承认周瑶的事是你所为吗?” 若雪头摇的像拔浪鼓:“世子你误会了,我哪有那等本事?再说我也是受害者,当时差一点点便让瑶郡主撞飞了。我小命不保,自顾不暇,哪有功夫去做别的。假使你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去问瑶郡主。” 周羿沉默。 这件事,他事先问过周瑶,甚至旁敲侧击的问她是不是凌若雪所为,但周瑶的言语之间却没有提到凌若雪,想来是对凌若雪没有怀疑。 其实周瑶也怀疑过若雪——她知道这件事情是人为的,并非什么意外!因为过后她想了想,很清楚的记得当时有人绊倒她,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惨剧的发生。本来她也怀疑是若雪,但若雪离她远远的,怎么绊? 况且若雪不但救了她,本身也是个受害者。思前想后,周瑶打消了对若雪的怀疑,开始在当时围着她转的那些贵女中间去找嫌疑犯了。 “世子,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就请你不要在挡在车前。”若雪压根不相信周羿会拿出什么证据来指证自己,那会子虽然一片混乱,众人忙的不可开交,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她只是站在一旁,好像是被吓傻了。 周瑶的事,周羿的确没有证据来指证若雪。但凌轻烟的事,他却觉得是若雪所为,只是目前,他同样拿不出什么证据,仅仅是凭若雪和蒙山老尼都会幻术来判断——理由实在太薄弱了! 若雪不认,他还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总不能去搜她的身吧?那样的话,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卫离还不得上来几刀砍了他。 换句话说,即便若雪认下了凌轻烟的事,他难道就真会为凌轻烟出头?而将凌若雪怎么样怎么样吗? 反复琢磨了一番,也觉得不大可能。一时间,他都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世子,倘若你是为你的心上人打抱不平而来,抱歉,我帮不上什么忙!对凌大小姐,我也深表同情,但这件事,我真不清楚是怎么发生的,即使想帮世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雪只要耳中听不到周羿的声音,便猜想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纯粹是来闹场的。 周羿闻言,面色寡淡的沉默片刻,一句话也未说,调转马头离开了。 回家后,卫离瞅了个无人的时机,抱着若雪追问周羿和她说了些什么:“我听到你说纸包自燃,那他是不是猜到了?”周羿那厮恁是狡猾奸诈,为了不让他听到他们的话,居然不惜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太不可爱了! “猜到又怎么样?他又没有证据,空口无凭的,我会认下才怪。”若雪知道他占有欲强,爱吃醋,便将周羿的话给他重复了一遍,然后又拍着他在她身上四处游移的大手:“你给我规矩点。” “我以前也看过自燃的戏法,还曾自己琢磨过,你是怎么办到的?”卫离意犹未尽的停了手。 若雪笑了笑,“用的是白磷。” 白磷是危险药品,还有毒,需要浸没在水里保存,要是离开了水,它就会发生自燃。人的手接触到白磷后,须得立即用水冲洗。 在现代的实验室中,少量的白磷都是保存在水中,就是将它放在一个装了水的玻璃瓶中,再盖上盖子即可。工业上大量的保存白磷,则是密封后放在低温避光的地方,比如冷库。这主要是因为白磷的燃点在40度左右,在常温和空气中容易自燃。 祈国也有白磷,但是,白磷在古代叫火石,又名火镰——就是两块石头相撞击会产生火花,然后用来点头的。还有便是动物亡以后,骨骼中的磷不分被细茵分解,由于白磷燃点低,即所谓的“鬼火。” 她将白磷用一个装水的小瓷瓶保存好,塞上塞子,随身携带在身上,本来是为了用来让周瑶自燃的,结果看到凌轻烟,一个没忍住,先将她烤了…… “你可真坏啊!” 听若雪说明事情经过,卫离觉得这孩子真是太聪明了,往后要是走上邪路可不得了,但有他在一旁看着她,想必也没关系,不过是捉弄捉弄别人罢了,没什么大不的。 这就是溺爱心理,不管若雪做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都能为她找到很好的理由开脱,觉得一定是别人不对,自家孩子没有错。 “我是挺坏的。”若雪感慨一声,又开始检讨自己:“今天白磷带少了,如果事先想到要对付凌轻烟,我怎么着也要将她烤个半熟……” “大小姐,差不多了啊!我可不想你和凌家再沾上什么关系,你就是我的!”卫离贴着她亲了几口,因为不喜欢听到凌家,他迅速转移话题,大手按在她心口不动:“这里还疼吗?” 若雪的心赫然跳的急了起来,他的手明着是按着心口,实际上罩了周围好大一块,那动作要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但卫离问的一本正经,她也不好想歪,只好去拉他的手:“早好了,不疼了。” 卫离不理她的动作,轻轻揉了揉手底下,低低地道:“王老太医的话我不放心,赶明儿我让人去寻医仙谷的人来替你诊治一番,如果医仙谷的人说你身体没事,那我才能彻底的放心。” 医仙谷,一听这名字就牛气烘烘,让人心生崇拜之意,若雪本想问问医仙谷的事情,可卫离的动作又让她窘迫不已:“够了吧,我心口早不疼了,你按个什么劲?本来不疼的,都让你按疼了。” 手底的触感妙不可言,卫离玉白的面容飞上一抹红霞,恬不知耻地说:“常按,听说可以快点长大。你要是感觉不舒服,我轻点便是了。” 轰,这是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若雪不淡定了,“你个混蛋能不能正经点啊?也不知在哪道听途说的混帐话!没听到瓜熟蒂落吗?时候未到,你就是想千方设百计,那也是不管用的。” “怎么会不管用?”卫离不信,一把将她扑倒在榻上,既严肃又认真地道:“你睡着了的时候,我偷偷按了好几回。现下为了检验变大了没有,我要亲眼瞧一瞧,这样才知道这法子管用不管用。” 话音未落,便去解她的襟口。 “住手!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居然趁我睡着偷袭我?”这可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雪只恨手边没有白磷,若是有,真要给他一下,让他自燃去好了,省得他这个家伙监守自盗,借检验之名,行无耻下流之事。 卫离动作迅速,令她防不胜防,并言之凿凿地道:“我就这一亩三分地,倘若再不精心伺候,好生经营一番,以后岂不是要饿死渴死?所以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不能由着你胡来一气,必须得听我的!” 正文 、 101 东郭先生和狼(万更)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1 本章字数:12011 “什么破法子啊?!” 若雪真要给他气死了,你说这人,明明外表优雅若仙,清贵无双,为什么私底下却是这么的无赖痞气呢? 霸道不说,占有欲也极强,监控欲与他男性的原始兽性一样恐怖!更可怕的是为了达到目的,嘴里的歪理一套一套的,让你哭笑不得。 在若雪犹如蝼蚁般抵抗下,卫离已像剥粽子般,将人剥的半开。 那种如同刚剥开荔枝壳,里面鲜嫩多汁,晶莹剔透的果肉,颤颤巍巍地,乍然呈现在你面前的视觉效果,刺激的卫离心跳加速,血脉贲张,口水急促的分泌。 这便是活色生香! 卫离的呼吸带上了微喘,比大海还深遂黝黑的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 口鼻间充斥萦绕着清新好闻的男性气息,若雪感觉头晕,被他炽烈灼热的目光牢牢锁定,令她有种将要在烈日下融化的错觉。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卫离的喉结上下滑动,似乎正在吞咽着唾液。 而他那双犹如黑曜石般的桃花眼,此时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泛着璀璨的潋滟波光,显出几许朦胧迷离,却偏偏又隐含着最狂野的渴望与贪欲! “过分了啊!”有恋童癖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若雪觉得这样下去真要一发不可收拾了,试着挣脱他的桎梏。 小荷才露尖尖角,卫离贪婪地紧紧盯着,只觉口干舌燥,饥渴难耐。 年轻的躯体紧绷着,蕴藏着不为知的狂猛力量,仿若脱缰的野马,波澜壮阔、气热磅礴的可以摧毁一切! “哪里过份了?这明明是一种非人的折磨。”他极力克制着那股四处乱窜的邪火,也压制着即将崩溃的神智,磁性的声音带着魔性的邪佞:“每次这样做,我也很难受的。” 既然难受,那你还乐此不彼?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若雪真要鄙夷的将他一脚踹飞。 眼看他宛若玉雕般的大掌就要罩上来,头也俯下来,红艳妖治的薄唇微张,若雪恨恨地歪过头,并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此时,俞妈妈的声音解救了她即将被蹂躏的命运:“少庄主,小姐,夫人差人来,让少庄主和小姐快点随她去舅老爷府中。” “怎么办?到嘴的鸭子要飞了。”卫离气息不均,身子僵硬着,英美的额角覆着一层薄汗,十分不满地眯起黑眸,遗憾不已。 感觉他的松懈,若雪奋力推下他,闪电般将衣襟拉拢,以防贼一样的目光警告他:“你才是鸭子!胆敢再犯一次,小心我剁掉你的爪子。” 卫离嘴角噙着一抹坏坏的邪笑,俊眉亮眼若春风拂过,狡黠中透着盅惑人心的风情万种,将手递到她面前:“趁早剁。” 若雪防备性的往后退了退,卫离瞧在眼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去找母亲吧。”说着伸手抱过她,细心地替她整理凌乱的衣裙和青丝。 半遮半掩的衣料下,仍然可以窥到里面雪白软糯、香甜可口的果肉,卫离飞快地撇开目光——怕自己意志力不够,再度沦陷。 娘的,这日子啥时候可以熬到头啊?既甜蜜又痛苦的感觉,让耐心和耐性都不缺的卫离也濒临疯狂! ※※※※※※ 风府。 来之前,风三娘并不知道娘家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风家老仆来报,说是老夫人让她快点回娘家一趟。她以为娘家出了什么事,想着带上卫离和若雪,多个人也多份助力。 若雪却暗自忖度,风家除了风五妹那个奇葩,其他孩子皆不是什么无事生非的人,估摸真出了什么事,也只会和风五妹有关。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 他们一家到达风老夫人的东阁时,屋子里已坐满了人,除了风家两位舅舅不在以外,其他人无一缺席。 “若雪,过来。”曲妍儿一见到她,忙招手让她坐在身边。她的身边还有温柔的倩柔和美丽端庄的觅柔,几个女孩子将锦凳挪了挪,便聚拢在一起小声的议论起来。 因为发生过老夫人想将卫离和觅柔掇合在一起的事,再见觅柔,若雪总觉得怪怪的,其实这完全是心理作用,风三娘和卫离拒绝老夫人的好意时,并未将她供出来,她完全不必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好在觅柔压根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还瞧了瞧她的气色说:“气色不错,上次你病的时候我正好去外家了,没来及回来看你,你不怪表姐吧?” “怎么会?不过是一点小病,哪值得劳师动众的?多亏表姐惦记。”若雪谢过她,不着痕迹的转开话题:“外祖母让我们来的这么急,几位表姐可知发生何事了?” “我听我娘说,是因为五姨的事。”曲妍儿来的最早,消息早打探好了,见大人们都围着老夫人商量着,兄长和表哥们正低声地交谈着,便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五姨被蒋县令暴打一顿,并要休弃的事情,你们知不知道?” 这件事情,若雪略有耳闻。 话说风五妹当初铤而走险算计几位姨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风老夫人和两个媳妇都觉得,不能让风五妹这颗老鼠屎坏了风家这一锅粥,于是便让她收拾行李,带着蒋家人搬出风府。 风五妹方法使尽,都未能令老夫人心软的收回成命。不过毕竟是骨肉至亲,风家也并没有做的很绝情,还让人为她们在外面找好了客栈。 至于蒋蕾蒋卉姐妹,以及蒋芸香,风家人也让风五妹自己拿主意,或者是等蒋县令来京后决定。而那两个沾污了这三姐妹清白的中年粗使杂役,却一直被关在柴房,等候老夫人寿宴过后再处置。 毫不知情的蒋县令春风满面的赶到京城后,发现来接自己的人不是岳家的人,而是憔悴不堪的风五妹和蒋家的几个下人,且并非住在岳家,而是住在客栈。蒋县令对两位舅兄大为不满,认为他们怠慢了自己,怫然不悦地差点当场打转回陇川。 待听得风五妹吭吭哧哧,、结结巴巴、小心翼翼的解释后,蒋县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头火烧了一房子高,关上客栈的门,狠狠的暴打暴踹了风五妹一顿。其凶残的程度,硬是将风五妹一个彪悍的泼妇,揍成一个鼻青脸肿,口吐血沫,并不停伏地哭着求饶,畏首畏尾的柔弱妇孺。 然而,蒋县令纵然是进士出身,身上也不泛读书之人的斯文和儒雅,但却没有读书人的那份忧柔寡断,当即便要写休书将风五妹休了。 对于蒋县令来说,当年风五妹看上他人生的俊俏,又有才识,不顾风家人的反对,甘愿下嫁给他这样一个穷小子,他不是不欣喜,不是不感激风五妹。只是,人的心都是会变的,和风五妹成婚后,美满幸福的婚后生活没过几天,蒋县令便开始得陇望蜀,满心期望岳父能提携自己一把。 但是,事与愿违,风老太爷只赏识有才华的人,翰林院大把大把文采风流的人物等着提携升迁,不泛状元榜眼探花之流,哪里轮得到蒋县令。 蒋县令一次次的期望,变成一次次的失望。 实际上,风老太爷还是出了不少力的,纵使最疼爱的幺女让他大失所望,挑了个他看不中的女婿。他嘴上恨不得将风五妹逐出家门,暗地里却不知补贴了这个幺女多少银子和田地。 而蒋县令之所以能在陇川当个七品县令,也是仰仗着风家女婿的身份才夺得那个位置。 但是,人心欲壑难填,蒋县令的心愿却是要当京官。眼瞅着岳家的做法不能令自己满意,他便将气撒在风五妹身上,觉得是她未在父兄面前替自己争取,再加上风五妹又只生女儿,他干脆依着母亲的意思,顺水推舟的纳了妾侍,收起了通房。 当然,蒋县令并未死心,只要风五妹是他的娘子一日,风家就不可能对他置之不理。岳父死了还有岳母和舅兄,哪一个都比他自己去奔前程强。 如今,风五妹不但未将母亲吩咐的事情办好,还把两个女儿和一个侄女搭进去了,蒋县令对岳家的不满累积到最高点,同时更加嫌弃风五妹了。 但是他很好地把握着分寸,嘴里恶狠狠地说要休掉风五妹,其实雷声大雨点小,目的就是为了恫吓风五妹。 风五妹一听相公要休了自己,尽管事先也想过是这个结果,但她还是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然后便死乞白赖的求相公不要休了自己。 最后蒋县令发话了,女儿和侄女是绝对不能嫁给那两个年纪大的粗使杂役的,风五妹若将此事处理的圆满,他便不休她。 有了一线生机,风五妹当然要尽力争取了。但说到要将事情处理好,她是没有这个本事的,最终还是得腆着脸回娘家,求老夫人和两位兄长想办法。 风老夫人的六十大寿,蒋家缺席,这是风老夫人的意思。 风五妹本想趁那天人多,当着众人的面去求母亲帮自己的忙的。但铁氏是个不容宴会出一点纰漏的人,早防着她这一手,不仅让人守在客栈门口,且不许风五妹一家子出客栈半步。 风老夫人的寿宴圆满落幕后,铁氏才撤了安排在客栈的人手,并封了一笔可观的盘缠,送给蒋县令,直言不讳的请他们早点回陇川。至于那两个闯下大祸的杂役,铁氏表示听蒋家的,他们若是愿意将女儿侄女嫁给这两个杂役,倒也不失为一个遮丑的好法子;若是不愿,风家自会处置。 想当然耳,蒋县令和风五妹是想利用女儿来攀高枝的,怎么可能看中比他们夫妻年纪还大的粗使下人?自然一口回绝了铁氏的提议,并建议风家将那两个杂役打死灭口。 铁氏亦不强求,自回府去善后了。 按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应当可以揭过不提了。 奈何—— “什么?……居然会有这么荒诞不经的事情?” 男孩子堆里的曲江发出一声既惊且怒的声音:“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怎么会和我有关?从头至尾,我碰都未碰她一根毫毛,怎么可能扯上我?” 风逸飞一脸沮丧,脸上却布满着可疑的暗红,恼火地嘟嚷道:“岂止是你,离表哥也被无辜拖下水了……” 他们的话引起了若雪等人的注意,尤其是曲江毫不掩饰的大声:“离表哥?也……”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一脸平静自若的卫离身上。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卫离挑了挑刀栽的墨眉,从容不迫地道:“我比曲江还冤,曲江比窦娥还冤。” 永远不在状态,喜欢跑题的曲枫问:“窦娥是谁?” “……”卫离默了默,然后答:“被冤死的倒霉鬼。” “太可怜了。”虽然尚未弄清事情的真相,但众人皆同情的看了看比窦娥还冤的曲江,又看了看比曲江还冤的卫离,一时不知道该同情哪个为好。 端坐上首的风老夫人,慈祥地望着下面这一帮活力四射的孙儿孙女,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本是一幕多么温馨感人的家庭聚会啊!子孙满堂,儿女绕膝,看到的人,谁不对她心生艳羡,感叹她好福气。 如果没有风五妹,风老夫人真的觉得自己即便死了,那也是含笑九泉。 “娘,那个混帐东西,怎么可以这样害娘家人?”风三娘刚弄清了事情的始末,忍无可忍的愤愤出声。 风三娘脸上的怒意十足,双眼气的通红。她一惯是俏皮风趣,嘴角含笑的优雅妇人,这么一怒,倒镇的屋内声息全无,都怔怔地看着她。 “娘,发生什么事了?”若雪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端详她脸上的怒气和赤红的眼睛,还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 风三娘拉住她半路伸过来的小手,握在一起捶了捶胸口,俨然要吐血的模样:“气死我了!” 甄氏、风二姐、铁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全是一副隐忍待发的模样。 “好了,你们都安静一下。”风老夫人历经风雨,一脸沉静地道:“今日将你们都召来,正是因为蒋家的事。” 她伸手虚点几个女孩子,叹了一口气:“本来,这龌龊肮脏的事情,是不应该让你们姑娘家听到的,怕污了你们的耳朵。但这件事牵涉到我们全家,且因当事人是你们的兄长,所以,祖母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让你们也旁听旁听。” 甄氏接过老夫人的话茬,对若雪和曲妍儿道:“你们外祖母的意思,是让你们长长见识,从这件事情中从吸取教训,能够吃一堑,长一智。” “这真是风家的奇耻大辱,是家丑!”铁氏咬牙切齿地道:“我来给孩子们说!” 原来,风五妹一家在得到铁氏送的盘缠后,并未启程回陇川,而是就在客栈住了下来。风家人也不以为意,只当他们只是想在京城多呆两天。可谁曾想到,风五妹正挖空心思的在想法子,琢磨着怎么让事情变的圆满,这样相公便不会休掉她了。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这话放在风五妹身上真是太合适不过了,冥思苦想之下,还真她想到了法子——娘和嫂子们都对她失望透顶,根本不愿见她,两个哥哥听说她做出那样的事后,以她为耻,也不愿见她,但几个侄子侄女总不会不见她吧! 侄女不见也罢,对她没有什么帮助,侄子则不一样,用处大的多。再说要见侄子们也容易,他们上学堂的上学堂,做学问的做学问,整天都在外面跑,只要有心,多的是机会见到他们。 不用多久,风五妹使用哀兵政策,终于见到了风逸飞和风逸睿,并将他们约到客栈来吃顿便饭。 这俩孩子也未多想,毕竟风五妹是他们的亲姑姑,哪有亲姑姑会害侄子的?疼爱尚且还来不及呢。 就因为这一点疏忽,两个少年在客栈里酒醉后醒来,各自发现自己身无寸缕不说,身边还躺着一个哭哭啼啼,同样身无寸缕的表妹。俩少年如遭雷亟,还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便被破门而入的蒋县令抓了个现行…… 这下子,他们仁人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更让他们糟心的是,两位表妹正是失了贞洁的双胞胎…… 风逸飞两兄弟也不是傻瓜,明白他们中了姑姑的圈套,尽管如此,他们却要被迫认下此事。只是,风逸飞素来喜欢的是曲妍儿,再说蒋蕾失了贞洁,是他们有目共睹的事,他安肯老老实实被栽赃。 风逸睿是铁氏的长子,个性柔中有刚,也不是个肯伏软的人。 面对两个宁折不弯的侄子,风五妹退而求其次,表示自己的双胞胎女儿无须做正室,做个贵妾就好,假若这个条件他们还不答应,那大家便鱼死网破! 风逸飞俩兄弟考虑再三,说要回去和爹娘商量,蒋县令和风五妹也没有为难他们,好生好气的送他们出了客栈。 风家大宅当晚因为这件事起了轩然大波,但还未等万分愤怒的他们拿出最佳方案,风五妹却带着三个女儿和两个蒋家侄女,一字排开地跪在风府大门口。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风五妹很好的印证了这一句话。风家人比她要脸,只好让她堂而皇之的进了大门。 风五妹直接表明来意,风逸飞和风逸睿奸污了双胞胎,按蒋县令的意思是要报官的,但风五妹一心向着娘家,岂能让侄子去吃牢饭?让娘家被全国的百姓耻笑?便自作主张地将女儿送过府来,做妻做妾、为奴为婢,随娘家人的意思。 风五妹明面上是为娘家考虑的周全,其实是在威胁。 被威胁的老夫人和甄氏等人真是要气的厥过去了,这哪是亲人啊?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冤孽! 但事情远不止如此,风五妹理想远大,目标宏伟,在继双胞胎拿出风逸飞两兄弟的贴身玉佩之后,她又让蒋萱拿出了卫离经常佩在腰间的那块价值不菲的蓝田玉佩…… 轰! 晴天霹雳还未炸完,风家人眼前眩晕未褪,她又让蒋芸香拿出了曲江惯带的那块珍贵的昆仑玉佩玉…… 这下子,谁都毛了! 胆战心惊的等着那个唯一没主的蒋家姑娘,想看她拿出谁的玉佩。结果还好,风五妹善心大发,五位蒋家姑娘只批发四个出去,总算留了一个。其实风五妹想说,我哪有那么好心?本来想全部批发出去的,奈何差了一块玉佩,只好紧着丢了贞洁的姑娘…… 在铁氏气愤不失简练的言语中,若雪总算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她无语极了,以前真是小觑风五妹了,这哪里是一个撒泼放刁的妇人?简直堪称一代奇才啊! 惊才绝艳有木有? 这要是搁现代,那就是一个绝妙的危机公关人才啊!在众多不利于她的条件和环境之下,她居然能反败为胜?不可谓不是奇迹也! 而且,风五妹这手“仙人跳”不仅玩的纯熟漂亮,还能跳到自己亲人身上,那也是极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气的,因为一个弄不好,那便是众叛亲离的下场! 不过,亲人于风五妹已经无所谓了,左右她早已弄得自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了…… 若雪万分想当面问问奇思妙想不断的风五妹:你这么逆天的存在,真的没问题吗? 仿佛是为了响应她的话,风五妹带着四个手握玉佩的蒋家姑娘进了东阁,一脸委屈地说:“娘,嫂子,二姐三姐,我知道你们舍不得让蒋蕾姐妹们做贵妾,但真的没问题!毕竟像江儿和逸睿原本就订了亲,总不能叫他们退了亲事,娶芸香和卉儿吧。” “谁说要娶她啊?”曲江的目光从螓首低垂的倩柔身上滑过,瞪着风五妹:“我便是退了亲,也不会娶她,你们少做白日梦了!” 风王妹耐心地道:“江儿,芸香只是去做妾。” “做妾也不要!”曲江回绝的毫无转圜余地。 “那你的玉佩都在芸香手上,你要怎么解释?”风五妹压根不怕他不就范:“这可是你常年佩带的,你如果不送给芸香,谁又能从你手中夺走呢?” “……反正我没有送给她。”曲江的眼角觑到倩柔的头越垂越低,并用绣帕抹着眼睛,顿时急红了眼,反身过去狠狠捶了风逸飞几捶:“你个混蛋,自己不小心上当也就罢了,却将我的玉佩也扔在她们那里,你是想害死我呀!” 风逸飞低着头任他捶了几下,满脸郁闷,却并不辩解。那种仙人跳的情形,他们年纪轻,从未经历过,待心慌意乱的穿上衣服时,哪里还记得玉佩一类的饰品。 卫离在一旁冷眼旁观,凉凉地道:“曲江,替我多捶几下,他将我的玉佩也扔在那里了。” “上次他要借我们的玉佩赏玩,不给他就好了。”曲江后悔不迭:“这下给他害惨了!” 原本不关他和卫离的事,因为他们的玉佩前几天被眼馋的风逸飞索要走了,把玩几天便会还给他俩的,跟谁都可以解释清楚的。 然而,如果落在风五妹等人的手中,那便要另当别论了。 风五妹摆明了要栽赃,再加上风逸飞仁人是真的给她抓到把柄了。她才不管玉佩怎么得来的,只管威胁他们,倘若不认下此事,那她就带着五位姑娘,手捧玉佩去大街上宣扬,兼喊冤。 至于怎么说,那还不是由着她瞎编一气,总之以博得世人同情她们娘几个为止。 届时,就算风五妹说的是假话,就算卫离等人能找到好法子,能证明这玉佩不是自己送出的,却依旧不能力挽狂澜——他们辛辛苦苦维持的清誉会毁于一旦! 兵法上说: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不得不说,风五妹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取得了空前的成功。 “三姨母,离表哥。” 眼睁睁地看着弱不禁风的蒋萱,一脸楚楚可怜的由卫离行到风三娘面前,“噗嗵”一声跪了下来,娇声道:“萱儿知道姨母和表哥不喜母亲的做法,可母亲也是被逼的,我们姐妹几个更是走投无路了了……嘤嘤……” 说着说着,她抹着眼泪,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但凡有一点活路,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去给人做妾?况且,我还是清白无辜的,不像姐姐们先前便失身于人……嘤嘤……姨母,您难道真的忍心看着萱儿去死么?” 她抽抽咽咽的哭出她的不满和委曲:“姨母和表哥心地是那么的善良,连若雪一个外人都能如获至宝的养大,为何对至亲骨肉却见死不救?始终不肯伸出援手拉拔一把?” 若雪忍不住弯起漂亮的唇角,心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蒋萱柔柔弱弱的软刀子,比风五妹粗莽而不修饰的做法厉害多了! 卫离尚且可以毫不留情的吐出:“你死了那条心吧!就算你们去告御状,小爷也是不怕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爷行得正,坐得直,那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岂是你们想抹黑便能抹黑的?” “我也是,这点阴谋诡计岂能奈我何?”曲江连身附和,他喜欢的是倩柔,本来被父亲强订下亲事就够让他憋屈的了,风五妹居然还给他来个硬栽赃,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风三娘望着哭成泪人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蒋萱,眼神复杂,心思纷乱,犹豫了半天,怎么也无法像儿子那样说的干脆决绝,冷酷无情。 毋庸置疑,蒋萱的话成功地触动了她的善良。再说,风五妹被蒋县令下狠手痛揍一顿的事情,她也知道。 纵然不齿风五妹的为人,纵然和她断绝了姐妹情义,但,一想到自己以前百般疼爱的妹子,被别人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疼的,毕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尽管如此,风三娘还是保有自己的底限,坚持原则:“萱儿,你起来吧,并非我绝情,而是你要做你离表哥的妾的话,那是万万行不通的!” “不做妾,那便做正妻好了!反正我们萱儿的身子还是清清白白的,配卫离正好。”风五妹眼睛一亮,欢快地接下话头。 切!你想得到美!所有人皆鄙夷地看了她的一眼,连骂醒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若雪忍不住想笑。 蒋萱比她娘亲可聪明有眼色多了,感觉风三娘语气有一丝松动的意味,当下打蛇随棍上:“姨母,只要姨母给萱儿一条活路,赏萱儿一口饭吃,便是为奴为婢,萱儿也是极愿意的,并不一定要做离表哥的妾。”说罢,横了她那正要多嘴多舌,坏她好事的母亲一眼,成功的让风五妹刚张的嘴闭上了。 风三娘并未一口应下,而是瞧着卫离和若雪:“你们兄妹俩怎么看?” 若雪笑着道谨听母亲吩咐。 卫离却面无表情的一口拒绝,他正为自己当初的行为后悔呢,这是不是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上次他念着娘亲的面子,放了风五妹一家,结果她们不但不知感激,反而更凶残地反扑上来! 因为上次那个错误的决定,他觉得自己成了东郭先生……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听我相公的,带着蒋蕾她们去报官去好了。尽管这样做挺对不起逸飞他们的,但我也是没有法子,总不能看着女儿一个个去死吧?”风五妹早笃定注重门风的嫂子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却还是故作无奈的拿出来作文章。 谁闲着没事爱去衙门啊? 就算是块豆腐,去趟衙门也会变成黑炭,何况风逸飞和风逸睿被亲姑姑仙人跳,跳的极不光彩,去趟衙门哪还能是原来清清白白的少年郎啊! 甄氏和铁氏反复斟酌,权衡再三,为了儿子的前途,屈辱地答应了让蒋蕾姐妹做妾的条件。 然而,风五妹打的是抱团取暖的主意,光解决两个双胞胎,是不能让她摆脱目前的困境的,务必要将四个姑娘推销干净罗,否则就衙门见。 最后,为了风逸飞兄弟的前途和清誉,犟货曲江百般不甘心的低了头,但也说明,蒋芸香不是去给他做妾,他会让他娘帮她寻一门亲事,嫁人了事。 风三娘也答应领走蒋萱,对于蒋萱以后的安排,她打算学曲江的方法,如法炮制。 耶! 最牛X的风五妹完胜,顿时心花怒放。 ※※※※※※ 在风府那边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端王府这边也是一片狼籍。 “噼哩啪啦,咣啷咣当!”这是周瑶在屋子里暴走,状若疯狂的在砸东西。 奢侈华贵的香闺已被她砸的满目疮痍,残渣碎片铺了一地,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端王妃挥开侍女和嬷嬷,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尖锐的碎片,靠近周瑶:“够了瑶儿!什么都要有个度,你便是将诺大个王府砸了,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周瑶恍若未闻,伸脚便将一个没有砸烂的锦凳踢到墙上,也不管脚疼不疼。 端王妃冷冷地瞧着她又发了一会儿疯。最后周瑶可能是乏力了,一屁股坐到绣榻上,直喘粗气,端王妃才又说:“母妃和你哥哥决定,送你回你父王那里住上一段日子,待京城的流言蜚语消声匿迹后,再接你回来。” “我不去!”周瑶鼻气咻咻,声音高亢尖利:“那里山长水远,人生地不熟的,我去那里能干嘛?” “那是你父王的封地,你在那里相当于公主,何等的威风,不比在京城里憋屈的强?”端王妃谆谆告诫:“你本来便应该呆在你父王身边,这次回去后,好生学学规矩,不可再像在京城里一样,骄纵跋扈……” “母妃,我说了不去,哪儿也不去!” 哗啦一声,周瑶怒不可遏地伸手,将玉枕和榻上的玉席子都掀下地,并伸脚狠狠的踩了几踩:“母妃,这个时候,您不是应该想方设法的,为我找出那个陷害我的人吗?您不为我的遭遇感到愤怒吗?我真怀疑,我是不是您亲生的?” 端王妃美丽的脸上除了冷静还是冷静,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漠不关心:“你也说过,围在你身边的有将近十来个贵女,这十来个贵女,谁都可以是对你下绊子的人,找到又怎么样?能船过水无痕吗?” 抿了抿唇:“你自己平日颐指气使惯了,谁知道无意中得罪了多少人?你却一径沾沾自喜,自以为别人都拿你当公主看,对你俯首贴耳的,却不知人家的心里究竟有多恨你。” “恨我?为什么恨我?”周瑶不服气的踢了踢地上的玉枕,眼里的怒火几乎喷射而出:“跟着我,她们不知道得到多少好处,居然还敢恨我,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端王妃蹙了蹙漂亮的眉头:“谁又能看到谁心里去呢?你这么大了,要学会区别真心和假意,如若不然,后面还会有苦头你吃。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你如果能从中领会到什么,倒也不失为坏事变好事。” 周瑶冷冷地讥笑一声,睨着端王妃说:“您永远都那么奇怪,我被别人暗害,你不但不安慰我,还来指责我?看到我倒霉,你心里分外的高兴是吗?” “是啊,我很开心你倒霉。” 端王妃挑眉望着她,气势不怒自威,双眼的目光严厉:“因为我说的话,你永远不听;我让你做的事,你永远对着干;因为你蠢钝如猪,分不清对与错,分不清好与坏,让我的一片苦心付之流水!所以,我很后悔当年的决定。” 周瑶被端王妃的话气的双颊通红,本打算顶撞回去,但鬼使神差的,她却不由自主的紧紧追问:“您当年的决定?什么意思?” 端王妃淡然地垂下眸子,慢慢抚了抚袖口绣功繁复的精致花朵,漫不经心地道:“那与你无关,你只管继续做好你的郡主就对了。近日,会有人送你回端洲,你看看缺些什么,我让人给你补上,到时一并带回去。” 听到端王妃明显敷衍的口气,周瑶微肿的眼珠一转,计从心来:“我从小不在父王身边长大,要说对我好,皇伯父明显比父王对我好,何况,父王那边庶子庶女一大堆,他本就疼爱他们多过疼爱我,我与其去他那里找那个没趣,不如去别的地方。” 她抬高下巴,果断地道:“小姨素来疼爱我,我要去广陵!” 端王妃扶额,为她的执着与撞南墙的精神所折服:“事到如今,你还不死心?你少拿你小姨做幌子,你不过是为了卫离去的广陵。但你要明白,卫离见证过了你在翟府的那一幕,你认为他还会喜欢你吗?” “哦,我说错了,他还未喜欢上你。” 端王妃多余其事的话,令周瑶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目露凶光地吼:“他会喜欢上我的!退一万步,即便他不喜欢我,我还有一个绝招,哼,到时,由不得他不喜欢我!” 是夜,无星亦无月,天地间一片漆黑。 凌府后院。 凌经亘去姨娘院子里了,凌钱氏早早谴走了下人,只留了一盏粉色的睡莲宫灯,吹熄了屋子里其余的灯火。 她打开镂空的窗子,独自站在窗前,精明尖刻的目光充满期盼,似乎想穿透外面浓稠粘黏的黑,望向无边无垠的广阔天际。 乍起一阵凉风,一片黑云无声无息的落到她的身后,一道清若冷泉的声音幽幽响起:“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钱氏的吊梢眼登时瞪圆了,满脸的惊喜,她没有回头确认,快速的将窗子掩上,好似怕来人从窗子消失。 回过头,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来人,声音刹时变的娇软如少女:“昱哥哥,你终于来了。” 昏黄的灯影里,来人背对着她,高大的身材英伟不凡,着一袭滚着金边,如暗夜般纯黑的广袖华袍,宽大的衣袖和下摆拖曳于地,逶迤华美,宛若带着金边的繁花盛开,却透着暗黑系的冰冷感。 但第一时间能捉住人的视线的是——他有一头如雪的白发,泛着晶莹的玉质光泽,若丝绸般披散一肩,耀眼炫目。 黑衣白发,冷酷孤傲,寂寞如雪。 单是一个背影,便能震憾人心,更让人觉得有种致命的压迫感,连呼吸都仿若不自由了。 正文 、 102 丹楹漂亮出击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2 本章字数:9644 “昱哥哥……” 钱氏眼神痴迷的望着宛若神界帝君临世的男子,脸上出现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梦幻神情,一声一声,喃喃如叹息,饱含深情蜜意:“昱哥哥,你的头发……这么多年,一直治不好吗?怎么就全白了?” 黑袍的男子似无所觉,没有因为她的轻唤而回头,健硕高大的黑色背影笼罩在摇曳的灯火里,风姿卓越却尊贵疏离,宛若与世隔绝的一尊孤独雕像,默默承受着风雨的腐蚀,寂寞的看着日升日落。 “昱哥哥,你说句话好吗?”男子久久无声,令钱氏从痴望中醒转,娇软的声音都带上了忐忑:“你是在生气?生气……我不该滥用你留下的救命信号吗?可,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会来见我吗?” “无妨,我既然给了你三次机会,要怎么用,是你自己的事情。”黑袍男子淡淡的声音透着无情冷漠,却该死的好听迷人。 钱氏挪动莲步,轻悄地向伫立的男子走近:“昱哥哥,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打算一直背对着我吗?” “我想看看你。”她小声地祈求。 “不用,看来你没什么事,那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话音未落,男子便要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飘走。 “且慢。”钱氏及时的唤住了他:“昱哥哥,真是的,难道非要我命悬一线,你才肯来见我吗?我就不能为别的事情找你?” “你的记性变差了,我只许诺过会救你三次,其它的事情,一概与我无关。” 男子绝情又漠然的话语令钱氏瞳孔一缩,眸底浮现恼怒与暗恨,还有不甘……这么多年过去了,换来的依旧是这句冷情绝情的话!她究竟是生得像蟆母?还是丑如无盐?究竟又有多不入他的眼? 他要几十年如一日的,用这种寒透人心的态度来对待她? 知道男子的耐性有限,钱氏瞬间收拾了负面情绪:“昱哥哥说哪里话?我当然记得了,如若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怎敢让昱哥哥亲自跑一趟,当然是为了表妹……” 一道雪亮的光线闪电般的划过,钱氏怔怔地望着几乎是立刻就转过身来的男子,自动消了音。 她仍然未能看清男子的容貌,那人,暗黑的长袍华丽逶迤,如雪的发丝高贵如雪练,冰冷如寒玉,身材高大英伟的能令天下女子流着口水,化身狼女不顾一切的向他扑过去。但是,但是—— 所有的这一切,皆敌不过他脸上那张可笑至极的面具…… “……昱哥哥,你……你还戴着这张面具?”钱氏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喃喃地道:“难道是我眼花了?十几年了吧,这张面具竟然还在?” 那是一张带笑的大头娃娃脸面具! 大头娃娃白瓷一样的肌肤,闪着明亮的光泽,红红的脸蛋和嘴边甜蜜的笑容,无一不彰显他是个多么可爱的胖娃娃。 一个帅得掉渣的酷俊男子,戴着这么一个萌到掉渣的笑娃娃面具,你自己难掉不觉得那啥啥啥? 那个有碍观瞻吗? 钱氏无法形容自己失望和失落的心情,唯一聊一安慰是,这个带笑的娃娃面具他是个男娃娃……如果是个带笑的女娃娃,那她相信自己一定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在哪?!” 男子清越铮冷的声音透着惊天狂喜,好似一瞬间注入了活力和热情,华丽的衣袂轻旋,荡起几道金光灿灿的涟漪,一个箭步便闪到了钱氏的面前,笑娃娃面具下的眼神无比热切地紧紧盯着她:“快告诉我,她在哪?” ※※※※※※ 时光匆匆流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 七月,若雪一家回到广陵,来时仨位主子,回时四位主子,多的一位主子并非夜澈,而是蒋萱。 八月桂花遍地开,九月菊花金甲穿,日子都在花香中姗姗走远。 永兴十八年,芙蓉携春来的十月,边关告急!喜欢四处征战,侵略他国的北荻人养精蓄锐多年,终于按捺不住,大举起兵攻打铎野。同时,南疆等小国也兴兵进犯晨洲等地,以此来响应北荻。 卫焰受任于临危之际,奉皇命出征。 他奔赴边关太突然,若雪等人来不及赶去为他送行。幸好有卫贵妃和夜澈在京城,还有风家人等一帮亲朋好友送他一程,才不会显得那么悲壮凄怆。 夜澈给若雪的书信中写道:大军开拔那日,场面异常壮观宏大,皇上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在郊外为出征的将士摆酒饯行!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将他们送出十里开外,才依依不舍的挥别。 若雪将夜澈的信函反复瞧了几遍,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记得滚瓜烂熟。心里对夜澈是各种羡慕妒忌恨——他们好歹见到了卫焰!想风三娘和她去了京城一趟,几乎绞尽脑汁,用尽了办法,却依然未能见到卫焰一面。 她将信纸盖在脸上,阖上酸涩的眼睛,仰面躺在锦被中,脑海中忆起少年干净纯粹的清朗笑容、宛若日月星辰般的眼眸,还有他那一对俊俏至极,标致无双的酒涡,就连他镶着宝石的齐眉抹额她都怀念…… 一时间,仿佛能感觉到少年又伸出一指,温柔地摁在她的眼尾,久久才握紧拳头收回去,轻轻地说:若雪,等我回来你再嫁人好吗? “若雪,你真恐怖,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未起来?”忽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带着极度夸张的语气,自外间传了进来。 噢! 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号超级聒噪的人物!若雪懊恼地将信纸塞到玉枕下,然后将麻利地锦被往头上一蒙——装睡。 后面跟着是紫露焦急的声音:“表小姐,我们小姐每日寅时末便起床了,今儿只不过是身子不爽利,故此才晚起。” 傻紫露,你就是说我半夜起来也不管用,有些人姓找,名碴,小名叫欠抽!若雪在被子底下的嘴角抿了抿,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昨儿晚上瞧她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会身子不爽利?紫露,我知道你一心维护你家主子,可你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蒋萱的声音脆脆的,利利的,眼角向下耷拉着,不屑地撇着嘴道:“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她偷懒的藉口!” “我们小姐哪有偷懒?”紫露心急地为若雪辩解:“表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少庄主,我们小姐每天都要跟着少庄主习……” “紫露,给表小姐看茶吧。”若雪掀开被子,打断紫露的解释。 回到广陵后,卫离便又开始教若雪练武了。他、夜澈和卫焰一般都是寅时(3点至5点)便要起床练武了,这就是古人所谓的“鸡鸣”和“闻鸡起舞”。但对若雪,他不免放松了许多。 平常的日子,若雪一般都是寅时末才会起床去练武,到卯时未已经陪着风三娘在用早食,用完早食差不多就是辰时初刻了。(卯时5点至7点,辰时7点至9点) 当然也不是日日如此,身子不适和有意外事情的时候,会视情况而定。风三娘也不是个死板的母亲,若雪的桃花坞里有她自己的小厨房,许多时候也会在桃花坞用早食。 然而,自从蒋萱来后,若雪这种舒适而自由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便大受影响。比如今日,她不过是起来晚一会儿,蒋萱便会不请自来,并在言语之间讽刺她懒惰成性。 她怎么懒惰了? 她固然喜欢睡到自然醒,喜欢睡懒觉,但那也是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才会如此。像在京城,她不用练武,风三娘又不用她早起请安,自然是睡到将近辰时。 可自打回到广陵后,生活节奏又加快了——不但要习武,还得跟着风三娘请来的女夫子学习琴棋书画,礼仪规矩,以及女红绣功什么的……说白了,就是风三娘希望她德容言功无不具足,能够笑傲众女。 对子女寄予厚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做父母的通病。若雪倒很理解风三娘的心理和做法,也尽量满足她,反正她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性格也比较宅,跟着女夫子倒是学的不亦乐乎。 闲暇时,还可以研究风三娘和卫离给她搜集的药典和药藉,再加上有卫离细腻体贴的精心照顾,这小日子越过越充实,让她早忘了开铺子啊,经商的想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美好的生活过着过着,却多了个处处喜欢与她比较,事事与她争长短的蒋萱。 当然,蒋萱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初来广陵,她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讨好着风三娘和卫离,便是对她,也是笑脸相向,嘴甜如蜜,妹妹前,妹妹后的。 日子一长,尽管有诸多不愉快的事情在前,但毕竟是血缘亲人,再加上风三娘本来就是个善良大度的妇人,蒋萱处处表现的让人无可挑剔,对若雪又是一副迁让疼爱的好姐姐姿态。慢慢的,风三娘也就真心接纳了蒋萱。 就这样,蒋萱算是在卫家庄站稳了脚跟。 之后,蒋萱便一点一滴的开始在改变,变化也不大,至少在风三娘和卫离面前,她还是与以前一样乖巧温顺,甜美可人,最多只能算是她有了主子的意识,在卫家的下人面前拿起小姐的气势和架式。 然而,在若雪面前,蒋萱的变化却非常之大,可谓今非昔比。 她开始有意识的与若雪比较,吃穿用度上无一不比较,就连住的院子,用得碗筷都可以成为尖锐的话题。更有甚者,连若雪自己设计,或借用的一些现代化元素的东西,她都要没完没了的比较个不停。 但是,越比较,她越生气,不满的地方益发多——她觉得自己跟若雪比起来,自己就是个粗使丫鬟,若雪才是真的小姐。 因为若雪所用的一切都是卫离花的银子置办的,整个卫家庄都是卫离的,他最不差的便是银子,对若雪又溺爱纵容的厉害,只恨不得将星星月亮摘给她,以期博她一笑。对若雪,他真正做到了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是名副其实的败家仔! 不说穿的衣裳,佩的美玉,便是若雪头上的首饰,那都是很少和别人重复的,更不用说什么撞衫的事情出现了。 这些,蒋萱如何比得过来? 饶是风三娘舍得为她置办一切,但如何能与卫离置办的相比?更何况风三娘很疼若雪,但凡蒋萱有个什么,她必定也要给若雪弄一份,并不因为有儿子照料若雪,她便不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和爱心。 可这些话,蒋萱又无法向风三娘投诉,或者要求公平对待,因为若雪穿戴上的事,风三娘怕她心里有隔阂,早就和她明说过——除非卫离自愿给她置办,不然就不用放在心上。 说到卫离,蒋萱心里更是气苦,名义上卫离是她的表哥,可他只拿若雪当妹妹看,认为她是姨母的责任,根本不怎么搭理她。 所有的这一切比来比去,唯有一方面让她略感安慰——好歹在吃食上,卫离是公平的,若雪吃什么特别的食物,风三娘必有什么,当然也就不会少了她那一份。 但也没让她安慰两天,因为她发现,卫离经常带若雪出去吃喝玩乐,而卫离从来不带她出去。更可气的是,若雪每次随卫离出去,都不会问她去不去,简直没礼貌到了极点。 所有的事情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让本来就妒恨若雪的蒋萱更加恨若雪了。 由于看若雪不顺眼,日常行为里,她便开始挑若雪的错,一来可以借机贬低打压若雪,二来也可以凸现自己的优势,让风三娘和卫离看到自己的好。 对于蒋萱乐此不疲的挑刺和找碴行为,起初若雪并没有放到眼里——在她看来,蒋萱毕竟还是个孩子,所以,有些行为蒋萱认为是个多了不得的事,可在若雪眼里却轻如鸿毛,完全没有必要计较。再则,蒋萱是个脑子的姑娘,并不会一上来便集中火力的一顿猛攻,让你心生反感和戒备。而是循序渐进的逐一递加,且态度温和,并非挑衅和尖锐的。 但是,也许正是因为若雪的不在乎,让蒋萱失了分寸,变的得寸进尺,态度也变了,开始寻衅生事,蓄意引若雪和她相斗,想让人误以为若雪欺负她。 就像今天,若雪觉得自己也非故意要起晚的,而是风三娘和卫离都知道她这两天小日子,所以早早吩咐她不用早起,什么也不用干,睡饱了再起来。 自从上次大姨妈来了以后,往后几个月,大姨妈好像是忘记了她,直到快进十一月,才吞吞吐吐的来了。所以,若雪为显大姨妈尊贵的身份,打算在床榻上躺上一天。 可在蒋萱眼里,她这种行为犹如犯下了弥天大罪一般! 不过,这段日子,蒋萱不是指责她偷懒,就是指责她不孝顺风三娘,还动不动就说她仗着她姨母和表哥的宠爱,胡作非为,恃宠生骄……若雪已经见怪不怪了。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俞妈妈和紫露唯恐她的名声受损,还极力的向蒋萱解释,希望她不要误会。然而若雪却知道,对蒋萱说这些话,无异于是浪费时间,因为蒋萱的目的,正是想通过这些小事来抹黑她。 实际上,蒋萱又以为若雪有多看得顺眼她呢! 在若雪心里,风五妹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多次践踏,而蒋萱她们更是助纣为虐。她和她们早就势不两立,势同水火了。之所以对蒋萱这些幼稚的挑衅行为不加以理会,多半是看在风三娘的面子,少半是觉得没意思。 可惜,蒋萱没有因为她的容忍而收敛其行为,反倒愈发变本加厉了。 “哟,大懒虫被我吵醒啦,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再不起,我都要冲到内室去了。外头可是亮晃晃了,亏你还睡得下去?”蒋萱听到若雪的声音,撇着嘴,假模假式地笑着,那声不好意思要有多虚伪便有多虚伪,敷衍的叫人蛋疼。 若是以往,若雪也不想和小孩子计较,然而,处在大姨妈折磨下的女人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尤其喜欢无理取闹,一旦有人来找不自在,那是一下都不带忍的:“既然知道不好意思,你还废话连篇,喋喋不休,聒噪的像五百只鸭子?” “……”蒋萱半响没有反应过来,最近这段日子,只要背着风三娘和卫离,她都习惯这么冷嘲热讽,酸言酸语的对待若雪了,反正若雪从不与她认真。冷不丁听到若雪毫不留情的反击,太让她意外了。 紫露不忍直视蒋萱青红交接变幻不停的面色,微微垂下头去,该,叫你不消停!好好的日子不过,整日来寻小姐的错漏,真以为小姐是个泥菩萨呢,这下让你也尝尝小姐的毒舌功。 “凌若雪,你太过份了!居然这样骂我?我可是你的表姐!”蒋萱很快醒过神来,下意识的想冲进内室,屏风后突然闪出一个十岁出头,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嘴里还叨着包子,神情无比悠闲自在,仿佛门神一样挡在她的面前。 蒋萱急忙收住身势,浑身骇出一声冷汗,要是她动作快一点,与这小姑娘撞上了,那跌个屁股着地,四仰八叉的一准是她。不必怀疑,前几次她不信邪的要硬闯若雪的内室,没有一次成功不说,还被这家伙撞翻在地,险些摔死。 “你是鬼啊,丹楹你个贱婢!鬼鬼祟祟躲在屏风后面干什么?”蒋萱气急败坏地对丹楹破口大骂:“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主仆都是这么上不得台面,只会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 听到蒋萱又开始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针对小姐,丹楹英气的眉毛一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精锐的光芒一闪,显出几分与她清秀模样不相符的杀气和凶残。 “丹楹,你可没有卖身给卫家,告诉她。”若雪在内室慢悠悠地道:“一遍记不住,就告诉她两遍,两遍记不住,那就多来几次,总之要她记牢了不可。” “凌若雪,你敢,我要告诉三姨母,说你欺负我!”蒋萱往后退了几步,尽量离丹楹远点,这贱婢不知吃什么长大的,浑身好像铁板一样,力气又大。 丹楹几口嚼下包子,冲色厉内荏的蒋萱冷冷一笑,却是对若雪道:“小姐,有些人太蠢,明明知道,却动不动就明知故犯,要如何?” “蠢的无可救药的人,到花园里挖个坑,随便埋了吧,省得带蠢了旁人。”若雪的声音含着睡意,懒洋洋地说:“既然她喜欢告状,你记得去夫人院子里埋,让她好日日夜夜的告状。” “贱婢,你别胡来!”蒋萱瞧到丹楹兴味盎然的眼神,顿觉胆战心惊。 今日若雪的反应,也是她始料未及的,让她觉得若雪是真的会让丹楹这么对她,心慌意乱之下,又颇觉愤愤:“凌若雪,我是你表姐,你不但不尊重我,反而让下人任意欺凌我,有本事你出来,我和你去找三姨评评理!啊——”她尖叫起来。 “废话那么多,真是冥顽不灵。”丹楹手一伸,轻描淡写的提起尖叫不停的蒋萱往外走去。 紫露拿抹布在屋子里擦来抹去,一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模样。 “少庄主。”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丫鬟恭敬的声音。 丹楹脚步不停,蒋萱听到丫鬟的声音,却仿佛感觉来了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地喊起救命来:“离表哥,快救我,若雪和丹楹要杀了我!” 白衣胜雪,衣袂飘然的卫离缓步踏了进来,凝眉看着眼前的一幕:“丹楹,大清早的,你弄的喧哗不休,让你家小姐怎么睡得着?” 丹楹一只手轻松的提着比她高出许多的蒋萱,皱着秀挺的眉峰说:“有表小姐在,死人都要被吵醒了,小姐哪里睡得着?” “表哥,我没有。”蒋萱眼睛红红,泪水凝在眼眶里,欲落未落,泫然欲泣:“我只不过见若雪起来的晚了,好心来看看她怎么了,谁知她们主仆就这样凶神恶煞的对我……还恶人先告状……” 卫离薄唇抿了抿,目露不豫。 “丹楹,小姐让你进去。”紫露走过来对丹楹使了个眼色。 丹楹将蒋萱往地上重重的一顿:“表小姐,得罪了。”话音未落就去找若雪了。 “啊,你个……”蒋萱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她吡牙咧嘴,不禁对丹楹的背影怒目而视,想破口大骂,却又顾忌着卫离在场,会失了淑女风度。 赶紧忍痛爬了起来,仰着她美丽的泪脸,可怜兮兮地对卫离娇声控诉:“表哥,你都看见了,一个下人都不将我放在眼里,好像我是个破麻袋……我一个做姐姐的,难道都不能关心自己的妹妹吗?这样对我,让我脸面往哪里搁,又将姨母置于何地?” “出去吧,以后不要这么早来吵她,她睡眠浅,经不得吵。”卫离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往里走:“我娘是我娘,你是你,休要混为一谈。” “……”蒋萱气的咬牙,望着卫离颀长挺拔的俊逸背影,狠狠地一跺脚,一双白嫩的小手用力拉后扯着手里的帕子,又妒又恨的低语:“她她她!你眼里就看得到她?就她是个宝吗,别人都是草吗?明明受委屈的是我!被欺负的是我!身为我的表哥,不但不护着我,还护着一个外人?真是岂有此理!” 卫离的偏心她不止一次感受到,每次被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她心里的委屈和愤懑就加重一层,对若雪的妒忌也加重一层——她也想被卫离捧在手心里疼,也想他视她如珠如宝…… 凌若雪,你真该死!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一切便都是我的!是抢了我的一切,是你抢走了表哥……蒋萱慢慢走出桃花坞,一路上,时而不停的抹眼泪,时而低头哭泣,抽抽咽咽的样子好不可怜。不知情的人看见人,还以为她在桃花坞受了什么委屈。 “小姐,你这是?”她的丫鬟杏花见她哭哭啼啼的出来,吓了一大跳,“怎么了?谁给委屈小姐受了?” 杏花是蒋萱从蒋家带过来的丫鬟,还带了一个相当于奶妈的婆子,其他的婆子丫鬟都是来卫家庄后,风三娘给她调派的。 杏花在蒋家生活的久,耳濡目染之下,难免受了风五妹作派的影响,个性精明的她在丫鬟堆里也喜欢拔个尖儿,且十分自私自利。能跟着蒋萱来卫家庄,杏花喜不自胜,觉得自己从草窝落到天堂里了,这里吃的穿的,玩的用的,皆是她在蒋家见所未见的,让她大开眼界。 杏花不想再回蒋家,但她的命运却是和蒋萱绑在一起的——蒋萱有好日子过,她才有好日子过。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她当然要尽心尽力的帮蒋萱出谋划策,以期能永远留在卫家庄。 迄今为止,蒋萱也只信任杏花和她的奶妈,“除了凌若雪,还有谁能给我气受?她今日嚣张极了,快把我气死了!又让丹楹那贱婢那样对我……” 杏花皱起眉头,又是凌若雪! 她和蒋萱的想法不谋而合,总觉得蒋萱才是风三娘的亲人,凌若雪所享受的一切,都该是她家小姐的,倘若小姐能过上凌若雪的生活,那她这个首席大丫鬟的日子一定是风生水起,威风八面。 她颇有些同仇敌忾:“若雪小姐也太过份了,占着小姐的一切,还敢不将小姐放在眼里,这是哪里的说法?” “真不知道世上怎么有她这种人?她心安理得的占得不属于她的东西,还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处处将我这个正牌主子踩在脚下,我真是不服!”蒋萱回过头,眼神阴狠而厌恶地盯着桃花坞,或者说透过桃花坞死死地盯着若雪。漂亮妍丽的小脸上恨意显而易见。 “小姐,你受了气可不能白受,这样岂不太便宜她了吗?”杏花给她出主意:“现在卫夫人对你越来越好了,你终归是她的亲人,比那个人有优势多了,不妨去她面前哭诉哭诉。” 蒋萱脸色阴沉地嘟着小嘴:“不管用的,姨母的心也偏着她。我若向她告凌若雪的状,她只会劝我放开心胸,不要事事和若雪比较。”她试过几次,巧妙地在风三娘面前说若雪的坏话,但没有一次管用,风三娘听过之后,仅是一笑置之。 “小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杏花毕竟比蒋萱大个两三岁,又是在低层长大,人情冷暖都比蒋萱要知道的多:“说的多了,卫夫人多少会听进去一点。而且,小姐必须明白,光小姐一个的力量是不够的,俗话说,三人成虎,你一个人是唱不了大戏的。” 受到丫鬟的提点,蒋萱心头霍然一亮,犹如醍醐灌顶:“对,你说的太对了。”只她一个人说若雪的不是,姨母自然是不信的,如果大家都来指责若雪,不怕姨母不信。 再说卫离施施然的进了内室,伸出修洁的手撩开低垂的锦帘,还未倾身下去,一股香馥清雅的少女幽香立即扑面而来,令他深深着迷。不着痕迹的深深嗅了嗅,只觉销魂蚀骨,心悸神荡,灿若明珠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浅雾,风情微漾,光华渐涌。 “在干什么呢?”优雅的上了绣榻,轻车熟路掀开锦被,将人抱在坚实温暖的怀中,眼神温柔地瞧着装睡的少女,一只手柔柔地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听说你还未吃,就一直这么躺着,这样好吗?” 若雪闭着眼,往他身上靠了靠。也许因为长期练武,他的胸膛非常有弹性,且肌肉韧实。他曾解开衣服给若雪看过他的身材——他浑身的肌肉都是流线型的,非常漂亮,且有无穷的力量,并非我们现代看到的练武人士,鼓起来的那种一块一块的肌肉。 这样的他像一个天生的衣架子,身段修长,挺拔笔直,肩宽、细腰、腿长,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俊美,无论穿什么都是那么的风度翩翩,独具一格,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 ------题外话------ 么么大家,昨日是520,粗心的轩娘又忘了,今日补上——亲们,我爱你们每一个人!祝大家天天快乐,万事顺心!答谢榜:dora518 投了1票(5热度),qquser6781500 投了3票(5热度),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shizukuaini 投了1票(5热度),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dora518 投了1票,windsors 送了2颗钻,蔻丹丹蔻 送了12朵鲜花,cyysammi 送了18朵鲜花,wingler 送了1朵鲜花,修罗魅 送了10朵鲜花 正文 、 103 防偷窥有绝招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2 本章字数:9594 面前的人,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若雪却知道,这人其实就是一个大尾巴狼,仗着俊美绝伦,恍若谪仙的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老少皆宜,私底下却是—— 谁惹毛了他,他会当场优雅的掀桌,笑着杀人。 见她不说话,只是软绵绵地依偎在自己的胸口,卫离低头亲了亲她抿着的唇,“心情不好吗?我猜猜,是因为蒋萱吗?” “倒不全是因为她。”若雪睁开双眸,欠了欠身子,拿出夜澈的信函:“卫焰去边关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卫离沉默着,垂眸瞧了她半晌,唇角突然溢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似笑非笑地道:“是啊,我也好担心,你和我担心的是一样吧?我猜,你肯定希望卫焰早点回来吧,否则,等你年纪一大把了,却始终不能嫁人怎么办?”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咒你打一辈子光棍好了。”若雪知道他旧话重题,无非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也说明他记恨着呢,记恨她当初随便对卫焰许诺。 卫离一手抱着她,一手取了她手上的信,反复端详,若雪一脸黑线的夺过信纸,鄙夷地瞧着他:“呸!快别装了,弄得你好像没有私下看过这封信一样。” “看是看过。”卫离对自己离谱的行为供认不讳,那双桃花眼微微一挑,似有无限风情:“但你和夜澈皆为人狡猾,心思又慎密,指不定会弄个什么隐形药水出来,然后写首隐形诗,或藏头诗一类的。” 低头一笑:“你懂得吧,就是那种非得扔到水里,或者放到火上烤,才能出现字的,所以我不得不提防啊!” “你真是没救了!太厚颜无耻了!”若雪无力扶额,对他绝望极了!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完全不必防着师兄,人家师兄都说了要考虑曲妍儿了,还要人家怎么样?而且,这厮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她这正琢磨着,以后为了防着他偷窥信件,很有必要使用隐形药水写信。 可她这里还未付诸行动呢,他那里就已经水啊火的来破解了…… 哼哼!她心里冷哼,心说,我调配的隐形药水,你那水啊火的,都不管用,须得用碘来熏,看你上哪弄这个破解版去? 她心里花花肠子也多,面上却不显,白了他一眼,指责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师兄都快和妍儿成双成对了,你还在这里吃这些没用的飞醋?不觉有违你天下第一庄主的名头吗?” 卫离仔细的检查了信纸一番,没发现什么异样,便还给若雪:“你也说过,他们是快了,多快?两个人只比陌生人好一点,既没下聘定亲,两家父母都还未通气,更不用说那种两情相悦的场面了。” 他另有话没说,以他对夜澈的了解,他觉得夜澈是拿曲妍儿做幌子,糊弄若雪这个感情白痴,让她放下戒心,然后再徐徐图之。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更不会对若雪提及,免得弄巧成拙,让若雪真将夜澈放心上了,那岂不是无形中成全了夜澈?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成! 卫离不动声色的盘算着,曲妍儿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表妹,表哥帮表妹理所当然,顺理成章,谁也不能指责他。 若雪不知他心底的想法:“你说这两人也真是奇了怪了?他们两个,明明都是那么优秀出色,且双方的家世也相当,结成夫妇不是美事一桩吗?师兄为何要考虑那么久,迟迟不给曲妍儿答复?” 她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封信,这是曲妍儿写给她的,洋洋洒洒好几大张,又全是秀气的小楷,真难为曲妍儿那种粗枝大叶的人能有这么大的耐性。信中述说了她的苦闷,为了接近夜澈,她没有跟随母亲和兄长回枫城,而是在伯父家里住了下来,痴心一片,就为了让夜澈发现她在等他。 哎玛,把若雪感动的不行,心想,这才是真爱啊! “感情上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呢,你那种说法,用在生意上还差不多。”卫离眸色深黑,仿若一望无垠的夜幕,丰神俊朗的面容现出一抹深思:“他不是先喜欢你吗,许是觉得你无可替代吧?” “你这是小心眼做怪。”若雪对他的说话不敢苟同,实事求是的说:“感情这种东西,哪有什么不可替代?无非就是兜兜转转,聚散离合,缘浅缘深的问题,谁离了谁还不活了不成?” 抬头望着他:“比如我们,如果我不在了……”见他黑眸危险的眯起,脸色瞬间冰封,冷峭如玉,她连忙改口:“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假如我们因为不可抗拒的因素分离,难不成你一辈子不成亲吗?那娘怎么办?卫家的香火怎么办?” “你打什么比喻不好,要打这个比喻?是存心让我不好过吗?”卫离极忌讳这个,甚至可以说得上迷信。平时若雪吃雪梨、香梨,鸭梨、青梨……凡是跟梨字扯得上边的东西,倘若若雪觉得味道好,想分一点给他吃,那他是死活不吃的。 就是因为民间有种说法,梨是不能分着吃的,吃了意味着分离。所以若雪的话算是戳到他的隐痛了。 瞅着他黑沉沉,拧得下墨汁来的脸,若雪无语极了,一个大男人,这么迷信做什么?只好哄他,凑上去亲了亲他弧形完美的下巴:“下次再不说了。”她现在哄起他来得心应手。 卫离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紧抿着漂亮的唇,仿佛难以释怀。 但手却像有意识似的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俯下脸,发狠地吻住她的唇,重重的亲着,恨不得将人吞进肚子,带着一种压抑的疯狂,令人心惊胆颤。 若雪抗拒的哼了哼,却换来他更疯狂的对待。 他的另一只手,熟门熟路地伸进了衣服的下摆,对那滑嫩的冰肌玉肤爱不释手,四处游弋的灼热大掌带着轻怜蜜爱,然后依依难舍的向上攀升。 想他安分守己,真难!若雪吐槽无力,伸手重重的掐了他的软肉一把。 结果,他手一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掌扣住了欲绽未绽的小荷。 混蛋!若雪被堵的双唇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吸!卫离气息加重,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 那厢若雪在防火防盗防卫离,这厢被他们议论的夜澈和曲妍儿却正在商谈。 “夜夫人不是不许你回广陵吗?” 曲妍儿不是个甘愿等待答案的人,决定主动出击争取幸福,所以她抛开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涩,约了夜澈到纤凤山赏枫叶。本以为夜澈不会答应,没料到夜澈却爽快应约了。曲妍儿表现的落落大方,夜澈也是如往常一样,因此两人间气氛良好,就像一对朋友。听到夜澈说打算回广陵,她不免吃惊。 “我快有一年未回去了,娘没有理由阻止我。”夜澈伫立在半山腰,出神地望着远处一片入眼的红,那是一种浓稠的暗红,极致瑰丽,仿若火焰般灿烂燃烧,炽烈狂放,微微浅笑:“她也嫌我身在曹营心在汉,早不耐烦我了。” 曲妍儿有些着迷的望着他那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夜澈今日着一身简约的紫色锦袍,墨发用玉冠束起,修长的身姿挺拔如松,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俊雅,端地是丰神如玉,清华无双。 深若幽潭的双眼,薄薄的嘴唇,彰显着他一如既往的冷静自若,山风吹来,紫袍翻飞,仿若欲乘风而去。 仿佛没有察觉到曲妍儿的目光,夜澈不经意的一回眸,浅笑依旧若轻风,动人的眉梢眼角风华渐染。 对上夜澈洞彻人心的明亮目光,曲妍儿明媚动人的瓜子脸一红,飞快地撇开脸,心怦怦直跳,整个人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你要不要去广陵?” 他问,清朗的声音温柔若水:“京城的冬天太冷了,广陵却暖和的多,你要不要去看望你三姨?如果你想去,我们倒可以同路。”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邀请我一起去吗? 是说,是说,这表示他也对我有意思吗?肯接纳我了吗? 或者说他没有别的意思,仅是随口问问,是我自作多情了?……惊喜来的太突然,女汉子曲妍儿思绪打结,心乱如麻,一时讷讷不成言,本来挺娇俏鲜活的一位少女,竟然露出了木讷蠢呆的表情。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去便不用勉强。”扫了一眼她呆若木鸡的模样,夜澈眼角染笑,斜斜欲飞的眉挑起一抹盅惑人心的邪魅。 “不不不!” 曲妍儿急忙摆着纤纤玉手,一连三个不,“我没有勉强……我在京城整日无所事事,堂姐们都出嫁了,伯父家里连个说话的女孩子也没有,正想去广陵陪三姨和若雪呢,路上有师兄照顾,那是再好没有了。” 她唯恐夜澈收回刚才的话,说的又快又急。 夜澈眯了眯星眸,漆黑的眼瞳内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转瞬即逝,若无其事地说:“那你还真有口福,这个时节去,正好可以吃到若雪和卫焰做的火锅,那鲜美的滋味,保证你一尝难忘,日思夜想,魂牵梦萦……” “火锅?我听若雪提到过。” 想到去广陵,一路上夜澈会做自己的护花使者,曲妍儿的双眼笑的弯弯的,心里愉快极了,便丢开局促不安,尝试着与他开玩笑:“虽然我承认若雪说的火锅令我垂诞三尺,但你要不要形容的那么夸张啊?知道的人,以为你在思念火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 “嗯?”见她停住话头,夜澈的视线从火红的枫叶转到她的身上,柔声问:“你想说什么?” 曲妍儿不敢直视他深遂迷人的眼眸,低头看着脚下,穿着精美绣花鞋的小脚,不停地划拉着地上枯黄的落叶,声如蚊蚋:“还以为你在思念心上人……”话未说完,粉脸“腾”的一下红的仿佛着了火。 “心上人吗?”夜澈星眸内波澜轻涌,伸出纤长洁净的手指,缓缓抚上自己的唇角,似是而非地道:“也许是吧。” 什么也许是?有人会将火锅当心上人吗?曲妍儿觉得夜澈一定是在拿话诳自己,忍不住红着脸娇嗔:“夜师兄,正经点。” ※※※※※※ 广陵。 冬月中旬。 天空半阴半晴,寒风萧瑟。 大街上,行人脚步匆匆,宝华楼门前,停着两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一身华服,着名贵狐裘的周瑶,抱着荷塘莲纹海棠式手炉,由丫鬟扶着,踩着红漆脚蹬下了马车。 她略带烦躁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街道,没有发现什么新奇的事物,正要收回目光,却蓦然眯起漂亮的玲珑眼。 “郡主?”郑嬷嬷奇怪郡主怎么不动弹了,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便有些了然:“卫家庄的马车,这马车还挺华贵的,又有随从跟随,想必就是那位卫家小姐吧?” 周瑶盯着马车,视线未动,艳红的嘴唇轻撇,带着不屑和轻蔑:“非也,凌若雪有她专用的马车,随从也不会只有这几个,排扬要比这个大上许多。” “郡主,应该是那个蒋萱,风三娘妹妹的女儿。”秦蓉蓉伸手撩开被风吹拂在脸上的发丝,盯着有卫家标志的马车停在锦绣坊,唇角微勾,皮笑肉不笑地道:“凌若雪是从不去锦绣坊的。” 此次回到广陵,虽说只是陪同周瑶回来避风头;虽说至今还未获得世子爷的欢心,但对秦蓉蓉的人生来说,也算是荣归故里。所以一旦有机会出来,她都会精心描画了眉眼,穿上最华美的衣裳,戴上最精美的首饰,脸上露出矜持高贵的表情。 只可惜,出来的机会实在不多。 郡主来广陵将近三个月了,住在金总兵府邸,却一直被端王妃派来的嬷嬷困在府中,美其名曰:修身养性!直到最近京城里不利于郡主的流言已被人们遗忘,那些嬷嬷才回京覆命。 禁足令一消,差点被关疯的郡主便再也不愿呆在屋中,不畏寒冷,迫不及待的要上街。 其实,周瑶哪里是要上街,之所以选择来广陵避风头而不去端洲,不正是因为广陵有卫离吗?可谁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端王妃虽应允她来广陵,却派人对她严防死守,搞得她几个月都没有见到卫离一面。 听到是风五妹的女儿,周瑶眼里划过一道精光,语气格外的鄙夷:“是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着给卫大哥做妾的贱人吗?” 风五妹一口气将四名蒋家姑娘批发出去的事,风家固然因为家丑不可外扬,掩藏的很好。然而,蒋萱一个妙龄少女,却一直莫明其妙在卫家庄住着不走,当然会引起周瑶的关注。 她人纵是被禁了足,消息却是灵通的,关于蒋萱的一切,事无巨细,周羿都用一封信函向她交待清楚了。 对于肖想卫离的女子,周瑶素来不知道谦让和客气怎么写,张嘴便是辛辣的讽刺:“这姓蒋的贱人心倒是不小,!可惜卫大哥不睬她,她便改弦易辙,学起凌若雪那贱人,真让人恶心透顶!” “郡主不必为这不相干的人生闲气。”秦蓉蓉见蒋萱由丫鬟簇拥着进了锦绣坊,唇边那种看戏的轻笑不减反增:“瞧她那样子,估计在卫家过的不得意,否则哪用得着上锦绣坊啊。想那凌若雪,锦绣坊里不说一件衣裳,便是一根金线,她都是看不上的。” 郑嬷嬷听罢,为之咋舌:“这锦绣坊可是广陵的贵夫人和小姐们爱来的地方,那卫家小姐居然还瞧不中?” 周瑶冷笑,语气尖锐,恨声不断:“那是因为卫大哥宠着她,惯着她,所以她变得不知天高地厚!”又抬高下巴凌空虚点刚出锦绣坊的蒋萱:“而这个姓蒋的,尽管也生的不差,心计更不少,身份尚是卫大哥的表妹,可惜,却一直斗不过凌若雪那贱人,每天被凌若雪气个半死!” 秦蓉蓉低下头,用帕子掩唇咯咯轻笑,在周瑶和郑嬷嬷等人不解的目光下,她略带得意地对周瑶道:“郡主,您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你是说……”周瑶布满阴霾的眼中渐渐露出一丝光亮,犹如黎明前的曙光,目光热切地盯着秦蓉蓉:“为我所用?” 秦蓉蓉笑着点点头,红唇翕动,发出的声音低不可闻:“她肯定恨死凌若雪了。” 周瑶眼里闪过兴奋而阴冷的光芒,当场拔下手腕上一个玉镯赏给秦蓉蓉:“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本郡主重重有赏!” 周瑶真觉得自己带秦蓉蓉来广陵,真是来对了!秦蓉蓉对卫家和凌若雪的事知之甚详不说,脑子也灵活。原本带她来,不过是因为哥哥想要处死她,原因就是秦蓉蓉替他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他枕头底下的银镯是若雪的,然后便向她告了密,哥哥觉得她背主,于是便要杀了她。 而她觉得秦蓉蓉经常帮自己出谋划策,死了未免觉得可惜。因此向哥哥讨了个人情,没料到秦蓉蓉处处不让她失望。 “郡主放心,蓉蓉必会替郡主办的妥妥的。”巴住周瑶,是秦蓉蓉能在周羿面前翻盘的唯一希望,岂有不应之理?再说她性格阴狠,绵里藏针,最擅长做这种两面三刀,挑拨离间之事了。 却说蒋萱一脸愤恨的从锦绣坊出来,进了马车便将檀木小几上的粉彩茶碗砸碎了一个,发出好大的声响,吓得她奶妈蒋妈妈脸色都白了。 杏花从容的多,近前扶了蒋萱坐下,低声劝道:“小姐,何苦糟蹋东西呢?这便是一个茶碗也是不便宜的,若有人问起,又要找理由。” 蒋萱美眸一瞪:“谁敢问?不过一个破碗罢了,我砸了便砸了,难不成谁还敢指责我不成?比起她凌若雪用的东西来,这碗算个什么?” “小姐,你不要老和若雪小姐比呀。” 蒋妈妈试着劝道:“如今这日子,比起小姐在家里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啦!想当初,老太太处处看几位小姐不顺眼,不用说用这种精贵的茶碗,喝几十两银子一两的茶叶了,便是一顿肉都不让小姐们吃上。几位小姐整日做绣活,老太太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动不动就骂小姐们是赔钱货,活该饿死……” “妈妈,你别老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怎可同日而语?”这些陈词滥调,蒋萱压根不想听,过去在蒋家生活所受的磨难和困苦,只提醒她一件事,那就是,要想法子永远留在卫家! 唯有这样,才能过上公主一样的奢侈生活——出入香车宝马,奴仆成群,吃的是山珍海味,鲍鱼燕窝。 但要永远留在卫家,凌若雪就是她最大的障碍! 自她上次去凌若雪那里闹事,被丹楹差点扔出来以后,离表哥便对她越发的不喜了,甚至建议三姨母尽快帮她寻一门亲事,早点将她嫁出去,省得拖成老姑娘。 她只比凌若雪大上半岁有余,哪里就到了非嫁不可的地步了?还尽快?蒋萱越想越生气,觉得一定是凌若雪那下贱胚子在表哥面前搬弄事非,说自己的坏话,才会让表哥越来越嫌憎自己了。 更可气的是,姨母还真帮她寻起亲事来,可能是她闲着无事,竟然非常热衷此事,一副不帮她挑到女婿不罢休的样子。 就连最近出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宴会,姨母都会将她装扮一新,屡屡带着她去见那些贵夫人,且不停的在那些夫人小姐面前夸她如何乖巧,如何温柔端庄,娴静孝顺。 她知道姨母是想将她嫁入豪门贵族,想让那些贵夫人看到她的好。 姑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只说那些贵夫人见到她时,不是用那种挑剔的让人难以忍受的目光打量她,便是以敷衍的眼神扫她几眼,然后打个哈哈便过去了。明显是瞧不起她的样子,若非姨母,她们只怕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蒋萱起先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好,她生的明艳漂亮,乖巧可人,丢到天边说她也是位官家小姐,虽然父亲官职不高,但她现在不是在卫家么,有卫家这么个大后盾,大靠山,谁还敢小瞧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若说那些贵夫人瞧不上凌若雪,尚情有可原,因为凌若雪有过六指。可相比她而言,凌若雪似乎更受那些夫人小姐的欢迎,并不因为六指阻碍她的好人缘。 更有几位夫人笑言想和卫家结亲,暗示的很明显,瞧中的对像就是凌若雪。这让蒋萱非常生气,肚子都快气炸了! 虽然姨母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这些跃跃欲试的贵夫人,可蒋萱依旧不能释怀——什么高贵的不得了的人啦,一个个脑满肥肠,都不带眼睛出门么?她玲珑乖巧,女红绣功样样出色的花样少女没人搭理,反倒是那个半残的贱人成了香饽饽! 蒋萱是绝对不承认凌若雪比她生的好看,比她能言善道,比她能和那些夫人小姐说的上话,聊得到一起的。 她只觉得,一定是凌若雪在穿戴打扮上胜过自己,那些女人皆是势利眼,只看到凌若雪身上价值连城的饰品,觉得她在卫家一定受宠,所以才会动心思。 哼!她们瞧不上她,她还瞧不上她们咧! 放着卫家,放着卫离这样的家世门庭和美男子,她瞎了眼,盲了心才会去缘木求鱼。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码归一码,她要不要是一回事,但不能让人再看乔了。故而她现在经常跑锦绣坊,看到有什么好料子和好衣裙,不管多贵,她都会毫不手软的买下来,反正姨母会为她出银子。 遇到好的首饰,她一样不放过。 只是,只是,让她咬牙切齿的是——锦绣坊、彩宝斋、宝华楼,这些广陵首屈一指的地方,出的东西再难得,再精贵,又哪里比得上表哥天南地北的为凌若雪搜罗回来的东西珍贵! 思及此,她的眼睛都红了…… “小姐,你先消消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杏花对蒋萱的心事了如指掌,她十分赞成小姐的想法,于是不停的给她打气:“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从长计议,总有一天会趁心如意的。” 蒋萱含着气,悻悻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幽光暗闪,晦涩不明。 唉!见自家小姐沉着脸,恨恨地扯着手帕的样子,蒋妈妈暗暗叹了一口气,不明白小姐为何要钻到牛角尖里去?比起以前整日干活,尚不能吃顿好饭的情况下,如今是华服美食都有了,为何还要找不自在? ※※※※※※ 卫离要出门一趟,柳港有十几艘大海船满载货物而归,带回来的全是紧俏的货物,这十几艘大海船将近一半是卫家的,只不过对外打的全是柳家的名号。 柳家的家主早让人送了信过来,让卫少庄主亲自去一趟,一来是为这些货物销售上的事,二来是商议来年出海,应当贩运些什么货物回来。 天气日渐寒冷,柳港离广陵又远,不比去近处巡察铺子,卫离打算轻车简行,快去快回,不想若雪跟着路上遭罪,便将她留在家里。 临走前,照例让若雪送自己出门,只恨当初卫家庄建的不够大,学乌龟慢吞吞的爬,不一会儿,还是爬到大门口了。 “早则二十来天,晚则一个月,最迟不过小年夜前,我一定会回来。”卫离停住步伐,转身替若雪整理身上的雪白色的狐裘披风,微垂着头,修长的睫毛掩住他寒星般璀璨的眸子,声音沙哑地嘱咐:“我不在家的日子,你不要外出,老老实实在家好好养着,安心等我回来。” “知道。”对于他每次出门搞的像生离死别的场面,若雪已经习以为常,秉持着一惯的耐心,听他临走前不厌其烦的谆谆教诲。 卫离抬眸看她,目光温柔的好似滴的出水来,缓缓睃巡着她精致若画的眉眼,最后,视线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停留。他伸出修长的手,好似要勾抬起她的下腭,但想到这是大门口,伸到半路的手又不舍的放下。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他性感的薄唇中溢出,眼神也变得幽幽的,似有些怨念:“你好像很欢迎我出门?我都能感觉你心里在偷着乐。” “哪有?”若雪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气不喘:“是你不带我出门的,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嘛。” 只这一句就够了,卫离炸起来的毛被捋顺了,心似被熨烫了一下,顿时暖意洋洋:“翻过年,你便又大了一岁,我这次去柳港,正好给你带生日的礼物回来。” 若雪很狗腿地说了一句最恶俗的话:“你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所以,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有这句话,卫离圆满了。 直到上了马,他的唇角还不自觉的微微翘着,那俊美温润的眉眼,弯的像月牙儿,惑人心神的眼神更加风情万种,潋滟动人。 转回身往回走,行不过几步,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抬头,蒋萱带着丫鬟站在一颗黄叶掉光的秃树下,正一脸冰冷的死死盯着自己。 对于她挑衅和不善的眼神,若雪视而不见,负着手,淡然自若地从她面前走过。 晚膳时分,她和蒋萱在膳厅陪风三娘用膳。 还未开席,风三娘一脸促狭地问:“若雪,早上送你大哥到门口,他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总觉得风三娘像是知道什么,若雪脸上升起一股热气,眨了眨眼,佯装不在意地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交给我。” 她欲盖弥彰的话令风三娘脸上的笑容扩大,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道:“唉,他要是晚些走就好了。” 若雪略带清冷的眼神扫过她的眉间,敏锐的察觉到一抹烦忧,于是问道:“怎么了?” “就在方才,朱雀城的掌柜们让人送信来了,还未到年关,那边的几个大铺子的帐目出了问题。”风三娘颇有些懊恼:“以前都是他和卫焰,还有夜澈管这些事,虽说现在有帐房先生,可……” 若是朱雀城的铺子出事,即便有帐房出面,也是镇不住场子的。若雪一脸冷静,点点头:“您不必担心,我带着几位帐房先生去朱雀城,很快便可以解决的。” 正文 、 104 顽强的生命力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2 本章字数:9560 听若雪说要去朱雀城,风三娘深深皱起眉头,极不放心:“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去那么远,娘怎么放心得下?还是娘与胡管家去吧?你和蒋萱看家就好。” “这几个月,我跟着大哥学了不少生意上的事,看帐册一类的,倒是难不到我。”若雪对她露出一抹安然的笑容,示意她安心:“来来回回也要两三天,当天又赶不回来,诺大的庄子怎么能少了您坐镇呢。” 若雪说的倒也不假,自打回广陵后,卫离便有意或无意的将若雪带在身边,巡产业和看商铺,或是在书房看帐册,都要求她参予。 想来是有意识的让她融入自己的生活,同时也让底下的人认识到若雪的重要性,不敢怠慢她。 风三娘暗自思量了一会儿,也是,男主外,女主内,卫家庄迟早要交给若雪打理的,老话说,有志不在年高!她能有这份担当和胆量,就应该给她机会历练。再说,风三娘自己对帐册一类玩意儿打心眼里发憷,连庄子里的帐目都是卫妈妈等人帮着在管理。 “你去也好,这家早晚要你们来当的,多经一些事总是没错的。”她摸了摸若雪嫩滑的脸蛋,殷殷嘱咐:“让卫云多带点侍卫护送,天冷,多穿点保暖的衣服,记得娘在家等你,早去早回。” 家让谁来当? 其它的话蒋萱都当成耳旁风,唯有这一句落入她的耳中,神情不禁一僵,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神闪了闪,脸上换上甜美可人的笑容,拉了拉风三娘的手臂,娇声道:“姨母,萱儿也想帮姨母和表哥的忙,不如让萱儿跟着若雪一起去吧?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抬头朝若雪一笑,声音更柔更甜:“若雪,朱雀城好远的,表姐陪你去吧?那些帐册,不止你会看,表姐也会的。”后面那句明明是一句挑衅十足的话,却被她说的极为真诚,仿佛是诚心想帮忙。 我又不是脑子秀逗了,要你陪?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若雪也回她一个虚伪的笑容,声音轻灵柔软,宛若山间的冷泉缓缓流淌:“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谁来陪着娘呢?庄子里事务繁多,娘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啊?” 侧头与风三娘打着商量:“娘,要不这样,横竖表姐想去,不如就让表姐去吧,我还是在家里陪着娘处理庄子里的琐事。” 蒋萱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实在笑不出来了。 开玩笑,她哪里懂看什么帐本?蒋家又非什么大富之家,除了风五妹的那点嫁妆,可以说家无横产。平日的家里的帐本,无非是记着油盐酱醋茶,以及每月的支出和进项,瞄两眼就一目了然了。 可是,卫家这种大商铺的帐本,饶是蒋萱不曾见过,却也知道穷家小户日常开支的那寥寥几笔怎能与之相比,何况,还是有问题的帐本,只怕不比鬼画符和天书好多少。 她之所以这么说,仅是不想若雪专美于前,自己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而且她盘算着,真到了朱雀城,有那些帐房先生查帐,哪须自己亲历亲为?等他们弄清了帐目,功劳自然是自己的。再不济,不是还有若雪吗?她不是说会看帐吗?那让她看好了。 风三娘也知道风五妹不是个称职的娘亲,寻摸着没教女儿们多少理家的本事,蒋萱去朱雀城肯定不合适。但蒋萱又是一副非常想去的模样,她倒有些为难:“萱儿,这可不是去游山玩水,事关重大,你真的能胜任吗?” 蒋萱脸色倏地一变,方才若雪说去,姨母只说不放心她小孩子家家的,这会自己要去,怎么就变成了游山玩水? 姨母真是太偏心了! 眼眶一红,她一脸受伤的表情,委委屈屈地道:“萱儿只是一片好心,想帮帮姨母和表哥,既然姨母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吧!” 其实,风三娘真没有偏心,仅是就是论事而已。 在她眼里,蒋萱虽然比若雪大,可观若雪平日的表现,比蒋萱强一百倍都不止,甚至比自己这个当娘的处理事情都要有条理,所以若雪一说去,她只担心她年纪小了点,倒没有考虑到她能不能胜任的问题。 瞧着蒋萱泫然欲泣的模样,倒像是自己把话说重了,忙安抚她:“姨母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表哥常带若雪出去巡视铺子,那些商铺的大掌柜都认识她,自是不会欺她年纪小。但是你去,他们又不认识你,难免会怠慢你啊!” 这样一说,蒋萱似乎更难过了,拿帕子不住的抹着眼角:“……表哥一点都不疼萱儿,从不带萱儿出去……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表哥的亲表妹了。” 若是有卫离在,蒋萱是决计不敢说出这样的话的,光卫离一个冰冷的眼神就够她受的了,但现在不是卫离不在家么。 “……”卫离是偏心,有眼睛没眼睛的,都知道他偏心,但人家对自己的未婚妻偏心,似乎也无可厚非,风三娘不知该如何与蒋萱解释这件事。 不过,她倒是可以肯定一件事:“萱儿,你放心吧,你绝对是你表哥的亲表妹。” 若雪只当蒋萱抽风,吩咐丫鬟上菜,若无其事的招呼风三娘和蒋萱用饭。 蒋萱满脸幽怨,偷偷瞪了若雪一眼,眼神异常怨毒。 若雪一脸讶异地望着她:“表姐,你瞪我做什么?我可是一点都不偏心的,只是。大哥做事有大哥的考量,谁也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蒋萱连忙低下头,似局促不安,眼泪不要钱似的往桌面上掉,更加委曲的哭诉:“若雪妹妹,我没有瞪你……你冤枉我……嘤嘤嘤……” 风三娘狐疑的眼神在蒋萱身上停留了片刻,见她哭的厉害,只好转头对若雪道:“看她的样子,倒是真想去,要不你就带她去吧,多带点侍卫是一样的,也好给你做个伴。” 又内疚地说:“只怪你爹去的早,咱娘俩孤儿寡母的……偏生你大哥他们都不在,也只好让你受累了……” “娘,别这么说,表姐要去也不是不可以,我没什么意见的,您觉得合适就好。”若雪看蒋萱抽抽咽咽,那伤心欲绝的模样,俨然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式,也不想风三娘为难。 然而,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免得到时自己背冤枉:“但是那些掌柜们说话都非常有艺术的,绝对损人不带脏字,若是表姐高高兴兴的去,却哭哭啼啼的回来……” 蒋萱一听,立马收了泪水,不服气的嚷道:“怎么就我哭哭啼啼的回来?那些掌柜说的话,你都能听得下去,未必我就比你差?” 风三娘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了,觉得今日的蒋萱与往日大不一样,说话口气也格外的冲,显得咄咄逼人:“蒋萱,若雪担的是好心,那些大掌柜很认人的,若你没有真材实料,即便你是主家,他们一样会轻视你。” “姨母,若雪瞧不起我,您也瞧不起我吗?”蒋萱可怜兮兮地望着风三娘,眼睛里凝聚着大颗大颗的泪水:“难道若雪能办到的事,我就不能办到吗?” ※※※※※※ 冷风嗖嗖,寒气逼人的地牢里。 离牢房十来米远的地方,钱氏端坐在铺着锦垫的八仙椅上。 她依旧妆容精致,描眉画眼,头上戴貂鼠卧兔儿,着一件缕金狐裘大袄,抱着暖手炉,外面还裹着一件银狐斗篷,端地是雍容华贵,妩媚动人,十足贵夫人的范儿。 “夫人,人带来了。” 几个凶神恶煞的仆妇将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子从地牢里拖出来,重重地扔在她的面前。 女子有气无力地匍匐冰冷潮湿的地上,瘫落在地上的双手,苍白僵硬,血迹斑斑,凌乱的头发和破破烂烂的裙袄上沾着发霉的稻草,令她显得更加落魄和狼狈,比之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钱氏斜着眼睛,居高临下瞟着地上的女子,见她被寒风一吹,单薄瘦削的身子便瑟瑟发抖,登时心情大好,翘着兰花指,抿了抿乌黑的鬓角,涂的艳红的唇微微一勾,满脸都是恶意的笑容。 “贱人,几个月都过去了,想好了要告诉我没有?” 女子除了身子不时颤抖着,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一个三十来岁的婆子上前,一脚踢向女子,凶恶地道:“夫人问你话呢,装什么死?” “唔!”女子痛苦的呻吟,身子剧烈的抖动几下,艰难的喘息着,纤细的手指不停的颤动,似乎想将带血的双手握紧,以抵抗袭来的痛楚,却徒劳无功。 “她的手没事吧?”钱氏的身体前倾,略有些紧张的盯着女子的手:“不会是你们用刑过度,将她弄残废了吧?本夫人早说……” “没有,没有。”仆妇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解释:“只是用针扎的狠了些,再加上天气冷了,便不怎么灵活了。” 钱氏闻言,将身体靠回椅背,冷冷对地上的女子喝道:“贱人!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说是吧?我陪你耗了这么久,耐心早就告罄,实话对你说,这次,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女子对她的威胁恍若未闻,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曾。 就是这种藐视人的态度最气人,你跟她说半天话,她当你在放屁!钱氏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手一挥:“端水盆来!给我狠狠的教训她!” 一个肮脏的水盆被端上来,女子蓬乱的长发被仆妇抓起。 “哗啦”一声,仆妇将她的头按到水盆里。 水冰冷刺骨,女子用力的摆动头,拼命挣扎,水盆里的水哗啦啦的响,水花四处迸射,但如何敌得过如狼似虎的恶婆子们,她的头仍被死死的按在水盆里。 哗啦!仆妇在她窒息之前,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提出水盆。 女子一头一脸的冷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模样要有多狼籍便有多狼籍……但,只等她缓过来一会儿,仆妇又如法炮制,再次将她的头按到水盆里。 如此反复几次,直到—— “夫人,她昏死过去了,还要继续吗?” “气死我了!”钱氏怒不可遏,一双吊梢眼里的怒火几乎喷涌而出,咬牙切齿地道:“弄醒她!然后再继续!今日她就是长了一张铁嘴,本夫人也要给她撬开!” 见仆妇又去折磨那奄奄一息的女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赵妈妈垂下眼皮,低声道:“夫人,再这么下去,人就不行了。” 钱氏神情一滞,用力咬了咬牙,阴鸷的眼神透露着不甘心,沉着脸向那几个仆妇挥了挥玉手:“行了,别弄死了。” “替她把头上的水擦一擦,拿个炭盆过来,这天气若染上风寒,指不定就一命呜呼了。”赵妈妈蹲到女子身边,伸手拨了拨她湿淋淋的头发,那冷意惊的她立即缩回了手。 钱氏一脸憎恨地看着女子,恶狠狠地道:“真想弄死她算了,若不是为了那物件……” 忽然,她柳叶吊梢眉一竖,似想起什么,立刻站起身,几步走到女子面前,一脚踏在女子的后背心上,用力往下一碾:“贱人,说,那东西你是不是送人了,所以你也不知道在哪?” “唔……”女子痛的猛地抬起头,细白的颈子扬的高高的,露出被水洗过的苍白容颜,五官精致绝伦的脸上还沾着带水的几缕乌丝,黑与白的强烈对比,令她的容貌异常美丽,却也非常孱弱,仿佛下一秒便会断气。 “说不说?” 钱氏满脸狠戾,贵夫人的气质荡然无存,脚下暴虐的再次用力狠碾,疾言厉色:“那东西你送给谁了?原来你从头至尾再骗我,什么放在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鬼话连篇!” 得不到女子的回答,她阴恻恻地一笑,“我猜,你一定将那东西放在你的小孽种身上,对吧?哈哈!” 她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尖利又刻薄:“真正可笑!你居然将昱哥哥的宝贝,送给你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你说,要是昱哥哥知道,他会不会恨死你?甚至一刀劈了你?哎呦,笑死我了……” “可是,那我就搞不懂了,你的小孽种不是早就死了吗?难不成你还将那么珍贵的物件给她陪葬不成?”钱氏边笑边恶意地道:“还是说,你的小孽种根本没有死?她还活的好好的是吧?” 她微微低下身子,眯着毒蛇一样的双眼盯着女子,寒意森森地道:“我一直纳闷你怎么不自杀?以你仙女般清高的性子,视贞洁如命,被那么多男人强暴玩弄过,且你爱逾性命的孩子又死了,但你却还能若无其事的活着,我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我总算弄懂了,原来,你那个小孽种根本没有死,你还惦记着她呢!还盼着有一天能见到她是吧?哈哈——” 她又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难怪这几年我百般的折磨你,所有的酷刑让你尝了个遍。” 伸手指着那些孔武有力的仆妇:“你被她们折磨的死去活来,却一直不肯死,求生的欲望强烈的让我吃惊!顽强的生命力也让我万分震惊!我一度不明白,那么娇弱的一个人,以前手指误伤被绣花针扎到了,你都哎哎哟哟个半天,还疼的直掉眼泪。现在为何变得这么坚强?整日被针扎都不哭一下,原来……” “钱如珍。” 听到自己睽违已久的闺名,钱氏的声音嘎然而止,低头看着女子,抿唇讥笑道:“你终于肯开口啦!我还以为你打算至死都不开口。” 女子的头沉沉地垂在地上,气息微弱,声音又低又嘶哑,却干脆果断:“昱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我苦命的孩子早没了,你不要废话那么多,吵得她不得安宁。” 钱氏红唇张了张,吊梢眼转了转,把话忍了回去,勾唇微笑,一副好商好量的语气:“你早该如此了,这样也就不会白受这几年的罪了。说吧,东西在哪?” 哧,女子似乎在笑,但声音犹如风声一样轻,所以没人注意。 “那物件其实就在老宅。” “老宅?”钱氏挑了挑眉,翘着兰花指划拉着暖炉,似在思索,隔了半晌才道:“你没骗我吧?这么多年,老宅我让人早搜过几遍了,只差掘地三尺,并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事物。” 女子淡淡地道:“你忘了老宅后面的岷河吗?” 钱氏大吃一惊:“你难道将那东西扔到河里了?”立刻知道自己因为太紧张而说错话了,她改口道:“和岷河有什么关系?” 女子眼皮都不抬,灰白色的双唇却弯了弯:“岷河对面有个千层窟,东西就埋在千层窟第十八窟里面。” “千层窟!”钱氏脸上先是一喜,梦寐以求的物件终于知道下落了,几乎即刻就要离开这里,再去千层窟取回东西。 但下一刻,她却勃然变色,声色俱厉:“你骗我,如今岷河水流湍急,根本无路可去千层窟!” “岷河的水涨涨退退,起起落落,如今去不了,不代表永远去不了吧?”女子半阖着眼睛,说的轻描淡写。 钱氏恼怒的咬牙,觉得自己是空欢喜了一场,岷河的水,哪里是起起落落?这河水很有规律,每五年水位会落下一次。每当水位退下的时候,便可以乘船到对面的千层窟去,可现下时间不对——岷河的水位两年前刚落下过,等下一次退水,最少也得三年。 换言之,要验证女子话中的真伪,必须得等三年。 “你骗我,东西并不在千层窟是不是?”钱氏对女子怒目而视,尖刻的声音中带着怒火:“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你什么时候去的千层窟,我怎么不知道?” 女子声音充满疲倦:“信不信随你,该说的我都说了,其它的我爱莫能助,要杀要剐随你的意。” “……”他娘的,这要怎么杀?要是杀了,到时去千层窟找不到那玩意,再回头找谁问?钱氏娇好的面容扭曲狰狞的不成样子了,斜眼盯着女子安之若素的模样,心里恨得不行——看样子,她笃定自己不敢杀她! 但她也不会让女子好过,阴阴奸笑道:“好,我姑且信你一回!再说了,现如今我也没空杀你,要杀,也是杀一个长了六指的妖孽。” “钱如珍,你说什么?”女子陡地将头抬起,半边脸在地上沾满了灰尘,一双清亮黑瞳瞪的圆圆的,全是难以置信。 钱氏满脸得意地望着女子,眼中掠过一抹狠戾之色,抿嘴冷笑:“你知道是谁去杀这个六指妖孽吗?” 不待女子回答,她惬意地自问自答:“正是昱哥哥。” “你!” 女子明眸内顿时波澜汹涌,怒火狂炽,愤怒的声音似从齿缝里发出来的:“钱如珍,有本事你趁早杀了我!如若不然,我指天发誓,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剥了你的皮!将你挫骨扬灰!” ※※※※※※ 哒哒哒!几辆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快速的行驶着,数十名神情严肃,身手矫健的护卫和随从骑着骏马,跟随在马车周围。 “停下!停下!叫你们停下,快给本小姐停下!”马车行驶的好好的,中间那辆马车里突然传来一道女子尖利的命令声。 在另一辆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若雪,听到蒋萱那盛气凌人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随后眨了眨蝶翼似的长长乌睫,一双剪水秋瞳顿时消除迷离和倦色,显得清澈若水,光华灵动。 丹楹正默默地捣鼓若雪帮她做的斜肩小挎包,见若雪醒了,便冷哼道:“小姐你只管睡你的,那个搅事精又要挑事了,甭管她。” 她的话音未落,蒋萱的尖叫声又响起来,显得气焰高丈,那么的不可一世:“你们这些死奴才,本小姐叫你们停下来!统统停下来,听到没有?再不停下来,小心我一状告到姨母面前,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这表小姐,她又要干什么啊?”紫露将茶盅捧给若雪,担心地道:“才走到半道上,不会又吵着要和我们小姐换马车吧?” “她都来回折腾好几次了,总没个消停的时候,再吵,我一掌劈晕她。”丹楹气呼呼的将斜肩小挎包取下来,重重地顿在檀木小几上。 “卫云。”若雪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敲了敲车壁:“停下来吧,去问问表小姐想干什么?” 马车外面的卫云竖起一掌,车夫驾驭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众侍卫和随从皆勒马停缰,精锐的目光警戒的注意着四周。 “可恶,这些该死的奴才总算停下来。”不待卫云去问,蒋萱已由杏花扶着下了马车。山间的道路并不平坦,她被颠簸的马车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迫不及待的想下来走一走。 外面很冷,天空灰扑扑的,显得既阴霾低沉又压抑,仿佛暴风雪将要来的前兆,寒风卷着落叶,夹杂着尘埃在空中飞舞。 蒋萱气呼呼的,裹紧身上华丽的皮裘,径直朝若雪的马车走来,但是,几步路,她却一直在左顾右盼,神情还有几分惴惴不安,又仿佛提防着什么。 “你又怎么了?”若雪掀开厚厚的帘拢出了马车,清冷的脸上没有什么温度,直视着一脸幽怨加愤恨的蒋萱:“最多还过得半日,我们便要到家了,你稍稍坚持一下。” 前几天,敌不过蒋萱的泪水攻势,风三娘还是答应她跟着若雪去朱雀城。 若雪原本打算骑马,带着卫云和账房等人快去快回的,结果因为多了个蒋萱,不得不改坐马车,行程相对要变慢许多。 而蒋萱为了彰显身份,还要带上诸多婆子和丫鬟,再若雪的一再坚持下,她总算只带了两三个。 既然坐了马车,若雪索性将丹楹和紫露也带上。 一路上,果然如若雪所料,蒋萱出了卫家庄之后便原形毕露,事事针对她。 然而,若雪岂是个好相与的,蒋萱都知道出了卫庄,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那她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但凡蒋萱来风五妹那套,吵闹不休或是泪水涟涟,她心情好便不予理会,心情不好就让丹楹直接将蒋萱劈晕,省得她聒噪个没完没了。有本事,蒋萱回去告状好了! 这些都只是小事,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们一行到了朱雀城便直奔城中最大的古玩铺子而去,是柯大掌柜带人接待的。 柯大掌柜见到若雪便连连告罪,一迭声的陪不是。原来,铺子里的账目一向都是好好的,加上快过年了,又是各大掌柜要送账目回卫家庄的时候了。然而,就在这时候,莫明其妙的少了两本账目。 倒不是多重要的账目,怪就怪在,除了古玩铺子有两本账本不见了以外,字画铺子,玉器行,银楼等,相继都有账本不翼而飞。 几大掌柜觉得事有蹊跷,但这种事又不能大肆声张,便差人去报给少庄主,看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结果,就在若雪等人抵达的当天早上,那些神秘失踪的账本又完封不动地回来了…… 若雪表面上泰然自若,带着卫云去几家铺子一一巡察,心里却在暗自揣摩,账本早不丢,晚不丢,专门在卫离要出远门的时候丢,难道是有人想要对卫家庄不利? 原本打算在朱雀城多呆几天,将事情查清楚了再说,但因为担心风三娘,她决定还是先回卫家庄要紧。于是,又带着蒋萱打转往回赶。 她归心似箭,一路上紧赶慢赶,连吃饭都不愿多耽搁一刻,她和丹楹她们,还有其他人倒无所谓,但蒋萱却直喊吃不消,一路上不是嚷着要和若雪换马车,说若雪的马车舒适,便是要求停下来打尖休息,或是住客栈。 总之是各种闹腾,各种不消停,用丹楹的话说——吃饱了撑的,就该饿上她十天半个月。 再说蒋萱听到若雪叫她坚持一下,娇美的容颜顿时变得铁青,一脸憎恶地盯着若雪,漂亮的眼眸中有着强烈的恨意和妒忌,尖声道:“凌若雪,你没安好心,就是想存心折腾我!你明知道,像我这样的官家小姐,身份高贵,几时坐过这样颠簸的马车?颠得我五脏六腑都碎了,还不肯停下来让我喘口气。” 若雪如水的目光带着寒意,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淡淡地道:“是啊,恕我眼拙,你这样高贵的官家小姐我着实没见过。但我就搞不明白了,你高贵是你家的事,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我为什么要顾忌你的感受?” 她莞尔一笑,精致的容颜忽如春花一夜开,令人赏心悦目,百看不厌:“你这么高贵,你家里人知道吗?” “你?”蒋萱一听她这么说,俏丽的脸庞在寒风中气到通红,狠狠地瞪着她,眼中有戾气和怨气:“凌若雪,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要你后悔!” “要我后悔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若雪准备进马车:“蒋萱,适可而止,没什么事,就快上车吧。” 突然,一股浓烈的杀气开始在空气中弥漫,氤氲滋生。 若雪寒毛一竖! 与此同时,卫云一脸冷峻,威严出声:“大家小心,有情况。”又对若雪和蒋萱道:“两位小姐快进马车。” 嗖嗖嗖! 就在此时,几道寒芒骤然划破空气,从前面的树林中闪电般的射出,直奔若雪而来。几乎是一瞬间,便到了她的跟前,快的无以伦比。 “啊——”蒋萱还来不及上马车,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惊骇万分,脸色苍白地尖叫起来:“快来人啊!快保护我,有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暗影迅速地闪到若雪面前,正是一身玄衣的卫云,他长剑一划,带起一股锐不可挡的劲风。 只听叮叮当当之声,几道暗器被卫云的长剑挑开,并迅猛地反射回去。 “小姐,快进来。”丹楹一伸手,将若雪拉进马车,转身抽出软榻下人把高的阔剑,扛在肩上,一脸凶残地冲出马车。 正文 、 105 没鼻子的女子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3 本章字数:9548 一阵寒风吹过,落叶狂舞,枯草纷飞,在那几道暗器被卫云反击回去后,前面的树林并无动静,也没有所谓的刺客冲出来。 嚓!嚓!嚓! 拔刀、拔剑、挽弓、执箭的声音,都是卫家训练有术的侍卫和随从发出的。感觉到危险来临的骏马打着响鼻,前蹄刨了刨。 天空依旧阴霾,有种诡谲的安静,仿佛暴风雨将至前令人窒息的静谧! “……有刺……”蒋萱还要张嘴尖叫,丹楹长剑一伸,清秀到雌雄难辩的脸蛋上全是不耐烦:“闭嘴,再叫杀了你。” 语气轻轻的,稚嫩的嗓音带着她惯有的一丝沙哑,并不如何疾言厉色,却明明确确的告诉蒋萱,她不是说笑的! 蒋萱的叫声嘎然而止,一脸惊骇的盯着眼前闪烁着森冷寒光,绽放着杀气的利剑,然后呆呆的转头,看着抿紧双唇,目光凌厉的丹楹,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何时经历过这种阵仗! “暗器伤人的鼠辈,出来!” 卫云利剑入鞘,马上横弓,箭指树林,年轻而冷峻的脸上锐气横生,眼神犀利迫人,身后黑色的披风被寒风吹的猎猎作响。 树林除了树枝在风中东摇西晃,依旧毫无反应。 马车内,若雪坐在软榻上,微垂着头,飞快的将一个素花斜肩小挎包里面的东西掏出来,脸色波澜不惊,平静的让人讶异,宛若宝石般的黑眸却冷光萦绕,熠熠生辉。 “小姐。”紫露自作聪明的跑去打开马车的夹层:“你躲进去。” 若雪抖了抖小包,在忙碌的间隙朝她微微一笑,复又低下头:“没用的。”那些人是来杀她的,目的鲜明,几道暗器无一例外全是射向她,躲哪都没有用。 与其躲躲藏藏,不如正面迎击,把敌人都杀光了,看还谁有命来杀她! 紫露愕然地望着她手中的素花小包,喃喃地道:“小姐,原来你包包里装的不是吃的啊?” “你以为我是丹楹那吃货啊?”尽管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若雪还是忍俊不禁:“只要是吃的,她都往包里塞。” 当初,丹楹老是烦恼荷包太小,装点蜜饯果子就装不下别的了,不免向若雪抱怨,说要有个大荷包就好了,可以装好多吃的,又可以随身携带。 若雪将她的话听在耳里,琢磨了一番,提笔绘了个女式斜肩包的图样,指点着丫鬟,让她们按图做了两个斜肩包。一个给了丹楹,一个留着自己用。 包包从肩部斜挎,垂至腰部,选取结实耐用的布料,小巧玲珑,并不如何怪异,丹楹非常喜欢,几乎包不离手,上哪都带着,并誓言——包在人在,包失人亡。 有条不紊将几个小竹筒上面的蜡封拆开,若雪正要掀帘出马车,外面蓦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嗓音:“尔等听好了!我等奉命行事,并不愿滥杀无辜,尔等只需将凌若雪交出来,便性命无虞!” 这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和太监比较接近,说完后,余音袅袅不绝。 卧槽!到哪都不缺人妖。 若雪闪身出了马车,拿出一个拆封的小竹筒,用火折子点燃竹筒上的引线,指着树林的方向,对丹楹道:“我扔,你用剑挑飞出去,能挑多远就挑多远,要快。” 话音未落,她已经将竹筒扔到丹楹面前,丹楹英气的眉一竖,阔剑一扫,只听“嗖”的一声,小竹筒带着哧哧哧的火花声,呼啸着飞向树林。 “雕虫小技,也敢献丑!”树林里有人不轻蔑冷哼一声,这声音正常的多了,是男子。 看来对方以为是普通的暗器,若雪抿唇一笑,清澈若水的明眸里闪过狡黠的光芒,叫你托大,要你命的正是这雕虫小技。 她手下动作不停,又点燃一个小竹筒,毫不犹豫的扔到丹楹面前:“这次往左边点,比刚才那个近些。” 就在同一时刻,树林里传来一阵“噼噼叭叭”的响声,震耳欲聋,伴随着男子惊恐的怪叫声:“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儿,爆竹?鞭炮?” 的的确确是爆竹,只不过这爆竹的个头有点大! 小竹筒被炸的四分五裂,竹碎屑迸射纷飞,而且,还有一股非常刺鼻难闻的臭味散了开去。 树林里灰烟弥漫,臭气熏人,瞬间就有二三十条黑色的人影从树林里飞奔出来。 “射!” 卫云眯起黑眸,一声令下,率先开箭。 嗖嗖嗖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带着冷风的箭羽,闪电般的射向那些人影。 与此同时,丹楹挑出去的另一个竹筒也发出震耳的爆竹声声,正好截住那些黑衣人的去路。 “啊……” “咻!他娘的……” “这么臭!” 二三十个黑衣人避之不及,不是被箭矢射中,便是被爆竹炸到——若雪改装过的爆竹,纵然不能炸死人,但炸到身上同样皮开肉绽,血肉翻飞,疼的你哭爹喊娘。关键是还真臭! 一黑一白两个男子,仿若黑白无常,凌空站在两棵大树的树顶上,双双用袖袍掩着鼻子,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带来的人,在熏人欲呕的灰烟中扑腾着,然后倒地不起。 “小姐,再来一个!”丹楹方兴未艾,双眼放光,举着剑跃跃欲试,要求若雪再扔竹筒。 “够了。” 丹楹瞟了树上的两个男子一眼,不依不饶:“还有两个没死。”意思是还想玩。 “放心吧,不死也会叫他们脱层皮,除非他们运气超好。”若雪傲然地抬眸,表情冷漠地望着树上的那两个男子。这两个人身手非凡,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是对自己的身手太自信了,他们恐怕没有将这些烟雾放在眼里,只以为是普通的毒烟和迷烟。 岂不知,这烟里的毒可是连周羿都防不胜防的。 “唉!怎么不多来点刺客呢,都没有炸过瘾。”丹楹叹了一口气,感觉十分遗憾。 若雪学着她,也叹了一口气:“等你知道这爆竹一个要多少银子,能买多少你爱吃的肉包子,估计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想炸了。” 丹楹悚然一惊:“多少?” 若雪默了默,弯起食指形成一个勾:“一个,可以抵你九辈子的肉包子。” “让我死了算了,我今天玩掉了十八辈子的肉包子……”对数字和吃食特别敏感的小孩顿时泪流满面,恨不得抹脖子算了。 “不就是几个爆仗吗?为什么这么贵?难不成是金爆仗?” 听着背后丹楹后悔不迭的声音,在马上依然端着弓箭,没有丝毫放松的卫云哭笑不得,嘴角不停的抽搐,不得不提醒她:“丹楹,当心点,还有两个最棘手的未解决。”这两个人身手一流,他们射去的箭羽,根本伤不到这两个人。倘若这两个人动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收到。”听到卫云的提醒,丹楹小脸一肃,阔剑一摆,立马严阵以待。 若雪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风向,瞧着树林里的灰烟被寒风一吹,向着北方散去,离自己这方越来越远,眼中便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种毒对付敌人是很好,但若是自己人中了,那就不妙了。 蒋萱一直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脸上惊惶失措的神色还没有散去,一双玉白的手拢在袖子里,攥得紧紧的,双眼充满震惊和惊骇地望着若雪,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直到耳中传来若雪的声音:“蒋萱,这里太危险,回你的马车上去。” “哦哦!”蒋萱如梦初醒,自恍惚中醒过神来,刚要提步,却又一脸惶恐地道:“若雪,我还是坐你的马车吧,我怕……”她眼眶一红,可怜兮兮地道:“好多刺客,好多血,我害怕……” 她的话还未说完,却听到卫云厉声吩咐:“保护小姐,准备迎战。” 与此同时,那一黑一白两条人影离开树枝,犹如两只展翅大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若雪这边飞掠过来。 卫云唰的一声抽出宝剑,脚尖一点马蹬,腾身跃到若雪身边:“小姐先进马车。” 其他侍卫持着锐利的武器,纷纷和着黑衣人和白衣人攻去。 “哼,想躲,门也没有!”白衣人见若雪要进马车,他人还未到跟前,却将宽大的袍袖一挥,霎时,一大把寒光闪闪的暗器射向若雪的方向。 黑衣人的声音很尖利,正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看在你们是卫家人的面儿上,原想放过你们一马,没想到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话落,同样也是一挥黑袖,一把暗器撒了过来。 这一次,黑白二人的暗器,不再像上次只针对若雪一人,就连蒋萱都未能幸免。 尽管有卫云和众多侍卫飞舞着利剑将暗器打飞,压根未伤到蒋萱分毫,她却尖叫一声,好像被暗器射中般,疯狂地朝若雪撞了过去,眼里更是闪动着阴险恶毒的光芒:“啊!若雪救我……” 众人此时都在各司其职,不是截住黑白两人,便是在打飞暗器,就连丹楹都神情专注的盯着前面。 而若雪正聚精会神的观察着黑白二人的反应,她觉得这两人也应该中毒了,但好像发作的很慢,正琢磨是什么原因导致如此,冷不防一股大力向她的后背撞来,且腰间陡然感觉一股尖锐的疼痛! 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人也被撞的惯性向前冲去,且方向正是白衣人的方向—— 白衣人一见她主动送上门,大喜过望,立刻丢开缠斗的侍卫,麻溜地抓住她,转身就跑。 “小姐!” “放开小姐!” 事情来的太突然,卫云正力战黑衣人,丹楹等人都只密切的关注着敌人,不让他们来伤害若雪,万万没有料到后方失火,窝里起了内讧,蒋萱竟然将若雪撞出去了! 侍卫们救治不及,不由焦急的喊了起来,纷纷提气追着白衣人而去。 黑衣人一见白衣人得手,心头一喜,他也不恋战,再说卫云和这些侍卫个个都是个硬碴子,并不好对付,一时三刻,他还真奈何不了他们,即刻虚晃一招,转身就跑。 若雪被抓,卫云也没有心思管黑衣人,正要去追白衣人,耳中却听道丹楹愤怒的吼声:“蒋萱你这头猪,你居心不良,是你害的小姐,我要杀了你!” 他快速的转头,就见丹楹怒睁双眸,正咬牙切齿的盯着蒋萱,俨然恨不得将蒋莹吃掉的模样。冲出马车的紫露也是对蒋萱怒目而视,显然也认定是蒋萱害的自家小姐。 而蒋萱听到丹楹的指责,当即下巴一抬,理直气壮地娇声喝斥丹楹:“你这个小贱人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谁害她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为了躲那些暗器,难不成你叫我站着不动,傻傻的让那些暗器射死?怪只怪她站不稳,关我什么事?!” 她漂亮的脸上满是不屑,夹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声音却透着满满的委屈与埋怨:“本小姐今日都快被吓死了,我都还未怪她呢!那些刺客可不是冲着我来的,全是冲着她来的。当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这个无辜被她连累的人都还没说什么,你们倒好,一个个急眉赤眼的来指责我的不是,究竟是何道理?” 言罢,她慢悠悠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将一只镶宝石的赤金钗稳稳插进发中,勾唇一笑,斜斜地瞟了丹楹和紫露一眼,扭着小腰便往自己的马车悠哉悠哉而去,那模样,要有多惬意便有多惬意。 丹楹雪白的牙都快将嘴唇咬出血来了,目光死死锁定得意洋洋的蒋萱,眼里的滔天恨意几乎要将她焚烧,这一瞬间,她理智尽失,只想把蒋萱撕的粉碎! 她不假思索的将阔剑高举过头,正要对着蒋萱的背影用力劈下,一只有力的大掌及时捉住她的手腕。 “不可。”卫云不知何时闪到她的身旁,不着痕迹地对她摇了摇头。 丹楹双眼赤红,脸上满是与她年龄不相符的狼戾与凶残:“是她害了小姐!我要杀了她为小姐报仇!” “那也不能这样鲁莽行事。”若雪出了事,卫云比任何人都着急,从少庄主让他保护若雪的那一刻起,他就将小姐的生命看的重逾自己的生命。 但此时,他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自己带着的这帮人马,俱是卫家庄的精锐好手,绝非泛泛之辈可比,别的不说,追踪敌人的本领,堪比猎犬,白衣人想甩掉他们,绝非易事。 再说,以他对若雪的了解,抓住她的白衣人实在不见得多走运,说不定是自寻死路。 他冷静地分析给丹楹听:“小姐虽然被坏人抓走了,表面上是生死未卜,但我保证,她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你这样冲动,会给小姐带来麻烦的。” 丹楹不甘的缩回手,她毕竟还小,没有卫云那么成熟和理智,总觉得若雪落到坏人手里,八成是凶多吉少。一想到若雪会死掉,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有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每一滴泪水都沉甸甸的!她冷着小脸沉默不语,心里却也觉得卫云的话有道理,是啊,刚才那种情况,饶是蒋萱害了小姐,但她可以随口狡辩,只说是不小心,便可以将一切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若她将蒋萱杀了,便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只一会,她脸色固然还是很不好看,但却乖巧地点点头,示意卫云放手:“你快去追小姐吧,放心,我自有分寸。小姐教过我,许多事,如果明着不能干,那咱们就暗着来,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 卫云嘴角抽了抽,无语地放开这倔强的小姑娘,纵身飞掠出去。 卫云前脚刚走,后脚丹楹和紫露便一起放声大喊:“有刺客,刺客来了——” 这一喊,将还未上马车的蒋萱吓了个魂飞魄散,要知道,因为若雪被抓走,几乎所有的侍卫都追了出去,留下的随从寥寥无几,剩下的就是车夫了。何况,真有刺客,她上了车更不安全,会让人瓮中捉鳖的。 “来人,刺客来了,快来保护我啊!”她惶惶如丧家之犬,不知道是往前跑,还是往后跑,或是往左右跑。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嗖嗖嗖,几道暗器向她射来,支支都带着仇恨与怒火。 “啊——”蒋萱捂着脸孔,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好痛!我的脸!我的鼻子……” 杏花和蒋妈妈从不曾见过这种场面,从头到尾都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此时听到自家小姐的哀嚎声太过惨厉,忍不住战战兢兢的从马车里爬出来,偷偷瞄了两眼。 顿时,这两人慌了,刺客什么的,她们是没有眼福看到,然而,蒋萱脸上的鲜血从她捂着脸的手指间狂涌而出,很快就将她身上的名贵狐裘都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心惊胆寒。 “小姐,你怎么了?”两人鼓足勇气爬下马车,跌跌撞撞的向蒋萱跑来,才到半路,杏花惨叫一声:“啊,我踩到……我踩到……” 她闭着眼不敢看自己的脚底,抖抖缩缩地对蒋妈妈说:“妈妈快帮我看看,我好像踩到一块带血的肉了……” “是……是是,是……”蒋妈妈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脚底,顾不得去看蒋萱了,牙齿打颤,浑身抖的比她更厉害,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踩到……” 一个带刀的随从看不下去了,慢慢地走了过来,平静地说:“杏花姑娘,你踩到表小姐的鼻子了。”他看了一眼还在捂着脸哭喊的蒋萱,惋惜地摇了摇头:“鼻子都踩的稀巴烂了,可惜了。” “什么?”蒋妈妈顿时惊叫的比蒋萱还大声,杏花都要晕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脚剁了…… 那边,紫露压低声音,恨恨地问丹楹:“表小姐那么可恨,我还以为你会趁机杀了她,干嘛只削她一个鼻子?”她觉得这惩罚对蒋萱太轻了。 丹楹冷冷地道:“她们不是明里暗里嘲笑小姐长了六指吗?那好,我就让她们尝尝缺鼻子少耳朵瞎眼的滋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雪的车夫在一旁非常睿智的搭话,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爱实话实说:“其实对爱美的女子来说,你削了她的鼻子,比杀了她更惨。” 丹楹把剑朝他一比划,恫吓道:“谁削的她的鼻子,谁杀她?你再说一遍?” “是刺客啊,刺客啊,是一个黑衣刺客啊,面目狰狞,身高八丈……一伸手,就撒了一大把暗器,小的亲眼所见,可以做证。”车夫一迭声的表忠心。 “……”紫露无语的睨着丹楹,就你这小不点,有八丈?还可不可以更靠谱一点?不过,这个车夫是她家的亲戚,又一直对小姐非常忠心,料想可以和她们同流合污。 突然,若雪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来:“丹楹,听说刺客又来过,你们有没有人受伤?” “啊,小姐回来了!”紫露笑了起来。 丹楹高兴的差点扔下长剑,转身就迎着若雪跑去:“小姐,你没事太好了!我都被你吓死了!” 卫云等人都回来了,情况和卫云所料的差不多,那白衣人抓着若雪没多久,就一头头栽了下去,倒地不起,至于黑衣人,下场相同。 不过,并非若雪另外动的手,而是先前这两人就中了那烟毒,但可能是这他们吃过解毒丸,又加上功力高深,因此发作的特别慢。 留守的几个随从见卫云回来了,立刻上前去禀报情况。他们不是蒋萱,自然不会那么好骗,以为是刺客把蒋萱的鼻子削了。 但暗器是刺客刚才用过的暗器,再加上丹楹的个头矮小,刁钻古怪的很,也不知钻到哪个地方作的怪,他们还真没有看清楚人,所以也不好妄下定论。 更何况,蒋萱众目睽睽之下将若雪撞出去的行为,着实惹恼了他们——要知道,若雪若是有个什么事,他们这么多人,可以说全都活不成了!少庄主回来,第一个会拿他们开刀。 综上所述,这几个人的口径都非常一致,纷纷表示,虽然没有抓到刺客,但应该是刺客将表小姐的鼻子削子。 应该?有多应该? 卫云很无语,一边让人拿药去帮表小姐包扎脸上的伤,一边挥手让众人收拾妥当后准备出发,找就近的医馆为表小姐看伤。他也没料到丹楹说干就干,半点也不耽搁。 却说若雪听到丹楹叙述事情的经过,一脸赞赏地点点头:“干的好,是该让让她尝尝这种切肤之痛了,你不削她的鼻子,我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丹楹本来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担心若雪责怪,此时听到若雪的夸奖,心头的大石落下地了,忙邀功:“我听小姐你说过,有些郎中医术高明,会将断肢缝起来,我还打算找个机会去将她的鼻子剁烂,看她用什么缝!没想到,她的丫鬟帮了我的忙,给她踩烂了。” 若雪笑了,不得不说,这孩子非常聪明,举一反三的本领超强,可又担心自己三观不正教坏小孩,于是强调道:“对待坏人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这是对的,但你还是要学着分辩好坏,明辩事非,别把好人错杀了。” 丹楹用力点点头,别的她不管,反正谁欺负若雪,谁就是坏银,这个她是可以肯定的。 ※※※※※※ 无论大夫的医术怎么高明,蒋萱的鼻子还是救不起来了,丹楹年纪小,但是心狠手辣,将她的鼻子削的面积特别大,连鼻梁带鼻头,一点都没手软。比起被怀王削掉鼻子的可怜的魏美人,蒋萱不遑多让。 “什么?凌若雪路上遇刺客,她安然无恙,屁事没有,蒋萱的鼻子反而被削了个一干二净?” 在金总兵府里的周瑶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喝茶的她当场脸色僵硬无比,一口热茶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恶心极了,感觉像含着蒋萱的鼻子一样。 “是的,郡主。”禀报消息的人一脸的局促不安,不知道这消息对郡主来说是好是坏,自己会不会受到迁怒。 秦蓉蓉皱着眉头,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这个蒋萱,未免太蠢了!亏我们百般看好她,煞费苦心的多方利诱她,结果,她却这么不济事!真是太不中用了,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她都未能成功的除掉凌若雪,看来脑子相当的不灵光,活该被削掉鼻子。” 那天,在街上碰到蒋萱后,秦蓉蓉假意接近蒋萱,以瑶郡主想和她交朋友,诱得她周瑶接触。由于两人有共同的敌人,蒋萱和周瑶很快达成共识,答应和周瑶理应外合,最快的将凌若雪除掉。 然而,计划才刚刚铺展开来,蒋萱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这步棋,岂不是白下了吗? “那些刺客瞎了眼吗?还是连个人也认不清?若是能将凌若雪的鼻子削掉,那该多好啊。”周瑶觉得最可恨的是那些刺客,虽然她也不喜欢蒋萱,但她最大的敌人还是凌若雪。若是凌若雪的鼻子被削掉,她就不相信,卫离还为喜欢她。 秦蓉蓉瞧了瞧周瑶愤愤不平的模样,试探地道:“郡主,这些刺客究竟是谁派出的?不会是郡主你吧?” 周瑶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倒是想啊,可惜目前只能想一想。”她思索着:“到底是谁想杀凌若雪?那人会不会再次下手?要是这样,我们倒是可以坐享其成。” 秦蓉蓉摇了摇头,泼了她一瓢冷水:“郡主,刚才来禀报消息的不是说了吗?那些刺客人手是不少,几十个人呢,却都死在卫家的侍卫手中,所以,这个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为好。” “可恶!”周瑶重重的将茶盅顿在桌子上,她有种黔驴技穷的感觉:“难道一个凌若雪就搞的我们束手无策了吗?总有方法治得了她吧?” 秦蓉蓉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郡主稍安勿燥,这次凌若雪带着蒋萱出行,蒋萱鼻子被削,她那种人,无事都要起三风浪,何况有事,估计她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得现在正在卫家庄里寻死觅活的闹着呢。” 周瑶一听,玲珑眼顿时一亮,高兴地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这么说来,这蒋萱还有用途啊?” “说不好,端看卫夫人怎么处置吧。”秦蓉蓉思索着风三娘的性子,倒是中肯地道:“卫夫人固然疼爱自己妹妹的女儿,但她疼凌若雪也是出了名的,所以这事还是得看蒋萱怎么做。不过,卫夫人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得不说,秦蓉蓉对风三娘的性子知之甚详,此时的风三娘,真有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看着蒋萱缠着白布的脸,想着孙郎中替蒋萱换药时看到的情形,她的心情甚是复杂,既心疼,又后悔,免不了责怪自己,心说,假若当初自己口气硬一点,不答应蒋萱的要求,兴许就没这事了。 只可惜世上难买后悔药,她后悔也后悔不转来。再说了,现下蒋萱的伤势未愈,她便开始发愁蒋萱的终身大事了,以前的蒋萱虽非什么天仙美女,但生得很漂亮,且娇俏甜美。只要蒋萱肯脚踏实地的话,一辈子富足安康的生活就在向她招手。 可是,现下出了这么个情况,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没鼻子的姑娘? “姨母!”但是不容风三娘愁完,蒋萱醒了,她那天起先尚不知道自己的伤势怎么样,到后来发觉自己漂亮的鼻子没有了,当场便晕了过去。其间也醒来过好几次,因为不肯接受现实,到最后都是晕倒了事。 这会儿醒来见到风三娘,她顿时有满肚子的话要说,未曾张口泪先流,只是没有了鼻子,哭泣和说话都与平日不同,困难重重:“姨母,你让萱儿死了算了吧?” 风三娘其实很想对她说,你这样,还真不如死了算了,不然,以后可怎么活?不过,她素来宅心仁厚,对弱者很少说重话,只好耐心地劝:“说什么傻话呢,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是一点小伤,养养就好了。” 正文 、 106 能看到你真好!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3 本章字数:10064 “姨母……” 由于鼻子上蒙着医用白布,蒋萱说话瓮瓮的,唯有眼泪流得最真实:“您让我活着,可我……以后要怎么活?我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谁会要啊?” 这话倒是真情流露,如果伤口不是那么疼,那么碍事,她真想嚎啕大哭——那个刺客伤她哪里不好?要割掉她的鼻子? 但凡是瞎掉一只眼睛,也比没有鼻子好啊,她都不知道伤好了以后,要怎么见人? 风三娘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安慰她:“莫说丧气话。” 又觉得她落到这步田地,自己那些安慰的言辞,怎么看怎么苍白无力,弄不好还伤口上撒盐,只好无奈地道:“你如今的情况还不能哭,不然鼻伤加重,那就更麻烦了,有什么话,等伤养好后,再和姨母讲,好不好?” 蒋萱忍着疼,示意一旁的杏花扶自己起来,靠着金丝绣花大迎枕,鼻子漏气也要说:“……姨母,我这样,都是若雪害得我,都是她……” “关若雪什么事?”风三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声音不知不觉还比较大。 “怎么不关她的事?唉哟……”蒋萱冲动之下,也想加大音量,但感觉脸上疼的厉害,只好小声控诉:“姨母,我和她一起去的朱雀城,刺客指名点姓要杀她,可最后……她安然无事,我却被刺客伤成这样子。” 她伸出颤抖的手摸着脸上的白布,委屈和恨意,还有怒火交织在她的内心,红肿的双眼射出怨毒的光芒:“姨母,您都不知道,那些侍卫都去保护她,压根没有人管我……所以才给了那些刺客可趁之机,将我害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她的话让风三娘温和俏丽的脸沉了下来:“萱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因为让你受了伤,卫云觉得是自己护主不力,所以来向我请罪。他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禀报过我了,之所以弄成这样子,你自己也要负多半的责任!” “什么?!” “……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负多半的责任?我不懂!我要和卫云对质,他一个奴才也敢冤枉我?”蒋萱只差尖叫着打断风三娘的话,牵动伤处,疼的嘶嘶吸气。 瞧着她那难受的样子,风三娘心里也不落忍,于是放缓语气,耐心十足地重复:“萱儿,你这样子,真的不适合谈话,有什么话,等伤好了再说亦不迟。” 风三娘完全是一片好心,奈何蒋萱却觉得风三娘在敷衍自己,明明是若雪的错,姨母不但不为自己出头,反而指责自己的不是。肯定是若雪这贱人回来后恶人先告状,在姨母面前说了自己的诸多不是。 心里越发恨若雪了,强烈的恨意将她的理智焚烧怠尽,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姨母您真是偏心!我要和若雪对质,就是她害的我!她带我去的,却让我爱伤回来,怎么还她有理了?” “而且,那些杀手明明是冲着她去的!跟我们又无怨无仇!谁知道她在外面得罪了些什么人啊?都怪她平时不知天高地厚,行事太嚣张跋扈,所以人家才要来杀她!” 风三娘虎着脸,很生气地瞪着蒋萱:“萱儿,休要胡说八道,念在你有伤在身,姨母不跟你计较这些,但若雪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对孩子,风三娘素来是个温柔和蔼的长辈,甚少这么疾言厉色的对蒋萱,蒋萱倒愣住了。 风三娘坐在锦杌上,挺直脊梁,目光严肃而犀利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她怎么害你了?是她逼着你去朱雀城的?若非你自己一意孤行,她何至于要带着你?你倒好,这时候反来怪罪于她!” “何况,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风三娘问的蒋萱一愣一愣的:“本来那些刺客是奈何不了卫云他们的,偏偏你不知道为何要像个疯子一样的冲出去,还将若雪撞到敌人的身边,害她被坏人捉住!” 说到这个风三娘就有气,早知道蒋萱什么都不会,只会给若雪添累赘,拖后腿,当初便是打死她,她都不会让若雪带蒋萱去的。 蒋萱受伤纯粹是咎由自取,但若雪可就差点给她害死了!若不是若雪运气好,兼为人聪明机警,哪还有命回来见自己? 有钱难买早知道! 正因为自己一时心软做出的错误决定,差点害死若雪,风三娘心里好似滚油在煎熬,又犹如烈火在焚心,那种悔恨加上后悔的情绪,让她无法用这世上的任何言语来形容! 眼眶热热的,若雪,可是她实打实放在心坎上疼的孩子! 老话说,亲娘不如养娘大,就是因为生一个孩子虽然不容易,但,养大一个孩更是不容易! 风三娘对若雪的好,众人有目共睹,绝不是为了博名声而做出的一番虚情假意!那些日常生活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即便是亲娘见了也会自愧不如。 正是因为她用心在疼爱若雪,所以不能忍受有人伤害她,为了若雪,她曾经和风五妹闹到亲姐妹决裂,维护若雪的心,由此可见一斑! 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忍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若雪受到伤害,那似乎更不可原谅! 一时之间,她都觉得没脸去见若雪了,连带着觉得自己疼错了人,明知道蒋萱几姊妹一直看若雪不顺眼,处处找若雪的麻烦,可悲的是自己还以为她们改好了,一心期盼她们能和若雪和睦相处…… 殊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易。 若雪回来后,对蒋萱害她的行为只字不是,更没有说她的半个不是,反倒是蒋萱倒打一耙,口口声声指责若雪不对。 这么一对比,两个孩子的品格高下立见。 孰是孰非,也一眼即明。 思及此,风三娘的脸色异常严厉,望着蒋萱的目光除了失望和痛心,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这孩子聪明伶俐遭人疼,但凡肯将心用在正途上,同样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孩子。 “你说姨母偏心,姨母承认。” 风三娘声音沉痛地说道:“但那是因为若雪值得我们偏心。她不像你们,生活稍有不如意,便一昧的怨声载道,怪这怪那,怪别人不疼爱你们,怪别人错待了你们,却从不肯虚心检讨,想想自己究竟有哪里值得人疼爱?” “……姨母……”蒋萱被风三娘问的很心虚,又觉得风三娘锐利的目光好似洞若观火,使得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被曝露在阳光下,无所遁行。 不由得低下头,以此避开风三娘的目光,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喊伤口疼。实际上,却悄悄从眼皮上方偷窥着风三娘。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盯着蒋萱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风三娘沉沉吐出胸口的闷气,憾然喟叹了一声,但觉除了遗憾,蒋萱已引不起她任何跟怜爱有关的情绪了。 偏偏蒋萱不知死活,觑到风三娘脸色稍缓,竟然自以为姨母终归是疼爱自己的,便故态复萌,转着眼珠替自己的行为辩解: “姨母,您可不能偏听偏信,萱儿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当时是真的有暗器射到我身上,我差点被吓死,所以才撞到若雪……” “什么暗器?是你常戴的那根赤金钗吗?” 风三娘脸色变冷,觉得她真是无可救药了,伸手指着她的梳妆匣,那上面放着她头上除下的首饰,其中一根镶宝石的赤金钗分外的显眼:“你就是用那个扎的若雪是吧?如若不然,若雪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你撞出去?” “姨母……我没有……”如果蒋萱的脸不是大部分被白布蒙着,一定是面如菜色,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被风三娘知道。 “哼!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风三娘冷冷地站起来,起身往外走:“你该庆幸若雪衣服穿的多,你扎的不深,否则,你就等着卫离回来撕了你吧!” ※※※※※※ 桃花坞 外面寒风呼啸,内室却是暖意融融,温暖如春,角落置放着几座塔式的紫金红铜暖炉,正散发着阵阵热气。 三足兽鼎香炉里点着名贵熏香,淡烟萦绕。 若雪解了外衣,半褪衣衫伏卧在锦榻上,紫露取了雪玉膏,正帮她后腰处的伤处上药。 “小姐,一定很疼吧?”丹楹半跪在脚榻上,担心的瞅着若雪的后腰。那上面有一道刺眼的红色血槽,在她欺霜寒雪的肌肤上尤其醒目,正是蒋萱用金钗扎的那道伤痕。 虽说冬日衣服穿的多,但架不住人的恨意深,蒋萱冲过来的力量也猛,偏偏她扎进去的时候还狠狠的往旁边一划,这一划,就将若雪腰后拉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不疼,早好了。”若雪偏头看了丹楹一眼,这伤已经上过几次药了,用的药又极好,要不了多少日子就没事了。 “削掉她的鼻子还真是太便宜她了。”若雪说的轻描淡写,丹楹却觉得事关重大,后悔对蒋萱的处罚轻了。 “夫人,您来了。” 外屋传来俞妈妈恭敬的声音,丹楹立即噤声不语。 若雪示意紫露可以,起身整理衣裳,风三娘在俞妈妈的陪伴下已进了内室,一眼瞧见紫露手上的雪玉膏,便问若雪:“怎么样了,还疼吗?” “娘不必担心,没事,一点粗皮而已。” 若雪要下床,风三娘却制止了她,直接在床沿坐下,掀开她后腰的衣服仔细的瞧了瞧,见伤口收了口,便放心了许多。她为人爽利,直接给若雪道歉:“这次是娘的不是,你原谅我一回,以后断不会如此了。” 她这样说,若雪倒不好意思,丹楹不是借机把将萱的鼻子削了么,也算给自己报了仇,于是就道:“您说哪里话,母女之间说这个就见外了。” 风三娘也觉得道歉什么的只代表态度,最主要是实际行动才重要,所以也不纠结此事,揭过不提,只与她商量:“娘想等蒋萱的伤好了,送她回她自己家去。” “送她回陇川?” 若雪倒没想到风三娘下这个决定,主要是风五妹已经托孤了,能还得回去吗?何况蒋萱还被毁了容。依风五妹那脾气,这事恐怕难以善了。 “你不用担心,这事娘和你大哥会处理。”风三娘已拿定了主意,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觉得蒋萱就像风五妹脱的一个壳——明明自己做了错事,却死不悔改。 这人,不怕你做错事,就怕你不改,浪子回头金不换,她其实是给了蒋萱机会的,只是蒋萱自己不知道珍惜。 “嗯,只要娘不觉得困扰和为难就好。”若雪点点头,对蒋萱,她已无话可说。 风三娘推了推蹲在自己膝边的丹楹:“我让春香送了许多好吃的过来了,你和紫露去外边看看。” 这就是有话和若雪私下谈的意思,紫露赶紧将丹楹从脚踏上提了起来,拉着去外边了。 俞妈妈掩了内室了门。 风三娘见闲杂人等都走光了,这才拉着若雪的手抚了抚,凑近她,神神秘秘地说:“离儿这次去柳港,公事只是其一,他其实是为你的事情去的。” 风三娘那口气太过神秘,若雪不免有些炸毛:“我的?我有什么事?” “柳港那边有一个大户人家,姓凌,他打算让那户人家认回你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风三娘低声爆料。 若雪很无语,这纯粹是捏造事实,他们都知道真跟她有关系,又姓凌在那户人家在京城。想了想,她一脸伤心地问:“娘,您不想要我啦?” “……”这回换风三娘无语了。 好半天才捏了她的脸蛋一把,恨恨地道:“你说什么呢,谁不想要你了?” 若雪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皱着眉头,忧伤地说:“那不然,干嘛给我找假爹娘啊?” 风三娘笑,得意地笑:“没办法啊,要是你的身份永远是我的女儿,那你哥怎么娶你?还有一个多月你就满十三了,这般大的姑娘早该定下亲事了,再晚便不好了。” 轰! 这次,若雪的脸不用风三娘出手,都觉得没脸见人了,敢情自以为隐瞒的妥妥的事情,原来人家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她瞪着风三娘,“您这么狐狸,连自己女儿都骗,这样真的好吗?” “彼此彼此,咱娘俩五十步别笑百步。”风三娘不管狐狸的意思是褒是贬,一律笑纳,还促狭地打趣:“这事我也挺为难的,你想啊,谁希望养个女儿好好的,转眼要变儿媳妇?这心里的落差可不是一点半点呐。” 说着还似真非假的叹了一口气:“唉,我实指望帮你招赘,摆足丈母娘的派头,好生刁难我那女婿一番。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女婿梦破碎。”说的好不遗憾。 若雪被她气的咬牙,哼笑道:“别啊,您就继续招赘呗,指不定会招一个很听话的女婿。” “我也想啊。”风三娘白了她一眼:“只要你摆平卫离,我马上贴榜为卫家招赘。” 不待若雪指天发宏愿,她又道:“其实卫离早计划着这件事了,那凌老爷和凌夫人膝下有一儿一女,是官宦人家,到时你也只是顶他们家女儿的名义,在你们成婚前,去那凌家住上几个月。这样一样,也便没有人会说你们两个那乱什么伦。” 若雪默,成亲什么的,对她来说,还真没有什么概念。 风三娘只当她害羞,一个劲地安慰她:“不管你是我女儿,还是我的儿媳妇,你放心好了,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疼爱你的。” 若雪叹了一口气,无力地伏在她肩上,抱住她道:“我听说,婆媳是天敌,我可不想和您成为敌人。咱们让卫离滚蛋吧,我还是想做您的女儿,不想做那劳什子的媳妇。” “……”风三娘瞪眼。 她表示,只听过“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的说法,这个时代,婆婆是神一般的存在,哪个媳妇敢视婆婆为敌人啊?那不是找休么? ※※※※※※ 被滚蛋的卫离毫不知情。 许是因为若雪让他滚蛋的心愿太过强烈,他生龙活虎,神采飞扬的去的柳港,回来时,刚到家门,还未下马,只抬眸深深看了若雪一眼,面色苍白如纸的他便从马上滚下来了…… 得亏卫一身手敏捷,闪电般的扑过去双臂一抄,才避免了他主子倒栽葱,磕破脑袋的下场。 因此,卫离是被侍卫抬进家门的——标谁的竖着出门,横着回来。 而且,也没有他说的早则二十天,晚则一个月,来来去去就用了半个月。 不用说,众人都被吓坏了,就连若雪觉得自己可以处变不惊的一个人,当场也吓白了脸,心突突直跳。而风三娘更是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之后,须发皆白的孙郎中是被卫风背来的,药箱和药僮的命运同样如此。 内伤固然严重,但不如外伤恐怖,他的右腹部被利器刺了个对穿,尽管上了药,简单的包扎过了,但因受伤后不但没有好好的休养,反而连日不眠不休的赶路,不可避免的导致内伤和外伤一起加重了。 伤口崩裂的厉害,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没有丢掉小命,已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随意挥霍,等到老了,便知道苦头喽。”孙郎中医者仁心,一边帮他清洗着伤口上的斑斑血迹,一边摇头念叨。 卫离昏迷不醒,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任人摆布,孙郎中白念了。 若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气息奄奄、了无生气的卫离,笑的优雅的他,做什么都挥洒自如,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得了他,永远都那么的自信逼人,气势凌云。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的好儿子;弟妹的好哥哥;族人心目中的优秀领袖;是卫家庄不可或缺的存在! 对于若雪来说,她穿来这个世上,除了原主的母亲薛燕,卫离就相当于她雏鸟情结第一眼看到的活物。 何况这个活物不但救了她,还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与她分享——不管是丰厚的钱财,还是美丽的家,甚至连温柔慈爱的母亲,都毫不吝啬的献出来与她分享了。 所以,卫离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很难让人撼动的。 而且,她一直以为卫离是擎天柱!是奥特慢!是反穿内裤的超人!是那个就算死了也会复活、打不死的小强啊! 事实证明,是她想太多了…… 气势磅礴,霸气强势的卫离,让她觉得自己娇弱的不堪一击,弱爆了,逊毙了!但任人怎么唤也唤不醒,犹如睡美人一样的卫离,又让她瞬间母爱泛滥,有种我儿子被人欺负的感觉…… 她美眸喷着火,一脸凶狠有问卫一:“说,谁伤的他?”那模样,俨然一个超级护短的家长,一副气势汹汹想找人为儿子报仇的模样。 “……”卫一表示自己胆子小,被吓着了,小姐素来是美丽的、温和中带点清冷疏离的、气质清雅若仙,却又无比惹人怜爱的。但无论是哪种模样,都无法与现在这副样子相提并论。 她一双宛若凤羽般精致立体的墨瞳中怒火狂炽,目光带着令人心颤的精锐,凌厉逼人的气势凛然释放,如同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子,就等着悍然伸爪,凶狠地撕裂敌人的胸膛!那是一种惊心动魄,让人心跳加速的危险美。 若雪的明眸微微眯起,牢牢地盯着卫一。 向来镇定自若的卫一觉得自己再不回答,下一刻就会被她凶残地撕的粉碎,只好照实说了:“小姐,小的们也不知道是谁伤的少庄主,但少庄主知道。” 卫离知道? 但关键是卫离现在像个植物人一样,怎么可能会开口告诉她。 百爪挠心也不为过,她走到一直呆呆怔怔坐着的风三娘身边,知道这个可怜的女人被吓坏了,已没了丈夫的她,实在经不起失掉儿子的打击了。她抱住她,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嗯。”风三娘缓缓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在她怀里低低应了一声,眼泪滂沱如雨,瞬间成河。 待孙郎中走后,卫离仍然昏迷不醒,好在孙郎中说了,只要不出现反反复复发烧的现像,性命还是保得住的。 很好,风三娘和若雪都不敢稍离,就担心他发烧,烧的一命呜呼……即便到了晚上,众人也不敢合眼。 经过几个时辰的沉淀,若雪的心慢慢定了下来,将卫一等人招到卫离的书房询问原由。 原来事情是在柳港发生的。 由于卫离想节省行程尽快归家,所以,他一与柳家现任家主将事情商谈妥后,便打算立刻回转。但谁也未想到,就在出发的前夕,他们住着的柳园外围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箫声。 听到箫声的一刹那,卫一卫风等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然而,素来不怎么动声色的少庄主的反应格外不同,他微蹙着眉,竟然步出屋子,站在寒风萧萧的院子里凝神细听。 那箫声缠缠绵绵,悱悱恻恻,在冷冷清清的月色下听起来十分的悲怨伤情,让人的心底顿生出无限的惆怅与惘然,恨不得沧然泪下,唏嘘嗟叹! 但是,在箫声转向高亢悲厉,似乎充满灭顶的恨意时,少庄主揉了揉额角,然后纵身跃上围墙,并吩咐众人不要跟着他,他去去就来。众人觉得心下不安,随后追了出去,但只见茫茫月色,冷冷寒风,哪里还有少庄主的身影。 就在卫风等人四处寻不到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少庄主神情平静地回来了,只不过,去得时候蓝衣烁烁,不知道有多潇洒,回来时却衣袂染血,腹部顶着一个大血洞。 卫风等人一见少庄主那副模样,只觉天地都变色了。他们从小就跟着卫离,从未见他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不但胸口中了一掌,腹部还被刺穿了,且死活不告诉他们是谁伤的他,搞的他们都不知道要找谁报仇去…… 按这种情形,只能躺着好好养伤,是不能奔波劳累的,但不知为何,少庄主却吩咐他们即刻起程,一刻也不能耽误。他们怎么劝也不听,他坚持要尽快赶回来,劝得多了,他干脆一脸冷峻地让你闭嘴。 他又嫌坐马车慢了,依旧骑马狂奔,速度与来时一样,还几日不眠不休,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他一个重伤患者。 于是就搞成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状态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若雪又是心疼,又觉得他是自己在找死,但同时也承认他的意志力真是顽强!若是换成她,只怕早就半途而废,哪还能坚持几天几夜。 下半夜,若雪劝风三娘去睡一会儿,有她看着就行了。这照顾病人非一朝一夕的事,风三娘也明白,只要命保住了,其它的都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她倒是肯听劝,说是天亮来换她。 若雪不敢合眼,甚至想了好几个若是卫离发烧的话,尽快帮他退烧的法子,时下没有抗生素一类的药物,就怕伤口感染。好在现在不是炎热的夏季,只要小心照料,比夏天发炎的机会还是少的多。 本来快要过年了,卫家庄却因为卫离的伤,搞的一点过年的气氛和心情也没有。 卫离想来是太累了,在睡了两天一夜后,终于醒来了。 他醒来的时候正是戌时末(夜晚9点),眼睛甫一睁开,便低低地唤了一声:“若雪。” 声音低不可闻,又沙又哑,若雪却听到了。 除了他们俩,屋子里空无一人,她也在床榻上,正斜躺在他身边不远处,捧着一本药藉在看,听到声音,便侧过头去看他,正好对上他苍白无血色的脸,漆黑深遂的眼。 “你醒了。”她轻轻地道,仿佛怕惊醒一个梦,漂亮的嘴角却慢慢泛上一朵笑花。 卫离修长乌黑的眼睫轻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有些贪婪,仿佛想将她的样子深深刻进心里,灰白色的唇慢慢溢出一个完美的笑弧,喃喃地道:“你没事,真好。” “我能有什么事?现在有事的是你。”若雪觉得他的话挺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能看到你,真好。”卫离的目光仍然牢牢锁着她,被子里的手抬了抬,似乎想伸过来碰碰她。最后却无力的放下。于是嘴边的笑不见了,若画的墨眉也浅浅的蹙起。 “你还不能动,肯定又饿又渴了,我先去给你弄水。” 若雪正要下床,却听到他委屈哼了哼,眼巴巴地望着她:“先抱。” 病人嘛,有点情绪很正常,若雪为难地看着他:“你伤的很重,这要怎么抱?” “可以的。”还不怎么能动的人挣扎着想伸出手来。 若雪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俯下身,以不碰伤他为原则,意思意思的抱了抱。 她的青丝垂下来,有几缕落在他的脸上,他眯了眯眼,一脸陶醉:“好香。”接着又说:“我有悄悄话要告诉你,你附耳过来。” 若雪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以前可以用这招,现在不灵了,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被揭穿谎言的人丝毫不脸红,抱怨道:“越大越不可爱了。”然后一脸坦荡地要求:“不给我亲,那你来亲亲我。” 若雪冷哼:“休想,才醒来就作怪,赶快好起来才是正劲!我让人去通知娘,大家都为你担心死了。” 某人很后悔,语气失望的无以复加:“还不如不醒过来呢,什么福利也没有。”专而又振作精神:“蒋萱死了没有?” “……” 若雪的动作顿住了,沉默地看了他半响,才严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谁告诉你的?还有,你之所以急着赶回来,以至于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该不会正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卫离马上装死,气若游丝的声音让人一听就很同情他:“妹妹,我快渴死了,快饿死了,快疼死了……” “我快被你气死了!”若雪一甩头发,气呼呼的下了榻,吸上拖鞋去唤人了。 卫离侧头望着她风一样的背影,喃喃地发愁:“怎么办?越大越不好糊弄了?” ------题外话------ 特别感谢朋友们的鼓励,太谢谢大家了,虎摸虎摸,大家都是治愈系的大神,轩娘被你们治好了,吼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再感谢亲们: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 20253622 投了2票,东新 投了1票,汤小霞 投了1票,liyiyeyinin9011 投了3票 ,buhvaa 投了1票,项丽xl 投了1票,看闲云坐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windsors 送了3朵鲜花,dora518 送了66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cyysammi 送了3朵鲜花,windsors 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109 还是成群结队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3 本章字数:10812 因为担心若雪追问,又怕她生气,所以卫离将病人这一角色演的入木三分,几可乱真……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真的是病人。 反正只要若雪想问他问题,他就会各种疼,各种不舒服,各种想睡,各种饿——因为他现在只能吃点流质食物,稀饭一类的,与什么美食都无缘不说,还要少吃,所以饿是在所难免的。 行,若雪也不是傻缺,不问就不问,就不信他能逃避一辈子,当务之急还是让他放松精神养好身体。 她索性闭紧嘴巴,只与风三娘一起悉心照顾他。 这样一来,卫离反倒心生不安了——这病就是点外伤加内伤,又不是病入膏肓,总有好的一日吧,秋后算帐什么的最讨厌了! 左思右想,权衡再三,还是决定主动招供,说不定能获个宽大处理。 “若雪,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被谁打伤的啊?” 这一日早上,若雪拧了热巾帮他擦脸擦手,这种事本来可以由丫鬟和卫一等人做的,奈何人家傲娇,表示嫌弃卫一等人粗手粗脚,丫鬟嘛,人家说用不习惯。 挑三拣四一番,唯有妹妹照顾的最合心意。 若雪心想,他一直跟个铁人一样屹立不倒,能照顾他的时候也不多,只要他能尽快的好起来,这点要求算什么。于是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接下此巨光荣的任务。 不得不说,孙郎中的医术真不是盖的,比之医仙谷的人也不遑多让——上次卫离打听到医仙谷有位医仙出谷游历,正好到了隔壁的县城,便连夜带她赶过去,奉上了坑死人不偿命的巨额诊金,求那位眼睛长在额头的陈医仙帮她诊治了一番。 陈医仙的诊断和王老太医的答案如出一辙,说身体是没什么大毛病,也没有心疾,应当不会发生那种情况才对。 但是,陈医仙的样子有几分欲言又止,明显有所保留。 不过他难能可贵的做出了解释,说这是身为医者的天性,凡是碰到奇怪的病例,总想弄个清楚明白,目前他虽然还参详不透,可等他回医仙谷找到大部队支援后,定会给个明确的答案给他们。 所以,卫离纵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在陈医仙保证若雪只要不出意外,能活个七八十岁的情况下,他也只有耐心的等待陈医仙的答复了。 孙郎中精湛的医术,加上卫离年轻旺盛的生命力,他的身体复原的很快,没有几日,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已逐渐恢复到以前那种唇红齿白,眼若桃花含笑,皮肤水当当,好的令若雪妒忌的美男子形像了。 听到卫离的声音,若雪伸出一指戳了戳他脸上弹性绝佳的皮肤,斜睨着他漫不经心地道:“怎么?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或者说你良心大发,打算告诉我实情了?” “你猜猜。”卫离的手已经可以动了,当下捉住她的软嫩的手指,习惯性的放到嘴边去啃咬,一双清澈的黑眸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里面溢出来温柔足以将人溺毙。 若雪觉得他那双眼不但特能招桃花,还能将人吸入其中,迷得你不分东西,从此万劫不复。 撇开脸,若无其事地道:“我猜,不是你的旧情人,便是你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因爱生恨,因……啊!” 话还未说完,她嘶嘶地吸着凉气,赶紧将手从他的嘴下抢回来,一边用软巾擦拭着手指,一边用力瞪着他:“你属狗的啊?就会咬人!” “叫你污蔑我,咬你是轻的。”卫离眯眸冷哼,他洁身自好的都足以与圣人看齐了,她还来刺激他。 “是你叫我猜的,猜了你又不满意。”若雪气的将软巾蒙在他脸上,趁着他无力反抗,打算憋死他。 可惜卫离的身子虽不大能动,但手臂却灵活自如了,一伸手就揽住她细细的腰肢,另一只微微在她后背施压,她就只能无力的趴到他的胸膛去了。 卫离对她投怀送抱的姿势满意极了,只差舒服的喟叹一声,可若雪却吓坏了,一迭声地道;“你的伤!”他的内伤是胸膛一掌,外伤又在腹部,实在不适合这危险十足的姿势啊。 “别动。”卫离不以为意,怀中的少女柔若无骨,轻若无物,散发着一阵阵香馥若幽似兰的馨香,令他沉醉不已。 他不自觉抱紧她,压抑着想将她融进自己骨血中的冲动,亲了亲他朝思暮想的容颜,喃喃地叹息:“做梦都想这样抱着你。” 那声音低低的,磁性撩人,带着无穷无尽的盅惑,似一阵缠绵缱绻的柔柔春风拂过若雪的耳畔,她的心,瞬间就软了。 怕弄疼他,不敢挣扎,又担心自己的重量压坏他,矛盾的她,即便伏在他身上,也是姿势僵硬。 “放轻松,一百个你也压不坏我。”卫离愉悦地低低轻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让她安心趴好。 这会子美人在怀,他心情大好,便不故弄玄虚了,在若雪耳边低语道:“伤我的人是柳生。” “谁?” 若雪微微一怔,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似乎听人提起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尽量忽略他喷在耳朵上的温热气息,微抬头:“柳生是谁?” “柳港柳家曾经最出色的子弟,百年难遇的奇才——柳君翔!如果他不离家出走,将近十年杳无音迅的话,那么他毫无疑问会是柳家这一届的家主,且会是柳家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家主。” 离家出走?若雪很无语,这貌似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干的事吧?看来无论哪朝哪代,都不泛人热衷于此事。 “柳君翔?那他既是柳家人,干嘛要打伤你?还差点杀了你?而且,不是说失踪了快十年吗?是突然冒出来的,还是一直隐藏在暗处?” 若雪觉得此事疑窦丛丛,据她所知,柳家和卫家合作多年,两家关系非同一般,应该没什么理由杀卫离才是。何况还大剌剌的杀,伪装都不带一下的,这是多想和卫家结仇啊? 卫离的手指缓缓在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游走,两人目光相对,他深遂的眼眸内波澜微涌,仿若深不可测的古潭:“你一定不知道吧,柳生差一点点就成了我们的姑父。” 姑父? 他的姑父不是皇上吗?不对,皇上是大家的姑父……不是,皇上是许多人的姑父…… “不带这样玩人的啊!拜托你一次性说个痛快,不然我就将你吊到房梁上鞭打一百遍。”这种说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的行径最可恨了。 “越大越凶了,以后肯定是母老虎一只,我惨了。”卫离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但眼睛却带着笑。 他收回前几天的话,怀中少女凶神恶煞,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尤其是那清泉一样澄净纯澈的眸子,熠熠生辉,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能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冲他这句母老虎,倘若不是念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若雪真想抽死他,但目前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母老虎什么的可以留到秋天涨利息。 她一脸黑线,盯着卫离道:“快说,柳生不会是因为没有当成你姑父,所以才要杀你吧?” “正是如此。”卫离毫不犹豫地点头:“就是你说的因爱生恨。” 若雪顿时眉开眼笑,眼眸弯弯,幸灾乐祸地说:“柳生爱你不成,所以生恨?大哥,这才是真受啊!” 她当然不会以为柳生是爱卫离不成,所以才恨他,这也太玄幻了,不过,她喜欢调戏生病的卫离,反正他这副病歪歪的病西施模样也奈何不了她。 卫离危险地眯起美目,对她笑出森森白牙:“我会将这笔账先记着,等涨了利息,到秋天一起算!” 若雪只当没听到,反正她也正有此打算,要算大家一起算,WHO怕WHO! “当年,父亲看中了航运这一块,打算和柳港的柳家合作。上一届的柳家家主亲自来广陵和父亲洽谈,也带来了自己的儿子柳君翔,一切的恩怨,便是从那开始。”卫离将沉封的过往娓娓道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宛如大提琴般优雅动听,让人浑身泛起一股酥麻。 “姑姑那时和你差不多大,虽然祖父将她养在深闺,但命运还是让她和柳君翔不期而遇。柳生那时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姑姑一见钟情,而姑姑也很喜欢这个天资聪颖,俊美冷峻的少年。” 若雪能想像的出那种情景,卫贵妃国色天香的容貌,那是有目共睹的,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少有人能出其左右。 风华正茂的如玉少年,邂逅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定终生!两人不共谱浪漫恋曲,那简直是对不起翘首以盼的广大人民群众。 “只是,那时祖父虽然卸甲归田多年,但因其旧部众多,无形中还是能影响到朝中的势力分布,所以,在世人眼中,卫家门庭太高。而柳家,虽说是柳港百年的望族,且因为航运的发展兴起来的很快,可比起卫家,却是不值一提的。” 门第之见? 若雪却觉得不尽然吧,她虽然没有见过卫老将军,但据风三娘的形容,她公公,已逝去的卫老将军并不是那种势利的人啦,不然何必急流勇退,在权势正最鼎盛的时期回老家赋田? “柳生深爱姑姑,想娶姑姑,但他又不想姑姑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卫离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那会年少气盛,一心想让姑姑风风光光的嫁给他,也想让祖父对他刮目相看。所以,他决定在建功立业之前,先不来卫家提亲,待他做出一番成绩,配得上卫家女婿这个身份后,再来迎娶姑姑。同时,也让世人都知晓,姑姑嫁了当世最了不起的男子!” 完了完了! 若雪心想,这柳生一准没听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想必也未听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所以后来才没有做成卫离的姑父。 唉!人生的许多事,都是因为当时的一念之差,导致后来变得曲折磋跎的。 果然,卫离的述说证实了她的想法。 柳生想做出一番事业,让心上人以自己为荣,但对一个男子来说,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最好和最快方法便是征战沙场——这个方法虽然风险高,不过高风险就有高回报。 奈何那些年,祈国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根本无战事。 不能上战场建赫赫战功,却并没有难住柳生,他天纵聪明,自幼天资过人,是个难得的文武兼修人才,他决定——咱不能上战场,咱就下考场。 天才就是天才,永兴九年,柳生在文举与武举之中都夺魁,成为当时名动一时的文武双科状元! 同年,卫老将军的女儿卫弄玉,被永兴帝一旨诏书选入宫中,成了后来名极一时的卫贵妃! 时间就是那么刚刚好,连几个月都不曾错开,那诏书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 就连卫老将军也始料未及,因为,自祈国建立到如今,卫家的女子从无一人进宫伴驾,自己的女儿是首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管卫弄玉有多么爱柳生,多么不愿进宫,这事都是铁板钉钉了。若雪不禁有此唏嘘,卫贵妃给她的印像极好,从私心里讲,她当然希望卫贵妃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而且,这时候她也想起在哪里听过柳生这名字了——风家那两个在翰林院任职的便宜舅舅,无意中曾提到过文武双料状元柳生,言语间对柳生推崇备至,说此人是几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只是可惜云云…… “姑姑进宫后,柳生却恨上了卫家。” “为什么?”若雪不禁有些讶异:“皇权大过天,他不会以为卫家可以左右皇上的决定吧?” “他不光恨卫家,他甚至连皇上都恨。” 卫离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乌黑的青丝,语气十分平静:“那时,他虽然未来卫家提亲,但他和姑姑两情相悦的事情,他曾经隐晦地向父亲提过。所以,他觉得祖父和父亲完全可以在皇上下旨之前,向皇上说明姑姑有婚约在身,而不是做出将姑姑献进皇宫这种卖女求荣的行为。” “切,马后炮。”若雪觉得柳生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怎么不怪他自己,若他早些来提亲,也就不会让皇上捷足先登了。” 卫离抚着她头发的手一顿,沉默不语。 若雪见他一声不吭,唯恐压坏了他:“别是伤口疼吧?让我下来。” 卫离依旧一言不发,也不松手。 “怎么了?”若雪觉得他怪怪的,忍不住又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眸里。 他的目光绵长而幽深,带着几许神秘莫测,显得有些讳莫如深。 “我其实万分同情柳生。”他缓缓地说。 若雪默了默,淡淡地道:“同情他将你伤成这样?顺便感谢他没有杀了你?” 卫离笑了笑,伸指捏了捏她不自觉鼓起来的双颊:“柳生他很爱姑姑,爱到无法自拔,所以在姑姑进宫后,他屡次暗闯皇宫,次次都险些丧命,若非他师傅的功夫了得,他坟头的草都不知长多高了。” 若雪为之咋舌,皇宫戒备森严,侍卫成群密布,人只怕还未靠近就会被射成箭猪,这柳生倒是胆子不小,不过这行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白白送死。 “后来,他见救出姑姑无望,觉得是自己学艺未精,便干脆离开了柳家,随他的师傅走了。” 若雪不禁问道:“他这么爱姑姑,爱得命都不要了,那姑姑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卫离肯定地点点头:“他们两人志趣相投,姑姑操的一手好琴,柳生的乐律造诣也不低,两人经常琴箫合奏,声如天籁。偶尔相视一笑,便能心意相通。” 若雪顿时恍然大悟:“哦,难怪卫风他们说你在柳园听到箫声,便有些异样,敢情那箫声是柳生吹的。” 卫离颌首:“我那时年纪尚小,姑姑经常拿我做幌子,带着我去见柳生,一来二去,我对柳生的箫声便极为熟悉了。”他的眼神有些氤氲,似陷入往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他的箫声。” “物事人非事事休。”若雪实事求是地说:“你还在同情他?他却是回来杀你的,这叫个什么事啊?他既然爱姑姑,不是应该爱屋及乌吗,干嘛伤你?” 卫离附在她耳边低语:“他不是回来杀我的,他是回来杀皇上的。” “……”至此,若雪真的开始佩服这位文武双料状元,瞧人家这思维,果然强大到不同凡响,异于常人呐!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将心比心,我倒是能理解他的行为。”卫离一个纯古人,倒比她这个伪古人淡定多了:“若是谁把你抢走了,我只会比他做的更过份!那种剜心的感觉你只怕不会明了,毁天灭地都不为过。” 咳!若雪赶紧岔开话题:“可皇上也不算夺妻啊,因为他并不知道姑姑和柳生有情啊。” “是夺,他知道。”卫离脸上云淡风轻,眸中却有寒星点点,冷光萦绕,平静的语气带着一份隐忍: “柳生以为卫家卖女求荣,实则不然,父亲非常疼姑姑,在皇上未下旨之前便和祖父向皇上说明了情况,声明姑姑虽然没有婚约在身,但双方的长辈已在商谈婚事了。可皇上却一意孤行,并连夜下旨,将事情弄到无法转圜的地步。” 若雪微蹙了眉,若有所思,卫离的话好像话中有话,皇上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 “世人盛传,皇上是见了姑姑一面便惊为天人,然后纳入宫中,事实上,这只是其中之一,皇上让姑姑进宫,的确有喜欢姑姑的成份在内。但另有一个原因却是为了巩固皇权,以此笼拢住卫家。” 若雪听到这里,心里霍然明了。 “当时朝中有奸臣弄权,处处针对卫家,尽管祖父已退隐多年,但仍然有卫家功高盖主的言论甚嚣尘上。皇上新登基不久,虽然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君主,可难免会有天下所有皇帝的通病——总疑心有人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卫离冷冷地道:“他这样做也是考验卫家对他的忠心,倘若卫家抗旨,那便应证了功高盖主的言论,那他怎么样对卫家都不过份;倘若卫家按旨意行事,姑姑进了宫,也算是稳住了卫家。更何况,他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 若雪平静地接口:“收买人心,彰显皇恩浩荡。” 因为此时的卫家,表面上已没有什么实权了,可旧部众多,永兴帝忌惮的正是卫老将军振臂一呼,便可以影响朝局的能力。 做为新皇的话,一般伊始都皇位不稳,假若大刀阔斧的杀掉大批功勋卓绝的功臣,只会让文武百官寒心,也会让他的皇位显得岌岌可危。 然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如果找了理由还不能除掉,那只好收买为己用了。 皇上此举,既有安抚老臣的意思,又彰显了自己做为帝王的豁达和贤明,更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有自己喜欢的女子,可谓一箭好几雕也! 只是,这样做皇上是如了意,可柳生和卫弄玉之间的感情却活活被葬送了。 “那柳生这次回来,是真打算杀了皇上,再带走姑姑吗?”若雪没有古代人的忠君思想,再说这皇上对卫家这么多疑,她对他生不出一丝好感。 卫离点点头:“柳生正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不赞成他这么做。” “为什么啊?其实姑姑虽然进宫多年,却没有替皇上诞下一子半女,没有孩子的羁绊,她和柳生再续前缘的机率还是很大的。”若雪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卫离脸色一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就算姑姑不喜欢皇上,但她也一直盼望能生个孩子,这样,才算一个健全的女人,可是……” 若雪见他脸色不好,便安静地等着他,如果他不想说,她不会逼他。但很快耳中就传来卫离清冷的声音:“可是,皇上不会让姑姑生下他的龙嗣的。” 沉默,可怕的沉默,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这种事情电视和小说里看到过,亲身经历还属首次,若雪有一瞬说不出话来,心情沉重的好似灌了铅。 “他担心若是姑姑生了皇子,那卫家必定只会辅佐姑姑的孩子登基,甚至以后整个天下都会变成我们卫家的。”卫离冷冷一笑,“这样,他怎么可能让姑姑怀龙嗣?” “那还是让姑姑跟柳生走吧。”若雪毫无疑问的偏向柳生,妈的,男人要跟别的女人分享,本来就够糟心的了,还摊上这么一个渣货,那日子还有什么活头? 忍不住抱怨:“你干嘛不赞成啊?难不成让姑姑就这么孤独闷死在宫中?该不会是因为你不赞成,柳生才要杀你泄愤吧?” 卫离不说话,却点头默认了。 原来,柳生知道卫离住在柳园,便专程引他出去,就是通知他这个卫家当家人,他要带走他的姑姑。卫离觉得他太冲动了,如果没有完美的计划,他带走了姑姑,会祸及整个卫家,甚至更广。 结果,忍辱负重多年的柳生说他不但要带走卫弄玉,还要杀了皇上。 卫离依旧不赞成,他这个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有完美的计划和规划,不喜欢贸贸然的行动。 偏生柳生行事癫狂,又是个性情中人,他觉得卫离是卖姑求荣,再说他认为敢阻止他去救心上人的人,都是他的不世仇人,怒气勃发之下,毫无疑问就要杀了卫离。 他这些年为了一个目标拼命练武,再加上又是个练武奇才,那一身非凡的功力非一般人能敌。幸好卫离自小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不然还真要给他杀了不可。 不过柳生伤了他之后也非常后悔,因为卫离实在和卫弄玉生的相像,让他有种错伤到心上人的心痛感觉。 总而言之,柳生也不好过,当下还给卫离服了许多珍贵的药丸,又替他点了几处大穴止了血。最后,还告诉他,若雪从朱雀城回来的途中,遇到了黑白双煞的刺客的伏击,且若雪被蒋萱撞出去,差点被黑白双煞抓走。 卫离一听,哪里还忍得住,回去稍微包扎了一下伤处,便带着人马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了。 那时,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受了重伤,这么赶路极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只恨没有一双翅膀可以瞬间飞到若雪身边,确认她是不是安然无恙。 若雪见卫离点头承认是柳生为泄恨杀他,原本她应该恨柳生的,却不知为什么又恨不起来,反倒觉得那个人也蛮可怜的。想了想,只好将怒火发泄在永兴帝的身上:“还说是一代明君呢,咋这么小心眼?又这么虚伪啊?”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做帝王的大都如此,跟他们是不是一代明君没有多大的关系。”卫离倒比她看的开。 “实际上,祖父为人高知灼见,早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所以战事一停,他立刻找了理由辞官回乡,为的就是能保下卫家一脉。且为了向帝王表忠心,祖父卸甲时,还取消了卫家历代培养出来的暗卫。” 卫离说着这些事,眸中冰寒一片,声音如雪片纷飞:“只是,尽管祖父做了这么多,还是未能保住姑姑,让她深陷宫中。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对卫家皇恩不断,赏赐不断,私底下却也从未放松过对卫家的监视。” 若雪顿觉齿冷,卫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辉煌盛景的表相之下,原来是这样刀不刃血的残酷真相。 而卫离做为卫家掌舵人的处境,由此可见一斑,虽谈不上举步维艰,估计一定不如表面表现的这么轻松自在。 “那皇上不会某日一不高兴,随便找个理由杀了我们吧?”若雪觉得皇帝什么的,都太不靠谱了,动为动就抄家灭族,诛你九族之类的。 卫离安慰她:“那倒不会,祈国自建国到如今,尚没有哪个武将能超越卫家人,皇上还指着我们替他保江山、打江山呢。他只是防着我们私下建兵,或招兵买马,拥兵自重一类的。” 说着,他的语气突然一变,轻轻的,却带着十足的傲然与自信:“有我在,我会让他什么理由也找不着。” 接着,爱怜地亲亲她的脸,语气却又充满宠溺与纵容:“所以你什么也别怕,只管安安心心的当你的卫家小姐,该跋扈就跋扈,该嚣张就嚣张!有我在,天塌下来也是先压我这个高个子。” “嗯。”若雪无缘由的就很相信他,没有卫离,她哪能随心所欲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她觉得自己又不是神经病,明知卫离为保全族人和卫家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几乎机关算尽,她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替他四处去捅漏子,那她都要忍不住鄙视唾弃自己了。真算起来,卫离比她还小,她应该努力保护他才对。 “不过,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卫离摸着她的头,瞬也不瞬地望着她,迷人的黑眸里盛着浓浓的欠疚。 “你哪有对不住我?”若雪觉得莫明其妙,然后又警觉地问:“你不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坏事吧?比如喝花酒之类的?” 卫离为之失笑,桃花眼眸弯弯,修长乌黑的睫毛颤抖个不停:“你去外面访一访,不光是我不踏足那种地方,在未成家之前,哪个卫家子弟俱是很自觉的不去那种地方。” 本来万分内疚的心情,被她醋意十足的话击的烟消云散,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我从小看到了柳生和姑姑的悲剧,所以不想我们以后也面临这种被动的处境;我想快速的变强大,想迅速扩大自己的势力,但又要避开皇上的耳目,所以我显得有些急迫,又有点急于求成,因此也就忽略了你,让你在无形中受到了许多伤害……” “你哪有忽略我?” 若雪打断他的话:“你对我已是面面俱倒,无微不至了,你要记住,你又不是神,没必要把什么都往肩上扛!而我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娇小姐,谁想伤害我,还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呢!所以,你完全不必有这样的负疚,只管放手去做你的事就好。” 卫离眼睛都不眨,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她,黑眸若海,目光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笼罩在其中,喉头咽了咽,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安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若雪也不怕压坏他了,伸手撑起自己的两腮:“你是想说你那些烂桃花是吧,木有事,她们那些小伎俩,姐还不放在眼里,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卫离觉得自己很冤枉,目光幽幽地望着她:“不是我的桃花……” “少庄主,小姐,瑶郡主和秦小姐,还有表小姐,她们来看望少庄主了。”突然,外间传来紫露恭敬的禀报声。 “还说不是你的烂桃花,这都成群结队的来了。”若雪从他身上翻下来,扬唇冷笑。 卫离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仿若氤氲着晶莹的眼泪,幽幽地道:“你的难道比我少?你还没长大呢,就一朵接一朵,这要是长大了,我估摸着我什么也甭干了,就只有砍桃树的功夫了。” 若雪瞟着他病西施的模样,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就你目前这状态,还想砍桃树,做梦吧你,桃树砍你还差不多。” “你个混蛋,幸灾乐祸是吧。”卫离鼻子都快气歪了,开始迁怒他人,冷着一张俊脸,挑着黑染的眉,对着门外冷冷地道:“让桃花都成群结队的滚进来,本庄主今日要大开杀戒!”又想起这是内室,马上改口道:“等等,让她们去外厅等着。” 紫露被他的话吓的头皮发麻,话都不回,赶紧去请客人了。 蒋萱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因为尊容实在吓人,她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便在脸上蒙了一块红色的面纱,面纱有点薄,怕被人看透,她还别出心栽地在面纱上用金绣了几朵漂亮的金色玫瑰。 乍一看上去,很吸睛,扎眼的狠啦,颇有点穿长裙戴面纱印度女郎的异域风情。 周瑶和秦蓉蓉也精心装扮了一番,描眉画眼,薄施朱粉,彩衣华服,环佩叮当,人未走近,香风袭人欲醉。 三朵花儿各俱物色,心思各异。 见到卫离的一瞬间,不待周瑶和秦蓉蓉出声,蒋萱便率先出声,轻声抽泣地道:“离表哥,我总算见到你了。” 周瑶和秦蓉蓉对视了一眼,又飞快的移开视线。 ------题外话------ 答谢榜: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qquser6781500 投了5票(5热度),黄梅没 投了3票,lucywjl 投了1票,雪天和鱼 投了6票,dora518 投了1票,短发飞扬518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桃子梁 投了1票,晓萍 投了3票,汤小霞童生投了1张月票,修罗魅 送了26朵鲜花,英子869066591 送了5朵鲜花 正文 、 108 夜澈卷土重来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3 本章字数:9759 卫离着一袭家常白袍,外罩油光水滑的青狐大氅,腰系锦玉腰带,脚蹬云纹墨靴,长发如瀑,容颜如玉,优雅的步伐缓缓如风,飘逸的脚步轻若无声,慢条斯理的踱至厅中。 乍一看,他长身玉立,眉若画,眼若描,丰神俊雅,风华绝代,整个一高贵不凡的翩翩浊世佳公子,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他无远弗届的独特个人魅力。 但那些善于察言观色,心思如发的人,还是能从卫一亦步亦趋的跟随在他左右,犹如老母难护着小鸡的模样,察觉出一点异于往常的门道。 实际上,如遵医嘱,卫离是还要躺在床上静养,不能轻易下床走动的。这些天,因为他受伤的消息并没有往外传,知道者有限,所以并没有人来探病,他也能安心的养伤。 但听到蒋萱等人来了以后,他便坚持要下床,怎么劝也不听,还要若雪和卫一将他收拾的妥妥的,直到外表瞧不出一丝病气,才满意的出来见客。 此时见到泪水涟涟的蒋萱,又见到神色各异的周瑶和秦蓉蓉,他并没有理会蒋萱仿佛排除千难万险才见他一面的激动感言,而是挑了挑眉,问厅外侍立的卫风:“小姐呢,怎么还未来?” “小姐来了。” 丫鬟撩高门口挡风的厚重锦帘,若雪抱着个镶碧玺的手炉,步履款款的走了进来。 只见她着一件收腰紧身的粉蓝色锦袄,领口袖口皆镶着白狐毛,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风,乌黑如缎的发丝梳着简单的流云髻,也叫拂云鬓。 髻上插着支翡翠镶玉珠碧荷簪,坠着玉珠流苏,耳上坠着金色流苏带粉蓝色水晶的耳坠,大部分秀丽的黑发都自耳后披散下来,光滑若水,翩然垂至纤细的腰部。 五官精致绝伦,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雪,双眸澄澈干净若冷泉,顾盼间却清艳流转,煞是动人。 这样的相貌,配上这样的装扮,可谓相得益彰,当真是雍容华贵,优雅若兰。 她的身后,几位绿衣丫鬟跟着鱼贯而入,将散发着氤氲茶香的香茗,和精致的点心送到客人的面前。 “怎么去了这么久才来?”俊美无双的男子薄唇微启,极好听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依恋,益发显得低沉惑人,漆黑的双眸带着溺爱凝视着她,目光越来越柔。 哪有去了多久?若雪还来不及回答,从她进门后,就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周瑶收敛了脸上阴冷怨恨的神情,朱唇轻启:“若雪,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 若雪知道周瑶避祸避到广陵了,也知道她为何而来,但周瑶却不知道,致使她逃到广陵来的始作佣者正是自己,若是她知道实情,那脸上的表情想必一定精彩绝伦吧! 漂亮的唇角微勾,噙着一抹得体的浅笑,将手炉递给紫露,神态自若的与周瑶见礼寒暄。 “若雪……”秦蓉蓉望着她的眼神,要有多复杂就有多复杂,恐怕汇集世间所有的语言,也无法说明她此时此刻的心情的十分之一。 她们之间的纠葛,那还真是扬妈妈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啊! 对周瑶都能心安理得,对秦蓉蓉这位重逢的故人,她更是表现的落落大方,礼数周到,仿佛早忘记了两人之间的种种龉龃和不堪。 周瑶和秦蓉蓉心里虽然五味阵杂,但好歹能强颜欢笑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蒋萱看着若雪卫离这里出入自如,一副主人的姿态,却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心头的妒忌和怒火,气冲冲地道:“凌若雪,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因为鼻子的缘故,她的声音有几分怪异。 坐在椅子上,正漫不经心地端着茶盅低头轻嗅的卫离缓缓抬眸,紧盯着蒋萱,薄唇紧抿,缄默不语,但黝黑的双眸内却波澜渐涌,幽光轻晃。 若雪一脸莫明其妙望着蒋萱,瞥着她脸上的蒙面红纱,宛若黑水晶般的纯净眼眸内全是无辜和不解:“你蒙了纱巾我便不能笑了吗?这有什么讲究和出处吗?” “你……”蒋萱狠瞪着若雪,红色面纱上的美眸中恨不得喷出火来,用怪怪的声音恨恨地道:“你明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还故意拿话来刺我?” 若雪摊摊手:“我着实不知道,我以为你是来探望大哥的,因为怕大哥过了病气给你,所以才蒙了面纱,但观你这气呼呼的模样,倒像是来与我吵架的。” 蒋萱一怔,才觉得自己由于气愤过头,以至于本末倒置,手抚着脸上的面纱,用仇恨的目光瞪了若雪一眼,急忙转头向卫离解释:“表哥,听说你病了,萱儿是来看你的,我蒙面纱是因为……呜呜……” 话还未说完,蒋萱便呜呜咽咽的轻轻抽泣起来。 实际上,蒋萱先也不知道卫离受了伤,一来是因为她也在养伤,二来她满心都被“伤好后如何见人”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委实没有心思和精神注意到别的。 但是,但是,丹楹那家伙唯恐蒋萱不乱,假好心跑去看蒋萱,并特特地告诉她,待她伤一好,夫人便会将她送回陇川。 这消息对蒋萱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听到的一瞬间,她还色厉内荏的喝斥丹楹,指责她造谣生事,姨母怎么可能这样对待自己? 奈何丹楹可劲地拍着小胸脯赌咒发誓,斩钉截铁的表示这道消息千真万确是真的,并言是夫人私下和小姐说的,若她不信,就等着被送回陇川吧! 这下子蒋萱真慌了,不顾伤势去找风三娘求证,谁知风三娘梗都没有打一下,直截了当的告诉她,这是真的,让她早做好心理准备。 蒋萱顿时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她和母亲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好不空易才进了卫家,还什么手段也没有使上,什么目的都没有达到,便要被谴送回去,这叫她如何受得了? 然而,风三娘这次犹如吃了秤砣铁了心,决心不再姑息养奸,任蒋萱如何哭闹撒泼都不收回成命。 风五妹那套不管用,蒋萱自己的小聪明又被人看穿,她黔驴技穷,正束手无策之际,得知卫离回来了。想到这个家里什么都是表哥说了算,她霎时眼前一亮,觉得卫离就是那颗救命稻草,忙不迭的要来找卫离。 只是卫离伤势严重,任谁都不见,她的希望再次落空。这时候,她便想到对她示好的瑶郡主,还有秦蓉蓉。 想当初,周瑶拉拢她的时候,可是百般鼓励她对付凌若雪,并得意的言道,以自己高贵的郡主身份,不但有钱且有权,不管出了多大的事儿都可以替她兜着,未必谁还敢拿她这个郡主怎么样? 对于蒋萱来说,郡主是皇家贵胄,比起凌若雪的身份不知高出多少倍,有周瑶这样的坚实后盾,她完全可以放开手脚行事。 但蒋萱是个有心计的姑娘,并没有被周瑶几句囫囵话骗的不分东西南北,当时也曾问过周瑶为何要帮自己。 周瑶直言不讳的告诉她,她上次来广陵的时候和凌若雪结上仇了,她发誓要除掉凌若雪,帮蒋萱就等于是在帮自己。 蒋萱听了周瑶铿锵有力的话,又得了她诸多的许诺和保证,顿时觉得信心百倍,做事自然不如以前那么小心谨慎,畏首畏尾了。所以那次遇到刺客时,她大胆地决定放手一博,狠心地将若雪撞向了刺客。 在她看来,若雪落到刺客手里,哪是必死无疑!就算有人怀疑自己,但谁会傻的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死人出头,来得罪她这一个货真价实的表小姐。 本来事情进行的挺顺利的,只可惜,她算到了开头,却未猜到结果,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到如今,连姨母都对她心生厌恶,而起决定性作用的表哥又见不着,她只好去求助周瑶。 蒋萱的鼻子被削,风三娘已经尽可能的将消息隐瞒了,但对于一些有心人士,还是瞒不住的。像周瑶和秦蓉蓉这类一直关注着卫家庄一举一动的人,虽说费了不少手脚,最后还是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周瑶觉得蒋萱蠢的无可救药,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管她自己也不见得多聪明。 蒋萱要被风三娘送回陇川,再加上又失去了利用价值,周瑶原本是不想管她的死活的。不过,蒋萱无意中提到卫离似乎病了。 这则消息让周瑶灵机一动,顿时就有了想法——她来广陵这么久,一直还未见到卫离,这次卫离生病,无疑是个可以见到卫离的契机。 因此,她假意答应帮蒋萱,表示自己会去卫家庄探卫离的病,见到卫离时,会替她美言几句,让卫离不送她回陇川, 蒋萱本来就想见卫离,只是苦于见不着,有周瑶这顺风车搭,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周瑶一来见卫离,她也就跟着出现了。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卫离没有拒绝见周瑶,她也就顺理成章的见到了卫离。 当然,她心里觉得十分怄火——自己这个表妹,要见自己的表哥,还要通过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才能见得着,真是什么里子和面子都没有了。 再加上见到若雪,她立即想到自己之所以落到这步田地,正是若雪害的。前仇加上旧恨,她心里的怒火便如借了东风一般,烧的旺旺的,若是目光能杀人,若雪早被她射成筛子孔了。 这会见到卫离,她早将风三娘的话忘到瓜哇国去了,也忘记了是她先要害若雪的事,哭哭啼啼的模样,俨如一个沉冤待雪的苦命人:“表哥,你要替我做主啊,我戴这面纱……是因为……” 犹豫了两三瞬,还是不想在卫离面前说自已容貌被毁的事,便含含糊糊的哭道:“我现在没脸见人了,弄成这副模样,都是若雪害的……” “谁害的?”卫离淡淡垂眸,浓长的睫毛合下来,在如玉的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似乎并未留意蒋萱在说什么。 周瑶和秦蓉蓉端着茶盅的手一顿,两人又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都显出几分迷惑不解。 尤其是秦蓉蓉,以她对卫离的了解,但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若雪的半个不是,他的脸色必定会冷若冰霜,哪还能这般云淡风清。 蒋萱呢,其实她也知道卫离一惯袒护若雪,自己这样说卫离肯定不高兴,但她继承了风五妹一个特质——就是特别有自信。风五妹从小到大都认为,不管对错与否,所有人都该让着自己。 而蒋萱也认为,饶是卫离护着若雪,但自己好歹是他的表妹,自己都伤成这样了,他难道就一点怜悯心都没有吗?没道理还护着那个贱人! 卫离轻轻的询问给了她莫大的信心,她伸手指着若雪,扬高声音,恶狠狠地道:“表哥,是若雪那贱人!是她害我……”话音未落,一只青花粉彩茶盅迎面向她砸来。 “啊!” 蒋萱吓得尖叫起来,下意识的侧脸避开,堪堪避过茶盅,热热的茶水却是迎面浇了一脸。尚来不及反应,一只青花粉彩茶盖也跟着掷来,狠狠砸到她的嘴巴上! “啊,好疼……” 蒋萱伸手捂着嘴,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但是,有殷红的血水从她嫩白的手指间蜿蜒流出。 茶盅和茶盖在地上摔的粉碎,厅里的人皆惊呆了,包括周瑶,都瞪大眼的望着优雅起身的卫离,谁也没想到他会猝然出手。 嘶!看着蒋萱疼浑身颤抖的样子,若雪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伸手摸摸自己的嘴。 “很好。”卫离轻掸袍袖,步履不疾不徐,向不住后退的蒋萱慢慢逼近,颀长笔直的身姿给人以莫大的压力,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全无笑意,只余锐利摄人的冷光点点,璀璨如冬夜寒星,声音更是冷的如长白山的雪: “蒋萱,好胆量,你是第一个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的人!” “表哥……我没有……”蒋萱被他骇的魂飞魄散,畏惧地往后退,双唇剧疼无比,感动门牙都要掉了,脸上的面纱湿漉漉的,连着手上的血水,模样狼狈不堪。 她怎么也未想到,卫离说翻脸就翻脸,刚才明明还是一副清贵儒雅的斯文样,转眼就犹如阎罗王上身,煞气逼人。 卫离微微勾唇,脸上泛起冷笑,“没有吗?我在京城的卫宅里,当着众亲友的面说过什么?你大概全忘了吧?” “……说过……”蒋萱忘倒是没忘,只是记不太清楚了。 因为那次她们偷了若雪的首饰,卫离要送她们去见官,她们心里惴惴不安,所以无法安心听卫离说什么,隐约记得是跟若雪有关,反正就是不允许她们欺负若雪的意思。 “我说过,若雪完全可以代表我,代表卫家。” 卫离帮她复述,声音清清冷冷,带着金属的质感,冷峻如玉雕的脸显得异常认真:“若是谁敢轻视她一分,侮她一句,那便是与整个卫家为敌!也就休怪我翻脸无情,无论是亲戚,还是至交好友,我定不会轻饶!” 他的目光中冷酷与犀利并存,若有似无的扫了神情呆滞的周瑶和秦蓉蓉一眼,冷漠狂佞地道:“郡主,秦姑娘,在我眼里,轻贱若雪的人没有男女之分,若是谁犯到我手里,该杀该剐,我毫不会手软!言尽于此,你们好之为之。” 周瑶和秦蓉蓉脸色一僵,眼光闪闪烁烁,心虚的四处游弋,就是不敢去看卫离,一时间冷汗泠泠,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今天的卫离,给她们上了全新的一课,那个清华高贵,宛若谪仙一样的绝美男子,原来是个会打女人的人……为了若雪,他似乎什么都做的出来,真是太可怕了! 若雪担心卫离身上的伤,忍不住走过来想劝阻他,没料到瑟瑟缩缩的蒋萱看到她,顿时勇气大增,将对卫离的恐惧全化作对她的仇恨。 她眼中透着刻骨的怨毒和阴狠,伸出右手便朝若雪的脸上抓去,尖尖的指甲仿若野兽的兽爪,显得那么残暴和血腥:“凌若雪,我恨你,一定是你在表哥面前挑拨离间,所以表哥才这么对我!你这个贱人去死……” “咔嚓”一声。 “啊!”蒋萱陡然发出了一道无比凄厉的惨叫,想抓花若雪脸的右手软软垂了下来。 “当真是死性不改。”卫离一身冰寒气息,黑眸危险地眯起,目光如刀,冷冷地睨着痛捂臂痛呼的蒋萱,如玉的手指弹射出一道又一道无形气劲。 咔嚓!咔嚓!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一声接一声,伴随着蒋萱声嘶力竭的痛苦哀号,回响在外厅里,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周瑶脸面如菜色,上下牙齿不住打颤,双腿如弹棉花,都些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了。而秦蓉蓉脸色遽变,捏着绫帕的手攥的死紧——卫离,他这是在杀鸡儆猴啊! “表哥……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蒋萱颓然瘫倒在地上,身体不住的抽搐,痛苦流涕,左手几次想去碰触不知骨头断成多少截的右手臂,却又害怕卫离将她的左臂也如法炮制,最终缩了回来。 若雪赶紧上前拉住卫离:“够了,你不要命了!”她倒不是同情蒋萱的惨状,主要是卫离伤势未愈,现在妄动真气对他百害而无一益。 卫离停了手,漠不关心的瞥了蒋萱一眼,轻描淡写地道:“看在大家是亲戚的份上,你既然用这只手伤过她,那就用这只手来赔吧。” 继而抬头,淡淡地觑着脸色难看周瑶和秦蓉蓉,冷漠地问:“两位有何感想?” “……”若雪无语极了,难道还要人家发表观后感? ※※※※※※ 山峰犹如刀劈斧凿,斜插入云,气势雄伟,陡峭无比。 这么人迹罕至,飞鸟难至,猿猱欲度愁攀援的地方,半山以上却云蒸霞蔚,峰林叠翠,别有一番绚丽风景。 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孤独地坐在一块磨盘形状的大石上,白色长发如丝般披散一肩,山风凛凛吹来,衣袂翻飞,发丝如雪,寂寞也如雪。 “昱主子,两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一个长相花俏风流,着银红锦袍的年轻男子施施然的踱了过来。 黑衣男子没有回头,声若幽泉,死气沉沉:“有区别吗?” “还是有的。”年轻男子扬眉一笑,“一个没死人,一个全军覆没,总体来说,区别挺大的。” “全军覆没?”黑衣男子虽然未回头,声音却不若刚才那般意兴阑珊,带着一丝情绪起伏:“连黑白双煞也死了?” “是的主子。”年轻男子兴味盎然的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叹息道:“想他们俩平时多么的狂拽啊,简直是目空一切,结果,死在卫家庄名不见经传的侍卫剑下,真是令人掬了一把同情泪。” “卫家庄的侍卫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黑衣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沧桑和落莫:“难道因为我几年未回来,这天地都变了吗?登徒,我是不是老了?” 登徒嘴角抽了抽,挪揄道:“从后面看,一头白发,说您八十也不为过;从您前面看,一张胖娃娃脸,怎么看也不足十岁,您自个说您老不老吧。” 黑衣男子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才失望地道:“还是没有一点线索吗?” “当年那里失过一场大火,所有的一切毁于一旦,要找出什么,真是困难重重。”登徒见男子宽大的肩垮了下去,也有些不落忍,不过职责所在,还是实话实说:“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八成是不在人世了。” “不会,她还活着。”声音很坚持,却甚是艰涩苦闷:“……她不想见我,所以避着我。” “既然如此,那找到的希望更是渺茫了。”其实登徒想说的是,既然人家不想见你,你这般不依不饶是为哪般? “有一丝希望也要找。”黑衣男子却异常固执:“我要找到她,告诉她,当年那一切都是误会。” 登徒忍不住长叹一声:“主子,你想过没有,那人既然不想见你,你找到她又如何呢?早些年咱们的处境甚是艰难,四面楚歌,自顾不暇,你也不忘找她。这几年情况好转了,你还是想找到她,都找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死心么?” “不死心,以前是我想岔了,所以找错地方了。”黑衣男了的声音有着深深地懊悔。 然后又满怀希望地道:“她还有个一起长大的表姐,当年她和她表姐的感情极好,亲如姐妹。她表姐说前两年曾收到过她的一封信。” 登徒不禁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找她表姐一问,把信要过来,不就什么都结了吗?”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只是一封报平安的信,多余的一个字也没有,且她的表姐在搬家的时候,把信弄丢了,我便是想取来做个念想,也不行。” 登徒琢磨着,一会儿才说:“如果她还活着,说不定还会给她表姐来信,主子你大可以守株待兔,总比这样茫然无头绪的找好。” 黑衣男子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的掏出一支飞燕形状的钗子,缓缓的摩挲片刻:“我要去广陵一趟。” “替黑白双煞报仇?” “这只是原因之一,你帮我去准备吧。” “好。”登徒毫无疑义的点点头。 ※※※※※※ 黑白双煞的确是死在卫云的剑下,卫离回来以后,曾派人暗中去调查过此事。当时卫云并不知道这两人有个黑白双煞的外号,见他们中了若雪的毒烟后,咚咚倒地,他便一剑一个,杀了就抛尸荒野。 后来得知是黑白双煞,卫云也没有太当回事,因为江湖中叫黑白双煞的多了去,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待卫离告诉他,这黑白双煞极有可能是登徒歌手下的黑白双煞时,卫云忍不住偷偷笑了。 由此,卫离开始对若雪的“爆竹”感起兴趣来。 当初若雪要做这种怪异的爆竹时,他并不赞成,因为觉得太危险了——时下还没有鞭炮,人们过年过节所炸的爆竹,其实就是就将真正的竹子点燃,炸的噼噼啪啪作响,以作喜庆。 但已有人在研究烟花,更有追求“长生不老丹”的练丹人士在配配方时,无意中配制出火药来了。 火药,又称黑火药或者褐色的火药,黑火药就是用硝酸钾、木炭粉和硫磺粉混合而制成的,硝酸钾俗名火硝或土硝。 一硝二磺三木炭,硝石,硫磺,木炭的比例是1:2:3,这种火药就是传统的黑火药,基本上呈粉末状,燃烧时会发出大量浓烟。 若雪也不是凭白无故想用火药做爆竹来玩,起源是因为卫焰去边关了,她本来是想把炸弹研究出来的,这样打仗便省事多了。 但后来思来想去,怕一个操作不当,会害死很多人,于是就放弃了。只做了这种类似于鞭炮的“爆竹”,而且还做的相当不成熟,一个引线就琢磨了许多日子。 卫离见拦不住她,唯恐她有个闪失,做这几个爆竹的时候都是全程陪着,过后还是觉得后怕,就不允许她做了,所以若雪手上也没有几个“爆竹”成品。 他回来不但查清了黑白双煞的身份,还查清了蒋萱欲害若雪的事情,所以他才敲碎了蒋萱的右手臂,被他这么一折腾,蒋萱的右手算是废了。 实际上,卫离认为蒋萱所做的事,便是杀了她都不为过,不过,他认为杀了蒋萱真是太便宜她了!以她目前的情况,就这么活着恐怕比死了更痛苦。 风三娘知道此事后,也未多说什么,只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谁让蒋萱到最后一刻都不幡然醒悟,不但将一切推到若雪身上,还要抓花她的脸,且当着卫离的面,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风三娘不改初衷,还是打算将蒋萱送回陇川,只不过这次送去的钱财更多了一些,倘若蒋萱安份守己,足够她衣食无忧一辈子。 卫离当着周瑶和秦蓉蓉的面,这么对待蒋萱,其实也是有他的目的的。 “以前对女子了解不多,我总以为女子不会比男子坏,但是经过这些事情以后,我的观点彻底改变了。” 这是他对若雪说的肺腑之言:“所以我很后悔以前因为忙碌,就忽略了你,使你受到了伤害,以至于差点丢命。我总以家里是最安全的,以为那些女子都跟娘一样心地善良。,结果,她们都跟毒蛇差不多。” 他生长的环境和一般世子子弟不同,十六岁前身边连个丫鬟都不许有,更不说什么通房小妾一类的了。 再加上是长子,从小受到严苛的训练,也没有那时间想杂七杂八的事情,接触的女性委实有限,在若雪来卫家庄之前,除了风三娘,其他的女子于他,也就是个模糊的概念罢了。 “女子也不是个个都这样,像蒋萱这样也是极少数的。”若雪笑了笑:“你太以偏概全了。” 卫离却说:“还少?那周瑶,秦蓉蓉没一个是好的。” 他一脸若有所思,目光星星点点,若雪觉得他肯定在想着怎么将周瑶和秦蓉蓉消灭,但她觉得这太大材小用了,卫离要是老把心思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那可不是什么好现像。 她正要岔开他的心思,外面传来紫露惊喜的声音:“少庄主,小姐,夜公子回来了!” “师兄!”若雪觉得很奇怪,都快过年了,夜澈不留在京城过年,回广陵干什么,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夜澈!他回来干什么?”还在这种时刻?卫离一个翻身就要从床上跃起,若雪连忙按住他:“就算师兄回来,你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啊,多少顾着你的伤处一下,快躺好,我去迎接师兄就行了。” “……”卫离一脸黑线,谁高兴啦,她哪只眼睛看到他高兴啦?瞧着她要出去,他连忙往床上一倒,低声哼哼:“伤口疼。” ------题外话------ 答谢榜: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东新 投了1票(5热度),342826 投了1票,liaoxiaozhen 投了1票,刘施予 投了1票,汤小霞 投了1票,zkcy93932887 投了1票,syl521 送了1颗钻石,cyysammi 送了3朵鲜花 syl521 打赏了100潇湘币,蔻丹丹蔻 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109 大太监要反扑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4 本章字数:11671 嗯? 伤口疼? 若雪满脸狐疑地看着他,你不能下床的时候硬要下床充英雄,不疼! 不能妄动真气的时候,你“噗噗噗”把人家的骨头都弹碎了,也不疼! 让她伏在他身上,一晃几个时辰,也不疼! 唯独师兄一来,你就疼? 卫离微皱着眉,抿了抿漂亮的薄唇,俨若强忍着莫大的痛苦,望着她轻声说:“真疼,疼的厉害。” 吸气,呼气,再吸气!若雪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将要暴走的气息:“刚才不都好好的么?怎么说疼就疼了?” “也不知道啊。”卫离眉头未展,以指尖轻揉额角,乌黑浓密的睫毛轻颤几下:“不但伤口疼,就连额头都开始疼了,反正全身都不舒服。” 若雪面无表情地斜睨着他,“那我去叫大夫来?” 卫离瞥了她一眼,眼神充满哀怨,似怪她不解风情,幽幽地说:“人家孙老刚走,又将他唤回来,他一准会骂我小提大作,就喜欢折腾他老人家。” “那你想怎么样?” 卫离慢吞吞地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眼巴巴地瞅着她:“你帮我揉揉,或许就不疼了。” 若雪眼角狂抽,声音不自觉地扬高:“你不说伤口疼吗?按额头能管用?” 卫离眨了眨眼睛,马上就去解衣服,一本正经地道:“是伤口疼啊,你帮我看看,看伤口崩裂了没有?有没有流血?” “不用了。”见他煞有介事,若雪连忙按住他的手,只差给他跪了——他那伤口在右下腹,每次给她看,都要将上半身脱的光光的,显露出他那宽肩细腰窄臀,平滑韧实的好身材。 不但有卖弄的嫌疑,还极有诱惑力和张力。若雪觉得若非自己定力强的话,必会学狼女对着他吹一声口哨不可。 不能脱衣服,卫离感觉十分失望,黯然地垂着眼帘,神情寥落,淡淡地控诉:“我这么难受,你都不心疼我,白疼你了。” 或许是生病无聊,他最近恋上了这种肉麻当有趣的行为,经常演些可怜兮兮的戏码,若雪吐槽无力。 按照着他的剧本走下去,下一步她为了表明心迹,必定说自己还是很疼他的。那他即刻就会打蛇随棍上,表示求抚摸、求亲亲、求抱抱、甚至求陪睡……没完没了的。 看穿了他惯用的伎俩,若雪丝毫不为所动,无视他轻蹙眉,微抿唇,睫毛颤动,人比花娇的病西施模样,很冷静地道:“师兄这么急的赶回来,该不是来送请柬的吧?” 这招果然有效,可谓立竿见影。 “请柬?” 卫离眉一挑,黝黑的瞳孔内闪过一抹璀璨华光,萎靡失落的面部表情瞬间变得神采奕奕,语气不张扬,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你是说,师兄要成亲了?” 转变得还真快,方才还一口一个夜澈,这会儿就是师兄了。 无视他水波荡漾,妖治潋滟的期盼眼神,若雪很淡定地道:“我可没说师兄要成亲了,我只是假设一下。” 有假设就有可能成真,卫离表示自己是个心胸豁达,胸怀坦荡的君子:“倘若师兄是来送请柬的,我一定送他一分大礼。” 夜澈才不稀罕他的大礼呢! 听到他受伤了,一口水都未喝,便风尘仆仆的直接到离院来探望他。 “是谁伤了你?” 俗话说:上场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两兄弟虽然偶尔会针锋相对,打的个你死我活,但如若有一方受到欺负,另一方必定会不要命的为这方出头。 因而夜澈见到素来强悍若磐石的师弟,竟然被人重创到需卧床,那深遂不见底的星眸眸内立刻寒光乍现,周身凝肃着森冷的气息,凛冽的语气似在周遭铺上一层厚厚的冰霜,散发的寒气令室内的空气骤寒:“这个人是谁?找到他!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他一袭简单的青色锦袍,玉冠银丝束发,虽低调内敛,但他龙章凤姿,仪容俊美,宛若芝兰玉树,哪怕是最简陋的粗皮麻衣穿在他身上,依旧会彰显优雅十足的贵族范儿。那神采气度,怎么看都透着股子非同寻常的尊贵不凡。 此时,他清俊无双的容颜尽显迫人的气势,俊朗的眉宇间杀气横生,一扫以前那个袍袖当风,儒雅翩翩的斯文书生形像。 “是柳生。”卫离倒也不瞒他,横竖柳生若不听劝,跑去皇宫闹事的话,这事迟早也瞒不住。 柳生和卫弄玉的往事纠葛,夜澈也是知晓的,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身上的寒气和杀气稍稍减褪几份,皱眉问道:“消失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死?” “不但没死,还练了一身你我合起来都打不嬴的内家功夫,当世只怕难逢敌手。”卫离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自己缓缓坐了起来,平静地道:“这也就罢了,他还犯了魔怔……” 忽然,眼角的余光觑到一道纤细窈窕的雪青色身影,他停住话头,眉不动,眼不抬,面不改色地又重新躺了回去,并若无其事地扯了被子要替自己盖上。 “怎么又躺回去了?是伤口疼吗?”夜澈见他坐起来,还以为他躺厌烦了,想换个姿势,正倾身取了床榻上另一床叠好的锦被,打算垫在他身后,转眼却瞧见他又躺平了,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伤口犯疼了,所以才如此。 “师兄,怎么了?他有哪里不妥吗?”若雪托着一个精雕紫檀木托盘进来,上面摆放着精美绝伦的青玉双耳玉杯,以及玉壶。 她微侧着头,蹙眉看了卫离几眼,卫离的被子还未来得及盖好,于是她疑惑不解地问:“你掀被子干嘛?热吗?”自己感觉屋中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的,便又说道:“明明不热啊?” 卫离面色恹恹,神情怏怏,不太有精神地回答:“不热,我只是想让师兄看看我的伤口。” “哦。”这个理由倒也说的过去,反正他这人有喜欢给人看伤口的癖好,若雪不以为意。 将托盘搁在屋中央的雕花八仙桌上,招呼夜澈:“师兄,娘担心你饿着,给你备了好菜好酒,快过来用点。” 她身后的紫露和红玉也各托着一只大托盘,同样放在桌上,揭开两个托盘之上的盖子,却是好几盘热气腾腾的菜肴。 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夜澈早已饥肠辘辘,但他却不急于去用餐,而是淡淡地瞥着蹙眉抿唇,瞬间变的虚弱倦怠的卫离,眼中闪过狡黠和戏弄,轻飘飘地道:“师娘有心了,若雪你也受累了,不过,我还是想看看他的伤势如何了,这样我也好放心了。” 死夜澈,你是故意的吧?卫离面无表情的睨视着夜澈,他只喜欢让若雪看他的伤处,别人他才没兴趣! 夜澈不避不让的与他对视,星眸炯炯有神,泰然自若的催促:“怎么还不动啊,不是你要让师兄瞧的么?” “……”卫离。 ※※※※※※ 做了简单的舆洗,换上一身绣有云纹的广袖宽袍,雨过天青的颜色,腰束和田青玉宽带,潇洒不羁中又不失风雅,缓缓行走间,宽大飘逸的衣袂轻扬,夜澈白晰的脸庞便仿若一块无瑕的美玉熔铸而成,透着棱角分明的俊美与矜贵。 他的院子,风三娘已派人整理好了,可他并没有回去,依旧呆在离院。 他此次回来,其实有多方面的原因,但其中最重要的当属风家的事情。原来他计划和曲妍儿一起回来的,也因为这件事而作罢。 “师娘,我说这件事之前,您要有个心理准备。” 大家都有好几个月未见面了,一见面就觉得有许多话要讲,于是便都聚在卫离的起居室里喝茶叙话。不想话才刚起了个头,夜澈便开门见山的让风三娘对自己等会要说的话有个心里准备。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风三娘一听,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觉得夜澈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么慎重其事的话,肯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她脸色发白,双唇颤抖:“是焰儿……” “不是,卫焰好好的。”担心风三娘胡思乱想,夜澈也不拐弯抹角:“是风老夫人身体欠佳,已经卧病在床两月有余了。” “啊?我娘……”风三娘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几乎是立刻站起身,险些碰翻手边的茶盅,一脸焦急地道:“怎么会这样?我们上次去,她老人家还身康体健,容光焕发的样子,怎么说病就病了?” 被扶来躺在罗汉榻上的卫离,还有正吃着核桃仁的若雪,一时都将目光投到夜澈身上,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不对,师兄,外祖母仅仅是病了这么简单吗?”卫离觉得事有蹊跷:“前段日子,大舅在信函里只字未提外祖母生病之事,若是病了这么久,大舅为何不提?” 若雪想到风老夫人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样子,不像是个病歪歪的老人啊,怎么一病就病这么久? “此事说来话长。”提到风家的事,就连素来沉稳内敛的夜澈,也忍不住要憾然喟叹一声:“说来说去,风老夫人之所以缠绵病榻,还是与蒋县令一家子有关。” “又是他们?!”风三娘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这风五妹一家子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但她实在想不出风五妹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来:“这次又是什么事?” 待到夜澈将事情的经过一讲,几个人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叫个什么事啊—— 原来,上次风五妹成功的将几位蒋家姑娘分配了,蒋蕾配给风逸飞,蒋卉配给风逸睿,名义上是做贵妾,但风逸飞两兄弟都还未成亲,按一般世家大族的规矩,未成亲前是不能抬妾的。 因此,这姐妹俩就暂以通房的身份呆在两位表哥的院子里。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该尘埃落定了,谁知这四位当事人各有心思,由此生出风波不断。 蒋蕾和蒋卉早就得了风五妹的耳提面命,我风五妹的女儿哪能给人做妾?此举不过是迫于无奈,采取的一种迂回的方式而已,最终的目的,还是当上你们表哥的正妻。 这两姐妹自然是不甘于给人妾的,但她们也知道要做表哥的正妻,那难度不止一点两点。 首先,她们俩是失贞女。 其次,她们和爹娘做笼子坑了两位表哥。 以两位表哥心高气傲的心性,必定是瞧不起她们的,更不用说会喜欢上她们。如若不是看在大家是亲戚的份上,只怕他们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们一眼。 有了这层认识,这两姐妹便开始挖空心思,想千方设百计的挽回两位表哥的心。 平日打扮的花枝招展,香风袭人,在风逸飞两兄弟面前讨好卖乖,伏低做小;或者做张做姿,妖妖娆娆的卖弄风情,一昧的想勾得这两兄弟对她们另眼相待。 然而,风逸飞心里喜欢的是曲妍儿,再加上吃过一次亏,有了提防之心,所以无论蒋蕾使多少手段,他一律不假以辞色。 至于风逸睿则更绝,他有个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两人打小就认识,青梅竹马的感情既纯真又美好,哪里会因为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就移情别恋。因此,他一见到蒋卉,基本上是绕道走,避之唯恐不及。 如此一来,两姐妹计划旁落,各种手段都派不上用场。眼看目的不能达到,她们便日日在风老夫人面前哭天抹泪,做万分委屈状。 风老夫人被她们吵得不得安宁,再加上先前就因风五妹的做法,在心里头存了气,两下一发作,身体便不怎么好了。 偏偏这个时候,蒋卉发现自己有身孕了。 这姑娘顿时大喜过望,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母凭子贵,因此她跑到风逸睿面前,以肚子里那块肉做要挟,大言不惭的要求风逸睿退掉亲事,并尽快娶她。 风逸睿年少气盛,且又很喜爱自己的未婚妻,怎可能答应她无理的要求? 再说因为和蒋卉的事,弄得他的未婚妻郁结在心,连带着都不怎么理睬他了。他恼恨蒋卉至极,偏生她还往刀口子上撞,没脸没皮,没羞没躁到了极点。 一气之下,他不假思索的推了往跟前凑的蒋卉一把——他少年心性,心里又窝着一股火,这手下便没有个轻重,带着点发泄的意思。 这一推,就将蒋卉狠狠推倒在地。 当天晚上,一直哭哭啼啼蒋卉便不好了,大喊肚子疼,下身血水淋漓,饶是郎中请来的及时,却依然未能保住她的性命…… 典型的一尸两命! 再恨蒋卉,那也是自己的亲外孙女,风老夫人受此打击,悲恸欲绝,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身体登时犹如雪上加霜。 正是因为蒋卉突然殒命,夜澈和曲妍儿打算去广陵的行程便搁浅了。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完——在得知蒋卉有孕的同时,甄氏也发现蒋蕾有些不妥,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蒋蕾应当是怀了身孕,且月份还不轻。 甄氏果断的请了郎中来为蒋蕾评脉,谁知蒋蕾却躲躲闪闪,死活不肯让郎中诊治。 这不得不引起甄氏的怀疑,并非她要把人往坏了想,而是蒋蕾姐妹先前失身于人,且那日期,与她们算计风逸飞的日子只隔得个把月。 假使蒋蕾肚子里的孩子月份重了,那百分之两百不是风逸飞的。 旁的事情甄氏可以容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有这种事情,甄氏却是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尽管蒋蕾百般抗拒,最后还是被证实怀了身孕,且月份也不对。 事情爆发开来,风老夫人真受不了了,本来岌岌可危的身体经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变得越发脆弱不堪,无论用什么方子都不奏效,吃什么药也不见起色。 由于这是不折不扣的家丑,所以风家捂的严严实实,并没有对外宣布蒋卉的死讯,同时也未将老夫人病重的消息通知亲友。这也是为什么风老夫人病了几月,风三娘却并不知情的缘故。 “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立刻赶回京城去!”这会儿知道实情了,风三娘哪还坐得住,顾不得年关将近,恨不得立刻飞到风老夫人的身边。 可转而想到卫离的情况,她又左右为难,一边是亲娘,一边是亲儿,哪个出事都好比拿刀子剜她的心,让她如何决择?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几个人皆能理解风三娘的心情。卫离表示有若雪照顾自己,风三娘可以放心去京城。 夜澈也表示自己短期内不会回京城,可以帮着打理庄内的各种事务。 若雪安慰风三娘不要着急,风老夫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并表示,庄内的运作她已经很熟悉了,管理仆妇和打理庄子都勿需风三娘操心。至于卫离,他的身体日渐好转,没什么大碍了,风三娘尽可以丢开手,安心去风老夫人身边侍疾。 实际上,听夜澈那意思,他们也做好了思想准备,老夫人已是医石无罔了,目前只是在拖日子,只怕不久的将来,他们会再去京城一趟。 ※※※※※※ 京城。 除夕夜,举国上下都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欢聚一堂。 皇宫里照例要大摆宴席。 皇上要宴请百官,当然,有资格列席的都是天子近臣。宫中灿烂灯火通宵不熄,笙歌达旦,响彻云霄。 年前落了一场激扬的大雪,因天气寒冷,残雪未融,天地间依旧白茫茫的一片,琉璃瓦房顶上全是皑皑白雪覆盖着。冷冷寒风吹过,树枝上的雪花簌簌地落,晶莹剔透的冰棱咔嚓咔嚓的往下掉。 翊玉宫内,卫弄玉慵懒地斜倚在镂刻精雕繁冗纹样的窗边,透过大开的窗子,默默无声地望着外面挂满红灯笼下的雪景。 她今日在宫宴上喝了几杯酒,略有点醉意醺然,肚腹内似火烧,于是向皇上告罪,称自己身子不适,恐扫了皇上的兴,不能守岁,然后不管皇上的殷切询问,回了自己的宫中。 此时她已褪掉一身繁复的华丽宫装,去掉头上沉重的珍贵首饰,散着长可及膝的三千亮丽青丝,换上一件轻便的广袖长裙。 凭窗斜倚,窗外不时刮来一阵阵的寒风,她既贪凉又有点畏冷,便披一件大红色的狐裘。 “贵妃娘娘,您别站在窗边,小心着凉啊。”一名宫女恭敬的低声提醒,并将一个手炉呈上:“娘娘笼个手炉吧。” 卫弄玉没有接手炉,伸手摩挲着因酒意而发烧发烫的面颊,动作柔媚,纤手玉手嫩如春笋,半晌方轻轻叹了一声:“时光过的真快啊,又是一年过去了。” “贵妃娘娘,您好端端的又叹什么气?”见卫弄玉一脸郁郁寡欢,这位宫女百思不得其解,贵妃娘娘向来圣意匪浅,盛宠不断,其它宫里的娘娘们不知是如何的羡慕妒忌恨,却始终不能夺圣宠。 即便连与娘娘生的最相像的沐昭仪,也只是偶尔获得皇上的眷顾与垂青,若贵妃娘娘都要叹气,那其他嫔妃岂不是要投缳自尽? 卫弄玉一径沉默不语,美丽不可方物的脸上净是萧索冷淡,透着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寂寞与黯然销魂,一双迷人欲醉的桃花眼黑沉沉的,仿若死水,泛不起半分波澜。 忽然,翊玉宫的值事大太监德旺一脸冷肃的进了殿,朝垂手侍立的宫人漫不经心挥了挥手。 众宫人立刻朝卫弄玉行了个礼,接着鱼贯而出。 德旺面无表情的来到卫贵妃近前,一抖白麈尾,一躬身,低声道:“贵妃娘娘,进内殿吧,您身子骨儿金贵,还是保重些好。” 卫弄玉心不在焉的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嘀咕:“德旺啦,你还是低着嗓子说话听着顺耳些,平日里尖着嗓子,刺得人耳朵疼。” 德旺垂着头,抱着白麈尾,长久的沉默。 卫弄玉掩唇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姿态妩媚动人,也没在意他回不回答。这个德旺,表面上是她身边的大太监,处处以她马首是瞻,但为人心思深不可测,城府甚深,在这波云诡谲的深宫内院,卫弄玉并不十分信任他——谁知道他是哪方的人马? 她轻盈地转了个身,逶迤垂地的裙裾旋出一朵盛夏的花儿,信步行至内殿,好似未发现殿内无人了,也不唤人侍候,自顾自的脱鞋上了榻,倒头就卧。 一头黑缎似的青丝倾泄了半榻,有种令人心悸神摇的美丽。 殿内烛火摇曳,一室锦绣辉煌,富丽华美,却也一室清冷寂静,寒意浸人,唯有镶嵌了几十颗祖母绿的鎏金炉内香烟袅袅,腾腾上升。 “贵妃娘娘,这样睡会着凉的。”德旺悄悄走到镶金嵌玉的华榻前,脚步如猫一般,轻若无声。 “酒醒只在花下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半醉半醒的女人,眉如新月,脸若桃花,就连呼出的轻浅气息都带着绵绵的酒香,喃喃感慨着:“这样浑浑噩噩的人生,似醉非醒,有何意义?徒剩无奈……” 德旺默默的听着,深遂不见底的双眸讳莫如深,目光却一动不动地凝望着榻上的女子。 卫弄玉半阖着眸子,睫毛轻颤,娇靥上泛上了一层醉人的酡红,艳如海棠,姿容魅惑,容色倾城,湿润饱满的双唇娇艳欲滴,宛如鲜花在风中颤抖。 德旺的墨瞳内泛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流光溢彩间,疑似有晶莹的水光漫延开来,凝结成泪。 慢慢的,慢慢的,他竟然在床沿坐了下来,随后倾身低问:“贵妃娘娘,你醉了么?” 对于他的不敬之举,卫弄玉恍然不觉,眯着眼,睨着近在咫尺属于男性却多了些阴柔的面孔,桃花眼水汪汪的,眼波如醉,声音娇软地反问:“醉了又怎样,不醉又怎样?” 德旺奇异地牵了牵唇,似不置可否,随手将白麈尾扔到一边,一反常态的伸出大掌,温柔地贴上卫弄玉雪白的额头,淡淡地道:“醉了带你出宫去玩怎么样?不醉的话,你可以再喝点。” “滚!你才醉了,你全家都醉了。” 卫弄玉人虽不甚清醒,动作却十分俐落,毕竟是武将之女,曲起一脚便踹向德旺:“你骗谁呢,宫里这么多人守着,怎么能出去?那是要被杀头的,你要死请便,别想祸害我。” “贪慕虚荣的女人。” 德旺五指一张,大掌牢牢扣住卫弄玉纤细的脚踝,低声讥笑道:“你还不如说你恋着贵妃娘娘这个头衔,恋着这滔天的权势,所以自愿困在这宫中,每日醉生梦死,苟延残喘。” 古语云:酒壮怂人胆,何况卫弄玉不但不怂,还是一个极有胆色的女子。此刻酒意上涌,也不追究德旺的不敬之罪,听到他对自己冷嘲热讽,立刻反唇相讥:“你个大太监有什么资格说我?” 说着这话儿,她瞄向他的胯间,准确地说是裆部,一双媚人的眼睛左右微睐,睃巡来睃巡去,冷哼道:“你为了荣华富贵,连男人的家伙都不要了,根都没有的人,也好意思说别个?” “卫弄玉,你永远这么可恶!”大太监仿佛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毫无预兆的降下身体,将卫弄玉压了个结结实实,恨声道:“让你看看我有没有男人的家伙。” 正文 、 110 情海对上醋海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4 本章字数:6555 大太监的威胁,卫弄玉一点都不害怕,没家伙的男人,她怕个屁啊! 但是,大太监很重,卫弄玉觉得他像一尊铁塔,快将她压扁了。再说她好像记得自己是……是什么贵妃娘娘来着…… 这厮竟然敢以下犯上?! 真是岂有此理! 立即摆出娘娘的架子,醉语呢哝地娇斥:“德旺,你敢压着本贵妃!快放开我,当心我再阉你一次?” “那你来阉啊,我等着!”德旺今儿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但不将她的恫吓放在眼里,反而绷紧身躯,用力蹭了蹭她,有恃无恐的鼓励她:“知不知道怎么阉?须得我教你吗?” 不对啊! 尽管半醉不醒,但卫弄玉身为女人的第六感还在呐! 感觉到那种明显不属于太监的坚实,仿若即将冲破樊笼的凶猛野兽,叫嚣怒吼着要贯穿她!卫弄玉软绵绵的娇躯一抖,脑袋里有几个瞬间的空白。 听说太监因为去了势,不能做正常的男人,又因为在深宫呆久了,多少会有一些要不得的怪癖,德旺不会也是这样了吧?这是卫弄玉混混沌沌,如同浆糊般的脑瓜子里的一抹灵光乍现。 只是,大太监的脸离卫弄玉很近,且呼吸异常急促,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令她的心不争气的怦怦直跳。 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有种将要窒息般的感觉,却偏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大太监散发出来的气息,与她记忆深处中的某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刹那间,那段被她刻意封存在心底最底层、刻意遗忘的往事,正亟欲拂开朦朦胧胧的迷雾,跳跃出来! 眼神一黯,果然是喝多了,再不就是年纪变大了,竟然开始出现幻想和幻觉……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德旺,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商量,其实吧,没有男人那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千万别搞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德旺缓缓蹭着她,痛苦地闷哼数声。 盯着身下妩媚妖娆,娇艳入骨的女人,眼神越来越暗,黯沉的目光变换不停,有痛、有苦、有怨、有怜、有爱、有恨、有惆怅……复杂难懂,不可言状。 但也只是一瞬,他的目光越变越温柔,情意脉脉,声音也柔的好似情人之间的呢喃,却带了十足的戏谑和邪气:“什么奇怪的东西?有多怪?” 拉着她柔若无骨的纤手,慢慢往下,声音不复往日的尖利阴柔,是纯男性的低沉暗哑,不用怀疑,就是男人动情后的沙哑:“去感受一下,看看有多怪。” 卫弄玉觉得自己一定是昏头了,醉死了——侍候她多年的大太监,竟敢轻薄她?! 娘的,被个太监揩油也就算了,这个太监居然还是个假的! 触感鲜活悸动,蠢蠢萌动,毫无疑问就是活生生的证明! 危险来临的感觉,令卫弄玉想要逃离,抗拒的将脑袋左右摇摆,一头青丝丝丝缕缕的散乱开来,不知迷了谁的心,迷了谁的眼。 感觉到卫弄玉的挣扎,德旺干脆将一只手伸到她修长雪白的玉颈后,稍稍抬高她的上半身,然后倏地收拢手臂,紧紧地将她箍入怀中。 那力道,好似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两个人的身体完美的贴合,没有一丝缝隙。 倘若不是衣物的阻隔,此刻他们已融为一体。 德旺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情难自禁的将脸贴上她的脸,贪恋的摩挲起来。但是很快,他眸子一眯,停下了温存的摩脸动作,眸若点漆的眼内闪烁着懊恼的光芒。 “滚开。”卫弄玉的思绪彻底混乱了,只能口齿不清的醉语:“假太监……你这个假太监,放开我……我要……” 哼!总算知道是假太监了,德旺头一低,不顾一切地覆上那水光潋滟的红唇,将卫弄玉即将出口的话语也堵回她嘴里。 气息太过熟悉,远久的记忆犹如火山一样即将爆发! 卫弄玉因这个熟悉而疯狂的亲吻而娇躯发软,模糊地想起——不是大太监在占自己的便宜吗,为何又好像是那个人在亲她?可她因酒意又无法集中思绪,整个人昏昏欲睡,有种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浮在云端的感觉。 “君……翔,君翔……”趁着德旺离开她的唇,发疯地去亲吻她精致的下巴的时候,她闭着眼睛,模模糊糊的唤出压抑在心底的名字,斜斜上挑的美丽眼角,似有晶莹的水光在灯火中闪亮。 德旺的身躯剧烈的一震,停下发狂的啃咬舔舐,鼻息咻咻,喘息不止,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阖着眼睛,好似沉睡着的女子。 她眼角的那抹水光,令他心头发酸发苦,喉咙哽咽,微微垂头,掩去眼里涌起的湿意。 “皇上驾到!”忽然,殿外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嗓音。 德旺的气息陡地一窒,目光却执拗地没有离开床榻上的女子。 卫弄玉没有睁开眼,亦没有起身去接圣驾,宛若蝶翼的睫毛轻颤几下,低低嘟囔:“好困啦。”话音未落,翻了个身,睡了。 一身明皇龙袍的永兴帝在一干宫人的簇拥下,面带笑容的踏进翊玉宫,先前被谴出殿的宫女和太监忙着迎接圣驾。 永兴帝迎面见抱着白麈尾的德旺自内殿走了出来,却未见到卫弄玉的人影,宽阔豪华的宫殿空落落的,便问:“你们的贵妃娘娘呢?还是玉体不适吗?” 永兴帝四十出头的模样,精神相当饱满,面容英俊,成熟男人的气质中透着帝王之威,气度不凡。 德旺不动声色的瞥了永兴帝几眼,垂下眼帘,不慌不忙地微微躬身,一甩白麈尾,嗓音尖细阴柔:“启禀陛下,贵妃娘娘醉了酒,早早安歇了。” “哦?爱妃醉了吗?”永兴帝脸上的笑容欲发浓厚,伸手摩挲着棱角分明的下腭,饶有兴致地道:“爱妃难得醉酒,那朕倒要去好好瞧瞧。” 后宫虽然美女如云,佳丽荟萃,但能得永兴帝宠爱的少之又少,便是皇后也只落得个敬而远之,卫弄玉是难能可贵被他宠爱,且一宠数个年头的女子。 卫弄玉生的美,能倾倒男人一大遍,这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却是她那种宠辱不惊,淡然处之的神韵气度惹永兴帝喜爱。 还有就是——卫弄玉是那种让人无法不在意她的态度的女子。尽管她不争不抢,神情清清淡淡,有如仙子临风,遗世独立,可凡是见过她的人,没有人不相信男子会为了博她一笑而做出一些傻事,比如一掷千金,烽火戏诸候之类的…… 因为一旦她不肯对你和颜悦色、冷冷淡淡的,那种滋味就会让你挠心挠肺一般难受。 永兴帝权力及天,照说这世间能让他怕的事情少之又少,而卫弄玉生气,就是让他害怕的事情之一。 卫弄玉生气也不和他大发娇嗔,更不会迁怒宫人,莫说砸什么东西出气,她只会桃花眼一撇,冷冷淡淡的看你一眼,视你为无物,管你是帝王,还是扫地的卑微宫人…… 永兴帝虽说是真龙天子,但也脱不过一个“贱”字。后宫的女人全围着他打转,想方设法的要获得他的宠幸和宠爱,撒娇卖痴,卖弄风情的他看的多了,难免腻味。就觉得卫弄玉这样的最好——媚而不谷,艳而不妖,又不会拿他当帝王看待。 今晚,后宫嫔妃都陪着他和皇后守岁,酒宴音乐正酣,众人兴致正浓,但少了卫弄玉在一旁静静的相陪,他总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索然无味。 想到她,便想立刻见到她,脚步似有自己的意识似的,几下就转到翊玉宫了。 本来只想看看她就走,谁知听到德旺说她醉酒了,这倒让永兴帝心里蓦然一动,脑子里瞬间就出现了一副画画——绝世美人玉体横陈于榻上,脸若桃花,眸若春水,青丝如瀑,肌肤如玉,兼之醉了之后,还多了一股欲说还休,欲拒还迎的撩人姿态。 那香艳靡靡的情景,该是何等的憾动人心啊! 永兴帝的喉节上下滑动几下,吞了吞口水。 欲兴一起,他哪还记得守岁啊,宴会啊,就想去逗逗醉美人,说不得还可以讨得美人恩泽。 只是他的脚步一动,一旁低眉顺眼,态度不卑不亢的德旺便淡淡地道:“陛下,贵妃娘娘不喜人扰她好眠。” 永兴帝踯躅不前,神情有一丝迟疑。 德旺接着说:“皇上,今日可是大年三十,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还盼着皇上去守岁呢。” 不等永兴帝出声,仿佛是为了响应德旺的话,有四个面若桃花,腰若杨柳的美貌宫娥袅袅婷婷地走进殿内,朝永兴帝福了一福,娇滴滴异口同声道:“皇上,皇后娘娘和沐昭仪令奴婢们前来请皇上回宴席。” 都派人来催了,今日着实不是时候,永兴帝深觉扫兴,看了寂静无声的内殿一眼,吩咐一声:“都好生侍候着,有事便来禀报于朕。”言罢,转身便往殿外走去。 翊玉宫的众宫人齐声高呼:“恭送皇上!” 唯有德旺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原地,鹰隼般锐利的视线牢牢锁着皇上明皇色的背影,一双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里光华狂涌,仿若涨潮时汹涌澎湃的海水,波澜迭起。 ※※※※※※ 别家过年都是喜气洋洋,处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息,卫家庄内也是张灯结彩,只是那个喜气么,就有待商榷了。 诺大个庄子,下人倒是不少,但真正留在庄内的主子却只有两枚——少庄主和小姐。 风三娘心急如焚,唯恐回京城晚了风老夫人已撒手人寰,可内心又着实担心儿子的伤势,咬牙又硬拖了几天,见卫离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才悬着一半的心动身了。 但奇怪的是,本来打算短期内不回京城,留在卫家庄帮忙的夜澈突然想通了,决定护送风三娘回京,然后回镇南候府过年。 这么一来,他倒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于是,这个年就只剩卫离和若雪过了。 风三娘不在,庄内的琐事基本上都落在若雪头上了。 至于卫离,并没有因为受伤了就能好好的养伤,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忙,年关时节,各处的管事都要来交账,田庄里的管事也忙着送年例田租,并送来各色瓜果蔬菜,大小铺子上也收拾了各色年货赶着送来庄内。 若雪算得上是第一次主持中馈,在胡管家和俞妈妈的帮衬下,倒也做的有模有样。 事情虽然琐碎,但并不复杂,不过是庄内和各处的管事需要打赏,给下人们派利事红包,还有给亲戚朋友准备年礼,然后安排人妥贴的送出去。再有就是吩咐厨房准备丰厚的食材,准备到时宴请庄内的大小管事,等等诸如此类的家长理短的事情。 两人分工合作,将一切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条。 只是,今年这年过的势必是冷清的,人少就不说了,卫离尚在养伤,再加上风老夫人病重的事,怎么让人欢乐得起来? 年一过完,就到了若雪的生日。 她的生日是正月十六,但这也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子女的生日就是母难日,若雪只要一想原主的母亲,就会有百种滋味涌上心头,心情沉重的跟灌了铅一样,哪里还有快乐的心情。 然卫离很重视她的生日,何况这是她十三岁的生日。 他上次去柳港之前,就说了会替她挑一样生日礼物回来的,纵使后来被柳生打伤了,礼物他还是带回来了的。 是一个镶嵌着七色宝石的美丽手镯,很土豪,一点都不古色古香,绚丽的宝石镶成孔雀开屏的形状,活灵活现,奢华又张扬,超级炫,足以亮瞎人的眼睛。 最主要的是,这土豪镯子的阴面雕刻的花纹繁复,且比一般的镯子粗壮,十分有特色。 “此乃外邦之物,名为七宝手镯,这次出海的所有货物中,我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卫离微笑着给她解释。 难怪,番邦的产品,从古至今都不内敛,他们崇尚张扬个性,展现自我,若雪明白了镯子为何这么土豪了。 “你别小看它是一个镯子。”卫离拿着镯子示范给她看,表示这镯子不止有华丽的外表,还有华丽丽的内涵:“镯身里面是空心,有七个小空格,你可以放些救急的药丸……” “宝贝,这绝壁是宝贝!”不待他说完,若雪已眉飞色舞的对着镯子流口水了。 她原本还想自己设计一个空心镯子,最好是能发射银针一类暗器,或者放药粉的那种,可一直没有时间,便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卫离给她带回一个功用差不多的,不可谓不是个惊喜。 她表示很喜欢,爱不释手的摆弄着镯子上的机关,卫离见她笑靥如花,所有的感觉只化为一个字——值! 但是,当若雪说夜澈临走时也送给她一件生日礼物时,卫离脸上的笑意不减,暗地里却咬了咬牙,就说夜澈怎么来去匆匆,表面上看起来是给娘报信,实际上,他只怕是想给若雪送生日礼物。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他若无其事的问若雪:“师兄送你礼物,怎么未听你提过啊?” “哦,最近太忙了,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若雪不以为意,一心琢磨着怎么好好的利用这个镯子。 “那我能看看是什么吗?”卫离不动声色的要求。 若雪瞥了他一眼,转身取了个桃红色的香囊来递给他。 香囊非常精致,散发出阵阵令人迷醉的香气,味道十分熟悉,是夜澈十几年如一日喜欢的梅花香气,那幽幽的冷香不但夜澈喜欢,他们几个也是闻惯了的。 卫离淡淡垂眸,拇指在上面用金线绣着并蒂盛开的莲花上缓缓滑动,半晌才意味不明地道:“我还以为,他会让人在香囊上绣他最爱的梅花。” 并蒂莲有“花中君子”之称,茎杆一枝,花开两朵,可谓同心、同根、同福、同生,并蒂莲象征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象征着美好的爱情;象征永结夫妻;象征着夫妻恩爱。 夜澈的心思,似乎昭然若揭。 “他送的物事,什么时候会少了梅花?”若雪将土豪七宝手镯戴上手腕,顿觉自己变土豪了。 卫离稍一沉吟,慢慢打开香囊,从里面取出一块晶莹剔透,入手温润的刻字玉佩。霎时眉一挑,黑眸内风云翻滚,波澜汹涌,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咬牙切齿:“他这是什么意思?” 又送并蒂莲香囊,又送玉佩,让人不想歪都难。这家伙难道真被他料中了,并未对若雪死心吗? 若雪也很无语,当初夜澈离开的时候,突然塞给她一个香囊,并非常抱歉地说,本来是打算回来陪她过生日的,结果要提前离开,所以生日礼物也就提前送了。 她见是个香囊,也没仔细看,再说当时要送他和风三娘离开,时间上也不赶巧,就一边道谢,一边收下了。 过后一看,香囊上面绣着并蒂莲,心里隐隐觉得不妥,等她再打开香囊,顿时就怔住了——里面有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挥斥方遒的“澈”字,还有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然后她又想起,当时夜澈向她借绫帕擦手,结果借着借着,就成了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了。也怪她粗枝大叶,一时忘了讨要回来,等再想起绫帕的时候,夜澈和风三娘已快到了京城…… ------题外话------ 昨日脑子里装的是稻草,可惜没有花瓶的外表,对不起朋友们,码的少了点……答谢榜: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dkkdbb 投了1票(5热度) 漂流书客,kathleen66 投了1票,cai280028 投了6票,汤小霞,蔻丹丹蔻,yn水精灵,QiongHua8888,syl521 投了1票,jjjosie 投了2票,dkkdbb,张素琴2009,ganlu1320 投了1票,修罗魅 送了26朵鲜花,dora518 送了6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cyysammi 送了3朵鲜花,天堂法师 送了1朵鲜花,情非浅 送了10朵鲜花 正文 、 111 生米煮成熟饭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4 本章字数:9916 “他送你生辰礼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室内也没有其他人,卫离伸手将她抱在坚实的怀里,箍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低声细问,好看的过份的眉眼透着如水的脉脉柔情。 经过这段日子的精心调养,他的伤已无大碍,但他这人惯会为自己谋福利,觉得他要是很快好起来的话,若雪一定就不会这么依着他,惯着他了。 受伤期间,有若雪的悉心照顾,他有种置身天堂的感觉,由此领悟了一件事——其实偶尔生个病,受个伤,装装虚弱来博取若雪的同情和怜惜,那真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实际上,身体上的那点小疼痛对他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何足道哉!但看着若雪一脸心疼的表情,他突然间就觉得……他娘的,伤口好疼啊! 而若雪的表情越疼惜,他就觉得身体越痛,那种内伤和外伤一起发作的感觉,令他瞬间觉得自己变的娇里娇气,半点男子汉的硬朗气慨也没有。 他也不想那样,可那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他自己根本控制不了。 不仅卫一他们怀疑,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怀疑:先前那个带着伤,不顾一切,夜以继日拼命赶路的顽强男子是他自己吗?为什么在见到若雪之后,他便与先前判若两人了呢? 也许有人会说,这就好比一个小孩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本来不太疼的,小孩也没有哭,但只要做爹娘的一脸疼惜的问他疼不疼,那小孩立马便会喊疼,并嚎啕大哭,一副受尽世间委屈的可怜样儿。 卫离却觉得不尽然,风三娘是他的亲娘吧,但自从他能记事起,无论他受了多严重的伤,他就从未在风三娘面前哭过,更不用说做出娇气和撒娇的行为,那只会让他鄙视和唾弃自己不像个卫家人的。 可在若雪的面前,这一切都变的顺理成章,那种由强变弱的无障碍转换,令他的侍卫瞠目结舌,觉得主子一定是被谁附了身,只差喊道士来捉鬼了。 不过卫离本人却十分喜欢,并享受这改变带来的好运,因为这能换来若雪对他的重视,能让若雪整日围着他打转,只为他一人忙碌。而这一切,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所以,他的伤早好的差不多了,却依然在若雪面前时不时的喊伤口疼,或者身子不舒服,以此来吸引若雪对他的关注。 若雪认识他到至今,从未见他受过这么重的伤,也是真心疼他了,所以他每每叫疼,她都会信以为真。 尽管卫离受了伤也没少对她搂搂抱抱,亲亲揉揉的,但她总以为他还很虚弱,此时见他又将她搂的死紧,唯恐自己碰伤他,还关切地说:“当心碰到伤口。” “不会,当时夜澈有说过什么莫明其妙的话吗?”这种时候,卫离哪顾得了那点无关痛痒的伤啊,只想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再说他极贪恋抱着她的那种感觉,怀中的娇躯犹如温香软玉,该死的香馥柔软。 女孩一天天的长大,发育良好,纤细的身段逐渐变得凹凸分明,曲线玲珑,令他一抱着就不想撒手。 “莫名其妙的话?”若雪回想当时的情景,思索着要不要将夜澈索走她的绫帕,却没有还给她的事情说出来。以她对卫离的了解,这事一说出来,只怕他就要炸毛。 “嗯,好好想想。”卫离贴近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少女的幽香,不免有些心猿意马,只想沉溺其中,温热的大掌像有自主意识似的,行云流水般去攀山峦。 胸前忽然遭到攻击,皱着眉的若雪立刻醒过神来,啪地打着他不规矩的手,黑着脸道:“能不能消停点,整日惦记这个,也就这点出息。” 卫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悠哉悠哉地回她:“我惦记我自己的,要什么出息?” 怪他么?谁叫她太诱人了。 他是个青春少艾的血性男子,无论身心都很正常,又不是一个死人,心爱的女孩就在唾手可抱的地方,腰是腰,胸是胸,香喷喷的,他犹如蜜蜂守着一朵鲜花,馋诞欲滴。 之所以没有下手恣意采蜜,已是他自制力和定力过人,堪比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他的禄山之爪不但没有被若雪打下去,反而得寸进尺的团了几团,乐此不彼的做着他所谓可以助长的的动作。 他的厚脸皮,若雪已领教了无数次,知道这会儿若是不来点刺激性的事,那是无法拉回他想入非非的心思的。 于是她毫不迟疑地说:“当时师兄说手上沾了灰尘,要借我的绫帕擦找一下。” 这抬果然奏效,卫离动作一顿,脑袋缓缓离开她的肩,视线牢牢的锁着她,慢慢地接过话茬:“他擦了手后,是不是就忘记还你,然后还很顺手的揣入怀中?” “也不是你说的那样……”若雪斟酌着最精确的言辞:“当时他和娘要离开,我只顾着和娘说话,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见卫离斜飞入鬓的长眉一挑,灿若明珠的美目发出夺人心神的烁烁冷光,她烦恼地叹了一口气,企图亡羊补牢:“那会儿都忙着,师兄也许是真忘了,然后当成他自己的汗巾。” 汗巾是随身携带之物,一般呈方形,这时代的男子多置于袖筒之中,可随时抽出,使用过后再放回袖中, “才怪。”卫离眼角斜挑地觑着她,一语击破她的自欺欺人:“夜澈是什么人?众所周知,他可是有轻微洁癖的人呐,会借别人的绫帕用?” 若雪也知道这理由有些站不住脚,可基于他上次为了她和夜澈打的死去活来的事,不想事情又变得无法收拾,尽力的想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想说我们不是别人,是一家人啦,也许夜澈会不嫌弃自己用过的帕子呢。 可卫离下一句话接踵而来:“你相信他身上会没有备汗巾?” 这肯定不会,于夜澈这样爱洁净的贵族公子,没鱼没肉没虾都可,唯独这汗巾他是不会忘掉的。 若雪沉默不语,颇有点头大,这事说起来,一是她对夜澈不设防,拿他当亲人当习惯了。二来,何尝不是说明她还未学会做一个真正的古人,总认为帕子一类的小物件不是什么大事,随手就借人了。 搁现代,这的确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古代,此事就非同小可了。 手帕于古代女子是首饰一样的闺私,它通常被叠成同心方胜掖在臂钏里,其用途多是揩嘴、擤鼻、拭泪、擦汗,还有女子颦笑时以帕遮口,更添几分妩媚娇羞。手帕是体己而温暖的,所以古代女子结拜金兰姐妹也称“手帕交”。 若女子将自己的绣帕送给男子,那会有特殊的含义——不是作定情信物,便是表示自己爱慕和思慕对方,有诗为证: 囊裹真香谁见窃, 绞绡滴泪染成红。 殷勤遗下轻绡意, 好与情郎怀袖中。 现如今的情形,不管绫帕是夜澈借的,还是她送了,事实就是她的绣帕在夜澈手中。更扯的是,夜澈送她的生辰礼又是一块贵重无比的刻字玉佩,偏偏她还粗心大意的收下了…… 这事儿怎么看,都会给人一种她和夜澈交换定情信物的错觉。 仔细一思量,饶是若雪的心比电线杆子粗,本来也没把这事当多大一回事的,都不禁在心底叹息——夜澈,你是嫌事情还不够乱么?这到底要闹哪样? 她有种跳到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她都这样想,卫离这个纯古代已经想的远的不能再远了:“夜澈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果然贼心不死,亏你上次还替他说尽好话,说他什么以后会拿你当亲妹子看,会考虑曲妍儿,结果全是这可恶的家伙为了让人放松警惕使的障眼法。” 他如玉的俊脸上一片冷峻,本是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却烈焰灼灼,妒火和怒火并存燃烧,若是夜澈现在站在他面前,估计两人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若雪一边琢磨着怎么善后,一边安抚他:“你也不要听风就是雨,说不定师兄根本不是那样想的,等我将他的香囊和玉佩还他,让他将帕子还我就是了。” 卫离凑上来,含着她的唇不重不轻地咬了一口,恨恨地道:“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你以为夜澈是你呀!”夜澈是谁?两人一起长大,光着腚的时候就玩在一起,夜澈是怎么想的,他只要动动脑子就能猜到。 这时候,夜澈保不齐已经在做着请谁来卫家庄提亲的美梦了,说不定他连聘礼都准备好了。 换成是他,也会这样做,毋庸置疑,机会稍纵即逝,不尽力试一试,又怎么能争取终身的幸福呢! 假若他不受伤,夜澈的计划根本没有可行性,只会胎死腹中,但老天仿佛都在助夜澈,而若雪这家伙无论在哪方面都反应敏锐,唯独在男女情事上永远不开窍。 卫离觉得她之所以毫无疑义的选择做他的童养媳,其中有很大一部份是因为随遇而安的性格,还有一部份是源于他救过她,再加上两人之间深厚的兄妹感情,所以她才义无反顾的投入他的怀抱。 然而说到爱和男女情爱,卫离觉得只怕自己等到白发苍苍,若雪可能都还处在懵懵懂懂的阶段,分不清感激和真爱的区别在哪里。 这也是夜澈觉得他可以争取若雪的原因,因为夜澈为人心思慎密,细腻,可能早察觉到若雪对男女之情的迟钝和不灵光,很可能只要有个男子一心一意对她好,不负她,她说不定就觉得那个男子可以托付终身了。 他的心思瞬息万变,各种想法纷至沓来,脸上一片冰霜,想到夜澈的阴谋已得逞了一半,连带着看若雪的目光都是恨铁不成钢:“这回记住教训了吧?以后还这么随意不?” 这家伙傻里叭唧的,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东西给人,别人给她的东西,看也不看就收下,他真怀疑,要是自己放松警惕的话,到时不知道有多少狂蜂浪蝴上门来提亲? 这么一想,他墨眉一竖,忍不住又悻悻地咬了若雪一口。 若雪刚被他咬过,因为考虑到自己错了,心虚着呢,他想咬就给他咬吧,谁知他还来,顿时不干了,推开他贴着自己的脸:“我哪有随意啊?师兄不是别人啊,若是外男,我怎么可能不设防?” “你这是妇人之仁,没听过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吗?” 卫离借机教训她,免得她以后重蹈复辙,真给他招来一箩筐的情敌:“这次你不小心落入了师兄的圈套,他八成会谴媒人上门,当务之急是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至于以后,若有别的男子和你搭讪,你干脆赏他一包毒粉吃吃好了。” “媒人?不会吧。”若雪嘴角抽了抽,觉得他的话太危言耸听了。 她不相信夜澈会这么冲动,她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身份就更不用说了,再加上手上还有缺陷,更何况卫离早向师兄表明了她是他的,夜澈哪里还会明知故犯? 况且夜夫人不是风三娘,她再温和慈爱,也是断不会允许夜澈在婚事上胡来的。再说了,夜澈明明跟她提过会考虑曲妍儿的,如果他这么做,置曲妍儿于何种地步? “不会,师兄没道理会这么做,光夜夫人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她说的一脸肯定,卫离却一针见血的指出:“夜伯母如果有那能耐,还能容他到今日今时都没成亲?没成亲也就罢了,就连亲事都不曾定下。” 若雪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不是说古代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吗?为什么出了夜澈这个异类? 瞥着犹如烫手山芋的玉佩,她果断地道:“我马上写封信,让人快马加鞭将玉佩送还给师兄。”这种事情不宜拖泥带水,当然是快刀斩乱麻为好。 “给他干什么?”此时卫离的神情已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闲闲地把反复把玩着玉佩,漫不经心地道:“玉佩的事你不用操心,交给我来安排好了,至于你的绫帕……” 心里知道十有八九是要不回来了,夜澈有一万个理由不将帕子归还。不过不要紧,夜策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已想到了应对之策。 不止如此,他还要给夜澈迎头一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若雪是他的! 谁敢觊觎,谁就要做好被他算计的准备!即便是亲兄弟他也不会手软,就看谁算计的得过谁,谁的计策更高杆。 “你已经想好了对策了吗?”若雪狐疑地看着他,前一刻他虽说没有暴跳如雷,但明显气的俊脸生霜,这会儿怎么就风平浪静,云淡风轻了? 尽管胸有成竹,可卫离却不想让若雪知道他的想法,一是想让她吸取教训,日后也好引以为戒。二是他要与夜澈斗智斗勇,两兄弟你阴我,我阴你,委实不怎么光彩,自然不想让心上人知道。 再来,他还想逗逗她。 于是他一脸坦然地直视若雪,眸色清亮逼人,异常认真地道:“想好了。” 若雪对他点了一个赞,夸道:“不愧是英明神武的卫离,这么快就有主意了,说来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卫离紧紧盯着她,漂亮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深遂迷人的桃花眼里星光点点,气度风华天成,薄唇淡淡开合:“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夜澈的阴谋诡计自然就会不攻自破。” “……”满心期待的若雪顿时黑了脸,真是不能对他期望太高:“你个色胚子,这也说的出口?”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不爱理你了,赶紧放开我。” 卫离搂紧她不放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精致绝伦的脸蛋,似笑非笑地道:“是你让我说的。” 若雪咬牙,决心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此时他坐在罗汉榻上,她坐在他的膝上,她膝盖一屈便可以顶到他的重点部位,当然,她也把握着分寸,不会真的弄伤他,最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让他痛上一痛,以后再也不敢出言调戏她。 说时迟,那时快,她屈起膝盖顶向他的腿间,并冷哼一声:“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她的速度很快,且毫无预兆,但卫离的反应更快。 就见电光火石之间,他一双大掌合着她的纤腰,轻轻松松地将她举起来。接着反身一扑,将她扑到铺了织锦软垫的罗汉榻上,整个人压到她的身上,坏坏地笑道:“这么狠?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吗?” 他这样做不打紧,若雪却陡然脸色发白,紧张地道:“快起来,你的伤,你的伤要不要紧?我顶到你的伤口了,是不是很疼?” 原来她的腿并没有收回,他扑下来的时候,她的膝盖结结实实的顶到他右腹的伤口上了。 也难怪她紧张,昨儿他还说过伤口疼,让她心疼的不得了。 她白着一张脸,睁大一双清澈若水的眼眸,小扇子一样浓密乌黑的羽睫,因为担心不停的颤动着,宛若蝴蝶扑闪着翅膀,令人怦然心动。 卫离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她,眼神像月光一样柔和,充满怜爱与心疼,安慰她的话脱口而出,轻若晚风拂过:“别怕,一点都不疼,早就好了。” 若雪不禁松了一口气,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但是下一秒,她蓦然瞪圆墨瞳,目光似刀一样盯着卫离,声音冷嗖嗖的,好像从齿缝里发出来的一样:“卫少庄主,你说什么?我老眼昏花,刚才的话未能听清,麻烦你能再说一遍吗?” 卫离眼中的懊恼之色一闪而过,快的让人看不清,面不改色,神态依旧从容地道:“我是说你没碰到伤口,所以不疼。” “信你才有鬼!”若雪彻底明白被这个家伙骗了,其实先前她就怀疑过,孙郎中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再加上她也略懂点药理,总觉得他的伤早就该好了,奈何架不住他可怜兮兮的模样,直觉就相信了他。 又想到他养伤期间,大多数时候都是生龙活虎,朝气蓬勃的,只是偶尔说伤口疼才蔫了巴唧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装病耍着我好玩吗?看我一天到晚围着你转,你很成就感是不是?” 卫离不想自己弄巧成拙,还寻摸着贼去关门:“没装,是真的疼,昨儿还……” “别跟我提昨儿。”若雪恨不得咬死他,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就因着你昨儿喊伤口疼,我专程为这事去问过孙郎中,结果你知道他老人家怎么说吗?” 卫离修长的睫毛轻颤几下,抿了抿唇。 若雪也不需要他回答,接着拿话诈他:“你想不到吧?他老人家告诉我,你的身体早好了,喊疼是骗我的,我只是懒得揭穿你,一心等着你自己向我坦白,没料到你这么顽固不化。” “孙老的话做不得准。”卫离负隅顽抗,皱着眉说:“伤在我身上……” “编,继续编,你还真是冥顽不灵。”若雪冷睇着他,语气忽然变得清清淡淡的:“需不需要赌个誓?就赌你的伤若是还没有好的话,让凌若雪……” 唯恐她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卫离一把捂住她的嘴,放弃抵抗:“别胡乱赌誓,尤其不要拿你。”他垂下眼帘,一脸黯然:“伤早就好了,是我骗了你。” 我不是存心骗你,只是想让你重视我,只看得到我,仅此而已。 诈得他说了实话,若雪犹不解气,这厮太可恨了,既然早好了,却实打实的瞒着她,害得她白白担心了许多日子。 “放开我。”她毫不留情地推他下去,并宣告:“再不跟你好了。” 卫离优美的唇抿成了直线,醉人的桃花眼黯淡无光,低声央求:“换个别的处罚行不行?” “可以。” 若雪从善如流,在卫离双眼倏地一亮时,一瓢冷水迎头泼了上去:“换成一辈子不理你,怎么样?” 两个都不好,卫离垂下眼眸,一恨孙老,二恨夜澈,都怪他们俩,让他甜蜜幸福的日子提早结束。 就这样,若雪开始不搭理卫离了,就连卫离腆着脸往她跟前凑,她都能熟视无睹。 她们之间怪异的气氛不但连卫云卫一等人感觉到了,就连胡管家,秦管事,卫家账房等等卫家庄的高层人士,俱都有所察觉。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 少庄主和小姐那是比亲兄妹都还亲的存在,闹矛盾基本上是没有,几时弄的像现在这样别别扭扭的?小姐一见到少庄主便恨不得掉头就走。 别的姑且不说,少庄主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呢,想想前些日子,小姐照料少庄主那叫一个尽心尽力啊——事无巨细,喝药换药,喂饭擦脸,几乎都是亲力亲为,极少假手他人,比贴身丫鬟照顾的还要仔细周到。 而这些天,饶是少庄主伤势有反复了,小姐也是置之不理。 “反复个鬼,他的身体早好了!” 听到俞妈妈又来替卫离说和,并说少庄主皱着眉头,抿着唇,显然是伤口又犯疼了,劝她去看看,若雪立刻眯着眼睛冷声道:“他这是黔驴技穷,想不出别的法子了,索性故技重施,想骗我再次上当,休想!” 于是,俞妈妈也没辙了。 ※※※※※※ 京城。 气势恢宏的端王府。 祈国皇家的规矩是,每年过年的时节,有封地的王爷们都要回京城相聚,并在皇宫吃团圆饭。受皇上恩准,端王爷也是早早回京与在京城的端王妃和一双儿女团聚。 年一过完,再待上些日子,各位王爷差不多就要回自己的封地去了。走之前,每位王爷都忙碌不堪,吃不完的酒宴,付不完的应酬,早出晚归不见人影是常事。 对于端王妃来说,端王爷回不回王府无所谓,这么多年她带着一双儿女住在京城,早习惯了没有端王爷的生活。 其实,端王妃大可陪着端王爷去封地,就算真有质子一说,留周羿一人在京就行了,没有必要母子三人都留在京城。 然而端王妃的想法却异于常人,她喜欢在京城端王府的日子,轻松自在,一枝独大,不用与一群攻于心计的女人争夺端王爷——明明一个个视对方如仇敌,表面上还要姐姐妹妹的甜甜称呼,笑脸相迎,让人从内心深处觉得格外的压抑和厌恶。 也不用教导那些庶子庶女,明明不是亲生的,更谈不上喜欢,还要违心的装着善良大度,对他们以示慈爱。 真正来说,端王妃是讨厌端王爷的,甚至说是恨端王爷的。 所以每年过年的日子,端王妃总觉得特别难熬,巴不得年快些过完,这样,端王爷就可以带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姬妾早些滚蛋,还她清静安逸的生活。 可与之相反的是,端王爷却很喜欢自己这位美丽无双的王妃,只是早些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让夫妻俩生了龃龉和嫌隙,然后无论端王爷怎么弥补,两人都无法回到最初了。 端王妃甚至与他决裂到宁愿带着孩子单过,也不愿与他夫妻团聚。 两人之间的鸿沟太大,无法逾越,夫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 这次回京,端王爷依旧老生常谈,千篇一律地恳请王妃随自己回封地,端王妃却傲然而立,冷笑以对,淡然地表示自己去了端洲只会水土不服,到时枉送了性命,留在京城,好歹可以保住小命。 端王爷沉默了一会儿,表示他会让端王妃在端洲生活的很幸福,端王妃却不屑一顾,表示没有王爷,自己在京城一样很幸福。 话不投机半句多,末了,夫妻俩照旧不欢而散。 端王爷闷闷不乐的去赴宴了,陈设华丽典雅的房间内只余端王妃一人。 一身锦衣华服,淡施朱粉的端王妃优雅地端着粉彩茶碗,静静地品着香茗,这时候,周羿和周瑶两兄妹进来了,一直守在外面的应嬷嬷忙进来侍候茶水。 “母妃,这么急着找女儿来有什么事?”周瑶着一件紫色绣花锦袄,外披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头上挽着高高的发髻,珠钗缀满头,显得异常华美,手里抱着一个紫金手炉,一双玲珑美眸顾盼含情,身姿袅娜动人,进来后便直奔端王妃身边。 端王妃抬眼看了周瑶一眼,然后将目光投放到进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周羿身上。 周羿着一袭月白色滚金边锦袍,外披一件墨绿色的厚毛披风,头上玉冠束发,精雕细琢的脸庞依旧漂亮的天怒人怨,高大的身材令他看起来宛若俊美无俦的神祗,尊贵逼人的气度中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王者风范。 儿子是这般的出色,身为母亲的端王妃深感与有荣焉,眼中不由得露出骄傲之色,微微一笑,示意儿子和女儿坐下,随后才道:“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按你们父王的意思,你们的婚事早该定下了,母妃不愿你们草草订下亲事,拖了这些年,也是时候替你们议亲了。” 听到是为了自己的亲事,周瑶的脸色一沉,美眸中立刻布满一层阴霾,自打在广陵亲眼见到卫离出手惩治蒋萱,并知道他是利用蒋萱在杀鸡儆猴,她还真有些被吓着了,没过多久就打道回京了。 但她回京,并不是说她就此对卫离死了心。 卫离那样的人,软硬不吃,她对他一筹莫展,留在广陵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回京在徐徐图之。当然,她是一个只会死缠烂打的人,哪会有此等高妙的觉悟,这都是秦蓉蓉分析给她听的。 “瑶儿,你还一心想着卫离吗?”端王妃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淡淡地道:“如果你对他死了心,母妃便重新帮你安排婚事。” “母妃,哥哥在前,我这个做妹妹的不敢僭越。”周瑶心烦意乱,脸色阴沉地直接拉了周羿出来做挡箭牌。 这倒也是,端王妃的脸转向没骨头一样瘫坐在贵妃椅中的儿子:“世子,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周羿黑黑的眼睛仰望着雕花的屋顶,脸上无悲无喜,半晌不置一词。 端王妃凝眉思索片刻,突然问道:“那个常来王府里找瑶儿的小姐……叫凌轻烟的,是凌侍郎家的嫡女,你可喜欢?” ------题外话------ 轩娘答谢榜: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送了3朵鲜花(鞠躬,谢谢cyysammi亲一直以来的支持)。东新 投了1票,anniechau 投了1票,2007杨洋 投了8票(谢谢杨洋亲的大手笔)Salad 投了2票 renshann629 投了2票,15961222250 投了1票,699306 投了1票,lhyk0998 投了1票,漂流书客 投了1票,与真爱擦肩而过 送了1颗钻石 正文 、 112 偷欢如火如荼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5 本章字数:10013 “谁?” 听到端王妃的问话,周羿好似刚回过神来,单手支颐,用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对着端王妃。 “工部侍郎凌经亘的嫡女凌轻烟,与你妹妹,还有上官家的幺女,以及翟家次女,并列京城四美。”端王妃轻啜香茗,不厌其烦地重复。 “母妃,我排在最前面。”听到自己排在凌轻烟的后面,心情本来就不好的周瑶顿时撅起红唇,不满地抱怨:“什么叫并列?早分出高下了,凌轻烟排在最末。” 端王妃凉凉地瞟了女儿一眼,“分出高下?我看是拼爹拼出来的名次吧,没有你父王,排在最末的绝对是你。” “……母妃!”周瑶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那里差了?明明生得花月容貌,丰姿绰约,怎么到她母妃嘴里就成了垫底的了? 有这样时时刻刻不遗余力打击自己的母亲,千真万确是周瑶心底的最痛之一,没有之二! 好像嫌周瑶不够气急败坏似的,周羿淡淡地瞥了妹妹一眼,语气平平地道:“鹦鹆说,京城四美什么的,合起来也不及我一半漂亮。” “……”端王妃喷茶,话题可跑的够远的啊,提亲大会怎么改成比美大会了?貌似她万事不怎么上心的儿子还想一举夺魁? “……”周瑶怒极攻心,气的吐血,这还是亲哥么?!是亲哥么?!跟凌若雪那货一样是捡来的吧,捡来的吧? 这日子没法过了!有一个喜欢冷嘲热讽,兼之爱挖苦自己的母亲,再加上一个时不时能气的你跳脚的兄长,周瑶觉得她还没有疯,真是太不正常了! 母女俩个都一起瞪着面无表情的周羿。 他五官生的精致绝美,面色如玉,唇若涂丹,仿若画家笔下最出色的艺术品,黑眼珠特别多的眼眸黑的一眼望不到底,纵是波澜不起,缺乏明显的情绪,但偶有璀璨星芒划过,便如黑黑的夜幕上的繁星在闪耀,分外的迷人,美得不可思议。 不负他颠倒众生,倾国倾国的妖孽世子之称。 他的话虽不合情理,但人家说的是事实——他的确生的比女人还漂亮。 见母亲和妹妹似有不服,周羿睨了她们一眼,用白皙洁净的手指轻抚自己的下腭:“据我所知,好像还没有人会质疑鹦鹆所说的话,他连太傅大人晚上起几次夜都了如指掌,莫说京城里的美人有无脚臭、腋臭、狐臭、口臭……” “……”端王妃嘴角不停的抽搐,赶紧将茶碗推的远远的,担心自己再次喷茶,这也太有损她雍容华贵,美丽端庄的贵夫人形像了。 “够了啊哥!”周瑶咬牙切齿,恼火地打断周羿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般的数落众美人的各种臭。 她深深怀疑她和周羿不是一个娘生的,且八哥尤其可恨,没事去打听众美人的缺点干什么?还有,人家太傅大人起夜干他屁事?又没有用他的夜壶。 “哥,你就算生的再美,也不能改变你是一个男子的事实!”周瑶觉得她凄风冷雨的人生唯有这一点可聊以安慰——幸好周羿是个男的,如若他是个女的,还跟自己是亲姐妹,她一定早被她活活气死了! “好了。”端王妃伸出柔美的玉手敲了敲桌面,提醒兄妹俩结束这坑爹的比美话题:“世子,郡主,咱们言归正传吧。” 端王妃不愧老奸巨滑,从周羿不同寻常的反应中觑出了些端倪,儿子素来惜字如金,能不开口那是死活都不开口的,但今天的话何其多也,说是絮絮叨叨也不为过。 他这反常的举动,是为哪般? 依然是紧着周羿先来:“世子,凌轻烟常来我们王府,这姑娘家可是一门心思冲着你来的,你如果也对她有意,是不是可以考虑……” “凌侍郎只是一个工部侍郎。”周羿轻描淡写的抛出一句话:“母亲觉得凌轻烟的身份做世子妃合适吗?” “肯定不配!”身为小姑子,对未来的嫂子挑三拣四实属平常:“父王可是亲王,哥哥更是未来的王爷,女方的身份不说尊贵如公主,好歹也要拿得出手才行,侍郎的女儿怎么行?” “侍郎的官职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端王妃觉得工部侍郎已经算拿得出手了,何况凌经亘春秋鼎盛,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只要不出大差子,再熬上个几年,那前途也是颇为可观的。 可瞧着一双儿女的嫌弃样,皆认为她挑上凌家是鼠目寸光,她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凌家根基太浅。”周羿说了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了,俨然是言尽于此的样子。 端王妃倒有几分诧异:“你什么时候变的在乎这些了?听你这意思,你是想找个牛气轰轰的岳家,心里有人选了吗?” “母妃,我赞成哥的想法。” 周瑶对自己的事情不太灵光,但分析别人的事情头头是道,且一切从实际出发:“凌家对哥来说一点助益也没有,父王为他庶子定下的亲事,那岳家的身份都比凌家称头,难不成哥哥做为堂堂的世子,还会被一个庶子比下去?” 婚姻大事就怕比较,一比较,本来挺好的事都觉得不足道哉,甚至被搅黄。 端王妃沉默不语,垂头抚着修剪圆润的手指甲。 周羿懒得开口。 周瑶左看看哥,右看看娘,不解地道:“我说的不对吗?” 端王妃重新抬头,不理女儿,直接对儿子道:“羿儿,凌家你不满意的话,也还有别家,母妃这里为你准备了不少京中贵女的画册,这些贵女的家世和人品,都相当的不错,你且看看。” 说着,吩咐应嬷嬷去取贵女们的画卷来。 实际上,端王妃也不是非凌轻烟不可,周羿端王世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要挑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她只是听说凌轻烟对周羿一片痴心可昭日月,又听说凌轻烟上过周羿的马车,照周羿这不爱搭理人的性子,能做到这般,也不像是对凌轻烟没有意思的样子,所以她才将凌轻烟当做首选。 抿了一口茶,端王妃继而又道:“母妃总认为,婚姻之事讲究门当户对固然不错,但还是要男女双方情投意合才行,不然以后多半会成怨偶。” 对于婚姻,端王妃有着切肤之痛,就打了个比方:“比如母妃和你们的父王,那就是怨偶的最佳典范。” 身为怨偶典范的子女,周羿和周瑶皆没有发言。 应嬷嬷笑眯眯地带着侍女将画册捧给周羿。 周羿将画册放到黄花梨条几上,随手翻了翻,抬眸对端王妃说:“一个个面目可憎,乏善可陈。” 应嬷嬷在一旁愕然不已:“世子,老奴怎么瞅着都是些天仙美女,笑靥嫣然,哪里面目可憎了?” 周羿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对应嬷嬷道:“嬷嬷比她们美上一百倍。” “……”应嬷嬷脚下一个打跌,激动地险晕倒,微有皱纹的脸上腾腾腾地冒起几朵少女的红晕——她一个老婆子,何德何能与二八佳人相比?还比人家美上一百倍,且这话还是出自从不夸人的世子口里,让她不飘飘欲仙都难呐! 应嬷嬷捧着红透的双颊,做少女害羞状,正要扭圆腰,跺肥脚,娇滴滴地嗔怪世子调戏她,不料周羿对端王妃道:“母妃,挑她们还不如挑应嬷嬷和八哥,至少儿子能分得清谁是谁。” 咣当! 应嬷嬷不支倒地,年轻的时候不走运,没能碰到像世子这么识货的男子,没想到老都老了,却开始走桃花运…… “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周瑶惊愕瞪着周羿:“应嬷嬷都快五十了,八哥还是个男的?大家都知道你怪癖多多,但你可不可以收敛一点啊?” “够了,瑶儿。”端王妃极力忍着笑,示意侍女将浮想联翩、已不在状况的应嬷嬷扶了出去。 周瑶跺脚:“母妃,哥这么过份,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明白你哥哥的意思。”端王妃解释着:“祈国的女子,大多生的比较秀气温婉,相对的辩识度就比较低,所以你哥哥觉得她们长的都差不多,很难分清谁是谁。” “什么毛病?他识人能力差也就罢了,怎么能怪祈国的女子长的平凡?哪个人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周瑶身为祈国女子,自然要为祈国女子打抱不平。 想到端王妃是旭国的人,便不服气地问:“难道母妃母国的女子都长的三头六臂吗?” 端王妃名东方翎,原是旭国一位不得宠的公主,旭国和祈国联姻,她就是倒霉的和亲对像,嫁给了当年还是皇子身份的端王爷。后来,旭国发生内战,皇位几经易主,如今旭国的皇帝,算起来还是端王妃的一位远房堂兄。 听到女儿提到母国,端王妃的思绪有片刻的凝滞,许久才微微一笑:“你看母妃有三头六臂吗?还不是和你们长的一个样。” 周瑶不信邪,还真的仔细端详了端王妃几眼,最后得出结论:“除了眼睛深遂漂亮一些,显得特别黑以外,其它没什么区别啊。” 端王妃抿着诱人的红唇,又笑了笑,爱怜地看了周羿一眼,儿子一双深遂迷人,黑漆漆的双眼,正是遗传自她,高挺完美的宛若琼玉一样的鼻子,也像极了旭国皇室的美男子。 周瑶抚了抚自己的眼角,觑着兄长那双宛若黑葡萄的美丽眼睛,颇为遗憾地道:“我的眼睛和母妃也很像啊,可为什么没哥哥的黑眼珠子多?没他那么黑?” 听到周瑶的惋惜声,端王妃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眼中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安慰周瑶:“瑶儿的玲珑眼也很漂亮,不逊于你哥哥,不用比啦。” “也是,儿肖母,女肖父,我可能和父王长的像,这是福相。”周瑶抚着自己粉脸,遗憾的情绪消失,开始沾沾自喜。 周羿在那边静静的沉思,好像没有听到母亲和妹妹对他评头论足,直到耳中传来端王妃的话,他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顿时豁然一惊。 “羿儿,凌轻烟你不满意,其他的贵女你又没印像,难不成母妃还得去旭国为你找一位世子妃?”端王妃诙谐地开着玩笑。 周羿心里虽然惊讶自己居然走神了,但面上却什么也没有显露出来,淡淡地回端王妃的话:“不用那么麻烦。” 他顿了顿,略有些迟疑地道:“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没有印像,有一个人……记得甚是牢固。”那个人和他之间,有仇有冤有恩,还有似是而非的友情,发生的事情太复杂了,每次都是异常激烈和危险的场面,搞的他想忘也忘不了。 “是谁啊?居然能劳世子你记得?”端王妃的表情与其说是惊愕,不如说是夸张的震惊,这是天要下红雨了么,周羿的心里有人了?! “那人是你的心上人吗?”端王妃忍不住提高声音想要确认。 周羿垂下眸子,默了默,许久才抬头问端王妃:“什么是心上人?” “……”周瑶泪目——她哥是猪! 端王妃不愧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仅是怔了一怔,立刻就指着周瑶道:“这有一个现成的例子,你妹妹成日惦记着卫离,非要在他那棵树上吊死,卫离便是你妹的心上人。” 周羿闻言,又垂下眼眸,认真的思考——他觉得自己惦记那个人的行为非常的莫明其妙,也还没有到整日惦记的地步,更没有要死要活的情绪。 少顷,他重新抬眸,对端王妃摇了摇头:“不是心上人。” 得到答案的端王妃略有些失望,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追问:“不是心上人也没关系,你告诉母妃,那是谁家的姑娘?” 周羿沉默了很久,憋出两个字:“秘密。” “……”端王妃美眸冒火,她的瘾头刚刚被吊起,却被掐断,自然恨不得挠死周羿。 “……”周瑶已经不想再说周羿什么了。 她情窦开的早,此时已经万分确定她哥是天篷元帅转世了——能被一个人都认不清的男子当成秘密的姑娘家,不是心上人,那还能是什么东东? ※※※※※※ 皇宫。 夜晚的翊玉宫,富丽华美中略带清冷,红色宫灯高悬,烛光透过薄薄的灯纱,照的一室亮堂,越发显得金碧辉煌。 皇宫里今日又有宴会,卫弄玉自宴会上回宫,感觉身心俱疲,好在皇上被沐昭仪缠住了,没有跟着她,她巴之不得能轻松自在。成年累月地对着一个人演戏,还要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能明了。 翊玉宫后面有一间美轮美奂的浴室,里面有个温泉池,是永兴帝宗为了讨卫玉玉欢心,特地命人凿池,将温泉引入池中,供卫弄玉洗浴用的。 原本整个后宫的嫔妃中,只有卫弄玉的宫中才有温泉池,也彰显出她独一无二的身份和帝王的宠爱。但卫弄玉却觉得,这温泉池太能拉仇恨了,还是不要独享的好。 后来,她建议永兴帝为皇后也建一个,一来,可以免除毒舌却又不怕死的御史大夫专门抨击自己,二来也可以分摊一下自己身上的仇恨值。永兴帝觉得她言之有理,便命人为皇后了凿了一个池子。 如果卫弄玉不是卫家人,她大可以肆意行事,即使恃宠生娇也没什么,反正皇上宠爱她,别人眼红那也没办法。 但,偏生她不能——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放在她身上,倘若她在宫中稍有行差就错,丢了自己的小命事小,带累卫家那就事大了! 卫家好几代人用血和命拼来的荣誉,不能因她一己之私而毁,这是她从小就有的认知,并竭尽所能的维护家族荣耀。如若不然,她此时哪会成为一只没有自由的金丝雀,成年成月的被关在深宫中,早就不知展翅遨翔到哪片艳阳天之下,痛痛快快地去生活了。 “娘娘,要留下奴婢们侍候吗?” 浴室内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飘飘缈缈,似有似无,两个宫婢伺候卫弄玉脱了衣衫,小心地扶着她缓缓的步入热气腾腾的温泉池,由于弄玉一惯喜欢在泡澡的时候独处,所以宫婢特特的问了一遍。 卫弄玉在温泉池边坐好,将头靠在池边的垫着软垫的白玉石上,玉体横陈,半阖着美眸,长而密的睫毛合下,懒洋洋抬起洁白滑腻的玉手挥了挥。 宫婢们躬了躬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温泉水很热,却能很好的洗去身体上的疲倦,只是,心灵上的累累倦意,就不知要用什么洗了。 水汽氤氲中,卫弄玉的洁白的额头沁出了一层晶莹的薄汗。 她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晶莹剔透,被温泉水一泡,透着淡淡的红,脸蛋也被热气氤氲出一层薄红,仿佛涂上了醉人的胭脂。绝美的容颜,在朦朦胧胧胧中透出无限魅惑和妖娆妩媚。 突然,有一只手,用一块洁白的丝绢轻轻的擦拭着她的额头,那动作轻柔的,仿佛怕惊醒一室的旖旎美梦。 与此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如兰似麝的奇特香味,甜蜜沁人,闻着极是舒服,卫弄玉却倏地睁开双眼:“谁?” 没有人回答,但是,大太监德旺冷肃的脸孔映入卫弄玉的眼帘。 卫弄玉神情一僵,美眸内闪过一抹浓浓的失望,浑身的懒筋立即被抽走,飞快地伸手去抓池边的软巾。此时她一丝不挂,就这么光洁溜溜地泡在水里,尽管对方是个太监,尽管这池中还有淡淡的薄雾,她还是习惯性的想遮掩住自己。 德旺慢条斯理的伸手,在她的手刚触到软巾的前一刻将软巾拿到手中,令她落了个空。 “德旺?你是怎么进来的?”卫弄玉的粉脸艳若浮云,柔绵的语气带上少有的严厉,半是羞来半是气,浴室外有宫婢守着,没有她的吩咐,怎么可能放人进来? 没抓到软巾,她整个人又往水里沉下几分,想将滑如凝脂,赤净如婴儿的身子掩住,厉声斥道:“出去。” 德旺手拿着软巾,人又往池边靠近几分,白的有些诡异的脸上一双眸子黝黑清亮,灼灼逼人,尖细的声音,淡淡的语气:“贵妃娘娘,咱家侍候你沐浴不好吗?” “不需要,本贵妃不喜人打扰。”卫弄玉冷着脸,乌云一样的青丝半掩着雪肩,一双雪白如藕的玉臂却掩不住身前的波涛汹涌,她眸色凌厉,不假思索的拒绝:“还请德公公出去!” 宫中嫔妃的身体其实是不避讳给太监看到的,因为太监和女人的身体,除了胸部以外没有什么区别,且皇帝要宠幸妃子的时候,许多嫔妃都是由太监伺侍着沐浴的。 还有,皇帝与妃子亲热的时候,太监都是站在寝宫外面等候,所以一般嫔妃们都不避讳太监什么的。 更有甚者—— 有些嫔妃经皇上宠幸后,识得了男欢女爱的滋味,兴趣渐浓,但皇宫中美女众多,能承皇上雨露的时候少之又少,几年也轮不上一回的海了去了。这些嫔妃们独居深宫,久而生怨,而太监无论如何毕竟是男性,所以,当嫔妃们欲念旺盛时,也会饥不择食的选择太监的。 面目俊秀的年轻太监常得到亲近的机会,被嫔妃拉上床去,即使拥抱而卧一番,对于春闺寂寞的宫妃而言,也有相当的情趣。这些年轻的太监,被称“上床太监”,在宫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不过,这些都不包括卫弄玉,她还是十分不喜欢在太监面前袒露身体,更不要说让大太监帮着清洗身体了。 对于卫弄玉的拒绝和驱逐,德旺置若罔闻,干脆一撩衣袍,很是潇洒率性的在池边的白玉阶上坐了下来,那模样,俨然是想就这么与卫弄玉干耗着。 只是,他一双黑沉沉的晶亮眸子,却瞬也不瞬地紧紧盯着卫弄玉,目光讳莫如深,深不可测。 “德公公,你不出去,是想让本贵妃唤人将你请出去吗?”德旺这有恃无恐的模样,将卫弄玉惹恼了,想着自己好歹是贵妃一枚,怎么能让个大太监骑到头上为所欲为。 然而,她不知为什么,却不敢直视大太监那双灿亮逼人的眼睛。因为那眼睛、那眼神,都会给她一股致命的熟悉感! 会让她的心脏一阵紧缩和揪紧! 会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就在刚才,她还闻到了那股如兰似麝的熟悉香味,那是她梦中都想念着的味道,没有一刻忘记过。 卫弄玉的威胁,半点都没将德旺吓着,就听他淡然地道:“贵妃娘娘,皇上快有一个月未宠幸了你,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不怕被人夺了宠,不怕这滔天的荣华富贵易主吗?” 德旺说的不假,自大年三十卫弄玉醉酒之后,一直到现在,皇上都没有宠幸她。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若是换成别的嫔妃,早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偏偏卫弄玉仍旧淡然自若。 此时听到德旺说起这事,她反而微讽道:“怎么?担心本贵妃被皇上冷落,连带着你在宫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吗?你不是有见风使舵的本领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她伸手去夺德旺手中的软巾,顾不得春光乍泄,妖娆撩人的玉体尽露,并张嘴唤人:“来人。” 德旺伸手将软巾举高,让卫弄玉抢了个空,发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哧笑,低低的,透着不属于太监的性感和暗哑。 久久没有人进来。 卫弄玉不信邪的再唤几声,并加大了音量,还是没有人来。 她抱着双臂想遮着自己,却掩不住起伏的沟壑,怒瞪着德旺,美眸似含露珠,澄澈晶莹,空灵可见人心:“你将人都调走了?” “所以,你别喊了,喊了也是白喊。”德旺坦然地盯着她的眼睛,老神在在。 两人四目相对,卫弄玉本能的又想避开,耳中却听到德旺用低沉的嗓音,轻轻地命令:“看着我。” 卫弄玉水中的娇躯一震,仿若受到盅惑般,视线不闪不避的与他长久的对视,凝望…… “你是谁?”卫弄玉的嗓音有点沙哑,樱唇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 她不是个傻瓜,德旺跟着她多年,尽管她一直防着德旺,并未像别宫的娘娘那样,将自己的宫中的大太监当成自己的心腹,但朝夕相处的过程中,饶是仇人都会相互熟悉,何况德旺经常不离她左右。 她说不上德旺是什么时候变的,变化并不大,至少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与以前一样,但有几次私下对着她,他却与以前有些不同了。 前几次并不明显,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谁还能永远一成不变,有时也许是受心情的影响。 但现在,她却不想自欺欺人下去了,这会子的德旺,和以前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尤其那眼神,那目光…… 德旺突然伸手,闪电般的蒙住卫弄玉的双眼,轻轻地说:“你说我是谁。” 他的速度太快,卫弄玉避之不及,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听到这道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你说我是谁? 你说我是谁? 是君翔! 是柳生! 是她少女时代的情人! 答案呼之欲出,卫弄玉却害怕了,花瓣一样的双唇张张合合半天,很怕是一场虚幻的梦,半响没有吐一个字出来。 “说,我是谁?”那人下到池中,紧贴着不着寸缕的她,她在水中退一步,他就进一步,一直将她逼得身体朝后仰,靠在池边,退无可退为止。 恼她长久的不出声,他的嘴唇突然凑近她的耳朵,不重不轻地咬了一口,低柔的声音好听的要命:“再不说,我就要罚你了。” 记忆的闸门像泄洪一样,往事纷至沓来,冲击的人鼻孔发酸,眼眶发涩,卫弄玉哑着声音,呢喃一样的叹息:“君翔,你是君翔。” “还是这么笨。”柳君翔发出无奈的叹息,慢慢放开蒙着她眼睛的大掌,往下揽住她光滑若水的细腰,将她搂入自己坚实的怀中:“为什么现在才认出我?” 他明明在年三十那天想和她相认的,两人都那么亲热了,可她喝了酒,迷迷糊糊的,第二天醒来就将一切都忘了。他气她认不出自己,便一直拖着不与她相认,结果,还是没忍住来找她了。 他的脸还是德旺的脸,卫弄玉忘了自己没穿衣服,就那么痴痴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忽然就滑出了一串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这一刻,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什么话也是多余的,实在不能忍了,她伸手捂住唇,将整个脸埋入他的衣袍中,也将晶莹滚落的泪珠滴在他身上,更将发自肺腑的悲怆呜咽声闷进他的心里…… 柳君翔听着那沉闷的呜咽,似小兽一样的痛苦哀鸣,声声都刺进他心里,绞动着他的心脏,然后化成了血汁……不由泪湿眼眶,抚着她湿漉漉的青丝,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弄玉没有长久的沉湎于往事,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你能活着来见我,真好。”她只想感谢上苍,他活着,并让她在有生之年再见他一面,已是上天对她莫大的恩赐,此生无憾了。 怀中活色生香的女子,眼似秋波横,发如浮云散,面若桃花,美的像水中的妖精,勾人神魂相授,偏偏还泪中带着笑,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柳生受不住这顶级的致命盅惑,眨了眨眼睛,眨去眼眸中汹涌而至的泪雾,倾身吻了下去:“是我的错,我当年应该早点娶你的!都怪我!是我的错,我来晚了……” 两人将近十年没见面,又是在热恋的时候分开的,尽管自己成了不贞不洁的女子,似乎不配得到他的怜爱与疼庞,可卫弄玉却不想矫情的拒绝他的热情。 他们之间,不光他爱她,她也是深爱他的,别离,只是因为现实太无奈。 如果他要,她什么都愿意给他,只要他不嫌弃她脏。 两人疯狂的亲吻着,不停的喘着气,都恨不得吞了对方。 柳生的玉带垂到池中,锦袍散落,逶迤的铺上水面,他强健有力的身躯完全呈现在卫弄玉的眼前。 ------题外话------ 应嬷嬷捧着红透的双颊,做少女害羞状,扭圆腰,跺肥脚,娇滴滴地说:姑娘们,多支持轩娘啊^,会像嬷嬷一样走桃花运滴!亲们,轩娘提前祝亲们六一快乐!答谢榜:你又不在我的岛 投了1票(5热度),13840775222 投了1票(5热度),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送了3朵鲜花,李李jiyun 投了1票(5热度),同人皇宫 投了2票,神羽翼88,dogchih,13840775222,xbby0910,李李jiyun,joanlee556 投了2票,81030800,汤小霞,topkate 投了3票,看海的人2006,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 正文 、 113 人生浮华若梦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5 本章字数:9615 人生一世,浮华若梦,芸芸众生皆苦。 年少轻狂的岁月,只因初见那一刹那的强烈悸动和懵懵懂懂的爱慕,少不更事的少男少女,用最动人的青春演绎了最真实的情感! 付出了最纯净而最火热的心、最真的爱、最纯的情! 憧憬过最美好的未来! 虽然结局不尽人意,异常的凄惨、沉痛,悲壮,当初那被迫分离的剜心场面,至今想起,仍然忍不住怆然泪下,泪满衣襟。 最美好的开始,不一定有最美好的结局,就是他们俩人最真实的写照。 但是,人生处处有意外,也处处有惊喜。 在你受尽煎熬,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老天终究还是开了眼。 再见柳生,卫弄玉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时候让她死,也值! 久别的恋人重逢,唯有身体的交流最为真实,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对方是最真实的存在,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存在,而不是活在虚妄的梦里,醒来后空对一室凄凉与满枕的眼泪。 这个时候,他们忘了分离的痛苦,忘了相思噬骨的苦楚,忘了尘世间一切的烦忧。 疯狂的吮吻、啃舐、舔咬,疯狂的拥抱,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都不够,气喘嘘嘘,都想拼命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乃至骨血里! 因为合成一体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力量能将他们分开了。 他们的热情与狂野,令周围的空气灸热的仿佛要燃烧起来,池水的温度都要沸腾了。 “弄玉,弄玉。” 柳生带着硬茧的大掌,修长,灵活,在卫弄玉吹弹可破的娇躯上肆意游弋,那娇媚滑腻的曲线让他沉溺,迫切而饥渴的浓烈情感,让他恨不得一口吞了这个女人。 攻占,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倘若当初的他没有那么年少气盛,没有那么傲气,也许就没有这些年的磋跎和磨难了,而这个美到惊心动魄的女人了也早就是他的了,岂会容他人染指!岂容光阴虚度! “君翔?” 男子急促的呼吸,女子动人的莺啼轻哼,还有绵绵不绝的腻人情话,就连心酸的眼泪都化成了甜蜜的琼浆玉液,一一被对方舔的干干净净。 卫弄玉如水的眸子波光潋滟,望之令人销魂,朱唇微启,不停的娇声喘气,她觉得自己成了没骨头的人,除了攀附着柳生宽阔的肩背,浑身已软绵如水了,那里还站得住。 “柳生?” “弄玉,我在。” 是的,吾爱,我在!我在也不会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如果要死;如果要沉沦苦海;如果要堕入无边的阿鼻地狱;如果要灰飞烟灭,形神俱灭,那也让我陪着你一起吧! 我们不要再分开,我会竭尽所能给你最好的一切,弥补你这些年为我流下的眼泪——吾爱,请原谅我年轻时的不知珍惜。 曲径通幽处。 找到了甜美的所在,那是一片洞天福地,令人心神荡漾,留恋忘返。 劈风斩浪,利匕入肉的一刹那,两人不约而同失声大喊,然后又是一声久旱逢甘霖的喟叹。 男欢女爱,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所有快乐的源泉。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鱼水之欢,俩人却如同来回织梭,配合默契无比,仿若一幅优雅的男耕女织图。 这场久违的情事,是干柴碰着烈火的燃烧殆烬,是翻江倒海,翻天覆地,永无止尽的缠绵,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 拼尽一生休尽君一日欢! 卫弄玉豁出去了,抛开一切,什么矜持、羞耻、不洁不配、被人发现后的严重后果等等,那都不在她的考虑范畴,纵使因为这短暂的欢乐则要了她的命,她都无所谓。 她只要抱着心上人,纵情恣意,放浪形骸,痛痛快快的随心所欲一回。 情到深处、欲仙欲死的时候,她的樱唇里发出一声声酥掉人骨头的叫声,那叫声拖着靡靡的尾音,在小小有浴室飘荡。 柳生只觉蚀骨销魂,神魂不在。 啼粉涴罗衣,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敛眉含笑,低鬓蝉钗落。 春风几渡,两人都呼吸急遽。 柳生身强体健,精力格外的充沛,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的耕耘不休。 卫弄玉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纵然被心上人折腾的死去活来,身心却尝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快乐。 很可怕的滋味,让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更多的满足与充实。 几经缱绻悱恻,她精疲力尽,美丽的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珠,脸上却洋溢着炫目动人的笑容,那是幸福的眼泪与最真实的笑容,发自肺腑,来自内心。 ※※※※※※ 皇宫这边的偷欢如火如荼,某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大灰狼却静静垂眸,认真思考人生大事。 早知道因为一句“生米煮成熟饭”而惹来这么严重的后果,卫离恐怕打死也不会说这句话。 有钱难买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即使你想亡羊补牢,也还要看人家要不要。偏生若雪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理他。 卫离颇有些一筹莫展,这次的事件不同于以前,若雪软硬不吃,他往常的那一套丁点都不管用了,不由感慨:养孩子真难!孩子越大越不好哄了,幸好他只是养媳妇儿,不是真的养女儿。 而卫离所不知道的是,若雪却是存心要给他一个教训。 因为她突然想起现代的一句话,男人是惯不得的,一惯就出毛病,越惯他越混蛋,越惯越麻烦,因为男人都会自以为是,你越对他好,他越不知足,反而更变本加厉。 尽管前世没有男朋友,但听过看过这方面的事儿可是不少,若雪觉得要引以为鉴,而且卫离这次骗她,可不就是因为她惯着他吗。 他仗着她心疼他,伤好了都不告诉她,面不改色的骗了她这么久,如果给他几句好话就哄得原谅了他,那他根本就不会拿这当回事,以后肯定习惯性的明知故犯,左右不过是几句甜言蜜语的事。 一想到当他佯装伤口疼,自己却真情流露,围着他心疼的恨不得以身代之的场景,若雪就想咬死他,说不定当时他还暗笑自己好骗,心里不知得意成什么样儿了。 “若雪,是让店小二将饭菜送来房间,还是去客栈的大堂吃?”忽然,门外传来卫离温柔若水的声音,打断了若雪的思绪。 此时若雪和卫离已不在卫家庄了。 年过完后,风三娘命人送来急函,事情果然如他们所料,风老夫人病危,眼瞅着不行了,风三娘的意思,如果卫离的身体允许的话,就让他们尽快上京,看能不能见外祖母最后一面。 于是,卫离和若雪便将庄内的一应事宜安排妥当,与众亲友告了别,命人收拾了行李,带好土仪,就打算往京城出发了。 古时候出个门超级麻烦,交通不便就不说了,带得东西还超级多。尤其像若雪这样的大家小姐,丫鬟婆子不说带多的,俞妈妈和紫露那是必备的,还有平常吃的穿的,卧的用的,就连痰盂都要带上。 一番捯饬下来,加上土仪一类礼品的,要装好几马车。 如果坐马车,到京城最快也要个十日左右,但如果骑马,快马加鞭的话,四五日就到了,想到卫离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若雪当然情愿骑马。 原本以为卫离不会同意她骑马,而且她现在都不和他说话,有必要或者非说不可的话,她一般是通过下人的口传达给他,所以她也没有抱多大的指望,都打算去坐马车了。 没想到卫离却主动告诉她,他们两人骑马先行,让卫风等人护送着丫鬟婆子和马车随后赶到。 他的话正中若雪下怀,若雪虽然不想搭理他,但她实在不想坐十来天的马车,因此就点头应允了。她是没有看到,当她答应后,卫离背转身离开之际,漂亮的唇边就勾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骑马也有缺点,不如在马车里暖和,所幸这已是正月底了,天气日渐暖和,纵马一番迎风奔驰,倒也是一种精神享受。不过卫离担心她累着冻着,不但路上都要歇息好几次,且天色一晚就投客栈。 今晚,他们在焦翁镇落脚,住在镇上最大的客栈里。 这会儿若雪刚用热水做了个简单的梳洗,正拿梳篦将秀发通透,听到卫离的声音,她抿了抿红唇,垂下眼帘,却不回答。 说是两个人上路,但卫一和卫云他们却是跟着他俩的,明知道她不理他,他还不死心的找她说话,吃饭这点小事,让卫云和卫一来说不行吗,非要劳他老人家的大驾? 若雪不住的腹诽,觉得他的脸皮一如既往的厚如城墙。 “若雪,是不是太累了,所以你睡着了?”卫离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固执的站在门外不走,用他那优雅又性感的声音催魂:“若雪……” 若雪用手拢着宛若一匹黑缎似的及腰长发,木着脸打开门,用力瞪着他,却依旧不说话。 卫离见她看门,深遂魅惑的桃花眼儿立即一亮,漂亮的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原来你在梳头呀,需要帮忙吗?我梳头的手艺可是连俞妈妈都夸奖过的。” 听到他卖弄手艺,若雪顿时黑了脸,真正是百密难免有一疏啊,骑马固然愉快,可她忘了一件事——这几年一直养尊处忧,每日丫鬟们围着转,她除了会自己穿衣吃饭,许多事竟然都忘记学了…… 比如梳头,当然,现代的马尾啊,麻花辫一类的难不到她,随手一绑就成。可问题是,古代女子的发式不但花样繁多,且非常复杂。 以前都是俞妈妈,紫露还有红玉等人侍候她梳头,她素来力求发型精简,除了参加宴会一类的正规场合,一般都是古今结合,怎么简单怎么来。 但即便这样,她因为有人帮着梳头就习以为常了,搞到现在,连最简单的发式也梳不好,大致是知道怎么弄,可光清楚流程不管用,自己技术不过关照样失败。 昨天头一次投宿,她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随手用一根缎带扎了一部分头发在头顶,其余的全披在背后,就这样出门了。 其间,卫离几次自告奋勇的要帮她梳头,她全部置之不理,听若未闻。 结果一出门,所有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分男女老少,人人都当她是异类和怪物…… 那情景,让她想到以前看的穿越小说里面的女主,往往散着一头靓丽的黑发就出门了,随心率性的很,还不是没人说三道四。 怪之怪她穿来的地方不同。 祈国的女子除相貌外,很重视头发的修饰,精美靓丽的发式及头饰,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让她们更容光焕发,也会带给美丽优雅女子无尽的机遇,使得她们更得男子赏识,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如果她衣衫褴褛,或是穿着普通,人们也许不会那么在意她的发式,因为好马配好鞍,就像现代,若你开奔驰驾宝马,身着乞丐装,怎么看都像是个偷车的。 但若与之相反,你一身美衣华服,金光闪闪,像个移动宝库,横看竖看是个豪门大小姐的派头,却骑个破破烂烂的三轮车收破烂…… 那你能怪别人对你行注目礼么?这么强烈的违和感,只要是个活人都会瞄你几眼啊! 她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穿着价值不菲的锦衣,戴着奢侈的要死的珠宝饰品,没有成群的丫鬟婆子跟随也就罢了,还不注意自己的仪容,随意弄了个发式愚弄大众。 于是,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她不可原谅,势必要议论一番。 她倒是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神情悠闲地享受万众瞩目的荣耀感,但卫一和卫云在乎,这俩货不停的嘀咕,说堂堂卫家小姐怎么能这样见人,成何体统?小姐不要脸,他们还要脸之类的云云……快把她的耳朵唠叨出茧子了。 所幸卫离反应及时,用一顶帷帽将她罩起来了,这才阻止了那俩人的絮叨和他人谴责的目光。 这会子听到卫离又恬不知耻的来表示要帮忙梳头,她若是再不明白,那真是白认识他一场了——说什么骑马先行,敢情这厮在这里打着埋伏呢,难怪那么好说话。 买卖自由,她一言不发的正要关上门,表示不买他的艺,不料卫离却道:“我知道你不想理我,但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兄妹吧?” 若雪关门的动作一顿,倒不是被他的话语感动了,而是想看他又搞什么阴谋诡计。 但卫离这个人,是那种给根扛杆,就可以撬动地球的非人类,只要有一丁点的机会,他就可以成功翻盘。 “只要你一日还认我这个大哥,我就有关心你的权力吧?除非你狠心和我,还有娘,以及卫焰断绝关系。”卫离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将右脚挪进门边。 若雪面无表情的睨着他,这不是废话么? “说起来,要怪我事先考虑不周。”卫离的语气充满歉意和愧疚,俊美温润的脸上一片诚挚。 最近他经常在怪罪他自个,对于他的道歉,若雪已屡见不鲜了,耳中听到他接着道:“我明知道你不会梳头啊,却粗心大意的没有为你带一个丫鬟上路,是我的错,为了弥补我所犯的错误,这一路上,我给你当丫鬟吧?” 你一个男的能当丫鬟吗?充其量也只能是个小厮吧!若雪无语极了,睇着他的眼神已变成利箭,嗖嗖嗖的往他身上招呼过去。 正要关上门将他拒之门外,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忽然从左方传了过来:“哟,这不是卫少庄主吗?你这是在干嘛呀?” 几乎是一瞬间,卫离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从容与淡然,还有一份难以掩饰的矜贵与疏离,朝着来人礼貌的颌了颌首:“金小姐。” 金小姐很快到了若雪的门前,她是一位约摸十六左右的少女,杏眼桃腮,琼鼻樱口,身材丰满又不失窈窕,穿着桃红衫裙,外罩绯色花鸟绸缎披风,头上发髻轻挽,插着琉璃蝴蝶珠钗,容色照人,妩媚多姿。 见到若雪,金小姐提着精美的绣帕掩唇娇笑,口气恁是熟稔:“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若雪啊。” 金小姐芳名金彩霞,是广陵金总兵庶出的女儿,也是金总兵唯一的女儿,因为金夫人生的都是小子,没有女儿,再加上金彩霞的姨娘前些年去世了,金夫人索性就将金彩霞带在身边教养。 也正因为如此,金彩霞虽说是庶女,吃穿用度上倒与嫡女无异,平常金夫人也经常将她带在身边出席一些宴会,所以与卫离和若雪不算陌生。 不待若雪回答,金小姐柔媚的杏眼滴溜溜地一转,眼神顿时显得格外的娇媚动人,风情万种地斜眼瞧着卫离,娇声问道:“我说卫少庄主,你们兄妹俩一个屋里,一个屋外,都跟斗鸡眼似的,这是唱的哪出啊?” 这次说来也是凑巧,若雪和卫离抵达焦翁镇时,正好碰到了带着子女去往京城的金夫人。 同样是去京城,但金夫人要比若雪和卫离早出发几日,只是他们一行人因为坐着马车,反被被骑马的若雪和卫离后来居上了。 金夫人是去京城看望她的义父义母,还有姐姐端王妃的,途中碰到若雪和卫离,显得很高兴,她也不爱住驿站,就和若雪等人一起投客栈了。 众所周知,端王妃是旭国人,做为她妹妹的金夫人同样也是旭国人,只是她们姐妹同父不同母。在她们的父皇没有倒台前,端王妃还是一位公主,尽管不怎么受宠,但她的境遇要比金夫人好的多。 金夫人的生母只是旭国皇宫里一位扫地的宫婢,名不见经传,偶被帝王宠幸,生下了金夫人,这位宫婢的身份并没有因为皇女有所改变,母女俩都不被旭国皇室的人待见。 像端王妃,好歹捞到了公主的名号,虽然没有显示尊贵身份的封号,而金夫人因为生母身份卑微,不但什么也没有捞到,反而受到了不少欺凌。 后来端王妃被派来祈国和亲,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比较倒霉,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她也因此逃过一劫——在端王妃和亲不久后,她的父皇驾崩,接着旭国皇室大乱,发生了异常惨烈的夺位之战,整个皇宫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可谓哀鸿遍野。 旭国的帝王宝座被争来抢去,直到近几年才稳固下来。在旧皇室成员几乎被屠戮殆尽的情况下,金夫人却因身份卑微的母亲得以保下性命,并逃到祈国来找到端王妃。 原本这对姐妹并不如何亲近,但在发生这么多不幸的事情后,对方已是自己幸存不多的亲人之一了,故而这对同病相怜的姐妹,倒显得比亲姐妹还亲。 彼时,端王妃和端王爷感情甚笃,夫妻恩爱两不疑,同时,端王妃也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祈国站稳的脚跟。 见到金夫人来投靠自己,她一边做主为金夫人定下亲事,将她许配给端王爷手下的得力爱将金宇祥,一边又为金夫人在京城里认下了义父母。如此一来,金夫人不但有了娘家,还在祈国扎了根。 再说若雪见到金小姐来了,有了外人在场,她自然不会将内部矛盾暴露出来,当下就将冷面孔收起来,换上笑模样:“金小姐,我和大哥玩瞪眼的游戏,你一来,大哥便输了。” “咯咯咯!” 尽管不是卫离在回答,但金彩霞依然发出了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一脸戏谑地盯着卫离:“原来卫少庄主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啊,以前彩霞倒不知道。” 若是平时,卫离肯定不喜欢金彩霞这个大灯泡,但非常时期,金彩霞的出现反而替他解了围,他顺着杆子就往上爬:“若雪,我输了,情愿认罚。”说着,优雅地微微一笑,泰然自若的往屋子里走。 尽管在心里将他鄙视了个半死,但有金彩霞在,若雪当然不会阻止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堂而皇之的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还气定神闲的拖过桌子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那眉梢眼角皆染笑的模样,说不出的风流宛然,道不尽的洒脱潇洒,更显得他容色如玉,眉目若画,宛若谪仙临世,美的人神共愤。 金彩霞也是个自来熟,见卫离进了屋,绣帕惬意的左右轻甩,跟着就要进屋,就在这时,她的丫鬟却匆匆小跑过来:“小姐,夫人有事找你。” 金彩霞娇美的脸上尽是懊恼之色,贝齿咬着红唇,似有不甘,奈何她的丫鬟却催的急:“小姐……” 金彩霞权衡再三,终是悻悻离去。 待金彩霞一走,卫离立刻表态:“我只帮你梳头,梳完了我们去大堂吃饭,老在屋子里也怪闷的,大堂热闹一些。”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既然登堂入室了,再将他请出去就忒费劲了,而且若雪也饿了,有人上赶着当丫鬟,她当然不会拒绝,只是表面上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不拒绝就是好现像,卫离可是相当的会察言观色,马上过来卖艺。 他拿着檀木雕花梳篦的动作十分娴熟,如行云流水般梳理着她瀑布般的柔顺长发,力道控制的刚刚好,不会弄疼她,修长如玉的手指不时在她的黑发中穿梭,犹如穿花扑蝶一般,有种惑人的灵动美感。 有人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是最帅的,女人是最美的,这话一点都不假,微微垂眸的卫离,无可挑剔的侧脸完美的一塌糊涂,目光专注又温柔,一丝不苟地对待着手中的青丝,那全神贯注的模样,仿若世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不用多大功夫,他就为若雪梳好了少女们常梳的拂云鬓,又为她插上一枚别致的发簪,还有金累丝点翠嵌宝石如意簪。 一编香丝云撒地,玉钗落处无声腻。 纡手却盘老鸦色,翠滑宝钗簪不得。 春风烂漫恼娇慵,十八鬟多无气力。 妆成婑鬌欹不斜,云裾数步踏雁沙 看着镜子里的有些模糊的自己,若雪顺了顺披在背后的青丝,在心底对他点了一声赞,这家伙真的是干什么像什么,梳出来的发式足以媲美俞妈妈梳的了,不像有些人,穿起龙袍都不像太子。 卫离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溢出温柔的弧度,云淡风轻地道:“我以后还可以梳的更好。” 得,这目标还真伟大! 若雪咬了咬唇,忍住笑意,在心里低啐一句:越变越有出息了,真有当丫鬟的潜质。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守在不远处的卫一和卫云利眼如刀,一眼就看到若雪头上梳的漂漂亮亮的发髻,两个人顿时头皮发麻发痛,恨不得捂着脑袋逃之夭夭——这段日子,最遭罪的就是他们俩了,也不知少庄主怎么想出这么个馊主意,非要学着梳一个女子的发式,向俞妈妈拜了师,便开始拿他们当试验品了。 每天都命他们用猪苓将头发洗的香喷喷的(这时候洗头发的有皂角或者猪苓,猪苓是富裕的人才用的,猪苓里加了些香料,用后会有比较浓郁的香气),然后拿把梳子就对着他们的脑袋梳开了……不,是刨开了。 尽管少庄主是个难得的天才,可他不是梳头的天才,开始的时候,几乎没把他俩的头皮刨下来了,让他们一度怀疑少庄主手中拿的不是梳子,而是犁田农具上的犁剑,就等着犁得他们脑袋开花开瓢。 后来,在他们被犁去了半条命之后,少庄主的手艺才渐入佳境,梳的像模像样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了?”见卫一和卫云兀自盯着自己的头发,伸手捂着自己的头皮,一副眼泪汪汪的可怜样,若雪忍不住关心一下:“是头上受伤了吗?怎么都捂着脑袋?” “……”卫一和卫云满脸悲愤,有苦说不出。 卫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淡淡地道:“都下去吃饭。” 两人顿时抱头鼠窜,不敢再做怪了。 就在这时,金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蹬蹬蹬地踏着木质楼梯就上二楼来了,本来她走的很急,气喘吁吁的样子,抬眼看到他们后,便缓了缓步子,笑道:“卫离,若雪,你们这是去哪?”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长相花俏,风流俊气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银红的华丽锦袍,佩着香囊玉佩,手中还把玩着一块玉佩,眉眼漂亮中带着邪气,显得有几分玩世不恭。见到若雪和卫离,他精锐灼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然后眯起狭长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起若雪来,神情微有些异样。 卫离万分不喜他盯着若雪的目光,步子微微一动,颀长挺拔的身姿便将若雪遮的严严实实,清冷的目光瞥了那男子一眼,蕴含逼人的凌厉和杀气,对着金夫人道:“金夫人似乎有贵客到?” 金夫人的眼神飞快地闪了闪,娇好的面容略有些不自然,翘着兰花指掠了掠鬓边的乌丝,期期艾艾的模样:“……是啊,贵客。” “怎么了,都不走停在这里干什么?”忽然,一道清若冷泉,极有质感的声音响起。随着这道声音,一个身形高大,着一袭如暗夜般纯黑华袍的男子,负着双手缓缓上了二楼。 这是一个极具存在感的男子,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先不说他的容貌如何,美丑与否,只他那如雪般白的长发,宛如散发着银光的丝绸披散了一肩,就非常的打眼。 人们不禁发出疑问:他这样年轻,为何是一头白发?然后就是他那双冷峻而又犀利的黑眸,由于黑眼珠偏多,显得特别的深遂迷人,令人一见就忘不了。 黑衣白发的男子,黑与白的强烈对比,但是,你也只能从他脸上看到这么多,因为他戴着半张银色的面具,面具从眼睛以下,完美的嵌在他的脸上,令他显得神秘莫测,不可捉摸。 正文 、 114 小姑娘变妖精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5 本章字数:8710 黑袍男子的气场极场,满头发丝如雪不说,还戴着精致的半张银面具,他甫一上楼,卫离精致的眼尾微微一撇,幽深略冷的目光便转向他。 若雪被他藏背后,想探出头来瞧一瞧是谁来了,卫离却仿佛长了后眼睛一般,也不见他的颀高笔直的身躯怎么动,却总能不偏不倚的将她挡得刚刚好,楞是不让那个一脸风流邪气的男子再看她半眼。 好在那男子见卫离一脸生人勿近,又将他身后的少女藏的严严实实的,便将目光转向黑袍男子:“主子,是金夫人碰到了熟人。” 金夫人立刻点了点头,见到黑袍男子,她脸上的神情透出几分局促,似无心在此地逗留,直接对黑袍男子道:“我们走吧。”说毕,对着神情清冷如玉雕的卫离勉强笑了一笑,率先扶着丫鬟匆匆离去。 金夫人一走,那个黑衣白发的男子若有似无的看了卫离一眼,见他眉如远山,眸若寒星,束手而立,丰神如玉,通身气度卓然不凡,俊朗的眉宇之间更是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清华高贵之气,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但也只是多看了两眼,随后淡漠地撇开目光,负手离去,从头至尾,他好像都没有看到卫离身后藏着人。 这男子黑的出奇的双眸仿若千年古井,沉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目光寒凉如水,昂首阔步的伟岸背影透着无上的尊贵与威严,绣着金边的华丽黑袍,随着他的流星般的步伐翻飞,轻旋成一朵朵硕大的金边墨莲。 而那个长相花俏的男子也没有再过多的纠缠,收起玉佩和嘴边的邪笑,一本正经随他的主子走了。 “你怎么总挡着我?”若雪实在忍不住了,盯着卫离的挺直的后背,不满地发出质问。 她本来是打算憋住不说话的,奈何卫离像座巍峨的高山般挡在她身前,任她如何想挣脱出去,却始终被这五指山罩着。 人都走了,卫离也就没有防着的必要了,回过头望着她,墨眉一挑,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溢出惊喜:“总算肯理我了么?早知道这招管用,我就该早用。” 若雪不看他,偏头望着金夫人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正好瞧到那黑袍男子的满头霜发。 客栈古色古香,二楼高挂着一溜的灯笼,那男子披在背后的白发在灯火的渲染下,宛如晶莹剔透的雪花,泛出玉一样的莹润光泽,形成朦朦胧胧的光影光圈,彰显着如雪的寥落与说不出的寂寞。 “黑衣白发,发如雪?”她轻蹙眉尖,由这个黑袍男子想到了周董的那首《发如雪》: 狼牙月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几番轮回 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卫离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温柔地问:“在想什么?” 思绪被打断,若雪收回目光,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卫离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微微一笑,“你刚才在看那个黑袍白发的男子,肯定是在奇怪他的头发怎么全白了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的年纪一大,谁不是老态龙钟、满脸皱纹黑斑,齿摇发白的。 见若雪虽然不说话,可脸上却透着不以为然,卫离伸手拂了拂她背后的青丝,灿若明珠的美目中透出狡黠:“他可不是老头子,是个顶多二十八九,绝对不出三十的年轻男子。” 那也没什么,这时代虽然没有漂染头发一说,但有些人可能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也会有一头白发,不足为奇。 “他身体没什么奇怪的病痛,也没有练乱七八糟的武功,是一夜白头。”卫离犹如她肚子里的蛔虫,对她的心理活动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到卫离说那黑袍男子是一夜白头,若雪首先想到的是武侠小说《白发魔女传》,那里面的白发魔女也是一夜白头。 为君一夜愁如海,连累人间见白头!情愁催老,为情所殇,白发魔女为情所困,为爱成魔,就不知这黑袍男子是不是为情白头,又是为谁白头? 忽然间,惊觉自己竟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胡思乱想,若雪立刻抬头盯着卫离,这家伙说了这么多,显然是想引自己发问,但同时也说明他对那个黑袍男子并不陌生,不然哪能说的这么头头是道。 也不知是卫离的洞察力太可怕,还是真有心有灵犀一说,反正卫离迎着她灵动摄人的目光,黑眸中清光点点,宛若银河里的繁星在闪耀,性感好听的声音中蕴藏着诱惑:“对,我知道他是谁,你想知道吗?” 他满眼,乃至满脸都写着“亲,想知道吗?来问我啊?” 尽管心里也有那么点好奇,但若雪是个非常有原则的姑娘,依旧冷着脸,当场赏了他几个鄙视的眼神,蹬蹬蹬的下楼吃饭去也。 望着那青丝飞扬,身姿轻盈翩然,宛若蝴蝶蹁跹般的美丽少女,卫离柔的似水的眼眸中有掩饰不住的骄傲,发自内心的莞尔一笑。 然后又无奈的摇头苦笑,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骨,低喃道:“这招都不管用,难道非要我用绝招吗?” ※※※※※※ 京城。 凌侍郎的府邸。 “轻烟,开开门,是为娘啦。” 钱氏摒退几个神色忐忑不安的丫鬟,只带着赵妈妈站在凌轻烟的香闺门口,伸手拍了拍闩得紧紧的洒金雕花檀木门:“你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什么,有什么事,打开门和娘说说。” 不苟言笑的赵妈妈也帮着敲了敲门,“大小姐,夫人都快急死了,你就开开门吧。” 主仆两人隔着一扇门,不停的劝说关在里面的凌轻烟,奈何她们的嘴皮子都快说破了,里面的人根本不回应,只有铮铮铮的瑶琴声传出来。 那琴声丝丝入耳,本该如行云流水般的琴声,此时听起来却似幽似怨,如泣如诉,仿佛昭示着弹琴之人低迷哀怨的心情。 “轻烟!”担心女儿在里面出事,钱氏扬高了声音:“你再不开门,娘就让人将门撞开啦!” 这句话倒是起了效果,幽幽怨怨的琴声戛然而止。 不一会,门被人从里打开,一身绫罗白纱长裙的凌轻烟站在门后的阴影里。 她双目低垂,细长的柳眉紧紧地蹙着,形状美好的双眼微带赤红,一张妩媚动人的花容月貌颜不见半点喜色,只余无尽的幽忿与哀怨,还有一丝不甘和微不可见的愤怒。 “轻烟,你这是……哭了?”见女儿这副模样,钱氏心疼的不得了,一边拉着木木的凌轻烟往里走,一边示意赵妈妈在门口守着。 屋子里很安静,锡炉里熏香袅袅,飘散在空中的是一股淡淡的杜若香。 布置陈设颇为华美,镶金嵌玉的雕花紫檀绣榻,锦衾罗缎,绣花玉枕,粉红的轻纱幔帐低低垂落,镂刻精美的梳妆台上置放着铜镜,各种首饰盒和胭脂水粉摆放其上。 镂空花窗边,一架瑶琴横在琴几之上。 丫鬟和仆妇们早就被凌轻烟谴了出去。 她这人和一般的大家小姐不同,但凡遇上点不开心的事或恼火的事,很少乱发脾气的砸东西,大多只是骂丫鬟几句,拿她们撒撒气,然后就将她们赶出去,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生闷气,或弹琴发泄。 凌轻烟甩开钱氏的手,低头坐到琴几旁的绣墩上。 “儿啊,到底发生何事了?你不吃不喝,都在屋子里闷了几个时辰了,有什么话就不能和为娘说说吗?”钱氏也拖了一张绣墩在凌轻烟身边坐下。 凌轻烟抬起头,却将视线撇向另一旁,淡淡地道:“和娘说了就有用吗?” “怎么就没用呢?”钱氏搬着绣墩转了个方向,正好能看到凌轻烟的脸:“这老话不是说了么,一个计短,两人计长,你不说出来,娘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 凌轻烟烦恼的将手按到琴面上,纤纤玉指在琴弦上快速的拨动几下,带着泄恨的意味。 “铮——铮——”瑶琴声乍然而起,连响好几下,声音并不如何好听,显见主人的心情尚未好转。 做为京城四美之一,凌轻烟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平日抚琴前,她都会先焚香祭拜,但心情不郁时,瑶琴也就是个出气的物件而已。 钱氏也不笨,女儿聪明美貌,且遗传了她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心性,兼之攻于心计,这世上能让她烦恼的事真不多,今日这么烦躁和憋闷,只怕是跟羿世子有关。 “是不是羿世子又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钱氏眯着吊梢眼擅自揣测:“或者他又做了什么令你不高兴的事,让你下不了台?” 凌轻烟喜欢周羿世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诺大的京城里,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人,只怕都能看穿她的司马昭之心,有许多人还很看好他们这一对,认为男俊女美,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 钱氏本人就非常看好女儿和羿世子,所以她不遗余力的支持凌轻烟倒追周羿。在她看来,以凌轻烟的美貌和心计,倒追一个男子,那不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吗。 只是周羿这人不能以常理推断,说他喜欢凌轻烟吧,他那若即若离,神出鬼没的态度就让人吃不了定心丸;你说他不喜欢凌轻烟吧,又不尽然,至少凌轻烟是京城里少有的能与他说上话的贵女,甚至还可以坐他的马车。 而且他这人怪癖多多,经常搞些出其不意的事情,有时会让别人下不了台,有时也会让凌轻烟下不了台。 僻如上次凌轻烟在翟家,衣裙莫明其妙的着了火,当时周羿也在场,虽说周瑶也出了事,但周羿却只顾着周瑶,对凌轻烟不闻不问,完完全全当她是个陌生人。 那会子凌轻烟的头发都烧了一些,衣衫更是被烧毁的衣不蔽体,急得跟什么似的,还是旁人帮她将火扑熄,后来又是翟家的丫鬟们拿了衣衫来替她遮丑。 而周羿呢,他忙完妹妹的事,也没有过来帮凌轻烟,就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他这种事不关己的表现,让凌轻烟被一些妒忌她的贵女笑话了好久,暗地里没少受到冷嘲热讽,过份的甚至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依着钱氏丰富的人生阅历,她已察觉到周羿对女儿应该是还未上心。 不过周羿对任何女子都不上心,想嫁给他的贵族名媛大有人在,却一直没有人能将他抓牢,所以钱氏认为女儿嫁给周羿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但是,凌轻烟的话却让她觉得不那么确定了。 “何止是让我下不了台!” 凌轻烟眼眶倏地一红,编贝似的牙齿轻咬红唇:“如果只是让我下不了台,何者是惹我生气,那也就罢了,左右日子一长,他总归会感觉到我的好的……” 她攥紧小拳头,百般不甘地道:“我总以为,他对我只是冷淡一点,我和他之间只是时候未到,火候未到,总有一天他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对我俯首贴耳,谁知,这全是我的一厢情愿!” “怎么,他直接拒绝了你?”钱氏吊梢眉一挑,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凌轻烟再次垂下头,满脸的阴云密布,纤长的睫毛遮住眼里的失望与重重阴霾:“他是没有直接拒绝我,但他拒绝爹。” “……关你爹什么事?”钱氏难以置信地说,略一思索,马上恍然大悟:“难不成你爹去向世子提你的亲事,被世子拒绝了?” “不是。”凌轻烟手扶瑶琴,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抑郁,充满苦闷:“瑶郡主说他哥嫌爹侍郎的官位太低。” “怎么会是这么个理由?”钱氏满脸愕然,她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女人,从不认为侍郎的官职就有多吓人的,但也不会认为侍郎是个小官。 关键是周羿的话令她感到吃惊,从外表上看,周羿并非那种利欲熏心,沽名钓誉之辈,没想到他也是个势利眼,还是个大势利眼! 一时难以接受,语气也不免尖刻起来:“哦,嫌我们老爷官低,难道他想匹配公主和郡主吗?真是笑话……”想到以端王爷的家世,这也不是不可能,钱氏住了嘴,白皙姣好的面容顿时阴沉下来。 钱氏能想到,凌轻烟自然也想到了,倘若周羿说的是别的理由,凭她的聪明才智,她还可以博上一博,但,出身是她能选择的么? 难不成要她换个爹? 可她这个亲爹已经算是有钱有势了,再换?那难度真的不是一点半点,即使侥幸换成了,也不是她的亲爹,能一心为她考虑么? 思及此,她难免有些愤世嫉俗:“真不知道这是什么破理由?这些人都瞎了眼吗?娶妻当娶贤,放眼这京城里,就算那些家世比我好的千金小姐,难道会比我更适合当他的世子妃吗?” 论美貌,论才学,论女红针黹,她自认样样比别人出色,却输在一个拼爹上,叫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这么说,难道就没一点转圜的余地吗?”钱氏犹抱着微薄的希望。 凌轻烟嘟着娇嫩的红唇,伤心的道:“端王妃已开始替他另择人了。”正是因为知道端王妃已经将她剔除世子妃候选名单,所以她才这么伤心欲绝,万念俱灰。 这几年,她一直忍受着周瑶骄横跋扈的坏脾气,努力与她交好,甚至也下了不少功夫到端王妃的身上,谁知一腔心血皆白费,人家说不要她就是不要她。 与周羿这样的金龟婿要失之交臂,钱氏也觉得惋惜失落不已,心情非常不好,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呢,谁知却鸡飞蛋打。 然后又觉得后悔,这些年追求凌轻烟的世家子弟不少,他们的家世因然不能与端王府比,可也都很不错,但因为凌轻烟只看中周羿,所以将那些年轻人都拒绝了。 “早知如此,前些年就早该为你定下亲事,也省得你拖得这么大了还未许人家。”钱氏倒真发起愁来,凌轻烟快芨笄了,当然越快订下亲事越好。 凌轻烟的看法却与钱氏不同:“要我这么轻易的放弃,我不甘心!又不是我配不上他,或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接受这样的结果?” “那你想如何?”钱氏见凌轻烟脸上一片坚决,似乎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她也是个要强的人,虚荣心也强,自然希望事情能有转机。 “两个办法。”凌轻烟微抬起娇美的下巴,眯着美眸,淡淡地道:“第一,想个办法让爹尽快升官发财,要最快的那种。第二,直接拿下羿世子。” 钱氏微微一怔,半媚半润的吊梢眼缓缓眯成了一条缝,那模样,俨若真的开始琢磨这两个法子的可行性。 “我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想要我乖乖拱手让人,哼!休想!”凌轻烟冷哼一声,阴沉沉地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她拧着柳眉,瞥着钱氏:“娘,你有没有什么让爹快速升官的好法子?” 钱氏没有回答,微垂着头,似在默默盘算。 凌轻烟又道:“您好好想想,如果有,我们就双管其下,我负责拿下羿世子,您和爹负责升官。” 钱氏沉默了片刻,对凌轻烟说道:“关于是你爹升官的事,娘自有主张。”见凌轻烟自信满满,不禁半信半疑地问:“但你怎么拿下羿世子,若是有能拿下他的办法,你以前怎么不用?” “今非昔比,如今,我有许多方法可以拿下羿世子。”凌轻烟轻描淡写地说完后,又将双手按到琴弦上。 下一刻,幽幽的琴声,再度在房间里响起来。 ※※※※※※ 对于凌轻烟的雄心壮志,周羿丝毫不知情,也不怎么关心,然而,当他在镜湖湖畔无意中看到曲妍儿和若雪后,纵使他素来处变不惊,也不禁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不是惊讶冤家路窄,也不是惊讶人生真奇妙,更不是惊讶世界太小。 他只是觉得太奇怪了! 不过是将近大半年没有见到凌若雪了,也不是一年两年未见,她怎么就全变了个样?当然,无论她怎么变,即使化成了灰,他还是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她来。 个子长高就不说了,她这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委实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为何她的脸也变了? 和煦的阳光下,她的脸蛋肌肤如玉,细腻而富有光泽,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精致绝伦,眉若黛画,眸若清泉,鼻如玉葱,唇若樱花,横看竖看都没有觉得哪里改变了。 可那张脸就是与原来不一样了。 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一抬眉,一转眼,时而启唇,时而抿嘴,甚至一颦、一笑,都仿佛能牵动人心,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紧紧追随她。 周羿默默的观察了好一会儿,还是弄不懂她就怎么变成这样了? 仔细端详完脸,目光自然往下滑,免不了又吃了一惊——原来只比平整的马车道多一点起伏的前胸,怎么就变得突起如峰了? 那惊心动魄的美好曲线,看得他一愣一愣的,私心里怀疑这是不是吹了气进去的,不然怎么长的这么快? 咳!非礼勿视,他转开视线,表情极度匮乏的脸有点热,估计是太阳照的。 但不知是为什么,他忍不住又看了她几眼。 然后就发现她一袭粉紫色长裙下的腰变细了,后面变翘了,整个一前凸后翘的小模样,举手投足间也多了一股令人心荡神摇的诱人味道,就连一抬足,一伸腰,一掠发的简单动作,都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的悸动……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大十八变? 周羿不由得浮想联翩。 实际上,周羿看过的美女不计其数,端王府中就有许多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身材比凌若雪好的不知凡己,像凌若雪这样的还带着点青涩,充其量只是有了女子的雏形,并没有发育成熟,算不得真正的女人样。 只是周羿陡然之间看见她,对她的映像还停留在她那副小姑娘的稚嫩模样,这会儿前后一对比,视觉上的冲击大了点,所以就觉得她跟以前判若两人。 既然碰到了,礼貌性的打个招呼还是有必要的。 “凌若雪。”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还是那种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平淡的没有起伏的声音,若雪缓缓转过头去,只见旁边的一座八角飞檐的亭子里,周羿正懒懒地斜倚着朱红的亭柱,单手撑着下腭看着自己。 依旧是一张颠倒众生却没有表情的俊脸,一对波澜不兴的眼,挺鼻丹唇,头戴玉冠,几缕如瀑的墨发散开,在微风中轻扬,身着一袭墨色金丝滚边锦裳,腰悬玉镶金饰物,通身都是尊贵不凡的气息。 “端王世子。” 若雪和曲妍儿停止交谈,朝着周羿遥遥福了一福,落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丫鬟和婆子也赶紧上来与周羿见礼。 亭子里还有另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却是认得的,正是翟晋扬,见到若雪和曲妍儿,他微微怔了怔,似有些踌躇不定,脸上的神情也极不自然,旋即,还是步出亭子来与她们寒暄。 周羿没有下亭子,却淡淡地道:“相请不如偶遇,卫家小姐和曲小姐不妨来亭子里喝杯茶。” 若雪直接地想拒绝,她是被曲妍儿强拉出来的,曲妍儿大半年没见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这会儿才说了一半,而她们已经出来了大半天,差不多要回去了。不管怎么说,风老夫人如今重病在床,她们做小辈的不好在外面逗留太久。 曲妍儿也不想去喝什么茶,她现在整个人都处在腾云驾雾中,心情复杂的无以名状,亟需找个人倾吐一番,而这个人选不作他想,非若雪莫属。 原本若雪一来京,她就应该拉着若雪秉烛长谈的,但是时机不对,外祖母病势太沉重,已是在拖日子了,若雪和离表哥一到,就直接去了风家大宅看望外祖母。 老太太的离去已成了定局,几位太医除了摇头,就是叫家属做好思想准备。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多是留在风府里敬点微薄的孝道。所以尽管她非常想和若雪单独呆一会儿,却也一直找不到空闲。 今日好不容易有空,又加上离表哥不在家,她才将若雪拉出来了。 这会儿绕着镜湖边走边散心,心思还没有倾诉完,就被周羿和翟晋扬打断,她正想带若雪避开呢,哪喝得下去茶。 但周羿今日却执意要做东,不待她仁人拒绝,便直截了当地道:“凌若雪,本世子这茶里没下砒霜,你大可以放心地喝,我只是有些话想问你。” 他这样开诚不公的道明来意,倒叫人不好拒绝,若雪伫立在原地,心想,周羿有什么话要问自己? 但很快她的耳边就传来周羿的声音:“其实也没有别的,我只是想问你,上次见你还是一个好好的小姑娘,这次怎么就变成一个妖精了?” 凌若雪顿时满脸黑线,望向周羿的目光都变成小刀子,嗖嗖嗖的恨不得扎死他——这厮没有张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铁定又在卖弄什么传音入密的高深功夫! 正文 、 115 交换定情信物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6 本章字数:9543 被周羿说成是妖精,纵然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若雪却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想起,在现代形容一个女子妖精,那绝壁是在褒奖你、赞美你,因为妖精都迷人啊,个个美艳无双,只只妖娆妩媚! 可在古代说一个女子妖精,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词儿,简直是集贬义之大成! 尼妹的妖精! 你才是妖精,你全家都是妖精,看看你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还有你那祸水妖孽样,你绝对比姐更当得起“妖精”这一词儿! 她脚下如风,裙角微扬,流星赶月般上了亭子,然后若无其事的从周羿面前走过,轻声道:“世子,你都不照镜子的吧?” 那时云淡风清,白云映衬着碧蓝色的天空,美的像一幅透明的画,见少女袅袅婷婷地向自己行来,雪肤花貌,紫衣轻拂,三千青丝如瀑,周羿的心情莫名的有些微熏,仿若刚品了最顶级的美酒。 窈窕曼妙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过,快的几乎让人抓不住,他只觉得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 那香气似花非花,似兰非兰,竟然十分的好闻,就那么丝丝缕缕地将他萦绕,然后顺势钻入他的鼻端,又极霸道地侵入他冷硬到春风都吹不皱的心里。 浓密乌黑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周羿带着抗拒的情绪抿了抿丹唇,既然把人做了一番前后对比,气息自然也要做一番对比。 上次凌若雪在他脑后变出一朵芍药,曾有一瞬间离他非常近,那时他也闻到过她身上的馨香。也不知道为什么,时至今日,他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就连她身上的香气,也莫名其妙的刻在他的脑海里,想忘也忘不了。 两厢一对比,他也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的——人变的诱人了不说,为么连她身上的香气也变得无比的吸引人了? 明显比上次多了一股味道,是什么味道,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反正挺能盅惑人的神智,不仅让他的心跳咚咚咚地加快了,就连思绪都变的紊乱起来。 他在那里七想八想,思绪纷纷乱乱,一张面瘫脸却是没有什么变化的,依旧懒洋洋地托腮望着若雪,表情寡淡,乌沉沉的目光都不带转移一下。 没听到意料中的声音,若雪觉得很奇怪,是自己的声音太轻,所以周羿没听到?还是他没有听出自己话里头的别有意味? 忍不住就多看了周羿一眼。 正对上他古井水不起一丝波澜的墨瞳。 四目相对,周羿的眼眸又黑又亮,黑眼珠是多,可惜无悲无喜,和他的脸一样,让人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正他总是这么怪怪的,若雪也不以为意,只当他没有听清自己的话,就盯着他,加重语气将话重复了一遍,势必将妖精一词翻倍还给他。 周羿收起游离的思绪,自恍惚中醒过神来,淡淡地垂下眼眸,平平静静地说:“听到了,不劳重复第二遍。” “……”听到了你还不回答?搞的跟老僧入定一样,发什么神经呢? 若雪正腹诽着呢,就听周羿反问她:“我一个男子,要照镜子做什么?” 若雪登时弯起嘴角,朝他浅浅一笑,那笑容美好的若三月桃花,“世子这话就错了,男子也照镜子的,只不过呢,娇孽就不必照镜子了。” 周羿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就知道她就不出什么好话来。 若雪丝毫不怕他,继续将剩下的话说出来:“因为照妖镜,照妖镜,一不小心,就会照出原形来,世子之所以不照镜子,我想原因正是如此吧。”叫你骂我妖精,你一个大妖孽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噗嗵! 八哥隐匿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正偷听偷窥的起劲,冷不妨听到若雪的话,当场险些掉下树摔了个四仰八叉,幸亏他急中生智,在紧要关头抓住了一根细树枝,这才稳住身形,也免于丢脸丢到姥姥家的命运。 与此同时,他耳朵尖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一道细微的窃笑声, 他敏锐的如同利箭一样的目光,犹如雷达一般,将方圆半里的地方飞速的扫视一圈,就连细小的犄角旮旯都未放过,终于对上了一张俊朗带笑的年轻脸庞…… 娘的!八哥吐血,是卫离侍卫里最丑的那个侍卫,叫卫云的,他先前还在找寻这家伙呢,因为看到凌若雪,没理由这家伙不在啊? 没想到这家伙就藏在他身边不远处,若不是他轻笑出声,他还不一定这么快就发现他了。 八哥吐完血,额头又滴了几滴拳头大的冷汗,然后就觉得以后要勤练武艺,他和卫云各为其主,偏偏他们俩的主子很不幸又是仇人,保不齐哪天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他可不能打输卫云…… 对若雪挖苦自己的话,周羿倒没有什么反应,反正若雪从来没有对他好言相向过,他已习以为常了。 反倒是随后而至的翟晋扬和曲妍儿发出了不解的声音: “若雪,照妖镜?什么照妖镜?” “什么原形?谁的原形?” 这两人脚步稍慢一些,抵达亭子时只听到若雪在说话,但若雪的声音压的极低,他们竖起耳朵也未能听清,就听到照妖精和原形什么的。 周羿瞥了翟晋扬和曲妍儿一眼,径直坐到亭子里铺着华丽锦垫的石凳上,端起粉彩瓷盖茶碗,揭开茶盖刮了刮碗沿,不带表情地对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的若雪道:“坐下,喝茶。” 亭子外面翘高的檐角下,有彩衣侍女正用红泥小火炉烹茶,氤氲的茶香盈盈升腾,风一吹,清香流转。听到周羿的声音,侍女连忙恭恭敬敬地给几个人奉上几盏热茶。 几个人围着石桌坐了下来。 若雪见周羿一本正经的喝着茶,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便直截了当地提醒:“世子,你不是说有话要问吗?那能不能请你快点问完,我们出来的久了,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 曲妍儿也煞有介事地催促:“是啊,世子,你有什么要问若雪的,就请快问吧。” 在曲妍儿的认知里,这世子和若雪之间总是怪怪的,还记得上次也是,周羿明着说他们兄妹想请若雪叙旧,可那冷冷的表情和语气,只比仇人强了那么一点点,横看坚看都只有叙仇……这次倒是比上次的气氛要好些,两个人至少看起来都心平气和的。 受到催促的周羿抿茶的动作一顿,他哪有什么话要问凌若雪啊?那只不过是他找的一个借口罢了,可转眼他又否定自己的想法,不!他是有许多话要问她,但,又似乎都不适合在此时此地问。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些什么,盘旋在脑海里的问题很多,但都不具体,就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日常生活琐事——不外乎你什么时候来京的?你在广陵过的怎么样?这大半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还是吃嘛嘛香,喝啥啥甜吗?吃香酥鸡一样不耐烦用筷子吗?有没有…… 脑海里浮现的问题越来越多,犹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一个连着一个,简直没完没了,那架式,仿佛巴不得凌若雪将她这大半年的生活过程,事无巨细,大小不论,统统跟他细细的交待一遍才好! 思及此,周羿竦然一惊,这些问题真问出来,不单凌若雪会认为他有病,他自己都会认为自己有病了! 他又不是她的爹,更不是她的兄,凭什么那么关心她啊? 尽管周羿思绪万千,心理活动非常强烈,可谓瞬息万变,但也只不过是一瞬而已,他很快收敛了那些杂乱无章的念头,面无表情地对若雪和曲妍儿道:“人老了都是要死的,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顺便吧。” “噗!” 正喝着茶的翟晋扬直接喷茶,他一迭声的向几个人道对不起,心里冤的不行,想他无人能及的翩翩贵公子哥形像啊,就被世子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全毁了,冤是不冤啊? “……”若雪木然地瞪着周羿,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难道跟着你家八哥侍卫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之下,你也开始学他该说的不说,滔滔不绝全是废话了? “……”曲妍儿张着嘴,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周羿,心里感慨的不行:这人该是有多不会说话啊?长了嘴不知是干嘛用的,外祖母还没死呢,只怕都要给他咒死了。 周羿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人活一世,谁还能逃得了一死? 所以,当他感受到若雪目光里的强烈不满时,觉得挺冤的:“凌若雪,你那么看着看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你非乌龟,我非王八,都活不了多久的。” 你才乌龟,你才王八!你怎么不马上给我去死! 若雪瞬间暴走,已经不想问候周羿的全家和祖宗八代了,她万分确定周羿上辈子一定是头猪,这辈子跑来投错了人胎,现在她只恨不得用眼神就让他当场灰飞湮灭,伸手就要掀桌。 “……”曲妍儿一脸同情地看着周羿——看来老话说的没错,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生得这么俊美无双的男子,还是个王爷世子呢,可惜,却是个脑袋不灵光的“漂亮苕”。 “好了,好了……” 眼看势头不对,擅长打圆场的翟晋扬急忙站起身:“若雪你别生气,世子也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听说了风老夫人的事,想劝你们不要伤心难过。” 看,这就是会说话与不会说话之间的区别,若雪冷冷地剜了周羿一眼,将头扭到一边,免得一时手痒又跟他打起来。 周羿瞄了一眼她乌溜溜的后脑勺,默默地垂下头,一脸无辜地喝茶,他有说错什么么?难不成她以为她长得像个妖精,就能像妖精一样活上千百余年? 隐在暗处的八哥默默地放下抚在额头的手,改捂脸——有这种不着调的主子,他八哥一世英名尽毁,已无脸见人了。 卫云满眼怜悯地看着他——太可怜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主子,难道是因为侍卫太聪明能干,几乎无所不能,所以主子就越变越笨…… 纵然有翟晋扬舌灿莲花,亭子里的气氛还是很不好,正当若雪起身拉着曲妍儿走人时,一道银铃般的娇笑起由远及近而来:“呦!翟晴,真是好巧哦,我看见你大哥了。” “是轻烟和我二妹。”翟晋扬望着不远处被丫鬟仆妇犹如众星拱月簇拥着,妆扮的花枝招展的两位少女,一脸惊喜:“没想到她们也出来逛湖了。” 他喜欢凌轻烟,能意外碰到她,当然很高兴,便起身向她们挥了挥手:“轻烟,二妹,世子也在这里。” “世子也在啊,这也真是太巧了!”又是凌轻烟娇柔动人的声音,宛如黄莺初啼,显得甚是意外的样子:“翟晴,你说这是不是缘份,随意走走都能碰到他们。” 若雪听到凌轻烟的声音,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转头就要和周羿告辞。 不料周羿似乎正等着她转头,黑眸直视着清澈如水晶的眼眸道:“凌大小姐说的似乎没错,的确是缘份,她姓凌,你也姓凌,真的是好巧。”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若雪扬了扬眉,面色微冷地睨着他。 “而且,你每次遇到她掉头就走,这是有什么出处和典故吗?”周羿依旧一脸平静,好似问的漫不经心。 若雪垂下眼睑,抿了抿唇,淡淡地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何况我和她只是同姓,你真是想的太多了。” 他们说着话,凌轻烟和翟睛一行人已向亭子迤逦行来。 稍后,两女挥开众丫鬟,身姿款款地进入亭内,皆盈盈动人的向周羿行礼。 凌轻烟一身繁复华美的云罗绸高腰长裙,臂挽淡黄轻纱披帛,裙长曳地,朦胧绰约,香雾云鬟垂,玉钗斜簪花,肤如凝脂,妙目俏腮,美艳秀丽的脸上薄施朱粉,仿若盛开的桃花璀璨妩媚,十分的动人。 她美眸泛波,望着周羿的眼神,既有少女的那种含羞带怯,欲说还羞的韵味,却又不失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和端庄温婉,声音更是软糯的如糖似蜜:“世子,好久不见。” 说着,她灵动精明的眼视自然的环视了亭子一圈,好似刚看到若雪和曲妍儿,玉手掩唇微惊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卫家小姐和曲小姐,真是抱歉,方才没有看到。”她其实早早就看到若雪了,心里也很奇怪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只不过她是为周羿而来,不想将心思浪费在其他人身上。 “有世子在,估计大家都去看世子了,谁叫他生的比女人还美呢。”曲妍儿佯装打着哈哈,一语道中凌轻烟的心思,顺便拿周羿做文章。 她现在已经半点都不惧周羿了,因为她发现女人多数是胸大无脑,男人长的太花瓶的话,大抵也是同理可证的。 凌轻烟脸色微微一变,悄悄觑了周羿一眼,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曲妍儿一眼,据她所知,周羿最痛恨别人说他比女人还漂亮了,这曲妍儿不知是明知故犯,还是生性粗枝大叶,犯了周羿的忌讳犹不自知,只怕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但事情并没有向她想像的发展下去,周羿好似没有听到曲妍儿的调侃,只是垂目把玩着茶盖。 翟晴兄妹起初也是如此想的,后来看周羿固然面色淡然,却并无不悦,两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世子是可以容人开涮的。 若雪不愿见到凌轻烟,再加上她本来就起身了,便向曲妍儿使了一个眼色,顺势向众人告辞。 周羿听她要走,虽然抿着丹唇不做声,但手上却一动,只听当地一声脆响,茶盖被他用力盖在茶碗上,幸亏茶碗结实,才没有粉身碎骨。 凌轻烟巴之不得若雪和曲妍儿早点滚蛋,因为刚刚周羿竟然没有给颜色曲妍儿看,让她心里生出了警惕,可她是名声在外的四美之一,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那倒是不巧,本以为这次还可以和卫家小姐多认识认识呢,没想到我们一来,你们就要走。” 翟晴也是许久未见若雪了,她每次见到若雪,就会回想起那次若雪令她丢脸的事。她素来心高气傲,嘴巴又刻毒,本来打算视若雪为此生最大的仇人的,没料到后来反而要屈居若雪之下,心里的委屈可想而知了。 所以她是能不见若雪便不见,即使知道若雪来京城了,她也是装病不去卫家拜访。只是京城地盘太小,她还是没躲过去。 而且这次见面,她发现若雪比以前出落的更美了,原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年纪小,尚未怎么崭露出风华,如今渐渐成了大姑娘,那姿色和容貌隐隐有盖过一切之势。 再加上若雪的脸上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倔强,配上她淡然自若的气质,让她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即便没有如花似玉的容颜,她一样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这就是所谓的气势和气质,有些人生的非常漂亮美貌,但气质不足,给人记忆就不会深刻;有些人,漂亮和气质都拥有,但没有一种自己的气势和气场,日子一长,也会让人看厌,只觉就是个尤物,随时可以被取代。 唯有独一无二的气势和气场,再加上令人赏心悦目的容貌,即便不是让人百看不厌的容颜,估计也没有人敢忘掉你,更不会有多少人会超越你! 翟睛是位资深美女,自然希望谁的眼睛都只看得到自己,记住自己,所以若雪所拥有的一切,都让她妒忌忧患不已——时刻感觉自己身为美女的优势越来越弱,早晚会被取代。 勉勉强强和若雪见了礼,从她微撅着的红唇,还是可以看出她心里是不高兴的,此时听到若雪要走,同样恨不得她快点消失,哪里可能挽留呢,便假意对凌轻烟道:“你是不知道,风老夫人听说快不成了,她们得守着老太太,哪里有空出来。” 曲妍儿眉头一皱,看了翟晴一眼,不是她多心,这姑娘的话看似为她和若雪解释,实则是暗讥她们不孝吧。 翟晴好似没有看到曲妍儿的目光,对着若雪嫣然一笑,状似无意地道:“若雪小姐守不守着老太太都无所谓,横竖不是亲生的,别人也不能指责你什么,但曲小姐可是亲外孙女,老太太病重,她在外面满脸笑容的闲逛,被人看到可是不大好。” 她那口气完全是为她们考虑的样子,说的也极诚恳,一改她以往牙尖嘴毒,人缘不好的形像,不但令众人刮目相看,也让若雪多看了她一眼。 今日,翟晴着一袭豆绿云纹曳地长裙,半身笼了层白色的薄纱,水色荡漾铺洒下来,挽着碧绿的丝绦,身姿纤巧灵秀,风中白衫微动,犹如一朵百合花,倒真不负四美的名头。 眼角瞥到曲妍儿要张嘴,若雪伸手拉住她,看都未看翟晴一眼,这种手下败将,跟她多说两句都是侮辱了自己,惹毛了再胖揍她一顿就好了。 她对翟晋扬等人点点头,挽着曲妍儿,优雅地往亭外行去。 凌轻烟见她们终于走了,美眸闪了闪,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张,吁了一口长气出来。但这一口气还未吁完,周羿忽然起身,衣摆轻扬,龙形虎步地向亭外走出,她不禁一愣,“世子……” “世子……”翟晋扬和翟晴也怔了怔,不明白周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后他们就发现周羿几步追上凌若雪和曲妍儿,好像是有话要说。 凌轻烟的面色蓦地一沉,一手纤纤玉手在袖子里悄悄攥紧,晦涩不明的眼神在曲妍儿和若雪之间来来回回地徘徊,似在研究和评估,到底是谁让周羿追出去的?为什么追出去? 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划而过,她轻轻咬了咬红唇,缓缓步出亭子。 无论个子长多高,面对周羿的时候,若雪总觉得自己又矮又娇弱,她不喜欢这种被压迫的感觉,连带不喜欢看到周羿。 她十分平静地看着挡在前面的周羿,语气更平静:“世子,你这是干什么?” 周羿说:“不干什么?” 他长身玉立,锦衣玉冠,姿容绝俗,脸虽然如雕像一样的死寂,但盯着若雪的墨眸如熠熠寒星,有光华隐隐涌动。 “那就让路。” 周羿不让,固执地说:“我有话要问你。” 曲妍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半是替他着急,一半是替自己着急:“那你到是问呀!光站着有什么用?”她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呢,都被周羿搅散了。 若雪见周羿这不依不饶的模样,想来也是真有话要问自己,于是好脾气地道:“好吧,世子有何疑问?” 周羿瞥了曲妍儿一眼,心说,有她在,我怎么问?所以他酝酿了半天,依旧一个问题也没有问出来,最主要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从哪里开始问,为什么问!这才是关健。 就在若雪和曲妍儿已经耐心告罄的时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紫露眼尖地道:“小姐,少庄主来了。” 三个顺着紫露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道颀长英挺的人影衣袂飘飘若仙,步履如风,转眼从湖畔的堤岸上行到他们跟前,正是卫离。 他今日着一袭简单的冰蓝色锦衣,墨发如瀑,鬓似刀栽,俊美的容颜显得苍白如玉,却依旧袭人心神,端地是风姿隽爽,清俊凛然,黑琉璃一般的桃花眼湛然若神,此刻紧盯着周羿,低沉醇厚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优雅:“许久不见,世子是否别来无恙?” 有了卫离在场,就算周羿想到问什么,也问不成了,何况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他对卫离微微颌了颌首,丹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不语。 卫离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咳,也不管他开不开口,彬彬有礼的向他告了个罪,然后就带着曲妍儿和若雪转身离去了。 周羿这次没有阻拦,其实,卫离一来他就想明白了,对着凌若雪,他往往会做一些身不由己的糊涂事,但对着卫离,他则会变的相当清醒敏锐。此时此刻,他正在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没事拦着凌若雪干什么? 明知道因为周瑶,她对自己一向没有好脸色,还上赶着让她嫌,这不是犯贱么? “世子。” 凌轻烟脚步轻若无声,似一只彩蝶翩翩落在他的身畔,美丽的面容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解语花,姿态柔媚动人,声音更是娇软的让人恨不得骨头都化了:“世子,卫少庄主都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周羿偏头觑了她一眼,将手束在身后,缄默不语地往回走。 凌轻烟稍稍落后他半步,亦步亦趋地陪着他,偷偷窥了他一眼,见他除了不说话,神色如常,便翘着兰花指,动作柔媚地将一缕散在脸颊上的青丝勾回耳后,试探地问:“世子,你方才和曲妍儿,还有凌若雪都说了些什么啊?” 周羿没有回答。 凌轻烟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滞,又旁敲侧击地问道:“世子,你和她们很熟吗?可我好像听瑶郡主说过不太喜欢凌若雪呢,郡主对我说了许多凌若雪的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羿这次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了:“你跟着我究竟想干嘛?” 凌轻烟神情一僵,根本没料到他问得这么直接,又不给人台阶下,让她怎么回答?她怀疑周羿是明知故问,她想干嘛,他难道不知道吗? ※※※※※※ 那边卫离接了曲妍儿和若雪,让她们俩上了马车,自己依旧骑着骏马护在马车左右。 精致舒适的马车内,曲妍儿赶紧抓紧时机,将自己那未说完的心事倾吐给若雪听,顺便求她知招:“若雪,你说师兄送我一块贵重无比的玉佩是什么意思?还是一块刻了‘澈’字的玉佩,而且啊,上面还雕刻着一朵漂亮的梅花。” “一般男子送女子玉佩,好像都是代表定情的意思,若雪。”曲妍儿嘴角噙着笑,拍了拍一脸若有所思的若雪:“你说师兄将玉佩送我,是不是表示他考虑好了,愿意接受我了?” “……你等我想想啊。”若雪以指揉着额角,做思考状,其实内心跟明镜似的,听曲妍儿这么一形容,她口中那块玉佩,十有八九就是夜澈送给自己的那个剌手的生辰礼。 当时卫离取走了玉佩,说是另有安排,没想到他竟然给按排到曲妍儿手中了,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曲妍儿不知道她心里的纠结,因为心里太过欢喜,忍不住就要与她分享:“他还给我写了一封信,同着这块玉佩一起让人送来的,你说这是不是叫情书啊?” “还有信?”若雪的兴致也被提起来了,倘若信真的是夜澈写的,说不定这玉佩并不是卫离搞鬼,而是师兄真的想通了,于是她故做镇定地道:“那师兄都给你写了些什么?” “既然是情书,当然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啊,怎么可能让你知道?”曲妍儿傲娇地白了她一眼。 “……”若雪无语望天,表示被她那一眼白的很销魂。 不能知道信的内容,她退而求其次:“师兄的字迹有变化吗?你认不认得师兄的字?” “废话,从小就认识他,怎么不可能认得他的字。”曲妍儿说的十分肯定。 那就表示字迹也是师兄的字迹了,只是还是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也不能肯定这封信到底是卫离仿写的,还是师兄亲笔所书。其实她大可以直接去问卫离,但最近因为风老夫人的事,还有因为和他不怎么说话,她就将这事给忘了。 只是,曲妍儿接下来的话就让她更无语了:“师兄向我索要了几块手帕,并且还要绣了我名字的绣帕,我自己亲手绣了好几条,各种布料都有,绫,绢,纱,都绣上了我的名字,一并给了他。” 若雪唯有叹气的份了:“恭喜你了,姑娘,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岂不是交换了定情信物?” 正文 、 116 周羿和无忧散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6 本章字数:9542 听到若雪恭喜自己和夜澈交换了定情信物,曲妍儿真心笑了,她也是个粗心大意的家伙,以前一直懵懵懂懂,临到嫁人了才恍然大悟自己心里有人了,且还默默地喜欢那人好多年了,真是有够迟钝的。 “谢谢你,听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她高兴的抱住若雪,说出自己心底的忐忑:“我虽然一直喜欢师兄,也说过会耐心地等到他发现我的一天,但其实我也没什么信心的,我总觉得师兄不喜欢我……我太大大咧咧了,又不够温柔……没想到……” 她笑红了眼圈,喉咙微微哽咽:“若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若雪默默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这就叫喜极而泣吧,自己单恋的情感能被人回应,即便是静如处子,动如女汉子的曲妍儿也会真情流露。 本来她尚有许多话要问曲妍儿,想弄清楚这件事究竟是夜澈真的想通了,还是卫离设计师兄的,可看着面前这个欣喜若狂,明显已陷入爱河的女子,她要问的话也问不出口,默默的咽回肚子里。 此次来京,与夜澈碰到过几次,可见面的时候不是在风家大宅,就是卫夜像门神一样寸步不离守在身边,再加上夜澈好像也很忙,总是来去匆匆,两个人基本上没有说到玉佩和手帕的事,所以她也不清楚卫离将玉佩还给夜澈了没有。 但不管怎么样,她只希望事情能朝好的一方面发展,最好是有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尤其不要伤到曲妍儿,让这个单纯又快乐的姑娘空欢喜一场。 “我总觉得师兄他值得更好的女子……可我又不想放弃他。”曲妍儿欣喜之余,依旧惴惴不安:“若雪,你说他会不会后悔?” 若雪的思绪被拉回来:“后悔什么?” “后悔交信物送给了我?兴许他只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然后幡然悔悟……”曲妍儿猛地抬起头,一脸紧张地盯着若雪,仿佛向她寻求保证一样:“你说他会不会将玉佩要回去?” 她设想着那种情景,脸都白了,刚才的喜悦不翼而飞,俨然是欲哭无泪,手足无措的模样,哪有以前那种豪气万千的女寨主形像。 “安啦安啦,你别自己吓自己。”若雪被她搞的哭笑不得,只好安慰她:“师兄是什么人,你不比我清楚吗?他会是那种随意行事,出尔反尔的人吗?” 曲妍儿松了一口气,也忍俊不禁笑自己太情绪化了:“我这是怎么了?自从收到师兄的信和玉佩,变得都不像以前的自己,其实我明知师兄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做决定的人,但我就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这很正常,因为你喜欢他,在乎他啊。”若雪做为一个旁观者,心里门门清:“如果你不喜欢他,他做什么你都会漠不关心,何谈为他花心思。” “是啊,我就是太在乎他了。”曲妍儿深以为然,由衷地感慨道:“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对别人或者对他自己没有任何意义,但在我眼里,便是他的一根头发,我也是相当在意的!” 若雪情窦开的晚,用卫离的话来说,恐怕到他死,她都还会迷迷糊糊,分不清爱和喜欢的界定在哪里。 所以她不能明白曲妍儿那种“一根头发都相当在意”的情感:“一个人的头发那么多,如同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清,每根都在意,难不成他掉一根头发,你就哭个死去活来,这,这也太恐怖了吧?”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曲妍儿又赏了她一个销魂的白眼儿:“我就是打个比方,形容他对我是多么的重要,你是不明白那种感觉啊!每当他一笑,我感觉我的小心肝就扑通扑通的跳,会很开心,感觉很幸福,不夸张的说,只要他对着我笑,我感觉整个儿天都亮了,让我做什么我都原意!” 被骂朽木的人检讨自己自己一番,默默地将曲妍儿的话反复咀嚼几遍,想到现代那首歌里的一段歌词: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然后她得出结论:“师兄真幸福。” “我也很幸福。”曲妍儿伸手捏了她的脸蛋一把,笑的一脸甜蜜,:“就算他喜欢我没有我喜欢他多,就算他对我忽冷忽热,但我依然觉得幸运,因为有他,我才觉得人没有白来人世一趟,才觉得没有遗憾。” 恋爱中的女人最美,这话千真万确,曲妍儿眼如春水含玉,笑如桃瓣迷人,神采飞扬,粉脸透着自然的红晕,周身洋溢着甜美的气息,整个人仿佛都在闪闪发光。 若雪一脸崇拜地望着曲妍儿,星星眼直冒:“妍儿,你真伟大!” 啪! 曲妍儿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收起甜美小女人的形像,竖着眉毛,叉腰怒斥她:“少给我没大没小,叫表姐!” “……”若雪泪目,她要收回刚才的话,这女人就是个恶婆娘。 ※※※※※※ 其实,患得患失的何止曲妍儿一个人,卫离何尝不是如此! 说起来,在救下若雪之前,他不曾喜欢过哪个姑娘,同样情窦未开,更没料自己会那么容易就动心。 可有些事情完全是身不由己,就像他自己说的,救若雪时,他只想着这是一条生命,我要尽最大的努力救活这个小孩。 卫家的人不管在战场上多么杀人如割草芥,视敌人的生命如蝼蚁,但在生活中却都是良善正义之辈。佛语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时他也不知道若雪是男是女,更不知道她是美是丑。 他只是看到雪地上有一角红色衣料,心里起了疑心,待刨开浮雪,才发现埋在下面的是一个快冻僵的小男孩,且手上还受了挺严重的伤。 小男孩生命垂危,奄奄一息,那情况,离死只差临门一脚了,但他没有放弃这个小生命,凭着自己所学的救人知识,把能用上的都用上的,就是想将男孩救活。 当然,救人的中途也让他挺意外的,脱下衣服居然男变女…… 也只是吃惊了那么一下下,要救的人变成小姑娘了,他也不改初衷,该怎么救还是怎么救,把人救活就好。 那会子,他还真没想到小孩子漂不漂亮的问题,反正漂亮与否他都是要救的,再说火烧眉毛的情况下,人命关天,谁管丑不丑的问题啊! 待把人救活了,他松了口气,才有多余的心思观察怀中的小姑娘,才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 毕竟年少,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也挺头大的——自己这赤膊溜溜的,抱着个不着寸缕的小姑娘,这算怎么回事? 关健是,看光了人家小姑娘的身体也就罢了,因为救人,他手脚并用,将人家小姑娘全身上下都光顾了个遍,就连对方的隐密部位他都没有放过,该碰的,不该碰的,全摸了了个彻底。 且这小姑娘也不是五六岁的小女娃,都十岁左右了,不是一句“事急从权”就可以昧着良心打发过去的。 按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把人看光了,揉光了,男子汉大丈夫,该负什么责就负什么责,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是什么身份,长大后他娶了就是了。 当时他之所以这么想,应当说还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支撑着他——反正男人又不会只娶一妻,若这个妻子合他的心意,他好好对她就是了;这个妻子若是不合他心意的话,以后再娶就是了(古代的男权社会,男人大多都是这么想的,不会一开始就有从一而终的想法)。 就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他才对他怀中的若雪研究起来,然后发现貌似运气非常不错——随手救下的小姑娘长的太合他的眼缘了!漂亮的天怒人怨,是那种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的类型。 当然,不可否认,身为凡夫俗子,谁都不希望自己以后娶一位丑妻,就连穷得揭不开锅的穷汉,都希望自己能像董永和牛郎一样好命,娶个天仙做婆娘,何况他这样豪门大户的大少爷。 他感叹自己好运的同时,免不了有一种捡到宝的心理,至于若雪手上的缺陷,他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有没有六个手指头,他都是必须要负责的,反正只是多个手指头,又不是行动不良,说来说去还是他赚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若雪那会还没醒时,他就对她一点排斥的情绪都没有,只觉得怀里的小姑娘软软糯糯,好玩极了。于是顺从自己的心意,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有些惊奇男女身体上的大不同。 而且若雪一醒,他就面无表情地逗弄她,更是一点陌生人之间的隔阂也没有,只觉得她更好玩了,更可爱了。当然,他也没料到若雪是那么个反应——她提都不提要他负责的问题,只一个劲的劝他把两人赤身相拥的事情忘了。 就这样,他本来想说等她大了就娶她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当时还担心若雪一醒了就会离开,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挽留人家是不,幸好若雪无处可去,答应跟他回卫家庄养伤。 后来的事情便不受他控制了——他顾及若雪的名声,没有对他娘讲实话,他娘因为很喜欢若雪,干脆就收了她做义女。他那时也想着,若雪还小,有些事待她大一点再说,也就没有阻止他老娘。 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缘纷真是很难说,就像那句“白发如新,倾盖如故”,他觉得若雪无论哪方面都与众不同,似乎特别合他的心意,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格外的能牵动他的情绪,令他怦然心动。 他特别喜欢宠着她,看她高兴看她快乐,见不得她难过苦恼,其实真有个亲妹了,他都不一定这么疼宠有加。 日子一长,他也察觉出不对了,他对若雪异于常人的疼爱和喜欢,不仅仅是那种简单的喜欢,或者说出于看光了要负责的心理,这是真的喜欢上了,且还是那种疼到骨子里的喜欢! 做为卫家的长子,他的外表是温和无害的,骨子里头却是非常强势霸道又有魄力的,从小眼界就高,能引起他注意的人或事物极少,喜欢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莫要说人了。 既然喜欢了,那有什么好说的,排除一切万难都要让她成为自己的。 坚定了娶若雪的想法,所以他开始暗中筹谋一切,只等她早大。 这个时候,他早就没有那些三妻四妾的想法了。 首先,他喜欢若雪,见不得她伤心痛苦,更见不得她掉眼泪,假设若雪心里有他,想必会和他一样——若雪与夜澈和卫焰多说几句话,他都会暗自生闷气,心里不无难过和酸溜溜的滋味,更不要说若雪与别的男子有更亲近一步的举动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都受不了,若雪如何能受得了? 其次,与若雪日常的接触中,他仔细的观察过,若雪是绝不会喜欢和接受三心二意的男子的,更不要说与别人共侍一夫了,那只怕有多远,她就会跑多远。 所以,在娘要给他挑通房时,他才一再的拒绝,只是没有明说,直到后来娘将碧纹直接指给他当通房,他才决定将事情挑穿。 那一夜,他通宵未归,独自一人坐在山顶上吹着冷风,从月升想到日出,终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而令他思前想后的原因,却是因为若雪一直当他是大哥,对他并未有男女之情…… 这才是让他一直举棋不定,瞻前顾后,没有早早就向娘亲将事情禀明的缘故。 不过想了一夜,他还是有收获的,不管若雪对他有没有男女之情,他却是视她为心上人的,感情可以慢慢陪养,他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日,若雪会像他喜欢她一样喜欢上他的! 更加坚定了娶若雪的想法,后面的一切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只是,尽管他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感情的事情半点不由人,表面上他占尽优势,简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由于是若雪的救命恩人,又是她的大哥,自然比夜澈和其他男人更容易接近若雪。 但实际上他也有忧患意识——担心若雪不接受他,不爱他,偶尔若雪和别人有说有笑,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他的心里都会很失落,然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往坏处想。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太在乎若雪了,而偏偏若雪又不是很在乎他,于是英明如他,也难免会胡思乱想,难免对自己不自信。 他之所以装着伤势未好骗若雪,说到底,无外乎是希望她将全副心神放到他身上,只重视他一人罢了。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希望通过某些事,来确认自己在心上人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只是,骗了若雪的后果很严重! 时至今日,那家伙都对他爱理不理的,任他如何伏低做小,当丫鬟做小厮,她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显然是不打算轻易原谅他。 这是内部矛盾,可以慢慢解决。 但今日,他无意中看到周羿拦着若雪的模样,纵然周羿没有说什么,却又给他敲了一个警钟,犹如当头一棒——原来,除了夜澈那个混蛋对若雪虎视眈眈,还有周羿这个王八蛋在一旁暗中窥视着。 可能还不止这两个,说不定还有哪只阿猫阿狗也在暗处肖想觊觎着他的宝贝。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真是太招贼了。”卫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今他内忧外患,腹背受敌,偏生小情人还要与他乔气,让他整日处在水深火热当中,这日子,当真是度日如年呐。 不行,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辟如夜澈这样的,已经有所行动了,不管是他和若雪,都开始有了防范意识,倒还好对付。 但像周羿这样的,恐怕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心意,只会时不时的那么惦记一下,然而也不能小瞧了这个隐患,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源头不除,终让人难以安眠。 卫离不动声色的盘算着,其它的事可以暂且押后,当务之急是让若雪回心转意,再次投到他的怀抱里来。 不过,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也不知是周羿一语成谶,还是风老夫人的大限真的要到了,她老人家的情况越来越坏了,完全是生命弥留之际。 当天卫离接了若雪和曲妍儿回来,先去风家大宅,那时她老人家情况就不太好了,拖到次日早上,她老人家有片刻的回光返照,将子女聚到床前交待了几句话,然后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模样了。 望着这个生命已到尽头的老人,还有眼睛哭的红红的风三娘,若雪心里也不好受,从昨儿晚上,众人都守在老人这边,没有一个人睡得着,大家心里都很难过。 主要是风老夫人年纪也不大,正是安享晚年的时候,再加上她老人家的身体其实挺好的,如果不是蒋卉一尸两命,不是蒋蕾怀了别人的孩子,她完全可以笑着活到七八十岁没有问题。 还好风老夫人不知道蒋萱也出了事,否则只怕受到的打击更大,身体垮的更快。就连连强硬如风五妹那样的人,在听到三个女儿相继出事后,也变的一撅不振,甚至连头脑都变得不甚清醒了。 大概到了卯时末,风老夫人溘然长逝。 风府悲声震天,满府挂起了白幡白帐,挑起了白灯笼,众人都换上了孝服,府里搭起的灵棚一片素白。 ※※※※※※ 凌府。 就在风老夫人差不多回光返照的时候,钱氏却呆在凌轻烟的香闺里。 照说一大早,凌轻烟早该起来了,可是今日,她一反常态的侧卧在床上,身上盖着桃红的锦被,整个人好似无声又无息。 钱氏翘着兰花指,按了按头上的金步摇,问凌轻烟的贴身丫鬟:“小姐还没有醒来吗?” “夫人,没有。”梳着双环髻的丫鬟摇了摇头,去给钱氏斟茶倒水。 钱氏示意另一个丫鬟撩开床帘,自己在绣床上坐了下来,俯下身看了看凌轻烟,低声道:“烟儿,是真睡着了,还是身子不适啊,你昨天回来就关在屋子里,一直到今都不吃不喝,连琴也不弹,到底是为了哪般啊?” 凌轻烟还是没有动弹。 钱氏伸手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烟儿,莫不是真病了,娘帮你请郎中来可好?” 听到请郎中,凌轻烟慢慢的转过身来,一又漂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略有些红,却没有丝毫的睡意,轻启红唇:“娘,女儿记得您说过,您手中的无忧散这世上无人能抵抗得了,是真的无人能抵抗吗?” “无忧散?” 钱氏皱起细细的吊梢眉,一对媚人的眼睛眯成一道狭长的缝,仔细端详凌轻烟的脸色,见她除了一双眼睛有些异样,其它并无不妥,方缓缓地问:“无缘无故,一大清早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你们都出去!” 凌轻烟伸手谴退屋中的丫鬟,然后慢慢拥被坐起,散着一头略有些凌乱的青丝,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钱氏是个人精,见凌轻烟这个样子,心下有几分明了,猜测道:“你是不是想用无忧散去对付羿世子?” 凌轻烟垂着头,眼神频频闪动,纤长卷翘的眼睫毛不住轻眨,却没有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这可不是小事。”要说凌轻烟什么都合钱氏的意,唯有这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的毛病,让钱氏无端端地很烦恼。 虽说心思深沉,嘴巴牢是优点,但你也要看是对着谁啊,对着自己的娘也不痛快,说什么都吞吞吐吐,让她想着她也无处下手。 钱氏的声音虽然有点大,但凌轻烟却并不害怕,依旧低着头,似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我昨儿……拿无忧散去试了一下羿世子……谁知却……”她咬了咬红唇,没有再说下去。 钱氏一听,顿时用力攥紧手中的绣帕,瞪着凌轻烟,低声叱道:“你真是大胆,这么大的事,怎么事先都不和娘商量一下?” 凌轻烟心里本来就郁闷着,被钱氏一责怪,忍不住就掀掉锦被,烦躁地回道:“多大的事啊?怎么什么事到您嘴里都成大事了?不是您跟我吹嘘无忧散是多么厉害的一味迷药吗,我只不过想用它试试,看它是不是像您说的那么神乎其神,这有什么啊?” 钱氏显见是有些生气,伸手想拍凌轻烟一下,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改成戳了凌轻烟的额头:“你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行事怎么这么分寸?我只跟你说过无忧散是一味迷药吗?我记得我清清楚楚的告诉过你,它不仅是一味迷药,还具有催情的效果。” 这话一说,不单钱氏白皙妩媚的脸泛上红晕,凌轻烟低垂的粉脸上也隐见红霞。 她就是因为记得无忧散有催情的作用,所以才想出一个大胆的主意——找着机会让周羿服下无忧散,一旦他动了情,自己便可以趁机和他生米煮成熟饭,到时看他还往哪里逃? 故此,昨儿她明知道周羿和翟晋扬在镜湖,就故意拉了翟晴去游镜湖,装着无意中邂逅周羿的样子,其目的正是想找个机会和周羿单独相处,让他服下无忧散,然后引诱他和她成其好事。 事情进展的倒也顺利,凌若雪她们走后,周羿和翟晋扬打算去如意楼用膳。于是她便撺掇着翟晴,向周羿和翟晋扬表示她们也想去。 凌轻烟明知道翟晋扬是喜欢她的,又加上他的妹妹,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而且翟晋扬还会帮着她们向周羿说好话。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周羿没有拒绝她们。 但是,他们在如意楼用膳用到一半的时候,翟晴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翟晋扬急忙送妹妹回府,雅间就只剩下她和周羿了。 这正合她心意,也方便她行事。 翟晴之所以肚子疼,也正是她搞的鬼,事先就给翟晴吃了泻药,她能不肚子疼么,她之所以要拉上翟晴,不过是要利用她将翟晋扬那个笨蛋支走罢了。 她清楚的记得,周羿分明是中了无忧散的,她当时都要赞叹自己的好运了,可不知为什么,直到用完膳,直到出了如意楼,周羿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连眼神都清明的很,根本不像中了迷药的样子,更不要说动什么情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又很痛心浪费了一个大好的机会,看周羿的样子,似乎越来越不耐烦她缠着他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找不找得着这样的机会? 因为出师不利,铩羽而归的她恼羞成怒,所以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来是生闷气,二来是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想主意,想着再用什么法子将周羿拿下。 这会子被钱氏说中心事,她忍不住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这样固然是有些冒险,可富贵险中求,只要结果是好的,用什么法子又有什么关系?怪只怪无忧散根本没有效用。” “你呀,真是想的太天真了。”钱氏毕竟经历过的事情比较多,就想点醒她:“你以为你真跟羿世子有个什么,他就会娶你做世子妃吗?” “为什么不能?”凌轻烟傲然抬头,仰着娇美的下巴,一脸肯定地道:“他难道不要端王府的名声了吗?虽然在他眼里,爹爹的侍郎之位不值一提,但是在其他人眼中可不是这么认为,他若污了我的清白,怎么样也要负起责来。” 钱氏笑了一笑。“他当然会负责,一个世子,总不会只娶一个世子妃吧,侧妃,妾侍,他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纳进府中,倘若他只许你一个世子侧妃之位,或者更低,你会怎么办?” 见凌轻烟脸色变白,她干脆地道:“到时,没了清白之身的你要怎么办?你会因为不是世子妃的名份,就不答应嫁他吗?或者以死相逼,你觉得他会吃你那一套吗?” 凌轻烟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的确太轻率了,太自以为是了! 钱氏又叹了一口气:“这件事须从长计议,你先不要草率行事,无忧散也不是可以滥用的,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像这次这样。” 凌轻烟一脸阴霾,轻嘟红唇,点了点头。 稍后,钱氏一脸阴沉地从凌轻烟的香闺里出来,让人去请老爷过来,道有事相商。 ※※※※※※ “真死了?” 当周羿得到风老夫人去世的消息时,没有表情的脸更没有表情了,低声道:“不用说,凌若雪八成以为是我咒死了那老太太。” “主子,你太多心了。”八哥木有脸,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卫家小姐的脑子跟主子你不是一个级别。” “滚。”周羿哪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他也只在凌若雪面前说了几句不着调的话,就被这家伙一日三顿加宵夜的讽刺,到底谁才是主子啊? 八哥滚之前自告奋勇:“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打听凌轻烟那天对你用的什么药?” “不必。”周羿漫不经心地道:“什么药都不会对我起作用。” 八哥实话实说:“那是因为你身上的毒太霸道了,寻常一点的药对它来是大巫见小巫。” 周羿面无表情地反驳:“何以见得?你没有听到凌若雪一天到晚要毒死我吗?” 八哥忍无可忍,一针见血地指出:“那是因为你每次见到凌若雪的时候,就忘了戴面具出门。”相对的,也就忘了带脑子出门。 周羿玉雕似的手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立刻朝八哥袭去。 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八哥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其实周羿真是多心了,若雪压根未想到他有巫师的功能,也就没有将风老夫人的死归咎到他的身上。 再说,最近她忙死了,风老夫人的丧事一完,风三娘就病倒了,每天延医吃药,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她又感觉卫离不妥了。 正文 、 117 少年太招人爱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6 本章字数:9603 “咳咳。”卫离以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咳。 “离儿,最近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风老太太的头七、二七和三七已过,人死不能复生,又是老人离去,众人悲恸的心情已平复下来,开始了正常的生活。风三娘的身体也渐渐大好了,此刻正由若雪扶着出了起居室,走到外间听到卫离的轻咳,便关切的问了一句。 卫离斜坐在紫檀雕花椅里,手肘杵在同色的雕花方几上,正一手支额,另一只手掩饰性的放在嘴边,听到风三娘的询问,便放下手,起身迎着风三娘走去,向她露出一个优雅又安然的笑容,“娘,我没事,就是最近事情多,没有休息好。” 风三娘见他精神尚好,就只是脸色差,便放下心来,嘱咐道:“没事就好,有事赶紧让郎中看看,不要小病拖成大病了。” “娘不用担心,儿子省得。”卫离点点头:“过些日子就好了。” 不光风三娘发现卫离脸色不好,若雪也发现他的气色愈来愈差,偶尔还会咳嗽个几声,此时听到他的嗓音略带沙哑,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就见他着一袭宽大的家常白袍,如墨的黑发被银蓝色的玉冠束着,眉飞入鬓,眼若星辰,姿态绝俗出尘,尊贵飘渺,仿若纤尘不染的谪仙。 只是他俊美如神祗的脸庞却显得异常苍白,有几缕乌黑的发丝散落在他精致到完美的侧脸上,更衬得他的脸色如雪般白到透明,就连性感的双唇也毫无血色。 他肯定是病了,如若不然,他的肤色不会这样差,应该是闪着玉一样莹润的光辉,清贵逼人。若雪抿了抿唇,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恨铁不成钢的想,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明明病了还死鸭子嘴硬,硬撑着说自己没事。 这时候,卫离正巧不经意地瞥向她,两人目光相对,一个故作漠不关心,一个眼眸温柔似水,微光脉脉流转,蕴含着无尽的情意和怜爱。 无论她怎么对他不苟言笑,漠然相向,他总是用这种充满包容与爱意,还有宠溺的目光望着她。 而每当他这样看着她的时候,若雪总有一种错觉,对他来说,仿佛她就是这世间最宝贵的珍宝,独一无二,没有之一! 若雪有些招架不住他的情深款款。 在她移开视线之前,卫离唇边的笑容不改,带着深深的歉意,对她轻声道:“若雪,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娘多亏有你照顾才好的这么快。” 若雪默了默,当着风三娘的面说这种话,她怎可能置之不理? 正要回答他,风三娘却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臂,目光充满慈爱地看着她,对卫离道:“娘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是就是有了若雪这个女儿,看来老话说的没错,儿子都是帮别人生的,只有女儿才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我病的这段日子,都是若雪在照顾我,还不停的安慰我,宽我的心,我能好起来,都是多亏了她。”她由此得出结论:“早知如此,我就该都生女儿,生儿子真是半点用处也没有啊。” 卫离笑看着若雪,眼神里有着骄傲,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好像风三娘夸的不是若雪而是他。 “娘,您想谢我也不必说这些违心之论。”若雪避开卫离含笑的墨眸,不假思索地拆穿风三娘的谎言:“您前天都对我感慨,说女人要是没有儿子,不但会被婆家轻视,自己腰杆子也挺不直,儿子的用处还是挺大的咧。” “那有?八成是你听岔了,我只说过女儿跟娘亲的……”风三娘心虚,眼神不住游弋,赶紧顾左右而言其它:“若雪啊,娘怎么感觉好饿啊……” 她那天无意中和若雪说起风五妹,想到她在娘家的性格和在婆家的性格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免不了对若雪发了几句感想,觉得风五妹之所以在婆家绵的跟小羊似的,正是因为没有生儿子的缘故,若是有个儿子,她兴许不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 那会儿就事论事,自然将儿子的地位提得高高的,不想这会夸女儿夸的忘乎所以,却被若雪抓了包。 若雪也只是活跃一下气氛,哪里真会和风三娘纠结这个话题,听她说饿了,便扶她到桌边坐下:“感觉到饿就是好事,说明娘的身体机能恢复如初了。” 一旁的卫妈妈忙笑着道:“那老奴让人赶紧传菜,夫人也好趁热吃些。” 卫离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们娘俩,随后也跟在在桌边坐下。 这些日子为了方便照顾风三娘,卫离只要不是出去忙事情,一般都会和若雪直接在风三娘的院子里用膳,一来他想陪陪母亲,尽尽孝意,二来若雪在这里。 这了配合风三娘,若雪让厨房安排的膳食基本以清淡又有营养为主,考虑到卫离,还是让人做了几道他喜欢吃的菜。 不过卫离不怎么吃,饶是做他最爱吃的菜,他都不怎么动筷。 这些日子既要照顾风三娘,还要打理家务和卫家的一些人情往来,若雪忙虽忙,但越忙她越是耳听八路,眼观四方,卫离的变化她还是看在眼里。 起初以为他只是为了博同情,让她心软才如此,可这些天观察下来,她感觉他根本不中伪装,而是真的吃不下,就连人都是越来越瘦了。 他本来就高,现在一瘦,穿什么都给飘飘若仙之感。 这一顿又是如此,若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可能因为有风三娘在,他为了让风三娘安心,比平时吃的多,不紧不慢的用着膳,动作如行云流水,贵气十足,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然而若雪却发现他每咽下一口菜,或一口饭,眉头都会微不可见的皱一下,眼里浮现的光芒绝对不是愉悦,好像很痛苦。 这绝不是演戏,都二十来天了,他一直是这副食欲不振,食不下咽的模样。以卫离的为人,如果仅仅是想做给她看,一个计策不奏效,不用五天他就会换一种方法,绝不会老调重弹。 若雪默默地扒着饭,心想,难不成他是咽候炎和扁桃体炎发炎了吗? 风三娘看来是真的大好了,食欲不错,吃的虽不多,但挺香的,待她一落筷,卫离便以有事要忙匆匆告退了。 卫离自小就像个小大人,长大更是一家之主,做事极有分寸,从来不用风三娘操什么心,所以她也不以为意,只叮嘱他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可别把人给累垮了。 若雪却又察觉出异样——卫离是那种天塌下来都还在悠哉悠哉的人,有什么事忙到他都脚不沾尘,竟然是使用轻功掠出去的? 到了晚上,陪风三娘说了一会儿话,给她讲了几个话本子上的故事,待她睡了,若雪才回自己的院子。 走到半道,前面的提着灯笼的两个丫鬟发出小小的惊呼声:“谁?” 她们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是我,各位姐姐莫怕。” 是卫一! 若雪怔了一怔,凝神看了过去,果然是卫一。 嗬! 好家伙,半夜三更的,这家伙灯笼也不提一个,还穿着一身乌漆麻黑的衣裳,就一张俊脸显得白,尤其那一对精光湛湛的清亮眸子,闪着幽幽的亮光,不吓人才怪呢! 若雪促狭地问他:“卫一,这么晚了,你穿的这么吓人还在外面晃荡,真的好吗?” “小姐。”卫一走过来,英俊的脸上写着苦恼:“小的这是要去厨房呢。” “去厨房干嘛?” 卫一挠了挠头,皱着刀削一样的眉,支支吾吾:“……不干嘛,就肚子饿了,想去找点吃的。” “少骗我。”若雪斜睨着他冷哼:“赶紧招了,不然大刑侍候!” 卫离的这些近身侍卫,因为要轮班跟随卫离,所以有专用的厨子和专门的伙食,灶上昼夜不歇火的,哪里会饿着他们。且他饿了不是应该去他们的小厨房吗,干嘛往大厨房跑? 卫一放下手,咳了咳:“不是小的不招,是少庄主不让小的告诉小姐,否则就将小的卖了。” “……”若雪无语极了,卫离常常这样威胁卫一和卫风他们,谁不如意他的意,他就要将人卖罗,但不是随便卖,是要卖到南风馆去当小倌。 她面无表情的睇着卫一,淡淡地道:“你要是铁了心不招,我也把你卖了!他将你卖去南风馆,我将你卖去富贵窝。” 卫一一脸惊悚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珠都快凸出来了。 若雪继续恫吓他:“卫一你这姿色真不差,长的帅,身手又好,去南风馆太埋汰你了,顶多只能当个头牌小倌,还是去富贵窝划算,那里都是些有钱的夫人,环肥燕瘦,任君挑选。你这么俊俏的后生小伙子一去,那些阔太太们估计都乐疯了,一定都愿意出银子砸你。” 富贵窝不是青楼胜似青楼,和南风馆比较接近,里面都是些俊俏的男子和少年。 但富贵窝不做男人的生意,而是专接侍那些春闺寂寞的女人,生意颇为红火,尤其受那些老爱独守空闺的官家夫人们的追捧和喜爱。当然,这都是私底下,富贵窝的保密工作也是做的相当的好。 听到小姐要将自己卖去富贵窝,卫一忍不住满脸菜色地夹紧双股,去南风馆,不用说,菊花爆残! 去富贵窝,铁定是被一帮老娘们围攻,黄瓜不保,何去何从? “小姐,小的招就是了。” 其实两样都不是什么好归宿,但卫一还是哭丧着脸选择去南风馆,不要问他问什么,不解释! ※※※※※※ 书房静谧无声,下人一个也无,轻轻摇曳的烛火下,卫离默默地伏在书案上,如瀑的墨发自然倾泄下来,手边的宣纸上笔墨痕迹还未干透,散发着幽幽的墨香和微光。 好似察觉到什么,俨然累的倦极而眠的他倏地抬起头来,然后如遭电击般地僵住了,似不敢置信地微启唇,喃喃地道:“若雪……” 由于太过震惊,他脸上的痛苦和忍耐之色还未消褪,眉头还紧紧皱着。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眉头舒展开来,唇角微微一勾,脸上绽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除了脸色依旧苍白到透明以外,刚才那痛苦和忍耐的神情早已云消雾散。 “若雪,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未歇下?是有事找我吗?” 他若无其事的从书案后起身,快步迎向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若雪,动作略有些急迫,好似怕若雪掉头就走一样,本来没有什么生气的桃花眼,此刻星星点点的闪着光,眸底的惊喜掩都掩饰不住。 若雪静静地凝视着他,清澈如水晶般的眼神仿佛能望进人的心,未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若雪,你怎么不说话?”卫离站在她的面前,神情专注地端详着她,目光如许,溢满关切,丝丝缕缕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其中。 见她没有什么异样之处,他关切之意未减,过分好看的眉宇间盛着忧心忡忡,习惯性的伸手想去抚摸她的脸,手伸在半途却停在半空,迎着她格外安静的目光,他讷讷地解释:“我担心你不舒服。” “嗯。”若雪点点头,主动将脸凑向他修长的大手:“你摸摸。” 这是天要下红雨了吗? 自从她生辰起,到今日止,已整整有一个月外加十八天没有怎么搭理他了,现在突如其来的来找他不说,还主动示好,这是又想出什么新法子来准备折腾他?还是他哪里又惹她不快了? 见卫离只是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自己,手指却一动不动,假使以往,他早迫不及待的开始摩挲她的脸蛋了,若雪正想问他怎么了,没料到卫离却先发制人:“你不是若雪,快说,你是哪里来的狐狸精变的,冒充若雪想干什么?” “……”若雪绝倒! 整个人都要风中凌乱了,啪地拍开他的大手,恨恨啐道:“啊呸!冒充你个头,你才是狐狸精变得!” “噗哧!” 卫离忍俊不禁低低笑出声,俊极的眉眼一刹那宛若生花,飞快的伸手抚了抚她嫩如豆腐的脸儿,然后紧紧拉住她,好像怕她跑掉。 若雪甩了甩胳膊:“放手啊,不怕拉的是妖怪吗?” 卫离是个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又极会察言观色,哪里会看不出她是假生气还是真生气,马上伸手去抱她,戏谑地道:“妖怪就妖怪吧,谁叫这妖怪长成了若雪的模样呢,最近若雪又不理我,没鱼,虾也是好的。” 若雪只是低哼了一声,却并不拒绝他的拥抱,头埋在他的胸膛,模样甚是温顺乖巧。 这就够了! 比起她冷冷淡淡不理他来,这样的表现已让卫离受宠若惊,感激的险些红了眼眶。 他一脸满足的将脸贴到她的颈窝,习惯性的吸了一口她身上诱人的馨香,并胆大包天的亲了她雪白的颈子一口,低声呢喃:“真好,若雪,我不是做梦吧?” 那声“若雪”情意绵绵,百转千回念,似在他的舌尖打滚过无数遍一样。 若雪被他亲的痒极了,有点想发笑,便绷着脸道:“当然是做梦,看来这虾倒是蛮合你的意。” 卫离闻言,便抬头望着她,脸色虽然白的不正常,但眼眸漾着浅笑,语气轻柔,仿佛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不管是不是做梦,除了你合我的意,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合我的意了。” 强有力的手臂自然收紧,将她紧紧禁锢在坚实的怀中:“不是你,我谁也不要,妖怪,虾,无论是什么,统统滚蛋!” 这男人并不常说情话,只喜欢霸道的决定某些事情,可一旦说起情话来,只怕情场圣手都望尘莫及,当真是甜如蜜,软如饴,肉麻死个人! “说的比唱的好听。”若雪靠在他怀里,感觉他劲瘦的细腰更细了,有种弱不胜衣的感觉,不由默默地伸臂回搂住他,心里竟然很难过,鼻头也为之发酸。 “怎么了?若雪,有什么不开心吗?和我说说。”卫离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她的情绪,伸手抚着她光滑若水的青丝:“是不是太累了?最近娘生病,你也跟着累瘦了。” 若雪摇了摇头:“没,我很好,照顾娘也不累,有卫妈妈她们呢,我能做的也有限。” “那就是有其它的事让你烦恼?你说出来,我自会帮你解决,不用你操心。”卫离依旧一副大包大揽的口气,理所当然的想替她承担一切的麻烦。 若雪推了推他,示意他放开自己。 卫离还没抱够,自己然是不想放人,可如今刚刑满释放,他不想惹她一丁点的不悦,便恋恋不舍的放了手,深遂的目光依旧不离她左右,显然担心这是好梦一场。 但他还是失望了,因为若雪快出了书房,丢开他朝门外走去。 “若雪?!” 望着若雪头也不回的背影,卫离脸上一片黯然神伤,苍白的脸色再度浮上一股落莫,心,瞬间仿佛掉入无底的黑暗,胸膛闷的让他快窒息了。 脚下一动,忍不住就要追出去,却见若雪蓦然回首,及腰的青丝如云般乍然飘散开来,眉如青黛,眼若秋水,眸光如星般璀璨,形成无与伦比的美好画面。 迎着他期翼的眼神,她指着隔间的紫檀嵌黄杨木雕祥云座屏风,樱唇一张一合:“去那边的桌边等我。” 原来她不是要离开,卫离黯淡的眼神重新又灿亮起来,乖乖的到隔间的桌旁坐了下来等待。 好似知道他的心焦,若雪很快就回来了。 她提着一个三层的红木黑漆填金食盒,樱成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形,袅袅婷婷向他走来,素白的裙角微扬,步步走来,步步生莲,款款动人,美丽不可方物。 卫离眼中满是惊艳,难以将目光移开,直觉招架不住她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女性魅力,心底再一次浮现复杂到无可奈何的喟叹: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真是太招贼惦记了! 幸亏他这会儿难得灵台清明,故作清醒的起身,去接她手中的食盒:“这些事让丫鬟来做就好,何必要你自己动手。” “你不是不喜欢闲杂人等吧,我将下人都谴走了。” 若雪将食盒给他,示意他放在桌上,然后揭开食盒盖子,指着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这是我给你送的宵夜,你看喜不喜欢?” 看着那些饭菜,卫离眉头一蹙,脸上愉悦的表情微微凝滞,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捂住什么,却在若雪期许的目光下,改势去捏自己高挺的鼻梁,借以掩饰黑眸中的痛苦之色。 很快他就向着若雪扬唇一笑,苍白的脸上全是惊喜,眸色清亮逼人:“你送来的,我当然喜欢。” 若雪将菜和饭一一摆在桌面上,饭菜看着卖相好,色香味俱全,实际上却是很简单的几个家常小菜,不过胜在有荤有素,还有一个香气扑鼻的紫菜虾皮蛋汤,搭配的刚刚好,虽不说让人垂诞欲滴,却也能令人食指大动。 若雪取了碗筷,给卫离盛了一碗汤,又盛一碗饭,然后将白玉筷塞到他手中:“既然喜欢,那就赏脸吃点。” 饭菜都香得馋人,可卫离只是一脸忍耐的望着那些菜,迟迟不肯下筷。 “怎么,是这些饭菜不合你胃口吗?”若雪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轻声问他。 卫离默默的摇摇头,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半掩着眼眸,拉她在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你陪我吧。”说着也给她盛了一碗汤,又替她盛了一小碗饭。 若雪替他挟了一筷子香喷喷的蒜苗炒肉:“尝尝这个。”觑见他脸上闪过一丝隐忍和痛苦,她意味不明地挪谕:“你怎么是一副上断头台的模样?放心用吧,这些菜什么作料都放了,唯独没放毒药,吃不死人的。” 卫离伸手捏了捏她的下腭,隐藏起一切情绪,笑着点点头:“你挟给我的,纵使毒药我也吃,大不了舍命陪君子啊。” 若雪啼笑皆非的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和你一起吃,有什么事也是一起担着。” 她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态度又让卫离惊喜了一把。 不过,他本来以为今日的惊喜够多的了,已经很知足了,不料若雪却立志要化身为报喜童子,指着桌上的几盘菜宣布:“除了饭是厨房里本来就有的,这些菜可是我炒的。” 不知道外面刮的什么风,搞不好是妖风阵阵,卫离委实没料到会有如此高的待遇,不敢相信的怔了一怔,不知不觉就将心声吐露了:“你还会炒菜?不是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 话一说完,他就知道错了,勇敢地迎着若雪要咬死他的目光,坦然地改口道:“不是,你先别生气啊,我是说,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这些小事怎么好劳你动手。” 又腆着脸拖过她的美好的柔荑,狗腿不住轻揉:“好好的一双纤纤玉手,就应当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能用来作羹汤?有没有弄伤?若是弄伤了,我可心疼死了。” 若雪挑着眉,用力瞪了他一眼,想她前世还在餐馆打过工,纵然没学会大厨的手艺,却比一般人要强多了,再加上风三娘巴不得她女子十八项手艺样样精通,虽不让她下厨,却也经常带她去厨房转转,免得真把她养成一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二世祖了。 她瞪人的时候,表情特别生动鲜活,清泉一样的眸子波光潋滟,艳色流转很销魂,凤羽一样精致立体的眼尾仿若用笔勾描出来的,摄人心魄。 卫离情不自禁地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深邃的眼眸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深几许:“你其实什么都不用做,每天高高兴兴的就好。” “吃饭吧,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若雪本来就没有生气,抽回手,扶起筷子,一一虚点着桌上的菜:“这有富贵豆腐、水煮才鱼、素炒菜苗、西湖牛肉羹,并非你平日吃的菜,你吃吃看,喜欢的话,我以后还做给你吃。” 觉得妖风越刮越猛了,有让人晕头转向之势,卫离望着她,一张俊脸上满是温柔神色,宠溺的眼神恨不得让人溺死在其中:“你偶尔能做一次给我尝尝,我就很高兴了,家里养着一堆下人,不就是为了让你和娘过得舒服一些?若事事需你动手,那养她们做什么?” 若雪垂下眼帘:“没有你,我不过就是一个成天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劳累的寻常百姓,说不定会更惨,哪里会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可是你有我,所以那些假设都不成立。”卫离只喜欢她笑,不喜欢有半点烦忧,伸手就抱过她,让她坐在腿上:“难得你下厨,我怎么也要将这些菜吃光。” 若雪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真吃得光?” “嗯?”卫离挑眉看她:“敢质疑我?” 若雪伸手将桌上的一盘菜端过来,放在他鼻端,淡淡地问:“闻着胃里不难受?假设真吃光了,你保证你不会吐的翻江倒海吗?” 卫离默默无语地望着她。 若雪与他对视,严肃地道:“还不想对我说实话吗?”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嫌弃地道:“都瘦的没有二两肉了,抱我都嫌硌得慌,是打算还继续瘦下去?” 发现他有些异样的时候,还以为他会主动告诉自己,谁知他只是一昧的粉饰太平,将她和风三娘瞒得死死的,真当她一点都不关心他啊? 卫离一手搂紧她,一手抚额,无可奈何地反问:“谁向你告的密?卫云吗?” “卫云哪敢啊。”若雪扬了扬唇,要笑不笑:“你不是威胁他,胆敢让我知道实情,你就让他和牛妞成亲吗?” 且不说牛妞是什么样的大神,只说卫云无论在干什么,只要听到牛妞的声音,他都会胆战心惊,简直是闻牛妞丧胆。若是让他娶牛妞,估摸还没娶呢,他就会自个把自个吓死了。 知道瞒不住了,卫离也不在负隅顽抗,前事告诉他,那样只会更惨。 他一只修长的手指滑过若雪微扬的唇,略带暧昧来回轻抚,声音却正经八儿的,透着一丝冷凝与寒意:“你遇到周羿的那一天,我去清隐寺归来的途中,遭到了几个刺客的伏击,打斗中,不小心中了毒。” 他廖廖几句,说的轻描淡写,若雪却能想像当时的情景是如何的险像环生,战况激烈,而且根本不是几个刺客,是大批刺客事先就埋伏在树林里,最后,这批刺客除了唯一的一个逃走以外,其余的全部被杀死了。 但就是这个逃走的刺客让卫离中的毒,据卫一所说,这个人不但身手好,轻功好,还使的一手好毒,令人防不胜防。与卫离认识至今,她也只看到他被柳生伤过,知道他的身手不是一般的好,能令他中毒,想必对方也是不能令人小觑的人物。 实际上,事实的经过她早通过卫一了解的清清楚楚,不过是指望卫离能亲口对她说出罢了。 “不是说毒都解了吗?但你为何一直不能好好的吃东西?且还会感到胸腹疼痛难忍?” 这个问题才是若雪最关心的,那个逃走的刺客可以慢慢抓,但卫离中毒之后,分明很快就解了毒,还能够去镜湖接了她和曲妍儿回来,照说应该是没事了。 可事实正好相反。 从那天起,他就一直食欲不振,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吃下后,马上就会感觉胸腹十分疼痛,没过几天,他就到了闻到吃食就想吐的地步,更不用说吃下去之后的强烈反应了。 这也是他越来越瘦的原因,因为这二十多天来,他根本就无法好好吃一顿食物,只是为了不让她和风三娘担心,他尽力维持着安然无事的假像,其实每天吃完后,他都会痛上老半天。这样恶性循环,到最后,他就会吃不下任何东西,结局就是——饿死! “倘若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啊?”若雪感觉非常痛心。 正文 、 118 被逼被迫暖炕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7 本章字数:9934 “乖,别生气,我真的没有想瞒你。” 若雪的话音刚落,卫离就将她紧紧抱住:“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以为毒已经解了,后来也找不少医术高强的名医圣手瞧过,都言道暂时没什么大碍,我自己也感觉不出什么异样,所以也就没往心里去。” “那后来饭都吃不了,你还不是照旧没告诉我?是不是打算……” 是不是打算到死都不告诉我?觉得这话太晦气了,不吉利,若雪没有说完,只是摸了摸他白的过分的脸颊,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卫离捉住她素白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唇角微微扬起,被若雪关心的感觉真好,让他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身体上的痛苦折磨都仿佛不翼而飞。 他决定要感谢那批杀手,尤其感谢那个对他施毒的人,正是因为他的帮助才使他因祸得福,否则若雪岂会这么轻易原谅他装病骗她的事。 如今两人冰释前嫌,感情甚至更进了一步,那点身体上的痛楚算得了什么!想他长这么大,十四岁就撑起整个卫家庄,盼着他死的人多如牛毛,数不胜数,但到了最后,活下来的总是他! “你放心,我不会死,我还未与你白头偕老呢。” 他完全了解若雪的心里在想什么,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想打挎我,没那么容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非常淡定从容,唇边漾着浅浅的笑意,令他看起来犹如一块蕴涵着天地精华的美玉。 但他眉宇间充满着自信和睿智的光芒,那双灿若寒星的美目泛出了坚毅之色,周身更透着一股无坚不摧的信念和力量,气势直逼日月,强大的足以傲视天下,睥睨苍生。 君子如玉,光华内敛是这个男子的外表,内里坚如磐石,任凭风吹雨打,却始终屹立不倒。 若雪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光彩所吸引。 是谁说过,管你长得高还是矮,管你长得胖还是瘦,自信的男人最帅、最具魅力! 还是谁说过,一个男人可以虚怀若谷,可以低调行事,可以沉默内敛,但绝不可没有自信! 当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举手投足间从容自在,眉宇间自信闪耀,透着睿智和坚定,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那真是太能让人臣服了有木有! 正是源于这份自信,正是源于这份坚定,所以在明知吃了会非常痛苦的情况下,还让卫一三更半夜往厨房跑。 目的就是想让厨子弄点什么开胃的,最好是让他闻着不反胃的东西吃下去,至于吃下去后疼不疼,痛不痛苦,现在都不在他的考虑范畴——再疼,再痛苦,总比丢了小命好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了性命,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若雪的心里发堵,鼻子莫名的发酸,假装不经意的住他肩头靠了靠,借以掩饰泛红的双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 待情绪平定一些,才佯装怨怼地说:“因为觉得自己不会死,所以就不用告诉我了,是觉得告诉了我也没有用吗?因为我在你眼里一无是处,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的用处可大了,怎么会是米虫呢?”卫离微笑着否认,内心却后悔万分,一句无心之失,还不知道要被这家伙记多久的仇。 为了让她快速的忘了那句话,他亲了亲她脸蛋,万分诚挚地道:“我只是想,这点痛苦我自己能克服,何必让你为我担惊受怕。” 这几年他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样的困难没有遇到过,但到最后,都会被他一一化解,有几次甚至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此次中毒,虽然让他痛苦万分,但他觉得自己一样可以挺过去,且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复如初。 他觉得事情已然发生了,多一个知道也是与事无补,压根没想到告诉若雪。 的确,事已至此,若雪觉得自己就是难过的半死也不能让他少痛半分,很快也就收拾好情绪,恢复冷静。 她点着桌上的那几道菜,问卫离:“我做的这些菜,你有没有感觉喜欢和能接受的?” “我都喜欢。”卫离扶起玉箸就去挟菜:“我保证吃光。” “且慢。”若雪赶紧拦着他,一脸认真地道:“不要因为是我做的,你就强迫自己吃,倘若吃了只会增加你的痛苦,那就与我本来的意愿背道而驰了。” “不会,只要是你做的,我吃了保证不会痛。”卫离连忙表决心。 若雪摇摇头,再次向他重申自己的意思:“我想过了,你说毒已经解了,名医也没有诊出个所以然来,但你的的确确开始厌食了,且一吃就很痛苦,这只能说明两点:第一,毒还未解!第二,这毒纵是解了,可它强大的副作用还在!” 卫离微敛起好看的眉,半信半疑地道:“药有副作用我知道,但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吗?” 厌食大家都懂,一般症状就是对食物没有兴趣,吃了就想吐,然后体重越来越轻。因为患者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能量摄入不足而产生营养不良,导致机体出现各种功能障碍,其营养不良导致的躯体并发症累及到全身各个系统。 至于药的副作用,卫离多少也知道一点,只是了解不深。 因为在古代都是中草药熬制的药,没有西药,中药采用于自然界的物种,毒副作用相对来说低一点,大多可以忽略不计,病人只要遵医嘱就行了。 其实,不论是中成药还是西药,在治疗的同时都有其副作用,所有药物均可产生毒副作用,轻者仅有人体不适感,重者可危及生命。 若雪解释:“每种药物常有多种作用,在正常剂量情况下,出现与用药目的无关的反应称为副作用。一般副作用比较轻微的,那些反应在停药后通常很快消退。” 卫离是个聪明的娃,一点就通:“那我中的这种,就是副作用比较重度的。” “也是也不是。”若雪斟酌着言词:“我想了想,这毒药的副作用只怕比毒药本身更厉害,恐怕是当初研制这毒药的人都没有想到的吧。” 卫离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纵使他天资聪明,但对医术却是门外汉,况且他喜欢看着这样的若雪,自信、冷静、美丽且自若,分析事情头头是道,条理分明。那模样就像一位知识渊博,才华出众的儒雅学者,站在众人仰望的高处,一派从容地据经引典,旁征博引,为世人解惑。 他的目光简直不能从她身上稍离,心脏处又传来阵阵熟悉的悸动。 “简单的说,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刻意忽略掉卫离炙热如火的视线,若雪言简意阂地阐述:“一个物事,歪打误撞被发现了新的功用,并且这个功用比原来的用途更广泛,作用大。” 无心插柳的事件在医药界时有发生,比如伟家那个大哥,这个蓝颜色的小药丸原本是用来治疗冠心病的,可后来发现对冠心病用处不大,但对男士的ED却有效,于是就成了众多男士的福音。 又比如拉提斯,本来是作为青光眼药物研制的,但却发现对睫毛增长大有效果,于是成了如今少数的睫毛增长药物,为众家美女所喜。 “那就是说我还中着毒?” 卫离领悟力过人,马上弄懂了其中的关键:“换言之,就是我中的这种毒药有两种毒性,而我吃的解药,只解了其中一种毒性。” “也可以这么说。” 若雪点点头,又凝眉沉吟道:“这种毒药肯定不常用,因此中毒的人少,不然没道理它另外的一种毒性不为人知。”这种毒性弄的人这么痛苦,简直是让人受尽折磨而死,若中的人多了的话,十有八九早就被人发现了。 值的庆幸的是它是一种慢性毒,如果是见血封喉一类的急性毒药,那卫离肯定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看来我真是捡到宝了!” 卫离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美目中满是骄傲与惊喜,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好运:“你比那些医仙和解毒圣手强多了!他们都说毒解了,往后再好生调养即可,却没一个像你分析的这么透彻,更没有人发现我还中着毒。” “我哪里比人家强,你太夸张了!”若雪被他夸的一脸汗,至于卫离说的问题,她也琢磨过,并且是脑中灵光一现,陡然想明白的。 “那些医仙之所以未发现,多半是因为中这种毒药的人廖廖无几,你是他们首次碰到的病例,因此他们暂时也不好妄下论断,说话就有所保留;其二,这毒药分一快一慢两种毒性,快的那种毒性比较霸道,一旦发作起来,若不立刻解毒,可能很快就会死亡。” “正是。”卫离微微颌首:“为防不测,我身上一般都带着药物,中毒后,我吃的是非常难得,价值万金的解毒丹。” 他身上的解毒丹若雪是知道的,正是医仙谷出品,号称可以解百毒的万能解毒丹,作用甚是强大——寻常一点的毒皆可以解,便是不能,也可以压制一会半刻,方便你再去找高人解毒。 挺物有所值的一款东西。 “那就难怪了,解毒丹解了发作的急的那种毒,而慢性毒可能比较特殊,解毒丹也解不了,况且这慢性毒是在日后的生活中慢慢体现出危害来,让人几乎忽略了它的存在。” 听若雪这么一说,卫离顿时浑身轻松,先前只知道身体有了毛病,却始终不得要领,这会儿虽说还没解毒,但已搞清了原因,至于能不能解毒,他反而不那么着急了。 “反正我觉得你比谁都强。”他拥紧若雪,半眯的眼眸亮晶晶,爱若至宝的轻轻摇晃着她,像摇晃着小婴儿,性感的声音柔柔的:“在我心目中,你就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比不上你。” 他今晚的情话特别多,若雪只觉得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嘀咕:“你太肉麻了,如今毒也未解,性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你还有心思说这些有的没的。” “又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卫离贴近她的双唇,薄唇开开合合,每动一下都可以碰触到她鲜花一样的唇瓣:“我尚未娶你,怎么可能死?!我要与你白头偕老,做一对羡煞他人的快活鸳鸯,在这之前,天王老子要取我的命也是不成的!” 说完,覆上来想索吻。 越说还越起劲了,也不看是什么时候,居然开始谈情说爱了? 若雪赶紧推开他,趁机转移他的注意力,用下巴点着桌上的菜:“再废话下去,这些菜都凉了,你也甭吃了。” 她赞同卫离的法子,不论身体怎么痛苦,怎么厌恶食物,多少都要吃一点,不然人很快就会垮掉。至于毒,只有命还在,总会找到解毒方法的。 “陪我吃,你一口我一口。”卫离索吻不成,开始美好的想像:“或者喂我,那我一定可以胃口大开,更不会有痛苦。” 他垂眸望着若雪,嘴边勾着一抹坏笑,桃花眼也含笑,虽然是一脸期待的表情,但其实只是逗弄若雪的成份居多。 没料到若雪却立刻端起碗,像模像样的挟着菜送到他的唇边:“这可是你说的。” 见卫离怔怔的望着她,她促狭地一笑,像安慰个孩子一样的安慰他:“吃吧,卫离小盆友,无论你吃下去多么痛苦,姐都会舍命陪君子。” 卫离微一挑眉,浅眯黑眸,在被喂投之前忽然对她展颜一笑,绝美的容色逼的人直欲窒息,磁性的声音更是带着无穷无尽的盅惑:“这可是你说的,记得兑现,倘若食言,你就会肥的像牛妞。” 牛妞? 若雪的手一抖,差点挟不住菜,充满怨念地瞪了笑吟吟的卫离一眼:“至于么,恩将仇报的家伙。” “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卫离笑得一脸坦荡:“不来点厉害的,你到时反悔,我找谁喊冤去?” “……”若雪火速连饭带菜一起塞进他嘴里。 ※※※※※※ 与此同时,翊玉宫里灯火通明,本刻早早歇下的卫贵妃,正斜躺在贵妃椅上凝眉思索。 “贵妃娘娘,皇上的龙驾马上就要到了,夜已深了,您还是快快准备接驾吧。”敬事房的太监总管程公公在殿外催促一声。 皇帝与后、妃的房事都归敬事房太监管理、记录。帝、后每行房一次,敬事房总管太监都得记下年月日时,以备日后怀孕时核对验证。 永兴帝今晚要临幸卫贵妃,程公公带着小太监们,夜刚擦黑就来做准备了,可惜卫贵妃只说身子不舒服,一推再推,竟是个不愿侍寝的意思。 这种情况在后宫中可是绝无仅有的!程公公只觉匪夷所思,想这后宫里的女人,包括母仪天下的皇后,哪个不是盼皇上的宠幸盼的望穿秋水,望眼欲穿,只巴不得夜夜得承帝王雨露恩。 奈何这卫贵妃却是个异数,进宫快十年了,一直得圣宠,雨露不断,以前就不说了,固然每次被皇上临幸都没有什么喜色,但好歹会顺从皇上,只偶尔以身子不适推辞掉。 但从不像这两个月,次次都以身子不适做借口婉拒皇上。 一次两次,皇上还信以为真,急急忙忙招了太医来诊治,却只是些春困春思、胃口不好的小毛病,实在当不了不能侍寝的理由。且次数一多,不仅皇上察觉到异样,便是连众嫔妃都感觉到不妥之处了。 只是卫贵妃的精神一直倦怠,也少与他人走动,总说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不能承圣恩,免得扫了皇上的兴,主动让皇上去宠幸皇后和别的妃子。 对于卫贵妃的主动让贤,宫里的女子大喜过望,恨不得卫贵妃永远就这么不舒服下去,最好一病不起——有卫贵妃在,她们对于皇上形同虚设,少一个最强势的劲敌,她们便多了无数个与皇上亲近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所以卫贵妃此举倒为她在宫中博了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就连皇后都不住的夸卫贵妃仁让——因为卫贵妃总是向皇上推荐皇后侍寝,且把皇后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只差说皇后是七仙女转世了。 再说了,除了不能侍寝,卫贵妃在其它方面皆表现的完美无缺,让人找不到半分错处,所以皇上即便想怪罪也找不到理由,何况皇上本身就极喜欢卫贵妃,哪里舍得责备于她。 可是,皇上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他是九王之尊,真龙天子,想宠幸自己的女人还得一等再等,等上两个多月,他觉得足够了。 皇上也非傻子,起先一半以为卫贵妃身子不适,一半以为她与自己闹别扭,搞冷战,所以不愿理他。 但过去两月之久了,再厉害的病,只要不是绝症,有宫里众多太医侍候着,仙丹妙药和补品不断,那什么病也该痊愈了。 那只有一条——她与他闹别扭。 皇上难能可贵的躬身自省一番,细细思量之下,觉得最近他没有做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应当不可能是这方面的原因。而且,以前卫贵妃也与他生过嫌隙,曾冷冷淡淡对待过他,但从不像这回,两个月过去了都还是这种状况。 皇上敏锐地觉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却说卫弄玉听到程公公的催促,便拿开覆在额头的纤纤玉手,用无力却又不耐烦的口吻道:“程公公,本贵妃浑身都不对劲,这要怎么侍候皇上?倘若惹皇上龙颜大怒,谁又担待得起?公公你还是劝皇上去别宫吧。” 程公公也叫苦不迭,别的宫妃抢都抢不到的机会,这位祖宗却一直将皇上往外推,问题是皇上也是位贱骨头,多少美若天仙的美人儿等着他去宠幸,他皆置之不理,专要捡这块不理他的硬骨头啃。 “贵妃娘娘,您就别为难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了,皇上的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岂是我等做奴才的可以随意左右的。” 程公公尖细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坚决,间接代表着皇上的旨意。卫弄玉暗忖:看来这次似推脱不掉了,等下皇上真来了要怎么应付? 左侧边垂挂下来的轻纱帘幔随风轻荡,一条人影出现在卫弄玉的身旁,却是翊玉宫的大太监德旺,也是柳生。 手一挥,殿内垂手侍立的宫女和太监,俱都乖顺的躬身退到一旁的偏殿去了。 殿内没有了外人,柳生俯身亲了亲卫弄玉娇艳欲滴的红唇,慢慢滑到她耳边低声道:“答应他,明知推不脱,何必如此执拗?” “不要。” 卫弄玉伸手环住他的颈子,上半身微抬,桃花眼盯着柳生,眸中春水层层荡漾,迷人欲醉,极好听的声音却透着不愿:“我自认不是什么好女人,可我既然和你有了夫妻之实,那我以后就不能对不起你,我的身子只能是你的。” “我不会让你对不起我。”柳生被她无边的美色所惑,伸臂搂住她,伸出舌头与她色色地湿吻。 一番热情的唇舌交流之后,他才低喘道:“就算要你侍寝,他也是动不了你半根寒毛的,你现在是我的,我岂会允许他再碰你?” 卫弄玉坚决地摇了摇头,舔了舔他的舌尖,红唇水光潋滟,气息倾吐如兰,眼角斜挑,艳色刻骨:“他若是来了,饶是我没有真的侍寝,可敬事房和其他人却会以为我侍了寝,我既是你的人,当然要为你考虑,我不想让你受到这样的委屈。” 卫弄玉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限,从那天在浴室和柳生有了肌肤之亲后,她完完全全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明面上还是贵妃,在心里却实打实当起柳生的妻子来。 其实不用真的侍寝,只需对皇上阳奉阴违,虚与委蛇一番,柳生自能将皇上弄得昏睡过去,且不会让皇上知晓真相。 但,卫弄玉依然不愿,即便是假的,她也不想让这种屈辱的事落到柳生头上。 柳生吃了无数的苦,排除千难万险来宫中找她,原意是要杀了皇上,然后带她远走高飞。 能与心上人双宿双栖,并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卫弄玉巴之不得,然而,她却没有答应柳生,并且不允许他去杀皇上。 她也有她的理由和难处。 她不是一个人,她有卫家,有血浓于水的亲人。卫焰如今正在边关御敌,在这个紧要关头,一旦正值盛年的皇上突然驾崩或被刺死,却又没有留下遗诏,那祈国必定会处于太子和诸皇子夺位的动荡之中,国家会大乱。 而国家大乱,先不说对无辜的百姓有什么影响,但势必会影响到边关,影响到卫焰。 再说经过一番血腥夺位,胜出的那位也不知是太子,还是哪位皇子,可依卫弄玉来看,只怕那些人都比不上永兴帝适合做皇上。 抛开永兴帝其它方面不谈,做为皇帝,他尚算是一位明君,对百姓虽不说做到爱民如子,却也推行仁爱政策,祈国的赋税徭役是几个国家之间最轻的;对文武百官虽做不到用人不疑,但也没有滥杀不合自己心意,和与他唱反调的大臣。 出于多方面考虑,卫弄玉是不赞成柳生杀皇上的,何况皇上身边高手如云,侍卫临立,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万一刺杀失败了,不光她和柳生难逃一死,还会连累整个卫家做陪葬。 退一万步讲,就算柳生不杀皇上,只带她出宫,卫弄玉也是顾虑重重——宫里莫名其妙少了一位最受宠爱的贵妃,皇上龙颜大怒之下,定会实行雷霆万钧的手段,一番顺藤摸瓜追查下来,她和柳生纵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得安宁。 有时候,即使两个人有真受,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如愿以偿的。 卫弄玉不跟柳生走,柳生爱惨了她,又好不容易得到她,当然不想丢她一个人在宫中苦渡光阴,于是自愿留下来陪着她。 相爱的人在一起,就算吃苦也是甜,虽说以太监的身份留在宫中,柳生却留的心甘情愿,甚至心满意足——无论无何,他们总算是在一起了,就算是偷偷摸摸,可好歹比原来强! 柳生能为卫弄玉做出退让和牺牲,卫弄玉就更不想辜负他了,虽然不能公开做他的妻子,但她仍想用妻子的身份维护柳生男子汉的体面和尊严。 所以,假侍寝也不行! 柳生如何不能体会卫弄玉的心意,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心里当然在乎这种事,如果可以,他只想对世人大声宣布,卫弄玉是他柳君鸿的妻子! 但他爱卫弄玉,不愿见她为难,反正只要卫弄玉心里有他,一心一意的对他,他既然都能为她扮太监,其它一些面子上的事,那就更不值一提了——以前吃的亏,还不够吗? “弄玉,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不觉得委屈,也不会将这当一回事。” 卫弄玉闻言,顿时红了眼圈,柳生以前是何等骄傲的人!他也有骄傲的资本,不足弱冠便能夺文武状元的人,在哪里不能有番惊世的作为? 可是为了她,他这一生都荒废了,正要启唇,殿外却传来太监尖锐绵长的嗓音:“皇上驾到,贵妃娘娘请接驾——” 英俊成熟的永兴帝龙行虎步进殿的时候,见卫弄玉带着宫人在门口接驾,明亮的眼里闪过喜色,忙伸手去扶:“爱妃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卫弄玉往后侧身,巧妙的避开皇上的大手,也不起身,温和地道:“皇上,臣妾有事相求。”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何况卫弄玉这种绝世大美人。 即使她不施脂粉,仍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唇红妖治,齿白如贝,尤其是双迷人的桃花眼,不知勾走多少人的魂魄,时而凌厉摄人,时而如水般柔弱,顾盼之间眼波流转,明眸善睐,璀璨如星。 永兴帝多日未与她亲近,早想搂她入怀一亲芳泽,忙再次去拉她:“爱妃,与朕坐下说话。” 卫弄玉轻轻的,不着痕迹的挥了挥宽大的衣袖,永兴帝的手不知怎么的,就往旁边一滑…… “爱妃……” “皇上,请听臣妾把话说完。”不待永兴帝出声,卫弄玉再次轻启朱唇,声音却带着清清冷冷的质感:“臣妾所求也不为别的,只求皇上将臣妾打入冷宫。” 冷宫? 卫贵妃疯了么? 殿内殿外此起彼落的吸气声不断,倒是没有人敢发出惊呼声。 稍后,四周便是死一般的沉静,针落可闻。 永兴帝负手在后,居高临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卫弄玉,鹰眸中精光微闪,眉宇间飞快地隐过一抹愠色。 卫弄玉微垂着头,淡淡垂眸,模样甚是温婉乖顺。 永兴帝收回眼神,鹰眸半眯,讳莫如深,淡淡地道:“爱妃抬起头来,刚才的话朕并未听清,爱妃可否重复一遍。” 这就是要给卫弄玉一个机会的意思,翊玉宫的宫人不约而同的皆悄悄望向卫弄玉,想祈求她收回刚才的话。 但卫弄玉抬起头后,又将自求去冷宫的话重复了一遍。 永兴帝的鹰眸扫过眼前的殿宇,目光又回到卫弄玉的脸上,牢牢锁着她,黑中带褐色的瞳仁中闪着几许高深莫测,声音平静地问:“爱妃突出此言,是这翊玉宫住的不合意了么?” 卫弄玉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上闪给一抹黯然,直视着永兴帝,缓缓地道:“一个注定不能为皇上诞下皇嗣的妃子,在翊玉宫孤独终老,或在冷宫渡此残生,有何区别么?” 她的话音未落,永兴帝的面容上出现龟裂的表情,神色遽变。 ※※※※※※ 皇宫中的事,若雪和卫离并不了解,此刻卫离正躺在床榻上低低闷哼,额头渗着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 若雪拿着帕子,坐在床沿俯身观察他的情况,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隐现焦虑:“怎么样,很难受很疼吗?早知道让你这么痛苦,还不如不吃。” 卫离蹙着眉闷哼一声,伸手拉住她的手,低声央求:“上来陪我,让我抱着。” 若雪有丝迟疑,这样能减轻他的痛苦吗? ------题外话------ 咳咳,有人想卖轩娘,所以轩娘决定,先把咱离少的第一次卖罗,有意的亲竟价啊,一毛钱起价,咱离少能打能跑、能卖萌、能吃醋,还超能暖床,亲买回去不亏……当然,也少不了面瘫世子,慢慢卖,明天让世子出来“苕”。答谢榜: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送了1颗钻石+送了26朵鲜花 ,wina 投了1票(5热度),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送了5朵鲜花 syl521 投了1票,ccchung8 投了1票,xiangl980129 投了1票,紫罗衫 送了3朵鲜花 正文 、 119 世子有何贵干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7 本章字数:7314 若雪在想,好吧,反正就当自己是医院的护士。 白衣天使么,要把病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痛苦,全心全意,懂得奉献,用点点滴滴的温暖驱散病人心中的阴霾,像和煦的春风抚慰患者伤痛的心灵。 瞧着她一脸犹豫不决,好似不愿上榻的样子,卫离又低哼一声,用另一只手抚着额角,半阖着眼眸,有气无力地嘀咕:“先前抱着你的时候,并没有疼的这么厉害。” 若雪仔细端详他的脸色,见光洁如玉的额头渗着星星点点的汗水,抚着额角的样子仿佛头疼欲裂,一边后悔不该喂他吃那么多饭菜,一边脱了绣鞋上榻。 假如让他抱能减轻他的痛苦,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虽然她也不相信这样做真的管用,但有时候心理暗示对人的作用是很大的,保不齐卫离正是这种。 卫离见她上来了,立刻掀开薄薄的锦被:“来。” 若雪侧卧在他身边,伸臂环住他:“也不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姑且试试。” “当然是真的。”卫离紧紧箍住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漂亮的唇角悄然翘起,突然腾出一只手,犹如分花拂柳般的朝高挂的床帐微微一拂,姿势美妙无比,真若佛祖拈花一般。 绣功精致的薄帐幔落下来的瞬间,烛台上的烛火微微摇曳,床榻这个方寸之地,顿时有了一股朦朦胧胧的美感。 “干嘛合上帐子?”若雪用帕子替他拭着额头,动作很轻柔,好似他是一件珍贵的瓷器,既怕碰疼他,也怕碰碎了他。 卫离收紧了手臂,头往她颈窝边凑了凑,薄唇贴着她的雪白修长的脖子似有似无的动了动,答非所问:“若雪,你好香。”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若雪的脖子上,惹得她一阵抗议:“好痒。” 还没抗议完又换成:“别咬我脖子,你好烦,别咬。” 卫离对她的抗议恍若未闻,我行我素,继续啃着她凝脂般的肌肤。 起初若雪尚能顾及到颈子,但一会儿就只能去推他的大手了,因为卫离的手正隔着衣服在细细丈量她的身体。 “安份点,不是说疼的厉害吗?”若雪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四处作恶使坏。 三月的天气,她的手尚且是温热的,他的手心却凉透了。 卫离的气息有点急促,不知是因为身体的痛楚还是别的原因,就连动人的声音都带着微喘:“是很疼,你帮我揉揉。” 若雪隔着衣服,用手按在他的胃部:“是这里疼吗?” “都疼。”卫离的嗓音带着暗哑,低声向她撒娇,头在她肩窝左蹭右蹭:“雪,都帮我揉揉,你一揉好像就不怎么疼了。” 说着便扯开袍带,将她的手攫进松散的衣襟内。 妈的,今日这护士看来是当定了!触到他光滑韧实、紧绷有弹性的腹肌时,若雪的手一抖,接着一阵无语。 却也不容她退缩,卫离捉着她的手在胃部周围轻轻摩挲,低声哼哼:“就是这里,你一揉我就好多了。” 他虽然瘦了许多,但长期练武的身材依然肌理结实,呈完美的流线型的,触感绝佳,性感致极,再加上他谪仙一般的容貌,当真是令人心荡神摇,垂诞三尺。 不过若雪心思纯洁,又因为他还痛着,所以并没有什么旖旎想法,更不用说什么心猿意马了。她只是在想:这毒药真是厉害,慢慢渗透到人的五脏六腑,竟然连万能解毒丹都对它束手无策。 “真的好多了吗?”见他不再闷痛的哼出声,若雪也不反抗的安抚着他,兴许这样真能帮他缓解疼痛。 卫离悄悄挪开手,头贴着她无声的点了点。 只是一会儿后,若雪却发现她的衣带不翼而飞,身前乍然一凉。 垂眸一看,有颗漆黑的头颅映入眼帘。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惊多于喜,羞什么的都顾不上了,她手脚并用的去推。 手还好,腿却不知碰到什么了。 只听卫离闷哼一声,整个身子就僵住了,头顺势埋了下来,如瀑的黑发覆了若雪半身,那紧绷的躯干俨若一张弓。 哦卖糕的,若雪不禁闭眼抚额,卫离常常对她做些亲密的行为,她当然知道自己无意中碰到了什么。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那时卫离身康体健,反应敏捷,身手矫健,她就算故意要给他教训,他也能成功的躲避开去,并再次狠狠的惩罚她。当然,他嘴里说要将她就地正法,却也不能真的将她怎么样,每次都只是弄得他自己不好过而已。 可这次不同,她感觉自己是真的撞到了,且还用了力。 据说那里轻轻一碰都会很疼,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如果受到重创,搞不好以后都不能人道了,尤其是像卫离这种还未真正开过荤的,会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可怕的后遗症啊神马的? 他会不会就此成了太监啊? 早知道,刚才就轻点…… 短短一瞬,若雪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本来是卫离的错,谁叫他生病都还不安份,且越来越过份,居然想和她裸裎相对不说,还手口并用。未料弄到最后,反倒是她心生内疚。 “你要不要紧?那个,那个,伤的很严重吗?”若雪轻轻推了推他,期期艾艾,几乎语无伦次:“是你做的太过份的,我也,我也不是有意的。” 卫离头也不抬头,就不停的抽气吸气,半晌才不满地哼哼唧唧:“最毒妇人心,坏了影响的可是你后半辈子的幸福。” 那倒底是坏还是没坏啊?你倒是给句实话啊?若雪也是一脸纠结,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稍后问道:“应当不碍事吧?” 卫离的头左右动了动,说的煞有介事:“不是吓你,也绝不是危言耸听,极碍事,痛的要命,寻摸着我这后半辈子算完了,以后娘也甭想抱孙子了。” 若雪很想说,娘又不止你一个儿子,你若真有什么事,不是还有卫焰可以继承卫家香火吗。但在这种情况下,虽说是卫离咎由自取,她也不能往人伤口上撒盐是不是?听说男人都挺看重那个,是面子大问题啊。 “那要不要找郎中瞧瞧?”若雪提出中肯的建议:“若伤的严重,郎中兴许有办法。” “那还不给人笑话死。”卫离猝然抬头瞪她,桃花眼水波潋滟,眼圈四周都是晕红,眸底艳色流转,风情万种,本来苍白如玉的俊脸此时布满可疑的红霞,就连耳朵都被渲染成漂亮的绯色。 “我和你还未成亲呢,就发生这种事,那郎中还不知在心底怎么想我们呢!”他果断干脆地拒绝:“我不要,疼死也不去,太丢人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男人难道都这样么? 若雪皱着眉,都快纠结成苦瓜脸了:“那怎么办?”她前世加上今生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倘若卫离以后真的雄风不振,就算有卫焰可以指望,那风三娘恐怕也会急的抹脖子跳河了。 卫离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轻声说:“我倒是有个法子,说不定有用。” “有用没用,总要试试吧,不试也不知道呀。”若雪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卫离的脸色黯淡下来,就连眸色都黯然无光了,唯有脸上胭脂般的浅红犹在:“这法子不用也罢。” 若雪倒是搞不懂他的意思了:“为什么啊,你又说疼的要命,只怕是不中用了,可你又不愿去看郎中;有法子也不愿试,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卫离一脸苦闷,黑眸氤氲出一层薄薄的雾气,痛苦的吸了一口气,喘着道:“并非我不愿意,因为这法子需要你配合,我想你肯定不会答应,我不想逼你。” 他顿了顿,蹙着眉头委委屈屈地控诉:“可能不用我逼,你就会把我阄了,到时也不用想法子了……左右我还中着毒,说不定毒一发,你也不用动手了……” 若雪默了默,瞪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始终不言不语,他不会是想对她这样那样吧?居然不要脸的连中毒都能拿出来说事,先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死么? 卫离见她不出声反抗,就当她默认了,凑上来亲她,眸光清亮得骇人:“不用这样看着我啊,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们还未成亲呢,我决不会越雷池一步的,你最美好的,我要留到成亲洞房的时候,因为那时你完完全全是属于我的了。” 他所说的雷池,也不知是哪个雷池,总归不是自己以为的标准。若雪咬了咬牙,不敢直视他变得越来越艳丽的绝色容颜,更不敢与他炙热到要将人融化的目光相碰撞,干脆闭上眼,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她不停的说服自己,我之所以变的这么没原则,一半是可怜他因为中了毒受了不小的罪,二是怕自己真把他弄个好歹出来,那就罪过了。 因为眼睛闭着,感官就更敏锐了,若雪脸越来越热,被触的地方似浇了油,燃成了一团大火,要将人焚烧怠烬。 三月的天气,两人都感觉到了六月酷暑。 在若雪感觉被蹭的地方都快破皮,忍无可忍时,终于解放了。 若雪窘的不行,鼻间闻到一股异味,顿时有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感觉,不过这时也知道自己并没有把卫离撞坏,正要裹衣逃跑,不想转头一瞧,却见卫离趴在榻上,脸撇向一边,拿后脑勺对着她。 难不成因为太激动,毒发身亡了? 若雪脑中浮现了这个非常惊悚的想法,马上欠身去看他。 却见他紧紧闭着眼睛,如玉的俊脸红的不像话,额上晶莹的汗珠闪烁不停,彤红的薄唇轻咬,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停的轻轻动弹着……那模样,俨然是个羞的无法见人的可爱少年! 我勒个去!他倒是水仙不开花——尽会装蒜!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可谓尽兴的很,最后还可耻的撒娇卖萌,也不知道给谁看? 若雪气的牙痒痒,羞怯神马的情绪即刻不翼而飞,抽过枕头就狠狠拍了他几下,算是为自己报仇:“叫你装X,当心被雷劈!” 他那模样居然比她还害羞,好像他才是被占尽便宜的那一个,要不要这么欺负人啊?! ※※※※※※ 混乱的一晚上总算过去了,尽管当时若雪表现的十分彪悍,胖揍了卫离一顿,可毕竟是姑娘家,过后再面对卫离,总有一种没穿衣裳的感觉,太不安全了! 所以她从一大早就避着卫离,找尽借口不见他。 事情都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好在卫离能遵守诺言,极力把持着自己,虽然如洪泄闸,却保留着她的童真,没有真正坏她的身子。 再来,她也没空长吁短叹,卫离身上还中着毒呢,找解毒圣手解毒是肯定的,但在这之前,她也不能不努力——总要想尽办法试试,看能不能帮他减轻痛苦。囧里个囧!当然不是像昨晚上给他当充气娃娃那样帮他。 在屋子里关了一天,研究了一天,第三日,若雪去济安堂买药材。 济安堂不仅是京城最大的药材铺子,里面还有几位能妙手回春的名大夫坐镇,对于卫离身上所中的毒药,若雪有几个问题琢磨不透——说到底她只是懂点药理,配几手毒药而已,若论到医术上的事,她纯粹是个半吊子,还是请教专业的大夫为好。顺便给自己添点药材。 她带着紫露刚进济安堂的时候,有两个人正从里面出来,由于这时候药堂还没有什么人,双方就打了个照面。 不算陌生人,是俊美不凡,一身锦衣华服的周羿和八哥。 “凌若雪?” 不待若雪和紫露出声,周羿已经开口了,他长身玉立驻足在济安堂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若雪,一双黑眸沉若浓浓的墨云,淡淡地抛出一系列问题:“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来瞧病的吗?什么病?很严重吗?怎么就病了?” 他身后的八哥嘴角直抽抽,第一次发觉他家主子长了一张乌鸦嘴,你说你就不能说点喜庆话和吉祥话吗? 什么倒霉你说什么! 什么不吉利你问什么! 这就难怪人家要和你结仇了。 未免若雪又发飚,八哥赶紧接过话茬解围:“主子,卫家小姐的气色这么好,怎么看都不像身体有恙啦。” 真是的,凌若雪就算真病了,她用得着来这里么?听说卫离极宠她,未必不会给她请大夫?见面就问人家这么晦气的问题,能不被人家打的满头包那是运气好? 八哥真心一点都不同情自个的主子。 听到八哥这样说,周羿并未觉得自己问的有何不妥,但却不动声色的打量起若雪来。 她的气色果然不错,穿着一袭微微飘动的绫纱湘裙,轻盈翩然的少女身姿愈发曲线玲珑,一张晶莹剔透的脸蛋白里透红,嫩得仿佛掐得出水来,五官精致得就跟陶瓷娃娃似的。 眉若远山不描而翠,唇若涂砂不点而红,长长的睫毛黑黑密密,丰盈的犹如一把毛茸茸的立体小扇子,眼眸澄澈纯净若一泓清泉,眼尾若凤,好似勾勒的眼线一般,微微上挑出夺魂摄魄的冷艳和妩媚。 一头像是上等黑缎子般美丽的长发,梳着未出阁女儿家的发髻,斜插着翠绿色的玉簪,清雅出尘,耳坠明月珠铛,耳际后的青丝披散一肩,直直垂泄而下,衬得她纤细窈窕的身形越发明媚动人,飘渺如仙。 就连看惯端王府百花齐放,千姿百态众美人的周羿,也不得不承认,青涩凶恶的小姑娘已是昨日黄花了,如今蜕变的越来越千娇百媚,逼人的美丽令人不敢直视……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纵使她变的美若天仙,妖如花中精魅,依然不改其凶悍的本性,对他也向来没有好脸色,因为—— 佳人微蹙秀眉,眉梢含着一丝煞气,墨眸宛若秋水泛着粼粼冷波,正一脸不善的冷睇着他:“世子,照你这论调,凡是进药堂的人都有病吗?那世子你也是来瞧病的么?” 周羿默了默,心说,我可不是有病么?没事那么关心你做甚?你有恙无恙未必与我有什么相干? 但他这人可能不擅言辞,也可能是理屈词穷,无法自圆其说自己为何那么问,还一问就问那么多,于是就木着一张美得人神共愤的祸水脸,抿了抿妖冶瑰丽的丹唇,一声不吭地伫立在原地。 这种时候,就凸现出十项全能侍卫的好处了,八哥立刻为主子帮腔:“卫家小姐,主子他自小心地善良,十分关心友人,见谁进药堂都会这么问,其实主子是基于一片好心,卫家小姐千万莫误会了。” 周羿会心地善良? 那还不如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若雪觉得八哥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越发高杆了,不过她一向觉得,周羿没八哥,只怕寸步难行,甚至猜想周羿大婚进洞房的时候,搞不好都需要八哥助一臂之力…… 额!她太邪恶鸟,真是惊悚,赶紧打住游离的思绪,对着八哥点一点头,然后就带着紫露进济安堂。 周羿不走了,转过身,带着八哥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凌若雪,你不会真的病了吧?” “……”八哥瞬间泪奔,觉得整只鸟都要不好了,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主子非要一条道跑到黑,不但拉低了他身为天才的智商,连带着他都不被人待见。 若雪对周羿的问话听而不闻,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周羿见她不理自己,以为她没有听见,正打算再问,八哥毕恭毕敬地地递过来一顶金灿灿的赤金面具:“主子,戴上。”我这是为了你好,求求你戴上面具吧,顺便把脑子也装上。 周羿丝毫不能理解八哥的一片良苦用心,侧着头,酷酷地斜了他一眼,语气平平地说:“都说了以后不带面具了,你这人恁是啰唆。” “……”才四个字而已,老子哪里啰唆了?!明明是你自己没救了!好心遭雷亲,被嫌弃的八哥哭丧着脸,沮丧地将面具收了回去。 若雪起初觉得运气不错,因为济安堂一个客人也无,她不用排队,也不用预约就可以直接见到几位名医,但转念一想,只怕是托了周羿那厮的福——想来济安堂见世子来了,怕闲杂人等冲撞了他,便没有接待寻常百姓。 济安堂的谢郎中擅长外伤一类,秋郎中擅长内科,这是若雪事先打听好的,她找的是秋郎中。 秋郎中五十多岁的年纪,下颌有几缕青段,温文儒雅,见若雪一副富家小姐的派头,心里虽诧异她来看诊,但脸上一点都不显,正想对她进行基本的望、闻、切、问,不料转眼见药僮将风度翩翩的周羿领进来了。 “世子,您这是?”秋郎中很不解,若雪是女客,又是千金小姐,他早吩咐药僮不要随意放人进来,再说周羿不是刚走了吗,怎么又折返了? 若雪也冷眼瞧着周羿,脸色很平静,轻描淡写地问:“世子,到底有何贵干?如若你是找秋郎中有事,那你先来吧,我出去等一等。” 周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秋郎中道:“你就当本世子不存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抬起下巴虚点若雪:“我想知道她究竟染了什么病症。” 紫露嘟嘴,不高兴地道:“世子,我们小姐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身体好着呢,你别没事就张口闭口就咒我们小姐啊。”她和曲妍儿一样,早瞧出这世子就是只纸老虎,一脸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表情,实则有点二百五。 周羿闻言,只瞥了紫露一眼,倒真没有怪罪她,转而对若雪道:“你没病干嘛要来找秋郎中?” 若雪已经被他气的没脾气了,直言不讳地道:“我需要配几味厉害点的毒药,想找秋郎中请教一番,这也不行吗?” 周羿还没开口,秋郎中却急忙摆手:“这位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周羿挥手打断秋郎中的话,用手托着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下腭,一双波澜不惊的漂亮眼睛上上下下将若雪睃巡一番,然后突然道:“你若是真要配毒药,与其问秋郎中,不如来问我。” 若雪淡淡地觑着他,默默无语,心里却在评估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正文 、 120 再一次的碰面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7 本章字数:9706 周羿唯恐若雪不信,便束手在后,云淡风轻地抛出一个更大的诱饵:“我自小被人下毒,到如今,但凡有点名堂的毒基本都中过,吃过的解毒丸也不胜枚举,对毒药可谓知之甚详,你若想配毒药,我肯定比秋郎中更有发言权。” 饶是若雪面不改色,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但微微上扬的眉梢仍显示出她有几分诧异,说是震惊也不为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周羿一个堂堂王府世子,居然被人下毒至今! 也许是周羿没有表情的脸,让她看不出说谎的痕迹,她压根没有甄别周羿话中的真伪,直觉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先看了看秋郎中,她发现对方一脸平静,半点吃惊的模样也没有,显然是早就知道周羿的情况。 秋郎中迎着她的视线,老神在在的捋了捋颌下的青须,颇有些无奈地解释:“对方一直乐此不彼对世子的下毒,五花八门、花样繁多,老朽和几位同仁只好疲于奔命的为世子解毒,十几年来从未间断过,因此小姐若是想配毒药,能咨询的人,非世子爷莫属。” 秋郎中这话确实不假,周羿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药人啊,还是一个专门试吃毒药而幸存下来的药人,对医学界来说,何其珍贵也! 光是研究他,都有做不完的学问呐! 若雪原来对周羿一点好感也没有的,此时却有几分同情他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毒药的折磨的,他还长期如此,不说这份坚强让人动容,就是精神力和意志力也是非常惊人的。 人都有恻隐之心,就连先前觉得世子二百五的紫露,此刻瞧着周羿的眼神,也泛滥着怜悯的光芒。 但是,周羿却不需要人的同情和怜悯,尤其不需要若雪的同情:“凌若雪,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告诉你实情,并非要你来可怜我,我只想说,你要配毒药,我的价值比秋郎中大。” 这时候,若雪也大抵明白了一些事——这济安堂看来不简单,表面上是京城最大的药材铺子,内里只怕和端王府、或者周羿大有关系,而秋郎中口里的几位同仁,只怕更不简单。 表面上她还是装着一无所知,若无其事的仰着脸反问周羿:“你有什么让人可怜的地方吗?”问完这句,她就不再说了,淡然自若的转开眼神。 周羿的身份尊贵,端王府又是个是非之地,什么龌龊事都有可能发生,那些宅斗宫斗的事情总不会是空穴来风,也许有人觉得周羿挡了自己的道,想要将他除去,取而代之也是有的。 只是,那个对他下毒的人还真是毅力非凡,这些年一直不屈不挠的想要毒死他,而从周羿和秋郎中的只言片语中判断,貌似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抓到那个人。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能在端王府滔天的势力下游刃有余的对周羿施毒。 不过周羿的世界与她无关,端王府里的水太深,外个是很难匣清的,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卫离身上的毒。 虽说周羿是个妥妥的作试验用的小白鼠,而他似乎也不介意她问问题,但秋郎中解毒经验丰富,又是专业人士,她还是非常希望听听秋郎中的分析。 因为不想让人知道卫离中毒的事,她只向秋郎中讲述了卫离中毒的症状,其它的都隐瞒了。 周羿正在托腮思考若雪的话,他有什么让人可怜的地方?所以就没有再次阻止若雪向秋郎中提问。 不料,秋郎中听到若雪所说的症状后,立刻惊讶万分地道:“小姐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迄今为止,老朽们也只在我们世子爷身上见过一模一样的症状。” 秋郎中的话音刚落,若雪的目光立刻转向周羿——这可真是巧了,所谓无独有偶,原来周羿也中过这种毒! 下毒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步出济安堂的时候,若雪在前,周羿在后。 “凌若雪。”周羿在若雪上马车之前唤住她。 “世子还有事?”若雪回头,脸上风波不起,清亮纯澈的眸色无波无澜。 此时日头已经升的有点高了,初春三月,春暖花未开,但三月春风似剪刀,已将柳条儿裁的长长细细的,在风中婆娑飘舞,似少女飘飞的秀发。 周羿一袭月色锦衣,轻袍缓带随风轻扬,宛若玉树临风,清贵绝世。 灿烂的阳光洒满他的衣襟,面如冠玉的脸庞虽无悲无喜,却容颜俊美,有一种冷峻动人的极致美丽,尤其一双深遂而通透的黑眸,格外的摄人心魄。 他唤住了若雪,却只是望着她不说话,真真如一尊白玉寒冰雕成的神祗,拥有着独一无二的高贵,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给人一种不可企及的错觉。 若雪委实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不厌其烦的再次重复:“世子若没什么事,那小女子告辞了。” 周羿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半刻,缓缓地道:“你怎么不问了?” 若雪也面无表情的睨着他,半晌才平静地道:“问了你就会说吗?”方才在济安堂,他害她空欢喜一场,她还未找他算帐呢,他倒好,还敢跑来质问她?! 先前明明是他毛遂自荐,自告奋勇要当她的顾问的,可等到她真真向他提问的时候,他却一言不发。 这倒不说了,横竖他不开口,还有秋郎中可以指望,殊不知秋郎中以他马首是瞻,见他不表态,秋郎中也当起据嘴葫芦,楞是给她来个一问三不知。 本以为周羿和卫离中的是一款毒,看他现在的模样,应该是没事了,若雪可谓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觉得给卫离解毒指日可待了,却没料到周羿打定主意要当一枚河蚌。 帮还是不帮?你总要给句话啊! 不然,摇头点头亦可,然而他就那么抿着漂亮的丹唇,神色寡淡的站在那里,眸色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若雪自认不会读心术,被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恨不得去借了孙猴子的如意金箍捧来撬开他的铁嘴。 求人不如求己,若雪觉得,跟周羿这种心思深沉的终极面瘫打交道,真是让人心力交瘁,累觉不爱了! 与其在这里巴巴的求着他,不如回去想法子。 她都已经放弃了,准备打道回府了,周羿却又阴魂不散的跟出来了。 再说周羿听了若雪的话,语气平淡地说:“不能不劳而获。” 虽然他的话与他们所说的内容风马牛不相及,但若雪却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周羿大概是说他中了毒,受了很多苦才解毒,不能给她一问,就竹桶倒豆子的告诉她,因为那样他相当于什么报酬也没得到。 这好说,倘若他愿意说,报酬什么的,看他要什么样的,只要他提的不过份,就算是狮子大张口,若雪觉得能满足他就尽量满足他。 反正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卫离身体好了,多少银子赚不回来啊,不是有一句至理名言么——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但是,若雪总觉得“不劳而获”这个成语用在这里怪怪的。 算了,滥用成语什么的,周羿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若雪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直截了当地道:“世子你放心,坐享其成的事我也做不出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凡是我能做到,肯定是不会让世子吃亏的。” 周羿又问:“中毒的是谁?” 本想说无可奉告,但若雪稍作沉吟,随后淡淡垂眸,优雅的伸指掸了掸衣袖,漫不经心地道:“只是我无意中见到的,觉得很好奇,便想弄个清楚明白,倘若世子真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世子。” “我还未用午膳。” 听到周羿说没吃饭,若雪有一瞬间跟不上他离奇的思路,这是嘛意思?是说饿着肚子不想谈事情,还是说用了午膳再跟自己谈? 她试探地问:“我可以等世子用完膳的,只是世子你还没有提出条件是什么啊?” 周羿看了她一眼:“午膳。” 午膳你个头! 姐知道你要吃饭,但多说一个字你会死啊?若雪发现周羿有时候话挺多的,堪比话唠,有时候惜字惜的她想痛扁他一顿。 她也回他两个字:“我等。”打算气死他。 周羿又看了她一眼:“朽木不可雕也。” 神马?说不到两句话就开始搞人身公鸡了!若雪不淡定了,但她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何况她在周羿面前向来只赢不输,当下冷冷回他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眼看这两人再说下去,就又要脸红脖子粗的拳脚相向了,想他们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了,好多人都看过来了,十分无奈的八哥走上前来劝架:“若雪小姐,世子的意思是,你请他用午膳,就不会‘不劳而获’了。” 他特地将“不劳而获”这四个字咬的重重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若雪丝毫不怀疑八哥的理解能力,望着周羿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若是搁现代,她自然会将周羿的话翻译成“请我吃饭”,因为那是小事一桩。但这不是在古代么,有哪个男子这么大剌剌的要求一个姑娘家请吃饭的? 他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孤男寡女的,多少须顾忌一下男女授受不亲吧,弄不好会引起别人的误会的。 若雪恢复成淡然的模样,心平气和地对周羿道:“请世子一个也是请,我索性连秋郎中一并请了吧。”多请一个人,也是个避嫌的意思。 周羿不干,固执地道:“有些秘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你先前不是让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吗?难道请我吃一顿你都办不到?” 若雪竟然从他没有起伏的声调中听出一丝挑衅…… 虽说请周羿上馆子有点不妥,但事有轻重缓急,为了早日让卫离脱离苦海,这点事情不值一提,若雪爽快地应了:“好吧,世子想去哪儿用膳?” 周羿倒也干脆:“上次我请你叙旧的万全楼。” 尼玛,他还好意思提上次,那是叙旧吗?若雪无语望苍天。 ※※※※※※ 坐落在镜湖湖畔的万全楼,站在二楼的雅间,凭窗而立,风微微,衣轻拂,可以将镜湖怡人心醉的景色尽收眼底。 一间装潢的华丽气派的雅间里,黑衣白发的男子负手站在窗边,凝眸远眺,高大伟岸的身材笔挺如山,黑袍滚着灿亮的宽金边,白发散着如雪的银光,仅一个背影都气势逼人。 “昱爷,属下命人查遍岷河一带,甚连祈国的京城也未放过,找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你情人的消息。”一个长相花俏风流,模样玩世不恭的年轻男子,走到黑衣男子的身后禀报道。 黑袍男子头也不回,但清冷如幽泉的声音却透着明显的失望:“还是没有吗?” “是的昱爷,这位芳名为燕双飞的女子,在十四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未曾留下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多半是香消玉殒了……” “不会的!” 黑衣男子不假思索的打断下属的话,异常固执的道:“我不是跟你提道过,她给她的表姐写过一封信函,那就表示她还活的好好的,只是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罢了。” “登徒歌。”他唤着下属的名,语带威严的警告:“我以后不想再听到这些话。” 登徒歌对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点点头,也不管他的主子长没长后眼睛。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着迷,依他这个局外来看,仅凭燕双飞表姐的只言片语,实在不足以让人采信,奈何主子对那位表姐的话深信不疑,一门心思的认为燕双飞还活着。 登徒歌觉得主子有些自欺欺人,因为怕承受不住女子死去的打击,所以一径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女子活着。 “昱爷,我们出来的日子够长了,是时候该回旭国去了。”登徒歌尽职的提醒黑衣男子,并给以他希翼,踌躇满志地道:“回去之后,我们再派人在旭国彻头彻尾的找一找,说不定可以找到她呢。” 黑衣男子摇了摇满头霜发,昂藏的背影隐隐透着几分寂寥与落寞,还有失意和伤感:“旭国没有,我以前一直以为她想通后,会到旭国去,因为那里有我……可是……没有。” 登徒歌伸手摩挲着自己勾人的下巴,眯着眼睛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对昱爷你误会那么深,以至于这么多年都解不开?” 黑衣男子沉默、沉默、再沉默…… 就在登徒哥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用沉重无比的声调缓慢地说道:“都是年少轻狂惹的祸……” 然后不说了。 登徒哥恨的牙痒痒,都要听到秘密了,却这么被吊着胃口,是个人都受不了。不过他也非泛泛之辈,眼珠一转便窃笑道:“昱爷,你如果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说不定可以早日寻到她。” 黑衣男子再次沉重的吁了一口气:“虽然明知你说的不靠谱,但说出来给你听也无妨。” 他顿了顿,似沉缅在往事中:“十几年前,我们已到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都以为这辈子会和对方在一起,于是在我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结果没能把持住自己……” 登徒歌嘴角愉悦的笑容扩大,一直以为主子是和尚投胎,没料到他也有年少冲动的时候,就说嘛,哪个正常的男子不好色,像他十五岁的时候,不知睡遍多少青楼的花魁了。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晚我是和她在一起,绝对不会弄错,可是……”黑衣男子有些难以启齿:“可是到了翌日早上,她却双眼赤红,满脸泪水的从外面冲进来……当时我刚刚醒来……见她站在门边,一脸伤心欲绝,万念俱灰的模样,还犹以为在梦中。” “因为她明明躺在我怀里啊!我的手臂还被她甜蜜的枕着啊——” 黑衣男子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突然转过身来对着登徒歌,镶金边的华丽暗黑袍子随着他身形的转换,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宛若一朵朵盛开着的硕大金莲。 他的脸上罩着一顶带笑的胖娃娃面具,很萌很可爱,但他的声音中却满是委屈和愤懑:“她一直失魂落魄的看着我,一副要与我生死诀别的模样,那凄厉惨痛的眼神,我至今都还记得!我感觉到不对头,心惊胆颤的低头一看,却震惊的神魂不在……” 不用他说,登徒歌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外乎他主子搂着别的女子在睡觉,却被情人抓了个现形。 这种情况对登徒歌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他纵情声色,放浪形骸的时候,比这再过份的情况都有发生过,还不是没什么大不了。 “然后我清醒过来,想向她解释,她却转身,犹如一阵狂风奔了出去,等我追出去,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黑衣男子悔恨万分地用手捂紧紧着胸口,俨然痛心疾首:“我不过迟了那么一刻,却酿造了今日的苦果……” 后面的事情,登徒歌已然猜到了——燕双飞悲恸欲绝的跑出去,就此如泥牛入海没有了下落,至今杳无音讯,而他的主子一心想找到她将误会解开,谁知却被人强制带回了旭国。 更不幸的是,燕双飞失踪没多久,一场大火将她的家和双亲皆烧为灰烬。 等到主子有能力重新寻找燕双飞时,却困难重重,因为关于燕双飞的一切,都在那场大火中被付之一炬,再加上已是事隔多年,所以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寻到人。 见主子后悔的恨不得捶胸顿足,登徒歌只好违心地劝他:“昱爷也不必太过绝望,今日不是约了燕双飞的表姐吗,说不定她可以帮到我们。” 黑衣男子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语气也趋于平缓:“但愿她能帮到我,飞飞……” 飞飞?登徒歌浑身恶寒,蓦然打了个抖抖,搓了搓手臂上乍起的鸡皮疙瘩。 “笃笃。”这时候,忽然传来几道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一个男子的声音:“昱爷,歌主,凌夫人钱氏到了万全楼。”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钱如珍并非一个人来赴约的,尽管她非常想和她的昱哥哥单独相处,但她知道还不是时候,不能操之过急,再加上她尚有别的目的,所以她带上了了女儿凌轻烟。 她为了赴这个难得的约会,在穿着打扮上极是费了一番心思,精心描了眉眼,一双媚光闪耀的吊梢眼更显勾魂,双唇只在中间涂了鲜亮的口脂,远看就是标准的樱桃小口,身上穿着最光鲜亮丽的衣裙,戴着最精美的首饰,将她美艳无双的贵妇人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 凌轻烟只比其母强,不比其母差。 她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即便不打扮也是一道吸引人的靓丽风景,何况钱氏为了凸现她天仙一样的容貌,特意让人将她拾掇的齐整无比,穿金戴玉的,远远看去,犹如一朵灼灼盛开牡丹花,绰约多姿,格外的芬芳迷人。 两母女一进雅间,顿时香风袭人。 登徒歌直瞪瞪的盯着凌轻烟,显然被她的美貌迷住了。 凌轻烟明知登徒歌在看自己,却伴装不知,只随着母亲与那个被称作昱的男子盈盈见礼,固然很奇怪一个大男人戴着一个引人发噱的笑娃娃面具,却并不多问,仅是适当地展现她如黄莺初啼般动听的声音。 偶尔她掩唇轻笑,用眼角不着痕迹的瞟登徒歌一眼,登徒歌就更瞧的如痴如醉了,还嘴甜如蜜地夸道:“凌大小姐天生丽质,美色无双,不愧为祈国四美之一,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本来是京城四美之一,他特意扩大范围到全国,就是为了讨美人欢心。 为自己的美貌所倾倒的男子不知凡几,寻常一点的凌轻烟根本不屑搭理,但登徒歌长相上乘,兼为人风流倜傥,身上佩玉戴金,样样价值不菲,可见身份不一般。 凌轻烟一双漂亮的眼睛贼毒,具有慧眼识英雄的能力,当下对登徒歌嫣然一笑,娇软地道:“登徒公子谬赞了,轻烟蒲柳之姿,岂敢当公子夸奖。” 登徒歌被她笑的神魂颠倒,暗赞自己艳福不浅。 昱当然知道登徒歌是什么德性,也不点破,由着他在那里对凌轻烟大献殷情,只负着手与钱氏在窗口说话:“你上次托我办的事,由于某些原因未能替你办成,我现在有急事要离开,你的事以后再说。” 钱氏一脸不舍,耷拉着脸道:“是回旭国吗?” 昱点点头,然后又道:“我走以后,若有飞飞的消息……麻烦你尽快通知我,用我给你的急救信号,到时自会有人接应你。” 钱氏用精致的绣帕按了按濡湿地眼角,声音微微哽咽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我们几个差不多是一块儿长大的,我和燕燕的感情更是比亲姐妹还亲……她消失无踪后,我同样心急如焚……” 她吸了吸鼻子:“昱哥哥你放心,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一旦有她的消息,我马上会通知你……怕就怕她……” “不会的!飞飞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昱用大掌按着胸口,微垂着头,声音冷硬地打断她的话。 钱氏附和他点着头,以帕子不停的碾着眼睛,好似伤心的潸然泪下。 实际上,她掩在帕子下的眼神频频闪动,带着讥笑、带着阴险、带着恶毒、带着得意,飞飞,飞飞,叫的真亲热啊!可惜,她十几年前就不叫飞飞了,也不是岷河那个天仙般的燕家小姐了…… “对了。”昱放下手,似突然想起什么,对钱氏道:“飞飞以前送了不少东西给你,除了你上次给我的荷包,还有没有其它保存下来的物件?如果有,请你给我吧。” 钱氏微蹙起眉,眼里厌恶的光芒一闪即逝——她讨厌燕双飞的任何东西,哪怕是她绣的一方手帕,怎么可能替她保存?那些物事早就被她碎尸万段,然后毁尸灭迹了。 昱仿佛怕她不答应,有些迫不及待地应承:“你放心,我知道飞飞的东西能让你保存这么多年,对你也是非常有意义的,我不会白要你的,像那个荷包一样,每样我都会帮你做三件事。” 钱氏踌躇不定,眼神闪闪烁烁,犹犹豫豫地道:“她的东西……我也要留着一两样做个念想,万一她不在了,能有个物件睹物思人也是好的……倘若都给昱哥哥了,倒显得我这个做表姐的忒无情无义了一点……” 她仰着保养得宜的脸庞,撅着涂好的樱桃小口,有些伤心地望着昱:“再说,假若没有那个荷包和她给送我的东西,难道我有难,昱哥哥你真的会袖手旁观吗?” 昱沉默不语,面具后的双眸沉沉若潭,显出几分神秘莫测。 “会吗?昱哥哥。”钱氏却很执着的想知道答案,微微撒着娇:“不是说爱屋及乌吗?我可是燕燕的表姐呀,你那么喜欢燕燕,照顾我不是责无旁贷吗?” 昱还未回答,那边凌轻烟的眼神却不时扫过来,她笑不露齿敷衍着登徒歌,却支起耳朵想听听母亲和那个戴面具的男子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门外的男子再次禀报:“昱爷,歌主,羿世子也来万全楼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对于周羿的到来,雅间里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但谁的反应都及不上凌轻烟来的强烈,她几乎是立刻就起身,一脸喜色地扔下登徒歌,桃色绫罗长裙曳地,款款生姿行到钱氏身边:“娘,女儿想去出去一会儿?” 钱氏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但有昱在这里,她觉得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所以不停的向凌轻烟使眼色。 凌轻烟哪里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以为钱氏不让她出去,美丽的粉脸上难免显出几分不高兴,正心烦意乱呢,却听到登徒歌道:“昱爷,好巧,你不是正想见见羿世子吗?不如属下去请羿世子过来吧?” 她不禁一怔,这昱爷是何方神圣?不但认识羿世子,好像还和他的关系不错?最主要是登徒歌一身豪门贵公子哥的派头,却对昱爷恭敬有加? 那边周羿并不知道凌轻烟在万全楼,他也不在意,直接带着身手矫健的侍卫上了二楼,往右边的第三个雅间走去。 他虽然拗到了一顿饭,但若雪却不和他一起走,她已经坐着马车先来万全楼了,并订好了座,就等他这位试毒小白鼠兼顾问了。 小白鼠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多少有些膈应,难不成老子就这么见不得人?可京城里的众女子为何都对自己趋之若骛?莫说和他一起走了,便是顺个路那都是欣喜若狂,一副得到了莫大的殊荣的模样。 难不成那些女子都是蛤蜊糊了眼?就她凌若雪目光如炬,能识得珍珠和鱼目? “凌若雪,你都到了半天了,桌上怎么还是空的?不是请我吃饭吗?怎么还不上菜?”因为心里存着气,雅间的门被紫露一打开,周羿绷着一张俊脸走进去后,对着坐在屏风旁的若雪就开战了。 凌若雪很无语,她哪里到了半天?只跟周羿一个前脚一个后脚好不好,菜都还未点,上屁的菜呀。 她正要请周羿来点菜,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喧哗声,貌似有人要来找周羿,而八哥正拦着对方。 “有人找你。”若雪伸指虚点门外,要笑不笑的样子:“好像是凌家大小姐。” 这会儿功夫,周羿也听到凌轻烟的声音了,不过吸引他的不是凌轻烟的声音,而是登徒歌痞痞的声调。 他酷酷的斜了若雪一眼:“我出去看看,你等着我。” 若雪被他那销魂的眼神瞪的一个激灵,心想,从什么时候起,周羿这面瘫学会摆酷了? 凌轻烟正焦急地等着登徒歌和八哥交涉,她眼睛尖,一眼就发现了踱出雅间的周羿,妩媚动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眼睛瞬间都亮了几分:“羿世子,好巧啊,原来你也在这里。” 八哥真心佩服凌轻烟——凌大小姐胆色非凡,不但敢对世子下药,过后再见面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正文 、 121 发飚怒揍渣女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8 本章字数:9669 八哥心中怎么想的,凌轻烟自然无从知道,不过她也不关心,因为她娘说过,无忧散这种药,就算是中了,过后也是船过水无痕,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任谁也不能轻易污蔑她。 何况周羿一副根本没中药的样子,离东窗事发远着呢,她有持无恐的很,这会儿见周羿向她望过来,她顿时笑靥如花,眼若春水,毫不犹豫地就向周羿走过去。 这次八哥没有拦她。 因为另外两个侍卫“唰”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一脸冷漠的往她面前一架,威风凛凛地喝道:“世子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此地!” 凌轻烟脸上妩媚的笑意瞬间消失,脸色唰的变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寒光闪闪的利器,僵硬的神情中夹杂着一丝恼意,明媚的双眼更是里蕴含着怒火。 但也只不过是一瞬,她很快回过神来,快速退后几步,远远避开侍卫手中那两把锋芒毕露的佩刀。 随后,她并没有去斥责侍卫的无礼,而是朝周羿仰起美貌动人的小脸,微嘟红唇,娇滴滴的声音充满委屈和撒娇:“羿世子,轻烟是闲杂人等吗?” 这副娇揉造作的姿态还真是楚楚动人啦,在一旁抱臂冷眼旁观的登徒歌忍不住弯了弯唇,狭长的眼眸微眯,脸上泛起一股似讥非讥的凉薄笑意。 他原本是奉命来请周羿的,凌轻烟却说要和他一起来请羿世子,有美相伴,何乐而不为呢,他二话不说就带着凌轻烟过来了。 谁知凌轻烟一见到周羿就好似蜜蜂见到花,那柔情款款的模样叫人浑身寒毛直竖。 身为情场老手的他还有何不明白——敢情这位姑娘喜欢的是周羿,先前对自己笑语嫣然,双眼含情脉脉,一副很欣赏他的模样,不过是敷衍的成份居多罢了! 被人敷衍的登徒歌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是滋味。 想他登徒歌纵横花丛多年,一向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来只有他挑逗戏弄女子的份,何时让女子利用和戏耍过,这让身为情圣的他情何以堪? 于是,他此刻学着凌轻烟,将红润的双唇嘟的像肥香肠一样,扭着风情的小蛮腰跺了跺大脚,翘着兰花指指着周羿,语气痞痞地大发娇嗔:“羿世子,你可真是郎心似铁啊!奴家也是闲杂人等吗?还动刀动枪的,真是没趣!” 周羿面无情的看着他们,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仿佛没有看到登徒歌让人恨不得揪住他暴打一顿的娘娘腔作派,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你们有什么事?” 凌轻烟捏着手中的绣帕,侧头望着登徒歌。 她能有什么事?纯粹就是想找个机会接近周羿,然后再想办法拿下他,对于周羿的问题,她根本不会回答,反正她是跟着登徒歌来的,自有登徒歌出面。 登待歌听到周羿的问话,马上放下兰花指,正了正衣冠,一本正经地道:“羿世子,昱爷好久未见你了,难得碰上,便想请你过去一见。” “不去。” 周羿拒绝的干脆俐落,毫无转圜的余地,但他难能可贵的做了解释:“如果他想见我,可以去端王府,我母妃想必极乐意招待你们。” 那倒也是,既然周羿不想过去,想必有他的道理,登徒歌不愿强人所难,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凌轻烟却不想无功而返,自打上次未能成功拿下周羿后,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周羿了。 像周羿这般品貌和家世皆出众的男子,身边环伺的各色美女众多,一旦她长时间不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怕过不了几天周羿就会忘了她是谁。今天好不容易碰到周羿,正是施展她女性魅力的时候,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不动声色的瞟了瞟雅间虚掩着的雕花檀木门,笑得一脸温柔大方,状似无意地道:“世子是和瑶郡主一起来的吗?轻烟多日未见瑶郡主了,世子可容我去向瑶郡主行个礼?” “不必。”周羿言简意阂,也不点明里面的是不是周瑶,仅是冷淡地下着逐客令:“凌大小姐请离开吧,本世子还未用膳。” 他今日三句话不离吃饭和用膳,好似饿死鬼投胎,若熟悉他的人听到,一定会讶异地伸手去扶要碎掉的下巴,因为周羿这种人素来没什么食欲,多吃一顿少吃一顿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 但周羿今天是真真切切的感到自己肚子饿了,非常迫切地想点上一大桌子菜,并逼着凌若雪陪着他吃完,也好感受一下她说的那种“吃嘛嘛香,喝啥啥甜”的痛快意境。 至于为什么非要凌若雪做陪,而且好像换了人都不过瘾,他归咎于,因为自己是那种“吃嘛嘛难吃,喝啥啥都苦”的类型,对凌若雪这类吃饭无障碍的人士,可谓是各种羡慕妒忌恨,所以为了报复她,就非她不可了。 吃饭皇帝大,他难得有胃口大开的时候,对于胆敢打扰他用膳的人,简直是深恶痛绝,因此连带着瞧凌轻烟都不顺眼了。 “那轻烟就不打扰世子了。” 周羿毫不留情的态度让凌轻烟有些下不来台,但她面上却不显山露水,仅是微微一笑,眼光淡淡垂下,姿态柔美地向周羿施了一礼,随后便转过身子。 但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许是凌轻烟转身太急,许是她踩着拖曳在地的长裙了,众人就听见她“哎呦”一声惊叫,跟着便猝然跌坐在地。 她那身华美绚丽的长裙,在她周身如潮水般铺散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色鲜花,分外的妍丽明艳。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就连登徒歌想英雄救美地拉她一把,那手都还只伸在半空中,大家皆是一怔,就连正要推门进雅间的周羿都回过头来。 “我的脚……哎,好疼呀……”凌轻烟侧身跪坐在地,眼泪汪汪隔着裙子抚着左脚,娇声腻气的哀哀呼疼,眼角的余光却不停的注意着周羿。 她的两个丫鬟本来远远的站着,此刻见小姐竟然摔倒了,唬的脸色一白,忙不迭的小跑过来扶她。凌轻烟却伸手推开她们的手,可怜兮兮地娇呼:“好疼啊……我的脚可能崴了,你们容我缓一缓,缓一缓再说。” 登徒歌挑了挑眉,用手抚着他下巴颏中间性感的小窝窝,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泫然欲泣的凌轻烟,甚是关切地问:“凌大小姐要不要紧?我去唤令堂来吧。” 凌轻烟挺了挺形形状美好的胸部,抬头看着他,微蹙着精心描绘的柳叶眉,晶莹的泪水蓄满眼眶,轻声道:“谢谢登徒公子,未免家母担心,还是不用了,等轻烟缓过这阵疼痛便起。” 听她的口气倒是一副很坚强,又善解人意的样子,令人觉得这女孩子不但孝顺,还很懂事。 实际上她却不停的眨着美眸,珍珠般的泪水滚出眼眶,滴落在她娇美的面颊上,真如梨花带雨一枝春,如泣如诉,楚楚堪怜的柔弱姿态,任是哪个男子见了都会心软。 登徒歌睨了周羿两眼,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 对方是千金小姐,八哥等人皆做壁上观,他们的职责是保护世子的安全,再就是驱散那些在万全楼吃饭,听到凌轻烟的尖叫,就想聚拢过来看热闹的好事之徒。 周羿淡漠的看了凌轻烟一眼,对登徒歌颌一颌首,抬腿就要进屋,耳中却听到凌轻烟惊惶失措的声音:“哎呦,我怎么站不起来了?我的腿是不是断了?” 先前明明是脚,这会儿怎么又连累到无辜的腿了? 不过凌轻烟这样一叫唤,事情就变的严重多了,几个大男人总不能对她置之不理吧,于是登徒歌便命人去请钱氏过来。 周羿很郁闷,寡淡的脸绷的更紧了——他老人家好不容易开一回胃,却碰到恁多事,搁谁身上也开心不起来。 “世子,……嘤嘤……轻烟的腿会不会断了?” 耳中听到凌轻烟伤痛欲绝的轻泣声,屋内的若雪一手托着腮,一手曲指轻敲着黑檀木的桌面,只觉啼笑皆非,凌轻烟又是葳脚又是断腿的,她可不会认为这是意外,说到底,不外乎是凌轻烟为了缠住周羿而使的一些小伎俩而已。 紫露被外面的凌轻烟这么一闹,只觉心惊肉跳,这要是被人撞见世子和小姐在一起,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流言蜚语,到时世子是没什么关系,反正他是个男的,可小姐的名声就完了。 她愁眉苦脸的凑到若雪身边:“小姐,这可怎么办?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答应世子无理的要求,那位凌大小姐该不会借机进来吧?” 女人总是比男人敏感,就连紫露这样憨厚老实的姑娘,都觉得凌轻烟的目的不单纯,何况若雪。 她悠哉悠哉地敲着桌子,朝紫露微微一笑,气定神闲,不见半分焦急:“如果是别人我说不定还有些烦恼,但凌轻烟就算是进来了也没什么,你放心好了。” “为什么啊?”紫露不解。 “就凭她喜欢周羿,一心想嫁给周羿啊。” “奴婢不懂。”紫露还是不明白,凌轻烟既然喜欢世子,那她看到小姐和世子在一起,理所当然会将小姐视为情敌,恐怕只会不遗余力的破坏小姐的名声,让小姐没脸见人。 “孺子不可教也。”若雪好笑地瞥着一脸求解惑的紫露:“她只怕比我们更担心传出什么我和周羿的流言,就算是见到我和周羿在一起,我笃定她捂着都来不及了,哪会大肆宣扬。” 像凌轻烟这样美貌和家世集于一身的大家小姐,多少还是有些心高气傲的,若雪也是来京以后才知道凌轻烟追着周羿好几年了。 越是这样,凌轻烟越不希望周羿和别的女子传出什么流言。 因为这样不但会伤到她身为京城四美的自尊,还会担心周羿迫于流言,最终娶了那位女子,使得她嫁给周羿的梦想化为泡影。 所以若雪丝毫不担心凌轻烟进来,反正凌轻烟只会极力撇清她和周羿的关系,绝不会主对将她和周羿凑成对。 “是这样吗?”紫露起先半信半疑,但小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来是不会错的,她便放心不少,不过嘴里依旧嘀咕:“但愿这凌大小姐不要进来,哪里凉快就去哪里吧。” 可惜事与愿违,老天惯会与人做对,紫露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钱氏忧心如焚的声音:“世子,这可怎么办啦?我们轻烟的腿会不会就此断了?世子,你行行好吧,我们的雅间离这里太远,你能不能将雅间借我们一用?” 紫露一听,尽管有若雪的话在先,她还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立马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世子应该不会答应吧?” 若雪觉得周羿也不会答应,她和周羿像仇人一样,想必周羿也是极不愿意和她传出什么流言。 但是—— 也不知周羿是怎么想的,他竟然梗都没打一个,也没有进来知会若雪一声,极为平淡地道:“都进来吧。” “……”紫露张着嘴,双眼瞪得溜圆,整个人都傻掉了。 “……”若雪托着腮的手一松,整张脸都差点砸到桌子上搞个毁容。 她嘴角直抽抽,心里的三昧真火熊熊飚升,圈圈你个叉叉,周羿你个二百五八成是吃错药了!妈蛋,这是想跟姐结真仇的节奏啊! 不管周羿吃没吃错药,反正他不疾不徐,施施然的踱了进来,脸色还很平静,只是身后跟着一溜串的粽子…… 有见缝插针的登徒歌,被丫鬟小心翼翼掺扶着的凌轻烟,还有母鸡护小鸡一般呵护着凌轻烟的钱氏,以及身材高大,黑衣白发的昱。 其他人都很正常,唯独昱像一个怪人。 说他是怪人真没有冤枉他,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说你顶着一头白发也就罢了,为何还戴着一个可爱的笑娃娃面具?笑娃娃脸上还抹着酡红的胭脂呢,怎么看怎么萌。 这是若雪穿来后首次见到钱氏,记忆里的钱氏都是本尊的记忆,她刻意不去想,所以尽管钱氏一出现,她的身体本能的紧绷,但她还是极力压抑住那种从骨子里发寒的感觉,并尽可能的不去看她。 她谁也不看,只淡淡地觑了昱两眼,一是因为她觉得似曾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一个人,不是脸,是指他的黑衣白发。 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很想问问昱:同志,你戴着这样天真又萌人的面具出门,真的好吗?不怕引万人空巷的围观吗?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若雪在研究昱,可进来的这串粽子全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昱从进门后发现若雪起,整个人就如遭雷击,痴痴呆呆地望着若雪,杵在那儿半天回不过神来,嘴在面具后张张合合,却因为颤抖的厉害,楞是发不出声音来:“……” “嘶……”钱氏看到若雪的一瞬间,不由得捂着嘴倒吸了一口冷气,吊梢眼一眯,瞳仁紧缩如野兽,目光狰狞残厉。她飞快的转头去看昱,发现他果然已经陷入呆滞状态了。 凌轻烟不用说了,看到若雪的那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发生了幻觉,或者是见到了鬼,所以她有片刻不能动弹。 唯有登徒歌,望着若雪的目光充满玩味。 不过,面对情敌,率先反应过来的永远是女人。 凌轻烟发现自己既没有产生幻觉,也没有见鬼后,立刻不顾自己的腿伤和脚伤,伸出芊芊玉手指着若雪,美眸中火光直冒,声音尖利得恨不得刺破人的耳膜:“凌若雪,怎么是你?!” 她迅速转头,对着坐到若雪对面,正端着瓷盏欲啜香茗的周羿扬声质问:“世子,你不是说和瑶郡主在一起吗?那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瑶郡主呢?你为何会和她在一起?” 她那理直气壮的模样,活像她就是周羿名门正娶的老婆,而若雪就是周羿背着她在外面找的小三。 若雪还未出声,周羿却将瓷盏往桌上一顿,抬眸望着凌轻烟,黑黑的眸子里浓稠的墨云凝聚:“凌轻烟,少在这里指手画脚!你又是我的谁?本世子做什么需要向你报备吗?” 凌轻烟脸上的神情一滞,瞬间变得铁青,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指着若雪的那只手尴尬的伸在空着。 “啊,世子,烟儿她只是关心世子和瑶郡主,所以心情急切了点,世子莫怪。”钱氏收回盯着若雪阴冷如毒蛇的眼神,换上笑脸对周羿陪不是。 接着又轻轻拍了拍凌轻烟的手臂,一脸疼爱地道:“世子英明神武,做事自有分寸,你啊,真是关心则乱。”那语气,仿佛凌轻烟和周羿之间的关系有多么亲密似的。 凌轻烟借坡下驴,阴沉着脸缩回手臂,但望着若雪的目光却充满强烈的妒忌和恨意,就像要一口把她吞了。她这么妒恨若雪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以前她一直忽略若雪,就当她不存在,也可以说是自欺欺人,也可以说是故意。 但就在刚才,她突然想起,这不是她第一次发现若雪和周羿在一起了,只不过前几次他们中间都掺杂着别人,所以没有引起她的高度重视。尤其上一次,周羿还专程跑去拦住她和曲妍儿,只不过周羿什么话也没说,她也就假装不在意。 然这次却不同,周羿的雅间里只有凌若雪和她的丫鬟,换言之,周羿和她单独在一起! 这意味着什么?凌轻烟不敢往下想像,她只能庆幸,幸好她急中生智,假装弄伤自己进来了,不然凌若雪这小贱人还不知会如何勾引周羿呢!想她处心积虑接近周羿这么久,可不能到了最后便宜了这小贱人。 钱氏拉直了略显刻薄的红唇,冷冷地吩咐丫鬟:“还不扶小姐坐下!倘若小姐的腿有个闪失,仔细我揭了你们的皮!”她一边说着,一边对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目光掠过周羿身边的位置。 两个丫鬟心领神会,训练有术地将脸色不好的凌轻烟扶到周羿身边的空位上坐下,也与若雪面对面。 尽管周羿请来了这么多客人,若雪却连起身与众人打个招呼的意思都没有,身姿岿然不动,若无其事的垂眸喝茶。 她早就收回打量昱的目光了,此刻脸色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对于凌轻烟放肆又刻毒的目光,她连眼神都没有变动一下,从容自若的如同在自己的家里。 一直傻傻盯着她的昱总算回过神来了,低低地唤了一声:“飞飞……”语气显激动不可抑,带着明显的颤音。 其他人都不理他,只有登徒歌忠心耿耿的提醒他:“昱爷,人家只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你的飞飞跟你一般老了,不但没有人家好看,那腰还似水桶粗。” “飞飞没有老。”昱的眼神还是看着若雪,话却是对登徒歌说的,带着明显的固执:“她就是飞飞,飞飞就是这么好看。” 然后他气愤地瞪着登徒歌:“谁说飞飞的腰有水桶粗?”他怕登徒歌不懂,还伸出大手合起来比划了一下:“飞飞的腰可细了,我伸手就可以掐断。” “……”登徒歌顿时抚额要晕,一口老血差点喷洒而出。 只要是美女,他一般都会过目不忘,记得上次看到若雪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没料到此处居然有美人出没! 接着他就发现这美人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后来一琢磨,觉得这小美人和主子的情人画像有一分相像。 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主要是因为他的主子不擅丹青,画功糟糕到圣人都想哭——饶是画自己深爱的心上人,都可以画成胸是屁股,腰是屁股,屁股还是屁股…… 他其实有种错觉,总觉得他们之所以找不到燕双飞,十有八九是因为主子提供的画像极有可能是屠夫家的娘子…… 这时听到主子说燕双飞像若雪,他就想撞墙,外加自戳双目——昱爷的绘画技巧是杀猪的教的吧?是吧? 与此同时,钱氏耳中也听到昱那声动情的“飞飞”,心里恨的滴血。 不过她惯会演戏,当下便挑了挑眉,精明略阴的目光环视了雅间一圈,接着走近若雪,和颜悦色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小姐?为何会与羿世子单独在一起?怎么身边连个长辈也没有?” 钱氏纯粹是明知故问,其实上次在翟家,她就已经看到过若雪,并知道她就是卫家那个六指小姐。 回去后,她整日惶惶不安,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若雪几乎与燕双飞年少时生的一模一样,让她心里生出警惕,这时候昱正来到祈国寻找燕双飞,若是让他看到若雪本人,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但保不齐会横生枝节。 她的计划那么完美,怎能容许这一点纰漏和瑕疵?所以她眼珠一转,决定先下手为强,且想出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由于她给了昱一个燕双飞绣的荷包,因此昱答应帮她做三件事,或是在她有危险时救她三次,于是她就求昱派人帮她将若雪杀了。 她当然不会蠢的将若雪的画像交给昱,只说了若雪现在的身份,并编造了一个若雪是她娘家仇人之女旧身份,希望昱能为她报仇。 昱认为这不是大事,就交给登徒歌去办,自己忙着去岷河寻找燕双飞了。不料,后来登徒歌派去杀若雪的杀手全军覆没,包括在旭国非常有名的黑白双煞都无一幸免…… 再后来,卫离有了防范,他们派去的杀手无论多少,全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昱和登徒歌是旭国人,想在他国打压名闻遐迩的卫家庄,那几乎是不可能,何况他们也不想大肆暴露身份,更何况还在寻燕双飞,所以昱毫无疑问的放弃了此事。 却说若雪听到钱氏的问话,便抬眸冷冷了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寒凉如雪,冰彻人心,却又凌厉如世上最锋利的刮骨刀,让钱氏的后背心乍然生起一股寒意,有种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感觉。 她强自镇定的伸出兰花指抿了抿鬓角,见若雪半天都不回答她的话,眼神闪了闪,就端着快僵硬的笑脸道:“这位姑娘,有长辈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啊?这可是很无礼的行为哦。” “娘。”经过短时间的沉淀,凌轻烟已渐渐平静下来,她本来就是一位心思慎密,绵里藏针的姑娘,如若不是被若雪的出现气糊涂了,是决计不会做出像先前那种失仪的举动的。 “这是卫家小姐,与我同姓,芳名凌若雪。” 她脸上已恢复了端庄温柔的表情,对钱氏介绍完若雪后,又一副芥蒂全消的模样,微笑着对若雪道:“我娘说话是直了点,还请若雪莫放在心上,不过姑娘家若没有人做陪,就随随便便的与男子同处一室,还是十分的不妥当。” 她含羞带怯,柔情万分地看了身边的周羿一眼,继续道:“若雪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才好,不然你这样随意行事,会带坏我们世子爷的清誉的。” 对于凌轻烟表面关心,实则指责的话语,若雪不予置评。 她先看了懒洋洋支着下巴,双眼瞧着自己的周羿一眼,然后才用一双剪水秋瞳缓缓扫过面露得意的钱氏和凌轻烟,冷冷一笑,声音更是又冷又傲:“你们俩谁呀?跟我有一文钱的关系吗?在这里装葱卖蒜的,也不怕笑掉世人的大牙!” 周羿波澜不兴的黑眸倏地一亮,感觉肚子饿的更厉害了。 便是昱和登徒歌也停止了燕双飞究竟长什么模样的讨论,被若雪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若雪对昱的感觉就是一个怪人,而登徒歌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好色的登徒子,所以她根本无视他们俩,径直对着脸色僵硬的钱氏道: “这位夫人,就你这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的贝戋戋模样,充其量也就是青楼里跑出来的老鸨,也配对端王世子的事情颐指气使,说三道四?!还敢冒充我的长辈,请问,你是我哪门子的长辈啊?” “你?” 被比喻成老鸨的钱氏气的脸色涨红,正要张嘴呛回去,若雪却扔下她,伶牙利齿地去攻击凌轻烟了:“凌轻烟,京城四美是吗?就你长年累月追着羿世子跑的德性,已堪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最佳典范,也配当教养嬷嬷?!也敢对别人的行为评头论足?!你怎么不去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啊?” “凌若雪,不许说粗话。” “飞飞,好女孩子可不能说粗话。”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一道是周羿,一道是昱。 谁是飞飞啊?哪里来的神经病?若雪心里暗黑和不健康的一面,全被钱氏的到来和话语激发出来了。 本尊手指被剁掉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和无奈,还有惨痛的心酸和凄厉的挣扎,让她热血一喷头,双眼都漫上了浓厚的血雾! 那种不管不顾,处于叛逆期少年豁出一切的极端心态,让她的怒气值迅速飚升,亟欲爆表! 她先是凶恶地横了周羿一眼:“闭嘴,我的事不用你管!” 然后又对着昱毫不客气地道:“你哪位?没带眼睛出门吗?谁是你的飞飞?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没说死多远,那是客气了。 登徒歌一个踉跄,勉强扶着屏风站稳,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咳咳,远看小美人,近看母老虎……幸好我没有开口……” 他好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啊,眼见若雪处在发飚的边缘,他硬生生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这多亏他比较了解女人,不然只会和他的主子落得同样的下场。 所以说,男人风流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好处…… “凌若雪!你这个疯子!我招你惹你了吗?”凌轻烟没想到凌若雪的嘴这么厉害,竟然将她骂的体无完肤。 钱氏也非什么善男信女,再加上从小长大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今日却被若雪好一顿痛骂,顿时火冒三丈:“凌若雪你这个小贱……” “哗啦!” “哗啦!” 若雪眸色骤寒,陡然起身,左手抄起手边的漂亮的瓷盏,右手提着精美的茶壶,双手轻松一扬,瓷盏砸向凌轻烟,茶壶砸向钱氏,速度快的无以伦比,令人防不胜防,俨若铁了心的要动手打架! 正文 、 122 怒气冲天毒爹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8 本章字数:13163 若雪白嫩的眉宇间煞气逼人,黑矅石般乌黑的双眼里寒光凌厉摄人,表情冷漠如冰,左脸写着“姐暴走中!”,右脸写着“看谁找死!” 极是对称。 那副寻衅滋事的狂妄模样,望之令人生畏。 众人皆被她的举动惊呆了。 尤其是紫露,她服侍了若雪这么长的时间,甚少见她情绪失控,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几步站到若雪身边,很勇敢的打算助她一臂之力。虽然有点不自量力。 而若雪气势汹汹扔出去的瓷盏里面还有热茶,正好砸在凌轻烟的头上。 “啊!”凌轻烟痛的尖叫一声,捂着脑袋就蹲到地上了。 她的头被瓷盏砸的痛不可抑不说,还被兜头兜脸的淋了一脸的水,显得十分狼狈。幸运的是,不知是她的脑袋比较结实,还是瓷盏砸到她的发髻上了,总归脑袋没有被砸见红,水也不烫。 与此同时,茶壶也奔至钱氏的面门,茶壶可比瓷盏重的多,要是砸到钱氏的脸,那不用说,头破血流是必然的,一个不好就被毁容。 “昱哥哥救我!” 茶壶的迅度来的太快,好似带着呼啸的风声,钱氏想躲也躲不及,她感觉在劫难逃了,忍不住闭着眼睛,高声喊昱救她。 昱犹豫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就见他袍袖一挥,一股耀眼的金光闪过,茶壶被他宽大的袖子卷住,然后安然无恙落在桌子的另一边。 钱氏死里逃生,脸色又青又白,捂着胸口呼呼直喘气,目光充满仇恨的死死瞪着若雪,好像在“嗖嗖嗖”的放着毒箭,那模样仿佛在说:小贱人,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若雪无畏无惧地与她对视,锐利寒凉的目光更具威胁性:死老鸨,不用等着,我现在就要你好看! 钱氏被她的眼神看的脊骨发寒,坚持不到两妙就撇开视线,再加上想起了凌轻烟,担心她被砸坏了,忙不迭的跑过去看女儿怎么样了。 凌轻烟的两个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魂不附体,手足无措,正陪着凌轻烟蹲在地上。 而凌轻烟却捂着头呜呜哭泣着,不知是疼的,也不知是觉得当着周羿的面被凌若雪弄的丢了脸,反正她没有冲出去找若雪拼命。 “凌若雪,你今天究竟怎么了?”周羿觉得若雪这模样很不对头,先前被若雪喝斥,他虽然觉得气闷,但却没有真生气。 实际上,周羿挺会察言观色的,早先见若雪的举动异于往日,他其实就在凌轻烟身边,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打掉瓷盏,可他楞是眼睁睁地袖手旁观,半点充当英雄的自觉也没有。 这会子凌轻烟就在他脚边伤心哭泣,如雨打娇花一般可怜惹人疼,他却恍若未闻,反而比较关心若雪的情绪。 若雪却顾不上周羿,她最想砸钱氏,没想到钱氏却被那个白发男子救了,若她再次对付钱氏,这个男子肯定还会相救,且看他露的那一手卷茶壶的功夫,相当的高深莫测。 嗯,看来不是个神经病,而是个硬角色。 不过她不怕! 咳!她当然不会去和白发男子拼武功,就像你虽然会唱几首歌,难道你就觉得你可以打败歌唱家了么? 这个时候就要换一种思维,不要拘泥形式,最好能做到出奇制胜。 武功固然是她的弱项,但她历来只跟不懂武功的人比身手,虽说胜之不武又卑鄙,但胜的机率却相当大。 一旦对付武功高强的人呢,譬如周羿之流,她就用毒,或用七宝手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对方放倒,当然也会有风险,也会失手,但胜率同样很大。 再不行,咱们不是还会耍两手能唬人的小魔术嘛…… 总而言之,不管用什么方法和方式,击败对手才是最主要的。就像田忌赛马,要学会“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她面无表情的睨了昱一眼,将纤细柔美的左手腕缓缓抬起,吩咐身边的紫露:“你走开。” 紫露一听,提着裙子就跑了。 “飞飞,我不是故意要和你作对的。”若雪的视线不含半点杀伤力,但昱却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不满,所以特意的解释了一句。 其实,昱的心里已经明了若雪不是燕双飞了,不然他不会出手救下钱氏,救下钱氏的那短短的一瞬,他脑中也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是救?还是不救? 救的话,明显要得罪长得和飞飞一模一样的少女,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想惹若雪半点不开心。可是不救的话,万一以后找到飞飞,飞飞怪罪他怎么办? 他矛盾不已,不过最后心中的天平还是倾向了燕双飞,毕竟若雪和他无亲无故,而钱氏说不定是他能找到飞飞的关键。 “我不是什么飞飞。”若雪淡淡地觑着他,素来婉转动人的声音清清冷冷,如冰击玉。 昱听懂了她话里的漠然无情,不由的微微垂下头,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仍然能从他寥落的身影中感觉到他的伤心和凄楚。 “她是凌若雪,不是飞飞。” 周羿听昱一而再,再而三的唤若雪飞飞,早就不满了,又见若雪不理他,只看着昱,他心里更觉得闷闷的,泛着不知名的滋味,此时便走过来,状似不经意的挡在若雪和昱的中间,让他们谁也瞧不见谁。 “让开。”视线被挡的严严实实,若雪心不在焉的对周羿挥了挥右手。 周羿不动如山,如渊停岳峙,好看的双唇不悦的微微抿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抬高的素白左手,还有她红润若鲜花般的漂亮唇瓣:“你这是干什么?手腕疼吗?” 生活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 若雪觉得自己之所以变的这么暴躁,都是周羿这厮害的,要不是他将这些人放进来,她哪会被钱氏和凌轻烟惹毛,以至于按捺不住想要修理她们,这会儿他还敢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所以她就迁怒了,看了看檀木桌旁伏在钱氏怀里痛哭流涕的凌轻烟,尔后对周羿冷哼:“你的桃花哭的那么楚楚可怜,你不去安慰安慰,跑来这里跟我蘑菇什么?当心以后人家都不理你了。” 这时候,钱氏也转过头来看若雪,她的脸色很可怕,微眯的水润媚眼中全是狠厉和怨毒。 见到周羿不但不来安慰她们母女,反而只顾着和出手打人的若雪说话,她眼中的阴鸷之色更胜,脸色阴霾的仿若下一秒就要化身为凶恶的魔鬼,然后魔爪一伸就将若雪撕的粉碎! 敏锐地感觉到周羿即将看过来,她立刻收回眼神,轻言细语的去安慰凌轻烟了。 周羿听了若雪的冷嘲热讽,目光随意的在钱氏母女身上打了个转,转头,对若雪颇具深意地道:“一笔可写不出两个凌字,你这么对她们,就算再大的气也出够了吧?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这就让人送她们离开,如何?” 他每次提到凌家,总有点弦外之音,如若有可能,若雪很想将他吊起来鞭打拷问他,不过此时并非琢磨他言外之意的时候。 她浓密纤长的羽睫轻眨几下,突然微微勾唇,对周羿嫣然一笑。 前一秒她分明还在生气,这一秒却笑的灿若三月桃花,只是那笑意却不达她冷漠的眸底。 在周羿眯起黑眸,被她眩目的笑容晃的微微失神间,她樱唇轻吐,声若冰珠:“她们两个,我收拾定了!世子,我奉劝你最好走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收拾!” 真是让人大失所望,满怀期待的周羿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登时自恍惚中醒过神来,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个什么劲,又失望个什么劲…… “凌若雪,你究竟想怎么……” 周羿的话还未说完,若雪却已经动了。 只见她笑意尽敛,右手纤指轻点左手腕,一缕细光蓦然向周羿的眼睛疾射而去。 “凌若雪!”周羿没料到她说翻脸就翻脸,陡然间又想到她那个怪异的毒粉。 上次他只不过沾了一点,手就不停的抽筋抽搐,事后虽然按照她所说的,饮绿豆水,还喝鸡蛋清解毒,但还是有发烧、咳嗽、恶心和胸闷的中毒症状发生,过了许多日子才好。 就连他身边的解毒圣手,都对她那个破毒粉一筹莫展,长吁短叹地表示自己黔驴技穷。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周羿纵然是被毒大的,但不代表他愿意被毒物折磨,所以在看到细光的一瞬间,他即刻脚尖一点地,高大的身躯条件反射般的朝后方倒掠而去。 直到后背抵到了雅间的墙壁,实在退无可退,他才堪堪停了下来。 纵是这样,他还是被惊骇出一身冷汗。 从上次的经验中,他琢磨出若雪的毒药虽然不是见血封喉之类的霸道毒药,但品性同样恶劣,好像只要沾上肌肤和吸入就会中毒。所以他宁可避的远远的,也不愿意冒险去尝试她毒药。 只是,他多少还是被若雪无情的行为伤到了,尽管脸上生不出怒意,却还是用平平的语气控诉出自己心中的愤懑:“凌若雪,你这个是非不分,不知好歹的混蛋!” 若雪向周羿动手的时候,被钱氏窥到了,她立刻心花怒放,拍了拍怀里的凌轻烟,得意地道:“烟儿快看,那小贱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得罪世子爷,这下她的死期到了,还怕世子爷不下手收拾她!” 凌轻烟正低声咒骂着若雪,闻言马上抬头,正好看到周羿肃着脸骂若雪是混蛋,她顿时感觉大仇已报,心中无比的舒爽。 想着周羿终是护着自己的,她脸上重新焕发出女性骄傲的光彩,刚刚碎了一地的自尊得以修复,又有了一种将众女踩在脚底下的优越感。 一时间仿佛被砸的头都不疼了,只用一双泪眼情意绵绵的望着周羿,委委屈屈的娇声哭诉:“世子爷,今日的情况你看到了吧?轻烟和家母可是什么也未说,什么也未做,挑事的都是嚣张跋扈的凌若雪……她不但无理取闹,还对我们母女大打出手,轻烟的头都被她砸破了……” 她说着说着又掉下眼泪,那泪眼婆挲的模样,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世子,你一定要为轻烟主持公道……不然从今往后,轻烟哪还有脸见人啊?与其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轻烟还不如一头撞死了算了……呜呜……” 凌轻烟伤心的轻泣起来,钱氏顺势接过她的话头:“羿世子,凌若雪目空一切,骄横无礼,哪里将世子爷放在眼里?” 她一脸气愤,俨然义愤填膺的模样,其实却在进行挑拨离间:“我们母女被她欺侮也就罢了,但世子岂能堕了端王爷的威名?自当好好教训她才是。” 钱氏母女唱作俱佳,将一对苦情母女演的入木三分,周羿却视若无睹,用他自以为愤怒的眼神望着若雪——他还觉得委屈无处诉呢! 而若雪却只当钱氏母女在放屁,对着周羿道:“我早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谁要你多管闲事的?” “周羿,你们这是怎么了?” 昱和登徒歌也未想到他们两人说话说的好好的,竟动起手来,在他们看来,若雪既然和周羿单独在雅间,那他们俩即便不是情人也会是朋友吧,怎么就闹翻了呢? 但他们虽然不了解原因,却还是纷纷表示关心,尤其是昱,竟直接向若雪走过去。 “都散开!”周羿难得好心的提醒他们。 不过他没有说明原因,许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若雪会用毒后,就对她退避三舍,或者以异样的眼光看他,所以他略过不提。 但昱是外国人,他不知道啊…… 在他的心里,尽管他帮了钱氏,得罪了若雪,可他也是出于无奈啊,他其实只想站在若雪这一边的。这时候见她和周羿闹掰了,他还想着这是个修补两人关系的好时机,所以抓紧时机去向若雪示好。 若雪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摩挲左手腕上的七宝手镯,异常乖顺的等他走近。 周羿见昱一意孤行要去自寻死路,本想去救他,可寻思他一出手的话,十有八九要得罪爱记仇的若雪,昱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就有些犹豫,然后想到“死道友不死贫道”,于是就对登徒歌说:“快去将你主子带开。” 登徒歌想周羿这么说不是没有理由的,忙点头说好,大步就向昱走去,不料才刚提步,一道幽冷的浅蓝色光芒,带着刺鼻的异味往他旁边而来。 “不是吧?”虽然那道光芒不是射向自己的,但登徒歌可以用自己时软时硬、能屈能伸的老二起誓,这道蓝色的光芒绝对不简单。 他机警的捂住口鼻,健步如飞,就想离那股异味远些,然而,就在他闪神的一瞬间,耳中便听到“砰”的一声响,接着就是钱氏变了调的尖叫声:“昱哥哥,你怎么了?昱哥哥!” 他迅速看向主子,却见主子已手脚摊平,犹如挺尸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是吧……”登徒歌瞠目结舌,觉得这世界彻底玄幻了,也顾不得想是谁干的,几步上前就想去扶起昱。 “登徒歌你这个蠢货!”周羿不是鞭长莫及,他是爱莫能助,眼见昱已经被凌若雪放倒了,只好提醒登徒歌不要重蹈覆辙:“快散开,别靠近她,否则你就等着和你主子同样的下场吧!” 登徒歌倏地停下脚步,直觉抬头向若雪瞧去,只见她身着宝石蓝的绫纱湘裙,素颜明眸,发垂如瀑,纤腰楚楚,袅娜动人,裙裙轻灵飘逸,宛若九天神女下凡尘,不忧不惧,淡然自若。 登徒歌呆了一呆,目露惊艳之色,但下一秒却竦然发觉若雪也在打最他,少女清澈若泉的眼眸轻闪,目光清艳流转,竟有说不出的好看,嫣红的唇瓣轻启:“登徒子,和你主子做伴去吧。” “啊!”登徒歌如遇鬼一般,慌忙往后退去,耳中听到主子有气无力的声音:“色胚,都什么时候了还沉溺美色,快逃啊。” 登徒歌被昱那声“快逃”吓的小心肝噗嗵噗嗵直跳,踉踉跄跄地转身扑在墙上,然后像只壁虎一样,四肢并用地贴着墙就往门边偷偷溜去——此处有风险,入门须谨慎! 此时此刻,登徒哥不禁对周羿怨声载道:羿世子真是太狡猾了,明知道屋子里有只凶悍无比的母老虎,他还面不改色,一派光风霁月地请他们都进来,难道他是想请君入瓮,然后将他们一锅烹了? 囧,假若周羿知道他这么想自己,只怕气的吐血三升都不止。 他还后悔着呢! 早知道让他们进来,会惹得凌若雪暴跳如雷,六亲不认,将两人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又打回到原点,他恐怕早就拿着扫帚将他们全部扫地出门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提受了连坐之罪的周羿,只说登徒歌好不容易蹭到门边,刚伸手拉开门,便有两个玄衣男子直挺挺地向他倒下来,将犹如惊弓之鸟的他又赫了一跳。 幸好他身手不凡,敏捷地侧身一躲,让那两个男子摔到地上去了。 “哎哟!死猪起开,你压着我了。” “死鸟,你以为我愿意压着你啊!” 那两个男子不是别人,一个是八哥,一个是卫云。他们两人都在门口守着自己的主子,顺便趴在门上偷听,因为偷听的太专心,又不意登徒歌冒冒失失将门拉开了,猝不及防之下,两人就起了个堆。 八哥不幸沦为垫底的,被卫云压的一身鸟架都快散了,忍不住就骂他是死猪,岂知卫云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骂他是死鸟,还嘴还的不亦乐乎。 两人七手八脚的爬起来,将登徒歌推到一边,又若无其事的将门重新掩好。 屋内的若雪看到卫云,心下更安,无视一旁的周羿,起身就向钱氏和凌轻烟走去,捋着袖子冷笑道:“今日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救你们?” 凌轻烟早忘记了哭泣,见若雪越逼越近,她一边推着两个丫鬟上前去挡,一边向周羿求救兼告状:“世子,凌若雪她又要行凶了,她想杀了我们!” 然后又对若雪放狠话:“凌若雪,你休想放肆!若你再敢动我,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凌若雪,你到底将我昱哥怎么了?” 钱氏非常担心还躺在地上的昱,但她心思深沉,见登徒歌都都抱头鼠窜了,她若去救昱的话,简直是送上门给凌若雪欺负,左思右想之下,她还是选择拉着女儿离若雪远远的。 只是此刻看到凌若雪明显一副不会放过她们的样子,她眼珠一转,便又色厉内荏的叫嚣开了:“你可知道我昱哥哥是谁?得罪了他,只怕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呸!” 若雪冷冷地啐了她一口,犀利的目光逼视着她,口气微凉地道:“管他天王老子,横竖他死定了,你就算把他吹嘘成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了。” “什么,你害死我昱哥哥……”钱氏脸色遽变,目眦欲裂,想要找若雪拼命,却又担心若雪像对待昱那么对待她们,一张脸憋的无比难看。 “凌若雪,你杀人了!”凌轻烟尖叫一声,立刻惶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造次了,只是一脸恐惧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周羿。 “若雪,昱不能死。”周羿在一旁十分无奈,其实以他和昱的身手,只要小心防范,十个凌若雪都奈何不了他们,甚至可以游刃有余的救下钱氏母女。 只是,一来是他们都没有防备她,所以才中招,二来,他真不想和若雪再结仇,抛开莫名其妙的原因不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谁都不想和一个善使毒的人成仇人。 再加上他认为若雪是一个小心眼,又爱记仇的家伙,真惹恼了她,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他总不能一年到头都防着她吧?老虎尚且有打盹的时候,指不定他什么时候精神一松懈,就被她无声无息的给毒死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觉得,着实没必要为了无关紧要的钱氏母女而触怒凌若雪这尊瘟神…… 他对凌轻烟熟视无睹,向若雪解释道:“昱全名为东方昱,真实身份是旭国的瑞王,身份尊崇无比,若他死在祈国,两国必会兵刃相见,生灵涂炭。” 他破开荒的对若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今你二哥正在边关与北荻开战,你也不想祈国腹背受敌,烽烟四起,进而影响到他吧?” 听他提到卫焰,若雪步伐一滞,凝眉瞥了地上的东方昱一眼。 东方昱虽然中了毒,颇有点迷迷糊糊的,但他还没断气,尚有余力安慰若雪:“飞飞,我没死,你别听周羿吓唬你,旭国不会和祈国开战的。” “……”周羿无语极了,他不过是想救他,他还在后面狂扯自己的后腿,自作孽,死了算了。 若雪一脸黑线,再一次的重申:“瑞王,我不是飞飞,再胡乱认人,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她不理东方昱,直接对周羿道:“想救他可以,你将他带出去,至于怎么救,你去问紫露和卫云,莫再来烦我。” 周羿也不废话,转身就去唤人,又挥手让一旁的紫露随他出去。 “世子,我陪你一起出去吧,我可以帮着你照顾瑞王爷。”凌轻烟一见周羿离开,急忙自告奋勇地往他身边奔过来。 若雪漂亮的唇角微勾,冷笑,裙摆一动,纤足微荡。 “啊——”扑嗵一声,凌轻烟被若雪重重的绊倒在地,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周羿黑色镶银边的锦靴下。 “啊,好疼。”她摔的眼泪从眼眶迸射而出,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钱氏心疼女儿,慌忙去扶凌轻烟,此时再她再也忍不住了,对着若雪就声色俱厉的破口大骂:“小贱人,你这个六指妖孽,敢这么对烟儿,你怎么不去死?!” 周羿听至钱氏骂六指什么的,眉毛跳的厉害,直觉此地不宜久呆,未免受战火波及,他选择明哲保身,带着半死不活的东方昱,和一脸气愤的紫露飘然离去。 周羿一出去,钱氏的叫骂声夏然而止,因为若雪冷着脸,笔直修长的美腿一伸就将她狠狠踹翻在地,顺势一脚踩在她脸上,绣鞋正好堵住了她的嘴:“钱如珍,你也有今天!” “唔……唔……”钱氏的脸被若雪用力踩的快变形了,只能徒劳的伸手挥来挥去,示意那两个丫鬟和凌轻烟快来救自己。 “凌若雪,快放开我娘。”凌轻烟跃跃欲试的想救钱氏,推着两个丫鬟上前,让她们去救夫人和暴打若雪。 本尊残留的恨意源源不断的涌上脑海,疯狂地涌进四肢百骸,撕心裂肺一般,刺的若雪眼睛生疼,浑身的每一块皮肉都在被撕裂,如被烈火灸烤般! 她此时已不能控制心底暴虐的凶兽,最主要的是她也不想控制,就想痛痛快快的替那个死去的女孩报仇,毒药什么的她都不屑用,只想一拳一脚,拼尽全力的发泄心底的万丈烈焰。 她脚下用力,不停地碾着钱氏的粉脸,锁着凌轻烟和那两个丫鬟的眼神幽深冰冷,如魔附身,宛若天籁般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杀气和戾气:“不想找死的就自动闪开!若你们一心求死,很好,一起上。” ※※※※※※ 因为要急着救人,周羿在万全楼另要了一个雅间,紫露正在指挥登徒歌救东方昱:“将他的衣服用剪刀剪开,切记不要从头上脱下,你自己的手也别接触他的衣服。” “啊——”登徒歌惨叫一声,怨怼紫露:“你不早说,我已经用手了,现在要怎么办?” 紫露抛给他一个活该的眼神,接着吩咐:“记得替他洗澡,好好清洗他的身体,还有将他的衣服处理掉,或埋或烧随你意。” “怎么解毒?”登徒歌觉得她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紫露挠着额角,费劲的想了想,念了一大串解毒丸的名字:“医仙谷万金难求的解毒丸,玉清解毒丹,鬼谷子解毒散,百花清心露……苏合香,丽人胭脂……” “这位姐姐。”登徒歌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你确定苏合香和丽人胭脂是解毒药吗?”他长年在女人中打滚,一听这两样就是香粉和胭脂名,那玩意儿能解毒吗? “你好烦!到底是你会解毒还是我会解毒?”紫露觉得自己的专业知识受到质疑,很不高兴,纤手一挥,豪气万千的道:“反正只要是吃不死人的解毒药,你尽管给你家王爷吃好了。” 误打误撞,总有一两样可以蒙对的,小姐好像是这么说的,紫露不负责任地想。 “……”主人牛气,丫鬟也大牌,登徒歌在反省自己是不是跟错主子了,看人家这丫鬟那公主架式,比他一歌之主都气势足。 紫露临走前还是很尽责,将最主要的交待了:“记得给他喝鸡蛋清,绿豆水当茶饮,还有……”她脸一红,非常羞涩地道:“还有乳汁也不能少……你自己也记得要喝这几样……” 紫露一说完就跑了,徒留歌主捧着色眯眯的脸蛋,蹲在原地浮想联翩——乳汁?好东西!可是,到底是人乳啊?还是兽乳啊? 雅间门口,周羿以手托腮,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斜倚在侍卫搬来的檀木椅上,脸上的神情却若有所思。 八哥和卫云将耳朵贴在雕花漆金门上,倾听着屋里的动静。 “嘶……嘶……”屋子里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听得八哥好似牙疼,不停的吸气,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忽青忽红、忽白忽绿,色彩缤纷,变换不停。 卫云很淡定,一声不吭的听着,英俊的脸上表情却有些沉重。 八哥问他:“她这样正常吗?打了都快有半个时辰还不歇,她会不会脱力啊?真当凌夫人是她的夙世仇人啊?” 卫去摇了摇头:“不正常,从未有过的情况,她脾气很好,连生气的时候都少。” 周羿睨了卫云一眼,觉得他在说违心之语,依他看,凌若雪要是脾气好,这世上就没有脾气不好的人了。 “世子,凌侍郎来万全楼了。”突然,侍卫恭敬的过来禀报。 正文 、 123 离少整治渣爹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8 本章字数:12984 雅间内的情况跟外面截然相反,若雪正大展拳脚打的风生水起,如火如荼。 两方人马悬殊,四对一,但这个时候就凸现了练家子的优势,再加上对方全是女人,且不会武艺,太符合若雪“只跟不会武艺的人比武”的原则了有木有! 所以她半点负担也没有,将卑鄙无耻发挥到极致,先用手刀将那两个丫鬟劈晕,然后也不管凌轻烟,只一个劲的去暴打钱氏。 “凌若雪,你住手!”凌轻烟几次想要冲上来阻止若雪,但若雪只要一脚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她踹到老远,接着继续一拳一脚的去揍钱氏。 这时候若雪已经没有踩着钱氏的嘴了,钱氏的嘴一获自由,几乎是立刻就要张嘴表达自己心中的仇恨和愤怒。 她既想要高声喊救命,又想要疾言厉色的去痛骂若雪。 但事实是,她只能发出痛苦的嚎叫和救命声,因为她的嘴被若雪碾的又痛又麻不说,已红肿青紫一片,嘴角还渗着鲜红的血迹,但凡一说话,不但嘴痛的厉害,连带着脸颊都痛彻心扉。 不过钱氏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披头散发的几次挣扎着想起身和若雪撕打纠缠,但她和若雪的战斗力不在一个档次,属于若雪最喜欢欺负的人之一,所以,她每次反扑都会遭到若雪更凶残的镇压,且被揍的更惨。 不一会儿就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了,与先前那美艳无双的贵夫人形像判若两人。 “来人啊!救命啊,凌若雪杀人啦,世子,世子,救命啊——”凌轻烟眼看自己帮不上娘的忙,只好七歪八斜、磕磕碰碰的扑到门边不停的喊救命,同时大声的呼喊周羿。 奈何门口是八哥和卫云守着,这两人只关心若雪吃亏没有,对她的呼救置若罔闻。 凌轻烟想打开门跑出去,可任凭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那门也纹丝不动。 若雪她打不过;娘也救不回来;周羿又不知去哪里了;就连唯一逃跑的希望——门,也被关的死死的! 长这么大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凌轻烟感到绝望极了,身子一软,颓然的顺着门滑坐到地上,接连的打击已经令她几近崩溃,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在这种危急关头,钱氏就觉得自己的女儿真是太没用了,屋中这么多家具和摆设,哪怕你打不过,你也可以随便搬一把椅子过来,或扔或砸凌若雪也行啊! 就像凌若雪随手用茶杯茶壶砸人一样,必要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可以当攻击和防身的武器,总之不能束手无策的什么都不做,只傻傻地盼着外人来解救。 钱氏感觉很痛心,自己这个亲娘尚被凌若雪痛殴,浑身已伤痕累累,凌轻烟却一点为她拼命的打算也没有。 若设身处地换个位置,换成凌轻烟在挨揍,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和凌若雪拼命到底,哪怕用尽全身最后一份力气,也不会像凌轻烟这般显得无动于衷…… 她相当的不甘心,在若雪一脚用力过度将她踢到椅子边时,她拼力将椅子推向若雪,并不顾嘴痛,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轻烟,你傻了吗?快过来帮忙呀啊!” 帮忙? 许是钱氏的声音像野兽嘶吼,许是若雪飞起一脚将椅子踢开,椅子落地的声音太过巨大,有些恍惚的凌轻烟陡然回过神来,正好看到钱氏狼狈万分地滚到黑檀木的桌底去了。 对,帮忙,不然照凌若雪那残暴的势头,很可能会将娘打死,凌轻烟扶着门站了起来,一眼瞧到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丫鬟,直觉就想去将那她们摇醒,然后让她们和若雪拼命去。 凌轻烟的想法其实是对的,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想救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这两个丫鬟虽说不中用,但好歹可以为她挡挡若雪。 钱氏蓬首垢面,像个疯婆子一样,在桌子底下左支右绌的爬来滚去,以避开若雪踢过来的腿脚,惶惶如丧家之犬,专等着凌轻烟冲过来引走若雪的注意力,好给她一个可以休生养息的喘息机会,也让她有点时间用来想办法。 所以尽管她疲于奔命,汗如雨下,呼哧呼哧喘气如牛,又被若雪连踢了好几脚,但她还是分神看了凌轻烟一眼。 不看则好,一看更是气的要吐血——凌轻烟正在摇那两个丫鬟呢。 “轻烟——”钱氏嗓子都快吼破,嘴和脸也快痛死了:“快用东西来砸她!板凳,茶杯……” “呵呵!”若雪冷笑出声:“不错,你倒是非常聪明,到这时都还有精神指挥你的女儿,想必是我出手太轻了,只替你挠了痒痒,那你等着。” 话音未落,她秀眉一挑,双手一个用力。 “轰!”的一声巨响。 伴随着钱氏不可遏制的尖叫声,她将坚硬沉重的黑檀木桌子掀倒在地,只差一点点就砸到钱氏了。 钱氏被她这个狂猛霸道的举动惊到了,骇得魂飞魄散,然后软软瘫倒在地,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张桌子那么重,砸到她身上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啊! 而若雪并没有完,眼角余光瞥到凌轻烟在被吓得飚音尖叫几声后,竟然真的拿过一旁方几上的陶瓷花瓶向自己砸来。 她抿唇一笑,精致的眉梢眼角却戾气尽显,一个漂亮的侧身就躲开飞来的花瓶,接着右腿一伸,用脚尖勾起一把颇沉的檀木椅,随意一抛,那椅子在半空中不停的打着旋儿,囫囵囫囵地就向凌轻烟砸过去。 她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娴熟中透着优美,仿佛在春风满园的院子里蹴鞠一般,意气风华,惬意十足。 但是,刚扔完花瓶的凌轻烟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因为眨眼间,一把结实的檀木椅凌空向她呼啸飞来…… 凌轻烟的眼神惊恐欲绝,想要避开却迟了。 “啊!”椅子将凌轻烟砸了个正着,她发出了一道短促的尖叫声,之后捂着脑袋翻着白眼儿,身子晃了几晃,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轻烟!”那边的钱氏刚缓过一点精神,转眼就看到凌轻烟被椅子砸翻在地,她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连滚带爬,跌跌撞撞扑到凌轻烟的身边。 这次若雪倒没有拦着她,只是抱臂冷眼旁观。 “轻烟!你怎么了?你醒醒啊!”钱氏想要将凌轻烟扶起来,可却看到凌轻烟乌黑的发际,渐渐有猩红的血液蜿蜒流出,越涌越多,很快那些鲜血便滴落到雅间光滑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刺眼的红色小水洼。 “轻烟!”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钱氏惊恐万状,唯恐凌轻烟被若雪砸死了,不顾身上的剧烈的痛楚,疯狂地叫道:“轻烟,你别吓娘啊……” 她突然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若雪,恨意深重地道:“凌若雪,轻烟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剁成肉酱!” 若雪闻言,寒星般璀璨的黑眸一眯,有凶狠嗜血的冷残从她眸底一闪而过,冷冷地道:“怎么?只有你的孩子是人吗?别人的孩子难道是草?她不过流了那么一点血,你就大呼小叫的好似天都塌下来了,那别人的孩子被你虐待折磨的气息奄奄,小命休矣的时候,你又是何等的愉悦得意啊!” 她说着话,曳地的宝石蓝裙裾轻荡,步履款款的向着钱氏步步逼近,头上镶着玛瑙和翡翠金钗光芒闪烁,却仿若宝剑上锋利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钱氏颇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她冷利如冰,锐利若刀般的目光。 眼见若雪离她越来越近,她拖着伤痕遍体的身躯下意识的向后挪动,嘴里强自辨道:“什么别人的孩子?你这个贱人休要胡说八道,我知道,你故意这样说,就是想破坏我的名声,哼,休想,当心我告你诽谤。” “你去告啊!” 若雪步履不停,敏锐的目光牢牢锁定她:“钱氏,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人不知鬼不觉的,可你在做尽恶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凌若雪,你少红口白牙的诋毁污蔑我!什么恶事?说话要讲证据!本夫人一生向善,平时走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你以为单凭你三言两语,就可以将这些莫须的事安到我头上吗?” 钱氏不但一口咬定自己从未做过恶事,反而指着头破血流的凌轻烟,对若雪恨声恫吓:“现在做恶事的是你,你别以为你现在占了上风便有什么了不起,有种你就将我们母女二人杀了,否则本夫人出去后定将你拆皮扒骨,锉骨扬灰!” “敢威胁我,你真有胆量。” 若雪向她灿然一笑,微微倾下身,颇具深意的盯她那张肿胀变形、青青紫紫的脸看了半晌,一字一句地轻声道:“我没胆,所以我不会杀了你们,再说杀了你,那真是太便宜你了,我等着你来将我锉骨扬灰。” “你……”钱氏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望着若雪的目光却似淬了毒。 若雪还在笑:“而且凌钱氏,你不知道吗?有些人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老子现在不想与你废话了!”若雪笑容一收,猝然变脸纤手断然一挥,啪的一声,重重地掴了钱氏一记响应清脆的耳光:“这一耳光,是替被你害死的那个女人打的!” 钱氏啊的一声,捂住脸慌忙后退,但凌若雪岂容她逃跑,伸脚就踩住她的大腿,又用手抓住她散开的青丝攫紧了,对着她的脸就是乓乓乒乒好几耳瓜子:“这些耳光,是替那个被你害死的孩子打的!” 说毕,拳头就如同雨点般落到钱氏身上,直打得钱氏鬼哭狼嚎,哭爹喊娘。 渐渐的,钱氏就没有了声息,人也不怎么动弹了,若雪却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就在此时,门忽然开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快速迈进屋内,正是周羿。 没有听到钱氏和凌轻烟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他精锐的目光扫过桌翻椅倒,一片狼籍的屋子,然后几步窜到若雪身边,手臂一伸,将仿若失去理智,猖狂揍着钱氏的若雪箍住:“凌若雪,清醒一点,再打下去,她就要被你打死了。” 随后而至的八哥瞧着一室惨状,暗自咋舌,趁着主子制住若雪的同时,风卷残云般的将奄奄一息的钱氏,和头破血流的凌轻烟拖了出去。 周羿身上永远都有一股淡淡的龙诞香,怀抱宽阔结实,双臂坚硬如铁,若雪拼命挣扎,犹如困兽,却始终憾动不了他分毫,不由嘶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怀里的少女玉钗倾斜,青丝散乱,气喘嘘嘘,香汗淋淋,神情狂暴躁动,像只被激怒的小兽,清澈明媚的双眼内饱含晶莹的泪水,而且那泪水已流了满腮。 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却倔强的不肯安静下来。 周羿垂眸,盯着她脸上滴滴滑落如珍珠般的眼泪,冷漠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想着:难怪有人说女人的眼泪是战胜男人最好的武器,她流泪的模样,纵是铁石心肠的人看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仿佛能感觉到她心里无边的愤怒,周羿尽量将自己平淡的声音放柔:“好了,别打了,再打下去,你也会受伤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快点放开我!”若雪却丝毫不领情,挣不脱,低头对着周羿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她咬得很用力,将周羿当做她的夙世仇人,使尽全身力气去咬,似要将心中的怒火发泄殆尽。 周羿脸虽木,人却不是木头做的啊,微微皱眉,任她咬着。 若雪感觉自己的牙齿都有些发酸了,一股咸咸的血腥味弥散在口腔,这才慢慢松了口。 周羿被咬的地方迅速渗出鲜艳的血液,星星点点染红了他臂上月白色的锦衣。许是周羿的血刺激了她,也许是真的乏力了,若雪不再挣扎。 见她的情绪不再紊乱,周羿的手臂放松了力道,为了防着她再次暴动,他仍然松松的将她半圈在胸前,也没有觉出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很自然的他就这么做了。 这是他第二次将她环在怀里,上一次是在御花园,时间隔了这么久,他却记忆犹新。 两次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感觉上大不相同,现在的女孩明显长成大姑娘了,胸前峰峦起伏,腰肢纤细若柳,浑身上下好似没有长骨头般,柔软轻盈的不可思议,就连她身上的香气也略有变化。 不过有一点没变,无论她怎么长高长大,周羿仍然觉得她格外的娇小柔弱。 周羿在默默回味和比较的时候,若雪却定定地看着他的手臂,眼泪越越流越凶,眉头也越来越皱。 “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身为受害者的周羿回过神,表示很无奈,这人既打人又咬人,脾气坏到佛祖都会扼腕叹息,事后却一副受尽委屈的无辜模样,仿佛错都在别人身上。 他有些笨拙的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却被若雪避开了。 她吸了吸鼻子,就连声音都带上了浓浓的哭腔:“你是笨蛋呀,我咬你你不会推开我啊?不知道痛吗?” 尽管被骂作笨蛋,周羿心中还是有点小小的感动,心说这人的良心还未坏透,会担心自己痛,她能有这份觉悟,他被她咬了也不算太冤。 但若雪下一句话却将他的感动击的粉身碎骨,云消雾散。 若雪飞快地伸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将嘴边的血迹揩去,还煞有介事的往地上呸呸呸地了几口,将嘴里的血腥味除尽,然后瞪着他气愤地道:“你从小到大吃了成堆成山的毒药,谁知道你全身有没有剧毒哇?我这一咬,还沾上了你的血,会不会被你毒死啊?” “……”如若有可能,周羿真想掐死她。 不过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很可怜,他也下不了手,但要就这么任她嚣张下去,周羿又咽不下那口气。因此他选了个择中的方式,眯着黑眸一口朝若雪的脸蛋咬下去:“给我咬一口,让我试试你有没有毒。” “世子,舍妹没毒,就不劳烦世子试了。” 突然,一道清雅淡然的声音响起,周羿感觉怀中骤然一空,有人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将若雪夺了过去。 他即刻抬眸,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卫离将若雪护在身后,正冷冷的斜睨着他,一双美目若寒星闪烁,深遂幽深的眼底蕴藏暗恼。 他也穿着一袭宝石蓝的锦衣,做工甚是精致考究,容颜如玉,黑发如墨,颀长俊挺的身子如临风玉树一般,站在被若雪破坏的彻底的屋子中,端地是丰神俊朗,风华绝代,那些支离破碎的桌椅和瓷片反而成了他最好的陪衬。 “卫离?”周羿负手在后,望着卫离以守护神的姿态站在若雪身边,竟然从心底衍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情绪,尤其是看到卫离身上和若雪衣裙颜色相同的灼灼蓝衣,令他显得分外的优雅清绝,高贵俊美,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更甚了。 卫离面无表情颌了颌首,冷冷地道:“世子若没什么事,卫离就带舍妹告辞了。” 做兄长的要带自己的妹妹回去,周羿这个外人自然无权置喙,可他又隐隐的不甘心。 到底是什么不甘心,他也搞不清楚,但他一直记得若雪说要请他用膳的,立马就说:“我还未用膳。” 卫离正想说你饿死正好,冷不防若雪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哥,我好像打死人了。” 若雪本来是躲着卫离的,自从前儿晚上卫离抱着她为所欲为的泄了一次身子,她再见卫离就觉得很尴尬——因为老觉得什么都让他看光了,也让他摸光了,还被他亲遍了,所以能不见他就尽量不见他。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这会她都快将凌轻烟母女揍死了,总不能打完人就一走了之吧,起码要善后。有卫离在,善后工作肯定不需要她插手,但于情于理她都要将事情告诉卫离。 所以她只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待卫离。 而卫离呢,他本来是满腹妒火加恼火的,一进来,就看见周羿半环着若雪在怀,心里当时就醋海翻腾,杀意横生,恨不得立刻将周羿毙于掌下! 要不是他来的时候听卫云禀报了事情经过,知道周羿是进来阻止若雪的,他哪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周羿。 此时听到若雪一本正经的说她打死人了,他感觉好气又好笑,便转身看着她。见她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泪水,就连长长的睫毛都是湿漉漉的,一头青丝凌乱铺撒,那模样跟个小疯子差不多,偏偏又十分惹人怜爱,让人心疼不已,忍不住就想抱抱她,亲亲她。 考虑到周羿还在一旁,他尽可能的克制着自己泛滥的情感,伸出修长洁净的大手,很小心地拨弄着若雪的青丝,一下一下的帮她理顺,温柔地说:“就你那花拳绣腿,又没有动刀动枪,怎么可能打死人?顶多给别人挠痒痒罢了。” 若雪垂下眼去打量自己的一双花拳,她一向觉得自己是铁拳,怎么到卫离嘴里却成了花拳? 卫离继续道:“何况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她们那种人,怎么可能被你轻轻打两下就死了?” 周羿觉得卫离帮若雪顺头发的动作太刺眼了,就想搞破坏,在一旁一个劲的吓唬若雪:“凌轻烟的脑袋被你开了瓢,肝脑涂地,眼看着不中用了;钱氏更倒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你捶碎了,只怕今晚就要去找阎王爷报道。” 若雪一脸鄙视地睇着他,顺便用眼刀嗖嗖嗖的飞他,打没打死人,她心里有数,刚才是故意跟卫离那么说的,周羿这厮还真以为她会将钱氏母女结果了啊。 周羿见她不信,接着说:“不是吓唬你,凌侍郎也来万全楼了,你杀了他妻女,他肯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只怕马上会来找你拼命……” “凌经亘?”若雪打断他的碎碎念,严肃地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下知道怕了吧?”周羿觉得吓住了若雪,暗爽在心,不过脸上还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到时举国皆知卫家小姐杀人了,卫家的名声……” “谁怕了?他若敢来找我,我一样打得他满地找牙!”若雪再一次不屑的打断他的话,握着拳头要摆个杀头的动作,不料,手却被一直不动声色的卫离抓住。 “凌侍郎不会来了。” 他一脸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地解释:“我来万全楼找你,正好凌侍郎陪着孙国舅也来万全楼,我们仨一同上了二楼,其间大家还友好的寒暄了几句,谁知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孙国舅一脚踏空,他仓皇失措之下就抓住了身边的凌侍郎……” 正在这时,卫云在虚掩的门上敲了敲,然后探进头来:“少庄主,已通知孙国舅和凌侍郎府里的人了,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万全楼接人,并都说会亲自携厚礼登门谢少庄的大恩。” 接着他又关心地问若雪:“小姐,你没事了吧?” “有事。”若雪向他招手:“卫云你来,把经过给我说说。” 卫云正要进来,八哥屁颠屁颠的从外面窜进来,腆着脸,搓着手对若雪道:“若雪小姐,卫云这死猪笨嘴笨舌的,不如我八哥舌可灿莲花,还是让小的来说吧。” 众人默,唯有卫云低声骂了一句:“死鸟,找个机会就将你烤了。” ※※※※※※ 另一间装满精致华美的雅间里,几面紫檀木雕云纹屏风后,登徒歌手里拿着一颗解毒丹,命侍从将东方昱从榻上扶的半坐起来,又在他身后垫上两个大迎枕,然后问他:“王爷,你怎么样了,还很难受吗?” 东方昱脸上的笑娃娃面具已除下,脸色很苍白,快赶上他头上的霜发了,人也有气无力,但不影响其出色的容貌。 他生得极为俊美,看起来也很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四五的样子,和登徒歌差不多,实际上他快三十了,浓黑而长的剑眉,高挺而窄的鼻梁,从侧面看过去,五官如刀劈斧凿一般,冷峻如玉,衬着一双宛若古井无波的黑眸越发深邃幽暗。 不过他眉宇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落寞黯然,就连漂亮的眼角都带着让人心痛的落寞,脸上的表情也不丰富。 听到登徒歌的声音,他伸手按了按额角,闷闷地道:“没区别。” 登徒歌脸色一变,将手中的药丸送到他嘴边,强自镇定地道:“横竖解毒丸多,这样不行就换那样,吃下这颗也许就管用了。” “飞飞真的是这么告诉你的吗?本王怎么有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感觉?”东方昱勉强挑挑眉,半信半疑的问:“是药三分毒,本王都吃了四五种解毒药了,为什么还是只比先前稍好一点点?你确定这些解毒丸吃下去后,不会变成毒药再毒我一次吗?” 登徒歌本来也没什么把握,但想到紫露说话时那自信十足的模样,他也增加了不少信心,再接再厉地道:“是这么说的,再吃一颗可能就好了。” 接着又有感而发:“王爷你要千万莫要再弄错了,那姑娘芳名凌若雪,不是你的飞飞,你不是说你的飞飞温柔又美丽吗?凌若雪美丽的资格是足够的,至于温柔,只怕找上一百年,也难以在她身上发现一星半点,你就死了那条心,别指望了。” 东方昱神情黯然,双目无光,咽下药丸后突然道:“黑白双煞就是这么死的吧。” 他的话虽然牛头不对马嘴,登徒歌却听明白了,先挥了挥手让侍卫出去,然后才道:“对,八成是被她毒死的,不过王爷你身份尊贵无比,又吉人天相,她不敢拿王爷的性命开玩笑的,王爷很快就会恢复如常。” 东方昱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沉默了半晌,慢慢地问道:“你说,凌若雪真的是钱氏娘家的仇人之女吗?钱氏以前见过她没有?若她见过,她为什么没提凌若雪和飞飞生的一模一样?” “还有,凌若雪为什么那么巧就姓凌?”他缓缓阖上眼,眉宇间的落寞加深,自言自语地道:“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我对钱氏的娘家并不陌生,不记得他们家有姓凌的仇人啊?” 登徒歌摩挲着自己性感的下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思索着主子提出来的一系列问题,好一会才说:“凌若雪是不是钱氏的仇人之女,这个有待商榷,但可以肯定的是,凌若雪将钱氏当成杀父仇人了。” 东方昱忽然坐直身子,振作精神道:“登徒歌,你速去将钱氏找来,我有话要问她。” 登徒歌闻言,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王爷,就算属下将钱氏带来了,你也问不出什么,还是先养好身子要紧。” “为什么?” “王爷,那凌若雪整个一母老虎,半点怜香惜玉也不懂,不仅将京城四美砸的头破血流,据八哥说,钱氏的手和腿都被她打断了,就连手指头也骨折了好几根,脸上、身上根本就找不出一块好皮肉了,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东方昱冷峻的脸上现出震惊之色:“飞……凌若雪她小小年纪,竟然……” 登徒歌知道主子肯定对凌若雪说不出什么重话,接过他和话头作总结:“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钱氏想要彻底的好起来,只怕都是半年之后了,所以我才说她将钱氏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东方昱掀开身上的薄被就要下床,登徒歌赶紧拦住他:“王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准备马车去侍郎府,钱氏既然不能指望,她的夫婿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内幕。”东方昱强撑着天旋地转的晕眩的感觉,一个劲的下命令:“速派飞龙刹去调查凌若雪的一切,事无巨细,都给本王详详细细的调查清楚。” “派出飞龙刹没问题,但是凌侍郎现在情况不妙,估计……” 东方昱微垂着头,雪色发丝垂泄下来,如一匹泛着银光的绸缎,年轻英俊的脸上全是不满:“他又怎么了?” ------题外话------ 轩娘拜谢: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12朵鲜花,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送了1颗钻石+送了3朵鲜花+200潇湘币;autumngsw 投了1票(5热度);心心静 投2票,shinoc2 投了1票,zsj1108 投了2票,lubalong 投了1票,tastyhouse ,shirley1111 投了1票,修罗魅 送了10朵鲜花 正文 、 124 他碎了一个蛋!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9 本章字数:12913 觑到东方昱脸上的不悦,登徒歌迅速抖搂起精神,一本正经地回禀:“王爷,凌侍郎,他碎了一个蛋!” 若论了解王爷,登徒歌觉得他认第二的话,这世上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所以一听到东方昱清若冷泉的声音转为锵金鸣玉,他就知道,这是王爷要发怒的前兆了。 此时此刻,谁跟他做对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曾几何时,他们圣上还未登上大宝,正是潜龙之时,有一次,不知为何与王爷发生争执。 他们圣上的脑瓜子自小就异于常人,兼之不会看人脸色,王爷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缘了,他们圣上还在那一个人得啵得啵地念个不停,结果惹恼了他们王爷,一伸手就点了他的笑穴。 这一点,就让圣上笑了整整大半天,死去活来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倒也就罢了,会点穴就能解穴,问题是,他们王爷的点穴手法和他头上的白发一样怪异独特。 圣上身边高手如云,个个都会一两手玄而又妙的功夫,解穴更是不在话下,但折腾来折腾去,只差将圣上折腾没了,却楞是没有一个人解开王爷点的穴,到最后,不得不求助王爷本尊,请他网开一面放过圣上。 一直到如今,他们圣上一旦瞄到王爷脸色不对头,不管在做什么,哪怕是在临幸后宫嫔妃也立马一蹦三尺高,然后夹着龙尾巴就跑…… 这在旭国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了。 皇帝尚且如此,臣子就更不用说了,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皇帝就有什么臣子——在朝堂上,基本上只要王爷神色不对,文武百官瞬间作鸟曾散,比圣上都还跑的快。 幸好他们王爷经常戴着面具,让人瞧不出他的脸色如何。但对于王爷戴面具,众人也是喜忧参半——因为经常要猜他的心情好不好,糟不糟,一个猜不准就撞枪口上了…… 所幸他们王爷脾气极好,甚少发怒,故而旭国的文武百官们其实胆战心惊的时候很少。 登徒歌是一个非常有眼色的家伙,跟在东方昱身边数年,一旦瞧到苗头不对,通常的做法都是明哲保身。再说了,凌经亘跟他一文钱的关系也没有,他压根没有替他保守秘密的责任和义务,所以就一点不隐晦的照实说了。 登徒歌的声音不小,东方昱有片刻没有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儿才用骨节分明的大手撑着额头问:“谁碎了一个蛋?什么蛋?鸡蛋、鸭蛋、鹅蛋、凤凰蛋,这么多蛋,你就不能说清楚点吗?” 果然是要发火的节奏啊,这么直白的答案还不满意,是个男人都会听得懂吧,还非要明说。 登徒歌一边庆幸自己回答的及时,一边上前,扶住东方昱摇摇欲坠高大身躯,面不改色地道:“凌侍郎碎了一个蛋,既不是鸡蛋,也非鸭蛋,是男人用来传宗接代的鸟蛋。” “……”东方昱俊容无波,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十分平静的又重新坐到榻上。 考虑到钱氏是王爷喜欢的屋顶上的那只乌鸦,登徒歌拿出资深郎中的架式安慰东方昱:“王爷,一个蛋蛋碎了其实不碍事,以后还可以有所作为,怕就怕两个蛋蛋都碎了,那你飞飞的表姐可就要守活寡了。” 东方昱抬头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本王知道。” “……”登徒歌瞪眼,我这不是怕你和尚当惯了,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所以传授点经验给你么。 凌经亘碎了一个蛋,估计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去找他也没什么用,东方昱倚回靠枕,一边凝眉思索问题,一边心不在焉的问登徒歌:“怎么碎的?” 他其实不在乎凌经亘怎么样,问这个问题纯粹因为大家都是男人,伤到蛋蛋那真的是很伤男人的自尊,有点同情他罢了。 登徒歌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凌侍郎在万全楼置了一桌酒席,请孙国舅和几位同僚来把盏言欢,谁知走到二楼拐角处的时候,孙国舅一脚踏空,慌忙之中伸手就将凌侍郎抓住了。 孙国舅体肥如大象,两个凌侍郎合起来也及不上他一半的重量,如何能稳得住他?且孙国舅太肥硕,竟然将楼梯扶手压断了,于是他们两个收势不住,顺势就往旁边栽去。 这一栽就不好了,两个人都被扶手上断裂的木头棱刺挂伤了,孙国舅的大肚子如同身怀六甲的妇人凸出在外,当场就被刺穿了,只怕肠子都流出来了。凌侍郎运气也不好,胯下难以启齿的地方让木刺戳伤了,当时就“哗啦啦”地碎了一个蛋。 据说按当时的情况来讲,孙国舅其实是整个肚子都要被划穿的,因为他实在是太重了,一旦掉下楼,被木刺开膛破肚是必然的。而凌侍郎同样如此,按那时的危险程度,他不仅蛋蛋不保,只怕连命根子都要被连戳带拉的攫下来。 幸亏当时走在前面的卫少庄主反应及时,回过身来就一手抓住一个,然后奋不顾身地将他们救了下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卫少庄主,卫家的卫离?”东方昱搞清事情的始末后,意味不明地问:“他也来了吗?” 登徒歌点点头,一脸晦涩不明:“是,他是凌若雪的大哥,专程来万全楼接她回家,不料却意外的救了孙国舅和凌经亘,如今孙凌两府的人对卫离是感恩戴德,外加感激涕零,其他目睹事情经过的人,也对他临危不乱,舍己救人的英勇行为赞不绝口。” 每每提到卫离,登徒歌的心情就好不了,想他有多少精兵强将折损在这家伙手里啊!早知这家伙这么难缠,当初就不该答应帮钱氏。结果凌若雪一直活蹦乱跳的活着不说,反而弄得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东方昱的对卫离的感觉和登徒歌差不多,但又因为若雪生得像燕双飞而多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复杂感觉。 他闭着眼养了养神,不知是说给登徒歌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这事倒是赶巧了,妹妹打人,兄长救人,打的救的还都是一家人,这笔账要怎么算?凌家是要报恩还是报仇?” “不管报恩报仇,总归凌侍郎一家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一家三口都倒了大霉。”登徒歌摇头叹息:“他们自己犯太岁不说,还带累和他们沾亲带故的人,譬如王爷你。” “……”登徒歌说的是事实,东方昱无法反驳,谁叫他堂堂王爷让一个小姑娘毒的七晕八素,到现在都还只能躺着。 沉默了半晌,他忽然斩钉截铁地道:“吩咐下去,都不准将今日的事传出去,尤其是凌若雪打伤钱氏母女的事,更是不许多嘴,否则唯你是问。” “……”登徒歌瞪眼,要不要移情别恋的这么快啊?敢情凌若雪才是他喜欢的屋子屋顶上的乌鸦是吧?是吧? ※※※※※※ 回到家,先去见风三娘,实话实说,告诉她自己今日没能控制住脾气,将钱如珍和凌轻烟胖揍一顿,打了个半残。 风三娘表现的非常淡定,说:谁还没个脾气啊,打了便打了呗,豆腐沾上灰,拍不下来抹不去,只要没打死人,多赔点银子给她们,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若雪觉得她的反应太平淡了,也太与众不同了。 风三娘轻描淡写的回她:对养了儿子的人来说,这种事早已经司空见惯,也习以为常了,根本没什么好大惊小对的。 的确,风三娘养了两个小子,卫离还斯文些,至于卫焰,那是谁敢招惹他,他就以拳脚论英雄,犹如风一般潇洒的少年,胡管家一年上头替他在外面收拾烂摊子,银子都不知赔了凡几,她早见怪不怪了。 对此,若雪无言以对,只能心悦诚服地表示自己见识浅薄,比不得风三娘见惯了大风大浪,对泰山压顶之类的事情皆可以不屑一顾的藐视之。 既然连风三娘都是这种态度,卫离更不用说了,只担心她有没有用力过度,手和腿,还有浑身疼不疼,那闲适恬淡的模样,显然没有将凌家的反应放在心上。 若雪觉得,其实做二世祖挺好的,无论她做什么,妥妥的有人替她善后。难怪那些纨绔大少张嘴就是“我爹是某某某”,不可一世的态度,嚣张到无以复加,所以她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享受拼娘拼哥拼家世的快乐。 只是,对于便宜爹碎了一个蛋的事,她还是心存怀疑,有八哥口若悬河,妙语连珠的讲述,她便是个白痴也将事情经过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当然不会认为孙国舅胖到能将扶手压断了,万全楼又非什么寻常小酒楼,里面接待的多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人家那楼梯从开业至今都很坚挺的存在,岂是一个孙国舅能压垮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孙国舅他也委实太胖了,曾经有在床上寻欢作乐时压死五个小妾的记录,所以从表面上看,他完全可以压垮一切,何况还加上一个凌经亘,弄断扶手也就合情合理了。 可因为此事有卫离掺合其中,以若雪对卫离的了解,这事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卫离,你为什么不断凌经亘的腿,或者手,而要弄伤他那个……” 若雪回自己的香闺沐浴更衣,在万全楼紫露只帮她简单的梳理了一下,他们便打道回府了。卫离理所当然的送她回来,然后就顺理成章的不走了。因为有凌家的事做话题,冲淡了不少两人之间那种让人害羞尴尬的气氛,若雪已能坦然自若的和他相处,只是提到男人的命根子,她还是假装矜持了一下,没有明说。 卫离伸手抱起她往浴室而去,俊美温润的脸上泛出一抹浅笑,“手脚断了可以好。” “……”若雪。 的确如此,手和脚只要没有砍掉,或者伤的太重的话,一般都可以医治好,但男人的蛋蛋么,碎了就碎了,在古代又不能像现代一样搞移植,且没法修复,更没法再生。 “而且,断手断脚什么的,太血腥又暴力,不但不好看,也不能令人记忆深刻。”卫离自有他一套腹黑哲学:“更何况他生了你却又不好好待你,曾经还要溺死你,实在不配为人父,我没阄了他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实际上,卫离早就想这么做了,但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个纯古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是“子不言父过,女不擦母艳”。 换言之,就是儿子不许讨论父亲的过错,女儿梳妆打扮不能僭越母亲,尤其不要在外面宣扬父母的过错,甚至在父有过错的情况下,要“子为父隐”。 再则民间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若言父过者,有大灾,大难,折寿三十年。 所以他先前一直有些犹豫,虽然凌经亘狠心遗弃了若雪,但凌经亘总归是若雪的亲生父亲,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倘若他和若雪成亲,凌经亘毫无疑问会是他的老丈人。 尽管凌经亘不知道,但他和若雪却是心知肚名。 假若他因为心疼若雪而报复凌经亘,那些大灾大难和折寿三十年由他来受就好,可他又担心这些不幸会由若雪来领受。当然这是违心的说法,不足以采信,但什么事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不想让若雪承受这种风险,他也冒不起这个险。 因而他宁可对凌经亘避而远之,或置之不理,也没有暗中出手教训他。要不然,凌经亘哪能顺风顺水的活到至令。 再说若雪听了卫离的解释,由衷觉得他真的很完美的诠释了“腹黑”一词的真正涵义,更对他阴人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体:“是啊,凌经亘他现在好感激你啊,不管是感激你手下留情,还是感激你见义勇为,横竖他不用做太监了。” 卫离但笑不语。 其实,促使他对凌经亘出手的原因也很简单,若雪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心里有什么想法和心思,他了若指掌。 他知道若雪从不拿凌经亘当父亲,更不用说什么父女亲情。她表面上对凌经亘无所谓,只字不提那个人,但在心底深处却好似一直恨着凌经亘,尽管这些年她将自己的情绪掩藏的极好,却瞒不过他。 他怜爱她,不想她老将这事闷在心里,若真成了病那就麻烦了,所以想帮她出出气,以讨她欢心。 至于那些大灾大难什么的,前儿个他不是和若雪裸裎相对吗,并且这样那样的,其香艳的程度只差真正破若雪的身子,在他心里,觉得既然这样做了,那他和若雪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既然是夫妻,那夫妻本是一体,有什么灾难也会两个人一起承受,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在万全楼见到凌经亘的一瞬间,他便不动声色的盘算开了,随后果断出手给了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不过若雪虽然感谢卫离这么做,但还是有些担心:“不是说皇上一直派人监视着卫家庄吗,你这次不但伤了凌经亘,还伤了他的小舅子,他会不会知道啊?” 卫离目带宠溺的盯着她,腾出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她还有些泛红的眼皮,那是她流过泪的证明,他心疼的不得了,声音更是柔的不像话:“你放心,皇上不会知道。” 前几年他羽翼未丰,不但要努力撑起卫家庄,还要煞费苦心的避开皇上的耳目,的确忙的自顾不暇,分身乏术。但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了,如今的他已不可同日而语,皇上即便想监视他,也没那么容易了。 他缓缓的分析给若雪听:“再说孙国舅仗着有皇后和孙国丈为他撑腰,一惯的欺男霸女,鱼肉百姓,做些天理不容的事!他出了事,百姓拍手称快,只会认为是老天给他的报应,谁也不会多想。至于凌经亘,他是被孙国舅带累的,也怨不了别人。” 他挑了挑斜飞的眉,对若雪微微一笑,“你应该对你我多些信心,整治他们对我来说易如反掌,端看我愿不愿去做。” 因为中着毒的缘故,他的脸色还是有些白的不正常,但此时,他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一双漆黑的眼眸温柔似水,精致的眉梢眼角却傲然上挑,挑出自信和邪佞的弧度,神采飞扬的模样非常盅惑人的心智,望之令人怦然心动。 忽然感到卫离在解她的腰带,若雪才发现自己受他美色所惑,竟然望着他出了神,忙抓住他的手:“你又想干什么啊?” “帮你褪衣裳啊。”卫离抱着她坐在浴室的椅子上,手还放在她的腰带上,神情却一派从容优雅,若无其事地道:“你不是说要洗澡吗?不脱衣服怎么洗?” 若雪非常鄙视他:“你是当丫鬟当上瘾啦?居然抢紫露和俞妈妈的活计,还抢的理直气壮,以为我瞧不出你的心思吗?”不过是逮着机会就想占她的便宜罢了。 “她们都没有我服侍的好。”卫离说的脸不红气不喘,性感的声音带着低低的诱哄:“你今天打人肯定打累了,你只管泡你的澡,我帮你按按全身,顺便替你松松筋骨,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说着,还贴过来亲她艳红的唇瓣。 “滚吧滚吧,少异想天开了,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真当我是傻子啊。”若雪抵死不从,两只手忙的不行,一手要制止他解衣服,一手想要将他俯下来的脸推开,并举出有力的证据:“又不是只有你会按跷,紫露按跷的手艺好着呢。” 卫离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能全身按,退而求其次:“我帮你洗澡搓背。” 那和全身按按有什么区别?!若雪真想学狮子吼。 “我有丫鬟,不需要你帮忙。”她手忙脚乱地救着自己岌岌可危的衣服,很后悔前天不该心软纵容他胡闹,明明事后他比她还害羞,一副受尽恶霸欺负的小媳妇样,可只过一晚上他就面色如常了,反而是她后知后觉的开始羞赧起来。 卫离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按着她扎扎实实的亲了一回,然后才气息急促地道:“你推三阻四的,难不成是在害羞?可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没有看到的?前天咱们那么亲密你都不羞,此时害羞为时晚矣。” “我反射弧长,就喜欢晚点害羞,你敢说你当时不是臊的无脸见人吗?”若雪被他亲的也喘个不停,脸上如生了桃花,一双水眸潋滟生波,非常的吸引人,被他说中心事,毫不犹豫就反击回去。 卫离苍白的脸还真的泛上了淡淡的粉色,就连耳朵尖都红了,桃花眼水汪汪的,荡漾着万种风情,不过他不承认自己害臊,声音略带羞涩地反驳:“我才没有。” “少狡辩,你当时脸都红了。” “那是热的。”卫离绝不会承认自己脸红过。 前天晚上是他除了春梦以外,首次完完全全看到若雪发育后的身体,且两人接触的面积和开放的尺度也是前所未有。 那种玉体横陈,活色生香的场面,刺激得他血脉卉张,口干舌噪,可能因为是初次,又激动,他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坚持多久就一泄如注了。 他其实是为了这个羞于启齿的原因才觉得无脸见人的…… 幸好若雪不知道他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否则她铁定要胖揍他一顿——卖糕的,你觉得快,姐怎么觉得过了好久,都快给你蹭死了! 热就热,没羞就没羞,若雪不跟他纠结这个,只轰他出去:“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们两个都会饿死,而且等会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是关于你身上中毒的事。” 卫离颇为遗憾的住了手,眼神无比的幽怨,他中毒是中毒,却没有影响男人的本能,这会儿两人又亲亲抱抱的,他的身体早就叫嚣着成了擎天柱了,让他异常难受,忍不住就想按着若雪胡作非为一回。但想到若雪饿着,只好作罢。 不过他离开之前,还是搂着若雪不住的耳鬓厮磨,亲亲揉揉,直到若雪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放狠话,说要掐断他那个一直蠢蠢萌动的怪兽,他才一脸坏笑加邪笑的走了。 “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若雪捂着可以煮鸡蛋的脸,直觉自己干了一件蠢事。貌似男人在某些方面不能开先河,因为他们一旦尝过鲜,就开始得寸进尺,得陇望蜀,贪婪的想得到更多。 若雪觉得很淡疼,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她的童真朝不保夕,早晚要毁在卫离手中,因为卫离养的那只怪兽老是不肯蜇伏,一天到晚凶恶地咆哮着想要撕裂她。 而且,前天她无意中看到过那玩意,居然一点都不丑陋,是那种漂亮的肉粉色。 不行! 若雪赶紧给了自己一耳光,提醒自己要注意,他那玩意儿再漂亮再可爱,再会卖萌撒娇也不行,因为那规模着实不小,还壮实得紧,若荷枪实弹的来一回,她估摸着自己的小命可以交待了。 尼妹,姐还未成年呢,就开始提早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了,若雪一脸悲愤莫名。 ※※※※※※ 其实要说满腔悲愤和满腹幽怨的人,全京城只怕非周羿和八哥莫属。 周羿不用说,好不容易从若雪手里拗过一顿饭,没想到他都快饿死了,那饭始终没有吃到口里。不仅如此,还惹了一身骚,因为钱氏母女是他请进雅间的,最后被打成那样,他也要付责任的。 简直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周羿觉得自己太无辜了,太冤了! 以上都可以略过不提,反正饭可以回王府吃,钱氏母女也不是那么难以摆平,但谁来告诉他,他的右手腕被咬伤了,要去哪里喊冤? 什么?你说谁咬的找谁去,可凌若雪不是嫌他全身是毒吗,若他去找她扯皮,可以预见她会倒打一耙,反过来指责他是剧毒之物,她咬他是多么的迫不得已。而依卫离那护短的模样,指不定给点银子就将他打发了…… 谁家缺银子了? 老子又不是叫化子! 而且他明明可以有机会咬回去的,让凌若雪也尝尝他的厉害,谁知又被卫离那厮破坏了。这才是让周羿最窝火的事,都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他何年何月才能报这一口之仇? 所以周羿觉得自己恨死凌若雪了,恨死卫离了,连带看谁都不顺眼。 于是,做为他贴身侍卫的八哥,首当其冲被迁怒了。 “你看看你那狗腿样,围着凌若雪转来转去的,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周羿冷声训斥八哥:“还跑到她面前卖弄口才,说什么你会舌灿莲花,那好,这会儿你口吐莲花我看看,要是没有莲花,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莲花。” 八哥老老实实吐出莲花二字,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询问:“主子,你要属下吐几朵?” “……”周羿。 八哥说:“一朵莲花,二朵莲花,三朵莲花,四朵莲花……” “……”周羿恨不得一口老血喷死他。 你说他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单被凌若雪和卫离欺负,还被自己的近身侍卫欺负,长此以往,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他啊? 八哥见他一脸无悲无喜,只是用一对黑沉沉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充满悲愤和仇恨,仿佛自己成了他不共戴天的旷世仇家,不由百思不得其解。 挠了找头,试探地道:“主子,你是不是觉得属下抢了你的风头,让本来就不得若雪小姐欢心的你更被她嫌弃,所以才用这种眼光看属下?” “她哪有嫌弃我?本世子哪里不得她欢心了?”周羿只恨声线太平,吼不出自己心中的憋屈与怒火。 “哟,谁嫌弃我们世子爷了?”突然,一道温婉俏皮的女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门口的丫鬟高高的打起精致的竹帘,端王妃东方翎带着应嬷嬷优雅动人的走了进来,随后,一身绫罗绸缎,穿金戴玉的周瑶由秦蓉蓉扶了进来。 周羿叫了一声母妃,淡淡地瞥了八哥一眼,瞬间又恢复成那个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男子了。 他面如冠玉的俊脸依旧寡淡无情,深遂乌目波澜不惊,就连好看的丹唇都微微抿着,锦衣黑发衬得他一身冷峭英伟,俨若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哥,你刚才说讨谁的欢心?”周瑶袅袅婷婷地凑到周羿身边,一脸好奇地问:“难不成你有意中人了吗?是哪家的姑娘?” 正在替端王妃斟茶的秦蓉蓉手轻轻一颤,险些将茶筛出粉彩茶碗外,她急忙收敛心神,再不出一丝错漏的将茶续完。到转身替周羿续茶的时候,她才若有若无的抬眸悄悄觑了周羿一眼。 对于妹妹的问话,周羿置若罔闻,微垂着眼眸,乌睫扑撒,端起茶碗,放到鼻端轻轻嗅了嗅。 倒是八哥毕恭毕敬的对周瑶道:“禀王妃和郡主,世子说的一只九宫鸟,那只九宫鸟性子傲,脾气又刁钻古怪,寻常人很难讨她欢心。” “原来是一只鸟啊。”周瑶觉得很无趣,颇有些悻悻地道:“一只鸟儿有什么了不起的!也敢嫌弃端王府的世子?真是没长眼睛!听哥那意思,我还以为是哪家姑娘雀屏中选要成为世子妃了呢,结果白高兴了一场。” 端王妃也在一旁打趣道:“世子,你的眼光可真是独到啊,貌美如花的小姐们你嫌人家面目可憎,没有辩识度,反倒对一只九宫鸟情有独钟,这可真是,人不如鸟,衣……” 端王妃顿了顿,有些歉意地对八哥道:“鹦鹆,莫要对号入座,本王妃不是指你。” “……”八哥泪,他重申一万次,他是人!是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端王妃的无心之语让周羿有片刻的怔然,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问道:“母妃不会是专程来寻儿子开心的吧,有什么事吗?” 端王妃啜了一口茶,微微一笑,“一来,依旧是为你的婚事,二来,凌侍郎一家三口在同一天发生了这么不幸的事,听说和你有关,于情于理,我们也该上凌府一趟。” ------题外话------ 天气渐热,亲们要注意防晒,多注意身体,考完的亲好好放松几天,减减压。轩娘拜谢: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 送了1颗钻石+送了3朵鲜花 windsors 投了1票(5热度);梦慧 投了1票(5热度) anu846da 投了1票;汤小霞 投了1票;叶晓玲玲 投了1票;grmmi 投了2票;你又不在我的岛 投了1票 修罗魅 送了10朵鲜花 正文 、 125 哪家姑娘咬的?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9 本章字数:13100 听到母妃说凌家的事和自己有关,周羿很想否认,哪里关他的事了? 他不是孙胖子,凌经亘碎了蛋找不到他头上,至于钱氏和凌轻烟,他更是一个手指头都没动她们,全是凌若雪那个混蛋打的,为么到了最后,事情就变成跟他有关了? 他看了八哥一眼,谁造的谣?不是不让往外传吗?怎么就没封住口,竟然还传到母妃的耳朵里了? 八哥眨了一下眼睛,绝对没有人敢往外传,更没有往王妃耳边传。 周羿正想问端王妃是怎么知道的,周瑶替他问出来了:“母妃,凌家的事,女儿也听说了,但应该和哥哥没什么关系吧?” 周羿和八哥皆沉默——连周瑶都知道的事情,全京城估计不是传的人尽皆知,也相去不远了。 事已至此,周羿也懒得问了,他倒是一片好心想帮凌若雪藏着掖着,但就目前这状况而言,显然是瞒不住了。想也是,东方昱吃了凌若雪一个大亏,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岂肯善罢甘休?十有八九是他让人将事情大肆宣扬开来的。 还有就是凌轻烟和钱氏。 虽说在离开万全楼的时候她们都尚处在昏迷中,但保不齐回府后就醒了,想来她们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肯定会竭尽所能的四处散布凌若雪的不是,务必把凌若雪的名声毁坏殆尽。 就在周羿默默分析事情的同时,端王妃一脸平静地对周瑶道:“怎么会没有关系?凌侍郎的事姑且不提,但凌夫人和凌轻烟母女伤成那样,却和你哥哥有直接的关系。” “直接的关系……”周瑶略微有些吃惊:“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哥哥打的吧?” 端王妃用茶盖轻刮茶碗,看了一眼懒洋洋坐在椅子上,托腮望着自己的周羿,慢慢地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屋子里所有人皆大吃一惊,包括八哥都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唯独周羿默默转头去看窗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周瑶惊愕过后,直截了当地摇头:“我不信。” 她哥是什么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尽管他怪癖多多,可他也非常懒,属于那种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去打两个女人? 何况凌轻烟经常来端王府,算得上是熟人。 难道不是无缘无故,而是事出有因? 只是没有人为她解惑,端王妃说完后就一门心思地端详着自己保养得宜的纤手,偶尔还朝圆润光洁的手指甲吹一口气,神态犹似闲庭看花。而作为当事人的周羿一点都不着急,犹有闲情逸致欣赏窗外的景色。 八哥是指望不上了,他若知道的话不用人问就会说。 周瑶先看了看秦蓉蓉,秦蓉蓉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去看应嬷嬷,却发现应嬷嬷正红着脸儿,忸忸怩怩地望着她哥发花痴…… 周瑶猝然打了个哆嗦,还是去求端王妃。 端王妃放下手,不紧不慢地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今儿万全楼里的有不少达官显贵,更有不少朝中重臣,他们中间有几位大人,亲眼看到凌轻烟在你哥哥的雅间门口摔倒了,且还摔的不轻。后来你哥哥好像就将她们母女请进了雅间……再后来母妃不说你也知晓了。” “哥,你说句话啊,你为什么要打伤凌夫人和凌轻烟?”周瑶弄清了事情的原委,直接向周羿求证。 周羿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问端王妃:“是哪几位大人亲眼看到的?”敢情他分析来分析去,却是白分析了半天,原来不是东方昱和凌轻烟母女将事情传扬出去的,而是万全楼里那些跃跃欲试,想看热闹的家伙在造谣生事。 端王妃也不带什么表情地回答:“还能有谁?除了马太傅和他的几位死忠拥护者,谁还那么关注你?” 周羿端着一张人神共愤的祸水脸不吭声了。 他和马太傅之间的恩怨,一两句还真说不清楚,起因是什么,由于年代久远已无法考证,但结仇结的最深的一回,却是因为八哥晚上去偷窥太傅大人起夜,无意中发现太傅大人正在“一树梨花压海棠”。 其实这也没什么,马太傅虽然日暮西山,但他老人家武艺高强,精力自然也旺盛,尽管比不得年轻人精力充沛,但至少比牛太傅那种垂垂老矣的情况要好上太多了。 这里啰唆一句,祈国的太师、太保、太傅是三公,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弘化,其职位至重,无定员,无专授。 无定员,无专授的意思就是没有固定人数,可以有很多太傅,也没有固定的职位和职责,一般都是虚职,以示对老臣的尊崇。 话说八哥窥到马太傅搂着十八岁的小妾翻云覆雨,这家伙很没有公德心,一般人碰到这种场面不是应当回避吗,他到好,兴味盎然地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那晚马太傅表现不佳,以至于中途而废,马太傅感觉很沮丧,唏嘘嗟呀不止,就对着那小妾憾然喟叹了一句:想老夫当年夜御十女尚游刃有余,如今十夜御半女都气力不继,岂不悲哉乎! 为什么说半女呢,因为马太傅年纪大了,往往一个月左右都难得行一次房。 谁知那小妾也恁是胆大,可谓牛人也,当时就脆脆地回了马太傅一句:“太傅大人,好汉不提当年勇,梅花不提前世绣,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必见伤痛啊……” 结果可想而知了,次日,马太傅和小妾床第间的私房话就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京城,由此,马太傅还得了家喻户晓的外号——马回首。 囧里个囧,至于为什么不叫“马悲哉”?八哥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他其实觉得对太傅大人来说,“马悲哉”似乎更贴切一些,奈何帝京百姓不听他的,非要众口一辞地叫“马回首”。 马太傅受人尊敬了一辈子,临到有条腿都踏进棺材了却来个晚节不保,不但得了这么个破外号,还极大的损伤了他作为男人的强大自尊,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啊!因此,他发誓要将那个听壁角的缺德鬼找出来,然后把他阄了,再送进宫去做太监!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马太傅锲而不舍、坚持不懈的追查下,矛头隐隐指到了八哥的头上…… 众所周知,八哥是周羿的人,马太傅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受了周羿的指使才如此,于是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到了最后,马太傅虽然因为证据不足,不能将八哥绳之以法,但因为这件事,却让周羿和马太傅本来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所以周羿一听端王妃说是马太傅等人亲眼所见,他就不言语了,事情明摆着,马太傅一直和他誓不两立,形同水火,有这么一个抹黑他的好机会,马太傅岂会放过! 怪只怪当时他只顾着肚子饿,忽略了马太傅原来也在万全楼,以至于给了对手一个向他泼污水的可趁之机。 端王妃也知道儿子和马太傅之间有过节,如果仅有马太傅那方的一面之辞,倒显得她有失偏颇,为了不失公允,她又说:“你不要以为只要马太傅等人亲眼所见,其实还有两位身份贵重的大人物,也说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能证明你将凌夫人母女打伤了。” 周羿单手支颐,眯着漂亮的眼眸不屑冷哼:“又有谁要冤枉我?”事情根本与他无关,他有什么好怕的?来一百个证人也没有用,马太傅之流真是吃饱了撑的慌! “这两位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端王妃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脸要笑不笑的轻启红唇:“是昱和歌主。” “……”周羿。 “王妃此话当真?”东方昱和登徒歌会歪曲事实,是八哥始料未及的,连他都不淡定了。 端王妃肯定地点点头:“千真万确,他们两人身份尊贵,完全没有必要做伪证,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人们都觉得是羿儿打伤了侍郎家的夫人和小姐。” “完了,世子哥哥,这下你的名声尽毁了。”周瑶就事论事的发表一声感慨,端王妃是旭国人,作为女儿的她当然知道昱和歌主是何方神圣了,有他们作证,兄长很难翻身。 “王妃,属下也可以为世子做证,人绝不是世子打的,昱爷和歌主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八哥觉得太匪夷所思,瑞王和他主子论起来还是亲戚呢,不管是出于帮亲不帮理,或公正无私的角度,都没有诬陷主子的必要,他们为什么要将脏水泼到世子身上? “你做证不管用,你是羿儿的侍卫,你的证词只会有欲盖弥彰之嫌。” 端王妃一句话堵得八哥哑口无言。 幸好端王妃并非那种偏听偏信的人,再说她也相信周羿做不来这种事,便对周羿道:“母妃也觉得你被冤枉了,所以才想去凌府找凌夫人母女亲自确认一番,以还你清白。” 周羿对端王妃的话不置可否,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有马太傅不遗余力的在他背后放冷箭,狂扯他的后腿,他只怕想清白都难。更何况还加上东方昱和登徒歌这两个临陈倒戈的亲戚。 他娘的,祸明明是凌若雪闯的,黑锅却要他来背!这世上还有没有人比他更冤啊?! 周羿原本只想找若雪报一口之仇的,此时却决定,怎么也要咬十口回来,至于原因,不解释! 周羿心里是如何想的别人不得而知,因为他只是淡淡地垂着眼帘,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右手腕,那模样,显然是默认了。 八哥觉得很憋屈,由于他的疏忽,导致主子被马太傅那个老不羞的陷害成功,但主子没有说出实情,他也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特别是看到周羿的右手腕,他就有一种要切腹自杀的冲动。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想他自诩天才,却让主子落到如此田地。 许是因为他们主仆俩都一个劲的盯着周羿的右手腕,端王妃觉得十分蹊跷,就狐疑地问道:“世子,你的手腕怎么了?” “没什么。”周羿抬眸,若无其事的掸了掸衣袖。 回府后,他沐浴更衣,那件月白色的锦衣早就换下了,此时什么异样也看不出来。但考虑到母妃的精明,未免被她觑出什么端倪,他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 “既然没什么,那世子不妨捋起衣袖。”端王妃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周羿的举动很有些反常,先头他还强调别人冤枉他来着,后来就那么一声不吭的默认了,这完全不像他的个性,其中必定有什么弯弯绕绕。 周羿默默将紫色锦衣的衣袖捋起一寸有余。 他生的唇红齿白,眉目若画,五官玲珑精致到无可挑剔,曾令无数自负美貌的少女为之自形惭秽,太过美丽倾人的容颜却因身形高大伟岸,气质酷冷而并不显娘娘腔。他四肢修长,手臂上的肌肤白皙润泽,虽是男性化的手臂,但非常漂亮。 华丽绝代的紫色可以让皮肤白的人更显白,让皮肤黑的人更显黑,端看谁穿。但对周羿来说,紫色只会衬得他更加俊逸不凡,肌肤更显白皙通透。 端王妃仔细瞧了几眼,没发现上面有什么异样,但周羿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于是吩咐身边娇羞无限的应嬷嬷:“嬷嬷去帮世子将衣袖捋高吧。” 应嬷嬷双眼放光,欢天喜地的就直奔周羿而去,不知道有几多迫不及待。 “且慢。” 周羿警觉地竖起一掌阻止应嬷嬷过来,然后瞥了也打量着他手臂的周瑶一眼,对端王妃说:“有妹妹在,儿子怎好做这不雅的举动?” 哟嗬! 还真是邪门了,她儿子几时知道顾及妹妹的感受了?难不成天要下红雨了?端王妃瞬间坚定了要看到周羿手臂的决心,对着周瑶霸气地一挥手:“瑶儿,你带着人先出去。” 周瑶带着秦蓉蓉等人走后,周羿右手臂的衣袖终于掀高了,其实不用掀到上臂,被若雪咬伤的地方就露出来了。 他强有力的手臂上,深深的两排细小齿痕,清晰的像刚咬的一样,除了血迹已经干涸了,旁边还泛着令人触目惊心的青肿,可以想像当时咬的人是多么的用力,恐怕是鲜血直流。 “嘶!”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疼在儿身痛在娘心,端王妃感同身受,只觉那伤口如同火烙在自己身上般,一边颤颤巍巍伸手去抚他伤口的周围,一边痛心疾首的道:“谁咬的?是钱氏那个蠢妇还是凌轻烟?敢咬你,宰了她们都是轻的!” 端王妃也真相了,起先还不相信周羿打伤了钱氏和凌轻烟,此时看着那伤口,却有点相信了,因为那伤口无论是从大小和齿痕形状来判断,都只能说明是个女人咬的。 周羿在端王妃的手将要触到伤口时,不动声色地将衣袖放了下来,默了默,缓缓地说:“不是她们,是一个小疯子咬的。” “哪来的小疯子?你少给我故弄玄虚!”端王妃压根不信,疯子能近得了他的身?骗鬼呀!撒谎也要撒的靠谱点。 周羿沉静默了半晌,仍然一口咬定是路上的疯子咬的。 端王妃双手叉着细腰,明锐的目光牢牢锁定他,非常冷静地道:“京城里有多少疯子,本王妃让人一查就知,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休想!速速招来,是哪家姑娘咬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究竟把人家姑娘怎么了?看不出你还挺道貌岸然的,是非礼人家遭到反抗,还是把人先奸后杀,或是先杀后奸了?” 噗嗵! 八哥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以他们世子这等姿色,排着队上他床的女子可以绕王府好几圈,至于要去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么? ※※※※※※ 若雪这边哪里知道端王妃的想像力如此丰富,她正忙的脚底起青烟,分身乏术。 她已经告诉卫离,他身上的毒周羿也中过,并且已经解了,只是因为钱氏母女出来搅局,让她未能进一步向周羿问清楚。 这也间接的解释了她为何和周羿在一起,卫离听完,默默地抱着她,半晌没有言语,过了许久才向她郑重的道谢。可他后来也有但书,表示如果若雪为了给他解毒而受周羿的委屈和胁迫的话,那他还不如直接被毒药毒死了算了。 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不要若雪为他牺牲,更不想让她与别的男子有所接触,有时候,情敌就是在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小事中,悄悄发芽,然后茁壮成长的。 虽然他以死相胁,但若雪还是觉得他进步了不少,最起码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不分缘由,不分青红皂白的吃醋,并醋意大发的寻衅斗殴。 她感觉很欣慰,就想趁卫离去摆平凌家三口的机会,再去找周羿谈一谈,顺便对自己咬了他那一口表示歉意和慰问——她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当时只是情绪不稳,所以让周羿受了无妄之灾,而且,不管怎么说,咬人是不对滴。 但还没等她去找周羿,周羿在万全楼怒揍钱氏和凌轻烟的消息,就像龙卷风一般,迅速席卷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然后传的如火如荼,甚嚣尘上。 并且各种版本都有,有说是周羿喝酒打人;有说是周羿对凌轻烟欲行那不轨之事,却遭到凌轻烟的反抗而动了手;更有个奇葩说是周羿看上了钱氏和凌轻烟,想母女通吃…… 总之,不管哪种版本,都极尽诋毁诬蔑周羿之能事,将他形容成一个无法无天,色欲熏心,只懂得强抢民女的恶霸权少。 若雪听到流言蜚语的一瞬间,心想,完了,也甭找周羿要什么解毒方子了,估摸着这家伙现在只怕活吞了她的心都有,怎么还可能帮她? 然后又想,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将事实歪曲成这样了啊?表面上看,好像是帮了自己,用一招移花接木将自己从事件中摘清,然后栽赃嫁祸给周羿。 但事实上钱氏母女又不傻,难道连谁打自己的人都会搞错?她们对自己的恨意,绝不会因这则流言而消失,只会越堆积越深。而且周羿一定会恨死她——人是她打的,凭什么要他来背过?从此,她便和周羿正式反目成仇了…… 圈圈个叉叉,在幕后推波助澜,让谣言越传越凶的笨蛋究竟是谁啊?本来挺简单的事情,被这人搞的乱七八糟。 “嘤嘤,若雪,我不活了……” 正当若雪琢磨是哪个混蛋在背后搞鬼时,曲妍儿红着眼睛来找她,一见到她,曲妍儿就抱住她哭天抹泪,直嚷嚷着自己不活了,俨若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若雪忙扶她坐到美人榻上,见她头也未梳,鹅黄色的衣裙皱巴巴的,素着一张瓜子脸,一双好看的眼睛肿的似核桃,脸上泪水横流,伤心的无以复加,那模样,绝对是真哭。 “这是怎么了?外祖母走了好长日子,你难道还在伤心?”若雪一边拿帕子替她揩泪水,一边又吩咐紫露和俞妈妈去取水来给她洗脸梳妆,心里也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令大大咧咧,女汉子一样的曲妍儿哭的犹如天榻下来一般。 “若雪,我的心好痛啊,我想我一定是要死了……” 能让朝气蓬勃的曲妍儿要死要活的,只怕非夜澈莫属,若雪略一沉吟,试探地道:“是不是师兄……” “就是他!”若雪话音未落,曲妍儿立刻如丧考妣,哭的更凶了,边哭还边断断续续的说:“……他要将送我的刻字玉佩索要回去……还将我绣的手帕全还回来给我了……呜呜……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若雪心里“喀噔”一下,最近先是风老夫人辞世,后是风三娘病倒,再后来卫离中毒,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几乎没怎么碰到夜澈,也就忘了追问玉佩的事。这会听曲妍儿一说,只怕不用问了,夜澈的玉佩,九成九是卫离借夜澈的名义送给曲妍儿,曲妍儿的帕子也是他索要了,然后送给夜澈的。 夜澈肯定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才要将信物索回,可这样一来,就如她当初担心的那样,曲妍儿岂非空欢喜了一场?那以后怎么办? 若雪颇有些头大,正火速开动脑子思考要怎么劝解曲妍儿时,曲妍儿的话却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他说要去边关帮卫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等等。”若雪打断她的哭泣,认真地道:“先别哭,你是说师兄要去参战?” “嗯。”曲妍儿边擦眼泪边点头。 她也不是那么爱哭的姑娘,只是陡然之间听夜澈说要去边关,还笑言自己运气不好的话会捐躯沙场,不想耽搁她,便要将信物索回这些话。一时之间,她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才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若雪正凝眉思考着,俞妈妈来向她禀报,说是少庄主和夜二公子在少庄主的书房,让她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妍儿。”若雪拍了拍曲妍儿的肩:“你先别哭,师兄来了,你先在这里歇一歇,我去问问师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曲妍儿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又听到夜澈也来了,心下稍安,失去的勇气瞬间又回来了:“若雪,你见到师兄,告诉他,我曲妍儿虽然喜欢他多年,也愿意倒追他,但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没脸没皮的女子,若他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我,我自会死心,或嫁人,或剪了头发做姑子,都与他不相干!” 眼前的姑娘刚哭过,苍白的脸上泪水还未擦净,青丝散乱,红红的眼里不时泛着晶莹的泪花,可是她的嗓音已丢掉柔弱,完会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了: “但是,倘若他真是因为去前线参战怕误了我的终身,那你就告诉他,我曲妍儿愿意等!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一百年!即使等到白发苍苍我也愿意!哪怕等回来的是断手断脚的他,或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我也不后悔!” “妍儿……”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若雪忍不住攥紧她的捏的紧紧的纤手,眼睛涩涩的,心情沉重的像灌了铅。 曲妍儿含泪对她笑了一笑,密集的泪水滑落两行,美丽而凄艳:“你不要以为我是说大话,逞英雄。好男儿自当金戈铁马,驰骋沙场,我身为女子能做的委实有限,不能像他们一样保家卫国,为国尽忠。” “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的终身也是我自己的,我愿意等谁就等谁,我愿为谁误终身就为谁误,只要我自己觉得值得,那这辈子就没白活!” “曲大英雄,你也别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不比花木兰差。”若雪伸手接住她脸上不停滴落的眼泪,扬了扬眉,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些:“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今天师兄一定会给你个肯定的答覆,但是。” 她话锋一转,秋水明眸里闪过一抹狡黠与促狭:“但是,你那些锵铿有力的爱的宣言,可不是只为了将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你应刻叉着腰对师兄吼出来,姿态摆高一点。” 她示范了一个双手叉腰的动作,并仰起精致的下巴,浅浅眯眸,换上睥睨傲然的语气:“你就这么告诉师兄:喜欢我曲妍儿的男子大把大把的,如割韭菜,夜澈你再拿乔,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到时你别后悔!” “……有用吗?”曲妍儿一想到要当着夜澈的面说出那些话,整个人立马就蔫了,刚才那为爱奉出一切的大无畏气概荡然无存。 若雪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她:“成败就此一举,你置之死地而后生吧,我先走了。” “……”曲妍儿伸手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叫你嘴快嘴贱。 ※※※※※※ 登徒歌身负重任来到凌府。 他生的风流潇洒,长相花俏而英俊,天生就显得很多情,尤其那双狭长而乌黑的灵动眸子,凡是给他看过一眼的女子,都会觉得魂儿都给他看没了。再加上他身上的衣着和佩饰样样都极尽华丽,更显得他像一枚多情风流的公子哥。 凌经亘在他的书房养伤,有太医院的太医出马,伤势并没有恶化,总体来说没少什么,除了那个碎了的蛋。但不知为何,男人就是很奇怪,少了一个蛋,他就仿佛无脸见人了似的,整天谁也不见。 从出事到现在也有好几天了,除了太医,卫离算是他见过的唯一的外人,看来等他心情恢复如常,只怕还有一段日子。 钱氏在主院养伤,她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不能好好说话,因为她脸上和嘴上的伤太严重了,整张脸青紫红肿的面目全非,就连喝药张嘴都很勉强,何谈吐字清楚?好在没有鼻缺眼瞎,也没有毁容。 身上的伤便不提了,如何痛楚也不用形容了,反正目前只能躺着,要想痊愈,秦太医说了,半年以后再看看恢复的如何吧,如今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至于凌轻烟,虽然被若雪砸破了头,也流了不少血,却是三人中伤的最轻的一个,醒来后能说会道,会哭会闹,头上那个破口子也很小,实在是运气太好了。 登徒歌没见着凌经亘,见到了半残的钱氏,两人却无法交谈,多亏面目严肃的赵妈妈在一旁作翻译,但往往也是词不达意,弄得登徒歌有听没懂。 最后,他只好去见凌轻烟。 登徒歌走后,床上的钱氏便向赵妈妈困难地眨了眨眼睛。 赵妈妈将药碗放在一旁,不慌不忙地低下身子问:“夫人有何吩咐?” “……你……”钱氏皱着眉,痛苦的张嘴嚅动着,半天才吐了几个模糊的字眼:“去……庄子,找她问……” 赵妈妈一边听,一边揣摩,随后道:“夫人的意思,是要奴婢去找薛姨娘吗?” 钱氏挤眉弄眼,表情甚是痛苦,半天才说:“……问她……那,个……小杂种……等……” 赵妈妈沉吟片刻,缓缓地道:“夫人,不如这样吧,老奴将她好生乔装打扮一番,然后带她来见夫人,如何?” ------题外话------ 轩娘拜谢:blle 投了1票(5热度); 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送了1颗钻石+送了3朵鲜花; 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送了2颗钻石 ychxu 投了1票;zhujin700522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 修罗魅 送了10朵鲜花 这都是真爱啊,祝各位妹子姨妈来袭不痛,姨夫貌似是男银的…… 正文 、 126 搬家长咬十口 更新时间:2014-8-20 0:12:19 本章字数:12901 那边赵妈妈领了钱氏的命令,坐着马车就出门了。而这边的登徒歌,却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见到凌轻烟。 “什么?要我们息事宁人,将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要再去找凌若雪的麻烦?!” 凌轻烟听明登徒歌的来意之后,伸出纤纤玉手扶着脑袋,美眸喷火的怒瞪着他:“登徒歌,我是不是听错了?昱爷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我娘的朋友吗?为何要帮着凌若雪那贱人?” 说老实话,如若有可能,在头上的伤好之前,凌轻烟和她爹一样,是谁也不愿意见的。因为,即使她头上的伤不严重,为谨慎起见,还是敷了药,又遵医嘱缠裹了一圈药用白布。 那模样,倒和妇人坐月子在头上扎布条的形像差不多,虽不说羸形垢面,但一不能梳漂亮的发式,二不能戴上那些珠光宝气、瑞气千条的首饰,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气闷。 所以你想啊,像凌轻烟这种美名远播的资深美女,如何能忍受自己以这种邋遢晦气的样子出来见客,何况见的人被她迷的七晕八素的登徒歌,那不是自毁形像么? 她凌轻烟可是京城四美耶!就应该永远都是一副光彩照人,艳惊四座的绝代佳人模样,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接受世人的仰慕与众多男子的青睐才对,怎么能灰头土脸,不修边幅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她爹娘都不方便见客,府中的一切事宜本来是悉数落到她兄长凌骏身上的,可凌骏按捺着性子,一连在府里当了几天孝子后,昨天就忍无可忍的出了府,一直到今日午时都还未返家,想来这会他还不知道在哪儿醉卧美人膝呢。 由于兄长不在家,凌轻烟不得不接手府中的事务,不然府中能当家主事的就只剩王姨娘和她的女儿凌轻岫了。 王姨娘深谙处世之道,为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不但能讨得凌经亘的欢心,且在府中比钱氏这个正室夫人还得人心,若此时让她掌了权,并趁机巩固了自己的势力,那等钱氏身体康复以后,再想夺权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钱氏虽然说话困难,但仍让赵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凌轻烟,万不可对王姨娘母女掉以轻心,致使府中的大权旁落。 凌轻烟颇不以为然,王姨娘再会蹦哒,再会上窜下跳又如何?一个妾室的身份就注定她永远上不了台面!像他们这样的府邸,又非中馈犹虚,怎么可能发生让姨娘执掌中馈的荒唐事? 再说了,凌轻烟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不说将王姨娘母女玩弄于股掌之间,至少能治得她们服服贴贴的。 尽管不将王姨娘放在眼里,但既得了母亲的嘱托,凌轻烟表面上还是要出来敷衍一下的。 所以她在得知登徒歌要见她后,很是纠结了一会儿,在见与不见之间徘徊犹豫良久,末了,想到登徒歌在万全楼就见过她更为狼狈的模样,便一咬牙,见吧! 即使头上不能簪花戴朵,但凌轻烟是个很会打扮自己的女子,多的是方法可以在脑袋上大作文章。 她让丫鬟绕了几圈美轮美奂的玫红轻纱在头上,一是用来遮住白布帛,二是显得别出心裁,美丽的脸上也不忘淡抹脂粉,精心描了眉眼。 这样一番妆扮下来,倒有一股别样的妩媚,令人眼前一亮。 不过因为心情不好,她的脸上郁气深重,眼神蕴藏愤恨和阴鸷,不若以前那么温柔端庄,静好如月了。 特别是在听了登徒歌的一番话后,她的心情更不好了,犹如火上浇油,愤怒之火不可遏止的熊熊燃烧。 “我只是个传话人,昱爷的话我已带到。”面对发怒的美女,登徒歌显得十分镇定,玩世不恭的模样不减半分,淡淡地道:“至于昱爷是什么意思,你可以照着字面上的意思理解。” “真是岂有此理!仅仅因为凌若雪那贱人与什么飞飞有几分相似,就想让我们对她手下留情吗?这是什么莫须有的理由?我们母女可是差一点就死在她手中。” 凌轻烟抚着头上的艳丽轻纱,阴沉着粉脸,朱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全是刻薄与恶毒的话语:“我和娘恨不得吃她的肉,寝她的皮,日日夜夜诅咒她不得好死,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放过她?!” 登徒歌端起精致的茶盅抿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似有些嫌弃,口气略带委婉地道:“倘若你要一意孤行,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是你会不会认错仇人了?外边盛传伤你们母女的另有其人。” “什么意思?什么另有其人?” 凌轻烟脸上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和迷惘,随后转头去看丫鬟和她的奶娘。 她的奶娘和几位丫鬟们交换了几道目光,继而奶娘凑到她身边,低声好一通絮叨。 如果不是有登徒歌在场,凌轻烟一定会痛骂丫鬟和奶娘一顿,她气的饱满的胸口一起一伏的,恼火的目光从下人们身上一一扫过,咬牙恨声道:“可恶!你们为什么不早些禀报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被凌轻烟当众训斥,虽说并非针对自己,奶娘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讪讪的退后两步。其他人皆垂头屏息,噤若寒蝉。 贴身丫鬟宝笙硬着头皮上前,嗫嚅道:“小姐,连日来府中乱成一团,奴婢们担心流言蜚语传到小姐耳中,会影响小姐伤势……所以便擅作主张的隐瞒了下来……还望小姐恕罪。” 其实这事也怪不了下人,诺大的一个侍郎府,一天之内三位重要的主子相继出事,且事情还不小,下人们只觉天都塌下来了,俱都惶惑不安,手忙脚乱,就连管家等人都震惊的慌张失措了。 而能够主事的凌骏,从未碰到过这样的阵仗,他比下人还要手足无措,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不停地抱着脑袋转着圈圈,仿佛被砸破头的是他,根本指望不上。 那时候凌轻烟还处在昏迷之中了,如何能理事?幸亏王姨娘临危不乱,见凌骏镇不住场子,便亲自上场操刀,有条不紊的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了。 如若不然,只能去请凌家的亲朋好友来相助了,因为凌侍郎的兄弟姊妹都不在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连几天凌府都是处在忙乱之中,就算凌轻烟醒来也无济于事,因为她极端的恨着若雪,情绪非常不稳,只会让侍候她的人更加忙碌不堪。 王姨娘和下人们虽说听到了外面的流言,却都顾忌着她的伤势,不敢将实情告诉她。 “真不知道养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事情居然也敢隐瞒不报?” 凌轻烟没料到流言竟然传成这样子,简直面目全非。本想问丫鬟禀报过夫人没有,但考虑到登徒歌,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可事情来的太突然,与她的想像相去甚远,让她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必须细细消化才行。 说到底,凌轻烟是爱面子的,虽被若雪打伤了,但其实她并不想闹的人尽皆知——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传出去,就算能让若雪名声尽毁,可她自己也光彩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因为卫离救了她爹,这事就显得尤其复杂了,她和钱氏的地位再高,也高不过凌经亘。所以真要找若雪报仇,也须有个周密详细的计划才行。 她原本以为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因为怎么说也是凌若雪那贱人不对,她肯定不希望事情传扬出去。再加上周羿那天也在,以他的权势和能力,想要瞒住众人的眼睛也非难事。 孰料结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和母亲被打的事不但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揍人的罪魁祸首还换了人…… 真是可笑,这算什么事啊?! 凌轻烟恨不得仰天咆哮,觉得老天太不公了,同时又觉得面子和里子也丢光了,以后拿什么见人…… 登徒歌懒洋洋地觑着凌轻烟的表情,只见她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五彩缤纷的颜色交替变换,双手攥紧的模样,明显是在生闷气,便微微一笑,“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生气,这件事没你想像中的那么糟,说不定对你大有裨益。” 什么意思?对她有什么裨益?凌轻烟一脸不善地盯着他。 她可没忘记登徒歌来的目的,不就是来为凌若雪做合适佬的吗?也不知凌若雪给了他和那个昱爷什么好处,让他们如此帮她? 哼,想得美,她会放过凌若雪才怪! “登徒公子可别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落到你头上,怎么说都行。”凌轻烟强抑住心中的怒气,冷哼着反问登徒歌:“裨益,什么裨益,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吗?” 经过了片刻的缓冲,凌轻烟已慢慢冷静下来,事情已闹到这个地步,她就是气死自己也无法改变什么。 尽管现在她颜面尽失,可她毕竟是受害者,世人总是同情受害者一方的,她只要将自己扮的再可怜一点,多流点眼泪,以博取更多的同情,名声什么的,也不是无法挽回。 至于其它的事,待母亲痊愈后再慢慢筹谋,总归是有法子的。 登徒歌听了凌轻烟的话,脸上的笑容加深,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不知明的光芒,对着凌轻烟挑了挑眉,神情顿显邪魅惑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不是喜欢羿世子吗?如今可是个好机会,你只要好好把握,世子妃之位非你莫属。” 凌轻烟望着他不说话,美丽的脸蛋有淡淡的疑惑和希翼飘过。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是为你好。”登徒歌说的非常真诚:“你也听到那些流言了,无论哪个版本,可都没有说你半分不是。所有的不是都让羿世子担完了,且都是说羿世子看上了你的美貌,所以,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些流言……”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不过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们放过凌若雪而已!” 凌轻烟毫不客气的打断登徒歌的话,恨恨地道:“那些流言别人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可昱爷和你心知肚名,羿世子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能利用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假流言做什么?自取其辱吗?” 她倒不笨,能想到这一点,看来也不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登徒歌玩味的看了凌轻烟一点,摩挲着下巴中间的性感窝窝道:“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昱爷和我已向端王妃证实,亲眼看到羿世子将你和令堂打伤,端王妃已深信不疑了。” “什么?”这才是叫凌轻烟最为惊讶的一件事,登徒歌和他的主子居然做假证陷害周羿? 这是为什么? 她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神色越来越阴狠,抬头质问登徒歌:“你们为何诬陷羿世子?是为了凌若雪吗?不行,我要向端王妃说出实情,还羿世子一个清白!凭什么她凌若雪做下的孽,要无辜的世子来承受?” 登徒歌无所谓的笑了一笑,“随便你,我言尽于此,至于怎么做,还要看你怎么想,如果你对羿世子和世子妃位不是志在必得,那你尽管去向端王妃说出实情好了,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说毕,他优雅的起身告辞,显然对凌轻烟的答复与否并未放在心上。 “且慢。” 明知道他这招是以退为进,凌轻烟还是叫住他,抚着额头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端王妃真的相信你们的话了吗?还有,你们会不会……” “你放心好了。”登徒歌的声音柔柔的,充满让人信服的力量:“男子汉一言九鼎,断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何况昱爷和我也不想拆自己的台。” 凌轻烟有些迟疑。 登徒歌不动声色的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慢悠悠地道:“其实与世子妃位比起来,其它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等你当上了世子妃,还怕不能报仇吗?到那时,十个凌若雪加起来也不够你一根指头捻的,想怎么整治她,还不是随你高兴。” 不得不说,登徒歌的话说到凌轻烟的心里了。她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凌若雪身后有卫家,有卫贵妃,她要痛痛快快的报仇,还真要挖空心思的谋划。 但她若当上端王府的世子妃,日后十拿九稳会成王妃,届时有周羿帮她,凭周羿的手段和端王爷的势力,想弄死凌若雪,不跟捻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吗! 她其实觉得登徒歌的建议可行度非常高,实施起来也很顺利,但仍旧言不由衷的问:“几则流言便可以帮到我吗?你会不会太夸大其辞了?” “当然,你可不要小看流言的威力哟。”登徒歌柔声安慰她,让她放一百二十个心。 但他也好心地提醒她:“不过端王妃肯定会来向你求证一番,然后再做打算,所以,聪明如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凌轻烟搅着手帕,沉默不语,隔了好半天才说:“回头让我好好想想。” “嗯。”登徒歌微笑点头:“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是该好好想一想。” ※※※※※※ 夜澈没有骗曲妍儿,他是真的要去卫焰那里。 在卫离的书房里,他告诉若雪,他已经向皇上求了运送粮草的活计,也就是说,他现在是押运官,会带着护运军和粮草督运一起,押运粮草和一些物资到边关。 然后,他就不回京了,去给卫焰当狗头军师,两师兄弟一起驱逐外敌,笑傲沙场。 若雪听了他的话,默默无语半晌,心里不是不难受,但她也明白夜澈的意思,对于战争,必须做好后勤补给工作,这样才有胜算。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在古代战争中,粮草是至关重要的,战术家在战争中拼的是军事实力,战略家在战争中拼的就是粮草,也就是后勤。一旦战争开始,就必须保证充足的粮草、畅通的粮道。否则就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了。 没有粮草,军心就会涣散,从古至今,有许多这样的事例和故事,典型战例,官渡之战——曹操奇袭袁绍的粮草屯扎处,直接导致袁绍七十万大军的失败。 要组织一个战斗力强大的军队,后勤保障是十分重要的! 卫焰智勇双全,文韬武略样样皆精,再加上是卫大将军的后人,有卫大将军遗留下来的诸多部众支持他,在军中的威信还是有的。 但真正做到一呼百诺,像先祖卫大将军那样,在军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却还有待磨练。一来,他毕竟年纪小,人生阅历不够;二来他是首次出战,世人会怀疑他作战经验不够,因此,有许多人都对他抱着观望的态度。 再则,最重要的一点——哪朝哪代都有奸臣贼子! 这个貌似不能避免,不管是多么英明的皇帝执政,身边总不乏奸臣,只能说有的朝代忠臣良将多,奸臣少;有的朝代乱臣贼子当道,忠臣基本被害光光。 水清则无鱼,永兴帝持政,尽管他不算昏君,但朝中一样不缺奸臣。 奸臣嘛,他的目标就是将忠臣都害死,并且为之奋斗一生。 卫家嘛,毫无例外代代都是忠臣良将,首当其冲是要被奸臣陷害的,这个毋庸置疑。 当然,被卫家历代剿杀了的奸臣也不少,足以杀鸡儆猴。但奸臣这种东西是个奇特的存在,灭一个起来一个,如同割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尤其让人头疼。 所以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候,就要防着有人在朝中使坏,首先要防的就是不让人在边关将士的粮草上做手脚。 这并非危言耸听,假设一下,卫焰带兵正战到紧急时刻,却粮草告罄,边关几十万将士本就疲惫不堪,饿着肚子如何能打得下去? 古代通信不发达,既使将士们发现了异状,也不能及时的报于朝廷,那这场战争失败是必然的不说,所有军士被敌人围歼都不费多少功夫。 因此,押运粮草的官员也很重要,是自己信任的人最好。以前都是卫离在暗中策划粮草的事,卫焰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在前线连创敌军,捷报不断,同时在军中的威信也越积越高。 这次,夜澈亲自接手,卫离肩上的重担顿时就卸下了一半。而且,夜澈此去还有一个重大的秘密任务。 “师兄,这批离影骑兵居多,有两万人马,你抵达的同时,他们也会陆陆续续到达边关。他们会乔装成各种身份的人,或逃难的难民,或流离失所的百姓,你和卫焰想方设法将他们编入军中。” 卫离将一个形状很小的青铜牌符,慎重的交到夜澈手中,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峻:“这是‘焰煌’,号令他们之物,师兄收好。” 夜澈微垂着头,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青铜焰煌,深遂幽深的双眸不离焰煌须臾,清越迷人的声音隐带颤音:“你放心……师傅的遗物,我自当以命护着,将它安然无恙的交到卫焰手中……” 若雪目不转睛地看着夜澈手中的铜符,那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她虽然看不懂,却明白这个铜符的重大意义。 卫大将军在未卸甲时,有一只数量庞大,功夫高强的影卫,是卫家好几代主子的心血。这批影卫在第一代卫家创始人手里的时候,还只有十几人之多,其作用也只是在暗中保护主子的安全,属于私人武装。 但经过几代之后,卫家影卫的数量越来越多,最鼎盛的时期达到六万人之多,很恐怖的数字,比那些有兵权的王爷掌管的军队数量也不差多少。 由于朝廷对私人武装有限制规定,这些影卫慢慢渗透到军中,作用也越来越广泛——除了在暗中保护主子外,也跟着主子上战场冲锋陷阵。 卫家的影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相当于皇帝身边的死士,而且还多了军人的特质。无论在杀敌还是攻阵,还是打头阵方面,皆是以一抵百,甚至更多,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简而言之,卫家的这批影卫相当于现代的特种兵,飞虎队,一旦遇到难以攻克的硬骨头,影卫队上!他们所到之处,杀人如割草芥,犹如死神挥舞着镰刀收割人命,对方根本无从抵抗。 可以这么说,卫家人能征善战,有大将之才是一回事,但他们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赫赫威名,却是因为有了这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特殊影卫军才树立起来的。 在战争时期,有这样强大的军队自然是好事,但是和平时代,就有人会猜忌你会不会谋反了,甚至有人会说你功高盖主了。这也是卫大将军急流勇退,并解散祖祖辈辈训练下来的影卫的原因,为的是保全大家的性命。 但是人都会留后手,何况卫大将军这种有先知灼见的人,到了儿子卫星赚银子赚的满盆满钵的时候,就告诉他,还有一批影卫军没有解散,分开藏在哪哪哪,没让皇帝找到…… 不过,这批影卫军不到卫家陷入危难时刻,不得让他们出山,否则卫家就犯下了欺君之罪,那别人不用找什么借口,就可以将他们全家“喀嚓”了!到那种时候,卫家老老小小就只有跟着影卫逃命的份了。 因为养一只军队非常耗费银子,且这些影卫还不能停止特殊的训练,有人死亡必须得添新人进来,所以卫星才拼命赚钱,卫离也同样如此, 而且这批影卫还不能让人发现,稍有不慎,他们就又只有逃命的份了…… 这些事情都是卫离告诉若雪的,由于永兴帝一直没有放松对卫家的监视,卫离这些年才格外的谨慎。 卫星和卫离父子二人,皆是眼光长远之人,知道不用多少年,卫家人必是要重新出战的,所以他们一直暗中扩充着影卫的人数,一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到必要的时候可以保住家人性命;二是打仗就必须有自己的中坚力量! 到了现在,已有两万人之多了,并且还在扩充中…… 只要一想那两万人马每天要吃多少米,每年要花多少银子,若雪就眼冒金星,口吐鲜血…… 卫焰出征,这批名为离影的影卫军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只要他们悄悄到了边关,再被夜澈和卫焰以各种理由收编进军队,过一段时间后,凭借他们各自的身手,在军中自然表现不俗。到那时,卫焰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慢慢将他们收纳进自己的亲卫队,既不引起人的怀疑,又可以拥有一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强大的军队。 这样一来,不仅卫焰的生命有了保障,卫离也不用担着“豢养私兵准备造反”的帽子了。就算再训练影卫,也是小股小股的人马,方便的多了。 若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直到他们师兄弟谈完,她才对夜澈道:“师兄,借过一步,我也有话和你谈。” “好啊,师兄求之不得。”夜澈莞尔一笑,玉面生辉,朗朗如山中日月,清贵风雅的气度令人打心眼里折服。 “若雪。”卫离抱臂斜倚在书桌旁,慵懒挑眉对着她微微一笑,桃花眼风流宛然,俊容溢满难以诉说的柔情,用最平静最温柔的语气说:“我方才可是什么都未瞒你,你好意思和师兄讲悄悄话?” 若雪瞥了他一眼,“不是悄悄话。” “既然不是,那就在这儿说吧,我也听听。”卫离笑容不改,美眸灿若明珠,微挑的眼角眉梢妖治中透着邪魅,语气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了:“倘若你有许多话要和师兄谈,我干脆让人送点好酒好菜来,就当我们为师兄饯行如何?” “姑娘家的事情,你不方便听。”若雪也不跟他打太极,直截了当地道:“我还有许多话,要让师兄带去给卫焰,等我们谈完,再为师兄饯行不迟。” 卫离一听,那哪行啊?又是姑娘家的私房话,又是卫焰,还要避开他,他肯定不干啊!正要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外面传来卫云煞有介事的声音:“小姐,小的护着你快逃吧,有人来踢馆了!” 若雪顿时一脸黑线,卫云最近可能是跟八哥那只黑鸟接触多了,也开始满嘴不负责任的跑火车了,这里还有卫离和夜澈呢,谁来踢馆不是找死啊! “云小盆友,咱们这不是武馆,不怕有人上门来显摆。”她拉开门对卫云道:“而且,就算是武馆,这不是还有大馆主和二馆主在嘛,你怕什么?” “不是啊小姐……你怎么心里没数啊,那人是专来找你报仇的……” 听到有人找自己报仇,若雪的第一反应是:“钱如珍和凌轻烟?她们吃什么灵丹妙药了,竟然这么快就可以下地跑了?”她扼腕不止:“后悔,真后悔,早知道我就还打重一点……” “小姐,你醒醒吧!”卫云掉头看着来路,还掂了掂脚跟,然后小声地跟她说:“八哥偷偷给我通风报信了,说是他家主子气势汹汹的要来找你报仇。” “周羿?”若雪恍然大悟,想到替她背了黑锅的那人,略有些汗颜,这事是她对不起人家。不过她正想去找周羿呢,他送上门来倒是正好,省了她不少功夫。 于是她老神在在地安慰卫云:“没事啊,表慌,等他来了,我跟他好好谈谈,顺便给他陪个不是,他虽然是背了冤枉……” “小姐,他不是为那件事来找你的。”卫云叹了一口气:“你不是咬了他一口吗?谁知他那人恁不经咬,据八哥说,他的右手臂肿的比猪蹄子还粗,筷子都拿不了了,气的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我没毒啊?”若雪大囧,心说当时她还嫌周羿有毒来着,没想到貌似有毒的是自己…… 卫离和夜澈走过来,都一脸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若雪还未来得及说话,耳中就听见周羿冷冷淡淡的声音:“凌若雪,有种你别逃!今日你若不让我咬十口回去,我母妃便会亲自上门找你理论,你选哪一条?” “……”若雪无语凝噎,周羿是男人,个子又高又大,力气也足,他一口就可以咬下她一块肉来,咬十口干脆让她死了算了……这就算了,关健是,周羿不是个小孩子啊,他都多大了?受了欺负还搬他妈来? 所以说,打架打不赢,找家长什么的行为最讨厌了…… ------题外话------ 虎摸大家,现在有个功能强大的新后台,轩娘表示好惊奇,咱也求求票,求一切能求的,谢谢大家……答谢榜: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送了1颗钻石+送了3朵鲜花,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送了12朵鲜花,ningjing志远 投了1票,syl521 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127 世子狼子野心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0 本章字数:13953 实际上,尽管周羿的手臂被人咬了一口,在端王府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但他牙口咬的紧,所以端王妃也搞不清楚他是被谁咬的,也就压根未想到来找若雪算帐。 这都是周羿为迫使若雪就范,故意这么说的。 谁知若雪并没有被他吓着,相反还觉得他真是太没出息了! 不就是被她咬了一口吗?她都想着要给他陪不是道歉了,他又何必这么得理不饶人,非要咬她十口回去? 还有,叫妈来就了不起吗?!真比较起来,她还有一个师兄一个大哥,外加一个彪悍的老娘咧,再不行,曲妍儿也可以凑凑数。 WHO怕WHO! 所以,在看到周羿的一瞬间,她非但没有害怕和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地道:“咬你是我不对,在这里我给你郑重地道个歉!但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这个有意思吗?就算你把端王妃请来了,我大不了给王妃斟茶叩头赔罪,难不成王妃真的会因为我咬你一口就杀了我吗?” 三月的春风里,阳光和煦,岁月静好,院子里的树木都换上了嫩绿的新衣,鸟儿停在树枝上叽叽啾啾,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周羿衣襟飘飘,步履如风的从院门口跨进来,高大俊挺的身躯穿着一袭孔雀蓝织绵长衫,华贵而精美,头上戴着嵌玉攒珠束发冠,如玉的面容雕刻般绝美惑人,挺鼻丹唇,一双黑眼珠特别多的墨眸沉若千年古潭,通身散发着尊贵逼人的气势。 只是细细一打量,会发现他白皙的肤色隐隐泛着一股病态的白,丹色双唇的颜色格外的红,可谓艳若桃李,灿若玫瑰。 听到若雪提到端王妃,他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几步走到若雪跟前,向她伸出自己的右手臂:“道歉若有用,你给我咬十口,要我怎么给你道歉都行。” 尔后他又懒洋洋的打量了若雪一眼,别有意味地说:“我今天才发现你是一位小女子。” 哇擦! 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搞人身攻击啊? 若雪本来还觉得让他背了黑锅,又咬了他,有点对不住他,就决定跟他和平共处,好好谈谈,谁知这家伙一上来就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还敢质疑她的性别?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也上上下下打量了周羿一番,然后颇具深意地道:“没办法,谁叫我长得不如世子你美貌多姿,倾国倾城呢,所以就像世子你经常被人误认为女子一样,总有一些不长眼睛的家伙会将我错认成男子。”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副感激涕零的口吻:“世子你能认出我是一位小女子,我已是感激不尽了。” “……”周羿觉得自己跟若雪吵架的话,十吵九输,还有一次是平手,属于最不明智的选择。 于是他也不废话,用下巴虚点着伸的直直的手臂,示意若雪:“这是你干的好事,你看看。” “世子,舍妹干了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好事?不如让卫离先睹为快吧。” 树影斑驳摇晃的椿树下,卫离一袭白衣胜雪,宽袍绶带负手而立,面如冠玉的脸上五官精致剔透,俊美绝伦到令人窒息,可他的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冰雪般的冷漠,冷冷的看着周羿。 他犹记得,那天在万全楼的时候,周羿正是要咬若雪,说什么看看若雪有没有毒,把他气的不行,这会听到他提起“咬十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敢情这厮还挺执着的,对咬若雪一事居然念念不忘!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与此同时,夜澈也施施然的从屋子里踱了出来,对着周羿拱了拱手,温文尔雅的笑言:“世子,若雪年纪还,若有什么得罪之处,我等代她向世子赔个罪,还请世子见谅。” 只见他青衣当风,仪容俊美,朗眉星眸若黑钻,颀俊的身姿笼在明媚的春光中,宛如青松立云霄,清雅无双,沉稳内敛的高贵气质如山沉似海。 偶尔他眼角斜斜一撇,墨眉微微一挑,就会不经意的流露出若有若无的慵懒和一丝玩世不恭。 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体现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为他凭添了几许神秘莫测的男性魅力,仿若一个发光体,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他。 夜澈从来都是备受瞩目的,若雪每每看到他,万分理解曲妍儿单恋他多年的一片痴心。 看着长身玉立的夜澈和玉树临风的卫离,说周羿心里不发堵那绝对是骗人的。 不过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微一偏头,让身后的八哥上前,对卫离和夜澈淡淡地道:“如果仅仅是为我的事,我大可不必登门,个中的原由,你们可以问八哥。” 卫离和夜澈相视一眼,眼神皆是讳莫如深。 八哥毕恭毕敬对卫离和夜澈道:“卫少庄主,夜二爷,事情是这样的……” 深知自己此时的作用就是吸引卫离和夜澈的注意力,所以八哥将三寸不烂之舌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只管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像若雪犯下的罪行娓娓道来。 像八哥这样的人,能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说的天花乱坠,曲折离奇,何况若雪的事着实不算小,更是让他说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可惜,卫离和夜澈都无心听他述说,只给了耳朵他,眼睛却还是注意着周羿和若雪。 周羿打发八哥去对付夜澈和卫离之后,便对若雪道:“你莫要以为有你兄长和师兄做依仗,便可以无法无天,做了什么都不认账。” “我哪里不认账了?” 以为他说钱氏母女的事,若雪觉得很冤枉,摊着手道:“我虽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却敢做敢当的很,你和我无亲无故的,我怎好意思让你替我背黑锅?怪只怪帝京百姓太可爱了,楞是要张冠李戴,我有什么法子?” 她真没有觉得自己是得了便宜在卖乖,语气也是十分的懊恼和真诚:“饶是我想帮你洗清冤屈,那我也是百口莫辩,何况我还只长了一张嘴,哪里辩得过千千万万的百姓。” 然后她又怨怼周羿:“说到底,事情闹成这样也与你有莫大的关系,当时你不请她们进来,我难道还会打上凌府不成?” “所以呢?”周羿一脸平静的问她。 若雪抬眸研究他的脸色,见他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绝对没有发怒的征兆。 她浓密乌黑的长长羽睫轻轻颤了颤,唇角微微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浅弧,直言不讳地道:“所以你就受点累,担下这罪名吧,横竖你是豆腐落到灰堆里,不黑也黑了,再拖我下水也无济于事。” 周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乌目中疑似在下流星雨,星星点点灿璨辉煌,他敢以自己的性命起誓,这家伙绝对是在笑! 若雪漂亮的唇角弧度越弯越大,就连一又剪水秋瞳也笑弯了:“当然,你若不甘心,把我扯进去也没什么,我是无所谓的。只不过,人家钱氏母女都默认是你打的了,就算我也救不了你啊。” 好的歹的都让她说光了,周羿已不想跟她理论了,如若有可能,他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再说他也不是为凌轻烟母女的事才来找她,那件事虽说是凌若雪干的,可马太傅和东方昱这两人也功不可没,总归是他疏忽了一回。 他一言不发,缓缓地,动作优雅地撩高华丽的衣袖。 哦卖…… 若雪瞬间瞪大清澈如水的眼眸,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的手臂,他,他,他的手臂真像卫云所说,肿的跟肥猪蹄差不多啊! 都好些天了,她咬一那一口非但没有好,伤口处还红肿一片,居然还残留着模模糊糊的牙痕,只是,那牙痕都赶上象牙那么大了…… 唯一让她略感安慰的是,这伤口并没有溃烂流脓,除了肿就是肿。 可他手臂上的皮肤都呈现一种薄的发亮的透明感了,仿佛再红肿下去,这皮子就会崩裂开来,血流成河…… 难不成姐这具身体被狗咬过?因为没有打狂犬疫苗,所以将狂犬病传到他身上了?若雪一瞬间有些风中凌乱了,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世子,这真是若雪咬的?” 卫离和夜澈也被周羿的蹄子吸引过来了,不过两个人关注的重点不一样。夜澈问:“世子,这真是若雪咬的吗?” 卫离一脸漠不关心,但桃花眼中蕴着暗恼,问:“是隔着衣服咬的,还是直接上牙的?” 周羿懒得回答,难不成他还会冤枉凌若雪不成?还有,隔着衣服咬和直接上嘴有什么区别吗?卫离八成是在幸灾乐祸吧。 “师兄,是我咬的。”若雪抹了抹额角不存在的汗意,诺诺地道:“大哥,隔着衣服呢。” 卫离心里总算太平了些,隔着衣服也就跟咬块肥猪肉差不多,直接上牙的话,他一定会气的吐血而亡的——那不表示若雪亲了他! 夜澈最近在忙粮草的事,对这件事关注度不够,但无论无何,周羿被若雪咬了是事实,于是他一脸谦意的对周羿道:“世子,夜澈惭愧,说来说去,都是我没有管教好师妹,世子要怪,就怪我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谁都不必替她顶罪。”周羿垂眸,慢慢的放下衣袖,口气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只要凌若雪负责就行了。” “休想!”卫离干脆果断地拒绝他。 夜澈的声音转冷:“世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世子要用些什么药,还有一切花费我们出就是了。” “端王府既不缺药,也不缺银子。”周羿也是一个非常执拗的家伙,眯着黑眸道:“凌若雪不负责也行,只要让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行了,当然,利息是不能少的。” 若雪想了想,总算想到重点了:“羿世子,我记得咬伤不重啊,抹点药,几天就会好,可你的伤为什么越来越重?” 周羿不咸不淡地回她:“可能因为你有剧毒吧。” “……”三月的债,还得快,被报复的若雪咬牙。 周羿又道:“而且,只是我的手臂也就不说了,昱到今日还被你毒的躺在床上,解毒丸吃了不少,可都不见效,他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若真出了什么事,你想想后果吧。” 那个白头发戴面具的人?若雪心里明了东方昱为什么解不了毒,但考虑到他的身份,她承诺道:“这件事我会负责,我去给他解毒。” “那我的呢?你想赖账?” 在卫离和夜澈开口之前,若雪一脸无畏地道:“你想怎么样?若你的条件太苛刻,大不了给你咬回去。” 说着,她一脸忍痛,闭着眼睛,壮士断腕般的将手臂伸出。但才伸了一点点,便被卫离紧紧握在掌中:“世子,提出你的条件看看?” 周羿盯着若雪被卫离抓住的手腕,脸上虽然没有显露出什么,但眼中的惋惜之情掩都掩饰不住——他觉得自己非常想咬若雪,想的牙都痒痒了,如果能咬上一口,或者两口,想必他就没那么渴望了…… 然此时不是臆想的时候,想要达到目地,必须徐徐图之,操之过急说不定会事得其反。 他迎向卫离冷若冰霜的视线,慢条斯理地说:“我也不是那么刁钻苛刻的人,三选一即可。一,咬伤我的人到端王府去照料我,直到我伤愈为止。记住!是咬伤我的那个人,不是别人,也不可替代!” 他未雨绸缪,防着卫离和夜澈使贱招。 “二,给我咬十口,同上所述,我不咬别人。” “三,我住到卫府,方便咬伤的人照料我用膳,直到我伤愈为止。” 他俊面冷清,双眼波澜不起,不慌不忙的环视众人一圈:“你们选哪一条?如果以上皆不选,我母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等若雪等人做出决定,院门口忽然传来风三娘的声音:“世子,我们选第三条。” 话音未落,风三娘由卫妈妈和丫鬟簇拥着进了院子。 她望着周羿歉然一笑:“世子,人同此心,我能理解端王妃的心情,就请世子住进来让我们照料吧。” ※※※※※※ 长长的地牢里,起先很黑,走出一段路,越来越亮堂,赵妈妈面无表情的对举着火把的仆妇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奉夫人之命,有话单独跟她说。” 几个五大三粗的仆妇唯唯诺诺的应了。 赵妈妈顺着亮光,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牢房,继续往前走,向右拐弯,竟然有一个狭窄的出口。 出了洞口,眼前豁然开朗,令人有重见天日之感。 这是一处四面环山的谷底,山谷很小,却胜在景色迷人。 入目一片绿草茵茵,不知名的野花开的灿烂无比,在风中轻轻摇曳,周围树木高大荫密,鸟声婉转轻啼,泉水叮咚作响,瓦蓝瓦蓝的天空不时有一丝半缕白云飘过,处处都显着生机盎然,说不出的清幽动人。 赵妈妈忍不住吸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惬意从心底滋生。 但这一切,都比不过那个在树下迎风而立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简单而又粗糙的白色衣裙,散着一头及膝的乌黑长发,不施脂粉却肤若凝脂,眼若星辰,领如蝤,齿如瓠犀,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女子在树下踯躅徘徊,姿态轻盈若蝶,风吹袂起,飘渺出尘,有如仙子临风,遗世而独立。 忽然,她俯身摘起几朵野花,放到鼻端轻嗅。 许是被花香取悦,她浅浅一笑,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楚楚动人的姿态,连身为女人的赵妈妈心弦都为之一动,只觉她的美丽令那些鲜花都自惭形秽。 “薛姨娘安好。”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女子翩然转身,衣裙翻飞间,万千青丝乍散,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只余一片漠然。 “赵妈妈,我叫燕双飞。”她的声音婉转温柔,不含丝毫火气,但却蕴藏着不容人忽视冷意与威严:“不是什么薛姨娘。” 赵妈妈微不可见的一叹:“可你就是薛姨娘啊?” 唰! 燕双飞不屑轻哼,衣袖陡然一扬,手中的野花凌空砸向赵妈妈,速度快的令赵妈妈避无可避,竟被野花砸了个正着。 她冷着脸,素颜陋衣,浑身却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冷冷唤道:“龙香榭!南疆的女人都像你这般让人打心里厌恶吗?我真后悔当初认识了你!” 赵妈妈微微一怔,不苟言笑的脸有些变色,不紧不慢地伸手,将头上乱七八糟的野花拨开,微垂着头,故作淡然地道:“薛姨娘说些什么,奴婢资历愚钝,听不懂。” 燕双飞眼眸微弯,睫毛长长,笑意浅浅,气息如兰:“你不懂不打紧,只要钱如珍懂就好,她那种性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知道你竟然忍辱负重在她身边潜伏十数年,她肯定憎恨的恨不得撕碎你!” 赵妈妈勃然变色,就连一惯沉静的声音都不稳了:“燕双飞,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燕双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倏地转身踏着青草地向前行去,漫不经心的声音透着刻骨的恨意:“龙香榭,我这一生所遭受的一切不幸,不正是你赐予的吗!对于仇人,我寤寐思之,魂牵梦萦,岂会堪不破你的真面目!” 龙香榭沉默了一会儿,亦步亦趋的跟上她,低沉出声:“你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谁叫你当初死活不将那东西交给我,我能怎么办……” 啪! 燕双飞再次旋身,挥手就给了龙香榭一个响亮的耳光,眸子晶亮似榴火:“那东西是你的吗?你好意思叫我给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强盗土匪罢了,说的这么可怜,真当别人不知道你的龌龉心思吗?” 龙香榭捂着脸,本来可以打回去的,她却没有,只是垂着头。半晌才道:“我真的不是有意害你……你也知道,我也是听命于人。而且,当时要害你的是你最亲密的表姐,我,我不过是协助她罢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些年我早就后悔了,所以我才在暗中多次帮你……你能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里一住大半年,又没有人来搔扰你,折磨你,都是我……” “龙香榭,装什么好人?少在我面前演戏!” 燕双飞断然打断她的话,毫不客气戳穿她虚伪的心思:“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我原谅你!你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倘若你以前真的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那你给我下的盅为什么一直还在?这就是你后悔的表现吗?” 龙香榭抚脸的动作一顿,眼神频频闪动。 燕双飞不容她开口,鄙夷地道:“你和钱氏折磨我这么多年,以会施一点小恩小惠,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会将那东西交给你吗?” 她眯了眯美眸,不屑地笑道:“只是很可惜,我已将那玩意的下落告诉钱如珍了,当时你不是在场吗?日后,你也不用在我身上白白浪费心机和力气了,我是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 龙香榭的唇角不自觉的抿紧,眼神闪动的更快了,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快速滋生蔓延, 缓缓抬头之后,她又是八风不动的模样:“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给你下盅的?而且,那盅……” 她猛地抬头,似想通了什么,满眼震惊地望着燕双飞:“难怪你逃出凌府的那一年,那盅莫明其妙的消失了……原来,你的盅在那一年就解了!所以你清醒了,你回想起了一切……” “是谁替你解的盅?是谁?告诉我?”龙香榭嘶声喊出,声音越来越声嘶力竭,脸色逐渐变的铁青,简直惊恐欲绝。 燕双飞冷眼看着她,竟然心情很好的伸出形状美好的素手,托腮绕着龙香榭走了两圈。 “燕双飞,你到底想干什么?”龙香榭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哪里还有身为赵妈妈时那种严谨沉稳的模样。 燕双飞突然凌近她,乍然一笑,艳若春花。 她吐气如兰,声甜如蜜:“龙香榭,我知道你们养盅的人,若长期不下盅的就会被反噬,所以,等你死的那一刻,再来问我这个可笑的问题吧!” 她笑着说:“到那时,我会很乐意告诉你的。现在,带我去见钱如珍吧!” 龙香榭死死地瞪着她,目光满是阴霾,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知道钱氏要见你?” “啊,这你都不知道啊?”燕双飞挑着好看的眉,秋水一样的眸子波光潋潋,红唇惊讶地半张,幽怨地看着她:“可见你是多么的不关心我啊,被你们关押的这一段日子,我灵窍大开,突然变的能掐会算了。而且,我不但知道钱氏要见我,我还知道她正痛不欲生的恨不得死去。” “你……”龙香榭你你你了半天,总算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了:“燕双飞,你少装神弄鬼,你能掐会算,那我还玉皇大帝呢!不说我没有提醒你,这次钱氏只怕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燕双飞一脸的无所谓:“随她吧,我就这么一条命,大不了就是一死。” 龙香榭又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在她看来,燕双飞能苦苦挣扎活到今天,一是钱氏还留着她有用,没有真心想弄死她,另外就是她自己不想死,求生的欲望异常强烈。但她现在一副云淡风轻,实则却是鱼死网破的口气,究竟为哪般? ※※※※※※ 卫宅。 宽敞明亮的膳厅。 丰盛的珍馐佳肴满桌,却只有卫离,若雪,周羿兄妹。 本来还有风三娘和曲妍儿的,但那母女两个一见用餐气氛不对,先就溜了。 “羿世子!”席间,若雪一万次的警告周羿:“其实人应该多用用左手,这样不但能让人脑子变聪明,还能防止老年中风。” 周羿的右手臂肿的动一下都困难,自然是用左手吃饭,但他这人可能是没有用过左手,很不习惯,八哥提出要帮他,他又不干。所以他一挟菜,尽管那动作还算优雅矜贵,但菜必定会掉到桌上。 来来去去几句,檀木桌上到处都撒满油腻腻的食物。 卫离尚且能无视之,周瑶只要能和卫离共处一座,其他的皆视而不见。 唯有若雪实在看不下去了,不时出声警告周羿莫太过份,不过是用左手吃饭而已,又不是什么艰巨的活儿?一般小宝宝学几回都会了,他一个大男人,学个东西笨死了。 周羿努力挟菜,努力掉菜,语气平平地反击:“既然用左手这么有好处,你为什么不用左手吃饭?” 骗鬼啊,习惯于用左手的都是左撇子,也没见谁比他聪明啊。 卫离将一块剔干净刺的鱼块挟到若雪碗里,瞥了周羿笨拙的动作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她左右手都会。” 他带若雪回卫家庄的时候,她右手伤势很严重,又倔强的不肯让人喂饭,所以她就学着用左手吃饭,没两天就用得比右手还纯熟了。 “卫大哥,人家也想吃鱼。” 周瑶见卫离一直细心的在给若雪布菜,她想吃什么,只要眼睛一动,卫离就会替她挟过来,而若雪不喜欢吃的菜,他便会主动替她吃掉,偶尔也会强迫她吃一两样,叮嘱她不要偏食。 两人之间那种亲密无声的默契,看得她眼中一阵刺痛,恨不得冲上前去分开他们俩。 卫离淡淡地吩咐一旁的丫鬟:“郡主想吃鱼。” 丫鬟们忙不迭的给周瑶挟去好几块鱼,块块鱼刺都剔的干干净净。 周瑶快气死了,目光阴沉地盯着若雪,丝毫不掩饰心中的羡慕妒忌恨,她哪里是想吃鱼?她不过是想吃卫离挟的鱼罢了! 若雪感觉到她眼中的妒忌之火,仿佛要烧骗自己的全身,却好似没有看到她的目光,径直将象牙玉箸换到左手中,泰然自若的用起膳来,动作娴熟优雅,如行云流水一般,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美好。 看得周羿一阵眼馋,目不转睛地盯着若雪,也不知是馋什么,反正要不是他警觉性强,那句“能者多劳,你既然能左右开弓,不如你喂我吧”就差点脱口而出了。 若雪错把他的目光当成崇拜,马上来个机会教育:“世子,虽然我们同意在你伤好之前来我们家蹭饭……” “你说什么?”周羿是个能一心二用的人,一边幻想着若雪给他喂饭的场面,耳中却敏锐的听到“蹭饭”二字,立刻做出了相对的反应。 “额……”若雪斟酌着词语,改口道:“我们请世子用膳,一直到世子手伤愈合为止,但这其间,还请世子多体谅……” “啪!” 周瑶突然掷筷而起,对若雪怒目而视,隐藏在她眼中的妒忌之火燃烧的更旺了,厉声道:“凌若雪,你好不要脸!你将我哥咬伤了,没将你下到大牢那是对你客气的,你还敢对我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要说周羿兄妹来吃饭,若雪都忍了,至少周羿是她咬伤的,带个妹妹来也没什么,吃不了多少。但问题是周瑶压根不是来吃饭的,整个一个找碴的。 也不知她打哪儿得知兄长的胳膊是若雪咬的,总之从见到若雪的那一刻起,她仿佛有种抓到若雪把柄的感觉。见到若雪必是一副趾高气扬,下巴抬的高高的,斜着眼睛看人的模样。 时不时的还说两句:凌若雪,我母妃现在还不知道呢!当心我一时嘴快告诉她了,到那时,你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若雪本来也不想忍她,对她的威胁也没有放在眼里。 可是周羿为人真不错,刚住进来,就让秋郎中上门来给卫离解毒了,若雪自己也是有点把握可以解的,不过能让卫离少受点罪,她自然求之不得。所以看在周羿的面上,她也不想和周瑶一般见识。 只是周瑶生来就不是个有眼色的主,不闹事她仿佛心里不舒坦。 若雪正要拍桌子站起来,不想卫离先她一步掷筷。 “瑶郡主,卫家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还请郡主回王府用膳吧,你自在,我们也自在。” 正文 、 128 翁婿之战谁胜?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0 本章字数:15622 卫离的声音不温不火,表情不急不燥,但他那凉薄沁人的目光,还有他掷下的玉箸,无一不在说明向来斯文优雅的他在发飚。 满室顿时安静下来,那种静谧让人很不安,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侍候主子用膳的下人面面相觑,瞬间噤若寒颤。 若雪的神态很平静,伸手将卫离掷下的筷子摆顺放好。 周羿瞥了周瑶一眼,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抿了抿红的妖治的唇,却始终不置一词。 “卫大哥……”周瑶收回怒瞪若雪的目光,脸上恨不得将若雪生吞活剥的表情消弥不见,取而代之是的震惊和慌乱。她望着卫离冷硬无情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卫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她堂堂的郡主,能屈尊纡贵的来卫家用膳,且什么排场也没有讲,就这么平易近人的与卫家人相处,已经算是格外的难得了。想不到卫离居然不领情,还毫不客气的让她回端王府。 那公然维护若雪的态度,令她心里对若雪的仇恨越累积越高,已经快到最高顶点了! “郡主既然未听清,那我不妨再说一遍。” 卫离用冷冷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将话重复一遍,更添了一些刚才没有说过的犀利言辞:“郡主身份尊贵,卫家可供不起郡主这样的大佛。您老要使小性子,或想发您的郡主脾气,请尽管回端王府去发好了,卫家消受不起。” “……你!” 周瑶的本意其实是想让卫离收回刚才的话,没想到他把话越说越重,越说越绝,简直是半分脸面都不给她留。 咳,虽然她一向在卫家没有什么脸面,但她总是不死心,每次都会抱着那么一丝微薄的希望,或侥幸的心理,幻想着卫离能对她已改观,不再继续无视她。 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卫离的视线永远都不会停留在她身上,关注的目光更不会留给她一分…… 且每次都一样,但凡她有伤害凌若雪的举动,他必定毫不留情的抨击她,丝毫不顾她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 如果不是害怕卫离会像对待蒋萱那样对待她,她只怕当场会赏若雪几个耳光,然后将卫离加诸在她身上的诸多耻辱和痛苦,统统还给若雪。 偏偏她是典型的恶人无胆,自那次被卫离用蒋萱杀鸡儆猴了一番,她着实受到不小的惊吓,有好长一段日子不上卫家,也不借故挑衅若雪了。 不过,周瑶同样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孩子,老是不吸取教训,日子一久,对卫离的那份痴心妄想重新又在心底抬头,有如“离离原上草,野火烧不烬,春风吹又生”了。 于是,她故态复萌,又开始挖空心思的想办法接近卫离了。正在她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之际,秦蓉蓉却悄悄告诉她,咬伤世子爷手臂的人其实是若雪。 姑且不论秦蓉蓉从何处得知的这个消息,但这则消息对周瑶来说,不啻于佛旨纶音。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啊!有了这个消息,还怕整不死她凌若雪吗? 按周瑶的意思,肯定是要先禀报母妃的,奈何周羿却先她一步知晓了她的意图,并早就警告过她了——倘若她胆敢干涉他的事,他就将她送回端洲。 尽管端洲有亲爹,奈何周瑶打小就跟亲爹不亲,她很怕周羿说到做到,所以只好打消去告密的念头。但她也没有让周羿好过,你不是要去卫家吗,那好,带我去,不然咱们都甭去了,让母妃去。 周羿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卫家富甲天下,周瑶去了也只是添双筷子而已,去就去吧。 幸好他这想法没有被若雪知道,否则,即使他的左手臂也肿的比大象腿还粗,若雪也是不会让他蹭饭的。 什么原因,这还用说吗?给周羿和周瑶吃的美味佳肴很贵的,她还不如省下来养她家的离影。 周瑶满心欢喜的跟着周羿来了卫家,本以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卫离重新开始,最好能来个近水楼名先得月。可惜事与愿违,卫离一如既往的不待见她,只疼爱他那个死妹妹。 气死她了!她哪里不如六个指头的凌若雪了? “周瑶,想留下来就收敛一下你的坏脾气,不要事事针对凌若雪,我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倘若你不听,最后的结果你是知道的。”在周瑶气的脸色通红,漂亮的玲珑眼里渐渐蓄上泪水,泫然欲泣的时候,出面帮她解围的是周羿。 其实,周羿如今很能理解周瑶的心情,他瞧着卫离旁若无人的对若雪疼宠有加,尤其是卫离看着若雪那种温柔若水,专注且纵容的眼神,他心里不可抑制的会泛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就像吃了青梅,那个酸溜溜的滋味啊,别提多让他多郁闷和嫉妒了。但是,他却可以视若无睹的忍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阻止卫离,更没有权力横加干涉。 火候未到的时候,他只会隐忍的伺机蜇伏,而不是过早的曝露目标。 只是,周羿的话也没有让周瑶好过半分,因为他也是维护着凌若雪,便是凌若雪将他咬成这个鬼样子,他还是护着她,威胁她不许告诉母妃,否则就将她送走。 周瑶死死的瞪着若雪,强烈的恨意,浓浓的妒忌,还有从心底衍生出来的不甘充斥着她的全身,只差化为一只狰狞残忍的凶兽对着若雪冲过来,将她碎尸万段! 忍气吞声的留下,她做不到! 但如果此时大发脾气,进而拂袖离去,那么,她与卫离之间便真的会渐行渐远,没有交集两个人会更加没有一丝未来可言。 脑中想起秦蓉蓉的话:郡主,无论做什么,特别是在卫离面前,你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刺的周瑶心里鲜血淋漓。 她没有选择坐下,而是表情僵硬地抬高下巴,伸手接过自己侍女小心翼翼奉上的帕子,声音冷硬而又倨傲地道:“本郡主用好了,你们慢用。” 说着,她举帕揩了揩眼角,借着这个动作再次狠狠地瞪了若雪一眼,美眸似淬了毒,闪动的全是恶意与阴冷的光芒,仿若正在算计着什么的毒蛇。 周瑶这种不怀好意的眼神,若雪屡见不鲜,只觉毫无新意加创意,就连表情和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随后,不待卫离再次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周瑶一转身,带着自己的侍女快步出了膳厅。 等周瑶离去后,若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周羿认真地道:“早知你带这么个拖油瓶来,打死我也不会让你来我家吃饭。餐餐这么别扭,顿顿这么吵闹,简直是最顶级的精神虐待,早晚我也会变得跟你一样食欲不振。” “拖油瓶?”周羿再次用左手去挟菜,面不改色地说:“下次她再来,你有本事便当着她的面叫吧。” “嗯,我会听从你的建议的。”若雪从善如流,左右她和周瑶不对付,她怎么做都是得罪她。 “若雪,吃鱼。”卫离拂袍落座,重新挟菜到若雪的碗里,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轻声道:“我看世子左手越来越灵活了,横竖有婢女照顾,不若我们和世子分开用膳吧,这样大家都好。” 按卫离的意思,周羿的三选一,他一条都不会应允。 不过母亲觉得自家孩子闯了祸,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再说风三娘想的多,她不觉得若雪一口的威力这样大。 但周羿的伤老不好,实在太蹊跷了!既然他想住进卫家,索性依了他,也好暗中观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卫离却异常坚持,怎么都不同意让周羿住进来养伤。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周羿的目的绝对不单纯,让他住进家里,无异于引狼入室。别怪他小心眼——对情敌,他向来是防微杜渐,能掐死在萌芽状态最好,免得有一天养虎为患,徒让自己追悔莫及。 后来,双方经过一番艰苦的讨价还价之后,周羿减了点价——他也不坚持住进卫家,但饭必须在卫家吃,也不用凌若雪侍候用餐,他有万能通八哥。 这个条件卫离觉得尚可接受,如果他再拒绝,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于是,周羿堂而皇之的来卫家蹭饭了。虽说离自己的大目标尚有段距离,但已成功的跨出一小步。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那离胜利也就不远了。 况且,周羿觉得吃饭有若雪陪着,那滋味就是跟在端王府里吃饭不一样。 也不知是卫家的厨子厨艺特别高超,还是心境上有变化的原因,尽管手臂疼的火烧火燎,连带身体都有些发热发烧,周羿却觉得卫家的饭菜实在是太美味了。 食欲不振什么的,已仿若隔世。现在他胃口大开,看什么都想尝尝,只是苦于左手挟菜太别扭,让他吃的也不痛快。 为此,他还特意让八哥重重打赏了卫家的厨子一番。 若雪见他出手恁是大方,很怀疑他蹭饭是假,来卫家挖厨子是真。 再说周羿虽然专心致志的在吃饭,但他耳朵尖的出奇,听到卫离的话,他眸色不变,嘴里却道:“卫离,这不会是卫府的待客之道吧?” 卫离眼皮都不抬地回道:“那也要看客人是谁。” “没事。”周羿的口气更淡:“只要你们觉得心安理得就成,我行动不便也没什么,大不了少吃几顿,饿不死人。” 卫离极为鄙视他,见硬的行不通,便开始用苦肉计吗?这招他老早就用过八百回了,若雪都不稀罕看了,周羿也好意思在他面前卖大斧? 但不管卖不卖大斧,只要有用就是好斧。 若雪觉得周羿人还算仗义,既帮卫离解毒,也只是来吃饭而已,比起周瑶,周羿算是观音了,简直不是一个娘生的,便对卫离道:“算了,世子好歹也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就当回报他吧,从此两不相欠。” 提到这个,卫离便抿起漂亮的薄唇,清亮逼人的眸中闪过一丝懊恼,他是宁可被毒死,也不想欠周羿的人情,何况他绝对有信心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但若雪却严厉的告诉他,既然有现成的解毒药,为何不用?人要懂得变通,别为了一点义气之争,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为了风三娘和她,他更应该保重自己。而不是固执己见,为了所谓的男子汉气概让亲者痛,仇者快。 生命,可以重逾泰山,亦可轻如鸿毛,端看你怎么去诠释,去演译。 他没有抵抗,默默的吞下了药丸。他的男子汉气概,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在遇上若雪时,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躲起来默哀去了。 再说他明白若雪的良苦用心,她能一心想着他,心里有他,他就很知足了。 男人的面子和尊严和她的心意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至于欠下的人情,他还怕以后没有机会还给周羿吗! 若雪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人,她不怕欠人情,能欠的她都欠,有能力还的就还,还不上的记到下辈子再还…… 不过,她能理解卫离的心思,也不想卫离做事受到周羿的掣肘,所以她也想快点还清周羿的人情,然后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将周羿这尊瘟神送走。 周羿听到若雪的话,宛如涂朱的唇竟然奇异的扬出一个浅弧,虽然看不太清,而且时间极短,几乎是一晃而过。 但他丹唇扬起的一瞬间,整个人竟别有一股风流倜傥之感,为他绝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生动和迷人,说不出的动人,令人眼前一亮,几乎为之失神。 若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世子,你刚才是在笑吗?” 周羿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平地反问:“你认识我至今,有看过我笑过吗?” 若雪努力回想片刻,觉得肯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年纪大了,所以我老眼昏花?” “……”卫离默,敢情这是嫌他老了? “……”周羿,他貌似比凌若雪大几岁啊,岂非更老? ※※※※※※ 所有人都觉得周羿的手臂肿的太可疑了,他每天都勤快地换药擦药,还吃着药,但伤势一直不见好。 济安堂的几位大夫已将他的手臂定为疑难杂症。 太医院的几位颇负盛名的太医,也对他的手臂束手无策。 为防着这些医学狂人将自己当成研究对像——研究她的牙齿为什么这么毒。若雪决定带周羿去见来京城游历的医仙谷的医仙。 因为她敏锐地觉得,不是自己的牙齿毒,而是周羿这二百五,肯定又中了什么莫明其妙的毒。 那个下毒的人可真贼啊! 到底是谁呢?能在八哥周密的防范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周羿下毒?若雪只觉匪夷所思。 不过,不管那个藏头缩尾的人是谁,她都没有帮别人背黑锅的嗜好,所以早日搞清楚原因,她也好早日摆脱“毒齿六指妖女”的外号。 囧,这是周瑶那个奇葩为了报复她,帮她起的外号。 但在这之前,她必须去见一个人。 那就是东方昱。 东方昱住在端王府的别苑,其实他在京城有自己的住处,但端王妃觉得大家好歹亲戚一场,他既然秘密来了祈国,且受了伤,她接他到自己的地盘养伤责无旁贷。 东方昱住的房间是别苑里面积最大,一应陈设最豪华的一间。 室内看上去温馨舒适,高雅明快,一桌一椅,一字一画,都显示出布置此间房间主人的独具匠心。 实际上,东方昱远远没有周羿形容的那么夸张,他武功高强,内息深厚,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已经能行动自如,健步如飞了。只是偶尔还是会头晕,想呕吐,胸闷等一些恼人的症状。 若雪看到他的一瞬间,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眼里还是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有想到,这个似乎永远一身华丽黑衣,一头漂亮白发的男子除下面具后,会这么年轻! 且,这么英俊无双。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袍,长身玉立,剑眉如虹,黑眸若古井水不起波澜,脸庞俊美的仿若是天神一笔一描精心勾勒而成,一匹银缎子似的霜色长发垂落腰际,浑身上下尽显冷峻与尊贵,丰神如玉。 总之,是一个很特别的男子,已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与浮躁,只余被生活阅历和成熟赋予的内涵和蕴味,再加上深然天成的高贵与优雅,让他像陈年美酒般芳芬吸引人。 除了他眉心和眼角的忧郁与落寞,你几乎在他身上很难发现缺点。当然,忧郁和落寞也只会让人更加想接近他,引发女性那种天生的母性爱。 她看了看东方昱身边的登徒歌,见登徒歌和东方昱年纪相仿,气势和气质皆不相同,一副风流招摇的纨绔形像,不由微抿樱唇,心里暗笑,因为她想到了宋玉的那篇《登徒子赋》。 无意中扫到周羿,她发觉周羿和东方昱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比如他们的五官比一般人要稍微深遂一些,眼睛同样是黑眼珠偏比,宛若浸在水里的黑珍珠一般,闪着迷人的光泽。 高挺的鼻梁,令人羡慕的漂亮鼻型,让他们显得非常的高贵,相当的有气质。 然后,她明白了周羿那一双较为特别的眼珠遗传自那里,看来是来自于他母亲的母国。 “飞……凌若雪?”东方昱见到她的那一刹那,有惊喜的焰火在他眼中乍放,然后是无数璀璨的烟花雨在他眸中迸射开来。 虽然是虚无飘渺的东西,若雪却仿佛能在他眼中看到最真实的画面。有那么一刻,她不知作何感想,因为她把这家伙毒的快死掉,他居然还对她一脸激动莫名的感激相。 难道是感激姐没把他毒死? 不待若雪行礼,东方昱已经三步并两步来到她面前,一伸手就想碰触她的脸。 手伸到一半,便被一股强势且凛洌的气息挡住。 “瑞王,这是舍妹。” 一身玄衣的卫离伴在若雪身侧,精致俊美的脸一片冷凝,修长如玉的右手优雅的慢慢收回,呈可爱淡粉色的薄薄双唇微启,低沉醇厚如大提琴的嗓音,透着一股金属的质感:“希望瑞王不要再次弄错。” 东方昱默默缩回手,眼中的惊喜倏尔不见,瞳仁黯淡无光,仿若黑珍珠退回深海。 若雪便知道,这位瑞王再次经历了一次实实在在的幻灭——他在潜意识里,又将她当成他的飞飞了。若雪觉得这个瑞王也是个怪人,一个身份尊贵的他国王爷,好比一个最顶级的钻石王老五,却一直孑然一身。 她有礼的唤了一声瑞王,直接道明来意,又奉上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瓷瓶,告诉瑞王:里面有十粒解毒药丸,每日早晚用一粒,五天之后,他身上的毒素就清除干净了。 登徒歌要接下瓷瓶,东方昱却快他一步将瓷瓶收纳在掌中。 周羿懒洋洋的斜坐在一把藤圈椅上,有些怀疑的问:“凌若雪,你既然有解毒丸,上次为什么不给我?还尽要我吃些旁门左道的玩意?” 若雪笑着撇了他一眼,“佛曰,不可说。” 那会儿毒周羿的时候,她配的毒药还毒不死人,只会让人无比难过,所以她压根没有想要配什么解药。再说了,那毒药有蓖麻毒素的成份在里头,虽然纯度不高,可在科技很发达的现代都没有研制出解药,她再能折腾,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啊。 后来,她慢慢琢磨,又配了几种毒性强烈的药粉,但人命关天,她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轻易使用的。 这会儿给东方昱的解药,也算不上什么真正的解药,说到底,她是个半吊子,配解药对她来说比配毒药难多了,多是借鉴和借用别家的解药。 她的答案可谓气死人不偿命,周羿却没有被气死,那张表情极度匮乏的脸,竟然出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怔怔”的表情。 他就那么直直的看了若雪几秒,然后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眸,修长的乌睫合下来,掩饰住一切思绪。 东方昱有许多问题想要私下要若雪,但卫离却在她的身边岿然不动,就连视线都不离她的左右。 他沉默半晌,突然问卫离:“卫少庄主,你养了令妹多年,她真的就没有一个家人了吗?” 卫离眉峰微蹙,眯起眼眸看着东方昱,深不可测的眸底闪过一抹警觉的暗芒,转瞬即逝:“瑞王是什么意思?” 东方昱看了若雪一眼,好脾气的淡淡一笑,清若幽泉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一丝异样:“卫少庄主也太谨慎了,我只是觉得像若雪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应该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想不通她为何会被卫少庄主带回卫家了。” “那是卫某运气好。” 听着卫离略有些傲娇,却理所当然的回答,还有他那种“我妹妹归我管,其他人休想染指!”的霸道且护食的行为模式,周羿在一旁酸的不行,还有羡慕的要死,以至于他眉头跳了几跳。 卫离见东方昱似乎还想再问,便对东方昱莞尔一笑,目光却犀利如刀:“其实,最近有许多人像瑞王你一样,忽然关心起舍妹来,卫某被扰的不胜其烦,出于对舍妹安全的考虑,这些人的下场通常都会被卫某灭口。” 在登徒歌对他怒目而视,牙齿咬的嘎嘎作响的时候,他非常友好的接着说道:“所以希望瑞王莫要重蹈复辙。” 他的语气明显另有所指,若雪从他微挑的眉梢眼角,能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杀气。她拉了拉卫离的衣袖,佯装无意地道:“大哥,我的身世平淡无奇,你实在不必藏着掖着,若再有人来问你,你大可直接告诉他,我的家人都死光了。” “死光了吗?”东方昱眼中的失望掩都掩饰不住。 周羿冷哼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卫离很高兴若雪这么说,伸手将她背后的青丝抚顺,看着她的目光绵长而幽远,越来越柔,俨然情深不寿的模样:“嗯,你有大哥就成。” 周羿实在看不下去了:“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卫离你只是她的大哥,帮她挑一个称心合意的妹夫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世子说的对,甚得我心。”卫离出乎意料的赞同起周羿的提议,笑的眼眸微弯,心情极好的样子:“若雪的婚事早提上了日程,只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契机。” 周羿气息一沉,黑眸闪过莫名的情绪,佯装无意地问:“我能知道那个倒霉的家伙是谁吗?” 什么叫那个倒霉的家伙?难道姐有那么差吗?不就比别人多一个手指,若雪嗖嗖地对周羿飞着眼刀,恨不得再咬他一口。 卫离看着周羿,脸上的笑容扩大,唇角溢了的弧度越来越优美:“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做若雪的夫婿,对世子来说绝对是倒霉事儿,世子当然避之唯恐不及!但对其他人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相当于天降甘霖的美事,恐怕那个幸运的家伙,做梦都要笑醒呢。” 额,若雪抚额望天,卫离,你真是太不要脸了,越来越像卖瓜的王婆了。 周羿接受到若雪的眼刀,没有表情的脸有发黑的迹像,仿佛剧毒攻心,娘的,他貌似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东方昱在一旁跃跃欲试,试探地问:“若雪,旭国的男子很不错的,你愿意嫁到旭国来吗?” “……”若雪汗,怎么就成香饽饽了? “她不会嫁到旭国去!看来瑞王已没什么事了,我们兄妹告辞。”卫离拉着若雪就走,再呆下去,他的情敌会扩展到国外…… ※※※※※※ 从端王府别苑出来,卫离也不管周羿,直接上了若雪的马车,将人抱到腿上便开始一番耳鬓厮磨,疯狂地缱绻缠绵个没完。 “若雪……” 舌尖以横扫一切的力量冲进檀口,蛮不讲理的四处扫荡,不断吸吮着她口里的香甜津液,啧啧之声此起彼起。 对于接吻,卫离现在已是越来越熟练了,只一会就吻的若雪浑身软的像面条,神思恍惚。 他一只手不安分在探索着她惑人的曲线,另一只手抵着她纤细的后背,迫使她仰高上半身,更加贴紧他坚实的胸膛。 直到他目标转移,气息急促的用嘴去拉扯她的衣襟,并不停的磨蹭,若雪才有片刻的清醒。 他的动作有些急切,弄痛了她。 若雪压抑的叫了一声,推了推他,喘气低哼:“别太过份,我一会儿还要见人呢。”等会要去见那个医仙,若是她青丝散乱,双唇肿着,那让人不起疑都难。 卫离顿了顿,头贴在她肩窝喘个不停,声音暗哑地道:“等回了广陵,我马上送你去柳巷凌家,然后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才十三。”若雪软软地倚在他怀里,避开他又亲上来的唇,面若桃花,眼若湖水般水色绵绵。 “十三嫁人的女子多了去,而且,等我将成婚的事宜准备完,你也就十四了,可以嫁人了。”卫离丝毫不气馁,仿佛知道她的小心思:“一切都跟现在一样,不会改变什么,我会一直这么疼你下去。” 他充满恶意的蹭着她,让她感受他身体上的变化,嘴角沁上一抹痞痞的坏笑,“不心疼我,你就不心疼……” 若雪脸似火烧,正要叫他闭嘴,外面传来卫一清朗的声音:“少庄主,皇上有旨传下,宣少庄主火速进宫!传旨公公已等候在外了。” 若雪一怔,心想,卫离这时候被叫进宫去有什么事?而且,这宣旨公公居然宣到路上来了,永兴帝是想显示自己耳目众多吗? 卫离抚了抚她精致的脸蛋,眸色平静如水,一脸淡然。 若雪催他:“你快去吧,慢了皇帝还不知怎么想。” 卫离不慌不忙地替她整理好半敞的凌乱衣襟,指尖恋恋不舍的划过她奶油一样的肌肤:“我让人送你回去。” 若雪点点头。 卫离沉吟着:“若雪,你,以后……不要……” 若雪感觉他有些不安,错以为他为进宫的事心烦,便抚了抚他的脸,安慰道:“皇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会对卫家怎么样的,你放心去吧。” 卫离啼笑皆非,他哪是为这个啊? 他的不安来自于东方昱,说不上为什么,虽然东方昱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且年纪也比若雪要大上许多,可他仍然非常非常的排斥东方昱。这是一种男性的直觉,他甚至觉得,东方昱比周羿更具威胁性。 周羿也下了马车,在外面漫不经心的与传旨的宁公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转眼见卫离从若雪的马车中出来,他神色不变,眸色却骤然黯沉下去。 “世子,卫离有事进宫,不能陪世子去见医仙了,这便让人送若雪回去,世子请便。” 周羿微垂着眼眸,乌黑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再抬头,他脸上已是无悲无喜,让人瞧不出他心之所想了:“你去吧,我送她回去就是了。” 卫离走后,卫云和卫风正要命车夫启程,周羿却走近若雪的马车,伸手敲了敲车壁:“凌若雪,前面不远就是济安堂,你不是说要挑选药材吗,不如去看看。” 若雪想了想,撩开珠帘,紫露已侍立在车下。 这时候,右边的巷口,有一辆普通的青油马车驶了出来。马车里坐着凌侍郎府的赵妈妈和一位面目普通的妇人。 那妇人头上包头青色的头巾,一身普通的麻布青衣,面目黝黑,只有一双眼睛,像暗夜里的星子发出熠熠光辉。她正好坐在马车的车窗边,一直侧着脸望着窗外,仿佛被外面的春光所吸引。 不苟言笑的赵妈妈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关上窗吧,看了也白看,横竖你也逃不掉。如果你还指望着喊人来救你,劝你莫要轻举妄动,我一招便可以打昏你。” 妇人头也不回,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但是她的嘴角慢慢弯起,黑黑的脸上竟然奇异的绽开一朵灿烂的笑花,弯成月芽儿一样的眼眸中渐渐有水光凝聚。 很快便有饱满的泪水簌簌滴落。 “你哭什么?”赵妈妈狐疑地问。 妇人依旧没有回头,却低低呢喃:“她长的可真漂亮啊……这世上恐怕没有孩子比她更好看了……”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她的声音太小,赵妈妈竟然未能听清。 妇人突然回过头来,脸上的泪水流的更凶了,简直快成河了:“香榭,我肚子好疼啊,怕是要死了,前面有家药材铺子,你带我去买点药粉。” 赵妈妈迟疑不决:“好好的怎么会肚子疼?你不会耍什么花招吧?”说是这样说,但看妇人脸上的泪水似不要钱的往下滴落,眉也越皱越紧,表情更是痛楚不堪,她心里已是信上了几分。 妇人忽然将脸埋入手臂中,闷闷地说:“不去算了,一死百了,我巴之不得。” 赵妈妈咬了咬牙,伸手敲车厢:“在前面药店停一下。” 若雪正要踏进济安堂,身后却传来一声声伤心悲切的哭泣,那泣声凄婉哀伤,如泣如诉,犹如杜鹃滴血,令人生出无限恻隐。她心中蓦地一动,莫名地感觉这哭声好熟悉,熟悉到令她的心,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 她豁然转身,瞪圆眸子寻着哭声望去,一头青丝飘舞,逶迤的裙裾随之划也一道优美的弧线,耳中听到周羿的声音:“你怎么了?” ------题外话------ 世子啊,机会来了,好好表现,山不转水转,可以从丈母娘下手是吧 答谢榜: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送了1颗钻石+送了3朵鲜花 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送了6朵鲜花 苡兰 投了1票+送了5朵鲜花 桃子梁 投了1票,asdfjkl09118 投了1票,周钰书 投了1票 修罗魅 送了10朵鲜花 正文 、 129 让他插翅难飞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1 本章字数:13512 若雪没有回答周羿的话,因为她转过头后,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不少百姓正往济安堂而来,显然都是来这里寻医问药的。 济安堂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药堂,又有名医坐堂,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只是如此一来,她无法在第一时间捕捉到是谁在哭泣。 而且,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她一转身,那道剜心般的哭泣声便嘎然而止。 她毫不犹豫的提步朝着自己判断的方向走去,紫露慌忙跟上。 “若雪?”周羿见若雪不理他,又唤了她一声,他没有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脱口而出的是若雪,而非凌若雪。 “真是赶了巧,这不是卫家小姐吗?”忽然,看病询诊的人中快速闪出一个面目严肃,不苟言笑的婆子,她扬声和若雪亲热地打着招呼,然后顺势挡住若雪的去路。 钱氏身边的赵婆子赵木香,算得上是钱氏的心腹,若雪一眼就认出了赵妈妈,这个人深得钱氏信任,但对本尊母女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她佯装没有认出对方,宛若凤尾般精致立体的眼角一撇:“麻烦你让开。”她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赵木香就有所停留,随意一绕便越过了她,明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搜寻,企图找出那个扰乱她心绪的声音,和那个人。 “哎哟!” 就在她越过赵木香的一瞬间,赵木香眼珠一转,接着身子猛地一歪,猝然倒地,嘴里立刻叫唤开了:“卫家小姐……哎哟,疼死老奴了……” 那模样,仿佛是若雪一瞬间推倒了她或是撞倒了她。 虽然赵木香没有指出谁是罪魁祸首,但她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兼之一脸痛苦的哀哀哟哟,周围的人登时停止了窃窃私语,目光都朝若雪和紫露看过来。 实际上,人群中早就有许多人在偷看若雪,她生得雪肤花貌,明眸善睐,一颦一笑摄人心魄,款款走来,莲步生辉,瞬间就夺去众人的目光。 只是大家都碍于她身边那位貌比花娇,目光却虎视眈眈的锦衣公子,所以只能飞快地看上两眼,然后赶紧撇开目光,唯恐被那位让女人都自惭形秽的美公子发现。 此刻有了正当的理由,他们便正大光明的瞧着若雪,有人目光痴迷;有人目露不解;有人一脸幸灾乐祸;有人则用谴责的的眼神看着她。 若雪仅回头看了一眼赵木香,樱唇扬起一抹冷笑,对周围的目光置之不理,依旧不改初衷的去找那个哭泣的人。 倒在地上的赵木香见若雪不上当,一计不成立必另施一计。 就见她假装痛苦万分的在地上打着滚,口里大声哀号着,实则身手敏捷的往若雪的身边滚去,然后闪电般的伸手去抱若雪的双腿。 “唰!”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带着森冷的气息,以雷霆万钧之势划向赵木香的双臂。 “啊!”赵木香恐惧的尖叫了一声,飞快地将手缩回,幸亏她的动作敏捷,不然这双手就要被硬生生地斩下来了。 她惊恐万状地抬头望着持利剑的人,却发现是一个眉目俊朗的后生小伙。 卫云泰然自若收回宝剑,冷冷地道:“滚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随后而至的周羿看了赵木香一眼:“你不是凌府钱氏身边的婆子吗?在这里纠缠不清,意欲为何?” 周羿的眼眸漆黑的仿佛一望无垠的夜空,却洞若观火,赵木香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嘴唇翕动不停,却一字也吐不出。 与此同时,若雪已找到发出哭泣声的大略位置,然而她很失望,这里只有两三个面貌各异的男子。 她不死心的抬眸环视四周,目光却越来越失落——她怀疑自己出现了严重的幻听,那个人不是早就死了吗?难道会有奇迹发生? 但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那视线充满渴求且灼热,实在让人无法忽略,她直觉地迎着那视线望去,却见一位包着青布头巾,面容黝黑的青衣妇人,正在不远处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青衣妇人见她看过来,怔了怔,跟着一低头,刻意躲避着她的视线。 妇人的身旁还有一男一女,都戴着竹编的斗笠,帽沿压的低低的,让人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模样,此时一左一右的推攘着那妇人,好像是示意她快走。 妇人飞快的抬头看了若雪一眼,一双灿亮晶莹的眸子里全是眷恋和不舍,然后,她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开! 若雪眼眸中光华聚集,目光如电,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妇人的背影,一秒、二秒、三秒、不到四秒,她身形骤然一动,发足向那妇人狂奔去! “小姐……”紫露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小姐,若雪已如一阵风消失在她眼前。她正要跟着追去,身旁闪过几道人影,耳畔传来卫风冷硬的声音:“回马车里去等。” ※※※※※※ 凌府。 丫鬟仆妇早被凌轻烟摒退出去了,她坐在钱氏的床沿,正撅着红唇抱怨:“娘,您为什么要听那个昱爷的?多好的机会啊,却白白的浪费了,真是太便宜凌若雪那小贱人了!” 凌轻烟头上的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梳头的时候小心点,已经能梳各式各样的漂亮发式了。 钱氏没她那么幸运,依旧成日躺在床上,整个人跟瘫痪了差不多,吃喝拉撒都要靠人服侍。好在她脸上的伤已经消肿,除了还有些青紫伤痕外,说话倒是不成问题。 “你当时不也觉得他们的提议非常可行吗?” 钱氏皱着眉头,头头是道的反问凌轻烟:“不然端王妃来找你询间实情的时候,你大可以将凌若雪抖出来,可你非但没有如此做,反而默认了外面的流言,这说明你也觉得这是最正确的啊。” 凌轻烟被母亲说中了心事,脸上不免有些讪讪,嘟着嘴道:“可我后来左思右想一番,又觉得这么做好似不怎么妥,特别是就这么放过了凌若雪,我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况且,那小贱人现在只怕得意的要死……” “烟儿你放心,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钱氏眯着吊梢眼,拉直略显刻薄的嘴唇,恶狠狠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这次迫于无奈放了她,可不代表她下次还这么走运,等我身体好了,看我不折磨的她死去活来!” 到了这时候,钱氏已经完全明白了若雪的真实身份,因为若雪暴打她时,曾说过是代被她折磨死的那个女人和孩子打的。钱氏先前的那一点点不确定立刻烟消云散了,霍然知道若雪是为她自己打的。 而凌轻烟听了钱氏的话,不禁略有些惊讶:“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谁逼您了吗?”旋即恍然大悟:“是那个昱爷和登徒歌吗?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娘为什么要那么忌惮他们?” 钱氏动了动脑袋,斜眼看着凌轻烟:“我以为以你的聪明,应该早猜出他们是谁了,你难道不觉得登徒这个姓很少见吗?” “登徒……”凌轻烟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忽略了什么。 拧眉想了半晌,她擅自猜测道:“登徒是旭国四大家族的姓氏之一,而昱爷……难道是东方昱,旭国那个身份最为神秘,行踪不定的瑞王?” 但下一刻,她话锋一转,惊愕地望着钱氏:“可是娘,您怎么会认识旭国的王爷?且还叫他昱哥哥?这未免太让人惊讶了吧!” 钱氏脸上的表情一滞,认识东方昱倒还好说,可东方昱比她还小上几岁,她却一直唤东方昱为昱哥哥,她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说出来,别人肯定会觉得怪怪的。 于是,她没有回答凌轻烟的话,而是痛苦的皱了皱眉,牛头不对马嘴的低咒起来:“这样躺着真难受,疼死我了,我真想撕了那小贱人!” “女儿也想撕了她。”凌轻烟与钱氏的想法不谋而合,漂亮的眼眸内闪过抹一狠戾之色:“只可惜她背后有靠山,若我能登上端王府世子妃的宝座,到时对付起她来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对付她是迟早的事。” 钱氏也是个能忍的下气的,当下神色恹恹地点点头:“娘之所以同意昱哥哥的提议,也是想借他的手解决你和羿世子的婚事。想必你也知道,昱哥哥身份尊贵,又是端王妃的远亲,他的话,端王妃一定会非常重视的。” 凌轻烟眼睛倏地一亮,美丽的小脸多了一份神采,略有些激动的道:“您是说,您和瑞王做了交换条件,只要我们不去找凌若雪的麻烦,他便会去游说端王妃,让她同意我做世子妃?是吗?” 尽管身体万分难受,钱氏还是得意的一笑,“有昱哥哥的帮忙,再加上那些对你有利的流言,还怕羿世子不同意娶你吗?倘若他不娶你,坏的可是他端王府里的名声,端王和端王妃能答应吗?” 钱氏瞥了眼凌轻烟,对她面授机宜:“待他娶了你,你便多使些手段得了他的宠爱。只要你能讨得他的欢心,还怕他不对你言听计从吗?” 凌轻烟脸上顿时飞上了一层红霞,冲着钱氏娇嗔道:“娘,您也来打趣女儿吗?” “娘没有打趣你。”钱氏莫明其妙的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 “男人心海底针,男人大多是天生的多情种,嘴里一套,心里一套。想让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对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女人想要获得男人的宠爱,光有美貌是不行的,必须多耍些手段才行。” 凌轻烟却有些不以为然,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花容月貌,微一挑眉,语气中充满了自负和傲然:“男人不喜欢漂亮的,难道会喜欢那些丑八怪么?依女儿看来,那些面貌丑陋的女子,男人避之唯恐不及,如何去宠爱她们?” 她举了一个现成的例子:“比如柳莲,都十六了还乏人问津,如果她生得像她继妹一样漂亮,何至于此?” 钱氏闻言,半晌不做声,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您觉得女儿说的不对吗?” 钱氏回过神来,见凌轻烟神情骄傲,飞扬的眉梢眼角尽是炫耀,一副以自己的容貌为荣的模样。 她摇了摇头:“轻烟,你太自以为是了。” 凌轻烟脸色一僵,眼里的骄傲和得意之色瞬间沉了下去,从小到大,钱氏一直对她疼爱有加,很少说她一句重话,今天不知怎么了?破天荒的指责起她来。 钱氏看了她一眼,再次叹了一口气:“烟儿,你莫要以为娘是故意打击你,你想想,你聪明和美貌都不缺,其它方面你也样样兼顾,可你围着世子转了几个年头了,老实说,他有为你动过心么?” 被自己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凌轻的脸色很不好看,下意识的反驳:“他只是没看到女儿的好,日子长了……” “别自欺欺人了。”钱氏打断凌轻烟无力的辩驳:“事实是什么样子,你我心照不宣,世子又没有瞎,一个美貌的女子经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难道就是个木偶在他面前走动,他会没有感觉吗?” 许是天天躺在床上,让钱氏的心情很糟,所以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昧的哄着凌轻烟,而是辛辣的指出实情:“那只能说明,要么,他对你的美貌不感兴趣;要么,他对你的人不感兴趣但无论哪样,都只说明你在做无用功。” “娘!”凌轻烟愤怒的站起来。 除了周羿,她用自己引为不傲的容貌,在男子们面前一般都是无往不利的,钱氏的话伤到她强烈的自尊,让她的声音都不自觉觉的扬高了:“羿世子他对谁都不感兴趣,那能怪我吗?您又见他对哪个女子动过心?可古人云,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会拜倒在我的裙下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凌轻烟表面上信誓旦旦,其实是心虚的,完全是色厉内荏。因为那天周羿和若雪在万全楼雅间的情形,让她隐隐有种感觉,周羿不是对谁都不感兴趣! 但这会儿要打肿脸面充胖子,她当然要尽力忽略那个让她失望害怕的结果。 钱氏看到凌轻烟猛咬红唇,一双眼睛气的通红,都快要气哭了,猛然觉得自己话说的太过了,忙连声安哄她:“好了,烟儿,都怪娘病糊涂了,所以才说哪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娘之所以说这些话,也是因为娘对这男女感情有切身的体会,不想让你复蹈前辙……” 她顿了顿。似无意往下说。 凌轻烟重新坐了下来,脸上仍然很不高兴,言语中便带了些冷嘲热讽:“您怎么不说了?女儿知道娘年轻的时候也是非常美貌的,可能娘比女儿运气好,从未在男子身上踢到铁板吧。” 面对女儿的讽刺,钱氏唯有苦笑,隔了好半响,缓缓地道:“娘跟你的情形差不多,且比你更糟,你好歹努力下去,说不定会有个好结局,可娘……” 凌轻烟不禁怔怔地看着钱氏,她刚才只是负气随口说说,没想到母亲还真有什么往事,但她直觉那个人不会是她爹。 “不是你爹。”果然如此。 钱氏提起往事,脸上现出一丝甜蜜和赧然之色:“娘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喜欢上了一个小少年,喜欢了许多年,喜欢的不得了!看见他难过,我便会伤心;看见他开怀一笑,我便会一整天心情都乐上天。但凡有他在的地方,我谁也看不见,只看得见他!”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刻在我心里,晚上躺在床上,我会拿出来偷偷回味。想到他笑的时候,我就在床上咭咭的偷笑,笑得奶娘和丫鬟面面相觑,只觉得我莫名其妙;想到他生气难过的样子……” 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总之,我为他喜为他忧,好像一天到晚就是为了他而活着,并为此做了许多傻事,现在想起来,我那时真是太天真了。” “可是,我全心全意的对他,他却视如蔽屣,只一心一意的对别人好!”说到这里,钱氏脸上浮现的那丝甜蜜猝然消失,整张脸都阴霾重重,让她脸上的青丝伤痕显得异常狰狞可怕:“我将他视为心头好,他却对别人爱若至宝!” 凌轻烟忍不住问道:“那个人是谁?比娘还生的美吗?”在她心里,还是觉得女人要掳获一个男人,首要条件便是傲人的美貌。 “哪里比我美?”钱氏愤愤不平地嚷:“顶多和我平分秋色,那时见我和她的人都说我们是一对姐妹花,容貌方面不分轩轾。她唯一胜过我的地方,便是她比我小,和那个少年年纪相仿。” “娘,您喜欢的人居然比你小?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凌轻烟愕然地瞪大眼睛。 “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钱氏很不满女儿如此说,据理力争:“我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虽然比我小,可他的个子比寻常人高多了,气势又足,永远都像个大哥哥一样保护着我们。你的几个舅舅跟他一比,他像一只威武的雄鹰,你那几个舅舅就跟小鸡仔似的,弱的没法提。” “情人眼里出西施。”凌轻烟嘀咕道:“横竖他在您眼中就是最好的,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惜拿来作践。” “你要是知道他是谁,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凌轻烟不太感兴趣地道:“那您不妨告诉我啊,还有您的那个情敌到底是谁啊?女儿认识吗?” 钱氏正犹豫着,外面突然传丫鬟的禀报声:“夫人,赵妈妈回来了。” “快让她进来!” 钱氏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对凌轻烟道:“娘这会有事,你先回去吧,至于你和羿世子的亲事,那边一有信,昱哥哥便会派人来通知我们的,你且安心。” 尽管非常心急的想知道结果,可凌轻烟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的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来回,七上八下的,一边觉得这次天时地利人和,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嫁给周羿好像十拿九稳。一方面又隐隐觉得周羿会就这样接受她吗? 凌轻烟走后,赵妈妈轻手轻脚的进来了。 她身上深蓝色的衣料略微起皱,头发也不像平日梳的一丝不乱,眼神不停的闪烁,好在脸色如常。 钱氏只看了她一眼,便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赵妈妈轻轻吁了一口气,上前低声回禀:“夫人且放心,是出了一点小事,但已经没事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想逃跑?”钱氏紧蹙着吊梢眉,阴险的沉着脸:“不是给她吃了药吗?她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赵妈妈微垂着头,模样好似毕恭毕敬,其实她望着地面的眼神不停的变化,斟酌着言辞道:“那倒不是,只是在路上碰到了羿世子,他认识老奴,便盘问了老奴几句。” “怎么会碰到他了?” “也不知道啊,兴许是赶了巧。”赵妈妈尽量粉饰太平,她知道钱氏生性多疑,所以尽量不露出什么破绽,以免让钱氏窥出什么端倪。 “没让他察觉出什么异样吧?”钱氏比较担心的是这个。 赵妈妈脸色很平静,语气也沉稳:“老奴办事夫人还不放心吗,再说她那副模样,饶是她爹娘也认不出来,何况其他人。” “嗯,既然如此,你下去吧,我累了。”钱氏闭上眼睛,身上的伤势太重,能撑到赵妈妈回来,已让她感觉又痛又累又倦了。 赵妈妈的脚步轻若无声,像只猫一样的倒退出了钱氏的屋子。 不一会儿,她已经不引人注意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有人正在她的屋子里等她。 让侍候她的小丫鬟好生在外面看着,又紧闭上门窗,赵妈妈慢慢走到屋子的角落,低声问道:“龙典,事情办的如何了?” 角落的暗影里有一道人影,黑巾蒙面,声音低哑,听得出是个男子:“引得他们往东去了,我已派了几批人马去鹏璞涧埋伏。” 赵妈妈抿了抿嘴,声音突然变得轻快娇俏了许多:“干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首领的意思你我都明白,以前一直想杀掉端王世子,只苦于没有机会,这次定要让他插翅难飞!” 龙典自信十足的颌了颌首,伸手比了个干净俐落的杀头手势:“只要他们到了鹏璞涧,不管他们的侍卫多么厉害,我定让他们无一生还,全部下黄泉!” 赵妈妈捂嘴娇笑,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今日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个巧合。她那会见燕双飞肚子疼,以为是钱氏给她吃的药丸有什么不妥,恐她真有个不测,便答应了燕双飞的要求,带她到济安堂买药。 然而,在看到若雪的一瞬间,她即刻明白了燕双飞的用意,马上让人将燕双飞带走。她自己却故意去骚扰若雪,以扰乱若雪的注意力。 谁知若雪根本不上她的当,然后还去追燕双飞。而和若雪一起的周羿,见若雪去追人,几乎没有犹豫便跟着她追了出去。 于是,赵妈妈索性将计就计,用信号召来附近的龙典和同伴,让他们利用燕双飞将若雪和周羿诱至鹏璞涧,然后一举截杀! 龙典和赵妈妈一样,对这个结果同样很满意。他似乎愉悦地笑了笑,然后问道:“香榭,你今天碰到过周羿,若他出了事,会不会牵涉到你,进而引起他人的怀疑?” 赵妈妈龙香榭眯了眯眼睛,淡淡地哼道:“他那个人外表寡淡,实则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其能力着实不能令人小觑。我今日的行为的确引起了他的怀疑,他盘问我为什么要对凌若雪纠缠不清,幸得我机智才得以脱身。” 当时周羿觉得赵妈妈的行为有些可疑,因为他见过赵妈妈几次,这婆子永远都是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可她在济安堂故意拦着若雪的行为,却与往常大相庭径,于是他便盘问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可赵妈妈也不是个吃素的,错愕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马上便反应过来了,一口咬定是她之所以找凌若雪的麻烦,是因为想替自己的主子出出气。 她这话说的也算合情合理,做为一名忠仆,主子被人打了,有这种情绪也很正常。反正凌若雪又没有真的被她怎么样,周羿也不能拿她如何。 而周羿那会儿要去追狂奔的若雪,也没有心思和她纠缠,便让人放了她。 龙典听龙香榭说了事情经过,便再次点点头:“这些年委屈你了,你万事小心,待首领的雄心壮志达成,定会重重封赏你,到时一切都值了。” 说罢,他身影一闪,屋中立时没了他的身影。 龙典走后,龙香榭在屋中默立,许久一动不动。 ※※※※※※ 却说若雪狂追着那青衣妇人跑,引的路人纷纷侧目,奈何挟持青衣妇人的一男一女脚程非常快,几下就绕到小巷里去了。幸好这时候卫云和卫风、周羿、八哥都带着侍卫追上来了,总算没有将目标追丢。 但是,若雪投毒尚可,轻功着实不行,跟着追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完全不能与周羿和卫云等从小练功的人相比。 最后只好兵分两路,卫风和八哥带着人,施展轻功去追那青衣妇人,沿路留下信号。其他人,包括周羿都陪着若雪骑马去追。 追着追着就追到了城郊,并继续向野外追去。 周羿单手持缰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侧头问与他并驾齐驱的若雪:“那些人是什么人,你为何要穷追不舍?” 他有张颠倒众生的脸,俊眉修目,墨发锦衣,再配上他高大伟岸的强健身材,骑在骏马上犹如一位英姿飒爽的王子,任何女人看到他,恐怕都免不了要痴望几眼。 若雪在马上策马扬鞭,长长的青丝与衣袂随风飞扬,目光紧紧盯着前面,见到侍卫发现卫风等人留下的信号,剪水秋瞳便精光一闪,打马跑的更快了。 听到周羿的问话,她微一凝眸,直直望着前方,缓缓地道:“好像是我娘。” 周羿手一抖,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半晌才咬牙道:“卫夫人不是好好的呆在卫宅吗?” “嗯,生我的那个。” 周羿乌目里飘过一丝疑惑不解,但他面上不显,一边策马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若雪,你知道你的亲生爹娘是谁吗?” 若雪抿唇不答,随后突然道:“羿世子,你带着你的人马回去吧,我带着人去追即可。” 周羿淡淡地道:“怎么,我不过多问了一句,你就要翻脸?真个成了老虎屁股摸不得了。” “不是。”若雪凝眸逃眺,直言不讳,并不避忌他:“因为,我也不能肯定那个人是不是我娘,长相和皮肤什么的都变了,一点都不像她。而且,以前我总以为她死了……但她的眼睛非常像,非常像,那目光我认得,再说了,但凡有一丝希望我……” “你都不想放弃。”周羿接过她的话茬。 若雪在马上无声地点了点头,樱唇越发抿紧,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不止,仿若受惊的蝶,清泉一样的明眸闪动着复杂而执着的光芒,比明珠宝石还夺目。 分明是个花中精魅的长相,气质却介于清纯与冷艳之间,带着若有若无的倔强,偏偏又不失楚楚动人。周羿侧目看着她,只觉得她独一无二的气质配上这样独一无二的容貌,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好。 漠然冷硬的心房受到强烈的撞击,有一角轰然塌陷! 他垂下眼帘,浓长的睫毛扑撒下来,在面如冠玉的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随后迅速抬眸望着前方,似乎自己并未留意身边的人:“那就追吧,是与不是,追上一问便知,省得在心里存了事,落了病,那就不好了。” 若雪转过脸,复杂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又落在他行动不便的右手上,犹豫良久,还是说了声谢谢。 周羿轻描淡写地道:“不必勉强,不想道谢就不道,没谁强迫你。” ------题外话------ 特别鸣谢本文四大解元:蔻丹丹蔻解元;cyysammi解元;syl521解元;修罗魅解元 虎摸大家,继续谢谢亲:cyysammi 投2票(5热度)+送1颗钻石+送3朵鲜花; qquser6781500 投3票(5热度),lingfengnongyue 投1票(5热度)+1张月票 ,看闲云坐 投(5热度)+1张月票 394983239 投3票; 大头小孩爱儿子0808 投1票+打赏了800潇湘币 dora518 ,修罗魅 2票,zsj1108 ,syl521 2票,看e 5票 英子869066591 送5朵花,蔻丹丹蔻10朵鲜花+送2颗钻石;windsors 10朵花 正文 、 130 在这里,在这里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1 本章字数:13674 若是往日听到周羿这么说,若雪一定毫不犹豫呛回去,但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着实不好,所以只是沉默不语。 每次一接触到本尊原来发生过的事,她的情绪波动就比较大,仿佛是本尊死不瞑目一般,硬将自己的情感留予加持在她身上。 好比一见到凌家的人,她就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而薛燕对于她,也不仅仅只是个救命恩人那么简单,她对本尊的疼爱和爱护,若雪俨若亲身经历过一般,直觉认为薛燕是妈。 周羿见她反常,也沉默着。 突然,他眉微动,宛若黑玛瑙般璀璨的墨眸里寒光一闪即逝,淡声道:“八哥在前面和人交手。” 与此同时,在马上的卫云也道:“小姐,卫风与人动起手来了。” “追过去看看!”若雪一双亮若星辰般的美眸里顿时精光乍射,用力一抖缰绳,夹紧马腹,身下的骏马陡然加快速度,风驰电掣一般的向前奔驰起来。 循着隐隐约约的打斗声,一行人纵马驰骋过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转了陡弯,入目便是一座座郁郁葱葱的峻秀青山。 湛蓝的天空下,微风习习,黛绿的青山层峦叠翠,连绵不断,在春日暖阳下泛着朦胧氤氲之气,煞是好看,仿若一幅生动写意的美丽画卷,在眼前徐徐舒展开来。 只是众人却无心欣赏这份难得的美景,因为在左边一座青山上,一群人正在激烈的打斗,刀光剑影,利芒闪烁。 卫云精光湛湛的黑眸一扫,立刻禀道:“小姐,是八哥。” 周羿身边地位仅次于八哥的侍卫戴胜也禀道:“世子,是侍卫长。” “卫风呢?”若雪的眼力不如他们,但依然极目望去。 周羿说:“在山的背面。” 青山漂亮,但也陡峭,羊肠小道也不适合骑马。若雪下了马,却有些踌躇,穷寇莫追,虽然她追的是老娘,不是贼寇,但貌似道理差不多。 首先,如果青衣妇人真的是薛燕,那她为什么要躲着她?其次,假若薛燕被人挟持,那挟持她的人一定不简单!这一点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因为对方非但可以跑给卫风和八哥追,还能与他们动起手来,单从这一点上判断,那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 “小姐,小的带你上山。”见她在山脚举步不前,卫云误以为她是在为她那捉襟见肘的轻功犯难,便自告奋勇的要带她。 周羿斜过来一眼,“她是怕山上有埋伏。” 这一点,他早就看出来了。 卫风是什么人,卫家的侍卫名字有个风,那表示他的速度如风;而卫云名字里有个云的,则形容他飘渺如云,行踪难以捉摸,变幻多端,时而是暖洋洋的白云,时而是暴风骤雨时的乌云乱卷,总之是表示他非常厉害。 当然,他家的八哥和鸡冠鸟戴胜也绝对不差,纵然名字上略逊人家一筹,但身手绝对不会比卫云和卫风差的。 但是,对方却可以用青衣妇人做饵,诱卫风和八哥追到这山上,并与之动起手来,这一切只能说明对方早做好了准备。不然仓促之间,对方又没有帮手,是绝对逃不过卫风和八哥等人的追赶的。 卫云也想到了这一点:“小姐,你的顾虑有道理,我们暂且不上山,先让几名护卫上去看看。” 若雪点点头,吩咐护卫去帮卫风等人,然后凝眉问道:“这里是哪里?” “京郊南边的鹏璞涧。”周羿在京城土生土长,对京城的大小地名知之甚详。 若雪仰起头,伸手搭了个凉棚,只觉得眼前的青山穿云破月,好似直插云霄,激烈的打斗声清晰入耳,她抿了抿樱唇,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我们撤!” 周羿却眯起黑眸,漫不经心地道:“怕什么,即便有埋伏,能奈我何?!” 语气平平,却毋庸置疑有一股凌绝天下的气势。分明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这一刻,却能让人看懂他脸上的十足的傲然和逼人的自信,以及那种睥睨苍生的风采。 若雪瞥着他不说话。 周羿不看她,仰头看山,淡然地道:“不用举棋不定,也不用顾及着我,救回你母亲要紧。” “但这里明显有埋伏,且对方有备而来,我不想让大家犯险。”若雪伸手抚额,微蹙着眉道:“何况……” “勿须多想。”周羿打断她的话,坚持自己的决定:“倘若那青衣妇人真是你娘,照今日这情况来看,她必定是落到了极厉害的人手里,你虽然不能肯定,但就这么放弃,你能安心吗?”只怕会日夜难安,辗转反侧吧。 “你在路上不是说过,只要有一点希望都不想放弃。” 见若雪眉头皱的更紧了,周羿再接再厉:“话又说回来,对方既然是有心如此,这次我们退缩了,但谁能保证他们下次不会使出更卑鄙无耻的招数和手段?到时可能还要猝不及防,一下子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与其被动待敌,不如迎头而上,一次将他们的阴谋诡计击破,不是更好吗?” 难得听到周羿夸夸其谈,长篇大论,若雪不禁又看了他一眼:“原来你口才不比八哥差啊。” 卫云和戴胜等人皆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卫云也觉得周羿观点可行,千日防贼什么的太不靠谱,还是抓住贼人要紧。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若雪少数服从多数:“那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 ※※※※※※ 端王府春风拂面,风景怡人的后花园。 端王妃和金夫人坐在花园的小亭里赏花品茗,兼吃点心。 金夫人吃完一块糕点,接过侍女手中的帕子揩了揩嘴角,然后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春葱一样的玉手,对端王妃说:“王妃姐姐,妹妹这次带彩霞来,可不是白来,姐姐知道我的意思吧?” 尽管周羿的手臂肿的不能看了,还经常行踪不定,夜不归宿,可端王妃依旧气定神闲,美丽如初。反正周羿历来如此,她早以司空见惯。 听到金夫人的话,她微微一笑,声音柔软又悦耳:“我还真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呢。” “姐姐,你可莫要跟妹妹揣着明白装糊涂啊。”金夫人凑近端王妃:“我家彩霞可是一十有六了呢,若非她父亲留着她,早已是孩子她娘了。” 端王妃风情万种的斜睨了她一眼,“你呀,没听过闺女留来留去留成仇吗?女孩子年龄到了,当嫁则嫁,然后便可以相夫教子,若是拖大了,反而不美。” 金夫人叹了一口气,与端王妃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流露出一丝烦恼:“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姐姐你是不知道,虽说她是个庶出,但她却是夫君的第一个孩子,再加上夫君只有她一个女儿,那就是比嫡出的也不差什么的。” 有句俗语说的好:生老大,生老幺,千万别生半中腰,意思就是说,做为孩子,不管是老大,还是老幺都比较容易获得父母的宠爱。 即使在重男轻女思想盛行的古代,头胎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会比其他兄弟姊妹多得爹娘的关注。 金夫人当初是逃难一般逃到端王妃身边的,固然有个王妃姐姐,可她们以前在旭国并不怎么亲近,彼时,金夫人就想着能快速在祈国站稳脚跟。 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想要尽快安稳下来,嫁人是唯一的捷径。 所以,她和金宇祥的婚事虽然是端王妃做的主,可还是难免仓促了点。那会儿,金宇祥身边已经有了好几个通房了,并且一个通房怀了孕,却私自做主留了下来,并没有让金宇祥知道。 金夫人嫁过去以后,和金宇祥新婚燕尔,过了一段和和美美的日子。等她从新婚中缓过神来,那通房的肚子,已经跟吹了气一般的膨胀起来了…… 按理当家主母未生之前,这孩子是不能留的,但那个通房苦苦哀求,再加金宇祥也想留下这个孩子,金夫人想到自己的身世,心一软,便应允了。 金夫人那会儿年轻,生活阅历不够丰富,假设是现在的她,只怕那通房把腿跪断,她也是决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好在金夫人是个幸运的女人,那通房生了一个女娃娃——虽然多了一个庶长女,但总好过多一个庶长子是不是。 后来那通房升了姨娘,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了,留下了金彩霞。 金夫人很会做人,横竖金总兵极疼这个庶长女,她索性将金彩霞带在身边教养,也让金总兵更看重她一些,于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只是金彩霞早过了说亲的年龄,却一直未许人家,原因正是金总兵总嫌来提亲的人家世不好。 对于这一点,端王妃却不敢苟同:“金总兵也未免太好高骛远了,我不是说彩霞不好,但她再好,身份上撑死了是广陵总兵的女儿,何况她还有个庶出的身份。男方家世差不多就行了,可别弄到最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金夫人觑着端王妃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直说了:“王妃姐姐,你是真没听懂吧?我们老爷哪里是嫌提亲的家世不好,他一心巴不得和姐姐你们家结亲呢。” 端王妃红唇微弯,颇有深意的一笑,却不说话。 金夫人也笑了一笑,“我知道姐姐你早听懂了,你与我说这么多,我也明白,彩霞是配不上世子的。” “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端王妃摇了摇头:“主要是我们世子眼光太怪异,他若喜欢彩霞,其他都不是问题。但你是不知道啊,我为了替他挑个合眼缘的世子妃,头都挑大了,他一个都没瞧中,白费了我一番功夫。” 提到周羿的眼光,连端王妃都莫可奈何,不想继续这个伤脑筋的话题,转头打趣妹妹:“说起来,你这一招到是聪明,没有耳根一软将金彩霞收做嫡女,若那样,金总兵恐怕要找玉皇大帝做女婿了。” 金夫人娇笑起来,说了一句,我又不傻。 原来金总兵还真打着这样的主意,想让妻子收了金彩霞做嫡女,但金夫人却很坚持,当成嫡女一样教导可以,但收做嫡女她却是坚决不干的!这事本来就是金总兵对不起她,有个庶长女还不够添堵的,还要弄成嫡出的身份?! 想的不要太好哦! 不过,金总兵能将女儿留到这么大,足以说明他想和端王府结亲的决心之大,否则也不会让金夫人带女上京。 这一点,端王妃和金夫人都心中有数。 考虑到妹妹的处境,端王妃替金夫人出主意:“彩霞生的挺标致的,虽然我们世子那瞎子眼看不中,保不齐京城里其他王孙公子喜欢呢,我们费点心思,换个目标也是可以的。” 金夫人也摇了摇头:“姐姐,咱家老爷早就发了宏愿,彩霞即便不能给世子当世子妃,那侧妃总还是可以肖想一下的吧。” 端王妃顿时笑开了,“他倒是敢说!我这里连世子妃都还未定下呢,他却早就惦记上侧妃之位了,不要想的太美哦。” 金夫人含笑着觑了端王妃一眼:“真没定下吗?京城里流言蜚语传的这么厉害,每一则的内容大同小异,说来说去,无非是说世子爷看中了凌家大小姐,有那不讲口德的,甚至断定世子已污了凌家大小姐的清白。为了端王府的名声,姐姐难道不做点什么,好堵住悠悠众口吗?” 这也是件让端王妃发噱的事情——她的儿子除了美色在外,从未闹出过什么闲言碎语,也不是个惹事生非的性子,这次倒好,非但凌轻烟母女暴打一顿,还让人传的不堪入耳,一下子便成了当红炸子鸡。 端王妃感觉啼笑皆非,以她对周羿的了解,总觉得这件事不是周羿干的。奈何当事人双方都默认了,打人的和被打的口径一致,让她也无话可说。 “说老实话,如果不是羿默认了此事,我还真以为是凌家故家传出这样的谣言,因为他们家那姑娘觊觎羿好久了。”端王妃把玩着茶盖,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那姑娘心眼重,十岁出头便将主意打到羿的头上了,几年来一直未死心。这次,指不定可以遂了她的心愿。” 金夫人劝着端王妃:“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啊,凌轻烟人生得美貌无双,还有才名,又是嫡女,再加上她心里有世子,也算一桩好姻缘。” 端王妃道:“东方昱也是这么说,他也觉得凌轻烟不错。其实啊,我原来也属意这姑娘的,可因为我们世子不同意,只好作罢,如今倒是要赶鸭子上架了。” “怎么,世子不喜欢凌轻烟吗?”金夫人倒不解:“既然不喜欢,那他为什么要招惹人家母女啊?”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啊。”端王妃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促狭地道:“难不成真跟外面传的一样,他瞧中了那母女的美色,想大小通吃?” “姐姐,哪有这么损自己的儿子的?”金夫人为之喷茶:“你们王府几时缺美女啊?怎么世子就饥渴的看上一个半第徐娘?” 端王妃手一挥,豪气万千地道:“不管了,这次他也甭想再推三阻四,我直接替他定了算了,省得外面将他越传越不堪。” “那我们总兵的侧妃之位呢?” 端王妃娇嗔地横了妹妹一眼:“赏给你家总兵就是了。” 金夫人噗哧笑出声。 ※※※※※※ 卫离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暮色时分。 带着卫一等人到了家门,翻身下了马,气都未喘上一口便问迎上来的仆佣:“小姐回来没有?” 仆佣还来不及回话,得到消息的风三娘带着人匆匆忙忙的来到大门口:“离儿,皇上为何召你进宫?” 风三娘自打知道卫离进了皇宫,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整个人如坐针毡,她主要是担心卫焰出事。 儿行千里母担忧,尽管不时能收到卫焰的信息,但孩子不在眼前,且在狼烟四起的边关,她哪有一日能真正安眠。每日都是在担惊受怕中渡过,菩萨都不知求了多少,就怕卫焰有个不测。 “娘不必多心。”卫离一脸从容,举止优雅的上前,淡笑着安慰风三娘:“卫焰在边关极好,何况现在师兄也去帮他了,您应该更放心才是。” 夜澈行动迅捷,已带着人押送粮草去往边关了。 提到夜澈,风三娘更担心了,眉间忧心忡忡毫不掩饰:“虽说澈儿这一去,他们两兄弟也好有个照应,可我却更不能安心了,他们是去博命,又不是去春游,以前担一分心,如今要担两分心了。” 卫离笑了笑,随意的扬了扬修长的手指,卫妈妈立即带着一众下人退后。 他一边陪着风三娘往主院而去,一边温声安慰她:“娘对儿子还不放心吗,有我在,必不会让他们出事。” 风三娘眼神复杂的望着他,半晌来了一句:“手心手背都是肉,娘其实也没有忽略你,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你去皇宫,娘也一样担心。” 卫离唇角微翘,一脸要笑不笑,他都多大了,岂会吃这种无聊的醋? 但风三娘马上接着道:“还有你姑姑,我也担心……”话说到这里,她脸色微变:“是不是你姑姑……” 卫离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尽管心底依然忐忑不安,风三娘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歹知道是哪一个出事了,不用费心的东猜西猜,只须勇敢面对就是了。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神情趋于平静,很沉稳地问:“你姑姑怎么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卫离以指轻抚额,淡淡垂眸,俊美至极的脸上缓缓绽出浅浅的笑容,令他弧形优美的侧脸更让人沉醉:“娘,姑姑怀孕了。” “啊!太好了!”风三娘惊喜的恨不得像个小姑娘一样一蹦三尽高。 卫弄玉进宫十载,一直未有身孕,这都快成风三娘的一块心病了,倒不是说希望卫弄玉有个皇子皇女好母凭子贵,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场,宫中多寂寞,有个孩子傍身,人生多个指望,也多个希望是不是。 但不待她高兴完,卫离却笑着压低声音:“娘不要高兴的太早,不是皇上的龙嗣。” 风三娘干瞪着眼:“……” 她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去,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孩子的爹是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过她脑筋转得很快,马上去拉卫离的手臂:“离儿,你打小就聪明,法子也多,快想个法子救你姑姑出宫。” 不待卫离回应,她风风火火的转身向卫妈妈招手:“卫妈妈,快带人去收拾行李,越简单越好,我们全家要逃命了……” 卫妈妈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她要唱哪一出,好好的怎么就要逃命了?所幸卫离向她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理会夫人。 卫离又好笑又好气,转头按抚母亲:“还不到这个地步,虽然姑姑怀的并非皇上的孩子,但皇上目前并不知晓,也以为是他自己的骨肉,但是……” “但是什么?是怕纸包不住火吗?”风三娘松了一口气后,也开始静下心来思考。 她觉得即使皇上现在不知道,但这种事怎可能瞒得长久? 孩子呱呱坠地,长相随了卫弄玉还好,要是随了她那个奸夫,横看竖看、上看下看也不像皇上,别人还好说,但皇宫魑魅魍魉横行,那些妒忌小姑子的嫔妃们,平日里无事都要起三尺浪,到时还不得拿孩子的相貌大作文章啊。 结果说不定比现在更坏。 卫离不动声色地沉吟着,母亲并不知道姑姑十年未孕的真正原因,她一直以为姑姑的身体有毛病,所以才怀不上孩子。为此,还煞费苦心的在外面为姑姑寻医求药,然后再想方设法的送进宫给姑姑,从未想过是皇上不希望姑姑生下带有卫家血脉的皇子。 皇上城府甚深,他宠爱姑姑,表面上也笑言,希望姑姑早日为他诞个可爱伶俐的皇儿,但实际上他每次宠幸姑姑都做了手脚。 并非用麝香一类的药物这种拙劣的手段。 因为在祈国,有些女子想避孕,只需将一颗麝香带在身上或放于室内即可。而豪门贵族出来的小姐,在未出阁时便受过这方面的教导——为的是日后嫁入夫家,防着让小人阴了去。 皇上只是让御厨给姑姑做几道滋补身子的药膳,以示对姑姑的体恤怜爱,便可以轻轻松松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外界的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只叹姑姑没福气。可皇上的伎俩却瞒不过他,也瞒不过姑姑,只是大家都没有宣之于口而已。 今日他进宫,从皇上口中得知姑姑有孕的消息,心里一点也不吃惊,仿佛早料到会这样。囧,因为他在那一瞬间想到了柳生……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一脸喜色的恭喜了皇上一番,暗底里却已经开始不着痕迹地盘算开了。只可惜,皇上脸上并无喜色,相反还很难看,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才婉转地说,希望他去劝劝卫贵妃,劝她不要留下这个胎儿。 他直觉皇上这么做,不单是因为不想有卫家血脉的皇子,好像还掺杂着别的什么原因。 等到一出宫,他便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因为皇上从旧年三十起,到现今三月都过了大半,其间根本一次也没有临幸过卫贵妃! 皇上倒是屡屡有这样的打算,奈何他只要吩咐下去,不到一刻,宫中便会出这样或那样的事,事情虽小,但每每弄得他焦头烂额,最后不得不放弃原有的想法。 再则,姑姑也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掉侍寝,有一次甚至闹到不可开交,要自求去冷宫打发余生。 也正是这一次,姑姑直接向皇上摊牌了,表示皇上既然不想她生孩子,那她还占着茅坑干什么? 索性将茅坑让给用得着的人,你好我好大家好! 皇上被她气了个倒仰,险些背过气去,好好的万岁爷,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一茅坑…… 不过,皇上见姑姑态度异常绝决,唯恐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便忍气吞声了一回,再加上他自己也理出词穷,无法面对理直气壮的姑姑,所以没有定她的罪,也没有答应她去冷宫的请求。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后来,由于姑姑一直未消气,皇上又心虚,两人的关系便一直僵着。直到前天,太医去给卫贵妃请平安脉,却发现卫贵妃有了喜脉,事情才得以改变。 太医将胎儿的月分定的模棱两可,含糊其辞,说,有可能是皇上年前播下了龙种,也可能是皇上年后蓝田种玉,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卫离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反正皇上好像是默认了孩子是他的龙嗣,并未多在这上面纠结,只说为了卫贵妃的身子着想,这胎儿留不得。 皇上担心自己去说,卫贵妃会反应过激,然后直接跟他上演会武行,刀枪剑戟的来一通,那便不好看了,所以想让卫离去做这个替死鬼。 卫离觉得自己难以当此大任,便向皇上推荐自己的母亲。皇上同意了他的提议,便让他速回卫家向风三娘传达圣意。 卫离斟酌了一番,将皇上的意思委婉的转达给母亲。 “什么?那怎么行!” 听到皇上要打掉卫弄玉的胎儿,风三娘同样一蹦三尺高,火冒三丈地道:“不管是皇上的种,还是你姑姑那个……谁的孩子……反正不能流掉!怎么说也是卫家的孩子,再说你姑姑年纪老大才怀一胎,多不容易啊,我不干!皇上要我去劝,不如杀了我。” 她还是坚持原来的决定:“离儿,你还是想法子把你姑姑弄出宫吧,我们全家大不了去亡命天涯,要不我们去边关投奔卫焰,怎么都行,总归不能干这种缺德事。” 卫离洒然一笑,笑得灿若春花,神情悠悠哉哉,一双桃花眼中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俊美如斯,耀眼如斯:“娘,你明日照样进宫就行了,我们急,只怕有人比我们更急,何必皇帝不急太监急呢。” 风三娘正要揍他,因为她都快急死了,这死孩子还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不料卫离口风一转:“娘,若雪呢?” “跟世子爷跑了呗。”风三娘觉得这才是报仇的好方法,省力又见效。 果然,卫离俊美温润的脸一绷,声音瞬间变冷:“怎么,若雪还未回来?” 风三娘潇洒地一摊手:“是啊,你们仨一块出去的,你去了皇宫,他们俩肯定要去游山玩水啊,没有你在一旁管手管脚的,若雪指不定玩的多高兴呢。” 她话音未落,只觉得身旁一阵狂风拂过,眼前早没了卫离颀长挺俊的身影。 ※※※※※※ 鹏璞涧。 山林暮色渐浓,眼前的景物也不知不觉凝重起来。 “好了,羿世子,放我下来吧,这里不需要再飞来飞去了。”若雪拂开脸上被风刮上来的缕缕青丝,示意周羿将她放下来。 原来是卫云要带她上山的,谁知周羿抢先一步,不容她反应过来,便伸手揽着她的腰往山上飞掠。 若雪被他吓了一跳,非常时期,她也顾不得讲男女授受不亲,但周羿只有一只手好使啊,论起安全性和保险性,肯定不如卫云…… 不过他的轻功真不错,很快就抵达打斗地点。先找到了八哥,见八哥等人已将敌人解决的差不多了,地上躺的都是敌人的尸体,他又马不停蹄的带她去找卫风。 卫风那边的战斗已接近尾声了,一见到她,马上告诉她,青衣妇人就在前面。 接着,卫云他们也来了,护卫们纷纷去前面打探情况。 周羿面无表情地伸出左手,将若雪拉在身侧:“你跟着我,不要乱跑。” 若雪忙去拍他的手:“你个一把手,都自身难保了,还是让八哥好好保护你吧,我跟着卫云卫风就是了。” “小姐,在这里!”突然,却前面搜寻的一个护卫发现了情况。 若雪抑制住心里的翻江倒海的思绪,面容冷静地来到那个护卫身边。 山上满是青松翠柏,一位青衣妇人静静地倒在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下,她头上包着青色的头巾,面容黝黑,正是若雪看到的那位妇人。 ------题外话------ 谢谢亲: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410481593,qquser6781500 投了2票,迷失你的想念 投了1票 cyp810蔡 投了1票,dududezheng 投了1票,紫罗衫 投了1票,syl521 打赏了100潇湘币 伦家挥着八哥那只鸟儿,弱弱的拉个票:亲,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力量!票票、评价、书评,留言,有什么求什么,各种求! 正文 、 131 让你瞧瞧厉害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1 本章字数:13658 找到了! 没有追丢! 也没有错失! 若雪心中酸涩难忍,泪意上涌,半晌不发一言。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小姐,她昏过去了,是被手刀砍昏的。” 听到卫云的声音,她拼命眨了眨眼睛,硬是将快要流下的泪水逼回去,默默走到青衣妇人身旁,蹲下。 周羿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眼圈红红的,抿紧了漂亮的唇瓣,却倔强的没有掉眼泪,但她浓密乌黑,宛若蝴蝶羽翼般的长睫毛却被泪水浸湿了,此刻正不停的颤动着,隐隐泄露出她内心的紧张。 平日凶巴巴的像只母老虎,横起来跟螃蟹有一比,这会却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周羿的心里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既想狠狠咬她几口,又想紧紧拥她入怀,然后笨拙的安慰她…… 拥她入怀?! 周羿脑袋里一阵电闪雷鸣,有种被雷击到的感觉。换做以前,他一定会对自己瞬间冒出的想法嗤之以鼻——娘的!咬她几口还情有可原,为什么要拥她入怀?还想要安慰她? 可此时此刻,他坚硬的心房又一次遭到重击,轰然坍塌了一块,所有莫名的抵抗犹如退潮的海水,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呢? 周羿的思绪虽然瞬息万变,百转千回,但他却是个可以一心二用的人,眼见若雪伸手去抚妇人的脸,他一边伸手去格开她,一边道:“先别碰她。” “是她!”尽管妇人闭紧双眸,看不到那双能打动她心扉的眼眸,若雪却认出她是薛燕,也就是本尊的娘。因为她除了肌肤变的黑黝黝的以外,近处细细一打量,原来的精致动人的五官并没改变。 “你确定?” 周羿却没有她那么肯定,都说“歹竹出好笋,拙娘养巧女”,可若雪这娘又黑又丑(诸天神佛原谅天蓬世子吧,睿智无双的端王妃都承认她儿子是瞎子眼),再怎么能生会养,也不可能养出若雪这种水灵灵跟嫩葱似的女孩儿吧? 难不成她娘上辈子做尽好事?所以尽管丑点黑点,却照样能生妖精一样的闺女? “我娘我还会认错?”周羿纳闷不已,若雪却觉得他莫明其妙。 “可她那么黑,人长的也……”难看,见若雪冷冷地盯着自己,周羿聪明地将“难看”二字咽回肚子,改成:“跟你一点也不像。”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积口德了,没料到还是踩到若雪的尾巴了。 谁愿意自己的母亲被人这么说啊,当下她就毫不客气的回敬周羿:“端王妃的美丽天下闻名,生你时一定哭的痛不欲生吧?因为你这副尊容跟她也不像,丑死了!” 噗! 众侍卫默默的将脸扭到一边,倾国倾城的妖孽世子被嫌弃了。 老子丑?老子哪里丑了?老子若是丑,这世界上便没有漂亮人了!周羿心里腹诽不停,却抿着丹唇一声不吭。 唯恐刚刚化敌为友的两人又闹僵了,八哥赶紧替主子打圆场:“小姐,世子可能是担心有诈,没别的意思。” 若雪看了八哥一眼,眼里闪过一抹赞许,觉得他比周羿会说话多了。但她心里却奇怪他怎么直呼自己小姐了?她又不是他的主子,以前他不是称她“卫家小姐”,或者“若雪小姐”的吗? 至于八哥所担心的事,她心里有数,上这座山之前便有心里准备了,于是冷静地对八哥解释:“卫云早检查过了,除了双腿脱臼,没有异状。” 八哥默默地看了卫云一眼,卫云对他挑了挑俊眉,怎么着,小爷就是这么能干,且内秀,不像你,一张鸟嘴全京城人尽皆知。 若雪没去管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径直从荷包里摸出一物,放到薛燕的鼻子底下。 不一会儿,薛燕眼皮动了动,嘴里逸出痛苦的呻吟。 若雪赶紧将她半扶在怀里,一声“娘”脱口而出:“娘,你怎么样?” 周羿这次没有拦她,只在她身旁默默地看着。 卫风蹲下身,伸手去替薛燕将脱臼的位置接回来:“小姐,小的要冒犯夫人了。” 若雪微微颌首,一边伸手轻轻摩挲薛燕的脸等她清醒,一边对自家的护卫道:“你们就在周围砍点树枝,再砍些结实的藤蔓,做个简易的担架。” 侍卫领命而去,薛燕也醒了。 “……若雪?”她抖着唇,有些艰难地伸出颤抖的手,颤颤巍巍的想去摸若雪的脸,声音沙哑地道:“是我的孩子……我没有做梦吧?” “是我,你没有做梦!”若雪望着她那双水晶般灿亮的明媚眼眸,听着她虽然沙哑却熟悉的柔媚嗓音,情不自禁地抱紧她,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可心里却难受的厉害,被强压下去的泪意又反弹回来。 借着浓浓的暮色,她垂下眼睑,以掩饰红红的双眼,并主动将薛燕的手拉住,放到自己脸上,喉头微哽:“……不信,你摸摸。” 薛燕手上的皮肤一样黝黑的发亮,不过双手并不粗糙,柔若无骨的样子,她激动的摸索着若雪嫩滑的脸,从鼻到眼,从眉到唇,连腮到下巴,一样也不放过。 来来回回摸了几遍之后,她突然疑惑地道:“是不是天色太暗了,娘怎么觉得你长变了,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八哥在一旁接嘴:“夫人,这很正常啊,你们母女俩几年没见了。” 若雪点点头:“是啊,我们不幸失散……”她停住话头,脸上若有所思,不对,薛燕说的是一夜之间。 周羿命侍卫弄火把点上,火把将周围映的通亮,薛燕脸上的表情在若雪眼前纤毫毕露,就连薛燕眼中的难以置信和震惊,也未逃过她清亮逼人的黑眸。 “怎么了?你好像很吃惊?难道我应该还是原来的样子吗?”若雪握着她的手摇了摇,不动声色的观察她脸上的变化。 “可是……”薛燕脸上的神情既茫然又纠结,皱着眉头,似在努力思索,又像是在回忆,喃喃自语:“可是昨儿……昨儿你无意中撞到你父亲,被他狠狠的踢了一脚,又怒气冲冲的骂了你一顿……然后……” 她脸皱的像块黑苦瓜,苦苦思索:“然后是什么啊?究竟是什么啊?”她伸手拼命敲着头,像是恨自己不争气。 “然后他怒气未消,继续要揍我。” 若雪眸色波澜不起,一脸平静替她说完:“你向他求情,并扑上来抱住我,结果他踹向我的一脚就重重的踢到你的脑袋上。你当场昏了过去,直到次日中午才醒过来。” 这是原主十岁时发生的事情,那时她的手指还没被钱氏剁掉,那时凌经亘一直觉得她是凌家的耻辱,但凡看到原主,必是一脚踢开。 “对对对,就是这样。”薛燕脸上的愁闷消失,换上天真的笑容。但下一刻她又盯着若雪问道:“可我不是刚醒过来吗?你怎么就变的这么大了啊?难道是我睡的太久了……” 她又伸手抚若雪的脸,继而一脸惊愕地发表感慨:“倘若不是你的长相没怎么变,娘几乎都不敢认了……你小时候就特别漂亮,我经常想,你长大了便会是这副模样,好看的不得了!可……我总觉得我是在做梦……” 她又换上一脸惊惶失措,仿佛天要塌下来的表情,惶惶然的只差哭了起来:“我好担心这是美梦一场,然后醒了你就不见了……”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怎么记忆还停留在她十岁的时候?若雪将她抱紧,心肺纠痛,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别怕,你没有做梦,你静下心来感觉我啊,我和你都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可你为什么突然变这么大了?”薛燕固执地想弄清楚,挣扎着伸出双手比划着:“你明明这么小,瘦瘦的……” 她反反复复地盯着若雪从上到下的打量,因为火把太亮,她看清了若雪身上的衣着,立刻说:“你看,你不但长大了,还穿着这么华丽的衣裳……” 她思绪混乱,望着若雪的视线十分迷惘,声音喃喃不清,却很坚持:“可你就是我的雪儿啊,这是为什么啊……” “对,我是你的雪儿。”若雪斩钉截铁地肯定她的答案,然后又哄她:“乖,你现在受了伤,我们先带你下山,你要听话,切莫东想西想。” 薛燕摸摸脑袋,摸摸后颈,无辜又迷迷糊糊地道:“嗯,脖子好疼。” 侍卫把用树枝和树藤做好的担架抬过来,若雪扶着她躺到担架上,轻声哄道:“娘,你安心睡一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醒了,我保证你第一眼便会看到我。” 薛燕一脸疲倦,昏昏欲睡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却死死地拉着若雪的手,那力道攫的她生生的疼:“那你攥紧娘的手,不要松开……”说到到最后一个字,她已泪眼朦胧,语声哽咽不成句。 若雪紧紧回握她的手,微垂着头掩饰自己眸中的氤氲水光,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 “真的?王妃真的这么说的?”秦蓉蓉端坐在烛火下,秀丽的眉头深深皱起,望着来报信的绿衣丫鬟,妩媚柔情的眼睛里浮现着浅浅的怀疑。 古人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端王妃和金夫人两姐妹说体己话的时候,虽然将闲杂人等都远远谴开了,但有些话还是传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中。 比如秦蓉蓉。 绿衣丫鬟见秦蓉蓉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忙加重了语气:“秦姑娘,你别不信啊,王妃千真万确这么说,碧螺姐姐去给王妃送点心时,亲耳听到的,这还能作假?” 瞧着绿衣丫鬟一脸认真的表情,秦蓉蓉收敛了脸上的疑虑,随手取了一锭十两的银锭子赏给她,笑得一脸和气;“我当然是信你的,这锭银子你拿着去买点胭脂水粉吧,就当我谢你的。至于碧螺姐姐,我会另外再谢她。” “谢谢秦姑娘。”绿衣丫鬟一脸喜色的将银子接到手中,这位秦姑娘虽说在王府身份尴尬,至今都未获世子爷的欢心,可端王府里身份尴尬的美人又岂止她一个,却都不如她混的好,也不如她会做人。 不管怎么说,这位秦姑娘如今可是瑶郡主身边的大红人,光这一点本事,别人也是望尘莫及。 秦蓉蓉依旧笑得一脸温婉,柔声道:“谢我做甚,只要你们姐妹有什么消息,不忘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便感激不尽了。”她在端王府,仍是像在庄府一样,对上曲意奉迎,对下人则施以小恩小惠,笼络人心,所以人缘极好。 绿衣丫鬟悄悄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眉开眼笑的连声说好,意外之财谁不喜欢,王府一等丫鬟的月例是二两银子,像她这样的二等丫鬟只及一等丫鬟的一半,这十两银子快赶上她一年的例钱了。 绿衣丫鬟走后,秦蓉蓉脸上的笑容再也端不住了,沉着脸走到床榻上坐下,捏紧拳头猛捶了几下玉枕:“可恶!真是可恶至极!” 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也不知道她在骂谁可恶,妩媚娇艳的模样荡然无存,一脸阴森怨毒。 站在阴影里的小亭走到她身前,低声问道:“小姐,现下要怎么办?” 秦蓉蓉上京,本来是将两个丫鬟一块带来的。谁知上次若雪银镯子的事情东窗事发,周羿什么也未说,只让人将小兰废了武功,重重打了一顿板子,然后驱出王府。所以现在秦蓉蓉身边真正用得着的人,也只有小亭一个了。 秦蓉蓉恨声道:“事情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谁知半路跑出一个程咬金,气死我也。” 小亭沉吟了一会儿:“恕奴婢愚钝,小姐指的是凌大小姐,还是金小姐?” “当然是金彩霞。”秦蓉蓉在私底下了不用掩饰自己的本性,火冒三丈地道:“早八百年我就没有指望什么正妃之位了!” 言外之意便是觊觎着侧妃之位,小亭忍不住道:“小姐以前不是说过侧妃之位难以弄到手吗?如今怎么变卦了?” 秦蓉蓉横了她一眼:“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我不了解世子是什么样的人,以为他是个木讷的性子,只会循规蹈矩。可经过一段日子的观察,我对他的性子了然于胸,自然要做出相应的打算。” “小姐高明。”小亭对秦蓉蓉佩服的心服口服,她家小姐为了达到目标,不惜使用一切手段,那份能屈能伸,忍辱负重的功力,只怕没有人比她更深了。 小亭的马屁并没有让秦蓉蓉高兴多少,沉着脸思考片刻,突然问小亭:“我上次吩咐你弄的药,你弄到手了没有?” “虽然还没到奴婢的手上,不过应该弄到了药。”小亭胸有成竹地道:“奴婢明日便找个理由出府,找机会将药拿来给小姐,小姐便可以心想事成了。” 秦蓉蓉点点头:“你做事小心点,可别像小兰一样,让人发现了马脚,届时我也保不了你。” 提到同伴,小亭的心情难免有些沮丧沉重,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富贵险中求!为了博个荣华富贵的未来,有时也只能以身犯险。 说到底,她们帮秦蓉蓉,何尝不是在帮自己,谁愿意永远给人做奴做婢啊,以自家小姐做跳板往上爬这种事,在丫鬟中也是屡见不鲜。这就所谓的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欢喜有人忧。 秦蓉蓉这边气急败坏,决定铤而走险。而刚得到消息的凌轻烟却喜上眉梢,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她一双漂亮的睛睛里流淌着欣喜若狂的光芒,俨然春风满面,有心想逢人便炫耀一番,洋洋得意地向众人大声宣布——我马上便是端王世子妃了!但苦于这是夜晚,倘若她这么做,别人只会以为她疯了。 幸好她有个暂时瘫痪在床的母亲,可以随时分享她的喜悦:“娘,女儿马上便会如愿以偿了,您高兴吗?” 钱氏白日睡多了,晚上走了困,这会正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同赵妈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见凌轻烟一脸喜滋滋的推门而入,那眉梢眼角的得意藏都藏不住,便诧异地道:“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喜事发生了?” “可不是吗?”凌轻烟见屋子里只有赵妈妈一人,眼神微微有些失望,她还指望有几个大丫鬟在这里,她说出好消息,让那些丫鬟们羡慕妒忌一番呢。 但能听到赵妈妈的恭喜似乎也不错。因此她几步走到钱氏的床边,兴奋地道:“娘,端王妃定了我做羿世子的世子妃!” “真的吗?”这则消息同样让钱氏高兴不己,她本来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料到这么简单便达成愿望了。 不过,姜毕竟是老的辣,她没有被天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短暂的喜悦过后,急忙问道:“烟儿,你从何处得知这消息的?是端王妃派人来了吗?” 有些心不在焉的赵妈妈急忙恭喜了凌轻烟几句,果然让凌轻烟更觉得飘飘然,只差手舞足蹈了。 她一脸得意的对钱氏道:“是瑶郡主打发人来告诉我的,这还有假?来人还告诉女儿,连侧妃人选都定好了,是金总兵的那个庶长女。” 钱氏将她的话细细品味了一番,随后肯定地道:“错不了了,没想到端王妃这么雷厉风行,说定下便定下了。” “那是因为女儿比别的贵女们都出色,端王妃的眼睛又没有瞎,当然能看到我的好。”即将心想事成,凌轻烟颇有些志德意满,眉飞色舞、沾沾自喜的摸着自己脸。 钱氏也觉得与有荣焉,脸上挂笑,眯着眼睛畅想着凌轻烟当了世子妃后的情形,然后恶狠狠地道:“这次看那个小贱人往哪里逃?就不信她还敢与端王府做对。” 凌轻烟神情一滞,瞬间想到周羿对若雪的不同之处,但转而想到世子妃人选已定,若雪即使再会折腾,也翻不起三尺浪花了。 她心里大安,便不屑地冷笑:“凌若雪算哪根葱?她以为卫家会为了她与端王府做对吗?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等我坐稳世子妃宝座,第一个就拿她开刀!” “到时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钱氏也一脸阴鸷的附和,那牙齿咬的,恨不得生啖若雪肉。 “放心吧娘,她离死期不远了。”凌轻烟高傲地昂起头,仿佛自己已经是端王府的世子妃,阴着双眼,倨傲无比地道:“到那时,我要用一百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折磨她,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对了,你爹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吧?”钱氏忽然想起凌经亘,从出事到而今,凌经亘没来看过她一次,而她不良于行,比凌经亘的情况更惨,想去看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说钱氏心里喜欢的是东方昱,但不能否认凌经亘才是她正经八儿的丈夫,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到位的。 凌轻烟立刻起身:“女儿这就去告诉爹,让他也高兴高兴。”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凌经亘听到这则消息果然很高兴,颓败的的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 自从碎了一个蛋,他觉得无脸见人,就一直躲在书房里,有时自己的儿女都不见。但再重的伤也有养好的一天,他总不能永远不上朝吧,还不是要见到文武百官的。 再说太医也尽责地告诉他,只要不是两个蛋都碎了,一样可以行鱼水之欢,也可以有子嗣,跟白面无须,兼娘娘腔的太监,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凌经亘松了一口气之余,也觉得事已至此,再搞自闭也不能挽回什么,便渐渐想开了。 此时听到凌轻烟带来的好消息,顿觉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晦气尽除,一个劲的夸奖凌轻烟:“还是我儿替为父长脸,等我做了世子爷的岳父,那是何等的荣光!” 只要攀上端王府,那就预示着他会官运亨通,飞黄腾达,走路都会带着风,其它的事情何足道哉。 凌轻烟掩唇娇笑,心时惬意得不行,美丽的容貌因为喜事将近更添姿色,如玫瑰般娇艳。 ※※※※※※ 相比起凌府里的其乐融融的气氛,自己不自知而“被”定下世子妃的周羿却没那么好运了,因为他们一行人遇到了“鬼打墙”。 首先发现不对的是若雪,她这人有个长处,记路的本领非常强,想当初,沐昭仪只带她在包罗万像,错综复杂的御花园转了一圈,她就可以沿原路返回,一丝错漏都不带的。 所以当她看到一棵被自己用匕首划了一刀的柏树后,美眸一闪,立刻平静地宣布:“别走了,我们又绕回来了。”这棵树是她故意划的,明知这山上有埋伏,且树木众多,未免在夜里迷路,她每走一段都会在树上刻个记号。 众人都停了下来,警戒的打量着四周。 夜晚的山间总是诡异而神秘的,即使有火把,也只能照亮近处的范围。远看,依旧是一片望不透的黝黯山林,树影幢幢,阴森恐怖,不时有野兽的嚎叫声传来,惊得树上的鸟儿们“扑啦啦”扇着翅膀飞走了。 “原来是绕回来了啊。”八哥脚尖一点地,嗖地跃上一棵大对,身姿迅猛如风,却轻盈如鸟,承载他重量的一根树枝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他精锐的目光穿透浓稠的黑暗,四处张望,嘴里还不住冷哼:“我就说明明很短的一段路,怎么走了半天还没走出去,原来是遇到了鬼打墙啊。” 所谓“鬼打墙”,大家都知道,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会在一个圈子里走不出去,仿佛周围有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导致你老在原地转圈。 周羿将一颗夜明珠递给若雪:“把这个戴到头上,或系在腰上。” 他的这颗夜明珠,装在用红丝线编好的网兜里,可以挂在身上,倒是很方便,但是若雪却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会有火把,夜明珠根本不亮,要戴头上干嘛?再说她身上也有夜明珠,好几颗呢,比他这个还先进,用红绳串成顶链状,挂哪都成。 周羿却坚持要她戴上,并说:“等会打起来,黑灯瞎火的,丢了好找。” “……”若雪一脸黑线万年,恨不得拍死他:“你丢了才好找呢,是敌人好找吧。”一个发光体,他找得着,敌人同样不瞎啊。 周羿默默地将夜明珠挂到自己的胸前,然后对她道:“那我丢了的话,你记得来找我。” 若雪随口糊弄他:“嗯,找你。”找你才怪,丢了才好,像你这样缺心眼的漂亮苕,还是去祸害敌人吧。 去查看情况的卫风回来:“小姐,看来是早就布好了阵,引我们入了彀,阵就开启了。” “嗯。”若雪点点头,略带清冷的目光迅速扫遍四周:“看来他们是想以逸待劳,等我们在这里转圈圈转的疲累不堪,然后再收拾我们。” 她一边说,一边从荷包里面往外掏东西,准备破阵。 周羿问她想干嘛,若雪吓唬他说要放毒,周羿抿着唇不做声,只用一双闪亮乌黑的眼睛望着她。 他五官犹如玉雕般精致完美,唇红齿白,乌目长睫,本就是一副祸水样,美的不似凡人,再配上他此刻有些无辜的模样,竟然显得非常软萌可爱。 若雪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能透彻人心的眸子,低头搭配着手中的物事,没话找话地道:“周羿,你有没有发觉……你现在不那么面瘫了。” 周羿静静地凝视了她片刻,淡淡地反问:“面瘫是什么?能吃吗?” 若雪:“……”幻灭,绝对地幻灭,这人就只长得好看罢了,一交流,你就会各种想死。 若雪放弃跟解释,聪明的转移了话题:“不管什么阵,总会有阵眼,找到阵眼,阵就破了。” “嗯。”周羿像模像样的点点头。 若雪觉得他在装腔作势,便问:“周羿,你学过阵法么?会破阵吗?” “学过。”周羿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语气淡如风:“会破。” 若雪觉得这二百五简直太能装了,就决心戳破他的牛皮:“那这个阵法你会破么?” 令她意外的是,周羿又点点头:“会破。” 若雪赶紧喊八哥:“八哥,你家主子疯了,赶紧领回去吃药,药别停。” 戴胜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插嘴道:“卫家小姐,世子爷最擅长各类阵法了,这种鬼打墙的阵法,世子爷随手可破。” 八哥的话还有点水份,鸡冠鸟绝对是个老实人,若雪去看周羿,因为周羿个子高大,她只好仰望他,仿佛不认识他,怔怔地看了半晌:“会破阵你不破,让我们在这里转圈圈?” 周羿垂眸盯着她,此刻四周火把通明,少女不自觉的微仰着头,将她精致绝伦的脸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眼前。 眉若画,眼若描,鼻挺而秀气,微启的嫩唇柔软若鲜花,睫毛根根舒展,眨动间宛如蝴蝶翩翩起舞,灵动鲜活,仿佛一下子搔到他的心底,叫他心里痒痒的。 他眸色深深似海,眸底却波澜汹涌,心底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就想这么不管不顾地俯身下去,对着她娇艳欲滴的嘴咬一口,咬十口,咬一百口,无限循环…… 最后,估计是想到咬一口后,会被若雪暴打的满头包,他抑制住胸中澎湃如潮的感觉,只是伸出左手,曲指弹了弹她雪白光洁的额头,丹唇扬出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你又没问我,我为什么要破?” 尼玛,这什么人啊?若雪彻底风中凌乱了,也就没有注意他丹唇微扬之后,他身上别有的那股风流不羁之态。 她吐气,呼气,吐气,告诉自己,我才刚找到妈呢,生活如此美好,我不能如此暴躁…… 默念三遍之后,她一脸淡定的对着周羿道:“羿世子,麻烦你去破阵,OK?” 周羿静默不动。 “你又怎么了?”若雪都快给他跪了。 周羿语气平平地说:“听不懂。” “……”听不懂你妹! 老子不爱使唤你了,老子自己去破,让你瞧瞧老子的厉害!若雪及腰的青丝一甩,看都不看周羿一眼,转身就走。 ------题外话------ 激动的一脸血,兼热泪盈眶——恭喜qquser6781500亲升解元了。 张贴皇榜答谢诸位:cyysammi 投2票(5热度)+送2颗钻石+送6朵鲜花 15105998413 投1票,15198276244 投3票,88667219 投3票,cg13081939 投1票;cyp810蔡 投1票,lanchongying 投了3票,天边的雨 投了1票,xbby0910 投了1票,正月初一 投了2票,blle 投了1票,syl521 投1票,sobutterfly 投1票 正月初一 送了10颗钻石,蔻丹丹蔻 送了1颗钻石+送了8朵鲜花+打赏了200潇湘币 正文 、 132 离到世子发飚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1 本章字数:12148 见若雪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周羿手长脚长,几步就跟上来了,没有起伏的声音里好似带着轻笑,“若雪,你去哪啊?” 若雪目不斜视地盯着东面,清冷一哼:“也不知什么人在背后故弄玄虚,摆了这个迷宫八卦阵想困住我们,我马上就炸……破了它!” 周羿听她说出“迷宫八卦阵”,心里微微有些讶异,不过他面上不显,只眼神略微起了点变化。 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地道:“恕我眼拙,您还会破阵啊?一直没瞧出来,失敬失敬。” 说这话时,他不但是个江湖人的口吻,还带着明显的调侃,与他平日死板冷硬的语气大相庭径。 此话一出,可谓惊倒四座! 除了在担架上沉睡的薛燕,就连若雪都转头看他,不用说八哥和戴胜等近身亲卫了,一个个都用见了鬼的惊恐眼神瞅着他。 周羿玉面无波,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都看着我干嘛?” 八哥紧张的不行,慌里慌张的在身上七摸八摸,终于从怀里捣鼓出一张黄色的护身符,随后不怕死的凑近周羿,将护身符呈给他,非常含蓄隐晦地说道:“主子,你没有被什么不洁的东西附身吧?属下这里有道张天师驱鬼符,非常灵验……” 周羿眯起黑眸,斜睨着不知死活的手下,唇微启,就吐了一个字:“滚。”话音未落,随手一挥,一股雄浑绵长的内息从他掌中吐出。 呱唧! 八哥被他强大的掌风扫到,在地上滚了一圈,灰溜溜的铩羽而归。 尽管形像不太好看,但八哥童鞋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今晚世子变化太大,他有种主子被鬼附身的错觉,这会被周羿收拾了一顿,他总算能肯定主子不是鬼怪,亦非什么邪魔歪道变幻而来的了…… 若雪冷眼觑着这对活宝主仆,暗地里笑到肠子打结。未免笑出声,她走到东面驻足,以手托腮,凝眸细细观察着东面的每棵树去了。 周羿如影随形的伴在她身旁,陪着她看树,边看还边问:“在后天八卦,震卦在东面,属木,看不出你还懂九宫八卦阵啊,是不是连奇门遁甲也懂啊?” 若雪朝他假假的一笑,笑出森森白牙:“世子,你说漏了两样,我还擅使毒,更擅长咬人,你要不要再试试?” 八卦阵正名为九宫八卦阵,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而八卦阵在小说《三国演义》中被渲染得神乎其神! 看过三国的基本都知道,相传是三国时期,诸葛亮按照九宫八卦方位和五行生克原理,布成的作战阵图,包括群英、长蛇、卧龙、十面埋伏等。 若雪上辈子只是感兴趣,觉得古人真的非常了不起!战事一起,双方平面对峙的时候,阵法一旦摆开,变幻莫测,其中暗藏杀机重重,令人防不胜防。 但那时也仅仅是感兴趣而已,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再说现代军事发达,早就不用那些阵法了。 不过,她这辈子运气较好,夜澈和卫离,还有卫焰,都喜欢孜孜不倦的研究兵法策略,以及排兵布阵——古代武将之家的子弟,大多要学习排阵的技巧和秘密演练阵法,因为这是你征战沙场,挥斥方遒时决胜之关键。 在这样一种氛围中生活,长年累月的受他们熏陶。耳闻目睹之下,她即便是个棒槌也受了不少教化,何况她本身就对奇门八卦一类很感兴趣,学起来自然事半功倍,像块海绵一样吸收了不少。 至于周羿口中的奇门遁甲,那是古代最大的一门秘术学问,被称为帝王之学,又为夺天地造化之学,其中奥秘是极端守秘的,不得泄露于外人,通常师父只亲口传授弟子,单线传下来,了解它的人非常少。 不过在古代,奇门遁甲是用于军事上的,因此古代军师无不精通此术。最有名的依旧是诸葛亮——大家都知道,他在多次战役当中利用奇门来布阵,然后大败敌军。 奇门遁甲和八卦阵没有直接联系,他们都属于阵法,“术”的一种,其中奇门阵比八卦阵更为复杂。 倘若把五行八卦比作知识理论,将之称为“道”,那么奇门遁甲就是运用,称作“术”。 但若雪是个没文化的丫头,她懒得将两者分得那么清,对她来说,学什么不重要,运用得当才是最重要的。 换言之,也就是不要读死书,死读书,食古不化的拘泥于形式,而是要灵活发挥,活学活用,懂得变通。 再说周羿见若雪对他笑的不怀好意,又听她说到咬人,便不着痕迹地瞄了瞄自己还肿着的右臂,聪明的不再挑衅了。 不过被若雪这么一恫吓,他如同被打通任督二脉,瞬间灵窍觉醒,茅塞顿开,居然不用八哥提醒便自动自发地说:“杀鸡焉用宰牛刀,破阵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是由我来吧;如若遇到要使毒和咬人一类举足轻重、或惊天动地的大事,便由你上,如何?” 若雪闭了闭眼,再次默念“生活如此美好”三遍。 酝酿了半天情绪,待到觉得自己变得“虚怀若谷”了,她才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好,你破阵,我去准备毒药和其它东西,估计对方早设好了连环套,环环相套的等着我们。” 说完,她转身就走。 “对付蛇用什么方法?”周羿在她身后问。 若雪顿了一顿,抬头环视树林,寒星般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树林看到外面的景致,缓缓地道:“蛇怕具有刺激性气味的物质,如烟草、雄黄、硫磺等,还怕火,也怕烟。” 戴胜添了一句:“蛇最怕獴、獴尿,蛇见獴就跑,獴一泡尿叫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若雪笑了笑。 周羿漫不经心地道:“出了这树林,等着我们的只怕就是成群结队的蛇蛇蝎蝎。” 若雪摸了摸发麻的头皮,很冷静地道:“无妨,我有驱蛇药,如若不然,还可以来个烤蛇宴,烤蝎宴。” 自从在广陵碰到过杀手,往后只要是外出,她都不会忘记将各式各样的药带在身上,为的是以防万一。驱蛇药物也是必备之物。 不过,她带着的驱蛇药并非她自己配的。 因为她经常在外面跑,卫离担心毒虫蛇蚁咬到她,便重金购来驱蛇药给她戴在身上。一分钱一分货,这药不单对毒蛇有效,对蜘蛛、蜈蚣一类同样奏效。再不济,她荷包里面还有雄黄和硫磺,虽然不多,但这里树木密布,烟和火都不缺,冲出蛇蝎阵不是问题。 可经周羿这么一说,她心头豁然开朗,转头看着周羿:“你的意思,树林外面五毒俱全?” 周羿眉毛跳了跳,微微颌首。 若雪抚了抚额角,肯定地道:“看来对方是南疆的人。”善驱五毒的,苗疆人最擅长了,这倒好说,但这岂不是说明她娘落在苗疆人手里…… “如果没问题,我便开始了。”周羿已经跃跃欲试了。 若雪招来卫云和八哥等人,商议剿灭五毒的事,听到周羿的声音,对他点点头,毅然决然地道:“雕虫小技,也配在我们世子爷面前献丑,破!” 有周羿出马,果然一个顶俩,鬼打墙迎刃而解。 其间若雪带着人也没有闲着,不光准备火把等物,将硫磺和雄黄分发下去,还就地取材,准备了大量的枯树枝,幸好这几日没落雨,树枝都没受潮。 人有点多,卫家的护卫就有二十多个,再加上周羿的亲卫队,若雪手中的药还真不够。 不过大家纷纷表示艺高人胆大,没药一样不成问题。 若雪在树林里找了一圈,看能不能找到蛇灭门等驱蛇奇草。结果蛇灭门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不少指甲花,也就是凤仙花。这个也能辟蛇,有些地方经常有蛇出没,人们为了驱蛇,围着屋子种一圈凤仙花,就有效了。 这些都是寻常对付蛇的法子,用不用得着还两说,但多准备一些,也好有备无患。 见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周羿和若雪便带着人出了树林。 甫一出树林,看着山坡上密密麻麻的蛇群,尽管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丝丝凉气渗得人脊骨发冷,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下山的道路已被蛇群封死,周围的岩石上,石壁上全部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毒蛇,就连树上都缠满了许多五彩缤纷的小蛇,那色彩斑斓的模样,绝对称不上可爱! 还有蛇不断从四处蜂拥而来,一时之间,仿佛附近的蛇全被聚集到了这里,乍一看去,少说也有上千条。 群蛇吐着信子向他们示威,咝咝声不绝于耳,令人听之胆颤,闻之心惊,就连空气里都是腥臭邪恶的气息。 倒是没有看到蝎子和蜈蚣之类的毒物。 视觉里全是这种滑腻腻的软凉生物,腥臭味充赤鼻端,若雪胃里一阵翻涌,死劲压了压,才压住那恶心欲呕的感觉。 “邪门了,哪来这么多蛇?”望着那些互相交错缠绕蠕动的蛇群,就连素来处变不惊的卫云都为之变色。 八哥不住的咋舌:“我们这么多人,不够这些蛇一条一口分的。”说的众人虎躯一抖,恶寒不止。 “有人在驱蛇,点火。”若雪站在薛燕的担架旁边,将手中的火把扔到枯树堆上。 不一会儿,到处都是燃起的火堆,浓烟四起随风飘散,蛇群纷纷后退不止,躁动不安。 若雪带着手持武器的卫云等人率先冲入蛇群,她身上的驱蛇药很厉害,大多蛇群在经过她和卫云等人的身边时都绕开了。薛燕和抬担架的护卫身上也有驱蛇药,紧紧跟在她身后。 后面是周羿等人。 眼看已走了一半,再坚持片刻便可以突破蛇群的包围了,突然不知打哪传来一阵尖锐的笛声。 笛声一响,蛇群立刻不再后退,一条条直起上半身,朝他们凶猛的吐信子,看样子是打算跟他们干上了。 情况陡生变化,若雪停住步伐。 “有驱蛇人吹着笛子操蛇。”戴胜不仅对蛇的习性了如指掌,对驱蛇的事也知道不少。 众人纷纷擎起武器,必要时,还是用武力值来解决。 蛇群不断游走滚动,仿佛此起彼伏的麦浪,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可能摄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雄黄和硫磺味,来有驱蛇药物,大部分蛇在笛声的操纵下也显得瑟瑟缩缩,一副裹足不前的样子。但有一小部分蛇却很嚣张霸道,根本不惧这些玩意,顶着一脸的鄙视不屑,昂首挺胸的就冲向他们过来了。 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一条蛇,那彪悍凶残的姿态,完全是蛇王的架式。所有蛇中,它的个头不是最大的,但它身上的蛇鳞在火光里却泛着灿灿的金色,一眼看去,大约一米到两米的长度。 “金蛇?居然还有黄金蟒!?”瞪着逼近的蛇浪,再看着那条凶恶的金蛇,若雪先抚平身上炸起来的毫毛和鸡皮疙瘩,以前也只是在电影电视中看过蛇群,亲身经历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她问戴胜和卫云他们:“不是说黄金蟒不咬人吗?这条怎地如此凶悍,一副咬人不眨眼的派头?” 尽管身处险地,卫云也忍俊不禁地弯着嘴角道:“一般来说,只要不将黄金蟒逼急了,它就不会咬人,饶是咬人也不会中毒,它们只须用粗壮的体型把人勒死即可。” “卫家小姐,这条不是黄金蟒。”戴胜对蛇果然是如数家珍,指着金蛇和眼镜蛇一样蛇头道:“这条是黄金眼镜蛇,您看它那个尖尖呈现三角的蛇头,剧毒之物。” 若雪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搞错了,冤枉了老实温驯的黄金蟒。 她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抽出匕首准备杀蛇。黄金眼镜蛇可不比寻常毒蛇,它最突出的特征是全身金黄色,一般毒蛇攻击一次后会停止攻击或者逃走,而黄金眼镜蛇异常凶猛,它会采取反复快速攻击的方式,直到对手动弹不止才停止攻击。 碰上这种不死不休的对手,但愿她身上的驱蛇药有用,不然就只有屠蛇一途了。 “怕蛇吗?”周羿无声无息的向她靠拢,低低的声音就在她耳畔。 若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觉得熏人欲呕的蛇腥昧被冲淡了一些,但是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令她有些不习惯。 她往边上挪了挪,离他远了一些,清了清嗓子:“不怕。”接着反问:“世子怕吗?” 周羿答非所问:“我和你一样,身上有驱蛇药。” 看着侍卫已经冲上去开始斩杀蛇群了,若雪对周羿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过去帮忙:“我去杀蛇,世子多加小心。”蛇再多,那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将那些无惧药物的蛇杀掉,其它的也就不足为惧了。 笛声不断的响着,声音越来越尖利,显然对方觉得蛇群不够听话,没有全体攻击,也可能是对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难缠,竟然早有准备。 两家的侍卫很给力,功夫又好,掌风一扫,宝剑一荡,许多凶狠的蛇就成了死蛇。诺大的蛇群感受到他们的杀气,尽管有笛声操纵,攻击却大不如前了。 眼看胜利在望,不料意外发生,八哥在后面叫道:“干嘛干嘛?这是干嘛呢?这么多人,怎么这蛇就看得见我们吗?连蛇王也来凑热闹。” 若雪杀蛇的空档一回头,不禁也骇了一跳! 她就说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没有看到那条蛇王了,原来那家伙换了目标——许是因为周羿脸蛋绝美,身材出众,在蛇群眼里显得鹤立鸡群、出类拔萃,那条黄金眼镜蛇像先锋官一样,直奔周羿而去。 这下好了,由于黄金眼镜蛇的煽动,原先还蛰伏不肯上前的蛇群,顿时如开水般迅速沸腾起来,像是收到了某种命令,一条条狂暴地向周羿逼近,腥臭味更胜。 眼看群蛇不顾驱蛇药都要去围攻周羿,本来可以逃出升天的若雪只好回头去帮他,周羿可是为救她的娘才会涉险,她怎么能扔下他自己逃命。 周羿一直没有动手,站在侍卫的中间,冷静地束着双手,沉稳地抿着双唇,保持着他容颜如玉,君子如风的美好形像,杀蛇那种大煞风景的血腥事都是他的侍卫在干,至于蛇王,他更是心安理得地留给八哥去对付了。 见若雪又折返回来,他沉沉的眸色倏地一亮,深遂幽深的眼神变的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你怎么回来了?” 若雪言简意阂:“世子帮我追回我娘,我自当和世子共进退。” 周羿没有出声,默默地看了她半晌,许久才道:“好。” 若雪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蛇群上,对他是心不在焉的,听他说好,便打算去杀蛇,冷不防却听到他小声地说:“你离我近点,我告诉你,我打小就怕蛇,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若雪一时不察,被他的话吓了个趔趄,险些摔进蛇群,忍不住回头瞪他,咬牙切齿地道:“莫要开玩笑,我都不怕蛇,你一个大男人会怕蛇?” 说是这样说,但据说很多人天生就怕蛇,若雪能理解那种骨酥脚软的感觉,所以她还是靠近周羿几步,有些同情地对他道:“真怕吗?若是真的,那你跟着我。”接着又安慰他:“蛇其实并不可怕,你身上带着驱蛇药,它们不敢咬你的,你现在只要把它们想像成泥鳅鳝鱼,那就统统可以无视了。” 若雪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同样都带着驱蛇药,蛇看到她就纷纷走避,但却会群攻周羿,未必是自己的人品太好?她不禁有些熏熏然。 “那你让我拉着。”周羿伸出左手,隔着衣服去拉她的手臂,理由堂堂正正,要有多冠冕堂皇就有多冠冕堂皇:“我腿软,走不动。” “……”若雪嘴角抽了抽,本想避开,但想到他那么一个大个子,竟被几条蛇吓的走不动,也怪可怜的,便没有动,任他拉着。 可周羿是个左手,拉的是她拿着匕首的右臂,这让她很不方便杀蛇,于是她想让周羿拉她的左手臂,只是左手拉左手的话势必很别扭。她正琢磨让他换个方式,周羿却丹唇一启,冷声道:“都出来杀蛇。” 唰唰唰! 几条黑影凭空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蛇群,刀光剑影一起,便是一阵血雨腥红,蛇血和蛇头、蛇身狂飞四散…… 看着不知打哪冒出来,正狂屠蛇的八条暗影,若雪面无表情地盯着周羿:“你的暗卫?” 周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们家可以有,你们家不能有,否则会抄家灭族的。” 又是这种含有深意的话,若雪甩着手臂,想将他甩开,冷冷地道:“我们家的明卫也不比你家暗卫差,有他们足矣。”心里却在想,就算有暗卫,当着你的面,我傻了才会让他们现身,谁知道你是哪一国的?若你去跟皇帝打小报告,没事也会给卫家惹一身骚。 周羿不让她甩开,反而牵着她往前走,山路不平,他如履平地,压根不像腿软的样子,间或还颇为庆幸地道:“若雪,蛇好像都怕你,你入蛇群,简直如入无人之地。” 这种生命攸关的紧要关头,若雪也不想跟他闹分岐,随口就回道:“蛇本来就不是人,你换个词夸吧。” 鉴于不能让薛燕和周羿有个闪失,若雪又从荷包里掏出一个装水的瓷瓶,打算速战速决。 周羿问她干什么,她也不理会。 周羿见她沿途向周围的蛇群撒粉沫,还以为她在施毒,不明所以地道:“毒蛇会怕你的毒药吗?” 若雪仍是不解释。 但当若雪将侍卫手中的火把扔进撒了粉沫的蛇群,他就怔怔的不出声了,因为那些蛇群很快便燃起星星之火,幽幽的蓝光在蛇群里闪闪烁烁,明明灭灭…… 若雪又扔了一个火把进蛇群,那些侍卫顿时就明白了,这是要用火攻啊,于是他们一个个回头去捡树枝,纷纷砸进蛇群里。 火势起初并不大,但被烧着的蛇无不发出了“滋滋”的燃烧声,痛苦的在地上打滚,但一会儿后,又是树枝,再加上蛇身上的蛇油助了火势,火越来越大,呈燎原之势席卷群蛇。 越来越多的蛇被火焰吞噬,变成火蛇在地上挣扎,那条蛇王首当其冲,被八哥一剑挑进火堆里:“金蛇,再见啦。” 不知何时,吹笛人的笛声也停了。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冲到山脚下,虽说灭了蛇群,但大家多多少少还是心有余悸,真刀真枪的打打杀杀倒也不怕,这种蛇蛇蝎蝎的东西太能恶心人了! 没了蛇群的威胁,又都脚踏实地踩在平地上,若雪心想,不会还有什么难关吧? 嗖! 不容她想完,空气中忽然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一支银色的羽箭刺透夜色,以穿云破日之势,一往无前地向周羿射了过来。 “保护世子!”八哥大喝一声,仗剑而上。 “嗖嗖!嗖嗖!嗖嗖!”紧接着,又是一阵弓箭破空之声,随后,成百上千支羽箭犹如闪电一般射向周羿。 卫云等人带着两家的侍卫将若雪和周羿护在中心,都将手中的武器挥舞的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响,箭矢与兵器激烈相撞击。 若雪发觉周羿还拉着她,赶紧叫他松开,想让他躲到一块石头后面,她算看出来了,不管是蛇群还是箭阵,杀他们是顺便,那些人的真正目的是杀周羿。 早知道,她死活也不会让周羿跟着她冒险。 周羿纹丝不动,似乎对疾射而来的箭雨无动于衷,笔直英挺的身姿如渊渟岳峙。但此时的他的眼神冷酷,玉面无情,浑身冒着丝丝冷气,犹如一尊寒冰玉雕。 “羿世子,你目标太大,先躲躲。”若雪诚心建议。 谁知她不说还好,一说,周羿高大的身躯一弹,突然拨地而起,犹哪一枚炮弹一般,凌空迎着箭雨而去。人在半空,挥袖一拂,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将那些羽箭挥开。 靠之!虽说这种空中飞人的特技很好看,若雪却无心欣赏,急忙指挥众人去救他,假若周羿这个龙子凤孙有个损伤,她赔不起啊。 与此同时,周羿在半空中不做丝毫停顿,就那么直直飞掠到对方弓箭手的藏身之处,脚一落地,便又是袍袖一挥,那狂猛的内息足可以摧毁一切,凶残的将一群还未反应过来的弓箭手击的血肉横飞,连声惨号。 “若雪!你怎么样?” 正在这时,卫离紧绷欲断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眨眼间,他飘飘欲仙的身影便飘落在若雪身边,顺手就将她卷入怀里。 哦,救星来了!若雪呼了一气,感觉精神一松,周身被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包围萦绕,耳中听到的却是他胸腔“怦怦怦”的激烈心跳。 她知道他一定是紧张极了,担心她才会如此,但此时却不是诉衷肠的好时机。她推了推卫离:“快去帮世子。” “马上去。”卫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要若雪安然无恙,他敏锐的头脑就不会发昏。 他将若雪交给卫云:“护好小姐。”话音未落,他颀长挺拔的身躯已电射而出,迅度快的无以伦比,眨眼之间就落到周羿的身侧。 ------题外话------ 答谢榜: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Miss。whale 投了1票(3热度)亲啊,系统默认是三星,要手选的,但俺还是谢谢你。 内蒙古范晓红 投了2票,dm1029 投了1票,buhvaa 投了1票 mimiyuyu 投了1票,yinzhp88 投了5票,项丽xl 投了1票 英子869066591 送了5朵鲜花,xp0407 打赏了100潇湘币 序言 亲,今天万更,12点之前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2 本章字数:223 亲们,今天万更,所以迟了一点点,12点之前会好,谢谢大家。 亲们,今天万更,所以迟了一点点,12点之前会好,谢谢大家。 亲们,今天万更,所以迟了一点点,12点之前会好,谢谢大家。 正文 、 133 离少上得厅堂(万更)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2 本章字数:16567 周羿看到卫离的一瞬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左右不是什么好滋味就对了。在别人眼里,卫离是来帮他的,往深一点说,甚至可以说是来救他的,因为这些弓箭手的目标明显是他。 可是,他心里咋就那么不舒服呢?! 这一刻,清雅绝伦,俊美温润的卫离在他眼里,毫无疑问是一根欲扎进喉咙的鱼刺;一根要戳中他的针尖,或是一条拦路虎,反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虽说他以前也没有看卫离多顺眼,但从未像今夜这般,恨不得他立刻从眼前消失…… 他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暗卫和侍卫,在心里对卫离发出不屑的冷嗤:姓卫的,谁要你来救?就这点小喽罗他还未放在眼里,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世子。” 卫离单手将一个弓箭手打下山崖,淡淡地对周羿道:“世子身份尊贵,不可在此恋战,离刚刚收到消息,有几股人马欲对世子不利,他们在这鹏璞涧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且倾尽了大批人力物力,目的就是要刺杀世子。” 周羿心情很不好,不用卫离说,他也看出来了,不光这些弓箭手想杀他,就是先前那毒蛇群,也是用来对付他的。 他没有对若雪撒谎,因为他正是天生怕蛇的那一类人,什么蛇都怕,大小勿论……虽说一个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怕蛇似乎有点丢脸,假设若雪听道,一定鄙视地对他说:岂止有点?是非常丢脸好不好! 但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也无能为力——怕就是怕。 未免被人耻笑,平日里,他都伪装出一副不怕蛇的样子。由于他装腔作势的功力了得,甚少有人知道他的这个弱点,就连周瑶都被蒙在鼓里,以为她哥天不怕地不怕。 他敢以项上的人头保证,知道他畏蛇的人,全祈国不超过五个,现在加上凌若雪一个。 而对方不用蝎,不用其它毒物来对付他,单单只选了针对他弱点的长虫,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对方即便对他不是了如指掌,只怕也是知之甚详。 可是,这时候就出来一个问题了,究竟是谁出卖了他? 也许有人会说,答案昭然若揭,不就是那五个人中的一个人吗? 但事实却不尽然,周羿同样可以指天发誓,以此证明那几个人绝对不会出卖他!因为知道他这一缺点的,除了端王妃,便是他的授业恩师,还有给他配解药和驱蛇药的秋郎中,以及八哥和戴胜。 这几个人要么是他血缘至亲,要么与他息息相关,替他保守秘密尚且来不及,怎么可能出卖他? 根本没有理由。 可是,排除这五个人,那又是谁这么神通广大将他调查的清清楚楚? 这样一想,事情便显的有几分扑朔迷离了,你说周羿的心情能好的起来么? 更何况,卫离的情报网都收到有人要刺杀他的消息,固然是刚刚收到的,可总比他这边一无所知要强吧。 这一点更让他郁闷的无以复加。 周羿思绪翻滚,心里好似翻江倒海,可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依旧无悲无喜,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若有若无的睨了身边的八哥一眼,然后对卫离微微颌首:“你先走吧,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本世子倒要看看他们能使出多少本领!” 话音未落,他猛一扬袖,气势惊人地卷起山崖上碎石无数,悉数砸向那些弓箭手。只听惨号声声,被击中者无一生还。 卫离听他语气不同于以往,挥出一掌之后,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见他只用左手应敌,可浑身上下那股凌人的气势却宛如猛虎出笼,霸气凛然,哪里还有半分平日寡淡凉薄,冷漠无情的模样。 他深遂的眼眸内闪过一缕暗芒,如流星飞逝,很快便不见踪影,淡笑道:“世子说哪里话,既然世子无畏无惧,卫离岂有退怯之理,自当尽力协助世子杀尽这些魑魅魍魉。” 两人说着话,手下却未停分毫,杀的那些弓箭手鬼哭狼嚎,屁股尿流,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尤其是周羿,他将那股对卫离到来而隐隐升起的不悦,还有对不知明的敌人的暗恼,汇成一股将一切焚毁殆尽的戾气,冲破所有的自我禁锢和桎梏,以所向披靡的王者姿态,狠狠屠戮着那些弓箭手。 战势呈一边倒,他们两人带的侍卫皆身手不凡,以摧枯拉朽之式席卷碾压着敌人。 一时间,山崖上血流成河,尸横无数。 很快,弓箭手团灭。 当若雪看到两道人影,犹如掠过水面的飞鸿,凌空向她这里疾射而来,唇角不由绽开一朵浅浅的笑花,仰首对白衣胜雪的卫离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卫离姿态翩然的飘落在她身边,目光温柔而怜爱地看着她,受她脸上那抹浅笑的感染,他眉梢含情,眼角染笑,磁性动人的声音柔若春水:“我是个不中用的人,今天被你吓掉了半条命去,我想我再也经不起坏消息的打击了,你还是用好消息来安慰安慰我吧。” 周羿落在他们的不远处,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喁喁细语,心脏里好似蓄满了酸汁,用手将心拧一拧,估计可以下酸雨了。 有卫离在,若雪压根瞧不见他,不指望她对他嘘寒问暖,可好歹他才是有伤在身的那一个吧,同样杀敌归来,她只顾对卫离笑靥如花,问都不问他一声。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觉得他们两们凑近了说话太碍眼了,周羿上前两步,自顾自的将好消息和坏消息一起说了:“卫离,坏消息是刺杀本世子的人在前面风口处燃起了毒烟,准备毒死我们;至于好消息么,找到凌若雪的亲娘了。” 他故意将坏消息放在前头说,其实他也蔫坏蔫坏的。 卫离觉得周羿这种人太没眼色了,最是大煞风景。 若雪倒还好,反正周羿说都说了,也收不回去,再说风口处虽然燃着毒烟,但风向这会不对,只要不向前冲,暂时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危害,便拉着卫离去看薛燕。 可能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卫离看到薛燕的一瞬间,也将信将疑:这是若雪的亲娘吗?是吗? 不过他比周羿正常多了,稍后便看出薛燕除了黑以久,五官和若雪还是极像的,眼型最像。只是薛燕一直在担架上沉睡,卫离无法判断她是否有一双和若雪同样摄人心魄的冷艳美眸。 “卫离,你不是也在怀疑她不是若雪的亲娘?”总觉得薛燕和若雪没有相同之处,周羿犹不死心,还在拉同盟军。 卫离微微一怔,他耳聪目明,刚才没有听错,周羿不经意间说的是若雪,不是凌若雪。 但也只不过是一瞬,他缓缓微笑,没有回答周羿的问题,而是从卫一手中接过一件黑色的绣金披风,然后优雅地蹲下身,将遮盖在薛燕身上的树枝和树叶,以及凤仙花等物一一拈开。 动作行云流水,宛若轻风拂过水面,从容且自然。 若雪身上只着一套春裙,披风在紫露手中,虽然是春日,但夜晚山中还是微凉,她担心薛燕睡着了受凉,便将一些枝叶茂盛的树枝虚盖在薛燕身上。为了驱蛇,凤仙花也摘了一些放在担架上。 在周羿有些愣愣的时候,卫离已将薛燕身上的树叶拂开了,接着将手中的披风轻轻盖到薛燕身上,并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肩角处。 从他脸上的表情和熟稔的动作来看,谁也看不出他和薛燕还是一对陌生人,只会以为薛燕是他的至亲长辈。因为他为薛燕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脸的孺慕之情,双眸若一泓清澈的泉水般柔和,细腻的动作中透着孝顺与温情,与对待风三娘一般无二。 看着卫离体贴入微的一举一动,周羿不再继续求证薛燕是不是若雪的亲娘了,他这人虽然后知后觉,可此时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因为这个错,所以若雪一直不待见他。 若雪蹲在卫离的身旁,一直看着他做这些事,见卫离毫无疑义的接受了薛燕是她娘这个事实,并像亲娘一样待她,心里顿时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她眼眸亮晶晶的望着卫离弧形完美的侧脸,眸底蕴藏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欣悦和情意。 如果此时四周没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抱抱他,然后说,不愧是她的卫离。 卫离微一侧头,便对上她仿佛透彻人心的黑眸,那眸色亮的逼人,在浓长的睫毛的掩映下仿佛会说话一般。 而他,竟然能读懂她双眼里表达出的意思。起身的同时,顺势将她扶了起来:“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娘亲是你的娘,你的娘亲不就是我的娘吗?” “嗯。”若雪重重的点点头,眼眸弯出幸福的笑意。 ※※※※※※ 卫离是从卫风沿途留下的信号,带着人一路马不停蹄的追来的,等接到有人在鹏璞涧设好埋伏,劫杀周羿的消息时,他人已到了鹏璞涧。 想到若雪和周羿正在鹏璞涧,此刻只怕陷入危险当中,尽管有卫云和卫风跟在若雪身边,他依然心急如焚。偏生劫杀周羿的人将他们当成周羿的救兵,派出大量的杀手将他们包围。 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带着卫一等人大开杀戒,以锐不可挡的悍然之势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包围圈。 然而就这一路上,他们还是遇到不少阻拦和凶险,好在不久便与若雪会合了。幸运的是,若雪毫发无伤,让他大感宽慰。 他素来赏罚分明,重重奖励了卫云卫风等人一番,又谢过周羿和八哥等人,当然也不忘记称赞若雪厉害。反正他现在心情好,礼仪风度方面表现的自然是面面俱倒,让人无可挑剔。 有了卫离的加入,考虑到风口处的毒烟,若雪提议一鼓作气,连夜冲出鹏璞涧。 不过她的提议未被采纳,因为卫离是从外围一层一层硬杀进来的,太了解对方的实力了,如果没有人理应外合,对方准备的又充分,现在冲出去只会让己方损兵折将,危险系数也大,委实不划算。 许是英雄所见略同,周羿也赞成理应外合,他已经和卫离一样,在着手准备外围的救援队了,只等一切安排好了,放信号出去即可。他的目的是想将对方一网打尽,如果这会冲出去,能不能打败对手还两说,但打草惊蛇是肯定的。 既然他们都不赞成,若雪也不坚持,随着他们退到一道深遂的幽谷,以避开毒烟。 为了迷惑敌方,众人吹熄了火把,习武之人大都不在乎这点黑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一样健步如飞,何况这会儿还有淡淡的月光。卫离牵着若雪跟在众人后面,走不到两步便将她抱起——有他在,他才舍不得让她多走路。 标准的公主抱。 “不用,我一点都不累。”这几年,若雪一直未间断习武强身,这点山路她还没放在眼里。 卫离抱的轻轻松松,温柔地道:“那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会娘醒了,你们肯定有许多话要说,也就没有功夫休息了。” 若雪想了想,点点头。 借着黑暗的掩护,她放心的倚在他坚实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男子气息,不禁感叹,有男朋友和没男朋友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好比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一样的道理。 周羿默默的行在前面,但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兄妹俩身上,他的双眼黑暗中能视物,稍一回头,自然将卫离抱若雪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心里再次泛起不舒服的感觉,非常强烈,对卫离更加不满了,不过这不满中却掺杂着羡慕妒忌,心想,虽说是兄妹,这对兄妹就不知道避个嫌吗?像他就绝对不会抱周瑶,即便周瑶走路走到腿瘸,他也只会无动于衷。 对若雪也有不满,还夹杂着幽怨,都大姑娘了,怎能还和兄长如此亲热? 他刻意忽略他们不是亲兄妹的事实,强忍着将两人分开的冲动,硬生生的望着前面,再不回头。 幽谷很深,虽称不上千丈,但却奇丽秀美,一切差不多是原生态,很自然,谷底还有一条湍流不息的河水。往里走,居然还有不少大山洞,随便一个都可以容纳上百人,里面还算干净,并不像有动物的样子。 这时候,众人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连若雪都觉得饿了。想来也是,他们连晚餐都没有吃呢。 于是众人选了一个大山洞,捡了树枝来升起小火堆,有的拿干粮出来,有的人出洞去打猎物,就着火堆一烤,很快就弄了些一些吃食出来。 若雪担心她娘肚子饿了,小声的唤了她好几声,可薛燕像累坏了一样,怎么也不醒,若雪只好随她去了。 自从进了幽谷,周羿就一直不怎么出声,连吃东西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若雪望了一眼他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形像,觉得他其实不吃也挺好的,与形像相符。 不过,她也未能高兴多久,因为吃到一半,她眉头一跳,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大事不好”的感觉。 “怎么了?”卫离在她身边,一直注意着她,见她握着一块烙饼神色微变,立刻关心地询问:“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都是些干粮,还有烤好的野味,自然不能和家里厨子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相比,他担心她吃不下。 周羿也抬眸望着她,感觉她好似有些局促不安,不禁很奇怪,因为若雪给他的印像多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还有就是凶巴巴的像老虎之类的,局促、忐忑一类的很少在她身上见到。 “没什么。”若雪放下烙饼,若无其事的起身,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们慢用,我去外面欣赏一下这谷里的月色。” 她脸上一脸淡定从容,心里其实欲哭无泪,已经在狂喊老天了,天啊!地啊,东西方诸神佛啊,她怎么就忘记姨妈这一重要的环节了呢!? 好死不死,好巧不巧,她的大姨妈不期而至!若非小腹微有些抽疼,伴随着一股热流涌出,她可能都还未发觉。 卫离的视线好比X光,迅速在她周羿睃巡一圈,几乎是下一秒就随她起身:“我陪你。” 说着,不容若雪反对,他不着痕迹的站到若雪身后,泰然自若地催她去看月色,还不忘吩咐卫风等人守护好薛燕。 周羿心说,这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饶是谷中景色堪比瑶池仙境,凌若雪那视力,不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么。 但卫离和若雪已相继步出洞外。 一出洞,身处黑暗之地,若雪便闷不吭声往前走,她此时一心想着怎么解决大姨妈这个事,竟然将身后的卫离忘了。 卫离在她身后笑了笑,伸手拉住她:“去哪捡金子啊?跑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若雪陡然煞住步伐,对,不是还有卫离么? 她转过身来,不敢看卫离灿若明珠的黑眸,期期艾艾地道:“那个……那个……”毕竟是小姑娘,再脸皮厚,说到隐私问题,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到底怎么了?”卫离垂眸盯着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式。 若雪不自在的搔了搔自己的下巴,眼神心虚的在黑暗中四处流弋,支支吾吾地道:“就是那个……你知道的那个。” “哪个?我知道的哪个?”卫离学着她反问,然后忍俊不禁低笑出声:“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裙子沾上了血迹?” 轰! 若雪的脸窘的可以着火了,下意识的伸手去捂小屁屁。卫离嘴角噙着令人如春风的笑容,伸手抬了抬她精致的下巴:“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便来。” 望着他颀长潇洒的背影,若雪烦恼地叹了一口气,但愿卫离能有办法,不然荒山野岭的,一文钱能逼死英雄汉,大姨妈同样可以逼死她! 卫离很快折返,手里拎着个玄色的小包袱,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你这次晚了一天。” “……”若雪脚下一个打跌,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卫离,神啊,敢情您还记着我的小日子呢?多一天少一天比我自个还清楚,那我还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卫离一脸云淡风轻,提高包裹给她看:“换洗的衣裙,你的月经带和姨妈垫,都在这里面。” 当时他虽然急着出来找若雪,但却并不盲目,也没有像无头苍蝇乱找一气。紫露是陪在若雪身边的丫鬟,首先还是要找她问明当时的情形,看发生什么事了,他才能迅速的做出相应的对策。 若雪的小日子他本来就一直放在心里,每次她大姨妈要来的前两天,他比她还要快的进入状态。这次若雪的小日子虽然延迟了一天,但他未雨绸缪,仍是吩咐紫露给若雪准备了一个简易的包裹,然后带在身边。 “……”不得不说他这招真是太高明了,可谓雪中送炭,解了若雪的燃眉之急,她惊喜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囧里个囧,不用发生被姨妈逼死这种糗事了! 有卫离给若雪做掩护,她很快搞定了大姨妈带来的麻烦。 “给我吧。”见她手里卷成一团的是刚换下来的衣物,卫离伸手就去接。 若雪忙摇头,“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去处理。”她的裙子,内衬,以及亵裤无一例外全被大姨妈光顾了,好比血染的江山,正好前面不远有条河,她拿去洗洗,也算毁尸灭迹了。 卫离甚是坚持地从她手中接过衣物,另一只手牵着她往河的方向而去:“这些我来就好。你是不是又忘了我的话了?小日子里不要沾凉水,别吃凉的东西。” 哪有那么娇贵?若雪觉得自己一向身强体壮,水牛都没有她身体好,因为连痛经这种让姑娘们痛不欲生的事,她幸运的一次也没有碰到过。 耳中却听卫离语带庆幸地道:“据说好些女子每次小日子来都会痛的死去活来,我万分庆幸你不必如此,因为你不知道,你每次只要经历一分的痛楚,我便是十倍的酷刑加身!所以你要好好珍惜你自己,就当是珍惜我了。” 你只要经历一分的痛楚,我便是十倍的酷刑加身! 若雪默默的咀嚼回味他的话,久久没有出声。 卫离将包袱皮垫在石头上,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上去,然后自己才蹲到河边去搓洗沾上血污的衣裙。 若雪抱膝坐在石头上,借着温柔的月色,静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再一次觉得自己非常幸运,男生帮女友洗内裤和经期之物,在女权意识抬头的现代是没什么,甚至还是评判一个男生够不够格进化成为老公的标志性事件。有许多男生没有金钱,人长的也不帅,更不会花言巧语的哄女孩子,可他们往往用这一招便可以成功掳获女孩子的芳心。 然而,在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古代,却极少有男子会这么做。 当然,古代教条严谨,男子轻易碰不到女子的私密之物。但即便碰上,他们也只会当作不洁和污秽的事物来看待,唯恐沾上秽气,避之不及,何谈亲手洗涤。 可卫离永远都是那么坦然,为她做着一切在别人眼里不可能的事,就连她的六指,他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有六指的才是她。 虽然没有皂荚等物洗衣,但幸好血污刚沾染上不久,清水过几遍,稍加搓洗便洗净了。卫离有条不紊的将树枝抹净,随后把衣裙挂在树枝上晾好。 稍后,若雪人已在他怀里,换成他坐在石头上了。 “卫离。”若雪也说不出什么矫情的话来,只默默的偎进他永远温暖强健的怀里。 他一介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平日仆佣成群,不说洗衣这做事,连穿衣都有人侍候,却心甘情愿的为她做奴做仆。有时候,若雪也会天马行空的想,自己会不会是上上辈子拯救了银何系,所以这辈子才会碰到卫离? 卫离将手掌运上功,整个掌心热热暖暖的,温柔的贴上她的肚腹,先怜爱地亲了亲她的脸蛋,之后轻声问道:“疼吗?是不是很不舒服?” 尽管若雪每次都说不疼,可卫离却总以为她会痛——道理很简单啊,又没有受伤,莫明其妙出那么多血,身体怎么可能会和平时一样呢?即便不疼,那也一定是非常难受的。 受大姨妈影响,肚腹还是隐隐的难受,被他掌心的热气一熏,无疑好过多了,若雪懒懒的往他怀里钻了钻,因为有人疼爱着,声音不免比平时娇了许多,像只小猫一样:“不疼,只是有点难受。” 卫离就喜欢她这样,若雪轻易不向他撒娇,可一旦撒起娇来,总是能要他的命。 他心里柔情无限,爱意几乎泛滥成灾,怀中的少女时而淡定自若,时而楚楚可怜,时而冷漠如冰,他爱她已经爱的无法自拔了! 漂亮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低头去亲吻她柔嫩的双唇:“难受便跟我说,我们一起难受……” 唇齿交缠,香津暗渡,呼吸间满满都是彼此的气息,舌尖不停的上下追逐,偶尔轻轻相抵,偶尔婉转相合,每一次相触都让人觉得销魂蚀骨,浑然忘我的不知身在何方。 咳! 远远的,有人低低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亲昵。 若雪推开卫离吸盘一样的唇舌,只觉骨酥筋软,靠在他怀里喘个不停。 而卫离仍沉缅在那种意乱情迷,心神荡漾的情欲气息中,心无旁骛的沿着她的细腻洁白的颈子舔吻吸吮,痴缠不舍。 “少庄主,小姐,夫人醒了。”既然小打小闹槌不散这对交颈鸳鸯,卫一不怕死的加大音量。 一言惊醒梦中人,两人之间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 薛燕醒来之后,睁开眼便找若雪。周羿让人送给她的食物,她态度坚决的一样都不碰,好似怕周羿下毒毒死她。 周羿垂眸沉思,他这不是从卫离的行为中受到启发,想对薛燕表现他细心体贴的一面吗,为什么不奏效? 岂止不见效,反而事得其反。 当周羿再次催促薛燕吃点食物填饱肚子时,薛燕突然一脸仇恨地瞪向他,恨恨地道:“坏蛋,休想我再上你的当!” 不光周羿被骂的莫名其妙,众人皆是一愣。 幸好这时候若雪和卫离回来了,薛燕一见若雪,清澈明亮的双眼光华更盛,指着周羿就对她告状:“若雪,这个人是坏蛋。” 纵然不清楚薛燕和周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若雪还是对薛燕解释:“娘,世子是好人啊,这次我们多亏他帮忙,才能这么顺利的救了你,我们应该谢谢他才是。” “可他都不笑……”薛燕有些委屈,看了一眼周羿就撇开眼神,小声嘀咕:“他只会生气……坏人才会生气……” 若雪很无语,她这娘的脑子绝对有问题了,想了想,便说:“你不觉他很漂亮吗?”周羿面如美玉无瑕,俊的人神共愤,通身尊贵之气,应该很讨女人喜欢才对啊? “是很漂亮,但没你漂亮。”这话答的一点都不迟疑,由此可见薛燕真是亲妈。 说来也怪,薛燕对其他人,包括卫离,她都一视同仁,不会有什么过激的情绪,唯独喜欢针对周羿。 这让若雪很惭愧,也对周羿多了几分内疚。但有一件事,却让她生了警惕。 歇息时,一部份侍卫在山洞外面守卫巡逻,一部份侍卫随卫离出去刺探敌情,因为信号已放出去了,他们得为理应外合的计划做准备。 若雪弄了些干草和树叶,正帮母亲打地铺,薛燕也在帮忙。这时候,其他的侍卫都在整理简单的铺睡,为了避嫌,都离她们母女较远,谁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她们这边。 周羿有事来找若雪,若雪便让母亲自己铺,与周羿坐到一旁的石头商议事情去了。 她记挂着薛燕,所以一边与周羿说话,一边也关注着她。但就在她一个晃神,再回头,却发现薛燕手持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双目赤红,气势汹汹直奔背对着她的周羿而来。 若雪当时墨眸都瞪圆了,好在她反应敏捷,在周羿转身之前,迅速起身拦在薛燕与周羿之间,并佯装满脸笑容地唤着薛燕:“娘,你想去砍树枝吗?还是让我去吧。” 说话间,她上前轻巧的将薛燕手中的匕首夺过来,心里三呼万岁,***,这把匕首正是她的防身之物,刚砍了树枝便放在地上,忘了收回来,没想到就被她娘找到了。 薛燕眼睛红红的,似乎还想抢夺匕首,但在若雪又唤了一声娘后,她眨了眨眼睛,脸上凶狠的表情慢慢消失了,就那么懵懵懂懂的望着若雪,一副无辜且不知所措的模样,喃喃地道:“若雪,我脑子里好乱。” 若雪连忙将她哄到铺上坐上来,好生安慰了一通,薛燕便又恢复如常了。 事后,若雪不知道周羿有没有发现什么,她只见到他抿着格外好看的红唇,眸色讳莫如深,表情皆无的看着自己。 周羿不说什么,她自然不会笨的挑破此事,薛燕吃了那么多苦,她无论无何也不会让她背上刺杀端王世子的罪名。 对周羿的内疚加深,但她会用别的方式弥补,也会看紧薛燕。 她心里也存着侥幸,兴许这次是自己看花了眼,薛燕其实并不想刺杀周羿;兴许薛燕只是暂时脑子糊涂,过后便会好的,到时一切都会好的。 当卫离回来的时候,她趁薛燕睡着了,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卫离。 “你当时看清了没有?会不会是你看花了眼,误会娘了?”卫离摸了摸她的头,他和她的想法一样,不愿相信薛燕会这么做。 若雪皱起眉头,很无奈的道出事实:“当时,她脸上凶狠的表情只怕周羿都看到了,一双眼睛也是赤红的,那模样,好像周羿是她的夙世仇敌,持着匕首就冲过来了。” 这就是说没有看错了。 “别皱眉,娘还有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卫离修长的手指不住摩挲着她的额头和眉毛。 若雪将薛燕记忆混乱的事一说,然后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卫离,这次要杀周羿和我们的人是南疆的人,在我们没找到娘之前,她很可能落在南疆人手里……虽然我不知道南疆人怎么会抓住娘,但他们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南疆人……” 卫离接过话:“南疆盛行养盅之术。” 若雪点点头:“苗疆大多喜欢养盅,据说中了蛊术,就必须听命于放盅人的差遣,并定期回到苗疆,服用特制的解蛊药,续命一年。年年如此,直到死亡。也只有放蛊者帮你拔除蛊毒,才有可能摆脱蛊毒的残害。其中以苗女善于放蛊最为闻名。” “我也听说过。”卫离磁性动人的声音带上了慎重:“他们的盅是用毒虫培养出来的,事先将几百种毒虫放在一个容器,不喂它们东西,只让它们互相残杀,到最后剩下来的那一只,便是蛊了。因为养蛊可以害人,还能致富,因此一些人专以养蛊来谋财。” 他知道的还真不少:“据说养蛊人每年都必须找个人来下蛊,若是三年之内尚未害人,养蛊人自己反而会中蛊而死。” 若雪凝眸看着薛燕,胸口有些沉重,语气更沉:“所以我怀疑我娘中了盅,她一定是被人操纵了如若不然,她无缘无故的要伤害周羿干嘛?” 在这之前,薛燕根本认都不认识周羿,两人之间哪来的仇恨,还恨的非要匕首相向? 卫离抱了抱她,让她不必烦心,他很快拿定主意:“我们只是怀疑,对盅也只是一知半解,等出了鹏璞涧,找个擅长养盅之人替娘检查,到时便一清二楚了。” 若雪心知他说的有理,当务之急,先出去要紧,再说蛊的种类非常的多,就她知道的盅,常见的有金蚕蛊、蛇蛊、植物蛊、拍花放蛊等。即便她娘真中了盅,也要先弄懂她是中的什么盅,才好对症下药。 卫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让她安心睡下,他会为她守夜。 若雪心事重重,和衣躺在薛燕身边,望着她黝黑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熟悉的气息,心里思绪翻腾,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一边想着怎么替她除去皮肤上的黑色,一边想着盅毒。 对于盅,她多是从书上了解到的,但资料很丰富,有用的也不少。 据说在所有的蛊中,以金蚕蛊最毒。 本草纲目引用『蔡攸丛话』中说:金蚕蛊对人体危害最大,侵入人的腹中之后,会吃光人的肠胃,而且它的抵抗力极强,水淹不死,火稍不死,就是用力也打它不死。 相传金蚕蛊的表皮是金色的,每天要喂它四分当归,放蛊的方法是把它粪便放在人的食物中。 蛇蛊是在毒月毒日,即每年农历五月五日放养长大的;虱蛊是聚集许多虱虫制成的,若是把它吃到人腹中,它会把人的内脏吃光; 植物蛊则是由一种叫胡蔓草的草制成,叶子含有剧毒,放入人的口中,人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另外一种拍花放蛊,是与人握手寒暄时,由手心将蛊传过去。 如果薛燕中的是这几盅中的一种,倒还好办,她倒可以试着解一解。 可是,她想着想着,也许是太累了,她竟然睡着了…… 但,她睡眠极轻,再加上心中警觉性未除,便是睡也睡不安稳,稍眯了一会儿,她心中警玲一响,陡然醒了过来! 直觉感到不对劲,她猝然转头去看身边,身边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母亲的身影。 她竦然一惊,起身直奔周羿那边而去。 ------题外话------ 喜大普奔,恭喜cyysammi和蔻丹丹蔻两位亲升贡士了!轩娘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祝亲们永远快快乐乐,财源滚滚,还有,桃花多多! 继续谢谢大家的大手笔^^cyysammi投了1票(5热度)+送了1颗钻石+送了3朵鲜花 蔻丹丹蔻 送了2颗钻石,windsors 投了1票(5热度),sundanke 投了5票 雨打芭蕉anita 投了2票,syl521 投了1票,342826 投了1票,奴良香菇 投了1票,13675932967 投了1票 亲,看到这里都是真爱啊!一万次对自己念奋起奋起……和世子咬十口一样,此为无限循环,希望咒语生效,嘛咪嘛哩嘛呢…… 正文 、 134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3 本章字数:14117 “若雪,你这是要去哪?” 熟悉的嗓音止住了若雪的步伐。 摇曳的火光中,卫离陪着薛燕施施然的踱进山洞,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迷人微笑,望着若雪的黑眸里隐隐有浓郁的情意流转。 “不会是醒来没有见到娘,便哭着到处找娘吧?”他语声低柔的打趣若雪。 薛燕听到卫离的话,黑的发亮的脸上立刻绽出开心而骄傲的笑容,眼神慈爱的走向若雪:“从小到大,雪儿一直是这样,只要一刻不见娘,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就好像天都塌下来了。” 见卫离举止娴雅淡定,悠然若风,而薛燕神情温婉而安祥,若雪顿时松了一口气,心知是虚惊一场。 她将脸颊边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神态从容的扶住薛燕:“娘,你去哪了?是不是不习惯睡山洞?” 她话是对母亲说,眼神却不着痕迹的觑向卫离。 卫离迎着她的视线,薄唇微勾,竟像个小孩子一样,朝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劈哩咔嚓! 若雪浑身一抖,顿时有一种被电击到的感觉。 因为人家小孩子做这种动作,显得既机灵又可爱,他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做起来,那效果却截然不同,仿若孔雀开屏般绚丽夺目,美丽到无法言说。 尤其他那双会放电的桃花眼,睫毛又长又黑,眼神本来就性感魅惑极了,这么一眨,便眨出了万种风情,千种妖娆。流转的眼神光华灿璨,像是要勾人魂魄一般,且神态之中多了一股平日没有的风流之态,难描难述,令人神魂颠倒。 该死的桃花骚包! 若雪嘀咕一声,未免被他迷的五迷三道,飞快地将眼神转到母亲身上,比起卫离那种邪魔份子,薛燕真是太可爱了有木有。 瞧着女孩心虚的模样,卫离以手抚额,唇边的笑意加深,浑然不觉自己无意中散发出让人心悸神摇的致命吸引力。 “我没有睡不着。”薛燕认真地回答若雪的话:“我只是饿醒了,离怕吵醒你,便带我去吃东西了,顺便陪我在外面走了一圈,消了消食。” 许是卫离细致入微的在照顾她,她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卫离。 接着,她打了个哈欠,漂亮的眼眸中水光潋滟,语声像小姑娘一样娇糯:“雪儿,快来陪娘睡觉。” 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若雪一阵羞愧,先前薛燕一直说不饿,她想着等她饿了再说。不料因为事情一多,直到睡下了她都没想到这个事,多亏有卫离。 想到卫离一直为她们母女守夜,只怕眼都未合一下,还代她照顾母亲,她转回头,诚心诚意的对卫离道了声谢谢。 卫离笑而不语,只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安心去睡,一切有他。 ※※※※※※ “主子,还是戴上面具吧。” 隔壁的小山洞里,八哥手捧赤金面具在劝周羿:“你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又不是戴上便不能取下,就这么白白的疼,值得吗?” 周羿斜靠着一块大石而坐,半垂着头,左手支额好像在闭目沉思,如墨的发丝倾泄下来,遮住他俊美如神祗的脸庞。 听到八哥的劝说,他头也不抬,略有些疲惫的道:“我说过再也不戴了的。” 八哥气息一窒,和一旁黯然静立的戴胜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或多或少流露出些无可奈何。 察觉到主子的气息比往日粗滞,显然是忍着痛楚,八哥垂眸看了一眼手中金灿灿的面具,再接再厉地劝说:“主子,若雪小姐是不知道你戴面具的原因,若她知道,肯定也会劝你戴着的。” 洞内一片寂静。 良久,周羿微侧了侧头,露出半张苍白如玉的侧脸,语带幽怨:“别骗我了,我戴与不戴,她根本不会在意。” 既然戴不戴人家都无所谓,那你为么坚持不戴?八哥觉得主子的话真是自相矛盾,不过给他一百二十个胆也不敢当面排暄主子,于是他换一种方式:“那主子你或不试试呢?说不定你一戴面具,她觉得很好奇,肯定就会注意你了。” “会吗?” 八哥和戴胜一齐点头:“肯定会。”你冷不丁的换了行头,只要没瞎,是个人都会注意你的。 周羿想了想,还是坚决地摇头:“我答应过她不戴的。” “……”八哥瞬间泪奔,敢情劝的嘴巴都干了,人家一句话就回到原点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八哥决定去搬救援团。 薛燕正在给若雪讲睡前故事。 她一脸倦意,分明是睡意浓浓,可她却坚持给若雪讲故事,并一再强调若雪小的时候最爱听她讲一些民间传说了,尤其爱听神鬼故事。 若雪被她弄的郁闷不已,都不敢看在不远处守夜的卫离,怕被他取笑死,她都多大了,睡前还要人哄? 但听着听着,她脸上心不在焉的神色逐渐消失。 “有一个贫穷的青年,不愿呆在家里过苦日子,四处流浪去找工作。有一天,青年来到边境山区,向一户人家借宿。” 薛燕的声音极好听,没了初遇时的沙哑,婉转轻柔,说起故事娓娓动听:“这户人家有个美丽的女儿,见他忠厚老实,便招他入赘。每日,青年下田干活,女子在家编织,两口子的感情非常好。一晃好几年过去了,青年也渐渐忘了家乡。” “某日,青年在田间干活的时候遇到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诧异地打量他,上前言道:年轻人,恕老纳直言,你是否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啊?不对,我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你是否在这山中居住?青年便把他离家到此,娶妻定居之事告诉了老和尚。” “和尚点点头说:老纳有一事相告,不过你千万要镇静,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你的妻子甚是古怪,你若不信,今晚你可以装睡,偷看妻子在做何事,明日上午老纳在这儿等你。” 若雪听到这里的时候,都没怎么在意,但薛燕接下来的话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青年虽然不太相信和尚的话,但还是决定偷看妻子会做些什么事。深夜,身畔的妻子似乎睡着了,青年蒙朦胧胧,正要睡去之际,听到妻子轻轻唤他数声,他假装睡沉,不予回答,妻子便坐了起来,悄悄下床。” “青年轻睁双眼,偷偷窥看妻子,见到妻子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画眉,打扮妥当之后。角不动,身不摇,人却飞出了窗外。青年忙起身到窗口外一看,不禁魂飞魄散。原来外面空地有一颗大榕树,树的周围有数十颗人头在飞舞,人头上的双眼在黑暗中发出碧绿的光……” “卫少庄主。”这个时候,八哥轻若无声的走了进来,见到卫离,便抱拳向他行礼。 听到八哥的声音,薛燕的声音戛然而止。 地上铺着干草,卫离盘腿在上面打坐,虽然微阖双眸,但其实他也在仔细聆听薛燕的故事。 八哥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未作声,此时听到八哥的声音,便缓缓睁开眼睛,淡淡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息?天不亮说不定便有一场恶战要打,应当养精蓄锐才行。” “主子痛的睡不着。”八哥愁眉苦脸地道:“他睡不着,我们没人敢睡?” “痛?”卫离垂了垂眼睑,状似不经意地问:“世子哪里痛?” “手臂、头、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受。”八哥笼统的答了一气,末尾强调了一下:“总的来说,还是手臂和头痛的厉害。” 卫离默了默,提醒道:“可有带药?” “吃了,不管用。”八哥有问有答,说话可谓滴水不漏。 卫离心说,吃了药都不管用,那你来找我们干嘛?未必我们这里有什么灵丹妙药? 八哥不求灵丹妙药,他是这么说的:“上次卫家小姐说有一种方法可以救治我们世子的手臂,只是有点残忍和血腥,要割肉放血什么的,所以弃之不用。但这会儿世子疼痛难忍,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便想尝试卫家小姐说的那种方法。” 卫离好似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慢悠悠地拉长音调:“所以,你的意思是——” “还请卫少庄主网开一面,让卫家小姐替我们世子医治手臂。”八哥反正句句不离主子的手臂,就不信卫离会无动于衷。 卫离冷眼睨着八哥一脸虔诚忠厚的模样,久久未置一词,若非周羿的手臂是若雪咬伤的,他才不会管周羿的死活。 “他真的决定用我的法子吗?” 若雪起身走了过来,薛燕如影随行,见她起身,她也起身,跟在若雪身后亦步亦趋。 八哥见到若雪,立马想将自己的来意向她说一遍。 若雪摆了摆手,她已经听懂他的意思了。至于他口中的方法,的确是她提出来的,因为那会儿她陡然想到周羿的手臂肿成这样,八成是中毒了,跟她咬他无关,便提出将伤口划开,放点血这种法子。 她只是奇怪,周羿的手臂怎么说疼就疼起来,先前明明并不怎么疼的。 卫离略一沉吟,便对八哥道:“我们兄妹过去看看世子。” 八哥没什么异议,只是若有若无的多看了薛燕两眼。他的目光让若雪想起母亲和周羿之间的不愉快,还有她想刺杀周羿的事,不禁有些踌躇。 卫离意味不明的瞥了八哥一眼,突然对若雪道:“你和八哥去看看世子吧,我留下来照顾娘。” 八哥眼中有的抹光亮微闪,转瞬即逝,那模样,不知有多沉的住气。 若雪立刻对卫离刮目相看,他那种小心过头的性子,会放她单独去见周羿,真是难得。 卫离微微一笑,笑容美好且豁达,宛若灼灼其华的三月桃花,话是说给若雪听,目光却分毫不差的睨着八哥:“人总不能老活在虚幻里,有些事,早点面对为好,省得痴心妄想到了最后,竹蓝打水一场空。” 八哥自知自己的阴谋诡计难逃卫离的法眼,但那又如何,横竖他的目的达到了,萦性装聋做哑,只当自己没听懂。 若雪瞪了卫离一眼,她真是对他期望过高了。 周羿看到若雪的一瞬间,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朝她身后望了望:“卫离呢?” 这位才是卫离的知己呢!若雪心里腹诽,面上却不露半分,规规矩阵矩阵的向他行了一礼:“听八哥说,世子打算试我上次提到的医治方法,我便过来瞧瞧世子怎么样了。” 周羿睨了若无其事的八哥一眼,沉默了片刻,方似是而非地道:“是有这个想头。” 若雪听他说话的语气,不像平日那么有中气,不禁仔细看了他两眼。 这一看,连她都有些愣住了,周羿的皮肤很好,美玉无瑕一般,找不到什么瑕疵,令女人都要自愧不如。但他的肤色既使再雪白,却好歹还有几分血色与生气,可这会儿,但见他脸色苍白,神情带着说不尽的疲惫和虚弱,仿佛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了,眼睑下方竟隐隐呈现淡淡的青色。 就连他素日娇艳的唇色,此刻也血色褪尽,略显灰白。 仿若一朵即将开败的残花,与他往日酷美的形像判若两人,本该朝气蓬勃的年纪,却像个行将就木的垂垂老者。 若雪暗暗心惊,周羿这副模样,根本不用敌人费尽心机的截杀他,完全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不禁脱口而出:“世子这是怎么了?” 周羿没有回答,示意八哥搬来一块不大的石头,在上面铺了一块锦布,就当给若雪设了个座,然后微垂着头道:“不碍事,老毛病了。” 老毛病?若雪看了他的右臂一眼,本来就怀疑光是右手臂疼痛,绝对不会让他变成一个病美人,此时便直截了当地道:“世子的手臂应该不要紧吧?” 周羿好像事先和八哥串通好的,用纤长漂亮的手支着额头,侧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依旧是那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手臂也疼,头也痛的厉害。” 跳跃的火光下,若雪肤若凝脂的脸蛋益发显得立体精致,虽素颜简衣,却明眸如水,顾盼生姿,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周羿觉得,八哥虽然为人聒噪,今晚却做对了一件合他心意的事。 若雪不知道周羿的心里在想什么,以手拂裙坐下来,八哥给她端来一盅热茶,茶盅非常精美,揭开缠枝花的茶盖,清新的茶香扑鼻而来,不过水很烫,她不敢喝,便搁在一边。 见周羿的精气神着实不佳,若雪直接问八哥和戴胜:“世子是不是有点发烧,所以头也痛?” 戴胜尚有些迟疑,怕答的不好主子会不高兴,八哥却答的无所顾忌:“小姐,我们主子的头痛跟手臂上的伤无关,因为中毒的关系,他自小便如此,每次疼起来都恨不得把脑袋锯开。” 答案出乎若雪的意料之外,她的目光不由的带上了同情,望着周羿:“你所中的毒不是都解了吗?怎么还会犯头痛?”难道又是所谓的毒药后遗症? “也许是解的不完全吧,毒素累积在身体里,所以造成了我习惯性的头痛。”周羿好似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语气淡薄如水:“就好比上次卫离中的毒,我解了之后,食欲便大不如前了,吃什么都跟嚼木头差不多,索然无味。” 若雪听的牙都倒了,人生的美好之处,有一样便是享受美食,如果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她觉得自己可以早死早超生。再加上头痛欲裂的毛病,她直觉周羿可以死一死了,省得活的这么痛苦。 回想卫离解毒后的情况,好似没有周羿说的那种症状,而且她以前也不知道周羿有头痛的毛病,便直接将自己的疑虑说了。 周羿的解释是因人而羿,再则卫离不像他被人投毒长大,所以反应也和他不一样。 真是个可怜的小孩,尽管知道言多必失,若雪还是隐晦的提醒了他一句:“你身份尊贵,护你周全的人也很多,你的身边不说固若金汤,但称为铜墙铁壁不为过,寻常人想向你投毒,基本是不可能的!何况还长年累月的投,除了是你非常信任的人,不做他想。” 八哥和戴胜是周羿信任的人,急忙向主子表示,主子倒了,他们只会更惨,决不会干投毒这种事。 若雪啼笑皆非:“我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也没要世子疑神颖鬼,草木皆兵。” 周羿听了她的话,手指按着额头,眼光却淡淡垂下,似乎陷入了沉思。 周羿既然是老毛病犯了,若雪觉得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要告辞,不想八哥却道:“小姐,我们主子的头痛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他将一面赤金面具展示给若雪看:“只要他经常戴着这个面具,基本不会怎么犯病。” 那金灿灿的面具若雪认得,周羿的必备行头之一。 虽然不了解只是一面面具,为何具有如此强大的功能,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望着周羿,半信半疑地道:“既然戴着会解你的痛苦,怎么又不戴了?” 周羿撑头凝视着她,沉沉的眸色变成幽幽怨怨,语气仿佛也变的幽幽:“你们不是不喜欢我戴吗?” “……”怎么听都是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口吻,若雪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本想和他争论两句,但看着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一辨论起来,他说不定直接就挂了,那她就罪过了,便好脾气地道:“那是因为我们不晓得这面具对你的重要性啊,既然戴了有好处,你还是戴着吧。” 八哥连忙将面具呈到周羿面前:“主子,快戴上吧,若雪小姐都说让你戴了。” 周羿不理他,视线牢牢地锁着若雪:“不嫌难看?我母妃说我戴面具是暴殄天物,你怎么看?” 大人,此事必有玄机。 若雪被他臭不要脸的傲娇姿态气的牙痒痒,敢情他不戴面具是为了显摆他那张妖孽脸。 她直接起身,声音微凉地道:“戴不戴随你,反正痛的不是我。暴殄天物什么的,那也得有天物暴殄不是?命都没有了,还暴殄个鬼啊。” 见她要走,周羿一把将面具扣到脸上,声音闷闷地说:“我送你过去。” “不用,世子早点歇着吧,养养精神也好,敌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两个山洞紧挨着,绕过几块巨石就到了,有什么好送的。 周羿却固执地起身相送。 若雪对他的在面具还真有些好奇,往洞外走的时候就想确认一下:“戴了真有效吗?” 周羿默默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用闷闷地声音道:“这黄金面具是我师尊送给我的,我小的时候,母妃曾用铁腕手段,查到向我下毒的人,不过因为证据不足,并不能将那人怎么样,但是……” 他顿了顿,接着道:“那个人已经不可能向我下毒了,可后来,我依然时常中毒,怎么防范也没用。” 若雪不由得多看了他脸上的面具几眼,淡淡的月光下,透着幽幽冷冷的光芒,眼睛、鼻子和嘴巴处都有孔,在夜里看,委实显得阴森和恐怖。 她连忙收回视线,假意调侃周羿:“你听过一句话没有,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个下毒的人对你如此执着,倒是令人感动。” 周羿思索着:“你是说……” “好了,马上要到了,世子请回吧。”山洞就在眼前,已经能看到明亮的火光了,若雪打断周羿的话,加快了步伐。 周羿觉得路真是太近了,心里只觉怅怅然,呆呆的伫立在原地,眼神黯然的望着若雪的背影。 但见少女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山风撩起她一头如瀑的美丽黑发,丝丝缕缕摇曳轻舞着动感节律。身姿袅袅婷婷,纤细楚楚一束,衣裙蹁跹若蝶,宛如芙蓉出水般,说不出的清雅动人,令人遐想无限。 周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她,默默看了好久,觉得她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心底骤然生出了一股不甘,他迈步缓缓跟上:“若雪,等等,我还有话没说。” 卫离双臂环胸,白衣潇潇,意态洒脱地斜倚在山洞门口,似在翘首以盼,薛燕也在一旁引颈相望,若雪看见他们,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满足与幸福感。 听到周羿的声音离自己很近,她不经意的回眸,发现周羿几步就追上自己了,便道:“世子,有什么话,等出了此涧再说吧。” 她的话音未落,还来不及回头,一道人影忽然撞向她,力道又狠又猛!她心底一冷,脚下用力,身子只是晃了一晃,并没有被撞倒。 “小心!”周羿连忙出手去拉她。 与此同时,卫离的身形也猝然而动,闪电般伸手去抓闷不吭声的薛燕。 但薛燕似发了狂,虽不吱声,手下动作却不停,她将手中攥着的一根尖利银簪,恶狠狠地刺向周羿的胸口,动作好似演练了千百遍,熟练的叫人心惊!快的让人讶异! 若雪一看到薛燕那双发红的眼睛,心知不好,此刻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周羿的左手还拉着她,右手形同于废物。 决不能让周羿受伤! 她不假思索的往周羿身前一挡,希望能用肉身挡下这要命的一簪。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只听薛燕短促的啊了一声,她手中的簪子被卫离紧紧握在掌中。 血,滴滴嗒嗒从卫离漂亮的手掌滴落,又啪啪啪的溅到地上,画面刺眼极了。 随后而至的卫一和卫风冷着脸,伸手点了薛燕的穴道,将她带到一旁。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薛燕一直都好好的,卫一等人并不知道她和周羿有什么深仇大恨,根本没有防备。 而卫离虽然听若雪说过,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过薛燕的变化,她一直和他有说有笑,像个慈爱的长辈陪他等若雪。他抱着爱屋及乌的心态,对薛燕还真的疏于防范了,这下吃到了苦头。 八哥和戴胜面面相觑地站在周羿身旁,他们虽然一直远远的缀在周羿的身后,但时刻注意着周羿的安全,见到薛燕有异动,他们当即发出了手中的暗器,想将薛燕射杀。 不过两枚暗器都被卫离击落了,这也是卫离为什么会受伤的缘故,如若不然,薛燕伤不到他。 “别动。”若雪咬着唇,煞白着脸去检查卫离的手掌。她娘的力气很大,簪子又尖利,几乎将卫离的右手掌刺个对穿。 若雪的手不住的颤抖,她宁可受伤的是自己。 “没事。”卫离面带浅笑的安慰着她,左手倏地一动,便将簪子抽离掌心。一股血箭飚射而出,若雪吸了一口气,急忙用帕子按住他的伤口,帕子瞬间就被血染的红透了。 她要扶他回洞上药,卫离却冲她摇了摇头,只接过卫一递来的上好的金创药涂了涂,然后让若雪用手帕缠住伤口,并在手背打了个结。 做完这一切,他诚恳地望着周羿,又施了一礼:“世子,今日的事,是卫离的错,希望世子不要怪罪我娘,至于其它的,我定会给世子一个交待。” 周羿从卫离被刺后,便一言不发。他脸上戴着面具,谁也窥不破他在想什么。 若雪看了一眼呆呆木木的薛燕,也恳请周羿网开一面,不要追究此事,至于她娘为什么变成这样,她一定会查个清楚明白,好给周羿一个交待。 周羿什么也未说,看了他们俩一眼,一声不吭地走了。 ※※※※※※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之夜,许多人难以成眠。 皇宫里的永兴帝龙颜大怒,对着众太医大发了一番雷霆,之后将人赶走,独自坐在龙案后生闷气。 而翊玉宫中,扮成大太监的柳生却眉开眼笑——而今,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最高兴了。 乐滋滋服侍完美人入浴,由于美人怀着身孕,不能和他行鱼水之欢,但手和嘴没少吃美人的豆腐,那滋味也不比和美人云雨差多少,同样令人销魂。 美人被他逗弄的娇喘嘘嘘,脸似红霞,少不得对着他发了一通娇嗔,间或还花拳绣腿的招呼了他几下。 不过柳生甘之若饴,被揍也心甘情愿。 卫弄玉老大年纪怀一胎,孕期反应也大,脾气也见长,便是皇帝让她打掉孩子,她也是半分不退让,要么一尸两命,要么就让她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永兴帝对别的妃子姑且不提,但对卫弄玉还真有那么几分真心,尽管他对这个孩子疑虑多多,觉得自己有被戴绿帽的可能,再加上是个不被期待的胎儿,他是一心想让卫弄玉流掉。 但很可惜,卫弄玉以死相逼,那说到做到的模样还真让他胆怯。 如今两方胶着,永兴帝只好向卫家施加压力,期望卫家来说服卫弄玉不要这个孩子。 永兴帝在盘算的时候,柳生和卫弄玉同样盘算着。柳生自然是想带卫弄玉出宫,甚至想好了让卫弄玉诈死的计策,龟息药也已经谋来了。 然而,因为这个不期而至的孩子,他的计划只有搁浅——是药三分毒,他可不想卫弄玉肚子里的小宝贝受半分伤害。 于是柳生改了策略,他要让皇上忙起来,是那种焦头烂额、火烧屁股的忙!反正他誓死要让皇上忙的顾不得来后宫;顾不得宠妃嫔;更顾不得管卫弄玉生不生孩子。 “你这样行吗?会不会害到黎民百姓?”卫弄玉担心柳生这么调皮下去,会害到老百姓。 柳生一边替卫弄玉按摩双腿和双脚,一边老神在在:“多少会有点防害。” 卫弄玉是忠臣之后,顿时紧张起百姓来:“会害到你还……” “你稍安毋躁。”柳生柔声解释给她听:“没有我,这事早晚会发生,到时说不定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目前,我只不过让事情提前了,说不定对百姓还有好处,能减少许多伤害。” 卫弄玉依旧忧心忡忡。柳生亲了亲她微抿的红唇,情意绵绵地道:“我只会让他忙碌,没空来琢磨怎么打掉咱们的宝贝,等你平安产下孩儿,我们就按原计划出宫,届时事情便平息了。” 想到永兴帝那些层出不穷的打胎药,卫弄玉点点头:“我们要积福行善,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当然。”柳生微微一笑,将妻儿抱了个满怀。 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还有风三娘,一是为明儿进宫的事,二是若雪和卫离夜半三更都还回来。她既担心小姑子,又担心儿女,一颗心恨不得分在十瓣才好。 约摸是在鸡叫第二遍以后(零晨2点半),卫管家派人来报,少庄主和小姐回来了。 正文 、 135 选妃的潜规则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3 本章字数:13398 虽然儿子的手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女儿又找了一个娘回来了,风三娘提的紧紧的心却放下来了。 手脚麻利的和卫管家指挥着下人,有条不紊的安顿好一切,甚至连薛燕的住处都安置好了,就安排在若雪的院落。 风三娘本来就睡不着,若雪是根本无心睡眠,服侍昏昏沉沉的薛燕歇息了,命紫露带着丫鬟仆妇好生守着,娘俩索性让人送了宵夜和点心上来,边吃边聊。 本来还有卫离的,奈何他手头的事情还未忙完,说是让她们娘俩先吃着,他忙完了再来。 “唉!” 听若雪说完事情的经过,风三娘长长的喟叹一声:“你说咱娘俩明明遇上的都是喜庆事儿,可为何这喜事都带着惊呢?” 她这话实在是太精辟了,若雪也很无语,就说卫贵妃吧,十年怀一孕,换成普通人家的女子如此,一家人还不得高兴疯了!但怪就怪在卫贵妃一不是怀的皇上的龙嗣,二,皇上他还不想要这个孩子! 特他么的让人蛋疼! 而她呢,与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相见,可谓泪雨滂沱,喜极而泣的场面。但谁也没想到她亲娘是来杀周羿的,并且十有八九中了盅毒,让人操纵了。 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蹊跷的很。 她万分内疚地对风三娘道:“娘,我娘还把大哥刺伤了。” “我才没刺伤你大哥。”风三娘觉得这称呼上挺混淆不清的,都是娘,不好区分谁是谁,就促狭地建议:“要不你直接唤我婆婆吧?” “您给我正经点儿吧。”若雪替风三娘盛了一小碗竹笋排骨汤,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做您的儿媳,我觉得做您女儿挺好的,不想换。” “我也不想换,不过你大哥不会答应。”风三娘实事求是。 然后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唤我大娘,唤你娘二娘吧?”她态度很坚决地表示:“我要做大的,因为养娘为大!” 若雪十分鄙视她:“这也要分大小吗?我要真怎么这么一喊,别人还以为你们俩是我爹的大小老婆呢。” “……”风三娘瞪眼。 毫无疑义,大娘二娘的叫法被否决。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在若雪未嫁之前,风三娘称呼不变,薛燕按方言喊“姆妈”,或是若雪提出的“妈”。 搞定称呼,风三娘才说:“我看你姆妈迷迷瞪瞪的样子,人也不甚清醒,恐怕做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我和你大哥不会怪她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知道风三娘就是这样善良豁达的人,若雪还是被她狠狠的感动了,忍不住抱着她的手臂,像小狗一样使劲蹭了蹭她,以此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意。 惹的风三娘笑了起来,心里的沉闷倒消散了不少,爱怜的摸着她柔滑若水的青丝,温和地道:“你姆妈心里只怕比任何人都苦,中了盅的人,大多身不由己,像个傀儡一样,有时明知不可为,却抗拒不那个操纵盅的人,其中的挣扎和矛盾,外人实难了解。” 听风三娘对中盅之人的心理剖析的头头是道,若雪抬眸看她:“娘,你也懂盅吗?” “娘不怎么懂。”风三娘摇摇头,告诉她:“但你爹没死之前,结交了不少五湖四海的能人异事,其中有两个是苗疆那边的人,极擅长养盅和放盅,我多少听说了一些。” 这事若雪听卫离提起过,且卫离为了薛燕,已着手去寻父亲生前的那两个懂盅的朋友了。 风三娘脸色慎重地道:“南疆那边的苗人,也不全部都是养盅的,他们分青苗和黑苗,青苗就是指那些会采草药治病的,黑苗通常是指会下蛊的苗人,而这两类苗人是水火不相容的。” 若雪点点头,前世,她们对面寝室有一个少数民族的姑娘,就是苗族,人长的很漂亮,曾讲过不少她们族里的事情,以及她们族里的一些禁忌。 所以当薛燕讲那个故事的时候,她起初没在意,后来觉得似曾听过,略微一想,便记起那个苗族姑娘曾讲过这个故事。 “你姆妈说的那个故事,娘也听说过。”风三娘皱着眉头道:“而且,我觉得你娘好像在暗示什么,至于暗示什么呢……” “她没讲完。”若雪和风三娘想的差不多:“我当时也以为她想暗示什么,虽然听过这个故事,但我还是想听听她故事的结尾,看与我所知道的是不是一样。”可惜当时八哥来了,薛燕便没有讲了。 “你也听过吗?”风三娘有些讶异。 若雪再次点点头,并将自己知道的故事结尾说出来:“那个青年看到妻子的异状,吓了个半死,次日飞也似的跑去找那个老和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地请他救命。” “和尚说自己也无法救他,不过他教了青年一个法子,让他对妻子说思念父母,想要返乡住一段时间,并说他的妻子必会答应的,但他的妻子会和他约定一个回家的期限,期限一到,青年一定要赶回来,否则性命不保,这是青年最后的一线希望。” “青年无可奈何的回家后,恳求妻子让他回乡探望双亲。妻子起初不答应,但禁不起他的一再请求和保证,便允了,但相约以一年为限,一年之内必须要赶回来。临行时,妻子送他许多金银珠宝,然后依依不舍地挥泪而别。” “青年在家乡的时间过得飞快,一年快到了,双亲催促儿子赶快启程。青年想到此可能永别了,便迟迟不肯动身,直到期限逼近才匆匆上路。到了边境山麓,遇到暴风雨,又引起山洪爆发,去路被阻挡了,青年一边避雨,一边心急如焚。待雨稍停,便不顾一切地赶路,正走着,忽觉腹中绞痛难忍,四肢逐渐涨大。在接近村落,遥见家门,他终于不支倒地,痛苦死去。” “这时,妻子也正在家中焦急地等待,她对丈夫下了蛊毒,眼看时辰将近,她拿着解药走出门探望,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丈夫的尸体,妻子虽然伤心,却又感到安慰,庆幸丈夫并没有辜负自己。于是她拿出毒药,在丈夫身边服毒自尽。” “不对啊——” 听若雪讲完,风三娘一脸惊愕地道:“雪啊,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故事,为什么和娘所知道的不一样?” “那娘知道的是什么结果?” 风三娘道:“那老和尚虽然说自己没办法救青年,但他的朋友可以,不过救了青年后,他的妻子必死无疑。老和尚要青年好好的想一想,是就这么与妻子恩恩爱爱的过下去?还是等妻子死了回家乡?青年不想与这么恐怖怪异的妻子过下去,选择回家乡。” “后来,青年的盅毒解了,他的妻子被盅反噬,暴毙。” 一样的开头,却不一样的结尾,若雪虽然不知道薛燕的故事结尾会如何,但对风三娘的故事,她却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娘,你的故事一定是青苗那边的传说,那个老和尚的朋友毫无疑问是青苗人,他们与黑苗势不两立,而青年的妻子正是黑苗人,所以就有了这个结果。” 风三娘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姆妈到底是要暗示什么呢……”她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敲着脑袋去思考了。 若雪也想知道薛燕在暗示什么,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让她疑窦丛生—— 在薛燕刺杀周羿失败之后,鹏璞涧的敌人迅速撤走了。而这个时候,卫离调来的人马和周羿调令的京城禁军,都还只在半路上。因为敌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所以周羿想要一网打尽的计划胎死腹中。 本来还以为会有一番恶战要打,未料到对方不战而退,他们轻轻松松的出了鹏璞涧。 ※※※※※※ 与此同时,端王府里也是灯火通明。 原本端王妃早早就歇下了,周羿经常彻夜不归,她早习以为常了,但今晚上她琢磨着周羿世子妃和侧妃的事,所以走了困,正在床上翻煎鱼呢,听到值夜的丫鬟小声说世子爷回府了,于是她觉得有事情做了。 待看到周羿脸上的黄金面具,她不禁有些错愕:“世子,你这是要闹哪样?” 周羿斜坐在锦椅中,左手肘搁在身边的檀木方几上,用手撑着额头,只回了她一个字:“疼。” 端王妃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脸色沉的能结冰了。 周瑶本来也睡下了,但她今天去了卫宅,听说周羿、卫离和若雪一起外出了,心里又妒又恨,觉得他们出去竟然没有邀请她,这是极度轻忽她的表现,是可忍,孰不可忍! 卫离和周羿她不敢怨怼,便将一腔怨气都记在若雪身上。 正躺在床上扎小人诅咒若雪呢,听说周羿回府了,又听母妃去见周羿了,她便跟着起床,打算去凑热闹,顺便追问周羿他们今日去哪里玩了。 此时见到周羿,她微嘟着红唇,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哥哥,你们今日去哪里游山玩水了?真是太过份了!天都快亮了,你们才回来?” 周羿的心情很不好,应该说,他很少有心情好的时候,听到周瑶的话,他淡淡地道:“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周瑶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和凌若雪那贱人出去鬼混了吗?还混到这么晚。” 周羿还未说话,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端王妃眼神微变,立刻询问周羿:“凌若雪?卫家的?羿儿,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周羿警告性的瞥了周瑶一眼,示意她管好自己的嘴巴。 周瑶摄于他的淫威,不敢再做挑衅,但她眼珠一转,突然幸灾乐祸地笑道:“哥哥,说来做妹妹的要恭喜你了,恭喜你马上要成为新郎官了。” 周羿对她的恭喜不置可否,转头问端王妃:“母妃,这是怎么回事?” 端王妃的注意力被转移,不再追问若雪的事:“最近京城里全是不利于你和端王府的流言,之所以有这些流言蜚语,都是源于你还未有世子妃的缘故,所以母妃想让你早点成亲。” 周羿根本没将流言放在心上,冷声道:“什么流言,不过是些人云亦云的鬼话罢了,我成不成亲,干他们何事?”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只会更助长流言的威势。”端王妃以一个母亲的立场分析:“凭心而论,男子早晚都是要成亲的,这就是所谓的成家立业,谁也躲不过。” “哎,母妃,你索性对哥哥直说了吧,老拐弯抹角干嘛?”周瑶在一旁催促端王妃。 周羿敏锐地偏头看端王妃。 端王妃抿了一口茶,若无其事地道:“自古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横竖你东挑西拣没个谱,母妃便替你做主吧。” “哪家的?”周羿语气平平,眸色平静无波,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端王妃眼皮都不抬:“一个世子妃,两个侧妃,还有几个姬妾,一并选了,有好几家。” 周瑶在一旁皇帝不急太监急,迫不及待地报出人选:“母妃替你定了凌家的凌轻烟做世子妃,姨家的金彩雪做侧妃,还有……” “凌家的?”周羿毫不迟疑地打断周瑶的话:“凌家的我不是说过吗?凌侍郎的官位本世子还看不上眼,为什么选她?” 周瑶撇了撇嘴:“哥,此一时彼一时,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全京城都传你觊觎凌轻烟的美色,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凌轻烟抵死不从,所以你才暴打她们母女。这会,你又嫌她不够格,岂不是自打嘴巴?” 周羿破天荒的冷笑以对,只是因为他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出来他在冷笑,“睁着眼睛说瞎话!凌轻烟的美色用得着本世子觊觎吗?她不都自动送上门来了,还会抵死不从?究竟是谁在往她脸上贴金?” “这……”周羿说的是事实,凌轻烟一直觊觎他还差不多,周瑶没有反驳的理由,一时语塞。 “我的事不用你管!”周羿直接对妹妹道:“如果你再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手画脚,我便让人撵你出去。”平淡到没有起伏的语气,却带着毋庸置疑强硬。 “你……”周瑶气的脸色涨红,却不敢正面与周羿对上,怕他说到做到,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虽然觉得今夜的周羿言辞尖锐,显得分外的咄咄逼人,端王妃却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管他们兄妹的争论,兀自低头沉思。 她知道,周羿的流言之所以越传越荒诞不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马太傅在后面推波助澜所致。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再加上周羿年纪着实不小了,端王爷已好几次来函催着要他成亲,还道如果王妃不好拿主意的话,他便替儿子做主了。 那怎么行?端王妃还不了解端王爷那点心思。 由于生了个漂亮出色的儿子,端王爷恨不得拿周羿当待价而沽的商品,凡是想跟他结亲家的人,只要家世好,身家过硬,他没有不答应的。如果任由端王爷把持周羿的婚事,周羿只会沦为他笼络人心的工具,不知要娶多少女子。 公主出身的端王妃,眼界高,心气高,最瞧不起端王爷自己没本事,却要在儿女婚事上大做文章的没品行径,所以周羿的婚事,她是绝对不会放权的! 她东方翎的儿子,绝不能走她的老路,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思及此,她毫不避讳地对周羿说道:“你再推三阻四的话,你父王便会有理由插手你的婚事,他正巴之不得呢。到时候,你即便不听他的安排,可他毕竟是你的长辈,闹起来肯定不好看,连皇上都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她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劝周羿:“做事须三思而后行,你好好想想,总之母妃是为你好,决不会害你。” 周羿不语,戴着面具的他仿若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端王妃见他没有立刻出言反对,马上又加了一把火:“凌轻烟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人选,但不管是东方昱,还是你小姨,他们都说这姑娘还不错,再加上你和她的流言,仔细一想,如果能将就,你就将就一回吧。” “昱爷?” 周羿没管将就不将就的问题,而是轻描淡写地反问:“怎地?他东方昱喜欢做伪证还不算,竟也想插手我的婚事?这手伸的未免太长了一点吧,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羿儿,东方昱好歹是你的长辈,不许对他不敬!”端王妃轻声喝止周羿的出言不逊:“一码归一码,他做证是一回事,但他并没有横加干涉你的婚事,仅是提了点建议而已。听不听在你,说不说在他,休要混为一谈。” 她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再说他如今已回旭国了,不会影响你什么。” 这个时候,端王妃总算感觉到周羿的变化了,先前她只以为他头痛,所以心情和脾气不好,连带着对妹妹都不客气。 通过周羿刚才的话语,她敏感地察觉,周羿的变化不仅仅只有如此,他仿佛有个性起来。 打个比方,周羿以前就是一块没有开刃的钝器,空有刀剑的形状,却钝钝的,既没有分明的棱角,也没有锋利的外表,对人构不成什么威胁,更谈不上杀伤力。 然而此时的周羿,好似一柄打磨好的绝世宝剑,刃口薄削,锋芒毕露,闪着清清濯濯的森冷寒意,谁若不长眼碰上,非死即伤! 周瑶碰上了,被他压制的死死的。 东方昱撞他刀口上了,被他用不屑一顾的口气损了。 便是他通身的气度也有变化,多了一种傲然,一种睥睨,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更是暴涨数倍,直逼人的心尖尖,令他显得格外的犀利迫人,气势凌人! 端王妃不错眼的看着儿子,眼神复杂到无法言喻,同时,心头泛起百种滋味,首先是骄傲与惊喜——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迅速成长起来,且变得强势?即便是伤到别人,也比别人伤到他好啊! 再来就是有些担忧和傍徨,不知道他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 她微不可察的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自己紊乱的心跳,故作平静地道:“儿子,你怎么了?母妃怎么感觉你似乎变了。”虽是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口气。 “是啊,母妃,哥哥变的……”被周羿的气势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的周瑶,总算感觉哪里出错了,原来不是自己太弱势,而是兄长变了! 周羿放松高大的身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改变,仅是心不在焉地宣告:“你们最好早日习惯。”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以后一直会是这个样子了。看来惜言如金的毛病犹在。 周瑶一脸求助地看向端王妃,端王妃却只是看着周羿,眼神依旧复杂,嘴里却道:“不管你怎么改变,亲事还是要照旧进行的,任何理由都只是藉口。” 周羿再次冷笑,不过这次他笑出了声,轻悄的笑声极小,极低,不仔细听就会忽略掉,但因为室内很安静,端王妃和周瑶都听到了,八哥和戴胜也听到了。 众人面色各异,俱都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仿佛想透过他脸上的面具,看穿他的真面目。 “儿子,刚才……你是在笑吗?”虽然是冷笑,但也是笑,端王妃这么问没有错,只是问的极不确定,仿制置身梦境的感觉。 周瑶伸着纤纤玉手半掩着红唇,夸张地道:“哥,你不是不会笑的吗?” 周羿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端王妃道:“亲事可以定,人要重选。” “重选?”端王妃和周瑶异口同声的惊讶出声。 “你不会是想故意拖延吧?”端王妃担心周羿又在找由头,所以并不是很赞同:“人选我都敲定好了,你只要安安心心当你的新郎官则可。” 周瑶担心的却不同:“干嘛要重选啊?我都让人通知凌轻烟了,她八成兴奋死了,只怕已宣扬的人尽皆知,你要重选,那不是让她白高兴一场?” “既然是替我挑世子妃,我自然有权力重选。”周羿分毫不让,气势惊人地道:“至于其它,不关我的事。” 说的恁是无情,前一句是对端王妃说的,后一句却是对周瑶说的。 端王妃一愣,再次领悟到周羿是真的变了,周瑶更是理屈词穷,无言以对。 而周羿的锋利和强势却没有收敛,愈来愈有上扬的趋势,他用那种一语定江山的口气与气魄告知端王妃: “母妃,即便京城流言成堆,谁又能奈我何!?老话说的好,货比三家不上当,我既然要选妃,凭我先天的优势和身份,自然要选的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我的世子妃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当的,岂能随随便便就定下人选?” “你想办选妃宴?”端王妃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以她的聪明强干,很快找出他话语中的重点。 周羿肯定的点点头:“这不是遂了您的心愿吗?您可以广邀众千金,尽情挑选一番。” 端王妃以前的确有此想法,不过周羿一直不配合,她不得不放弃,此时旧话重题,且又是周羿自己提出来的,她不禁认真的思考起来。 但周羿只是通知她而已,并非征求她的同意:“您马上着手准备此事吧,看看哪个日子合适,便广发请贴吧。” 不选妃便不选妃,一选就是这么急如星火,急不可耐的模样,幸亏端王妃适应能力强,没有慌了手脚,像周瑶智商捉急的,已经傻了半天,观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估计还要继续傻下去。 端王妃反应快,已经在思索要请哪些贵女来参宴了,不妨周羿又加了一条:“您在贴子上写明,来参加宴会的名门贵女,必须是不怕长虫的。” 端王妃卡了壳:“……”这是要闹哪样?因为他自己怕蛇,所以想找个互补的? 周瑶被雷的更傻了,“……”开玩笑,不怕蛇什么时候成为选媳的标准了?这不是纯粹刁难人么?有多少姑娘家是不怕蛇虫一类的?不想成亲就直说,干嘛玩人啊玩人啊!?! ※※※※※※ 卫离一忙起来就是一通宵,等他手头的事都搞定,都天色大亮了。 若雪和风三娘昨夜聊到天微明,风三娘索性也不睡了,打扮的齐整模样,换上进宫的服饰,进宫去了。 若雪呢,准备了一些验盅物事,打算等薛燕醒了帮她验盅,若是自己能解的盅毒,便帮她解了,若是不能,可以再想办法。后来见薛燕睡的很安稳,状态比先前要好许多,便依旧命丫鬟们守着。 想着卫离手受了伤,还一夜未眠,兼之空着肚子,她便换了身衣裳,亲自下厨炖了鸡汤,又做了几道菜。待都弄妥后,便沐浴更衣,洗去身上的油烟味,然后才去见卫离。 卫离正要过去找她,没料到她带着香喷喷的饭菜自动送上门来了,且人比饭菜更香。这对任何男子来说绝对是一种犒赏,还是无上的。 顿觉园子里的花也香了,树也绿了,天上飘着的乌云都显得分外的可爱,所有吵死人的鸟叫声都变成喜雀在报喜了。 挥开碍手碍脚兼碍眼的侍卫和下人,手脚并用的将心上人先搂在怀里讨了一个香吻,只觉就这么死了都是值得的,时光最好停留在这一刻。 虽然都是一夜未睡,但对他们两个却没什么影响,都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的模样,还很腻歪地窝在一张藤编的圈椅里,也不嫌挤得慌。 若雪问他是先吃饭还是先换药。 卫离嘴角挂着一抹痞痞的坏笑,挑着她还未干透的一缕发丝把玩着,想也不想地答:“先吃你。” “想得美,熬夜熬糊涂了吧。”若雪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拉过他的右手检查他的伤势。 上好的金创药名不虚传,清凉止疼,修疤祛痕,效果十分的好,伤口没有恶化的迹像,但刺的委实太深了,整只手掌还红肿着,想来离真正复原尚有一段日子。若雪看着那伤很是心疼,替他换药,嘴唇就不由自主的抿的紧紧的,眼睫毛不停的眨动。 卫离看她那紧张自己的模样,本想说自己这是小伤,对他来说,简直算不上伤,因为他以前受的任何一次伤,都比这个来的大。不说别的,只说被柳生打伤的那一次,不比这个严重几千万倍。 可转眼想到那样一说,若雪何许就不心疼他了。为了日后的福利,他三缄其口,也不说伤重,也不说伤轻,一切由若雪自己判断,也免了博取同情的嫌疑。 若雪将心比心,一想到当时从他手掌滴滴嗒嗒流下的血,和那根快扎穿他手掌的银簪,就觉得的很疼,自动的担起喂饭的工作。 卫离觑到她要给自己喂饭,心里不住的叹气,有个小情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不解风情了! 他本来就是个欲求不满的男子,年轻、血气、稍微碰触若雪便有欲火焚身的感觉,此时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便是龙肝凤胆他也吃不下,只想跟她玩亲亲,然后耳鬓厮磨的亲热一番。 没有肉吃,赏口汤喝也好啊,哪有让人这么干巴巴看着的? 他的眼神幽幽怨怨,如丝如缕,含满渴求和强烈的情意,若雪如何看不见。但他常用这种眼巴巴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块喷香的肉骨头,他则是那只快饿死了的野狼,所以她练就了视而不见的本领,只是催促他:“快吃,吃完了好好的睡一觉,有什么事,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说。” 卫离不甘心被这么对待,急中生智,随机应变,假装手疼的呻吟了两声:“吃不下。” 若雪早看穿了他的意图,将碗顿在桌子上,冷眼睨着他:“想干嘛?” “亲一下,吃一口。”卫离厚颜无耻惯了,但声音却带着羞涩。 换作往常,若雪少不得要胖捧他一顿,但现在没空跟他磨唧,很干脆地道:“亲一口,全吃完。” 赚一口是一口,卫离要求不高,嘟着漂毫的唇就要印下。这种时候,往往就有大煞风景的人出现。 果不其然,卫云在外面“笃笃笃”的敲门,声音很急:“少庄主,小姐,八哥让人送信来了,说是羿世子要选世子妃,小姐榜上有名。” ------题外话------ 继续答谢:修罗魅 投了10票(5热度){亲爱的魅啊,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syl521 投了3票,yonghuai 投了1票,Anniechau 投了1票,梦慧 送了1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1颗钻石 非常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轩娘就能感受到大家的爱护^^,恨不得以身相报,会暖床会做饭,不比八哥差啊,亲们速来轩娘的怀里…… 正文 、 136 出丑的凌轻烟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3 本章字数:8405 一听到周羿选世子妃,若雪也在名单之例,卫离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双眸如寒星闪耀,眼神锐气动荡,垂眸盯着若雪,冷冷地道:“周羿要选世子妃,他以为他是皇上啊?说选谁就选谁?居然还敢打你的主意?” 他早知道周羿对若雪的心思不单纯,不然周羿不会三番五次的纠缠着若雪,并且一句话也不解释,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承认是他暴揍了凌轻烟母女。后来,尽管这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闹得人尽皆知,甚至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对他的名声有损,他也没有出面澄清。 不过,周羿的心思再不单纯,再肖想若雪,也仅止于此。 因为,姑且不说周羿的为人怎么样,只说他身后的端王府,就不可能让他选择若雪,所以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周羿的行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非但敢打若雪的主意,还打的这么名目张胆? 哧! 卫离在心中冷笑连连,那他之前还真的小瞧了周羿。 对周羿的做法,若雪也很讶然:“周羿他想干什么?”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反复打量,看的最多的地方是那个旧疤痕:“就算他要选世子妃,也应该不关我的事吧?我可是有过六指的人呐!” 她一直觉得,在古代,像她这样有六指的人,要么是还未生下来便指腹为婚了,且对方很讲道义的没有退婚,那么她还有嫁名门世家的可能。 要么便是像她这样运气超好,因缘际会碰到卫离和卫家人,非但不嫌她的六指,还很疼爱她。如若不然,只怕这辈子都与那些豪门大户无缘。 没想到周羿的想法倒异于常人,一个龙子凤孙选世子妃,不说与皇上选秀的规则相比,但至少要品貌优良,四肢健全无异常才行吧。 什么时候,这些天潢贵胄挑老婆的标准降得如此之低了,连她多一个指头的人都可以参加海选了? “六指怎么了?”卫离捉住她的手,只觉得她素手如玉,形状美好,纤指开阖之间,宛若跳舞一样灵动惑人,便习惯性的放到嘴边啃咬,爱的不行,“有六指,表示你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没有你好,没有六指的,我还不喜欢。” 这话若雪耳朵里已听出茧子来了,许是听的多了,她也觉得长六指挺光荣的,竟然非常不要脸地表扬卫离:“你这喜欢六指姑娘的怪癖非常好,继续发扬光大!” 卫离忍俊不禁的低笑出声:“遵命,大小姐。” ※※※※※※ 八哥偷传消息的同时,周瑶也忙着将消息透露给凌轻烟。 凌轻烟收到消息,顿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霎时风云变色!即便是她素来沉的住气,此时也忍不住失声质问来人:“什么?重新选妃!不是说定了我做世子妃么?为什么又要重选?” 替周瑶送消息的丫鬟也是个牙尖嘴利的,跟着郡主拽惯了,凌轻烟还没给跑腿报信的赏钱她,却冲她发大小姐脾气,她如何受得了。 当下冷笑道:“我们王妃倒是想定下凌姑娘你做世子妃,可惜我们世子不同意,当事人都不同意,我们王妃能怎么样?” 尽管这消息让凌轻烟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但丫鬟的话却糊弄不了她:“这位姐姐,你是来说笑的吧?婚姻大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谁又能当家作主了?!既然是端王妃决定好的事情,世子如何能反抗?” “凌大小姐,您这话大可以和我们世子爷说去,世子爷决定的事情,谁又能左右得了?”丫鬟无所谓的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之色:“再说了,我一个做奴才的,即便有心帮您,也实难为您做主。” “你……”凌轻烟气息一窒,脸色一僵,纤手捏的紧紧的,手指甲刺进掌心而不自知。 被一个丫鬟羞辱也就罢了,可谁能告诉她,端王妃为何会变卦?!昨天才收到这个好消息,也才过去一天半而已,她还没高兴够呢,还未向众亲朋好友炫耀够呢,为何消息就失效了? 丫鬟见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五颜六色的变换不停,心想这赏钱是领不到了,也不耐烦久呆,就说:“凌大小姐,我们郡主可是好心来通知你,让你早做准备,这次可是我们世子爷亲自选妃,规模不比从前,选妃宴盛大着呢!可谓前所未有,盛况空前。而来参加宴会的小姐们人数众多,想要胜出者,不花点心思就只有被淘汰的命运。” 凌轻烟也是气急了,谁遇上她这事也冷静不下来,听到丫鬟提到周瑶,她阴霾重重的眼睛里闪出讥讽之色:“那我倒是要谢谢郡主的好意了,只可惜,昨儿个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变得这么快,我也不知道今儿郡主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是郡主心血来潮,耍着轻烟玩吧。” 丫鬟冷哼,一针见血的指出事实:“您爱信不信,就算郡主耍着您玩,您又能怎样呢?侍郎府的小姐身份再高,还能越过我们郡主去?您要实在不服气,大可以去告御状,保不齐皇上会为您主持公道。” 她斜瞟着凌轻烟,见她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睛都绿了,心想,还是什么京城四美呢,左不过如此,不过是命比我好一点,投了个好胎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妒忌心使然,这丫鬟也不介意再捅凌轻烟一刀子:“还有啊,不说我们郡主没有提醒您,世子爷说了,未来的世子妃必须有一样长处,若这一条达不到,也就不必参加选妃宴了。” 凌轻烟已不敢相信周瑶的话了,一会儿一出,她这会要是信了,谁知道等会周瑶会不会也变卦? 吃一堑,长一智,她决定等会就派人去端王府打听,所以不太感兴趣地道:“什么长处?不会是要女红特别好一类的吧?” “我们王府里不缺绣娘。”丫鬟翻着白眼儿:“世子爷要求未来的世子妃,必须是位不怕毒蛇的,若凌大小姐天生胆小,也就不必去了。” “什么?”这下子,凌轻烟真绷不住了,花容失色,声音不自觉的扬高:“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您听到的这个意思。”丫鬟说完,赏钱也不要了,转身就走了。 凌轻烟着实被打击的不轻,在贴身丫鬟同情的目光中,失魂落魄的去找钱氏。 钱氏一听,只觉浑身上下的伤势更疼了,如果能动弹的话,她只怕当时便爬起来了:“端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为何说变就变?难道她不想要端王府的名声了吗?” 凌轻烟咬着红唇,美丽的小脸已呈现灰败之色,气若游丝地道:“娘,还是谴人去端王府打听打听,这只是瑶郡主的一面之词,兴许事实不是这样的。” 到了此时,她依旧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周瑶此人说风就是雨,出了名的没脑子,说不定听话听岔了也是有的。” “为娘当然也希望这是假的!”钱氏抖着吊梢眉,恨恨地道:“都怪我们太大意了,昨儿得到消息,没有想方设法的去证实一下,才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说着,她向赵妈妈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派人去端王府打听。 凌轻烟的心情矛盾极了,她一方面希望周瑶的消息不实,另一方面,心底却隐隐知道恐怕事实就是这样了。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周瑶都犯不着来骗她。 可是,如果周羿真的要重新选妃,那她还有何脸面见人? 因为最近侍郎府霉运连连,所以,昨儿一得到周瑶传来的好消息,她和爹娘都觉得这是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一时间得意洋洋,恨不得狠狠地向世人炫耀夸弄一番。 于是,趁着有几个亲朋好友来探望的机会,她含羞带怯的将自己要成为端王府世子妃的消息透露给那些人了,爹娘同样眉飞色舞的将消息向亲友宣布了。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开了,今儿一大早,她便已经接待了好几拨来向她祝贺和恭贺的人了。 可祝贺的人前脚刚走,周瑶的人就来报丧了,叫她如何向众亲友自圆其说? 钱氏同样后悔不迭,若果真如此,那她们母女会再次沦为百姓口中的笑柄!本以为有外面的流言助威,再加上东方昱帮忙,这事已板上钉钉了,谁知事端王妃竟然会出尔反尔。 她想到东方昱,凌轻烟同样想到了,顿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娘,您不是说那个旭国的瑞王会促成此事吗?说端王妃很重视他的话吗?您赶紧让他去找端王妃一趟,再施施压,没准这事就成了。” 钱氏的手臂抖动几下,本想狠狠捶一下床板,可一动手臂就疼,唯有放弃,十分恼怒地道:“可恶,他们回旭国去了。” “啊……那可怎么办?”凌轻烟章法全乱,显得焦灼不安极了。 钱氏怕她急个好歹出来,勉强稳住心神安慰她:“也不是一去就不回了,他们还会来祈国的,到时再让他想想办法。” “到时到时!”凌轻烟气的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声音都在发颤:“等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钱氏也抱着侥幸心理:“你不也说还未证实这消息吗?兴许就是瑶郡主搞错了,你先等等……” 凌轻烟烦躁的打断钱氏的话:“我当然希望瑶郡主搞错了!可她的丫鬟还带了一个消息来,弄得我人心惶惶的。” “什么消息?” 凌轻烟脸色微变,不太情愿地道:“也不知羿世子怎么想的,给未来的世子妃定了一个标准,要不怕毒蛇,否则便不能胜任。”她觉得这个信息比刚才的消息还不靠谱,寻常女子,哪有不怕毒蛇的啊?羿世子他到底想搞什么鬼? 周羿要搞什么鬼,自然不会让她明白,现在的周羿,早非昔日阿蒙,连生性倨傲的周瑶都被他削的一楞一楞的,遑论其他。 “这是真的吗?”钱氏听完后,反而不像刚才那样怒气冲冲了,眯着眼睛道:“不怕毒蛇……选世子妃要不怕毒蛇,这我倒是首次听说……” 凌轻烟也表示这种事情她闻所未闻,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而且这时候,她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早知道用流言辖制不住周羿,她何苦浪费这个对付凌若雪的大好机会? 就算她现在像世人说明实情,只怕人们也仅是一笑置之,不会当真了。 越想越不值,她有种鸡飞蛋打的感觉。 凌轻烟处在自艾自怨,追悔痛恨的情绪当中,也就忽视了钱氏的异样,直到听到钱氏连唤她数声,她才怔了怔,然后没太好气地道:“娘,您又有什么事?” 如今,凌轻烟连带着看爹娘都不顺眼,爹的官职是周羿挑剔她的直接原因,而娘整天躺在床上怨声载道,抱怨个没完没了,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她侍候汤药。哥哥不用说了,只知道在外面眠花宿柳,偎红倚翠。 要指望他们帮她夺得世子妃位,那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凌轻烟心里愤愤不平,又充满了委屈——她这样的绝世大美人,人又生的聪明,偏偏父母和兄长不争气,处处拖她的后腿,真是埋没了她。 钱氏虽然不知道凌轻烟在想什么,但从她阴戾的脸色,怒火狂烧的双眼,也能看出她的不耐烦,便道:“烟儿,你稍安毋躁,若羿世子真要选一个不怕长虫的世子妃,这事就须从长计议。” “有哪个女子敢承认自己不怕毒蛇吗?这不明摆着刁难人吗?”凌轻烟觉得周羿大概是不想要世子妃。 “既然都怕,那肯定没有多少姑娘们去参加选妃宴啊,能去参加的人,那当选世子妃的可能便大的多。” 姜还是老的辣,钱氏倒觉得这是一个契机,对凌轻烟道:“这样你还是很有希望的。” 凌轻烟望着钱氏脸上突然升起的笑容,似有些明白了。 同得到消息的人还有金彩霞和秦蓉蓉。 秦蓉蓉自然是心中一喜,觉得又看到了一丝曙光,周羿重新选妃,对她来说无异是个好机会,别的暂且不说,至少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不必仓促行事。 而金彩霞呢,却松了一口气,说老实话,她承认周羿的条件很好,无论家世还是长相,她能给他做侧妃,的确算她高攀了。 可前提是要她喜欢周羿才行。 “彩霞,你好像一点都不伤心难过?”看到庶女得知当不成侧妃,脸上还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金夫人颇有些好奇。 金夫人从姐姐那里知道消息后,心有不甘,便去找周羿证实,本想让他看在自己这个小姨的份上,答应让金彩霞做侧妃。 在金夫人看来,周羿重选世子妃和金彩霞做侧妃,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何必连侧妃也要重选呢。奈何周羿半点情面也不给,固执的坚持自己的决定,让她碰了一鼻子灰。 金彩雪杏眼微眨,羞涩地坐到金夫人身边,赧然一笑,“这种事,随缘就好,女儿不想强求,母亲不必放在心上。” 金夫人淡淡地觑了她一眼:“彩霞,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如若有可能,我也愿成全你,但你父亲的决定,想必你也清楚。” 金彩霞脸色一黯,满脸郁郁地搅着手上的绫帕。 ※※※※※※ 不用多久,端王妃要为羿世子选妃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大街小巷,席卷京城的每一个犄角旮旯,成了当之无愧的头条。 要说周羿如今也真是红,与凌轻烟的绯闻热度尚未消退,他便又投了一个炸弹下来,而且这则消息比先前的消息有价值多了,无外乎所有人都津津乐道,议论纷纷: “听说端王妃将选妃宴定在四月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四月末五月初牡丹开的正好,端王府为了掩人耳目,为选妃宴取了个风雅至极的名称——牡丹宴。” 书生模样的青年摇头晃脑的吟哦起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看来此次倾国倾城的羿世子,是想选个与之相配的牡丹仙子啊。” 有人看不惯书生掉书袋,便争辩道:“各花入各眼,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依我看,蔷薇,芍药,火灿榴花、月季等等,开起来皆是艳丽动人,也不逊于牡丹。” 也有人打圆场:“各位都不用争,此次端王妃倒真没有选牡丹的意思,听说打算百花齐花,凡是京城符合条件的千金小姐,皆会被邀请到。” 众人立刻发出惊讶的声音。 这人说的倒不假,此次端王妃不拘一格,广发“牡丹花帖”给京城没有定亲的千金小姐,既不限定对方的老子在不在朝中做官,也没有要求一定是几品以上,只对年龄有点要求,须年满十三到十六。 条件放的非常之宽,一点都不苛刻。京城达官显贵之家就不必说了,就连许多富商巨贾的女儿也受邀在列。 不过,帖子上并未写明要不怕蛇虫的“神”条件,想来是端王妃也觉得这太惊世骇俗了,少不得与周羿讨价一番,让他以别的形式检验这一条,而不是明码标价的弄出来吓坏世人。 端王妃表示,儿子够红了,实在不必再炒作了。 尽管外界为周羿选妃的事情喧哗一片,而卫家却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带着薛燕返回广陵了。 ------题外话------ 昨天实在太忙了,一系列的事情都赶到一块了,么么大家,见谅!谢谢亲: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shinoc2 投了1票,绿豆半 投了1票,XZH_XCB 投了1票lingfengnongyue 投了2票,158894060 投了1票,20253622 投了2票。 正文 、 137 金彩霞摔的狠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3 本章字数:11435 端王妃的“牡丹花帖”毫无疑问送到了若雪手中,不过,若雪只瞥了一眼大红色帖子上那朵硕大霸气的金色牡丹,便随手搁在一旁了。 目前,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薛燕身上,委实无暇理会其它事务。 先前尚且为卫贵妃的事操心,然而风三娘跑了一趟皇宫之后,虽无功而返,但永兴帝却并未怪罪下来。这倒让做好最坏打算的风三娘很是讶异了一把,还以为皇上会大发雷霆,责怪她有负圣意,谁知皇上压根未提此事,也没有再强调让卫弄玉流掉孩子。 若雪也觉得这事令人匪夷所思,在这之前,皇上的态度不是很坚决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追究了呢?难道他想通了,愿意留一个有卫家血脉的皇嗣了? 稍后,卫离解开了这疑惑——原来,封地在汤山的汤王招兵买马,扯旗造反了。 外有北荻和南疆兴兵犯野,内有野心勃勃的汤王想自立为王,永兴帝屋漏偏遇连夜雨,可谓内忧外患!为平息内乱,他整日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国家事,哪里还顾得上后宫之事。 何况只要战事起,朝廷便会重用武将,这时候得罪武将之首的卫家,实非明智之举。所以,卫弄玉就捡了个漏。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祈国的这些王爷们大多拥兵自重,一个个都是土皇帝,表面上臣服于皇上,但日子长了,难免生出些“不想当皇帝的王爷就不是好王爷!”的心思,叛乱只是早晚的事,若雪一点也不奇怪。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汤王虽有壮志凌云,奈何却不是个能咤叱风云的人物,估摸最后脑袋不保。不过好歹起了一回事,给永兴帝添添乱还是能做到了。 即然卫贵妃那边无须操心了,风老夫人这边逝者已逝,卫离便命人收拾行李,准备带全家返回广陵。 就在这个时候,金夫人带着金彩霞来拜访风三娘了。 表面上,金夫人是来挽留风三娘的。 她笑言,等端王妃的牡丹宴办完,自己也是要回广陵的,卫家晚些回去,两家正好一路。再说了,若雪不是也收到牡丹宴的帖子了吗,怎么能不参加完牡丹宴就回去呢? 风三娘善长打太极,便笑着道:“全家出来实在太久了,再耽搁下去,庄子里的下人都要当家做主了,再说世子妃的名额就一个,全京城这么多贵女去参加,多若雪一个不多,少若雪一个不少,所以若雪参不参加无所谓呐。” 金夫人今日可是被端王妃赋于重任来卫家的,岂能三言两语便让风三娘打发走,当下便朝金彩霞使了个眼色。 金彩雪马上对若雪道:“若雪,你们京城的宅子我还是第一次来,你这做主人的,可要领着我好好逛一逛。” 客人都这么说了,若雪岂有不应之理,有礼的向风三娘和金夫人福了福,便带着金彩霞去逛园子了。 望着两个少女远去的身影,金夫人眯起了美眸,看的更多的是若雪,直到若雪走出了她的视力范围,她才啧啧啧的收回目光,一脸艳羡地对风三娘道:“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话真不假,我可是看着你这闺女长大的,真个越长越像天仙了。”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啊,风三娘眼露骄傲,笑眯眯地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养的孩子,能不好看么。”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金夫人掩面娇笑,意味深长地道:“只不过,女儿生的太美,你这做母亲的就要头疼了,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选个什么样的女婿,你心里有谱儿没有?” 女婿就是我儿子,能不有谱么!心里这么想的,风三娘嘴上却促狭地道:“早年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是要招赘的,女婿当然是越听话越好。” 金夫人脸色微滞,瞬间想起风三娘要做个“拽的二五八万的丈母娘”的宏伟目标,不禁吡牙:“你还真打算为若雪招赘啊?一直不改初衷?” “嗯。”风三娘很肯定地点头,对她家来说,若雪招不招赘一个结果,没什么区别,当然无所谓改不改的。 金夫人试探地问:“若雪会听你摆布吗?她自己就没有什么想头?” “什么想头?”风三娘觉得金夫人话中有话,直觉反问。 金夫人没有回答风三娘的话,反而端起茶盅抿茶。从风三娘的角度看去,金夫人这模样倒有几分高深莫测,她与金夫人认识也非一天两天了,见她这副表情,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便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这样半吞半吐也忒不痛快了,一点都不像你。” 金夫人斜睨着她:“我可把丑话说前头,这是你要我说的,我若说的不中听,你不许生气。” “不生气。”风三娘一脸云淡风轻的摇头。 “那好,我直说了。”金夫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凑近风三娘低语:“你就没有想想,你们家若雪为什么会收到牡丹帖吗?”她一边说,一边用左手点了点右手:“这个无须我直说吧?你不觉得有悖常理吗?” 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风三娘哪有不懂,无非是说若雪曾经有六指,而那些王孙公子断不可能娶个六指女做正妻,偏偏端王妃的牡丹宴选的一不是侧妃,二不是姬妾,而是正经八儿的世子妃。 按说,若雪根本不在端王妃的考虑之列,可她却收到了牡丹帖,这能不让人觉得奇怪吗? 见风三娘没了笑模样,金夫人忙道:“你看你看,我说不说吧,你非要我说,可我一说,你就生气了。” 风三娘再次摇头:“我没生气,只是我也不明白你王妃姐姐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有言在先,不管王妃是什么意思,我们若雪都不会参加。” 见刺探不到什么军情,金夫人便加重了语气:“若雪她也答应不参加吗?你这样强势的决定一切,她不会不高兴吗?这可是端王府的世子妃啊,一旦选上,日后便是青云直上,哪个姑娘家愿意自动放弃?” 风三娘伸指点了点右手,用金夫人的话反问她:“你刚才不都说这有悖常理吗?端王妃的脑子只要没有坏掉,都不可能选若雪,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参加?” 金夫人瞅着风三娘不冷不热的样子,顿觉语塞,王妃姐姐的脑子不但没有坏掉,反而精明的很。 虽说人人都盼着与卫家结亲,但那仅限于端王妃想将郡主嫁给卫离,可她并不期望世子娶若雪。这明摆着,一来若雪并非卫家亲生女,二来就是若雪那坑爹的六指。 所以,端王妃发帖子时想都未想到若雪。 但谁知周羿自顾自的取了一张帖子,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的写上“卫家凌若雪”,看得端王妃目瞪口呆。 然后不容端王妃搬出理由反对,周羿淡淡地道:卫家视凌若雪为亲生,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再则,凌若雪的六指早没了,手指很漂亮。还有,她杀起蛇来毫不手软,眼睛都不眨一下。 端王妃当时气的恨不得挠墙,她这儿子,这辈子是打算和蛇扛上了吗?假如她没有判断错,对于凌若雪是不是亲生,是不是有六指,她儿子貌似一点都不在乎,他好像更在乎她能不能杀蛇! 咳,端王妃真相了,有个二百五儿子,做娘的偶尔犯糊涂很正常。 但是,端王妃却有话说,会杀蛇很了不起吗?为什么从她儿子口里出来,凌若雪会杀蛇就好像英雄一样?还眼睛都不眨一下,又不是杀人狂魔,眨眼才正常好不好。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是,重点是什么,端王妃也搞不清楚了,反正以聪明睿智著称的她最后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于是,干脆把这任务交给妹妹,让她来卫家摸一下情况,看看她们世子爷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非要一意孤行地下帖子给凌若雪。 金夫人原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谁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风三娘说话滴水不漏,压根不让她将话带歪,犀利的话语弄得她哑口无言。 金夫人表示自己黔驴技穷,唯有将希望寄托在金彩霞身上。 而金彩霞却要比金夫人直接的多,将将走到花园,便开门见山的对若雪道:“若雪,我有些问题想私下和你谈谈,可以么?” 若雪抬眸瞥了她一眼:“可以。”说罢,吩咐丫鬟等人退后,远远跟着就好。 见没了闲杂人等,金彩霞嫣然一笑,伸手去挽若雪的手臂。她身上扑着苏合香粉,衣服也熏的香气扑鼻,若雪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让金彩霞的动作落了个空。 “若雪……”金彩霞脸上有些讪讪,觉得若雪似乎有意避开自己,但若雪做的太巧妙,让她以为只是巧合。 若雪唇角微勾,笑意浅浅,若无其事地道:“金小姐,不是说有问题要谈吗?” 她本来生的眉如浅黛半描,双眼清澈若泉,顾盼之间,秋波微漾,眸底有几丝清艳宛转流动,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美丽,极是盅惑人心。这一笑,令她本来就已美极的容貌,更是如春花瞬间绽放,多了一股慑人心魄的魅力,端地是千娇百媚,丽质天成。 金彩霞看着她,杏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幽光,心里泛起了强烈的妒忌和酸意,但下一瞬她便恢复如常,微嘟着红唇,娇嗔地道:“若雪,为什么一直金小姐前,金小姐后的,叫人家一声姐姐有那么难吗?你看,我一直唤你若雪耶,这样便显得亲近许多。”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又因为撒着娇,更显得又娇又嗲,软糯中还带着萝莉音,一般人很难抗拒,尤其是男人。 想到金彩霞年龄也不小了,却拥有这等得天独厚的好声音,若雪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但见她身着一袭淡绿色,乌云秀发,妆容精致,杏眼桃腮,艳丽妩媚,曼妙的女性躯体丰满诱人,却又不失窈窕有致,整个人宛如一颗成熟的水蜜桃,散发着芬芳迷人的气息,给人视觉上的冲击也较大。 总之是一个对男子比较有杀伤力的女子。 “你再不说,等会儿金夫人要走了,你可就来不及了。”若雪原本以为金彩霞会直奔主题,没料到她磨磨唧唧的像在拖时间,颇有些本末倒置,但她可不像金彩霞没事人一样,忙着呢。 金彩霞气息一窒,轻咬着红唇,滴溜溜的目光迅速在花园里搜寻一圈,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状似无意的问道:“若雪,我们来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看到卫少庄主,他是不在家,还是上哪儿去了?”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金彩霞每次看到卫离便会双眼放光,脸泛春色,若雪眼睛又没有瞎,自然猜得出这位小姐的心思。 但从金彩霞上京之后,若雪以为她已经对卫离死心了,因为金夫人带她上京,显见是来京城为她挑女婿的,那她再惦记卫离也没有用了。但没想到金彩霞贼心不死。 她不置可否,佯装惊讶地看着金彩霞:“这就是你的问题吗?那你随便问一个下人就得了,何必弄的这么神秘兮兮的。” 金彩霞一愣,不知道若雪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但她下意识地辩道:“当然不是,问卫少庄主只是顺便,我是为你回广陵的事而来的。” “怎么,你想一起回去?”若雪随意的将话题从卫离身上带开:“还是你有什么东西要我们带回广陵?” 话已经起了头,再绕回去便显得太刻意了,金彩霞想到此行的目的,只好先将卫离的问题搁到一旁:“都不是,我是想劝你在京城多留一些日子,横竖你也收到了端王府的帖子,不如等端王府的牡丹宴过了,再回去不迟。” 若雪摇了摇头,“你有心了,不过我不会去参加。” “为什么?”金彩霞惊愕之余,又显得有些焦灼:“这对你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你怎么能放弃?”觉得自己语气太急,她放平声音,故意自嘲地笑道:“像你金姐姐,还没有资格收到帖子呢,你有这样的机会,应该好好珍惜。” 若雪也不解释,只是摇头。 金彩霞急了,脱口而出:“若雪,我可是在羿世子面前立了军令状的,答应他一定会劝你留下,你可别拆我的台啊?” 周羿? 金彩霞居然是周羿派来当说客的!若雪觉得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周羿选妃,关自己什么事?为何要自己留下? 收到帖子,她本来就有些狐疑,猜测端王妃可能是顾及到卫家的体面,所以才让人送了一张给自己,不过端王妃私心里肯定是不希望自己去的。但此时,她却搞不懂端王妃和周羿的意思了。 她心里在揣摩事情,脸上却半点不显,就只看着金彩霞不做声,一副等她解释的样子。 “是这样的……”金彩霞支支吾吾的解释:“羿世子觉得你好不容易上京一场,牡丹宴又是京里难得的盛事……他想让你去参加,也算让你开开眼界……” 若雪紧盯着她,双眉似蹙非蹙:“羿世子是羿世子的意思,可我不明白这关金小姐何事?” 金彩霞只觉若雪的目光能穿透人心,心虚的目光左右游弋,看花看草看蓝天看白云,就不是敢直视若雪。 她怎么能跟若雪说实话?脑中不期然响起周羿冷冷淡淡的声音:“金彩霞,本世子知道你根本无意于本世子的侧妃之位,你喜欢的人是卫离,一心想嫁的人也是卫离。如果你能帮我做成一件事,我可以帮你轻而易举的得到卫离!” 是的,金彩霞喜欢的人一直是卫离! 尽管周羿优秀出色,也许不逊于卫离,但她自小在广陵长大,见过最出色的男子非卫离莫属!和广陵大多的少女一样,一颗芳心早系在卫离身上了。 如果,假设真有如果,如果她先遇见的是周羿,也许会迷上周羿那祸水一样的容颜也说不定,但偏偏她先见到的是卫离。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万般皆随缘。 看过卫离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见识过他为人处事果敢又不失优雅的一面,从此,她心里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了……即便对方是倾国倾城的妖孽版世子。 只是,父亲一心想她嫁给周羿,一直说周羿以后会前途无量,这颗大树可要攀紧了。 而她,胳膊扭不过大腿,再说卫离对她,以及任何女子都是一副疏淡有礼,不假辞色的模样,让她觉得前途无望。所以,只能将这份少女心事强压在心底,打算听从父亲的安排,吊死在周羿这棵大树上。 谁料到,周羿主动替她打开一扇可以肖想卫离的大门,只要她按照他说的去做,便可以如愿以偿。 这个诱惑对别人的影响力如何,金彩霞不知道,但对思想和身体都成熟的她来说,这诱惑力相当的大!巨大到惊心动魄! 与自己喜欢的人过一生,和与自己不喜欢的过一辈子,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如若不然,七仙女何必为董永私自下凡?织女又何必执意要与穷的叮当响的牛郎夫妻恩爱? 她几乎是没有片刻迟疑的答应了周羿的要求,决定放手一博,只愿他能真的帮到自己。 不过,那时的周羿虽然戴着赤金面具,可他通身尊贵之气,举手投足自信逼人,眸光开阖之间,有一种生杀予夺皆在掌握之中的骇然气势!令她心惊的同时,莫明其妙的就想向他臣服,仿佛被洗了脑一般,直觉只要听他的,便一定会达成自己的目标。 只是这些话,她肯定不会告诉若雪。不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至少全广陵的人都知道,卫离最疼受的就是他的妹妹,甚至溺爱的过了头,名副其实的妹控。 所以金彩霞也和大多数女子一样,妒忌若雪的好运;气愤她能得到卫离的宠爱;更恨她占住了卫离的心神和目光…… 只不过由于亲生母亲走的早,她过早的看了不少人的眼色,便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情绪和内心真正的想法,因而,别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为何了。 虽然不能跟若雪说实话,但若雪还在等着她的答案,金彩霞心虚也只不过那么两三瞬,稍后便稳住自己的心神,假装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娇羞无限地道:“这话我只跟你说,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啊,我以后会是羿世子的侧妃……” 若雪眉一挑,她忘了,周羿以后会是猪公,老婆成群,妻妾成堆。 金彩霞眼含春水,继续甜甜蜜蜜地道:“既然我以后会是羿世子的人,当然要以他的意思为准则,你也知道,女子以夫为天嘛……所以,若雪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以后能不能得到世子的宠爱,就看你的了……” “咳!” 若雪四十五度仰角望天,有些明媚的忧伤——是她的错,她又忘了,古代的女子会帮着老公找女人,纳小妾,金彩霞有这样的想法,太正常不过了。 正在这时,紫露在后面远远的禀报:“小姐,少庄主过来了。” 若雪感觉很蛋疼,卫离啊卫离啊,早不来,晚不来,你这时候来干嘛?你可知道,你被你的粉丝抛弃了,她奔向周羿的怀抱了。 不料耳中却听到离粉惊喜的声音:“啊,真是太巧了……” 金彩霞乍喜的面容让若雪心里升起了几份不确定,不是说以后以周羿为天吗?为何听到卫离一来,便是一副要见心上人的模样?未必,这粉还没有掉? 下一秒,她的墨瞳瞬间瞪圆了,因为—— 卫离高挑颀长的身影刚刚从小径那冒头,金彩霞便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不顾一切向卫离飞奔而去,用那种嗲的人骨头发酥的萝莉音唤道:“卫少庄主,卫离,你可回来了,彩霞等你好久了!” 嗯?若雪脑中浮现一个大大问号,这是什么情况?旧情复燃? 虽然有大美人投怀送报,速度还像风一样快,当着若雪的面,卫离却没有丝毫避开的意思,依旧俊容恬淡,安步当车,步履不疾不徐朝若雪的方向走来。 在若雪眯起眼睛,冷冷看着金彩霞要投进他的怀抱的一刹那,他的身形微动,人已如鬼魅般的和金彩霞错身而过…… 噗嗵! 金彩霞去势太猛,收势不及,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狠狠栽倒在地,头上的金钗和玉簪都从发上弹射四方,可见摔的有多狼狈。她啊的惨叫一声,整个身体趴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可见摔的有多痛苦了。 原本,金彩霞见卫离没有避开的意思,以为十拿九稳会扑进卫离的怀抱,因此将七分的力量加砝到了十分,没料到卫离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骗她使尽全力后,轻悄的挪开身形,让她扑了个空。 金彩霞在地上哀哀呼疼,卫离却头也不回的走到若雪身边,朝她温柔一笑,伸手去揪她鼓起的腮绑子,一双桃花眼似浸在水中的墨玉,闪闪亮亮,格外的漂亮:“做甚么气呼呼的?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若雪只觉得啼笑皆非,忍不住横了他一眼,挥手让金彩霞吓呆了的两个丫鬟,以及紫露她们赶紧去扶金彩霞起来。 “卫少庄主,你怎么能这么对彩霞?” 尽管摔的很惨,可金彩霞的复原功力也不能令人小觑,稍加整理仪容后,便在丫鬟的掺扶下,一拐一瘸的向卫离走来,娇滴滴的哭诉:“便是个不相干的人……卫少庄主也不能这么狠心待人家吧?” “不好意思,原来是金小姐啊?刚才我正在想事情,没能看清。”卫离慢悠悠地转过身,像是刚看到金彩霞的样子,从恍然大悟到惊诧,表情拿捏的刚刚好,不当影帝真是太可惜了。 金彩霞命令丫鬟替自己挽袖子,还要撩起裙子,其大胆的行径,令人为之咋舌。 她宛若雨打梨花一般,眼含泪水,举起自己摔的红通通的双手,身子更是软弱无力的向卫离倒去,娇声埋怨:“你看看人家,摔的这么惨……你都不心疼嘛?” 若雪忍不住捂起眼睛,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金彩霞以后若嫁给了周羿,但只要卫离稍加勾引,她便会义无反顾的给周羿戴一顶绿油油的葱帽…… 噗嗵! 毫无意外,金彩霞再次摔倒在地。幸好这次她的丫鬟就在她身边,纵然被她撞的歪歪斜斜,总算让她没有像上一次摔的那么惨。 但她却伏在丫鬟的怀中嘤嘤的哭泣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卫离优雅的掸掸身上银蓝色的锦衣,对金彩霞不冷不热地道:“金小姐,男女授受不亲,卫离可不敢破坏金小姐的清誉。” 他嘴里说着谦逊的话,姿态也温润有礼,但他玉面含霜,眸若寒星,薄唇微抿,一身高冷峻美的银蓝色衬得他更让人高不可攀,无形中就会让人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金彩霞闻言,更是哭的如丧考妣,气息哽咽。 卫离却不再理会金彩霞,理所当然的对若雪伸出手,语声放柔,情意绵绵:“走吧,娘的药澡已经泡完了,她正满心欢喜的在等你去验收呢。” ------题外话------ 昨晚牙疼了半夜,所以早上睡过头了,让大家久等了,谢谢亲们!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 送了1颗钻石+送了3朵鲜 看闲云坐 投了1票,仝仝sunny 投了2票,我爱你们真的123 投了1票,陈坤 投了3票 taiyangqing 投了1票,20253622 投了1票,修罗魅 投了2票,jiuyuliu 投了1票 公告 牙疼不是病啊,疼起来真要命啊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4 本章字数:411 虎摸大家,亲们,向你们报告一声,昨晚轩娘牙疼了半夜,在床上翻来滚去,发出某种很有嫌疑的声音,早上迷迷糊糊的睡过了头,忘了设置更文时间,所以迟了,对不起哈…… 这几天太倒霉了,没有一桩事顺心的…… 呜呼哀哉,各种想死啊! 还有,报告坏消息的同时,也报告一个好消息——柳生和卫弄玉那章要重修,所以为了让大家看文更愉快,我决定建群,将卫少的模糊第一次,还有柳生那一篇,两个未删节章节放上去。 等轩娘几天,弄好了就通知大家,谢谢亲们,抱抱 正文 、 138 母女路遇渣爹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4 本章字数:10529 “怎么还叫娘啊?” 听到卫离又唤薛燕“娘”,若雪善意的提醒他:“你这么叫,给那个立志要做‘大’娘的女人听到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排头。”她故意将“大”字咬重,至于说的是谁,她和卫离心照不宣。 “对,我又忘了。”卫离情深款款地凝视着她,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模样尤其让人着迷。 此刻他深遂幽深的黑眸微弯,似笑非笑地道:“是姆妈的药澡泡完了,她兴高采烈的要找你呢。” 若雪忍不住眼睛一亮,璨然一笑,整个人宛若瞬间怒放的鲜花,炫目而灿烂,就连声音里都带着愉悦和轻快:“是吗?那我们去找她吧。” 金彩霞在一旁抽抽咽咽的娇泣,哭的如春花带雨,本以为自己这样伤心恸哭,只要是个人都会被她楚楚可怜的姿态打动,从而生出恻隐之心。谁知不论是卫离还是若雪,都生了一副铁石心肠,对她凄惨的状况置若罔闻,兀自旁若无人的亲昵交谈着。 卫离也就罢了,他出了名的宠妹妹,有若雪在,他看不到自己情有可原,但若雪呢,同样身为女子,且自己还是客人,她竟然也置自己于不顾,只顾着与卫离言笑晏晏,娇声燕语。 真是太没礼貌了,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金彩霞把自己对卫离投怀送报遭拒,还有卫离对她冷淡的账,一起记到若雪名下,对着若雪就娇声埋怨开了:“若雪,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都摔成这样了,你非但不闻不问,还在一旁幸灾乐祸?有你这么做主人的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看我摔跤,好等着看我的笑话……” 这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好啃的饼,那艳红小嘴一张一合,吧唧吧唧个没完没了,简直有滔滔不绝,连绵江水之趋势。 你别说,若雪听到薛燕的消息,心里一喜,还真忘记了有个金彩霞在一旁。正打算和卫离离去,冷不丁听到金彩霞好一通铺天盖地的埋怨,她愣了一愣才醒过神来,哦,原来还有个娇客在这里呢。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好鸟,金彩霞当她是傻瓜呢,嘴上说要做周羿的侧妃了,实际上看到卫离就像蜜蜂看到花,一逼迫不及待要献身的模样,被卫离恶整了,就想把气撒到无辜的自己身上,凭什么啊? 真当自己是软柿子,肉包子那种怂货,谁来都能捏一把,咬上一口? 再说了,她那只眼睛看到她幸灾乐祸了? 伸手拦住玉面一冷,要帮她出头的卫离,她坦然地望着呶呶不休的金彩霞,眸色清清冷冷,声音如玉击冰:“金彩霞,要演戏,找周羿!别在这里装模作样!就算我是故意,就算我想看你的笑话,那也得你有笑话我看才成啊?” “……”金彩霞张着红唇,发不出声音来了。 她怔怔地望着若雪,手一松,揩拭眼泪的绫帕飘飘荡荡地掉到地上都不自知,整个人呆若木鸡。 不管是她,还是她的丫鬟,对若雪的了解都仅止于表面,并不知道若雪真正的个性是什么样的。 尤其金彩霞,她与若雪的交情,就比点头之交多那么一点点。总以为若雪和所有的大家小姐一样,都是隐忍温婉,宁可委屈自己,也要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怎么可能干出得罪客人的事? 孰料,若雪表面上是如此,实际上却是个言辞犀利,且不给人留情面的性子。 金彩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可若雪的话还未说完。 “金彩霞,奉劝你一句: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其实也挺生气的,金彩霞当着她的面肖想卫离,真当她是死人啊,她也是有脾气的人好不好:“至于你摔跤,那更是你自找的!看见男人就扑上去,能不摔么?摔一次还学不乖,你还想接二连三的摔,那怪得了谁?” “你……你,谁看见男人……”金彩霞虽然做的出,却说不出,结结巴巴的想辩白,倒更有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若雪冷笑一声,目光冷冷濯濯,令人不敢直视:“金彩霞,千万别解释,你没听过吗?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金彩霞已经溃不成军了,红唇翕动不止,却始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尽管她也是个巧舌如簧的人,黑的可以说成白;死的可以说成活的,但若雪言辞之锋利犹如寒风过境,语句冷酷无情犹如杀人般凶狠,两人不在一个段数,她实在抵挡不住。 少女神采飞扬,面若美玉,颜如朝华,眸似明珠,唇如含丹,别有一股鲜活灵动的神韵。卫离定定的看着心上人,满脸的纵容与宠溺,目光简直舍不得离开她一分一秒,漂亮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微微挑起,溢出一丝满足与幸福的笑痕。 不过,他也没有高兴多久。因为不一会,金彩霞在丫鬟的掺扶下,步履匆匆的掩面泣走。 若雪没了对手,立即对他侧目怒视:“走啊,孔雀开屏的桃花骚包,还不走!是想美人对你以身相许吗?” 明显是被迁怒了。 不过被迁怒的卫离一点都不恼,挑了挑好看的墨眉,虽然不懂“孔雀开屏的桃花骚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他嘴角的笑弧越扩越大,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因为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所有等待没有白费,有人为他吃醋了! ※※※※※※ “若雪,你这么会酿醋,知道醋是怎么来的吗?”相比金彩霞的凄风苦雨,卫离简直是春风满面,喜上眉梢,笑吟吟的模样好似八十岁的老翁中和状元一般。 若雪不理他,沿着抄手游廊快步前行,白嫩的脸上微有些发热。 “若雪,你怎么不理我呀?”卫离肩宽腿长,几步就追上了她,不依不饶地凑近她低问:“你都酿了那么多醋,还不知道醋是怎么来的啊?” 姐会酿醋,当然知道醋是怎么来的! “杜康造酒儿酿醋”,醋,不就是“酒圣”杜康之子黑塔发明的吗!若雪咬牙,心里腹诽不停。不过,表面上却跟卫离装聋做哑,明知这厮问的此醋非彼醋,她会回答才怪呢。 再说酿醋那事也是有典故和出处的,是她为薛燕酿的,跟金彩霞的事扯皮沾不上大腿,偏偏卫离楞是要将两件事混为一谈。 原来,若雪准备的一些草药和验盅的物事,驱不了薛燕身上的盅毒,她中的不是若雪所了解的金蚕盅一类的盅毒。好在卫离请的解盅高手已经在路途中了,这方面无须若雪操心,她所做的就是帮薛燕除掉让她显得黝黑发亮的肤色。 这个若雪心中有数,一本泛黄的药藉上有记载,南疆那里有一种草,长的有点像芦荟的样子,但会开红色的小花,名叫失颜。将其加几味草药,一起熬成汁,涂在人的肌肤上,会让你黑的发亮,且洗不下来。 要恢复本来的面貌,除非熬失颜草的人给你一种药水,然后将药水浸在水里沐浴洗身,连续泡个三四天,失颜草的功效就没了。 药藉上没有说明那药水是什么成份,只写了气味:酸。 若雪用几种可以褪色的草药在薛燕的皮肤上试验了几回,略有心得,便开始着手让人酿造白醋。 酿制白醋的主要物料很简单:大麦、水。做法是把大麦清净,用井水浸泡一晚,次日把浸泡过的大麦连水一起放入锅内,用大火煮。 之后把大麦捞起,将水给沥干掉,再在锅内重新换上干净的水,把沥过水的大麦又放入锅内煮。待锅底的大麦微微闷黄,散发出一阵炒麦的香味的时候,就该熄火了。 然后将大麦在簸箕里晾,晾到还有一点温的时候,就可以拌酒曲了。酒曲拌匀后,再把大麦装入一个大竹箩内发酵,发酵两天后,再放入土缸内慢慢发酵。发酵时间依季节的不同而不同,这时节是温暖的春季,十天半月就行了。 大麦发酵好后,就可以往缸内加水了,再把水滤出来,就是白醋了。 若雪用白醋捣入中药白术适量调和,然后每天添加到水里给薛燕泡澡,这本是一个民间的美白祛斑偏方,但针对失颜草却是立竿见影,见效神速。连续泡了三天,薛燕的肤色就慢慢变淡了。 只是她越不答话,卫离心里越得意,竟然喟然感叹道:“我还以为只有我喜欢吃醋,原来有人也会啊。” “你够了没有?”这家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若雪恼羞成怒,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伸手做了个掐的动作,咬牙切齿地威胁:“再说试试,当心我掐死你!” 卫离望着她虚张声势的模样,忍俊不禁低笑,“这是想杀人灭口啊,还是想谋杀亲夫?” “亲你的头!”若雪笑着冷哼:“我和娘都打算招一个听话的女婿,所以,你哪边凉快就哪边去。” “那可不行。”卫离如玉的俊脸上泛起一丝危险,觑到丫鬟们都在后面跟着,瞅着周围无人,伸手就想抱她入怀。 若雪敏捷的一闪,并警告地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点,这可不是在屋子里。 佳人不给抱,卫离决定先暂时放过她,横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到无人的时候,看她能躲到哪里去,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招女婿什么的,你这辈子都不要想。”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霸道的情绪,眉间更是自信逼人,磁性动人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却能让人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但凡你看中那个,我就会灭了哪个;若有人想从我手中抢走你,下场同上。” 若雪觉得他真幼稚,正想继续惹他一下,不料这个时候,一道清丽中带着娇柔的声音从前传来:“怎么又是招女婿?又是要杀人的?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啊?” 是薛燕的声音。 若雪微一抬眸,便看到一位娉娉袅袅的妇人站在游廊转角处,她着一袭亮金丝织绣的长白罗裳,手如柔荑,肤若凝脂,乌发如瀑,眉如春山远黛,眼眸秋水欲勾人,睫如蝶翼,琼鼻朱唇。 古色古香的环境中,她长身玉立,不笑不动,眉间有淡淡的书卷气萦绕,恍若从浓稠的水墨山水画卷中走出的古典美人,可她却一点也不死板无趣,相反,整个人散发出说不尽的妩媚妖娆,道不尽的万种风情。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她长长的裙摆在风中飘舞,唯美而飘逸,安详而宁静。 真是美呆了!美翻了! 这还是那个被周羿嫌弃,又黑又丑的青衣妇人吗?只不过消除了遮掩她肤色的黝黑药汁,还她本来的颜色,整个人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前后判若两人。 尽管薛燕现在的样貌正是若雪记忆中的样子,但她觉得都不敢认了——薛燕好歹都有她这么大的女儿了,可外表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快三十岁的女人,那种少女的清纯和少妇成熟的气质融合在一起,令她看上去顶多只有二十四岁左右,正是风华正茂,花开正盛的模样。 “若雪,你怎么了?”薛燕见她怔怔的望着自己不出声,不由得蹙起眉尖,极是着急的提步向她行来。 她一蹙眉,特别打动人心,尤其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因为紧张,迅速浸染一层湿湿的雾气,如绝望的小兽般令人我见犹怜。 而且,她举步前行时,身段不知有多曼妙,格外的摇曳多姿,款款行来真如步步生花,步步生莲,风姿卓约的让人想尖叫! 总之,这是个受尽生活折磨,却依然美的惊人的女子。 若雪看着薛燕的时候,暗自庆幸自己长的不像凌经亘,你看,随薛燕多漂亮啊,等她到三十岁以后,即便没有薛燕这么美到令人惊心动魄的地步,但也不会是黄脸婆是不是?! 卫离见若雪一动不动地望着薛燕,脸上有丝梦幻的表情,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他不禁微微一笑,伸出修长如玉的手,爱怜地揪了揪她的耳朵:“发什么呆呢,姆妈都过来了,你是不是在想,你以后便会是这副模样?” 若雪拍开他的手,摸了摸耳朵,朝薛燕走去的同时,要笑不笑地道:“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卫离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最后莫衷一是的笑了笑。 说老实话,乍见除去黝黑肤色的薛燕,那一瞬间,他的确有被惊到的感觉,原来便知道薛燕和若雪五官相似的程度有点高,但可能是因为肤色的原因,他并没有觉得两人相像。 可这一见,他脑中顿时浮现了“若雪长大了便是这模样”的想法,母女俩的确生的很像。 但是,稍后他便发觉两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除了气质上的不同,别的都还好,主要是一双眼睛的区别大。同样纯澈干净若清泉的墨眸,薛燕的眼神温婉内敛,柔弱堪怜。而若雪却是略带清冷的艳色在眸底流转,光华璀璨,扣人心弦的同时又不失楚楚可怜,明明两种矛盾的美,却在她眼神中并不违和,别具魅力。 不过,大致的样貌在那里,若雪如果到了薛燕这年纪,说不得比她娘更好看,卫离脑中浮想联翩,心思飘到若干年以后了。 若雪没有管卫离,上前拉住薛燕的手,细细的打量她,最后笑着点了点头:“总算恢复原样了,姆妈还是这么美丽动人。” 见若雪认出自己来,薛燕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氤氲动人的眸子波光潋滟,皱着的眉头也松开。冲她一笑,“只要你能认出姆妈来,怎样都好。” 说毕,她冲若雪一笑,那充满浓浓母爱的美好的笑容,让若雪心中迅速泛起一股酸楚,似针扎一般,泛开绵绵密密的疼痛。 薛燕身上还中着盅术,这种盅术可能还没有金蚕盅厉害,不会让她死亡。却能让她的脑子不甚清楚,记忆混乱,且时常还会受那个下盅人的操纵。 但无论她脑子如何糊涂,如何犯混,她却始终清楚地记得若雪! 哪怕是在她控制不了自己,想去伤害周羿的时候,只要若雪出现,她暴躁不安那么一会,便会安静下来。有时她也会呆呆木木,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但只要若雪出现在她眼前、身边,她片刻功夫就会回神,然后恢复如常。 别人也许不知道,只以为她反复无常,性子不定,可若雪却清楚地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薛燕的意志力惊人,而且很聪明! 寻常中了受人操纵一类盅毒和巫术的人,想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清醒,根本是天方夜谭——一个人在中这种术术之前,头脑被蒙蔽,甚至你的记忆也会被清洗一空,犹如一个傀儡和木偶,只有提线的那个人才能主宰你的一切,你是不会有思想和自主意识的。 但,薛燕她就做到了! 她不但能在短时间内清醒,脑子里的记忆纵然零乱,可的确还记得不少事情。最主要的是,她后来坚持将那个故事讲完了,当然,结果与若雪和风三娘所知道的结果都不相同。 若雪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从她能认出她的行为,还有她记起越来越多的事情,以及她能用一个故事,想向她暗示和表达什么的行为来看,薛燕其实是很强悍的。 就好比夺舍,从原则上来讲,夺舍的两人中,谁的功法强,谁就更容易夺舍成功,那个对薛燕施术的人,虽然巧妙的对薛燕施术成功,但却始终无法完全控制薛燕。 道理很简单,薛燕的意志力比施术人强,况且她一直记挂着自己的女儿,爱女儿重逾生命,所以她干脆聪明的将女儿当作一块记忆里的巨碑石,谁也推不翻!只要看到女儿,她就可以让施术人破功,自然而然的清醒过来。 有时,若雪会很同情那个施术人,碰到薛燕这种假傀儡,想必那个人也不轻松,每次施术失败,恐怕自己也被功法反噬的厉害。 想到薛燕的坚强和那种强大的母爱,她强忍心中那种极度难受的感觉,回薛燕一个甜蜜的笑容,嗓音微哽地道:“你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妥妥地认得出你来,所以你只管安安心心的。” “嗯。”薛燕伸手将她搂入怀里,爱怜地轻拍她的脊背,喃喃地道:“只要你在娘亲身边,娘亲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怕……” 卫离在一旁静静地凝视着这对母女,薄唇微微抿起一道坚毅的弧度,黑如夜空一般的眼眸光华渐涌,波澜迭现。 ※※※※※※ 端王府。 周羿着一袭华丽至极的绣金锦衣,没有戴面具,懒洋洋地坐在花香袭人的庭院里,一声不吭地默默喝茶,八哥和戴胜在荷塘比赛钓鱼。 八哥一张嘴,一直喋喋不休,唾沫星子喷了一鱼池,鱼都吓跑了,喜得周羿和戴胜都不耐烦理他,不然他更是没完没了。 秦蓉蓉屡次状似无意的从庭院边角而过,每次都是在不打扰周羿,却又能让他看见自己的地方停驻,或摘花,或摘草,或做扑蝶状,反正无论做什么,她都会用如泣如诉的目光望着周羿,俨然欲言又止。 奈何周羿不动如山,目不斜视,只对手中的茶感兴趣。 “主子,你的手臂反正好了,你也来钓钓鱼吧。”八哥钓不到鱼,戴胜又打死不开腔,实在无趣,便来搓磨周羿。 周羿的右手臂好了,至于怎么好的,若雪猜的一点没错,正是又被人下毒了,但这次是新毒,让秋郎中和御医都没有查出来。 不过由于得了若雪的提醒,周羿便闭门不出几日,除了见八哥和端王妃,外人一个也不见,并将手臂上的伤口按若雪说的,划开放了不少血。这样静养了几日,右手臂竟然莫明其妙的消了肿,就这么莫明其妙好了,什么药都没有吃。 却说周羿听到八哥要他去钓鱼,眼皮都不抬,兴致缺缺地拒绝:“不想动。” “不是吧,主子,你都要当新郎官的人了,不想动怎么成啊?”八哥在一旁殷殷相劝。 周羿冷冷地睥睨着他,俊美的容颜冷峻如寒玉,却又致命的吸引人:“世子妃都不知道在哪儿,我上哪当新郎官?” 八哥嘀嘀咕咕:“这不人还没走嘛,金小姐也说还在努力,你不要灰心。” 周羿默不作声,金彩霞回王府后,已将去卫府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报于他了,他面无表情的听完,只吩咐金彩霞继续努力,别的什么一字未提。只是,心情无端端的变差了许多。 秦蓉蓉见八哥都在周羿身边,鼓起勇气正要过去,却见一侍卫飞也似的匆匆来报:“世子爷,小姐上街了,她还带着一个和她很像的美貌妇人。” “地方?”周羿眸一抬,目光如电般射向侍卫。 侍卫挠了挠头,似有些不好回答,最后鼓足勇气道:“不知怎么回事,她们碰到了凌侍郎,那凌侍郎立刻疯了一样追着她们跑……” ------题外话------ 谢谢大家,抱抱,一狠心,拔了牙齿,好大一个大血洞,塞着棉球,痛啊…… 谢谢亲: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 zhujin700522 投了1票(5热度) zhujin70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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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但凡做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他都应该为妻女出头,理直气壮的找凌若雪报仇。然而,做为一个知恩图报的谦谦君子,卫离对他恩同再造,他不说涌泉相报、以身相许吧,可也万万不能恩将仇报啊! 所以这事搁他身上,还真让他有些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不过,当时他以为自己伤势严重,感觉天都塌下来了,那种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也就顾不得妻女如何了。 再加上后来事情扯到羿世子身上,他索性装聋做哑,以养伤为由,撒手不管了。 这会儿瞄到卫家的马车,又见停在玉宝斋门口,心知是女眷——他委实不想碰到卫家的女眷,谁不知道卫家的女眷除了风三娘,便只有凌若雪那个六指妖孽。 假设他碰到凌若雪,是气势汹汹地冲上去找她理论一番,还是满面笑容地谢她大哥救了他? 貌似两样都不妥,所以他打算来个避而不见。 正当他打算快速进入如意楼时,眼角的余光却瞥到若雪从玉宝斋出来了,这时候,他本能的想加快脚步,但,凌若雪身旁的美貌少妇却瞬间吸引住他全部的目光,让他如遭雷击,怔愣当场—— 不是因为那少妇千娇百媚、美若天仙;也不是因为凌经亘好色成性,见到美女就挪不开步子;更不是因为那妇人和凌若雪长的有多么相似。而是,这妇人和他死去的二姨娘薛氏简直生得一模一样! 那少妇正和凌若雪说着话,嘴角勾着一抹浅笑,精致的眉眼弯弯若月,眸若秋波宛转。一举手,一投足,风情无限;轻举步,缥缈行,优雅若芙,每一个动作都与薛氏毫无二致,如出一辙! 就连她脸上的表情都与薛氏神肖酷似,宛如薛氏再生! “……燕燕……”凌经亘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燕燕……” “老爷,你怎么了?”随侍见主子本来好好的,却骤然停下步伐,然后眼神呆滞的望着玉宝斋的方向,嘴里发出如同梦呓般的声音,不禁狐疑地道:“老爷,你在说什么?” 凌经亘蓦然惊醒,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然而等他再望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若雪和那少妇已上了马车。 他本能的提步要追,随侍急忙唤道:“老爷,你要去哪?” 被随侍这么一打扰,凌经亘的理智回笼,随后发现进出如意楼的客人皆对他行注目礼,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咳咳!”他佯装若无其事的清了清嗓子,吩咐随侍:“你先去和各位老爷们道声好,就说我有事耽搁一会儿。”言罢,不待随侍反应过来,便大步向卫家的马车而去。 但就在此时,卫家的马车已缓缓启动,然后平稳地向前行驶起来,凌经亘又急忙回过头来,命令自家车夫赶着马车去追卫家的马车。 若雪一直在关注马车外的情况,陪着薛燕说话的空隙,便会凑到车窗边问卫雷两句,看看外面有无异状。 卫云和卫风隐在暗处,等到必要的时候出现,卫雷现在是若雪的明卫,领着数名鲜衣怒马的随从护在马车周围。 听到若雪询问,卫雷骑在马上,不动声色地禀报:“小姐,除了凌侍郎举动失常,然后追上来之外,暂时还未发现别的情况。” 凌侍郎? 俞妈妈和紫露一听,脸上皆露出紧张之色:“小姐,这凌侍郎不会是想寻小姐的晦气吧?” 若雪不着痕迹地瞟了薛燕一眼,见她眼睑低垂,浓密长睫扑撒,一脸若有所思,便默不作声的对俞妈妈和紫露摇了摇头。 凌经亘!她一出玉宝斋便看到他了,只不过,他不来找她的麻烦,她这会也没空理会他,便佯装没有看到他。 而凌经亘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原主的记忆里,凌经亘其实是非常喜欢,且非常宠爱薛燕的。尽管他万分厌恶和痛恨自己这个六指,听了钱氏的教唆和挑弄,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每次想下手的时候,只要薛燕泪眼汪汪的向他求情,最后他都会不了了之。 实际上,若非薛燕坚持和女儿住到一块,或者一意孤行的留下女儿,其实她完全不必过苦兮兮的日子。 从凌府下人的冷嘲热讽中不难听出,凌经亘以前对薛燕宠爱有加,宠妾灭妻的苗头明显,一年上头,基本不去钱氏和另一个姨娘的房中,专宠薛燕。一旦得了什么好物事和难得的宝贝,也是先紧着薛燕,后才有钱氏和别的女人的份。 薛燕的失宠,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生了不详的庶女所致,另一方面却是妒忌成性的钱氏请了个小有名气的相士来为全府批命。 那相士收了钱氏的贿赂,信口胡诌,称薛燕是天煞孤星入命,前克父后克母,注定克亲人克朋友,以后还会克夫克子。 恰好那时候凌经亘的际遇也不好,官运和运气都很差,再加上薛燕父母早亡,是被兄嫂做主卖给凌经亘的,他便相信那相士的话,从此冷落薛燕。 凌经亘那时迷信的很,一心认定他运气不好是薛燕和她生的那个六指妖孽带坏的,若非他真的很喜欢薛燕,舍不得她死了,只怕早就把薛燕母女丢给钱氏处置了,随她卖随她打杀,哪会管那对母女的死活。 反正那个庶女对他来说只有妨害,弄死了也无关紧要。 后来,忍耐多时的钱氏趁凌经亘外出公干,大发雌威,拿刀剁了凌若雪的六指,随后命人将凌若雪扔到大雪纷飞的断魂山。她明知道薛燕为了救女,铁定会追到断魂山,便早早买通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让他们将薛燕奸污。 至于后来的事,多半是若雪猜测的,因为她起初以为薛燕死了,猜想钱氏的目的就是想害死薛燕母女,以免凌经亘哪天对薛燕旧情复燃,重新宠爱薛燕,那她岂不是又要失宠。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薛燕不但活着,好像还落在南疆人的手中,这让若雪心中疑窦丛生。因为卫离早命人打听好了,凌经亘的二姨娘薛氏死了好几年,对外宣称是暴病而亡,真正的原因却是薛氏与外男有染,带着女儿与男子私奔时,不慎摔落山崖,坠崖而死。 当年凌经亘回府后,见到的是薛燕与人私通的各种罪证。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凌经亘只觉绿云罩顶,遭到背叛的感觉让他对薛燕恨之入骨。 如此一来,若雪就觉得钱氏的做法处处透着蹊跷,记忆里,钱氏对薛燕恨的咬牙切齿,入骨入髓,日常也是处处找薛燕的麻烦,怎么让薛燕不痛快她便怎么来。 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那十多年内,钱氏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薛燕,但钱氏却一直未动手。直到凌若雪快十一岁时,她才利用凌若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残害薛燕。 薛燕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究竟是怎么落到南疆人手中的?钱氏从中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这些问题一一在若雪脑中盘旋,其实最好的解答人就在她身边,奈何薛燕对这几个问题一问三不知,只反复说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若雪就长大了,她也觉得好奇怪…… 若雪也不欲逼她太紧,怕事得其反,反正薛燕在她身边,就比什么都强,再慢慢调养医治,总会让她好起来的。 所以,对于凌经亘追上来的行为,她并不觉得诧异,不管怎么说,薛燕总是他喜欢过的女子,尽管他心里认为薛燕对不起他、辜负了他、给他戴了绿帽,但肯定没有那么快忘记她。 一见到与她神似的女子,他震惊的同时,也必定想来辩认清楚,看到底是死人复活,还是仅仅只是与薛燕长的相似的人。 思及此,她明眸里闪过狡黠而危险的光芒,贴着车窗,淡淡地吩咐卫雷:“不用理会凌侍郎,按原计划,我们去镜湖。” ※※※※※※ 镜湖风光四时都好,何况在这人间四月天,更是游人如织,从朝到暮。 上次来镜湖的时候,还是寒风拂面的早春,那时风老夫人还未去世,她被曲妍儿拉出来谈心,转眼就过了两月有余,不知不觉中,时间已悄悄流逝。 “若雪,这里是哪里?”薛燕隔着帷帽上淡紫色的轻纱,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一边问若雪。 由于日头渐高,晒久了便觉得皮肤发烫,若雪和薛燕都戴上了轻纱帷帽,一可以防晒,二可以阻挡那些猎艳的目光。 若雪倘佯在繁花绿树中间,惬意地享受着花香和微风,目光盯着镜湖平静的像一面镜子的湖面,伸手指给薛燕看:“你看,因为那湖面像镜子,所以这里叫镜湖。” 薛燕凝神想了想,点点头:“我听说过,只是一次都未曾来过。” 若雪知道她说的不假,薛燕在侍郎府是个奇怪的存在,深居简出,从不外出,十年如一日的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比所有的大家闺秀都还恪守礼仪。也可能是凌经亘和钱氏不允许她抛头露面的缘故,从而导致许多人只知道凌经亘有个二姨娘,却未见过其庐山真面目。 她挽起薛燕的手臂,笑道:“那你可要好好看看,等我们回了广陵,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京城了。” “无所谓。”薛燕是个二十四孝女,镜湖美丽的景色并不怎么吸引她,在她眼里,有女儿的地方就是最美好的:“只要和你在一起,到哪里我都喜欢。” 真是一位单纯的母亲,若雪有时觉得薛燕像个孩子,正当她要开口时,却听到身后传来凌经亘和卫雷交涉的声音。显然凌经亘想过来见薛燕,被卫雷拦住了。 若雪在心底冷哼一声,脸上现出一丝鄙夷的神色。侧头瞧着薛燕,她毫不避讳地说:“还记得凌经亘吗?” 薛燕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记得。”然后她稍作沉吟,迅速打量四周,斩钉截铁地道:“雪儿,找个人少的地方,他既然要见我,就让他见吧!” 须臾,凌轻亘在镜湖边的镜缘茶楼里见到薛燕。 镜缘茶楼分上下二层,环境清幽,雅间和包厢都有,占地面积颇广,里面备有各种名茶,更有美味可口的茶食相佐,是众多镜湖游人的理想小憩之地。 二楼雅间,倚栏处,薛燕端着一只白瓷耳杯,歪歪的靠着,透过袅袅的茶香,静静地眺望着镜湖波光粼粼的湖面,耳边还可以听到天籁似的古筝乐音,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宁和,仿佛置身于江南水乡之间,远离尘嚣,抛却了烦琐。 凌经亘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浑身散发着慵懒气息的美人,百无聊赖凭栏远望的情景。 “你是燕燕吗?”他忐忐忑忑地询问,小心翼翼地求证:“薛燕?” 薛燕听到动静,慢悠悠地转过身,慢悠悠地抬起眼帘,不带任何情绪斜睇着凌经亘,红唇微张,缓缓吐出:“你,认、错、人、了。” “不会,我不会认错。”天底下应该没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凌经亘摇头否认,白皙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意。 薛燕手执杯子一圈一圈的轻晃,一边看着凌经亘,漫不经心地一笑,“随你。” 凌经亘眼里顿时漫过一丝喜色:“我就说我没有认错人。”他不错眼的打量着薛燕,发现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精致的容颜丝毫不亚于在他身边的时候。 这一瞬间,他几乎忘记了薛燕背叛过他,曾经让他恼的想鞭她的尸,只觉得这个邂逅很美好。如果不是薛燕提醒他来干什么,他肯定还会沉浸在莫名的喜悦中。 “你跟着我们一路,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没事,请你离开。” 声音虽然还是他熟悉的声音,但气质却与以前有所不同,以前的薛燕从不会这么无所顾忌的驱逐他,凌经亘立刻反应过来,想到薛燕是跟男人私奔了的,欣喜的情绪顿时云消雾散,一股恼怒和羞辱在心底油然而升,觉得男人的尊严被冒犯了。 他怒气冲冲地质问薛燕:“你还好意思问我?当年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背着我与男人苟合,最后还胆大包天的与男子私奔,你对得起我吗?” 薛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惹恼了凌经亘,让他觉得自尊受损,于是他几步冲到薛燕面前,更加声色俱厉的质问:“贱人,当年你不是与你那个奸夫,还有那个六指妖孽一起坠崖摔死了吗?为何你还活着?” “哦?!” 他自做聪明地点点头,指着薛燕的鼻尖道:“我知道了,你诈死?故意弄几具尸体欺骗我们!” 自以为了解真相的他气急败坏,双眼赤红,虚点着薛燕地的手指不停地颤抖:“你这个淫妇,亏我当年一心待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贱人,真是贱人!” “骂完了吗?”薛燕冷冷地道,宛若星辰般的双眸寒光闪闪,气势不怒自威。 凌经亘一愣,怎么薛燕的气势比他还足,比他还理直气壮?错的是她,她居然还这么嚣张?这下他更加的怒不可遏,正要骂出更难听的话语,不料薛燕手一扬—— “哗啦!”一声,她将耳杯里的茶水全泼到凌经亘脸上。 凌经亘懵了,双眼里也被泼上了茶水,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急忙去抹脸上的茶水和茶叶,没想到薛燕的动作比他更快,就见她空着的纤手狠狠一挥。 “啪!” 凌经亘挨了重重一耳光,脸都被打偏了,他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半张脸都是麻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啪啪啪,薛燕接二连三煽了几巴掌在他的脸上。 他头晕脑胀的想后退,可头上又是“咚”的一声响——薛燕挥舞着手中的白瓷耳杯,劈头盖脸的对着他的脑袋一通好砸。 “咚咚咚!” 整个雅间都是凌经亘脑袋被薛燕敲中的声音,还有凌经亘的痛呼声。 “住手,住手,你这个疯子!”凌经亘伸手去捂头,但薛燕毫不手软,动作俐落地连他的手一起砸! 他痛的浑身一抽,连忙将手缩了回来,接着用力去推薛燕,不曾想薛燕纤腰一扭,身姿优美的闪开了,那动作灵巧轻盈的恍若在蹁跹起舞。而且闪开之后,她脸上浮起一丝调皮又促狭的笑意。 说时迟,那时快,她修长的美腿骤然一踢,重重踹向凌经亘的胯间! “噢!”凌经亘惨呼一声,捂着裆部蹲了下去,整个人痛的直抽搐。 如果说方才凌经亘被打,尚有力气和精神去反抗,再则因为他是个大男人,可能在体型和力气上胜过薛燕,最终反败为胜。 然而,再强壮的男人也挡不住下部的重重一击,何况凌经亘那里本来就受过伤,一直心有余悸。这时被薛燕这么一踢,他战斗力全无,除了身体上痛彻心扉的痛苦,就只担心自己会不会废了,哪里还有余力反击。 他担心他的,薛燕可是放心的很,趁着凌经亘无力反抗,她一双美腿对着凌经亘又踢又踹,打的不亦乐乎,凶残至极!边打还边冷哼:“姓凌的,老娘忍你好多年了!叫你当初见色起意强暴老娘,还逼老娘给你当妾!叫你欺凌老娘!叫你打我女儿!叫你欺负我女儿……你个贱人也有今日!” “啊——”凌经亘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怪叫,双手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翻来滚去,一边想避开薛燕的拳脚,一边想向门边滚去。 雅间外,贴在门上附耳倾听的若雪等人,听到凌经亘的惨叫声声,只觉头皮发麻,嘴角直抽抽,都未想到外表温柔若水的薛燕,原来私底下这么疯狂危险! 若雪倒不担心薛燕打不赢凌经亘,反正卫雷早藏身在雅间,就是为了防着薛燕吃亏。 正在这时,隐匿在暗处的卫风手指一弹,击落一枚细小的暗器,他厉声喝道:“谁?” 同一时刻,卫云轻喝一声:“目标出现,少庄主去追了。” 若雪一听卫离追敌人去了,果断地挥手:“你们两个快去帮少庄主,有卫雷在这里就行了。” 卫云只考虑了一秒,便道:“小姐,我和卫雷留下,让卫风去帮少庄主。”他的主要职责是保护若雪,情况再危急,他清醒敏锐的大脑也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若雪知道卫云有卫云的考量,便点头应允。 卫风人如其名,来无影去如风,片刻便不见踪影,但他走后,一行人却洋洋洒洒地向若雪包下的这一片雅间而来。 为首之人一身堇色便服,玉冠扣住光泽莹润的墨发,腰束白玉带,俊雅潇洒,英伟不凡。紧跟着他的侍卫细长高挑,唇红齿白,长眉入鬓,一双凤眸狭长深遂,左顾右盼神采奕奕,倾情无限。 其他的侍卫就甭提了,数十个侍卫,个个锦衣华服,精神抖擞。 “小姐,是羿世子和八哥。”看到来人那张让男人和女人都自惭形秽的俊脸,还有他身后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招摇型贱鸟,卫云皱着剑眉,第一时间做出汇报。 “他来干什么?”若雪也皱眉,这种时候,周羿来干什么? 周羿的目的简单明了:“八哥,卫云就交给你了,拿不下来,提头来见本世子。”接着懒洋洋地指了指薛燕那个雅间,对戴胜道:“里面的那个,就交给你了,结果同八哥一样。”最后对跟在身后虎视眈眈的众侍卫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众侍卫人来的太多了,不敢大声喧哗,怕一应“诺”,茶楼的屋顶会掀翻,所以只能一个劲地默默点头如捣蒜——知道,不就是死缠卫家的侍卫吗?缠不住就提头去见世子。 若雪简直要对周羿刮目相看了,这还是那个不吭声不吭气的漂亮苕世子吗?这……这,这谁给他偷偷灌顶了? 冷不丁的怎么就不二百五了? “羿世子,你到底想干嘛?”瞧周羿这大开大阖,睥睨傲物的势头,恐来者不善,若雪向卫云打眼色的同时,自己也加强戒备。 周羿束手在后,踏着优雅的步伐,徐徐向若雪行来,清贵冷峻地气质中流露出逼人的自信,周身散发出一股横扫一切的皇家气势。 他黑如子夜的墨眸牢牢锁住若雪,轻描淡写地说:“偶然路过,听说你也在这里,就来见见。” “见见?要弄这么大的阵仗?”周羿的气强从未如此强大过,气势从未如此凌人,若雪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严阵以待。 “对。”周羿艳色欲滴的丹唇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容颜如玉,俊美绝俗,仿若天神降凡尘:“不这样,见不着你。” 周羿这话不假,卫离看的严,自鹏璞涧回来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若雪。不是他不想见,而是见不着,纵使他亲自上门,卫离也有一千个理由不让他见。 偏生周羿也是个沉的住气的人,不让见暂时就不见,横竖他们一家子在京城,总有遇到的时候。即便他们回广陵,那也没有出祈国,只要想见,法子层出不穷。 总而言之,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未雨绸缪,在进出卫家的几条道口安排好探子,一旦卫家有什么动向,他也好及时做出相应的对策。为防着被心思慎密的卫离发现,他的人手不敢离卫宅太近,几乎都散布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所以凡是卫家有人上街,周羿总是能收到第一手资料,不过别人的他不感兴趣,只让暗探注意卫家小姐的动向即可。 听到侍卫禀报若雪在街上,周羿顿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一双与众不同的墨眸瞬间闪过一抹异彩,颠倒众生却没有表情的脸仿若都变的生动起来。 待听到凌经亘凑巧在街上见到若雪,跟着发疯般的追,他脸上波澜不起,微眯的双眼里却显出几许高深莫测,随后便毫不迟疑地出了王府。 他带着人,默默蜇伏在暗处,直等到卫离带着人离去后,他才不紧不慢的现身。 “我最近没惹到世子吧?”若雪若有若无的瞥了他的右手臂一眼,言外之意就是,最近我没和你结仇,所以你不用来找我报仇。 眼见周羿离若雪越来越近,卫云闪身挡在周羿面前。周羿手指还未扬起,雅间的门哐当一声,突然打的大开,凌经亘连滚带爬,鬼哭狼嚎的从雅间冲出来,佝偻着身子,方向也不辨的往前逃窜而去。 “别跑,你这个乌龟王八蛋!”薛燕提着白瓷茶壶跑出雅间,裙带飘飘的追了上去。 若雪连忙让随后而出的卫雷跟上去,谁知戴胜却截住卫雷的去路:“那个兄弟,不好意思,今儿不拿下你,我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卫雷挑着浓眉,眯眼看他,冷冷地道:“鸡冠鸟,识相的滚开,否则,我让你脑袋搬家!” 横竖是脑袋搬家,鸡冠鸟拼了,纵身去攻卫雷。 “周羿,快让戴胜退开。”若雪瞪着周羿:“我妈跑出去了。” 周羿其实还处在怔愣当中,只是他表情寡淡,别人瞧不出来罢了。刚才他看到薛燕了,虽然只有一眼,但那一瞬间,却令他感到很惊讶:这女人和若雪很像啊,若雪以后不会就是她这副样子吧? 他正遐想联翩,听到若雪说“妈跑了”,他不懂,便不耻下问:“妈是什么?奶妈吗?” “奶你个头,是我娘,亲娘!”若雪满脸黑线地磨牙,又看到另一个去追薛燕的侍卫被周羿的人拦下,她火冒三丈,打算自己去追。 周羿见她要动,伸手就拦住她,偏头吩咐戴胜退开。 电光火石之间,戴胜已和卫雷拼了十几招,听到主子吩咐,忙不迭的退开,卫雷目光凌厉的瞪了他一眼,纵身去追薛燕了。 周羿见卫雷一走,眸底光华涌现,淡声道:“挡住卫云。” ------题外话------ 继续哼哼唧唧中,非常感谢大家,继续谢谢亲们: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 如梦一世 投了6票,漂流书客 投了1票,king0228 投了3票,hq57942 投了1票,lincrystal 投了2票,yiping015 投了3票,xiangl980129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15961222250 投了2票,琉璃和冰雪投了1票,stellazhua投了1票,342826投了1票 ——syl521 送了1颗钻石,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 正文 、 140 她与世子无关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5 本章字数:8343 卫云的武器是一把剑。 很稀松平常的一把剑,除了青灰色的剑鞘有些古拙以外,其它一切都显得很普通。 但八哥和戴胜,以及周羿身边的八大近卫,却一点都不敢小觑这把剑。如同八哥是端王府响当当的头牌侍卫,牛逼烘烘的在京城所有侍卫中声名远扬,卫云的名字对这些侍卫来说,同样如雷贯耳。 他是卫离所有侍卫中功夫最好的,没有之一!祖上每一代皆是主子的王牌侍卫,必要时,可代主子行事。 地位可见一斑。 所以八哥当初见保护若雪的是卫云,曾经还大吃一惊!卫云一直跟着卫离风里来,雨里去,如影随形,不知有多少想刺杀卫离的刺客死在他手下,可谓不计其数。基本上有卫离的地方,卫云必在,只看是在明或是在暗。 这些情况别人或许不知道,却瞒不过八哥,他是出了名的包打听。 “死猪,总算可以和你一战了。”八哥亮出自己的武器——飞羽双刃匕,左右手各一只。 卫云挑了挑眉,淡淡地瞥了八哥一眼,又看了看戴胜,以及另外朝自己缓缓逼近的八个侍卫,年轻英美的脸庞上泛出宽容的浅笑,气定神闲地道:“死鸟,你确定是和我一战?而不是打群架?” 尽管被说中事实,八哥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狭长的眼角斜撇,撇出一抹荡漾的风情,相当的勾人:“谁叫你们的战斗力分散了呢,不然我肯定和你捉对厮杀,誓死决一死战!” 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侍卫,什么人养什么鸟! 若雪在卫云身后冷眼旁观,觉得八哥这一身妖治风骚的风情,半点也不逊于他的主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令女人望尘莫及,自叹不弗。 “鹦鹆,再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周羿是个睁眼瞎,对八哥的妩媚视而不见,手指一弹:“速战速决。” 他的话音未落,八哥已像被惊到的飞鸿般扑向卫云,气势如破竹,手中的飞羽双刃匕宛若流光飞舞,在半空中划出灿烂绚丽的片片残影,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唰! 卫云手一抖,寒光一闪,剑已出鞘,横剑一荡,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闪电般的席卷对方。 领头的一动,其他侍卫皆动,不光戴胜他们向卫云攻来,两方的侍卫很快也战到一块。 镜缘茶楼先前热闹非凡,此刻空寂无人,不用说,一定是周羿命人清了场。若雪面无表情的伫立在原地,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姐,现在要怎么办?”俞妈妈和紫露还算镇定,见到打斗也没有尖叫或惊惶失措,只是悄声问若雪。 若雪抬眸看了周羿一眼,后者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仿佛正期待她有所表现。她平静地移开视线,对俞妈妈和紫露道:“别动就是了。” 因为,这会儿她就动不了了—— 方才,她见势头不对,便想帮卫云一把,倒没有想到用毒,毕竟周羿帮她救过薛燕,虽然最后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救了谁。但总的来说,周羿和她早就冰释前嫌,何况薛燕几次三番刺杀他,他也没有追究。 他们这种似朋友非朋友,说翻脸就翻脸的模式,还真不好定位。但不管怎么样,两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大体属于欢喜冤家的范畴,见面必生事非的那种。 于是,她放弃用毒,打算换别的方式帮卫云,谁知她手指刚动,两只手臂忽地一麻,然后,她就只有脖子以上能动弹了…… ※※※※※※ 却说凌经亘狼狈逃窜,薛燕威风八面的在后面追赶。她手中的武器早已经鸟枪换炮,那个白瓷耳杯砸碎了,她就拎了桌上摆着的白瓷茶壶在手。 凌经亘觉得薛燕疯了,变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人要逃起命来,自然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下了楼梯,往宽敞无人的一楼而去。 薛燕眼见要追不上他了,飞也似的下楼的同时,毫不犹豫的就将手中的茶壶向他掷去。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所以那茶壶洒着水,一往无前的奔着凌经亘而去。 “唉哟!” 只听凌经亘一声痛呼,茶壶囫囵砸到他的后背,然后落到地上摔的粉碎。他痛的吡牙裂嘴,却不敢停下来,忍着痛继续逃。 “怎么没砸中他的脑袋呢?”薛燕一边下楼,一边后悔不迭。 她追得急,下楼都是一口气不歇,眼看就剩最后两个楼阶了,忽然脚下一个踏空,她啊了一声,整个人就向地面栽去。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一个箭步从楼梯旁窜出,张臂接住了她。 薛燕吓得心脏猛烈的跳动,闭上眼睛等待预期中的疼痛的到来,谁想不但不疼,反而有人抱住了她。她立刻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抱住她的是个男子。 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眉目十分俊秀,气宇轩昂,身材修长,脸庞轮廓经过岁月的沉淀,沉稳中透出亘古的平宁。 男子看清薛燕的样貌的一瞬间,整个人就愣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怀中的女子乌压压的发髻微松,妆扮淡雅动人,肌肤嫩白如玉,眉目精致若画,娇靥泛着诱人的红色,娇喘嘘嘘,当真艳若桃李,丰姿妖娆。 这是一个可以令无数男子为她辗转反侧,折腰拜倒的绝代佳人,男子也未料到自己自己接住的是这样一位绝色尤物。 见薛燕睁开眼,用清澈若水的双眸盯着自己,男子急忙收起心湖里泛起的阵阵涟漪,温和地想安慰她。一出声,却发觉自己竟然结结巴巴的:“你……你……你还好吧?有没有吓着?” “放开我!” 这下可不好了,薛燕的脸色遽变,像只炸了毛的猫,在男子怀着拼命挣扎起来,瞪着他的眼眸都带着恨意和怒火:“坏蛋,坏蛋,放开我!” 男子微微一怔,见她挣扎的厉害,慌忙将手臂松开,正要向薛燕表明自己不是坏人,不料薛燕见制锢她的力量一松,立刻狠狠推了男子一把。 男子对她根本没有防备,猝然被推开,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不待他稳住身形,薛燕又怒火万丈的整个人对他撞过来,嘴里不停的骂着坏人,或坏人去死之类的。 男子本来可以避开的,但瞧着薛燕来势猛,担心自己避开后,她会收势不住,要是摔倒了怎么办,所以他只好不闪不避的任她撞。 这时候,卫雷追上来了,见薛燕将那男子当成仇人攻击,他不假思索的一挥手,将手中的一枚石子弹向男子的腿弯。 男子压根未料到有人搞偷袭,腿上一麻,此时恰好薛燕用力一撞,他噗嗵一声就倒到地上了。 “坏蛋!叫你欺负我!”恩将仇报的薛燕见他摔倒了,不但不醒悟,还气咻咻的踹了他一脚,以补偿自己受伤的心灵。 “夫人,他是谁,要杀了他吗?”卫雷尽责地挡在薛燕身前,一脸冷峻地打量男子。 薛燕摸了摸头,又摸了摸脸,打人好热哦,她都出了一声汗,听到卫云询问男子是谁,她认真地看着地上的男子,努力的思索了片刻,末了,一脸不关我事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躺在地上的男子见她美目盼兮,目光宛转摄人,万种风情毕现,但脸上的神情却恍若一只娇弱的小兽,懵懵懂懂、无辜中又带着茫然和迷惘,只觉啼笑皆非,分明是她不对,但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谁看见了,都只会以为是他欺负她了。 好在卫雷是个明辩事非的人,见男子不挣扎,也不开口辩解,只是一脸似笑非笑,但那笑中透着说不出的无奈,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精光湛湛,神采奕奕,心知另有隐情,再加上担心若雪,便对薛燕道:“夫人,小姐在找您呢。” 若雪是薛燕的万金油,一说就灵,她立马对卫雷道:“那我们快走吧,别让雪儿等急了。”说着,看也不看救人反被打的倒霉男子,转身离开。 卫雷见她对地上男子无所谓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判断对了,遂不再关注地上的男子,护着她去找若雪了。 薛燕和卫雷走后,男子翻身坐起。他摊开手掌,一根晶莹碧绿的玉簪静静地躺在他的大掌中。 端详着手中的玉簪,又望了一眼薛燕离开的方向,本该是非常生气的事情,谁知男却抚额大笑起来。 他边笑眉毛边动,显见心情愉悦极了。 ※※※※※※ “羿世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 趁着卫云力战十卫,周羿鬼魅般的欺身到若雪身前,伸指点了俞妈妈和紫露的穴道,挟持着不能动弹的若雪进了雅间。若雪恨不得咬死他,却苦于不能施展,只能冷冷地瞪着他,然后动动嘴皮子。 “知道。” 周羿环视了清新幽静的雅间一圈,垂眸看了臂弯里的少女一眼,觉得她实在是太娇小了,每次抱着她都好似没什么重量,轻盈如一片羽毛。 但他又不敢解开她的穴道,她破坏力惊人,脾气又顶顶不好,假设这会她双手双脚能动,他敢保证,此刻躺在地上被她暴揍的一定是他。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一把藤编圈椅旁,坐下,然后想将若雪放到腿上。 “你敢!”若雪对他怒目而视,他又不是卫离,她才不要坐他的大腿:“我要坐椅子。” 周羿瞥了眼旁边的藤椅,不太愿意,少女又香又软,抱起来让人熏熏然的,舒服极了!一旦放开,怀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就说:“你这么矮,藤椅那么大,一坐,陷下去便看不见了。” 哇拷!猪牵到京城还是猪。 谁矮了?!谁矮了?! 假如自己真矮,若雪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她如今十四岁不到,却有大约一米六以上的身高了,按“男长三十慢悠悠,女长十八尽了头”来说,她上长的空间还有很大,怎么就矮了? “矮你妹!”她这会什么都不能动,也就只有嘴巴能动,所以物尽其用,将嘴巴的功用发挥到了极致,只管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你自个跟吃了化肥似的,一个劲的猛长,都快长成绿巨人了,堪比怪物史瑞克,还好意思说我矮?再说我矮怎么了?又没妨碍到你,谁以身高论成败了?只要脑子好使,不比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强吗?我又……” “等等。” 周羿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鲜花般娇艳欲滴的双唇,心里蠢蠢欲动,极想不顾一切的咬上去,尝尝那是什么滋味,想必和他幻想的一样美好。但他敏锐地感觉若雪所说的,有好些他未曾听过,忍不住打断她:“化肥是什么?巨人我知道,你是想说我长的高吗?但怪物死什么……是怎么回事?” 他幽幽地望着若雪,迷人的黑眸里盛满委屈,略有些不满地抱怨:“我怎么会长的像怪物?八哥都说了,京城四美合起来都不及我一半漂亮。”这句话都快成了他的座右铭了。 若雪抿了抿唇,无语极了,敢情这家伙不但聪明过人,而且还超级臭美加自恋?不过人家生的容颜绝世,这么说也没有错啦,可这让天下的女人情何以堪? 不过,她这会不想跟他解释化肥什么,也不跟他争辩高与矮,只坚持道:“要么解开我的穴道,要么让我坐椅子。” 尽管非常想抱着她坐,但周羿也了解她的个性,怕这会惹毛了她,到时秋后算帐便不好了。话未说完之前,穴道是不能解开的,所以他左右一打量,觉得坐椅子的话,两人好像隔得太远,略一沉吟,他把若雪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桌子是檀木圆桌,上面铺着缀有杏黄流苏的锦布,若雪躺在上面,只觉心里发毛——这情景,怎么好似某岛国的女体盛啊!唯一不同的是她穿着衣服。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这不是典型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吗?不由扬高声音:“周羿,我要坐起来。” 周羿是个单纯的娃,没有她脑子里那么多邪恶的想法,想着两人等会要谈话,她躺着也不方便,于是一边将她扶着坐好,一边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没要吃了你。” 若雪不理他,反正坐起来后,她感觉安全多了。况且,坐桌上虽然不雅观,但对着坐椅子的周羿,她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不再觉得被压迫了。如果可以,她腿一晃动便可以踢到周羿。 坐在高处,人也有气势多了,再开口,语气也多了一股凌人的傲然,眉间自信隐隐:“世子,不要以为你点了我的穴道,我就拿你没有办法,若真拿你当敌人,你现在早死了一百遍了!” 周羿很识相的点点头,“嗯,多谢你手下留情。”但下一秒,他话锋陡然一转:“若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回广陵?” 他话题转换的太快,若雪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立刻回答,就那么平静无波的看了他半晌,淡然地道:“世子,我早回广陵和晚回广陵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周羿觉得这样说话还是太远了,便凑近她道:“你没有收到我母妃的牡丹帖吗?” 他离的近,漂亮无双的脸庞近在咫尺,不说他精致玲珑如玉雕的五官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连他浓密乌黑的长睫毛都能数一数了,若雪非常不习惯,觉得他喷出的温热气息,和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扰得自己心神不宁,便冷着脸道:“坐好了说话。” 周羿仿若未闻,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眼巴巴地望着她,固执地道:“若雪,你明明收到了牡丹花帖,为什么要这么快回广陵?等过了牡丹宴再回去不好吗?” 若雪也不跟他打机锋,直言不讳地道:“众所周知,牡丹宴不是为你选世子妃的吗?我去不去无关紧要,再说了,我们又不住在京城,当然是尽快返回广陵为好。” “什么叫你去不去无关紧要?你不知道这个宴会的重要性吗?”周羿英挺的眉峰跳动几下,心说要不是为你,我要办什么选妃宴干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世人和母妃对你心服口服。 他的话让若雪摸头不知脑,觉得他就是一个胡搅蛮缠的货,便不客气地道:“是你选世子妃,这宴会对你来说当然至关重要!但对我来说,就只是个闹剧,因为谁都知道我曾有过六指,什么选美啊、选妻啊、选妃的盛事统统跟我没关系。” “可是你不怕蛇,还会杀蛇,这难道不比六指重要吗?”周羿伸手拉过她的右手,果然发觉她的手不及自己的手一半大,又小又软,他用力一捏的话,她这手只怕就要碎了。 随后,他去端详那个已经很淡了的旧疤痕。若雪喊他住手,他也不听,端详了一会儿,他得出结论:“没什么妨害,这手好看极了。” 若雪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堂而皇之的吃着她的豆腐,还敢大放厥词,她正要当他是仇人教训他,一道颀长高挑的人影,犹如惊鸿般落在二楼倚栏处,接着不做丝毫停留,宛若游龙一样攻向周羿:“世子,你死了那条心吧,她的手再好看,也与你无关!” ------题外话------ 牙伤复原中,还是有点疼,所以几次中断码字,在屋中暴走……谢谢亲们的投票与鲜花:13648066011 投了1票,穴居懒猫 投了2票,Liunannan 投了2票,qquser6781500 投了2票,liushuyuan6 投了4票,桃子梁 投了2票,绿豆半 投了2票,chongerai 投了5票,与真爱擦肩而过 送了5朵鲜花,cyysammi 送了1颗钻石,dora518 送了5朵鲜花 正文 、 141 她只是你妹妹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5 本章字数:12906 卫离的动作宛如蛟龙出水,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但周羿的动作也不慢,他连人带椅,倏地向后飘移开去,成功避开卫离杀气腾腾,凌厉骇人的攻击。 逼开周羿,卫离翩然落在若雪身畔,解开她穴道的一瞬间,伸臂将她抱从桌上抱到坚实的怀里。 先握住她的右手,很宝贝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几遍,又放到嘴边吹了吹,像是要吹走上面的不洁之物。然后眸色专注地望着她,眼神温柔的能让人溺毙其中,语气却幽幽地道:“这下知道妇人之仁要不得了吧?见面就该毒死他。” 对于他幼稚的举动,若雪哭笑不得,心想,这要是私底下,他只怕做的还要过份,忍不住要撩他一下:“需不需要把手剁了?如果剁手不够的话,可以学人家将整条胳膊……”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卫离望着她,桃花眼微微一挑,会电人的眼神更加潋滟明媚,风流宛然,过份好看的眉梢眼角散发出无尽风情:“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就喜欢说这些话来伤我的心。” 话虽然干脆,也知道这事不能怪若雪,可亲眼看见周羿把玩若雪柔荑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令他妒火中烧,酸水直冒,心里也不无委屈和妒忌,抿了抿薄唇,低沉性感的声音更显幽幽怨怨:“你是我的,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一根毫毛都是,被讨厌的家伙摸了,我本来就够伤心的了,你不但不安慰我,还拿话气我……” 若雪正要奉劝他收起怨妇模式,卫离口中讨厌的家伙,连人带椅的又飘移过来,就连慵懒高贵的坐姿都未改变分毫,速度如风,惊人的气势一点也不输卫离,没有起伏的声音浸着冷意:“卫离,她只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休要越界!” 时至今日,便是迟钝如斯的周羿,也察觉到了卫离的不妥。 他不止一次的发现,卫离对若雪那份旁若无人的亲昵,不仅仅是出于对妹妹的宠溺和爱护,他的肢体语言,还有言行模式,以及溺爱和纵容的眼神,无一不说明,他是拿若雪当心上人来疼爱! 周羿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错了!他错了!而且错的有够离谱! 以前,他误以为卫离对若雪溺爱成性,只是因为若雪那份与众不同的气质,还有她惹人怜爱的小模样,总能极大地激起男性的保护欲,所以卫离才特别宠她,要月亮不敢给星星的架式。 亏他几次拿他们兄妹的相处方式与自己和周瑶相比,心里总狐疑不是亲兄妹,感情却那么好? 原来症结在此! “羿世子,你未免管的太宽了!”卫离玉面一冷,望着周羿的眸子里波澜迭起,星光汹涌,全身乍然散发出冰寒气息,长腿一伸,果决的向周羿踹去,恨不得将他踹出十万八千里,乃至在这个世上消失。 周羿人不离座,带着椅子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转了开去,随后又滴溜溜地转回来:“卫离,你别以为本世子怕你!我只是看在若雪的份上,让你三份,如若不然,咱们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两人针锋对峙,空气紧绷如弦,一触即发。 “羿世子,你和若雪非亲非故,素昧平生,两个不相干的人,别硬扯在一起。” 卫离长身玉立于桌边,一袭素雅的月白锦衣,束发的玉带被窗口吹进来的风拂动轻摇,精致的眉目带着凉薄的笑意,对周羿漫不经心的冷哼:“我万分期待世子你能放手一博,对于世子精彩的表现,卫离拭目以待!” “好,一言为定!” 周羿优雅的一拍椅子扶手,人就要纵身跃起,但在这之前,他说:“你把若雪放下!”卫离抱着若雪,那副理所当然的姿态,令他格外不爽,这一瞬间,他真有杀了卫离的心思。 他虽然不露声色,但心里的想法太过强烈,无论眼里浓稠的黑云,还是身上急遽流动的真气,都能说明杀意在他身上滋生蔓延,以至于他白皙的眉心都染上了一层逼人的煞气。 卫离冷冷的斜睨着他,淡淡地道:“羿世子,我再重申一遍,你管的太管了!要撒威风,请回你端王府。”一个外人,也敢对他和若雪置喙?! 周羿丝毫不让,开门见山:“别人的事本世子还不耐烦管,但若雪。”他微不可察的冷哧一声:“她可是收了本世子的牡丹帖的,所以本世子管定了!” “真是好笑。” 卫离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收到你们王府牡丹帖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一万吧,你都要管吗?”他向怀里左看看,右看看,一直找不到空隙发言的若雪微微一笑,“若雪,世子可真博爱啊,这么多女子都要管,想必世子以后的后院必定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一片。” 他们俩针尖对麦芒,车来炮往、飞象跳马的厮杀不停,若雪正愁插不上嘴,此时听到卫离的话,忙见缝插针,对周羿道:“世子,我早说过,牡丹宴我是不会去参加的,所以,我的事与世子无关。”又对卫离道:“放我下来。” 卫离垂眸看了看她,顿了一顿,依言将她放下地。 见卫离不再抱着若雪,周羿心头稍微好过了点,不再百抓挠心了。 对于若雪所说不去参加牡丹宴的话,她先前便说过,周羿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打算理会,所以他听而未闻,只懒洋洋地对卫离道:“做为闻名遐迩的卫少庄主,这天下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你倾倒倾心,只盼着你偶尔的眷顾,所以,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不要以为周羿是傻子,卫离挑拨离间的话,他听在心里,当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周羿这话算趁了卫离的心,他无时无刻都不忘记向若雪宣扬自己的优点,这会子敌人把机会送上门来,他当然要给予迎头痛击了:“我吗?就不劳世子费心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他这话明着是对周羿说的,实际上却是说给若雪听,嘴角甚至带着安然恬淡的笑容,深情的凝视着若雪,声音舒缓悦耳,却不容人置疑:“任世间繁花盛开,争奇斗妍,我却只爱护我心悦的那一朵。” 若雪眨了眨眼睛,觉得他好肉麻,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要讲情话,甜言蜜语仿佛不要钱似的,汩汩直往外冒,尤其那一双深遂幽深的眼眸,像浩瀚的海洋般一望无际,让人深陷其中而无力自拔。 “说的比唱的好听。”周羿早非吴下阿蒙,尽管卫离的话堵得他无言以对,但他却可以对卫离的话表示怀疑:“至于你能不能做到,那是个未知数。” “世子可以静观其变,以检测卫某做不做得到。”卫离觉得这没什么怀疑的,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给周羿,还颇有闲情逸致的摸了摸若雪的头发。 他这个举动又惹得周羿极度不悦,下定决心要给卫离添堵:“你莫要忘了,我妹妹对你可是势在必得!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她可是下定决心要嫁你。” “怎么?瑶郡主嫁不出去了吗?”卫离目光如刀,盯着周羿,语气带着微讽:“这也难怪,听说皇帝的女儿也愁嫁,想必王爷的女儿更难嫁吧!可惜。”他伸出纤长的食指对周羿摇了摇,眸中寒星熠熠,语气辛辣刻薄,竟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为周瑶留:“卫离可不是收破烂的,不是谁想嫁我便可以嫁的。” “……”若雪以手抚额,觉得卫离挑衅滋事的本领一流。 卫离这话十足的不好听,谁知周羿听了一点也不生气,他挑了挑漂亮的眉,以手托腮,好整以暇看着卫离:“卫离,你莫要忘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周瑶她再不济,也是皇室的女子,想要嫁你,易如反掌!” 若雪无语望天,这话题貌似越扯越远了。 卫离对周羿的威胁置若罔闻,眉间充盈着傲然与十足的自信:“怎么,我若不要,谁还敢硬塞给我不成?” “那倒不至于。”周羿淡淡地道:“周瑶现在是希望你早点回心转意,能够心甘情愿的娶她,所以她用前所未有的耐心来等你想明白,但你若将她逼急了,后果不用我说,你也应当知晓。” 他的言外之意,卫离当然明白,但他并打算屈服,反而气势凌人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瑶郡主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卫某自会见招拆招!” 说罢,他似不耐烦文斗,长腿一伸,勾起身边的一把椅子便向周羿当头砸去:“光说不练假把式,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周羿的腿也不短,伸腿便将椅子踹开:“还真当我怕你不成!” 话音未落,他轻拍扶手,高大的身躯腾空掠到屋中央,宛若芝兰玉树站定,面无表情地道:“我早想与你一战了,今日你若输了,以后便不能横加干涉若雪的事情。” “我不会输,奉劝世子少做美梦。”卫离俊到极致的眉眼生辉,目光璀灿若夺目明珠。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若雪,你在里面吗?娘亲回来了。” 是薛燕。 她和卫雷回来后,瞧见卫云等一些熟面孔和陌生人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的,打得风生水起,却见不到若雪。她心里紧张,便想冲过来,奈何通道被两帮人马堵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她本来已经够着急了,偏生周羿的侍卫看到卫雷,便毫不犹豫的上来阻拦,弄得她大为光火。 许是救女心切激发了她的本能,她竟然纤手一伸,劈空夺过一个侍卫手中的武器,然后便不管不顾的对着阻挡她的人砍杀过去。 她这一砍不要紧,竟然接连伤了七八个人,可能她力气有限,被砍的人都只伤了些皮毛,不疼不痒的。 但这也很可怕好不好! 周羿的亲卫队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即便他们对弱不禁风的薛燕没有防备,可练武之人的本能还在,避开一个弱女子的砍杀绰绰有余。然而就是那么奇怪,他们避是避了,却没能避开,一世英名,被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毁了个精光。 众人纷纷捂脸发噱,觉得无脸见人的同时,又觉得难以置信。 唯有不离薛燕左右的卫雷看的清清楚楚——她那招空手夺白刃,竟然纯熟无比,而她那些乱无章法的砍杀,实际上却如行云流水般挥洒自如,能伤人于无形,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 薛燕,竟是个练家子! 卫雷震惊之余,默默咀嚼这个事实,不过,她一点内力也没有,只有一个空架子。而且,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武功,否则,凌经亘绝不会只被她打的满头包。 正当两方人马惊愕薛燕异于常人的表现时,卫一和卫风带着人马英姿飒爽的杀回来了。于是,被群扑的卫云可以脱身去救若雪了。 战局很快起了变化,绰约多姿的薛燕拖着把雪亮的大刀,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雅间,听卫云说若雪就在里面,她急不可耐,唯恐若雪出事,就用脚使劲踹门,可怜的门被她踹的瑟瑟发抖。 “若雪,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把门打开,娘给你报仇!”她扬了扬手中的大刀,气势彪悍地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若敢伤我女儿一根毫毛,老娘砍翻你祖宗八代!” 卫云伸爪捂脸,实在无法面对一个美貌柔弱的小妇人,眨眼变成草莽女土匪的画面,直觉薛燕欺骗了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小声嘀咕:“夫人,少庄主在里面,小姐不会吃亏的。” 饶是卫离不在里面,卫云也笃定周羿不敢拿若雪怎么样,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一名旁观者,他可是将周羿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没有提醒周羿的义务,也不可能扯自家主子的后腿。 正因为料定这一点,所以他才放心大胆的迎战八哥等人,而不是第一时间带着若雪离开。 薛燕听说卫离在里面,便不再踹门了。 忽然,门被人拉开,若雪亭亭玉立地站在门边,面带迟疑地看着薛燕:“姆妈,方才……方才是你在放狠话吗?”不经意的扫到她手上寒光闪闪地大刀,她也吓了一跳,连忙夺了过来,随手往外一扔,嘱咐薛燕:“你别舞刀弄枪的,仔细伤了自己。” 薛燕见若雪安然无恙,立刻就熄了火,很温柔地道:“我回来看不到你,心里慌。” 未免薛燕见到周羿又要杀他,若雪挽着她往外面走:“我没事,我们马上便可以回家了。”又回头招呼卫离:“大哥,回家了。” 雅间内,本打算一决胜负的两个人,因为薛燕的到来,不得不偃旗息鼓。 下定决心要好好收拾周羿一顿的卫离,听到若雪的声音,心里颇觉遗憾。 周羿一脸寡然,眸色平静地轻抚衣袖:“来日方长,改日再战。” 卫离考虑到薛燕,不想让周羿又刺激她,冷冷地道:“下次世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彼此彼此。”周羿的声音平淡如水,眸色波澜不起。 ※※※※※※ 却说凌经亘从镜缘茶楼抱头鼠窜而出,不顾守候在茶楼外随从诧异的目光,用袖子遮掩着脸,躲躲闪闪的找到自家马车,上了马车便命火速回府。 回了侍郎府邸,他依旧遮掩着脸,又气又怒,又痛又羞地往钱氏的院子奔去,这“美人遮面”的动作,由他做来尤其显得可笑,引得府中仆人不住打量,可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钱氏神色恹恹地躺在床上,正强打起精神,帮凌轻烟挑着去参加端王妃牡丹宴的衣服和首饰。 尽管凌轻烟非常不满端王妃的出尔反尔,也不满周瑶听风就是雨的毛糙性格,但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百密一疏,轻信周瑶那蠢人,没有慎重的去查实消息是否属实,便得意洋洋的将消息四处宣扬开来,从而导致她自己陷入一个可笑的境地。 而今,那些先前听她炫耀要做端王府世子妃的人,不管是亲朋还是好友,都用一种错愕又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尤其是一群来往甚密的贵女,如翟晴之流,表面上皆对她表示怜悯,有的甚至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觉得端王府重选世子妃的做法欺人太甚。但私底下,这些虚伪的大家小姐们不知怎么笑话她呢,说不定一个个都在嘲笑她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或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酸言酸语。 这种事情,她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表面一套,背里一套,她最擅长了。推己及人,别人大抵亦是如此。 更何况,如今的情况对她非常不利,因为端王府既然要重新挑选世子妃,那就表示将她摒弃在外,或者说另有打算了。但凡知道点内幕的人都心照不宣,只是都未说破而已。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成为京城里最大的笑话,凌轻烟卯足了劲,誓要在这次牡丹宴中雀屏中选,以雪前耻! 钱氏素来精明,当然明白选妃宴的重要性,奈何她现在是个半残人士,即便想帮女儿奔走一番,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一些衣着妆容上,给予凌轻烟一些指导意见。至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方面,凌轻烟比钱氏要精通,便不劳她费心了。 古人云: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才华是内在美,但外在美同样不可忽视,对女人而言,模样漂亮还是占尽优势的。 所以这些日子,凌轻烟不惜血本,重金购置了许多衣服和首饰,每日搭配穿戴给钱氏评头论足,以期选出能在牡丹宴上一亮相,便艳惊四座的服饰。 这会儿凌轻烟正穿了一件水红色的烟罗曳地长裙,外罩金色镶边的白色蝉翼纱,裙裾镶珠镶钻,流光溢彩,华美异常,衬得本来就妩媚多姿的她身形更见婀娜,越发得明艳动人。 “嗯,我儿穿上这件,当真是美若天仙,再搭配这个蝴蝶展翅钗,更是相得益彰。”钱氏连连点头,萎靡晦涩的表情中也透出一丝喜色。 “可是,这颜色……”凌轻烟正要说这颜色会不会太艳丽了点,门外传来丫鬟唤老爷的声音。 哐当! 不待下人进来通报,凌经亘已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入,他半遮着脸,仿佛没看到一旁的凌轻烟,三步并两步冲到床榻前,厉声质问钱氏:“夫人,当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薛氏坠崖身亡了吗?那她为何还活着?” “什么?”凌经亘的话对钱氏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她抖索着嘴唇,迅速环视了屋子一圈,见只有两三个自己的心腹丫鬟,却不见赵妈妈的人影,吊梢眼里的阴鸷一闪而逝,强自镇定地道:“老爷你说些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明白?” “不明白吗?”凌经亘放开掩脸的袖子,将一张肿的像猪头的脸凑近钱氏,声嘶力竭地吼道:“你看看,好好看看,知道这杰作是谁弄的吗?” 钱氏啊了一声,眼睛蓦地睁大,那模样,俨若见了鬼一般,想要伸手掩住嘴,手却根本提不上来,带动了伤处,令她脸色变得煞白,吸了几口冷气才忍住了痛疼。 这委实不能怪她大惊小怪,凌经亘一张儒雅白净的脸,早已面目全非,整张脸布满青青紫紫,鼻皮血流就不说了,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疙瘩,额角处的两个疙瘩油光发亮,状如鸡蛋大小,看起来触目惊心。 再加上他几乎将头凑到钱氏的眼皮子底下,视觉上的冲击太大,钱氏没有尖叫着喊鬼啊鬼的,就是对得起他了。 “爹!你这是怎么了?”钱氏还未从惊赫中醒过神来,凌轻烟半掩着唇惊呼出声。 钱氏也反应过来,急忙关心地询问:“老爷,你的脸怎么伤成这样了?哪弄的?” “哪弄的,哪弄的?全是薛氏哪女人干的好事!”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凌经亘也是个不小的冲击,让他保持不住往日儒雅翩翩的风度,像个贩夫走卒一样暴跳如雷。 他摸着头上大小小的鼓包,那是被薛燕用耳杯砸的,他只觉得每一个都疼的钻心,再加上胯间不时传来的疼痛,提醒他,命根子也被薛燕踹了,还不知道对以后有没有妨害,不会就此不举了吧? 所有的痛楚汇集成一股滔天怒火,让他忍不住对钱氏怨声载道:“薛氏明明没有死,你却红口白牙的告诉我,她死了。那今日我遇到的人是谁,难道是鬼吗?” “不可能,老爷,这决无可能。” 钱氏很快稳住心神,一边对几个丫鬟使眼色,让她们出去找赵妈妈,一边装出满脸严肃的样子:“老爷,你绝对是眼花了!薛氏的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老爷你不也见过她的尸首吗?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复活?” “我正是要问你?一个死人究竟是如何复活的!” 凌经亘今日像吃了炸药,声色俱厉,咄咄逼人:“你说老爷眼花,那天底下去哪里找那么相似的两个人?而且,你不说老爷还想不起来,你这一说,老爷倒觉得当年的事疑点重重。” “爹,娘,你们在说些什么?”见父亲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凌轻烟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然后又见父亲风度全无的冲着母亲大发雷霆,她更是惊愕的无以复加。 在她的记忆里,爹和娘虽然称不上什么恩爱夫妻,但平日里也算是相敬如冰,从未像今天这样大吵大闹过。而且似乎还牵扯到死了几年的二姨娘薛氏,令她满头雾水。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回你屋子里去!”凌经亘这会对谁都没好气,便连最疼爱的女儿都顾不得了。 凌轻烟还要张嘴,钱氏却冲她不停的呶嘴,她只好悻悻然的走了。 凌轻烟一走,屋子里只剩夫妻俩了,凌经亘更不必藏着掖着了,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竹桶倒豆子一般倾泄出来:“当年我外出的时候,薛氏都一直规规矩矩的,再说她这个人,素来老实本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里结识外男?而且我现在细想,当年你说在崖底找回来的尸首,除了穿着她的衣服首饰以外,脸和身体都血肉模糊,根本辩认不清。” “老爷,你这样说,置妾身于何地?”钱氏是实力演技派,眼眶一红,说掉泪就掉泪:“薛氏模样长的好,不光老爷喜欢,便是府中下人喜欢她的也不少,她怎么结识外男,妾身又如何知道?” “我不在府中,这个家就是你在当,府中出了什么事,你会不知晓?”凌经亘能做到工部侍郎,绝对不止是靠庇祖荫,或溜须拍马才上位的,该有的脑子他还是有的。当年的事,他只是太生气了,气的有些失去理智,再加上他认为薛燕已死,也便没有追查下去的必要,所以钱氏说什么便是什么。 “老爷,薛氏狡猾成性,又惯会甜言蜜语,哄得老爷以为她是个好的,实际上,她的心计多着呢。”钱氏声泪俱下,将所有的事情和罪名都推到薛燕身上:“当年我和老爷一样,也以为她是个好的,谁知道她会……会背着老爷做那淫贱之事……” “真会像你说的那样吗?”凌经亘硬撑着一身的伤,誓要将当年的事弄个清楚明白,他狐疑地盯着钱氏,但钱氏潸然泪下的模样,仿佛受尽了委屈,让他有些举棋不定。 “老爷,难道你认为妾身会冤枉她么?还是老爷不相信妾身?” 凌经亘抹了抹破了的鼻子,将流出来的血水抹出,恼火地道:“我没有不相信你,但你告诉我一句实话,薛燕她究竟死了没有?”他陡然间想起了若雪,又添了一句:“还有那个同名同姓的六指妖孽,她是不是还活着?” 钱氏拿话敷衍着凌经亘,心里却焦急的盼赵妈妈快来——这段日子她动弹不得,薛燕的事情她都交给赵妈妈在处理,赵妈妈亲口保证将薛燕送进地牢了,凌经亘又是如何看到薛燕的呢? 只是赵妈妈不见踪影,凌经亘地越逼越急,她只好硬着头皮搪塞:“薛燕是真的死了,老爷,人死如灯灭,你即便再舍不得她,她也不会复活了。所以老爷你今天看到的人,绝对不会是薛氏!至于凌若雪,妾身什么都不知道……老爷不也常骂她是一个不详之人,死了倒省心……” “算了,我姑且相信你的话。”凌经亘打断钱氏的话,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哼哼:“赶紧派人去请郎中,老爷我快痛死了。” 其实钱氏的话漏洞百出,但凌经亘一是这会头昏脑胀的,只觉全身都疼的厉害;二是薛燕前后性格大变,让他不敢肯定那就是薛燕。所以尽管心中存疑,他也不愿细究了。 钱氏忙不迭的唤人去请郎中,又假模假式的将凌经亘糊弄走,然后才厉声问进来禀报情况的丫鬟:“你是说,赵妈妈不在府中?” 丫鬟见她阴沉着一张脸,竖着眉毛,就连瞳孔都像野兽一样竖着,心里既害怕又慌乱,战战兢兢地回禀:“是的夫人,奴婢们到处都没有寻到赵妈妈的人,侍候她的小丫鬟说她老早就出府了。” “出府?问清她出府去干什么了没有?” 见钱氏追根究底,丫鬟搜肠刮肚半天,方喏喏地道:“……说是病了,出府去买药……” “骗人!”钱氏勃然大怒,疾言厉声如一头厉鬼:“早上来侍候我喝药时,她还好好的,多大功夫,就病了?都不知会我一声便出了府,你们一个个,是不是不将我这夫人放在眼里了?” 丫鬟噤若寒蝉,被钱氏的怒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钱氏发了一会脾气,烦躁的对丫鬟挥了挥手:“杵在这里干什么?给我去找赵妈妈,让她一回府就来见我!” ※※※※※※ “姆妈,你怎么认识威远候府的小候爷的?”回到家,吃饱喝足,卫离带着人去拷问今日抓到的几个可疑之人,若雪便开始拷问薛燕。 薛燕一脸茫然,睁大秋水晴空一样的眸子,很无辜地道:“什么小候爷,我不认识。” 若雪不相信:“不认识?不认识人家会对着你笑?”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关心,牙伤快好了,就是少了一颗牙,老不习惯,总爱用舌头去抵,郁闷啊……答谢榜: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东新 投了1票(5热度);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 蕊蕊文 投了1票;blle 投了1票 黄梅没 投了1票,美人暗妖娆 投了1票,dududezheng 投了1票,张素琴2009 投了2票,sundanke 投了1票 699306 投了1票,lanchongying 投了2票,东新 投了2票,cyysammi 投了1票,逃爱精灵 投了2票,心心静 投了2票——cyysammi 送了3朵鲜花,]蕊蕊文 送了2朵鲜花 正文 、 142 那个人是谁呢?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5 本章字数:9912 那会,他们出镜缘茶楼的时候,碰到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身着月色金纹锦衣,长相十分俊秀,气质沉稳内敛,一身气度不凡。 那男子风度翩翩地与卫离和周羿寒暄,若雪才知道他是威远候府的小候爷。不过这小候爷常年不在京城,认识他的人也不多。 这倒也罢了,那小候爷嘴角噙着一抹笑,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总在薛燕身上打转,别有意味中又透出满心的愉悦,显然是认得薛燕的。 “哪有人对我笑?”薛燕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没看见。” 那么大个人对她笑的那么欢,她居然看不到?若雪觉得她亲娘真是朵奇葩,不关心的事,她一律忽略,就算别人闹的惊天动地,她也只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若雪心想,许是因为她身上中有盅毒的缘故,所以她的思绪显得很单一,像个孩子一样简单。但不可否认,她很疼她这个女儿,是个唯女至上的好母亲。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薛燕的孩子早死了,自己只是个冒牌货,然而,她这个冒牌货也不完全是假的,至少她继承了本尊的记忆和情感,对薛燕,她有孺幕之情,是真拿她当亲妈看待。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希望薛燕清醒和希望她就此糊涂下去中犹豫徘徊,因为薛燕糊涂着,她大概就只记得在凌府的事情,虽然断了几年的记忆,但对她来说却是好事,至少她忘了断魂山遭受男人凌辱的场面。 那种事,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 即使在现代,被轮和被强的女子,由于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伤害,事后没办法面对现实的大有人在,或自杀、或精神崩溃、还有一部份永远活在强暴的阴影下。而薛燕,是一个以贞洁为天的古代女子,如果她清醒,她能接爱曾被男人凌虐的事实吗?! 这个时代的女子,只会将这件事视为一个永远无法抹灭的耻辱!而世俗的眼光和人们根本不会同情她们,只会戳她们的脊梁骨,视她们为淫贱污秽之人,公开鞭苔指责她们,直至将她们逼死为止! 所以,从私心里讲,若雪是不愿薛燕清醒过来的,她就这样单纯度日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觉得自己干干净净的,又因为找到女儿,对生活和人生充满了希望。而不是忆起事实真相后,一心只想以死来证实自己的清白。 “若雪,你在想什么?怎么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额头上传来温暖而柔软的摩挲,若雪微微一怔,迎上薛燕盛满关切而担忧的美眸,她才发觉自己想的走神了。 薛燕一边用嫩如春笋的柔荑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一边爱怜地道:“是不是今天吹了风,又晒了太阳,所以你感觉不舒服?” “没事,我身子好着呢。”若雪拉下薛燕的手,没有放开,紧紧握在手中,“姆妈,我听卫云说,你今天拿着把大刀砍人的样子好彪悍,他们都被你吓倒了,可是,我不记得你会练把式啊?” 起初若雪以为薛燕只是误伤拿了把刀,还怕她伤着自己,谁知后来卫云和卫雷告诉她,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这个亲娘居然是个练家子。 若雪惊讶不已,从小到大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薛燕会武功的信息。 如若不然,她们母女在凌府受尽欺凌,被凌经亘和钱氏,还有凌轻烟打骂是家常便饭,就连下人随时都可以踹她们一脚,她怎么从不反抗?还一副逆来顺受,听之任之的态度? 甚至在断魂山被那些大汉糟踏蹂躏的时刻,她也没有出手。 “娘亲本来就不会武功啊。”薛燕回答的理所当然。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 薛燕拉着若雪在绣墩上坐下,凑近她,小声地道:“这是个秘密,娘也只告诉你一个人,娘是个花架子,会的也就那么几下,蒙人的。” “蒙人……”若雪想到卫雷说她没有内力的事,倒有几分相信了,但仍然觉得有许多不解之处。 譬如,她那蒙人的几招是从哪里学来的?威力还不小,连周羿的侍卫都躲不开,如果是有内力的人使出来,岂非很厉害!还有,她为什么隐藏的这么好,十来年都没有露出一点形迹? 薛燕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摸了摸她的头发,凝神苦苦思考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在凌府的那十来年,许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身上也没有力气……也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挺浑浑噩噩的,整日云里雾里的感觉……好些事情,不是我自己想做……就像在梦里,完全是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怕若雪听不懂,她打了个比方:“比如我一看见你爹,其实就想吐,根本不喜欢他,但真的见到他,我又会……会笑,会表现的甚为温顺……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那时候,除了你,我好似什么都不大记得……” “直到这次醒来,我还是挺迷迷糊糊的,但脑子似乎好使多了……”薛燕脸上浮现深深的困扰,有些艰难的将心理话吐露给若雪:“如今再想凌府的那些事,我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其实,该忘的也忘的差不多了……能记起来的非常少,但我也搞不懂,当年自己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从薛燕断断续续的述说中,若雪有些明白了,可能薛燕在凌府的时候便被人下了药,或是中了盅,所以她才表现的如同另外一个人。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那么,许多问题会接踵而来,是谁在算计薛燕?且不惜对她下药控制她十来年,让她在凌府受尽折磨,倘若是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不索性杀了她?非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难道,对方的目的是想让薛燕生不如死?或者,薛燕身上有什么秘密,是对方亟欲想知道的? 薛燕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若雪微眯起眼睛,曲起手指,徐徐敲击着身旁的檀木小几。在她的记忆里,薛燕只是一个父母双亡,被狠心的兄嫂卖给凌经亘的可怜女子,家境和身份都普通至极,除了过人的美貌,委实没有什么让人惦记和仇恨的地方。 思及此,她抬眸问薛燕:“姆妈,你还记得你的兄嫂吗?” 果然,薛燕摇摇头:“不记得了。” 若雪一点也不意外:“那你肯定也不记得你砍人的那几招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这次薛燕没有摇头,而是托着腮,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若雪耐心的等待。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薛燕才皱着眉头,不太肯定地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我真想不起来了,但我模模糊糊的记得,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他很喜欢练武……而且每次练武,他都会强迫我坐在一旁陪他……练武甚是枯燥,我不喜欢……” 她顿了顿,像个小姑娘撅了撅嘴,表示自己真的不喜欢练武,然后接着说:“他的个性很霸道……我要绣花陪他,他不许。只让我眼巴巴的看着,如果他练的好,还逼我夸奖他,烦人的紧!” 起初还说的不连贯,可越往后说,她越说越流畅,竟然还叹了一口气:“我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干巴巴的看着,日子长了,他那点招式我烂熟于胸,闭着眼都能使出来!” 说到最后,她抬高下巴,一副会武功有什么了不起的模样。 “……”若雪很无语。 看来不光她想错了方向,卫云和卫雷他们都想错了,他们皆以为她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没有内力,可能是被奸人用化功散一类的药物化掉了。反正一个个都是编故事的能手,将事情编的要有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结果,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 若雪已经不想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了,如今让她感兴趣的是薛燕口中的那个“他”,这人够不要脸的,练个武还逼人夸他。 “那个练武的人是谁?你记得吗?”直视着薛燕,若雪毫不避忌地道:“我感觉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很亲密,应该不是凌经亘吧?” “当然不是你爹。”薛燕不假思索摇头,但她也记不起那个练武之人是谁了,尽管她也觉得自己和那个人的关系不一般:“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只是记得那么一点点……而且,我以前从未想起来过,这是头一回。” 她用手按着头,美丽的脸蛋上全是苦闷,似乎对现状很无力。 若雪抱住她,“好了,好了,想不想来就不要想了,不要逼自己。” “嗯。”薛燕反手抱住她,将脸贴在她的肩颈处,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眼圈逐渐泛红。 ※※※※※※ 端王府。 端王妃已等周羿半天了,听到他回来,立刻便带着人过来了。 “羿儿,你可回来了,母妃有事问你。” 对于周羿一意孤行,非要固执地请若雪来参加牡丹宴的行为,敏感的端王妃已察到此事必有玄机。周羿的解释并不能去除她心里的疑惑,反而让她狐疑更盛,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找儿子问个清楚明白才好。 此时已是晚膳时分,周羿回来后,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会先沐浴更衣,然后再做其它事情。但今日他却一反常态,先命人送上丰盛的膳食,打算祭完五脏庙再说。他刚刚坐好,执着玉箸还未下筷,端王妃已人到声到。 周羿抬眸,看了母亲一眼,不慌不忙地邀请:“母妃用膳没有?若没有,不如先坐下来陪儿子用点。” 端王妃哪里吃的下啊,她已派金夫人去卫家打听过敌情了,奈何卫夫人口风紧,金夫人屁也没有探听到,回来只说姐姐请放心,卫家不日便要回广陵去了,若雪是不可能会来参加选妃宴的。 收到主人的邀请,却不来参加宴会,这其实对主人家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尤其是端王府这样龙子凤孙之家,往深了说,可能有藐视皇族之罪。然而端王妃却觉得松了一口气——假设若雪来了,她还真怕儿子得了失心疯,以她是杀蛇英雄为由选她做世子妃,不来的话,饶是周羿想犯浑,那也没有机会是不是。 可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儿子似乎提前知道了卫家要回广陵的打算,竟然决定去劝说卫家晚些启程,等若雪参加完牡丹宴再走不迟。 如果说以前端王妃只是怀疑周羿有选若雪做世子妃的打算,那么从儿子破天荒的行为中,端王妃的怀疑则变成了肯定,周羿是真打算选若雪当世子妃! 这怎么行得通? 且不说端王妃喜不喜欢若雪,或者因为若雪的六指而有所忌讳,觉得她配不上周羿,这些都是其次,并不是主要因素。 单单一条,便让端王妃对这事望而却步——周瑶早表明了态度,这辈子非卫离不嫁,且一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势头,怎么劝也不听。 如此一来,女儿嫁卫离,儿子娶若雪,不说端王府从此以后会和卫家紧紧绑在一起,只说这有可能吗?历来,换亲的风俗,只在穷的娶不起媳妇的贫家小户中存在,何时王公贵族会落到需要换亲的地步? 饶是有,那也是少之又少的事情,至少端王妃觉得,真要和卫家结亲,还是周瑶嫁卫离较好,至于周羿和若雪,那还真不合适。 事情明摆着,一:若雪年龄较小,并非周羿世子妃的最佳人选,做为未来端王府的女主人,光会杀蛇是不够的呀;二:卫家都打算回广陵,拒绝和端王府结亲之意明显。 既然别人都拒绝了,你再去强求便没意思了,莫非一双儿女都要在卫家这棵树上吊死吗?端王妃努力避免这种结果,她想:京城贵女众多,出色的也不少,总有那么几个是既不怕蛇,且能杀蛇如麻的女英雄吧,到时精心挑选一番,总能为周羿挑出适合他的世子妃。 因此,端王妃觉得有必要和周羿谈一谈,最好能让他迷途知返,而不是泥足深陷。 不过,吃饭皇帝大,何况周羿经常食欲不振,不爱吃饭是常事,端王妃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为此操碎了心,只盼着他能有据案大嚼的一天。这会儿周羿既然有要用膳的觉悟,端王妃当然不会败了他的兴头,便按捺下满肚子的问号,依言陪他用膳。 母子二人吃饭都很优雅,以往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模式,就连汤勺碰到碗的声音都听不见,但周羿今日不知怎么了,细嚼慢咽的功夫,居然有了和端王妃聊天的心思:“母妃想问什么?” 儿子起了话头,正是端王妃巴之不得的事,她顺势接下:“母妃想问你对世子妃的人选,是不是心里有数了?” “先前有。”周羿言简意阂。 什么叫先前有?那是不是说现在没有了?端王妃想了想,故做不经意地问道:“是凌轻烟吗?” 周羿淡淡垂眸,玉面冷眸,不咸不淡地道:“她有什么好,值得母妃一直惦记着?” 端王妃一口鸡汤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半响才慢慢咽了下去,“又不是母妃娶亲,母妃要惦记她做啥?这不是替你考虑的吗?难道你不喜欢她?” 周羿眼皮也不抬,挥了挥手,桌边侍候母子二人用膳的应嬷嬷和几位侍女,还有八哥等人,悉数鱼贯而出。 谴退了下人,周羿方缓慢地道:“事到如今,以母妃的聪明,难道还看不出儿子的心思吗?” 端王妃沉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周羿的心思在写牡丹帖时便昭然若揭,她一直跟他打哑谜,不过是希望他能改变心意罢了,可周羿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但没改变心意,反而有挑破窗户纸的打算。 端王妃不说话,周羿也不开口,屋内的空气一片凝滞。 过了一会儿,端王妃灵机一动,想到他说的先前有,眼神不禁一闪,“不管是谁,那也只是你先前的打算,做不得数,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周羿不吃了,取了一旁的帕子,姿态优美的抹嘴拭手,然后才单手撑腮,面无表情地望着端王妃:“我也不和母妃卖关子,凌若雪正是我心之所选,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 “……”端王妃很无语,说来说去不是一样么。 “我所说的先前有,是指我判断有误,以为这件事会十拿九稳。”周羿端过一旁的茶盅,慢悠悠的啜了一口茶,继续道:“谁知我高估了我的能力,不管是凌若雪本人,还是……” 他停下话头,垂下眼帘去端详茶盅,长长的眼睫扑洒下来,在他如玉的脸上形成两排淡淡的阴影,也掩住了他眼中的黯然和一抹被伤害后的脆弱。 端王妃偷偷觑了他几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但一无所获,周羿的脸上常年无悲无喜,便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也瞧不出他是高兴还是难过,只能凭直觉,还有他的未竟之语来判断,感觉他此刻应该是心情很不好。 脑子转了几转,端王妃放柔声音:“儿子,须知,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不愿意,我们便不要强人所难。天下好姑娘多的是,喜欢你的人多不胜数,你只管放开眼界,尽情的挑。” 周羿如玉的手指细细描摹着茶盅上的蓝色花纹,平平的语气说着让人蛋疼的话:“其他姑娘再好,我都看不见,谁是谁我也分不清,除了觉得面目可憎,还是觉得面目可憎!唯独记得她的好,她的样子。所以母妃,您让我挑谁呢?” 端王妃牙都倒了一片,她以为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这样煸情的话,谁知他还说的挺溜的,这算是木头开了窍么?朽木也可以雕也? 此风万不可涨! 端王妃的确希望儿子变得强势,有担当,但却不希望他变的儿女情长,或为情所困。她稍作沉吟,秀眉微挑,毅然地道:“你挑不出,那母妃帮你挑,索性按原计划行事,趁此机会帮你将世子妃,两个侧妃一并挑了!” 周羿沉默不语,好似没有听到端王妃的话。 端王妃一心想说服他,于是再接再厉:“此事不能再拖了,你父王几次三番来催,他那个庶子比你小不了多少,你不大婚,他也不能成亲,他们早急了。你又不是不了解那起子人,一天到晚跟跳大神似的,指不定会闹到京里来。” 周羿丹唇微动,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来了更好,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埋一双,我会让他们知道惹了我的下场是什么!” “重点,儿子,这不是重点。”尽管周羿说出了端王妃心之所想,但她可不是那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重点是,牡丹宴上你若挑不出人来,母妃便帮你做主了。” 料定周羿不会答应,可能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料到他丹唇微扬,竟露出一个让端王妃震惊的欲夺门而逃的浅笑,“可以。” 这便是答应了?被儿子令人惊艳的笑容震住还不算,这答案也爽快的让人心慌慌,端王妃失去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仿若身在云端,忍不住想要确认:“真的?你没骗母妃?” 周羿笑容一敛,恢复寡淡冷峻的模样,酷酷地道:“母妃若不信,那我便收回刚才的话好了。” 管他呢,先哄他答应下来再说,端王妃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慷慨地点了点头:“信!” ※※※※※※ 半夜时分,拉着若雪絮叨的薛燕总算睡下了,卫离偷偷潜进若雪的闺房。 “你是说,咱们费尽心机抓来的一批人,全部死了?”本来昏昏欲睡的若雪,因为卫离带来的消息,睡意全消。 “嗯。”卫离伸臂将她揽进怀里,低声道:“一共有十五个人,只有五个南疆人,但是在用刑的时候,无一例外全部暴毙,也不是服毒,抓着人的时候,为了防止他们自杀,所有的人都卸了下腭的。” 若雪皱着眉头想了想,马上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处:“有一种比较特殊又残忍的训练方法,为了让出任务的人不泄露组织的秘密,会灌输给他们一种强烈的意识或信息,一旦被逼供,身体会自动死亡。” ------题外话------ 轩娘万分感激大家的慷慨支持:zhxl6460 投(5热度);Anniechau 投(5热度);我单纯的愿望 投(5热度);蔻丹丹蔻 投1票(5热度);13959180366 投1票(5热度)—— syl521;zhxl6460投3票;13502895759投2票;maggie187;18618188389;wwhbld;shallewen;maggie187;我单纯的愿望;546648179;看闲云坐;lubalong;15105998413;温柔美人 投3票;2007杨洋 投8票;99999999慧 投3票;都加连农;chai2050投1票——英子869066591 送5朵鲜花 正文 、 143 乌龙无敌萌狗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6 本章字数:11429 这种特殊的训练方法,是很残忍的抗逼供训练,过程极不人道、极其血腥。 前世资讯发达,有多种渠道可以了解这方面的迅息,若雪并不觉得意外。 卫离这次抓来的十五个人,无异于全是死士,其组织十分变态,为了防止他们抗不住酷刑而招供,索性在训练他们的时候,便通过某种特殊的途径和方法,让这些被训练的人形成条件反射——一旦遭遇逼供,立时气绝身亡! 换言之,这是一种不良的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是众所周知的一个心理现象,通过这种暗示训练的人,暗示的行为会渐渐地深入他的思维,形成一种潜意识默认的存在。而不良的心理暗示,不仅会对人体的血液,神经等产生不良影响,对人体的脏器,感觉也会产生不良影响 若雪以前从书中看到过这样的一则故事:有几个大学生与一名年轻人开玩笑,把他的双手和双脚捆着,再将眼睛蒙住,然后抬到一段已经废弃不用的铁轨上。当时,这名青年并不知道自己卧伏的铁轨已经废弃,而此时远处正好有一列火车呼啸而来,又飞驰而去,青年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了。当那几个大学生给他松绑时,却已发现他断了气。 还有不少这样的例子,有位教授就说过一个真实的事情:著名网球明星吉姆·吉尔伯特小的时候跟着妈妈去看牙医,她以为一会儿就可以跟妈妈回家了。但我们知道,牙病是会引发心脏病的,妈妈可能不知道这个隐忧。结果让小女孩看到的是惊人的一幕:她的妈妈竟然死在了牙科的手术椅上! 这个阴影一直伴随她40年,可惜的是,她从没想过去看心理医生,以至她即使是牙痛的时候也不敢看牙医。后来,她实在被牙病折磨的受不了了,在家人的极力相劝之下,才把牙医请来家里给她诊治,谁知,当医生在一旁整理器械准备手术的时候,却发现吉姆已经断了气。因为这样,这位著名的网球明星被四十年来的一个念头杀死了。 这些都是不良心理暗示的结果,和训练这批变态死士的道理差不多,只是方法大同小异。 若雪本来还以为要多费唇舌给卫离解释,谁知他一听就懂,一点就通:“我明白,离影也有过这方面的训练,只是没有这么泯灭人性,也没有这么彻底。” 若雪点点头:“对。”离影和死士差不多,所受到的特殊训练,势必也是极其坚忍残酷的。 “还有两个人用金蝉脱壳的伎俩逃了。”卫离低柔的语气带着些许遗憾:“要是及时发觉有异,便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这样说不定能追查到幕后之人。” 若雪很理解他的心情,早日抓到那幕后黑手,就能查到伤害薛燕的人是谁,还有便是他们对周羿承诺过,会给他一个交待。 她伸手摸了摸卫离倾泄下来的黑发,指尖感受到他发丝上如水的凉意,宽慰他:“这次我们也算是小有的获,一下子便让他们失去十五个辛苦培养出来的死士,想必会让他们肉痛好一阵子,至少近期内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下次我们再好好策划,争取让他们全军覆没。” 卫离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垂眸默默看着她。 此时他俊挺结实的身体斜倚在床头,若雪软软地靠在他宽阔的怀中,屋中的烛火早熄,精美的紫铜香炉中散出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水蓝色的轻纱帐幔层层叠叠的垂下,将镶金嵌玉的雕花镂空绣榻拢的严严实实。 床帐上垂挂着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绮丽的光芒,像月亮般将光辉洒在帐中,显得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特别的幽静怡人。 “若雪。”卫离低低地唤了一声,含着无限情深。 “嗯?”若雪以为他有事,不明所以的抬头,宛若蝶翼似的浓密羽睫轻轻扬起,凤羽般漂亮的眼角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愈发精致立体,双眸若星辰,眼波流转如水般清澈动人,令注视着她的卫离心神都跟着微微荡了一下,激起的细微涟漪。 见卫离只是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若雪略微不自在,说话说的好好的,这人怎么又开始起幺蛾子了? 她故作平静地道:“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有什么新计划?” 卫离微抿的唇角微微往上,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若雪,你好好看看我。” 都看了几年,再看,用薛燕的话说,就要烂熟于胸了,而且,这与他们正谈到的话题可谓风马牛不相及。若雪心里腹诽不停,但仍然若无其事的看过去,并促狭地道:“好好的,干嘛让我看?不会是你脑袋上长了角吧?” 卫离嘴边淡淡的笑意隐而不见,心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沉重,幽幽地道:“不长角你就不看我了吗?你有没有发觉,你好长时间都没有正经八儿的看我几眼了,也不关心我了。” 他俊美不可方物的脸上布满失落和黯然,刚刚的笑容仿若昙花一现,黑润润的眼眸变得深远而捉摸不透,若雪只觉他低潮的情绪来的莫明其妙,比更年期的女人还令人匪夷所思。 两个天天在一起的人,难道还要像王八和绿豆一样,眼对眼的瞄? “你又是哪根筋不对?我怎么没有看你?又哪里不关心你了?”若雪非常认真地盯着他:“无缘无故的,怎么说起这个?” “哪里无缘无故?”卫离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像一只即将被人抛弃的小狗:“自从解了毒,你也不担心我饿着了,也不管我吃不吃饭了,有时还躲着我,避我像避瘟疫一样……” “停!” 若雪最怕他这种怨妇模式,忙不迭地打断他:“那都是你自行想像出来的,赶紧收起来,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最近因为姆妈的事,所以忽略了你一点点。”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小半指甲盖的距离:“就那么一点点,也不至于被你扣这么大的帽子吧?” 说到躲,能不躲吗?你跟头饿狼似的,见到人必双眼冒绿光,不是亲就是摸。她不躲,难道等着被拆吃入腹? “只是因为姆妈吗?我看还有周羿吧?他可是出了名妖孽世子,容貌倾国倾城,肯定比我更有看头,更能吸引你的目光。”更加幽怨的目光,更加幽怨的口气。 “你够了啊,这关周羿什么事?”若雪正奇怪他回来后提都没提周羿,还以为他转性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不就是好好看看你吗?多大点事啊?值得你怨声载道,怨气冲天。” 边说边用手捧起他的脸,不住的左探右顾,少不得又要挪谕他几句:“我这就好好看看你,要是不给我看朵花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柔若无骨的小手接触到面颊的一瞬间,卫离低落的心情忽然多云转晴了,有种被她捧在手心里,当作宝贝一样珍惜的感觉。 他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就那么任若雪打量。 若雪起初是抱着敷衍和玩笑的心情看他,谁知才扫了一眼,视线便不由自主的定格在他那张完美至极的脸上。 但见他犹如雕刻大师精雕细琢的五官精致绝伦,一双桃花眼深邃如见不到底的海,却光彩熠熠,若落珠溅玉,风情万种的眼尾带点微扬的弧度,鼻梁如刀刻般地笔直高挺,性感双唇泛着润泽的淡红色,十分诱人。 这令人嫉妒的容颜,搭配他玉树临风的身姿,再加上他又拥有足够强大的气场,当真是魅力四射,光芒万丈,不管走到哪,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说谁妖孽呢?别人再妖孽也比不过你。”若雪越看越恨,这人长的太不安全了!不笑的时候,清雅若仙,高贵中透着疏冷,令人望而却步;微微一笑时,桃花眼便显得格外的风流多情,目光所视之处倾倒一大片。 真是太招桃花了!人家周羿长的再祸水,可人家好歹本本分分的,再加上是出了名的面瘫帝,招桃花的能力绝对不如他。 听着她低低的抱怨,卫离唇角微翘,黑眸璀璨夺目,光华尽显。 “真是不经夸,一夸就笑的没法看了。”若雪见他开怀展颜,忍不住又要惹他:“一个大男人,又不靠脸蛋吃饭,跟人家比什么美?长得像孔雀我也就忍了,倘若连性子也像孔雀,我肯定会后悔。” 卫离不管孔雀是褒义还是贬义,他只知道她嘴上说得这般凉薄无情,可她的目光却舍不得离开他半分。 这就够了! 他嘴边勾勒起的笑容愈发浓厚,眼眸弯弯的,不知多盅惑人,俯首温柔地吻上她:“保证不让你后悔,再说,你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从救下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这是命中注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自从有了第一次的身体接触,以后每次两人再亲吻,卫离的情感和身体便会呈决堤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即便开始是温情脉脉的,吻着吻着便会失控,轻柔的舔吮、追逐、嬉戏,很快变成惊涛骇浪,暴风骤雨,仿佛怎么也吻不够似的,只觉销魂。 若雪半阖着眼睛承受他的热情,觉得气都喘不过来,宛若凝脂般精致的小脸上渲染上层层酡红,玲珑曲线微微起伏,一双墨瞳染了几分旖旎,格外的妩媚摄人,让人甘愿沉溺其中。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卫离看得痴了,眼神充满着狂热的激情,忍着渐渐燎原的欲望,细细品味着两人肌肤相亲时所产生的酥麻感,以及那种难耐的磨蹭。 两人都急促的喘着气,额间沁出细汗,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小姐,燕夫人醒了,她问小姐睡着了没有,若小姐尚未睡实,她陪小姐一起睡。”正当卫离抱着温香软玉,肆意巡视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时,紫露低低的声音在室外想起。 若雪一怔,一丝清明掠过心田,宛若烟雨氤氲的迷离双眸蓦然睁大,这才发觉情况好危险,只要卫离剥掉她身上最后的遮羞布,她就片丝不存了! 想要将恍若未闻的卫离踹开,奈何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什么力气,只能慵然无力地推了推他。 “若雪,说你睡着了。”卫离气息粗重的抬起头,声音暗哑的吓人,望着她的眼神流露出的深深眷恋,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祈求。这种要命的时候,他的热情有增无减,灸烈到他自己都快燃烧起来,怎么可能停下来? 若雪坚决地摇了摇头,勉强伸手遮住他的眼,被这么一双“电眼”望着,她发觉自己的意志力摇摇欲坠。 眼看无力回天,卫离颓然倒在她身上,脸在她耳边难受地厮磨着,本来他都盘算好了,想趁着若雪意乱情迷之际,再骗她像上次那样任他为所欲为一回。 他好想念那种神魂颠倒的滋味。 谁知人算不如开天算,丈母娘突然跑来捣蛋……他以手扶额,发出微不可察的叹息——煮熟的鸭子长羽毛飞走了! ※※※※※※ 那厢两人浓情密意,低诉衷肠之际,这厢周羿懒洋洋躺在奢华的锦榻上喷嚏连连,一连打了七八个之后,虽然感觉精神大振,畅快无比,他却觉出几分不妥:“八哥,狂打喷嚏说明什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富丽堂皇的屋中传来八哥严肃认真的声音:“一:感染风寒;二:民间有种两种说法,南北各不同,南边的,打一个喷嚏代表你长命百岁,打两个,你被人思念,打三个,代表你感风伤风。而北边的讲头是‘一想二骂三念叨’,就是说打喷嚏的时候,一个喷嚏表示有人想你了,连续两个喷嚏就代表有人正说你坏话,要是你连着打了三个,那便是有人正在念叨你,或者说话中有提到你。” 周羿一脸阴郁的眯了眯眼,纤长五指捏紧,就像捏着某只贱鸟的颈子,只是打几个喷嚏而已,这厮也能口若悬河,洋洋洒洒一大通,无时无刻都不忘展示他是个学富五车、知识渊博的人。 他郁闷他的,八哥丝毫不加理会,他这个人,只要起了话头,别人就很难遏止住他滔滔不绝的话语:“主子,据属下判断,你没有感染风寒,极有可能是别人在骂你,或者在议论你。” 这话周羿深信不疑,沉默了将近半刻,他淡淡地道:“据你的神推理,能猜出是谁在背后骂我?或是无意中提到我吗?” “主子,属下只是天纵聪明,上知一点天文,下知一点地理,又非神仙和算命先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你不能强人所难。”八哥一脸义正严辞的拒绝,并理直气壮地为自己找理由开脱:“再说了,你的仇人多如牛毛,属下哪里知道是你的哪个仇人半夜起来念叨你?” “……”周羿冷冷斜睨着八哥,目光如刀似剑,恨不得一掌P飞他——他娘的,这什么狗屁侍卫,滔滔不绝全是废话,但凡要他动真格的,半句都不在点上! 八哥对他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熟视无睹,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劝道:“主子,不管多难熬的日子,眼睛一睁一闭,这一晚上就过去了,你赶紧闭上眼睛睡吧,别没事就瞎折腾属下。你不睡,属下还要睡呢。” 周羿平了平气息,面无表情地瞥了比主子还嚣张的侍卫一眼,淡淡地道:“我饿了。” 八哥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怎么又饿了,晚膳你吃的不少啊?”如果说八哥以前担心自己的主子总有一天会饿死,如今他不会担心了,最近这几天,周羿的食欲快赶上他的了。 周羿其实也不是很饿,但他睡不着,总得找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吧,弹琴做画,吟诗下棋,那也是要看心情的,他现在的心情,明显不合适做这些事。 八哥见他缄默不语,主仆一场,情份还是有的,就说:“等着,属下吩咐人去端宵夜。” 等待人送宵夜的空隙,周羿突然有了聊天的兴致,慢吞吞的坐起来:“八哥,你不会背叛我吧?” “暂时不会。”八哥回答的很干脆,只是答案模棱两可。 周羿对他的答案无所谓,接着道:“我母妃也不会。” 八哥听出点意思来了:“主子,你想说什么?是谁背叛了你吗?” 周羿语气平平地道:“我身边的人和事,事无巨细你都了如指掌,有没有人背叛我,你不比我清楚吗?” 八哥一反常态没有立刻接话,周羿也没有追问,屋中一片诡异的静谧,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八哥长眉挑起,用破釜沉舟的语气道:“五个人,王爷、王妃、主子的师尊、属下和戴胜,主子怀疑哪一个?” 周羿异于常人的墨眸微抬,流露出几分冷然,“你心里其实比我明白,只是你不敢说出来而已,背叛我的人可能有两个,一个是我父王,一个是我师傅。” 平静的语气,却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语,八哥却没有丝毫惊讶,显然已了然于胸,但他也没有附和周羿的答案,只是就事论事地说还有待查证。 周羿听了他的话,丹唇扬起一抹意兴阑珊的笑:“倘若不是若雪提醒我,我还会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即便将全天下的人皆怀疑了个遍,我也从未想到他们的头上去,真是可笑。” 他顿了顿,垂下眼敛,在八哥有些怜悯的目光中,冷冷地道:“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塞翁失马,焉之非福,如此一来,一直困扰着我的毒药问题也便迎刃而解了。” 八哥抚着自己线条优美的下巴,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真是伤脑袋。”难怪世子从小到大毒药吃不完,却始终查不到是何人所为,谁又会怀疑到这两个人身上? 这时候,外面有侍卫通传,宵夜送到,主仆二人若无其事的停止了沉闷的话题。 秦蓉蓉领着几个容貌俏丽的侍女,将几道精致而丰盛菜肴送了进来。她穿着一袭镶金边的玫红衣裙,非常打眼,妆容精致,乌黑的发上戴得几样华美别致的首饰,在灯光下焯焯生辉,衬得她如月下仙子一般光彩照人。 她将银托盘上的鹅颈细嘴白玉酒壶放在锦桌上,又轻巧地取过一只小巧的白玉杯摆放好,然后对坐在桌边的周羿妩媚一笑,声音甜糯柔嫩:“世子,厨子温了一壶酒,世子不妨小酌几杯。” 说着,她纤手一抬,将酒倒满酒杯,温柔乖巧的送到周羿面前。 周羿没有接酒杯,毫无温度的眼神扫过秦蓉蓉,抬眼问八哥:“她叫什么来着?本世子记得她好像被周瑶要去了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秦蓉蓉脸色微滞,微垂下头,有难堪之色从漂亮的眼里一闪即逝。 八哥咳了咳,淡然地道:“秦蓉蓉,目前是郡主身边的大红人。” “既是周瑶的人,来本世子院里做什么?没学过规矩吗?”周羿一身家常便服,宽袍广袖,尽显雍容华贵,眉宇间清冷漠然,面如冠玉的脸上无喜无忧,透着无以言说的寂寥和浸入骨髓的黯然。 八哥目不斜视,手向外一伸:“秦姑娘,请。” 秦蓉蓉压下心里的百般不甘,咬着艳丽的红唇,缓缓抬起头,精明锐利的目光梭巡着周羿宛若天神一般俊美的脸廊,用一种低入尘埃地声音轻轻地道:“世子,蓉蓉有法子让若雪暂时回不了广陵。” 周羿玉雕一样的面孔没有丝毫变化,只有修长浓密的睫毛慢慢垂下,掩住眼眸里的闪烁不停的星芒,漫不经心地说:“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秦蓉蓉神情一僵,有种心事被当众戳破的无地自容,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便恢复低眉顺眼的模样:“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蓉蓉自认没有丝毫私心,只想为世子尽绵薄之力。” 八哥是个非常体贴主子的好下属,凑到周羿身边建议:“要不,听听秦姑娘怎么说?至于有用没用,还不是世子说了算。” 周羿仰首,一口饮尽白玉杯中的酒,随后垂眸把玩着酒杯,抿唇一言不发。 不反对,就表示默认了,秦蓉蓉心中有数,一抹狂喜瞬间涌上心头,为她姿色出众的脸蛋更添妍丽。 ※※※※※※ 收拾行李,替亲朋好友买礼物,暗中布置策划一系列的事情,忙忙碌碌中,三四天眨眼就过去了。 天空从早上就阴沉着脸,几只蜻蜓在庭院低空飞行,便连微微的风都好像带着湿意,一切都诏示着今日可能会降雨。 其实这种日子远比出太阳时让人舒适,不冷不热的,不知有多让人惬意。若雪邀了养娘和亲娘在花园的亭子里喝茶吃点。 “汪汪汪!”三人正说说笑笑,侍候在一旁的丫鬟婆子们也不时跟着凑趣,突然不知打哪传来几道小狗娇脆的叫声,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怎么会有小狗的叫声?”众人皆表示不解。这宅子里倒是喂了两条狗,但一条大黄狗,一条大黑狗,吠起来凶悍无比,一点都不可爱。可这小狗的声音软软嫩嫩,娇的不行,一听就让人非常喜欢。 小狗的叫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只体态娇小,全身雪白的小狗穿过花丛,神气活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脸儿有点尖,黑溜溜的眼睛,歪着头左右打量,圆滚滚的小肚子,雪白的皮毛若是在太阳底下,一定会闪闪发光,样子十分机灵可爱,萌哒哒的,看得一群女人心都软了。 “谁家的小狗啊,真漂亮。”薛燕看得眼睛都不眨,显然也被小狗的萌态秒杀了。 若雪也专注地瞧着小狗,发现这小狗和博美犬较像,外表非常讨人喜欢。 那小狗也奇怪,一点都不怕生,这么多人看着它,它竟然一摆一摆的向亭子走过来。亭子不太高,离地面只有两三个台阶,只是它个子太小了,伸着两只短短的前爪,费了老大的力气想爬上来,一个婆子赶紧帮了它一把,它便很顺利的上了亭子。 小狗一上亭子,几个人都拿桌上的糕点喂它逗它,没想到那小狗谁也不理,冲薛燕汪汪几声后,直接跑到她的身边。它一直用企盼的目光看着薛燕,雪白的小尾巴一颤一颤的摇晃,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呜咽声,煞是惹人怜爱。 “哎,真是太可爱了!”薛燕笑靥如花,忍不住将小狗抱了起来。小狗立刻乖顺地窝到她怀里。 若雪早发现这小狗皮毛雪白干净,也就不阻止薛燕抱它,只是嘱咐她别让小狗咬了。 风三娘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表示万分嫉妒:“燕燕,这小狗好像认得你,它都不理我。” 薛燕和风三娘相处的极好,有好东西都会和她分享,便想将小狗给她抱,没想到小家伙完全不买帐,呜呜地抗议着,死活不愿离开薛燕。尽管它这样挑三拣四,但大家还是非常喜欢它,不停的围着薛燕逗它。 花园里因为多了一只小萌狗而增加了许多欢声笑语。 但是,两个时辰之后,小狗的主人寻来了。 望着卫离身边那个长相和气度皆不俗的男子,若雪微眯起眼眸,这人,不是那天在镜缘茶楼碰到的威远候府的小候爷吗?粘着薛燕不放的小萌狗,是他的? ------题外话------ 小候爷我要出招了,东方昱,你等着吧!——好感谢亲们的投票和支持,么么哒:342826 投(5热度) yinzhp88 投3票;13648066011;gxliping2008 投2票;helloperth;cyp810蔡;ykwwj;都加连农;rose86808613 投2票;342826;81030800;永林29 投3票;410481593;天边的雨;星儿52;15966159552; 内蒙古范晓红2票;shallewen;ningjing志远;20253622;lincrystal票;愿望树小蝴蝶;catherine333;15889755715 投5票;dm1029;jan静 正文 、 144 碧玉簪染茉莉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6 本章字数:12828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况小候爷今日出门访友,谁知半路上车驾坏了,恰好坏在卫宅大门口。门卫一看,对方好歹是位小候爷,赶紧去禀报卫离。 于是,卫离便邀小候爷进府一叙,待车驾修好再走不迟。 小候爷还带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呜呜咽咽的非常可爱,卫离和小候爷喝茶聊天的时候,小狗就乖乖的在一边玩。 这人和人之间说起来真是个缘份,卫离表面上温润如玉,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是个不好相处的,但偏偏和况小候爷一见如故,两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他们越聊越投机,浑然不觉时辰已过,待下人来通禀小候爷的车驾修好了,可以重新启程时,才遗憾的结束谈话。 但这时候却坏了——小候爷的爱宠不见了。 家里这么多下人,却连一只小狗也看不住,卫离少不得要将众人训斥一通。幸好小候爷为人宽宏大量,只说自己的爱宠机灵的很,外加休态娇小,在候府里也是经常闹失踪的,不关佣人们的事,只要不跑出府外,找一找便会找到。 卫离也只是做做样子,既然小候爷这样说,他便顺水推舟,只吩咐众人去寻小狗,自己也陪着小候爷游园子,顺代找小狗。 有下人来报,说看到小狗去花园了,故而卫离陪着小候爷往花园而来。 既然人家是来寻小狗的,又有卫离在一旁,捡到小狗的几位女眷也就没有刻意回避。 风三娘和况小候爷还是旧识,如果不是她比小候爷大几岁,两个人搞不好还是青梅竹马。 “原来这小可爱是况小候爷的爱宠啊。”小狗虽然不让风三娘抱,却不介意将一只软软的小爪子搭在她掌中。风三娘正和小狗玩握爪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知道小狗的主人寻来了,不免觉得可惜。 她和薛燕一样,巴不得小狗无主,这样一来,小狗就名正言顺的归她们所有了。她都不愿,被小狗撒娇卖萌黏糊了半天的薛燕就更舍不得了。她偷偷跟风三娘咬耳朵:“要不,我们不承认吧?” “……”风三娘浑身一抖,然后瞪着薛燕不做声——她从小到大一直奉公守法,违背良心的事基本没怎么做过。 薛燕飞快地瞟了况小候爷一眼,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摸了摸乖乖趴在她膝上的狗狗,振振有词的对风三娘道:“这小候爷说小狗是他的,但你也知道,小狗见到自己的主人,一般都会摇头摆尾的迎上去,表现的十分兴奋,可你看小狗的样子,像是看到主人来了的样子吗?” 她这样一说,风三娘也觉有异——小狗压根不理睬况小候爷,瞧它对薛燕那副热络的模样,俨然薛燕才是它的主人。 而且,小狗见她半晌不动,还用小爪子挠了挠她的手掌心,歪着甜美乖巧的狗脸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怎么不陪我玩了呀?萌得她一塌糊涂,心里的天平毫无疑问的倾向薛燕了。 若雪在一旁听薛燕和风三娘嘀嘀咕咕,颇觉啼笑皆非。忍不住出了个馊主意:“要不,你们考考这小候爷,验验他是不是冒充的。” “怎么考?”两位母亲异口同声的问她。 若雪咳了咳:“问他小狗叫什么名字?养了多长时间,平日这小狗都吃些什么?” 有道理,若雪的建议被风三娘和薛燕采纳,转而去拷问小候爷。 卫离状似无意地转到若雪身旁,趁着没人注意,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她软软的小手:“你也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小狗吗?” 若雪考虑到他昨日跟周羿比美,唯恐他今日幼稚加傲娇的性子一起,楞是要跟小狗比个高下,那可丢人丢大发了,便违心地说:“还好。” 岂料这个答案卫离也不满意,微敛着眉,闷闷地道:“那就是喜欢。” 他排斥除了自己,一切能吸引若雪注意力的东西!包括当初他送给若雪的九宫鸟。 那只鸟,本来是他用来讨若雪欢心的,谁知后来九宫鸟表现不俗,一举掳获了若雪的芳心,让卫离大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这次来京,他没让若雪带九宫鸟来。 若雪也不想瞒他,直截了当地问他:“这小狗萌哒哒的,可谓人见人爱,花见共开,你难道不喜欢吗?它用那种充满企盼的眼神望着你时,多惹人怜爱啊,你不心软吗?” 若说卫离先前还对小狗有那么一丝好感,随着若雪的话,那点好感刹时灰飞湮灭。他眯着深遂的桃花眼,端详着天真无邪的小狗,一脸讳莫如深。 若雪本来还要对卫离宣扬小狗的可爱之处,但听到小候爷说它大名叫“雪狮子”时,顿时被雷的外焦里嫩! 倒不是因为雪狮子和她同一个“雪”字,只是这巴掌大一只小狗,横看坚看,左看右看,怎么也跟高大威猛的狮子沾不上边啊。更何况,这小狗极有可能就是博美犬,即便不是,也是属狐狸犬的一种, 博美犬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有美感的,脸部有狐狸般的表情,但又同时具备天真、活泼的性格特徵。公犬与母犬气质表像上有着明显地差异,公犬有凶狠相,显出霸气十足的神态;母犬则有“甜美”与温顺样,显出大家闺秀的神韵。 这只小狗单看脸,不用翻肚子验明正身,都知道是一只小母犬,且还是一只迷你型的宠物犬——永远长不大的那种,小小滴,超级可爱。 “怎么能叫雪狮子呢?”首先发出抗议的是薛燕。当着人家主人的面,她依然将小狗放在膝上,丝毫没有将小狗还给人家的自觉,还一脸不悦地看着况小候爷,仿佛小候爷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那你说叫什么好?”小候爷涵养到家,仿若没有看到薛燕的不满,嘴角含笑,眸色温柔地征求她的意见。只字不提那天在镜缘茶楼发生的事,也不问薛燕认不认得他。 薛燕偏头问风三娘:“叫什么好?” 风三娘毫不犹豫地答:“反正不能叫雪狮子,若雪闺名有‘雪’字,别人家我们管不着,自己家里是绝不许有人用这个字的!”这倒是事实,自从若雪到了卫家庄,卫家下人里,但凡名字带有“雪”字的,无一例外全改了名,以避开小姐的名讳。 薛燕也正是这个意思,她虽然喜欢小狗,但女儿在她心目当中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当下便对着小候爷道:“我女儿闺名里有个‘雪’字,所以小狗不能叫这个名儿。”语气虽轻,却很坚持。 瞅她们这意思,仿佛小狗已是卫家的了,连取个名字都要按卫家的规矩来,若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拿眼看卫离。她自己倒没有这么多忌讳,即使同名同姓也没什么,然而这一家子都非常坚持这个事,她胳膊扭不过大腿。 卫离固然不愿小狗名字里有雪字,但他比较理智,便对薛燕道:“姆妈,这狗是小候爷的。”言外之意就是:人家不归我们家管。 他也不愿管这小狗,巴之不得小候爷赶紧领了他的爱宠滚蛋!说老实话,早知道这小狗会得若雪青眼,他是无论无何也不会请小候爷进门的。这就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但小候爷的表现却出乎人的意料,他目光诚挚地望着风三娘和薛燕,清俊优雅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谦意,先对风三娘说:“三姐,没料到你都有这么大的女儿了,实在看不出来。” 继而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若雪,很温柔地对薛燕道:“对不起啊,你和凌姑娘生的非常相像,我一度以为你们是姐妹,谁知她竟然是你的女儿,这太让我意外了!” 薛燕觉得他有眼无珠,低头怜爱地摸着小狗,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小候爷不以为忤,反而眸光灿亮地望着她,柔和地微微一笑。 小候爷张口便喊风三娘三姐,那种以自家人自居的亲密态度无疑很讨风三娘的喜欢,尽管小候爷话里有水份,她却笑了起来:“我都有卫离这么大的儿子了,怎么就不能有这么大的女儿?” 薛燕这时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她自己刚见到风三娘时,以为卫离是她的弟弟,逗得风三娘乐得不行。 小候爷在一旁温文尔雅的点头称是,表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若雪在一旁默默看了半晌,得出结论,这小候爷城府深的堪比《西游记》里面老鼠精的无底洞;演起戏来丝毫不逊于奥斯止影帝;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比指鹿为马的赵高还略胜一筹。 旁的不说,她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是卫家的养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一般来说,豪门贵族家里的规矩多如牛毛,一些须要忌讳避忌的事情都差不多。但他这么堂而皇之,用他爱宠的名字来犯卫家的忌讳,还一副事先毫不知情的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她托腮打量小候爷,见他锦衣华服,穿金佩玉,身材清挺,隽秀若竹,于逼人的贵气中透出几分雅意悠然,很超凡脱俗的一个人。尤其他笑起来的时候,令人如沐春风,既随和又阳光,让人对他顿生好感。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长辈们说话,虽然为一家之主,卫离也不过去凑热闹,只管把心思放在若雪身上。 若雪浅浅一笑,“我觉得这小候爷是位有趣的人物。” 卫离立刻不乐意了,今日真是失策,这一人一狗,不但轻易抓住了他母亲和丈母娘的心,竟然威胁到他的地位。他凑到若雪耳边:“他那年纪,都可以做你爹了,你甭惦记他。” 他说话的热气喷到耳上,若雪感觉耳朵麻麻的,鼻尖嗅到的全是他身上清新好闻的男子气息,忍不住就踩了他一脚,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惦记他了?整日想些有的没的。”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卫离哼哼:“不过你惦记他也没用,我马让请他和他的小狗离开,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尽管小候爷阅历丰富,谈吐不凡,是少有能被卫离认可的人之一,但为了不让若雪分心,牺牲个吧小候爷也是值得的。 轰轰轰! 卫离话音刚落,阴云密布的天空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响了起来。转眼狂风忽至,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下雨了!这雨好大!” “早不下,晚不下,这时候下。”卫离觉得老天爷似乎在跟他作对,明知道他要对小候爷下逐客令了,便来场大雨。 与此同时,威远候府的下人们正在雨中狼狈逃窜,纷纷找地方避雨。 一个穿秋香色的大丫鬟抹着脸上的雨水,低眉顺眼的向老夫人禀报:“满府都寻遍了,只是不见小雪球,这会雨下的太大,没法儿再寻了。” 老夫人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一个婆子上前:“老夫人不必忧心,小雪球素来喜欢到处疯跑,但它一次也没有跑出府过,想必是一时淘气,躲在哪里玩耍去了。” “但愿吧。”老夫人叹了一气,“你们也别怪我小题大作,为了一只小狗弄得阖府不得安宁。你们须知,小雪球虽说只是一只小狗,可它却是你们小候爷的心爱之物,倘若真跑丢了,想必你们候爷更不爱呆在府里了。” 丫鬟婆子们点头如捣蒜,忙说明白,只等雨一停便再去找。 而卫府这边,因为雨下的太大,小候爷不得已留在卫府避雨。雨一直断断续续不停,典型的下雨天,留客天,小候爷想走也走不了,顺势留下来吃饭,席间还与卫离小酌了几杯。 男人们只要端起了酒杯,那感情似乎不知不觉就深了许多,谈着谈着就谈到两家的产业上去了。结果,饭还未吃完,两人已打算携手合作,商谈开采某某山矿产的事情去了。 小候爷一直在卫家呆到天擦黑才离开,不过小狗没有跟着他走。 因为薛燕和风三娘对小狗爱不释手,小候爷为了感谢卫离今日对他的盛情款待,便投桃报李,不但忍痛割爱将小狗送给卫家,还把自己要送给友人的几罐冻顶乌龙茶,也一并送给卫离了。 ※※※※※※ 凌府里,不待天擦黑,府中便掌起了灯。 钱氏的屋中同样灯火通明,而此时,她躺要床榻上,正厉声训斥失踪了好几日的赵妈妈:“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吃了豹子胆,打算一辈子死在外边!” 赵妈妈躬着腰,垂着头,毕恭毕敬的站在床榻前,声音虚弱的为自己辩解:“夫人,老奴真不是有意的。那日老奴突然感觉心口疼,浑身难受极了,来不及禀报夫人便私自出府去买药。老奴原来打算去去就回,可谁知……” “省省吧!你当谁是傻瓜呢。”钱氏怒不可遏的打断赵妈妈的话:“觉得心口疼,你不会唤小丫鬟替你去买药,或者请郎中,或是让人来支会我一声,非得自己出府?” 她的手腕这几日勉强可以活动了,因为怒极,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伸直手腕指着赵妈妈就骂道:“赵木香,你这个满口谎言的老虔婆!要骗我,也要编个像样点的故事,别说你病的快要死了,但凡你还有一口气,都必须让人来禀报于我!莫扯那些你难受的要死,顾不上之类的鬼话!你既然还有力气出府,就表示你病的不重,既是不重,为什么你要匆匆出府?” 看来赵妈妈这次的行为真的惹怒了钱氏,她竟然不顾主仆多年的情份,撕破脸一般的破口大骂起来。 不过,也难怪钱氏暴跳如雷,只因那日凌经亘从镜缘茶楼带回来的消息,太令她震惊了——一个非常像薛燕的女人,竟将凌经亘胖揍了一顿!而听凌经亘的口气,那个女人极有可能是薛燕本人。 偏偏赵木香那天又不在府中,让她找不到人弄清情况。本想赵木香总是要回府的,横竖她当着凌经亘的面,已矢口否认薛燕还活着,凌经亘也相信了她,因此晚点再问也不迟。 她按捺着性子,一等再等,结果这一等便是好几天,赵木香竟莫明其妙的失踪了。钱氏心中焦急,暗中派了人去寻,可一无所获,赵木香仿佛泥牛入海,几天来音迅全无。 钱氏这些年只拿赵木香当心腹,诺大的凌府,也只有赵木香知道她的秘密,知道薛燕没死。所以赵木香一不见了,钱氏相当的恐慌,一是怕赵木香把她的秘密泄露出去;二是除了赵木香,没人知道她把薛燕关在陪嫁庄子的地牢里。 如此一来,她要知道薛燕倒底是在庄子里,还是逃跑了,便必须再找一个心腹出来为自己办事。 正当钱氏对找回赵木香不抱希望,打算重新从下人中培植一个心腹时,赵木香又莫明其妙的回来了。于是钱氏满腔的怒火找到了发泄口,什么缘由都不想听,一口气将赵木香喷了个狗血淋头。 赵木香对钱氏的性子可谓知之甚详,垂头做恭敬状,不声不响的等钱氏骂完。待钱氏不再喋喋不休后,她才有气无力地道:“夫人,实不相瞒,老奴那日失踪,其实是去追薛姨娘去了。” 对钱氏来说,这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她瞪大吊梢眼,死死地盯着赵木香:“你说什么?薛燕她……她真的逃跑了?” 赵木香手按在胸口,急促的咳了几声,喘着气道:“那日老奴一出府便收到消息,有一帮黑衣人,在不久前袭击了夫人的庄子,救走了薛姨娘。” “混帐东西!既是有人袭击庄子,为什么没人来早早禀报?” “咳咳……”赵木香再次按着胸口,重重的咳了几声,脸孔涨的通红,说了一句:“庄子里的人都不见了。” “不见了?”钱氏感觉头皮发麻,如果赵木香所言不虚,那么,凌经亘碰到的那个女人只怕正是薛燕…… 这一瞬间,钱氏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难道自己苦心谋算的一切,即将化为泡影了吗? 她一张脸惨白如鬼,狠戾阴险的眼神却越来越不甘,恶狠狠地问赵木香:“都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是被人抓走了,还是都逃跑了?能不能找个人回来问明情况,看是谁救走薛氏的?” 赵木香颓然摇头:“夫人,估计都被灭口了。” 钱氏只觉要喷血,好不容易才将胸中翻滚的血气压下,然后将信将疑地道:“如果都被杀死,为什么没有人报官?你不会是骗我吧?” 赵木香心中冷笑连连,觉得钱氏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那次骗钱氏说将薛燕送回了庄子,其实在那一次,薛燕便被若雪和周羿救走了。而她将计就计,让龙典在薛燕身上重新施了盅术,命薛燕去杀周羿。 本来按照原计划,只要薛燕刺杀周羿成功,那龙典他们便会趁乱将薛燕夺回来。谁知事与愿违,薛燕非常狡猾,心智又强,并不完全受龙典操控,非但没有将周羿刺死,反而让龙典吃尽了苦头。 为了夺回薛燕,她和龙典商议了一番,决定亲自带死士去卫离手下抢人,可结果更惨,不但带去的十五个死士全部落到卫离手中,便连她和龙典的小命都差点不保。 计划失败,赵木香恐钱氏对自己生疑,只好派人将关押薛燕那个庄子里的人悉数灭口,以免钱氏知道真相。 她和龙典虽然逃了,但都受了伤,又在外面躲了几天,然后才编了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谎言来骗钱氏。 尽管对钱氏百般不屑,赵木香表面上却不显,对于钱氏的疑问,她也耐心的解释:“夫人又不是不知道,那庄子地势极偏僻,即便出了事也没人知道,何况只是一些人失踪,自古民不报,官不究,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当然,如果夫人去报案,想必那些官差必定是要彻查清楚的。” 噗!这话堵的钱氏哑口无言,嘴唇翕动了半天,终于想起一事:“你说你去追薛氏,那这几日你追到人没有?” 到了这个地步,赵木香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干脆将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老奴无能,没能替夫人把人追回来。” “怎么会这样?”钱氏心里最后一丝侥幸湮灭了,面白如死灰。 ※※※※※※ 话说况小候爷一回到府中,府中下人顿时如临大敌,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贴着墙走。 况鸿霄不明所以,和颜悦色地问身边的倪臻:“怎么回事?我今日长了三头六臂吗?为何人这些人一见我便面露恐惧之色?” 倪臻块头大,但不怎么爱动脑子,左右观察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直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一个丫鬟提着莲花灯笼,小心翼翼地靠过来,低声说老夫人有请。话一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况鸿霄此时已见怪不怪了,束着手,悠悠哉哉的晃到老夫人的屋子里。老夫人不待他请安,便急着将他的爱宠小雪球失踪的事告诉他了。 况鸿霄闲闲地坐在紫檀木靠背椅上,端起冒出袅袅热气的薄胎茶碗,低头嗅了嗅酽酽茶香,也不喝,漫不经心地道:“送人了,以后也不叫小雪球了。” 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坐到他旁边问道:“你不是挺喜欢小雪球的吗?干嘛送人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送人也不提前说一声,导致全府都以为小狗失踪了,每个人都提心吊胆过了一整天。老夫人心里嘀咕抱怨不停,但嘴上却一句也没有说出来。 况鸿霄却不甚在意地道:“儿子一向不喜欢这些猫啊狗的,您不知道吗?送人正好,反正那人喜欢的紧。”说完,他竟然笑得眉眼生花,显然心情愉悦极了。 老夫人笑不出来,瞪着他不说话,不喜欢,那你为什么逢人就说小雪球是你的爱宠?爱心过度泛滥?而且每逢小雪球不见了,你便在府中大发雷霆,一副收包袱走人的样子,搞的整个威远候府人人自危。还有,人家喜欢小雪球关你屁事,乐得像捡了金子一样。 况鸿霄也不解释,只说让老夫人不必操心,小雪球什么的以后不要再提了。 不提便不提,老夫人马上换了个话题:“你年纪一大把了,什么时候给娘生个大胖孙子?” “您孙子还少吗?”况鸿霄文雅修长地手指轻敲桌面,淡淡地道:“弟弟们给您生了那么多,您还嫌少啊?” “他们生的是他们的,你的是你的,这不一样。” 况鸿霄好像是头疼,闭了闭眼,用力揉了揉额角。 老夫人一见情况不妙,急忙改口道:“孙子什么的可以暂且押后,但你什么时候成亲?这候府早晚要交到你手中,你怎么也要为以后打算打算吧?难不成就这么孤家寡人,行踪不定一辈子?” 况鸿霄面无表情地道:“娘似乎忘了,亲,我十几年前便成了。” 老夫人脸色一变,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 陈设华丽富贵的屋子里静默一片,垂手侍立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 时间沉默凝滞,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况鸿霄脸色微冷,起身便要离去,老夫人忙唤住他,低声道:“那件事都过去好些年了,你忘了吧,要怪,只怪你媳妇福薄命薄,怨不了别人……”老夫人声音越说越小,直至不可闻。 况鸿霄冷冷一笑,“谁说不是呢,我想,不管多有福气的女子,嫁给我后,只怕都是福薄命薄的短命鬼,所以,我何必成亲,何必害人又害己!” “霄儿,别这么说。”老夫人一脸祈求地看着他:“娘向你保证,你以后娶进来的女子保证福大命大,寿命长长。” “是吗?”明显敷衍的口气。 老夫人一个劲的点头:“只要你尽快成亲,赶紧给娘生个孙子,娘保证以前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况鸿霄手指在额头缓缓摩挲,似乎真的在考虑成亲的可行性,老夫人松了一口气,觉得已经说服儿子了。但她这口气松的颇早了一点,因为况鸿霄问她:“您已有那么多孙子了,还要孙子做什么?我给您一个十分美丽的孙女吧,怎么样?” 老夫人不信:“生男生女还能由着你挑?怪哉!还十分美丽,你做梦吧你。” 况鸿霄咳了咳,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早生了,快十四岁了,美丽不美丽,看过的人都知道。” “……”老夫人手撑着额头,身形摇摇欲坠,得亏眼疾手快的丫鬟扶住。等她缓过气来,想找儿子问个清楚明白时,屋子里早没有况鸿霄的身影。 况鸿霄丢了个炸弹后,也不管他娘接不接受得了,带着倪臻自顾自的往自己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样物事在手中把玩,还不时放到鼻下轻嗅,俊秀的眼角染着浅浅的笑意。 倪臻眼尖,发现那是一根晶莹碧绿的玉簪,在暗夜里,似乎散发着芬芳怡人的茉莉香味,很诱人。 他用力想了想,终于记起这根簪子是谁的了,不就是那天在镜缘茶楼,狠踹了小候爷一脚的那个女子的吗! ※※※※※※ 次日一早,若雪正在梳洗,薛燕便来找她:“若雪,小狗昨晚不乖……” 若雪心知肚名,见她蹙着眉,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好笑地道:“昨天不是喜欢的不行吗?怎么才一晚上就嫌它不乖了。” “它随地撒尿,屋子里铺的地毯都弄脏了。”薛燕苦恼地解释:“我不是不喜欢它,只是它听不懂我的话,也不告诉我们它什么时候尿尿。” 若雪被她的话再次逗笑了,拉着她去吃早点:“雪狮子……不,狗狗都是要训练的,你要训练小狗去固定的地方撒尿,当它在屋子里随地小便时,你就使劲戳它脑袋,在它尿了的地方戳。然后隔一段时间后,你带它到固定的地方去尿尿,如果它做对了,你就温柔的摸摸它,并奖励好吃的给它。这样反复多次,用不了多久,它尿尿的问题便解决了。” “对啊,我怎么忘了。”薛燕摸着脑袋道:“我记得我以前养过狗,好像……” 突然,紫露匆匆跑进来:“小姐,曲大人派人来请夫人和小姐,说是曲小姐染了重病。” 曲妍儿,她怎么了?若雪微微一怔。 ------题外话------ 虎摸大家,这两天感觉乃们好忙,俺觉得好寂寞——非常谢谢亲们:cyysammi 投了1票(5热度),罗一1uoyi 投了1票(4热度),sy1521 送了2颗钻石,cyysammi 送了1颗钻石 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英子869o66591 送了2朵鲜花 正文 、 145 目光灼灼如火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6 本章字数:9379 曲妍儿躺在雕花镂空的绣榻上,气息低沉的哼哼唧唧,模样非常痛苦难受。 她的大伯母一见风三娘和若雪来了,如盼到救星,紧绷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得到了缓解,一面让仆妇上茶点招侍,一面把曲妍儿的大致情况向她们说了一遍。 也不怪曲大夫人如此着急,因为枫城近来事务繁忙,风二姐和曲城主一奔完丧便回去了,曲妍儿不愿回去,风二姐便将她托付给曲大夫人。所以曲妍儿一病,曲大夫人顿感责任重大。 曲妍儿的大伯现任大理寺卿,位高权重,自家女儿早嫁了,对弟弟的这个老闺女极是疼爱。见曲妍儿病势不轻,素来沉稳威严的曲大人也暗自心惊,忙派人去接风三娘等人前来。 见到曲妍儿的一瞬间,不光风三娘吓了一跳,便是若雪也有些惊到了:“妍表姐,你吃海鲜了?” “没有……”曲妍儿脸上又痛又痒,那滋味难受极了,她想伸手挠又不敢挠,真是有说不出的辛苦,连声音都带着哭音:“我知道自己沾不得海鲜,吃了便会起疹子所以我素来都很小心的,怎么可能明知故犯?” 海鲜美味人人皆知,但有些人士食了海鲜后,全身会出现红肿斑点,却是众人所害怕看见的,这就是海鲜过敏症。只不过,古代没有“过敏”这种说法。 在古代,各种花粉草木之类引起皮肤变化的过敏称做癣,比如桃花癣就是桃花过敏;酒精过敏,一般文献中称为病酒,喝多了酒精过敏死掉,就叫做醉死。 由于过敏的的明显症状是起疹子,所以古代通常称过敏反应为“起疹子”。 过敏反应因人而异,轻重的程度也所不同,但是,曲妍儿却是属于比较严重的那一类人——不但整张脸又红又肿,上面还布满可怕的小红疙瘩,且她的腰部和胳膊窝,以及腿弯处会极痒,痒的睡不着觉,一挠就是数个红包,进而发展成全身都是疙瘩,稍有不慎便会溃烂。 所以,不管海鲜味道多鲜美,怎么诱惑人,曲妍儿都是不敢吃的,那种过敏后的销魂滋味,经历过一两次,她终身难忘,怎么可能再轻易尝试? 一旁的祝妈妈和锦儿,也一脸愁闷地表示自家小姐没有吃过海味。因为曲妍儿这沾不得海鲜的毛病不是一日两日子,侍候她的下人都知道这忌讳,日常饮食皆是小心谨慎,绝不可能会让海鲜出现在曲妍儿面前。 而且,此次曲妍儿起疹子的症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势汹汹,只看她那张尖尖的瓜子脸,肿的仿佛十五的月亮一样圆胖,就可以看出病情是多么的严重。 她脸上的五官也变形了,一双明亮且妩媚的大眼睛现在无迹可寻,变成一条眯眯缝,就像是用刀子在脸上开的一道口子;鼻子嘴巴不消说了,都被挤压的不成样子了。整张脸犹如发面发过头了的大肉包子,还是带着鼓鼓包包、疙疙瘩瘩的肉包子…… 更可怕的是,除了上述症状,她此次过敏还伴有上吐下泻,发烧等症状。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严重的腹泻,可引起脱水和身体电解质紊乱,甚至危及生命,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三姨,若雪……我好难受,痒死了……又犯恶心……”纵然只经过了一夜,曲妍儿却已经被折磨去了大半条命,脸上、身上抓心挠肝的痒,让她恨不得拿洗锅用的竹刷子在身上刨,仿佛这样才可以解痒。 这也就罢了,大不了把手绑起来,但上吐下泻却让她吃尽苦头,发烧也让她头痛欲裂。此时,她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平日神采奕奕,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女汉子,楞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过敏反应弄的想撞墙而亡。 “大夫怎么说?”风三娘也很焦急,曲妍儿这毛病亲朋好友皆知道,但从未出现过如此严重的情况。 曲妍儿肿肿的小眯缝眼滑下泪水来,痛苦地道:“伯父请了太医……开了药……可……” 为了侄女的病,曲大人取了名贴,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给她诊治。但过敏是自身抗体疾病,迄今为止也没有什么好的根治方法,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免过敏源,避免接触食海鲜。 故而,太医开的方子,也无外乎是用徐长卿(蛇痢草)内服外洗、外敷伤患处。还有金银花,蒲公英,野菊花,紫花地丁,紫背天葵这五味药做的“五味消毒饮”。 都不是神丹妙药,不可能一下子就药到病除,而中间的痛苦过程还得她本人慢慢熬,别人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干着急。 “别挠,忍忍。”若雪抓住曲妍儿欲伸到脸上的手,心有戚戚焉:“这要是挠破皮了,以后可就不漂亮了。” 她是个吃嘛嘛香,喝啥啥甜的人,吃什么都不过敏,虾蟹一类的海鲜更是她的最爱,因此没有经历此等让人死去活来的滋味。但看着曲妍儿痛不欲生的模样,也能想像的出。 “若雪……我怕是要死了……”不能挠,曲妍儿便在床上慢慢的蹭,但也不敢用力,怕把皮肤蹭破。 “傻孩子,病糊涂了,疹子很快便会好的,别说丧气话。”风三娘和曲大夫人等赶紧制止她的口没遮拦。 不过,大家怎么劝都不见效,曲妍儿仿佛一个濒临崩溃的重症患者,一径沉浸在自哀自怨的情绪中:“这次我真的活不成了……你们都出去吧,不要管我了……”然后又可怜兮兮地道:“若雪你留下,我还有话要交待你。” 她那口气,好像要交待遗言一样,弄得大家心慌意乱,面面相觑,唯恐她真的有个好歹。但她情绪不稳,众人也不敢扰她心烦,只好让若雪留下,然后都无奈地出去了。 人都走光了,连祝妈妈和锦儿也不在,若雪坐在她的床沿,拉起她的一只红痕斑斑的手,撩高她白色的衣袖,仔细检查她手腕上的小红包,微蹙着眉问道:“既然没有吃过海味,那你是不是还对别的东西不服啊?否则,没道理疹子起的这么厉害啊。” 许是真的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曲妍儿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强忍着难受的感觉,想了想,道:“没有,除了海鲜,我连水土不服的情况都未出现过,对别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禁忌。” “那昨天……”本想问曲大人府中昨天有没有吃过海鲜,话在舌尖转了转,换了一句:“昨天可有外出?” 曲妍儿摇了摇头,颇有些心灰意冷地道:“自从师兄走后,我除了去找你,基本都是闭门不出……别人再热闹,再高兴,也与我无关,看多了反而会触景伤情……” 若雪垂下眼睑,沉默地拉下她的衣袖。 夜澈去边关之前和曲妍儿说了些什么,曲妍儿没有主动告诉她,所以她也没有多事的去问。但从曲妍儿脸上落莫的神情来判断,想必事情并不如她的意。 “他说此去生死不明,不想耽误我,让我另觅如意郎君……”曲妍儿想到夜澈的绝情,一时忘了身上的痛楚,伸手盖在眼睛上,晶莹的泪水簌簌地从眼角滑落到鬓边,伤心抽泣起来:“我都把话和他说的明明白白了……谁知他油盐不进,仿佛铁石心肠一般……还要我怎么样?……” 感情的事,旁人根本无法了解,也无法干涉太多,尤其这事好像还跟自己有关,多说多错。若雪默默无语片刻,拿出帕子替曲妍儿擦拭眼泪,叹了一口气:“别哭了,眼睛本来就肿的不能看了,越哭会越小,你想变那么丑吗?” 曲妍儿吸了吸鼻子,又抽抽咽咽了一会儿,可能觉得若雪的话有道理,她停止了哭泣,委委屈屈地嘟囔:“我也不想啊……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只要一想到他当时那无情的模样,我就忒伤心……你不会明白的。” 若雪拉住她又想东挠西挠的手:“我又不是猪,即便以前不明白,看你这副样子,不明白也明白了。” 曲妍儿脸上的肌肤绷的紧紧的,这么一哭,痒痛的感觉加剧,若雪又不许她动,她整个人燥的不行,且心情非常压抑,实在想找个人倾吐,若雪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收到他的玉佩时我有多高兴,你知不知道?” “知道。” “可我有多么高兴收到他的玉佩,就有多难过他索回玉佩。”想起当时的场景,曲妍儿还是觉得既委屈又忿忿:“还有我绣的帕子,他也退回来了!打仗又不是所有的人全死光,也有人活着的是不是?凭什么他认定会耽误我?” 若雪凝神思考了一会儿,尽管知道玉佩的事情与卫离脱不了干系,但她却不想向曲妍儿挑明,因为卫离送的和夜澈送的,这两者区别很大,对曲妍儿的意义也不同。她不想看到曲妍儿失望的模样,既然夜澈都没有说什么,她也干脆装做不知道。 于是她转开话题,问曲妍儿:“既然师兄这么不识好歹,你是不是要放弃?我记得你当时曾信誓旦旦地说过,如果夜澈再拒绝你,你便马上找人嫁了的。” “当时是当时……”曲妍儿很没骨气的萎了,小声地道:“我喜欢他这么多年,哪能说放弃便放弃?他虽然无情无义,可我……如果我放弃,岂不显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 “那你想怎么样?打算就这么等下去?”若雪都要给她跪了,这女人貌似一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果换成她自己,早就打退堂鼓了,哪还能这么义无反顾下去。 稍作沉吟,她委婉地建议曲妍儿:“你有没有想过,要换一种方式?” “他只说怕不能活着回来,又没说不喜欢我,我为什么不能等?”曲妍儿倒是理直气壮。 但她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你说的对,我是要换一种方式,以前也许是我追的太急,逼他太急,让他觉得我太轻浮了,所以他不喜欢。往后,我还是顺其自然吧,也不用刻意去放弃,感情这种事情,不是我想说放弃便能放弃的。” 她这副样子,倒有一种看穿世事,大彻大悟的豁达与磊落。若雪觉得她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照这势头下去,说不定真可以攻克夜澈这座雕堡。免不了夸了她几句,给她顺了顺毛,然后言归正传:“即便要等师兄,也要有命来等是不是,你还是好好想想,这次为什么会莫明其妙的起疹子。” “你的意思是……”曲妍儿竦然一惊。 若雪不想吓唬她,摊了摊手,轻描淡写地道:“我没有什么意思,你也不要多想,但你无缘无故的起疹子,还起的这么严重,如果不查明原因,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或者无数次呢。”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事,只要细心去查,总会有一点蛛丝马迹的。曲妍儿这事情明摆着,曲大人府中即使吃海鲜,照理都不会让她沾到,她自己吃过这方面的亏,也很注意。但她身上起了疹子是真,总要有个说法吧。 曲妍儿一听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顿觉毛骨悚然,有种活不下去的感觉,马上表示要让人去彻查。 ※※※※※※ 若雪和风三娘出来的时候,曲府门前停着许多豪华精致的马车,显得热闹非凡。若雪倒也不意外,曲氏一门是祈国出了名的权贵门庭,家世显赫,往上追溯,祖辈还有过爵位。曲妍儿这一病,上门探病的人也不少,可谓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但是,看到别人都不奇怪,唯独在看到秦蓉蓉时,若雪微眯起了眸子。 “卫夫人,若雪。”秦蓉蓉穿着交领半臂的齐胸襦裙,戴着精美雅致的首饰,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打扮的花枝招展,身姿款款的过来和风三娘与若雪见礼。 她模样本来就生得出挑,襦裙系于胸前的下裙大幅度地拉长了她的身体比例,使她看起来更加风姿绰约,妩媚明艳。 “是秦姑娘啊。”风三娘假模假式的笑着,“不知你来是?” 秦蓉蓉嘴甜如蜜,笑靥如花:“卫夫人还是唤我蓉蓉吧,这秦姑娘没地把人叫生份了,听说妍儿身子不适,我来看看她。” 说着,她笑着了若雪一眼,眼神频频闪动,啧啧夸赞:“若雪当真女大十八变了,变得你秦姐姐都不敢认了。” 若雪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几眼,淡淡一笑,望了望远处有端王府标记的马车,轻声道:“秦姑娘的消息好灵通,不愧为瑶郡主身边的红人,这么快就知道表姐病了。” 秦蓉蓉脸色微微一滞,眼里闪烁着复杂又不甘的光芒,但她掩饰的极好,很快便恢复成笑模样,“也是刚刚才得知,但我与妍儿也算旧识,听到她的消息,焉有不来之理。” 秦蓉蓉住在庄府时,常与已死了的庄静雅到卫家庄小住,因此认识了曲妍儿,虽不说有多好的情谊,但也算故人。 风三娘言不由衷地夸道:“秦姑娘有心了,亏你还记得旧时的情谊。” 卫离束着手,在马车旁等候多时了,见母亲和若雪被秦蓉蓉拦着,便过来催促。 秦蓉蓉看到卫离,目光变得更复杂了,便是脸上的表情都起了微妙的变化,她刚刚特意扫视了几眼,却没有发现卫离,没想到是马车挡住了。 “卫少庄主,好久不见。”说起来,当初秦蓉蓉可是一心想嫁卫离的,只是事情不尽如人意,几经转折,她到了端王府。再见到卫离,秦蓉蓉心里泛起百种滋味,无以名状。 本以为卫离还会像以前对她那样,冷冷淡淡地点个头便是难得了,没料到,卫离对她微微颌首,然后偏头看了若雪一眼,俊美绝伦的脸上漾起令人目眩的笑容,“若雪,你怕是还不知道吧,秦姑娘如今被挑剔成性的羿世子调到身边侍候,很快便要成为羿世子身边的红人了。” 周羿?若雪微微一怔,秦蓉蓉原本就是庄家送给周羿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跟了周瑶,而今又回到周羿身边,看来是得偿所愿了。思及此,她神色从容地向秦蓉蓉道恭喜。 秦蓉蓉微微有些尴尬,一双迷人的眼眸目光闪躲,却没有否认,温婉柔顺地收下了这声恭喜。 与此同时,端王府的马车里,周羿透过马车车窗的薄纱,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边,见到卫离长身玉立,意态潇洒的站在若雪身畔,他修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自言自语地道:“卫离笑得这么灿烂愉悦,究竟是什么使他这么高兴?” 八哥眯着狭长的眼睛,想了想,提议:“主子,与其在这里偷偷摸摸结胡乱揣测,不如下车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周羿默了默,如玉的俊脸一片冷峻漠然,淡淡地道:“不用,我只是来验证秦蓉蓉所说的是真是假,倘若下了马车,那些吃撑了的家伙还以为我是来看望曲妍儿的,到时还不知传出什么子乌虚有的流言。” “看来秦蓉蓉这个法子的确奏效。”八哥观察了半天,得了结论:“虽说曲妍儿是倒霉了点,受了不小的罪,但不可否认,卫夫人肯定不会在她生重病的时候启程离开。” 周羿的视线牢牢锁定眸光如水般清澈动人的少女,漂亮的丹唇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浅弧,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至于曲妍儿受不受罪,他没想那么多,更不会放在心上。 ※※※※※※ 一路和风三娘讨论着曲妍儿的病情,风三娘也没想到曲妍儿的情况会这么严重,思前想后一番,决定将回广陵的行程延迟几天,等曲妍儿的情况有所好转了再走。 卫离和若雪都没有反对,薛燕现在除了记忆不好,其他方面都在恢复,那盅术似乎对她毫无影响。再说解盅的人正赶往广陵,早几天晚几天没什么区别。 但,当回到家中,看到况小候爷玉树临风,斯文俊秀的身影时,若雪却冷不丁觉得——早几天晚几天,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况鸿霄正陪着薛燕训练旺财,你没听错,威风凛凛的雪狮子被更名为土不拉叽的“旺财”了,毋庸置疑,给美丽如大家闺秀的小狗取这么个俗不可耐的名字的人,除了若雪,没有别人了。 其实,她也觉得很冤枉。她并不想给小狗取名,只不过看风三娘和薛燕为了给小狗取个什么名字,苦恼纠结不已,想到《唐伯虎点秋香》中那只大名鼎鼎的旺财,便随口一说,没想到风三娘和薛燕一个劲的称好,一致决定就用这个名字。 卫离陪况鸿霄寒喧几句,还以为他是为昨天商谈的矿产而来,没料到,小候爷说是唱戏唱全套,既然把爱宠送人的,那爱宠的小窝,还有桌椅板凳,以及吃饭的盆盆碗碗和玩具就一并送来吧。 若雪听的一脸黑线,卫离听的要笑不笑,但薛燕很高兴,美丽不可方物的脸上神采飞扬,宛若星辰般的美眸亮晶晶的,简直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夺目璀璨——因为况鸿霄正在陪她训练旺财坐下起来。还是那种要小狗跳上凳子的坐下起来。 就见娇小可爱的迷你型小萌狗,身姿轻盈地跳到一个用红漆漆了的小马扎上,乖巧地仰着美丽温顺的狗脸,馋欲滴的盯着薛燕手里的一小块肉干,黑宝石般的灵活眼睛充满渴望和企盼,就等着薛燕下命令。 况鸿霄面容柔和,声音温柔的在一旁指导薛燕该怎么做,一双湛亮有神的黑眸更是不离薛燕左中,目光灼灼如火。 若雪越看越不对劲,忍不住拐了拐卫离:“咱们家的守卫几时这么松懈了?竟然让个大男人堂而皇之的进到后院来?” 卫离觉得她的表情甚是有趣,不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怜爱地道:“他们不可能松懈,小候爷温文有理,也不是那种强闯民宅的人,可能是姆妈对人不设防,主动让小候爷到后院来的。” 不愧为卫离,一语中的! 薛燕现在犹如一个孩子般单纯,倘若有居心叵测,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她,她是不会分辩的。从她这会笑若三月桃花的模样便可以看出来,昨天,她对况鸿霄还不冷不热,爱理不理的,今儿就小候爷前小候爷后了。 若雪微拧着眉,决定暗中观察这小候爷,假设他敢打薛燕的主意,她定要他好看! ------题外话------ 小候爷:虽说有后爹就有后妈,但是闺女,我会很疼你的,乖乖的,不要捣乱。谢谢亲qquser7421o49 送了1朵鲜花;sy1521 送了1o朵鲜花;梦慧 送了1朵鲜花 ;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周钰书 投了1票;29299564 投了1票 正文 、 146 靠近我一点点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6 本章字数:10968 那厢若雪在琢磨着况小候爷的意图,这厢凌轻烟邂逅了周羿。 的确是邂逅,因为凌轻烟本来是刻意想与秦蓉蓉来个偶遇的,没想到她吉星高照,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巧遇周羿。 这不得不让她惊喜万分,几乎当场失态,幸好她这人装腔作势惯了,狂喜的神色只在脸上停留了不过一瞬,便被她收起来了。 离济安堂不远的地方,她身姿婀娜地站在端王府的马车前,小心翼翼地掩饰住双眼里的算计与喜色,柔声细语的和秦蓉蓉相互问候着。随后状似不经意的轻轻侧目,望着刚从济安堂出来的周羿与八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小小惊讶,用美人团扇半掩朱唇:“我没看错吧?那不是羿世子吗?他怎么在这里?” 秦蓉蓉也未料到她只是下了马车,想看看周羿回来了没有,却凑巧遇到了凌轻烟。 凌轻烟素来以京城四美自居,表面上待人和气,实则眼高于顶,对于秦蓉蓉,她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尽管秦蓉蓉姿色不俗,还深得瑶郡主的信任。 在凌轻烟看来,端王府里像秦蓉蓉这种身份低下,姿色出众的女子不计其数,虽然都是奔着周羿来的,但注定只能当周羿的姬妾。而她自己却是注定要当世子妃的人,所以不能降了格调,与秦蓉蓉之流搅在一起。 秦蓉蓉是什么人,庄静雅最后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足以见她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多深,岂会看不出凌轻烟对她的不屑与轻视。 不过她也不在乎,凌轻烟瞧不起她的出身,她还看不上凌轻烟这种表面温婉大方,实则娇揉造作的大小姐。凌轻烟表现的再清高,再高高在上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讨好巴结周瑶,极尽卑躬曲膝,阿谀奉承之能事。 从本质上来说,凌轻烟和她是一样的,老大甭瞧不起老二。 再说了,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等她成功了,谁还会、谁又敢计较她的出身?! 所以,往日秦蓉蓉碰到凌轻烟,多是敷衍居多。而凌轻烟对秦蓉蓉的态度,则是懒得敷衍——直接拿她当下人看。 今天遇到凌轻烟,秦蓉蓉也打算敷衍了事。然而,凌轻烟却一反常态,不但笑语嫣然的过来与她叙话,那熟稔亲热的模样,仿佛她们是一对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如果说秦蓉蓉起初还摸头不知脑,不明白凌轻烟如此降低身份是为哪般,这会听到凌轻烟的声音,她要是还不懂凌轻烟的意图,那她也算枉活了。 顺着凌轻烟的目光,望着面如美玉无瑕,一身锦衣风流的周羿,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凌大小姐没有看错,的确是我们世子。” 周羿走了过来,见到对他行礼的凌轻烟,脸上一片漠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要上马车。 “世子请留步!”如果让周羿就这样离开,那岂不是浪费了今天这个天赐良机,凌轻烟及时出声唤住周羿。 周羿缓缓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双格处漆黑深沉的眸子无波无澜。他也不说话,缄默如一尊冷冰冰地玉雕站在众人面前,即便是看着你,那眼神也很虚妄冷酷,仿佛眼中根本没有你。 虽然为他冷峻酷美的模样所倾倒,却也被他深不可测的眼神看到心里发毛,凌轻烟尽量忽视他眉宇间散发出来的冷意,用团扇半掩着娇颜,鼓足勇气道:“世子,轻烟有几句话想和世子私下谈谈。” 周羿偏头问秦蓉蓉:“她怎么在这里?” 秦蓉蓉甜美娇柔地抿嘴一笑,“凌大小姐路过。” “只是路过?这么巧?”周羿微挑起好看地眉,飞扬的眉梢眼角带起一丝凛然的杀意:“不是你事先通知她的?” “世子,蓉蓉不敢!” 秦蓉蓉一脸惶恐之色,微微一福身子,纤丽长睫不停忽闪,在妆容精致的脸上美感十足,显出一片纯真与无辜,口齿伶俐地为自己辩白:“世子今日的行程安排蓉蓉并不知情,即便想泄露出去也无从泄露,何况蓉蓉对世子一片忠心可昭日月,怎会做出背叛世子的行为,望世子明鉴!” 同一时候,被冷落忽视了的凌轻烟咬了咬唇,妩媚动人的眼里闪过一抹羞愤不甘之色,还有一抹微不可察的心虚——她当然不是闲地没事做搞什么路过,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因为采纳了周瑶的主意。 周瑶由于上次误传了消息给她,害她成为京城的笑柄,心下起了那么一点点愧疚,想要对她做点补偿。便让人通知她,秦蓉蓉现在调到周羿身边了,倘若凌轻烟想要掌握周羿的行程,就赶紧去和秦蓉蓉打好关系,套套近乎,并说有了秦蓉蓉帮助她,指不定她会在这次选妃宴上胜出。 而且,周瑶还向她透露了秦蓉蓉今日会去曲府看望曲妍儿消息,让她抓紧这个机会。 本来,凌轻烟是不打算再相信周瑶的,但选妃宴对她实在太重要了,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只是,和她竟争世子妃宝座的对手太多了,在这紧要关头,哪怕一点点助力对她也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她打算再信周瑶一次。 她一大早便让人潜伏在曲大人的府邸周围,紧密注意着秦蓉蓉的行踪。 秦蓉蓉出了曲府后,马车在大街上跑的飞快,凌轻烟怕泄露行迹,只好远远的跟着,险些追丢。所幸在济安堂附近,秦蓉蓉的马车停了下来,凌轻烟正要过去与她联络感情,不料却看到丰神俊秀的周羿从马车里下来。 这真是个意外之喜!一时间,凌轻烟觉得老天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尽管自己动机不纯,用了些见不得人的伎俩和手段,但凌轻烟自认做的非常巧妙,绝无可能让人窥出端倪。因此,她嘟了嘟涂着红艳口脂的丰满娇唇,用受尽冤枉的眼神看着周羿,几分楚楚可怜,又几分委委屈屈地道:“世子误会了,轻烟只是见到秦姑娘,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周羿对她们两人的话不置可否,看也不看两人,淡淡地道:“那你们尽情地打招呼吧。”话音未落,他已身手矫健地上了马车。那样子,竟是对凌轻烟私下谈谈地请求置之不理。 凌轻烟见周羿一点余地也不给她留,脸色瞬间阴了下来,不得不甩出杀手锏:“世子,轻烟所说之事与凌若雪有关。” ※※※※※※ 卫离对旺财一点好感也没有,所以薛燕和况鸿霄训练旺财时,他便幼稚地拉着若雪在一旁捣蛋。 比如薛燕刚喊了一句:旺财,坐下!他就泰然自若地插嘴:旺财,来吃肉…… 因为这两道命令几乎是一前一后,搞的聪明的旺财无所适从,蹲在小马扎上,歪着超级可爱的狗脸看看薛燕,又看看卫离,不知道哪个指令才是对的。 如此反复几次,不但乖顺的旺财要发飚了,温柔的薛燕也炸毛,干脆轰卫离走。 卫离走时想拖上若雪,他想和若雪谈情说爱,亲亲抱抱了。但非常可惜,若雪这会瞧和颜悦色的况鸿霄特不顺眼,要留下来监视他,挥手让他哪边凉快去哪边。 卫离很无奈,一脸委屈加一脸欲求不满的离开了,若雪招来俞妈妈,让她去找卫管家。 不一会儿,俞妈妈回来了,带来了况鸿霄的详尽资料。本来这些事卫离也可以告诉她,但卫管家常居京城,除了对京城的人物关系倒背如流以外,还知道许多豪门权贵不为人知的奇闻轶事。这才是重点。 况鸿霄,威远候况峯之嫡长子,今年年底满三十二;曾娶一妻,但在产子时一尸两命,所以,目前况鸿霄的身份是鳏夫,且无儿无女;至于身高,若雪看了况鸿霄一眼,目测他差不多一米八左右,比卫离要矮一点,但也修长有型,俊隽若竹,非常耐看。 这要搁现代,就是一个标准的钻石王老五,众女人抢的头破血流的对像。 威远候府和镇南候府一样,都是百年公候之家,并且都在京城,不像其他列候远在外省。 只是况鸿霄却是个异数,生就一个喜欢周游列国的性子,繁华热闹的京城留不住他的脚步,一年到头在外面寻访奇山异景、名胜古迹。旺财便是他坐船出海后,带回来的一只番邦小狗。 以上皆是些表面情况。据卫管家的第一手资料,况鸿霄的妻子并非死于难产,而是死于人为。说起这件令人惋惜唏嘘的惨事,少不得要提一提威远候府的爵位。 这里说明一下:祈国的爵位分为世袭和不世袭两种,世袭的可以世代相传;子孙承袭爵位时一般不降等;当承袭爵位的子孙死后无嗣或是获罪时,爵位通常会被削除,但有时候可以由旁支子孙继续承袭爵位,称为“绍绝继封”。不世袭的爵位及受封者本身而止,身死则爵除。 譬如:曲家这样的,就是不世袭的,而镇南候府和威远候府,则是世袭罔替。 况鸿霄是嫡长子,继承威远候的爵位顺理成章,但他一母同胞的两个弟弟却心生不服。一个家族中,嫡长子往往享有优先继承爵位和财产的权利,与其他儿子的权力地位有着极大的差别。况鸿霄的两个弟弟也是嫡子,只是没有况鸿霄好运,想到以后哥哥继承了爵位,他们便要分府单过,且继承的财产也少,便非常妒忌兄长。 威远候又不止这三个嫡子,尚有六个庶子,庶子的地位更低,以后继承的财产也少的可怜。因此,这六个庶子和他们的姨娘对况鸿霄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庶子和姨娘们经常在况鸿霄的弟弟面前煽风点火,搬弄事非,无时无刻都在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且经常撺掇况鸿霄的两个弟弟在府中闹事。 彼时况鸿霄也年少气盛,不像现在这么沉稳内敛,只觉得两个亲弟弟简直不可理喻,闹得过分时,便拿出兄长的威风教训他们一顿。故而兄弟间的矛盾越扩越大,甚至到了见面必眼红的地步。 后来,况鸿霄的妻子临盆时,六个庶子和姨娘利用他两弟弟,买通产婆,在他妻子生产时做了手脚,假借难产害死了他的妻儿。 这件事对况鸿霄打击很大,初为人父的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做父亲的喜悦,便迎来了丧妻丧子之痛。但沉浸在悲痛中的他却没有失去敏锐的洞察力,他发现妻儿死的十分蹊跷! 于是,经过一番翻天覆地的彻查,他终于将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原来,只要他没有后嗣,这爵位还不一定会让他继承,所以,他的弟弟和庶弟们都不希望他有子嗣。 到了这个时候,况鸿霄不可能心慈手软,他也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善男信女,何况这些人惹到了他的底线,血债血偿是必然的!因此,他以雷霆万钧之势,把六个庶弟和他们的姨娘全送去见阎王了。 那时候,威远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正琢磨着怎么劝长子放过他的小妾和庶子,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庶子们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怎么说也是他的骨肉。但不等他想出包庇的办法,他的庶子和小妾已人头落地。 况峯快气疯了,也快心疼死了!这不是死一个儿子啊,一死就是六个,还带上如花似玉的小老婆,比起戏文里的扬令公来,他也不差什么的。只不过人家的儿子是战死沙场,他的儿子死于家庭内斗。 对父亲的怒气,况鸿霄置若罔闻,他能力非凡,继续以铁血手段,大刀阔斧的整顿全府。 处理完庶的,再来处理亲的。 可在这个时候,威远候夫人沈氏却出面为他两个弟弟求情,两个弟弟此时也幡然醒悟,知道自己铸成大错,被坏人利用了,痛哭流涕地希望得到兄长的原谅。 实际上,况鸿霄并没有想杀两个弟弟,首先,他知道这两个弟弟虽然妒忌他,也希望他没有子嗣,但他们只是想想而已,并未真的付诸行动,这次的确是被人利用了;其次,一母同胞的兄弟还是和那些庶弟有区别的,真杀也下不得手。 所以,他只想重重惩治他们一番,让他们记住这个血的教训,以此为戒。 谁知,求情的沈氏说漏了嘴,道出自己原来是知情的,只是为了借况鸿霄的手除掉那些给她添堵的姨娘和庶子,便一直隐忍着没说。 母亲的话令况鸿霄如置冰窖,他未想到一直对他疼爱有加的母亲会是这样的人,竟眼睁睁地看着儿媳妇和孙子枉死,却不设法施救,只是为了达成自己那点见不得人愿望…… 由此过后,心灰意冷的况鸿霄便不爱呆在府中了,四处游荡,鳏寡飘零,继不继承爵位也无所谓。 沈氏和两个弟弟对他心存愧疚,都表示即使兄长没有子嗣,他们也不会和兄长争夺爵位,只希望能弥补兄弟关系,也希望兄长早日再婚。 但况鸿霄却没有这方面的意图了,对亲情看的很淡,几年不回家是常事,对母亲弟弟也不像以前了,只比陌生人好一点,且只字不提成婚之事。 况鸿霄的遭遇,令俞妈妈唏嘘叹息不已,直道这是个可怜人。 若雪沉默不语,她是个铁石心肠,况鸿霄固然值得人同情,但权贵之家的权力世袭,导致手足相残,父子相拭的事例层出不穷,数不胜数,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只是在考虑,要不要把旺财还给况鸿霄?因为况鸿霄的生活环境太不友爱了,更坚定了她要让薛燕远离这种危险份子的决心。 但大半天下来,小候爷的表现可圈可点,对薛燕也没有过份亲近的举止或刻意讨好,保持着适宜的距离,除了眼神热烈了点,双眼亮的可怕了点,倒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处。他就像一个老朋友一般,温和而又耐心的指导薛燕怎么训练小狗,一身优雅的君子风范,衬着他自然散发的贵族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懈可击。 他的声音清润柔和,说话像在念扣人心弦的情诗一般,俊秀的眉眼带着笑,轻声向薛燕讲着旺财的习性:“这种犬有美丽的外表,机警的眼睛,不胆小也不好斗,极易驯养,其最突出的特征是不受天气影响,精力充沛、寿命长。” “寿命长啊,这个好。”薛燕蹲下来摸了摸旺财,有感而发:“希望旺财能陪我和三娘到老。” 况鸿霄唇间的笑意渐渐变淡,沉默了一会儿,状似无意地问道:“为什么是三姐,而不是其他人?” “有其他人啊。”薛燕理所当然地道:“有若雪、卫离,还有三娘的其他孩子,都会陪我和她到老。” 况鸿霄再次笑了笑,颇有些无奈地取笑道:“你打算和三姐过一辈子吗?” 薛燕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 况鸿霄哑然失笑,以为她没听明白,解释道:“可你还这么年轻,没想过给若雪找个后爹吗?” “怎么可能?”薛燕迷人欲醉的美眸瞪的大大的,侧过头,一脸惊悚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讨厌男人吗?”她指了指两人之间的距离,直言不讳地告知:“你若是再靠近我一点点,我差不多就要狠狠揍你了。” 怕况鸿霄不相信,她加重语气说道:“我很厉害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卫雷他们,我一刀可以砍翻七八个人,所以你不要靠近我,被揍了我可不负责。” “……”况鸿霄。 若雪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听着,其实心里已笑翻天了,看来不用她想什么招,这小候爷也该知难而退了。 ※※※※※※ 济安堂的后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药草,空气中凝结浓郁的草药香,一棵菩提树下,周羿身姿慵懒地坐在雕花檀木太师椅上,身旁是一张檀木八仙桌,桌上是一副翡翠茶具,玲珑剔透,十分精美。 他单手支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翡翠茶杯,平静地觑了对面的凌轻烟一眼:“没外人了。” 凌轻烟微垂着头,脸上阴晴不定,捏着扇柄的纤细指节泛起青白色,足以看出她心底的紧张和矛盾。她好像有许多话要对周羿说,有许多事要问周羿,但真面对周羿时,却又缺少一种大无畏的勇气。 周羿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除了丹唇微扬起一个嘲讽的淡笑,就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关于若雪的。” 凌轻烟眼神闪了闪,心里真是很不甘,她一点都不想在周羿面前提若雪,甚至恨不得诅咒若雪不得好死。但她心知肚名,如果没有若雪做引子,恐怕周羿早拂袖而去了,这是她如何自欺欺人也骗不了自己的事实。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她抬起头,装着很镇定的模样,对周羿妩媚一笑,“世子,你有没有发觉,轻烟除了和凌若雪同姓以外,我们的相貌其实也有相似之处。” 周羿一愣,丹唇渐渐抿成一道冷酷的弧度,冷冷地斜睨着凌轻烟:“你想说什么?” 明明已是初夏,他冰冷无情的眼神让凌轻烟觉得已到了寒冬,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都要保持不住了,硬着头皮将自己弧形优美的侧脸转给周羿,眨了眨扇子似的长睫毛:“世子,你仔细比较一下,看我们的下巴是不是很像,都是那种尖尖的,微有点翘。” 说老实话,看着凌轻烟的下巴,便连周羿都要为她的观察入微喝彩——她和若雪基本上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各像各娘,但唯独这下巴,还真的很像,都是那种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下巴形状,让人看着,就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不过,周羿还是只想咬若雪的。 他垂下眼帘,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香浓的茶,不太感兴趣地道:“你想表达什么?” “世子,你都没有仔细看人家。”凌轻烟眼若春水,靥生红晕,娇嗔地看着周羿,撒着娇,艳色欲滴地红唇微微撅成非常漂亮的形状,相当的勾人。 周羿倏地抬头,隔着茶杯口氤氲袅袅的热气,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紧凌轻烟,眉宇间带着令人不能忽视的清冷与不耐:“凌轻烟,你是不是搞错对像了?要搔首弄姿,请找别的男人,或者去找翟晋扬,想必他们欢迎至极!至于本世子,你还是省省吧!” 被人看穿意图,凌轻烟尴尬的无地自容,自己得天独厚的美貌,在对面这个男人面前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她又羞又恼,眼眶泛红,轻咬着红唇,心高气傲的她真恨不得掉头就离去。 周羿仿佛觉得这样羞辱人还不够,若有似无的冷哼一声,也不知是想炫耀,还是想刻薄人,竟然大言不惭地道:“比起美貌,你以为你比得过本世子吗?” 凌轻烟眼里的泪水本来已凝聚好了,呈现欲落未落之势,闻言不禁一愣,那泪水硬是没有掉下来。尽管男人和女人比美貌是一件荒唐的事情,但人家说的是事实,她除了心服口服,还能怎么样。 只怪自己算计错误,出现这种鲁班门前卖大斧的硬伤,她收拾好被刺的千穿百孔的自尊,娇柔地道:“世子误会了,轻烟自小闺训严格,恪守本分,岂会做出那种轻浮孟浪之事?我的意思是,凌若雪和我的相似之处这么多,世子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呢?” 对于她矢口否认的行径,周羿不置可否,但对于她后面别有用意的话,周羿听在耳里,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不知为什么,他不喜欢凌轻烟拿若雪做比较,非常的不喜欢。 “凌轻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偏心:“你拿什么跟她比?” “……我?” 一时之间,凌轻烟眼神飘忽不停,还真想不起用什么比,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吸引周羿的注意力。但她想到自己过人的美貌,正要张嘴,不想周羿不屑地道:“又要说是你四大美人吗?你觉得若雪到了你这个年龄,你还敢站在她面前吗?即便她现在还小,你也没有她一半好看。” 太可气了!真是太可气了! 女人一忌讳人家说她丑,二忌讳人家提到年龄,周羿把这两样都占全了,无怪乎凌轻烟被他气的七窍生烟,一时连尊卑都忘记了,漂亮的脸蛋涨的通红,恨声道:“在世子眼里,她就那么好吗?可我就不明白,她有哪里好?” “她哪里好,需要你知道吗?” 又是这种轻蔑至极的口气,凌轻烟气的失去理智,口不择言的骂道:“那小贱人的好,我是没福气看到,但她的坏我可是看尽了!除了是个六指妖怪,是个见不得人的庶女,还是个喜欢打人的疯子!凶恶的母老虎……啊啊……” 周羿扬起翡翠杯,杯子里的水浇了凌轻烟一头一脸,幸好有一会儿了,水不太热,但这样也够凌轻烟受的了,她手中的扇子掉在地上而不自知,颤抖着手抹着脸上的水珠,难以相信的怔忡片刻,突然伏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 ------题外话------ 翟晋扬在花楼拥着美人调笑嬉戏,正要牡丹花下死时,被世子念叨,狂打喷嚏,大煞风景,忍不住怨念不止:“世子,关我什么事?关我什么事?你早不念,晚不念,这时候念,害我萎了……” 非常感谢亲的各种支持:sy1521 投了1票;bb2o131o 投了1票;zzpeggy 投了1票——1395918o366 送了5颗钻石;蔻丹丹蔻 送了2颗钻石——qquser7421o49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147 是在偷骂我吗?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7 本章字数:12978 秦蓉蓉透过木质窗棱,紧密地关注着院子里的动静,虽然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但不妨碍她从他们脸上的表情,还有偶尔能看懂的嘴型,来判断他们的谈话内容。 当然,周羿的脸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她无从判断。但凌轻烟脸上表情丰富,堪称精彩绝伦。 看到凌轻烟微翘着下巴,眼神勾人的对周羿搔首弄姿时,秦蓉蓉柔媚动人的粉脸上露出一丝鄙薄和不屑的神情;当看到凌轻烟对周羿娇嗔撒娇时,她不由瞪大眼睛,突然间觉得——凌轻烟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聪明嘛! 对周羿做张做姿,撒娇卖痴,无异于媚眼抛给瞎子看,这一点,秦蓉蓉深有体会。因为她起先也是尝试用楚楚可怜的姿态来打动周羿,结果却屡次碰壁,让她不得不打消这个对其他男人很见效的办法。 秦蓉蓉早先是这么想的:也许因为周羿生的天人之姿,所以他的眼睛只看得到自己,女性天生的魅力,在他面前真的没有用武之地。 可由于她细致入微的观察,发现周羿对若雪是不同的! 最初,她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像仇人一样,见面必闹得不得安生,但随着后面越来越多的苗头显示,她发现一件可悲的事实——若雪能轻而易举的影响周羿! 这里的影响,不是说若雪刻意做些什么想改变周羿,实际上正是她的无心之举,也许是她不经意的一句话,或者某个动作,以及她戴过用过的东西,都能影响到周羿的日常行为。 具体到吃饭、睡觉,这些跟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进而影响了周羿的个性——原来默默无闻,惜字如金的一个人,而今变得如日之东升,光芒万丈,犀利逼人,口舌相争时,谁都会在他面前落下风。 饶是周瑶那种天之骄女,也经常被他的毒舌削的体无完肤,最后丢盔弃甲而逃。 秦蓉蓉不知道周羿的个性为什么改变如此之大,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她却能肯定,这事一定跟若雪脱不了干系! 后来发生的事情,果然证实了秦蓉蓉的猜测,周羿之所以变得这么强势,变得这么咄咄逼人,竟然是因为他想让若雪参选世子妃。这真的让秦蓉蓉大吃了一惊!羡慕妒忌恨若雪的同时,却又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王孙公子,堂堂亲王世子,怎么可能娶有六指的女子? 然而,周羿固执的要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秦蓉蓉无疑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改变不了出身,改变不了别人,那便改变自己吧! 反正她心不大,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来,老话还说,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既然周羿想要留下若雪,那她便投其所好,为他出谋划策、献计献策,就像她当初怎么成为周瑶的心腹一样,总有一天,周羿也会对她言听计从的。 正因为这样,所以秦蓉蓉觉得凌轻烟很迟钝,到现在都似乎搞不清状况,竟然愚蠢的想要对周羿献媚,以她这个过来人的经验判断,不消说的,凌轻烟只会自取其辱。 果不其然,凌轻烟脸上露出了僵硬、尴尬、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的表情,显而易见被周羿嫌弃了。 秦蓉蓉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但是,当看到凌轻烟很有骨气的对周羿嚷开了的时候,秦蓉蓉一愣,心情有点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凌轻烟竟然找对了引起周羿注意的方法,因为她看到好几次,若雪便是这么不卑不亢地对周羿的。 她正在心里夸凌轻烟手段高超时,不想剧情陡然到了高潮——周羿面无表情,抬手便泼了凌轻烟一头一脸的水…… 凌轻烟的哭声太大,隐隐约约都能传来这里来,可周羿根本不懂怜香惜玉,扔下凌轻烟便起身离开了。 秦蓉蓉怕被发现,连忙退离窗边,但就在这一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瞄到凌轻烟起身向周羿追来。 他们离屋子越来越近,秦蓉蓉手按着胸口,假装镇定地在锦凳上坐下,但耳中却听见凌轻烟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世子,为什么这么对我?难道我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是个不能见光的庶女,还是我们侍郎府的庶女!当年我父亲嫌她是六指,担心她为府中带来不详,还想要将她溺死在尿桶里……” “闭嘴!” 秦蓉蓉震惊不已,瞪大眼睛,尚未来得及消化自己听到的消息,便又听到周羿叱责凌轻烟的声音:“你是上次还没被她打够吧?有本事,你尽管当着她的面去说。” “我为什么不能说?”不想凌轻烟今日吃了豹子胆,表现的出乎秦蓉蓉的意料之外,有恃无恐地叫道:“我是她的嫡姐,身份高出她不知多少倍,假若她再敢对我动手动脚,父亲自会拿出家法惩治她,到时,看她怎么做人?” “白日做梦。”周羿冷笑:“你是她哪门子的嫡姐?你以为她会把你放在眼里?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秦蓉蓉绞尽脑汁,搜遍所有的记忆,也不记得凌经亘有过什么六指庶女,凌轻烟下面的确还有一个庶妹,但没听过是六指,正常的很。 “我有凭有据。”凌轻烟豁出去了,拔高声音发泄着自己心中的委屈和怒火:“我们府中曾死过一位二姨娘,凌若雪便是那个女人生的,不信,世子可以去问我爹娘。” 周羿一点也不惊讶,语气平淡的仿佛早就知道此事:“真是好笑,本世子要问你爹娘做什么?就算若雪是你们家的,但你能解释她为什么不好好呆在你们家,却跑到卫家去当小姐了?” “……”凌轻烟一时语塞,无法自圆其说。 她原来以为自己府中的那个六指妖孽早死了,所以,尽管每次看到若雪与薛姨娘相似的容貌,她都有些怀疑,但也没有深究,何况,母亲也说过那下贱的母女二人早就死了。 但几天,她无意中偷听到母亲和赵妈妈的谈话,才恍然大悟,原来凌若雪就是那个六指妖,也是,天底下哪有容貌那么相似的两个人,还同样有六指。一切的疑问都迎刃而解。 若是以往,她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绝计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奈何今日被周羿一再刺激,还不顾她体面的泼她水,气的她失去了理智,便不管不顾的将事情真相抖出来了。 但这时候周羿这么一问,她顿时卡了壳,当年薛燕的事,她并不怎么清楚,隐约也觉得不对头,怎么薛氏一死,那令人讨厌的小贱人也莫明其妙不见了呢?不过,她和凌经亘一样,巴不得若雪早死了才好,所以压根不关心。再说了,钱氏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若雪也死了! 于是,她愈发的心安理得。 周羿见她答不出来,丹唇微扬起凉薄的笑意,深遂浩然的黑眸中充满嘲讽:“凌轻烟,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凭你的一面之辞,便可以到处认姐妹吗?你的这些话,但凡落到卫家和若雪的耳里,那你可要当心了,保不齐卫家会告你造谣生事,诽谤若雪的名誉,到时候,你可别说本世了没提醒你。” “我没有造谣,我会找到证据的!”凌轻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模样十分狼狈,满脸愤恨妒忌地想着理由,眼神阴沉的可怕。 不管凌轻烟造不造谣,找不找得到证据,这消息对秦蓉蓉来说,真是太有用了!她光彩照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惬意的微笑。 ※※※※※※ 曲妍儿的情况不是太好,但也没有继续坏下去,风三娘和若雪几乎每天都要去曲府探望她。 因为曲妍儿的事,曲府现在是风声鹤戾,人人自危。其实,即便若雪不提醒曲妍儿,曲大人夫妇也会慎重对待此事。 你想啊,曲大人是大理寺卿,大理寺作为祈国最高审判机关之一。大理寺卿则是全国三大司法长官之一,正三品,掌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 所以,府中出了这样的事,干练冷酷,威严有度的曲大人岂有不严查之理。 据说事情已查得有些眉目了,风三娘和若雪放心不少,等喝完药的曲妍儿睡着了,母女俩便打算回家。不料,却意外的碰到了况小候爷。 况鸿霄与曲城主的关系不错,朋友的闺女病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来关心关心。听说风三娘和若雪也在这里,便主动过来寒喧。 依然是一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优雅气度,俊秀的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清润动人的声音令人如沐春风。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对薛燕说“后爹”之类的话,若雪都要以为自己误会他了——看人家这风光霁月,坦坦荡荡的模样,她是否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因为自己是小人,所以常戚戚,所以喜欢用有色眼光看人?所以将人家的好心当驴肝肺? 若雪摸着脑袋,狠狠检讨了一番,鄙视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若雪,怎么摸着头,是哪儿不舒服吗?”况鸿霄温和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眼中浓浓的关切之意。 “没有。”若雪谢过他的好意,不着痕迹的往风三娘身边靠了靠——实在是,况鸿霄的目光太奇怪了!她和他非亲非故,见过的次数也有限,他用这种当她是宝贝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她不但全身的寒毛全立起来了,鸡皮疙瘩都冒了一层。 怪蜀黍什么的,真是太吓人了有木有?尤其是有萝莉倾向的怪叔叔…… 若雪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他不会打她风华绝代的老妈的主意不成,改打她的主意了吧?还是自己又想多了…… 要是况鸿霄知道她的想法,非气得吐血不可,他明明是充满父爱的眼神啊,怎么在她眼里就被曲解成怪叔叔的眼神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若雪,她哪知道父爱的眼神是什么啊,前世没有,这世除了凌经亘那种厌恶憎恨的眼神,看得最多的便是卫离有恋童癖的痴迷眼神,所以不要怪这熊孩子搞混淆了。 “雪,怎么脸色不太好?”风三娘见若雪神思不属,连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手心感觉凉凉的,遂松了一口气,端详着她精致绝伦的脸蛋,嘱咐道:“回家让俞妈妈熬点清热败火的药给你喝,从明日起,你不要来看你表姐了,娘担心你也染上疹子。” 若雪觉得她太紧张了,再说曲妍儿只是过敏,又不是出天花,哪里会传染,忙表示自己壮的像牛一样。 奈何风三娘和况鸿霄皆罔顾她的意愿,一个说赶紧回家;另一个说,既然卫离没来,他送她们娘俩回去吧。 卫离不是没来,他将娘亲和若雪送到,因为有事要去处理,风三娘和若雪便打发他走了,表示她们娘俩可以自己回家。 对况鸿霄的好意,风三娘和若雪都推辞不受,但况鸿霄很坚持,说不让他送的话,那风三娘便是不拿他当兄弟看。 人家都这么说了,风三娘再拒绝也就显得太见外了,于是况鸿霄便护送着她们娘俩回卫宅。 到了家之后,况鸿霄本来是要离开的,但风三娘嘴快的说了一句:“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这本是一句礼貌客气的话,不一定是真心想留人,风三娘自己是个寡妇人家,为名节着想,素来在这方面都是谨小慎微的,怕留人话柄。所以,她这句话也就是个嘴边话,跟“你吃了吗”是一个意思,并不是真心关心你吃不吃。 但况鸿霄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反正他一脸的云淡风轻,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既然三姐说了,我便叨扰贵府一杯茶吧。” 其实卫离不在家,依礼,鳃夫身份的况小候爷是要主动回避的,然而,他一副以风三娘兄弟自居的模样,行为举止不拘小节,且坦荡大方,让那些喜欢想歪的人都会鄙夷自己心思狭隘,觉得亵渎了他。 就这样,由卫管家陪况鸿霄喝茶,但小候爷却说想看看旺财训练的如何了。 卫管家请示主母。 都已经让人登堂入室不止一回了,风三娘索性破罐子破摔,引他去看旺财。 薛燕正在百花盛开的花园里荡秋千,如今,她恍若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丫鬟们帮她推起秋千,将她荡的高高的。典雅的素白衣裙轻飏,她象燕子一样地在空中飞来飞去,洒下银铃般的笑起。 秋千愈荡高,她脸上神采飞扬的笑容便越大。 见有客人来,她慢慢停下秋千。 许是玩的太兴奋了,她玉腮酡红,宛若浮云一样的秀发蓬松,一双水眸左右微睐,眼泛娇波,曼妙身姿懒懒地轻倚在秋千绳上,微喘着,乌黑的鬓角和额间也有零零星星的汗意,恰如在娇嫩柔弱的花枝上缀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 见她这副娇弱美丽的神态,若雪脑海里不期然的想起李清照那首《点绛唇·蹴罢秋千》。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戋刬金钗溜。 和羞走。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三十岁的妇人,二十多岁的容貌,摄人心魄的美态中犹保有少女的一份娇憨,宛如一朵灿烂的牡丹,国色天香,颜如舜华,明艳不可方物。 “三娘,雪儿,你们来了。”她一边唤着风三娘和若雪,一边伸出凝脂般的纤纤玉手,由丫鬟扶着下了秋千。接着微垂螓首,细心地检查着自己的仪容,看有没有什么不得体之处。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这女人,清衣素颜,却无论是抬首,或低眉,都如同空谷幽兰一般雅致迷人。若雪觉得,她便不是自己的亲娘,她都要情不自禁的爱上她了。 上前几步,拿出绫帕替她擦拭鬓间的细汗:“干嘛玩的这么疯?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啊。” 薛燕抬头,有些羞涩地小声道:“看见秋千,没忍住。” 况鸿霄隔着一段距离,负手在一棵垂柳下,锦衣玉服,长身玉立,浅眯着清亮照人的黑眸,动也不动地望着那个羞怯如孩子般的美丽少妇,胸中传来一阵阵陌生的悸动,令他半晌回不过神来。 直到薛燕挽着风三娘向他打招呼,他才如大梦初醒,惊觉自己竟然看痴了! 毕竟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了,不管心里翻涌着什么样的惊涛骇浪,脸上却一派温文尔雅,绝佳的礼仪让人挑不出半分错。他望着薛燕微微一笑,温柔如初:“打扰你荡秋千了,我来看看旺财训练的如何了。” 提到旺财,薛燕瞬间绽放娇靥,偏头对着风三娘和若雪邀功:“我今天好好打扮了旺财一番,它现在可漂亮了。”又对况鸿霄笑道:“多谢小候爷的关心,旺财极是聪明,不费什么劲就训练好了。” 况鸿霄感觉他每次看到这个女人,都如同初次一样,惊讶她有着惊人美丽的外表之余,心湖中还会泛起一层层的涟漪,扰得他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此时,看着这个笑靥如花的女人,目光扫过她成熟妖娆的玲珑体态,他喉头上下滑动几下,咽了咽口水,只觉天气变热了,热得他口干舌燥,心烦意乱。 手脚伶俐的丫鬟去将日头高卧的旺财提来了。 风三娘正和薛燕说着曲妍儿的病情,乍一看到睡在竹蓝子里的旺财,不禁瞠目结舌:“……这是旺财吗?” “是啊。”薛燕将旺财抱起来,一把塞到她怀里:“你看漂亮吗?我帮它弄的。” “漂亮……”你个头!风三娘抱着刚醒来的小狗,差点学若雪爆粗口。全身雪白,毛绒绒如一团雪球的迷你小狗,头上戴着粉红的蝴蝶结。这也就罢了,反正只会让小狗显得更加可爱,但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小狗雪白的皮毛上,会有那么多像胭脂一样,密密麻麻的小红圆点? 这还是小白狗吗?整个一花里胡哨的小狐狸,幸亏旺财体态娇小,怎么看都还是超级可爱,不然风三娘非吓坏不可。 “汪汪……呜呜……”旺财眨了眨一双黑黝黝、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风三娘怀里委屈的呜咽几声——它雪白的毛啊,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若雪哭笑不得,无奈地摸了摸旺财的头,检查它毛发上的红色圆点:“这不是……不是做胭脂用的红蓝花汁吗?怎么弄到旺财身上了?” 丫鬟们在一旁捂着嘴,咭咭笑了起来。 红玉红着脸道:“小姐,是红蓝花汁,奴婢们摘了一些,捣了汁,打算按小姐说的方法做胭脂,谁知燕夫人……她硬是要帮旺财把全身都涂上……奴婢们七嘴八舌,好一阵劝,才……”才让旺财幸免于难,只被涂了些小圆点,不然肯定要变成一只胭脂红毛狗。 若雪望着薛燕,真心对她点了个赞:“姆妈,有创意,你真行。” 由于临近五月,正是红蓝花开之际,花园里大片的红蓝花开,犹如大蓟般的红色,极是妍丽。若雪闲暇之余,便教丫鬟们自己制作胭脂。 胭脂的做法是把红蓝花在花开之时整朵摘下,然后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槌,红蓝花的花瓣中含有红、黄两种色素,淘去黄汁后,即成鲜艳的红色染料,也就是鲜艳的胭脂。 旺财身上便是这种红色的染料,难怪旺财气的去睡觉了,敢情被人强迫染了发,它有苦无处诉,干脆一睡解千愁! 薛燕一般不喜欢胭脂香粉一类,她好似对芬芳迷人的茉莉花情有独钟,常用茉莉花泡澡,熏香也喜欢用茉莉花香味的,身上也散发着幽淡的茉莉香味,极是好闻。若雪没想到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倒热衷于帮小狗打扮。 “这应该洗得下来吧?”风三娘还是喜欢雪白的小狗,和薛燕打着商量:“如果洗不下来,我们把旺财的毛剪了,让它重长好不好?” “你不喜欢啦?”薛燕沮丧的垮下脸,有种创意不被人欣赏的失落感,闷闷地道:“我以为你会喜欢,不用剪啦,很好洗的。” “我没有不喜欢。” 风三娘不忍见她郁郁不乐,斟酌着怎么宽慰她。摸着鼻子暗笑了半天的况鸿霄接口:“其实偶尔替旺财这么打扮,倒给人耳目一新之感,你的法子是极好的。只是,三姐她觉得旺财是只孝顺的小狗,怕这么做对不住它的爹娘,所以才想恢复它本来的颜色。” 一群人都看着况鸿霄,想听听他的说法。 薛燕也一脸无辜,略带迷惘的看着况鸿霄。她没有开口,况鸿霄却能读懂她眼里的意思,眸光炙热地望着她,笑了笑,柔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嗯,是我考虑不周,忘了旺财是一只孝顺的小狗了。”薛燕大为惭愧,忙不迭的和丫鬟带着旺财去洗澡了。 风三娘对况鸿霄竖起了大拇指,觉得他这曲线救国的方法真是太好了。 望着薛燕翩然远去的背影,况鸿霄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乌黑的眼眸掩下落寞,他煞费苦心,迂迂回回的来见她一面,结果和她没说到几句话,伊人就不见了。 他这是不是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都说旁观者清,若雪在旁边默默看了片刻,又默默推翻自己前几天的话,这况鸿霄好像没有打退堂鼓…… ※※※※※※ 是夜,卫离假公济私,以有账本需要若雪帮忙整理为由,将若雪接到自己的书房。 书房也没外人,两人照例腻在一把椅子中,看账本是副业,谈情说爱才是重中之重。 推开埋在自己身上歪传不休的卫离,若雪急促的喘着气,好一会儿才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况鸿霄的情况。 尽管她已经够小心了,卫离却敏锐地嗅出了一丝不同,立刻挑着漂亮的眉,眯起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醋气熏天地道:“干嘛打听他?我不是说过,他老的都可以做你爹了,你居然还不死心?” 说着,他凑上去咬若雪的唇,恨恨地道:“叫你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他老头子一个,又没有我好看,更没有我银子多,哪点吸引你了?就因为他送了一只贱贱的小狗,所以你的注意力便转到他身上了吗?” “你听我说完……唔。”若雪手脚并用的想推开他,柔润优美的双唇却落入他口中,被他重重的啃舐。 更过份的是,他温热的大手,轻车熟路的往她衣服下摆探进,顺着她滑不溜手的细细腰身就往上而去。 “住手。” 这就是若雪想跟他在一起,又怕跟他在一起的原因。跟他在一起,他的疼爱和纵容,还有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重视,似父似兄,让渴望爱的若雪非常依恋他。但他同时还是她的男朋友,所以他一点都不浪费这个身份,无时无刻不忘索取身为男朋友的福利。 卫离深邃的眼眸幽暗不见底,强烈的渴望令他浑身紧绷,早已意乱情迷,神魂相授,对若雪的抗议恍若未闻。反正若雪是他的,从头发丝到脚跟,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他的,他无论怎么疼爱她都是天经地义的。 亲她、抱她、抚弄她,是他疼爱她的方式。 情到深处无怨尤,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甚至生命,但却绝不允许她将目光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直到若雪不重不轻的咬了他一口,他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彼此。 卫离低喘不止,面如冠玉的脸上浮起两抹艳丽的红云,黑眸中水色迷蒙,微微荡漾,端地是风情万种,宛媚天成。 他情急如火,沉溺其中颇有些不能自已,忍不住将头颅埋进若雪的颈窝里,用力汲取着她身上的少女幽香。 若雪脸若桃花,艳若桃李,娇艳欲滴的双唇麻麻的,还有些疼,便伸手捶了他一把:“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却只知道胡搅蛮缠,什么醋都吃,也不怕醋淹死你。” 卫离发出又坏又性感的坏笑声,也不反抗,左右他占尽了便宜。 “我哪里是注意他?我不过是觉得他看着姆妈的眼光不单纯,怕姆妈上他的当。” 卫离闻言一愣,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抬起头,用手指戳着若雪的额头,却又舍不得用力:“你啊,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些啥?况鸿霄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他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放心好了。” “不是啊。”若雪皱着眉头,“我觉得这况小候爷极檀长温水煮青蛙,外表看着挺和颜悦色的一个人,却能让你不知不觉对他失去戒备和防御,他每走一步看似不疾不徐,却总能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卫离伸手抚着她若描画好的眉,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怜爱的神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姆妈和他接触的多了,会对他产生好感,到时白白伤心。” 若雪点点头,沉默不语,薛燕现在是没有恢复记忆,所以才这样快乐。假使有一日她恢复记忆,还不知如何自处。况鸿霄什么的,都是那天上的浮云,若雪觉得她要未雨绸缪,早点防范于未然。 “你不必担心,我们马上会回广陵,到时况鸿霄他便是想怎么样,也是枉然。”卫离胸有成竹,眉间自信逼人:“他便是想当你后爹,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若雪不想在呆在京城,广陵山清水秀,又没有讨厌的凌经亘和钱氏,适合薛燕生活。 卫离眼眸中星光点点,宛若琉璃折射出万点绚丽的光芒:“端王府牡丹宴的那一天。” 若雪瞪着他默默不语,只有两天了,这家伙却瞒着所有人,真是太坏了有木有! 卫离觉得她的表情太可爱了,忍俊不禁低笑起来:“好人,是不是又在心里偷偷骂我?骂我什么呢,说来我听听?” 若雪都不好意思骂他了,这人,皮太厚,骂他是给他挠痒痒。 与此同时,被若雪念叨的况小候爷也还未睡,手中拿着一物,在房中不紧不慢的踱着步,乌黑的眸中若深沉的夜幕,一眼望不到边。 ------题外话------ 怪蜀黍怨念:我不是怪叔叔,这年头的小孩子真不好搞定,想当后爹有什么错吗? 答谢亲:15996695287 投了1票(5热度);sy1521 投了1票(5热度)——saitama1iu2oo8 投了1票;jan静 投了1票——15996695287 送了1颗钻石——sy1521 送了1o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3朵鲜花;蔻丹丹蔻 打赏了1oo潇湘币 正文 、 148 老房子着了火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7 本章字数:8059 况鸿霄手中拿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簪,在屋中徘徊踱步。 他时而细细摩挲着簪身,时而放到鼻端轻嗅。闻到簪子散发着幽淡迷人的茉莉花香,他的嘴角不禁浅浅一勾,勾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令他清俊隽秀的脸庞更显生动迷人,说不出的好看。 地上铺着光滑的大理石方砖,倪臻担心它们被主子磨穿,忍不住道:“主子,你这么来来回回的走,晃得属下头晕。” 屋中的火烛灼灼燃烧,满室光明,况鸿霄的思绪被倪臻打断,抬眸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头晕不予置评,继续磨砖。 他这一眼颇耐人寻味。 奈何倪臻生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比这更耐人寻味的目光他一样品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他无视主子的目光,直言不讳地道:“你看属下也没用;把地上磨个洞出来也没用,感情的事要讲个你情我愿,不能你看上了人家,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人家也会看上你。” 显然没料到心思粗犷的手下会说出这么富有哲理性的话,况鸿霄止住步伐,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倪臻,仿佛不认识他一般。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论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还是对方嘴巴和两腮上那青青的短髭,都说明人还是那个人。 “倪臻,你怎么不担心我把鞋子磨破?”况鸿霄指了指坚硬的地面:“反而替它们担心?是不是搞错对像了?” 倪臻本来一动不动地任他打量,闻言,看看地上,又看看他脚上绣着飘逸云纹的锦鞋,个性至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狐疑,也奇怪:“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你鞋子会破?” “切,还以为谁把你换走了,冷不丁说出那么深奥的话。”况鸿霄伫立在窗边,不再看倪臻,继续专心致志的把玩手中的玉簪。 倪臻打架在行,智谋方面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人都是有自尊心的,被主子蔑视,感觉自己自尊心受损了,便低着头,委屈地嘟嘟囔囔:“你堂堂一个小候爷,又不差银子,拾了人家的簪子也昧着不还……说拾到是给你面子,那天我都看见了,燕夫人的簪子又没有掉,只是有点松,你抬手便来了个顺手牵羊,偷了……” 练武之人的警觉性一般都非常高,倪臻感觉到不对劲,赶忙闭紧嘴巴,并偷偷窥视了况鸿霄一眼。 “说啊,怎么不说了?”况鸿霄脸上绽放着令人目眩神驰的笑容,温柔地鼓励他:“你还知道什么,都一并说出来,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人灭口的。” 倪臻觑着他脸上令人惊艳的笑容,高大魁梧的身躯抖了抖,很窝囊的矢口否认:“属下什么也不知道,没什么说的了。” 其实他知道很多内幕,比如:小候爷偷了燕夫人的簪子之后,起初只是自己成天拿在手上把玩,如入了魔障一般。后来不知怎么的突发其想,非逼着现在的旺财,也就是原来的小雪球嗅簪子上的气味,每次嗅了便奖励小雪球肉骨头,乐得小雪球对嗅簪子乐此不疲。 也正因为这样,小雪球去卫家的时候,谁也不理睬,独独对燕夫人大献殷情,因为它闻到燕夫人身上的香气和簪子上的气味相同,以为有肉骨头吃,当然要巴结金主了。 再比如,马车明明没有坏,是小候爷吩咐他在卫宅门口弄坏的,因为他要让小雪球去找燕夫人,所以才精心布置了这一切。 还有,他那天明明听到燕夫人说头上的簪子掉了,小候爷也听见了,可他硬是跟没听到一样,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看着燕夫人和丫鬟仆妇四处寻找。想当然耳,怎么可能找得到,簪子藏在他主子身上,又没在地上。 除了这些以外,倪臻还知道许多许多,谁叫他是主子的心腹呢!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主子都说要灭口了,他为小命着想,只好三缄其口。再说了,这些事情他样样都参予其中,早和主子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了,再想金盆洗手,似乎也迟了。 况鸿霄见倪臻识相,便夸他识实物者为俊杰,有长劲,竟然懂得见风使舵了。 倪臻见危险已去,胆子又回来了,不怕死的戳主子的痛脚:“但是主子,老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燕夫人不搭理你,属下觉得你还是要悬崖勒马为好。”指了指况鸿霄手中的碧玉簪,他实话实说:“人要懂得拾金不昧,若有一日,燕夫人知道她的簪子是你偷的,你说她会怎么想你?” “要你操心,山人自有妙计。” 况鸿霄清亮有神的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一句话将倪臻堵了回去:“至于她不搭理我,是因为时日太短。古人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子长了,她了解了我的为人和心意,自然会接受我。” 见主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倪臻百思不得其解:小候爷才见过燕夫人几面啊,怎么就执着如此了?难道世间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 他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主子,你醒醒吧,属下觉得你走火入魔了。” “是啊,我走火入魔了。”况鸿霄对他的话深以为然,揉着额头,憾然喟叹一声:“倪臻,我如今的状态就好比老房子着了火,一无不可收拾了,你懂吗?” 纵然不懂况鸿霄心里的弯弯绕绕,但老房子失火倪臻还是知道的,老房子一旦燃烧起来便没完没了,不可救药。 他困扰的挠了挠头,不知怎么才能让主子迷途知返,他觉得感情这种事应该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才显和和美美吧,为什么他的主子非要剃头挑子一头热? 况鸿霄无法给倪臻剖析自己的情感,只缓缓说道:“我本打算就这么孤独一生,四处漂泊,遇到她的那一瞬,我突然有了成家立业的念头,那念头出乎人意料的强烈!让我觉得,人生若能有这么一位女子相伴,夫复何求!” 什么?成家立业!? 主子的话如雷贯耳,让倪臻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耳中又传来况鸿霄掷地有声、不容忽视的声音:“她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有了成家念头的女子。”他说:“我想娶她。” 看来没有听错,都提到嫁娶问题了,倪臻的眉头拧的更紧了,感觉事态超出他想像的重大!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自打那件事以后,这十几年来,主子没口不提成家之事,但凡候爷和老夫人提起,他不是大发雷霆,便是包袱款款的走路,仿佛老虎屁股一般摸不得,显见心结极深。 可这会,他自己却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解开捆绑束缚他十几年的心结,并振作精神,打算开始新的人生了。 只是,倪臻觉得主子太异想天开了!虽然他也承认薛燕生得美若天仙,光是她那张脸都会让男人趋之若骛、前扑后继。但是,薛燕的来历成谜,且她还有卫家小姐这么大一个女儿。这些,皆会让想娶她的人望而止步。 堂堂小候爷娶妻,娶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罢了,还有那么大一个拖油瓶!这让京城里的那些黄花闺女们情何以堪? 即便粗心莽撞如他,也不看好这个事,遑论其他人?别人尚且不说,老夫人只怕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倪臻能想到的,况鸿霄当然也能想到,只是,感情的事半点不由人! 他看到薛燕的第一眼,的确觉得她美的令人惊心动魄,但也仅止而已。长这么大,他看到的绝色佳丽不计其数,饶是美人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他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然而,薛燕的反应却让他大为诧异,他自认虽非什么貌若潘安,美如宋玉的美男子,但也绝非丑如厉鬼的猥琐男。可薛燕看他的目光,就仿若他是蛇蝎猛兽一般,不但痛骂他是坏蛋坏人,还对他拳脚相加。 那一瞬,他真是被她异于常人的表现惊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固然不是那种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风流男子,但好歹也是许多女子眼中的金龟婿,什么时候被人嫌弃至此了? 更何况,他还救了这位女子。 也许,人就是这么个贱东西,有许多女人对他投怀送抱,视他为如意郎君,他不屑一顾,只觉得那些女子动机不纯,不是冲着他的长相,就是冲着他出手阔绰,再来便是冲着他的身份和家世。冷不妨有个女子不把他放在眼里,还可劲的遭践他,倒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顺手抽掉薛燕头上的簪子,那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就是觉得这女子这么凶,他想逗逗她而已,并不恼她。可后来却不想还给她了,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想归还。 回来后,他时不时的便会想起薛燕,会在无人的时候慢慢回味当时的场景,然后会心一笑,觉得这女子真是太有趣了!如果天天与她在一起,那生活一定多姿多彩,精彩纷呈。 想的多了,便觉不妥,有种迫不及待想见她一面的冲动。但他从薛燕所梳的发式上判断她是嫁了人的,所以他顾虑重重,不想打扰她现有的生活。 他暗自惋惜不已,心想,也不知是哪个男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到这个美丽鲜活的女子为妻,令他好生羡慕! 尽管心里觉得遗憾,也尽量压抑那种想见她的念头,但有些事情,你越压,它反弹越大,直到不受你管束。无法,他无奈的说服自己,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偷偷见见她,应该不要紧吧? 这样一想,少不得派人去打听。他那天看到薛燕和若雪行迹亲密,是真的以为她们是姐妹,压根没往母女那方面想,不过有若雪做媒介,薛燕的资料很容易查到。 只是他查到的资料十分有限,因为卫离在其中做了手脚,所以他只知道薛燕是若雪的亲娘,没有相公,好像是死了。 资料虽少,对况鸿霄来说却足够了,虽然薛燕有若雪这么大的女儿令他很困扰,但没有相公这一条却深得他心。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两相比较之下,有女儿和没相公,还是没相公胜出了。 于是,后面的事情便很简单了,在他的精心策划之下,一切水到渠成。 与单纯如稚子般的薛燕接触了几回,他丰沛的情感便不可遏制,一路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陷落得彻底! 而今,他已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唯一能救赎他的,就是得到那个女子! ※※※※※※ 淫雨霏霏的早上,雨似停非停,空气中飘散着蒙蒙的湿气,让一切都显得那么潮湿。卫家大门口,紫露撑着把莲花并蒂的油纸伞遮在若雪的头上,主仆俩缓缓拾阶而下。 “若雪。”卫离着一袭烁烁生辉的银蓝窄袖箭服,丰神俊朗的站在马车旁,见到若雪出来,他矫健的身姿一闪,转瞬间,人已到了若雪面前。 但见他容颜如玉,发如黑染,眉飞入鬓,迷人的桃花眼内凝满璀璨光华,长长的睫毛上点缀着几点细细小小的水珠,如星光般成十字折射开来,熠熠生辉,衬得他俊美无俦的面庞愈发精致,格外的吸引人。 他眼含笑意的望着若雪,顺手接过紫露手中的油纸伞。紫露抿嘴一笑,提着裙子飞快地下了台阶。 “怎么没打把伞?”若雪见他墨发上也有细小的水珠,便伸手去拨弄他像姑娘家一样的乌黑长睫:“这上面也沾着水,好似刚哭了一般。” 卫离莞尔一笑,向她妖治十足的眨眨眼,痞痞地道:“你懂的,马上要回到广陵,我这是苦尽甘来,喜极而泣。” 他眉眼飞扬,玉面神采奕奕,浑身散发着致命的男性魅力,天然一段风情全在眼角眉梢,再这么坏坏的一眨眼,若雪感觉心都漏跳了半拍,有热气熏上了雪白的脸蛋。 明知道他说的是回到广陵之后,便会着手安排他们的婚事,若雪却佯装听不懂他的话,眉不动眼不抬的下着台阶,状似不经意岔开话题:“娘和姆妈她们那边没问题吗?” 卫离优雅地撑着伞,陪着她往下走,眉宇间透着一股气定神闲和宠辱不惊的淡然,从从容容地道:“她们从清隐寺出发,现在早出了京城,会在戴县与我们会合。” 今日正是他们离开京城的日子,未免节外生枝,卫离昨日便以上香祈愿为名,将风三娘和薛燕大张旗鼓的护送到京郊的清隐寺,回广陵的行李等早就收拾好了,一并带上。众人在清隐寺里留宿一夜,天不亮,便由卫风卫雷带着随扈护送出京了。 而若雪则坐镇卫宅,等卫离安排打点好一切,他们也会悄然无声的离开。 听说风三娘和薛燕已经出发了,若雪有一种即将回家的迫切感和亲切感,催促卫离:“那我们加快速度追上她们。” “遵命,大小姐。”卫离笑着将伞压低,挡住众人的视线,爱怜地抚摸她嫩滑若新剥鸡蛋的脸。 若雪毫不客气的拍飞他的爪子,加快步伐。 两人说着话,已到了马车旁,在大门外,卫离不敢造次,很守礼的将她扶上马车。 若雪进马车之前,环视了占地面积颇广的宅子一圈,心中轻快地道了一声:别了,京城。 卫离神情专注的看着少女进了马车,然后漫不经心的轻扬手指,磁性动人的声音透着愉悦:“出发。” 几辆马车缓缓启动,数十名鲜衣怒马的侍卫随侍在侧,以卫管家为首的京城大小管事,带着诸多仆人冒雨跪送主子离开。 刚出京城,雨便停了,阳光破开云层,将金色的灿烂光辉洒向大地,一时间,似乎所有的阴霾都被阳光驱散了。 “有没有彩虹?”若雪趴在马车窗口,问着骑马陪在马车外的卫离。 卫离挑了挑漂亮的眉,不动声色地诱惑她:“我带你骑马,一路上的风景随你看。” “可以,但我要单人独骑。”若雪一举戳破他的阴谋诡计。 卫离若无其事的看看太阳,煞有介事地道:“妹妹,日头太大,哥哥担心你晒坏了,还是不要了,等阴天下雨的时候再骑吧。” 哧,只要不是跟你共乘一骑,阴天下雨你照旧有话说,若雪对他的论调嗤之以鼻,正要挪谕他两句,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回头一看,十几骑人马闪电般的朝着他们奔驰而来,那整齐划一的架势犹如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军队,路人闻声纷纷躲避。 别人她没看太清,但八哥那唇红齿白,妩媚妖娆的模样却一下子映入她的眼帘。 “哼!周羿,来的到是挺快的。”卫离心不在焉的回头轻撇,薄唇弯出一抹冷笑,潋滟生波的目光刹时变的宛若寒星闪耀,眉间现出若有似无的骇人杀气。 “周羿?”若雪瞄了一会儿,好像没看到周羿,随口就道:“不可能吧,今日可是他的选妃宴,他这会说不定正忙着呢,哪有空过来给咱们送行啊。” “送行?”卫离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觉得他这小情人真是朵奇葩。 他古怪的眼神令若雪炸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题外话------ 答谢榜:兔兔很忙 投了1票(5热度);qquser67815oo 投了3票(5热度);兔兔很忙 投了2票 ;同人皇宫 投了1票,windsors 送了2颗钻石 正文 、 149 情敌退散绝招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7 本章字数:11464 见惹人怜爱的心上人瞬间化身为张牙舞爪的母老虎,卫离立刻敛去脸上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用非常严肃认真的口气,一本正经地道:“没,大小姐你说的很对,周羿他可不就是来为我们送行的吗。” 若雪斜瞥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在心里偷偷骂我迟钝,骂我傻缺吗。” 她当然知道周羿不会是来送行那么简单,但她早把话和周羿说的清清楚楚了,不管是端王府的牡丹宴,还是周羿本人,她都不想有过多的纠缠。而周羿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人,听了她的解释,过后想必也会释然。 因此,她认为这件事已是过去式,所谓的“船过水无痕,往事随风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至于八哥带人追来,不管是代表周羿送行,还是有别的意思,若雪都不想深究,人生难得糊涂,何必自寻烦恼?! 尽管心里的想法被若雪猜了个七七八八,卫离却厚颜否认:“天地良心,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想你!我只会在心里偷偷夸你聪明美丽,可爱标致。” “口是心非的家伙……”若雪正要鄙视他油腔滑调,满口花言巧语,奔雷般的马蹄声已到了近前。 “卫少庄主请留步!” 八哥一马当先,风驰电掣般的驶在队伍前面,他着一身精致贴身的玄色锦衣,愈发显得身材高挑,面如敷粉,唇若含丹,细长双眉之间似乎蕴藏着无限的睿智与桀骜不羁,一双顾盼多情的狭长眼眸深邃幽幽,里面似有水波荡漾般,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收到卫离指令的车队缓缓停了下来。 卫云潇洒地调转马头,带着精神抖擞的众护卫不紧不慢地挡住八哥等人的去路,英俊的脸上全是刚毅与沉稳之色:“鹦鹆,再上前,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一边去,不爱跟你说话!换个人来!”八哥才不跟他客气呢,勒马立定,俊俏而又不失妩媚的面庞冷峻而凝重,比他还凶。 “八哥,那换我来吧,我比卫云好。”卫一笑嘻嘻地打马上前,英气勃勃的脸上全是戏谑调侃之色。 面对八哥莫明其妙的怒气,卫云依旧沉静如水,稳如泰山,清朗悦耳的声音说着一成不变的话语:“鹦鹆,不管换谁来,你休要上前,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那我偏要上前呢?”八哥不理在一旁蹦哒的卫一,用力瞪着卫云,眼珠子凸的都快滚出眼眶了,眸底更是迸射出不甘的愤怒,像是要与卫云赌气一般。 若雪毫无形像地趴在马车窗口,托着腮,津津有味的看着气呼呼的八哥对卫云使性子,墨瞳里不时闪过一丝兴味的光芒。 “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迷?”凡是吸引若雪注意力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卫离处心积虑,不外乎是想让若雪注意自己,所以他不动声色的驱马上前两步,顺势挡住若雪的视线。 尼玛!若雪捶地,正看到精彩处呢,却有人霸屏! 那厢八哥还不知道自己在演精彩大戏,只一个劲的挑衅卫云:“我偏要上前,我偏要上前!你又能奈我何?难道你还杀了我不成?我都说不爱跟你说话了,你还凑上来干什么?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嫌吗?没脸没皮的混蛋加二百五……” “……”被一盆狗血喷头的卫云无语极了,皱着英美的眉,紧盯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八哥,觉得这家伙纯粹是无理取闹,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带着一队人马像上战场一样气势汹汹的冲来,却一不打架二不斗殴,就这么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喋喋不休,比个娘们都还啰唆,他不会把他本来的目的忘了个一干二净吧?` 想到这里,卫云万分佩服周羿,长年累月受这种聒噪侍卫的荼毒,却还忍着没有赐死他,羿世子也算功德无量了。 钦佩周羿忍功了得之余,卫云又免不了替八哥担心,他这样漫无目的癫痫下去……能完成主子布置的任务吗?会不会交不了差啊? 他正要提醒八哥不要本末倒置,一旁不甘寂寞的卫一却促狭地道:“八哥,卫云那厮着实不讨人喜欢,咱不理他,来,有什么委屈跟一哥说说。” “一哥你个头,你哪根葱啊你?”八哥今日估计吃了炸药,逮谁喷谁,卫一运气不佳,正好撞他枪口上了,难免被他拿来泄愤:“卫一你个猪,你那对招子是摆着好看的啊?也不知道擦亮一点,你哪知眼睛看到你八爷受委屈了?” “……”猪卫一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心说,我只说了个哥,你倒好,转眼就升八爷了。再说了,你说你没受屈,那你为什么跟怨妇上身一样? “还有,他不讨人喜欢,你就讨人喜欢了吗?老鸹子莫嫌猪黑,你们俩是半斤对八两,五十步笑百步。”八哥拿眼刀嗖嗖嗖的飞着卫一,扎得他满头包。 有侍卫忍俊不禁,发出哧哧的笑声,其他人未免破功,也都绷着脸,努力憋着笑。两帮人马对峙,没有硝烟;没有拨刀相向,却是这种让人哭笑不得,极具喜感的画面。 凑热闹不成反惹了一身骚的卫一觉得自己很受伤,就委屈地为自己辩护:“八哥你不公平,卫云是我们中间最丑的,我怎么也要比他长的称头一点吧。” 说到容貌,八哥的自信心陡然回来了,抬起他那张雌雄莫辩的俊脸,傲娇地斜瞥卫一,声音骤然高了八度:“你有我长的称头吗?有我漂亮吗?” 噗! 若雪实在忍不住了,笑得直打跌——有其主必有其仆,她记得周羿好像说过京城四美都不及他一半漂亮的,没料到八哥也尽得了主子真传。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对主仆的姿色着实不俗,皆是能让女人自形惭秽的那种。 卫一抚着下巴,仔细端详八哥那张可男可女的小白脸,很诚实地道:“八哥,你再漂亮也没用,因为你长的像女人,我这可是气宇轩昂的男儿……” 话没说完,他就知道糟了,因为八哥正一脸杀气腾腾的盯着他,左右手高举着闪烁寒光的飞羽双刃匕,阴森森的声音似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卫、一,你的死期到了!” 卫云在一旁抱怨卫一:“你没事触他的逆鳞干什么啊?不知道他最恨人家说他长像女人吗?这下可好了,他不跟你玩命才怪。” 卫一咳了咳,一脸无所谓地道:“你不觉这家伙炸毛的样子很有趣吗?他要玩就陪他玩啊,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卫云。 八哥和他主子的痛脚一样,他明明觉得自己长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可总有那么几个有眼无珠的家伙将他误认成女人。所以,他一脸悲愤地盯着卫一,决心和这个家伙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犹如惊鸿般从远处飞掠而来,转瞬之间,那人已翩然落在八哥的马前。 “羿世子!” 八哥即刻收敛浑身的狠戾煞气,带着人马飞快地下了马,如同小绵羊一般对周羿抱拳:“主子,属下幸不辱命。” 周羿面无表情地轻轻颌首:“干得好,回去有赏。”也许因为今日是他的选妃宴,所以他一反往日低调奢华的穿衣风格,着一袭华丽至极的绯色锦衣,腰缠玉带,头上紫金冠,佩金戴玉的,样样价值不菲,从头到脚皆极尽奢华之能事。 他本来便生得眉目若画,皮肤白皙,一副檀郎玉貌、颠倒众生的好相貌,平日低调时都受尽众家女子的青睐。如今再这么一张扬,更是万众瞩目,直接秒杀人的眼球,夺得众女子的芳心更是轻易而举。 众人不用去参加端王妃的牡丹宴,都可以想像出那种盛况空前的场面,只怕去的女子,十个便有九个会将一颗芳心遗落在他身上。 却说八哥得了主子的赞扬,马上抬头斜睨着卫云和卫一,挑衅一笑,眉飞色舞的样子好不得意,与刚才那个发羊角风的人判若两人。 “可恶!”卫一看着他那贱贱的鸟样,咬牙低语:“这混蛋跟跳大神一样发了半天疯,敢情是为了拖住咱们,害我以为他真是来与你算帐的,原来不过是障眼法。” 卫云云淡风轻的冷哼,仿佛八哥的一举一动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你也太小看他的,他心里的花花肠子可多着了,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如若不然,羿世子会这么信任他?” 周羿来了,一直冷眼旁观的卫离和悠然看戏的若雪交换了一个眼神。 “劳羿世子亲自来送行,卫离和舍妹愧不敢当。” 见卫离和若雪衣袂飘飘的向自己而来,周羿的心遽然一跳,气息窒了一窒。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中,这无疑是一对十分出色的壁人,男的俊美温润,人若谪仙;女的美丽优雅,恍若出水芙蓉。 他们站在一起,犹如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相当的醒目,也相当的刺眼!周羿的胸腔涌上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滋味,仿佛谁在他心里酿醋,又好似在酿酒,酸酸辣辣混在一起,炙烤的他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难受极了! “卫离,先别妄下定论,我不是来给你们送行的。” 周羿心里翻江倒海,面如美玉无瑕的脸上却平静无波,便连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对若雪道:“牡丹宴尚未开始,你去参加还来得及。” 他的话音一落,四周一片阒寂,只有马儿偶尔的响鼻声。 除了八哥和卫云卫一等人,两边的人马都各揣心思,纷纷进行天马行空的各种脑补。但这些人皆是人精,个顶个的精明,晓得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最初的怔愣过后,一个个俱都有条不紊的退了开去,为主子留下私密的空间。 在卫离开口拒绝周羿之前,若雪坦坦荡荡地对周羿道:“世子,谢谢你的抬爱,但有些事明知道结局,我们何必执着?” 她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指着上面的旧疤:“我知道世子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可世子身为皇族中人,享受皇族荣耀的同时,却也要受皇族规矩的约束,我相信世子是个聪明人,能懂我的意思。” 若雪觉得周羿的作法让她不胜其扰,考虑现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说法较为委婉。若是私底下,她肯定会说:世子,你想婚姻自由,那只怕是痴心妄想,皇上没给你赐婚,那便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尚能挑选自己合心意的妻子,就知足吧! 周羿面色寡淡地伫立在原地,不声不响地盯着她的右手。众人永远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因为他仿佛是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人。 卫离的占有欲极强,见若雪竟然露手给周羿看,俊面一冷,不等她说完便将她的手拉下,并忙不迭的用她的袖子掩住:“世子,何必强人所难?时候不早了,世子请回吧,我们还要赶路。”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周羿不看卫离,只瞬也不瞬地盯着若雪瞧:“只是一个宴会而已,你都不敢去参加吗?现在说结局为时尚早,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若雪叹了一口气,觉得周羿固执起来就是一根棒槌,只好压低声音点醒他:“世子,我早说过,我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宴会的,你一意孤行让我参加,只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我可不想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会竭尽所能保护你的。”也许是为了配合若雪的声音,他的声音也轻轻的,虽然没有起伏,却让人丝毫不怀疑他坚定的决心。 卫离本来只想让周羿死心,未料到这家伙越说越犟,居然当着他面这么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想染指他守护多年的宝贝,等他死了再说吧! “世子,没有人不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这种作法会害死若雪的。” 他强势地将若雪藏到颀长挺拔的身躯后,眼角斜斜微挑,危险十足的逼视着周羿:“端王爷,端王妃,还有你的长辈,或是皇上,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操纵你终身,不是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的!若他们不满意若雪,一旨圣意便可以让她魂飞魄散。” 见周羿眉微动,他继续冷声道:“这绝不是吓唬你,或危言耸听,皇宫里被赐死的人海了去了,鸠酒,三尽白绫,相信你看到的比谁都要多,无需我赘述。”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周羿打断他的话,对他无形中散发出的逼人气势视若无睹,淡淡地道:“我既然能让若雪参加牡丹宴,我便有保她无虞的办法。” “我可冒不起这种险。”卫离漫不经心地一笑,一脸凉薄疏离:“对世子来说,有一百甚至上千个女子等待世子去挑选,去爱护,少了这个,还有那个,但若雪对我,对我们全家来说,却是独一无二,谁也无法取代的!” 周羿似忍无可忍,无悲无喜的面容多了一份森寒:“卫离,我同样不会看轻她,不是只有你的心才是心,你的感情才是情!” 听到周羿仿佛向若雪表白一般的话语,卫离脸上不但没有生出怒意和醋意,反而添了一抹胜券在握的自信,深邃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世子,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他移开英挺的身形,让身后正支着耳朵聆听的若雪露出来,柔声地道:“妹妹,不必怕吓着世子,把你对未来夫婿的要求说一遍。” 若雪的个性喜欢快刀斩乱麻,这熊孩子也不知道害羞,迎着周羿充满期望的目光,本想很硬性地将《河东狮吼》中柳月娥的原话照搬一遍,但考虑到古人的接受能力,她还是稍微做了一点修改: “我未来的相公,只能娶我一个;只许对我一个人好,不能有什么小妾通房之流;更不能喝花酒,当什么火山孝子,若有烧银子捧名妓的行为,直接叉出去用马拖死;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他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他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他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做梦也只能梦到我;在他心里只有我……” 若雪脸不红、气不喘的将这段令众多女人动容的话念完,然后面不改色地看着卫离和周羿,用一种非常遗憾的口吻说:“其实还有,但我暂时只想到这么多,与时俱进,以后想到再添加吧。” “……”周羿脸色不变,只是两边的眉毛像跳蚤一样活蹦乱跳,他修长的手指不停的抚眉,指望能安抚住暴动欲造反的眉骨,但好像不见效。 卫离低头摸了摸鼻子,比女人还长的浓黑睫毛宛若受惊的蝴蝶般,双翅不停轻颤——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若雪从来没有这么详细充分地表达过,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若雪仿佛嫌她的话冲击力不够,继续一板一眼的道:“其实不用拖死那么麻烦,我有的是毒药,毒死一个算一个。” “……” “……” 幸好她的声音不大,也幸好众人早退了开去,皆没有听到这惊世骇俗的选婿调调,不然,一个个非吓得从马上掉下来不可。 接着,她对周羿摊摊手,很不要脸地宣布:“所以,目前的状况,不是世子你选不选我的问题,而是你符不符合我的择婿标准的问题。所以,多的话也毋需我多说了吧。” 周羿本来已当了好长一段日子的毒舌教主,论口才,他觉得八哥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面对若雪这多如牛毛的择婿标准,他还真有些哑口无言——自小到大,他所受的教育都是三妻四妾,多子多福这一类,即便他喜欢上若雪,想让她当自己的世子妃,可他也从未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问题。 也许是还来不及想,因为在这之前,他并不了解若雪是怎么想的,也没有征询过她的意思,只一门心思的按自己的想法行事,理所当然地认为若雪也会接受。 可这会儿,他突然恍然大悟,若雪的想法和他格格不入! 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与她龟毛又苛刻的条件成正比…… “一定要这么……”周羿有些艰涩地开口,尽量斟词酌句,努力想让两人之间的鸿沟不那么巨大,巨大的即便是他都无法逾越:“你的条件一定要这么别致吗?一般男人恐怕都难以做到吧?” 别致?卫离淡淡垂眸,假装没有听到周羿别开生面的言辞。 “是啊,世子的话真是太客气了,岂止一般人难以做到,基本上,能做到的人实属凤毛麟角。”顶着头顶逐渐炽热的太阳,若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她知道古代的大多数男人并没有从一而终的想法,存在他们脑海里根深蒂固的概念是“多妻多子”。女人对他们来说是附属品,除了妻子不能送人,小妾都是可以随便转送典卖的。 所以,她很能理解周羿的想法。 “那你明知道这些条件会让人知难而退,你还这样定?”周羿抱着几分希翼问道:“是因为你不想参加牡丹宴,所以故意说出为难我的吗?” 卫离默默接过紫露送过来的并蒂莲花伞,神态自若的为若雪遮住头上的艳阳——这会儿,不需他再多余其事的说什么了,因为若雪这史无前例的“别致”条款,堪比退敌符,所有情敌统统退散。 若雪感受到头上的荫凉,抬头对卫离一笑,眼眸弯弯,随后才回答周羿的问题:“世子,如果不是怕被世人的口水淹死,我还想张贴告示呢,所以你完全不必多想,这些情况不会因人而异,只会一视同仁。” 周羿幽幽地望着她,眸中似有失落和寂寥划过,妖治红润的丹唇抿的紧紧的。隔了许久,他若有似无的瞥了卫离一眼,幽幽地道:“若是没有人达到你的标准呢?你会怎样?” 若雪气定神闲地一笑,灿若夏花:“宁缺毋滥。” ※※※※※※ 端王府的牡丹宴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牡丹花朵硕大,花容端庄,品种繁多,雍容华贵,被称为万花一品、冠绝群芳的花王,更有天香国色的雅号,王府里的牡丹院更是一片姹紫嫣红,香气袭人。 收到端王妃邀请的众名门贵女,皆是一身锦衣玉服,打扮的美轮美奂,三三两两聚集在牡丹院里,美其名曰:赏牡丹。 美丽的端王妃被一帮五彩缤纷的贵夫人簇拥着,犹如众星拱月般在各式各样的牡丹花中穿梭,时不时的笑着品评牡丹。 端王妃表面上宛若牡丹一样雍容优雅,高贵温婉,与众贵夫人轻松愉快的交谈着,实际上她心急如焚,正焦虑的盼着周羿快来出现。她状似不经意的用缀玉团扇半掩脸,低声吩咐应嬷嬷:“派人去大门口守着,但凡有世子的消息,赶紧回来禀报。” 应嬷嬷得令,正要快步离开,端王妃对她使了个眼色,又轻声道:“郡主呢?方才还看见她和翟家的闺女在一起,这会上哪儿去了?对了,那个凌轻烟来了没有?” 不待应嬷嬷回答,她又微蹙着笼烟眉,一脸沉思地低语:“好像一直没看到她的身影,莫非这姑娘气不过,打算弃权了?还有,卫家的好像也没来……” 正在这时,牡丹院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有不少姑娘掩唇惊呼:“是羿世子!” 端王妃紧锁的眉头松开,姣好的脸上绽出一朵朦朦胧胧的笑花——看来周羿没有离家出走。 其实,周羿高大的身影只在牡丹院门口晃了晃,然后便默默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八哥亦步亦趋的陪在他身边,却反常的没有口若悬河,安静的让人觉得诡异。 周羿说八哥,我的头好疼。 八哥不声不响的取了黄金面具呈给他。 周羿戴着面具,却还是道头疼,八哥一声不吭地施舍了几道同情的目光给他,自己也是一脸黯然失色。 周羿撑着头,闷闷地道:“八哥,你说点什么吧,太安静了也不好。” 八哥勉强打起精神,“世子,去选个世子妃吧,以前的事就当风吹过,都忘了吧。谁没有了谁就不能活了呢?日子照常过。” “照常过?没了卫云的日子,你还会觉得有滋有味,精彩纷呈吗?”周羿自己难受,便打算不让八哥好过:“他离开的时候看也未看你一眼,跟他那没良心的主子一样绝情。” 八哥默了默,嘴硬地道:“我离开的时候也没有看他。” “那当然,人家都跑八百里远了,你要看也看不着。” “世子,你老灭自家人威风干啥?没他我还乐得自在。” 周羿却觉得浑身不自在,闷闷不乐的情绪深深笼罩着他:“我们主仆还真是同病相怜。” 八哥正要劝周羿积极向上,外面猝然传来周瑶尖利的声音:“都别拦着本郡主,我要见我哥!” 正文 、 150 冲冠一怒为红颜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8 本章字数:10913 周瑶进来之后,一眼见到周羿懒洋洋倚几而坐,马上气愤地质问:“哥,你既然知道卫大哥要离京,为什么不通知我?为什么啊?!你明知道我对他……” 她的声音越扬越高,似乎很理直气壮,但说到最后却陡然煞住话头,略有些不自在的丢给周羿一个“你知道的”眼神,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羿对她熟视无睹,恍若老僧入定一般,支手撑着头,斜斜歪着戴了赤金面具的脸,目光虚无飘渺,不知在看何处,神秘莫测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哥!你说句话啊?”周瑶忿忿之余,又有些纳闷,不明白周羿这是怎么了? 但周羿沉默不语,她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从他脸上瞧出点端倪吧,他偏偏又戴着个讨厌的面具。她连他的脸都看不见,怎么猜? 本来呢,周瑶是不知道卫离一家离京的消息的,因为先前没有任何征兆,就昨日,她还听说卫夫人去清隐寺上香祈愿了,怎么一夜之间风云变色了呢! 这消息还是秦蓉蓉告诉她的,此前她一无所知。 而秦蓉蓉的消息来源自然是她哥,所以她知道消息的一瞬间,除了花容失色,然后便马不停蹄地来找周羿了——她委实没料到卫离说走就走,不但将行程瞒的严严实实,还选在她哥选妃宴这一日离开。 “通知你有用吗?你能拦得住他,或是阻止得了他?” 在周瑶急得不停的跺脚,一再聒噪的催促下,周羿终于不堪其扰的开口了,只是从他嘴里吐出的话永远都是那么不中听:“你以为你是谁?能力挽狂澜的巾帼英雄?”连他赶去都无力回天,何况对卫离来说微不足道的周瑶。 卫离这招瞒天过海,何止打击到周瑶,对周羿来说,何尝不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迎头一闷榻,打的他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这个人,虽喜怒不形于色,但还是非常期盼若雪能来参加牡丹宴的,他都精心布置好了一切,不管其他的女子在宴会上表现的如何出色;如何的惊才绝艳;如何能让他母妃中意,却都只是徒劳。因为,人选已内定,而他也绝不会让这过程出什么意外,同样绝不会更改结果。 只是事与愿违,计划似乎永远赶不上变化——若雪不但坚持不来参加,卫离甚至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让他的一切愿望和努力全化为泡影! 卫离! 卫离! 周羿只觉得从来没有那么恨一个人,即便从小到大不停向他投毒的那个人,也远远比不上卫离来得可恨!如果周羿心有个仇人排行榜,卫离当仁不让会是那第一人。 然而,纵是有卫离从中阻拦,周羿也没有打消心底的念头,他是男人,该争取的,他不会孬种的退缩,只会勇敢的勇往直前! 只是,继卫离之后,若雪那一段惊世骇俗的话,才是令他裹足不前的最终原因,因为,因为,因为他没有听过…… 是的,因为他未曾听过,所以那一刻他除了觉得匪夷所思,便是有些不知所措,觉得很奇怪,若雪为什么会有这么怪异的想法呢? 他的直觉反应是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不但他,恐怕这世间的任何男子都做不到。这种想法也造就了他后来没有硬性的留下若雪。 本来他早决定好了,定会倾端王府之力阻止卫离将若雪带走。不管是和卫离决一死战,也不管是不是会鱼死网破!有时,男人血性一起,便是一句话都可以打得头破血流,何况冲冠一怒为红颜,更会争斗不息。 可是,强抑着心里的不甘,眼睁睁地看着卫离和若雪离开后,他又后悔了……他捂着空落落的胸口,只觉难受极了!心仿若被挖去了一块,疼的厉害,凉的厉害;头也疼的似要裂开,全身不论哪哪都不对劲。 他觉得自己病了,病得很重,身体倦怠沉重,冷的直打摆子,恨不得找个无人的角落蜷缩起来。不管是一念或是一瞬,他都觉得万分难熬,说度日如年那都是客气了。但八哥一口咬定他没生病,并言之凿凿地说只要他选个世子妃,一切负面的情绪和身体上的不适都会过去的。 不过他不太相信八哥的话,因为他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根本不具说服力,他纵然没有像他这么痛苦不堪,可他明显在强颜欢笑,连说出的话都是酸楚凄然的。他知道八哥如此失魂落魄是为哪般,就像八哥对他的心事和感情了如指掌一样。 拖着如灌了铅的步子回来后,他谁也不想见,遑论去敷衍那些花枝招展的贵女们,他就想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躲在阴暗处默默舔舐伤口,犹如一只受伤而绝望的野兽。 而周瑶的到来,有种要将他拖到阳光下暴晒的感觉,令他非常反感,异常的抗拒,因而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 周瑶被他刻薄的话刺的脸色一僵,眼神阴郁地想要反驳,但她也察觉到兄长此刻情绪不佳,仿佛很惆怅、很沮丧、还有一种悲哀凄凉的厚重阴霾无边无际的笼罩着他,令他高大伟崖的身躯竟破天荒显出几分孱弱佝偻,好似不堪一击。 “哥,你怎么了?今个可是你的好日子,你怎么这样萎靡不振?”周瑶略有些心惊,只好先将卫离的话题放到一边,横坚人已经走了,木已成舟,她除了追去广陵别无他途,当务之急先把兄长搞正常了,他才会帮她追卫离。 “好日子。”周羿用手慢慢摩挲着心口的位置,无意识的重复着,低语喃喃:“是啊,的确是个好日子,从来没有过的好日子……” ※※※※※※ 广陵卫家庄。 午后,若雪倚在绣榻上,手捧着一卷书静静地看着。俞妈妈和紫露知道她喜欢安静,便带着丫鬟们在外屋做针线活计,丹楹在书房练字。 古色古香,华丽典雅的屋中充斥着淡淡的花香,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除了书卷翻阅时发出沙沙的声音,一片静谧无声。 卫离一袭飘逸出尘的白衣,墨玉冠束发,负手在后,施施然的踱进屋内,脚步轻若无声,像是怕惊动看书的少女一般。 若雪缓缓抬一双美丽的剪水秋瞳,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书卷上,“不是在忙吗?怎么又过来了?” “忙完了。”卫离微微一笑,俊美如玉的面上映着细碎阳光,使他那张本就惑人心神的面孔更加摄人心魄,一瞬间,仿若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 他倾身在若雪白里透红的脸颊啄了一口,然后将藏在身后的一串紫葡萄提溜到她眼前,充满磁性的声音轻且柔:“后院的葡萄熟了,摘来让你尝尝。” 紫红色的葡萄颗粒饱满,一粒粒犹如玛瑙雕塑般晶莹,引人馋诞欲滴,若雪双眼一亮,放下书卷,伸出白皙柔嫩的手挨个去摸葡萄:“熟了啊,前一段日子还绿莹莹的,看着都牙酸,不知不觉就熟了。” 恍然间,他们回到广陵已有月余了,这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首先便是薛燕解盅的事。 卫离请来的两位解盅高手,一位姓吴,一位姓廖,都是南疆苗族的大姓。这两人与卫星交好,算得上是卫离和若雪的前辈,都有五十多岁了,他们对盅术了如指掌,说起来如数家珍。 其中有十一种盅是若雪所知道的: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和生蛇蛊。并且,她还知道这几类盅的制蛊之法。 例如:癫蛊是把蛇埋土中,取菌以毒人。 疳蛊,又谓之放蛋。更有谓之放疳;方法是:端午日取蜈蚣和小蛇,蚂蚁、蝉、蚯蚓、蛐蛊、头发等研末为粉,置于房内或箱内所刻的五瘟神像前,供奉久之,便成为毒药了。 泥鳅蛊,用竹叶和蛊药放水中浸之、即变为毒的泥鳅。 篾片蛊,将竹片施以蛊药后便可为蛊害人。 石头蛊,用随便的石头,施以蛊药而成的。据说中了石头盅的人,会被惑,然后走路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捡石头。 其它几样便不一一赘述了。 不过,若雪虽然知道这些制盅方法,但不到万不得以,她不会用盅毒来害人,因为玩盅也有有许多禁忌和避讳。比如养金蚕的人,必须在“孤”、“贫”、“夭”三种结局中选一样,法术才会灵验。所以养金蚕的人通常都没有好结果,俗语叫做“金蚕食尾”。 总而言之,古人是非常相信有蛊这回事,对巫蛊能害人之事更是深信不疑。古代也有不少治蛊毒的方法,一是服用草药,周礼称这种草药为嘉草;二是祷告神明。 仲夏三月,用一根米色的绳索,将荤菜和酒瓶连在一起扑灭蛊毒,在大门上挂一枝树杈可驱邪气;而在端午节时抹雄黄酒,也是为了去毒除蛊。这便是民间习俗立春烧樟树叶,端午节在门口悬挂菖蒲和艾草避邪,在房子四周洒雄黄驱蚊精的来历。 但除了这十一种盅外,还有几种盅是南疆秘而不宣的古老秘术,非一般人所能知道。据吴前辈判断,薛燕所中的正是这几种秘术中的一种,名为“阴阳噬血盅”。 听这种盅的名字,还有看到廖前辈一脸凝重严峻的表情,若雪便知道这种盅非同小可,只怕不那么好对付。所幸吴前辈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显然胸中有邱壑。 原来,阴阳噬血盅的盅虫有两只,一黑一白,小到肉眼几乎看不见,是用养盅之人的心头血喂养而成,且不是什么人都能养,男女都必须是童身。所以,尽管阴阳噬血盅的威力强大,不仅能驱使中盅之人为自己所用,甚至可以让中盅之人神智迷失,但因为“必须是童身”这一条的限制,玩这种盅的人很少。 而且,这种盅还有一个不足之处,便是反噬的厉害。因为要让阴阳噬血盅发挥作用,施术者除了要用自身的身体养一条盅虫外,必须将另一条盅虫植入对方体内。 但,这一黑一白两条盅虫之间的感应极强,一旦被控制的人心智坚强,不为施术人所操纵,那盅虫便会在施术人体内折腾不休,让他吃尽苦头。 据吴廖两位前辈所说,解阴阳噬血盅的方法有三种,一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只须逼出施术人身上的盅虫,然后用这条盅虫缓缓诱之,薛燕身上的盅便可解了。 另一种比较麻烦,因为阴阳噬血盅靠心头血为生,所以驱盅的时候,不但要用特殊的药草加上盐,炒热了炙薛燕的胸口位置,还要慢慢的放她身上的血。具体放多少血也因人而异,纯看运气,有的人放个一两碗,盅虫差不多就出来了;但有的人说不定把身体的血放了一半,人都快断气了,那盅虫都还在体内无动于衷的蜇伏不动。 至于第三种方法,用时长,见效慢,可安全性高。便是再往薛燕体内种一条名为“毒盅王”的盅,让这条盅去找阴阳噬血盅,找到了,两条盅就在薛燕体内打架,当然,最后胜出的肯定是毒盅王。 如此一来,只要再把毒王盅诱出来,阴阳噬血盅也就解了。 但是,但是,这个毒盅王是属乌龟的,又非常的有个性,据说,等它找到阴阳噬血盅时,都是一年半载之后了…… 说不定要更久,这都要看它老人家的心情……反正快则几个月,慢则两三年,不定的。 坑爹! 若雪当时听到这三种方法时,除了觉得第一种方法尚可取之外,后面的两种纯属坑爹没商量…… 依她的,直接杀去找养盅的那个家伙,逼出那厮身上的盅来救薛燕。然而,现在一是没有施术者的消息;二是廖前辈提醒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一个不慎惊动了施术者,这人保不齐会来个玉石俱焚,到时薛燕可就危在旦夕了。 好吧,那就采用第二种办法,若雪固然不愿意薛燕恢复记忆,记起那些渣心的往事,然后寻短见什么的。但她身上的阴阳噬血盅犹如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引爆了,那她的生命同样很危险! 两害相权取其轻,若雪权衡再三,又和风三娘商量,都一致认为先解盅。至于解盅后,薛燕如若想不开,还可以做思想工作,或者用若雪这个亲生女儿缠住她,总会有法子可想的。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薛燕的运气背到了极点,用第二种方法给她放血——事实证明,她就是那种放掉身体一半的血,盅虫都不出来的那种…… 别无选择,只好兵分两路,卫离继续追查施术者的下落,吴廖两位前辈请出“乌龟傲娇毒盅王”——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不管这家伙怎么慢,总还有很大的希望不是,而且,说不定它发愤图强,只要几个月便找到阴阳噬血盅了呢。 所以,大家现在就是在等消息,盼着那毒盅王争气点。 再来便是周羿的事。 回来广陵没多久,他们就得到了周羿的消息,听说他的选妃宴出了大纰漏,惹得皇上龙颜震怒,已将他关押宗正寺了。 宗政寺是管理皇族事务,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守护皇家陵寝,以及祭祀的地方。皇族子弟犯了错,大都是关押在宗正寺候审。周羿打小留在京城,又因为生得着实漂亮,永兴帝对他爱若亲生。可以这么说,周羿得到的父爱大多来自永兴帝,与端王爷反倒显得极生分。 他长这么大,皇上对他封赏居多,责骂是从没有过的事,便是重话都没有。当然,这也与周羿的秉性有关,他这个人纵是怪癖多多,且行踪不定,但性情并不乖戾暴躁,与他接触过后,还会发现他的性子中有软乎的一面。 但此次皇上竟然舍得这么对他,可见真是气坏了!至于他究竟做了什么事,使得皇上大发雷霆,若雪起初也不太清楚,可后来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只能无语望天—— 那天,端王府的牡丹宴开的是空前的热烈,规模之大不比皇子的选妃宴差。然而周羿选妃与众不同,他一不要那些名门贵女们表演琴棋书画,二不要她们吟咏作对,他的要求很简单:“会唱歌吗?” 来参加牡丹宴的都是些大家小姐,又不是歌女,对他这个条件略有些抵触,但有许多千金小姐皆是能歌善舞的,他提的这个要求也不算突兀。于是,众美纷纷一展歌喉,欲分个高下。 彼时,端王府牡丹院里莺声燕语,余音绕梁,也有不少美人广舒长袖,起舞蹁跹,当真羡煞旁人,都觉周羿艳福不浅。 谁知有些人就是那么不知抬举,这么美好的时刻,大饱眼福都来不及,周羿却端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用他那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冷冷地道:“一个个都跟破锣似的嗓子,也敢出来献丑?真不怕把狼招来。” 因为他这句话,看戏的和唱戏的,不管多投入,皆变得呆木若鸡。而那些正引吭高歌的美女们,更是被他羞辱的无地自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个个犹如梨花带雨般可怜兮兮。 高坐看台的端王妃当时真下不了台啊,恨不得捂着脸说这儿子不是我生的,跟我没关系。 好在参加宴会的贵夫人出来打圆场,总算把这让人难堪的一幕揭过去了。但接着,周羿请端王妃出面,邀众女去牡丹院的大厅。 牡丹院的大厅富丽堂皇,宽敝且明亮,可以容纳一两百人左右,众女不明所以的进去了,以为总算轮到诗词歌赋一类的了。可谁知周羿请出闲杂人等后,便吩咐人将精美的雕花大门一关一锁,正当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大厅里四面八方突然爬出密密麻麻的蛇…… 那场面可想而知,众女被骇的魂飞魄散,乱成了一锅粥,此起彼落的尖叫声险些将雕梁画栋的屋子都掀了,一个个哭爹喊娘、你推我拽、狼狈的四处逃窜……场面混乱不堪,一片狼藉,被咬伤者不计其数。 幸亏精明能干的端王妃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妥,当机立断让人砸开大门,随后又沉着冷静地指挥府中的侍卫进去救人,顺便灭蛇捉蛇。 相比众人或鸡飞狗跳、或忙忙碌碌、或目瞪口呆、或一晕解千愁,周羿却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冷眼旁观。 素来优雅高贵的端王妃恨不得拿鞭子暴抽他一顿,你说你要么就不答应,可你事先答应的好好的,临了却干出这种拆她台子的事情,这还是亲生儿子吗?仇人生的吧? 人命关天,岂可儿戏?尽管周羿让人放进大厅的群蛇不是毒蛇,就算有毒蛇也是事先拔掉毒牙了的,被咬伤的姑娘们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都被吓坏了。然而事情的性质太恶劣了,简直令人发指! 尤其此次参宴的女子皆是有身份的,不是世家望族之女,便是权贵高官之女,平日也是金尊玉贵,被爹娘娇生惯养的,并非可以供人用残忍方式戏弄的对像。 一时之间,周羿成了千夫所指的对像,妖孽世子也算名副其实了。 朝中重臣联合起来上折子告御状,状告周羿专横拔扈,草菅人命,戏弄朝臣之女等等。 众怒难犯,永兴帝也未料到周羿此次如此出格,再加上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处罚他怕引起朝中大乱,便十分生气的让御林军去捉拿他了。 端王妃去宗正寺大牢探望他时,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毕竟是皇族子弟呆的地方,宗正寺牢房的环境很好,基本上都是由幽禁犯人的废弃宫殿改造而成,所以周羿还能在里面品茗下棋,舒适惬意的程度直逼在端王府。 端王妃问他话时,他正和八哥对弈,闻言,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神色淡漠地望着端王妃,语气幽幽地反问:“我只想找个会唱歌,知道我怕蛇便毫不犹豫帮我杀蛇,还会温柔地牵着我过蛇群,并竭尽会力保护我的世子妃,何错之有?” “难道这也是奢望吗?”他喃喃自语,望着端王妃的眼神越来越空洞虚无,仿佛透过端王妃在看别处。 说来说去,罪魁祸首还是蛇!虽然周羿的话让端王妃有些心酸,但这次周羿做的太过份了,连她都保不住他。 端王妃用恨铁不成钢目光瞪着周羿,咬牙切齿地道:“有这种人吗?你真是异想天开!会唱歌也就罢了,哪家的大家小姐会杀蛇?!还温柔地过蛇群?亏你想得出!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不怕蛇便很了不起了,怎会保护你一个大男人?” 她恼火地将手中的包袱砸向周羿那张祸水脸,恨恨地道:“做梦!” “王妃,不是温柔地过蛇群,是温柔地牵世子,您不要因为气糊涂就理解错了。”八哥在一旁尽责地提醒端王妃。 其实八哥知道,也不是温柔地牵世子,实际上是世子腿软走不动,硬要牵人家,还只是隔着衣服握住手腕而已。温柔什么的,全是世子自行幻想出来的,说做梦也不为过。但是,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八哥觉得这不归他管,甚至愿意帮主子圆梦。 “一丘之貉!”端王妃没好气地叉腰吼八哥:“你也没好哪里去!你主子什么事都不瞒你,这次闯这么大的祸,肯定少不了你一份,事先知道也不来通报我?” 被迁怒的八哥心平气和地解释:“属下的主子是世子。”言外之意,他只为周羿尽忠,旁人与他不相干。 真是有个性的侍卫,可惜跟他主子一样,都是个神经病,端王妃鼻子都快被他气歪了,正眼都懒得瞧他。 “是我做梦吗?”周羿垂眸,茫然地盯着手中的包袱,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透出几分傍徨与迷惘:“为什么我感觉如此真实?” 画面再转回来,且说若雪了解周羿坐牢的原因,除了无语外,很想问问周羿:你怎么这么会歪曲事实?我不过是因为你帮我救姆妈而陷于险地,我感激你的同时,又对你十分负疚,所以才不想让你出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温柔地保护你? 这误会是不是太大了? “误会不大。”卫离将洗净了的葡萄用水晶盘装好,剥了一颗放到若雪鲜花一样唇边,淡然地道:“我只觉得会唱歌这一条误会大,话说,你什么时候唱歌给他听了?” 葡萄水份足,汁都快滴下来了,若雪只好含进嘴里,一边咬鲜嫩多汁的葡萄肉,一边托腮用力的想,想什么时候给周羿唱过歌,想了半天,无果,便摇了摇头:“绝无此事,我干过的事哪能不记得?” 嘴里含着东西,说话也含糊不清,语焉不详的,卫离倒也不追究,白净的手掌伸到她嘴边,示意她吐出葡萄籽:“忘了就算了。” 若雪一怔,觉得他未免太好说话了,这不像他的个性啊?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她吧? ------题外话------ 八哥:我被人抛弃了,想宰了他,但只能和他打成平手(是平手吗?你没吹牛?)能有什么办法反扑成功? 谢谢亲们的投票:15o12158623 投了1票;周钰书 投了1票;看海的人2oo6 投了1票;短发飞扬518 投了1票;41o481593 投了1票;sy1521 投了1票——15o12158623 送了5颗钻石;15o12158623 送了5朵鲜花——15o12158623 打赏了188潇湘币:sy1521 送了1o朵鲜花 正文 、 151 你是我的小奶爸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8 本章字数:9678 感受到若雪的目光,认真剥着葡萄皮的卫离掀起长长的睫毛,瞥了她一眼,轻声问道:“做什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我了吗?” 若雪神态自若,不慌不忙地把他全身上下睃巡了一遍,明亮的光线之下,他容色如玉,眉若墨染,眼睫低垂,灿若明珠的双眸正专注于手中的葡萄,神采气度依旧高贵不凡,优雅清绝的模样一如往昔。一袭简单的白色家常便服,衬得他更加的丰神俊朗,举世无双。 这模样,没有半点秋后算帐的意思,若雪心中暗忖:难道是因为周羿现在呆在牢房里,他觉得报了一箭之仇,心里舒坦了,所以人也变得好说话多了? “又在心里腹诽我吗?” 卫离把剥好的葡萄递到她嘴边,俊脸上满是纵容,甚是宽宏大量地道:“我这人一向很大方的,你就算唱歌给他听也没什么,左右你唱的最多的是给我听。何况你说没有,我自然信你。”说毕,全然不在意的继续奋战葡萄去了,仿佛这才是他人生中的头等大事。 若雪鼓着腮绑子,边嚼着甜中带酸的葡萄,边看他宛若行云流水般的剥着葡萄皮,想了想,也伸手去拿葡萄。 她是想着投挑报李一番,恋人之间嘛,不能老要求对方一昧的付出,偶尔也要回馈他一下,让他高兴高兴。 “别动。”谁知卫离根本不领情,挡开她的手:“等会汁沾到手上,又该痒了,想吃多少我给你剥。” 难得发次善心的若雪未免觉得悻悻,缩回手:“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奶爸!我哪有那么娇贵?平日老说我不解风情,这会我想好好表现一番,你自己又不要。” 卫离闻言,默默地将他迷人脑袋送到若雪的面前。 “干嘛?”若雪头微往后仰,瞪着近在咫尺的放大俊脸。 卫离的唇角翘出优美的弧度,风情万种的睨着她,要笑不笑地道:“给你表现的机会啊,你不是说我不给你表现的机会吗?” 他做了一个两人心照不宣的动作,将漂亮的双唇用力抿了抿,随即放开,发出“滋”的一声响,接着面不改色地道:“别的方面我也不图你有什么好表现,只求你能在这方面表现表现,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就知道狗嘴里吐不了象牙来,若雪伸手推开他黏上来的脸,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要脸,给你点阳光你就以为自己是太阳,若给你一双翅膀,岂不是要飞到天上去?” “那你到底要不要表现?”卫离偏头去啄她柔嫩的手心,很执着地道:“只一下。” “坚决不。”若雪也是有原则的人:“我可以剥葡萄给你吃,那什么的,免谈。” 卫离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剥好的果肉塞到她口中,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话音未落,他毫无预警地猛然出手扣住若雪的后脑勺,倾身堵住她的嘴。 若雪只来得及唔了一声,整个人便落入他怀里。 卫离并不满足蜻蜓点水式的浅尝辄止,不安分地撬开她的唇加深这个吻。若雪嘴里圆圆胖胖的葡萄还未咬破,也被他狂野的搅拌动作碾压。 只一瞬,鲜美的葡萄就被他灵巧的舌连碾带挤的弄碎了,甜美的果汁在两人口腔中蔓延开来。卫离像饿了数天的狼,狂肆而贪婪地汲取她口中的甘美,把对她的爱恋与喜欢全倾注在这个吻里。 有些许果汁来不及咽下,顺着他们的嘴角滑落,旖旎而晶亮。 若雪嘤咛出声,卫离听在耳里,只觉是那么的妩媚销魂,浑身的热血刹时涌动起来,他一下子把她放倒在精巧的绣榻上,合身覆上。他手上的葡萄汁,因他的动作,揉得两人衣服上都是。 他的男性气息不断侵袭着若雪的神智,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在危险来临之前,用力推了推他。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约定的刹车暗号,因为卫离但凡碰着若雪,就像个炸药包一点就作,有时他也会忘形,很容易擦枪走火。 于是若雪便与他约法三章——该什么时候停就要停,要懂得适可而止,如果他做不到,那么在成亲之前,两个人最好少见面或不见面。 卫离怎么舍得见不到她,横竖她早晚是他的,他等得起!推一推的暗号就这么定下来了。好在卫离具备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自控力,每每在最关键的时候都能及时停下来。 未免再度失控,卫离扶了若雪起来。 他的头窝在若雪的肩上,将鼻尖埋进少女柔软丰盈的秀发里,细细嗅着那芬芳迷人的发香,以此平息自己鼓躁的渴望和急促的气息。 “对了,早上丹楹说我们左边隔壁的庄子让人买下了,是不是真的?”若雪其实也知道他这时候不好过,便聪明的岔开话题,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卫离抬起头,白皙的脸上和耳朵上还染着动人的胭脂色,毕竟是男子,动情快,但因为未得到满足,如火的情消褪的也慢,此时,他尚沉溺在那种缠绵悱恻的情绪中,颇有些难以自拔。 对若雪的话题,他心不正焉,灼灼逼人的目光一直放在她鲜艳如花的脸上,俨然意犹未尽。 因为果汁的关系,若雪的嘴角还很湿润,卫离盯着盯着,眸色加深,凑上去舔了舔,动作充满魅惑,弄得若雪极是无语,面皮一阵发燥。 这也就罢了,他竟然一脸向往地半眯起黑眸,一语双关地道:“若雪,你今天表现的顶顶好,我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葡萄,这滋味美不胜收,令人永世难记忆,以后还要如此。” 见他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若雪黑着脸,不假思索的掐了他的软肉一记:“是不是没听到我的话?别老给我顾左右而言其他!” 这招挺管用的,卫离立马老实了。 他捉着若雪还要掐他的手,似笑非笑地说:“乖,别掐了,不就是隔壁孟员外的庄子被人盘下了吗,说起这件事,还真是有段公案,你绝计想不到买主是谁。” 若雪其实并不怎么关心隔壁的事,因为说是隔壁,实际上两个庄子之间隔了差不多七八里的距离,想串个门,也要费老大的功夫。不过这会儿聊什么无所谓,她随意接口道:“中间有什么故事吗?还是对方有很大的来头?” “嗯,算是有些来头。” 卫离这会才发觉自己手上残留的葡萄汁,立刻放开若雪的手,起身去脸盆里用澡豆仔细清洗。 洗净之后,他边往回走,边用布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修长的手指,然后又过来擦若雪的手,每一手根都细细擦拭,声音带着笑:“盘下孟老庄子的人,是况小候爷。” “……”若雪瞧着卫离不说话。 她明眸皓齿,一双星钻般的眸子清冷纯澈,宛若浸润在水中的黑水晶一般,谁被她这么看着都会有悸动的感觉。 卫离只觉心怦怦直跳,忍不住伸手轻掩她那双能穿透到人心里的双眸:“你别多想,威远候府在广陵也有不少产业,况鸿霄此人本来就爱寻幽访胜,他觉得广陵气候怡人,风景绝佳,想来这里呆上一段日子也不一定。” 若雪拉下他的手,颇有些蛋疼地道:“我不会自作多情,但也不会自欺欺人,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他闲着没事,大老远的从京城跑来我们旁边买个大庄子,银子多吗?”真的不是为了她的母上大人来的吗?真的吗? 卫离揉了揉若雪的头发,安慰她道:“孟员外正好要卖庄子,他正好要买庄子,这种银货两讫的事,巧虽然巧了点,但也不能说明什么的,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你不是正在跟他合作采矿的事吗?他来广陵之前没有知会你吗?” “他来的挺突然的,我事先并不知情。”卫离弯身替她穿上绣鞋,然后将她抱下榻:“我们去看看姆妈,看她今天好些了没有。” ※※※※※※ 薛燕上次被放血,有点失血过多,脸色显得很苍白,孙郎中开了方子帮她调养身子,若雪也弄了几道药膳在给她补气血,最近她的气色一天天的在变好,人也精神多了。 风三娘本来给她安排了单独的院子,后来考虑到要让她和若雪多亲近亲近,便仍旧让她跟若雪住桃花坞。 卫离和若雪来看她时,她午睡刚起,正收拾妥当了在喝红枣银耳莲子羹,见卫离和若雪来了,忙吩咐红玉再盛两碗来。若雪倒无所谓,卫离却是不爱吃这些腻的过头的甜点的,表示自己只喝茶就行。 正说着话,胡管家差了人来报,说是有贵客上门,卫离若有似无的看了若雪一眼,好似欲言又止,顿了顿,他还是没说什么。 卫离走后,薛燕摒退丫鬟,将绣墩往若雪身边挪了挪,小声地与她耳语:“卫离这孩子着实不错,我越瞧越满意,你以后能嫁给他,我就放心了。” 这难道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若雪垂眸吃了颗红枣,颇有些无奈。她和卫离的事并未瞒着薛燕,薛燕起初知道后也有些惊讶,但后来看卫离对若雪照顾的无微不至,对她这个半路冒了来的亲娘也十分孝顺,就像她亲生的,很快便释然了。 只是,薛燕也和天下大多数父母一样,总爱为孩子操心这啊操心那,担心着孩子以后的生活,生怕孩子吃苦受罪了。知道若雪以后要嫁卫离后,她比若雪还紧张,未雨绸缪,时不时的会教若雪一些为人妻,为人妇的规矩和礼仪。 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怕若雪成亲后在礼仪方面让人挑错,那就不好了。若雪也明白她的心理,尽量配合她。有用的呢,她就听,不需要的,她随风过,反正哄得薛燕心情愉快为好。 薛燕见她低着头,还以为她害羞,抿唇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又关切地道:“我听三娘说,他承诺此生只娶你一个,这是真的吗?” 若雪考虑了一秒,点了点头,然后佯装绷着脸反问道:“你是我亲娘,难道你希望他三妻四妾?” “当然不。”薛燕毫不犹豫的摇头:“我只希望他一辈子对你好,永远像现在这样对你。只是……” 她垂下长长的眼睫,美丽不可方物的脸上浮现一丝忧郁和惆怅,有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男人心,海底针,他们的誓言大多靠不住……今日他的心里有你,自然当你如珠似宝,甜言蜜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指天发誓只爱你一个,经常会与你海誓山盟。可有朝一日,他腻味了这段感情,便会心生厌倦,你在他眼里只会和鱼目等同,吸引他目光的会是另一朵摇曳多姿的花……” “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若雪对薛燕的话毫无疑义,纵观天下,古往今来也好,古今中外也好,男人普遍都有喜新厌旧的毛病,能一辈子忠于一个女人的少之又少。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止男人如此,女人变心的也不少,红杏出墙的大有人在。未来的事情变数太大,外面的诱惑也不少,男的女的想坚守住自己最初的那颗心,也是诸多不易。 总之一句话,人们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谁和谁又能厮守到老? 且行且珍惜吧。 她见薛燕一脸落寞,便抱住她的手臂:“姆妈,其实你应该反过来担心,指不定若干年后,卫离他还没有厌烦我,我却已对他生厌了,到时不用他找新人,我只怕就有了新欢了……唔……唔……” 薛燕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死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这话但凡落到卫离耳朵里,看他不扒了你一层皮!要说也只能放心里,千万别给他听见了,知道吗?”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少庄主。”薛燕又忙不迭地放开手,然后正襟危坐,一脸我什么也没干的模样。 若雪伸手揉着自己的脸,觑着薛燕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她本来以为薛燕会是那种固守从一而终的女子,没料到她还挺新潮的。对她“找新欢”的想法,她只担心给卫离知道了不好,却并不制止她有这种念头。 卫离面色如常的进来,挑眉看着若雪,深遂的眸底有暗芒在闪烁。 若雪淡然自若地迎上他的目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有贵客吗?” 卫离微垂眼睑,以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缓缓地道:“客人就是况小候爷,他带着厚礼上门,称大家以后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他来敦亲睦邻。” 若雪:“……”七八里远的一个邻居,真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指不指望得上? “况小候爷怎么来这里了?”薛燕还不知道这件事,惊愕之余又有些紧张,半张着红唇道:“他不会是后悔了吧?想把旺财索要回去?所以……”话还未说完,她起身往外跑,嘴里喊着红玉,说要找地方把旺财藏起来,不让况鸿霄找到。 “……”若雪绝倒,她总算发现自己为什么这么二了,因为她老娘就是个二货。 ※※※※※※ 祈国的风俗,一般某人乔迁之喜,通常会举行盛大宴会,也就是烧烧炕,同时亲朋好友要送贺礼,寓意搬到新宅红红火火。 孟员外的庄子自然没有卫家庄大,只有卫家庄四分之一的样子。但孟员外是个雅人,将庄子修建的宛若江南的园林水乡,亭台楼榭,曲水流殇,假山通幽,曲径柳堤,整个庄子一弯一景皆是浑然天成,环境幽美好似仙居洞府,充分诠释了古典园林的古、秀、精、雅。 这么漂亮精致的庄园,不知花了主人多少心血,最后却便宜了况小候爷,若雪不知多少次替孟员外这个前邻居肉疼,不过据说卖的价钱极好,想必孟员外也不亏。 况小候爷对这庄子非常满意,除大门上的匾额,以及轩斋或亭榭上的一些题字横额做了改动以外,也没有多余其事的请人大肆修缮或作动土。因此,没过几天他便在鞭炮声声中搬进了新居。 待他把新居里的事宜稍作安排,便亲自上卫家庄,请卫家阖府赏光,去给他“热热新窝”,最好一个不漏,人越多越吉利。 既然需要人越多好,若雪以为况鸿霄会大宴宾客,反正以他威远候小候爷的身份,没有人会不来捧场。然而去了才知道,除了他们一家,也只有五六位乡绅和官员,且都没有带女眷。 况家筵席的菜十分丰盛,男人们推杯换盏,女眷们另在一席。只是女眷席人数太少,撇开若雪母女三人,便只有况鸿霄的两位表婶和一位姨母做陪,一桌都坐不满,实在可怜。 饭后,客人们留下贺礼,纷纷告辞。若雪等人却因为是“近邻”的关系,要留下来帮亲助邻…… 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大家好久不见,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况小候爷对冻顶乌龙情有独钟,这茶的茶汤清爽怡人,汤色蜜绿带金黄,茶香清新典雅,喉韵回甘浓郁且持久,风三娘和薛燕也很喜欢这种茶。 若雪却对热茶无感,多香多醇都不能吸引她——她比较贪凉,每到暑季,必会用冰窖里的藏冰自制一些奶茶和果茶,然后靠这些冷饮度日。若非风三娘和卫离监督她,她恨不得住到冰窖里去。 其实广陵的夏天并不太热,尤其此刻众人都坐阴凉的葡萄藤架下,不时有习习的凉风吹来,暑意全消。 况鸿霄不但准备了好茶好点心,也不忘准备了各式各样的水果。若雪很平静、很优雅地吃着饭后水果,大部份的注意力却用在观察况鸿霄。 她觉得自己的直觉很准,况小候爷恐怕真的是为她母上大人而来。因为他和众人说话的时候,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许是因为陪客人浅酌了几杯的关系,酒能壮胆,他微醺的眼神和动作都比平常表现的更为直接大胆。 但见他身形慵懒地斜坐在精致的藤椅中,手肘杵在椅子扶手上,修长的大手扶着额角,偏着头看着薛燕,眸色温柔似水,几乎是目不转睛。听到薛燕和风三娘娇声细语的品花论草,他会微微勾唇,笑若三月春风。 这是个十分俊秀的男人,成熟且温柔,又不失翩翩的文人风度,尽管他没有卫离那种欲逼人窒息的谪仙容貌,也没有卫离那种强大的气场。可他有“润物细无声”的独特魅力,他的声音宛若流水般清越,浅浅细细流溢在空中,熨贴着你的心灵,能让你不知不觉中对他放开心胸和戒备,去享受他的体贴与细腻。 卫离也喝了酒,况鸿霄有目标,他也有目标。就见他踅踅摸摸的挨到若雪身边,状似随意的坐在她椅子旁的长条石椅上。 若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打量了他两眼,见他脸也不红,墨眸清亮生辉,便递了瓣切好的西瓜给他。 卫离接过西瓜,却不吃,垂头盯着西瓜看了半晌,然后对着西瓜念念有词:“西瓜,西瓜,我娘子说以后会对我生厌,不喜欢我了,还要红杏出墙另寻新欢……” “……”噗!若雪正不着痕迹地观察况鸿霄,突然听他对西瓜念经,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憋死过去。 “可我很喜欢我娘子,非常非常的喜欢。”卫离头也不抬,继续对西瓜诉委屈:“若她跟野男人跑了,我……” 若雪随机应变,伸手捂住他的嘴,还好他声音较小,其他人都没发现这边的异状。 卫离仍然不抬头,嘴巴在她手心里动来动去,还在念西瓜经。 若雪明媚而忧伤地看着他,不知拿这个家伙怎么办才好。她一直怀疑那天她和薛燕说的话被他听去了,因为他有这个坏习惯,可他表现的和往常一样,也没有提过这方面的话,她想着或许他没有听到,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知这家伙喝了点酒,便开始借酒装疯了。 ------题外话------ 心情糖糖(况小候爷的)亲,一口气 投了6票(5热度),轩娘五体投地拜谢!继续谢谢亲们的支持:1189679oo926 投了1票(5热度);蔻丹丹蔻 投了(5热度)——iunan;1189679oo926;18695672769 投了2票;dora518 投了1票——天堂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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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眸看了卫离一眼,卫离似无所觉,愉悦地催促她:“说吧,就像刚才那么说,西瓜可以做证。” 你妹啊,借酒装疯也该差不多吧,若雪觉得卫离这人有时为了达到目的,用的方式和作法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她琢磨了半天,委实对着一块西瓜说不出那些肉麻的话,迎着卫离充满渴望的眼神,她干脆咬了西瓜一口,很严肃地说道:“我满腹都是对你的誓言,西瓜神神通广大,让它去我肚子里找那些誓言吧。” 卫离恨得要死,咬牙切齿骂了声:“混蛋。”不过骂是骂,倒没有把西瓜撤走。 若雪慎重其事的就着他的手吃西瓜,仿佛在完成某种重要的仪式,其实心里笑得肠子打结,装,叫你装,不知道装x会被雷劈么。 但是,一块西瓜尚未吃完,她在吐西瓜籽的空档,突然发现薛燕不见了……她目光如电,迅速朝况鸿霄的方向看去,果然,座位上没人。缓缓环视了四周一圈,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 她拿帕子抹嘴擦手,不动声色的问一旁半躺在竹躺椅上昏昏欲睡的风三娘:“娘,姆妈呢?” 风三娘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偏头看着她,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况小候爷说前面荷塘荷花开的香,燕燕去摘了,小候爷不放心,便跟着去了。” 若雪瞥了卫离一眼,真怀疑这家伙是况鸿霄派来的内奸,就因为他,害她未能全程监视况鸿霄。 卫离倒是气定神闲,优雅地吃着她未啃完的西瓜,吃得特别香,还一脸淡定地问她:“你要不要去摘荷花?我陪你去?” 还摘荷花?她这会都想跳荷塘了,若雪干脆再递给他一瓣西瓜:“吃吧,吃完西瓜神,该吃教主了。” “别担心。”风三娘示意若雪稍安毋躁:“红玉跟着去了的,估摸一会儿该回来了。” 若雪撇下卫离,坐到风三娘身边,拿起石条椅上一把芭蕉扇帮她打着扇,目光不时瞟向荷塘的方向。 芭蕉扇是蒲葵叶做的,也叫蒲扇,扇起来比团扇给力多了,风三娘享受闺女的孝心,极是惬意。但她也知道若雪在担心什么,便拍了拍若雪的手:“在你姆妈讨厌男人的毛病没治好之前,况小候爷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是不成的。” 若雪倒不意外风三娘知道此事,只是说:“娘也看出眉目来了吗?” 风三娘点点头,无奈地笑道:“姓况的今日表现的这么明显,娘再看不出来,也算白活了。” 风三娘多精明的人啊,若说以前还不敢相信况鸿霄对薛燕有意,但今日况鸿霄的眼神和动作都出卖了他的心灵,她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这事要怎么说呢,前景肯定是非常不乐观的。 在找到薛燕之前,风三娘和若雪一样,都以为薛燕早已离世。但谁也未想到薛燕不但没死,身上还被人下了盅。对于薛燕的遭遇,她并不怎么了解,因为若雪初到卫家庄时,为了薛燕的名誉着想,概括自己的身世只用了寥寥几句,并没有提及薛燕被人污辱的事。 至于卫离怎么知道的,是因为救若雪的时候,问及她的身世,她说爹不要她了,娘被坏人污辱,可能不堪受辱自尽了。卫离得知是这种情况后,平日也是三缄其口,从未向谁透露过薛燕的事,包括亲娘亲兄弟。 所以,风三娘以前只知道薛燕是凌经亘的妾室,其它一无所知。 后来,若雪找到了薛燕,想到薛燕肯定是要跟着她过一辈子的,不可能再回凌府,便将薛燕的经历毫不避讳的告诉了风三娘。 若雪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因为风三娘对她视若亲生,且性子又宽宏善良,即使知道薛燕那段不堪的过往,也不会瞧不起她,或者避如瘟疫,只会更加同情她。 二来是薛燕找回来之后,虽然她记忆出现了混乱,但由于自身的遭遇,她很讨厌男人的靠近,便是卫离和卫雷等人得到了她的认可,也不能靠她太近,否则她会状若疯狂的揍人。 风三娘知道实情后,当时十分震惊,因为薛燕那样子犹如孩童一般单纯,除了生得非常年轻和美若天仙外,性子也极为大气开朗,实在看不出是惨遭凌辱的女子。 不过,当若雪说薛燕之所以活得这么恣意,极有可能是因为她中了盅毒,忘却前事的缘故,风三娘顿时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薛燕忆起往事,十有八九会一死以求清白。 风三娘的性子就如若雪了解的那般,该要强的时候绝对要强,可无论经过多少挫折和磨难,她性子里面的善良、悲天悯人却不会丢失。知道实情后,她对薛燕没有一丝一毫的鄙夷和看轻,反而对薛燕更好了。 而薛燕那种乐天呆萌、心无城府的性格也很对她的胃口,所以她和薛燕相处的极好,两人甚至约定一起养老,一起含饴弄孙。 但是,她也未料到薛燕会招惹上况鸿霄,观况鸿霄那认真的程度,似乎也不是闹着玩的,不然他大可不必路迢迢的从京城跑到广陵来。 可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麻烦就来了! 倘若况小候爷只是看中薛燕的美貌,想与其来一段风花雪月的风流韵事,或者想纳薛燕为妾室,那事情还好处理一点——因为况小候爷注定会铩羽而归!原因很简单,第一是薛燕对他没那个意思,其二是卫家不会允许他这么作践薛燕。 但倘若况小候爷认真过头,突发奇想的想娶薛燕做填房,那事情的性质便不一样了。原因同样不复杂——因为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婚姻自古被视为“结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的头等大事,并非男女双方的私事。换言之,婚姻非两人之情,不是你看中我,我看中你,双方情投意合便能共谱百年的,因为婚姻实质上,是勒紧两个姓氏和家族之间的关系的重要纽带! 假如薛燕嫁给况鸿霄,那她不单是嫁给况鸿霄这个人,还要嫁个他整个家,甚至整个家族。 威远候府又非什么蓬门小户,即便况鸿霄前面死了一个老婆,且过了而立之年,可他依旧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单身汉。这个原因勿需多说,有眼睛的都看得见——小候爷前妻没留下一儿半女;日后会继承威远候府;年轻有为,长相俊秀。 那些卖女求荣的官员们,将正当妙龄、如花似玉的女儿送给花甲老翁做妾的情况比比皆是,何况小候爷这打着灯笼难找的好条件,那还不抢的头破血流…… 此种情况下,做过别人妾室,且还有一个孩子的薛燕能入得了威远候府的大门吗?或者说,能入了得威远候夫妇和他们一众亲戚的眼吗? 毋庸置疑,想都不要想! 这还只是表面情况,因为况鸿霄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薛燕的过往,更不知道薛燕曾被男人糟蹋过。如果他知道薛燕其实就是凌经亘的妾室,那他会怎么想?如果他知道薛燕被人污了清白,还不止一个男人,他又会怎么想? 没有男人会不在乎这些,即便热恋的时候不在乎,但日后热情消褪,你不再是他眼中的红玫瑰,谁知道会不会拿这个来说事,当作吵架和休妻的理由? 风三娘是过来人,见过这样的例子不知凡几,因此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她都不赞成薛燕和况鸿霄在一起,何况薛燕还有“厌男症”。 若雪也不赞成,她的想法和风三娘不谋而合,不希望薛燕再受到任何伤害。听了风三娘的话,她连摇扇子都用力了些,垂着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抿唇不语。 风三娘见不得她半点不开心,忙又抚着她的手宽慰她:“事情还没到无法转圜的地步,小候爷才认识燕燕几天啊,便是生了情,那情根也未深种,咱们想法子让他知难而退即可。” 能将况小候爷的感情扼杀在萌芽状态,免得后患无穷,那是最好,但若雪觉得首先要知道况鸿霄是怎么想的。她反手握住风三娘的手,抬起眼睫,异常平静地道:“我先去找小候爷谈一谈,免得人家误以为我们自做多情。” ※※※※※※ 旭国是受太阳神庇护的国家,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国人多以四处经商为主,因此,旭国的商人在国家的地位较高,待遇也比其它几个国家要好。 旭国矿藏资源丰富,盛产各种天然香料,如丁香、檀香、沉香、麝香、龙诞香等等,因为得天独厚的资源,旭国十分富庶。照说富庶的国家应该是国泰民安,繁荣昌盛,一派兴旺的景像。 但旭国的情况却并非如此,早些年因为皇位之争,国家一直处于兵荒马乱之中,直到最近这几年,东方熙登上大宝后,这个满目苍痍的国家才逐渐走上正轨。只是旭国由于长年征战,颇的些积弱难返,经过这几年的休生养息,国家还是不强,兵力也弱。 东方熙登基之后,首先便封了胞弟东方昱为瑞王。 说起瑞王东方昱,旭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他一生下来便克死了母亲福郡王妃,惹得当年的福郡王大为震怒,接着,他又再接再厉,把福郡王的两个爱妾,连带出生没多久的女儿一起克死了。再然后,他又招来火神祝融,一把大火险些将福郡王府化为灰烬…… 总之,自从东方昱降生到福郡王府后,福郡王府就没有一件顺利事,不是死人就是受灾,这让本来就极其不喜欢他的福郡王忍无可忍,终于在自己的爱鸟都让东方昱克死的情况下,怒发冲冠的让人将儿子扔到深山去喂狼。 东方昱被丢弃的时候不到三岁,懵懵且惶然,无辜又天真,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可福郡王府的霉运却没有因他消失而消失,不久之后,福郡王遭奸人构陷,被圣上以涉嫌谋反罪诛杀,并祸及子孙,被诛满府。 福郡王府被查抄拆毁,几乎被夷为平地,满府人头落地,只有福郡王世子东方熙被忠仆救走。 福郡王被诛之后,旭国开始大乱,皇位之争你来我往,杀戮和战争从未停止过。但最后的结局却颇富戏剧性——登上皇位的居然是东方熙,扶持他上位,并帮助他坐稳皇位的却是他的弟弟,也就是被福郡王扔到深山喂狼的东方昱。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恍然大悟,福郡王哪里是要扔掉儿子,他必是早知上位者有除掉他之意,为了保儿子一命,才做出那些掩人耳目的事情。好在东方昱后来了解了福郡王的一片良苦用心,并未怨怼父亲。 当然,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真正的内幕是不是如此呢?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东方昱被丢弃的时候还小,记不了什么事,但兄长东方熙却长他八岁,福郡王出事的时候他都是十一岁的少年了,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何况还有福郡王事先安排好的忠仆帮他。所以东方熙算是最清楚内幕的人。 金碧辉煌的瑞王府中,东方昱因为旧疾已卧床好一段时日了,除了登徒歌在照料他,并未见其他人,偌大的王府因为人口较少,显得非常冷清。 当登徒歌蹑手蹑脚的进来时,躺在寒玉床上的东方昱缓缓睁开紧阖的双眸,清若幽泉的声音略显虚弱:“祈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登徒歌玩世不恭的脸上那双狭长的眼眸微闪,慢慢走到近前,沉声道:“王爷,传消息的飞龙刹还未到,但是,陛下却来了。” “哦?这个时候他不呆在皇宫,来本王这里干什么?”东方昱苍白而俊美若天神的脸上显出一丝狐疑。 不待东方昱伸手,登徒歌已扶他坐起,压低声音道:“可能还是为了那件事。” 东方昱闻言,那双特别黑的墨眸里闪过几道幽光,转瞬即逝,冷峻地道:“他倒是执着,可惜。”他也没说可惜什么,就那么停住话头,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胸口,年轻的俊容浮现痛苦之色,眉头拧的快打结了,一头银发倾泄而下,宛若阳光下飞流的银色瀑布。 登徒歌见他不好过,忙道:“既是难受,便躺下吧,属下去禀明圣上……” “不用,扶我去见他。”东方昱头也不抬的打断他的话,密密长长的睫毛扑撒垂下,遮掩住眸底的波澜暗涌。 熙帝微服出行,当然没有穿龙袍,一袭金线滚边的华丽锦衣,腰缠玉带,悬挂着价值连城的美玉,手持紫檀木折扇,就连扇坠都是价值不菲的羊脂白玉雕成,配着旭国皇族子弟特有的英俊容貌,端地是气宇轩昂,威严有度。不过,他这一身富贵逼人的打扮,在东方昱出来之后便相形见绌。 也不是说东方昱比他穿的还华丽奢侈,相反,东方昱只着黑色的家常便服,又因为病久了,高大的身材略显瘦削,俊美无匹的脸也透着不健康的白,便连形状优美的双唇也淡无血色,愈发显得眼黑鼻挺,五官若精雕细刻。 他黑衣白发,步履慢得像乌龟一样徐徐行来,黑衣下笔直俊挺的身姿,淡然冷漠的气质,高贵中透着冷峭,甚是袭人心神,仿佛主宰世间万物的神祗一般,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尊贵。 熙帝每次面对这个唯一的弟弟,总是会感受到一股压迫感,让人有些窒息的感觉,他有帝王之气尚且如此,寻常人面对东方昱,自惭形秽的同时,可能那股压迫感会更强更猛,只怕连呼吸都会不自由。 “御弟……”刚一张嘴,熙帝为显亲密,马上换了称呼:“昱,皇兄来看你好些了没有。” 皇上微服私访,安全措施那是必不可少,东方昱未免出什么纰漏,打发登徒歌亲自去安排了。因此,富丽堂皇的屋中除了皇上身边的两个大内高手,基本没有外人了,而这两个人正是福郡王留下的忠仆,一直辅佐着东方熙,倒也不算外人。 所以两兄弟都没有讲什么繁文缛节,坐下后便直接步入正题。东方昱更是开门见山的问熙帝:“皇兄来找臣妾,不仅仅是探病这么简单吧,有什么事皇兄尽管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熙帝听他语气虚弱,气色不佳,心知这旧疾折磨的他不浅,胸口不禁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话到嘴边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端起茶碗轻啜一口,缓了缓心神,状似不经意地道:“昱你病了这几个月,一直未管朝中之事,皇兄也不瞒你,如今国库空虚,入不敷出,皇兄都快和你一样愁白头了。” 东方昱斜瞥着熙帝:“所以呢?” 他虽病着,目光却一如既往的犀利如刀,熙帝颇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只得又啜几口茶,言不及意地胡侃:“皇兄头发要是白了,就由熙帝变白帝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但我们兄弟俩都是白头发的话,岂不让天下人诽议?” “皇兄,你就是头发掉光了,臣弟也没银子给你去充国库。”东方昱不着痕迹的伸手捂着胸口,言简意阂。 熙帝的眼神在屋中四处乱瞟,就是不看东方昱,声如蚊蚋:“你不是有父王给你的帝王紫金么,只需拨给皇兄一成,不……给两成,那皇兄便可解燃眉之急了。” 东方昱淡淡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抓紧胸口的布料,声音虚弱的几不可闻:“我说过一百次了,帝王紫金我根本不知在何处,要怎么给皇兄一成两成?”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熙帝也固执己见:“父王偏心,将帝王紫金给了你,皇兄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不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时候么,你岂能袖手旁观?” 东方昱抿了抿白色的唇,不太有情绪起伏地道:“抱歉,当年我年纪小,许多事都忘了,父王说过什么,我一样都没记住,所以也帮不上皇兄什么。” 熙帝忍不住伸手敲了敲方几,又指着那两个忠仆,提高声音道:“昱,你年纪小,他们年纪可不小;你不记得的,他们记得,当年父王不但告诉你帝王紫金的地方,还把钥匙给你了!你若真记不起来,那你把钥匙给皇兄,皇兄自己派人去找!” 东方昱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直视熙帝,漆黑深遂的眼瞳闪着点点寒星,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冰冷:“臣弟手中没有钥匙,皇上若不信,大可以派人来搜臣弟的府邸,找到钥匙,帝王紫金尽归皇上所有!” “你……你,你气死我也!”熙帝伸手拍着茶几,不停的跺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兄弟又是不欢而散。 随后进来的登徒歌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春风满面的对着主子道:“王爷,皇上体恤您,又给你送来几个绝色美人,要怎么处置?要不,王爷你索性全收了吧?” 东方昱玉面平静无波,静静地看着他,眸色莫测高深。 登徒歌被他看得浑身毛毛的,于是讪讪地道:“算了,属下受点累,帮你全收了。” 东方昱不置可否,蹙着剑眉,手捂着胸口吩咐:“有飞龙刹回来,立即来报我,还有,收拾好行李,准备去祈国。” “可你的身体……”登徒歌很想说,你的身体只怕走到半道便要挂掉,还去祈国? “死不了!” ※※※※※※ 凌府。 钱氏的身体逐渐在好转,除了下床走动还有些困难,已经能在床上坐起来了,慢慢转身也没问题了。她这人身体一好,脑子也开始活络起来,便又想起薛燕,吩咐赵木香安排人手去查薛燕的下落,再想办法将其捉回来。 赵木香很犹豫,她知道薛燕在卫家庄,只怕事情没有钱氏说的那么简单。 钱氏可不管难不难,她瞪着赵木香道:“一定要把她抓回来,只有她知道那钥匙的下落,也知道帝王紫金的位置,若是放跑了她,我这十几年的苦心不就白废了?” 帝王紫金固然是人人想夺之物,可去了广陵九成九会自投罗网,赵木香正要找个理由搪塞,门外传来丫鬟唤大小姐的声音。 钱氏看了赵木香一眼:“你先下去吧,好好替我办事,待找到帝王紫金,少不了你的好处。” 赵木香走后,凌轻烟进来了,她哭丧着美丽的脸蛋,慢慢踱到钱氏的床前:“娘,你帮我想想法子,我要去见羿世子。” 钱氏十分无奈:“他在宗政寺,不是关在寻常的地方,你让娘怎么帮你想法子?再说他现在都这样子了,你还执意见他做什么?” 凌轻烟撅了撅红艳的唇:“皇上早晚会放他出来,现在只不过是做做样子,难不成还真拿他怎么样吗?” “可娘如今行动不便,能有什么法子。” 凌轻烟退而求其次:“那我等会去求爹帮我找人通融通融,但娘必须把能证明凌若雪是薛姨娘生的证据给我,我要拿去给羿世子看。” ------题外话------ 昱:和登徒歌一样盼着本王挂掉的亲,本王表示,死不了! 答谢亲们:qquser67815oo 投了1票(5热度);15888911o6o 投了1票——影萝 投了1票;1386oo5o565 投了1票;265385451o28 投了1票;zhoyi96o 投了1票;sobutterf1y 投了1票;zkcy93932887 投了1票——燕语嫣然11 送了2朵鲜花;sy1521 送了1o朵鲜花;梦慧 送了2朵鲜花 正文 、 153 你是谁人派来的?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8 本章字数:10857 钱氏觉得有必要提醒女儿一下:“上次,羿世子做的那么过份,你不是快吓死了吗,若他以后还如此邪肆行事,那你要怎么办?” 钱氏说的正是周羿在选妃宴上放蛇咬众女的事情,凌轻烟那天去的晚,为了能在宴会上艳压群芳,甚至一鸣惊人,她几乎殚精竭虑,绞尽了脑汁,就为了能够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所以,那天她盛妆打扮了一番,然后以压轴的身份在牡丹宴上出现。 那时候大多数贵女都到了,姗姗来迟的凌轻烟因为光彩照人的容貌,以及奢侈华美的衣裙,的确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纵然不能把所有的小姐都比下去,但的确出了不小的风头,比端王府里的牡丹都还有艳色逼人。 可她这份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周羿很快就出现了,大家的注意力瞬间便转移到他身上。 凌轻烟和众女的心思一样,希望能在周羿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对于周羿能这么快出现,她也是很高兴的,因为她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论是诗词歌赋方面,还是琴棋书画方面,她都有信心夺魁。 但是,周羿根本不按套路办事,在众女忐忑不安、提心吊胆的等待中,他宣布了一个莫明其妙的要求。 会唱歌算什么才艺?凌轻烟不禁大失所望,因为她努力准备了好久的东西全用不上。不过,泄气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马上又振作精神——除了会唱歌,她还学过舞蹈,名副其实多才多艺的女子。 可事实结果又让凌轻烟失望透顶,并非她唱的不好或是跳舞跳的不够出彩,事实上,像凌轻烟这种能载歌载舞,又美貌非凡的女子还是非常吸引人眼球的。只是,周羿他不懂欣赏,一句“破锣嗓子招来狼”否定了众女的一切。 这世上只怕没有比周羿更能打击人的人了,只因他这句伤人于无形的话,好多女子泪盈于眶,她们这些天之骄女,从小在赞扬声中长大,几时被人贬的一钱不值过? 然而,诸位千金们羞愤伤心是一回,却没有一个人拂袖而去,能走到这一步的,付出的努力和决心可想而知,岂能轻易放弃!当然,坚持到底的众女子到了后来,皆是追悔莫及。 谁也未想到,漂亮的天怒人怨的羿世子,最后却干出那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他出乎人意料的行径,充分印证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一说法。 凌轻烟当时也在场,见到群蛇的一瞬间,她和其他女子一样,同样吓的花容失色,脚软筋酥,几乎当场瘫在地上。不过,她是幸运的,并未被蛇咬伤,甚至那些令人恐惧的蛇离她近一点便绕道而行,似乎惧怕她。 只是说幸也不幸,因为那时的场面混乱不堪,众女见到蛇群,犹如见到厉鬼一般,纷纷抱头鼠窜,你推我攘的,凌轻烟一时不察被人撞到在地,免不了被逃命心切的美女们踩上几金莲。 事后,凌轻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看着被咬后哭爹喊娘的众千金,心里不禁感谢起周瑶,若非周瑶的通风报信;若非母亲为她准备了驱蛇的药,恐怕她身上也是蛇痕累累。 那会儿,凌轻烟后怕之余,心里却是窃喜的,因为她一未被蛇咬伤;二表现的也不怕蛇。按理,周羿的世子妃位非她莫属!因此,她边假惺惺的安慰被咬伤的翟晴等人,边心痒难耐的等待端王妃和周羿宣布选妃结果。 图样图森破!只能说凌轻烟虽然心计颇多,人也聪明,可毕竟太年轻了,兼之太看重世子位的宝座,竟会有这种很傻很天真的想法—— 发生了这样的事,整个王府乱成一团,端王妃恨不得将周羿塞回肚子回炉一遍,哪还有选媳妇儿的心思啊!便连周瑶都被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哪哪都不对的狂训了一顿。 而周羿,更不消说的,若雪一走,虽然八哥劝他忘记前事,好好选一个世子妃过日子。可他却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意思,选什么世子妃?一点意义都没有,便是连龙子凤孙的尊贵人生都好像是灰暗的了。 只是,不等凌轻烟等到结果,周羿就被皇上关进了宗政寺…… 这消息令很多人感到震惊,对凌轻烟来说,更是晴天霹雳!眼看胜利在望,与世子妃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了,却横生枝节,这让她如何不焦虑,如何不惶惶不安? 太坑人了!凌轻烟现而今的心情就像吃了小苹果,怎么忐忑都不嫌多啊! 既怕皇上一怒之下重罚周羿,把他发配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改造;又怕端王妃和周羿变卦,拒不承认在牡丹宴胜出的她做世子妃。其实这菇娘真的想太多了,世子妃什么的,纯属子乌虚有,人家母子根本没那想法。 正因为如此,所以凌轻烟很想见周羿一面,也好确定一下结果,不然她死也不甘心! 此时听了母亲的话,凌轻烟本来就焦灼的心情更加不耐了,觉得母亲的提醒是多余的,不假思索地道:“娘,羿世子哪会是这样的人?以前他最正经不过了,上次他那样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选个不怕蛇的世子妃,如今既然有女儿这个人选了,他哪里还需要反复折腾。” “烟儿,这只是你的想法,你能肯定世子是这么想的吗?可别像上次那样,未曾弄清楚便大肆宣扬,最后弄得我们差点下不来台。”吃一堑,长一智,钱氏不想发生像上次那样的笑话,觉得要弄清楚才好。 凌轻烟烦躁的在钱氏的床沿坐下:“女儿正是出于这样的顾虑,所以才想找世子问个明白啊。” 钱氏一听也觉得有理,便道:“那让你爹想想法子,应该不是多难。” 凌轻烟朝钱氏摊开手:“娘,那您先把东西交给女儿,我带去给羿世子看,让他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一直错拿鱼目当珍珠,把真正的明珠当石头。” 钱氏一脸为难,犹犹豫豫的样子,似乎不太想拿出证据。 以为钱氏没听懂,凌轻烟催促道:“娘,就是证明凌若是我们府中庶女的证据,上次您不是说有吗?快给我。” 自那次被周羿泼了一脸水后,凌轻烟誓要找出证据,以便向周羿证实自己没有说谎。当然,她的心思肯定不止这样简单,她想着:要是有了证据,就可以随意拿捏和折磨凌若雪,叫她东她不敢西,如果她胆敢反抗,便将她的身世公诸于众,不怕她不乖乖听话。 抱着这样的目的,她时不时的便会缠着钱氏索要证据。钱氏也未料到与赵木香私下说的话会落到女儿的耳朵里,想要否认,可凌轻烟不是那种三言两语便能打发的人,无奈之下,钱氏只好承认此事。 至于凌轻烟所说的证据,钱氏还真没有,那时她以为若雪必死无疑,而受侮的薛燕又被她抓回来了,未免被人发现异样,她除了留下薛燕的几样物事,若雪和薛燕的东西早基本她销毁的一干二净。 再说因为若雪是六指,凌轻亘从未承认她这个女儿,外界压根不知道她的身份,冷不丁说凌若雪是凌经亘的女儿,外人还不知怎么想呢。 但凌轻烟亟欲向周羿证实,称如果母亲找不到证据,便让她和赵妈妈直接去向周羿说明,反正她死也要让周羿相信她!钱氏被她纠缠的无法,只好随口敷衍她,说有证据,只是要慢慢找,慢慢想。 凌轻烟这才放过母亲,心满意足的等母亲找出证据。 只是过了这么久,钱氏一直困坐愁城,抓回薛燕和找出证据,两样事情都没有进展。但凌轻烟却不能再等了,世子妃人选一日不定下来,她每日都坐如针毡。 面对女儿的催促,钱氏突然灵机一动,推了推凌轻烟:“你只管去见世子,就说证据你暂时未有,但可以让凌若雪自己承认身份,这样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凌轻烟半信半疑的盯着母亲,凌若雪现在是名扬天下的卫家小姐,她会主动承认自己是凌府的庶女吗?这两者之前的地位可谓天壤之别,她傻了才会那么干吧? 钱氏眯起妩媚水润的吊梢眼,微挑的眼尾挑出一抹阴险与恶毒,胸有成竹地道:“女儿你放心,这事我和你爹来想办法,凌若雪!”她冷哼一声,恶狠狠地道:“这小贱人那样对我,总有一天我会报仇!娘一定会让她主动承认此事,到时再好好折磨羞辱她,以报当日之仇!” 若雪对凌轻烟来说,就像是眼中钉,肉中刺,尤其看到周羿对她的重视和维护,她心里更不是滋味,羡慕有之、妒忌更甚、但最多的却是恨死若雪了!再加上若雪后来不但打她耳光,还砸破了她的头,这恨意更是无法遏止了! 妒嫉像虫子一样噬咬着凌轻烟的心,她想亲眼见到若雪倒霉,目睹她受辱,看她由高高在上,备受兄长呵护娇娇女,变成人人唾弃的老鼠,看她伤心绝望,满面痛苦的模样,她做梦都会笑醒。 听到钱氏的话,凌轻烟不由得笑了起来,抚着手掌得意地道:“娘,那真是太妙了!我就想看着她吃瘪出丑的样子,她只不过是我们府中一个卑贱的存在,就该永远畏畏缩缩如老鼠一般,凭什么活的比我们还要好?!” ※※※※※※ 若雪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既然决定找况鸿霄谈,她便打好了腹稿,趁着况鸿霄邀请他们全家去鹂山别庄避暑的机会,打算与况鸿霄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本来卫离要代劳,但若雪觉得无论是卫离还是风三娘,都没有她能代表薛燕表明立场。 威远府候在广陵置有不少产业,鹂山的别庄是威远候早些年置下的,一直交给表弟在打理,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气派兴旺。 几辆马车沿着人工开凿的山道,缓缓向威远候府的山庄行去,精致豪华如同一个小居室的马车里,若雪严肃认真地向薛燕再次确认:“姆妈,你真的决定这辈子都不给我找后爹了吗?” 若雪不是个武断的人,在找况鸿霄谈之前,她还是要弄清薛燕的意思,如果薛燕要再婚,她也是支持的。只要薛燕不回归渣爹的怀抱,她也希望薛燕获得幸福。 不愧是母女,薛燕也贪凉,此时正从马车角落放置的冰瓮里取出若雪自制的奶茶在喝,听到若雪的询问,她还不耐烦,头也不抬地道:“你这孩子忒烦人,姆妈都跟你说了一千遍,这辈子不找男人了,后爹什么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打算和你娘一起养老,死了埋在她的隔壁。” 风三娘在一旁窃笑,促狭地道:“我死了会和若雪他爹合葬,你跑我们隔壁算哪回事?给姓凌的当姨娘没当够,还想给我们若雪他爹当二娘是吧?” “啊呸!”薛燕娇嗔的啐了她一口,飞了她一眼:“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管是姓凌的那王八蛋,还是你那死鬼相公,老娘我都没兴趣!男人什么的于我,用若雪的话来说,就是那天上的浮云啊浮云啊……” 她像唱戏般的重复着尾音,余音袅袅的样子,极是动听,只是说出来的话跟女士匪似的,带着一股豪放与不羁,与她弱不禁风的美人形像实在很违和。 若雪捂脸,她亲娘到底是哪里来的奇葩啊,时而像个孩子一样纯真;时而像个大家闺秀一样优雅温柔;时而又像绿林草莽的江湖人士……她的性格,比双子座的人还要复杂多变。 风三娘原来就是一个俏皮的人,现在经常和薛燕在一起喂养旺财,不知不觉中就被薛燕带歪了,性格比原来更撒得开了,听了薛燕的话,她竟然对薛燕翘了翘大拇指:“好吧,看在你不抢我相公的份上,以后若雪给我生了孙儿孙女,我大人有大量,分一个给你带吧。” “为什么只分一个?”薛燕不服气,瞪着清澈明媚的眼睛道:“好事成双,我要带两个。” 噗,多伟大的目标啊!若雪又好气又好笑的瞥着她,对她的“二”已无能为力了。 “好吧,你的要求也不过分。”风三娘端着脸,一本正经的答应她:“以后若雪给我生十二个孙儿孙女,那两个零头给你好了。” 零头!十二个! 若雪瀑布汗,这是拿她当母猪呢,还是当母猪呢? “十二个粉粉嫩嫩的小可爱啊……”薛燕蹙起好看的眉,觉得自己亏大了,十二个她都想要,个个都舍不得,于是就与风三娘讨价还价:“好歹我是亲娘,怎么着也要分六个我带……不,这对另外六个小宝贝太不公平了……要不这样吧,你带一天,我带一天,咱们轮着带,怎么样?” “停!”若雪炸起一地鸡毛,黑着脸喊停,再由这两人废话下去,她只怕要生一个连,真是太恐怖了有木有,她还未成年呢! 知女莫若母,薛燕感觉到她的恐惧,柔声安慰她:“雪儿,生孩子挺快的,我生你的时候,就和母鸡下蛋差不多,噗的一声你就出来了。你生十二个,也只是噗噗噗噗噗,噗十二下就可以了。” “……”若雪瞬间泪奔,哪有人生的这么快?这究竟是下蛋啊,还是生小包子啊? 而且,她只是薛燕下的一个蛋? 而且,她还要噗噗噗的下十二枚“蛋”? 悲了个催,这日子没法过了,若雪感到前途一片黑暗。 风三娘比薛燕的分娩的经验多一些,见若雪皱着脸,又有些好笑,便安慰她:“燕燕的话只代表一部分人,每个人生孩子的情况不同,有快的有慢的,快则像你姆妈,慢的话就各有不同了。我生你大哥的时候,用了四个时辰;生你二哥的时候,只用一一个时辰。” “……”刚才只是日子没法过,这会儿已是活到头了,若雪一脸明媚的忧伤。而且,卫焰的待遇都比她强,好歹不是生蛋…… 正好马车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若雪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下了马车,决定,以后再也不跟这两个疯女人呆一块了! 况小候爷的表叔和表婶都是开朗健谈的人,若雪等人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丰盛的午膳过后,卫离与那位况家表叔在喝茶聊天,风三娘和薛燕与况家表婶在说私房话。况小候爷仿佛知道若雪的心事,主动提出带她去山庄的果园摘水果。 若雪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和卫离说了一声,拎上小竹篮就走了。只要两人在一起,卫离一般是不允许她离开视线太久的,但知道这次的事情非比寻常,忍了忍,望着她纤细曼妙的背影,终于没有当跟屁虫。 去果园的路上,一路都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形态万千的山石,鸟语花香,不时有风吹来,倒也不太热。丫鬟们远远的跟在后面,况鸿霄声音柔和的向若雪介绍四周的风景,异常俊秀的面容带着浅笑,气度卓然,颇有些后爹的架式。 若雪不想他入戏太深,在况鸿霄温和地问她热不热时,她摇了摇头,然后单刀直入地说:“小候爷,我姆妈这么年轻,可她很坚决的表示这辈子要一个人过,我都拿她没办法了。” 况鸿霄眉微挑,清亮有神的双眼直视若雪,浑身有股亘古不变的宁静与沉稳,声音清润如夏夜的凉风:“若雪,生为女儿,你不反对她再嫁吗?” 若雪轻快地甩了甩竹篮:“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吾能奈何!她能给我找个后爹,其实也不错的,但关键是她讨厌男子,根本不会再嫁。” “讨厌男子……”况鸿霄眼帘微垂,眉宇间有着睿智的神采,稍作沉吟,“她既然生了你,那就说明她讨厌男子的毛病是后天形成的,并非天生,这个应该治得好。” 若雪深深的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委实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见地,这真是一个有七窍玲珑比干心的男子,各方面都非常优秀。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况鸿霄长年在外游历,见多识广,说起薛燕的毛病,他胸有成竹,条理清楚:“她现在有这种极端的想法,是因为她的毛病没治好,一旦治好了,她那样活力四射的人,肯定不愿意孤独终老的。” “我姆妈她……”若雪长长的乌黑羽睫轻颤,万分艰难的憋出一句:“她以前的经历充满不愉快,生活一直错待她,让她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折磨!所以形成了心病……”心有些酸,喉头微哽,她抿紧了好看的樱唇,沉默下来。 “我懂你的意思。”况鸿霄伸出手,想摸摸少女的头,但顾虑到孩子已经是大姑娘了,他最终还是将手缩了回去,只是怜惜的看着少女,俊雅的面容好似写着认真两字:“谁还没有过去,我年轻的时候也曾荒唐过,颓废过,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肯定想不到我当初玩世不恭,像个纨绔的样子。” 的确是看不出,他清俊儒雅,目光精锐湛亮,豁达的样子风度翩翩,像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而且还很年轻。 若雪寻摸他应该是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而她觉得自己说的够多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默默的往前走。 况鸿霄几步跟上她:“若雪,你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孩子,我也不想瞒你,我喜欢燕燕,十分的喜欢!喜欢到一心想娶她,与她携子之手,白头偕老!” 若雪一言不发,侧头瞥了他一眼,燕燕?什么时候他们这么熟了? “我既然要娶她,便不会计较她的过往。”况鸿霄尽量打消若雪的顾虑:“如果你担心我会在意那些事,那真的是多虑了,因为我自己以前也……”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如何向一个面前的女孩说那些难以启齿的男女话题。 若雪清冷的双眸平静无波,面无表情地接口:“你是想说,你以前上过青楼,喝过花酒,有过许多女人是吗?”这其实在她的意料之中,一个三十老几的男人,身心健康,有才有貌还有财,十几年没老婆,不可能天天打手枪过日子吧!不说他上青楼找姐儿,就凭他这张俊俏的脸,心甘情愿为他自荐枕席的女子都不要太多好不好。 况鸿霄白皙的脸庞浮上令人可疑的红色,一个未婚的少女说出这些话,其实是大逆不道的,但他没有觉得不妥,只是有些尴尬:“……也没有很多,只是偶尔……那都是以前的事,后来我觉得那样没意思,早洗心革面了。” 你革不革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听懂我的话了,若雪觉得和况鸿霄交流无障碍,不比和薛燕说话,老被她“二”的要晕过去。 “你放心,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毕竟是成年人,况鸿霄很快就恢复温和内敛的模样,坦坦荡荡的望着若雪,清越如流水的声音很干净:“如果能娶到燕燕,我不会对不起她,都是有过去的人,我只会更加珍惜她!” 若雪很无语的望着他,大哥,你对我表什么情?不觉得搞错对像了吗? 她和薛燕长的真像啊!只是年少一些,眉目若画,清澈纯净的双眸宛若星辰闪耀,未施脂粉,头上梳了一个小小的云鬓,乌黑的发丝垂至膝弯处,冷艳却又不失楚楚动人,不言不语看人的样子,透着淡然与疏离,却分外的可爱。 况鸿霄爱屋及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双眸含笑地道:“燕燕视你如命,我要娶她,肯定要经过你同意,如果你不赞成,她是不会接受我的。”间接的解释他为什么要对若雪表情。 若雪忙不迭的拍飞他的爪子:“我和你还不熟,不要摸我的头。” 况鸿霄神情悠然莞尔一笑,“很快就熟了。” “别想的太美。”若雪不理老况,弯腰摘了一朵野花,语气淡然如风:“薛燕同志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相公不如她的意,她就要红杏出墙,而且她脑子糊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忘了。不过,如果你运气好能娶到她的话,你也不亏,至少买老婆带送女儿,不用你生,更不用你养,怎么说都是你赚了。” “……”这回换况鸿霄无语了。 ※※※※※※ 京城宗政寺。 “秦蓉蓉?”八哥狐疑地打量着今日来探监的人,疑惑地问:“你来干什么?怎么进来的?” 秦蓉蓉素衣罗裙,淡施脂粉,提着精致的食盒,袅袅娜娜地走近目带警色的八哥。一阵诱人的香风扑面而来,八哥细长的眉微挑,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 秦蓉蓉顺势又走近两步,离八哥更近了,几乎快贴着他了。 她对八哥嫣然一笑,红唇微启,声音娇糯柔媚:“王妃吩咐我来看看世子,顺便给世子送些酒菜,当然,少不了八哥侍卫的。” 八哥屏着气,脚下微动,人已到了一丈开外,与此同时,他双腕骤然一扬,闪着流光溢彩的飞羽双刃匕已擎在左中手中,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题外话------ 各位妹纸们,离少和若雪的番外(初体验)已到上传到老地方了,喜欢的就去瞧瞧吧。 谢谢亲:看e 投了(3热度){亲,么么哒,乃点个五星撒,浪费票了啊}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mrsh1 投了1票;魔法水镜 投了1票;看e 投了5票;1189679oo926 投了1票;41o481593 投了1票;sy1521 投了1票——sy1521 送了1o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3朵鲜花 八哥:走开,老子不喜欢女人。 秦蓉蓉:姑奶奶目标不是你,不过可以虐你没商量 正文 、 154 魔魅一龙戏双凤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9 本章字数:11370 见八哥一脸冰冷,俨然如临大敌的模样,秦蓉蓉风情万种的掩唇娇笑:“我们也不是多久没见,八哥哥就不认识人家了吗?” 八……哥哥? 八哥浑身刹时起了一层疹子,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老这么肉麻兮兮唤他的,除了秦蓉蓉这个女人也没有其他人这么称呼他了。他脸色稍霁,灵巧的手腕一抖,飞羽双刃匕已不在他手上了。 “世子这会不见外人,你走吧。” “别这样嘛,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的,八哥哥你也知道进来这里是多么的不容易。” 当然不容易,你以为这里关的是阿猫阿狗吗?尽管秦蓉蓉姿态放的够低,八哥却不为所动:“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秦蓉蓉微低下头,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再扬起脸儿时,已是那种洗尽铅华,温柔真切的表情了:“八哥哥,世子他还好吗?王妃日夜忧心世子,我们这些姐姐妹妹为了世子同样食不下咽,寝不能眠。八哥哥,看在蓉蓉出来一趟不容易的份上,你让我见世子一面吧!” 她说的情深意切,真情流露,八哥表面上酷酷的斜睨着她,实际上却支着耳朵倾听着后面的动静,当耳中传来一道压抑隐忍的低哼声,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秦蓉蓉几眼。 在秦蓉蓉万分恳切的眼神中,他终于大发慈悲:“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世子。” 秦蓉蓉一脸感激的谢过八哥,并未表现出欢欣雀跃的样子,虽然此时她心里已是心花怒放。 后面的废弃宫殿布置的舒适简洁,周羿阖紧双眸,盘腿在床榻上打坐。远看他与平常并无二致。但近看的话,却会发现他光洁的额头布满一层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俊美的脸庞好像被缤纷的彩霞渲染,泛着若鲜血般浓丽艳烈的潮红,吐纳时气息沉重滞缓,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感觉到八哥的靠近,他微启妖治如火的红唇:“出去,在外面守着就好。” 八哥犹如受惊的鸟儿一般,迅速退后几步,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站定:“世子,硬扛的滋味不好受,属下给你找个女人来煞煞火吧。” 周羿倏地睁开眼,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眸子寒光闪闪,却潋滟生波,往日平淡的声音也显得沙哑:“找女人干什么?你不是自诩比女人生的还要美上三分吗?我若实在熬不住,自会拿你将就将就。” 八哥只觉后背汗毛一竖,又飞快的后退几步,双手护着胸口,义正严辞地道:“主子,属下可是铁铮铮的男儿汉,你若要断袖,请另寻他人,不必委屈自己来将就属下。” 最后这一句话才是重点吧,八哥也是极傲气的人呢!周羿岂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忍着身体里熊熊燃烧的欲火,哑着声音道:“换成卫云,不管是凑合还是将就,你都是极愿意的吧。可见我这主子在里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外人。” 周羿哪壶不开提哪壶,揭起人伤疤毫不手软,八哥沮丧地垮下脸:“主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戳人心窝子?卫云他喜欢的是女人……” 原来如此,看来又是一段无望的单相思。周羿默了默,痛苦的低哼一声,咬牙吐出一句:“要么滚出去,要么脱衣服过来!” “别,属下马上滚出去!”八哥下意识的捂住屁股,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道:“主子,秦蓉蓉来了,你与其将就属下,不如将就她吧?” 废宫外面,秦蓉蓉眯起美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不远处,贝齿轻咬红唇。 凌轻烟带着丫鬟,一路摇曳生姿的款款行来,迎着秦蓉蓉绝对不是欢迎的眼神,她楚楚动人的一笑:“真的是好巧哦,蓉蓉你也来看世子吗?” 的确是好巧,秦蓉蓉收起不甘中带着轻鄙的眼神,不冷不热地道:“今天吹的什么风?竟然把凌大小姐吹来了,只可惜,世子他今日不见客。” 凌轻烟涵养到家,对她的阴阳怪气视而不见,仍旧笑靥如花,从丫鬟手中接过绘金描漆的手提食盒,对丫鬟挥了挥纤手,示意她退开,继而笑瞥了秦蓉蓉手中的食盒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世子他见不见客,好像不是由蓉蓉说了算吧,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客人。” 不是客人,那你是什么?秦蓉蓉直觉凌轻烟话中有话,但她也非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知道自己如果直接问出来,说不定正中凌轻烟的下怀,所以她聪明的转了个话题:“说起来,凌大小姐真是幸运,牡丹宴那天竟然能安然无恙,不知凌大小姐用的是什么方法能在蛇口下脱身?说出来也好让蓉蓉长长见识。” 这话同样正中凌轻烟的心思,她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晓得她在牡丹宴上的表现。 “其实也没用什么方法,只能说我这人一向幸运吧,加上我天生不怕长虫,所以那天能全身而退。”她一点炫耀和得意的意思也没有,和颜悦色的反问秦蓉蓉:“姑娘家们大多怕蛇虫鼠蚁之物,不知道蓉蓉怕不怕这些?” 秦蓉蓉其实也怕,但她家是开镖局的,算是生于江湖,比起寻常姑娘家,她连人都敢杀,胆子大了不止一点半点。何况输人不输阵,当着凌轻烟的面,打死她也不会说出“怕”字。 可还不等她说出“不怕”两字,凌轻烟又一脸惋惜的开口:“不过蓉蓉你怕不怕无所谓啦,左右你又不用参加牡丹宴,哪里会有机会碰到那些吓人的物事。” “……”秦蓉蓉垂下喷火的双眼,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抬头,眼睛一定会将她心里的恨意和妒忌泄露出来——这凌轻烟真是可恶!明知道她不够格参加牡丹宴,却故意用这话来打击她。 想打她的脸,没门! 仅用了一瞬,秦蓉蓉已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抬头,脸上又是温婉如初,迎着凌轻烟怜悯同情的眼神,她若无其事的道:“凌小姐怕是不知道吧,其实参不参加牡丹宴是无所谓的,因为世子妃的人选,我们世子早暗中定好了,根本不会有什么更改。所以……参加了也是白参加。” 她朝凌轻烟含蓄地一笑,格外的耐人寻味。 “早就定好了?”凌轻烟双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愕,却又半信半疑:“你不是骗我吧?倘若世子心中已有人选,何必大费周章的又是唱歌又是放蛇,直接当众宣布不就行了吗?” “信不信随你。”天气闷热无比,连一丝穿堂风都没有,秦蓉蓉拿帕子拭了拭额角的汗。 见秦蓉蓉那样子不像说谎,凌轻烟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用脚趾头想,这内定的人选都不会是她,但会是谁呢?上官仪凤?翟睛?还是柳倩? 凌轻烟将那天参加牡丹宴的女子在脑海里一一过了一遍,尤其那些家世和自身条件都出色的女了,她更是没有遗漏,可一会儿她又一一否定,心里总觉得周羿不会喜欢这些人。 正当她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的时候,秦蓉蓉用帕子扇着风,似说给她听又像不是说给她听的轻语:“那位小姐既会唱歌,又不怕蛇,世子提出的这两个条件,都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便连那些吓死人的蛇,都是世子早吩咐人准备好的,就是为了给那位小姐大显身手……只可惜,我们世子的一片苦心错付,人家根本不领他的情,连宴会都没来参加。” 凌轻烟的心倏地一沉,一直沉到谷底,对方是谁,答案呼之欲出!她眼神阴鸷地盯着秦蓉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求证:“凌若雪,是不是她?” 难怪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因为凌若雪没有来参加牡丹宴,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失去参选的资格,所以考虑问题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把她排除在外,将注意力都放在那些参宴的女子身上。 秦蓉蓉却是个乖觉的人:“凌大小姐可不要误会哟,我可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你说的简直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那天没来参加宴会的,除了凌若雪,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凌轻烟正要讽刺秦蓉蓉几句,八哥愁眉苦脸的出来了,瞄到凌轻烟,他瞪大发眼睛,讶异不已:“又来一个?” “八哥侍卫。”凌轻烟一见八哥,立刻丢开秦蓉蓉,佯装喜不自胜的道:“烦你去通报一声,说轻烟来看世子。” 八哥飞也似的再次去请示周羿:“主子,秦蓉蓉你不愿意,那凌轻烟总可以凑合吧?不然两个一起,主子来个一龙戏双风?” “……” 见周羿闭目不语,八哥再接再厉:“主子,不要再坚持了,中了‘魔魅迷迭’的人,迄今为止,除了与女人交合别无他途!你再坚持下去,只会暴体而亡,难道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周羿抿唇缄默,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一滴一滴顺着他涨的火红的脸庞往下流,显他忍耐的极为辛苦。 周羿此人在武功方面天赋造诣极高,但魔魅迷迭很邪门,虽然只是一种催情药,可你越运功抵抗,它越发来势汹汹,为了保住性命,你最终不得不向它屈服。 八哥叹了一口气:“主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就不要那么固执了好不好?” “你有空在这劝我,不如去查查我究竟是怎么中的魔魅迷迭!”周羿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的不像话,看来他已濒临暴发的边缘了。 八哥的脸色也不好看,以前他主子是中毒,现在怎么改中艳福不浅的春药了?这是要他主子精尽而亡吗? 但查原因十几年都没查清,也不必急于一时,当务之急还是解他主子要命的情欲,他可不想被主子拉着搞断袖。 “主子,是秦蓉蓉还是凌轻烟?你挑一个,还是你喜欢双飞?” “……” ※※※※※※ 广陵。 若雪无意中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她颇为自恋地对丹楹道:“有人在想我。” 丹楹的变化很大,早非当年那娃了,如今她吃的好,卫离又下了大价钱,让庄子里的武师精心打磨她,誓要将她打造成若雪身边的第一女护卫。所以她的身高窜的很快,比若雪年纪小,那个头都快赶上若雪了。又瘦,再加上清秀的相貌,简洁明快的衣着,越发的雌雄莫辩了。 听到若雪吹牛,她不但不戳穿,反而挺高兴地说是少庄主。 若雪白了她一眼:“我觉得是仇人在想我。” “那就算了。”丹楹无奈地表示:“你仇人那么多,我猜不出是哪个。” 此刻,这对主仆正在卫家庄对面不远处的灵龟山上采草药,因为离家不远,山又不高,卫离倒不阻止若雪来这里,只是还是会让人跟着,颇有些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意思。 若雪边与丹楹漫天胡扯,边看了看两人的竹篓,觉得差不多了,提示丹楹往回走。正在这时,前面传来卫云的声音:“小姐,前面有人昏倒了。” “老人还是小孩?”灵龟山虽然不高,但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大片大片的野草繁花,若雪视线受阻,便加紧脚步下山。 “是位老翁。”卫云肯定地道。 到了昏倒的人近前,一看,果然是位老翁,满脑袋的白头发,用放大镜都找不出一根黑的…… 老人昏倒在一块石头旁,卫云目光如电,犹如海关检查走私物品一样将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危险才让若雪靠近。 老人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皱巴巴的皮肤像菊花辩,双手粗慥的像老树皮,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黑色粗布衣服。他紧闭着眼窝深陷的双眼,脸色苍白的蜷缩在石头旁,仿佛睡着了。 卫云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掐了掐老人的人中,老人毫无反应,又从若雪手中接过嗅盐放到老人的鼻下,老人依旧一动不动。 若雪最近一段日子跟孙老在学中医的望、问、闻、切,小有点心得,正要替老人把脉,山下传来薛燕呼唤她的声音。她不过回答的慢一点,薛燕就紧张的不行,声音都带着颤音了。 她只好去迎接薛燕,走时嘱咐卫云:“他看起来像病了,虽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咱们也得防着那些仙人跳,莫要好心办坏事。” 卫云沉稳地点点头,表示懂她的意思。 薛燕不是一个来找若雪的,况鸿霄和雪白如球的旺财陪着她。两人男的俊女的美,站在一起甚是般配,中间还夹一只头上戴着蝴蝶结的迷你小狗,怎么看都像是一家人出游。 话说,自打上次况鸿霄向若雪表明心意之后,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事实如此,各位看官将就着听吧。 言归正传,从那以后,况鸿霄同志基本不搞偷偷摸摸的事了,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首饰好料子,不要钱似的给薛燕送。 每次东西一送来,薛燕必定兴高彩烈的唤旺财:旺财,快来看!你旧主人又给你送好东西来了。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啊,有什么好的都惦记得给你;为了你,他还专门从京城跑到广陵来,你说我要不要把你还给他? 每每听她这么说,若雪就想把腰带一解,往梁上一挂,投缳自尽了算了…… 不过,每次临死之前,她想到况小候爷只怕比她还想死,心里顿时舒服多了,也就不死了。 但况小候爷养气功夫了得,无论薛燕怎么逗比,他楞是不气,依旧该送什么就送什么,风雨无阻。 成效还是有的,薛燕被他对旺财的那份执着所感动,不那么排斥他了,偶尔靠近一点,她虽然会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况鸿霄,但一般不会出手打人了。有时她溜旺财,也会让况鸿霄陪着。 这会一见到若雪,她脸上紧张的表情松懈下来,过来上上下下的将若雪检查了一番,然后摸着若雪的脸蛋道:“姆妈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见有好多坏人追赶我们……然后……你不见了,吓死我了……” 若雪眸色微黯,握紧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爱的拥抱:“怎么会,那只是梦,你别自己吓自己。” 薛燕抱紧她,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苍白着脸喃喃地道:“可梦里好大的雪,到处都是白的,也好冷……还有,你的手滴着血,滴滴嗒嗒……滴滴嗒嗒的滴了一路,在雪地里,像极了一条断断续续的引路线……红红的,好吓人!我顺着你的血迹一路追……一路追……路太长、太长、太长,长得好似没有尽头……” 若雪感觉右手的痛意犹在,可薛燕的情况更让她担心——薛燕所说的这个梦,正是当年原主被钱氏剁了手指,然后让人扔到断魂山,薛燕知道后拼命追出来的一段。薛燕能做这样的梦,是不是表示她的记忆在恢复? “只是个梦,燕燕你别吓着若雪了。”况鸿霄不想薛燕恶梦缠身,适时的打断她的话。 “对,只是个梦。”若雪将话题转开:“姆妈,旺财又在啃我的鞋子,你到底管不管?” 薛燕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放开若雪,弯身揪住正努力和若雪鞋子上的东珠奋战的旺财:“旺财,你怎么老不长记性?我说过不准你玩若雪的鞋子,你还明知故犯?罚你今晚没有肉骨头啃。” 她话音一落,正拼命的旺财立刻蔫了,放开狗嘴里的东珠,昂着小脖子汪汪叫了两声,然后四肢摊平往地上一趴,闭着眼睛装死去了——它的狗生涯除了肉骨头,就是若雪鞋子上各式各样的宝石和珠子,不让它玩若雪的鞋子,还不给肉骨头,不如让它死了算了! 薛燕正要戳它,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两个护卫抬着人下山,不由奇道:“那人怎么了?” 若雪掉头一看,发现是护卫抬的是刚才昏倒的那个老人,正要跟薛燕解释,不料那老头竟是醒的。 他怔怔地望着薛燕片刻,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呜呜呜……那位好心的夫人,求你救救……我……救救小人吧……求你救救小人吧!” 擦!这老头倒是个精角,知道这群人中谁最心软,他谁也不求,独独向薛燕求救。 薛燕最见不得老人家老泪纵横的样子,她会有流泪的冲动,马上拉着若雪:“雪儿,你最本事了,快救救着这位老人家吧,怪可怜的,一大把年纪哭成这样,好让人心酸啊。” 若雪无奈地道:“他只是昏倒了,这会醒着应该没事了,我们送点银子给他吧,老人家总会有儿女和家人的,让他的家人来接他就妥妥的了。” “这位夫人,这位好心的小姐,银子小人保不住,小人身上的银子都让人抢了……小人是个孤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无儿无女……” 薛燕点头:“是啊,老人没儿没女的,年纪大了,有银子反而会被谋财害命。”她虽然单纯,但不是单蠢,人心险恶还是知道的。 那老头一听薛燕的话,哭的更凶了,气息哽咽,声音嘶哑,眼泪好似不要钱的流,而且他的身体着实很虚弱,竟有撅过去的迹像。 况鸿霄观察老人有一会儿了,此时安慰薛燕道:“你别担心,我来处理,负责会让这位老人家好好的。” 卫云也道:“小姐和夫人下山吧,这事交给小的。” 那老头生怕薛燕走了,马上强打精神哀求:“夫人,求求你好心的夫人……小老头会干很多活,会做许多事……炒菜做饭洗衣样样都拿手,你留下小人吧!小人不要银子,只要有口饭吃,睡柴房睡屋檐都行……求你了,夫人……” “雪儿……你说怎么办?我知道卫家庄不收来历不明的外人,可他这么可怜,要不要留下他?就当做做好事,而且他也不是吃白饭,他说他会做好多事呢。”薛燕只是眼巴巴的瞅着若雪,等她表态。 若雪发觉这老人虽然哭的像要断气的样子,但他两只深陷的眼睛因为流过泪,倒显很精神,深邃明亮且漆黑,一点都不昏浊。假设没有薛燕在场,怎么处理都行,但这老人家的运气未免太好了,竟然碰到薛燕。 若雪不想让薛燕失望,让她以为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也不想她为这老人的命运成天担忧,干脆对卫云挥挥手:“抬回去吧。” ※※※※※※ 若干天以后,某日,一家人坐在膳厅用午膳。 席间,若雪和风三娘对其中的两道菜赞不绝口,直说这两道菜的味道格外好。 薛燕在一旁巴巴的看着,馋的直流口水,她觉得若雪他们今日的饭菜特别香,特别特别的香!几次跃跃欲试想把筷子伸过去,最后都忍耐的缩回来——她现在还吃着药,身体里又养着两种盅,平日的吃食有许多禁忌,好些东西都不能沾,只是为了凑热闹才一家人在一起吃。实际上,她的饭食都是厨师单单做的。 卫离尝过那两道菜,都是以莲藕为原料,一道桂花糯米藕,一道肉馅藕荚。 这时候正是吃嫩藕的时节,桂花糯米藕呢,他觉得又甜又腻;肉馅藕荚呢,味道是比以前的强多了,配料也别出心裁,可他并没有觉得多好,比不上若雪做的那些菜好吃。 但见若雪竟然为了这两道菜多吃了一碗饭,他心里高兴,直说让人去打赏厨子。 薛燕忍了半天,终于抵不住馋虫的诱惑:“若雪,我尝尝你们说的那两道菜吧,我只尝尝……” 若雪觉得她那目光跟小狗看肉骨头一样,心里不落忍,风三娘也帮着薛燕说好话。她想了想,指着桂花糯米藕:“这道可以少吃一点,那道油荤重,先忍着,等好了再吃。” 薛燕如蒙大赦,立马和风三娘去抢桂花糯米藕了。 等桂花糯米藕被消灭干净后,薛燕眯着美眸只说好好好……吃!吃得她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那满足的模样,犹如吃了饕餮盛宴一样。 晚膳的菜跟以前一样,薛燕没怎么期待,老老实实吃自己的。 次日,又有两道菜大获赞赏,一道麻辣田螺,一道糖醋排骨。麻辣田螺里面放了少量的番椒,香气扑鼻,连风三娘不怎么爱吃辣的人都止不了筷子,嘴巴辣的红红的还说好吃。 这两道菜不仅对了女士的胃口,连卫离都对着麻辣田螺小酌了两杯,若雪吃的眼睛亮亮的,感觉古人的手艺不比现代人差嘛。只是看到薛燕的欲哭无泪的脸,她就有点食不下咽了…… 可没有办法,目前这两道菜薛燕都不能吃。她正琢磨着自己写菜单,或是亲自下厨,试着做几道薛燕喜欢且能吃的菜。卫离却吩咐丫鬟去把厨房的管事找来。 卫家厨房的管事姓楮,四十左右的年纪,众人亲切地唤他楮管事。 楮管事一来,听卫离说这两日有几道菜特别招夫人和小姐喜欢,问厨房是不是添人了,或是有新厨子来。他忙恭敬地问是哪几道。 待听完菜名,楮管事心中石头落定,忙说厨房没有添厨子,只多了一个打杂的老头,这老头声称自己会做几个家常菜,每日都求大厨让他做一道菜给主子尝尝。 厨师这一行有诸多忌讳,这老头自告奋勇的行为,颇有点抢厨师饭碗的意思,若非看这老头年纪大,大厨就要对他饱以老拳了。但这老头性子执拗,每日都不屈不挠的求大厨,并说自己年纪大了,决不会抢大厨的饭碗,只求能圆自己这辈子的一个心愿。 ------题外话------ 八哥:主子,属下不和你断袖,乃死了这条心,还是双飞去吧。 周羿:滚! 答谢亲们:心情糖糖 投了1票(5热度);265385451o28 投了1票;ste11azhua 投了1票;看闲云坐 投了1票;1inda1eiying 投了1票;内蒙古范晓红 投了1票;玲珑冰 送了1颗钻石;梦慧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155 是后期变弯的吧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9 本章字数:10166 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厨觉得这老头挺可怜的,每天都这么围着自己求来求去,又是一个孤老头子,身体也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驾鹤西归了,就说先试试他的手艺。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老头做了一道梅菜扣肉,请大厨验收。大厨一验,色香味俱全,不说比自己这个真正的厨子做的还地道吧,至少各有各的风味。大厨见老头有两把刷子,便答了此事。 这两日的这四道菜,正是这老头子所做。 老人被楮管事找来之后,若雪看着他满头的白发,才豁然明白,这不是那天在灵龟山昏倒的老人家吗。 老人姓瑞,其实一点都不老,许是因为在卫家庄安心休养了一段时日,再加上脱离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他的气色和身体都比在灵龟山上看到的要好太多了,脸上的皱纹也不怎么明显,一双深遂漆黑的眼睛格外有神。 如果忽略他那头如雪的银发,看上去只怕五十都不到,尚属中年人的范畴,尤其是他有一副高大瘦削却笔直如松的好身材,从背影看,有军营中人的风采和气度,且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的多。 虽然他不老,但因为他那头得天独厚的白发,所有认识他的人自动自发称他为“老瑞”。 老瑞见了卫家几位主子,虽然双眼难掩激动,也向几位主子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但言行举止都表现的不卑不亢,且很有教养的样子;说话也温文有礼,条理分明,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流落江湖,无依无靠的落魄老人。 只是若雪也知道,老瑞既然能留在卫家庄,证明他过了卫云他们那一关。 卫离若有所思的看了老瑞几眼,问他是不是参过军,还上过战场。 老瑞犹豫了一会儿,说自己虽然没有参过军,但年轻的时候会两手拳脚功夫,曾给人当过护院,只是后来身体不好,拳脚拉下了,被主人赶出来,才开始四处流浪的生活。 卫离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尚可接受,没有继续问下去。若雪却觉得老瑞真够悲催的,没儿没女没老婆尚且罢了,竟然连赖以为生的工作都丢了! 打那以后,老瑞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薛燕的饮食。这工作其实不好干,要用有限的食材做出薛燕喜欢吃的食物,再加上薛燕嘴刁,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老瑞表示没问题,一定会尽心尽力为燕夫人效犬马之劳。 说来也怪,薛燕原来因为忌嘴和挑嘴的问题,不太爱吃饭,顿顿都是有一口没一口的,但自从老瑞接手她的饭菜后,她突然变得食欲大振,每顿都兴味盎然样子。 若雪和卫离见她这样,也就放下心来——吃的少,对她的身体恢复着实不利。 但他们放心了,心细如发的况小候爷却隐隐有些担心起来。 况鸿霄喜欢薛燕,自然也是希望她吃的好睡得香,整日无忧无虑的,但做为男人,他希望薛燕的快乐和幸福是自己给予的,而不是别的男人。 只是若雪虽然没有对他隐瞒薛燕的过往,却也没有告诉他薛燕中盅的事情,只说她现在记忆混乱,假设以后记忆恢复,很可能会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等等。所以况鸿霄只知道薛燕现在病着,因为吃着药,必须忌口。 他也不是没有在这方面努力过,一度还让自己的厨子为薛燕做了美味的药膳,他亲自送过来。说到吃,因为他去过的地方多,对各地的风味小吃了如指掌,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不过这些都不适合现在的薛燕。 而且和薛燕越接触,他越发现她是一个极端挑嘴的人,偏食的厉害,只是她习惯了隐忍,从不说出来或者表现出来。遇上爱吃的,她默默的吃上几口,遇上不爱吃的,她一筷子都不碰,同样默默的,并不怎么引人注意。 况鸿霄估计她这毛病,除了和她亲近的人,一般人很难看出来。为此,他一直在努力,还想过等薛燕病好了,定要带她吃遍天下美食,以补偿她生病时候所受的苦。 可自打老瑞为薛燕做饭后,薛燕挑嘴和偏食的毛病却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虽然还是坚决不碰有些菜,但有些以前她不吃的菜,经过老瑞烹饪之后,她却能毫无障碍的接受。 这不得不令况鸿霄暗暗称奇。 如果只是这些也就罢了,充其量只能说老瑞做饭的手艺对了薛燕的胃口,但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渐渐引起他的注意。 况鸿霄试过老瑞的手艺,他的感受和卫离一样,有些菜味道着实不错,但大多数并不怎么好,味道又甜又腻,不怎么适合男人吃。但老瑞的手艺却颇合女人的口味,至少风三娘和若雪是赞不绝口。 薛燕更是喜欢,老瑞为了表明自己不抢大厨饭碗的决心,给薛燕做饭后便不再给其他主子做了。这样一来,风三娘和若雪难免有些失望,不时会望着薛燕的饭菜流流口水什么的。 薛燕良心大发,表示自己以后还是单独吃吧,免得三娘和女儿不好过。众人觉得这样也好,于是薛燕现在经常独自在桃花坞享用她的美餐。 况鸿霄大多数时间都是往卫家庄跑,美其名曰是为了和卫离谈生意,或者是来看旺财,实际上都是在陪薛燕。来得频繁,再加上观察入微的性格,有些事情便落入了他的眼里和心里。 这一日,秋高气爽,风和日丽,薛燕正在用午膳,况鸿霄来了。 有旺财做媒介,他们两个而今已经很熟了,就像一对交往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所以薛燕做许多事情也不回避况鸿霄,只吩咐丫鬟给小候爷看茶,然后仍旧自己吃自己的。 况鸿霄优雅的坐在一旁,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只觉看她吃东西都是一种享受。 屋中的气氛温馨而美好。 但当丫鬟通报老瑞来了以后,况鸿霄的好心情便到此为止。 老瑞是来征询薛燕晚膳想吃什么,以及午膳合不合她的胃口的。他这人个子虽高,心眼却细,几乎餐餐都来征求薛燕的意见。 薛燕觉得老瑞大可不必如此,反正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喜欢。可老瑞异常坚持,称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吃到更美味的食物。薛燕被老瑞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感动了,便默许了老瑞的做法。 “燕夫人,老瑞送了一盘点心来,想让夫人尝尝,如果夫人喜欢,他会变着法子给夫人做。”老瑞自然是见不到薛燕的,他和薛燕之间的交流都是通过丫鬟和仆妇。 薛燕望着红玉手中的点心,不仅看着格外的精致,还能闻到一股她最喜欢的茉莉花香,脸上不禁漾开一个略带欣喜的笑容:“是吗?那我尝尝。” 咬了一口之后,她怔愣了片刻,然后半天不动,也不咀嚼,呆呆的陷入了沉思。 “燕燕?你怎么了?” 听到况鸿霄温和关切的声音,薛燕才恍恍惚惚的醒过神来,却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默默的吃起点心。 况鸿霄见她秀秀气气的吃着,虽慢,可一块接一块,竟是没个停下来的迹像,盘子中本来就只有五六块小点心,片刻便没了。但看她脸上的表情,却又极复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有一种经年弥久沉淀后的忧伤和茫然无措。 他略一沉吟,试探着问:“燕燕,点心不好吃吗?” “没有。”薛燕轻轻摇了摇头:“很好吃,抱歉,这会儿没了,下次请你尝尝。” 一旁的红玉听到薛燕称赞点心,便笑着往外走:“夫人既然喜欢,那婢子去回老瑞,让他给夫人多做些花样。” 薛燕这才恢复了笑模样,嘱咐红玉:“你就说他做的非常好,我很喜欢,问他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只要不狮子大开口,我都会答应的。” 不一会儿,红玉回来了,脸色有些古怪:“夫人,老瑞说他不要别的赏赐,只求夫人把用剩的饭菜全赏给他。” 薛燕有些迟疑:“这好吗?”如果她没病,用剩的饭菜赏下人自然没问题,可她现在吃着病号饭,赏下人合适吗? “老瑞说他只有这个要求。”红玉将老瑞的意思强调了一遍。 薛燕挥了挥手:“那赏他吧,去匣子里拿些散碎银子,一并赏给他。” 一旁的况鸿霄觉得这老瑞的想法还真怪,在厨房里做事,还能少了吃的?而薛燕的嘴这么挑,可老瑞做的每一道菜她都喜欢,连点心都能对她的胃口,可见这个老瑞真有点本事。 抱着这个想法,况鸿霄找了个借口出来,不动声色地尾随在老瑞身后,想看看他怎么对待自己求来的赏赐。 老瑞提着薛燕用剩的饭菜,不声不响的出了桃花坞,默默的在园子里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饭菜一盘一碗的端出来,小心翼翼地搁在一块大石上。然后坐下来,垂头看着饭菜半天不动弹。 况鸿霄隐匿在暗处,正疑惑他想干什么呢,却发现他在无声的流泪,如果不是他用薄扇般的大手抹了抹脸,他还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呢。 老瑞无声无息的哭了好久,况鸿霄百思不解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眼泪,一个快五十岁的大个子男人,这么哭像话吗? 后面的事更让况鸿霄无语,老瑞似乎是哭够了,胡乱的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他吃的很慢,像是很珍惜这些饭菜的样子。 况鸿霄正怀疑他是不是在厨房受欺负了,所以才饿的向主子求救,谁知他又哭了起来。哭也不出声,就那么一边吞咽饭菜,一边扑漱漱的掉豆大的眼泪,明明是万分伤心的样子,却连哽咽的声音都没有。 如果不是饭菜量少,他一会儿就吃完了,况鸿霄怀疑他要哭到地老天荒,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况鸿霄感叹,这要是有个男人哭泣比赛,冠军非老瑞莫属! 这只是其一,后面发生的一件事,更让况鸿霄觉得匪夷所思。 薛燕右膝盖骨的下方,有个约一寸左右的旧伤,可能是受伤后用的药较好,具有祛疤的作用,伤口的颜色较淡,对她那双美腿的破坏效果并不大。但若仔细看,她那道伤口周围却是凹陷下去的,可以预见当时伤势有多么严重。 因为这道旧伤,一旦遇上刮风下雨的天气,薛燕的膝盖处会又痒又痛,秋冬天气尤其严重。 若雪知道她以前就有这毛病,还未进入秋季的时候,便请孙老给她配了许多治风湿痹症的药膏,又给她拔了火罐,最后还给她泡了好几坛治风湿的药酒。 药膏和药酒的效果还是有的,只是没有立竿见影的功效,必须长期坚持。况鸿霄以前不知道,知道后也费了不少心思,花重金请人配了专治风湿痹症的膏药来给她贴。 但不知是薛燕体质的原因,还是她身体里面有盅虫的原因,无论是药膏还是膏药,还是拔火罐,对她效果都不明显,至于药酒,一时三刻也体现不出效果来。所以一遇到风雨交架的天气,她的腿疾依旧会复发,再加上今年雨水多,她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前些日子,天气还没有变化的时候,薛燕的腿便开始痒了,大家马上便明白这是要落雨的节奏了。 果不其然,次日下午,一场暴风雨如期而至。 天气刚刚变化的时候,况鸿霄就知道薛燕差不多要开始难受了,本来正与友人见面,他也顾不得了,匆匆和友人辞别,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只是药不见效的话,再多的人陪着也没用,顶多是个心理安慰,病痛的苦楚还是需要病人自己来承受。就在若雪给薛燕擦药膏的时候,外面丫鬟来报,说是老瑞得知燕夫人身体不适,给她送药来了,并以项上的人头保证这药安全有奇效。 薛燕这毛病也不是秘密,老瑞知道也不奇怪,可奇怪就奇怪在他那个保证上。若雪检查了老瑞送来的药,也是药膏,放到鼻下闻了闻,心里便有数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了孙老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孙老检查完,激动的老脸都红了,直赞这药膏妙极,不知是哪位医仙配出的,如果能大肆生产出来,不亚于是广大风湿痹症患者的福音。 然而若雪却泼了孙老一瓢凉水——这药膏的成份复杂是一方面,关键是里面的几味药太珍贵了,属于有价无市与有市不卖那种。别的姑且不说,只说其中四味:百年虎骨、千年龟甲、千年人参,百年龙血树上的血竭。 这几样东西,除了百年虎骨地位低一点,其它三样不说入药了,寻常人一辈子都难以见到。孙老一听泄了气,这款药膏,便是人家把方子白送他,他连药材都配不齐…… 有了老瑞贡献出来的珍贵药膏,薛燕的腿疾当时便好了许多,再坚持擦上一段日子,基本可以根治。 若雪觉得老瑞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么珍贵的药材他是哪里弄来的?他穷困潦倒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药卖给富贵人家? 为了报答老瑞,卫离赏了一大笔银子给他,可惜老瑞拒受,说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报答薛燕的救命之恩。 经此一事后,薛燕对老瑞亲近起来,视他为心腹。老瑞再来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或者早膳和点心味道如何时,她不再打发丫鬟去回老瑞了,直接出去见他,有时还会和老瑞聊上那么几句。 老瑞仿佛是薛燕肚子里的蛔虫,薛燕只要伸个手,话还没有说出来,老瑞就会把她想要的东西找到。有时,她自个都不知道自个想要什么,老瑞却能懂她的心思。比如:在她绘丹青的时候,倘若老瑞刚好有事过来,她基本不用为配什么色操心——老瑞递给她的笔,总是她心里最想要的颜色。 况鸿霄碰到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两次,甚至有几次是薛燕和丫鬟们在走廊上做女红,老瑞正好在场,他还会替薛燕穿绣花针……老瑞粗手大脚,可他穿针引线的动作一点都不生疏,宛若行云流水般自然。 还有两次,薛燕把几团五彩丝线弄得乱如麻,老瑞居然不费什么功夫便帮她理顺了,好像他常做此事…… 这些诡异的情况,看得况鸿霄眼睛都眯起了,危险意识也加强了——他觉得老瑞若不是年纪大了一点,且是个下人,只怕会是他最强有力的竟争对手! ※※※※※※ 若雪虽然觉得老瑞不是个简单的人,但她用心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对薛燕是真的很好,处处为她考虑,不求回报的那种好!好到她不免胡思乱想,觉得老瑞应该是薛燕失散多年的爹!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老瑞虽说只有四十多岁,但古人都早婚,十五六岁有孩子太正常不过了。 但在她的记忆里,薛燕的爹早就死了啊! 不过只要老瑞不起什么坏心思,若雪觉得没必要在这上面纠结,反正有老瑞帮忙看着薛燕后,她还莫明其妙的觉得放心了许多。 现在,她和卫离都将重心放在追查对薛燕下盅之人身上,只是经过上次一事后,那些人不知是不是逃回南疆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既不为死了的十五个死士报仇,也不再试图把薛燕抓回去。 不过,卫离是极有耐性的人,暂时虽然没有派人去南疆,但只要那些人还想抓薛燕,这次他定会一个不漏的全捉起来,并想好了预防那些死士自杀的方法。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便是远在边关的卫焰和夜澈也是捷报不断,以横扫千军之势不断为祈国扩大疆土。如今只等薛燕解盅后,能忘掉那些过往重新开始生活,就是尘埃落定了。 可惜,这时候有一个不怎么讨若雪喜欢的人回广陵了,那便是金彩霞。 若雪本以为金彩霞会做周羿的侧妃,因为上次在京城见面的时候,她是这么亲口对她说的。怎料秋天的时候,这姑娘随金夫人回来了,依旧单身。 若雪不知道她和周羿之间有什么弯弯绕绕,但金彩霞回来没几天后,广陵便传出金总兵要为爱女择婿的消息。 好家伙,这下子全广陵哗然! 金总兵想拿爱女攀高枝的事情,纵然他自己从不宣之于口,但广大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俱把金总兵看的一清二楚。所以那些想去总后府提亲的世家子弟,事先会都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不够资格的话,还是不要去自取其辱的好。 此次金彩霞上京,众人也揣测她会嫁在京城,或是嫁给周羿,只是都未料到这姑娘还是打算回广陵择婿。 但这个时候,人们虽然对金总兵择婿的事议论纷纷,却对去总兵府提亲的事情一点都不热衷。原因很简单,一个因为金彩霞是庶女;二是因为她现在年纪大了,已步入剩女的行列了。 若雪的第六感很准,她总感觉金彩雪之所以没有当成周羿的侧妃,只怕或多或少跟卫离有关。而金总兵莫明其妙的择婿,多少也和卫离有关。这绝不是她胡乱揣测,因为前些金总兵突然大驾光临卫府,道是有事和卫离商谈。 商谈的结果若雪不知道,但金总兵来时白着脸,走时黑着脸,可想而知结果令金总兵不满意了。 金总兵不高兴,卫离更不高兴,直接吩咐胡管事,以后金总兵再来就请他吃“闭门羹”。 也不知道金总兵是不是有顺风耳,反正他是没有再来了,但他派了金彩霞来。卫离请他吃闭门羹,他女儿是来拜访风三娘和若雪的,总不会是一样的待遇吧。 若雪和金彩霞是两看两相厌,金彩霞来了以后,若雪连敷衍她都懒得敷衍一下,直接将她丢给风三娘,转头就出门了。 从此以后,金彩霞天天都上卫家来。 这天,若雪带着丹楹刚从孙老那里回来,下了马车,一眼便看到金彩霞和卫离站在大门口。 卫离是打算去接若雪——他刚回来,听管家说若雪去孙老那里还未归家,正要去接她,谁知金彩雪来了,两人迎头碰上了。 金彩霞一看到卫离,忙缠住他,一直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卫离连下几个台阶,她跟着追了几个台阶,不巧就让若雪看到了。 “若雪!” 卫离一见若雪回来了,唯恐她误会,正要加快步伐到她面前。不料他身后的金彩霞却先声夺人的和若雪打招呼:“若雪,你回来的正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啊!” 若雪平淡无波地望着她,觉得自己似乎和她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吧。 金彩霞却一副和她非常要好的样子,提着裙子跑到她的跟前,小声地道:“若雪,你不要不相信,我是真的有事要告诉你,是关于羿世子的。” 周羿?他怎么了? ------题外话------ 相信大家都猜出老瑞是谁了,么么哒,虎摸大家! 离少和雪的初次番外,已传到(311792869)喜欢的亲们可以去看看。 继续感谢亲:265385451o28 投了1票;1anchongying 投了1票;紫苑流沙 投了1票;windsors 投了1票;maomao111ove 投了1票;maomao111ove 投了1票;1anchongying 投了1票 正文 、 156 我哪里比不上她?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9 本章字数:13460 周羿怎么了? 他还在宗政寺里,关了几个月,皇上一直没有召见他。但就在今天早上,皇上忽然宣他进宫。 此刻,他刚从皇宫被押回宗政寺。 “主子,皇上决定怎么罚你?”四下无人,八哥终于把憋了一路问题问出来了:“是罚点银子,还是将你流放到外地逍遥几年?” 周羿面无表情的张开双臂,语气平平地说:“谨遵皇帝陛下御旨,带兵平叛。” 八哥怀疑自己听错了,挖了挖耳朵后,取了件紫色镶金边的家常宽袍服侍周羿换上:“平汤王还是剿陈王?” 汤王在汤山造反,封地在陈留的陈王看得心痒难耐,等汤王在前面一阵猛打猛冲后,想得点渔翁之利,于永兴十九年七月在陈留起事。 但据八哥所知,皇上已派了朝中几位大将去平叛了,这会让世子去,是代天子出巡,还是去作监军? 周羿接过八哥递来的赤金面具戴上,一边往外走,一边事不关己地道:“陛下金口玉言,让本世子灭了两王,否则不用回来。” “条件这苛刻啊?”八哥为之咋舌。 废宫后面,有个潮湿阴暗的山洞,守卫的兵士不敢拦周羿,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八哥进了山洞。然后一个个面面相觑,纷纷猜想妖孽世子和美貌阴柔的护卫是不是有几腿…… 到底是主子在上?还是护卫在上…… 快进十月了,外面都有点凉,何况这阴森森的洞里,更是凉嗖嗖的,仿佛一时间到了寒冬腊月。 见周羿若无其事的在蒲团上开始打坐,八哥搓了搓手臂,皱着细长的眉问:“你不是断言天玑子和王爷都有可能是那下毒之人吗?为何还要听他的话练《洪荒真龙决》?只是为了对抗魔魅迷迭吗?” 天玑子是周羿的师尊,世外高人一个,周羿一身超凡的武功便是得他所授。 而周羿因体内滞留的毒素较多,有头疼的毛病,天玑子费尽心机为他搜得两块寒玉石,又辅以当世难寻的珍贵药物,替他精心炼造了一块赤金寒玉面具,以制疗他的头疼症。 八哥是端王妃捡回来的孤儿,由于他天纵聪明,骨骼清奇,端王妃便不吝重金打造他,为他请了许多名师来教导他武艺,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保护周羿。 八哥跟了周羿之后,天玑子也曾在武艺方面指点过他一二,因此天玑子对八哥来说也有恩师之义。只是八哥这人素来不懂尊师重道为何物——他的师傅多如牛毛,尊也尊不过来,索性一视同仁都不尊,免得厚此薄彼…… 八哥虽然不认天玑子是师傅,但作为旁观者来说,他觉得天玑子对周羿非常不错!因此,尽管当初怀疑下毒之人是天玑子,他也没对周羿说过自己的怀疑。只是事实胜于雄辩,许多的证据显示,对世子下毒的人不是天玑子就是端王爷,没有其他人选。 但那天周羿中了魔魅迷迭,需要与女人交欢,八哥正劝他选秦蓉蓉还是凌轻烟时,天玑子突然来宗政寺探望周羿。 天玑子此人神出鬼没,周羿和八哥对他的到来并不惊讶。只因为怀疑他是对周羿下毒之人,八哥当时严阵以待,唯恐他对主子不利,不过结果倒是让他很意外。 天玑子见周羿中了魔魅迷迭,起先的提议与八哥一模一样,横竖外面有两个现成的美人,拿来解了药性正好。而周羿怎么也不点头,他都快憋的暴体而亡了,却一直倔强的咬牙硬撑着。 别人也许不了解周羿的心思,八哥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没有若雪离开时说的那一段称之为荒诞不经的话,周羿也许会毫不犹豫的找个女人煞火。 可正是因为若雪有言在先,导致周羿顾虑重重,尽管他怀疑自个做不到若雪那些龟毛的要求,极有可能这辈子与若雪无缘!但没有见到棺材的那一刻,他始终在心里还是抱有一份希望——妄图尽全力试一试,说不定能为两人博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呢! 于是,在没有到自己的极限之前,周羿都不想轻易松口,因为一旦决定碰别的女子,那他和若雪之间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天玑子见周羿对找女人的提议不感兴趣,毕竟是世外高人,见识非八哥所能比,很快又提出另一项解决方案。他拿出一本《洪荒真龙决》给周羿,示意他尽快练上面的武功,非但不会暴体而亡,魔魅迷迭反而会助他事半功倍。 说起魔魅迷迭,这里还有一个桥段。 魔魅迷迭原是修罗宫的产物,修罗宫的宫主魅无情是个淫荡成性的女子,据说她貌美如花,武功高强,其它方面尚好,唯有一样不好——她生就一个女王属性,见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宫妃,她也有样学样,在修罗宫里建了一座奢华无比的后宫。 皇帝收集美女,魅无情就收集天下美男,誓要圆她“后宫三千美男”的宏伟愿望! 但祈国非女尊国,尽管魅无情生的够美,床上也够浪,可还是有许多美男不从她。魅无情恼羞成怒,闭关一年,利用迷迭香和其它几种药草,苦心研制出“魔魅迷迭”。 有了魔魅迷迭,魅无情在男人堆里简直是所向披靡,不管对方武功多高,只要不从她,那你就等、着、死、吧! 不过世事无绝对,魅无情本人也没有想到,更不知道,魔魅迷迭不仅能催男人的情,它还有另一项功用,对练《洪荒真龙决》的男子,它能让对方节省一半的时间! 比方说:《洪荒真龙决》有九层,一个资质平庸的男子,练第一层的时候如果需要一年到两年的时间,那么,他服了魔魅迷迭再练,所需的时间会减半;倘若遇上资质绝佳的练武奇才,领悟力强,服了魔魅迷迭,一层二层三层的初级层,简直跟爬楼梯似的一蹴而就! 《洪荒真龙决》是男子所练的帝王之功,阳刚十足,威猛霸道,魅无情一个女人,既没见过也没练过,当然不了解她无意中制造出来的一门春药,竟有如此强大的功能! 这还是当年魅无情对天玑子的首席大弟子下药,天玑子的大弟子宁死不从,仗着一身过人的功夫从魅无情的魔爪底下逃走。 事后,这大弟子发现魔魅迷迭在他身上一点作用也没有,因为他胯下的老二安然蜇伏,软趴趴的,半点要起立的意思都没有。 但他一练功,那作用就来了,往常滞涩不畅的真气,带着十足的阳气在周身循环,丹田里也滋生出一股热气,练起功来竟然事半功倍!天玑子的大弟子欣喜若狂,赶紧把这一变化告诉了师傅。 后来,这师徒俩经过一段日子的验证,发现果然是魔魅迷迭在起作用。 哎!这话要怎么说呢,可谓歪打正着,天玑子师徒俩恨不得打块金匾送给魅无情,感谢她发明了这么好的练功神药……当然,这种事情是不能召告天下的,天玑子和大弟子把这当作师门秘密。 自从有了这个方法,天玑子的大弟子练功犹如神助,不用几年就练到了第八层。谁知天不遂人愿,不久之后,这大弟子莫名其妙的死了。天玑子很伤心,但更烦恼的是要找人继承《洪荒真龙决》。 因为《洪荒真龙决》不是谁都可以练的,除了一身阳刚气十足外,你还得有龙性龙气龙威,说白了还得看命相和观星相,看你是不是龙子凤孙,或者有没有帝王之气。 天玑子本人就不具备这些,所以他练不了,所以他一辈子都在找练《洪荒真龙决》的传人。先前那大弟子虽是龙子凤孙,但帝王之气几乎没有,龙威也不够,严格的来说,并非好人选。不过,在没鱼虾也好的情况下,他勉强入了天玑子的眼。 而周羿却不同,样样都具备,天赋又好,简直是练《洪荒真龙决》的不二人选,唯一的毛病就是太懒,太随心所欲不思进取! 练《洪荒真龙决》很辛苦,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心血,且一旦练了便不能停止,除非你通了关才可以不练。天玑子收他为徒就是为了让他练《洪荒真龙决》,夺何周羿小的时候便非常懒,酷酷地回了他四个字——太累,不练! 天玑子自然不肯这么轻易放弃,绞尽脑汁的劝,并把《洪荒真龙决》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奈何周羿就是不上当。 这次周羿中了魔魅迷迭,却又不肯和女人云雨,这么好的机会,天玑子安肯放过?!立马推荐周羿练《洪荒真龙决》,既能保住性命渡过难关,以后还能天下无敌,简直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瞧天玑子一副卖狗皮膏药的口气,周羿和八哥脑海中不约而同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魔魅迷迭,不会就是这老家伙下的吧?! 绝对错不了! 看老家伙那笑眯眯,踌躇满志的模样,主仆俩连怀疑都省了。 但他们俩都是沉得住气的人,明知是这老家伙所为,却都不说破,只听他口沫横飞地夸夸其谈。 最后,周羿采纳了天玑子的第二个建议。 这让八哥颇为费解,明知天玑子居心不良,目的也不单纯,主子为何还听他摆布? 对于八哥的疑问,周羿阖着双眸沉默不语,覆在他眼睑上绵绵密密的乌黑长睫轻颤不止,许久之后淡淡地道:“真正想我死的是杞羽仙那女人,天玑子最多算是帮凶。再说我若死了,他又要劳心劳力的去找传人,以他那年岁,你以为他还有几年活头,他肯定冒不起这个险。” 八哥托腮皱眉。 杞羽仙是端王爷的侧妃,原是南疆的一位郡主。当年卫大将军率军大败南疆之后,南疆向祈国臣服而年年进贡。 有一年,南疆将素有“南疆第一美人”之称的羽仙郡主作为贡品献给祈国。 那时先帝已垂垂老矣,便将杞羽仙赐给端王做侧妃。先帝这么做是存了一分私心的,因为他马上要传位给太子了,太子到时是一国之君,没什么好担心的,便想给端王多加点保障。 彼时端王已和旭国的公主成亲,旭国可以算他的后盾,再给他娶个南疆郡主,那南疆也和端王绑一块了。 先帝算盘打的好,但他忘了一件事,一山岂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杞羽仙从嫁给端王爷的那一日起,便一直和端王妃不对付,甚至屡次施计想除掉端王妃。 可端王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杞羽仙有张良计,端王妃有过墙梯,再加上端王爷纵是被杞羽仙迷的头昏脑胀,可他心里还是非常喜爱美貌睿知的王妃的,多次帮着端王妃打压杞羽仙。 按照夫妻同心的节奏下去,杞羽仙难免一败,但那时端王妃已身怀六甲,与端王爷分房而眠。这就给杞羽仙钻了空子,陪着王爷在床上打滚的多半是她。 有一次,不知是杞羽仙故意,还是端王爷不小心,反正让端王妃撞见他们两人欢好的场面。这本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端王妃本打算掉头就走,但不知杞羽仙和端王爷说了些什么,好巧不巧的落到端王妃的耳朵里。 当晚,端王妃腹痛如绞,下身的血水汩汩流个不停,已成形的女胎未保住。 自那以后,端王妃便对端王爷冷淡起来,待生下世子和郡主后,她干脆带着儿女留在京里,死也不回端洲了。任端王爷如何想挽回夫妻感情,她铁了心的不为所动。 这些事情,八哥都是通过调查而得知,当年的真实情况如何,他也没有亲身经历。 不过总的说来,杞羽仙还是棋差一着,因为她虽然算计了端王妃,但她自己肚子不争气,一直等端王妃生下了周羿,她才发觉自己也怀孕了。可为时晚矣,因为周羿既是嫡长子,还是正妃肚子所出,被封世子名正言顺。 后来,杞羽机虽然也生了一个男孩,但终究是庶的,除非周羿死了,他才有出头之日。 这也是周羿为什么说盼着他死的只有杞羽仙,八哥其实很赞同周羿的观点,只是这样一来,事实未免太残酷了点!以前他就怀疑,端王爷虽然有对亲生儿子投毒的嫌疑,可虎毒不食子,他实在没理由非要弄死周羿。 但如果是杞羽仙拿着端王爷的鸡毛当令牌,那就另当别论了。上次在他们在鹏璞涧遇袭,那些南疆人所用的蛇阵,还有若雪的亲娘等等招数,无一不是想用来杀死周羿的。 而泄露周羿怕蛇的秘密的,毫无疑问是端王爷。因为这些年,在端洲陪着端王的一直是杞羽仙,端洲百姓视她为王妃。而她生的那个庶子周天骄,经常让人喊他小王爷,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到了极点! 哼!真是不知所谓,他周天骄算那门子的小王爷?八哥冷笑,觉得要被杞羽仙母子蠢哭了。当然,端王爷更蠢,这么多年来被杞羽仙玩开股掌之间,甚至被当枪使,让杞羽仙利用他任意残害自己的亲骨肉,真是愚不可及! 八哥觉得很庆幸,幸好周羿的脑子随了端王妃…… 至于天玑子,他又为什么会帮杞羽仙呢?而且,他的行为更让人觉得蹊跷,他一边对自己的徒儿喂毒,一边多次在周羿差点毒发身亡的时候来救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思及此,八哥有些同情地看了周羿一眼,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忍耐了这么多年,是否要反击了?” “还不是时候。”周羿寡淡的脸上现出一丝冷酷:“杞羽仙背后有南疆,左有父王的势力,右有天玑子那老家伙做靠山,一旦正面对上,我们这边会显得势单力薄。” “还要等?” “用不了多久了,等这次平完叛回来,该清算的都清算!而我自己想要的,我也会尽力争取。” 他有什么想要的,八哥心知肚名,忍不住提醒他:“卫离不是杞羽仙,没那么好多付。” “等练了《洪荒真龙决》,十个卫离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周羿缓缓睁开双眸,望着八哥,眸色波澜不兴:“去收集魔魅迷迭吧,越多越好。” 八哥心底隐隐感到不安,仿佛有种预感,有什么悄悄的改变了,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也许人生的道路本就如此,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走之前,他还是啰唆了一句:“《洪荒真龙决》真的没问题吗?那老家伙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周羿重又阖上双眸:“他的话半真半假,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练成过此功,他的大弟子成就最高,练到第八层暴毙。” “那你还练?不是自寻死……” 周羿犹如老僧入定般的表情,唯有丹唇微动:“没有那么难,对我来说,凡是我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不成功过。” ※※※※※※ 若雪知道周羿关在宗政寺,但想到皇上一向疼爱他,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也就没有多余其事的过问。此刻见金彩霞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她机警地避开她的靠近:“你不必刻意告诉我,羿世子的事,岂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所能议论的。” “哎,你听我说。”见若雪要走,金彩霞不假思索的伸手去拉若雪的衣袖,不料却攫了个空。 卫离挡在她和若雪之间,语气轻描淡写:“金彩霞,今日我娘不见客,劳你白跑一趟,请回吧。”无论周羿怎么样了,卫离都不想若雪关心他,谁知金彩雪竟然来触他的霉头。 金彩霞望着卫离清冷疏离的脸容,眼里闪过一丝挫败与不甘,咬了咬红唇,又恢得成柔情似水的眼神,轻声细语的请求:“卫离,我们好歹也认识了这么多年,卫夫人昨日与我约好了的,不会不见我,你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金彩霞,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相信令尊已将我的话转告你了。”卫离坦然的神情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我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更改,你再缠着我娘和若雪也没用。” “你……” 被他毫不情的话语刺得脸上一片窘迫和讪然,金彩霞不敢直视他洞察一切的清亮目光,不自然的转开脸,却看到若雪竟然撇开他们,自顾自的拾阶而上。她嘴角抿出一股暗恼,有些豁出去的对着若雪的背影喊:“若雪,不听你可别后悔,我说的事虽然与世子有关,可与你也脱不了关系。” 卫离听到金彩雪的话,眼里闪过一丝精芒,快得令人抓不住,却没有再与金彩霞废话,转身向若雪走去。 “金彩霞,不要故弄玄虚,不管和我有没有关,我都不想听。”若雪在台阶上站定,回头看着金彩霞,微皱眉头。 金彩霞眼里闪过一丝得色:“那要是与你的身世有关呢?你也不想听吗?” 若雪眸色微凝,看着金彩霞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忽然勾唇一笑:“我的身世有几百个版本,我自己都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你若真知道我的身世,我感激你尚且来不及呢。” “小姐,走了。”丹楹瞪了金彩霞一眼,她肚子快饿死了,偏偏这个花哩狐哨,打扮的像妖精的女人一再挡路,打量着谁不知道她的小心事呢,这么缠着夫人和小姐,无非是为了接近少庄主。真是恬不知耻,死不要脸的女人,嫁不成端王世子,便痴心妄想嫁少庄主,亏她想得出。 卫离干脆拉住若雪的手腕:“娘和姆妈在等你呢。” 若雪点点头,不再搭理金彩霞。 金彩霞见这招都不见效,又快步追上台阶,娇喘嘘嘘地道:“若雪,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可是亲耳听到凌轻烟对世子说她知道你的身世。” 若雪脚步不停,很是无所谓:“原来是道听途说啊,害我空欢喜欢一场。” 金彩霞一脸悻悻之色,尤其是看到卫离竟然牵着若雪,望着若雪的目光更是又妒又恨,恨不得将她射穿。 她那日去宗政寺见周羿,凑巧凌轻烟也在。凌轻烟当时非常生气,有点歇斯底里的样子,似乎在质问周羿什么,声音又尖又利,她隐约听见“凌若雪有什么好?我哪里比不上她?”“她的身世低贱不堪,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等等话语。 金彩霞极想支起耳朵细听,奈何八哥警惕性非常强,当时就打断了凌轻烟的话语,害她听了个不上不下,不清不楚。 后来,她本想去找凌轻烟将若雪的身世打听清楚,可谁知她爹突然派人上京来接她和金夫人回广陵,并说想通了,打算让她在广陵择婿。 金彩霞欣喜若狂,唯恐卫离定亲了,只盼着快点回广陵,其他的事都顾不上了。 待回来之后,发现卫离还是孤家寡人,她喜不自胜的同时却又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找凌轻烟问清若雪的身世,这样她也可以多点胜算。万幸她爹这次答应让她嫁给卫离,并亲自替她找卫离商谈此事。 可卫离不但一口拒绝了,并声称他已有了未婚妻,只是由于某些缘故,暂时未透露对方的身份。 这消息对金彩霞不亚于晴天霹雳,对卫离的未婚妻恨之入骨!但她老子却劝她,道卫离这只是搪塞之词,要是他真有个未婚妻,以他响亮的名声,怎么也会露出点蛛丝马迹,而不是这样风平浪静的。 金彩霞也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于是听从金总兵的话,打算从风三娘这边下手,反正她抱定了一个心思,即使做不成卫离的正妻,做他的平妻和贵妾也心甘情愿! 只是,金彩霞也有女人的直觉,每次看到卫离对若雪的样子,她总会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若雪就是卫离口中的那个“未婚妻”。 不管是不是,总之她看到卫离对若雪宠溺无度的样子,心里就会妒恨交架,对若雪的憎恨已到了极点,巴不得她立刻消失! 这时候,她看看若雪的目光都喷着火,心里想着怎么样也要让若雪出个丑才好,无意中就看到若雪的绣金线窄腰曳地长裙。她眼珠一转,灵机一动,佯装想追上若雪,待离若雪非常近了,便悄悄伸脚,用力去踩若雪逶迤在地的裙裾。 “啊!” 在碰到若雪裙裾的一瞬间,金彩霞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然后挥着双臂,整人个往后倒…… 卫家的大门台阶不算太高,金彩霞是在第九个台阶上摔下去的,虽然幸运的没有摔的一命呜呼,但也够她喝上一壶的了。她狼狈不堪地躺在青石铺就的地上,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捂着柳腰,嘴里哀哀惨叫不停:“哇……痛死我了……嘶……” “小姐……”她的丫鬟一时慌了神,忙跌跌撞撞下台阶。 见有人摔倒,若雪和卫离,丹楹和丫鬟,还有不甘寂寞的门房、管家和门卫等等,都跑上来围观,一个个假惺惺地问个不停,不是问摔断腿没有;便是问摔破头没有;还有更绝的,问她摔破相了没有。 可这么多人,楞是没有一个伸出援助之手,都不去叫郎中,只是干问干着急的样子。 金彩霞又羞又气,当场抽抽咽咽地哭了起来——她记得自已明明已踩到若雪的裙子了,可不知为何,脚尖骤然传来针扎似的疼痛,同时她的脚还被踹了一下,所以她才会猝然摔下来。 想到这里,她立刻指着若雪,眼泪汪汪地控诉:“若雪,我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踹我下台阶?” “没有啊。”若雪一脸莫明其妙的摊摊手,无辜地道:“我一直没有回头,根本不知道你追上来了?我又没有长后眼睛,怎么踹你?不信你问问大家。” 金彩霞忙问自己的两个丫鬟看到没有,两个丫鬟胆怯的摇了摇头,她们两人离的近,将金彩霞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分明是自家小姐害人不成反害己,还要倒打一耙。 其他人皆是卫家的,都言之凿凿的道金小姐冤枉好人。 卫离更是冷冰冰地让她不要无理取闹,若她再诬陷若雪,他就不客气了。 金彩霞恨自己的丫鬟不成器,不会帮着自己,但这么放过若雪,她又不甘心,何况卫离不管她死活的作法让她伤心死了,再加上全身上下都疼的要命。于是她也不起来,就半趴在丫鬟的怀里凄凄惨惨的哭泣,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正在这个时候,去对面灵龟山遛狗的薛燕,在况鸿霄的陪同下回来了。听到有女子在哭,虽然不是若雪的声音,薛燕还是下意识的寻找女儿,见她安然无事的站在卫离身边,她便放心了,接着才不慌不忙的问丹楹怎么回事。 “这不是金总兵的千金吗?发生何事了?”况鸿霄和金总兵也算老熟人,自然是认得金彩霞的。 金彩霞抬头见是况鸿霄,如见亲人:“小候爷……不,况叔叔,侄女被人欺负了……” 况鸿霄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问她要不要紧,不要紧的话,便让丫鬟扶她起来,看她是要进去卫家歇歇,还是直接回总兵府。 金彩霞见况鸿霄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显然不打算为自己出头,便直截了当地指着若雪道:“况叔叔,若雪欺负我,是她把我踹下台阶的!” “你放屁!” 况鸿霄还不及开口,薛燕突然发飚。她怀里抱着雪白的旺财,听到金彩霞指责若雪,她毫不犹豫的将旺财对着金彩霞狠狠砸去:“我女儿才不会欺负人,除非你欺负她!叫你满嘴喷粪,叫你诬蔑我女儿,怎么不摔死你算了!” “汪汪汪——” “啊啊啊!” 可怜的旺财被砸的晕头转向,落到金彩霞身上便拼命挣扎,挥着小爪子一通好挠,直挠得金彩霞惊惶失措的大叫不止。所幸薛燕还有点良心,没有将旺财砸到她脸上,不然她这会已被旺财政毁容了。 而薛燕显然还不打算罢手,四处找趁手的家伙,显然是要捧金彩霞一顿。金彩霞被这个疯女人吓坏了,不用丫鬟扶,哧溜就从地上站起来了。 若雪连忙拉住薛燕,神情从容地对金彩霞道:“人在做,天在看,你既然说我踹你,为表我的清白,那咱们就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金彩霞恨恨地看着她。 若雪冷冷地道:“看谁的脚先烂掉,谁就是说假话的人。” “……”金彩霞心虚,不敢理直气壮的应承。 薛燕在旁边气愤地道:“看她那心虚的样子,肯定是她的脚先烂掉,明天就开始烂!” 卫离眼帘微垂,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请问,这里是卫家庄吗?” “诸位,这里发生何事了?” 正在金彩霞额头冒汗,不知如何下台时,有两道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皆循声望去,还未看清楚是何人,那两个女子已惊喜雀跃地尖叫起来:“小候爷,奴婢们找你找的好苦啊!” “爷,还好你平安无事……” ------题外话------ 魅无情:尼妈!打什么匾送给老娘?老娘不是发明的练功神药,是迷男人的媚药!媚药!媚药你们造吗?! 八哥:乃们不想我变成下面的那个吧?但本鸟看轩娘这架式,是想让本鸟当受兽,乃们投点评价票和月票支持八哥一下吧——举流光匕!我要逆袭,成上面那个! 答谢: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_虹霖 投了2票;投了1票;xiaoyaoo9o2 投了2票;gym9221 投了2票;天边彩虹1h 投了1票;s1y199o 送了17颗钻石;s1y199o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157 抱美在怀情如火 更新时间:2014-8-20 0:12:29 本章字数:11091 看着那两名面带惊喜的女子,况鸿霄俊秀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双眉紧拧,清润柔和的声音带着如水的凉意:“秋棠、思琴,你们怎么来广陵了?” 这两名女子,一个是大约三十左右的年轻妇人,另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 年轻的妇人盘着髻,髻上簪了一枚珠钗并一支绞丝金簪,穿着斜襟撒花海棠红长裙,外罩一件藕荷色的褙子,皮肤白皙,双眼灵活,齿白唇红,自有一段艳丽妖娆的风韵。 少女容貌出挑,白洁的面庞秀丽而妩媚,着一件浅绿色的掐腰斜襟薄袄,下面是淡黄的挑线裙子,衬的纤腰不盈一握。虽做丫鬟的打扮,但双眸楚楚动人,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显得温婉娴静,颇具大家闺秀风范。 见况鸿霄一脸不悦,这两人飞快地收起脸上的笑容,规规矩矩的过来给况鸿霄行礼,道是老夫人听说小候爷在广陵置了产业,担心小候爷没个妻房,内宅和人情往来无人帮衬,又担心小候爷孤身在外无人照料,便命她们带了几名候府世仆来听小候爷差谴。 况鸿霄对她们的话不置可否,他常年孤身在外,身边只带着倪臻,母亲应该早就习惯了,何来担心一说?而且这两人来就来了,不好好呆在况宅里,竟然逾矩跑来卫家庄寻他,是不是太大胆妄为了一点?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心里有什么想法,脸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吩咐那少妇和丫鬟与薛燕等人见礼。 薛燕犹在生气,抱着惊魂甫定的旺财给它顺着毛,一双美眸却危险十足地瞪着目光闪烁的金彩霞。见到有人来给她行礼,她也是个会演戏的,很快敛了脸上怒意,和颜悦色地叫红玉看赏。 那名管事模样的美貌少妇名秋棠,丫鬟叫思琴,两人谢过薛燕的打赏,不断从眼皮上方偷偷地观察着她。 在她们眼里,薛燕是位美若天仙的大家夫人,衣饰华丽,雍容华贵,举止端庄高雅却又不失风情万种,怀中还抱着一只…… 等等,这小狗好眼熟啊? 方才她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候爷身上,这会发现了薛燕怀中的小狗,不由都惊讶地唤了一声小雪球。 旺财听到旧名,看着旧人,昂着小脖子“汪汪”两声,表示知道了。 况鸿霄连忙告诉她仁人:“它现在叫旺财,是燕夫人的爱宠,以后不许唤它以前的名儿,免得冲撞了贵人。” 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就是不一样,秋棠和思琴即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边对薛燕道着不是,一边用更加复杂的眼神偷窥着薛燕——原来,小候爷将小雪球送给了这位夫人啊! 薛燕此刻只看金彩霞不顺眼,对秋棠二人说了句不知者不罪,然后继续去追问金彩霞敢不敢打赌。 金彩霞几时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女子啊,两句话不对就打人,被她追问的躲躲闪闪。觑见卫离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不得已,她只好向况鸿霄求教:“况叔叔,你就任侄女让人这么欺负吗?” 况鸿霄处变不惊,一派风光霁月的模样:“我倒是想帮你,可你胡乱冤枉若雪,还在人家的大门口干这事,又怎能怪人家这么对你?” 听到况鸿霄也帮着若雪,金彩霞觉得十分委屈,不禁恨恨地瞪了若雪一眼,梨花带雨的为自己抱不平:“为什么都说我冤枉了若雪?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我的脑袋差点摔破,全身的骨头只怕都摔碎了。” “既然如此,那你起个誓吧。”薛燕老神在在,似乎正等着她喊冤:“至于谁说真话谁说假话,明天自会有分晓。” 都坚持到这会了,再承认冤枉若雪也晚了,只会让卫离更加有理由不喜欢她,金彩霞咬唇犹豫了一会,觉得誓言应该不会那么巧应验,于是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好,赌就赌!” ※※※※※※ 次日早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金彩霞睁开眼便觉得右足一阵发痒,那痒好似钻到人骨头缝里,叫人没办法忍受。她用左脚不停的搓着右脚,却发觉越搓越痒,而且发痒的地方在扩大,已逐渐往小腿攀爬。 她实在忍不住了,一边用手拼命地挠,一边唤丫鬟和奶娘来帮忙。 金彩霞亲娘死的早,金夫人也只是她名义上的嫡母,说到疼她,还不如她的奶娘待她好。所以金彩霞但凡有个什么事,都喜欢找奶娘拿主意。 不过,昨日毛奶娘有事家去了,没有跟着金彩霞去卫家庄,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所知道的一切皆是金彩霞片面之语。 金彩霞嘴里能有什么好话,昨日从卫家庄回来后,怀着对若雪满腔的恨意,在自己闺房里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发了好一能脾气,无外乎是说若雪欺负她,把她怎么了怎么了,诅咒若雪不得好死的一些话。当然,也不忘记骂薛燕。 毛奶娘一听自家小姐受了委屈,气愤填膺,转身便要去找老爷和夫人为小姐出头。 所幸金彩霞哭是哭,骂是骂,头脑里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及时拉住了奶娘。说卫离那人护妹心切,当时就称她冤枉了若雪,众目睽睽之下口口声声要对她不客气,如果再让爹娘去找卫家理论,只怕会惹得两家交恶,那就不妙了。 毛奶娘一想也是,卫家人出了名的护短,若只是闹得两家人关系不愉快也就罢了,但小姐不是想嫁卫离吗,这关系一变坏,以后哪还有脸去卫家啊? 担心金彩霞摔出个好歹,毛奶娘还细心地替她检查过,也许是因为金彩霞身上穿着薄绣花夹袄,她除了头上有个起伏不大的小疙瘩外,其他地方尚好。 见事情不严重,深谙人情世故的毛奶娘劝金彩霞算了,还委婉地暗示金彩霞做的不对。说小姐你既然想嫁卫离,那就不能得罪未来的小姑子,何况这个小姑子在卫家还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想啊,你还未过门呢,就和小姑子对着干,哪个夫家会喜欢这样的媳妇? 道理谁都懂,金彩霞从小善于察言观色,更是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当时她头脑发热,在妒忌心的驱驶下,除了想让若雪丢脸几乎未想别的。 但事已至此,她再后悔也无用,何况她又答应和若雪打赌,唯有死撑到底了。盼只盼老天能帮自己,让若雪那贱人的脚快点烂掉。 只是,别的事情尚可慢慢筹谋,当务之急是让她的右脚不要再痒下去了。 毛奶娘取了止痒的药膏给她抹上,丝毫不见效,又弄了些干枯的艾草煎了水给她泡脚,反而越泡越痒。 “啊……”金彩霞愈来愈痛苦、烦躁,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恨不得长八只手去挠脚上的痒。 毛奶娘一看她不怎么妥,忙不迭的派人去禀报老爷和夫人,并让人快去请郎中来。 相比金彩霞那边的鸡飞狗跳,卫家庄却一片安宁详和。 若雪从练武场回来,沐浴更衣之后,打算去陪风三娘用早膳,不料丹楹却一脸笑嘻嘻地过来:“小姐,总兵府一大早就有郎中出没。” “只是郎中啊,我还以为有神仙下凡呢。”若雪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紫露在一旁笑道:“看来金小姐要自食恶果了,真是大快人心,叫她冤枉小姐。” 丹楹撇着小嘴:“她哪里是冤枉小姐?她其实是想害小姐,我亲眼见她使坏,若真给她得逞了,到时倒霉的可是小姐。她还好厚着脸皮和小姐打赌,真是不知死活!” 紫露有些担心:“小姐,以后可不要胡乱起誓,真有个什么便不好了。” “安啦。”若雪要笑不笑地道:“她冤枉我是真,我却没说假话,因为踹她下去的人是大哥,我可没踹她,怕什么?” 丹楹在一旁替金彩霞惋惜:“其实她不应该揪住谁踹她不放,应该说是谁用针扎她,可惜她一直不提,估计是身上的皮太厚,所以连用针扎都感觉不到疼痛。”说完,一脸恨其不争的摇摇头。 原来,当时金彩霞一有动作的时候,丹楹就已经看出来了,她觉得金彩霞真是有够忽略她的,这是拿她当死人啦!她正要出手教训金彩霞,却发现若雪手腕微动,转眼间,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便射到金彩霞的脚尖,而少庄主踹金彩霞下去的动作太快,快到她根本没有看清。 总之,金彩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值得人同情。 紫露听了她们两个的话,心中有数,嘴边的笑意加深:“那就好,看来金小姐说谎话,这脚只怕中保不住了。” “小姐,金彩霞要是来求饶认输,你会不会给她解药?”丹楹比较好奇这个,因为她知道若雪藏在七宝手镯里的银针,大多都是喂了毒药的,寻常的郎中根本解不了这样的毒。金彩霞便是请孙老去都没用,除非她去请医仙谷的医仙。 若雪步履轻盈的往前走,眸色平静的像秋天的湖面一样澄澈:“先让她受受罪再说,如果她一直执迷不悟,那就让她尝尝当残疾人士的滋味,省得她一天到晚四处蹦达,烦人的紧。” “那我赶紧去告诉燕夫人,让她也高兴高兴。”丹楹一溜烟的去向薛燕报告这个好消息。 薛燕此时却不在庄内,昨晚她又做噩梦了,满头大汗的惊醒,之后怎么也睡不着,一大早便带着旺财到灵龟山散心。 早晨的空气凉意沁人,灵龟山上有不少红叶,入目便是层林尽染,炽烈的红,淡的似轻烟的薄雾弥漫山头,很快便随着和煦的晨曦散去。 薛燕放下旺财,让它去林中撒欢,自己却找了一块石头倚树坐下,默默的托腮望着红叶发呆。 “夫人?”红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薛燕怔忡地回过神来,神情还有些恍惚,却向她摆了摆手:“别担心,我没事,你自己去玩吧,我想安静地坐一会儿。”说着,低下头,拾了一片掉落在地上的红叶在手中把玩。 红玉乖顺的退了开去。 “红玉,夫人怎么了?”况鸿霄顺着小径缓步而来,看到红玉,便低声问她。 见是况鸿霄,红玉目中的忧色退去不少:“小候爷,夫人好似又做噩梦了,精神不大好。” 况鸿霄一听薛燕又做噩梦,清亮有神的双眸中多了一层了然,加快脚步向薛燕走去。他昨晚也睡的不安稳,不知怎么的,早上一起来便想见到薛燕,心随意动,他不带丝毫犹豫的来找薛燕了。 况鸿霄将脚步放的很轻,但薛燕却似有所觉,转头望着他,双眸灿然若星,并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傻呆呆的看着我做甚?”况鸿霄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不远的石头上坐下,也不管上面有没有灰尘。 薛燕垂下眼帘,柔美纤长的玉手转着红叶细细的叶柄,缄默无声。 况鸿霄俊秀的眉眼一动,他这会和薛燕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得薛燕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扑满他的口鼻。往常他也试过这样靠近薛燕,尽管每次他都很小心,但薛燕却每次都毫不例外的退了开去,这次却让他很意外——她似乎没有以往那么抗拒了。 他不着痕迹的往薛燕身边挪了挪,状似无意地问道:“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早膳也不吃便上山了?” 薛燕拿叶柄在地上埋头划字,地上坚硬,叶柄柔软,一个字都不能显形,况鸿霄担心她弄伤那双吹弹可破的柔荑,递了根小木棍给她:“燕燕,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啊。” “况鸿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光阴了,没用的。”薛燕不接木棍,头也不抬地道:“别以为我傻傻分不清友情和男女之情。” 况鸿霄微微一愣,没料到她竟然会主动挑破这层窗户纸!他知道她戒备心重,所以从不向她表明自己路人皆知的心意,只希望和她的关系越变越密切,然后一切水到渠成。 不过薛燕主动挑开也好,这表明她不是块木头,总有能捂热的一天。况鸿霄向她温柔地笑了笑,“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明了我的心意呢,原来你这么聪明,早就看出来了。” 被夸奖的薛燕划字的动作顿了一顿,慢慢地道:“我其实不聪明,如果聪明,我应该早看出你的心意了,也不会让你一错再错下去。” “怎么会是错呢?”况鸿霄的声音柔的不能再柔,似一片羽毛轻轻安抚着身旁的女子:“我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在你眼里,这也许没什么大不了;在其他人眼里,我的行为甚至有些傻。可有一句话不是说嘛,有钱难买我愿意,只要是我愿意的,心甘情愿的,又怎么会是错呢?”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薛燕扔下叶子:“我早说过,我这辈子会一个人过,小候爷,回头是岸!” 对于薛燕的抗拒,况鸿霄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是毛头小伙子了,敝开心扉的谈一谈,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谁的感情能收放自如?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以前也没想过会喜欢你啊,但碰到了,感情就如同决堤的洪水澎湃而出,推着我向前走,我想收也收不住。” 谁都知道单想思的滋味不好受,单恋一个人是苦的,幸福的是被人爱着的人,况鸿霄巴不得和薛燕换个角色,让薛燕追着他跑呢,可惜这绝对是他头脑不清的幻想。 其实在某些方面,薛燕和若雪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比如在感情方面,她似乎也不喜欢拖泥带水。 见自己半天不能说服况鸿霄,她豁然起身,一脸大无畏的对着况鸿霄:“小候爷,实话实说,咱们之间悬殊太大,不是一路人。你身份高贵,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手到擒来?我一个给人做过妾室的女人,还有若雪这么大的一个女儿,早就不配为人妻甚至为人母了,因为我……” “燕燕,你看谁来了?”况鸿霄眯眼看着前方的树林,慢吞吞地打断她的话。 “汪汪……” 旺财狗喘吁吁的拖着一条色彩斑斓的花皮蛇从树林里出来。那条花皮蛇约有儿臂粗细,长逾半米,对体态娇小可爱的旺财来说着实太重了,它只好拖着蛇走两步,歇两步,俨然是累的不行的样子。 “啊!旺财……那是什么东东?” 薛燕本来还以为况鸿霄骗她来着,忒不耐烦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没料到乍然看见这副场景。她顿时吓坏了,白着一张粉脸,战战兢兢地向况鸿霄靠近,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死旺财……玩什么不好……那是长虫吧,是长虫吧……” 况鸿霄虽说对旺财的行为感到惊愕和诧异,但对于薛燕的主动靠近,他却是愉快的嘴角都偷偷翘起来了:“别怕,可能是条死蛇,或者是快冬眠的蛇,没什么好怕的。” 对于怕蛇的人来说,这话有说等于没说,一点用处也没有。薛燕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感觉都要不好了,哭腔哭调的对旺财放狠话:“死旺财,快放开那条蛇……叫你不听话,罚你晚上没肉骨头吃……” 旺财最恨这句话了,一听就炸毛,力气和勇气瞬间倍增,居然咬着蛇尾巴,一鼓作气把蔫了叭唧的花皮蛇拖到薛燕脚边。 “啊!走开……”薛燕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双臂一伸,像猴子一样窜到况鸿霄怀里,抱紧他的脖子拿他当树爬…… “……”温香软玉在怀,老况完全没料到有此等飞来艳福,差点反应不过来,然后幸福的整个人都快晕过去。 他反应迅速的揽住薛燕柔软的细腰,感觉薛燕的两条长腿不停地在他腰身处蹭来蹭去,显然是想爬的再高一点,他索性用另外一只手托起她的屁屁,把她举高一点。 薛燕这时候早忘记她怕男人了,死死搂紧况鸿霄,嘴里一个劲地叫旺财把蛇拖走。 “汪汪!”偏偏旺财为了证明自己很能干,想让薛燕看一看那条花皮蛇,不但不将蛇拖走,还咬着蛇尾巴绕着他们俩打转。 况鸿霄嘴角噙着一抹满足愉悦地笑容,悄悄收紧手臂,让柔软无骨的女性娇躯更加贴近他,用力嗅着薛燕身上的迷人馨香,他有一种眩晕的感觉。为了延长幸福,他虽然低声安慰着薛燕,却不将她抱开,也不处理那条倒霉的花皮蛇。 “况鸿霄……”薛燕颤颤巍巍的伏在况鸿霄身上,皱着黛眉,眨巴着长长的睫毛,可怜兮兮的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不要在这里,我要下山……” 她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真是令人怦然心动,况鸿霄完全不能抗拒:“别怕,我抱你下去。” 嘴里应着,他却趁薛燕不注意亲了亲她的面颊:“燕燕,和蛇比起来,男人其实没有那么可怕是不是?” “你偷……”薛燕捂着自己被偷亲的脸,气愤的怒瞪着他,陡然想到自己是厌恶男人的,挣扎着想要下地,可一眼瞄到花皮蛇就在脚下,她又没胆子了。举起手想给况鸿霄一巴掌,但对着他异常俊秀的面容和他坦荡明亮的双眼,她又打不下去,反正是各种纠结。 “想打就打。”况鸿霄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神温柔的恨不得让人溺毙其中:“打着打着,你说不定就不厌恶男人了。” 薛燕心慌慌地避开他多情噬人的眼睛,觉得此时的他比蛇还可怕,咬了咬唇,正要鼓起勇气跳下地,几道声音却突然响起。 “夫人,发生何事了?” “小候爷……” 红玉和卫雷皆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不知道是上前好,还是退后好。随他们同来的倪臻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消说的,小候爷的好事被他们破坏了! 倪臻和卫雷,还有红玉其实就守在不远处,不过小候爷和薛燕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们都会自动避远一点,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或者不该听的,即使听到一点什么异响,有时也会自动忽略。 但卫雷听到了薛燕的叫声,虽然她和小候爷在一起,又没有唤红玉,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过来看看,谁知却发现小候爷和燕夫人紧紧抱在一起。 不过,他们都发现了那条被旺财玩坏了的花皮蛇,忙借着除蛇为由,顺利摆脱了尴尬。其实,那条蛇的七寸被旺财咬了,本来就离死不远了。 薛燕很快就滑下况鸿霄的怀抱,整个身体都趴在红玉身上,手指虚点戴着粉红蝴蝶结,歪着脑袋看她的旺财:“你……你骗了我,我以为你天真可爱,谁知你竟干出这种事……我以后再也……” “汪汪!”旺财一脸无辜地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很不解,它这么有本事,咬死了一条大蛇,为什么主人不夸夸它? 况鸿霄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心头只觉怅然所失,手指上还残留着伊人身上的香气,那滑若凝脂的触感让他心神荡漾。 “主子……”倪臻刚一开口,况鸿霄便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看得他这个大块头打心眼里发悚,只好来个祸水东移,指着下山的方向,小声地道:“主子,不关属下的事,是秋棠她说有急事要找你。” 况鸿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穿着海棠撒花红裙的秋棠正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眼神十分复杂,却有着难以掩饰的幽幽怨怨。 “又有什么事?”况鸿霄每次见到秋棠,总会习惯性的皱眉,声音和脸色都会变冷。 秋棠似被他的声音惊到,急忙收起脸上的幽怨,缓缓扭着腰肢,迈着小碎步行过来:“爷,奴婢奉老夫人之命,给爷带了许多京里名门千金的画像,请爷回去挑一挑,看谁最适合当咱们候府的少夫人。” 况鸿霄忙看了薛燕一眼,唯恐她误会,可薛燕不知是没有听到秋棠的话,还是完会不在意,只是低头教训将四肢摊平,趴在地上装死的旺财,看都不看他一眼。 况鸿霄心里憋的慌,极是难受。 秋棠却还在催他快点回去,况鸿霄修眉一挑,冷冷地睨着她,清润的声音含着愠怒:“什么画像,昨儿为什么不提?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老夫人做主了?” “爷,昨儿奴婢们刚来,杂事太多了,一时顾不过来。”秋棠慌忙柔声解释,然后故意走到薛燕身边,对她施了一礼:“燕夫人,您看看我们爷,和老夫人呕气,竟然连终身大事都拿来赌气,您帮着劝劝我们爷吧。” 薛燕正要下山,听到秋棠的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是你们候府的家事,外人没有置喙的权力。” 秋棠慢慢抬起头,灵活的双眼直视薛燕,眼神中蕴藏着强烈的嫉妒,在况鸿霄看不见的地方,她一脸的挑衅和不屑,声音轻轻地道:“燕夫人说的对极了,我们老夫人早放话了,想成为我们爷的内人,首先必须是名门千金,其次要是身家清白黄花闺女。” ------题外话------ 咳,猜猜秋棠是谁吧! 鞠躬谢谢大家的支持:你又不在我的岛 送了1朵鲜花;dora518 送了5朵鲜花;sy1521 送了3o朵鲜花;si1ver9o1 送了2朵鲜花;英子869o66591 投了1票;内蒙古范晓红 投了1票;sy1521 投了1票;dm1o29 投了1票;1iaoo91oo8 投了1票 正文 、 158 卫家墙头好翻吗?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0 本章字数:11382 秋棠的话明显意有所指,而她脸上恶意的神情全落入薛燕和红玉眼中,红玉眸色一利,护主心切的她不假思索的就要反击回去。薛燕却仿佛知道她要干什么,伸手挡住她,十分平静地看着秋棠:“麻烦你让开,你挡着我们的道了。” 她的语气温和不伤人,言简意阂。秋棠听了,却有股挥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脸上的笑容保持不住了,红唇翕了翕,不甘地想要再说些什么。薛燕却对她视若无睹,拉着红玉,带着被训得灰头土脸的旺财,头也不回往山下行去。 秋棠望着薛燕窈窕袅娜的背影,咬着红唇,眼里盈满阴狠而妒恨的光芒,艳丽的脸庞显得有几分阴鸷森冷。 “燕燕,等等我!” 况鸿霄若有似无的瞥了秋棠一眼,犀利的目光寒凉而没有温度,接着,他大步流星的追上薛燕,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下山。 “爷,你去哪?老夫人让你……”见况鸿霄离开了,秋棠脸色一变,露出柔媚娇弱的神情,攫紧手中的锦帕就要追上去,却被倪臻伸臂一挡。 “秋棠,适可而止。” 秋棠对倪臻怒目而视:“姓倪的,你也敢拦我?我可是奉老夫人之命行事,你若坏了老夫人的大事,当心吃不完兜着走!” 倪臻左顾右探,摇晃着大脑袋,故作疑惑不解状:“奇怪,老夫人在哪?我怎么没看到?秋棠,你不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吧?” “你?” 秋棠气的脸色铁青,望着倪臻的目光恨不得把他吃了。可倪臻皮粗肉厚,对她杀人的目光视而不见,依旧如一座铁塔挡在她的身前。 而况鸿霄追上薛燕后,担心她误会,有心要解释,可不待他开口,薛燕却已淡淡出声:“小候爷,请回吧,如今的生活是我最想要的,我不想也不会做任何的改变。”说罢,她加快步伐,目不斜视往前走。 “燕燕,你听我说。”况鸿霄知道有些误会如果当时不说开的话,而后只会越积越深,与其到那时候要伤脑筋怎么解释,倒不如趁误会刚产生时把心结打开,所以尽管薛燕看也不看他一眼,他还是想解释清楚。 但这个时候,一直不声不响,犹如影子般存在卫雷却挡住他的去路:“小候爷,请留步。” “卫雷?” 面对皱眉不解的况鸿霄,卫雷不带情绪地道:“燕夫人不想见你,小候爷还是回去吧。” 况鸿霄双眸一眯,清矍俊秀的面容现出摄人有威仪:“让开。” “恕难从命。” 平平淡淡的语气,两人之间竟隐隐成剑拔弩张之势。况鸿霄正要唤倪臻,抬眸却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山下而来,疾步如飞,转眼已到薛燕身前,而薛燕也停下步伐与那人说话。 他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老瑞。 老瑞站在薛燕面前,神色与平常无二致,只是看着薛燕的黝黑双眼却蕴含担忧:“燕夫人,您今日好像未吃早膳?是不是小的今日做的不和你胃口?” 薛燕每次看到老瑞,总会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甚至会觉得他很亲切,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再者,老瑞将那么珍贵的药膏献出来给她治腿疾,早让她对老瑞的为人深信不疑了。 因此她对老瑞说话倒不藏着掖着:“不关你的事,我只是出来散散心而已。” “原来是这样。” 老瑞伸手,好像正要去按额角或者擦汗,突然发现自己手掌中还有东西,忙献宝似的递到薛燕面前:“夫人,您看,小的刚才走在路上,有个鸟窝可能是被风刮下来了,里面还有几枚鸟蛋,一个都未摔破,小的全都拾起来了,打算中午给夫人做个蛋羹。” 他的大掌中躺着四枚鸟蛋,鸟蛋的形状为椭球形,颜色是淡淡的红色,表面还会带有一些深红的淡紫色斑点。 薛燕一瞧真是鸟蛋,那眼睛赫然瞪大了,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指去碰触老瑞手中的鸟蛋。 可能觉得鸟蛋太脆弱了,她担心一用力就会碎掉,所以只碰了一下就缩回来了:“这么小的蛋,怎么做蛋羹?还不够塞牙缝呢,而且,我觉得吃掉的话……有些于心难忍。” “燕夫人说的对。”红玉觉得老瑞的提议简直太残忍了,这么可爱的鸟蛋,吃了多可惜啊!关键是四个合起来还不够一枚鸡蛋大,做蛋羹像话吗? 老瑞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作法有何不妥,不遗余力地劝薛燕:“夫人嫌鸟蛋小的话,这山上有不少鸟窝,小的可以多掏几个鸟窝,到时可以做一大碗蛋羹!况且小的可以多放点肉沫在上面,做个香喷喷的肉沫炖蛋。” 薛燕有些犹豫,她一方面觉得老瑞的话不错,掏鸟窝的事情她以前好像干过,而且还经常干,至于什么时候干的,她不记得了;另一方面,她觉得吃的话又对不起下蛋的鸟儿。 “掏鸟窝做蛋羹?还加肉沫?”红玉瞪大眼睛看着老瑞,犹如看一个杀人狂魔…… 红玉的表情让薛燕十分惭愧,觉得自己太不善良了,便一脸愧疚地对老瑞道:“还是不要了吧,吃鸡蛋羹一样的。”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吃鸟蛋的吗?现在……”见薛燕拒绝吃鸟蛋,老瑞的话脱口而出,当然,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了,马上改口道:“不是,小的是说鸡蛋怎能和鸟蛋相提并论呢,鸟蛋做出来的东西会更香一些,夫人肯定会喜欢的。” 也许是因为老瑞转换话题太快了;也许是因为薛燕和红玉的心思都放在鸟蛋身上,谁也没有察觉他话中有异。 而薛燕被他这么一说,竟然下意识的点点头:“老瑞你说的没错,鸟蛋确实比鸡蛋好吃。” “燕夫人,鸟蛋可以孵小鸟的,那些小鸟多么可爱呀!鸟蛋不见了,大鸟一定伤心死了,我们不要吃了吧,还给大鸟好不好?”红玉是爱鸟人士,见薛燕对老瑞的提议似乎颇为心动,很着急,马上拉着她的衣袖摇了摇。 不等薛燕表态,老瑞漫不经心地说:“没用的,还不回去了,鸟窝都不知被风吹到哪里去了,即使找到鸟窝,又不知道鸟窝原来的位置,大鸟回来一样也找不着。” “对,老瑞说的是真的。”薛燕看着红玉,一脸认真地道:“鸟窝一般来说可以触碰,但是不能挪动,因为鸟儿是认地不认窝的。” 红玉搞不懂薛燕和老瑞怎么对鸟的习性如此了解,不过,此时她关心的重点不在这里,也就没有深究,只是更加着急了:“那怎么办呀?我们难道眼睁睁看着鸟蛋死去吗?能不能像鸭蛋一样放到母鸡窝里,让母鸡孵出来,然后我们自己喂养?” “不行的。”薛燕又伸指去轻轻的戳鸟蛋,她喜欢这样玩:“鸟蛋又不比鸭蛋,可以给母鸡孵,就算孵出来,小雏鸟太弱,也养不活的。” “红玉,燕夫人说的是对的。”老瑞和薛燕一唱一和:“我以前这么干过,可惜一次都没成功。” “啊……怎么能这样?”红玉一听,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正在这时,好不容易说服卫雷放行的况鸿霄过来了,盯着老瑞手里的鸟蛋,他不动声色地对薛燕道:“燕燕,你知道这些鸟蛋是什么鸟儿的吗?要是麻雀的蛋,用手摸了会长雀斑的。” 雀斑可是女人的天敌啊! 红玉本来为鸟蛋难过的不行,冷不丁被况鸿霄这么一吓,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伸手去抚自己的脸,非常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摸鸟蛋。 谁知薛燕半点都不担心,一边头也不抬地戳着鸟蛋玩,一边轻轻松松地回答:“这是白头鹎的蛋,才不是麻雀蛋。” 老瑞垂眸凝视着薛燕,陷进去的深遂双眼染上浅浅的笑意,稍后抬头对况鸿霄说道:“况小候爷,这是白头翁的蛋,不是麻雀的。” 况鸿霄那双精光湛湛的眸子一直盯着老瑞,对方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惹得他手心好痒! 好想揍人! ※※※※※※ 京城凌府。 “娘,你究竟想到办法没有?”凌轻烟沉着脸,非常不高兴的进了钱氏的房间,抱怨道:“您上次就说有办法有办法,这都多久了还音迅全无,您到底要不要帮女儿?” 钱氏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只要不进行剧烈的运动,做些日常小事完全没问题。此刻,她正歪在雕花大窗下的美人榻上,与赵妈妈仔细核对着府中的各种账册。 这么长的日子不良于行,因为不放心姨娘掌权,钱氏将府内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一双儿女打理,可惜凌骏是个关不住的,在屋里闷一天都会蛋疼,所以这些杂事最后都落到凌轻烟头上。 凌轻烟为人精明,善于攻计,只要她肯用心,掌一府中馈是没什么问题的。奈何她因为周羿和若雪,弄得自己整日心绪不宁,烦躁不安,哪肯把心思花在这上头。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多半都是敷衍了事,只等钱氏好起来后一并处理。 由于凌轻烟的轻忽大意,这几个月的账册也是一本糊涂账,支出和进项简直没法平衡,钱氏看得头大如斗,正想让人去唤凌轻烟来,没料到她自己寻上门来了。 “你一天到晚就吵着让娘帮你,可你为什么不好好帮衬帮衬娘?” 钱氏将帐本重重拍在榻边的雕花漆金的矮桌上,一脸不豫地瞪着凌轻烟:“我千交待万交待,让你做事精心些,也好趁机磨练磨练!你到好,又让南院的那对贱人钻了不少空子,这就是所谓的帮我好好管家吗?” 钱氏很少这么疾言厉色的对待儿女,凌轻烟起初被她唬了一跳,但即刻便回过神来:“那能怪我吗?不是还有哥哥吗,您怎么不问问他怎么做事的?您只知道惯着他,出了事便找我顶着,我难道不是您亲生的,是小娘养的吗?” “夫人,大小姐,都息息怒。” 赵妈妈连忙打圆场,又起身去为她们泡上两杯香茗,先捧给钱氏:“夫人,这大半年下来,大小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容易,有话好好说。” 钱氏本来处在盛怒之中,被凌轻烟气焰嚣张的顶回来,想到撒手不管的凌骏,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有赵妈妈这么一劝,便借坡下驴,伸手接过香茗放在桌上,脸色也渐渐缓下来,对凌轻烟招了招手:“我儿过来,娘刚才也是气你哥不争气,所以心气不顺,你也莫放在心上。” 母女没有隔夜仇,凌轻烟虽然阴沉着脸,却还是坐到钱氏的身边。 反正那些账册乱七八糟的,一时也难以核对好,钱氏吩咐赵妈妈都收起来,自己拉着凌轻烟的手说话。 凌轻烟刚才冲钱钱好一通发泄,此刻倒显得心平气和,把自己的来意又说了一遍。 钱氏拍了拍她的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放心吧,事情已有眉目了,你只管安心等着。” 凌轻烟却是半信半疑:“您上次也是这么说,可都这么久了,害我一直拿不到有力的证据给世子。如今世子马上就要去平叛了,要是我再不能说服他,以后女儿可能就没机会了。” 这几天,周羿要去平叛的事情在朝中宣扬开来,凌轻烟得到这个消息后,除了心急如焚便是坐卧不安,这其中有几分是为周羿的安危担心,但更多的却是为自己要如何尽快夺得周羿的心担忧。 周羿被关押期间,她去宗政寺探望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去告诉他,她娘和赵妈妈可以证明凌若雪真正的身份,但除了在废宫门口碰到秦蓉蓉,见到八哥以外,她连周羿的面都没有见着。 第二次,她总算见着周羿了,可周羿对她的话压根不感兴趣,并称她娘和赵木香是为了她而作伪证,这种片面之词根本不足以采信, 因为周羿一昧袒护凌若雪的态度,惹得她当场失态,愤怒的质问周羿她凌轻烟自认美貌才华样样集于一身,难道就真的比不过一个姨娘养的低贱之女吗?周羿为何要这般护着她而作践自己? 犹记得当时周羿冷漠地望着她,冷冷地道:“在本世子眼里,她比你强一万倍,比你好一万倍。” 到了这个地步,凌轻烟也不回避,直接问凌若雪哪里比自己强,哪里比自己好,至于美貌就不用比了,这种肤浅的东西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周羿比她更直接:“她不怕蛇。” 凌轻烟骄傲地昂高头:“我也不怕。” 周羿竟然笑了,笑得格外的风流倜傥,宛若高山流云:“她会捉蛇,还会杀蛇,你呢?” 凌轻烟迟疑了一秒,她不怕蛇都是打肿脸冲胖子,更不要说杀和捉什么的呢,但此时此刻,要说不会那便彻头彻尾输了,于是,她大言不惭的道这根本不算什么,她也会。 结果,周羿说废宫后面有个蛇窟,倘若她真会,不妨下蛇窟试试,也好让他心服口服。 听到有蛇窟,凌轻烟瞬间想到上次牡丹宴的情景,惊骇地几乎魂飞魄散,唯恐周羿邪肆性子一起让人把她扔进蛇窟,她语无伦次的找了个理由,飞也似的逃离了宗政寺。 经过那次以后,凌轻烟对周羿是又爱又恨,说老实话,她十一岁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终身谋划了,一眼便相中周羿,并以嫁他为目标奋斗着。 虽说刚开始她看中的是周羿煊赫的家世,但后来这几年,她从来没有转移过目标,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怎么夺得世子妃宝座,怎么得到周羿的心。 这过程中,尽管她目的不纯,出发点不对,可谁也不能否认她的一心一意,专心致志。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知不觉中,她的一颗芳心真正遗落在了周羿身上——除了他,她已经看不上别人,也不想嫁别人了!哪怕有比他更好,家世更强的人来向她提亲示爱,她恐怕都不会心动了! 所以,她爱周羿毋庸置疑,同时也恨他的无情…… 因为周羿,她也更恨若雪,这种夹着妒忌的恨,已不仅仅是想让若雪死那么简单了…… 偏偏这个时候,周羿却被陛下派去平叛。表面上这是陛下对周羿的处罚,要他戴罪立功。可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人皆心照不宣——陛下给了周羿一个千载难逢的立功良机!若他趁此时机灭了汤陈两王,不但妖孽之名从此洗净,还会是祈国的大功臣。 届时,周羿的地位与今日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机会与风险并存,周羿也可能会被两反王所弑。不过,凌轻烟虽不懂政事,但她爹凌侍郎懂,并善于钻营,早就替她打听分析好了——世子大获全胜的机率那是相当的大啊! 故而,不管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还是为了周羿这个人,凌轻烟都要尽快得到周羿,若不然,等周羿平完叛回来,谁知道他会花落谁家。 因此,离周羿带兵出发的日子越近,凌轻烟越沉不住气,已经有暴走的倾向了。 钱氏非常理解女儿的心情,其实,她比凌轻烟还要急不可耐——薛燕知道帝王紫金的秘密,倘若抓不回薛燕,不但她这十多年的心血会白费,她的娘家也会负出沉重的代价! 想到这里,她不免对薛燕恨入骨髓,竖着吊梢眉,阴着勾人的吊梢眼,狠狠骂道:“都怪那个贱女人!一身骨头不知道是不是铁铸的,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怎么用刑,她十几年如一日,硬是死不招!到最后才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气死我了!” “哪个贱女人?薛氏吗?”凌轻并不能确定钱氏在骂谁,完全是凭直觉猜测。她现在已经知道薛燕还活着,并活在卫家庄。 本来她们可以直接上门去指认薛燕。奈何就如周羿所说,若没有真凭实据,她们如何解释薛燕死人复活? 还有,凌府以前根本没有凌若雪这个庶女,冷不丁的怎么冒出来一个? 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再加上卫家在后面推波助澜的话,那钱氏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瞒不住。这些姑且不得,但因为帝王紫金的缘故,钱氏顾虑良多,不敢轻易踏出一步。 不过,钱氏相信卫家也不愿意将事情闹大,一来,闹大了的话,薛燕的名声就全完了,一个被男人轮过的女人也不用苟活于世子,而对凌若雪名声更不好。 二来,无论卫家多么强势,他们也不能改变凌经亘是凌若雪亲生父亲的事实,不能改变薛燕是凌经亘的妾室。到时候,即便钱氏自己受到了惩治,可只要凌经亘坚持,凌若雪就必须回到亲生父亲身边! 钱氏纵观卫家宝贝凌若雪的程度,相信他们必定会投鼠忌器,不会主动暴光薛燕的身份,只会让她以另一种身份活下去。 所以,钱氏觉得自己还是握有不少优势的,根本不怕当年的事情暴露出来。但她也不会主动去卫家寻晦气,为的是防着凌若雪跟她来个鱼死网破,那就不划算了! 凌轻烟固然不知道帝王紫金,但也知道事情闹开了,会对钱氏极为不利,势必会连累到她自己。因此,尽管她万分想暴出若雪的身份,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旁的赵木香听到钱氏提起薛燕,忍不住插嘴:“夫人,她聪明着呢,意志力也顽固,知道一旦招了,那她的死期也就到了,硬抗着,夫人为了钥匙,总不会要她的命。” “什么钥匙?”凌轻烟觉得自己如坠云里雾里,已经不知道母亲和赵妈妈在说什么了。 钱氏面色恢复了一些,拍着凌轻烟的手道:“这些事不用你管,我已派人去广陵了,很快便会有好消息。至于羿世子,你还是对他用点心吧,前段日子因为他在牡丹宴上的所作所为,让那些大臣和贵女不看好他,但而今又不同了,那些人的心思恐怕又活泛起来,他又会成为众人争夺的香饽饽。” “他满心满眼装的都是凌若雪那小贱人,也不知那贱人怎么迷惑了他,不过是会杀几条蛇,在他眼里就有多了不起了!” 说到对周羿用心,凌轻烟总会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即使她要向周羿献身,那也得周羿给机会她接近才行啊。 钱氏撇了撇嘴:“母女都一样的德性,但凡是个男人就上去勾引,当年你爹还不是迷薛氏迷的昏头转向,若非我拿捏着薛氏,他指不定会干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来。” “所以我才要娘快点想办法啊,只要毁了凌若雪,世子没了想头,自然会看到我的好。” 钱氏看了赵木香一眼。 赵木香忙恭敬地上前:“大小姐,有人和我们目的差不多,只不过她们想毁的是薛氏,因而我们两方已达成共识,很快大小姐就会如愿的。” 凌轻烟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些笑模样:“是谁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啊?” 钱氏脸上闪过一丝算计和得意:“威远候府的候爷夫人。” ※※※※※※ 因着上次被况鸿霄偷亲了一口的关系,薛燕便将况鸿霄例为拒绝来往户了。 若雪听卫雷和红玉禀报过事情的经过,可她只以为她老娘是因为怕蛇,所以才做出了一些昏头昏脑的举动,压根不晓得其实还有薛燕被况鸿霄吃豆腐的事。 卫离听说此事后,一笑置之,抱着若雪狂亲了几口,还叫若雪不要管,长辈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若雪想想也是,只要薛燕吃的好,睡得香,早点解盅,她其实也不希望很快有个后爹。卫离连忙狗腿地表示支持,称他也不希望这么快有个后岳父。 风三娘听说此事后,也很高兴,她表示自己孤身一人,见不得人家成双成队,而且自打况鸿霄来广陵以后,薛燕陪着她的时间都少了。所以,她让门房远远的一看到况鸿霄的影子,就赶紧把大门插上门闩…… 多了这么一群幸灾乐祸的人,况鸿霄不禁摇头苦笑,他都有好多天没见薛燕了,早晚去卫家庄都没用,那人固执起来也像个孩子,说不见他就不见他。 况鸿霄甚是后悔,他又未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只不过是亲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口,且只是亲脸颊,就被记恨,早知如此,当时他就应该直接亲嘴的,好歹多赚一点…… 想入非非是一回事,渴望见到那人是一回事,也不知怎么了,明明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了,可投入了感情之后,楞是有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之若狂的疯狂感觉。 抓心挠肺的想见那人,见她笑,听她说话!当然,能抱抱,亲亲她就更好了,多少有点安慰。况鸿霄再次苦笑连连,难不成三十多岁的人,为了见心上人一面,还要学那些后生小伙子去翻墙头? 不过,卫家庄的墙头好不好翻?这是一个问题啊…… “爷,若你想见燕夫人,秋棠能帮你。”正当况鸿霄伫立在窗前浮想联翩,遐思无限时,妆扮的妖娆风情的秋棠迈着小碎步,款款动人的行来。 ------题外话------ 特别感激《庄主》的三位贡士和两位解元:蔻丹丹蔻贡士、cyysammi贡士、sy1521贡士、修罗魅解元、qquser67815oo解元! 还有,谢谢亲们的热心支持^^:心情糖糖 又投了3票(5热度);yinzhp88 投了3票;15888911o6o 投了1票;zhujin7oo522 投了1票;叶晓玲玲 投了1票;蔻丹丹蔻 送了8朵鲜花——林二日 打赏了1oo潇湘币;蔻丹丹蔻 打赏了1oo潇湘币 正文 、 159 抽刀断水水更流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0 本章字数:11713 卫家的墙头果然不好翻! 这是况鸿霄和倪臻站在卫家庄墙隅,仰望着高高厚厚的青砖院墙的第一想法。以前天天走大门,没怎么注意围墙,反正觉得不需要关注那个。如今不但没有大门可走,连后门和窗户都没有,不得不屈尊纡贵来将就一堵垣壁! “主子,你确定你要翻墙?” 倪臻觉得况鸿霄要疯了,年纪也不轻了,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怎么竟做些轻浮孟浪之事?这是不是叫越活越回去了?! 在充满正义感的倪臻眼里,翻墙这种事,要么是鸡鸣狗盗之辈所为;要么是涉世未深的楞头青所为,怎么也轮不到他睿智隽秀的主子发疯。 可现实总是那么打击人! 况鸿霄优雅的轻撩衣摆,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我深更半夜来这里,是来干嘛的?” 倪臻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你觉得卫家的护院都是摆设吗?还是你觉得卫家虚有其名,垒的墙可以任你翻?” 况鸿霄抬起着锦靴的右脚,先活动活动,然后试着踹了踹墙壁:“是不是摆设,是不是徒有虚名,总得试过才知道。” 倪臻觉得不能让主子一条道跑到黑:“主子,你不就是想见燕夫人一面么,方法多的是,何况秋棠不是说要帮你吗,你何必执着做一个乱闯香闺的登徒子?” “秋棠?”况鸿霄冷笑一声,目中精光闪烁:“她是谁的人你不比我清楚?你觉得她会真心帮我吗?” 倪臻默然,毫无疑问,秋棠目前是老夫人的人。而老夫人那个人,不是说她不疼爱候爷,只是她的爱总是不那么纯粹,往往都是将自己的利益和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其次才轮到小候爷。 老夫人以往的许多作法已让小候爷冷了心,若非看在母子之情的份上,想必小候爷宁愿没有生在候府。秋棠长期呆在老夫人身边,早非当初那个单纯的大丫鬟了,小候爷不相信她,也在情理之中。 “阿倪,去搬架梯子来,这墙未免太高了,以前没这么高吧?想必是卫离当家做主后又重新加高了的。” 况鸿霄的自言自语打断了倪臻的沉默,不过,他听了之后更加没默,许久,才忍耐地道:“主子,你真相了。” “嗯?”况鸿霄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倪臻抚着两腮青青的短髭,默默地道:“属下不是燕夫人,你不用跟我演什么文弱书生,这墙难道比黑风寨的墙高?” 当年的况鸿霄,曾经单枪匹马的闯入匪窝,以一己之力扫荡了整个黑风寨,歼匪无数。彼时的况小候爷豪气万千,意气风华,目光犀利迫人,如电若刀般锋芒毕露,那种激荡人心的情景,倪臻至今记忆犹新。 这回换况鸿霄沉默了,片刻之后喟然长叹:“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好汉不提当年勇。” “喂!” 头顶传来声音,有人甚是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小爷我等了大半天了,屁股都坐麻了,你们一直磨磨唧唧的,到底要不要翻?” 今儿十五,一轮皓月高挂苍穹,眉清目秀的少年抱膝高踞墙端,清冷的月光倾洒在他脸上,明明白白映出“小爷我很不耐烦”几个大字。 “小电电,今晚你轮值吗?”倪臻一脸憨笑的和卫电打着招呼。 卫电黑了脸,他快十七了,只不过面相生得嫩,这大块头每次见到他,必用这个让人肉麻的起鸡皮疙瘩的称呼唤他,屡说不听!屡禁不止!弄得他好想揍他! “真理大叔,算你不走运,今个小爷总算可以正大光明的扁你一顿了!”玄衣少年威风凛凛的立在墙头,开始撸袖子,一副磨拳擦掌的样子。 “这小毛孩子,毛都还没长齐,你谁的小爷呢?小候爷还在这里呢。”倪臻叉着水桶般的熊腰,一本正经地对少年说教。 卫电眉一挑,看了长身玉立的况鸿霄一眼,黑白分明的瞳仁透着一缕不羁,眉宇间的桀傲不逊若隐若现:“打算翻墙的小候爷吗?没见过,你确定不是贼人?” “这死孩子。”倪臻被这牙尖嘴利的少年气的吹胡子瞪眼,也开始挽袖子:“今儿若不教训你一顿,你肯定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 “来呀来呀,看谁教训谁!”卫电浑不怕,万分期待的朝倪臻勾了勾手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倪臻突然扎起马步,双掌骤然朝前一推,顿时,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着院墙汹涌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厚厚的一面墙轰然倒塌,一阵乱石迸射飞溅,月光下土尘乱飞,就连地面都震动了。 “卑鄙!”卫电身子一旋,极为敏捷飞掠开去。 待尘土落定之后,卫电火冒三丈的要找倪臻报仇,可举目四望,哪里还有那两人的影子,气得他差点咬碎一口白牙。 其他巡夜的护卫纷纷冒了出来,望着一片透亮的院子,个个义愤填膺。 “娘的,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翻墙吗?光说不练了半天,怎的把墙撞坏了?” “真邪门,敢情不是来翻墙的,是来搞破坏的。” “可恶,他们当卫家庄是什么地方?居然敢来这里撒野?” 卫电少年心性,手一挥:“走,咱们去把他们的院墙拆了。” 众人同仇敌忾,兽血沸腾,齐声响应。 “好了,都安静点。”忽然,卫一在暗影里出现,淡淡地道:“赶紧拾掇拾掇,唤人连夜把院墙重新砌好。” “就这样算了吗?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众人不服:“怎么也得给他们捣捣蛋吧,否则他们还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卫一笑了笑,“一个鳏夫的院子,除了有几个钱,又没有什么可以守护的,你们帮他拆了院墙,他说不得还会感谢你来闹事。咱不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记得把修院子的单子一百倍的开给他,不怕他不照付。” 这倒也是,小候爷连个小妾都没有,既不怕发生红杏出墙的事情;也不怕有登徒子去偷香,有墙没墙对他来说没区别。比不得卫家庄,三位女主人好似三朵鲜花,这么多人日防夜防,还是让色胆包天的贼人把院墙拆了…… 郁闷! 无比的郁闷! 众护卫一脸郁悴,觉得这真是毕生的奇耻大辱。 “若雪,若雪,你后爹拆了咱们一堵墙。”卫离借着况小候爷提供的理由,堂而皇之的半夜摸进若雪的香闺。 他像个懒骨头一样压在若雪身上,不住在她脸上啄来啄去,眼看就要亲到梦寐以求的双唇了,若雪却不堪其扰的推开他的脸:“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有个后爹?” 卫离倚在床头,将她连人带被的抱在怀中:“隔壁的那个。” “老况?他疯了吗?没事跑来拆咱们的墙干嘛?” “可能是吧。”卫离低头啃她细腻柔美的脖子,回答也显得心不在焉:“姆妈不是不见他吗?他可不就快疯了。换了我,我可能比他干的更出格。”同为男人,卫离倒是比较理解老况的心情,要是若雪不肯见他,他岂止会疯。 若雪怕痒,只好用力摆脱他,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等等,先把话说清楚,就因为姆妈不见他,所以他就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也不算丢人现眼,他可能是想逼姆妈见他吧。” 若雪垂下眸子,将一头瀑布似的秀发拢在手中,叹了一口气:“其实吧,他家既然已经在商量他的亲事,为了避嫌,姆妈不见他是对的,省得蜚短流长扰人清静。” “那只是他家里的意思,他本人根本不会同意。”卫离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头发上,温柔地道:“他从京城到广陵,可不是为了别人,他的心意是真的。” “有时候,光有心意是不够的。”若雪实话实说:“我和娘原本就不看好他,也不是说小候爷的性格不好,相反他很好。只是他身后的家族太过于复杂,姆妈的性子也适应不了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就此断了也好。” 卫离垂眼看她,性感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你也是个狠心的,感情能说断就断么?”在他看来,只会抽刀断水水更流。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雪也很无奈;“愈是感情上的事,愈要快刀斩乱麻,拖来拖去对双方都不利不说,旁人也跟着倒霉。就好比我们那堵墙,也没招谁惹谁,真是躺着也中枪。” 卫离只是拿况鸿霄的事当挡箭牌,并不是真心替他说项,几句话便开始暴露本性:“你先别急着心疼那堵破墙,横竖它已粉身碎骨了,还是先心疼心疼我吧。”说着,他蓦地俯下头,两片薄唇压上了若雪的樱唇,狂肆的辗转,吮吸,不停逗弄。 狂风暴雨的吻来的有些突然,若雪有些招架不住,想要抗议,谁知他敏捷地将手伸进被子里,去摸索着她只着白色亵衣的身子。 唇也随之离开她的唇,在她耳畔哑着声音呢喃:“若雪,乖……都好久了,再让我看看好不好……” ※※※※※※ 薛燕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已是翌日早上了。 她正捧着翡翠玉碗在喝热气腾腾的杏仁松子粥,风三娘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进屋了,不待薛燕招呼她喝点美味的粥,便一屁股坐在薛燕旁边的锦凳上,用兴奋的语气说:“燕燕啦,姓况的昨晚大发雷霆,捶了我们家一堵墙。” 薛燕瞪着风三娘,一口香软的粥含在嘴里,几乎忘了咽下去,片刻才反应过来,将信将疑地道:“什么?无缘无故的,他捶我们家的墙干嘛?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吧?” “可不是吃饱了撑的慌。”风三娘不用薛燕招呼,示意红玉给自己盛上一碗粥,开始进入喝粥的行列,一边喝一边对粥的味道赞不绝口。 “后来怎么样了,卫离应该会找他赔偿损失吧?”薛燕比较关心后续发展:“还有,总该有个说法吧?怎么也不能让他白捶。” 风三娘的目光横扫着桌上的小菜,毫不犹豫地道:“那当然,我们家的墙那可是金砖垒的,不管是什么原因,捶了就得照价赔偿,怎么也不能便宜了他!” 金墙? 眼前一片炫目的灿烂金光闪过,薛燕想了想,终究没有风三脸的厚脸皮,始终无法把闪闪发光的金子和厚厚的青砖联系在一起,只好埋头喝粥,心想:管他金墙土墙,左右况鸿霄是咎由自取,怨不得风三娘狮子大开口。 “燕燕。”风三娘神神秘秘的靠过来:“你真的不打算见姓况的了吗?他对你其实挺好的。” 薛燕搁下碗,脸色平静的用帕子抹着嘴角。 她肤白玉貌,手如柔荑,一举一动都透着就不出的优雅高贵,十分的好看。让风三娘想破头都想不通——这个比她还像大家闺秀的雅致女人,是如何沦落到做凌经亘那混蛋的妾室的。 “其实我早该这样做了。” 薛燕不慌不忙的伸手,将风三娘近在咫尺的俏脸往外拨开,一副与她打商量的口吻:“三娘,我们把旺财还给他好不好?如此一来,他和我们再无瓜葛,也就没有纠缠的理由了。” “有必要断的这么彻底吗?”风三娘愕然地望着她:“燕燕,你不会还以为姓况的是为了一只小狗才从京城追到广陵来吧?” 薛燕垂下长长的眼睫毛,神色黯然地低语:“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我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不为旺财的话,我简直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悲哉姓况的!你比对牛谈弹还要凄惨十万倍!风三娘为况鸿霄狠狠的掬了一把同情泪,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风三娘不说话,薛燕也不再开口,她低着头,一直沉默,只有偶尔轻轻颤动的睫毛表示她并没有睡着。 不一会,红玉提着精美的小竹篮过来,里面是没有戴粉红蝴蝶结的旺财。红玉眼眶泛红,十分不舍的将竹篮拎到风三娘面前:“夫人……” “这是……什么意思?”看了看竹篮里娇小可爱的旺财,风三娘有些怔然地望着薛燕,声音涩涩的,带着苦:“一定要做的这么绝情吗?其实不关旺财的事……” 旺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歪着小小的狗脸,瞪圆乌溜溜的水灵眼睛,趴在竹篮的边缘四处张望,不时呜呜咽咽两声,萌萌哒的让人心都软了。 “三娘,麻烦你还给他,也算是物归原主。” 风三娘很不舍得旺财,不停的为旺财说好话。 奈何薛燕硬着心肠,一眼都不看旺财,坚持要把它送还给况鸿霄,还找了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旺财喜欢玩蛇,我这辈子最怕的却是蛇,我跟它……无法相处……” “……”坑爹的花皮蛇! 风三娘万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吩咐卫妈妈找人将旺财送去给七八里的那个邻居。 旺财被卫妈妈提走时,一脸的不解,直到快要出院子了,它瞧到薛燕还没有跟着出来,小动物都有灵性,非常的敏感,它似乎感觉到不对劲了,不停的在篮子里汪汪的叫着,呜呜咽咽挣扎着要爬出篮框。 可每一次都被人轻轻推进篮子里…… 风三娘不忍的追了出来,拿帕子按了按湿润的眼角,瞧着旺财无辜又可怜的模样,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低斥:“叫你玩什么不好,玩她最怕的蛇,这下好了,活该你被她抛弃……别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保不住你啦……” “汪汪!”旺财奋力攀爬,想一股作气的跃出竹篮,可惜再一次被人按了个四脚朝天。 正在这时,已嫁作人妇,成了管事娘子的红渠带着小丫头脚步匆匆的过来了,见到风三娘,忙禀报道:“夫人,小候爷那边的秋棠和思琴来了,道是来替小候爷陪罪的,并有急事想求见夫人和燕夫人。” 风三娘皱眉:“她们来赔什么罪?要赔也是她们的主子来。” 红玉回想秋棠和思琴的样子,猜测道:“好似碰到了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急的不行的样子,至于赔罪,奴婢想她们不过是顺代吧。” 风三娘揉了揉额角,挥挥手:“算了,带她们过来吧,我们好歹是地主,看她们有什么急事,能帮的我们尽量帮吧。” 秋棠和思琴被仆妇引来薛燕的院子里的时候,凑巧碰到卫妈妈和丫鬟们提着旺财出去,她们惊喜的唤了旺财一声,问卫妈妈这是去干嘛。 卫妈妈含蓄的一笑,淡淡地解释道:“它本来便是小候爷的爱物,我们夫人虽然养了一段日子,但总觉得不能夺人所爱,想着还是还给小候爷为好。”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思琴虽然温婉,但毕竟是正当年华的少女,闻言顿时掩唇娇笑起来:“我们老夫人可喜欢小雪……旺财了,得知它被送人时,老夫人难过的茶不思饭不想的,都伤心死了。若她知道小狗回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她看了秋棠一眼,笑道:“秋棠姐姐,你说是吧?” 秋棠摸了摸旺财身上雪白的毛,红红的丰唇微勾,“我们还是代老夫人去谢谢燕夫人吧,多谢她肯归还小狗。” 薛燕斜倚在贵妃榻上,抱着一个若雪做的金丝绒抱枕,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的听着秋棠和思琴的道谢。 “好了,你们两个。”坐在薛燕身旁的风三娘放下手里的茶盅,打断她们的话:“当初我们并不知道旺财是你们老夫人的爱宠,若知道,饶是再喜欢旺财,我们也不会收下的。” “哎呀,都怪婢子们笨嘴拙舌不会说话。”秋棠忙着陪不是:“只怪我们小候爷没有说清楚,哪能怪两位夫人呢。” 思琴更是心无诚府的模样,一脸天真地笑道:“听说旺财和燕夫人的感情最好,假设燕夫人舍不得归还的话,那我们老夫人肯定还要多受些罪。说来说去,还是要感谢燕夫人的成全。” 薛燕缓缓抬眸,脸色没有一丝波动,声音轻的像一阵即将消逝的风:“旺财既是有主之物,自当归还旧主,你们无需多说什么。” 提起旺财,风三娘就觉得伤心,同时在心里不停的抱怨况鸿霄,你丫的倒是早说啊!明明是你娘的小狗,为什么骗大家说是你的? 现在弄的好像是她们抢了威远候夫人的东西一样。 心里憋闷,她的口气自然不好,对秋棠和思琴道:“你们还有事吗?若是没有,那便请回吧?” “哎!倒是差点将大事忘了,多亏卫夫人提醒。” 秋棠忙不迭向风三娘和薛燕屈膝行礼,语气谦卑的不能再谦卑:“是这样的,奴婢这次奉老夫人之命前来,正是为了让小候爷在各家千金的画册中挑选出一位未来的少夫人。但这些日子过去了,小候爷却一直拿不定主意,使得奴婢一直无法回京覆命。” 她向思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突然“噗嗵”一声跪了下来,齐声道:“奴婢们恳请两位夫人帮帮忙,帮着小候爷过过目,看看哪家千金最合适,挑一位出来,奴婢们也好少受些责罚。” “岂有此理!姓况的真是欺人太甚!” 风三娘勃然大怒,伸手便要拍条形长几,薛燕却及时拉住她的手腕:“大好的日子,无端端的发什么火?人家求你帮个忙,你愿帮则帮,不愿帮也没人怪你,赤眉白眼的像什么样子?” “卫夫人请息怒。”秋棠和思琴不住的磕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侧目看着神情异常平静的薛燕,风三娘心里堵得慌。赌着一口气,她凌厉的目光射向地上的两个女子,一咬牙:“好,小候爷这个忙,本夫人帮定了!” ※※※※※※ 若雪从练武场回来,径直进浴室盥洗,紫露带着丫鬟们,捧着换洗衣物急忙跟上,若雪却陡然刹住步伐,对她们挥挥手:“衣服放在这里,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几个丫鬟轻手轻脚的放下衣服,然后鱼贯而出。 若雪一边脱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在心里将卫离臭骂了一通。 昨晚上,因着况鸿霄之故,卫离趁机在她身上胡闹了一通。虽然他尽量控制着自己,但每到激动处,手脚还是有些不知轻重,揉的她身上到处都是红痕,尤其是几处羞于见人的地方,更是如同鲜花开了一路。 身体上有这么多异状,她哪敢让丫鬟们跟进来。 她关好浴室的雕花门,褪尽衣物,娇躯一丝不挂,正要踏入浴池,就听见卫离醇厚悦耳的声音传来:“若雪,旺财被送走了。” 他的声音很近,若雪心里想外面有俞妈妈和紫露等人,倒也不怕他闯进来,只是不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便扬声问他旺财怎么了。 但下一刻,浴室了门忽地被人推开了,着一身白色镶边箭袖锦袍,腰间束着掐银丝的板带的卫离进来了。 “你,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若雪没想到他会进来,伸手想去勾一旁的衣物来遮掩光洁溜溜的身体。 虽说两人有过几次亲密的接触,但大多在光线不明的地方,这还是若雪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他看到身体,特别是卫离的目光灼热的如太阳一般炙人,让她有种无处藏身的感觉。 幸好她有一头及膝的乌黑青丝,随手一拂散,便可以覆住身体大半的曲线。不过越是这样半遮半掩,越是令人有一窥全景的强烈欲望。 卫离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上前两步,长臂一伸便将她箍入坚实的怀里。 他用力的圈住她纤细的腰脚,好像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低声道:“别遮啦,还有那里是我没见过的?我看看。” 若雪上半身不能动,只好用脚踢他,脸上赧然若桃花:“丫鬟们呢,你就这样进来,是想害死我么?”这家伙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昨晚被他软磨硬泡的占尽便宜,没想到大早上他居然贼心不死的又来扰她。 “放心好了,我永远不会害你!而且我们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亲,就算给她们看到也没什么。”卫离制止住她踢动的白玉双腿,柔声轻哄:“我就是怕我昨晚手脚重,担心弄坏你,不放心进来看看,保证会规规矩矩的。” 这话叫人怎么答?说腿上磨红了,快破皮了,还是说没坏?他要是想看,总会有方法达到目的。 若雪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他旺财送哪里去了。 卫离亲了亲她,蹙着好看的眉:“姆妈不要它了,娘让人送它回旧主家,我估摸老况要气死了,指不定正在狂吐血。旺财完全是被连坐,姆妈这样做,不但没什么效果,反而会更激起老况的斗志,他这个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看来卫一他们晚上又有得忙了。” 若雪很无语,难不成老况今儿还有情况?还想来撞墙? 他是不是嫌银子多了,喜欢被卫离讹啊? ------题外话------ 妞们,猜况后爸下一步又干些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答谢榜:sha11ewen 投了1票(5热度);穴居懒猫 投了11票;zhouwen46 投了1票;jan静 投了3票;b11e 投了1票;ajia829 投了1票;sy1521 投了1票;桃子梁 投了1票;千千雨荷 投了1票;风中的雨儿113 投了1票;绿草青青2o14 投了1票;sha11ewen 投了3票;sy1521 送了3颗钻石;sy1521 送了2o朵鲜花 正文 、 160 若雪愤而杀两人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0 本章字数:11219 卫离猜对了,况鸿霄还真是被气的要吐血! 先是旺财被送回来,那会儿他正和胡管家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胡管家任卫家庄总管多年,相当于卫家庄的外交一把手,举凡卫离几风三娘没空和不想出席的宴会;不想见的人和事,那俱是由胡管家出面。 胡管家本身学识渊博、谈吐不俗,颇具文人气质,再加上常年周旋在各富商名流之间,一身从容儒雅的气度简直无懈可击。即便是找对方理赔这种事,他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样子。 况鸿霄是理亏的一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虽然不过是砸了一面普通的墙,结果对方开的是金墙的价格,他也没有提出任何疑义,只与胡管家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 两人皆是见多识广,能言善辩之辈,聊什么都不成问题,秉着“远亲不如近邻”的原则,实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针,气氛是相当的融洽。 但是,当人高马大的倪臻拎着一只精致的竹篮进来,并用万分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家主子时。况鸿霄敏感的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他盯着倪臻手中的篮子看了一秒,问道:“燕夫人的竹篮怎么在你手中?” 胡管家见主人家有事,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正准备告辞,但听到是自家的竹篮,他又不走了,若无其事的垂眸喝茶,看等会能不能把篮子一并带回去。 倪臻走到主子跟前,将竹篮里趴着装死的旺财指给他看:“它上次不是调皮么,被燕夫人嫌弃了,现在物归原主。” 况鸿霄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篮子盯着旺财,脸色平静,但一双清亮的眼眸却宛如涨潮的海水般波澜汹涌。 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胡管家和倪臻觉得他这样有些不对劲,琢磨着是不是要提醒他。谁知他就在这时候开口了:“扔了吧。” “什么?”倪臻和胡管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况鸿霄的声音清润如春风,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燕夫人既然不要它,它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扔了。” 他说的恁是无情,倪臻正想替旺财求情,他又冷冷地道:“求情者,一块扔。” “……”倪臻。 这下子,胡管家连竹篮都不好意思要回来了。 继旺财之后,风三娘又谴人将许多珍贵的衣服和首饰,还有布料,以及一些新奇的小玩意一一送回来了。 这些都是当初况鸿霄送给薛燕,而薛燕以为他是送给旺财的,至今一件都未动,全者替旺财攒着,美其名曰替旺财攒的嫁妆。她觉得既然旺财都送回来了,那旺财的嫁妆肯定也要送回来。 倪臻瞪着紫檀木长案上面越堆越高的物品,只觉心惊肉跳,暗自忖度小候爷不会让他点把火,将这些珍贵的东西付之一炬。 所幸事实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小候爷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东西,淡淡地吩咐管家好生放进库房,并没有做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倪臻见他情绪平稳,条理分明,不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主子还未到失去理智的时候。 但他未免放心的太早了一些,因为下一刻小候爷突然起身向外走。 他怔了一怔,跟上去问道:“主子,你去哪?” 况鸿霄没有回答,兀自向前走。倪臻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只好无奈的跟在他后面。他一个粗枝大叶的大男人,难能可贵想到小候爷也许是借着这个由头去卫家闹事。 谁知完全不是那么回来,况鸿霄站在一个山坡之上,遥望着卫家庄的方向,阖着双眸静静感受着什么,片刻之后,很平静地吩咐倪臻:“让管家去准备天灯,数量不计,越多越好。” ※※※※※※ 况小候爷命人大肆搜集和制作天灯的消息,不用多久就传到卫家这边来。卫一和卫风,以及卫电等人听说过,皆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 天灯就是孔明灯,也称文灯,据他们所知,孔明灯于军事上除了用来传递信息,好似不是什么攻击性的武器。而且,即使小候爷要用孔明灯来卫家庄搞破坏,那也得看老天配不配合,下雨或风向不对的天气,你有成千上万的孔明灯也没用。 卫离听说后,仅是一笑置之,吩咐手下不用理会,就算小候爷他想放火也由着他,横竖胡管家会找他十倍百倍的索赔回来。 当晚冷雨纷飞,枯叶飘零,这种天气,卫家庄愈发戒备森严,防着况小候爷又来偷香窃玉。 好在一夜无事,众侍卫不免大失所望。 次日,雨过天晴,阳光灿烂,众人又满心期待,这是放孔明灯的好日子啊! 是夜,一盏盏孔明灯从灵龟山上冉冉飘升,顺着风向,徐徐向卫家庄飞来。发现异状的卫电等人翘首以盼,一个个兴味盎然,心情像过节一样,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期待。 不用多时,卫家庄的上空便挂满白色的天灯,宛如一盏明灯闪烁于夜空中,场面颇为壮观。 众人仰头观望,纷纷猜测小候爷要用孔明灯干嘛。就在这个时候,有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众人立刻抽刀在手,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嗖嗖嗖! 几只小小的羽箭从围墙外射向孔明灯。 被射中的孔明灯噗噗噗的往下坠落,众护卫用刀挑起,在明亮的火把下细细打量。孔明灯依旧是孔明灯,无毒无攻击,就连扎成灯架的竹篾都不扎手,只是多了一根细棉线。 棉线上系着一撮雪白的短毛,众人反复研究了片刻,得出相同的结论:这是一撮白色的狗毛,极有可能是旺财身上的毛…… 最后,所有的孔明灯都被墙外的羽箭射下,卫电数了一数,竟有百盏之多,每盏上都系着一撮雪白的狗毛。有两盏上还系着两张字条,上面墨汁淋漓,龙飞凤舞的书了一行字,大致的意思是说今晚是狗毛,明晚是狗皮,再来是狗肉,依此类推…… 若雪知道后,哭笑不得,她实在未想到况小候爷那种斯文儒雅的人,为逼薛燕见他,竟会干出这种令人喷饭、贻笑大方的荒唐事,丝毫不逊于那些头脑发热,为爱不顾一切的年轻人。 风三娘知道后,乐不可支,笑的东倒西歪,直叹况鸿霄不要笑。唯有薛燕扔了几个抱枕在地,然后像疯子一样用脚猛踩抱枕,以发泄心中的怒气。 大清早的,秋棠便来请风三娘和薛燕去况府。这是早就说好了的事,再加上薛燕担心况鸿霄真把旺财的毛剪了,所以两人也不多废话,坐上马车便过去了。 若雪本打算陪她们两人去凑势闹,顺便帮老况在那些名门闺秀中挑上几个老婆,奈何临出门的时候,一直在追查对薛燕下盅之人那边传来消息。她亟欲知道详情,便耽搁住了。 况鸿霄和倪臻不在庄子里头,昨晚两人放了一晚上的孔明灯,早上却不知去干嘛了。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小候爷不在,秋棠和思琴便如同女主人一般,笑容满面的端出好茶好点心招待着风三娘和薛燕,并吩咐小丫鬟们抱来一摞一摞的画像,恭敬地请风三娘和薛燕帮忙品评一二。 风三娘经过两晚的沉淀,又与薛燕倾心交谈过,知道她是真的不愿为若雪找个后爹,她也收起掇合她和况鸿霄的打算,真心真意的打算替况鸿霄挑一位门当户对的好妻子,以补偿他的一番痴心错付。 薛燕虽然要斩断与况鸿霄之间的一切联系,不想与其藕断丝连,但她也希望况鸿霄能有幸福美满的生活,所以也尽心尽力的在一旁帮着参详。不过,她心中始终记挂着旺财,便向秋棠和思琴打听旺财如何了。 秋棠一听她问旺财,便笑语嫣然的道:“燕夫人,旺财这几天闷闷不乐的,燕夫人素来疼旺财,想必极为挂念它,不如奴婢带您去看看它,如何?” 薛燕和风三娘都疑惑旺财为何闷闷不乐,便让秋棠将旺财直接带来大家瞧瞧。 谁知秋棠和思琴一脸为难之色,尔后秋棠支支吾吾地道:“两位夫人有所不知,旺财它身上的皮毛……如今它觉得没脸见人,谁都不见,躲着人呢……” 她说的不清不楚,薛燕听得更着急了,直觉况鸿霄把旺财的毛剪了,对风三娘道:“它素日都是个爱漂亮又骄傲的小东西,将一身雪白的毛看的比命都还重,出了这种事,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先去看看……如若没事,你再去瞧瞧它。” 风三娘也担心旺财,忙说好。 于是,秋棠领着薛燕和红玉一路往后院而去,在一间红漆柱子的厢房门口停下:“燕夫人,旺财就躲在里面,只是它一直躲着人……”她看了红玉一眼,犹豫地道:“它只怕连红玉妹妹都不愿见到。” “汪汪!” 厢房里传来旺财有气无力的叫声,薛燕与旺财相处久了,听它的声音都听得出来它的情况不好,心里焦急,便命红玉在门口等候。 红玉摇了摇头:“夫人,小姐吩咐奴婢要寸步不离夫人的。” 秋棠眼珠一转,笑着道:“红玉妹妹不用担心,我会替妹妹照顾好燕夫人的,如果妹妹不放心,我们不关门就是了,妹妹想进,随时可以进。”说着,为表示坦荡,她将厢房的门敞开。 红玉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屋子十分宽敞,没摆什么家俱,一目了然的样子,最里面的角落摆着旺财的狗窝,盘子,碗都是旺财常用的。她这才放心,默默的退的门边。 秋棠带着薛燕进了屋子,两人直接朝旺财的狗窝而去。 旺财正四脚摊平的趴在狗窝里,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见到薛燕,它没有像以往那样欢天喜地的扑上去,而是汪汪叫了两声,然后撇开狗脸,闭上眼睛不看薛燕。 薛燕瞧它的样子,明显是生气时的表情,心知它可能记恨自己,只能苦笑了两下。不过她还是摸了摸旺财,替它检查了一番,见它除了精神状态不好,一身雪白的毛犹在,不禁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它的毛被剪了,谢天谢地。” “燕夫人也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小候爷为了你,真的会剪掉旺财的毛吗?” 秋棠斜睇着薛燕,眼里闪着阴险恶毒的光芒,一脸的不屑与轻视,声音更是酸溜溜的:“你也不想想,旺财可是我们老夫人的心爱之物,若有个损伤,老夫人必会伤心难过。我们小候爷岂会为了你这种女人,做出那等忤逆不孝之事?” 薛燕抚着旺财的动作顿了顿,侧头望着刚才还一脸温顺的秋棠,平静地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与真心话吧。” “咯咯!”秋棠掩唇娇笑两声,看着薛燕的目光充满妒恨和厌恶:“你说的不错,我老早就想这么对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告诉你实话也无妨,无论我们小候爷对你做些什么,他都不可能娶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所以,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嫁我们小候爷了。” 薛燕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她两眼,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秋棠鄙夷刻薄的声音:“你这种贱女人,除了长着一张到处勾引男人的脸,真看不出哪里好!当过别人的小妾还不算,被一群男人玩弄奸淫过不算,竟然还不要脸的企图勾引我们金尊玉贵的小候爷,真是不自量力!下贱至极!” 薛燕豁地转身,紧紧盯着秋棠,如水的目光一时冰凉若霜:“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夫人,怎么了?”站在外边的红玉被薛燕的声音惊动,马上探头向屋内张望,刚才秋棠的声音压的较低,她听不太清,只以为两人在说旺财,但薛燕的声音很严厉,她听到了。 秋棠红唇边泛着恶意的笑容,一脸得意的向红玉招手:“红玉妹妹,你快来,你恐怕还不知道你们的燕夫人是个什么下贱货色吧,今日我便……” 啪! 薛燕猝然扬手,狠狠掴了秋棠一记响亮的耳光。 “啊!”秋棠的脸都被打的偏向一边,尖酸刻薄的话语也戛然而止。她捂着被打得通红的脸,嘴角抽搐,神情有片刻的僵硬,好似没想到薛燕会打她。 “红玉,出去!” 薛燕冷着脸,头也不回的命令红玉退开,然后抚了抚打的有些麻痛的手掌,倏地再度扬高手臂,又重重抽了秋棠一记耳光:“说,你那些话从哪里听来的?” 委实没料到薛燕温婉高贵的外表下竟是一副火爆性子,秋棠连吃两记耳光才反应过来:“你就是个贱女人!你这个贱女人敢打我?你没有权力打我!小候爷回来不会放过你的……啊!” 啪啪啪! 薛燕面无表情的继续挥手,又用力甩了她几个嘴巴子,冷冷地道:“说重点,再废话,我就杀了你!” 秋棠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已肿的像猪头,嘴角流出腥红的血丝,她用颤抖着手抚着又痛又麻的脸,目光凶狠地望着薛燕,声音又尖又利,语速快的无以伦比:“你管我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只要我说的是事实就够了!你就是给人当过小妾,被不知多少个男人奸污玩弄过,你比妓子都不如,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烂货!破鞋!脏货!” 她飞快的骂出这段话话,本以为薛燕会再打她,都摆出了防卫的架式,可薛燕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她,淡淡地问:“骂完了吗?” 秋棠对她怒目而视,还想张嘴再骂,可薛燕手一伸便扼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紧紧抵在墙上,尽管秋棠忙不迭的挥手低挡过,但薛燕出手的角度非常刁钻古怪,令她防不胜防。 她不停的咳嗽、挣扎,双腿不停的踢打薛燕,力气几乎都用尽了,却无法撼动弱不禁风的薛燕半分。 “说,你这些话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自己造的谣?”薛燕苍白的脸上如覆着一层薄冰,眸色寒利沉静,无视秋棠的踢打,扼着她脖子的手却越来越紧。 秋棠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脸上都泛上了青紫之色,声嘶力竭的唤了几声救命,接着才断断续续地道:“不是造谣……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告诉你的?” “咳……咳,是……” “燕燕,你果然在这里!”就在这时,况鸿霄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想拦住他的红玉,还有脸色绯红的思琴。 况鸿霄和倪臻回来后,得知薛燕和风三娘真的被秋棠请来了,惊喜之情可想而知。秋棠原来说过会帮他,他压根不相信,没料到她们竟然真的能说动薛燕。 可他只见到了风三娘,并没有见到薛燕,顿时失望不已。不过风三娘告诉他薛燕去看旺财了,他转身便要去找薛燕。 但旺财住在哪个地方,他根本不知道,因为那天见旺财被薛燕送回来,他气的胸口疼,当时便负气的让倪臻把旺财扔了。他知道倪臻不会真的扔掉旺财,只是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而已。 至于那些孔明灯上的狗毛,当然也不是旺财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薛燕有多么喜欢旺财,哪有可能真去剪旺财的毛。 思琴见他不知道地方,忙自奋告勇的要替他带路。 只是,他找到薛燕后,脸上的惊喜之色还未褪去,却看到她掐着秋棠的场景,他倒是一脸镇定:“燕燕,你这是干什么?” 薛燕对他熟视无睹,目光牢牢锁着秋棠,平静地道:“不关你的事,出去!” “……爷……”见到况鸿霄,秋棠挣扎的更厉害了,眼里流出了泪水:“爷,救命……爷……”又哭着喊思琴救命。 “燕燕,到底发生何事了?”况鸿霄有些踌躇不定,薛燕的脸色白的像雪,嘴唇都是淡无血色,极不正常,而她的神情也令他担忧,有种孤注一掷的狠戾。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思琴骤然出手,重重地推了拦着她的红玉一把,接着冲进屋内,狠狠地对着薛燕撞去。 “燕燕小心。”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薛燕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思琴撞到在地,况鸿霄脸色一紧,不假思索的腾身跃出,衣袂轻扬间,他已展臂将快要落地的薛燕抄在怀里。 红玉踉踉跄跄的稳住身形,正要冲进去帮忙,有人轻轻拉了拉她,并竖起一指在娇艳欲滴的唇边:嘘!别出声。 “咳,咳……”获救的秋棠在思琴的扶持下,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迫不及待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以缓解胸口的憋闷和疼痛。 薛燕的情况更差,尽管她掐着秋棠,但实际上她只是硬撑着,秋棠那些恶意中伤的话,在她脑子里像跑马灯似的来来往往,不停回放,弄得她脑子疼痛不堪,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若非要弄清秋棠说的那些话的源头,她早就晕过去了,全凭一口气支撑着,这会被思琴撞狠了,虽然被况鸿霄所救,她依然头晕目眩。勉强推开况鸿霄,身子却摇摇欲坠,哪里能站稳。 “燕燕,你究竟怎么了?”况鸿霄连忙将她搂回怀里,紧紧抱住,心疼不已替她擦拭鬓角的虚汗。她的情况令他又是焦急,又是不安,有种从来没有的心慌和忐忑笼罩着他。 况鸿霄对薛燕呵护备至的模样,让一旁的思琴看红了眼:“小候爷,那个贱女人都要杀死秋棠姐姐了,您还抱着她?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个下贱的狐媚女子罢了,不知被多少男人睡过,您别被她的外表骗了!” 与此同时,缓过气来的秋棠看到况鸿霄只顾着疼惜薛燕,对自己不闻不问,妒忌和恨意令她红肿的脸庞更加扭曲,显得十分狰狞和可怕,尖声喊道:“爷,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好歹曾做过爷的通房,侍候了爷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会被那贱人快掐死了,爷竟然只顾着那贱人!” 她伸手拉过思琴,恨声道:“好,我是昨日黄花,那思琴呢,她可是老夫人赐给爷的,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思琴鲜花一般的年纪,又还是处子,哪点不比你怀中的贱人强?她不但做过别人的妾,还被人……啊!啊——” 秋棠嘴里滔滔不绝的话语被凄厉的惨叫声所取代,一只纤长柔美的玉手直直的插进了她的胸膛,腥红的血液迅速染红那只手! 她瞪大眼睛望着玉手的主人,张大嘴啊啊惨叫,浑身抽搐不止,却还未断气,因为那只手还在她胸腔里残忍地搅动着,搅动着,好像在寻找什么…… “卫……你,你杀了秋棠姐……”与秋棠一唱一喝骂着薛燕的思琴简直惊呆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冷若冰霜的若雪,被她凶残暴戾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 “若雪……你?”正要叫秋棠和思琴闭嘴的况鸿霄望着若雪,也是一脸的震惊,不过,他到这时候还想着薛燕,知道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若雪冷着脸,谁也不看,右手微一用力,在秋棠放声尖叫中,眯着眼将她的心攫了出来,像扔垃圾一样,随手往地上一扔。然后,轻飘飘地看了脸色煞白如见鬼的思琴一眼,轻声道:“轮到你了。” “你”字未落,她血红的右手再一次插进思琴的胸膛,不顾她的凄厉的尖叫,如法炮制将她的心挖了出来,同样扔在地上。 “若雪,你……”况鸿霄抱着不停挣扎的薛燕,不停地安慰她,又看着血腥满屋的屋子和地上的两具开了胸膛的女尸,已不知说什么好了。 若雪看也不看他,蹲在两颗还在噗噗鼓动的心脏面前,抽出寒光闪闪的匕首拨弄着,头也不抬地吩咐:“卫雷,带燕夫人和红玉回去。” 卫雷绷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毫不犹豫的从不愿放手的况鸿霄手中夺过薛燕,转身就走,战战兢兢的红玉尾随其后,况鸿霄担心薛燕,可自己又没权力霸着不放,只好跟着卫雷身后,看能不能跟着蹭到卫家庄去。 卫雷刚走出没几步,又缓缓回头,对若雪道:“小姐,门外还有一个,要不要一起杀了?” “不要杀我……呜呜……不要杀我……我只是路过……”门外是倒霉的金彩霞。 这家伙的一条腿因为打赌还瘸着,整个身体半歪在门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上,面如死灰的哭着求饶:“若雪,求求你不要杀我……呜……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我真的是路过……” 说这种话的人,大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说看完了全场,至少看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若雪抬眸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脚旁有一摊水印,想必这没出息的家伙尿裤子了,然后想跑,又没跑成,就成这个样子了。 她继续低下头,拿刀去划秋棠和思琴的心,要笑不笑地道:“金彩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哪里不好路过,专门来这里路过,没办法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啊——”金彩霞惨叫一声,两眼一翻,直接倒在尿窝上。 ------题外话------ 下就会揭开薛燕和老瑞之间的过往恩怨,以及钱氏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答谢榜: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zhouwen46;穴居懒猫;周秋英2o14;~兔子精;秋籽o4o6;王蕾1992;rabbit1974 投了1票;蔻丹丹蔻 送了12朵鲜花;sy1521 送了1o朵鲜花 正文 、 161 两小无猜的恋情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1 本章字数:11702 “若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随后而至的卫离来到若雪身边,蹲下来和她一起研究那两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有。”心脏的形状像桃子,若雪用匕首指着思琴的那颗道:”这个叫思琴的是南疆人,她想向姆妈下盅。她的心脏里养着一只盅虫,我取了她的活盅,等会带回去给吴前辈和廖前辈,让他们看看是什么品种的盅。“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在心脏处养盅,除非不要命了。即便有人用心头血养盅,那也只是取几滴心头血,而不会养在心脏里。而思琴的这只盅虫,却养在她的心脏处。 很明显,思琴是被人用来专门养盅的。她的心脏被植入盅虫,等到心脏里的盅虫成熟的时候,也就是下盅之人收获的时候。 但思琴除了心脏里养着盅,她还会下盅,就在刚才,她还一直试图找机会向薛燕下盅。 接着,若雪又指了指秋棠的心脏道:”她不是南疆人,没有中盅也没有在心脏养盅的迹像,但她是思琴的帮凶,一直拿重话刺激姆妈,想将她逼的神智不清,好给思琴下手的机会。“ ”只可惜,他们这些人一直错估了姆妈的承受能力,所以诡计一直不能得逞。“卫离接过她手中的匕首,拉她起来,握住她满是血污的右手:”我带你去洗手,以后可不许你干这种事了,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卫云他们去做。“ ”不是啊,当时那种情况,她们在等待机会,我也在等待机会。“ 若雪望着自己的右手,一脸嫌恶地解释:“其实,我也不喜欢干这种血腥的事情,但我一直以为秋棠和思琴都是南疆人,怕她们放跑盅虫,只好选择这种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路过金彩霞,卫离眉一挑:“这家伙怎么在这里?真是神了,腿瘸着也能跑这么远?” “真是伤脑筋。”若雪转头四顾:“这家伙不是在总兵府吗?怎么跑来况府了?还有,她的丫鬟呢?” 一旁的卫云嘴边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本来是去找小姐认输的,听说小姐来况府了,她也急急忙忙赶来。谁知被思琴的人马利用了。她自以为能抓住小姐的把柄,于是自作聪明的谴退了丫鬟,然后被思琴的人带来这里来了。“ 听完事情的原委,卫离轻描淡写的做了一个灭口的动作。 “等等。”若雪制止卫云挥剑的动作:“她好歹是总兵府的小姐,也非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先带回去再说。” ※※※※※※ 金总兵皱着眉,不停的挠头,怎么也搞不明白,爱女不过是睡了一觉起来,不但什么事情都忘光光了,竟然连爹娘都不认得了! 真是邪门! 请了郎中来诊治,结论是得了“失魂症”。名字听着挺吓人,其实就是“失忆症”。 总而言之,金彩霞以前的记忆全都丢失了,一觉醒来,她比谁都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在何方。好在她脑子里虽然没有记忆,但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周围的人和事都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至于让她惊惶失措。 说起金彩霞,她这段日子可谓衰神附体,先是莫明其妙脚痒,请了郎中来也不管用,痒着痒着就成了腿疾,多方延医请药依旧无效,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金总兵十分恼火,养一个老姑娘和养一个瘸腿的女儿,这中间的区别可大了! 谁知金彩霞的腿还未好,却又莫明其妙的得了失魂症。金总兵都在考虑这姑娘还能不能养,要不要送到尼姑庵里去? 然而,许是否极泰来,就在金总兵对金彩霞失望不已的时候,金彩霞的腿疾却在慢慢好转,用不了多久,竟然痊愈了。当然,腿上的疤痕没有那么快消褪,但比起先前要好太多了。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金总兵松了一口气之余,倒不怎么在乎金彩霞失忆的事了。 至于让金彩霞失忆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在窗下托腮凝眸,若有所思。 “若雪,怎么又没有吃饭?”这几天,卫离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问若雪吃饭没有。 因着上次在况府的事,薛燕的情况一直不怎么好,她的记忆仍然混乱,但秋棠和思琴的言语或多或少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她的情绪倒尚好,没有失控,只是经常沉默,往往一整天说不到几句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神色黯然地抱膝不语。便连老瑞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她也不爱动筷了,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吃着,味同嚼蜡。 见薛燕这副样子,若雪和风三娘等人心里很不好受,尤其是若雪,自责和后悔时时刻刻充斥着她的心灵,她常想,当时早点杀了秋棠和思琴就好了,也不至于让薛燕被她们的话所伤。 但当时她知道秋棠和思琴是南疆人派来的,也不敢贸贸然下手——如果不能一击即中,谁知道这些人会弄出什么妖蛾子。 再者,想到吴前辈和廖前辈的话,若雪又很矛盾,他们两位推断,用不了多久,薛燕体内的阴阳噬血盅便可以解了。而触盅后,薛燕会怎么样? 至于秋棠和思琴的话,虽然让薛燕提前面对噩梦,却未尝不是一种偿试——试验她敢不敢于面对噩梦。 实际上,若雪和风三娘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薛燕反应激烈,无法接受那些话,她们会暂时稳住她,一致称秋棠和思琴是恶意中伤,造谣生事;如果薛燕能理智而坚强的对待那些话,她们则会陪着她静观其变。 薛燕如今的模样,介于两者之间,既没有歇斯底里的要死要活,也没有很坚强的对待那些话。万幸的是她理智还在,除了黯然神伤外,并未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薛燕不好过,若雪的心也沉甸甸的,膳食再美味,她同样食不下咽。而她凡是有个风吹草动,卫离毫无疑问会受到影响。所以无论多么忙,卫离都会记挂着她用了饭没有。 却说若雪的思绪被卫离打断,便坐直身体,并放下手腕:“你回来了,我吃过了,你呢?” 卫离倾身亲了亲她,顺势将她从贵妃椅上抱起,一直抱到外间的紫檀卷草纹圈椅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指着桌子上几道热气腾腾的饭菜:“我还没吃,你陪我用点。“ 若雪本来没什么胃口,但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吃的话,卫离也会跟着挨饿,只好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丫鬟们都会知趣的躲出去,所以也没人侍候。卫离却觉得这样反而自在,非常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时光,也不另寻碗筷,自己吃一点,多数都是在喂怀里的人。 间或还说点小话:”刚才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我回来都不知道?“ 若雪咽下嘴里的米粒,慢慢地道:“我在想金彩霞。” 卫离挟菜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她,语气幽幽:“真让我失望,我还以为你在想我,结果你却想着旁人,亏我在外面都惦记着你。” 若雪伸手搂了搂他精瘦的窄腰:“我也想你的,只是金彩霞失忆了,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所以比较纠结。” “比如?” “比如,她明明是中了吴前辈的噬魂盅,所以记忆被噬。而姆妈中的是阴阳噬血盅,同样有几年的事情不记得了。” 若雪蹙着眉头,思索道:“我记得她告诉过我,以前在凌府的记忆,她有好些是记不清的,混乱且模糊。而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却是她只知道自己父母双亡,然后被兄嫂卖给凌经亘,而被卖前的生活,她从来未对我提起过,仿佛一无所知。” 两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卫离索性搁下筷子,抱着她沉吟:“你的意思是,怀疑姆妈也曾中过噬魂盅,所以,她被卖入凌府前的记忆没有了,是吗?” “这是我的猜测。”若雪咬了咬唇,提出自己觉得蹊跷的地方:“一个人和父母兄长生活了那么多年,不管多么恨他们,总有点值得回忆的地方和片段吧。以前我没有注意,现在被金彩霞这么一启发,我倒是越来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那天,他们将金彩霞带回来后,还未决定怎么处置她,正好若雪将取的活盅交给吴寥两位前辈,便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方法让人失掉记忆。 这也不是若雪无的放矢,因为薛燕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南疆那边的盅术和秘术,有些地方还真是神秘且未知,不是科学和神鬼论能解释的清楚的。 她本来是随口一问,没料到两位前辈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有,并说中了噬魂盅的人,通常都不会记得前事。且噬魂盅对人体没有害处,也没有解盅方法。 于是,金彩霞被吴前辈种了噬魂盅,以前的记忆全没了。她醒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是身边的人告诉她的。 由金彩霞的情况,若雪突然想到薛燕——她似乎也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连只言片语都不曾对人提过,是不是也中过失魂盅? 据说,中了噬魂盅是无迹可寻的,与失魂症一般无二,中了就是一辈子。但也有个把例外的——中途自己恢复了记忆,顺便解了盅。不过,这种事情发生的少之又少,两位前辈至今都没有看到过。 金彩霞会不会是那个例外的人,若雪倒不太关心,如果她真有本事自己解盅,若雪也不怕她记起前事,反正秋棠和思琴等人的死,都被卫离处理好了。即便她想兴借此风作浪,别人也只会当她胡说八道。 “十有八九会是这样。”卫离缓缓抚着她光滑若水的青丝,很赞同她的观点:“我派人查过姆妈的身世,她爹娘的祖籍在沧化,因为战争和灾年,老家基本没人了。他们一家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后来她的爹娘客死异乡,而她的兄嫂在卖了她之后死于非命。“ ”这一切未免太巧了!“ 若雪大胆假设:“她的身世会不会是假的?因为她中过噬魂盅,所以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看着卫离,卫离看着她,如果薛燕的身世是假的,名字毋庸置疑也是假的……那她真实身份是什么?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却不是脉脉传情时,卫云悄悄来报:贵妃娘娘薨了! ※※※※※※ 这个十月,注定是多事之秋。 先是端王世子周羿领三十万雄兵,几员虎将,浩浩荡荡北下平叛。 稍后,宫中十年不育的贵妃娘娘顺利诞下十皇子,母子均安。按说以卫贵妃受宠的程度,又是这么多年才开怀,白白胖胖的十皇子便显得尤其难得,皇上必会龙颜大悦,下令大赦天下,免税三年。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卫贵妃产子的次日晚上,一把通大大火将金碧辉煌的翊玉宫烧了个精光! 据说那晚风助火势,火光熊熊,浓烟弥漫的恨不得遮天蔽日,皇宫里的水龙队全部出动,也未能将大火扑灭。 整个翊玉宫无一人生返,包挺卫贵妃和十皇子。火光熄灭,浓烟散去之后,什么都烧成焦乎乎的碎渣渣,国色天香的卫贵妃亦成了一堆黑灰。 卫贵妃香消玉殒,永兴帝大恸不止,为此差点一撅不振。而天下闻名的卫家上上下下更是悲痛欲绝,哀声一片。 翊玉宫这把大火来得莫明其妙,永兴帝悲痛之余下令严查。皇宫中顿时风声鹤戾,人人自危,经过一番疾风骤雨的彻查之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皇后和沐昭仪…… 这样的结果,举国皆惊! 人们私底下议论纷纷,皆觉得皇后指使人纵火尚情有可原,毕竟皇上一直宠爱着卫贵妃,以前卫贵妃无皇子公主傍身,对皇后和太子构不成什么威胁,皇后也犯不着为了除掉卫贵妃而与卫家树敌。 但卫贵妃有了十皇子便不同了,假使皇上一高兴,废后废诸都不在话下。这就对皇后和太子形成了莫大的危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最好的方法便是将敌人扼杀在摇篮之中。 可人们十分奇怪沐昭仪为何掺杂在其中? 因为沐昭仪一没皇嗣,二也不得皇上宠爱,只在皇宫中混日子,卫贵妃得不得宠,当不当皇后,好似影响不了她什么。难不成她以为除掉卫贵妃,她便可以取代卫贵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或者一步登天? 沐昭仪害死卫贵妃的原因一直成谜,直到陛下颁下了废后诏书,同时也将一杯毒酒和三尺白绫赐给沐昭仪之后的数月,终于有风声从皇宫中漏出来——沐昭仪害卫贵妃和十皇子,是为了帮五皇子。 至于沐昭仪为什么要帮五皇子,那就是宫闱丑闻了。 原来,沐昭仪因为不受宠,春闺寂寞在所难免,于是勾搭上年富力强的五皇子,并与其通奸。五皇子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从不肯屈居太子之下,因此,保太子党派与五皇子派明争暗斗多年,一直未分出胜负。 十皇子的出现,暂时打破了这种僵局,无论是太子和五皇子,突然间都发现十皇子才是皇位最有力的竟争者!因为十皇子一旦长大,卫家毫无疑问会辅佐十皇子上位,所以当务之急,先除十皇子要紧。 不过,十皇子除是除去了,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皇后和太子,五皇子、明妃娘娘和沐昭仪,还有两派的许多势力都相继倒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还是先说说卫家庄的情况吧。 由于贵妃娘娘薨了,举国皆哀,皇上缀朝七日,皇宫处处缟素。卫家庄表面上像遭受了重大打击一般,满府哀声不绝,至于真正的情况,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到,若雪陪着风三娘,用无比悲伤的面容接待那些上门探口风的贵夫人和小姐,不到三日,母女俩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干脆以伤心过头,卧病在床等理由关门闭户,不再待客。 卫离是家里的顶梁柱,更是忙的恨不得变出十个分身来,后来索性也开始装病,这才得以喘一口气。 尽管大家都快忙晕了,可也没有忽视照顾薛燕。但薛燕并不需要人过多的照顾,反而能帮着风三娘处理一些日常琐事,让大家很是放心不少。 只不过,薛燕多了一项怪毛病——闲暇无事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去灵龟山散步,然后攀上一颗大树,坐在树桠上发呆,往往一坐就是大半天。 她初次这样的时候,简直把众人快了吓死,尤其是卫雷和红玉。因为那天卫贵妃薨的消息刚传开,整个广陵的人几乎都快涌进卫家庄,不光几位主子要做出悲痛的样子在众人面前露面,便是下人也不够用。 红玉和卫雷一个错眼儿,薛燕便不见了,他们俩带着几个丫鬟仆妇,汗流浃背的在人堆里四处寻找,楞是没找着,急得两人都快以死谢罪了,不得不告诉几位主子。 正当若雪和卫离要亲自去寻找时,老瑞出现了,他说找燕夫人的事情交给他,让几位主子不必焦虑。 结果,老瑞还真将薛燕找着了,就是在灵龟山上一棵大树上找到的。 看到薛燕在树上的一瞬间,若雪提的紧紧的心放下了,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薛燕原来还会爬树,也不知她穿着裙子怎么爬的…… 后来,薛燕经常在树上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不吃也不喝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问她,她也不说,只让大家不必担心她,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可她这样明显不对头啊,别人怎么能不关心呢,树高风大,多冷啊! 好在又是老瑞出面,表示他会陪着燕夫人,并开解她,让主子放心。 老瑞爬上树的时候,薛燕就坐在树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选的树都不小,没两把刷子的根本爬不上来,老瑞年纪不小了,她以为他会中途放弃。 然而老瑞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只见他双手抱着树,双腿夹紧树干,蹭蹭蹭,没几下就上树了。 “燕夫人,饿了吧。” 老瑞上了树,脸不红气不喘,在薛燕对面坐下来,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几包东西,一一打开包裹着的油纸,再递到薛燕面前。 薛燕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有鸡蛋剪饼、炒板栗、豌豆黄,炭炉里爆的老玉米,还有一个烤地瓜,样样都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显然是刚做的。 薛燕不接,老瑞便将油纸包搁在粗大的树枝上,又掏出几个黄澄澄的橘子和一把水灵灵的冬枣,又变戏法的拿出两个大石榴。 薛燕默默看了半天,又抬眼看了看老瑞。 老瑞连忙将腰上挂着的大酒葫芦奉上:“这里面是热米酒,小人亲手酿的米酒,放了桂花的,夫人尝尝。” 薛燕默默的点了点头。 老瑞大喜过望,一双深遂漆黑的眼睛无比明亮。想到没有带碗了,便说:“夫人等等,小的下去拿碗来。” 等老瑞带着碗爬上树,薛燕已经打开酒葫芦的塞子,就着葫芦喝了好几口。 老瑞将鸡蛋剪饼推给薛燕:”夫人,小人给你讲个故事吧,权当给夫人打发时间。“ 听到有故事听,薛燕接过饼子,依旧不怎么说话。 ”许多年以前,岷河有一对心地善良的年轻夫妻,他们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庄子和一群老实纯朴的下人。“ 老瑞的声音其实极好听,在这高高的树上,他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清清冷冷似幽泉:”有一日,三岁的大小姐和奶娘出庄子玩耍,捡了一个被人丢弃的小男孩回来。年轻的夫妇看这小男孩可怜,便收了他做义子。“ ”大小姐只比小男孩大三个月,她却要小男孩唤她姐姐,小男孩不愿意,始终都只肯唤她的名字。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他们一起长大,非常要好,整日跟连体婴似的,吃饭睡觉都不愿分开。而大小姐的父母不但视小男孩若亲生,还亲自教导他习文练武。“ 说到这里,老瑞笑了笑,黑黑的眼眸弯的像月芽:”可大小姐不爱习武,她只喜欢调皮捣鬼,一天到晚爬树玩泥巴,下水去摸鱼钓虾,比男孩子还野还疯。好在小男孩子治得住她,自己练武的时候,必定缠着要她陪,否则就撒泼打滚,哭鼻子抹眼泪,无所不用其极……“ “这也叫治得住?”薛燕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这叫耍无赖吧,一个男孩哭天抹泪的,好意思说治得住?” 老瑞顿时开怀大笑起来,“不管好不好意思,反正最后大小姐都会依小男孩,还会任小男孩开出许许多多的条件。”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薛燕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泄恨似的剥了一个橘子。 老瑞接着说:“他们两小无猜的长大,生活快乐无忧,大小姐长成了一个像天仙一般美丽的小少女,小男孩也长成了一个高大的英俊少年,他们很早就相爱了。但是他们常常闹别扭,闹矛盾。“ ”为什么呀?不是说相爱吗?为什么还闹矛盾?“薛燕对老瑞的故事感兴趣起来。 “因为少女太漂亮了,有许多的追求者,而她的性子落落大方,行事不羁,像个男孩子一样,跟谁都可以交朋友。”老瑞的声音带上了醋意,非常不满:“她经常不陪少年练武,还和那些表哥表弟结伴出游……少年气坏了……想独占少女一人,于是仗着身手好,经常暴打追她的那些阿猫阿狗,以及表哥什么的……还把别人送她的东西踩烂了,然后全扔到茅坑里……” “少女觉得少年太霸道了,也生气了,愈发的不陪他。少年就觉得她变心了,誓要找出那个让她变心的男子,并杀了他。“ ”少女觉得少年不可理喻,少年觉得少女不疼他,不爱他……总之,一点小事两人也闹的不可开交……” 薛燕咬着板栗得出结论:“不用说,这一对迟早要分手,性格这么不合,相爱也没用。” “没有分手,因为他们非常非常的相爱,吵架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太小了。”老瑞狡黠而得意地一笑,“少年眼看这样不是办法,再吵下去,少女真要跟别人跑了,可他根本离不开少女,爱她爱的要死。因此,他就想了个办法。” 薛燕点点头:”聪明的孩子有肉吃,孺子可教也。“ 老瑞笑意有增无减:“少年和少女一起长大,知道她有一个毛病,挑食挑的厉害,嘴巴刁的让神仙都叹息。少年以前为了让少女多吃一碗饭,自己经常亲自下厨为她做饭,少女也常夸他做的比别人好吃。少年知道这就是自己的长处和优势。” “为了让少女离不开他,少年决定发挥优势,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跟厨子学艺上,导致他的义父和义母还以为他要做厨子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也许是因为少年的心愿太强烈,他在厨艺方面进步飞速。所有的厨师都夸他非常有天份,如果做一名厨子,以后一定前途无量,做到御厨都没问题。” 薛燕吃着碗豆黄,左右打量了老瑞几眼:“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说你自己?” 老瑞依旧温柔地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这招真的有效,少女为了吃到少年做的可口饭菜,只好听他的话——让她陪着练武,她就乖乖的陪着;少年觉得自己练的好,要求她表扬自己,她就会乖乖的赞扬……” “停!”薛燕忽然打断老瑞的话,皱着黛眉思索,语无论次地道:“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这段这么的熟悉……我……我……我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有那么一个人……” ------题外话------ 咳!况后爸好不容易动心,他的过去并不代表他的现在,不一定是炮灰;亲爸以前没能保护好燕妈,有原因的…… 答谢亲:心情糖糖 投了4票(5热度);jaycep1ace 投了2票(4热度);英子869o66591 投了1票(5热度);晓霜晚露;桃子梁;同人皇宫 投了3票;jaycep1ace 投了2票;1inda33 ;zhang78431 ;rabbit1974 ;英子869o66591 送了3朵鲜花;快乐书妃555 送了5朵鲜花;快乐书妃555 送了5颗钻石;快乐书妃555 打赏了1ooo潇湘币 正文 、 162 她是凌经亘的妾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1 本章字数:12060 老瑞给薛燕讲故事的时候,桃花坞里的若雪也没有闲着。 丹楹撩开锦帘,皱着眉头进了书房:”小姐,那个蔺家的小姐又来了,求着见小姐一面。“ 正伏案疾书的若雪停下笔,不解地道:”蔺初荷,她到底想干什么?“ 蔺初荷是大财主蔺员外的女儿,蔺员外是广陵有名的地主豪绅,家里富的冒油,妻妾成群,但却一直没有子嗣。在蔺员外都灰心丧气要过继子侄来继承偌大家业之时,他的老妻老蚌生珠,在四十多岁的时候为他先后产下一儿一女。 蔺员外喜疯了,将这一儿一女看的格外宝贝,轻易不让儿女出门。 蔺初荷一直被养在深闺,基本足不出户。但这些日子却一反常态,几乎天天都上卫家来,虽说是因为卫贵妃的事情而来,可她每次来了必要求见若雪。 若雪现在见到那些些贵夫人和小姐就发怵,装病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见她。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每次又不说理由,只说若雪见她就知道了,倒叫人觉得蹊跷。 将毛笔搁在玉石笔架上,若雪沉吟片刻,吩咐丹楹:”悄悄引她到小花厅,仔细点。“ 蔺初荷生得十分漂亮,当真如荷花初绽一般,声音也如黄莺出谷,婉转无比。不过她的相貌倒在其次,主要是一副腼腆娇柔的样子很惹人怜爱。 见到若雪的时候,她竟然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一样,粉脸一红便往她丫鬟身后躲,弄的若雪还以为自己是吃人的妖魔。好在她的丫鬟人高马大,低声温语的安慰她,比她这个小姐还有当家主事的气派。 若雪不由得多看了那丫鬟几眼,暗赞了一声,小姐生的漂亮,这丫鬟长相也不俗!虽说化了精致的妆容,但一双狭长微翘的眼睛漆黑如墨玉,顾盼间风流多情,就是长相稍嫌花俏妖娆了点,带着一股子邪气,只怕以后是个不安分的。 但是…… 若雪觉得这丫鬟好生眼熟啊! ”卫家小姐,你这么看着奴家做甚?奴家好看吗?“那丫鬟朝若雪飞了一个相当勾人的媚眼儿,飞的若雪打了一个哆嗦。 ”歌郎……“若雪还来及说话,蔺初荷已一脸紧张的拉着她的丫鬟:”你不会看上了卫家小姐吧?她长的这么美丽。“ 歌郎?若雪一脸黑线,用杀人的目光瞪着那些丫鬟。 登徒歌说了一山的甜言蜜语,打了一万张保证条子,总算将蔺家小姐哄的笑逐颜开的出去了。 回过头来,正对上若雪一双清澈略冷的墨瞳,他摸了摸鼻子,张嘴就拉拉杂杂的解释了一大堆,无非是说他这么辛苦的男扮女妆,就是为了能见她一面,然后抱怨卫家的守卫太强悍了,他煞费苦心都没能见到她。 “你到底来干什么,再废话我让人扔你出去。”若雪哪有功夫和他磨唧,再说,她觉得自己和登徒歌没那么熟,见过几次面而已,哪就到了听他抱怨的地步。 登徒歌正了正脸色,开门见山地道:“我是为我们王爷而来。” “瑞王?他怎么了?”若雪还以为是上次的事,那个瑞王被她毒的有后遗症了,然后谴登徒歌来找自己算账的。 登徒歌看了丹楹一眼:“有些话我想私下和你谈谈。” “休想。”丹楹开始撸袖子:“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让你见小姐就不错了,你还敢得寸进尺?” 登徒歌不跟黄毛丫头计较,只问若雪:“是关于你的身世,还有你姆妈的事,你确定要闹的人尽皆知?” 身世?薛燕? 若雪让丹楹出去候着。 “你可能是我们王爷的女儿。” 若雪正垂眸喝茶,听到这话,忍不住撩起眼帘看了登徒歌一眼:“又是因为那个飞飞?”她记得那个昱王爷一个劲的叫她飞飞,估计她和飞飞生得很像,让他错认了。 “飞飞就是你姆妈薛燕,她原名燕双飞,是岷河燕庄的大小姐。” 若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旭国也有岷河吗?祈国的岷河可没有燕庄。“ ”有,在你出生之前有。“登徒歌抿着涂了亮丽唇脂的薄唇一笑,玩世不恭的气质不自觉的露了出来:”岷河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再加上十五年前的燕庄也不是多有名,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之后,也便没人记得了。你若不信我,可以问卫离。“ 岷河在祈国的西边,离广陵山调水远,的确不怎么有名,一般人听过都会忘记。若雪记得岷河,是因为卫离提过岷河有一个千层窟,他少时去看过,对那个千层窟很少好奇,所以若雪也就记下了。 若雪面不改色的啜着茶水,便连眸色都没有改变一下,内心却波涛汹涌,怎么这么巧?她和卫离刚怀疑薛燕的身世有假,登徒歌便来告诉她薛燕的真实身份了? “你不必怀疑我们。”登徒歌苦笑了一下:“我们王爷找了燕双飞许多年,可一直未找着,直到最近才误打误撞找着了。” 说起这个事,登徒歌也是一肚子苦水。 当初,王爷才见了若雪一面,便决定派出飞龙刹调查若雪,奈何卫离那个人真是难缠至极,一察觉有人在查若雪的身世,他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反击,并将若雪的身世故意弄的扑朔迷离。 飞龙刹调查的毫无进展,还有好几个人伤在卫家人的手上,不过王爷一直不死心,他当若雪是救命稻草一般,总觉得她和他的飞飞有某种联系。甚至拖着病体来祈国,就是打算亲自来祈国查若雪的身世。 也许是他们王爷的心意太执着,不久之后,飞龙刹传来消息,卫家小姐身边出现了一位和她长的极像的女子。王爷大喜过望,不顾病势沉重,直接赶来广陵了。 若雪并不怀疑东方旭一直在找薛燕,因为上次他喊“飞飞”的模样令她记忆深刻,她只是怀疑登徒歌的说法:“我可以肯定我不是你们王爷的女儿。” 登徒歌再次苦笑:“不妨对你说实话,是与不是,还在调查中,不是你我说了能算的。因为我们先前不知道她改了名字,一直用燕双飞和她的画像在找人,叫燕双飞的人找了不下几百个,个个都不是她。而她的画像……” 他顿了顿,一脸赧然地道:“她的画像是我们王爷画的,可我们王爷绘画鸟虫鱼栩栩如生,绘女子的画像……那技术差的不止一点半点,西施可以绘成母大虫……如果不是上次遇到你,我想我们一辈子都可能找不到燕双飞……” 这么相像的母女,可他当初看到若雪时,却只觉得她与画像上的女子有一分相同,可见燕双飞的画像走样到何种地步了。 别人的画功,别人的智商,若雪不予置评。 不过,她知道东方昱是被旭国的福郡王抛弃的孩子,听说失踪了十几年,后来被兄长东方熙找到。那时旭国纷纷乱乱,七十二路反王云集,个个都想当皇帝。东方昱因其武功和军事能力出类拔萃,带领军队将各路反王一一消灭,最后辅佐兄长上位。 旭国的军事方面一直较弱,后来有了东方昱后,军事方面逐渐在加强,但这并非东方昱出名的地方。 他出名是因为一直单身。 一个权势滔天,长相俊美如战神的年轻男子,三十岁了既不娶妻,也不纳妾,叫人不怀疑他有隐疾都难。更何况,他的身边常年跟着一个长相花俏的歌主,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断袖。 好在登徒歌此人除了跟主子不清不白以外,在外一向都是花中客,倒为他们洗清了不少流言蜚语。 可这会听登徒歌这么一说,东方昱单身显然另有隐情,还跟她们母女有关。不过,既然知道了薛燕的真实身份,许多事情只要一查就会水落石出。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王爷失踪过许多年,其实他没有失踪,他只是被燕双飞的父母收为义子了。” 若雪看了登徒歌一眼,这家伙显然知道不少。 登徒歌受了她那一眼的鼓励,马上把自己了解的事情全告诉她了。 原来,东方昱和燕双飞一起青梅竹马的长大,两人情愫暗生,互许终生。燕双飞的父母乐见其成,只等他们大一点便让他们成亲,一家人生活的快快乐乐,羡煞旁人。 东方昱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为了替他庆祝生日,燕双飞陪他出庄游玩。少男少女玩的很高兴,又因为喝了酒,情不自禁的偷吃了禁果。 原本这也没什么,横竖两人是要成亲的,只是提前洞房了。可谁知东方昱次日醒来时,发现床上的女子不是燕双飞,而这个场景偏偏还让从外面跑来的燕双飞看到了。 燕双飞气跑了,东方昱追出去,怎么找都找不到她的人,本以为她回家了,谁知回到燕庄也没有人。东方昱出庄去寻燕双飞,却碰到一帮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要抓他。 彼时东方昱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他在燕氏夫妇的精心培养下,身手早已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一般的场面应付自如。但这帮黑衣人显然有备而来,见面不过招,直接用药物将他放倒。 等东方昱醒来的时候,他已被关在一座铜墙铁壁一样的地牢里。黑衣人的头领一直逼他交出福郡王给他的东西,对他严刑拷打,审迅逼问。为了防止东方昱逃跑,他们给他下了软筋散。 东方昱根本不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东西,至于福郡王,他早忘光光了,他只自己是旭国人。可任他如何分说,那帮人就是不信,只将他打的鲜血淋离,奄奄一息。 东方昱担心燕双飞,想尽快出去,便谎称他把福郡王交给他的东西分别埋在六个地方,可以带他们去找。 只要出去了,他想,总是有办法逃跑的。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好比一个香饽饽般,一出去后,犹如一块鲜肉入了狼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找他,争夺他!都是为了福郡王交给他的东西,他根本无处可逃! 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不在祈国,而是在旭国了。 其间他绞尽脑汁逃走过数次,但因为势单力薄,不是被这帮人抓住,便这被那帮人抓住,所在的地方除了地牢就是地牢,不是被鞭打就是审迅逼供,整个人被折磨的血肉模糊。 在这之前,东方昱一直过着大少爷般的生活,除了烦恼如何让心上人更喜欢自己,基本没有什么烦心事。从未想过厄运会落到自己头上,并被人如犯人般的囚禁…… 这种惨无人道的日子一直过了五年,直到福郡王的旧部找到他,并将他救了出来。 这时候,东方昱已经二十岁了,见外面阳光灿烂的那一刻,他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而这几年的牢房生活,虽然摧残了他的身体,却没有摧残他的意志。 在牢里,他除了思念燕双飞和义父母,一直没有停止练武,没有内力,他就拖着残破的身体,拖着沉重的镣铐和铁链慢慢比划,日夜琢磨招式。 与兄长会合后,他想要回祈国回燕庄。但此时并不表示他安全了,那些想争夺皇位的反王没死,个个都想逼他交出福郡王的东西。 二十岁的东方昱已非当年十五岁的少年了,非常明白,凭一己之力,难以与一个国家的军队对抗!他这时候回去,只会给燕庄和飞飞带来灾祸和厄运,除非他有能力将这些想抓他的人统统都消灭! 于是,他听从兄长的劝告,决定组建自己的力量和军队——如果他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如何保护爱人和家人? 同时,他求兄长派人去祈国打听燕庄和飞飞的消息。 但是,打听回来的消息却令他悲痛欲绝,肝肠寸断!燕庄在他被抓后,便被一把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他的义父母死于大火之中,而燕双飞自那次跑了以后,就一直音迅全无,仿佛从整个人间消失了一般。 为此,东方昱屡次不顾危险,强行带人回祈国寻找燕双飞,但每次都一无所获,反而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他没有死心,知道要找燕双飞,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是不够的。所以他咬牙发狠,用了几年时间平息了旭国的内乱,将那些对他不利的人铲除殆尽。 自此以后,他往返祈国与旭国之间寻找燕双飞,他总是抱着一丝侥幸——因为燕双飞知道他是旭国人,说不定会来旭国找他,所以他也在旭国境内寻找。 直到碰到若雪,他的寻找才算有了突破口。 听完登徒歌的叙述,若雪久久无语,就因为和燕双飞偷吃了一次禁果,东方昱便认为她有可能是他的女儿?他是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啊? ※※※※※※ 离薛燕那棵树不远处的山坡,有人迎风而立,默默遥望大树,宽大的玄色绣金锦袍若蝶翻飞,腰挂扇形碧色玉佩,墨色长发轻扬,身姿修长傲然。 卫离踏着山间的落叶,安步当车而来:“小候爷,你都站几个时辰了,走吧。” “等等吧。”况鸿霄微启唇,清润的声音淡淡的消散在风里:“她怕蛇,等她下来了我就走,放心吧,我知道她不想见我,我不会让她发现的。” 卫离以指轻揉额角,偏头觑着况鸿霄清癯俊秀的脸庞,发现他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那棵大树,不,应该是没有离开过他的丈母娘。所幸那棵树光秃秃的,叶子都差不多掉光了,不至于让他看不到人。 但即便是这样,卫离还是觉得有些残忍,远不如短痛来的痛快。因为自打薛燕有这个毛病后,况鸿霄几乎每天都在树下守着她,而且还是在薛燕看不见的地方,那深深凝视的目光,仿佛是要将她刻进心里。 “小候爷,现在这季节,蛇都已经冬眠了,何况还有老瑞守着她,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况鸿霄安能不知道这些,他不过是自欺欺人,为自己找个能在薛燕身边呆下去的理由罢了,却被卫离一语道破。 他嘴角似有若无的微扬,笑容说不出是苦涩还是甜蜜:“你何必揭穿我呢?”在卫离默然无语时,他又从肺腑里发出一道深深的叹息:“就是因为有老瑞在,我才更不能走啊。” “……”卫离。 “试想,若雪不理你了……” “她没有不理我,也不会不理我。”卫离最忌讳人家咒他和若雪了,毫不犹豫打断况鸿霄的话。 况鸿霄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果真如此有自信的话,那你何不待我说完?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都经不起么。” 卫离微蹙眉头,那双宛若黑晶石般的桃花眼眸闪过一丝脆弱:“不想一语成谶。” “我知道,你胆小如鼠,迷信的要死,便连吃个梨子都不敢与若雪分着吃,就怕触着分离的意头。”况鸿嘴边的浅笑扩大,略带挪谕的道出某人深藏在心底的隐忧:“据说,你现在已经懦弱到了不敢与她分吃桔子的地步,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卫离傲娇的撇了他一眼,精致的眉梢眼角笑与不笑皆是万般风情:“分橘即分居,夫妻是不能分着吃的。” “哼,夫妻,你也好意思说出来,你与她是哪门子的夫妻?不过是对兄妹而已,吃不吃梨,分不分橘,能影响到你们什么?” 卫离厚颜无耻惯了,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小心驶的万年船,我这不是防微杜渐么,省得有朝一日真发生那样的事,我哭都没地哭去。而且,就算能吃我也不想吃,吃了心里膈应的慌,总提心吊胆的怕应验。” 况鸿霄沉默了一会儿,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这是不自信的表现,这些恐惧和害怕,来源于你对你们的感情没信心。因为在内心深处,你总觉得你们有一天是要分开的,所以处处怕触霉头。“ ”不自信便不自信吧。” 卫离并不打肿脸充胖子,坦坦荡荡地道:“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正是因为这份忧虑,我才特别珍惜这份感情,特别用心去维护!像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时时刻刻都捧在手心,就怕因为自己偶尔的轻忽和不小心,使这个来之不易的宝贝出现裂痕。“ 况鸿霄微微怔住了,这才把视线从薛燕身上收回来,投到身边这个宛若芝兰玉树的年轻人身上,仿佛头一次认识他似的上上下下的睃巡。 卫离任他打量,一脸安然的总结:”总之,我认为小心点没错,在感情中有自信是好事。但若一些众所周知的避忌你都不知道避开,往好了说,是你对你们的感情有信心,觉得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但往坏了想,何尝又不是你不在乎对方的表现呢!“ 况鸿霄朝他拱了拱手,由衷地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卫离淡然一笑,自嘲地道:”小候爷愧煞我也,我承认我是小心过了头,我这人心眼小,且容易满足。若雪她偶尔说一句’不想和你分梨子吃‘,虽然我明知她是敷衍我的成份居多,但我还是会心花怒放,觉得她是看重我,心里有我才这么说。” 况鸿霄闻言,恨不得五体投体的拜他几拜,后悔不迭地道:“抱歉,我不应该因为你年纪小,便觉得你在感情方面不如我。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能把感情分析的这么透彻,令我受益匪浅。与你一相比,我感觉我是白活了。” 他诚心实意地道:“难怪若雪离不开你,你的这份周到和细致,足以打败任何情敌!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小候爷,周致细致,细心体贴这些,都只能起辅助作用。”卫离当师傅当上瘾了,一点都不吝赐教:“最主要的是大方针要把握准确。” “能者为师,何为大方针?” “对方的底限。”卫离伸指掸开一片被风吹来的黄叶,动作优雅而高贵:“如果喜欢她,就要尊重她,了解她,千万莫触及她的底限!因为你一旦触及了,过后尽管你想千方设百计的补救,可那道伤痕只会变浅,不会消失。” 况鸿霄这次是真的沉默了。 隔了好半响,他幽幽地问卫离:“你究竟是来干嘛的?我怎么感觉你是来落井下石的?” 卫离忍俊不禁:“你总算猜对了。” “……” 况鸿霄又去遥望树上的薛燕:“若雪让你来的?” “不是,她才不会管这些。”卫离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一错再错下去,然后因为感情失败而导致投资失败。毕竟,我们现在是合伙人,赚银子要一起赚,赔了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赔是不是。” “……”就说堂堂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居然会有闲暇与他嗑牙,还破天荒与他探讨感情问题,原来重点在这里。 但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卫离,我懂你说的是什么,但我很尊重她,也不会触及她的底限!“ 况鸿霄的面容宁静而安详,声音异常的认真:“秋棠是做过我的通房,但那是以前的事,后来我常年在外面漂泊,便让母亲将她配人了。你也是世家子弟,这些你该懂的。” 这些卫离当然知道,按豪门大族的规矩,爷们婚前房中有一两个通房是很正常的事,好些个世家子弟,十三四岁的时候屋中就有好几个通房了。而秋常,正是况鸿霄未成亲之前的通房丫鬟。 况鸿霄为家人所伤后,便谴散了丫鬟,秋常也被配了小厮。 至于思琴,却是候爷夫人沈氏赐给儿子的,不过况鸿霄未曾理会。估计沈氏也没料到思琴会是南疆人,秋棠也被思琴买通了。 这些人与向薛燕下盅的那人是同一路人,他们这次利用威远候府来广陵,一是想抓回薛燕;二是想再次向薛燕下盅,从而让薛燕听他们的摆布。 好在早有防备,很快就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只不过那些南疆人因上次吃过亏,此次派来的皆是些小喽罗,审问出来的消息都不堪大用。但卫离有足够的耐心——早晚会被他抓到! 只是,有一点他始终琢磨不透,这些南疆人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抓薛燕?换言之,薛燕身上有什么是他们想要的?这会不会跟她的真实身份有关? ”卫离,以前的经历我无法抹去,但那是因为我没有早点碰到她。如果我像你一样,能够早点碰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也只会一心一意的待她,以她为重的。“ 卫离看了看况鸿霄,没有说什么,小候爷为了薛燕委实殚精竭虑,只是人生中许多事情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能在对的时间碰到对的人,那是你的运气。 卫离认为自己运气顶天了!若再晚几年碰到若雪,他和若雪之间指不定是什么局面,说不定比况鸿霄还惨…… 这么一想,卫离又圆满了。 明知道一切都对自己不利,况鸿霄却并不气馁,他拥有一颗百折不挠的心,可以克服任何困难:”卫离,你相信我,虽然我遇到她晚了,但我会对她很好很好的!这次我承认自己疏忽了,以至于让她受到伤害,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可能觉得雪上加霜的事情干的差不多了,卫离难能可贵的宽慰起他来:”这次也不能怪你,谁叫你运气不好,在这个时候惹我姆妈。她不理你。你又要半夜撞墙,又是放天灯,忙的分身乏术,难免顾此失彼。“ 这哪是安慰的话?简直是捅人刀子好不好!况鸿霄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快去哭卫贵妃吧,别到处晃了。” 好吧,卫离觉得石头砸多了也不好,转身就走,临走前他又问道:“小候爷和凌经亘关系如何?” 况鸿霄不明他天外飞来一笔想干什么,下意识地道:“点头之交。” “那就好。”卫离微微颌首,极为厚道地说:“我姆妈曾经是凌经亘的妾室。”言罢,衣袂飘飘的离开了。 凌经亘! 况鸿霄怔忡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题外话------ 若雪毛了:到底哪个是亲爹? 谢谢妞们的支持:6o9364764 投了1票(4热度);tubaobaooooo 投了1票;6o9364764 投了2票;sy1521 投了1票;1uba1ong 投了4票;zkcy93932887 投了1票;me1odyo1 投了1票;ym83918 投了1票;1ingfengnongyue 投了3票;ste11az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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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这孩子,娘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没有兑现过。”被女儿毫不留情的讽刺,钱氏脸上讪讪的。 等凌轻烟一走,赵木香便将广陵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禀报给钱氏。钱氏一听,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照你这么说,卫家早有防备,那我们派去的人如今怎么样了?是死还是活?不会将我们供出来吧?” “夫人且放心,老奴做的很巧妙,那些人虽然死的死,抓的被抓,但老奴保证他们不会供出我们。”赵氏半垂着脸,眼里的光芒让人看不清楚:“只是,不知威远候府那边会不会泄露出什么。” 听说不会被供出来,钱氏松了一口气,端起茶盏:“我只不过小小的利用了一下威远候夫人,她能说的也有限。只要那个叫秋棠和思琴的丫头一死,便没我们什么事了。” ”那就好。“赵木香似乎也放下心来,然后垂头看着脚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钱氏抿了一口茶,又烦恼地将茶盅顿在雕花茶几上:“只是如此一来,我们还怎么捉燕双飞回来?不说我们派出的人不是卫家人的对手,便是我娘家派出的人也非卫家的对手啊,难不成就这样一直任薛燕逍遥在外?那何年何月我才可以得到帝王紫金的下落?” 赵木香忍了忍,终于忍不住了问出心里的疑问:“夫人,外界一直盛传旭国的瑞王知道帝王紫金的下落,且拥有帝王紫金的钥匙,这些年,想找帝王紫金的人一直盯着瑞王不放,可夫人为何一口咬定钥匙在燕双飞身上?” “咯咯……那些人真是太蠢了!在这个世上,除了燕双飞,也就只有我知道事实的真相了。”钱氏得意的笑了起来,伸手从碟子里拈了颗葵花籽,慢悠悠地道:“这就要说到我小时候了,那会你还没来侍候我,有些事你自然不知道。” “当年昱到燕家的时候,是孤身一人,但你应该知道,昱被扔弃只是个幌子,实际上,福郡王派了几个功夫高深的护卫保护着他。可后来那些护卫皆不见了,只余昱一个小娃娃,正好被燕双飞捡回来当弟弟。” “那时候昱和燕双飞都很小,根本不知事,我大他们两三岁,已经懂得一些事了。外界只知道福郡王将帝王紫金传给了昱,可他们不知道昱那时候还不到三岁,他根本不知道帝王紫金是个什么东西,只听福郡王说很重要,并反复嘱咐了他多遍,强迫他记住。” “昱非常喜欢燕双飞,小孩子嘛,就想把自己秘密同对方分享,这样才显得亲密无间。于是,昱把帝王紫金的事告诉了燕双飞。为了表示自己说的不是假话,他还将福郡王给他的钥匙送给了燕双飞。” “燕双飞懵懵懂懂的,回头就把昱送给她的东西交给了表姨母和表姨父。不过燕双飞从小记忆就好,这件事她一直记得。昱后来却忘了个一干二净。我呢,因为是他们的表姐,他们两个小娃娃说秘密,也不知道避着我。” 也许是因为往事太美好,抑或是心里太自得了,钱氏的嘴边漾起美滋滋的笑容:“我虽然听在心里,但那时的我也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而且,有一段话昱是附在燕双飞的耳朵讲的,我没听到。直到后来大了,常听到爹娘说到帝王紫金,我才忆起此事。” “原来如此。”赵木香嘴边噙上一抹笑容。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但燕双飞为人精怪,我怎么哄骗她,还要用珍贵的猫眼跟她换,她都不肯将钥匙交给我,也不肯告诉我帝王紫金的下落,弄得我和我爹娘束手无策。“ 钱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俨然很无奈的样子:“你知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才那样对她……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自小到大我很疼她的……要怪只能怪她不听我的话,怪她自己命不好……” 还怪她生得比你美;怪她不该得到昱的爱,还是独一无二的爱。赵木香那时已到了钱氏的身边,岂会不知道钱氏的那点小心思,只是不曾点破而已。 钱如珍从小到大就喜欢东方昱,喜欢到把一个小自己几岁的男孩喊哥哥——因为东方昱老逼着燕双飞唤他哥哥,而燕双飞却要东方昱唤他姐姐,钱如珍为了讨好东立昱,满足他想当哥哥的心愿,不惜倒过来叫他哥哥。 钱如珍那时出落的如鲜花一般,喜欢她的少年也很多,可她只爱东方昱,再加上东方昱比寻常少年都生的高大俊美,钱如珍对他迷恋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可东方昱只喜欢燕双飞,如骄阳般的少年眼里谁都看不到,灼人的目光一天到晚黏在心上人身上,若非大家都是亲戚,他理都不会理睬钱如珍。 因为这样,钱如珍对燕双飞又妒又恨,表面上和燕双飞亲如姐妹,实则恨不得燕双飞立即从世上消失。帝王紫金只是一个催化剂,一个钱氏可以用来迫害燕双飞的藉口。 钱氏暗害燕双飞的每一步赵木香都有参予,而燕庄的那把大火,却是钱氏的爹娘联合南疆人做的。人性自来如此,在利益的驱使下,一点点的亲情算什么,威逼利诱不成,又怕事情泄露出去,杀人灭口便可以掩盖一切丑恶的真相。 南疆一面和钱氏的爹娘合作,一面又想独吞帝王紫金,于是便让龙香榭化名赵木香,命她潜伏在钱如珍的身边窃取消息。赵木香做丫鬟时便试图从燕双飞口中打听消息,所以她一度对燕双飞非常好。 燕双飞落到如此田地,赵木香功不可没,她和钱氏一丘之貉,自然不会对钱氏的所做所为有什么微词,只问钱氏接下来怎么办。 钱氏咬了咬牙,水媚的吊梢眼里闪着阴狠毒辣的光芒,恨恨地道;“卫家!卫家我是啃不动,但总有人啃的动!如若那些野心勃勃的人知道卫家想独吞帝王紫金,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夫人的意思是?” 钱氏抬高下巴,眯着眼,不怀好意的嘎嘎笑了两声:“找人将这消息放出去,到时四方云动,我就不信卫家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能护住燕双飞。等时机一到,我们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赵木香连赞钱氏高明:“这计策也只有夫人这样的人才想得出来。” ※※※※※※ 草长莺飞的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靖城位于祈国北方,即便在二月也是寒风料峭,乍暖还寒的样子。 此时正值晚膳时分,悦来客栈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辆普通的青油马车停在客栈门口,从车上率先下来一个面目白皙,眉清目秀的青袍少年。 他大约十三岁左右,身材瘦削,肩上轻轻松松地斜扛着一把古拙的大剑,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格外的犀利有神,与他的年纪一点也不相符。 少年目光如电的扫视了周围一圈,又看了看悦来客栈的牌子和门大的石狮子,接着撩开青布车帘,对里面的人说:“公子,这个客栈人挺多的,想来比较容易打听消息。” “嗯,那就这间吧。” 车里的人身姿轻盈的下了马车,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公子,穿着一袭朴实无华的冰蓝色长袍,如墨的黑发用玉带高高束起,长的十分俊俏,一下车便引得周围的人纷纷驻足打量。 但见他面如美玉,唇若点朱,一双宛若清泉般的眸子干净无垢,顾盼之间星星点点的流光寰转,摄人心魄,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与旁人绝不相类的风姿气度,整个人如芝兰玉树般立于马车旁。 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众人心底暗暗喝彩。 客栈门口有几位女客,看的粉脸都红了,只道这是哪里来的一个要命的小冤家! 蓝衣少年似乎习惯了这样万众瞩目的目光,旁若无人的带着青衣少年踏上客栈的台阶。进客栈之前,他不经意的回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大街上穿流不息的人群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客栈。 殊不知,他这惊鸿一瞥,却惊动了一个人。 “哐当!” 那人斜斜立在二楼的雅间窗边,手执白玉酒杯,正兴味盎然的观望着大街上的众生百态,同样是不经意的一转眸,却对上悦来客栈门口那蓝衣少年的一回眸。这人立刻如见了鬼一般瞪大眼睛,白玉杯从手中脱落掉到地上,半张着红唇喃喃地道:“啊!这个要命的冤家怎么也来了?” “八哥?”坐在黑褐色檀木桌边,正与靖城几位官员推杯换盏的周羿眼尖的发现了八哥的异样。 ”主子,没什么。“八哥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复杂的表情已消失不见,若无其事的对着周羿叹了一口气:”属下只是感叹时光过的太快了,又是一年春来到,柳絮满天飘,属下也老了一岁,这人生真是短暂,兜兜转转……“ ”莫明其妙。“周羿面无表情的打断八哥的无病呻吟:”凭白无故叹什么气?老什么老?前儿你不是还吹嘘你是一枝鲜花正当春,只是未碰到折花有缘人吗。“ ”是啊,是啊,八哥大人哪里老啊,若您都老了,下官们可就无地自容了。“靖城的官员见八哥生的美貌且阴柔,都拿他当周羿的通房丫头看待,对他一向是卑躬曲膝,阿谀奉承不断。 ”算了,世子你是永远不会明白属下的伤悲的。“八哥了无生气的转身,断续去看窗外,心想,老子不是为我叹气,老子这是为你叹气啊,凌若雪来了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 周羿只当他又思春了,懒得理他,继续和众官员商议平叛事宜去了。 ------题外话------ 妞们,昨天有事,有事……明天加更,绝不说假话!另:番外2已上传到老地方。 答谢榜:叶晓玲玲 投了1票(5热度);676514 投了1票(5热度);huameizi 投了5票 ;ii77 投了2票;漂漂慕子 投了1票;书呆子9588 投了1票;catherine333 投了1票;676514 投了1票;xbbyo91o 投了1票;梦慧 送了2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4颗钻石;蓝凌薇 送了2o颗钻石 正文 、 164 一枝红杏出墙来(1W)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1 本章字数:16292 八哥眼力绝佳,悦来客栈的两个少年正是若雪和丹楹,至于她们为何来靖城,说来话长。 话说那天,若雪从登徒歌嘴里听到她亲娘的真实身份,还未等她搞清楚亲爹是哪一位,她娘又是怎么成了凌经亘的妾的,口吐鲜血的况鸿霄便抱着昏迷不醒的薛燕回来了。 况鸿霄肩膀被人打了一掌,内腑受损,好在内伤不重,他抹了抹嘴边的鲜血,一脸严峻地告诉众人:“有仨个黑衣人来抓薛燕了!” 这仨个人功夫极高,轻功绝伦,出手就伤了卫家的好几个护卫,他、倪臻,还有卫雷都不是这仨人的对手。本以为薛燕会被人抓去,不料老瑞突然出手缠住这仨人,并让他们护着薛燕逃跑。 卫雷和倪臻上去帮老瑞,他带着薛燕回庄,半道上碰到卫离。卫离已带着护卫去抓人了。 登徒歌一听,脸色遽变,叫了声:“大事不好!”身影一闪便不见踪影了。 众人唯恐薛燕有个闪失,忙给她检查,好在吴廖两位前辈,以及孙郎中都说她无碍,只是思绪复杂,一时激动才晕过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须臾之后,卫离带着人回来了,只抓住了一个黑衣人,另外两个逃跑了,他担心对方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不敢久追。老瑞,卫雷和倪臻都受了不轻的伤。 其中老瑞受的伤最为严重,浑身浴血,昏迷不醒,是被眼眶红红的登徒歌背回来的。 这个时候,老瑞的身份也藏不住了。 登徒歌用药水细心地揭开他脸上的假面,露出他一张二十多岁的脸,虽然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还有一头如雪的银发,却不能掩盖他宛若天神一般冷俊而高贵的容颜。 他就是东方昱! 若雪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个金质玉相的年青男子——他来祈国,原本是为了打探她的身世而来,后来却意外地发现了燕双飞,为了能接近燕双飞,他不惜装扮成一个老人家到卫家庄为奴为仆。 且为了易容效果逼真,不露破绽,他甚至连身上都易了容,原来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皮肤弄得犹如老树皮一般疙瘩纠结。不可谓不用心良苦也! 他的外伤并不严重,严重的是内伤,他身上的血多是自己口里喷出来的,若雪怀疑他只怕将身体里的血都呕尽了。 从登徒歌沉痛的叙述中,众人才知道,东方昱因为少年时期胸口受过伤,虽经多方治疗,但还是成了顽疾,这些年他表面上没事,却不时会犯旧症。 他旧症复发的时候根本不能动用内力,多数时间都要躺在山洞里的寒玉床上静养,否则就会吐血不止。此次,他执意来祈国,本来就冒了极大的生命危险。且为了不让卫家庄的人发现异样,他连暗卫都没带一个。 就连登徒歌,都只能扮成蔺初荷的丫鬟才能见到若雪。 而刚才,东方昱为了拖住那三个黑衣人,不但倾尽了全力,更是以命相博,万幸卫离赶到的及时,才没让他当场挂掉。用登徒歌话说,当他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他的主子死定了…… 然而,尽管人救回来了,东方昱的情况却很不乐观——无论众人怎么唤都唤不醒,不时还会浑身抽搐地吐几口血,一头瀑布似的银发都被染的血迹斑斑,俨然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所幸孙郎中医术高超,立马给他扎了针,登徒歌手里又带着救命用的“天王金丹”,让他服下,才慢慢止住了吐血之势。不过,这样也只是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随时都有复发丢命的可能。 登徒歌当机立断,决定带东方昱回旭国,因为寒玉床本生就是天下少有,而瑞王府却有一块极为罕见的血玉色的寒玉床,乃旭国皇宫之物,正好可以供东方昱调养身体。 想着东方昱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爹,若雪颇有些不放心,毕竟是回旭国,不是回几里之外的隔壁,路上要是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但卫家庄金银财宝不少,却没有寒玉床,而且,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到寒玉床这种稀罕物件,拖的愈久愈对东方昱不利,回旭国是最明智的办法。 好在东方昱此行有名医随行,同保护他的侍卫一起住在客栈里,这倒让若雪放心不少——只要东方昱能撑回旭国,活着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东方昱离开的时候,燕双飞还未醒来,不过就算她醒来也没什么作用,因为东方昱还昏迷着。 若雪不知道燕双飞还记不记得东方昱,但这对分别了快十五年之久的恋人,再见面也不过弹指间,还是相见不相识的情况,不得不令人唏嘘嗟呀! 不过对于东方昱来说,他找了燕双飞这么多年,能够再见燕双飞,并看她快快乐乐的活着,无论她记不记得他,他应该都是满心愉悦、满心欢喜的吧…… 临走时,登徒歌告诉若雪,东方昱曾对他说过,钱氏的母亲和燕双飞的母亲是一对表姐妹,钱氏未出阁前和燕双飞亲如姐妹…… 靠! 这是若雪知道后的第一反应,她想骂娘!如此说来,燕双飞和钱氏也是一对表姐妹,还是一对亲如姐妹的表姐妹! 可事实上钱氏是如何待燕双飞的? 古时候姐妹同侍一夫的事,她不是没有听说过,亲姐妹都是如此,表姐妹嫁一个男人也不稀奇。那些大族人家,姐姐出嫁,族中姐妹跟着去做滕妾的多了去了,但却都不是钱氏和燕双飞这种情况。 不说燕双飞从未提过钱氏是她的表姐,就连钱氏也从未拿燕双飞当表妹看过,在她眼里,燕双飞就是一个下贱的奴仆,在凌经亘看不到的地方,她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不对! 若雪危险地眯起眼睛,燕双飞换了名字,换了身世,失去了记忆!她不认识钱氏还情有可原,但钱氏为什么也拿她当陌生人看? 还有,既然两家是亲戚,难道以前凌经亘没有见过燕双飞吗?不然他为什么一直说薛燕是他买来的? 再者,东方昱一直在寻找燕双飞,若雪就不信他没有找过钱氏,但毋庸置疑,钱氏没有对东方昱说实话,不然东方昱不会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光! 若雪甚至有种预感,钱氏不但对东方昱隐瞒了燕双飞的实际情况,说不定还故意误导了他!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因为燕双飞在凌府的时候,犹如坐牢的犯人一样,从不外出,就仿佛是被谁藏匿在凌府里。 最主要的是——东方昱和燕双飞偷吃禁果的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醒来后,枕畔的人不是燕双飞,而是别的女子? 若雪曾怀疑东方昱喝醉了酒,所以认错人上错了床。但登徒歌却道他原来也有过这样的怀疑,可都被王爷坚决地否定了。 东方昱斩钉截铁的道那一夜他并未喝多,只不过是少年血性一起,又是喜欢的人在身边,便借着酒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过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绝不会认错自己的心上人。 两人进入黑甜梦乡之前,他们还搂着说了好一会儿话,都是些甜言蜜语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甚至连生几个孩子都有谈到。 那时的他们,只觉得满满都是幸福和快乐! 当然,由于若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登徒歌不敢把话说的这么直白露骨,他说的非常含蓄,但若雪明白他的意思。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若雪更是疑窦丛生,他们既然是相拥而眠,那后来燕双飞又去哪了? 她应该不会大度到主动给东方昱送女人的地步,不然,第二天她也不会气哭,以至于气跑了……显而易见,燕双飞也是个小气的女人,不愿和别的女人分享心爱的男人。 而且,燕双飞命运的转折,似乎正是从那夜而起。因为自那以后,燕双飞就好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很快,她的爹娘和燕庄也步了她的后尘。所有认识燕双飞的人,皆以为她死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燕双飞却以另一个身份活着,只是忘掉了一切…… 事情越想越觉得蹊跷了,钱氏在这中间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她和燕双飞之间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那么作践她、迫害她? 她为什么要竭尽所能的欺骗东方昱? 其实就算登徒歌不说,既然知道了燕双飞的真实身份,若雪肯定会让人去调查的,只要一调查,钱氏和燕双飞的关系就会曝光。 还有,后来燕双飞为什么会落在南疆人的手里?南疆人要抓她干嘛? 据登徒歌所言,东方昱认出燕双飞的那一刻,欣喜的泪如泉涌,但他不敢相认,怕是一场美梦。 后来进了卫家庄,才知道燕双飞的名字叫薛燕,他觉得很奇怪——他和燕双飞从小生活到大,对燕双飞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音容笑貌更是刻在心里,自认绝对不会认错人! 他奇怪他的飞飞为什么换了名字?然后让登徒歌派人用薛燕这个名字去调查。因为薛燕甚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算是个默默无闻的人,如果仅凭薛燕这个名字,恐怕要花不少时间。 幸好有若雪存在。 东方昱起初觉得若雪他的亲生骨肉,因为从若雪的年龄来判断,与他和燕双飞发生关系的时候很相符。但若雪姓凌,又让他举棋不定,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的飞飞嫁人了! 不是不伤心,不是不难过!他一个身心健全的男子,从出了暗无天日的牢房后,一直茕茕孑立,为燕双飞守身如玉到现在。其间不知面对过多少诱惑;多少冷嘲热讽;多少恶意的诋毁…… 可他一直坚持着,坚持不碰别的女人!坚持不成亲!甚至连花酒都不喝,宁可让人笑话他是断袖,有龙阳之癖…… 他的敌人嘲笑挖苦他是个无能的男人,是太监,他都无所谓,仅一笑置之,因为这些都是当初他对飞飞的承诺。 私心里,他当然希望飞飞能像他一样,为他守身如玉,身心只忠于他一人!但同时他也明白,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这个世道上可以凭双手打天下!凭一身骨气堂堂正正的活着! 然而飞飞不同,她是弱不禁风的美丽女孩子,根本没有防身的能力,脱离了义父母和他的保护,她要活下去谈何容易。嫁人对她来说是个不错选择,至少会有人保护她,不让她受人欺凌;不让她饿着、冷着、冻着…… 故而,所有的不甘和埋怨也只是那么一瞬,他很快便释然了,并没有觉得耻辱。因为飞飞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他的爱人那么简单,她还是他的妹妹,是他活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和羁绊! 没有她,也就没有他的存在;没有她,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也许,真的爱一个人的话,好像没有什么不能包容,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就行,这已胜过一切! 东方昱想通后,觉得若雪是不是他的骨肉已不重要,横竖她是飞飞的孩子,他一样拿她当亲生骨肉疼。 因为若雪姓凌,不用多久,东方昱便知道了燕双飞的真实情况。 按若雪的想法,东方昱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一定是难以置信的,然后就是悔恨不已。 的确如此,东方昱简直如遭雷击!他实在没想到,钱氏竟然骗了他,一直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利用飞飞送给她的东西,让他为她做事。 想到以前听钱氏的摆布,差点杀掉若雪,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瞬间又想到钱氏那时的理由——她曾说过,若雪是她娘家的仇人之女! 东方昱并不傻,他以前只是急亟找到燕双飞,因为心情太迫切,所以才轻信钱氏。这会儿前后一联想,他已察觉到钱氏的动机不单纯,甚至是险恶的。 东方昱决定亲自去京城,他要调查钱氏这么做的原因,更要质问钱氏为何要这么做? 但就在这时候,燕双飞发生了变化,情况堪忧。这种情况下,东方昱自然舍不得离开她,于是推迟了京城之行。然后便发生了黑衣人来捉拿燕双飞的事情。 若雪听完前因后果,果断地让登徒歌先护送东方昱回旭国,毕竟东方昱性命攸关之际,还是先保住命要紧。至于钱氏,即便东方昱不调查,她也是要查个一清二楚的。 以前,她不知道钱氏是燕双飞的表姐,也不知道燕双飞另有身份,她只想让燕双飞从凌家彻底的脱离出来,不要让凌经亘找回去做妾。 还有,在找到燕双飞之前,她总想着自己是穿越而来,实在不想和原主以前的生活有所联系,断个一干二净是最好。再加上燕双飞已死,想必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而不是回凌府去报仇,抑或是受罪。 所以她尽量忘掉原主的经历,尽量忽略凌府的存在,想开始全新的生活。 可事实远非如此,钱氏对燕双飞母女的折磨和迫害,并非因为妻妾相争,争风吃醋所致,而是另有隐情。既然如此,就算到时候会暴露身份,她也要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为燕双飞,也是为她自己。 送走东方昱以后,她和卫离,还有风三娘商议了一番,决定一方面派人去岷河,一方面派人去京城,务必要揭穿钱氏的真面目,还要将燕双飞身上的疑团和谜团弄清楚。 这件事倒可以从长计议,目前最紧要是防着黑衣人再来抓燕双飞。 这三个黑衣人不知从何而来,功夫高的离谱,逃跑的那两个不消说的了,抓到的这个是三人中身手最差的。而这个最差的,他还会龟息大法…… 若雪简直要哭笑不得,卫离本打算对这厮严刑拷打一番,让他招点什么出来,不料还没开始审问,护卫就来报,说抓到的这人死了。若雪和卫离的直觉反应是这黑衣人又是南疆派来的,与那次抓到的死士只怕是一伙的。 可待卫离一检查,人家哪是死啊,人家是直接闭了气,假死了…… 所谓“龟息大法”,就是比喻一个人修炼之后,可以像乌龟一样,保持长时间的闭气状态。而乌龟的肺活量非常大,呼吸一次后可以很久不换气。实在憋不住时就会浮出水面,换完气,又沉到水下。 但这个黑衣人可以闭气很久,功力可见一斑。卫离笑言,即使将他埋到土里,他也可以几天安然无事。而他呈假死状态的时候,怎么打他也是无用的,因为他就同真的死了一样,不会有知觉…… 若雪听完很生气,拿起银针,学容嬷嬷在那家伙身上一通好扎,顺便把各种毒药也扎在他身上,誓要让他一醒来就直接嗝屁。至于他的龟息大法,让他去阎罗殿耍给鬼看去。 谁知到了晚上,逃跑的两个黑衣人去而复返,一个叫嚣着“放了我徒儿”,一个狂喊“放了我师弟”,时不时还逼卫离交出那个女的,真是嚣张到了极点…… 这两人和侍卫纠缠了好久,幸好庄内加强了戒备,才没有给这两人钻了空子。最后,若雪被这两个家伙惹毛了,直接让人从牢里将他们的同伙提出来,一把火将练“龟息”那厮的头发全烧了。 然后警告那仁人,马上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然就等着收他们徒弟师弟的断手断脚,如敢反抗,她就让人把他们的徒弟阉了…… 比的就是狠! 那俩一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立刻遁了个不见踪影,连徒弟师弟也不要了。 后来几天,这两人没来了,燕双飞也醒了。 燕双飞醒来后情况很好,纵然还是记不起前事,但心情好多了,不时还会陪着风三娘说说笑笑,偶尔还会问老瑞为什么不在了。若雪看后大感宽慰,觉得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没过两天好日子,突然有几路人马夜夜来卫家庄搞偷袭,每队人马的实力还不弱,且队伍庞大。所幸卫家庄是按军队管理的庄子,侍卫的身手都不弱,打跑了一批又一批。 可情况却越来越诡异,来偷袭卫家庄的人马日益增多,且开始不分白昼和黑夜了,简直是想来就来,做事完全看他们的心情…… 有时候,还是几队人马成群结队的来…… 卫云、卫一、卫风、卫雷、卫电等等侍卫头头,带着大批护卫,采取轮班制,不知打退了多少人。不但况鸿霄和倪臻全天呆在卫家帮忙,就连金总兵也亲自带着骑兵来帮着驱敌。 可这些人犹不死心,打跑了张三来李四,去了李四来王五……没完没了的让人觉都睡不好。 起初若雪以为他们是为财而来,因为卫家庄富有嘛,可后来她观察了几次,感觉不像,而抓住的俘虏一审问,结果却让若雪瞪大了眼下——这些人竟然都是为了帝王紫金而来! 这是若雪首次听说“帝王紫金”,从字面上解释,好像是跟帝王有关的紫金。 古以紫为贵,紫色寓含着高贵、吉祥的含义,紫金更是尊贵、财富及高品位的象征。比如皇子或少年中显赫人物所戴的硬质礼帽——紫金冠,便是预示出人才的意思。 而据若雪所知,紫金是一种综合了金、铜、铁、镍等多种元素的合金,因产地不同,成色也有所不同。紫金与黄金及白金不同的是,含金量为百分之五十八点五,硬度高,色泽光亮。 用紫金做的首饰,亮度、光泽度和坚硬耐磨度,都优于其它两款金首饰。即使带了很多年,也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光泽度和亮度,且随着佩带时间会越来越亮,不需要去专业的金店进行清洗。 不过若雪没有听过,不代表卫离不知道。要管理好天下第一庄,没有一点情报网那是混不下去的。 “紫气东来,金石为开!紫金的名字颇有吉祥瑞气,其本身也是帝王龙脉之风水宝地。”卫离对若雪道:“从古至今,人们一直把紫色当成是高贵的象征,多少王朝把紫色当成是王权的象征,比如紫气东来的紫气,指祥瑞之气。” 若雪皱眉:“那帝王紫金的意思,会不会是指某个地方,蕴藏着丰富的紫金矿藏?” 卫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头,用黑润润的桃花眼盯着她,眼神颇有些复杂。 “我说错了吗?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有。”卫离好看的薄唇溢起勾人心魄的致命弧度,抱着她,并轻轻地吻了一下,磁性的声音性感的要命:“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知道在哪,所有关于帝王紫金的事,俱为传说和道听途说。但大多数人皆认为是上古时期一个名为紫金国的陷落之地。” “紫金国?上古时期?”若雪为之失笑,她倒是听过朱紫国、紫禁城、紫金山、紫金县,却唯独没听过紫金国,想必是她见识浅薄。而上古时期的事情,她一般都看成上古神话。 卫离捏了捏她嫩滑的脸,也笑了起来:“那个上古国家,据说全是紫金所造,皇宫的城墙是紫金就不提了,连老百姓住的房子和睡的床也都是紫金,土地和你说的一样,全是紫金石。” 若雪陡然间想起了黄金国,传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黄金国,每一个到过那里的人都会为之震撼,黄金的房屋,黄金的土地,就连人都是黄金的…… “不会连人都是紫金的吧?” 卫离听了,又是一阵低笑,“不知道,也许你猜对了也不一定。反正帝王紫金人人想要,不知被争夺了多少年,后来,帝王紫金的秘密落到了旭国皇室手中。” “这么巧?”若雪想起了东方昱。 “是啊,真的很巧,帝王紫金在旭国皇族之间传来传去,最后传到了福郡王手中,而福郡王又将它传给了东方昱。” “……那真是太巧了……”若雪想起起了登徒歌所说的话,东方昱被关在地牢五年,所有野心勃勃的人抓住他,都逼他交出福郡王给他的东西。但她记得登徒歌说过,东方昱早忘了福郡王给了什么东西他。 登徒歌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再说东方昱已回旭国,无法找他来证实这件事。但现在让人狐疑的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跑来卫家庄找帝王紫金? 难道就因为东方昱在卫家庄现了一下身,便引起四面八方的关注?他们不会认为卫离抢了东方昱的帝王紫金,或是东方昱将东西传给了卫离吧? 怎么可能! 若雪越想越觉得这是个阴谋,也不知是谁酝酿的这个计划,好比祸水东引一样,如今,好些人把关注东方昱的目光全转移到了卫离和卫家庄身上。如果不是卫家庄的防卫厉害,卫家庄早让人洗劫一空了! “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让当今圣上猜忌你?好给卫家庄定谋反的罪名?”若雪觉得只有对卫家有敌意的人干这种事。 “也许有这个成分在里面。”卫离抱她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道:“三人成虎,传的多了,总会有人当真的。不过姑姑刚走,陛下应该没这么快翻脸无情,你不用担心。” 卫弄玉的事情大家都避而不谈,若雪也不接话,反正那个不重要。目前是不能任外面的人再误会下去,卫离再强,卫家庄再强,可贪婪的人层出不穷,如豺狼虎豹一般,若雪可不想卫家落得像东方昱那样的下场。 东方昱为了自保,不得不重新打造一个旭国,还建立了飞龙刹,杀了无数打他主意的人。但是,东方昱没有妻儿老小,只有一个皇帝兄弟,他拼起来毫无后顾之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卫离和东方昱不同,有家儿老小,宗族本家,行动起来会处处受到掣肘,局面越大,连累的人会越多。 稍微思索了一下,若雪问卫离:“帝王紫金的秘密是什么?换言之,用什么找到帝王紫金?上古怪兽?龙?藏宝图?还是有什么玄而又玄的机关?” “上古怪兽?龙?亏你想你出。”卫离忍俊不禁,狠狠啄了她红唇一口:“不好意思啊,没有那多神奇的东西供你想像,只有一块紫金令,还有一根钥匙。” “那,有没有人见过这面紫金令和钥匙?” 卫离摇摇头:“少之又少,多是猜测。” “没人见过就好!” 若雪双眸一亮,如星子在夜空闪烁,抱住卫离的劲腰,一本正经地道:“我记得我们家好像有几块紫金石,我们索性找能工巧匠造他一百块紫金令,还有一百根钥匙吧,样式由我们定,想弄成什么样随我们的意,左右没人见过真的。” 卫离用力箍紧手臂,将少女紧紧嵌在怀里,眨也不眨地盯着少女,眼神带着骄傲与笑意,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其实卫离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认为物以稀为贵,紫金令和钥匙如果出现的太多,反而让人怀疑,不如少打几面,打个六面左右,足够那些人去争去抢了。 于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卫家的紫金令和钥匙被人抢走了。卫风带着众侍卫追了好久,却无功而返。对方是汤王派来的人,因为汤王在造反,正需要大量的钱财,还有帝王之气…… 但第二天,又有人抢到了紫金令和钥匙,这帮人是陈王的人,陈王也在造反,正需要招兵买马,还有龙气…… 第三天,北荻抢了一面紫金令和一把钥匙走了,他们正在和祈国交战,国家一向穷的揭不开锅…… 第四天,南疆也不知从哪儿抢到了紫金令牌和钥匙…… 后来,旭国也有,祈国也有…… 一时间,帝王紫金的事炒的沸沸扬扬,哪国都是占头版头条,但都与卫家无关了,因为卫家的被人抢了,汤王的人亲口承认过。 祸水已经分散开去,卫家又恢复了平静的日子。疲于奔命,累的像狗的侍卫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终于能够过个安心年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众人休生养息,打算穿新衣过新年的时候,燕双飞却不见了。 她不是被人掳走的,而是留书出走。 前段日子,因为偷袭卫家庄的人的增多,不说若雪和卫离,便是卫雷和丹楹有时候都要亲自上阵。燕双飞一直表现地很好,跟在卫雷后面跑进跑出,经常还会帮着递石头,搬弓箭,整个人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她也不像前段日子那么避着况小候爷,遇到况鸿霄,还会落落大方的与他打招呼。 见她精神焕发,众人都放心不少。 可谁知她藏了这么一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人对她放下戒心——她偷了几包若雪自制的迷药,迷翻了卫雷和红玉等丫鬟和仆妇,换上一个仆妇穿的衣服,混在给卫家庄送菜的几辆牛车中出了卫家庄。 若雪看着少了的药包,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燕双飞在信上写道:她感谢风三娘和卫离收养了若雪,给了她幸福快乐的生活!感谢他们母子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与若雪团了圆。若有来生,她愿结草衔环,以报卫家大恩! 但她此生有心愿未了,想出去走走,顺便了了心愿。让众人勿要挂念她,也不要寻找她,因为她走累了,会找一座古寺,青灯黄卷伴古佛,了此残生。 最后,她道对不起若雪,不能陪她过十四岁芳辰,也未能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让她好好孝顺风三娘,不要再记挂她。 若雪哪还有心情过生日啊!和众人反来覆去翻看她的书信,核对笔记无误,上面泪痕斑斑,想必她写这封信也是悲痛欲绝…… 她身上的盅毒未解呢,又孤身在外,兼之生得美貌,更有南疆人在抓她,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众人担忧不已,若雪更是心急如焚,一时间连钱氏的事都顾不得了,先找到燕双飞要紧! 卫离派了无数人四面八方的去寻,却没有结果。 况鸿霄同样忧心不已,决定亲自出去寻人,他打算往西去寻,因为岷河在西,他担心燕双飞会回故乡。 若雪也打算亲自去找,因为燕双飞若存心躲着人,找起来肯定非常困难,但燕双飞一向视她如命,如果她知道女儿在外面亲自寻她,说不定会自动现身。 风三娘对于她的决定倒没有阻拦,人同此心,她能理解若雪的心情,再说她也担心燕双飞有个好歹,只嘱咐若雪,即便找不到亲娘也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她这个娘还在家里等她呢。 卫离万分不愿意若雪一个人外出,决定要陪着她去找,可若雪一口拒绝——不说现在卫家刚出过帝王紫金的事,便是卫焰还在疆场征战,朝中也要卫离多加看顾,多方周旋着。尤其要防着某些小人在背后放冷箭。 再说了,卫离是她的大本营,是指挥中心,是她的王牌,轻易不能动用滴。 当然,为了说服卫离,她签了许多丧权辱国的条约,让他占尽了便宜,甚至占到床上去了。 末了,意犹未尽的某大灰狼终于勉勉强强的点头,允许她外出三个月。三个月一到,不管找不找得到他的丈母娘,若雪都要回来,同时,他也会带着人去寻。如果三个月若雪还不回来,他很乐意亲自去抓她回来…… 于是,若雪带着丹楹和卫云出门了,想着在外面穿裙子终究不方便,她也赶了回流行,变成一位俊帅俊帅的小公子。 扮成男人之后,她真心发觉方便多了,不过,如果能连讨厌的姨妈也能变成姨父的话,那就更妙了! 因着况小候爷往西去找,若雪决定往北寻,至于卫离,四个方向就近寻找。 这一找,便找来靖城了,靖城人流量非常大,信息也多,最主要是尼姑庵多,由于燕双飞最后的留言是要找尼姑庵,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若雪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一家庵堂都不打算放过。 且说若雪和丹楹进了悦来客栈,二楼虽有雅间,但两人还是在一楼的大堂坐下,这里人声鼎沸,人满为患,要打听消息也方便。 “哟!看那边那个少年,饭量真大啊,我一眨眼,他不但吃了一碗面,还吃了好几块烙饼了。” “他长的还挺秀气的,人也瘦,奇怪,都吃那儿去了?” 丹楹的饭量一如既往的大,每次在人多的地方,总是能引起人们不小的惊讶。 北方多是以面食为主,比如:饺子、面条、拉面、煎饼、汤圆、煎饺等等,若雪正慢条斯理的吃着饺子,听到人们的议论,不禁对丹楹道:“要不我们叫个雅间吧。”她担心丹楹在乎别人的目光而故意少吃。 “公子,没事。”丹楹素来不像个女孩子,做女孩子都不怕人说能吃,当男孩儿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们看他们的,我吃我的,再说了,燕夫人知道我饭量大,若她听到了议论,说不定会好奇的过来看看,指不定就被我们找到了。” 若雪嘴边泛起苦涩的笑,心里酸酸的,她也希望如此。正在此时,她感觉一阵香风袭来,紧接着,一个女人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 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显眼的红色绫罗高腰长裙,肌肤非常白,吹弹可破,头发黑亮如瀑,弯弯的眉,微翘的丹凤眼迷离妩媚,双唇爱娇地嘟着,色泽水润饱满,像要诱人去亲吻她。 她的身材不高也不矮,但胸前却波涛汹涌,细腰如柳似水蛇。总而言之,这女子如同一株被朝露打湿的花朵般,周身彰显着女人成熟妖娆的魅力。 “公子,你生的好俊哟。”女子微眯着春水流转的丹凤眼,脉脉含情的凝视着若雪,嘴角微翘,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伸出纤纤玉手去抚若雪的脸。 “喂,你这人好没礼貌,不经人同意便坐下来。”丹楹骤然伸出筷子,去挑那女子的手。 女子大惊小怪的哎哟一声,飞快地缩回手,瞪着丹楹,委委屈屈地道:“这位小公子,你也忒凶了些,我不过是看你们俩生的俊俏,想和你们亲热亲热罢了,你怎能如此不懂怜香惜玉?” 险遭女人调戏的若雪嘴角微抽,正要说话,耳边却传来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你们两个怎么来这里了?害我寻了好久,快跟我家去吧!” ------题外话------ 噢!兔子精~啦,偶好恨乃,偶决定去吃兔子火锅!吃他三大碗,乃投了四张催更滴,轩娘手都快码断了,求安慰……催更太花钱啦,亲爱的,乃们投评价吧,俺一样有动力啦! 答谢各位:绿草青青2o14 投了1票(5热度);zhujin7oo522 投了1票(5热度);hjzw 投了3票;ccchung8 投了1票;1uba1ong 投了1票;shir1ey1111 投了1票 蔻丹丹蔻 送了1颗钻石 正文 、 165 如花似玉的女人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2 本章字数:8449 若雪循声望去,抬眸就看到从客栈门口负手行来的八哥,他的身材高挑纤瘦,冷傲摄人的五官妖治艳丽且妩媚,在嘈杂喧哗的大堂,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只见他身着墨色掐银丝锦衣,腰束锦革,领口和袖口还缀着一圈白狐毛,外罩一件银色轻裘,更衬得面若敷粉,唇若涂丹,举手投足飘逸洒脱,十足一位富贵逼人的王孙公子。 若雪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斜瞥了瞥某处,晦涩酸楚的心情一瞬间竟变得明朗了许多。她微扬起唇,从容自若地望着八哥浅浅一笑,不但没有开口招呼他,反而伸手按了按丹楹的手腕。 丹楹首次见到八哥,正想说这家伙是男的还是女的,怎么比她还要雌雄不分?突然感觉手腕被若雪按了一下,她聪明的闭了嘴,拿眼睛去瞄那个红衣女人。 这一看不打紧,丹楹不禁乐了起来,原来不止红衣女人盯着八哥看的眼睛都不眨,大堂里还有好些客人都看得回不过神来。 “哇,美男处处有,今儿特别多啊!”红衣女子拿火红的洒金丝帕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转头看了若雪一下,又转头去看八哥,想起身去迎八哥,却又舍不得丢下若雪,俨然是左右为难,难以决择的模样。 好在她也没有为难多久,因为八哥走到若雪身边,在唯一还空着的座位上坐下来。 四方的桌子,一人一方,红衣美女顿时眉开眼笑,不用取舍,一网打尽算了。她率先和八哥打招呼:“哟,俊哥哥,你生的真是好俊啊,奴家一眼看到就心生欢喜。” 机灵的小二哥赶紧过来给八哥添了一幅碗筷,问客人想吃点啥。八哥摆摆手,打发走了小二哥,这才对红衣美女微微一笑,“这位大姐,我们不熟,那边还有个空桌,能否请大姐移驾……” “谁是大姐?!谁是大姐?!” 但凡年轻貌美的女人,大抵都不会喜欢被人称大姐和大婶,红衣美女一听八哥唤她大姐,立刻柳眉倒竖,凤眼圆睁,气呼呼的打断他的话,娇滴滴的声音都变的尖利了:“俊哥哥你生的俊,眼神却不怎么好使,奴家正是十八一枝花的年纪,你怎么能这样作践奴家?” 咳,若雪垂下眼帘,这红衣美女美虽美,只怕比她亲娘的年纪都还大,却敢大言不惭的说只有十八。这份睁眼说瞎话的功办,等闲人望尘莫及。 见红衣美女炸毛,八哥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的给她道歉:“抱歉抱歉,在下不应该叫你大姐,你这年纪,做我奶奶都绰绰有余了,我却冒冒失失的称你为大姐,难怪你要生气。” 红衣美女用杀人的目光瞪着八哥,却不再强调自己只有十八岁了,只是阴森森的道:“你是谁?有本事报上大名,也让姑奶奶涨涨见识。” 八哥一脸愧疚地摊摊手:“实话实说总是不讨人喜欢,区区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戴胜便是我,二八年华的少年郎。” “鸡冠鸟?”丹楹小声嘀咕。 “……”若雪瞪着一脸堂堂正正的八哥,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在嚼东西,不然非呛死不可。 “戴胜是吧,姑奶奶记住了!” 红衣美女满脸森冷的起身,挺起丰满妖娆的酥胸,倨傲地抬着俏丽的尖下巴,用一只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虚点了若雪一下,女王范十足:“小哥哥,改日再会。”话落,她扭腰摆臀,身姿妖媚的款款离开了。 若雪默然无语,红衣美女的造型这么御姐,最后一句话却破坏了整体气氛,其实她应该一脸冷傲地说:你,是我的了! 红衣美女走后,八哥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吁了一口气。 “你这样栽赃陷害戴胜,真的没问题吗?”若雪拿了个空杯子,先烫了烫,然后给他筛了一杯热茶。 八哥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茶杯,他的主子都没有这待遇呢,赶紧先喝了两口,接着才表示他这样抹黑戴胜完全没问题,还理直气壮地道,他这是帮戴胜打响名声。 “小姐……咳,公子……”闲话扯完,八哥进入正题,他聪明的不问若雪怎么会女扮男妆,只是问道:“公子,你们怎么来这里了?还有,你们怎么会惹上那个老妖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丹楹,看的最多的是丹楹的耳垂,却没有看见耳洞,一时有些无法判断她是男孩还是女孩,正犹豫间,无意中扫到若雪白嫩中透着粉红的耳垂,貌似也没有耳洞。 这下他便懂了,若雪是有耳洞的,她耳饰超多,各式各样都有,且都是价值不菲之物。 “这是丹楹。”若雪搁下筷子,拿出帕子优雅地抹了抹嘴角,斜睨着八哥,若无其事地道:“你不用找了,卫云没来。” 没来,没来才怪呢,对于这个话题八哥不予置评,他根本不需要找。 若雪见八哥没有垮下脸,倒也不在意,只问他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红衣女子。 八哥直言不讳:“她是魅无情。” 丹楹没有吱声,却顿下了筷子。 若雪以手揉额,微敛眉头,魅无情:修罗宫的宫主,有人说她年过半百;有人说她已过花甲,具体年龄成谜,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绝对没有人说她十八岁。 爱好是搜集天下美男,且越得不到手的越觉得弥足珍贵,誓要弄到手。除了生性淫荡、喜欢研究媚药、拐带美男以外,魅无情倒也没有大缺点,至少没听过她杀人越货、或是干下一些泯灭人性伤天害理之事。 江湖上对她的定位是邪魔歪道的淫邪宫主,货正价实的反派角色。这样的人,自然是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的对像,但听说魅无情的后台很硬,传言她是某某皇帝流落在民间的公主。 是不是哪位皇帝的公主若雪不敢肯定,但魅无情的后台无疑是很强大的,不然,凭她一如既往的四处搜罗美男为己用的行为,无论她的修罗宫是铜墙铁壁,恐怕也会被人捣了老巢,哪能容她悠哉悠哉到现在。 但是,若雪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来靖城怎么就遇到了魅无情?不是听说这位驻颜有术的大美女最近不在祈国活动吗,怎么她却在靖城? 有魅无情的地方,绝对有美男,不然魅无情才不会有兴趣在哪个地方停留。 若雪但愿这个美男不是指她自己,她怕魅无情会失望。抬眼看了看八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很安全的。转念想到八哥怎么会在靖城,他不是随着周羿去平叛了吗? “鹦鹆,你怎么会在这里?” 八哥看了她一眼:“随主子来的。” 这么说,周羿也在这里,可他不是在赤府督备战事吗?怎么消息有误?若雪淡淡垂下眸子,不着痕迹的贫开话题:“你怎么认识魅无情的?” “为了我主子。”八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将话题绕回到周羿身上。但他可能也知道若雪不愿谈起周羿,故而很快将话锋一转:“公子,你们要在靖城会呆多久?” 若雪眼神微黯,本来她无意瞒着八哥燕双飞失踪的事,但想到周羿,她略一沉吟,还是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要呆多久,不过我们手头上的事一忙完便会离开。” 八哥也不追根究底,只是隐晦地说:“我和主子在靖城办事,恐怕还有不少日子,公子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鹦鹆自当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若雪深知八哥包打听的功力,略一琢磨,便笑了笑:“我自然是不会和你客气的,现下便有一事需要你帮忙呢。” “公子但说无妨。”八哥姿态恭敬地表示洗耳恭听。 德旺酒楼。 周羿由一众锦衣华服的官员陪着,缓缓踱出装饰豪华的酒楼。 但见他锦衣墨发,容色如玉,五官精致无双,腰系一条流光溢彩的玛瑙玉带,外罩一件紫色轻裘,一双格外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如寒潭般毫无情绪,漂亮的唇微微抿着,浑身都透着高不可攀的尊贵俊雅,可他清冷的眉宇间却散发着无尽的王者威严。 陪同的几名官员都喝了点酒,个个红光满面。由于酒能壮胆,他们的言语也逐渐放得开了,不若刚开始那般小心翼翼和拘紧。 靖城知府是位四十多岁的微胖男子,留着几绺长须,面貌白净,暗中觑着周羿表情匮乏地俊脸,局促地咽了咽口水,躬着身子对周羿抱了抱拳,忐忑地道:“羿世子,下官明日在府中特治水酒,为世子接风洗尘,还请世子赏光。” 周羿极不喜欢这种应酬,席间无一例歌舞曼妙,美酒佳肴,觥筹交错间,仿佛一切都是那般飘渺虚化,他每处在那种场合,总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况且这些官员动辄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个个都打着宴请他的名义,极尽排场和奢侈之能事,令他非常反感,想也不想的便要开口拒绝。正在这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道娇糯甜美的声音:“娘,那好像是爹爹……”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有几位花枝招展的女眷似正要往这边来,靖城知府忙对周羿和同僚们解释:“是拙荆和小女,无知妇人,冲撞贵人了。” 诸人忙打哈哈,俱称知府大人好福气,不但夫人美貌依旧,还有几位如花似玉的女儿。 唯有周羿定定的看着那群女誊,片刻之后,微启唇:“本世子明日会叨扰知府大人水酒一杯。” “……”知府大人幸福的要晕了。 ※※※※※※ 京城凌府。 “真是气死我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个紫金令?”卫家没有出现自顾不暇的情况,令钱氏很窝火。 她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错,为什么出现了那么多紫金令和钥匙?好像一时之间,凡是有点身份有点实力的人物,手中都会拥有这两样东西。 紫金令和钥匙泛滥成灾,是钱氏当初万万没有想到的。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会让人将帝王紫金的消息散发出去。弄到现在,连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从燕双飞手中抢走了钥匙。 是的,在这之前,钱氏根本不知道要得到帝王紫金,除了钥匙和具体的地点,还需要一样“紫金令”。 许是因为当年东方昱年纪太小,话说的颠三倒四,再加上他神秘兮兮的和燕双飞咬耳朵,钱氏未能听清,漏了一段,很正常。 她一再努力回忆当年的情景,可还是只记得东方昱从手腕上拔下一样饰物,然后套到燕双飞的手腕上。东方昱说那是钥匙,根本未提紫金令。 那会她还想仔细端详一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 可东方昱人小鬼大,很机警的拉下燕双飞的袖子遮住那物事,叫燕双飞不要让人看到,还煞有介事地嘱咐她好好收起来,说是一旦被人看见了,会被凶恶的妖魔鬼怪吃掉的。 小娃娃危言耸听的话,对燕双飞却很有效,她绷着粉妆玉琢的小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把东方昱送她的东西给人看过,连小孩子的炫耀都没有。而东方昱和她咬耳朵说的帝王紫金的地点,她更是守口如瓶,任钱氏如何威逼利诱,她都未透露过一星半点。 时至今日,钱氏才知道自己对帝王紫金是一知半解,这天下藏龙卧虎,比她了解内幕的人大有人在。这让钱氏洋洋自得的情绪低落不少,不敢再口出狂言,断言这天下知道帝王紫金的只有她和燕双飞。 而且,就目前这种形势,她甚至不知道燕双飞手中有没有紫金令。 “夫人稍安匆躁。” 眼觑着钱氏又气又急,又失落的模样,赵木香低垂的眼帘之下,眼神不停的闪动,状似不在意的说道:“老奴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听夫人说过有紫金令这一回事,兴许这紫金令是一些人杜撰出来的也未可知。” “你是说没有紫金令?是有些人凭空捏造出来的一个玩意儿?”钱氏皱起描得细细的吊梢眉,不太肯定地望着赵木香:“可现在都将紫金令传的神乎其神,不像有假啊?” 赵木香踌躇不定,思索了一会儿,斟酌着言辞答道:“老奴也只是揣测而已,真实的情况,也许只有燕双飞和东方昱知道吧。” “燕双飞……”钱氏眯着眼睛,咬起朱唇,用力拍了拍檀木方几,凶神恶煞地道:“她以为躲在卫家庄就没事了吗?卫家护得了她一时,未必护得了她一世!终有一天她会落在我手里。” 赵木香眼珠一转:“夫人,其实你不妨主动出击。” “什么意思?”钱氏一怔,满是不解地看着赵木香。 “夫人,自打燕双飞被被卫家人救走之后,我们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这对夫人的计划非常不利。”赵木香一副为钱氏着想的模样,极为贴心的为钱氏出谋划策:“试想,再这么拖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有人知道燕双飞的重要性,届时,我们如何争得过那些人?只有赶在他们的前面下手,我们才有大获取全胜的希望。” “你说的我不是没考虑,可如今卫家将燕双飞护的犹如铁桶一般,我们派出的人,都得不了手啊。” 赵木香嘴角微勾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夫人,其实不用派任何人去,因为卫家早有防备,如果是想将燕双飞抢回来,去多少人也是肉包子打狗。但夫人可以正大光明的上门,直接找卫家索要燕双飞。” 钱氏利眼一扫赵木香,摸了摸好不容易才康复的手臂和腰身,非常不满地道:“你这是什么狗屁主意!我若直接上门,指不定凌若雪那贱人会借机将我打出来,你是嫌我日子过的太太平了么?我才不会去自找罪受。” “夫人,你听老奴说完。”赵木香直了直腰身,胸有成竹地道:“凌若雪她再敢对夫人狂妄无礼,夫人不妨拿出嫡母的威风给她瞧瞧,看她还敢不敢动夫人一根手指头。” 钱氏直直的看着赵木香,一脸惊愕,听赵木香的意思,是想让她直接上卫家将身份挑穿,可这样会不会引起卫家的反弹啊? “夫人,你难道忘了一件事吗?”赵木香凑近钱氏的耳边,不怀好意的小声嘀咕:“燕双飞当年可是被好些男人奸污过,卫家必定不知道这样的事,所以才会护着她,若他们指道实情,肯定不愿意再保护一个这么污秽的女人……而燕双飞的名声不好的话,凌若雪……” 因为以前被若雪打惨了,钱氏颇为忌惮她,此时得赵木香提醒,她瞬间醒过神来,脸上顿时泛出得意的笑容:“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咯咯……只要我将这件事情宣扬出来,不管是凌若雪还是燕双飞,都会变成人人唾弃的下贱货色……真是太得我心了……哈哈!” 响锣不用重锤敲,钱氏本身便是个聪明的女人,赵木香点到为止,微微一笑的退了开去。 钱氏哈哈大笑了一会儿,笑得眼角都沁出了眼泪,然后才收住笑声,用帕子抹着眼角,一脸阴鸷地道:“你说,我若是将当年那几个男人找了出来,想必情形会更加精彩!就不知道燕双飞还认不认得她的老相好,而凌若雪那小贱人脸上的表情,肯定更加精彩纷呈……哈哈……” ------题外话------ 我立志要雄起,打算连续万更几天的,可昨晚上电脑热的可以煮鸡蛋了,然后我才发觉风扇坏了……夜太深了,没地买风扇,泪,早上换好了。 答谢榜:miss。wha1e 投了1票(4热度);ym83918 投了1票(5热度)——he11ocookiebaby 投了13票(妹子,还是大兄弟,乃太让轩娘感动啦,13张啊,大手笔啊!么么哒);1xh123sw;dm1o29 ;miss。wha1e ;qquser78o9824 ;内蒙古范晓红 投了2票;sy1521 投了1票;4225482o523 投了1票;ryxo227 投了1票 你又不在我的岛 送了2朵鲜花 [2o14—o7—22]sy1521 送了1o朵鲜花 正文 、 166 我不和你搞断袖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2 本章字数:15953 钱氏说着,忽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脸的幸灾乐祸和志得意满,显然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 赵木香低下头,再次奉承钱氏:“夫人真是高明,也只有夫人这样的人,才能想出这么妙的主意。” 依她来看,只要钱氏有勇气上卫家庄,找不找得出当年奸污燕双飞的男人其实没什么要紧。因为燕双飞现在是被龙典的阴阳噬血盅操纵着,许多事情都忘记了,所以她才能若无其事的和凌若雪生活在一起。 而一旦她忆起不堪的往事,即使钱氏找的是假冒当年奸淫她的男子,她也不会和钱氏辩明真伪,只会觉得自己污秽满身,是个不洁之人。 这件事怎么说来都是钱氏赢面大,最主要是要防着燕双飞自尽。 尽管燕双飞被关押在地牢里的那几年没有自尽,但并不代表她不想死,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因此,她想留着最后一口气见孩子一面,看她过的好不好。 而现在,凌若雪在卫家过的不知有多幸福,燕双飞最后的心愿已了,她只怕自己会连累了女儿,哪有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活着。 赵木香能想到的事,钱氏也能想到,她对燕双飞的性格看得更加透彻一些。 乐不可支的笑过一阵后,她阴阴的眯起双眼,假模假式的叹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道:“唉,我和她姐妹一场,怎么说也是有些情谊的,可不能做的太绝了。否则逼死了她,我同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娘,逼死谁?”突然,妆容精致,衣饰华丽的凌轻烟推门而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一脸战战兢兢的丫鬟仆妇们。 钱氏急忙收起脸上的阴笑,恼火的瞪了那几个守门的丫鬟一眼,然后用力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滚下去!都是些呆笨的傻子,小姐不让出声便不出声,难不成小姐会比她这个夫人大?愚不可及的蠢货们! 她对女儿不经通报便闯入的行为甚是不满:“烟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擅自……” “娘。”凌轻烟不但不检讨自己的行为,反而格外不耐烦地打断钱氏地话:“先别急着教训女儿行不行,女儿有重要的事与娘商量。” 钱氏看了赵木香一眼。 赵木香无声无息的躬身退下。 “烟儿,过来。”钱氏换上笑脸,对凌轻烟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么急吼吼的找娘?娘不是和你说过好多次了,姑娘家要沉得住气,别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让人小瞧了不说,也显得孟浪而不堪大用。” “娘,这些女儿都知道。” 知道自己表现的失了沉稳,凌轻烟也收起脸上的盛气与不逊,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婉端庄,温顺的坐到钱氏身边后,便连不忿的语气也变得轻缓:“女儿只是听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消息,心里憋的慌,若在外面,女儿自会知晓分寸,决不会让人看轻。” “你知道最好。”钱氏点点头,拍拍凌轻烟的手:“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别先自乱阵脚,只要肯用心,总会有法子可想的。先给娘说说你都听到些什么了?” 实际上,钱氏心里有数,能让凌轻烟烦恼的事少之又少,除了羿世子,不作他想。 果然,凌轻烟皱起秀眉,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不甘和暗恼:“还不是关于羿世子的事!自他去平叛以后,这几个月来,那些不要脸的贱人都快将端王府的门槛踩破了,个个都像嫁不出去似的,全跑到王妃面前邀宠献媚,气死人了!” 提起周羿,钱氏其实比凌轻烟还急躁,她本来为帝王紫金的事已绞尽脑汁,偏生凌轻烟和羿世子的事一波三折,不是出这样的漏子便是出那样的纰漏,总是不那么顺利。 若在周羿平叛之前和端王府结下亲事,那事情也好办多了,至少那时候周羿虽然吃香,但毕竟有许多权贵还对他持观望态度,没有一种非要在他身上押宝的决心。 然而,自打陛下令他去平叛,他的身份便跟着水涨船高。 随后,当他在赤府亲自带军,马上横枪,英姿飒爽地连败陈王几场后,他的风头更是蒸蒸日上,一时无两! 这个时候,不单朝中百官看好他,便是那些被他恶作剧用蛇咬了的大家小姐们,心思也重新活络起来,更有那胆色过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亦纷纷打算义无反顾的投向周羿的怀抱。 总得来说,目前的情况对凌轻烟非常不利,同时对凌府也不利,无怪乎钱氏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刚才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甚至还将一切都归罪到燕双飞和若雪身上。 母女同心,凌轻烟同样将自己的不顺归咎到若雪身上,但此时此刻,她的敌人除了若雪以外,还有那些想去端王府提亲的达官显贵。 “娘,再等下去,凌若雪那边还没怎么样,这边端王府说不定亲事都定下来了。您能不能去一趟端王府,先求见端王妃,然后探探她的口风,或者想办法说服她……” “见端王妃?” 钱氏沉吟不语,半晌才道:“端王爷今年迟迟不回封地,恐怕也是为羿世子的婚事滞留在京,你的主意不错……不单娘要去求见端王妃,我还要让你父亲去求见端王爷。咱们双管齐下,总会寻到机会的……” “娘,太好了!”凌轻烟转怒为笑,拉着钱氏的手臂撒娇似的摇了摇:“我就知道娘一定会有办法。” “你也别高兴的过早,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钱氏不敢把话说的太满,若害得凌轻烟空欢喜一场,指不定她怎么闹呢。上次她答应凌轻烟的事情没有办到,凌轻烟已经埋怨了她好久了。 “我对娘有信心。”在凌轻烟的眼里,她这个娘一向足智多谋,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她眉头一皱便计上心头,能算计人于无形。 钱氏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女儿,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尽管知道让凌轻烟回心转意的希望不大,却还是试着劝道:“烟儿,羿世子虽好,但其他几位龙子凤孙也不错啊!像三皇子、六皇子,还有几位郡王,个个都是不错的人选,你生得美貌,可以有许多选择的,不是非羿世子不可啊。” “我就非他不可!”凌轻烟说的斩钉截铁,矢志不移。 如今的她,不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才想嫁给周羿,她已经习惯追着周羿跑的生活,且深爱上这个能力和容色一样出众的男子了! 她一脸自命清高的冷艳与傲慢,淡淡的不屑浸淫在眉梢眼角:“什么皇子郡王的,又有几个能像羿世子这般能文能武?他们只适合过那些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奢靡生活,真到了疆场,恐怕不等敌人擂鼓,一个个便像软脚虾一样趴下了。” 钱氏的吊梢眼眯成一条缝,眼神飘乎不定,却不再言语。 喜欢一个人,便会情人眼里出西施,别人再好优点再多,似乎都比不上那个人的一根小指头。 凌轻烟现在对周羿的情形,与她当年对东方昱的样子,又是何其相似啊! ※※※※※※ 端王府。 端王爷遵循旧例,每年都会在年关将近的时候浩浩荡荡回京,等过完年,在新春伊始的时候威风八面的回封地。 端王妃对端王爷回来与否,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连虚与委蛇,阳奉阴违都省了。 除了去皇宫吃团年饭,夫妻不得不在人前做出相敬如宾的表率外,王府中不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端王妃一般是不与端王爷碰面的,更不用谈在一起用膳了—— 各在各屋吃,王府里的每个院子都有小厨房,省得你看见我吃不下饭,我看见你要作呕! 别误会,吃不下饭的是端王爷,因为他老是想跟端王妃套近乎,经常欲言又止,且要小心翼翼地觑着端王妃脸上的表情察言观色。所以一顿饭吃的心不焉,没吃到鼻子里去已算他本事了。 至于端王妃,她一看到端王爷便要作呕,这从她毫不做作的面部表情便可窥知一二。 然而,今年与往年不同——侧妃杞羽仙跟着端王爷一起回京了! 往年端王爷回京,都是带另一位侧妃,以及一些比较受宠的姬妾回来。至于杞羽仙,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回京的! 因为她觉得自己乃堂堂南疆郡主,却要屈居端王妃之下,本来就受尽了委屈,回京后还要在端王妃面前伏低做小,是可忍孰不可忍! 端王爷也不希望端王妃和杞羽仙碰头,他觉得这两个女人还是王不见王为好,一旦短兵相接,每次唇枪舌战之激烈的程度,堪比沙场上的硝烟弥漫和刀光剑影,弄得他这个做夫君的里外不是人。 帮着端王妃,杞羽仙必定对他怒目相向;帮着杞羽仙,端王妃更是对他不屑一顾,连削带打地,顺代将他也狠狠地奚落和挖苦一通。 凡是有端王妃和杞羽仙的场合,端王爷就会有一种处在水深火热中的感觉…… 其实,当年杞羽仙刚嫁进王府的时候,她和端王妃的关系尚好。杞羽仙的个性抓尖要强,处处争强好胜,但端王妃对杞羽仙却非常容忍,一些小事上从不与杞羽仙计较,处处彰显出正妃的贤慧大度。 尽管杞羽仙一再寻衅滋事,端王妃却多次巧妙的化解危机,弄的杞羽仙黔驴技穷,一时也拿这位聪明睿智的王妃没有办法。 那时候,这两个女人表面上不说亲如姐妹,可远不如现在这么水火不容。至于为什么弄成这种局面,端王爷心知肚名。 说来说去,都怪他不小心,伙着杞羽仙一起伤了端王妃的心,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端王妃依然没有原谅他,也没有原谅杞羽仙。她宁愿带着孩子独居京城,也不愿看见他和杞羽仙。 端王爷一直想求得端王妃的原谅,可端王妃置若罔闻,直接当自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对杞羽仙的恨意更是有增无减! 往年不见面尚好,不管杞羽仙在端洲如何的耀武扬威,明明一个侧妃却享受正妃的排场和待遇;明明生的是庶子,却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人称小王爷;女儿亦是如此,不是郡主胜是郡主…… 一切的一切,端王妃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横竖她不在乎那些! 但是,不在乎,并不代表她愿意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特别是让给她的仇人! 因此,尽管端王妃看见端王爷就闹心,且百般不屑这个王妃之位,可她依然霸着正妃之位不放,任杞羽仙费尽心机,四处蹦哒,也无法将她从这个王妃之位上掀下来。 她杞羽仙不是想这个位子想的发疯吗,非常痛恨自己是个侧妃吗,那她就一辈子当个侧妃好了! 端王妃早就决定,要将杞羽仙一辈子钉死在侧妃之位上,直至她死! 杞羽仙明知端王妃对她的恨意,不会比她恨端王妃少,她也不愿和端王妃碰头。虽说这些年陪在端王爷身边的是她和儿女们,表面上看去,她占尽便宜,也比端王妃受端王爷宠爱。 而实际上,她知道端王爷心里一直装着这个王妃,那是她用尽手段也无法憾动的地位——端王爷和端王妃是少年结发,这个时代的男人,是非常看重原配妻子的,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不是一个美貌的小三或小四随随便便可以取代的。 杞羽仙深深明白这一点,两个女人的战争,表面上是她胜了——她将端王妃从端洲赶回京城,她在端洲一人独大。 但也仅此而已,在端王爷心目中,端王妃是端王妃,她是她,姬妾们是姬妾,泾渭分明,条理清楚,其他女人,谁也越不过端王妃去。 如若不然,端王爷也不会在她这个侧妃之后,很快又迎娶另一位侧妃,然后又纳了无数的小妾。 杞羽仙痛恨端王爷的规矩分明,这使得她每次见到端王妃时,无法拽的二五八万,因为她这个侧妃必须向端王妃行礼——侧妃说破天,充其量也只是个妾,不但要侍候端王爷,还要侍候主母…… 而端王妃明明是个洒脱不羁,不拘小节的人,对端王爷的其他姬妾,她统统宽带,爱行礼不行礼。 唯独对杞羽仙,她偏要端起正妃的架子,该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请安问礼、穿衣吃饭、泡脚按摩,无一不要杞羽仙服侍,左右是行使自己的正当权利。 再者,又非她跑去端洲找杞羽仙的麻烦,是杞羽仙自动上门送给她打脸,怪得了她吗! 杞羽仙不是一般的郁闷,她在端洲过的不知道多威风,却要跑来京城受这奴才气,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回端洲啊?”趁着午间小憩的时候,杞羽仙伏在端王爷的怀里,柔声细气地道:“妾身自从回到京里,这胸口发闷的毛病日益严重,几乎都要喘不上气来了,王爷你也不怜惜怜惜人家。” 杞羽仙年轻的时候有“南疆第一美人”之称,而今虽说人到中年,但风韵不减当年,蛾眉凤眼,肌肤胜雪,细腰婀娜,美艳依旧。再加上她惯会撒娇卖痴,声音娇腻甜美,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几许。 端王爷阖着虎目,听到杞羽仙娇滴滴的抱怨,淡淡地哼了一声:“你有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也没谁强迫你回来,是你自己非要回来的,如今想回去了,你随时可以回,又没谁拦着你。” 杞羽仙气息一窒,神情有些僵硬,半晌才咬着红唇,委委屈屈地道:“王爷这样说不是伤妾身的心么?如果不是为了世子和骄儿的亲事,妾身怎么会与自己过不去?王妃那么凶,对妾身挥之则去,召之即来,稍有不如意便将妾身骂的狗血淋头,丝毫不顾妾身身子不适,半点都不休恤……” “她对别人凶了吗?” 端王爷眼也不睁的打断杞羽轩的控诉:“香儿兰儿她们,个个都说王妃大度贤淑,是个难得的好主母。唯有你,一年到头,没有哪一天不说她恶毒阴险。至于她为什么要对你这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王爷……”杞羽仙眼眶一红,泫然欲泣,似乎更加委屈了:“当年的事,只是妾身的无心之失,王爷不也清楚么?可王妃却一壁怪罪妾身,认为妾身故意为之,妾身纵是满身长嘴,也洗涮不清自己身上的冤屈啊……” 提起当年的事,端王爷心里就会滋生烦躁,当下想也不想的坐锦榻上坐起,翻身就要下床。 “王爷,你去哪?”杞羽仙慌忙跟着起身,伸手楼住端王爷的腰。 端王爷心烦意乱地拉开她的手,吸上鞋子往外走:“你不是吵着要回端洲么?本王去和王妃说一声便可以启程了。” 杞羽仙一听,喜上眉梢,顾不得唤丫鬟整理仪容,亦步亦趋的追在端王身后,佯装体贴地道:“王爷顾着妾身,妾身心里欢喜,可王爷此次回来不是为了世子的婚事么,如今世子亲事未定,王爷怎好离去?” 说起周羿的婚事,端王爷更烦,不顾站在雕花走廊上,扬高声音:“昨儿王妃的话你是没听清?还是没听见?她早放话了,羿儿的亲事不用我这个做父亲的操心,她心里有数!再说了,羿儿如今正在戴罪立功,哪有空议亲事?等他平叛立功之后,再议亲事也不晚。” 端王爷看得清楚,等周羿戴罪立功回来,不知有多少实权和头衔落到他头上,那时候再议亲,哼哼!不要太拽哦…… “那怎么行?” 杞羽仙一听就急了,挥手谴开听到声音跟上来的丫鬟和婆子们,拢着散乱的衣襟,对端王爷道:“谁知道世子什么时候平完叛?他一日不成亲,我们的骄儿也不能成亲,骄儿的未婚妻可是早就定好的,难道就让人家姑娘这么白白的耽搁下去,岂不误了青春?” “误不了多少。”端王爷不以为然,嘬着嘴,伸手去逗弄着挂在廊下的黄嘴白鹦哥。 过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说:“骄儿如今也只是没成亲,通房妾室难道少了么,急什么急?羿儿都不急,他一个吃吃喝喝的二世祖,除了会挥霍钱财,有什么好急的?” 杞羽仙的粉脸都气白了,敢情东方翎生的儿子才是儿子,她生的儿子就是二世祖,除了挥金如土,便一无是处了。 “王爷这是什么话?骄儿哪里比世子差了?他只不过小了世子七八个月,若他早点爬出娘肚子,这世子之位指不定是谁的呢!” “杞羽仙,休要放肆!世子之位只能是羿儿的,即便羿儿不要,也轮不到你们母子的份!”端王妃冷意铮铮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端王爷和杞羽仙皆是一怔。 爬满金灿灿的迎春花的院子门口,一身精美华服的端王妃由丫鬟簇拥着,气势凌人的缓缓向杞羽仙逼行过来,她头上插着的金色凤簪和珍珠流苏,在阳光下尽显雍容与尊贵。 “杞羽仙,见过不要脸的女人,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区区一个侧妃,居然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仗了谁的势?” “你……”杞羽仙衣衫不整,反观端王妃却高贵典雅,从气势上她就觉得输了。而端王妃精致的脸上有一种天生的皇家威仪,仿若可以横扫一切的强大气场更令杞羽仙胆战心惊。 她心虚的往端王爷身后躲去,故作可怜的样子:“王爷,王妃她,不经王爷允许,她怎能擅自闯进我们的院子里?不但没有礼貌,也没将王爷放进眼里。她无缘无故的,还对妾身恶言相向……” 端王爷没有理杞羽仙的挑拨离间,他觉得端王妃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因为他回来了这么久,端王妃一次都未来过他的院子,以前不曾,现在不曾。 其实端王妃的凝玉苑就在他墨玉轩的对面,原本端王爷想着,院子面对面,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多,可以很好的缓和夫妻关系。实则不然,端王妃永远都是一副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晚娘面孔。 不过,尽管岁月无情的流逝,可端王妃美丽依旧,唇红眉黛,双眼格外漆黑迷人,身材前凸后翘,堪称惹火尤物,整个人充满了少妇迷人的风韵,却又端丽难言,无怪乎能生出周羿那种祸水儿子。 杞羽仙虽然也是位美少妇,却没有端王妃这么火力四射,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材都差了一截,两人站在一起,难免相形见绌。 端王爷的眼神在端王妃身上打转,声音都变的柔软起来:“王妃,是有什么事吗?” 端王爷盯着端王妃,那恋恋不舍的模样看得杞羽仙大为光火,不待端王妃开口,她尖声插嘴:“王爷,你没有听到王妃骂妾身吗?她就这么擅自闯了进来,也不给王爷道歉,还问妾身仗了谁的势,妾身能仗谁的势?不过是王爷多偏疼我、心疼我罢了,王妃便挟枪带棒的骂妾身呢!我们姐妹都是服侍王爷的人,不是应该好好相处吗?王妃何必这么小肚鸡肠的容不得人?” 端王妃嘴角噙上了一抹冷笑,她容不得人?那她今个就让她见识什么叫容不得人! “好了,羽仙,退一边去,我和王妃有事相商。”端王爷皱了皱眉头,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 “王爷,为什么要赶仙儿走?这些年可都是仙儿在侍候王爷。”有端王妃在,杞羽仙怎么可能退了开去,立刻装出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王爷不是最喜欢仙儿的侍候吗?经常夸仙儿最得王爷的心,还说离不开仙儿……” 她还待说一些更露骨一话,却被端王妃的冷笑打断:“杞羽仙,真不知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王爷在床上夸你骚,夸你浪吗?你以为他是真的在夸你啊!大凡嫖客都是这么夸妓女的,嫖客的话能信吗?真不明白你是弱智还是白痴,居然相信男人床上的甜言蜜语,当真愚不可及!” 端王爷一手扶着走廊的雕花栏杆,一手扶着额头,感觉头晕目眩。 “闭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被骂成妓女的杞羽仙恼羞成怒,企图阻止端王妃损她的话语。 仿佛没有看到杞羽仙的怒意,端王妃嘴角凉凉的笑意扩大,“杞羽仙,说穿了,你就是个欠男人干的骚货!贱货!就你这千人骑的烂货,也敢在本王妃面前大放撅词?” “论床上功夫,你比不过依门卖笑的窑姐儿能讨男人欢心;论美貌,你也只是在南疆勉勉强强排个第一罢了,那还是看在你是郡主的高贵身份上,如果你是个贫门小户的女了,就你这糟贱样,末名都没有你的份!” “住嘴!”杞羽仙气急败坏的尖叫。 八哥为什么有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呢,因为他是被端王妃养大的,所以端王妃嘴皮子上的功夫只比八哥强,不比八哥弱,话才刚起个头,怎么能停下来呢! “比儿子,我儿子强过你儿子千千万万倍,上阵能杀敌,下马能题诗!就你那臭名昭著,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儿子,给我儿子提鞋都不配!” “比女儿,我女儿是京城四美之首!你用哪一点跟本王妃比?” “就用你那大呼小叫,好比杀鸡一样的浪床声来比吗?可青楼里的姐儿叫的好像更响亮,那些姐儿也颇得王爷欢心,本王妃难道要让她们来给王爷做侧妃吗?” 端王爷震惊若石,呆若木鸡…… “你堂堂王妃却如此粗俗不堪,粗鄙之极,这种下贱的话也说的出口?”杞羽仙脸上似泼了一层血,又羞又气又急,恨不得堵住端王妃的嘴。 “杞羽仙,少给本王妃来这一套,当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吗?可笑,当年你不是最喜欢叫给我听吗?还喜欢让我看你们两个丑陋的活春宫!既然你都叫得出口,做得出来,我为什么说不出口?你叫得那几句我至今记忆犹新,你要不要听听?” 端王妃学着杞羽仙嗲到骨子里的萝莉音,娇滴滴地唤道:“王爷,仙儿好难过,仙儿好痒啦,王爷,你捣死仙儿吧?王爷,你弄死仙儿吧,王爷,你好勇猛……” 在杞羽仙羞愤的恨不得捂起脸来的当口,端王妃指着她,冷冷的声音充满不屑和鄙夷:“无耻贱货,还要不要听?!你不就是专门喊给本王妃听的吗?你求着王爷入死你,但你一直到现在都没死,可见王爷整治女人的本领一般,至今都没有弄死你!留着你当乌龟王八遗臭万年!” “王爷——王妃她——”杞羽仙快气疯了,原来一张光彩照人的脸变得五彩缤纷,忽尔青,忽尔红,忽尔白…… 她不是不知道东方翎嘴皮子毒,但以往东方翎最多只冷冷的看她两眼,从不用这么辛辣刻薄的话语来骂她。 “切,不过一跳梁小丑耳,安能与本王妃相提并论,徒增笑耳也!”端王妃将一双纤美的玉手伸到眼前,轻飘飘的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王妃,适可而止,休要太过份!”端王爷也是当事人之一,缩头缩脑的被骂了半晌,此时被杞羽仙好一顿哭诉,整个人才回过神来。 “过份又怎么样?你们能奈我何!” 端王妃漆黑如玉的双眼一眯,突然冲上前,攫过在端王爷怀里哭哭啼啼的杞羽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动手腕,“啪啪”连扇两掌在杞羽仙吹弹可破的粉脸上。 “啊!啊——” 端王妃用了十足的力道,杞羽仙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疼的整张脸都麻木了,嘴角有咸咸的味道,嘴角破了,沁出血丝。她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端王妃:“你这个贱人,敢打我……” 端王爷也惊呆了,端王妃今日的表现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在他眼里,这个王妃美丽优雅,端庄高贵,每做一件事都是尽善尽美,无可挑剔。除了不愿跟他回封回地外,其他方面真的没什么好让人诟病的。 两人结缡二十多年,虽说在一起的日子不多,可端王妃从来没在他面前骂过人,更不用说动手打人了。 “东方翎,你敢打我?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敢打我?” 杞羽仙失控的尖叫怒骂令端王爷回过神来。 但不待他开口,端王妃却一挥手腕,作势又要打杞羽仙,并冷哼道:“打你又怎么样,我是正,你为侧,打你是便宜了你!你不过就会使点毒,下个盅,真以为本王妃怕你吗?你有本事对本王妃下盅试试,看皇上不立马灭了你九族。” 端王妃是受皇帝册封过的,没有皇上的旨意,连端王爷都休不了她,而杞羽仙虽然会点巫盅之术,可巫盅之术在历代宫廷中都是被禁用的,一经发现,诛九族! 杞羽仙一直利用端王爷给周羿下毒,想毒死他后,让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却不敢给周羿下盅,原因正是如此。一旦皇上发现皇室子弟被巫盅所害,那他必会彻查,杞羽仙赌不起。 再则,南疆的一些小国现在正不停的骚乱祈国的边境,并在暗中帮助北荻,本来就惹得圣心不悦,对南疆有用兵之意。杞羽仙之所以急着要让周天骄成亲,原因正是女方揣摩圣意后,有退亲之意。 杞羽仙这次上京,表面上是催促周羿快点订下亲事,实则想让周天骄赶在周羿的前面成亲,这样便可以早点生下端王府的嫡孙,同样可以压周羿一头。 谁知端王爷和端王妃一直不答应,任她如何挑拨离间都不奏效。这会端王妃所说的话,全是她以前羞辱端王妃的手段和招数。 以前端王妃一声不吭,她以为端王妃被她欺负定了。谁知端王妃是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性子”。 杞羽仙在端王妃面前无往不利惯了,如何肯罢休,拉着端王爷又是哭又是骂,要端王爷替她出头。 妻妾打架,端王爷真是头大,想要开口,端王妃却不给他机会。 “当年你们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端王妃优雅地抚着手掌,轻描淡写地道:“好了,你们两个狗男女可以滚回端洲了!陛下有旨,羿儿的婚事,他自有主张。” ※※※※※※ 再来说说靖城这边。 那天,周羿赏脸参加了知府大人安排的接风宴,席间,陶知府的爱女陶惜梦出来献了一曲精彩绝伦的歌舞,周羿看的目不转睛。 第二天,陶知府再度宴请周羿,周羿也应邀前往。席间,陶惜梦不但唱了婉转动人的小曲小调,还跪请世子与她琴萧合奏了一曲《凤求凰》。 于是乎,不到第三日,周羿要做知府大人东床快婿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靖城的大街小巷。 陶知府极倾心周羿这个女婿,而陶小姐陶惜梦这两晚也颇得周羿的青眼,靖城的官员无不艳羡陶知府,有了周羿这个乘龙快婿,陶知府以后在官场想不平步青云都难啊! 第三晚,陶知府第三次宴请周羿,周羿也参加了。可是,在席间,任陶惜梦使出浑身解数,周羿却兴致缺缺。 他的异常反应令知府大人和陶惜梦大为不解,当然,这不解中带着失落和惶惑,还有忐忑不安。 周羿提早退宴,带着八哥,意兴阑珊的出了知府府邸,既不坐轿,也不骑马,踏着清冷的月色,静静地往回走。 风一吹,浅酌的酒意上涌,带着微醺,话也不经意的脱口而出:“八哥,你说这人是不是都生的贱呢?” 八哥微怔:“主子,何出此言?” “陶惜梦几乎符合大多数男人的梦想,美貌、温柔、妩媚多娇,多情且善解人意,这样的一个女子,我为何只看了两晚便觉其面目可憎了呢?” 八哥心想,陶惜梦若非与若雪有几分相像,你还连续看两晚,只怕你一眼都不会多瞧。不过,在八哥看来,这陶惜梦也算赚到了,还与世子琴箫合奏了一曲呢,死也值了。 明知道原因在哪,他却不能说出来,只好随口敷衍:“主子,女子嘛,有些长的经看,越看越好看,百看不厌。有些乍一看觉得是一枝花,后面越看越烂眼疤。想那陶惜梦小姐大概是属于后者吧。” 虽说是搪塞之词,但也不无道理,周羿勉强认同他的看法:“也许吧,反正我现在不想看见她了,怪腻味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同那些花痴女人没什么区别,开口闭口便是’世子说的对‘,’世子说的有理‘。即便我说太阳打西边出来,她恐怕也会点头附合,一点主见也没有,不像若……” 他适时住了口,顿了顿,接着发牢骚:“她这还是好的,另外几个女子,一个个低眉顺眼,只怕连我说什么都未听清便一个劲的点头称是。我要多忍耐才没有说你们怎么不给本世子去死!倘若我说出来,估计她们还会说是……” 他一脸的郁郁寡欢,语气充满无奈和惆怅,八哥却瞬间如打了鸡血般精神——诸位,看这里!看这里!这里有个话唠!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你们谁还敢说老子是话唠? 许是因为微醺,新出炉的话唠竟有一吐为快的趋势:“八哥,你说我要是与这些女子成婚,她们待我如主子,我待她们如奴仆,那这日子还有过头吗?这可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而是会过到我死的那一天。说实话,八哥,与其和她们这种寡淡如水的日子,我不如与你继续断袖下去好了……” “主子,我不想跟你断袖下去。”八哥惊恐地瞪着周羿,一脸避之不及:“就算我要断袖,也不和主子你搞断袖。”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抑或是我哪里不如卫云?” 周羿眸色沉沉地睨着八哥,眉身皱,被人嫌弃的感觉遭透了:“论长相,卫去肯定没有我美绝人寰;论武功,他会是我的手下败将;论权势与钱财,他的主子卫离才可以跟我比一比!你放下我这个金龟婿不要,却愿意……” “八哥,接住我,接住我!” 突然,左边高高的围墙上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絮叨:“八哥,八哥,快点,快点……” ------题外话------ 这个喊接住我的人,是哪个傻蛋呢? 八哥:我不是断袖…… 谢谢大家:兔子精 投了1票(5热度);yinzhp88 投了4票;zwpfm52o1oooo 投了2票;z1198o12o1 投了1票;~兔子精 投了1票;王奇云 送了9颗钻石;王奇云 送了2o朵鲜花;梦慧 送了1朵鲜花;sy1521 送了1o朵鲜花 正文 、 167 杯盖都是凸高高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3 本章字数:8648 这声音虽然不怎么熟,但八哥却知道是谁,不过他没有抬头去看围墙上的人,而是先拿眼睛去瞧周羿。 “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要你救?”周羿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他的话音未落,丹楹已迫不及待的朝八歌的方向纵身一跃:“八哥,接好了!” 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仆人,凌若雪的轻功不能见人,她的丫鬟好似也没有高妙到哪里去。 八哥强抑住心里的一声叹息,伸手拎着丹楹的衣领,将她放在地上。尽管很奇怪她怎么跑到围墙上去了,却也不敢问她什么,怕一问就穿帮——若雪来靖城的事,他一直瞒着周羿。 他不问,还趁着周羿不注意,悄悄向丹楹使了个眼色。 丹楹是个非常聪明的娃,收到八哥耐人寻味的眼神,她也不多废话,直接学男子冲八哥一抱小小的拳头:“多谢,后会有期。”说着,飞也似的要离开。 但是—— “哎!你这个人干嘛拉着……” 丹楹整个人维持着向前跑奔跑的造型,双腿却只在原地刨动着,因为她的后衣领被人拉住了。她不由得扭过头,对拉着她的人道:“这位老兄,请你放手好吗?”说话的同时,她脸色微变,眉头挑的高高的。 拉住他的人是周羿。 八哥见丹楹没跑脱,顿时伸手掩额,不忍直视。 周羿盯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少年,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好似在那里见过,但这不是他拉住丹楹的重点。 他漫不经心的朝左边围墙偏了偏头:“我似乎听到有不少女人在喊你是个如意郎君,别让你跑了。” “怎么可能?” 丹楹迅速收起脸上惊愕的表情,堆起假笑,一边去拉他的大手,想让他松开,一边谄媚地拍他马屁:“老兄,我年纪太小,横看竖看也不是个郎君啊!要是换成老兄你还差不多,因为你实在是——生的太漂亮呐!” 丹楹的话让八哥想笑,但他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来世子没有认出丹楹来。 那天在悦来客栈,丹楹是首次见到八哥,但八哥却不是初次见到她。 以前八哥陪周羿在广陵的时候,隐匿在暗处的他曾经见过丹楹,只不过,那时的丹楹和如今的丹楹比起来,除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改变,已经长的面目全非了,与当初可谓判若两人。 小孩子长的太快了,变化也大,八哥没认出来。 周羿也没有认出来,他记人的功力比八哥差远了,再加上丹楹的声音天生有点沙哑,不像女孩子的声音那么娇脆,他压根未想到手中的少年便是那个衣衫褴褛,举着大剑挟持他的小女孩。 丹楹却认出了周羿,起初她没注意八哥身边的人,加上又是夜晚,所以忽略了周羿。但这会被他抓住后衣领,银色月光下,周羿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立刻映入她的眼帘,令她的小心肝“噗嗵噗嗵”的狂跳不止。 在广陵的时候,周羿大都数时候都是以赤金面具示人,但他有几次是没戴面具的,丹楹有幸见过他的庐山真貌。 她只是未见过藏身暗处的八哥。偏偏那天在悦来客栈见过八哥后,若雪只给她做了最简单的介绍,提都未提八哥是周羿的人。 至于八哥,开口主子,闭口主子,也没有说主子是周羿。故而丹楹刚才在围墙上看到八哥才敢唤住他。若知道他身边的人是周羿,打死她她也不会喊。 既然世子没认出丹楹,八哥赶紧采取补求措施。 “主子,放了她吧,这么小的孩子毛都没长齐呢,怎么当如意郎君啊,开玩笑的吧。” “对啊对啊!”丹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都是开玩笑的。”她心底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直觉快点脱身较好。 围墙那边的嘈杂与喧哗声逐渐变小,周羿看了高高的围墙一眼,随口问八哥:“谁家的院子,墙砌的这么高?” 其实他没指望八哥回答,也打算放开丹楹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隐隐约约的呼唤声由远及近而来:“丹楹——丹楹——” 八哥的手直接盖在眼睛上,心底哀号阵阵,脑中却浮现出一句至理名言:冤家总是路窄! “丹楹?”周羿的大手改掐住丹楹的脖子,缓缓垂眸,斜觑着张嘴欲答的少年,淡淡地道:“凌若雪的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周羿掐着脖子了,不过这次周羿只是吓唬她,只不松不紧的圈着她的颈子,丹楹不假思索的张口:“小姐,快跑,我和八哥在一起。” 这孩子就是聪明,简短的话语却一语双关,既让若雪快跑,又表示自己和八哥在一起没有什么危险。甚至还有另一重意思,暗示八哥身边有什么人。 周羿赞赏地看了丹楹一眼,断而若有似无地睨了八哥一眼。 八哥假装没有看到他颇具深意的眼神,故意东张西望:“是若雪小姐的声音吗?有点像啊,她人呢?怎么没有声音了?” 若雪听到丹楹声音的一瞬间,便不再出声了。 都避无可避了,她还想躲着他?他有这么可怕吗?周羿丹唇微扬,颓废黯沉的心情刹时奇异的好转,轻吐出的声音带着一股优雅与笃定:“凌若雪,想当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出现,那这个小鬼头也不用活了。” 素练一样的月光如水,微微吹拂的夜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寂静的巷子里不时有犬吠声声。 不远处,漆黑无灯火的小巷里传来若雪的声音,带着她惯有的坦荡与无畏:“世子,这可是你逼我的哦,到时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 半夜遇到周羿,是若雪没有想到的。白日女扮男装的时候,她会变个声调,让娇嫩婉转的女声变得沙哑低沉,这会有夜色做掩护,她也没在意,结果却因为声音曝露了身份。 不过既然凑巧碰到了,她也没打算躲开。之所以没有马上出现,是因为她听到丹楹的话后,联想到八哥肯定是和周羿在一起,顿时就有一种“这世界真是太小了”的感觉。 听到她要出来,周羿的心跳陡然加快,做梦的感觉消失,有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了:“废话那么多,都变得不像你了。” 暗处里缓缓走来一道人影,起初轮廓模糊,慢慢步入月的光辉中,却是一个戴着青面燎牙鬼面具的青衣男子。 夜本来就让人胆怯,这人还戴个阴森恐怖的鬼面具,周羿的目光上下睃巡了对方几眼,发出几不可闻的冷哼声:“凌若雪,越发变的出息了,不但女扮男装,半夜三更还戴个面具装神弄鬼,这就是你所谓的别怪你吗?” “没想到这样你都认得出来。”若雪步履不停,也不摘掉鬼面具,就这么直直的走了过来。到了他近前,将一脸懊恼的丹楹拉到身后。 “小姐,都怪我识人不清。”丹楹下意识的抚了抚脖子,甚是后悔自己冒冒失失的喊了八哥。 “干嘛戴着这个?丑得不能见人了吗?”周羿抬手就去取若雪脸上的面具。 “先别取。”若雪避开他的动作,意有所指地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一直没有开口,选择明哲保身的八哥侧了侧耳朵,突然出声:“咦,好像有很多人朝这么过来了。” 周羿若有所思的盯住一身男装的若雪,作着补充:“是很多女人,有的在说那个郎君就在前面,有的在嚷着找到那位小公子。” 若雪在面具后的眼神微闪,避开周羿灼灼逼人的目光,很淡定地向他告辞:“世子,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且慢。” 周羿脚步轻移,顺势挡住若雪的去路:“我记得卫家在靖城的铺子上个月刚刚盘给别人了,你们住哪?”不待若雪回答,他瞥了八哥一眼:“你不愿意说也行,不过我想八哥一定非常乐意告诉我。” 八哥抬头望月,感叹月亮好圆啦。 若雪垂头摸鼻子,结果摸到凉凉的面具,耳中又听周羿问道:“卫云呢?你在这里,他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八哥眉一挑,边游目四望,边冷哼:“说不定那些女人找的就是他,他不是喜欢女人吗?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一个,人渣!” 他那语气酸的,牙都能倒一排。若雪不忍卫云含冤莫白,正要帮他洗清冤屈,丹楹已接过话茬:“八哥你冤枉卫云了,那些女人不是追他的,追他的只有魅无情一个。”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八哥面色遽变:“魅无情?那老妖婆追他干什么?”想到魅无情淫荡的性子,他的声音都变调了:“那老妖婆不会是看上卫云了吧?” “极有可能。”周羿在一旁火上浇油,顺代添油加醋:“卫云虽然没有你漂亮,但也是标准的美男子一个,兼之阳刚气十足,魅无情看上他也在情理之中,说不定这会她已经将卫云掳回修罗宫了。” “我就说他这人喜欢招蜂引蝶,平时也不知道收敛,这下可好了,被老妖婆看上能有什么好事。” 八哥急的跳脚,双手轻舞,流光溢彩的飞羽双刃匕已擎在手中,对周羿道:“主子,你自个多加保重,属下去救卫云。”话落,他整个人嗖的往空中一弹,一片银色的刀光残影若流星闪过,转瞬已不见他的踪影,连主子都不要了。 “哇,他的轻功真好!”丹楹望着八哥消失的方向,羡慕的口水直流,但她又为卫云打抱不平:“八哥真是太小看卫云了,他的功夫那么好,魅无情哪可能抓得住他。” “这就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若雪抓紧机会给她做实例教育,卫云若要八哥去救,那他还能当卫家侍卫之首吗?也只有八哥关心则乱。 “但不可否认,八哥对卫云真好。”丹楹看着面无表情的周羿一眼,对他表示深深的同情——有这种见色忘主的侍卫,着实让人为他掬一把心酸泪。 周羿接受了丹楹的同情,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让同情:“好了,我的护卫被你们俩捣鼓走了,现在我累了,你们护送我回去休息吧。” 若雪望着他,面具后面的脸全是鄙视:“你也好意思说,分明是你故意支走八哥,怎么推到我们头上?” “无缘无故的,我支走八哥干什么?”被拆穿诡计的周羿一脸无辜,甚是委屈地道:“若雪,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我什么都没说,全是八哥自行想像的。况且他走了,我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了,这要是有个杀手来刺杀我,谁来保护我啊?” 对,你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一旁推波助澜,使八哥心更乱而已,而且你难道只有八哥一个侍卫吗?说的那么可怜。 若雪在心里不住腹诽,正要揭穿他的谎言,眼角的余光却瞥到火把忽明忽灭的光芒,她咽下嘴里的话语,拉住丹楹便要跑。 “干嘛,想扔下我吗?”周羿如影随形,高大伟岸的身影又再一次挡在她们的前面。 若雪伸脚去踢他:“快跑啦,那些女人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周羿作恍然大悟状:“原来那些女人是来追你的啊?难怪你要戴这个破面具,你不会就是她们口里的如意郎君吧?” 他颇有闲情逸致东聊西侃,身体微动间,每次都恰如其分的挡住若雪的去路。 若雪瞄着那些火光越来越近,女子叽叽喳喳的叫嚷声、杂乱的脚步、商铺开门声、人们的惊呼声,以及狗吠声,俱都听的一清二楚了,心知再耽搁下去就要被人围住了。 她对着周羿手一扬:“让开,不然要你好看!”每次见到这家伙都没有好事。 周羿不闪不避,语气悠闲地道:“毒药吗?你尽管给我好看好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如今我百毒不侵,不信你试试。” 百毒不侵,骗鬼吧! 若雪不信邪,果真朝他撒了一把药粉。 周羿用手扇了扇,将药粉扇开,手掌上沾上了不少粉沫,他伸舌舔了舔,虽然寡淡的面部做不出陶醉的表情,语气却点陶醉的意思:“嗯,味道还不错,若雪,这是什么药啊?还有吗?” 丹楹一脸愕然的看了看饶有兴致的周羿,又看了看若雪,然后又看了看往这边奔跑过来的女人,对若雪道:“小姐,快点放倒世子,不然就麻烦了。” 若雪看着周羿亮晶晶的黑眸,能感觉到他的兴致勃勃,遂放弃用毒的打算:“你到底要怎样?” ※※※※※※ 周羿住的地方环境清幽,朱漆大门,精致的游廊后院,房间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甚是豪华。 戴胜命人奉上茶点,正要躬身退出,周羿却道:“去厨房让人做点热汤热菜来,要精细点的饭菜。” 听到有吃的,丹楹瞬间对周羿改观:“世子人不错。” 若雪对她的话不予置评,大半年没见周羿,她感觉周羿变了好多,不管是性格还是处事方法,以前的周羿像一块最精美的冰雕,没生气,无斗志,性格还有软乎的一面,其实很好拿捏。 如今的周羿才刚刚接触,就感觉他变的强势了好多,有一种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痞性。而且他是怎么变的百毒不侵的?看起来不像是说假话,出了什么事? “若雪,若雪,发什么呆?” 若雪抬起头,发现周羿近在咫尺,那张俊美的人神共愤的脸在她眼前纤毫毕露,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几乎快抵上背后精雕镂刻的窗子了:“世子,有什么事?” “你那个。”周羿指了指她脸上的面具,黝黑的眼神莫测高深:“可不可以取下来?看多了,会让人晚上发噩梦的。” 若雪伸手取下面具。 周羿紧绷的身躯顿时放松了,目不转睛端详了她一会儿,若雪冷着脸又要戴上面具,以阻隔他炽热似火的目光。他忙道:“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脸上长东西了。” “我还毁容了,岂不正如你的意?”若雪冷哼一声,避开他坐到檀木八仙桌旁。 周羿身姿慵懒地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目光若有似无的滑过她平坦的胸部,小声地道:“怎么又变平了?马车道好不容易长成高峰,大半年不见,怎么又平了?” 他的声音太小,若雪正和丹楹说卫云差不多要找来了,没有听清,便转头问他说些什么。 周羿垂眸啜了一口热茶,对着茶杯说:“茶杯盖都是凸的高高的,怎么平了?” 若雪觉得莫明其妙,他怎么对茶杯盖凸不凸感起兴趣来了?什么毛病? 周羿侧目瞥了她一眼,见她没听懂,顿时不高兴了,负气地道:“你女扮男装真的没问题吗?你的馒头上哪里去了?怎么变的这么平了?” 噗!若雪喷茶,端起面前的茶杯便向他泼去,原来这厮嘀咕半天,是为这个呢,早知道不问他好了,他怎么什么都没注意,就注意这个啊?还敢理直气壮的问出来,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题外话------ 周羿:我变得百毒不侵了,凌若雪,你还能奈何我吗? 谢谢各位亲(亲们大腿上还有位置么?求抱大腿啊):dkkdbb(5热度);sy1521;622419 投了5票;雪天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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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她闹了好久,一直说那是他的心肝宝贝,凭什么要被她虐待?是想让他心疼死吗?那幼稚的模样,只差到地上打滚了。 尼妹,东西明明是长在她身上,不是应该她想怎么就怎么样吗,怎么就成了他的心肝宝贝? 但卫离难缠的紧,要是她敢虐待他的心爱之物,铁定出不了卫家庄。为了能早点脱身,若雪只好表面上敷衍他,指天发誓说不缠布条了。等他答应放行了,到了外边,她立马将誓言抛到脑后,该缠住照样缠住。 遇到周羿,也是第一件事就注意到这个,若雪顿时生出一种“未必男的都是色狼?真让人失望透顶!”的想法。 其实,若雪会有这种负面的想法,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了解男人。 不是有一句话么:情义千斤不敌胸前四两!这句话最精辟的诠释是——四两拨千斤! 由此可见,女性的胸部对男性的吸引力还是非常大的。 在现代社会,曾有人做过研究:47%的男性在和异性面对面交流时,第一眼就会注意女性的胸部;其次,近1/3的人首先关注女性的腰臀曲线;只有不到2o%的人会一眼望向女性的脸。 女性的胸部在第一时间收集男人的视线,并会让他们长时间的聚焦。不要去埋怨男人的浅薄,因为这种情节是男人与生俱来的,且还会伴随他们一生。 所以,不管是卫离还是周羿,他们有这种情绪是很正常的。 因为这个坑爹的话题,屋中显得异常安静。 周羿垂着头,动也不动地盯着精美的茶杯盖,漂亮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还在生气。 若雪一脸平静地喝着茶,丹楹默默地咀嚼着糕点,可她们两人的目光却再也不敢看茶杯盖了。尽管茶杯盖上的花纹很漂亮,但隆起的杯盖和盖身中间那个凸起物,却让人不忍直视…… 啊呸!是哪个王八蛋发明的茶杯盖?未免太贴切了一点!若雪心里不住的吐槽,几乎不敢想像,以后看到人拎着茶盖刮着茶水时,她要用什么表情来对待了…… “笃笃笃!” 正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戴胜恭敬地声音:“世子,陶知府派人来了。” 周羿一脸不豫地抬起头,这么晚了,陶知府还派人来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让他重返宴会? 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说不定呢。他略一沉吟,谩声问道:“是什么事?” “是……”戴胜支支吾吾两声,随后鼓起勇气回答:“是陶大小姐和陶二小姐,她们忧心世子退宴退的太早,可能饿着肚子,专程给世子你送宵夜来了。” 戴胜这家伙远不如八哥来的贴心,这种事用得着这么大声吗?周羿不免有些后悔自己为了报复八哥知情不报,故意将他骗走的行为。 他略有些不自在的去偷觑若雪,却正迎上若雪若泉水般清澈干净的眼神。 “世子既然有客人,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吧。”若雪倒是很感谢戴胜,有他这么一打岔,她终于能恢复坦荡了。 本来还担心她想多了,因为都这么晚了却还有女子深夜来访,可一听她说要回避,周羿的心里涌上了浓浓的失落,话也脱口而出:“有什么好回避的?又不是不能见人。” 他的意思是想表明他与陶氏姐妹之间清清白白的,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地方。可若雪没听明白,转头打量了自己和丹楹一眼,见两人都着男装,想来应该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点点头:“也行。” 周羿正想让戴胜打发陶惜梦姐妹离开,因为他不想再看到陶惜梦姐妹那腻人的笑脸,可瞧到若雪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闷闷的,便赌气对戴胜道:“请两位陶小姐进来吧。” 陶惜梦是一位气质雍容贵气又带点娇气的美丽女子,着一袭芙蓉色广袖曳地长裙,手挽雪白素锦底杏黄牡丹花纹锦绫披帛,细细的腰肢上金黄两色流苏垂绦,外罩一件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 跨过门槛时,她一手微微提了提裙子,露出小巧的金莲,和金莲上一双月白色乳烟缎攒珠绣鞋,款款行来,身段袅袅婷婷,显得娇媚风流而不失端庄。 屋内明亮的灯火下,但见她乌云一样的青丝斜斜的挽起,玉钗松松簪就,再插上一枝赤金衔红宝石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耳上坠着月白石玉兰花耳坠,脸色娇艳,眉似春水,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水润双唇嫣如丹果,略施粉黛,分外的妩媚动人。 “世子,惜梦扰世子清静了,还望世子恕罪。”她的声音极好听,娇柔软糯,清雅若兰,进屋后便笑吟吟的看向周羿,温柔的向他行礼告罪,仿佛其他人都像透明的一般。 陶惜梦的身后跟着二小姐陶莺莺,同样是位撩人心怀的艳色美人,红唇小嘴,小脸润泽艳丽,一双灵活的眼睛顾盼生辉。 穿着打扮方面丝毫不输于其姐,一身银线绣梅花桃红裙装,外罩红色云锦斗篷,头上戴着点翠蝴蝶钗和金掐丝点翠花钿,耳上则是一串珠水晶耳坠,脚下却是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 “世子,你今晚那么早便离席了,肯定没吃什么,莺莺和姐姐放心不下,专程让厨子做了几样精美的吃食,给世子送过来当宵夜。”她笑盈盈的走进来,声如其名,宛若黄莺出谷,微歪着头望着周羿,心无城府的模样显得伶俐可爱。 周羿矜贵的颌了颌首:“两位小姐有心了。”接着问戴胜:“厨房做的怎样了?” 半夜起锅火,肯定没那么快,这两位陶小姐送来的不是现成的吗,戴胜灵机一动,随机应变:“还在生火。” “那算了。”周羿向戴胜挥了挥手,侧头询问若雪:“陶知府家厨子的手艺我尝过,比起御厨是差远了,但也差强人意,你要不要尝尝?” 周羿是那种吃嘛嘛不香的人,既然他都能说差强人意,想必陶知府家的饭菜还是不错的。若雪无可无不可,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叨扰世子了。”她和丹楹本来是要回客栈的,是周羿说他住的不远,硬要请她们来的,吃什么倒是无所谓,赶紧吃完赶紧走人。 “这两位公子是?”陶氏姐妹仿佛这会才发现屋中还有其他人,忙一脸歉意地望了望若雪和丹楹,又将目光投向周羿,等着他来回答。 这姐妹俩其实从一进屋便发现了若雪和丹楹。 若雪的长相是那种无论穿男装还是穿女装,都会令人惊艳的相貌,让她们想忽略都难。只不过她和丹楹穿的不华丽,皆是简单的青衣,和锦衣华服的周羿在一起,有眼睛的都会去讨好周羿。 “本世子的朋友。”周羿言简意阂,无意多说的样子。 两姐妹偷偷打量着若雪,又向她和丹楹福了福,神色微滞:“那倒是得罪两位公子了。” “两位姑娘太客气了。”若雪落落大方的任她们打量。男子和女子天生便有些不同,除了那种特别彪悍的女汉子,寻常的女子扮男人总是脱不了一股阴柔之气,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更是和男子有区别。 饶是你刻意模仿男人的动作,短时间内也会有雕琢的痕迹,细心的人多看两眼便会心生疑窦。但若雪却不怕,她想,她再阴柔也比不过八哥小盆友…… 有八哥这前车之鉴,陶氏姐妹虽觉得若雪的样子太娇贵了,生的也过分的好看,肌肤比女子的都要细腻洁白,不若男子粗犷。但十四五岁的少年公子哥嘛,家里环境好的,养的娇贵如女子的大有人在,不足为奇。 因此,这两姐妹倒没有大惊小怪,只是不管是陶惜梦还是陶莺莺,她们都特意多看了若雪两眼,过后也是不停的偷偷窥视她,间或还交换了一个眼色。 周羿很不喜欢这两姐妹窥探若雪的目光,眸色一冷:“如若没什么事,你们两个请回吧。” “世子……”陶惜梦一愣,似被他冷冰冰的声音惊到了,担着绣帕的小手捂着胸口,美丽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楚楚可怜望着他。 陶莺莺眼珠一转,取过身后丫鬟手中的红木雕花食盒,亲自提到八仙桌上,打开食盒开始取出里面的盘啊碟的,笑的一派天真无邪:“世子,这些都是人家和姐姐的一片心意,专程送来给世子尝尝,世子赏个脸吧。” 陶惜梦也立刻回过神来,从自己丫鬟手中接过雕红漆九攒食盒,学着妹妹,将里面的吃食一样样摆到桌上。 几个丫鬟手中还有两个食盒,一时间将八仙桌摆的满满的,有蒸熊掌、西湖醋鱼、燕窝冬笋烩糟鸭子热锅、鸭条溜海参、人参乌鸡汤、炸鹌鹑、蜜蜡肘子、麻酥油卷儿,还有精致的糕点和甜羹,牛乳菱粉香糕和粟米百合红枣羹,外加几小碟开胃的腌菜。 满屋子都是令人垂诞三尺的饭菜香,看得出来两姐妹是真用心了。 周羿闲闲地撑着腮,一一扫过桌上的佳肴,饶有兴致地问若雪:“凌公子,我们温一壶酒来对酌如何?” “有好酒好菜,怎能无酒呢。”陶莺莺抿唇娇笑,从食盒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青玉酒壶,略带得意的往周羿面前一放,又取现几个小酒盅,一副讨赏的模样:“我就猜到世子会想喝酒。” 周羿揭开透雕镂空酒壶盖,顿时酒香四溢,他在瓶口嗅了嗅:“嗯,好东西,竟是上好的桂花酿。”转头又撺掇若雪:“凌公子,我们来一杯吧?” 明知他是故意的,若雪也懒得理他,转头问丹楹:“饿了吗?” 丹楹头一次没有关心吃食,从头至尾,注意力全放在陶惜梦身上,听到若雪问她,她答非所问:“小……公子,你有没有发觉,这个陶大小姐有点眼熟啊?” 她的声音虽小,周羿却听到了,深以为然地道:“是有点眼熟,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有几分眼熟。” 当初,他在德旺酒楼门口看到陶惜梦时,便觉得她不但有几分眼熟,还颇合他的眼缘,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去陶府赴宴的原因。可后来接触过几回,又觉得她和其他女子一样,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丹楹很鄙视他,怎么有人识人的能力这么差呢:“世子,你不觉得她和公子生得有几分相像吗?” 啪嗒! 周羿手边的酒盅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陶氏姐妹和丫鬟停下动作,都一脸愕然地盯着他,就连若雪都转头瞧着他:“你没事吧?” 周羿面无表情的睨了若雪一眼,转头对陶氏姐妹道:“你们可以走了。” 他的语气生硬冷漠,两姐妹的笑脸几乎保持不下去了,强撑着笑颜,瞟了瞟若雪和丹楹,避重就轻地道:“世子,你这里也没个丫鬟服侍,我们姐妹服侍世子用完膳食,再走不迟。” 俗话说,酒是色媒人,何况又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她们来的时候,陶知府夫妇便殷殷嘱咐两个女儿:在世子那里能呆多久便呆多久,尽量磨蹭着,因为男人一旦喝了酒,多半会原形毕露,色心大起。你们把握好机会和世子生米煮成熟饭,这辈子就搭上世子这条豪华大船了。 因此,这两姐妹在来之前,早做好了自荐枕席的准备,只待周羿微有酒意,便以色相挑逗他,不怕他不动心。 尤其是陶惜梦,前两晚周羿待她明显比待别的女子不同,不但眼神绕在她身上打转,对她所提的要求也无有不应,态度虽称不上和颜悦色,但绝对没有冷漠。 不单是她,在场所有人皆觉得周羿看上她了,就连几个姐妹都恭喜她要跃上枝头做凤凰了。可到了第三晚,周羿的目光便不再流连在她身上,待她与其他女子一般无二了。 这让陶惜梦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惶恐,不明白周羿为何会如此,照前两晚的势态下去,周羿应该只有愈来愈迷恋她才对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其实陶惜梦人生得美,又有个知府爹,不光靖城有许多名门子弟为她神魂颠倒,别的地方也有不少大家子弟上门求娶她,是个行情非常好的女子。 只是人这个东西,总是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感到不满足,喜欢骑驴找马,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那些追求她的,跟周羿一比也就不值一提了。目前,她只对周羿感兴趣,只想让周羿为她魂不守舍! 正因为如此,她才以送吃食为名,想来看看周羿究竟是怎么了。如果有机会,她当然希望能和周羿有进一步的发展。她的爹娘担心她一个人搞不定周羿,为了保险起见,还让她二妹陪着她一起来。 陶惜梦没有拒绝父母的好意——周羿不可能只娶一妻,横坚还是要娶别的女子的,肥水不流他人田,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的妹妹,以后姐妹一心,还怕不能对付别的女人吗。 所以,这会纵然多了若雪和丹楹两人,两姐妹还是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言语之中便透出抽周羿献身的意图。 奈何周羿像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一般,仿若没有听出她们的言外之意,俊美的脸宛若精雕细刻的玉雕,没有丝毫的情绪,冷冷地道:“不必。” 哇咧咧!坏人好事是要遭雷劈的,若雪比周羿解风情多了,一把拉起丹楹:“世子,时辰不早了,我们明日还有事,先告辞了。” “坐下。” 周羿头也不抬地伸手攫住她的手腕,力道控制的刚刚好,既不捏疼她,也不让她挣脱,并对陶氏姐妹喝道:“滚出去!” 陶氏姐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吓得花容失色,手足无措,忙不迭的带着丫鬟奔出屋子。 “世子,放手!”屋内,若雪的声音含着冷冷的警告。她脑子急速转动,想琢磨出一个克制周羿的法子,如今的周羿不怕毒药,又变了性子,还真不好对付…… 对了!他好像说过他怕蛇,若雪脑子灵光一现。 丹楹在一旁静观其变,她不是不帮小姐,她是在等待最有利的机会。 周羿放开了手,也放缓了语气:“吃完再走,我送你回去。” 若雪正要说不必,戴胜在外面道:“凌公子,卫云早回来了,他让你等会再走,外面的情况有些复杂。” “看,卫云都说这会不能走。”周羿拿了一副筷子塞到她手中:“既来之则安之,先吃饭。” 卫云既然回来了,若雪脸色稍霁,缓缓坐了下来——她已经想到对付周羿的办法了,也就不慌不忙了,反正周羿缺点多多,这会先让他吊着,到时有他好看。 突然,院子又传来一阵女子的喧华声,不待周羿发作,陶氏姐妹去而复返。 这两姐妹依旧是花容失色的模样,娇喘吁吁地道:“世子,外面有好多光头尼姑,她们,她们……” “世子,不知是尼姑还是道姑,好些都是有头发的……她们举着火把,堵着巷子口……像是要找什么人……” 若雪和丹楹默默对视了一眼,又心照不宣的转开视线。 “世子,我们姐妹根本出不去,望世子容我姐妹暂避片刻。”陶惜梦刻意看了若雪一眼,红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陶莺莺用灵活的眼睛盯着若雪,话中有话地道:“世子,那些尼姑道姑,口口声声说要找什么凌公子,还说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君,描述的模样,与这位凌公子非常相像,十有八九就是这位凌公子。只是,不知道这位凌公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惹恼了这么多潜心修佛的佛门子弟?也不怕菩萨降罪!” 周羿没有理会那两姐妹,只问若雪:“怎么会惹上尼姑和道姑?你又干了些什么?” 若雪头疼地抚了抚额:“别说了,真是一言难尽!” ------题外话------ 若雪:百毒不侵算什么,谁叫你以前不小心,将你最大的缺点告诉我了。 答谢榜:1inda33 投了1票(5热度);qquser78o9824 投了1票;张素琴2oo9 投了1票;神羽翼88 投了1票;wominioo66 投了1票;maggie187 投了1票;6993o6 投了1票;11536965562 送了3颗钻石;11536965562 送了7朵鲜花;sy1521 送了1o朵鲜花;11536965562 打赏了4oo潇湘币;sy1521 打赏了1oo潇湘币 正文 、 169 淫尼庵无遮大会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3 本章字数:11029 “你这样说,我倒是更想听一听了。”见若雪一脸郁闷,周羿的兴趣反而更浓厚了,对戴胜挥了挥手。 戴胜立马对陶氏姐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位姑娘跟他到另外的房间暂避。 “世子,人家好怕……”陶莺莺不甘心的转了转眼珠,刚要对周羿撒娇,周羿却抬眸冷冷的睇了她一眼。 这一眼有无情的冷漠、凛冽的杀意,以及无上的尊贵,若掌握生杀大权的冷峻帝王,令人不寒而栗。陶莺莺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只能白着粉脸,瑟瑟缩缩地躲到姐姐的身后。 周羿睥睨着那两姐妹,懒懒启唇,仿佛与她们说话是多么的迂尊降贵:“怎么,敢对本世子的话有异议?” 陶惜梦见风使舵的本领比其妹强多了,忙躬身道不敢,并善解人意地道:“世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是我姐妹打扰了,望世子恕罪。” 两位姑娘离开的时候,回头望了若雪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淬出剧毒——世子身边有一个妖治妩媚的八哥就够让人气闷的了,而今又多了这么一位标致脱俗的花样少年,让人不生气都难! 见屋中没有闲杂人等了,周羿催促若雪快讲。 横竖已是这样了,若雪破罐子破摔,以我姆妈不见了作开场白,在周羿十足幽愤的眼神中,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天在悦来客栈,若雪想着自己初来乍到,便向八哥打听靖城的尼姑庵和女道观,有名气没名气不重要,大小不拘,越偏僻越好。 虽然不知道她打听尼姑庵和道观干什么,但八哥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皆一一告知,甚至连僧侣的寺院也提到了不少。 有了八哥提供的消息,再加上自己打听到的,若雪对靖城的各大小庵堂道观有了个谱。但除了这些地方以外,若雪还特意留意一些三教九流的场所,包括青楼和妓院。 因为燕双飞离开卫家庄的时候,手上只带了些散碎银子,除了她自己原有的一根簪发的银簪子,风三娘和若雪后来给她置办的各种珍贵首饰,她一样也未带。 若雪不知道她那些散碎银子能撑多久,但她这个娘却极善于伪装,从卫家庄出来,一路上竟然不曾留下半点蛛丝马迹,便连卫离派了那么多人四面八方的搜寻,依然一无所获。 一个单身女子在外,若雪总担心她被人骗了,或者被人拐卖了,因此,每到一个地方,她找寻的着重点总是放在一些女子被拐卖后的场所。实际上她也害怕,害怕有人将燕双飞拐卖到不堪之地,抑或是已发生不测。 还有,就是找当地的牙行,就是人牙子,因为人牙子也会买一些拐卖的女子,然后卖到大户人家做奴仆,且人牙子消息活络,哪个地方新来了什么人,他们也了如指掌。 若雪无数次的祈祷燕双飞不要碰到不幸的事,若是运气好,她能到庵堂和道观讨生活,那还是幸运的。因为古时候的庵堂和女道观,大都会收容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 然后就是绣庄,燕双飞的女红做的很精致,她要谋生,说不定会去当绣娘。总之,若雪将一切单身女子在外的情况都过滤了个遍,每样地方都安排人下去查寻。 卫家原本在靖城也有几间大铺子,但后来卫离考虑到靖城会受陈王的影响,索性让人将铺子都盘出去了。这也是若雪来靖城的原因——她到的地方都是卫家铺子少的地方,或是偏远一点的地方。 大前天,她和丹楹换上朴素简陋的女装,去附近几家庵堂和道观打听,那里倒是有不少单身女子,落发没落发的都有,几乎全是身世比较凄惨的苦命女子,可都不是燕双飞。 两人失望而归。 晚上,她和丹楹换上华丽的锦衣,扮成有钱人家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去了靖城有名的青楼元春院。 古时候的青楼跟妓院是两个概念。首先就档次来说,青楼比妓院高级多了,青楼里的姑娘们皆是有文化底蕴的,吟诗作对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文人墨客去青楼是情趣,就冲人家姑娘美貌有才。 而妓院,大多是平民商贾,贩夫走卒之类去的场所,比青楼更乱一些,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去那里纯粹是为纾解欲望。说白了,去青楼谈感情,去妓院谈钱财。 当了一回挥霍无度的凯子,被巧舌如簧的老鸨讹了无数的银子,总算将元春院的姑娘们看了个遍,好险都不是她娘。 她们两个在明,卫云在暗,将元春院打杂的人员都摸了个一清二楚,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未放过,甚至连鸨妈藏姑娘们卖身契和银票的地方都找到了。 后来两天,她们如法炮制,白天查访庵堂和绣庄,晚上则去一些三教九流的地方。 还是一无所获。 今日,她们去了一家很有名的庵堂,名为“静慈庵”。 静慈庵有名,一是因为住持师太慧觉师太会一些妙法眩术,在靖城官家女眷中很吃的开,也经常有官家太太和其他女香客进庵里研习佛法;其次,是因为庵里收留了大量无处可依的女子,有数百人之多。 慧觉师太慈悲为怀,宅心仁厚,也不要求这些女子皈依佛门,而是让她们愿出家的便出家,不愿出家的,可以在庵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例如种种菜,养养花什么,不一而论。 静慈庵香火旺盛,占地面积颇广,虽然地方偏僻,在离城颇远的五罗山上,但还是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若雪初初听到住持法号的时候,只觉耳熟,后来听到慧觉师太会眩术,顿时恍然大悟,——这世界真是太小了!这位慧觉师太不会就是那位会耍把戏的“蒙山老尼”吧? 当初,周羿还请这位师太来与她斗魔术来着。 一般庵堂是不接待男客的,但静慈庵因其风景秀丽,四季鲜花盛开,惹得许多喜欢游山赏景的游客心痒难耐,接踵而来。慧觉师太怜悯芸芸众生皆苦,便网开一面,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开放庵堂,供慕名而至的男客参观庵堂。 这倒方便了若雪——因防着对方是故人,唯恐被识破女装真面目,她特意装扮成一位富家书生,还在嘴边粘上了青黑的小胡子,然后带着书僮丹楹,与众多香客爬上了五罗山。 若雪心想,慧觉师太大概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的,但应该不知道她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卫家小姐。因为慧觉师太对着她和丹楹稽首,问有什么可以帮到她们时,曾微微一笑。不是佛祖拈花一笑,而是笑得很耐人寻味,意味深长的样子。 还夸若雪明眸生辉,鼻挺嘴秀,皮肤白嫩,生得一副好相貌,只是生为男儿身未免可惜了。 若雪也知道自己扮男装清秀有余而刚健不足,举止虽有板有眼,却缺少一种男子的阳刚之气,被对方看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没认出她来就行了。 可能是因为她捐了大量的香油钱,慧觉师太对她提的要求无有不应。听说她在寻找走失的亲人,不但将庵里的花名册取来给她,还将最近几个月投奔庵里的女子做了一个大致的介绍,甚至让几个尼姑带着她暗中辩认那些女子。 庵堂太大,女子众多,半天下来才粗略看了个大概。庵堂是不允许男客留宿的,但静慈庵的设计颇为人性化——在离庵堂约摸一里远的地方,建了一个供当日无法下山的男客歇息的场所,名为弥罗院,挺带佛性的。 若雪和丹楹就宿在弥罗院里。 弥罗院住着红尘中人,自然不能像庵里那样清简,比之一般的客栈要强了好几倍,却也不浮华,一切以客人住着舒适为主。 若雪和丹楹在床铺上盘腿打了一会儿坐,然后才歇息,但未及她俩睡熟,便有人从窗口向她们吹迷烟。既然卫云都没有答理这人,她们俩索性也不答理,装着中了迷烟的样子睡过去了。 片刻之后,弥罗院渐渐有了声响,似乎所有的人都起来了,但都有致一同的没有弄出喧哗声,像是要进行某项神秘活动的前奏。 若雪偷偷观察了一下,发现许多男客随着几位灰衣女尼有条不紊的往一个方向而去,摇曳的灯笼之下,一个个脸上皆露出兴奋的笑容,俨然磨拳擦掌的样子。 可能是放迷烟那人对自己的迷烟极具信心,也没有人看着她们,整个弥罗院很快就空无一人了,连侍候茶水的下人都不见一个。 若雪心里暗暗疑惑:今日来五罗山的男客不少,怎么一时之间都不见人影了?上哪儿去了?莫非这弥罗院就是传说中黑店,把这些男客都杀害了做人肉包子? 她带着丹楹偷偷往男客消失的方向找去,发现了一排通往地下室的台阶,益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顺着高高的台阶而下,连拐了几道弯,一路上没有灯火,也没有人看守,畅通无阻。 但摸黑走了一段路后,前面传来鼓乐和丝竹之声,还有隐约可闻的欢声笑语和歌声……各种嘈杂。若雪暗自忖度:弥罗院离静慈庵这么近,也算佛门净地,怎么会有这些靡靡之音? 再拐过一道急弯后,眼前豁然开朗,在她们前面,有一个华丽的像宫殿一样的大厅,金碧辉煌,灯火亮如白昼,足够容纳几百人。那些欢歌笑语和鼓乐声就是这从里传出来的。 这个神秘的大厅里塑着数尊大秘戏像,即俗所谓“欢喜佛”,佛像的造型大多是做各式交合之姿,很逼真,栩栩如生的样子。 此刻,有众多的男男女女正聚集在此,高矮胖瘦,老老少少,有一两百人。一个个衣衫不整,半醉半醒的模样,不少男女还相互搂抱在一起,做着十分淫秽下流的动作。 还有一些女子在惊惶失措的奔跑尖叫,身后有几名肆意狂笑的男子正乐此不疲的追逐她们。 高阶之上,有一个巨大的虎皮宝座,上坐一个红衣女子和一位面容清秀的灰衣女尼,两人姿态亲昵的搂坐在一起,时而喁喁私语;时而伸舌互舔;时而揉搓对方的身躯,那火热的动作,看的人鼻血直流。 若雪定睛一瞧,心中暗叫尼玛,红衣女子居然是魅无情,而那个灰衣女尼却是慧觉师太……这叫什么组合,江湖上最有名的淫派掌门人和圣洁女尼是蕾丝边?! 她到还好,毕竟受过现代社会的熏陶,比这更过激的场面也见过,但丹楹还是一个小少女,可不能被这些人带坏了。 她正要捂着丹楹的眼睛带她离开的时候,丹楹却小声地道:“小姐,女的好像都是静慈庵的女尼,男的却是那些白日来庵里赏景的香客。” 可不是吗?不管是有头发的女子,还是没头发的尼姑,俱是静慈庵里的女子,连带主持师太都在这里。 什么香火鼎盛的静慈庵,原来就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淫尼庵!而那个慧觉师太便是组织卖淫活动的罪魁祸首,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和魅无情这女人搅和在一起。 若雪是听过不少女道观和庵堂打着修行的名号,做着青楼的事情,譬如唐代著名的女诗人才女道士鱼玄机,就是那位写“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女子,她的咸宜观其实就是高级妓院。 这样的道观为数不少,尤其是在唐代,有一次唐宣宗微服私访,见到女道士们一个个浓妆艳抹,十分恼怒,命令把她们全部赶出道观。 历史上好些朝代,除了贵族女子外,许多女道士都是当时有名的风流人物,社交明星。 在唐诗中,诗人与女冠、女尼们赠答的情诗或调情戏谑之作比比皆是。刘言史有一首《赠童尼》云:“旧时艳质如明玉,今日空心是冷灰,料得襄王怅惘极,更无云雨到阳台。”这样的艳诗,就是送给尼姑的。 再者,女子出家,除了有一部分是真正堪破红尘、万念俱灰外,有许多是为了生存,没有什么信仰可言。出家与为娼的终极目标是一样的,都是混口饭吃。 因此,道观或尼姑庵里,一部分是穷人家子弟,还有一部分人本身就是娼妓。许多妓女由于年老色衰,从良不得或所嫁非人,陷于冻馁困境,只好出家为尼姑或做女冠。 只不过,不是所有的妓女都熬得住庵堂内清冷的生活,有的就操起了老行当。 然而听过是一回事,真正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何况静慈庵并非那种艳帜高张的半娼道观,因其收容身世可怜的女子众多,慈善的名声可是传到老远。如今一看,慧觉师太收容那些女子的真正目的,却是为了让她们卖淫。 慧觉师太就是名副其实的老鸨,可她比真正的老鸨要恶心多了!因为人家老鸨至少堂堂正正表明自己是坏人,你要躲着我尽管躲着我;可慧觉师太却打着佛门子弟的旗号,以大善人之名行龌龊之事,诱骗众多的无辜女子入彀。 而她与魅无情的关系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也无法把这两个迥然相异的女子联想在一起。 “小姐,我们要不要救这些女子?” 丹楹的性格有侠义的一面,喜打抱不平,且观察入微。她看到许多女子在男子怀里挣扎流泪,痛哭失声,却怎么也挣不脱那些男子的玩弄与蹂躏。更有一些想逃跑的女子被男子抓住后压到身下欺凌,同情心起:“她们好像吃了药,不像是自愿的。” 若雪点点头:“都吃了催情一类的药,就算有一部分人自愿,但大多数肯定是身不由已。”静慈庵就像那些花楼一样,清白的姑娘一旦进来了,老鸨有的是手段叫你屈服,管你愿不愿意接客。 丹楹一听,义愤填膺:“那我们把弥罗院和静慈庵烧了,将这些女子全救出去。” “救是要救的,但不能盲目。”若雪用下巴点了点与慧觉师太拥吻的魅无情:“这个老妖婆在这里,我们要小心点。” 两人隐藏在黑乎乎的角落里,快速的商量着救人的方法。这时候,魅无情一脸调笑的从宝座上起身,观望着殿内靡乱的场景,脸上邪气的笑容更大了。 她拍了拍巴掌,大厅里的歌舞和乐声立即停了下来,便连那些一脸如痴如醉,纵声调笑的男女们也压低了声音。 魅无情看的更加满意了,端起侍女送上来的美酒,举的高高的,对大厅里的人道:“诸位,欢迎大家来参加五罗山的无遮大会,所谓的无遮大会,便是大家脱掉身上的一切束缚,尽情的享受男女之欲。想必大家都看到供奉那些欢喜佛了吧,连众佛都喜欢男女在极乐中溶为一体,何况吾等佛家信徒?更是应该一起共赴西方极乐。” 底下众人发出喝彩声与叫好声,调笑声更大了,男女都将身上本来就不多的服饰剥下,扔的到处都是,厅里的气氛更是空前的热烈,入目所及全是光溜溜的男女。 若雪听的一头黑线,无遮大会,原指佛教每五年举行一次的布施僧俗的大斋会,又称无碍大会、五年大会。梵语般阇于瑟,华言解免。是佛教举行的一种广结善缘,不分贵贱、僧俗、智愚、善恶都一律平等对待的大斋会。 怎么到了魅无情嘴里,却变成不穿衣服的大会……若雪深深怀疑,这魅无情不会是某岛国的女优穿越过来的吧! 而佛教的教义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利用“空乐双运”产生了悟空性,达到“以欲制欲”之目的。怎么到魅无情嘴里却成了众佛都喜欢男女之事,所有的信徒也要追随了?她也不怕亵渎了菩萨。 魅无情仰头饮了一口酒,又接着宣场:“佛家曾有这样的传说,有一个国王,残忍成性,杀戮众生,我佛派观世音化为美女和那位国王交欢,醉于女色的国王终为美女所征服而皈依佛教,成为大佛。所以诸位想要长生不老!想要青春永驻!想要成仙成佛!那就开始修习男女双修之术吧!” 又是一片叫好声,好些不着寸缕的男女已经捉对厮杀起来。场面不堪入目,喘气声、吟叫声、惊叫声,这里已成为一片欲的海洋,所有人就在这毫无遮掩的地方纵情声色,没有一点羞耻。 “……”若雪只盼着一道雷来将魅无情劈了。什么佛家传说,这婆娘到底念过书没有?那是印度密教的传说!西方和佛教和东方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传说中:崇尚婆罗门教的国王“毗那夜迦”残忍成性,杀戮佛教徒,释迦牟尼派观世音化为美女和“毗那夜迦”欢好,醉于女色的“毗那夜迦”终为美女所征服而皈依佛教,成为佛坛上众金刚的主尊。 “小姐,可以动手了吗?”大厅里面的声浪太大,丹楹用手捂着眼睛,恨不得塞住耳朵。 本来不想污染了小孩子的心灵,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尽快结束这个场面才为上策。 若雪手下不停,干脆俐落地冲那几尊大秘戏佛扔了几个点燃引线的竹筒,竹筒稳稳地挂在佛像的尖角上,引线发出炽炽的白光,瞬间,里面的封存好的鞭炮噼噼叭叭的响了起来。 魅无情此刻一丝不挂,正与同样白生生的慧觉师太嬉戏着,因为太过投入,没有第一时间发觉竹筒飞进来了,待她感觉到不妥时,响彻云霄的鞭炮声中,浓浓烟雾已在大厅散开,还带着一股十分刺鼻的异味。 黑灰色的烟雾越来越厚,弥漫在整个大厅里,那些沉溺在双修中的男女发出惊叫声和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显见都呛得不轻。 “是谁?给本宫主滚出来!”魅无情迅速披上红裙,纵身一跃,凌空朝着若雪的藏身之处飞掠而来。 “老妖婆,我来会一会你。”卫云从暗处闪了出来,仗剑而上。 魅无情平生最恨别人骂她老妖婆,立时气了个七窍生烟,手中红色的缎带挟着强猛的内息,如蛇一般向卫云绞去:“何方狂徒,敢大言不惭,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卫云志在将魅无情引走,好让若雪进去捉住慧觉师太,因此他且战且退,并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言语刺激魅无情,以此激怒她。魅无情果然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开,咬牙切齿的誓要抓住卫云,好将他生吞活剥、千刀万剐! 等魅无情去追卫云后,若雪和丹楹用布蒙着口鼻冲进大厅,满大厅皆是赤条条的男女,都醒了药性,一个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烟雾中往外仓皇逃窜。 若雪和丹楹一边让那些女子快点逃跑,有多远跑多远,一边四处寻找慧觉师太。 宝座上没有慧觉师太的人影,估计这个地下大厅还有密道。若雪在宝座上摸索了片刻,没有发现机关,寻摸着慧觉师太说不定逃回静慈庵了。于是她和丹楹追到静慈庵。 慧觉师太果然在静慈庵,她宝相庄严,一脸圣洁,哪还有在弥罗院与魅无情调笑时的浪荡样。 见到若雪和丹楹,她竟不慌不忙,淡笑着问她们半夜三更有什么事。 早想着她这种衣冠禽兽是要装逼的,若雪来静慈庵的时候就带了几名女子来指证她。这几名女子边哭边诉,将被骗来庵里的遭遇源源本本的控诉了一遍。 有人证,有弥罗庵的现场物证,可谓证据确凿。但若雪料到慧觉师太会几手幻术,再加上她有魅无情做后盾,可能没这么容易伏法。 果不其然,慧觉师太一口否证此事,声色俱厉的称若雪冤枉构陷她,并招来庵里所有的女尼,表情神圣不可侵犯地让她们给自己做证,以洗刷自己的冤情。 若雪本以为那些女尼会借机指证慧觉师太,然后可以顺利的逃出魔窟。 结果却出乎人的意料之外。那些女尼有头发没头的,纷纷问她和丹楹成亲了没有,能不能娶她们,或者带她们远走高飞。 不说娶不取尼姑的问题,娶多少的问题,单她和丹楹本身也是女的,哪能娶妻呢。 那些女尼一见她们没有爽快的答应,当场就像疯了一样,压根不提指证慧能师太的事情,围转她们俩就唤“郎君”“夫君”,更有不少冲过来抱住她们,说抢到如意郎君了,马上可以去洞房成亲了…… 如若不是她和丹楹逃的快,这会已被那些神经女尼押着去成亲了…… 饶是是她们俩逃了,那些女尼犹不放弃,一个个举着灯笼火把,从五罗山追到城里来了,到现在都还在四处寻找她俩。 “和尼姑成亲?凌若雪,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听完事情的经过,周羿的丹唇微微一扬,没什么表情的脸竟浮上一丝戏谑,整个人显得格外的风流倜傥,尔雅尊贵。 若雪捶桌:“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嗯,重点是你亲娘不见了。”周羿瞬间敛去笑意,冷冷地道:“凌若雪,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还可以做朋友吧?为什么你亲娘失踪,你竟然愿意告诉八哥却不告诉我?” ------题外话------ 轩娘这两天老毛病扁桃体炎发了,过的非常痛苦,高烧不退,饭也吃不下,实在难以坚持万更,么么哒,亲们原谅! 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周钰书 投了2票;1386o5522o5 投了1票;大头熊猫 投了1票;燕语嫣然11 投了1票;huirong123 投了1票;xiaoyaoo9o2 投了2票;grmmi 投了2票;qquser78o9824 投了1票;张素琴2oo9 投了1票;dora518 送了26颗钻石;1225872934 送了2朵鲜花 正文 、 170 非要女人不可吗?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4 本章字数:11871 周羿此人真是相当的不会说话! 明明他和若雪之间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自然许多,若雪都肯把一切事情告诉他了,就表示她心无芥蒂。这种时候,他装个糊涂,两人说不定可以回到最初了。 偏偏他来个什么夫妻的话题,非要这样挑明了讲,不是让气氛重新陷入窘境吗? 毫无疑问,他的话换来若雪一个大白眼:“你能跟八哥比吗?八哥多聪明啊!为人能屈能伸、包打听、做事尽善尽美,有名的十项全能护卫。没了八哥,你只怕寸步难行。” 最重要的是——即便告诉了你,还不是一样要八哥去做。我这样还省了一道繁复的手续,多省事啊! 周羿本来是负气之下说出的话,也唯恐两人来之不易的友好气氛闹崩,若雪却当没听到前一句,只拿八哥说事,显然是避重就轻。他松了一口气,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提这个话题了。 但对于若雪说他不如八哥的话,他还是蛮记恨的。他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就谁都比不上了?! 在八哥眼里,他比不上卫云;在若雪眼里,他比不上卫离倒也罢了,居然连八哥都比不上了? “我怎么就比不上八哥了?”周羿很气愤,这气愤中夹杂莫名的悲愤:“论漂亮,他不如我;论钱财,他是有名的小气鬼、铁公鸡、出了名的一毛不拨!吝啬的要死……” “对了,八哥回来没有?”说到八哥,若雪想到被周羿骗去救卫云的八哥,直接忽视周羿那些没有意义的比来比去。 “丢不了。”周羿觉得八哥丢了也好,早知道他这么抢他的风头,早八百年就该丢了…… ※※※※※※ 八哥虽然没有丢,但情况却和丢了差不多,因为他被魅无情掳走了。 一个邪派女魔头能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光凭背后的势力,没有几把刷子,只怕早被江湖正道人士剿灭了。因此,尽管八哥武艺高超,为人也能随机应变,却还是让魅无情占了上风。 更何况八哥一心牵挂着卫云,再加上魅无情善使阴招和迷药,他被魅无情掳去也在情理之中了。 “老妖婆,赶紧放了小爷,否则小爷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不愧为心仪卫云之人,八哥对魅无情的称呼都和卫云一样。 “呵!小子,都被本宫主抓来了,气焰还这么嚣张?”众所周知,魅无情此人最恨别人唤她老妖婆。 她气势凌人的一挥炽艳如火的衣裙,长长的轻纱裙裾散开如烟似花,接着大马金刀的抬腿,用穿着红色绣鞋的小脚轻碾八哥的胸口:“嘴巴再不乖一点,仔细本宫主马上临幸你。” 八哥此时手脚被缚,整个人被放平在一块光滑如镜的石床之上,他想挣开魅无情的脚,但由于中了迷药,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不能动手,但他可以动嘴:“老妖婆,光说不练算什么真本事?有种你动小爷一根小指头试试?” “哎呦!脾气倒不小。” 魅无情轻佻地伸手,在八哥艳若桃李的脸蛋上抚弄,慢慢滑向他的胸膛挑逗着,诱人的红唇啧啧有声:“啧啧,这小模样长的还挺俊的,虽说少了些男子气概,但光看着便让老娘食指大动。我看我还是不必等了,就在这里与你成其好事如何?” 八哥白皙如玉的脸涨的通红,肺都要气炸了,想他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厚颜无耻的老妖婆,恶心死小爷了,快放开小爷。” “你越骂,老娘越兴奋,何况你生气的时候似乎特别漂亮迷人。”魅无情对八哥的怒骂声置若罔闻,一双涂着艳红丹蔻的手在他身上游戈,娇娆的面容越来越淫邪,俨若春心荡漾了。 “老妖婆,你找死!” 八哥是被端王妃一手养大的,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再加上他为人又本事,深得周羿的信任,几乎没有一个人敢拿他当护卫看待。这些年来,他在祈国向来都是威风凛凛的,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即使他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也无人敢掠其锋。便连马太傅恨他恨的要死,却一直拿他无可奈何。这会犹如砧板上的鱼,被魅无情上下其手,可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就见他飞入鬓角的双眉一竖,狭长妩媚的黑眸一眯,凌厉摄人的气势尽显:“魅无情,小爷记住你了!但凡小爷有一口气在,誓要踏平你修罗宫!” “修罗宫?” 许是他的气势太惊人,魅无情解他衣襟的手缩了回来,脸上满是夸张的讶异,轻蔑地环视着他们身处的山洞,语气充满嘲弄:“黄毛小儿,你知道本宫主的修罗宫在哪里吗?你不会以为这个破山洞就是修罗宫吧?哈哈……” 说着,魅无情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没有将八哥的话当回事。 “哼!天下的事只要小爷想知道,就没有不知道的。”八哥挑着眉,又拽又酷地道:“狡兔有三窟,你这个老妖婆坏事做尽,担心老巢被人找到,所以你建了三处宫殿,以扰乱世人的视线。” 他冷冷地望着神情微滞的魅无情,语气十足的挑衅:“老妖婆,小爷说的可对?要不要小爷把你那三处宫殿说出来?” “你是谁?”纤长的手指绕着一绺青丝转来转去,魅无情脸上浮现一抹深思,开始重新正视这个被掳来的俊俏男子。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端王府东方浩然,人送外号‘鹦鹆’。” “端王府的八哥?”魅无情微微吃了一惊。 说起八歌的大名东方浩然,也许没几个人知道,但八哥这外号可谓名扬四海,魅无情当然听说过。只是她这人一向喜欢在男色上下功夫,其它的事情并不怎么关心,所以见到八哥本人却不认识。 不过魅无情此人色归色,可为人极会趋利避害,她知道周羿如今在赤府督战陈王,倘若她将八哥怎么样了,周羿肯定不会与她善罢甘休,因此她也在吃不吃八哥之间犹豫徘徊。 毕竟惹上周羿等于惹上朝廷,这不是魅无情乐于见到的。 她眼珠一转,旁敲侧击的问阖着双眸,似乎在闭目养神的八哥:“周羿不是在赤府吗?你怎么来靖城了?我觉得你在骗我!至于你说什么三处宫殿,更是子乌虚有的事。” 八哥缓缓睁开迷人的璀璨双眸,老神在在地道:“你不必套我的话,凡是我知道的,世子也知道。说不得他现在带兵去了五罗山,将你建在山顶的弥罗宫捣毁了。而你后宫里的那些美男,毫无例外都会逃跑。” 魅无情春水一样的眼神微闪,故作镇定地道:“你少诓我!我才不信周羿会为了你大动干戈。何况,与我修罗宫做对,对他并无好处。” 八哥勾唇一笑,“我的份量也许不够,但有一个人却是够份量的,为了她,世子恐怕不光要剿了你的弥罗宫,你其它两处的宫殿也在劫难逃。” “谁?”魅无情脸色一变,颇有些色厉内茬地道:“倘若你有半句假话,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八哥笑的更加开心了,用循循善诱的口气道:“呵呵,你是不是忘了,今晚,你不是和你师妹在弥罗院的地下室开无遮大会吗,为什么你现在却在这里?你好好想想。” “……”魅无情的眼珠左转右转,速度快的似急速摆动的钟摆,一手叉在细细的水蛇腰上,一手抚着尖尖的下巴,像在回忆又像在思考。 “你不必费心琢磨了,毋庸置疑,就是那个人。” 躺在石床上的八哥愉快的落井下石:“本来世子是不想理会你的,横竖你再兴风作浪也不关他的事。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让那人看见你们的无遮大会,这就惹到世子了——他觉得你们不堪入目的行为污染了那人纯洁的心灵,便亟欲找你算帐。” 他说的像亲眼见到一样,魅无情十分狐疑,总觉得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一样:“你怎么知道的?还有,那人是什么来历?世子怎会为他出头?” “哼,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说的都是事实,信不信在你,反正不是我的老巢被捣毁,你尽管在这里蘑菇吧。” 魅无情终于扛不住了,她建在五罗山顶上的弥罗宫里有许多美男,皆是她费尽心机弄到手的,若八哥说的是真的,那她可就亏大了! 于是她气急败坏的指着八哥:“你给我等着,若你有半句虚言,我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人世上!” “呵呵!”八哥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比的沧凉与说不出的心酸:“老妖婆,你不知道吧?小爷本来就后悔来到这个人世!究竟是谁他娘的生了我啊?” “草他娘的!究竟是谁要生我啊——**他八辈祖宗!”他放声怒骂,双睛痛红,整个人处在暴走的边缘。 “你,你疯了么?”魅无情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眨眼间便状若疯狂了。 “老子是疯了,老子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老子滚!”八哥重重的啐了魅无情一口,赤红着双眼冷笑:“老妖婆,你那死鬼女儿还好吧?有没有遭到报应?有没有遭天打雷劈?” “你……你怎么知道……”魅无情更惊疑了,一双眼珠子都快滚出眼眶了,她是有个女儿,但她敢以性命保证没人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八哥会知道? 八哥嘴边的笑意变成凉薄的讥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爷不但知道你有个女儿,还知道你跟哪个王八蛋生的。不光如此,你女儿而今嫁在何处,小爷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究竟是谁?”魅无情快被八哥搞疯了,这些事情全江湖都没有人知道,若传了出去,她也不用在江湖混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究竟是谁?我也很想知道。”八哥闭上眼睛,呵呵冷笑不止,显得有几分心灰意冷:“我知道你和你女儿的许多秘密,有本事,你杀了我吧,否则,你的末日也就到了。” “的确留你不得。”魅无情眼里一片阴狠之色,八哥知道她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留下来后患无穷,尽管杀了他会得罪端王府,但两害相权取其轻。 她只犹豫了一会儿,便掏出一包药粉,弯下腰,想去掐八哥的下腭。 “放开他!” 千均一发之际,一道疾风般的人影冲进山洞。见到眼前一幕,来人几乎毫不停顿,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剑一荡,绚烂剑花朵朵飞舞间,一股排山倒海的狂猛力量直奔魅无情而去。 “谁?” 这股力量澎湃似潮,杀气腾腾,有摧枯拉朽之势,仿若可以摧毁一切,魅无情不敢硬敌,艳红的身躯旋风般的一转,险险的避了开去。 “你爷爷!” 卫云英美的眉峰微挑,先看了八哥一眼。见他被捆绑着,他脸上杀意横生,黑眸微眯,眼里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手一扬,又是一连串的剑花宛若流星般射向魅无情。 魅无情手腕一抖,红色的缎带若蛟龙一般撞上朵朵剑花,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急速后退几步,怒不可遏地瞪着来人:“臭小子,怎么又是你?” “呵呵!怎么不能是我?”卫云英气勃勃的脸上泛着戏谑的笑容,手中的长剑来回舞动,如怒海狂涛,招招凌厉,招招致命! 几次三番被卫云坏了好事,魅无情恨不得一下就把他打得万劫不复,但卫云下手奇快,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舞得优雅若风,却刁钻至极,她不但无法取胜,反而不停后退。 眼见一时拿不下卫云,又记挂着弥罗宫,魅无情无心恋战,朝着卫云撒了一把药粉。趁卫云挥开药粉的瞬间,她往洞口的方向纵身一跃,红衣飘飘间,人已出了山洞。 卫云倒也不追,挥剑划断八哥身上的绳索,伸手扶他起来:“你怎么样?” 从卫云来后,八哥便没有开口,只是用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为什么来救我?” “礼尚往来啊。”卫云晒然一笑,“你是为了救我才被魅无情抓住,我怎么能置你于不顾?” “你不该来救我。”八哥勉强伸手,从怀里摸了一颗药丸丢进嘴里,淡淡地道:“我只有解老妖婆迷药和毒药的解药,没有解魔魅迷迭的药丸。” 卫云怔了怔:“魔魅迷迭?” 八哥垂下眸子:“刚才老妖婆朝你撒的药粉,是掺了致命毒药的魔魅迷迭。”他又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卫云:“吃了这个,毒性可解,可魔魅迷迭我就没办法了。” 卫云当然听过魔魅迷迭,不过他半点也不紧张:“小姐喜欢钻研药物,手上有许多种解药,魔魅迷迭应该难不倒她。” 八哥笑了笑,“她这会应该和世子去五罗山了,这个山洞离五罗山太远,等你找到她,只怕早死了一百次了。” “你吓我啊?”卫云半信半疑的瞪着八哥,但下一刻他却遽然变脸,手也立刻从八哥身上缩回来了,仿佛被火烫了一般:“娘的,这药倒是名不虚传。”就这一瞬间,他的腹中有一股热流直往鼠蹊部而去,身体很快便有了反应。 身上的迷药已解,八哥身手矫健地跳下石床,仍旧是淡的没有生气的面容,声音轻的几不可闻:“走吧,我带你去找女人。” 卫云倏地抓住他的手腕,一张英俊的脸越来越红,迟疑地问道:“非要女人吗?我绷的浑身都痛,不敢动弹,估计一刻都撑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八哥用力的甩动手腕,可卫云的力气大的令的心惊,他根本挣脱不开。 卫云红着脸支支吾吾:“你虽然不是女人,可你看起来比女人还好看……我……我……”终究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有些话还是说不出口,他其实想说八哥看起来比女人还可口,让人有一口吞下的欲望。 “放手,老子给你找个女人来。”卫云的话对一个男人来说,不是称赞,而是侮辱,八哥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别的原因,一张脸也红的不像话。 药性太强烈,八哥的脸又若桃花,双眼似朦胧的春水,卫云竟不想控制蠢蠢萌动的身体,飞快地伸手去攫八哥的衣服:“不一定非要女人吧,你上次不是说过喜欢我吗,你替我解药性好不好?” 只听“哧啦”一声,卫云太用力了,竟然将八哥的衣襟扯下来一块,露出他白皙莹润的肌肤。 卫云双眼顿时充血,张嘴就去咬八哥。 “卫云你个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 八哥气的快失去理智了,边推着卫云靠过来的头,边对他拳打脚踢:“老子是说过喜欢你,可你怎么回答老子的,你酷酷的对老子说,你喜欢的是女人!” “此一时彼一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觉女人和你一比,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卫云也好像失去理智了,平时挺大男人的一个人,居然开始甜言蜜语起来。 他气息急促的哄着八哥,手下不停,以无以伦比的速度撕着八哥身上的衣服:“要不咱们试试看,说不定我以后只喜欢男人了。” “滚!老子不干。” 八哥衣不蔽体,急着悍卫自己的贞操,声嘶力竭地吼:“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男人跟男人是解不了魔魅迷迭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如果要找女人,我宁可和你做。”卫云却很固执,手一伸便将八哥推到石床上,打算霸王硬上弓。 八哥双腿乱踢乱蹬,可他怎么会是卫云的对手,一会儿连裤子都保不住了,眼看中裤也要离身而去,他忍无可忍地叫道:“住手,老子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 卫云已经快憋死了,但八哥反抗的太厉害,他怕伤着他,动作放缓了。 不过,对于八哥的话他并未放心上,只以为八哥在找藉口,所以他邪笑着道:“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那你是什么人?” “阴阳人。”八哥放弃反抗,颓然倒在石床上,伸手盖住眼睛,了无生气地道:“也就是所谓的双性人。” “……”卫云哑然无声,整个人愣住了。 八哥放开手,看着卫云呆若木鸡的模样,牵动嘴角苦涩地一笑,一脸惨然,微挑的眼角疑似有晶莹的水光闪烁,轻轻地说:“我就是这么一个见不得人的怪物,说喜欢你是因为我太痴心妄想了,你不喜欢我是对的。” 卫云醒过神来,若无其事的去褪八哥的中裤。 “你还不死心?”惊愕的人反而换成八哥了。 “我看看。”卫云手下不停,云淡风轻地道:“既然是阴阳人,那女子该有的东西你肯定有,我又何必舍近而求远?” “当然有。”反正秘密说开了,八哥开始破罐子破摔,负气地道:“老子男的女的都不缺,样样完好正常,上你都不成问题。” 卫云快活地一笑,神采奕奕:“那真是太好了,看来我倒是赚了!” 八哥挡住他不规矩的手:“最后问一句,你真的不后悔?” “放过你这个奇葩我才会后悔。” 见卫云脸上没有丝毫的嫌弃之色,眼神真诚如往昔,八哥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笑容,恍若绽放的曼珠沙华般妖艳,轻声说:“那就便宜你了。” ※※※※※※ 果然如八哥所料,周羿闹完脾气后,立刻让人召来靖城总兵,连夜带着大批全副武装的将士,明火执仗地上了五罗山。 找到魅无情的弥罗宫,一番紧罗密鼓的攻打,金碧辉煌,奢华无比的弥罗宫很快便化为残垣断壁的废墟。魅无情搜罗来的那些美男,也趁机跑了个一干二净。 至于那些堵在路口寻找若雪和丹楹的尼姑,接到命令的陶知府一边派人去抓慧觉师太,一边让人抓了几个闹的最凶的尼姑,以便日后指证慧觉师太,其他的尼姑都驱逐开去。 忙完这些事,鸡都叫了好几遍了,若雪发觉不但八哥还未回来,便是去救他的卫云也不见踪影,颇有些担心,让丹楹准备好一些东西就要动身去找卫云。 周羿不放心,便陪着她去找。 卫云沿途都留下了特殊的记号,几个人骑着马,用不了多久便到达了山脚。 山势并不高,丹楹提着灯笼,细心地寻找卫云留下的记号,若雪一边找一边问周羿:“你事先就知道魅无情的老巢吗?” 周羿毫不避讳的点点头:“知道,八哥早就查清楚了。” “八哥真厉害。” 听到若雪再一次称赞八哥,周羿心里酸溜溜的:“厉害什么啊,他小时候在魅无情身边生活过,对魅无情的几个窝记得牢牢的。” 若雪一惊,没听说魅无情猥琐幼童的传闻啊,怎么八哥会和魅无情一起生活? 周羿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皱着眉道:“你能不能不要想歪?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像的那样,魅无情其实是八哥的外婆。” “……”若雪替八哥默哀叹三分钟,有这么一位标新立异的外婆,八哥小盆友要怎么办? “不过魅无情母女都很无情,勉强养了八哥几年,嫌弃他嫌弃的要死,后来便将他扔了。” 同病相怜,同病相怜,若雪对八哥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正要对八哥表达几句同情之语,周羿忽然伸手拦住她:“等等。” 但已经迟了,若雪听到了卫云和八哥的声音,就从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发出来的。 “卫云你个混蛋!别捅小爷那里了。” “呵呵。”卫云的笑声极其愉悦,低低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沙哑:“可是非常舒坦啊,我不想离开。” 八哥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累死小爷了,你够了吧,药性早解了,你还要怎样,小爷痛死了。” “呵呵,真可怜,但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似乎更吸引人啊,让人怎么舍得放开?” 若雪微蹙着眉,这两人是在比武吗?拿刀捅对方?卫云赢了,八哥输了,所以八哥在喊疼?可为什么他们的声音听着这么暧昧呢?仿佛有一股…… “卫云这个王八蛋,居然敢欺负八哥,他是不是活腻了?!” 若雪的思绪被周羿恨恨的磨牙声打断,虽然不知道卫云为什么欺负八哥,但卫云是她的护卫,她很护短的,当下重重的踢了周羿一脚:“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卫云才不会欺负八哥,他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周羿本来十分气愤,眼眸内一片冰寒,但看到若雪那理直气壮的模样,他又好气又好笑,如玉的脸一红,心里的火气竟然一扫而光。 “笨蛋,平日自诩多么聪明,原来这么二。”他满面晕红的低下头,一把拉住若雪的手腕,带着她大步流星的下山。 “放开我。”若雪使劲挣扎,被他拖着往前走:“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世子,请放手。”忽然,一条人影凌空飞来,如一片落叶般无声无息地飘落在若雪身边,宽大的袍袖一卷,便将她卷入怀中抱牢。 ------题外话------ 这章也许有的亲接受不了,但轩娘有个女同学(她是双性人,但我们一直以为她是女孩子),外表很假小子,喜欢和女生在一起玩。后长大了,和我们的另一个女同学同居了几年,两人感情蛮好的。但那个女生嫁了后,我们那个双性同学就自杀了。因为是个悲剧,所以想把八哥写的幸福一点,仅此而已。 双手合什感谢:windsors 投了1票(5热度);内蒙古范晓红 投了1票;汤小霞 投了1票;81o3o8oo 投了1票;桃子梁 投了1票;dm1o29 投了1票;gpangpang;1386183o961 投了1票;bb2o131o 投了1票 正文 、 171 谁说双性没人爱?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4 本章字数:12435 “世子,请放手。” 有时候,幸福就是如此短暂! 卫离的声音并不严厉,而是那种淡淡的清润,透着一股子矜贵和沉稳,却让你无法抗拒。随着他的话音未落,掌中若雪纤细柔软的手臂已滑脱,变得空虚。周羿强忍住夺回来的冲动,悄悄握紧了手掌。 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怅然若失,瞬间变得沉重如石。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幸福才刚刚降临,还不够他从美梦中醒过来的时间,一切却已结束…… “大哥,你怎么来了?” 鼻间萦绕着熟息的男子气息,清新好闻,透着若有若无的性感,诱人沉沦的同时又让人感觉到安心与温暖,想要彻底的放松。抱着她的手臂,强而有力,若钢筋铁骨铸成。一旦被这双手臂缠住,她就休想挣脱。 卫离没有看周羿,淡淡的月光下,他垂下眸子,贪婪的打量怀中的心上人,嗅着她身上沁人肺腑的少女幽香,不着痕迹的紧了紧手臂,恨不得将人嵌进自己的骨血中:“想你了。” 想你了,所以迫不及待来找你。 想你了,所以不能等待三月之期。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好像比“我爱你”更生动,更贴切,没有那种空泛感。 若雪的脸有些发热,不过她觉得卫离的觉悟又变高了——他没有一上来就和周羿动手,也没有因为周羿拉她的手臂而生气。 但对周羿来说,卫离这样从本质上漠视他,还不如他气愤的对自己挥拳相向,那至少表明他对卫离是有威胁的,他视他为对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一脸的风清云淡,根本无视于自己的存在。 尤其是他抱着若雪的样子,那么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那占有的姿态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犹如有万只蚂蚁在吞噬他的内心一样。 他拧着眉,语气生硬地道:“卫离,该放手的是你,为了若雪的闺誉,你不能如此肆意行事。” “世子有心了。”卫离仿若这时才看到周羿,对他优雅一笑。接着伸出修长的大手,亲昵地揉了揉若雪的脑袋,情意绵绵地盯着若雪的眼睛道:“可若雪是我的。” 周羿眉骨一动,耳中又听道卫离醇厚低沉的声音:“所以,她的一切都由我负责。” 真是让人吐血的回答!什么若雪是他的?他的意思不过是说他要怎么做,那是他的事,别人无权置喙! 更让周羿寒彻心扉的是,这是卫离首次堂而皇之的宣布若雪是他的!以前他也霸占着若雪,可他从未这么强势的向人宣告过他和若雪的关系! 发生了什么事,让卫离开始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了?不太好的预兆横亘在心头,让周羿的眉心蹙了起来。 “大哥,我们是来找卫云的,他就在前面的山洞里。”毕竟还在外人在,若雪可不想当众秀恩爱,推了推卫离,示意他放开自己。 “卫云?”卫离的注意力这才从若雪身上转开,恋恋不舍的放开她,有夜色做掩护,他的行为也变的大胆多了,竟然抚了抚若雪嫩滑的脸蛋:“卫云他怎么了?” “他和八哥很不对劲……”若雪皱着眉头道:“两个人好像打起来了。” “笨蛋。”周羿忍不住低声吐出这两个字。 若雪怀疑周羿在骂她,因为他先前也这么说过,遂瞪着他道:“你骂谁?” 周羿撇开头,脸上有令人可疑的红晕,佯装眺望远山:“骂笨蛋。” “……”若雪。 一直未出声的丹楹聪明地道:“小姐,我觉得世子他在骂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若雪改瞪丹楹,猪丹楹,即便是也不能承认啊,一承认就是笨蛋了。 “……”丹楹抹了抹额头,觉得周羿真是坏透了,竟然挖了个陷井等人家跳,害她提醒不成变补刀。 卫离唇角微翘,一脸似笑非笑的问丹楹:“是在前面吗?” 丹楹恭敬地道:“是的少庄主。”她也听到卫云和八哥的对话了,又做补充:“卫云好像捅了八哥一刀,八哥在喊痛。” “我去看看。” “别去。”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周羿感概万千,回头阻止卫离:“我们就在这里等。” 周羿的话虽然令人蹊跷,但八哥是他的心腹之人,如果真被卫云捅刀,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至于卫云,卫离是一万个放心,不管是打架斗殴,还是比武打擂台,卫云从未有过输的记录,于是他轻轻颌首:“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等待的时间也不能浪费,卫离拉着若雪往一旁走去——他有满腹的相思要诉。 周羿眼角的余光瞥着两人渐行渐远,眼神越来越黯淡无光,一股挥之不去的失落与落寞充斥在他心间,悲凉的感觉是那么强烈,如影随形的笼罩着他。 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奋斗的目标,突然间,就连平叛立功的兴趣也没有了…… ※※※※※※ 八哥是被卫云抱出来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外袍,那还是卫云的,他的衣服都被卫云撕烂了。 他觉得整个身体像是被巨石碾过,每根骨头都在叫嚣着不适,尤其是腿间令人难以启齿的部位,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如果他还有一点力气的话,他一定会暴跳如雷的揍卫云一顿。可惜那只是妄想,如今他连走路都成问题,何谈为自己讨回公道。 人不能动,嘴可不是摆设:“卫云你给老子记住,下次老子一定要上你!” 卫云低头看着怀中的八哥,伸舌舔了舔嘴角,似乎意犹未尽,他爱死了那种酣畅淋漓的畅快。奋不顾身的狂肆驰骋带来的痛快,是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 他像一只不知足的饕餮,来来回回将八哥使用了个彻底。这会勉勉强强算得上是吃饱喝足了,心情分外的好。见八哥楚楚可怜的模样,一股怜香惜玉的情绪油然而升,想要用甜言蜜语给予他安慰。 但八哥提到下次,又让他的眼神隐隐绽放出兴奋光芒,极为期待地道:“下次吗?下次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信你的话才有鬼!” 吃一堑长一智,八哥经过一场幻灭,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你他娘的仗着武功好,就会欺负老子,以后老子一定要勤练武艺,以雪今日之耻。” 卫云叹息一声,语气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怜惜:“你再练一百年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早日死了这份心吧。还有,你这么大声,是想要把我们的事情宣扬的天下皆知吗?” 八哥也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警觉的闭紧了嘴巴。 “少庄主、小姐、世子……”望着前面几条人影,卫云英俊的脸上泛上了火一样的红色,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八哥在他怀中挣扎着要下地,他却没有松手。 周羿抿着唇,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把从他怀中夺过八哥,转手交给戴胜,跟着劈空一掌对着卫云的胸口击去:“卫云,你好样的!敢欺辱八哥,本世子灭了你!” 周羿掌势虽然凌厉无匹,但依卫云的身手,轻松避开不在话下,然而他却没有闪躲,就那样挺直胸膛受了周羿一掌。 嘭! 一股磅礴的强大气流击在卫云的胸口,震得他连退好几步。 他捂住胸口咳了咳,喷出一口热血。 “猪,你不会避开啊?”八哥在戴胜怀中急的跳脚,却力不从心,虽说上一刻他恨卫云恨的要死,可这会见他被世子打的吐血,他自个又心疼个半死。眼见周羿寒着脸提掌欲再打,他尖叫道:“你打他还不如来打我!” 一旁的若雪几次要上前帮卫云,可都被卫离拉住。他低声道:“卫云他自有分寸,你别瞎操心。” 若雪见卫云都吐血了,哪里还忍的下去,对周羿道:“世子,卫云是我的人,如果他做了错事,我责无旁贷,你来找我算帐好了,何必拿他出气?” 一句话换来几个人的侧目。 卫离墨眉一挑,斜睨着她却一声不吭,卫云只是她的属下,什么时候成她的人了?可她这样说也没错,只是听着十分怪异,让他打心眼里不舒服。 周羿停了手,眸色沉沉地盯着若雪,微恼地道:“什么你的人?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这种话。” 他本想替八哥出头,可八哥不领情不说,再打下去,若雪也要跟他结仇了。而若雪那句“卫云是我的人”尤其扎他的心,如若换成“周羿是我的人”,想必他会听得很顺耳。 八哥也看着若雪,他是羡慕,什么时候,他才能像若雪这样堂堂正正的喊上一句:都给老子住手,卫云是老子的人! 卫云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抬头对若雪洒脱的一笑,“小姐不必担心,这是我该受的。”接着转头看了八哥一眼,似在安抚他。 夜色寒凉,他只着白色的单衣,却仿佛着一身华丽的锦衣玉服,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势,都不逊于在场任何人。 “世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商议如何?”卫离固然是后来的,可他领悟力强,再加上同为男人,一看卫云和八哥那奸情浓浓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周羿睨了卫云一眼,目光犹如刀锋般犀利,负起手,一言不发的带头往山下而去。 ※※※※※※ 八哥似乎伤的不轻,回去后便躺房间里不出来了。 趁卫离和周羿谈话的功夫,若雪和卫一给卫云检查了一番伤势。卫一很吃惊,对若雪道:“小姐,卫云的胸口有一条蛇。” “……”若雪瞪圆了眼睛望着这熊孩子,哪个星球来的?能说点让人听得懂的话不? 任谁被这么一双剪水秋瞳盯着都会招架不住,卫一低下头,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他的胸口有弯弯曲曲的青色痕迹,细细的,蜿蜒盘旋的模样,却又给人张牙舞爪的感觉。” 若雪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被周羿那一掌打的,就像有人练铁砂掌,打到人身上会显出一个手掌印。也不知周羿练的什么功,留下的掌印居然这么奇怪?而且卫一的形容词也怪异,怎么听都不像是形容蛇的。 再者,周羿最怕蛇,估计他这辈子是不可能练什么蛇功和蛤蟆功一类的。 “我感觉你说的不像蛇,倒像是龙。”张牙舞爪,蜿蜒盘旋大多被用来形容龙。 卫一困惑的挠挠头,呐呐地道:“小姐说的有理,可这龙未免太小太细了点。” 此事揭过不提,若雪给卫云把了把脉,还好,许是卫云内息深厚,周羿这一掌虽然让他吐了血,也留了到此一游的狂狷草书,但并未伤及内腑。 至于他和八哥的事,若雪觉得还是卫离来处理比较好。在现代社会,搞基已经是很平常的现像了,她已司空见惯。在古代,好男风和有龙阳之癖的人大有人在,同样不足为奇。 许多权贵和豪绅,豢养娈童和男宠蔚然成风。种种现像,比现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卫云和八哥之间顶多也就是同性恋而已,若雪觉得平常视之为好。因此她也不问,待卫云吃了药就准备离开。 不料卫云唤住了她。 “怎么了?是哪里还不对付吗?”若雪以为他身体不适。 “不是。”半躺在床上的卫云摇了摇头:“小姐,属下有话想和小姐单独说。” 卫一冲丹楹做了个手势,两人一起退出去了。 “属下觉得小姐是个开明的人,懂得的东西又多,所以,这些话只能对小姐讲……”卫云一脸羞赧,愧疚地道:“如果小姐觉得污秽……” 在卫云眼里,若雪不仅仅是他的主子,是另一种特别的存在,说不出多么特别,但他知道把事情告诉若雪,若雪会比别人都理解他,也会想办法帮他解决难题。 若雪若无其事地道:“不是你爆了八哥的菊花;就是八哥爆了你的菊花,无非就这么点事情,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弯子吗?” “……”卫云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估计他没听懂,若雪很女汉子的解释:“菊花奏是屁股。” “小姐……”可怜的卫云快晕过去了,小姐这招比周羿厉害多了,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半天,他才找回声音,脸憋的爆红,结结巴巴地道:“小姐误会了,没有谁爆……谁的……花,八哥,他,他是阴阳人,阴阳人小姐明白吧?就是双性人,八哥他男的女的都有……” “……” 被雷劈的换成了若雪。 这个情况太劲爆,太意外了!她承认被卫云打败了。 这真不能怪她,谁能料到八哥竟是个雌雄同体!因为八哥平时多么牛逼烘烘啊!傲娇起来,恨不得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嘴巴舌灿莲花起来,全世界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最主要的是,他是多么阳光积极的一个人啦! 双性人,即便是生在现代,都会因性别不明而倍受歧视,活的痛苦不堪——因为他、她们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正常生活。 双性人心灵上的痛苦远胜于生理的疾患,他们的想法也很悲观,凡事只会往坏处想;由于害怕受到伤害,他们不敢交朋友,也没有人跟他、她们交朋友。 他们把自己锁起来的同时,把心也锁起来。他们不能恋爱,更不敢想结婚的事,因为他、她们不知道自己是该娶妻子,还是嫁老公。 但八哥小盆友简直活的太灿烂了有木有,比所有正常人都要显得正常,一天到晚四处招摇过市,蹦哒的比谁都欢。今天听说他惹了马太傅,明天听说他又揍了哪个权贵…… 人送他一外号——京城小霸王! 这样欢脱的人,横看竖看,左看又看,你都无法把他跟双性人联想在一起,因为双性人因为身体的畸形,多半都会显得很自卑,不能挺起胸膛做人,生活十分晦暗。 然而这些负面情绪,你在八哥身上绝壁找不到! 若雪绝对没有岐视八哥的意思,她是替他发愁——相比周羿,她更喜欢八哥,有些事情她宁愿告诉八哥,也不愿告诉周羿。她甚至觉得八哥无所不能,有通天入地的本领。 总得来说,她希望八哥能得到幸福! “小姐,属下以前也不知道。”卫云以为吓着若雪了,很懊恼地道:“小姐,你就当属下没说过吧。” “没事。”若雪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我听过很多双性人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过很多?”卫云将信将疑:“小姐从哪里听到的?那些人的结果怎么样,是好是坏?” “哦,我是从书上看到的。”若雪淡定自若,从容地道:“结果有好有坏,因人而异。” 在现代社会,阴阳人并非少数,但性别不明的雌雄同体会以手术改变器官,使其看来像雄性或雌性。况且,双性人分真双性人和假双性人。真与假之分,是根据体内的主性腺来判断的。 八哥是哪一类? 可这是古代,没法抽取染色体检查,也没法给八哥做手术。若雪头大…… 不过,假性双性人一般不能生孩子,但真性双性人不但能够孕育,甚至两套器官均能够成功运作,成功生育或令配偶受孕。 晋惠帝时,洛阳有个有着男女性器官的人,两个都能用,常熟县也有一个缙绅夫人,是一大家闺秀,也是半个月做男人。 宋代宋慈的《补注洗冤录集证》,类似现代法医一类的著作,记载吴县民马允升妻王氏,与金三观妻周四姐奸宿一案。验讯周四姐产门内从小生有软肉桩一条,与丈夫交合并不关碍。肉桩举发即伸出,长有二三寸,粗如大指,可与妇人交合。 宋代张师正在《括异志》记载,说广州有一个姓萧的人,大约是商人,此人曾经驾船漂洋过海。家里有一个侍女突然怀孕了,那时的人们不再相信感应怀孕,萧某认为侍女和男子苟合,苦苦逼迫侍女,让侍女交代这个男人是谁。 侍女说出的人,差点没让萧某憋过气。侍女说,让我怀孕的男人是你的女儿。 原来,萧某有一个女儿,已经十八岁了,和一个姓王的男子定亲了。但萧某的女儿十岁后就变为男子了,家里人没人知道。就因为萧某的女儿和侍女偷情,导致侍女怀孕后,萧某的女儿阴阳人的身份才暴露出来。 后来,萧某的女儿还在玉仙观学习,喜欢读书作文,虽然有胡须,但举止行为很像一个女人,后来任谏议中郎知广州,相当于我们现在所说的厅局级干部,这大约是有记录可查,官职最大的阴阳人。(摘自大智若著作) 如果八哥是真双性人,以后说不定可以生孩子,那样他就有一个和正常人一样的幸福人生了。 况且八哥没有胡须,长相也阴柔,至于月经和胸部,那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些难以启齿的问题她又不好问卫云,就算她问得出来,卫云这种古代男子只怕羞都要羞死,哪里会回答她啊。 难不成他要问卫云,八哥有没有来葵水?相信卫云一定调头就跑。 算了,问卫云,她还不如问八哥。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卫云不要做个始乱终弃的人。 清了清嗓子,她一脸严肃地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双性人其实也没什么的,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歧视他们!有可能的话尽量帮助他们!你既然对八哥做了这样的事,就要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该负的责任。” 不负也不行,不负的话,听说端王妃极宠八哥的,还有周羿,都是不好对付的角色,搞不好会追杀卫云…… 卫云红着脸,无奈地揉着额角:“属下倒是想负啊,可八哥不愿意。” “嗯?” “他说不想误了属下的终身,让我以后娶个女人好好过日子。” 若雪讶异地道:“他不是喜欢你吗?” 卫云的脸红的更厉害了,腼腆地说:“他说喜欢是一回事,得到又是一回事,他没想过跟我长久的。” 若雪很是无语,倒是没看出来,八哥竟是这么一副洒脱的性子——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还有就是……”卫云支支吾吾,吭吭哧哧,摸了半天脑袋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若雪狐疑地瞪着他:“还有什么?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婆妈妈了?” 卫云挺了挺本来就俊挺的身躯,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地道:“他嫌弃属下太粗鲁,弄疼了他,不想原谅我。” “……” 若雪一脸宽面条线,卫云童鞋,这就不需要说了吧,人家是嫌你技术不好。不过,这倒符合八哥那傲娇货的本性。 说完后,卫云也想找个地洞钻了算了——小姐还是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家呢,他怎么一冲动,话不经脑子就说出来了。可说都说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低着头,轻轻地祈求:“小姐,八哥现在不愿意看到我,你帮我劝劝他吧,我想我是喜欢他的。” 若雪头更大了,卫云是她的护卫,出了这样的事,她责无旁贷。看来她除了跟八哥谈谈,回京后,说不定还要和端王妃好好谈谈,毕竟端王妃相当于八哥的妈嘛。 ※※※※※※ 稍后,卫离回来了。 未及若雪问他和周羿谈的结果怎么样了,他就将若雪拉到了房间。不是客栈的房间,是周羿让人准备的房间。周羿的理由很充分——卫云吃了八哥,未免他抹了嘴就跑,在没给八哥讨个说法之前,还是住在他这里妥当。 卫离无可无不可,若雪在哪他在哪,住狗窝也是金窝。 进了屋,闩了门,他先把人抱住狠狠的亲了几口,然后便开始剥衣服。 “住手,你干嘛?”若雪生怕他犯浑,这可是在外面,不比在家里,什么都能由着他来,稍有不慎,他们两个会身败名裂的。 卫离面如冠玉的脸庞冷峻至极,无视她的挣扎,将她抱到床上。一只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襟,微一用力。 “哧啦!”裂帛声响起,若雪的衣襟被撕掉一大片,春光乍泄。 “卫离,你疯了啊?”若雪挣不开他看似柔和却有力的手掌,便想用脚踢他,但卫离忽然覆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卫离半眯着深遂迷人的桃花眼,精致的眉梢眼角散发着危险十足的气息,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红唇缓缓摩挲片刻,再慢慢的滑到她的下巴,顺着下巴直线往下划去,停在那缠着厚厚布帛的地方。 “当初你怎么跟我发誓的?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虐待我的心肝宝贝的吗?” 他的手指在茶杯盖那划来划去,若雪有种感觉,他下一刻便会划开那些布帛,脑子一转,马上随机应变:“我这样也是为了方便找亲娘,情有可原。” “哼,强词夺理!” 卫离手指微沉,厚厚的布帛随着他的指尖而过,往两边翻飞,恍若刀片划开纸张:“岳母她往岷河去了,况小候爷和瑞王也都去了岷河。” ------题外话------ 虎摸大家,亲爱的们真给力^^,昨天一直担心亲们接爱不了,没料到菇娘们都是特别善良的人,轩娘都感动的流泪啦! 继续感谢:anniechau 投了1票(5热度);钟晨曦;yxj;紫罗衫 投了1票;34478o8o4 投了3票;叶晓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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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她,一头瀑布般的黑发铺散在床铺上,肤若桃花、眼波如星,玉体横陈。卫离哪里受得了,身体就像一个气球一样,不断的充气,不断的膨胀,直到极限! 若非自制过人,他当场便会化身为兽。 但其实也没有自制到哪里去,他一点也不浪费男友和情人这个身份,在容许他放肆的范围内,克制而忍耐的享受着他独有的盛宴。 此时此刻,他哪里能分心回答若雪的问题,直到若雪重复问了三遍,他才气息急促地道:“有况小候爷和东方昱在哪里,你去了倒显得多余其事。”似不满只有他一个人投入,他咬了若雪一口,咬的若雪浑身直哆嗦。 若雪又不是死物,被他这般挑弄,其实也浑身软锦,不过她坚持不投降,咬唇又问:“娘怎么样?她还好吗?” 卫离上来堵嘴:“娘很好,就是非常想你。” 若雪还想发问,声音被堵了回来,双方开始了激烈的唇枪舌战。 “笃笃笃!”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几道有礼的叩门声。 卫离停止动作,呈迷糊状态的若雪也是一怔。 “笃笃!”敲门声又响。 卫离忍耐的抬起身体,口鼻间还残留着若雪身上的少女幽香,微挑眉,声音冷的像北极的寒冰:“什么事?” 外面的人不回答,兀自又敲了敲门,依旧是那种很有礼貌的敲门,不紧不慢,且不激烈,却让你没法置之不理。 门外的人绝不是卫风和卫一。卫离不想放过若雪,他好长日子没见她,正想趁这个机会弥补一下受伤了心灵和饥渴的身体。但外面那人不肯放过可怜的门。 两相僵持了一会儿,卫离恼火地低啐一声,愤愤的从若雪身上起来,幽幽地看了埋头偷笑的若雪一眼,觉得她真是太不厚道了!不知道现在他有多难受吗?!只差爆炸了! 他抿了抿唇,微垂眸,密黑长睫遮住寒星般的眸光,拿过锦被将她盖的严严实实,又放下帐幔掩好。然后带着凛冽的杀意去开门。 若雪在床上幸灾乐祸,用被子蒙着脸,笑得直打迭。 周羿静静地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凌厉迫人的卫离,语气平平地说:“可以开饭了。”他薄唇如刻、鼻高而挺、眸黑若潭,此时虽然被卫离仇视着,但那分处变不惊的尊贵和从骨子里渗出的优雅,让他显得从容而泰然。 “……”圈圈你个叉叉,打断老子的好事你还说的这么若无其事,你是有多想死啊! 卫离用非常平静地目光盯着他,如玉的俊脸上还带着欢爱中惯有的晕红,仿若涂着一层薄透的瑰丽胭脂,眉梢眼角染着几许风情,令他看起来格外的妖治魔魅,盅惑人心。 “空着肚子睡觉不好吧,我做主人的会过意不去。”周羿不是那种被人盯两眼便会挟着尾巴逃跑的人,横竖他是个有名的面瘫——永远只用一副表情对着卫离就对了。 身体的某个地方还硬着,卫离真想一拳砸烂周羿那张眉目可入画的脸! ※※※※※※ 既然知道了燕双飞的去向,那就没有留在靖城的必要了。但在和卫离离开之前,有一件事必须解决——卫云也会离开,那八哥呢,他是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是继续留在周羿身边? 对于能将八哥拐走,卫离倒是满心愉悦,一是能气死周羿!二还是能气死周羿…… 他也就这点出息,这点目标。若雪不免对他嗤之以鼻,觉得他真是太孩子气了。 睡了一觉起来,已是次日下午了,有卫离在,离开的事情妥妥滴有人安排。若雪不用操这个心,但卫云托她的事她记在心头,她得找八哥谈谈。想必睡了一觉,八哥的生理和心理都恢复了一些吧。 去看八哥的时候,周羿也在,想到昨晚他来敲门的事,若雪竟然不敢直视他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 周羿今天惜墨如金,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幸好若雪记起要离开的事,便拿这个做话题,一面向他提前告辞,一面感谢他的帮助和招待,并恭祝他早日得胜归来。 周羿还未说什么,屋内的八哥已扬声问道:“若雪小姐,你们要走了吗?” 若雪向周羿说了声抱歉,便进屋去看八哥了。 八哥斜躺在窗边的软榻上,气色不怎么好,活生生一副美人病卧的样子,看的若雪好内疚——八哥哪一日不是活的哼哼哈哈,风生水起的只差舞双截棍,何时柔弱憋闷至斯?可见他嫌弃卫云技术太差不是没有道理的。 身为技术太差的主子,着实羞愧,只能希望卫云童鞋在练武的间隙也能兼顾一下技术,省得她无颜见八哥。当然,也免了八哥另找技术好的同志切磋的意愿。 八哥起初见到若雪还有些不自然——昨晚若雪也在现场,属抓奸人之一。 若雪倒是落落大方,她给八哥带了一些自己调配的药物,并非擦外伤和治内伤的药,这样的药周羿是不缺的,且用的都是皇宫里的贡品。她给八哥的是几样毒药和解药,并告诉他怎么使用。 这是听周羿说魅无情是八哥的外婆后,她直觉八哥以后还会寻魅无情的晦气,所以就以毒攻毒吧,因为魅无情那人武功还是其次,用药才是她的强项。 八哥没有矫情,都收下了,道过谢后,突然一脸黯然地道:“小姐,你也会看不起我吧?” 若雪一脸讶异:“何出此言?八哥你有什么地方让我看不起的?” “卫云和世子没告诉你实情吗?” 八哥的样子很意外,若雪却满脸茫然地道:“什么实情?” 八哥细长的眉皱起,犹豫了片刻,低头小声地道:“我是个阴阳人,魅无情是生我的女人的娘,还有。”他的声音几乎低到尘埃,眼神黯然:“我小时候常被骂做怪物、畸形、最后还被当垃圾一样扔掉了……” “那你会岐视我吗?”若雪打断他的自艾自怨:“我六指,娘是人家的小妾,小时候被骂六指妖怪、丧门星、祸害、害人精等等,妖魔鬼怪的外号多的数不胜数。最后一样当废物扔掉,你也会看不起我吗?” “怎么会?”八哥急忙摆头:“小姐不知有多高贵善良,那些骂你的人都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就是罗,你我同病相怜,又有什么好瞧不起的?”旁边的茶几上摆放着瓜子碟,若雪抓了一把给八哥:“再说了,你在我眼里既聪明能干,且本领又好,比谁都要强。” “真的吗?”八哥狭长眼眸里亮光一闪而光,窗口的斜阳带着轻风晃到他脸上,令他晦涩不明的脸色瞬间熠熠生辉。 “当然是真的。” “那比卫少庄主都要强吗?” 斜睨着八哥嘴角那抹狡黠的笑意,若雪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当然。”八哥正要得意的笑起来,若雪又加了一句:“他连我都比不上,遑论跟你比。你雌雄同体,可男可女,他哪比得上啊,跟你比,他只有撞墙的份。” “……”八哥悲愤地看了若雪一眼。 若雪抑住笑意,挺严肃的亮出自己手上的伤疤:“若我这手指没去,他就比我少一根手指,怎么跟我比?我娘,就是风三娘曾给我打过一个比方,她说小孩子身上的胎记,那都是上辈子的亲人舍不得,在小孩身上咬的。因为有了这个记号,他们下辈子就可以寻找自己的孩子了。” 八哥点点头:“王妃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她说有胎记的小孩,那可都是上辈子父母手中的宝贝疙瘩。并说像我这样双性的小孩,我上辈子的爹娘肯定非常疼我……担心下辈子找不到我,所以才会被他们不小心多留了些记号……” “对滴。”若雪一脸“正是如此”的表情:“我也是被他们多留了一根手指,由此可见,我们都是宝。”很肯定很牛逼的语气。 八哥眼里刹时有水光闪烁,他伸手捂住眼睛,吸了吸鼻子,哽咽地道:“可……可他们……他们为什么没来找我?也没来找你……” “额……”八哥还会来这招?若雪挠头,使劲想理由,她还不信自己穿越过来的人会搞不定一个古人,脑中灵光一现:“那个投生的时候,奈何桥边不是有个孟婆吗,投胎的鬼都要喝孟婆汤。我们也喝了的,他们也喝了的,双方就忘了对方。” 好像都是这么说的,八哥不好意思的抹去脸上滂沱的眼泪。 眼见战果不错,若雪趁胜追击:“你不也是记不得上辈子的爹娘是谁了吗,想找也无从找,所以就不要怪他们了。” “嗯。”八哥点点头,轻声道:“不怪。” 雕堡攻克完毕!若雪开始给八哥科普双性人的知识:“双性人也不都有悲剧,双性人分真假的,真双性人能生娃的。” 卵巢和睾丸都有,那就是真的双性人。有的只有一种性腺,外部生殖器官出现了异常,这叫假性双性人。 古代既有女子同女子之间性行为奇异怀孕,同时不乏阴阳人偷情导致怀孕事件。在古代偷情中,“半月能男,半月能女”的香艳记录不绝。 五代时期,和凝父子编著的《疑狱集》,是中国现存最早的案例选编,后来,明代和清代均有增补,共有二百三十七案例,里面阴阳人的详实记录。 明代张景所著《补疑狱集》六卷内容,后来被凌濛初收入《初刻拍案惊奇》,对此加入很多香艳的细节。 若雪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用浅显易懂语言解释给八哥听,直说的八哥目瞪口呆,连连点头称奇。他之所以成为包打听,也是想多打听一些阴阳人的真实情况,想看看他们生活的怎么样,是怎样的结果。 只是他打听到的少之又少,哪有若雪知道的这么多。 若雪进屋后,周羿默默地跟到门边,倚在门外安静地朝里看着,耳朵听着那两人荒诞不稽,却又让人啼笑皆非的对话。丹唇忍不住微微扬起,只觉那人明眸若水,耀如春华,无一处不美,无一丝不好! 他永远都记得她在自己头上变出一朵花时的情景,那时她笑靥如花,身姿蹁跹若蝶,有暗香盈袖…… ------题外话------ 精灵把轩娘辛苦码的稿子吞了,在备份里没找到,轩娘快急死了!我怕亲们着急,重码了一小半先发。 感谢1ingfengnongyue 亲投(5热度);超人aa爱亲投(5热度) sundankee投1o票;he11operth 投7票;陈坤 投7票——亲们好厉害!你们一直默默的支持着轩娘,轩娘非常感动! 以下这些亲也好让轩娘感动:kingo228;我叫李白;342826;xbbyo91o;18695672769;绿草青青2o14;1uba1ong;1ingfengnongyue;zsj11o8;stfgxy;永林29; sy1521——谢谢亲爱的,抱住亲的大腿不放,别想甩掉偶! 正文 、 173 一直就想玩坏你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5 本章字数:7064 卫离觉得若雪去的未免太久了,便往八哥这里寻来。 八哥这里的下人们早被周羿谴走了,卫离的脚步轻若无声,也不知周羿有没有察觉,反正他恍若未闻,不但倚门的安静姿势未变,就连眼神都没有改变一下。 卫离的心倏地一沉,周羿脸上的表情似乎……渐渐多了起来,纵然称不上丰富多彩,但真的不再单调匮乏了。 他看什么看的这么专心致志?竟然面带浅笑?他本来就生的倾国倾国,这么一笑,是要倾天倾地么? 他径直上前——周羿倚在门左边,他单手支颐倚在右边门框。 周羿把屋里的人当风景,他把周羿当风景,当然不是那么赏心悦目就是了…… 屋内的人对外面的情况好似未觉,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八哥不跟卫云走,态度异常坚决地表示誓死追随世子。对失身卫云一事,人家一脸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啊,就当上了一次小倌馆,叫的还是头牌。” “……”若雪默默地替卫云掬了一把心酸泪,看吧,八哥以前多喜欢你呀,如今直接拿你当小馆了。可见无论是男人和女人,还是双性人,技术流永远都是受欢迎的, 不过,八哥虽然嘴硬的说不想原谅卫离,但在若雪不遗余力的劝说下,他终于决定见卫云一面。 就见他傲娇地抬起下巴,用很施舍的口气:“既然小姐说情,那我暂时原谅他,反正这一别,也不知何处何月再相见。” 若雪忍着笑:不住的点头,“那是,怎么说也是个头牌,想必还是有几分姿色讨客人喜欢的,你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好好表现。如若不然,以后怎么红得起来。” 卫云挂牌红不红不知道,总之八哥的脸“刷”的红了! ※※※※※※ 卫云得知八哥不但原谅他,还愿意见他,大喜过望,如蒙大赦,屁颠屁颠就往八哥这里来了。 毕竟是忠厚老实的娃,做下此等欺男霸女之事,虽说是受魔魅迷迭的驱使,心里还是十分的内疚的,见到八哥便想做些补救。 他将两套异常华美奢侈的衣服递给八哥:“送你。” “干嘛?”八哥对他一脸爱理不理,看他基本用瞥。 卫云觉得只要八哥肯理他,正眼瞧不瞧他没关系:“上次不是撕烂了你的衣裳吗,我买了两套来赔你。这套是男子的,那套是女子的,你想穿哪套便穿哪套,我想的周到吧?” 周到,真是太周到了! 八哥斜睨着卫云一脸讨赏的表情,恨不得一口老血喷死他——娘的,难怪人说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距离产生美感,老子经过一次幻灭,莫非还要再来一次? 一时间,八哥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 卫云见他一脸郁悴,以为他嫌自己心意不够,马上再接再厉,又拿过一个漆金描花的匣子送到他面前:“这里面是我给你买的首饰,送你。” 八哥连打开看的欲望都没有,咬牙切齿地对卫云吼:“滚,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你是想让老子忽男忽女吧?那别人怎么看待老子?” “关别人什么事?”卫云满脸诧异与惊愕:“你不会私低下穿吗?”他满脸期待地鼓励道:“穿给我看啊,又不给别人看。” “……”八哥无语凝噎,他什么时候和他好到如此地步了?他才原谅他,他居然想到那么长远了? 八哥真相了,男人大多喜欢陇望蜀了,卫云也不例外。见八哥不反驳,他跃跃欲试的伸手去抚八哥洁白细腻的脸,垂眸端详着他,温柔又怜惜地道:“你气色不太好,人也蔫蔫的,都怪我不好。” 尽管他柔情似水的模样让八哥怦然心动,但八哥还是拍开他的毛手毛脚:“滚开,别对老子动手动脚。不是说要走吗?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 “你不跟我走吗?”卫云炯炯有神的眼睛里蕴藏着失落。 八哥冷哼一声:“我不是卫家的侍卫,凭什么跟你走?” “可是,我们,我们,我们那个了啊……” “那个什么?”八哥眉一挑,故意粗声粗气打断卫云的话:“得瑟!你那是中了药,身不由己。再说了,老子不是自愿的,是你个王八蛋来硬的……老子没跟你算帐你就该偷笑了,别在想些有的没的。” “八哥,我承认当时是控制不了自己。”卫云英俊的脸上一片认真:“可我说过我是喜欢你的,你当时也说只要我不后悔,你愿意给我的。” 八哥脸上飞起片片红霞,不敢直视卫云晶亮灼人的双眼,低头嘟嘟囔囔:“老子后悔了行不行,那时候不是为了救你么……” “八哥,别自欺欺人了好吗?”卫云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扳过他的肩;“我知道你在顾忌些什么,担心些什么。不就是你觉得自己不男不女吗?可我觉得这没什么啊!我还是那句话,在我眼里,其他女人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他伸手抚着八哥绵软光滑的黑发,姿势虽说不上熟练,但让人觉得很温暖:“我想,我就这么与你过一辈子,也会是快乐的,心甘情愿的。” 八哥在他有些重的抚触下,情绪不在烦躁,闷闷不乐地道:“自欺欺人的是你,我们之间哪里能有一辈子……有一段时间,我曾希望奇迹能降临到我身上,让我变成真正的男人或女人,但没有……” “这样也挺好。”卫云悄悄拢了拢手臂,让他斜靠在自己身上:“昨天你不是还说男的女的你都有,上我都不是问题吗?今天为何这么悲观?都不像你了。” 也许是卫云的胸膛太强壮,也许是铁血男儿柔性的一面让八哥松懈,八哥竟然没有挣扎,只是低语道:“我曾经查过许多阴阳人的事,马太傅……” 他停下话头。 卫云听说过他和马太傅之间的恩怨,但这时听他提到马太傅,不禁浮想联翩:“马太傅怎么了?他难道,他也是阴阳人?” “他很早就不是了。”卫云既然猜到了,八哥索性不在隐瞒:“早些年,我有一次在办事的时候,无意中偷听到马太傅的一位叔公和马太傅的谈话。他的叔公喝了点酒,无意中感慨他小时候分明是个女娃,不知怎的,长了几年却成了个男娃,并说这是祖上烧了高香。” 卫云这才明白,原来八哥一直关注马太傅,原来目的在此!他问八哥:“那你观察的结果如何?” 八哥颓然的叹了一口气:“他娶了那么多妻妾,还有了后嗣,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男人了,跟我不同。” “是啊,小姐在书上看到过不少这样的情况,好些人情况不一样。”卫云不动声色的环着他,一只手缓缓往下:“你要往好的方面想。” 八哥浑身一个哆嗦,赶紧抓住他作孽的手,红着脸问道:“你干嘛?” 卫云手下动作不停,一脸理所当然地道:“你不是和小姐说要是能怀上娃,你就愿意跟我试试吗。但要怀上娃,那肯定得多做。” “放手,老子不跟你做,上次痛死了。而且老子这鬼样子,怎么可能怀上娃?你别听小姐忽悠你” 卫云的脸有些红,被人嫌弃技术不好,对任何男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得想办法补救。 “这次肯定不会,听说初次都会痛啊。我以前也没经验……这次我有经验了。”卫云有些抱歉地道:“我也想让你多休息,可我们没时间了,看在我要离开的份上,你依了我吧。” “放手,不许压着老子。”八哥又气又急,脸红的若三月春花,黑眸潋艳生波,妖治的风情不自觉的散发出来。 “早跟你说过,不要做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卫云又开始霸王硬上弓了,喘着气道:“每次见你这副惹人疼的模样,我他娘的就想玩坏你!” 八哥拼命挣扎,奈何两人的武力值不一样,不一会儿就浑身软绵,嘴里的抗议也变成销魂的哼哼唧唧了。 卫云奋力耕耘,纵情驰骋,汗如雨下,年轻的声音却说不出的柔:“八哥,乖乖的,老老实实呆在世子身边,危险的地方不要去。你要记得,你有我……” ※※※※※※ 风三娘在家望眼欲穿,天天盼着儿子女儿带着燕双飞回家,但每每都以失望告终。她很无聊,很空虚寂寞,整天怨声载道,逮着谁就念谁一顿,念得人耳根子发热。 大家纷纷猜测她恐怕是到了小姐口中的“更年期”,不敢近她三尺之内,便连卫妈妈无事都不会在她面前出现。但今天有贵客上门,卫妈妈硬着头皮上前:“夫人,京城里的凌侍郎夫妇来拜访夫人了。” “谁?”风三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卫妈妈免不了要重复了一遍。 “什么?”风三娘秀眉一竖,沉着脸,双手叉腰,语气甚是不好地道:“这对贱人来干什么?” 咳咳,卫妈妈悄悄后退两步,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那是见还是不见?” 风三娘眯着脸,抚着下巴沉吟片刻,随后纤手一挥:“见,来者是客,怎能拒人于门外。”她伸了个懒腰:“再说我闲得快发霉了,有人送上门给我消谴,我真是巴之不得啊。” 卫妈妈也求之不得,省得让她一个人承受夫人的火力,忙不迭的就要吩咐人去迎客。 风三娘向她招了招手,阴险地道:“卫妈妈,告诉下面的人,这凌侍郎夫妇得罪过小姐,得罪的可厉害了!大家招待他们的时候,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使出来,务必要将他们招呼的妥妥贴贴的,知道吗?” 卫妈妈连连点头:“老奴明白,不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出了事又不要自己负责嘛。” “聪明的卫妈妈,你永远都是这么懂我。”风三娘嘴角噙笑,秀丽而不失俏丽的脸庞有说不出的得意。 卫家大门口,左右各一具威风凛凛的石狮。凌经亘下了轿,在台阶下面负手徘徊,不时望望大门,心里不住嘀咕:卫家用的是啥门房啊?去向夫人通报,怎么就像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钱氏在轿子里也坐得不耐烦了,掀开轿帘:“老爷,再让人去问问,为啥报个信要这么久?” 凌经亘的随待一溜烟抬阶而上,去找卫家的守门的侍卫。 不一会就回来了:“老爷,夫人,他们通报了,卫夫人说是老爷和夫人从京城大老远而来,为显慎重其事,卫夫人要沐浴更香,然后亲自出来迎接夫人。” 凌经亘道貌岸然的颌了颌道:“嗯,妇道人家能这么想,也算难得。”走到轿前对钱如珍道:“夫人稍安毋躁,既来之则安之。” “这卫家搞什么鬼?”钱如珍却没那么好糊弄,抚着鸦黑的鬓角,皱着吊梢眉道:“不会是听说我们来了,急着把人藏起来吧?要是那样,我们岂不是空跑一趟?” 凌经亘的眼里闪过一道阴寒的光芒,语气狠戾:“夫人休要胡思乱想,本侍郎既然来了,就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卫家还人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钱如珍便咬着红唇,低声细气地道:“老爷,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真是没脸见老爷。” 凌经亘斜睨了钱氏一眼,略有些蕴怒地道:“这事的确怪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若非你自己说出来,老爷我还蒙在鼓里,到时候,偌大的好事岂不都落在旁人家里?为他人做嫁人这种事,也只有你这个蠢妇干得出来!” “老爷……”钱氏红了眼圈,拿帕子掩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妾身知错了,但要打要罚,也要等找到我表妹之后……我苦命的表妹……” 凌经亘脸色稍霁:“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既是你表妹,你为何那般容不下她?” “妾身肠子都悔青了,都怪当年猪油蒙心,听了那起子贱人的调唆,以致于没有调查清楚,害我表妹……”钱氏掉下几滴鳄鱼泪,用帕子遮住眼里恶毒:“如今能找回表妹,也是菩萨有眼,就不知卫家肯不肯还?毕竟表妹身上……” ------题外话------ 对不起大家,晚上有二更! 非常感谢轩娘的土豪朋友们:qquser7825466 投(5热度)+投3票+1o颗钻石。 心情糖糖 投8票(5热度)。 如梦一世(5热度);shir1ey(5热度);shizukuaini 投(5热度);152151o8o35 投(4热度)和1朵鲜花。 2oo7杨洋 投了7票;1596122225o投了5票;Jennifer122投9票。 东坡肉mm;15811559o64;yipingo15;hm8818;女巫天下;xiaoyaoo9o2;18o48486482;1596122225o;李李jiyun;18758o22126;sy1521;汤小霞…… 正文 、 174 渣男渣女大家虐(二更)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5 本章字数:5299 “不必担心。”凌经亘踌躇满志。 钱氏见凌经亘那副胸有成竹,半掩在帕子下嘴角得意的勾起,放下轿帘后,在凌经亘看不到的空间无声的奸笑起来。 心中却在暗自得意,她只略施小计,老爷纵是精明如狐,狡诈如蛇,却一样上了她的当,不但不追究当年她残害燕双飞母女的真相,反而陪着她来卫家,一起找卫家索要燕双飞。 相信老爷现在一定做着找到燕双飞,就一定会找到帝王紫金的春秋大梦吧,钱氏嘴边的奸笑扩大,让人渗得慌。 实际上,钱氏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来广陵,并没打算和凌经亘一起来。但一是名不正言不顺;二是势单力薄。再则,饶是她把燕双飞从卫家成功带走,恐怕一样也逃不过凌经亘的耳朵,那时候事情反而不好解释了。 她索性铤而走险,将燕双飞母女没死的消息告诉了凌经亘——钱氏早就想好了理由,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害了燕双飞母女,只说当年误信凌经亘两个通房的馋言,未能查清燕双飞是不是真的死了,便认定那具面目模糊的女尸是燕双飞。 又因为事情极不光彩,怕引响凌氏门风,便将那具女尸草草的埋了。 谁知道燕双飞根本没死,就连凌若雪那六指小妖怪都还活着。并道薛燕原名燕双飞,是她表姨的女儿。 凌经亘听后,自然悖然大怒——他其实早就心存怀疑,只是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再加上那次被燕双飞打的惨,让他心有余悸,更何况燕双飞又和卫家搅合在一起,他怕狐狸没逮着,反惹一身骚,所以一直按兵不动。 然而薛燕是燕双飞,并是钱氏的表妹的事实更让他愤怒。他怒不可遏的痛骂了钱氏一顿,火冒三丈的问她为何这么做? 是自己的表妹用得着绕这么大的弯子吗?换名字、换身世、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演了十来年的戏,瞒了他这么多年?! 凌经亘又非傻瓜,他与钱氏虽然是媒妁之言成的亲,但钱氏娘家那头的亲戚他还记得一些。岷河燕庄是钱家的表亲,与钱家相隔甚远,后来毁于一场可怕的大火,据说全家皆葬身火海。 在燕庄未失火之前,他也只见过燕庄主夫妇,并未见过燕双飞。 而他与钱氏成亲的时候,来送礼喝酒的人只有燕庄主。那时他又忙碌,赶着上任,哪里会关心钱家的那些亲戚朋友哪个来了,哪个没来。 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什么会记得燕庄失火一事,说起来也是因为薛燕,也就是燕双飞—— 那是他与钱氏婚后一年左右的时候,陪钱氏回娘家。当晚,钱氏笑咪咪的把他推到一个香气袭人的房间里,什么话也没说,然后贤慧的退了出去。 他心照不宣的,什么也没有问,直接走向屋中的大床,撩开低垂的层层床幔,借着昏暗的烛火一看。果然如他预料的那般,床榻上卧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少女,脸色绯红,容颜如玉,紧紧闭着双眸,却如鲜花一般的嫩软美好。 这少女就是后来的薛燕。 彼时,他几乎是第一眼就对这少女起了占有之心,对钱氏的安排简直满意极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满面含笑的去亲那少女,去脱那少女的衣服。 谁知就在这时候,那少女醒了过来,见到是他,顿时疯狂地挣扎起来。 然而,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像个哑巴一般,只是拼命的推他,捶打他,想要逃跑,力气大的惊人!水汪汪的迷人美眸内充满恐慌和不解。 若换个女子,凌经亘也许就罢手了——他年轻有为,长相俊俏,见过他的人皆称赞他是智慧儒雅型的男子,不愁没有女子喜欢他,可眼前这一个,长的实在是让他难以放手,除了占为己有,他想不出别的! 明知那少女不愿,她甚至成功地推开他逃到了门边,只差一步就可以逃出升天了,他还是用玉枕敲昏了那少女…… 少女身上有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休态纤秾合度,令他格外的兴致勃勃! 怕少女醒来又麻烦,他抓紧时机,囫囵吞枣般的自得其乐了一场。 事后,发现床榻上落红如梅花,他欣喜不已——这么美好的少女,居然还是个处子,真是便宜他了! 那一晚,他来来回回折腾少女,直到再也无能为力,才在大汗淋漓中无可奈何地瘫睡过去,睡得像死人一般。 次日天亮后,他意犹未尽的醒来,怀中已没了少女的身影,只余满室男女欢爱后异样的气味。 如果不是床上朵朵红梅提醒他,他还以为是美梦一场。 钱氏进来服侍他舆洗时,依旧笑咪咪的。他最满意钱氏这一点——不论他在家与通房鬼混,还是与丫鬟们胡闹厮缠,钱氏总是一笑置之,不但不会拈酸吃醋,还会体贴的主动让那些丫鬟服侍他。 他抱着钱氏调笑了一番,隐晦地将话题带到昨晚上的少女身上,问是哪里人氏,钱氏有何打算? 钱氏问他满意与否,他连声称赞少女是天生尤物,既便昨晚少女没什么反应,更不会配合讨好他,可那妖娆妩媚的身子让人百般销魂,令他快活异常。钱氏听后,微笑着让他不必着急,说她自会去安排,保证令夫君满意。 也就在在那天晚上半夜时分,燕庄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火……他当时并不知情,也是几天之后才听说这件事。 回京之后,钱氏果然言而有信,把他一心惦记的少女带到他面前。 少女名为薛燕,因为父母双亡,无情的兄嫂见她美貌不凡,打算将她卖给大房人家做妾。 那时候的薛燕,神情虽然有些恍惚,懵懵憧憧的样子,穿着也朴素无华,但依旧美丽不可方物,所有的鲜花在她面前都会显黯然失色。 她似乎忘记了凌经亘,这让凌经亘有些小失望,可她会说话,声音一如她的人一般婉转动听,柔如天籁,又令凌经亘十分惊喜。 凌经亘买下了她,且非常宠爱她,在她怀孕之后便抬她做了二姨娘。 从头至尾,钱氏都不曾提过薛燕是她表妹,更没有说过她原名为燕双飞。这让凌经亘如何不疑窦丛生。 但钱氏的解释不但合情合理,还让凌经亘对燕双飞更起兴夺之心——燕双飞知道帝王紫金的一切!是燕庄幸存下来的唯一活口,钱氏为了保护表妹,不得不为她换了个身世和名字,让她在凌府偷偷的生活,可谓用心良苦! 尽管钱氏的说法漏洞百出,没有一处经得起推敲,可凌经亘都不管了——比起帝王紫金,那些算得了什么?! 有了帝王紫金,他自己富可敌国不说,还可以献给皇帝陛下,到那时,升官发财都不是梦想! 因此,凌经亘不但没有怪罪钱氏,反而告了病假专程陪钱氏来广陵,两夫妇准备齐心协力,想千方设百计将燕双飞从卫家抢回去。 不过,想像是美好的,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等了都快半个时辰了,卫家的大门还未开。 正在两夫妇派人再去询问的时候,轰然一声巨响,朱红大门缓缓的打开来,中间立着一位锦衣丽服的盛装美妇,全身珠光宝气,尽显雍容华贵,面带俏皮和悦的笑容。她的身后,立着一群丫鬟和媳妇子,个个精神抖擞,神情飞扬。 “卫夫人,别来无恙。”凌经亘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携着装容精致的钱氏率先和风三娘寒暄。 “贤伉俪远道而来,我一妇道人家多有得罪。”风三娘一脸的歉意抬腿出了门槛,回头却喝斥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竟然这么久都不请侍郎夫妇进庄,这会还愣着干什么?快请侍郎大人进庄啊。” “夫人且慢。”卫妈妈适时插话:“有贵客上门,岂能怠慢了,老奴组织大家欢迎欢迎,也好显出我们庄子里……高雅的格调。”她经常听若雪这么说,也记住了。 风三娘连声说好,又笑吟吟邀请凌侍郎夫妇进庄,但她自个却很托大,只是伸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步子都不带挪动一下。 人家这么热情,凌侍郎和钱氏不禁有些飘飘然,对能带燕双飞回去信心更大了。两人在带着丫鬟仆妇们往台阶上走。 卫妈妈悍然一扬手,白胖的脸上露出挪谕的笑容:“丫头们,小子们,热烈欢迎凌侍郎和凌夫人,把你们的热情展现出来。” 卫家庄的欢迎仪式倒是别具一格,凌经亘和钱氏略有些惊奇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刚升起些期待,一盆一盆的凉水扑天盖地的向他们夫妇俩浇来。 “啊——” 钱氏猝不及防,被一盆凉水兜头兜脑的浇下,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摔下台阶,她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但紧接着一盆凉水迎面而来,泼在她大张的嘴巴里,呛得她连声咳嗽。 这水,似乎带着一股怪味…… “搞什么鬼?这就是卫家庄的待客之道吗?”凌经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冷水泼的眼睛都睁不开,一边捂着头一边怒声大吼。 ------题外话------ 早上地方不够,许多亲的名字没有放上去,下午继续感谢:1384o775222 投(5热度); dora518;zsj11o8;546648179;如梦一世;zhang78431;萍水相逢_2oo7;1jm7854;yinzhp88;LindaLeiying;zcy3o63;shizukuaini;水蜜桃zhou;shir1ey1111;你又不在我的岛;nadiadongyue;1iaoxiaozhen;ym83918;z1198o12o1;4225482o523。 sy1521 送16朵鲜花,打赏1oo潇湘币;1incrysta1;英子869o66591;zkcy93932887;心心静……未完待续 正文 、 175 短兵相接第一回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6 本章字数:8589 风三娘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头顶是湛蓝如水洗过的天空,暮春三月,清风、艳阳,无一不令人心情舒畅。尤其是有两个人贱人供她消谴的份上,她更是惬意十足。 “凌夫人,你别躲啊,真的别躲!”看着躲到丫鬟仆妇身后的钱氏,她的嘴角不由挂起凉薄的笑意;“这叫祈福水,被泼的越多的人福气越大,你再这么躲下去,这福气可就都转到你身边人的身上呐。” 转而又对还在咆哮的凌经亘道:“侍郎大人,这怎么就不是我卫家的待客之道啦?我卫家的待客之道历来如此,你们夫妇孤陋寡闻也就罢了,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入乡随俗都不懂啊?” “卫夫人,你别欺人太甚!”凌经亘的两个随侍挡在他的前头,他拿出帕子抹去脸上的水珠,愤怒地道:“本侍郎也去过不少地方,广陵也有不少至交好友,却没听过什么进门还要被泼一身水的礼节,你这是公报私仇!” “什么公报私仇?”风三娘一脸讶异地摊手:“我们卫家和凌大人有仇吗?明明没有啊,两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有仇呢?凌侍郎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胡管家在一旁不满地道:“侍郎大人,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我们少庄主对您有救命之恩,您这么说岂不是恩将仇报?” 凌经亘脸色一僵,想到卫离,他嘴里的话有理似乎也变得没理了。 “这世道,都是些以怨报德的小人。”卫妈妈不甘落后地数落:“早知道侍郎大人这么忘恩负义,当初我们少庄主真不该救您,就该直接让您和皇宫里的公公们看齐。” “凌公公……”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我们少庄主救了一个蛋。” 有个小厮促狭地问:“什么蛋?” “嘻嘻,混蛋。” “鸭蛋、鸡蛋、鹅蛋……” 众人跟说相声一样,有捧哏有逗哏,玩的不亦乐乎。 凌经亘脸上五彩缤纷,恁是好看,嘴唇气的抖动不停。 钱氏同样气的脸色铁青,整个人犹如落汤鸡。她阴沉着脸擦拭着湿漉漉的鬓角,在丫鬟背后对风三娘道:“卫夫人,你这种待客之道传出去,看以后谁还敢来卫家。” 语气极尽威胁:“卫家不但将朝廷命官拒之门外,还撺掇挑唆下人对朝廷命官侮骂嘲笑!也不知仗着谁得势?莫非皇上来了都要遭受这样的对待?这天下还不是卫家的吧?” “钱如珍,你嘴巴真臭!” 风三娘也不是盏省油的灯,钱氏祭出皇上她也不怕,当即叉腰冷笑:“这天下是周家天下,你以为是你凌家和钱家的天下吗?有尚方宝剑和圣旨吗?若这两样都没有,区区一个侍郎便可以代表皇上了吗?你唬谁啊?当我风三娘是三岁小儿,没见过官么?” 她一指红蕖手中的铜盆,非常不高兴地对钱氏道:“你们夫妻俩真是狗坐轿子,不知人抬举!本想着你们大老远而来,我做足了礼仪,费尽心思的让人准备了这么多祈福水给你夫妻俩祈福。你们倒好,来个倒打一耙,是觉得我卫家人好欺负么?” 不待钱氏开口反驳,她果断的一挥手:“废话少说,小子们,都给我泼!真金不怕火炼,是客泼不走,泼的走是杂碎!” “哗啦!”空中一片水花四起,在灿烂的阳光折身也七彩的光芒,若一片漫无边际的雨雾。 卫家人多,凌经亘轻车简行,人也带的少,只能不停的往后退,以避开暴风骤雨般的凉水。 可能是嫌最近的日子过的太平淡了,卫家的丫鬟仆妇,以及侍卫都觉得无聊,一个个拿盆的拿盆,担水的担水,皆兴奋的沉溺其中,乐此不彼。 瞧着凌经亘和钱氏被水泼的狼狈不堪的样子,风三娘笑不可抑:“你们夫妻俩知足吧,也非所有的客人都有这待遇的,要打退堂鼓的话,你们尽管滚吧!” 她心想:老娘没有用屎尿泼你们,已是够客气了,你们还敢挑三拣四?真不是活腻了吗? ※※※※※※ 凌经亘和钱氏自然是不会滚的——目的没有达到!在这之前,忍辱负重吧,待讨回了燕双飞,找到了帝王紫金,还惧小小的卫家吗?到时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哼! 凌经亘气的七窍生烟,心里恶毒的想法不停的滋生,但脸上却显出一副不予妇道人家计较的大度。 至于钱氏,毫无疑问把在卫家受到的气记到若雪母女身上,只等燕双飞落到她手上,看她不折磨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好在风三娘为人厚道,只泼了一会儿便让人停了手,然后和颜悦色的请侍郎夫妇进庄。 重新沐浴更衣后,凌经亘觉得尚好,钱氏却不停的皱眉,也不知是她多心还是怎么着,总觉得嘴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异感,问被泼的丫鬟,俱都说没有,好像只有她一人觉得别别扭扭的。 算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先办正事要紧。钱氏压下嘴里的不适,在丫鬟的侍候下重新上了妆,仍是一副贵妃的人派头去见风三娘。 双方宾主落座,胡管家陪在末座。 茶香氤氲中,风三娘若无其事招呼钱氏喝茶吃点心,既殷情又周到,与先前那蛮不讲理的妇人判若两人,并问他们为何事而来。 料想风三娘不敢在茶中下毒,钱氏为了冲淡嘴里的异样,连着啜了几口热茶,心里方觉得舒服点。 有风三娘在此,钱氏肯定是打头阵的,何况风三娘帮她开了头,她顺势接着风三娘的话说了下去:“卫夫人,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夫妇二人可不可以先见燕双飞,也就是薛燕一面?” “燕燕?”风三娘故作一脸不知:“你们认识燕燕?” 钱氏自得的笑了笑,“不瞒卫夫人,我是燕燕的表姐。” 这件事风三娘听若雪说过,心里跟明镜似的,嘴上却装糊涂:“燕燕还有表姐啊?凌夫人你不会是骗我吧?这年头骗子特多,我可是谁的话也不敢信。” 钱氏恼火地眯了眯眼睛,这风三娘真可恶,动不动就指桑骂槐,却又让人发作不得。她掩下眼里的愤恨,淡淡地道:“我怎么会骗你呢,我不单是燕燕的表姐,燕燕还是我们老爷的妾室。” 风三娘做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这样。”,接着就像没事儿一样的轻抿茶水。 钱氏见风三娘到了这地步都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发了狠,直接表明来意。提出带燕双飞回凌家,请风三娘成全。 风三娘莫明其妙的看着她:“凌夫人,据我所知,凌侍郎的二姨娘不是死了吗?既是死了,你们不去阎王殿要人,跑我们家干什么?吃饱撑的?” 这话十足不好听,凡夫俗子去阎王殿,也只有一个原因——死翘翘了。况且她刚才听钱氏说的时候,一口一个哦哦哦,以示了解,敢情全白哦了。 钱氏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死风三娘,阴狠的目光似淬了毒一样的看着她:“风三娘,你休要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年的事情是个误会,我们老爷的二姨娘没死,就是现在暂住你们家的燕双飞。谢谢你们照看了她这么久,是该物归原主的时候啦!” 风三娘冷笑连连:“钱如珍,你少在我面前摆谱,也少自以为是,你那几斤几两我清楚着呢!你们家的二姨娘死没死我不清楚,但我只知道一样——证据!” 她不看钱氏也不看凌经亘,微垂下眼帘,神色傲慢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祖母绿圆珠手串:“捉贼要拿赃,凡事都要求有证据。凌侍郎做为朝廷命官,想必比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的清楚。如果不讲究证据,请问衙门拿什么来断案子?光靠嘴说?那犯人也可用嘴来脱罪。你们口口声声说燕双飞是你们家的二姨娘,请问证据呢?” “证据在哪里?人证物证,还有官府的备案,这些缺一不可!”她语带鄙夷,却字字珠玑,令人无法反驳。 由胡管家陪着喝茶的凌经亘拧起了眉头,看来钱氏不是风三娘的对手,吵架只怕都有会吵输。 “风三娘,你这是狡辩!”钱氏竖着吊梢眉,手按在檀木雕花茶几上,只差拍案而起:“众所周知,燕双飞是我的表妹,这还要证据吗?” 啪,风三娘一拍桌子:“钱如珍,你听不懂人话啊?是不是你表妹,由你说了算吗?如果像你这么讲,那我是不是要说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行苟且之事,给凌侍郎戴绿……” “你少含血喷人!”钱氏气的浑身发抖,真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女人:“风三娘,你堂堂卫家夫人,却做出如此诽谤他人名誉的事情,羞是不羞?” 风三娘认真的想了一下:“有点羞,替你羞的,堂堂侍郎夫人太无知了,一昧的蛮不讲理,其实我比较建议凌侍郎休了你,因为有你这种妻子,太辱门风了!” “你!”钱氏气的脸都要绿了,伸手就要摔杯子,却被凌经亘阻止:“够了!”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风三娘:“卫夫人,多说无益,还请燕双飞出来一见。” 风三娘转头问卫妈妈:“燕夫人呢?” 卫妈妈面无表情地说:“燕夫人出门拜访亲朋好友,没个三五月只怕不会回来。” “少扯由头。”钱氏尖刻地道:“燕双飞哪会有什么好友?燕庄十几年前就被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她一个亲人都没有……” “那就对了。”风三娘打断她的话,气定神闲地道:“燕燕一个亲人也没有,请问你来冒充她哪门子的亲戚?” “……你……”钱氏被风三娘堵的胸口疼,只觉得嘴里那种怪异感更加明显了。 凌经亘还要一派威严的开口,风三娘却不耐地起身:“胡管家,送客!” “风三娘,你不能扣着我表妹不还!”钱氏哪甘心就这样被扫地出门:“如果你今日不让我们见燕双飞,休想就这样让我们走!” “敬酒不吃吃罚酒!” 风三娘骤然起身,轻蔑至极地看着她和凌经亘:“早说了你们夫妇是狗坐轿子,不知人抬举,我好声好气的请你们离开,那是给你天大的面子。若你们死赖着不走,我让人打你们出去!真当我风三娘拿你们没办法了么?” 古人云: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凌经亘今日算是见到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年轻的媳妇满脸喜色地来禀报:“夫人,少庄主和小姐回来了!” ※※※※※※ 若雪没想到刚回家便碰到了凌经亘和钱氏。不过无所谓,早晚是要碰上的。两人先见过风三娘,简单的叙了点离别之情,然后回房梳洗。 这一路,因为担心庄子里只有风三娘坐镇,若雪催促卫离日夜赶路,两人皆是风尘仆仆的。 至于凌经亘夫妇,两人见若雪和卫离回来了,有理由赖着不走了——他们要见卫离和若雪。 风三娘也不管他们,儿子女儿回来了,她的生活重心也就回来了,跟在若雪后面指挥丫鬟给小姐拿着拿那,忙的不行。 若雪觉得好笑,看来风三娘真是寂寞疯了,她泡在浴池里洗澡,风三娘就搬了个小杌子坐在池边,唠叨这段日子庄里发生的琐事,顺便将凌氏夫妇臭骂了一顿。 若雪很快便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暗自忖度:钱氏竟然会主动来认燕双飞,这倒让她有点意外,难道钱氏不要名声了?还有,她是怎么获得凌经亘的原谅的?能让钱氏做出如此大的牺牲,看来燕双飞身上真的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小姐,奴婢今天干了一件坏事。”若雪一回来,俞妈妈和紫露也是高兴万分,紫露一边给若雪按摩后背,一边小声的告诉她。 若雪和风三娘都问她干了什么坏事。 紫露的脸有点红,不知是水的热气蒸的,还是羞愧的:“奴婢去后院取了小姐的一包药粉,洒在水盆里,让侍卫见机泼到钱氏的嘴里……” 桃花坞的后院是若雪晒草药和制药的地方,平日是紫露管着钥匙,若雪捣弄出来的一些不伤及人性命的药物,也多是锁在后院里。紫露一直跟在若雪身边,知道她最恨钱氏了,就想帮她出一口气。 风三娘说:“这哪是什么坏事?我不是让你们各显其能吗,你能想出这个主意,夫人我还要奖赏你呢。” 若雪倒不关心钱氏,只问紫露取的什么药。紫露回想了一下,肯定地道:“猪大舌。” “介个……”若雪已说不出话来了。猪大舌,光听这名字,想像力不丰富的都可以想像——舌头肿的跟猪舌头一样,还是大的…… “噗哧!”风三娘已经乐不可支的笑起来:“那钱氏的舌头……”她转头问若雪:“娘刚看她舌头还好好的啊,什么时候我才能看到她肿着舌头的样子?” 若雪抿唇一笑,“他们等会不是要见我吗?我再给他们加点好料,包管娘想看什么就有什么。” 风三娘任性如孩童:“娘想看到猪耳朵。” 若雪唇边的笑意只增不减,同她打商量:“小点的可不可以?” 这边若雪在配药,那边钱氏和凌经亘也没有闲着。 高雅大气的花厅里也没有一个主人,便是佣人都不见踪影,钱氏和凌经亘捧着茶杯,各自想着坏主意。 凌经亘还沉溺在刚才见到若雪的震憾中,每见若雪一次,他就心惊一回,这惊中也包涵着惊艳。尤其是这次,让他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那一瞬间,他以为见到了年少的薛燕……燕双飞,不同的只是气质。 当年的燕双飞温柔若水,乖顺而楚楚可怜;而若雪却是那种介于高贵冷艳和清纯优雅的少女,明眸左右微睐中透着楚楚动人,模样分外的惹人怜爱。然而,这母女有一个共同之处——不笑则矣,一笑百媚生。 其实当年燕双飞怀孕的时候,他也是十分高兴的,虽然那时候钱氏已为他生了一儿一女。但燕双飞是他喜欢的人,怀的孩子对他来说意义不一样。 但后来听说生了个六指,且相士断言这六指是祸害,是灾星,会害到全家人,早溺死早好。他只觉得失望透顶,连看孩子一眼的兴趣都没有,随口吩咐将其溺在尿桶里。 若雪后来纵然活下来,可他从未正眼看过她。只觉她一日不死,不但会让他抬不起头不说,还会妨碍到全府的人。所以他对若雪非打即骂,若非燕双飞警惕心重,若雪早死在他脚下几百回了。 再后来听说若雪死了,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委实没料到这个孩子在卫家竟然长的这么好。 不管是道听途说,还是亲眼所见,卫家人着实很宝贝她,就连佣人都围着她打转。他不禁有点怀疑——卫家不怕被这个祸害带坏运势么? 钱氏的感觉却和凌经亘截然相反,她见到若雪也有时光倒流的感觉,但那却是她最不愿意回想的一段时光,燕双飞于她——如鲠在喉,芒刺在背! 小时候妒忌燕双飞,那只是姐妹间的比较和虚荣心,可随着东方昱一日日的长成美少年,她对燕双飞的妒忌掺杂上了恨! 东方昱多喜欢燕双飞一分,她对燕双飞的恨意就加重十分,直至刻骨! ------题外话------ 继续答谢亲们:windsors 投2票(5热度);152o2o11583 投(5热度);你又不在我的岛 投(5热度) 1384o775222;爱书的鸟;xbbyo91o;13989511265;项丽x1;hm8818;546648179;zsj11o8;catherine333;41o481593;看海的人2oo6;81o3o8oo;zmf2o12;黄梅没;anniechau;青青子衿2o11;mimiyuyu;wcm82o927;xiang198o129;永林29;wuwu192o;634212175;shanzhencao;1368oo9o418;漂流书客;he11operth;云亭阅读……未完 正文 、 176 捅刀子的是闺蜜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7 本章字数:11179 东方昱打小就比同龄的男童个子要高,再加上有一副冰雕玉琢的高贵容貌,人人皆觉得这个小孩子长大后非池中之物。 他的爱好就是跟在燕双飞后面做个跟屁虫,习文练武之余,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燕双飞。他以燕双飞的保护神自居,别的男孩想要接近或是欺负燕双飞,毫无疑问会被他揍的很惨! 钱氏恨燕双飞,还恨自己的年龄——她比东方昱大上两三岁,尽管她的个子没有东方昱高,可谁都知道她是大姐姐,这也造就她无法成日粘着东方昱,更无法理直气壮的说要嫁给他。 她只能把对东方昱的喜欢偷偷藏在心底。 那时候,钱家远不如现在有名,钱如珍的父亲只是晁西的一个小官吏,家境比起燕家来差远了,再加上兄弟姐妹几个,钱如珍的爹娘对她也就不重视,导致她无论是在吃喝穿戴方面,还是别的方面,样样都逊了燕双飞一大截。 年幼的钱如珍最爱找各种理由滞留在燕庄,因为她羡慕燕双飞有一对疼爱她的爹娘,还有优渥奢侈的生活。 燕氏夫妇只有燕双飞一个掌珠,对钱如珍也是极喜欢,有钱如珍在,女儿也算有姐妹陪伴了。 钱如珍借口不回家,在燕庄一住就是好几个月。燕庄有她专门的院子和房间,吃穿用度方面,包括服侍她的佣人,皆与小姐燕双飞一般无二。 其实那些年由于燕庄的资助,钱如珍的父亲钱泰敏官升的很快,可谓平步青云,钱家也随之慢慢踏入晁西上流社会的舞台,家境比起以前可谓天壤之别。但钱如珍仍旧喜欢住在燕庄。 彼时的钱如珍心肠还没这么坏,只是经常异想天开,幻想自己是燕双飞该有多好啊! 随着东方昱的长大,钱如珍的幻想也渐渐不受控制,开始变成妄想了。她妄想取代燕双飞在东方昱心目中的地位,对燕双飞的羡慕也变成了妒忌! 当然,这妒忌很快变成了恨——东方昱为了讨燕双飞欢心,向来对厨事采取“君子远庖厨”态度的他,竟然投入全部的精力学起厨艺…… 学的有模有样不说,气势如虹的少年还一脸傲气的说,他做的饭菜只给燕双飞和义父母品尝。 其实这只是少年的无心之语,算是一种感情表达方式,表示燕双飞和义父母在他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地位。真正要做到时,只要燕双飞一瞪眼,说要给别人也尝尝他的手艺,他也就无奈地投降了。 简而言之,只要燕双飞高兴就好,他在燕双飞面前是没有什么原则可言的。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落到钱如珍的耳朵里,就很不是滋味了——凭什么燕双飞轻而易举的获得了东方昱的心?且让他全心全意的对待?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钱如玲的心中不经意间就滋生出恨意,这恨意似聚沙,日积月累,越堆越高,直至成塔! 那时候,钱如珍表面上对燕双飞亲如姐妹,嘘寒问暖,实际上心里已经巴不得燕双飞快点消失。她甚至在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令燕双飞意外死亡,不让人发现破绽的那种。 她绞尽脑汁想了许多法子,但都未能付诸于行动,一是因为燕氏夫妇将燕双飞保护的极好;二是因为东方昱不离燕双飞左右,让她很难找到机会;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要嫁人了! 尽管钱如珍不愿嫁人,且找了各式各样的理由拖延终身大事,可她的年龄摆在那里,再不嫁,她就要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而她又不能说她想嫁东方昱——别说东方昱不喜欢她,根本不会娶她,只说东方昱那会儿还不到十四岁,就够让她郁悴吐血了…… 在父母的安排下,钱如珍嫁给了凌经亘。 故事到此似乎就因该结束了,因为女子通常在嫁人后便会认清现实,开始相夫教子,按部就班的生活。何况凌经亘也是众多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嫁给他明显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凌经亘有着众多男子的通病,未成婚前屋里已有好几个通房了,钱氏一看到这个情况就万分恼火——人比人气死人!她曾听到东方昱对燕双飞许诺,他只要燕双飞一个人,别的女子任她是天仙化身,他也不爱,更不消说多看一眼了。 两相一比较,钱氏看穿凌经亘斯文儒雅的皮相下就是一个衣冠禽兽,除了与他虚与委蛇,心里装着东方昱的她哪可能真的喜欢上他。 两个虚情假意的人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幸福?! 钱氏把自己的不如意又归咎到燕双飞身上——假使没有她的存在,自己和东方昱肯定有个不一样的未来! 许是钱如珍恨燕双飞的念头过于强烈,不久之后,机会似乎来了…… 人的欲望和贪婪是永无止境的,饶是官途平顺,钱泰敏却越来越不满足现状。 有一次,钱泰敏结交了一位家财万贯的商贾。从这位龙姓富商口中,他们听说了帝王紫金的事,并知道了东方昱的来历不简单——他极可能就是帝王紫金的传承者。 钱家的人大喜过望,只要抓住东方昱,逼他交出帝王紫金的下落,那以后要什么就有什么,权力和财富唾手可得! 但同时他们怀疑东方昱手中的东西已落入了燕氏夫妇手中。 钱如珍回娘家的时候听到这件事,她的话证实了这一点,她小时候听东立昱对燕双飞提过帝王紫金的事情,且亲眼见过他将钥匙交给燕双飞。 如此一来,事情便有些棘手了,燕双飞当年那么小,怎么可能自己保管钥匙。钥匙毫无疑问在燕氏夫妇手中,如果挑明了跟他们讲,钱家便不能独吞。即便现在也不能独吞,因为还要分那个富商一分…… 可如果私底下抢的话,燕双飞的父亲燕晗却又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此人虽然是个孤儿,但他年纪轻轻的时候便能文能武,一手创立了燕庄。东方昱一身打遍岷河无敌手的武功便得他所授。 这时候,那龙姓富商出了主意,先掳燕双飞,因为她知道帝王紫金在哪里。然后再想法逼燕晗夫妻交出钥匙。 事有凑巧,那天燕双飞为了给东方昱庆祝生日,陪他出庄到县城里游玩,两人玩的太晚,便在客栈过夜。 钱泰敏新买的一座别苑离县城不远,正好方便行事。 当晚,钱泰敏派去的人潜入客栈,为小心起见,先向东方昱和燕双飞的房间用细竹管吹入迷药,迷昏了两人。然后摸进燕双飞的房间,发现空无一人。旋即在东方昱的房间里找到了她,准确的说是在东方昱的怀里找到她的。 少男少女刚经历了一场激烈而手忙脚乱的情事,正嘴角含笑,脸色绯红的相拥而眠,不知有多甜蜜。 钱氏在娘家新买的别苑里,见到被掳回来的燕双飞,又得知她和东方昱有了夫妻之实,顿时火冒三丈,妒忌的恨不得一剑刺死燕双飞!好在她尚有点理智,知道燕双飞不能死,还要从她身上得到帝王紫金呢。 但她又不想这么便宜燕双飞,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想了一个侮辱燕双飞的好主意——将她送给凌经亘糟蹋,看她还有何脸面回到东方昱的身边。 燕双飞已经不是处子了,但钱氏为了愚弄凌经亘,以报他和通房丫鬟们鬼混之仇,她用鱼鳔装上鸡血,塞入燕双飞的身体深处,然后让人点了她的哑穴,就这样将她送给了凌经亘蹂躏。 东方昱怀中的女人也是钱氏找人放进去的。未免东方昱早早醒来坏了事,他们给他下的迷药特别重,一直到早上,伤心欲绝的燕双飞跑回客栈时,他才恍恍惚惚地醒了。 燕双飞半途醒来过,她是个性子很烈的女子,自然用力挣扎,可还是被凌经亘打昏并奸污了。再次醒来时,她本想杀了好梦正酣的凌经亘,奈何有人保护他,她不能得手。 她奋力打翻看管她的人,拼命跑回客栈去找东方昱。 谁知,不光她被人污了身子,东立昱也同样被人沾污了…… 在这之前,燕双飞的世界一片美好,她的人生几乎一帆风顺,没有阴霾,只有微笑和阳光。便连可遇不可求的珍贵爱情,她也是早早的遇到了。曾几何经历过这样残酷暗黑的场面。 一时之间,燕双飞肝肠寸断,泪如雨下,只觉自己整个世界都被毁了,她不顾东立昱的呼唤,下意识的跑出客栈,想回家去找爹娘。但没跑两步便被人抓住了…… 等东方昱奔出来的时候,燕双飞已不见踪影。 燕双飞被人抓住后,以为又会被人奸污,她找了个机会,毫不犹豫的撞了柱子,她根本没想活,若非抓她的人眼疾手快,她恐怕早就脑浆迸裂了。饶是如此,她还是撞了个头破血流。 钱家的人看着鲜血淋漓的燕双飞,皆吓了一大跳——以为要鸡飞蛋打一场空了。万幸燕双飞没有死,只是撞昏了。 但这时又有个不太妙的消息传来——东方昱不见了,似乎被一帮黑衣人抓走了。钱泰敏和那个富商都警觉起来,看来有其他人知道了帝王紫金的消息,直接抓走了东方昱。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钱泰敏立刻备了礼物,假意去看望燕晗,暗地里却让龙姓富商带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杀手,隐匿在燕庄四周的树林里。 那时暮色四起,倦鸟归巢,燕晗见一双儿女还未回来,知晓他们贪玩,正欲带人去县城寻他二人。在门口碰到钱泰敏,以为他有什么急事,便陪着钱泰敏退回庄内。 钱泰敏旁敲侧击向燕晗打听帝王紫金的事,燕晗的回答却滴水不漏,表明自己根本未听过此事。 钱泰敏觉得燕晗是在骗他,心生恨意。他本来的计划是想燕晗告诉他实情之后,他再杀人灭口,也好独吞钥匙,未料燕晗却不上当。于是他干脆和富商带去的人理应外合,抓了燕晗的妻子逼迫燕晗交出钥匙。 燕晗武功是高,可双拳难敌四手,那些杀手个个皆身手不凡,再加上猝不及防之下爱妻还在敌人手中,他处处受制,有本领也施展不开。 钱泰敏狡猾奸诈,不停的让人鞭打温婉的赵氏,想令她发出痛苦的惨号声来扰乱燕晗的心神。然而赵氏却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双唇咬的血肉模糊也一声不吭,只是用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瞪着钱泰敏。 她怎么也未想到,这个一脸和气的表姐夫会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燕晗见爱妻受折磨,不顾自身安危拼命想救回妻子。也许是潜能爆发;也许是他那种玉石俱焚的打法令人心惊胆寒,几次都差点被他得手,许多杀手死于他的剑下。 钱泰敏和龙姓富商恼羞成怒,威胁他再不交出钥匙,便撕了赵氏的衣裳,让她一丝不挂的任人奸污。 燕晗心知交出钥匙结果也是一样,利欲熏心的钱泰敏与外人勾结,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夫妻活着。他这个人也不是个好惹的!自小学的东西又杂,当初建燕庄时,为以防万一,他曾设计过一个山庄自毁装置。 眼看妻子要受凌辱,他当下一掌击倒书房的书架,触发到自毁装置,决心与敌人同归于尽。 当时整个燕庄地基塌陷,屋舍倾倒,庞大的火龙肆意狂舞,“轰隆隆”声不绝于耳,钱泰敏和龙富商见大势不妙,也顾不得钥匙了,慌忙让属下护着他们抱头鼠窜。 那时燕晗受伤不轻,用力向钱泰敏掷出一剑,力有未逮,落在钱泰敏的脚上,一剑斩断了他两个脚趾头。疼得他浑身抽搐,哇哇直叫。然而这还是好的,钱泰敏好歹仗着地形熟悉,牺牲了大批手下,终于保住了一条狗命。 而那个龙富商和那些杀手,却永远的埋葬在燕庄的土地里! 燕庄被毁后,卑鄙无耻的钱泰敏不敢声张,只能暗中疗伤,东方昱是找不着了,他只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燕双飞身上。然而也不尽人意——燕双飞醒来后,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说来也怪,她什么都不记得,却唯独记得自己是被人强了的,一个劲的寻死觅活,吵闹不停,看管她的丫头没一个不被她揍的鼻青脸肿的。请了郎中来诊治,却道可能是撞柱的时候,把脑子也顺代撞坏了。 钱泰敏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想杀了她却又舍不得帝王紫金。如今龙富商已死,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独吞了。 这时候,南疆人出现了,他们逼钱泰敏和他们合作,不然就揭发他残害燕晗夫妇的真相。钱泰敏看着对方与龙姓富商相似的容貌,一时无语凝噎——他貌似上当了,从此要有当卖国贼的觉悟了…… 燕双飞中了南疆人的噬魂盅,连那点被人糟蹋的记忆也没有了,换了新的身份和新的名字,到了凌经亘的身边。 钱如珍非常矛盾,她既想看到燕双飞在自己身边屈辱的生活着,却又不想再看到她,尤其不想看到凌经亘迷恋上她。这无关她喜不喜欢凌经亘,仅是从一个妻子的角度出发。 奈何这是南疆人的主意,她如果不遵从,她的老子和娘家人都没有好下场! 钱如珍想毁了燕双飞那张脸,让她没有迷惑男人的本钱,但南疆人同样不同意——燕双飞纵然没有记忆,可她还有利用价值。等他们找到东方昱,就可以用燕双飞逼他就范。 倘若燕双飞毁了容,东方昱认不认她还是个问题。 钱如珍其实是知道真相的,她以前试探过东方昱,这主儿压根不记小时候的事情了。但钱氏打赌燕双飞记得,燕双飞除了容颜出众,她的记忆力也是超强的。钱如珍当初就留了个心眼儿,没把这事跟旁人透露,即便是她老子娘也不知道。 钱如珍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一边听从南疆人的摆布,假意顺从的将燕双飞藏在凌府,一边又暗自多方拷问燕双飞,想试着碰碰运气,看燕双飞能不能记起一二。 不过南疆人都不缺心眼,他们对钱如珍也非完全相信,早早在她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手,那就是——龙香榭假扮的赵木香。自那以后,钱如珍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钱如珍不知道赵木香是南疆人的细作,因其能力出众,又懂得一些巫盅之术,逐渐视赵木香为心腹之人。 只是,谁也没料到东方昱这么难找,他整个人就像是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找就是好些年过去了,依旧毫无音讯,钱如珍一度以为他死了,伤心不已。 后来有了东方昱的消息,但南疆人对他却不是那么热衷了,因为他们通过赵木香,已了解到要找帝王紫金非燕双飞莫属。何况这时候的东方昱极不好惹,实力强大,杀人不如麻,谁也不敢送上门去找死。 不过,南疆对钱氏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又因为东方昱在苦苦寻找燕双飞,他们更是让钱氏小心地藏好燕双飞,以后可以用燕双飞来牵制东方昱。 钱氏也怕东方昱知晓当年的真相,面对找上门的东方昱,她只有拿话诓他,让他去更远的地方寻找。 其实钱氏好舍不得,那时的东立昱,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与傲气,年轻英俊的脸庞带着凛洌逼人的杀气,眉梢眼角依然精雕细刻般的俊美无俦,唯独,一头柔软光亮的黑发尽染银霜…… 可不久之后,燕双飞突然带着凌若雪逃出了凌府! 当然,她一介弱女子带着个孩子,肯定是逃不远的,很快便被钱氏的人抓了回来。但这件事给钱氏敲了一个警钟,若逃跑的燕双飞碰到东方昱,后果不堪设想! 钱泰敏也得知燕双飞逃跑的事情,指示女儿将燕双飞由明转暗,省得被东方昱发现蛛丝马迹。这些年,钱泰敏官运亨通,如今已是晁西巡抚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授从二品,官做的越大,野心也越大,对帝王紫金的渴望更迫切了。 于是,钱氏便剁了凌若雪多余的手指,设下计谋诱使燕双飞上当,让她成了一个活死人。 钱氏时常在琢磨,燕双飞那次为什么要逃跑?燕双飞变成薛燕后,性格绵软的像小绵羊,根本不可能做出逃跑之事,为什么一夕之间滋生了那么大的勇气? 她怀疑燕双飞忆起了往事! 所以,在燕双飞被关押在庄子的地牢里的时候,钱氏百般逼迫她交出钥匙,但燕双飞置之不理,除了不自杀,她任钱氏折磨的死去活来,依旧一声不吭。直到那一次钱氏提起若雪,她忽然冷笑着唤钱氏“表姐”。 钱氏表面上对燕双飞一片鄙夷,高傲地说谁是她表姐,其实心里一片狂喜——看来燕双飞是真的恢复了记忆! 但好景不长,不待钱氏从燕双飞嘴里挖出什么,南疆人好像也知道燕双飞恢复记忆了,他们不经钱氏同意,擅自接走燕双飞。 后来的事,钱氏并不怎么清楚,那会她被若雪揍的躺在床上养了大半年的伤,一切皆是赵木香转述给她听的,她只知道燕双飞落到了卫家人手中,且随卫家人回了广陵。 这一切都让钱氏火冒三丈,唯有一件事让她庆幸,赵木香告诉她,燕双飞并未恢复记忆,她没有被揭穿。 无论从哪里一出发,钱氏都要把燕双飞从卫家索要回去,这是钱氏此次来广陵的目的与宗旨。只是她也没料到风三娘这么难缠,要个人都让她备受委屈,而更让她心惊的是若雪。 这丫头外表神似燕双飞,但一双略显清冷与淡漠的美丽眼睛却不像,一看就是那种笑时百花盛,漠时冷如冰的性格,不好接近。更何况钱氏在若雪手下吃过亏,被她打惨了,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所以她这会坐在花厅,手捧热茶都感觉寒气袭人,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预感。她转头觑着好似陷入沉思中的凌经亘,状似无心地低声道:“老爷,这凌若雪以前对妾身犯过浑,妾身好怕她……” 凌经亘的思绪被打断,当下冷哼一声,阴沉着脸道:“怕什么?真说起来,你是她的嫡母,若她再敢以下犯上,那就是不孝!你只管端起嫡母的架子和威风,好生教训她一顿,打压了她的气焰,以后也好拿捏她。” “呵呵!”花厅外传来一阵清润悦耳的笑声,如珠溅玉落,直搔到人心底。随着笑声未歇,着一袭镶金边月色锦衣的卫离施施然的踏进花厅。他长身玉立,发如墨染,双眉斜飞,眸如寒星,整个人丰姿玉秀,宛若谪仙踏云来。 “不知侍郎大人和夫人要教训谁啊?说的这么咬牙切齿?”他俊美温润的脸上噙着一丝优雅的笑容,从从容容的展袍落座,接过丫鬟奉上来的香茗,顾盼生情的桃花眼往凌经亘夫妇身上一瞥,仿若有冷冷的刀锋在人身上刮过。 凌经亘尚好,钱氏只觉卫离的目光冰天彻底,让她打心眼里发寒。 见到卫离,凌经亘松了一口气,心想,男人和男人还是好说话一些,他比其母强多了。于是他打着哈哈,脸上浮起虚假的笑容,“哪有的事,卫少庄主说笑了。” “那就好,但愿我听岔了。”卫离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抬头吩咐门边侍候的仆妇:“派人去厨房瞧瞧,小姐的燕窝羹炖好了没有?好了便让人送去。还有她喜欢吃的菜,也一并看看,让厨房都仔细着点。” 外面的仆妇答应了一声便走了。 钱氏听的满不是滋味,这算什么?在他们家像被嫌弃的像条狗的人,在卫家却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是想打他们夫妇的脸么。她阴着脸睃了凌经亘一眼,示意他转入正题。 凌经亘咳了咳,装模作样的端起一张白脸,用严肃无比的口气对卫离道:“卫少庄主,本官……” “什么?”卫离转过脸来。 望着对方那张完美到令人窒息的俊容,凌经亘差点本官不下去,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口水,想到卫离曾救过他,便换了一种亲热的口气:“卫离,我夫妇二人想见见燕双飞和凌若雪。” 外面有丫鬟唤小姐,并高高地打起锦帘,卫离眸色一亮,双眼璀璨若夺目的明珠,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若雪由丫鬟簇拥进来,挥手让她们退了出去,看见卫离,便皱着眉头问:“我怎么听到有人要见我姆妈?” 卫离用下巴虚点凌经亘夫妇:“是他们。”又温柔地道:“不是让你先歇着吗?路上可累坏了,看你都瘦了。”说着,那目光自然而然的滑过若雪全身,眼里是纯然的关心与宠溺。 若雪笑了笑:“娘在家憋坏了,我一回来她就撒娇,又要猪耳朵,又要猪大舌,不让她满意,我便是不孝。为了显得我孝顺,我打算送她猪蹄子,猪尾巴……” 听到猪大舌,钱氏觉得怪不舒服的,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便拧紧吊梢眉盯着若雪,语气尖酸地道:“凌若雪,你是不把我们夫妇放在眼里吗?卫夫人是怎么教导你的,见了客人就你这副德性,岂不是丢卫家的脸?” ------题外话------ 轩娘祝亲们七夕快乐,浪漫一生! 常年求抱各路土豪的大腿,求收藏求评论求抽打求临幸……轩娘真是不要脸…… 继续感谢我的土豪朋友们:sy1521 投了1票、送了3颗钻石、送了1o朵鲜花、打赏了1oo潇湘币;kongbaizj 投了1票;1anchongying 投了1票;蔻丹丹蔻 投了1票、送了12颗钻石、送了12朵鲜花、打赏了1oo潇湘币;gx1iping2oo8;书呆子9588;wing1er;温柔美人;okbaobao;千千雨荷;萍水相逢_2oo7;152o2o11583…… 正文 、 177 代表月亮消灭你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7 本章字数:9896 若雪眉微挑,瞥着钱如珍尖酸刻薄的样儿,真心觉得,此人就是不作死不会死的典型——喜欢上赶着找死! 她也懒得废话,赶在卫离开口之前,冲钱氏摇了摇白嫩的拳头:“钱氏,你是不是上次没被打够?皮又痒了,哪儿不舒服?本姑娘替你抻一抻。” 不待气的脸色铁青的钱氏说话,她冷冷地盯着钱氏涂着口脂的红唇,黑眸里全是浓稠的乌云在翻滚:“我就说哪来的一只老鸦子呱呱呱的吵死人了,原来我上次忘了帮你把牙敲碎。” “放肆!” 凌轻亘沉着脸一拍桌子,正要疾言厉色的训斥若雪一通,卫离却笑吟吟地道:“妹妹,你错了,有些畜牲的牙齿碎了也是没用的,只要舌头在,它们仍旧会不知死活的聒噪。” “那就剪了它们的舌头喂狗,看它们拿什么叨叨叨的心烦。” “这主意不错。”卫离微笑着颌首,偏头征求凌经亘的意见:“侍郎大人,我妹子说的没错吧?其实我觉得畜牲的舌头下酒也不错的,凌大人要不要试一试?” 没错你个……头!试你个头! 凌经亘气的面色通红,胸口不停的起伏,想要大声怒叱,可卫离说的是畜牲,他怕有对号入座的嫌疑,一口气憋在胸口,梗得他全身都痛。 至于钱氏,更是气的浑身直打哆嗦,望着若雪的一双吊梢眼里,全是阴鸷残戾的光芒,仿佛这会要是若雪落在她手中,她一定会亲手将她撕的粉碎! “这就是风三娘教出的女儿,真是丢尽卫家的脸!”她仰着下巴,强忍着心里的怒火,神态倨傲地道:“凌若雪,上一次的事本夫人大人有大量的不予你计较,你休要不知好歹的得寸进尺!不然我要你好看。” 她口口声声不离卫家,不离风三娘,还说要让若雪好看,就是想让若雪有所顾忌。奈何若雪却笑着问卫离:“我有丢我们家的脸吗?” 卫离眼神温柔的看着她,神情专注,语气充满爱怜和纵容:“没有,你不知多出色,娘和我都以你为荣。” “可有人指责娘没教好我。” “瞎了她的狗眼!”在卫离眼里,若雪从头发尖尖到脚趾甲都是顶顶好的,他听不得人说她的半个不是,护犊子的厉害。当下冷着脸,毫不犹豫地道:“娘不知把你教的多好,敢说你不好的,无非是那些有眼无珠的家伙妒忌你。” “卫少庄主,你未免太护短了!”凌经亘和钱氏异口同声指责卫离。 尤其是钱氏,张嘴就是恫吓:“凌若雪这般辱骂我们,你不但不教训她,反而不分青红皂白的为她说话,传出去,这能听吗?” 卫离眸色一利,未及开口,若雪推了推他:“你先帮我去把礼物送给娘,这里交给我好了。” “我在这里帮你痛打落水狗不好吗?”卫离不想走,他和大多数男子一样,想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博佳人一笑。 若雪嫌他碍手碍脚:“快走,你在这里影响我发挥。” 她的话说出了凌经亘和钱氏的心声,实际上他们是希望卫离在场的,这样好利于他们挑拨若雪和卫家的关系。可卫离这人纵然笑的温文尔雅,一身的气场却太过于强大。 有他在,连凌经亘都被压制的不能耀武扬威。再加上他又帮着若雪,不时和若雪一唱一和的损人,让气焰本来就嚣张的若雪如虎添翼。所以凌经亘夫妻巴之不得他快滚。 被嫌弃的卫离见没有一个人挽留他,只好怏怏不乐的走了。 卫离离开后,若雪神态自若的向钱氏走去,步履不疾不徐,却带着凌厉逼人的气势:“好了,现在我娘我哥都不在,请问凌夫人你要怎么给我好看?”怕钱氏听不懂,她用纤指指了指脚下:“我正在不知好歹的得寸进尺。” 钱氏本来就紧盯着若雪的一举一动,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不由来的紧张起来,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要干什么,听到她挑衅的话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凌若雪,你别太过份!” 若雪正要说还有更过份的呢,一旁的凌经亘却声色俱厉地道:“凌若雪,你怎么和人说话的?” 没有卫离在场,凌经亘又开始摆谱了,正襟危坐,满脸不苟言笑的严厉,俨若一副长辈教训小辈的样子:“堂堂卫家小姐,起码的接人待物的礼貌都不懂吗?” “跟人说话我自然是懂得礼貌的。”若雪淡淡地斜睨着他:“但你们算是人吗?充其量也就一对禽兽罢了。” “反了天了你?”凌经亘茶杯一顿就要拍桌,钱氏连忙提醒道:“老爷,我们别上她的当,我们是来见燕燕的,可不是来与她废话的。” 凌经亘一想也是,只要把燕双飞带回去,以后多的是教训若雪的机会,于是他平复了一下怒气,勉强和颜悦色地道:“凌若雪,让燕双飞出来见我。” 若雪盯着凌经亘的手看了两眼,在一旁铺着缀着流苏的锦布的太师椅上坐下来,低头抚着袖子,轻轻掸了掸灰尘,淡然地道:“你们找她干什么?” “卫夫人没告诉你吗?”钱氏强压下心里的怒气,眼里泛上一丝得意:“燕双飞是我的表妹,也是我们老爷的妾室。我们这次来,是要带她回凌府的。” 若雪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脸上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看来你们要跑个空了,她出门访友了。” “不可能。”钱氏一脸笃定:“她一直在卫家庄,哪也没去。” 凌经亘不满地瞪着若雪:“小小年纪满口谎言,别以为你住在卫家就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若雪缓缓撩起眼帘,平静无波地看着他:“我什么身份?劳烦你告诉我。” “你是,你是……” 少女静静地坐在那里,睫毛长长,秀鼻樱唇,宛若天然去雕饰的出水芙蓉一般美丽生动,格外的吸引人,而她凤尾般立体精致的双眸,清澈而凉薄的却眼神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 被这么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直视着,凌经亘到了嘴边的话竟然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他避开若雪的目光,心虚的吞吞吐吐了一会,还是未能道明若雪就是他的女儿。也许从内心深处,他一直也未觉得那个六指的孩子是他的骨肉。 钱氏奇异的没有插嘴,而是眯着眼睛冷眼旁观。 她现在一心惦记着燕双飞,却不想与若雪打交道。通常被打的人都有心理阴影,她看见若雪就像看到眼中钉似的。但如果卫家和若雪不配合的话,势必要…… 她在斟酌,在心中反复演练事情的得与失…… 若雪垂下眸子,纤手优雅的轻抚袖口,神态安然而美好,只是说出的话就不那么美好了:“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奉劝二位从些吃斋念佛,求菩萨好好保佑你们,如若不然,后果很严重。”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钱氏脸色一变,心虚的不行。 若雪眼皮都不抬,纤指反复掸着衣袖,不冷不热地道:“人在做,天在看,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知肚名。” 凌经亘平生也做了不少亏心事,总觉得若雪好像知道些什么,遂色厉内荏地道:“凌若雪,少装神弄鬼,你吓唬谁啊?” “你们可以走了。”若雪对他们的话恍若未闻。 见若雪下逐客令,凌经亘扬高声音:“我要见燕双飞,未见到她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你休想逃开话题!” “堂堂工部侍郎居然是个无赖。”若雪冷笑以对:“别给脸不要脸,不想走是吧,那就在这里呆着,反正我们卫家不差喂猪狗的粮食。”话音未落,她端起茶杯扬手一泼。 “搞什么啊?”钱氏尖叫一声,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泼了一脸的茶水。她难以置信的摸着粘在脸上的茶叶和水珠,反应迅速的抄起自己的茶杯去泼若雪。 她的动作快,若雪更快。只是她素手一伸,指尖在钱氏的手腕一勾一拨,钱氏手中的茶水便向凌经亘泼去。 凌经亘还未反应过来,兜头淋上了茶水,好在钱氏杯中的茶水不多,但也够让他火冒三丈了:“你们两个疯了吗?” 钱氏见泼到丈夫,对若雪越发恨之入骨,一边着急地向凌经亘解释,并取出帕子为他擦脸,一边还想对若雪还以颜色。 若雪唇角微勾,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钱如珍,别白费心机了,你那套对我不管用。跟我斗,你只会输的一败涂地!不信,咱们拭目以待!” 钱氏眼神微闪,脸色晦涩不明,她其实还有更厉害的杀手锏没使出来——当初她和赵木香商量过,要找几个男人来恫吓威逼燕双飞的。但今日她是和凌经亘一起来的,不好使这贱招。 只是这凌若雪着实欺人太甚,她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住撺掇凌经亘:“老爷,你就这样看着妾身被人欺负吗?打的还不是你的脸。” 凌经亘擦干净脸上的茶水和茶叶,整个人早就恼羞成怒,冲着若雪气急败坏地叱道:“你这是忤逆不孝!等我见到燕双飞,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看谁收拾谁?”若雪眸色一寒,笑意尽敛,手中的茶杯对着凌经亘的脑袋砸去,势将不孝和忤逆进行到底:“何必等到那天,我现在就替老天收了你!” “咚!” 她一砸一个准,凌经亘捂着前额哎呦起来。 “凌若雪你这个不孝女!”钱氏未料到若雪连凌经亘都敢打,目瞪口呆之余还真有些惊到了。 若说以前若雪揍她和凌轻烟,那是在她不知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而就在刚才,她和老爷都表明了燕双飞是凌府的妾,同样也说明了她的身份是凌府的庶女。可这小贱人却是个无法无天的,连亲老子都用茶杯砸。这是要逆天了么? 若雪朝抓过茶盘中的一个空茶杯,冲钱氏摆了摆,跃跃欲试的做瞄准状:“我这还有一个,你看我砸你哪儿好呢?额头?眼睛?鼻子?还是把你的一口犬牙敲碎?或者我索性代表月亮消灭你?你自己选。” “小贱人,你疯了!”钱氏慌忙展开宽大的袖子挡住脸——上次被若雪打脸的场面历历在目,她真有些怕了,躲在凌经亘身后叫嚣:“凌若雪,这次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一定会去告你,你等着将牢底坐穿吧!” 这会她真是追悔莫及,上次被打的时候,就该想办法置这小贱人于死地!悔不该让羿世子背了这个黑锅…… “来人!来人!”凌经亘捂着红肿的额头,气的跌足大喊。然而他连喊好几声,外面却死一般的寂静,别说卫家的下人不敢进来,便是他们的随侍和丫鬟也被格离在外,哪敢动弹一下啊。 “钱氏,要告我的话你别躲啊,伤的不重怎么告?” 若雪一脸的无所谓,对躲躲闪闪的钱氏循循善诱,晓之以理:“就你们两口子这点伤,加起来最多是点小纠纷,我估摸官老爷不会受理。所以你还是出来给我砸一下,这次我保证砸重一点,包管让你头破血流,要告也有理由。” 钱氏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出来白白被砸。而凌经亘喊了半天不见人出来,心都凉了。 他倒是想和若雪动粗,可现在身处卫家,打赢了若雪固然是好,但卫离肯定不会放过他。何况他也明白,卫家是武将世家,外面的佣人只怕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哪可能让若雪吃亏。 再者,他怎么说也是一个长辈的身份,且是文官,与人动粗实非他的强项…… 但动嘴皮子,凌若雪那浑不吝的东西却是个不讲理的,只会跟他动粗…… 总而言之,局面对他们实在不利。 钱氏和凌经亘的想法不谋而合,凌若雪这小贱人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她不在乎名声;不懂礼仪廉耻;也不在乎嫁不嫁的出去,又爱惹事生非,偏生卫家还护着她。 这种没有底限的人,好比光脚的,她根本不怕穿鞋的…… 钱氏权衡再三,拉了拉凌经亘,使了个眼色:“老爷,我们先走,回去再从长计议。” 凌经亘一想也是,赖在卫家不走也不是个事,最多赖点医药费。可凌若雪的个性太不好捉摸了,她要一时兴起,再砸他一块石头,那他死不死还两说,最主要他也不可能真把若雪告官啊——怎么告?把家丑全扬出来吗? 思及此,他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这次是他疏忽了,准备的不充分,赶紧回去想好法子,然后再卷土重来。 这两口子一个捂着痛死了的额头,一个用衣袖掩着脸,边往门口走,边对若雪放狠话,以免显得灰溜溜的。 凌经亘咬牙切齿:“凌若雪,好男不跟女斗,你这个混帐东西,别以为我是怕你。” 钱氏的眼里盈满恶毒:“凌若雪,你给我记着……啊……好疼!”话未说话,她捂着着前额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她的头被若雪扔出来的杯子砸中了。 “好事成双,哪能只有老凌被砸呢。” 若雪向钱氏扔出杯子后,拍了拍手,好整以暇地托腮看着那两人:“你们别走啊,我还没玩够呢。” ※※※※※※ 凌经亘和钱氏半掩着脸,跌跌撞撞的往大门方向奔去,嘴里骂骂咧咧的骂着若雪是妖怪,是恶魔,半道上遇到自己的随侍和丫鬟仆妇,于是这两人又将自己的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卫家大门上高挂“天下第一庄”的金字匾额。侍卫两旁而立,个个面无表情,身姿笔挺,其实都用眼角的余光偷窥着狼狈不堪的侍郎夫妇。不明白这两人怎么总学不乖,在大门口被夫人泼了一顿水,还不知醒悟,非要进去讨死,委实怨不得别人。 一个面目分外清秀的瘦削少年拾阶而上,步骤匆匆,手上还拎着几个油纸包。钱氏边下台阶边痛骂诅咒着若雪,一时不察,竟与少年撞了个满怀。 她只觉脚下有东西一绊,整个人站立不稳,啊啊尖叫两声,顺着台阶骨碌碌的滚了下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哪来的混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啊?” 钱氏吡牙裂嘴的伏在地上,沾了一身的灰尘。幸好只有几级台阶了,她摔的并不重,既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一命呜呼,只是身上受了点痛。她竖起吊梢眼怒骂那少年,只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顺。 少年盯着在地上四处乱滚的油纸包,一脸惋惜加肉痛的表情,然后开始捋袖手,对怒目而视的钱氏冷笑道:“老妖婆,撞坏了小爷的吃食和点心,还敢倒打一耙,想必你是活腻了!” “大胆,你又是谁?”凌经亘的头顶气的都要冒青烟了,他好歹也是个侍郎,跑来卫家却处处受气,这会一个少年都敢对他们指手画脚,真是不拿侍郎当官看。 他指挥丫鬟去扶地上的钱氏,又命令几个随侍将少年抓起来。 “敢动小爷,准是活的不耐烦了!”少年白皙的脸上镶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握着拳头便噼噼啪啪的揍开了。 他打的很有技巧,只是将那些随侍拨开,拳头如雨一样落在凌经亘身上,揍的凌经亘鼻青脸肿,抱头鼠窜。末了,少年极不厚道的伸出长腿一绊,将凌经亘绊下台阶,撞到刚被丫鬟扶起来的钱氏身上,两人又哎哎哟哟地跌成一团。 等凌经亘和钱氏相继爬起来,要找那个少年算帐时,四周哪里还有少年的人影,便是地上的油纸包都不见了。 凌经亘不甘心,问侍卫那少年是何人。结果侍卫皆矢口否认,直道什么也没看见,更没有看到什么少年,并怀疑凌侍郎一家老眼昏花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凌侍郎和钱氏气得恨不得在卫家大门口吊死,心知是若雪搞的鬼,想要冲进去理论,可明知只是送上门给若雪奚落,搞不好还要被那混蛋砸。 破天荒第一次,凌经亘和钱氏自认晦气,吃下了这个哑巴亏。为了避免再出差错,两人马不停蹄的回到暂时落脚的客栈。 此次来广陵,凌经亘没有惊动广陵的亲朋好友,一是因为燕双飞的事情不好解释;二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帝王紫金的事情。他在客栈包了一个小院,好方便行事。 可是今天明显出师不利,两夫妻都被人狠狠耍了一顿。 凌经亘浑身疼痛,一张脸青青紫紫,肿的面目全非,前额还鼓了一个鸡蛋大的包——这还是若雪担心背上弑父的名声,手下留情了,不然他的头非破不可。钱氏的伤势尚好,除了前额和丈夫一样,有个肉疙瘩外,身上不算太痛。 然而到了半夜,钱氏便感觉不妙了——她的舌头开始肿痛,很快就肿到整张嘴塞不下,逐渐朝嘴外发展扩大…… 让丫鬟点上烛火,取了梳妆的靶镜来,一看,她的舌头肿的像猪肝一样肥厚宽大,整个拖在嘴外,根本缩不进嘴里。且舌头的颜色不好看,呈现青灰色,上面渗着黄水和粘腻的口水,以及唾沫。涎水发出难闻的臭味,顺着舌头和嘴巴滴滴嗒嗒往下滴,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凌经亘用煮熟的鸡蛋去壳后滚了几遍脸,又擦了郎中开的药,最后还喝了一碗苦苦的药汁,好不容易睡的迷迷糊糊,不料却听到钱氏的嘶哑的尖叫声。 他吃了一惊醒来,转头就看到钱氏丑恶到令人作呕的舌头,瞪大眼睛骇然之余,连忙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了几声好臭,好恶心。 “呜呜……”钱氏难堪地哭了起来——她一直是个漂亮的美妇人,也善于收拾妆扮自己,即便她不喜欢凌经亘,也受不了男人的嫌弃。 就在这个时候,丫鬟却一脸惊惧地瞪大眼睛望着凌经亘,结结巴巴地道:“老爷,老爷……你的手……” “老爷的手怎么了?”凌经亘只是感觉手有些疼,反正他全身都痛,也就没注意,这会看到丫鬟的眼神不对,忙不迭去看自己的手。 正文 、 178 不见棺材不掉泪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9 本章字数:7821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说的就是凌经亘这种情况。 他的一双手,不管是捂着鼻子的那只,还是另外一只,都肿的红通通的——与钱氏舌头的颜色正好相反,是那种浓稠的红,艳丽透亮的像烧红的虾子! 这手肿还在其次,它靓丽的颜色太过刺眼,饶是自诩处惊不变的凌经亘一时也镇定不下来:“我这手……是怎么一回事?” 他几乎是暴跳如雷的怒瞪着丫鬟们和钱氏:“说,我的手怎么变成这样了?”那凶恶如兽的样子,仿佛屋中的人都是罪魁祸首。 丫鬟们瑟缩着肩膀,一时噤若寒蝉。 “老……”钱氏大张着嘴,吐着不像是人类的青肿舌头,眼眶含泪,难受的连发音都困难了—— 这种痛苦真是不是人受的,流着涎水的难堪都可以忍受,关键是舌头收不回去,就那么卡在嘴边,带着舌根都疼的麻木了。胸口憋闷想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忍不住挖心挖肺的狂吐起来:“呕——” 屋中顿时充斥着一股强烈的食物酸腐味和刺鼻的气味,慌了手脚的丫鬟们也忍不住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钱氏痛苦的伏在床边,床上床下俱是一片狼藉,她的眼泪和鼻涕一齐流了下来,而且由于舌头堵在口腔里,她连呕吐都不能痛痛快快的,难受的让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一个个都傻站着干啥,快去请郎中!”凌经亘顾不上手还肿着,满脸嫌恶看了狼狈万分的钱氏一眼,披上外袍便向外走。速度之快,仿佛有恶鬼在后面追赶。 ※※※※※※ 这一晚,对凌经亘和钱氏来说是不平静的一夜。郎中是请来了,方子也开了,药也喝了,但两人的舌头和手丝毫不见消肿,反而有越来越涨大的趋势。 凌经亘的手已经肿的不能称之为手了,只能用猪蹄来形容。钱氏的情况就不用多说了,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最为贴切。两人又痛又痒,却又不敢乱挠,难受的涕泪泗流。凌经亘尚且可以哀号出声,钱氏已然只有干呕声声,还是嘶哑的。 这一晚对风三娘来说是躁动的一夜,她情绪亢奋,几乎一夜未眠,就盼着天快点亮——礼尚往来,她要去回访钱氏…… 回访的结果是愉快的,她从客栈回来后便兴冲冲的去找若雪。 那时若雪正在后院拿着几根草药在沉思,明朗的清风中,风三娘大老远的就像个小姑娘一样跑开了,半点矜持也不讲:“若雪,钱氏的舌头真的变成猪大舌了,她的耳朵也开始变形了,越来越像天蓬元师的招风耳了……那画面太丑了,我都不忍直视……还有。” 她气喘吁吁,兴奋的语无伦次:“那个凌经亘的手肿的好像红烧猪蹄,听说他的脚也肿了,鞋都穿不下……钱氏的手和脚也没好到哪里去,夫雪俩都是猪蹄子……真是好有夫妻相哦,真让人羡慕!” “活该!”正在翻晒草药的丹楹和紫露脸上都露出鄙夷的笑容,幸灾乐祸十足。 凌经亘夫妇的情况在意料之中,若雪依旧一派安然自若,那什么“猪大舌”和“猪蹄子”的药,其实都是她试验过程中的失败品,因为毒不死人,她也没有在意,想着以后在改良,没想到都招呼到凌经亘夫妇的头上了。 风三娘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在内疚,顿时紧张的不得了——不管凌经亘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可他毕竟是若雪的亲爹,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她之所以那样凶悍不讲理的对待凌经亘和钱氏,其主要原因还是怕他们要回若雪;或者若雪心一软,认了亲老子。 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好不容易养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要是被凌经亘骗回去了,她一定会吐血而亡! 一定会! 因此她拉住若雪的手腕,很卑鄙的进行挑拨离间:“雪儿,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内疚了吧?想想他们是怎么狠心对待你和燕燕的,你可不能心软啊。” “娘,您想多了。”若雪替她理了理鬓边的青丝,风三娘的头发非常柔软,老人常说,头发软的人个性也软,可风三娘却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子,且十分疼爱孩子。 虽然凌经亘是原主的爹,但若雪这样做一点都不内疚,也许是因为穿来的关系,也许是生为现代人,她远不如古人那么尊重老子。不过,这也是凌经亘本身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让若雪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父爱,相应的也就不把他当父亲看待了。 换作燕双飞,则不同,若雪能强烈地感受到她身上那种浓浓的母爱,视你为唯一的母爱! 扶了风三娘在一旁的树荫下坐下,若雪也挨着她坐:“我只是觉得他们夫妻敢大张旗鼓的上门,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打退堂鼓,待他们的猪舌头和猪蹄子好了以后,想必还会再次登门搔扰。我在想,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方法,一次性的将事情解决了。” 风三娘觑着若雪清冷的脸色,小心翼翼且语重心长地道:“若雪啊,打亲生老子是可以的,毒他个半死不活也没事,可你千万不要有弑父的想法啊……” 她小声地附在若雪的耳边;“凌经亘好歹是朝廷命官,这事但凡走漏一点风声,你以后的名声就完了。” 敢情不是不能弑父,是怕走漏了消息,若雪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她的胳膊,“娘,您今天的想法真新鲜,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如今我可是卫家小姐,犯得着为了这两个人渣脏了自己的手么。” “对,为那两个贱人不值得。”风三娘也觉好笑,可能是太怕凌经亘来跟她抢夺若雪,她如今都有点草木皆兵,风声鹤戾的感觉,见到凌经亘和钱氏,颈上的寒毛就会竖起来。 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若雪,娘想了想,还是早点把你们的婚事办了为好,免得夜长梦多。” 若雪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冷不丁的听到这件事,她还真有点不适应,忍不住就说:“娘,我还未及笄呢,嫁人是不是太早了点?” 祈国规定贵族的女子在订婚(许嫁)以后,出嫁之前行笄礼,通常在十五岁举行,代表已成人。 “不早不早。”风三娘老神在在地道:“女儿家有了婚配对像,其实可以提前举行及笄礼的,礼后便可以为人妻。你离十五也只有几个月了,连提前一年都算不上,找个黄道吉日,咱们大宴宾客,替你把及笄礼办了。” 若雪很是无语:“娘,我怎么感觉您早就计划好了似的?” 风三娘脸皮厚,供认不讳:“你的嫁妆娘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你的及笄礼一办,再给你们挑个好日子便可以办喜事了。对了,在这之前,还要送你去柳港的凌家住上几个月。” 她眯起眼睛盘算:“其实也不用住几个月,意思意思就行了,反正全天下皆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真成亲也碍不着别人什么,这样做只是为了堵那些卫道人士的嘴。” 若雪一举击醒她的美梦:“娘,有梦想是好事,可您是不是忘了您还有一个儿子?更何况姆妈还未找回来,我哪有心思想些杂七杂八的啊。” “对啊,这两人还未回来呢,还有澈儿……”至关重要的几个人都不在,让风三娘皱起了眉:“真是伤脑筋!” “娘,不用伤脑筋,您只管帮若雪准备及笄礼就行了。”卫离负手着,玉树临风的缓缓步入小院,俊美温润的脸上挂着一丝迷人的微笑。 要说急着成亲的人,全祈国,乃至全世界都只怕没有人比卫离更心切的人了,他心心念念就想将若雪早日娶到手,这样他就能更名正言顺的霸着若雪,别人再羡慕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干瞪眼。 若雪以手抚额——她好不容易打消风三娘的念头,卫离却跑来凑热闹。 卫离站在若雪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风三娘道:“娘,卫雷早带人去岷河了,他已经有了姆妈的消息,带她回来只是迟早的事。何况瑞王和况小候爷也都在岷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件事若雪知道,风三娘却不知道,听后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菩萨保佑,有燕燕的消息了,那真是太好了!我做梦都担心死她了。”然后又发狠:“这次把她抓回来,再敢给我搞什么离家出走的话,我一定打断她的腿!” 若雪哑然,她养母把亲娘当成女儿来管了吧?是吧? 卫离嘴边的弧度扩大:“至于卫焰和师兄,估计在今年之内可以结束战事,最迟明年春天。”他捏了捏若雪白腻的耳垂,戏谑地道:“到时候,某人那句‘等你回来我再嫁人’的誓言便可以兑现了,也有人背着上花轿了。” “……”若雪汗,他的记忆真是好,令她自叹弗如。 听到这个消息,风三娘更高兴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儿子上的是危险十足的沙场。乐观只是她的表面,实际上她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夜澈和卫焰:“那我赶紧去给你们的父亲上柱香,让他保佑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说毕,又风风火火的去给卫星上香了。 “怎么不说话?”卫离顺势在若雪身边的长条凳上坐下,习惯性的伸手去揽她入怀。若雪连忙往旁边挪了挪,目光扫过在院中翻草药的丹楹和紫露。卫离遗憾的住了手:“在想什么?不会真的在想卫焰和师兄吧?” “我思念他们很正常啊。”若雪怕他小心眼的毛病复发,事先打预防针:“他们是我的兄长,我若一点都不想念他们,那才是真的冷血无情,你希望我这样吗?” 卫离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断然地道:“对他们你尽管无情,越冷血越好;对我你可以多情一点,越爱我越好。” “……牛牵到月球还是牛。”若雪横了他一眼,对他爱吃醋的毛病已无力吐槽了。 ※※※※※※ 岷河在西,风光正好。 燕庄的旧址无人建屋居住,依旧是无边无尽的废墟,断壁残垣隐约可见。但因为春风的手温柔地拂过,这片废墟之上却是一片旖旎的绿树与繁花。天空碧色万顷,各种花儿,叫得出名和叫不出名的,都在风中婆裟起舞,摇曳生姿,兴兴向荣的景像中透出勃勃的生机。 况鸿霄昂首立在一块残破的巨石上,锦衣和玉带随风飘荡,墨发丝丝缕缕扬在脑后,异常俊秀的眉眼显得凝重无比。游目逃眺,入目只觉得苍苍茫茫,草色和花海起伏如麦浪,一如他现在的心境——风也潇潇,心也潇潇,不知伊人在何方。 一路的跋涉,一路的寻访,穿越崇山峻岭,沙滩激流,梦想着在任何一个拐角和山拗能碰到燕双飞,但每每都是失望。不过,失望之后又会升出无限的希望,总会期盼在下一个路口能找到她。 坦白说,况鸿霄其实很害怕,午夜梦回时,屡次在燕双飞已遇不测的噩梦中惊醒过来,浑身汗湿重衫!那种无力感,他此生未曾经历,不信神佛的他,居然认真的祈祷诸天神佛能保佑燕双飞平安,让他尽快的找到她。 这段找寻的日子,唯一让他露出一丝笑容的是燕双飞往岷河而来的消息,这让他觉得自己没有找错方向,每走一步便离她更近一些。 倪臻踏着青草,默默地走过来,在况鸿霄身后静默如高大的雕像。 况鸿霄掉过头来,盯着倪臻棱角分明的脸,淡然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倪臻抚着下巴上青青的短髭,拧着浓眉,犹豫地道:“主子,瑞王带人往千层窟的方向去了。随后卫雷也带着人追去了。” “那你不早说?”况鸿霄纵身一跃,衣袂翻卷,人已从巨石上飘落了下来。清亮的双眸因这则消息更加灿亮逼人。 “主子,并非属下有意隐瞒。”倪臻咬了咬牙,再一次劝道:“即便燕夫人真的在这里,可瑞王也在这里……” 自从知道燕双飞和东方昱的过往后,在倪臻眼里,小候爷这般寻找燕双飞,实在有些过了。但他不是觉得况鸿霄的做法不对,而是为况鸿霄抱屈——堂堂小候爷,实在没有必要委屈至此,燕夫人固然好,可还有更多好的女人。 再者,燕夫人有个青梅竹马的爱人,而且这两个人阴差阳错的错过这么多年,中间受的磨难不是一般的多,连他这个自诩铁石心肠的人都动了恻隐之心。虽然现在燕夫人忘记了过往,可倪臻觉得自己是东方昱的话,肯定不会比他做的更好。 倪臻觉得自己的主子纯粹是在白费功夫,这明显是一段无望的感情,无论是从年数和感情深厚来说,主子都是后来的,想要后来居上,那真是难难难! 况鸿霄举步往千层窟的方向而去,步如流星:“倪臻,你还是不了解我。”他是个多么通透的人,倪臻的言外之意他何尝不懂! 自从东立昱出现后,他败,似乎已成定局,原因无需赘述。 其实他压根就未胜过,因为燕燕从没说过喜欢他,顶多是拿他当一个好朋友看待。这个“好朋友”还是他润了色的,说的不好听,是他自己死皮赖脸的缠上她,硬要和她做朋友的。燕燕也许是因为甩不掉他;也许是因为习惯成自然,最后被动的接受了他这个朋友。 但要说到进一步,只有他单方面越陷越深,直至灭顶沉沦!而燕燕许是因为受过伤害,男女情感方面封闭的厉害,一直拒绝着他的感情。 说老实话,况鸿霄并不是个容易服输的人,燕燕接不接受他和有没有东立昱,他都不会气馁,是男人就不怕竟争!不怕被比较! 既然喜欢了,就不要怕被拒绝!更不要怕输! 在你决定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好后来的一切,以及一些突发状况——这世上没有谁规定:你喜欢她,她就一定要喜欢你! “属下怎么不了解你了?”倪臻不服气:“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明知是输,还非要拗成虽败犹荣!你当心最后输的裤叉都没有。” “哧!”况鸿霄被倪臻的话逗的险些岔气,好吧,他承认属下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外表儒雅斯文,其实骨子里有股倔强和执着劲,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弃——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倪臻,现在论胜负为时尚早,当务之急是找到燕燕。这次燕燕会出事,与我娘脱不了关系,娘债子还,我这么做也是替娘赎罪。” 这倒也是,倪眶无话可说,摊上候爷夫人这种爱扯后腿的娘,小候爷也够倒霉的。 主仆正说话间,前面突然传来一道清若幽泉的声音,很温柔很动人:“飞飞,你停下来,不要往那里跑!” 飞飞?是东方昱在唤燕燕,况鸿霄眉一挑,晶亮有神的双眸顿时熠熠生辉,仿若探照灯射向前方。 ------题外话------ 么么哒,生活真是太累了,琐事真多,累觉不爱……感谢亲们:676514 投了1票(5热度);18855328811 投了1票;676514 投了1票;6o63886 投了1票…… 正文 、 179 秘戏七十二招式 更新时间:2014-8-20 0:12:39 本章字数:8261 燕双飞在水流湍急的岷河边,她穿着一件道士常穿的灰色道袍,宽大的道袍半新不旧,但胜在干净整洁。 一头鸦黑的乌发绾成髫,脸上不知擦抹着什么颜料,抑或是草汁,原本赛雪欺霜的肌肤呈现一种很深的古铜色,配上她嘴边浓密又乌黑的胡须,还有手上执着的白色拂尘,乍一看,谁都会以为这是哪个道观的道士。 岷河边草色深深,哗啦啦的河水一往无前的奔流不息。燕双飞好似一抹不安定的孤魂野鬼,脚步不停的在河边徘徊游荡。 风吹她衣袂起,河边的几株桃花落英缤纷,粉色的桃花瓣如雨一般纷纷扬扬的洒在她的发上、身上,衬着蓝天绿树,一切都宛若世外桃源般的静谥唯美。 她的身后不远处,有一个老道士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她。老道士身披阴阳无极黑色道袍,头戴道冠,手捧一柄白色拂尘,一大缕齐胸的花白胡须被风吹的张扬不休,颇为仙风道骨。 “大小姐,我们回去吧。”老道士趋近燕双飞身边,姿态谦卑而恭敬:“老奴不知大小姐在找什么,但大小姐你已经走了大半天了,是该找个地方歇歇了,不然脚会疼的。” 燕双飞的目光从岷河上收回,略带恍惚的看了老道士几眼,默默的走到一株柳树下驻定。 老道士手臂上还挂着一个和他道袍同色的黑色包裹,见状连忙将拂尘和包裹搁在一旁的石头上,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葫芦,又拿出一个油纸包。走到一言不发的燕双飞身旁,微躬着身子,依旧用恭敬的苍老嗓音道:“大小姐,喝点水,吃点东西解解乏吧。” 燕双飞又看了老道士几眼,神情若有所思,沉默了好半响才接过葫芦:“燕道长,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我不能肯定我是不是你的大小姐,但我……” 她拧着眉,用葫芦按着额角,似在思考、酝酿、斟酌:“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我,我对你并不感到陌生……从开头就不……” 不仅不陌生,她对这位老道长还有股莫名的熟悉感,甚至可以说很亲切的感觉。要不然,她也不会在遇到这个老道长后,在对方老泪纵横的恳求下,任他跟在她的身边。 燕双飞的警戒心非常重,当初从卫家庄偷跑出来以后,她立刻雇了一辆马车,并用银子和车夫换了一身破旧的男装。然后将脸上抹上灰尘和少许泥士,充当庄稼人混在一群进城赶集的农户中出了城。 为了掩人耳目,她随着那群庄户人一直朝前走,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但出城没多久,那群人中有位老大爷忽然倒地不起。 正在大家惊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道士带着一个小道僮经过此地。见到有人昏倒,老道士马上过来救人,很快就将老大爷救醒了。 众人和那位老大爷都非常感谢老道长,燕双飞却神情呆滞地站在一旁,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老道长——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位老道长的。甚至连这位老道长的名字也呼之欲出,可总是想不起来那名字是什么。 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感觉…… 她盯着老道长饱经风霜的脸苦苦思索——她知道自己有病,若雪曾说过她的记忆断层了。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大致也知道是指她忘记了许多事情,勉强能记起来的也有限,且还都是些犹如噩梦般的过往……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强烈,老道士竟有所感,掉过头来望着她。那一瞬间,她都能看到老道士的目光变了! 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视线牢牢锁着她,然后神情有些激动的过来问她的名字和贵庚,是哪里人氏。 燕双飞怕自己女扮男妆露出破绽,胡乱编了个假名字给他,转身就走。 老道士锲而不舍的跟了她一路。 在她无意中抹掉了脸上的一些泥灰后,老道士突然激动难抑的扑过来,“噗嗵”一声跪在她面前。 犹记得她当时吓了一跳,差点将藏在袖中的药粉和匕首一起朝老道士招呼过去——药粉是她偷的若雪的;匕首是卫雷的。 幸而她犹豫了一会,才没有酿成大错。老道士泪流满面,不停的向她磕着头,嘴里呜咽不止,一个劲地喊她大小姐,并感谢苍天有眼,大小姐还活着之类的话。 燕双飞脑子里很乱,懵懵的,似懂非懂,十分的惶惑不安。然而看到老道士声泪俱下,满面悲伤的样子,她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心里竟也十分的悲恸和酸楚,浑然不觉自己早已泣不成声了。 那会路上的行人和小道僮皆惊呆了,好在小道僮不一会便反应过来,跑过来在老道士身边跪下,并拿话劝老道士,两个悲痛欲绝的人才止住哭泣。 老道士在燕双飞面前自称老奴,道他以前是燕双飞爹娘的管家,问燕双飞还记得不记得他。 燕双飞没有瞒他,毫不避讳的告诉他自己脑子有病,许多事情都忘掉了。老道士一听,又是潸然泪下,直道小姐受苦了。 后来老道士就跟在燕双飞身边,燕双飞担心他认错人了,一度曾让他离开。但老道士只是神色黯然地摇头,表明自己找了大小姐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找到,怎么能离开呢,并让燕双飞有事只管差谴他。 燕双飞其实在心里有几分相信老道士的话——她这次从卫家庄出来,一是因为忆起了断魂坡那段不堪的过往,立刻有种不能苟活于世的悲壮心情,更不能让自己丑陋的过往影响到女儿幸福。 二是因为心里老有一个声音,没有缘由的,不断的催促她往岷河而去,好像是为了完成什么心愿一样,至于什么心愿,她也说不上来。 但她记起了岷河,甚至连岷河浪花涌动,翻滚咆哮的样子都记忆犹新。那种亲切和熟悉的感觉让她血液奔腾,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久违的故乡。 她无由来的相信老道士不会害她,将自己要去岷河,并在躲人的情况一一告诉了老道士。 老道士听她记得岷河,既欣慰又激动,表示有他在,大小姐一切都不用担心,他会保护好她,以慰主子和主母的在天之灵。 这时候,燕双飞已从老道士的讲述中,知道自己名为燕双飞,父燕晗,母赵氏,原是燕庄的大小姐。 燕双飞虽然不能肯定她是不是老道长口中的燕庄大小姐,但在得知燕晗和赵氏去世后,她哭的十分伤心,泪如雨下,肝肠寸断,恨不得追随那两人而去。 老道长同样十分哀痛,他的命为燕晗所救,为报燕晗的大恩,成了燕晗的仆人,并随了燕姓。后来燕晗创建了燕庄,他便成了燕庄的管家。 那天燕晗带着他和随从们正要去县城寻找燕双飞和东方昱,因为钱泰敏的到来,燕晗没去成,便命他和其他人去县城。没有找到大小姐和少爷不说,还得知了燕庄毁于一场大火的噩耗,主子和主母也丧身火海…… 燕管家见多识广,虽然不知道燕庄为什么失火,但在伤心之余,总觉得这把火来得太蹊跷了。不过他那时势单力薄,又一心想要快点找到小姐和少爷,便将这件事搁在心里。 为了能方便四处寻找,他甚至隐姓埋名,在道观里做起了道士,且做的有模有样。然而他找了许多年,都未能找到小姐和少爷,隐隐怀疑少爷和小姐不是被人害了,就是遇到了意外。 他从未想过旭国的瑞王便是燕庄的少爷,一来,东方昱喜欢戴面具,且有一头闻名遐迩的白头发,真正见过他尊容的人少之又少;二来,东方昱是个外国人,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外国人…… 没料到他已不抱希望的时候,意外的找到了燕双飞,老道士既心酸又高兴,心情复杂的无以名状,不过好歹能对死去的主子有个交待了。 这会听到燕双飞这么说,老道士用袖袍抹了抹眼角酸楚的泪花,喉头哽咽地道:“大小姐以前常唤老奴燕伯的……老奴照顾小姐是应该的,大小姐别急,不管什么病,老奴都会想办法替大小姐治好的……” 燕双飞黯然地看着老人眼角抹也抹不完的眼泪,半晌之后,低低的唤了一声燕伯。 “哎……”燕伯手捂着脸,又是一阵老泪纵横,又悲又喜——从找到燕双飞起,她一直唤他燕道长,直到现在,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燕伯……”燕双飞捏紧葫芦,嘴唇动了动,欲言双止。 “小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燕双飞抿了抿唇,心绪起伏万千,好一会儿才道:“我们等会去给我爹娘坟前上柱香吧。” “哎哎。”燕伯连声答应。 其实他们刚到燕庄,燕伯就带燕双飞去给燕晗夫妇上过香。当初燕庄失火,燕伯没能找到主子和主母的遗骸,便以小姐和少爷的名义,为他们立了个衣冠冢,以供亲友吊唁。 然而因为燕晗和赵氏都没有什么亲人,再加上人走茶凉,仅有寥寥数位燕晗生前的友人前来凭吊了一番,而一向与燕庄走的最亲的钱家并未来人。 燕伯对主人的死一直抱有怀疑,再加上要找燕双飞,担心若是自己也出了事,那主人的冤屈只怕永远无法沉冤得雪,所以他干脆装作失踪,隐匿起自己的行踪。 要给燕晗夫妇上香,他也是偷着来,几年才来一次,但前些年清明节来的时候,他发现主子夫妇的墓碑重修过,碑石都换成贵重无比的材质,其它的倒没怎么改动。 他不知道是谁做的,四处打听,附近的人也不知道。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那会带燕双飞上香,她虽然又是磕头又是痛苦失声,几欲哭昏过去,却并未开口唤爹娘。这会儿燕伯听到她亲口承认了,心情又是一阵激荡。 两人收拾了包袱,平复情绪准备离开,燕双飞下到河边去洗手,身后却传来声声发自肺腑的呼唤,那声音清若珠玉落盘,又似一泓清澈的泉水能涤荡心灵,分外的动人,唤的全是飞飞,字里行间百转千回,缠绵悱恻。 燕双飞忍不住伫足在原地,只是不肯回头——这声音,还有这声“飞飞”,令她熟悉的不能回头,因为梦里曾听到过不下千百回,只是看不清是谁在呼唤……是在呼唤谁…… “飞飞,停下来,那里不能去……”东方昱的高大的身影转瞬落在河堤边,怕惊到燕双飞,不敢离她太近,却向她伸出手:“飞飞,上来,别去那里。” 他黑色流金的锦衣既低调又华丽,一身气度高贵不凡,浑身散发着威仪十足的王者气息,而那头流水般倾泄肩头的如雪长发,醒目的叫人刺眼。 尽管他这样的与众不同,又令人望尘莫及,柳树下的燕伯还是颤抖的唤道:“……昱少爷,是你吗昱少爷?” 东方昱飞快的回过头来,看着燕伯,异常深遂漆黑的双眸中泛着别样的光芒,氤氲中似生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燕伯,是我,能见……” “大小姐!” 燕伯的惊呼声让东方昱迅速回头,燕双飞双手按着头,单薄瘦削的身影在河边摇摇欲坠,而奔流的河水双让东方昱心惊肉跳。他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把将倒下去的燕双飞纳入臂弯中:“飞飞,你怎么了?” 燕双飞紧阖双眸,了无生气的倒在他怀中,已然是昏过去了。 “瑞王,燕燕她怎么了?”河堤之上,闻声匆匆赶来的是况鸿霄和倪臻等人。 况鸿霄刚想纵身跃下,登徒歌飞快的伸臂一挡,一脸的玩世不恭,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况小候爷请止步,这是瑞王的家事,与小候爷无关。” 况鸿霄漫不经心的扫了登徒歌一眼,清亮逼人的目光依旧投到燕双飞身上,轻声道:“让开。”他的气势并不惊人,语气也不凛然,却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登徒歌望着他的眼神中露出玩味,正要说些什么,一旁等候的卫雷却道:“登徒歌,先别管这些,燕夫人的身体要紧。” ※※※※※※ 卫云坐在一棵高大的树上,树木枝叶茂盛,挡得住阳光挡得住别人的目光,更挡得住他的身影。他放心大胆的倚在树干上,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卷看着。 不知书中写的什么,他时而脸红如霞,时而瞪目,忽而又结舌,随后又捂住额头,不敢置信的啧啧两声。那夸张的模样,俨然是融入到书中的情节去了,专心致志的叫人叹息。 卫离风姿优雅的从树下行过,脚步轻若无声,宛如行云流水,就连衣袂都不发出一点声响——他是去找若雪的。 离树有一段距离了,他却停住步伐,眉宇间泛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 卫云看到精彩处,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忍不住凑近书卷,想要看个清楚明白,却听有人冷冷地问:“在看什么?看的这么聚精会神?不会是武功秘藉吧?” 饶是卫云武功高强,有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之能,听到这道声音,仍然骇的魂飞魄散,几乎从树上一个倒栽葱栽下来。 他苦着脸,一手扶着树干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忙不迭的想将书藏起来,可是又不知藏哪好,怀里、身后、屁股下、树枝间……地方是蛮多的,可好像都不妥啊! 救命,被谁发现不好,竟被这个人发现。 “少庄主。”他抖抖索索地喊了一声,将书背在身后,英俊的脸上布满红晕,却不敢抬头去看卫离,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 “给我看看。”卫离站在树桠上,学佛祖拈花摘了一片绿叶在手,却不学佛祖微笑,面无表情,薄唇微抿,挑眉盯着卫云,整个一玉面修罗。 “不要吧……”卫云捏紧背后的书,两道浓眉几乎都皱在一起了,垮着脸,沮丧的恨不得跳树而亡! “别想用内力把书碾碎。”卫离一眼看穿他的小把戏,漂亮的桃花眼微瞥着他,漫不经心地道:“我喊一二三,你若不交出来,那你可以准备和牛妞洞房了。” “少庄主,属下现在不是自由身,娶不了牛妞。”卫云垂死挣扎,少庄主知道他和八哥的事,还让他娶牛妞,依八哥那傲娇不逊的脾气,他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我会让牛妞给你做小的。”是卫云找死,又不是自己找死,卫离乱点鸳鸯谱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最乐意给卫云添堵了,常常愉快地幻想卫云被八哥追杀。 原因是什么,不解释! 卫云想死的心都有了,欲求不满的男人他惹不起,想耍点阴谋诡计吧,只会换来更多的惩罚,万一真惹恼了他,后果……他打了个寒颤,低着头,大手掩着红透的脸,委屈的把书递给卫离,羞人答答地道:“少庄主,属下刚弄到手,还没看。” 对于这种欲盖弥彰的解释,卫离不予置评,潇洒地扔掉树叶,淡淡垂眸,去看是什么书。《秘戏七十二式》几个斗大的红字首先映入他的眼帘。 刹那间,卫离的心怦然一跳,接着,目光就被封面上一对对赤身相拥的男女所吸引…… ------题外话------ 亲们,卫离为什么喜欢给卫云添堵? 卫云为什么要看《七十二式》? 咳,这两人看了会有什么后果…… 答谢榜:dora518 投了1票(5热度);sy1521 投了1票(5热度);676514 投了1票;zhang78431 投了1票;萍水相逢_2oo7 投了1票;桃子梁 投了1票;sy1521 投了1票;~兔子精 送了1朵鲜花;sy1521 送了3o朵鲜花…… 正文 、 180 双性也有烦恼时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0 本章字数:6843 可恶的卫云,居然给他看这种淫书! 卫离只看了一眼书的封面,就面无表情地将书收到身后。 一看他的表情,卫云立刻跳离他三大尺,若非在树上,估计能跳的更远一点。 卫离浅眯美眸看着他,轻描淡写地道:“很好,有出息,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此地无银三百两,卫云唯恐被他打死,只好委屈地解释:“少庄主,属下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迫于无奈。” “哼,狗屁不通,还有人逼着你看黄书?可谓天下奇闻。” 卫云也知道自己的解释极为牵强附会,可事实正是如此嘛!他又委屈又无辜,声如蚊蚋:“属下也不想的,可第一次……八哥他嫌我……第二次他还嫌我!我要是再不学习学习,他估计就不再喜欢我了……属下若被人抛弃了,想必少庄主也是脸上无光……” 学习春宫?! 床第之术还要学习?!平生首次听说这道道,卫离算是大开眼界了。但卫云是他手下最为得意的侍卫,被人嫌弃至斯,他似乎真的挺没面子的。 咳了咳,装模作样瞥了卫云的腰部以下一眼,他很严肃地问道:“怎么会被人嫌弃成这样?你学武不是一点就通吗?难道是你那里有问题?” “那能跟学武比吗?学武多简单啊!”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方面被人质疑,卫云也一样,何况他还是有过几次经验的男人,总比少庄主这种能看能摸,却不能吃的家伙有话语权多了:“属下正常的很,哪里都没问题。” 没问题还被嫌弃? 卫离相信卫云不会骗他,作为一个快要成亲的男人,其实他挺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要是了解了,他就可以避免犯错误——他是绝对不能、不想、也不会让若雪嫌弃的! “为什么被嫌弃?”毕竟只是喝过汤而没有开过荤的男人,问这种叫人脸红心跳的问题,声音免不了带着淡淡的羞涩:“你太粗鲁了吧?”还有一点他没说,也许八哥的体质异于常人。 “哪有很粗鲁……”卫云的回答模棱两可,不那么理直气壮:“也许有一点点吧……” 是有点粗鲁吧?因为当时很激动,很兴奋,似乎很难控制自己,只想冲锋陷阵,管他地老天荒。八哥一再挣扎,他都以为他是在撒娇——他那样子太可口了,又妖又媚,楚楚可怜,皮肤白里透红…… 打住,不能再想了,卫云感觉自己某个地方又不争气的硬了。 他有些心虚,目光下意识的往下瞟,心里不住骂娘:草!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什么时候不好起来,非要这时起来凑热闹! 卫离目光如电,随便一瞥便发现了他裆部的异状。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有些问题心照不宣。他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视线,身影在树叶间一闪,若微风轻轻拂过树梢,转瞬人已不见踪影。 见卫离终于走了,虚惊一场的卫云伸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正抵着树干松懈地吁了一口气,耳中却听到卫离冷冰冰地声音:“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偷藏淫书,仔细我阄了你。” 不是吧! 卫云彻底惊悚了,有必要这么狠吗?!他干了什么?干了什么?!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杀人四没放火,无非就是勤奋好学,想多学点技术而已。 多门手艺傍身不好吗?也多条活路啊,少庄主怎能剥夺他的活路呢?那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况且《秘戏七十二式》好贵的啊!值十好几两银子呢,少庄主你能不能还给属下?而且八哥那人是出了名的守财奴,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个花,若他知道属下花这么多银子买这种邪门歪道的书,他铁定会怒气冲冲的宰了属下的…… 卫云一脸悲愤,无语凝噎——正是因为顾虑到八哥那吝啬的性子,那会他便犹豫了一下,未能在第一时把书碾碎,早知道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还不如捏碎了,省得被少庄主捉了个现行…… 这些倒也罢了,最让卫云郁闷到吐血的是——他还没看完…… 相较于卫云的泪满襟啊泪满襟,卫离的心情却愉快极了,他甚是不厚道的想:那小子肯定听成不准他看淫书了,其实他只说不能偷藏——换句话说,有好东西一定要先上贡给上司,不能藏着掖着独自享受! 巧的是若雪也在看书,不过她看的是《七十二种草药的相生相克》。感觉到卫离的靠近,她撩起小扇子似的长睫,发现他嘴角微翘,不禁奇道:“有什么好事发生吗?这么高兴?” “你猜。”卫离满面春风的挤到她身边,饶有兴致的伸手翻了翻她的书。 若雪觉得他太不寻常了,卫离素来不爱看医药类的书藉,理由是她懂就好,他本来就英明神武,如果连医都懂,那真是不给人留活路了,会遭天妒的。 他歪理一套套的,臭屁的不行,若雪一般都不理他,但这会觑着他,却发觉得他笑的意味深长,耐人寻味极了。 “被金块砸到头了?或是有姆妈的消息?还是卫焰和师兄要回来了?” 卫离伸手把她抱到腿上坐好,右手在她后背微一用力,让她贴着自己坚实的胸膛。先搂着她索了两个香吻,直吻得两个都气喘嘘嘘才罢休,然后低喘道:“猜对了一点点,继续。” 两人中间几乎没有空隙,《秘戏七十二式》因为价格高,所以很厚实,若雪感觉卫离怀里有东西硌着她,下意识的伸手拉开他的衣襟。摸到一本书,随手就掏了出来。 “秘戏七……” 若雪咬唇瞪眼,这书的书名不怎么香艳,但封面上不穿衣服的男女却如同欢喜佛般,做着各种交合的姿势,其露底的尺度之大的叫人咋舌。不用说,书的内容只会比封面更暴露更大胆,更写真…… “你个混蛋,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居然给我看黄书。”若雪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书就去抽打卫离:“我让你看邪书,我让你学坏,看我不打死你!” “呵呵。”卫离箍紧她的纤腰坏笑:“这只是春画图而已,等以后我们成亲的时候,你还不是要备一本的,与其等到那时临时抱佛脚,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观摩学习如何?” “学你个头。”若雪倒不怎么脸红,不管是春画图还是秘戏图,充其量也就是人体艺术,前世比这更过分的东西她都见过,遑论这些。 她只是不想卫离看——这人表面上清雅若谪仙,其实骨子里头坏透了!目前两人每次亲热虽未真正到过本垒,但在他可操作的范畴,他也是花样繁多,不断创新。 他勇于尝试新花样,还拉着若雪一起尝试,厚颜无耻没底限,还不但刷新下限。 若雪屡次感叹:男人都是***衣冠禽兽!卫离绝对是禽兽中的禽兽,禽兽中的精英分子! 精英分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哪叫学坏啊?你别小看闺房之乐,这关乎两人一生的幸福。你没看到卫云那货,被八哥嫌弃的。” 他亲昵地抵着若雪的额头,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嘴里啧啧两声,好像是在同情卫云,若雪知道他其实是在幸灾乐祸,这从他薄唇翘起的弧度就可以看出来。 “你说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侍卫?”他还在卫云的心口之痛上雪上加霜,落井下石:“一次被嫌也就罢了,第二次还被嫌?!都快把我蠢哭了。你说他要是第三次也表现不好,该不会被八哥三振出局吧?” “这德性,不揍真对不起祈国百姓。”看他这拽拽的贱样,若雪的手就痒,暴力倾向更严重了,毫无疑问的胖捧了他一顿。 卫离被揍也甘之若饴,兀自搂着她吃吃低笑,“有他这个前车之鉴,所以我要先学着,免得到时被你嫌弃,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尼妹,等他学会了,若雪估摸自己也不用活了,她手一伸就要将书扔掉。卫离忙抢了回来:“别扔,这可是卫云的心血,你撕了他可是要哭的。” “……”若雪绝倒,敢情根源在卫云这里啊!想想卫云也真够苦逼的,被八哥嫌也就算了,看点小色书还被上司抓包…… 一时不察,她被卫离按在绣榻上,那人兴味盎然把书摆正在两人头顶。 “你干嘛?”若雪头皮发麻,他不会是要照着书来操作吧……这,这,这人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卫离亲了她一记,慢条斯理的翻开第一面:“有了新招式,当然要多练习啊,不然光看着有什么用。” “我们没成亲,你不能范规。”若雪搬出个鲜红的大x叉。 卫离的眼睛从书上转到若雪的身上,眸色转深转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半晌,满脸幽怨,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卫云兴高采烈的声音:“少庄主,小姐,卫雷传消息回来了,他们找到燕夫人了,燕夫人安然无恙。” 若雪眼睛一亮,一推卫离就要起来:“找到姆妈了?” 虽然好事被打断,不过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卫离灼亮逼人的眼眸顿时光芒万丈,一是欣喜燕双飞找到了;二是离成亲又近了一步。 卫云简直太高兴了,这是不是报应不爽?少庄主你可不要怪我哟,是卫雷那憨货传递消息太及时了!当然,为能更加打击少庄主,他顺便又禀报了另一则好消息:“还有,前段时间,汤王和陈王的将士不知为何,突然临阵倒弋,导致两军大败。” 卫离的身体悬在若雪的上方,不让她这么快起来,听了卫云的禀报,他眯着黑眸,一手挑着若雪柔滑若水的青丝,十分悠哉地缠绕把玩,淡淡地道:“这么说来,羿世子胜了罗。” “是的少庄主。”卫云的声音难掩喜悦,不顾自身危险,大胆地道:“羿世子立了大功,已班师回朝了。” 想到八哥也会跟着回来,卫云兴奋的恨不得转圈圈,学绿眼饿狼望着天空嚎上两声。正暗爽着,冷不防卫离单手支颐斜倚在窗口,凉凉地泼了他一瓢冷水:“既然羿世子回来了,八哥也回来了吧,不过他好像住在京城,不住在广陵啊。” “……”卫云瞬间僵住,然后泪奔——他的第三次啊,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正名? ※※※※※※ 端王府。 北下平叛的队伍还在回程当中,但周羿和八哥却早偷偷的回王府了,只待军队回来的前一天去汇合即可。 周羿此次去镀了个金回来,陛下大肆封赏是免不了的,关键是这戴罪立功立的真是太好了!满朝文武,谁都不记得去年周羿用蛇咬过他们的女儿和姐妹,只记得他战功彪柄。 端王妃美丽雍容的脸上焕发出由衷的喜悦,一扫前段日子端王爷和杞羽仙带来的郁闷和晦气。每每看到那两个恶心的人,她就会情绪低落,会异常痛心的缅怀在周羿之前流掉的那个孩子。 若是现在,她一定不会那么脆弱,被打击的连孩子都保不住。 周羿见了母妃和妹妹,依旧没什么表情,好像打了大胜仗跟吃了一顿便饭一样平常。 可八哥也跟着面无表情,端王妃就觉得不对劲了——八哥和周羿是炯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是面瘫帝;一个是表情帝。这两个孩子都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发生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精明犀利的眼神。 打发走了周瑶和一干闲杂人等,端王妃对眼神微黯的八哥招招手:“浩然,过来。” 八哥神情怏怏走到端王妃身边,应嬷嬷连忙给他搬了个小杌子坐着。端王妃拉过他纤细如女子的手,放到自己膝上抚摸着:“怎么了?回来后就没露过笑脸,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八哥将头靠在端王妃的膝头,叹了一口气,很不甘心地说:“被人当女子睡了。” “哐当!” 应嬷嬷应声倒地,手中的青花茶盅失手打翻,还好茶盅是空的,她才幸免于难。 端王妃柳眉一竖,瞪着垂眸喝茶的周羿问道:“谁干的?羿儿,不会是你吧?” “……”周羿喷茶——他有那么奇怪的品味么?纵然当初中了魔魅迷迭时曾说要拿八哥当解药,但那纯粹是开玩笑。 ------题外话------ 对不起大家,可能是天热开空调的多了,轩娘这边的小区昨晚上电路抢修,好了又修,到这会才真正好,上传也迟,!最近真是诸事不顺,真希望否极泰来! yjyqzj 送了8颗钻石;sy1521 送了1o朵鲜花;152151o8o35 投了1票;ste11awong39 投了1票 正文 、 181 面瘫世子的心思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0 本章字数:8377 周羿觉得他娘疯了,对于她的问题,他置若罔闻,淡淡地瞥了满脸郁悴的八哥一眼,复又垂眸啜茶。 见儿子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势,端王妃心知自己真相了…… 用绫帕半遮面,掩饰性的咳了咳,她收敛胡思乱想的思绪,先示意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应嬷嬷快爬起来,继而十分严肃地问八哥:“谁是真凶?” 八哥伸手掩面,郁闷地道:“王妃,谁是真凶不要紧,我堂堂七尺男儿,被当成女人,这让我情何以堪?” “……”端王妃很无语,八哥关心的重点和她的重点风马牛不相及。她是想找出真凶,给八哥讨个公道,八哥却觉得自己面子和自尊心双重受损。 应嬷嬷在一旁整理衣襟,闻言忍不住插嘴:“八哥,嬷嬷觉得你真相了,你分明不男不女,怎么就自诩七尺男儿了?” “我怎么不男不女了?”八哥放下手,对应嬷嬷怒目而视:“我明明可男可女,嬷嬷你不要仗着带大我就可以污蔑我。” “意思都差不多吧?”应嬷嬷挠了挠白胖包子脸,神情极为困惑,显然不理解八哥莫明其妙的怒气和莫明其妙的坚持:“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横竖你与众不同。” 好个“与众不同”! 八哥听到这句话,怒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变得有气无力的趴在端王妃膝上去忧伤了。 小时候,他在魅无情身边,魅无情常骂他是“小孽种”、“怪物”、“妖怪”等不善的言辞。那时他太小,不是很明白这些词的意思,但知道是被嫌弃了。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被嫌弃,为此,常常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暗自哭泣。 后来,他被扔了,凑巧被端王妃拾到。他很害怕端王妃也嫌弃他,甚至扔掉他——被扔了的感觉太糟了!没有安全感,他睁着惶惑不安的眸子,紧密的注视着世间的一切,小小的身子在风中哆哆嗦嗦的,一半源于惶恐和惊惧;一半源于寒冷。 好在端王妃只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这孩子好漂亮,然后就将他带回了王府。 第一个发现他身体异样的人正是应嬷嬷——那会她给他洗澡,洗到下身,她当场呆住了,接着一头栽到澡盆里,像只老母鸡一样扑腾了半天才起来。水花溅的到处都是,他也被溅了一头一脸。 应嬷嬷从澡盆里爬起来后,见他一脸懵懂惶然,眼里全是胆怯与害怕,便吐掉口里的洗澡水,又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很坦然地安慰他:“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娃娃,别怕。” 那时的八哥不知道所谓与众不同,端王妃的解释就是:表示你是个特别的孩子,被老天爷赐福,格外优待的孩子,总之是个幸运的孩子。 八哥也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从那以后他基本顺风顺水,再没有人敢辱骂他、随意踢打他、或是不给他饭吃、一饿就是好几天之类的情况。他在端王府的地位,除了身份上的差别,几乎与嚣张跋扈的周瑶平齐。 稍大点以后,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与众不同了”! 不过,这时候他已被端王妃养的目空一切,甚至有点恃才傲物了,根本不懂得自卑为何物——反正端王妃一直拿他当男孩子养,他也以小爷自居,只觉得自己挺特别的,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跟着周羿后,周羿是个面瘫,连笑都不会,比他还怪异三分。知道他的情况,也只是多看了他一眼,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奉上。 从此,两个怪胎就成了主仆。 但他的人缘比周羿好多了——周羿除了世子的尊贵身份和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其它地方没什么讨人喜欢的;他就不同了,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交友遍天下,每天都过的春风得意。 在认识卫云之前,他真的不懂自卑。 思及此,他忍不住横了周羿一眼,明显是迁怒——若非羿世子招惹到凌若雪,他又怎么会注意卫云?若不注意卫云,他怎会对那人上心?说来说去,都怪世子! 也许是他的怨念太强,周羿撩起眼皮看着他,黑眸若寒潭般波澜不兴,语气平静:“瞪我做甚?我招你惹你了?是卫云那厮干的,又不是我,你要算帐尽管找他。” 在端王妃和应嬷嬷一脸恍然大悟,找到真凶是谁的表情中,他敛眉斜睨八哥:“被当成女人使了以后,你没发觉得你的动作和表情,越来越趋向于女人了吗?” “世子,你的侍卫是女人你很光荣吗?”八哥捶地发飚。 端王妃连忙拉住他:“鹦鹆,是卫家庄的卫云吗?”又皱着眉头问周羿:“怎么又和卫家庄搅合上了?”她统共就这仨孩子,女儿发誓要嫁卫离;儿子对卫家那个六个指头的丫头念念不忘;这会连八哥都沦陷了,让她如何不恼? 不过好歹知道要找谁为八哥负责了。 提到卫云,八哥彻底偃旗息鼓了,表情纠结如拧在一起的麻绳,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而提到卫家,周羿则眼神微黯,默默无语。隔了片刻,他直视着端王妃道:“母妃,此次儿子平叛有功,皇伯父定会进行大肆封赏,儿子不要封赏,只想求一纸赐婚圣旨。” 他语惊四座,不啻于晴天霹雳,除了八哥,端王妃和应嬷嬷惊呆了! 端王妃回过神来,摸了摸八哥的头,心里隐隐明白周羿这么做是为什么,表面却不肯拆穿,伴装镇定地问:“世子,你是想让陛下为卫云和八哥赐婚吗?可现在谁都知道八哥是男子,两个男子成亲会不会遭人非议?” 应嬷嬷满脸花痴地望着周羿,扭了扭圆润的腰肢,翘着别具一格的兰花指,害羞地道:“世子,你真伟大!因为和八哥主仆情深,居然肯为他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嬷嬷,你想太多了。”八哥白了扭捏作态的应嬷嬷一眼:“世子是为他自己。”正如端王妃所说,全天下皆知道他是个男子,饶是世子敢求,陛下估计也不敢赐——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两个男子成亲? 再者他不想害卫云,他自己是个双性人,若与卫云成亲,以后没有子嗣,卫云一定会后悔的,他可不希望两人落到那样不堪的境地。 “是为我自己。”周羿颌首肯定了八哥的话,不让端王妃转移话题,轻声却坚定地宣布:“我想求娶天下第一庄的凌若雪为世子妃。” 八哥一脸意料之中——看,我未卜先知的本领多高啊!一猜一个准。 端王却妃很头疼:“世子,你何必如此固执?去年为你办的牡丹宴,你非要给她发花帖,她不是没来吗?那代表什么意思,相信世子比谁都清楚。” 端王妃本来不大属意若雪为儿媳,也未想请她来参加牡丹宴,是周羿偏要一意孤行,她不想惹儿子不快,只好妥协,心里却并不赞同。 但未料到若雪根本不领情,端王妃松了一口气,觉得若雪不来也好,省得让她左右为难。可同时却有些不好想——她的儿子这么优秀,居然有人看不上,真是不可思议,这凌若雪的眼睛难不成长在额顶? 周羿既点头也不摇头,是不是固执,他心里有数。 “世子,咱们清醒点行吗?”端王妃语重心长,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周羿明白他和若雪之间隔着无数条天河,不是那么好跨越的。周羿却起身打断端王妃的话。 “母妃,我意已决。”换言之,您再劝也没用。话音一落,他步履如风的向外面走去。 “世子!”端王妃想唤住他,他恍若未闻,一脸沉肃。端王妃只好放弃,转而恨铁不成钢的去念叨八哥:“你别告诉我,你非要嫁卫云不可!” 八哥还未说话,十分伤心的应嬷嬷一脸沉痛地道:“王妃,你似乎忘了,他和卫云早把饭煮熟了,除了赖到姓卫的身上,还能找谁来当这个冤大头?” 端王妃:“……”她气糊涂了,居然本末倒置,八哥好比女子失身给男子,他的身体又这样异常,卫云既然吃了,就别想吐出来! 周羿走出去后,在走廊里驻足,冷着脸,头也不回地道:“出来。” “哥哥,是我。”周瑶从藏身之处慢慢走出来,看着周羿高大挺拔的身躯,期期艾艾地挪到他身边,有些兴奋又有些埋怨地道:“哥,你既然要求皇伯父赐婚,干嘛要选凌若雪?京城里比她好的名门闺秀多的是。” 周羿玉面冷眸,眸色深沉如黑海,望着她淡淡地道:“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以后再听到你说她的坏话,我立马将你嫁的远远的。” 连他哥都公然护着凌若雪了,这还了得,那贱人有什么好?周瑶一咬红唇,恨恨地道:“就你会求赐婚吗?皇伯父很疼我的,我也去求他给我和卫大哥赐婚。届时你娶了凌若雪,见面搞不好还要叫我嫂子。哼!” “……”周羿默。 周瑶一脸得意,神情雀跃的打算离去,耳中听到周羿冷冷的声音:“你错了,是卫离唤本世子大哥吧。” “……”这次换周瑶风中凌乱了,这,这,这关系究竟是有多乱啊? ※※※※※※ 广陵来福客栈。 二楼的豪华客房里,凌经亘坐在床榻之上,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的脚,又摸了摸自己的手,历经一个半月,他终于脱离与猪为伍的行业——猪蹄子和猪手都慢慢的恢复正常了。 里间的钱氏声音娇软地唤着凌经亘,声音难掩喜悦:“老爷,你快来看看妾身,似乎一切都好了耶。” 凌经亘皱了皱眉头,想起钱氏吐着肥大的青灰舌头,张嘴狂呕的情景,胸中顿时泛起一阵恶心,他冷哼一声,当作没有听到。 里面的钱氏眼里闪过一抹愤恨的光芒,快的让人无法发现,她让丫鬟拿过靶镜,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又重新描了眉,涂了唇脂,这才款款起身。 “老爷,你看看妾身嘛。”钱氏顶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熏的香气扑鼻,面带喜色的站在凌经亘身旁。 人都到了面前,凌经亘不看不行,马马虎虎的瞟了一眼,发觉她丑恶的猪舌头是没了,还有肿胀如猪耳的耳朵好像也变小了。他很快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依旧去关注自己的手脚,唯恐没有好完全。 “老爷。”钱氏不依,慢慢偎到凌经亘的身边,将一双葱白的纤手举一他眼前:“你看妾身的手,还有脚,都和以前一样了。” “你离我远点!”凌经亘万分嫌恶的一把推开钱氏。这些日子,钱氏的形像比猪还不如,那丑陋不堪的样子已深入凌经亘的脑海。 尽管钱氏现在又恢复了花容月貌,且香气袭人,可他依旧会想起她令人作呕的模样,短时间内只怕无法改变印像。此时见到她,没当场呕出来已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岂能容许她靠近自己。 “老爷你……”钱氏被凌经亘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幸而丫鬟眼疾手快的扶着她。 她站稳后,瞪着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丈夫,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眼里狠毒的光芒几经变换,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恶气。 装做柔弱的样子,挥手摒退丫鬟等人,站在凌经亘的床榻边轻轻抽泣起来:“老爷这般嫌妾身……我看我还是回京城好了,也不用管表妹,更不用管什么帝王紫金,省得在老爷面前碍老爷的脸……” 帝王紫金触动了凌经亘的心思,他眼神微闪,尔后抬起头来,和颜悦色地对钱氏道:“夫人多心了,我刚才那是无心之举,夫人就不要与为夫计较了。” 说着穿鞋下床,下意识地避开钱氏到红木太师爷上坐着,又若无其事的招呼钱氏:“夫人坐吧,我们来广陵一趟不容易,还是商量正事要紧。” 钱氏用锦帕拭了拭眼泪,十分温顺的坐到离凌经亘稍远的锦凳上,低着头,佯装还在伤心。 凌经亘端起茶杯吸了一口,尽量不去看钱氏,话却是对钱氏说的:“夫人,这个一个半月来你我皆在养伤,眼看要到端午了,万不能再耽误下去了。相信你也知道,外面关于帝王紫金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张三说李四手里有,这个说那个知道,所有的人都在争来抢去,没个准信。但日子一长,保不准燕双飞的事情就传出去的,所以,我们要尽快的拿个主意。” 钱氏当然知道事情的紧迫性,帝王紫金尚在其次,因为它虽然能带来无上的权力和财富,但毕竟还没有弄到手,但燕双飞的身份一旦被东方昱知晓,那东方昱肯定会来找她对质。 到那时,如果她不能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抑或是编个完美无缺的谎言,东方昱只怕没那么简单放过她,还有她的娘家。 可他们夫妻信心满满而来,却出师不利——人不但没有要回来,两人还莫明其妙的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怪病。也不算莫明其妙,钱氏心里隐隐也知道这只怕和卫家有关,只是她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本来想通过郎中的诊断,看看是不是卫家从中在搞鬼,然后正好利用这些证据来辖制卫家。 然而那些郎中的诊断千奇百怪,说上火啊,偶感邪风啊……,什么病因都有,但无一例外都会说他们之所以得这些奇怪的症状,多数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 什么病扯上水土不服,那你都别想找卫家什么碴,或者栽什么赃,因为他们从京城而来,水土不服很正常。你去找碴,卫离搞不好还会倒打一耙。 因此,他们两人纵然憋屈不已,却还是只能忍了,只等身体痊愈了,再另行商议。 治疗的过程非常痛苦,不知吃了多少药,用了多少方子,那些肿痛楞是不消!钱氏这辈子都未受过这种苦,每天感觉生活在地狱当中,只恨不得举刀自杀,以结束这种无边无际的痛楚。 直到一个月之后,她的舌头才慢慢的消肿,而后就是手和脚。半个月后,所有的异状才悉数消褪。凌经亘和她一样,只是他的舌头和耳朵没有如她这般怪诞。 拖了这些日子,事情却毫无进展,她和凌经亘都焦虑不已,即便身上痛楚不堪,却一刻不肯停歇的在想主意。 实际上,钱氏是有主意的,但她却不能对凌经亘讲实话。她和凌经亘各怀心思——她只想利用凌经亘向卫家讨回燕双飞,其它的事情,她爹钱巡抚和南疆人会帮她处理;凌经亘却不同,他想得到帝王紫金,无非是想向皇上邀功。 她和凌经亘同床异梦,心思自然要瞒着对方,听了凌经亘的话,便温柔地道:“老爷可有什么好主意?” 凌经亘皱着眉头道:“我看不如请翟家出面吧,一来翟大司空……” “这万万使不得。”钱氏不假思索地打断凌经亘的话:“翟家在卫家人面前一向卑躬曲膝的,请他们出面,他们说不定反过来帮卫家。再说事情搅大了,传到圣上的耳朵就不妙了。” 凌经亘倒没有反驳,他正是顾虑被圣上知道,所以才没有采用此法。但除此之外,他也相不出什么好办法。虽说薛燕是他在官府备了案的妾,可一直到死她都名为薛燕。冷不丁换个燕双飞,这事情还真不好办。 钱氏偷觑着凌经亘的模样,垂下眼帘,细声细气地道:“老爷,妾身倒是有个法子。” ------题外话------ 诸位,今天如果时间来得及,轩娘会二更,如果没有,大家别失望,也别骂轩娘,放到明天早上一起发。虎摸大家,轩娘爱你们! 答谢榜单:1inda33 投了1票(5热度);小鼠143o4 投了1票(5热度);小鼠143o4 投了1票;bb2o131o 投了1票;1inda33 投了1票;看海的人2oo6 投了1票;152151o8o35 投了1票;ste11awong39 投了1票;梦慧 送了1朵鲜花;windsors 投了1票 正文 、 182 画面太美不忍看(一更)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0 本章字数:8095 唏哩哗啦! 哐当咣当—— 房间里不断传出打、砸、推、扔的声音,各种嘈杂。几个丫鬓和仆妇站在屋子外面的雕花走廊里,束着手大气不都不出。 “凌若雪,你怎么不给我去死!”凌轻烟在屋子里失控尖叫。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首次发这么大的脾气,以往她再生气,也只不过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弹琴生闷气,或是斥骂丫鬟几句。很少有像现在这样,不顾大家小姐的仪态,几乎将屋子毁坏殆尽。 此事说来都怪周瑶,那货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不过在端王妃的屋外偷听了一字半句,她便兴冲冲的让人送信给凌轻烟,将她哥的打算一一告诉了凌轻烟。 凌轻烟一听就炸毛! 这还了得! 她为能当上周羿的世子妃可谓殚精竭虑,绞尽脑汁,而凌若雪那小贱人是烧了什么高香,竟然能让周羿用平叛的功劳去换赐婚圣旨,真是太可恨了! 那小贱人有什么好?凌轻烟一千次的这么问,不过是个下贱的六指怪胎,羿世子为什么就被她被迷住了呢?她使了什么妖法? 妒忌和恨意如百只虫子在啃噬凌轻烟的心,她嘴里发出难听的咒骂身,气呼呼地坐在凌乱不堪的绣床上,阴沉着脸,想着有什么法子能阻止周羿。 无论从那方面考虑,她都不能让若雪当成这个世子妃!端王府的世子妃之位只能是她的! ※※※※※※ 卫离和若雪、以及风三娘在得知燕双飞安然无恙后,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安心等卫雷和况小候爷带她回来。 他们对周羿的打算并不知情,一:这是周羿最新的决定,以前一直秘而不宣;二:他们没有瑶郡主这样厉害的细作;二:八哥以往常常为了卫云背主,但这次因为男和女、攻和受的问题,他打算对周羿狠狠滴忠实一回,所以也没有给卫家通风报信。 卫离命人给卫雷传消息,让他速带燕夫人回来,并依旧让人继续追查南疆人,之后便开始和他娘着手准备成亲的事宜。 而若雪呢,却在收拾行李——卫离打算带她去柳港,柳港的凌家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会宣布若雪是他们家失散多年的闺女,将她写入族谱。然后若雪会住在凌家,从而破除她和卫离的兄妹关系。 待这件事情被广而宣之以后,卫离和风三娘会带着媒人上凌家去求亲,进而定下两人的亲事,到那时,卫离便会是若雪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接下来凌家会为若雪举行盛大的及笄礼。当然,及笄礼所需的一切也是卫离和风三娘准备的。 最后,万事俱备,只欠卫焰——卫离都筹划好了,卫焰前脚进门,他后脚就成亲…… 卫离计划的一切皆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客栈监视凌经亘夫妇的人也带回了凌氏夫妇痊愈的消息,而这两人病好了之后,好像还不打算回京城,不知在折腾啥。 不久之后,他们收到了卫雷传回来的消息,道是自从找到燕夫人以后,她便昏迷不醒,一直到现在都还未醒过来。 先前之所以传回燕夫人安然无恙的消息,一是因为瑞王和他想让小姐和少庄主放心;二是未料到燕夫人会昏迷这么久,都只以为她很快就会醒过来。 现在他们正准备带燕夫人回来,看是不是因为盅毒的原因使她如此。 其实卫雷省略了不少事情,在燕双飞昏迷期间,东方昱主张带她回旭国,他会遍寻名医为她治病。 然而况鸿霄和卫雷却不同意,他们认为燕双飞昏迷,一是因为情绪激动;二可能是因为她中盅的原因,而卫家庄有吴廖两位解盅高手,实在不必舍近求远跑到旭国去。 东方昱想到若雪,她虽然是凌经亘的骨血,可也是飞飞的心肝宝贝,想必飞飞还是喜欢和孩子呆在一起的。于是他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卫雷和决定,并没有坚持要带燕双飞回旭国。 情况又生变化,若雪固然为燕双飞的昏迷心焦,但好在她就要回来了,再加上除了吴廖两位前辈,卫离又花重金请了医仙谷的一位能妙手回春的医仙来卫家庄,只等燕双飞一到便着手救人。 事情虽多,但有卫离在,俱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并没有让若雪操多少心。 没两天,凌经亘和钱氏再上卫家庄。这在若雪和卫离的意料之中——他们猜想这两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什么目的都没达到就会回京城。 此次,凌经亘和钱氏改变了策略,两人显然有备而来,带着无比丰厚的礼仪,帖子递上,指名拜访风三娘。 见到风三娘后,这两人开门见山,直接对风三娘表明意图,他们是诚心诚意来感谢风三娘的,谢谢她替他们养了这么久的女儿。 风三娘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秀眉倒竖:“贤伉俪说些什么?谁是你们的女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钱氏抿嘴淡笑,眼神闪烁不定:“卫夫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贵府的凌若雪正是我们的女儿,她为我们老爷的二姨娘燕双飞,也就是我的表妹所生,我是她的嫡母,也是她的亲姨母。” “钱如珍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只听侍郎府有凌大小姐和凌二小姐,可没有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女儿。” 风三娘挑眉冷笑,“不光我没听说,全祈国的人也没听说,你们可别扯些有的没的。至于燕燕,你们上次来的时候我就说了,她外出访友了,你们说的那些空口无凭,我非常怀疑你们是凭空捏造的!” “卫夫人,你且听我们把话说完。”钱如珍叹了一口气,拿锦帕抹了抹眼角,用十分沉痛和伤心的口吻道:“当年我让表妹给相公做妾也是迫不得已,我是出于一片好心,想保护她周全。只是,我的一片苦心没人了解。” “猫哭耗子假慈悲。”风三娘才不上当,冷嘲热讽不断。 “天地良心,我没在这件事上说假话。”钱如珍唱作俱佳,说着说着还真流下了几滴鳄鱼泪:“当年表姨父和表姨母去世后,表妹她的脑子就糊涂了,整个人疯疯颠颠的。而我表姨父早年闯荡江湖,结了不少厉害的仇家,我爹娘和我担心那些仇家对表妹不利,便费尽心机的隐瞒表妹的消息。不但帮她改了名字,还换了个身份,就是想让她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钱如珍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但表妹那个样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不但不好说亲,即便说了亲,嫁到婆婆一样被人看轻……这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怕表姨父的那些仇家找到她。所以……” 凌经亘正襟危坐,接过钱氏的话茬:“所以珍儿求我纳她表妹为妾,以保她平安,也算为燕家留了个后。” 他那语气,说的好像自己多伟大似的,似乎他给了燕双飞一个安生立命之所,燕双飞就该对他感恩戴德似的。实际上是什么情况,风三娘纵然不清楚,但她绝不相信这两夫妻会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心,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道:“编吧编吧,反正燕燕不在,你们编到天边都没事,我权当看你们夫妻一唱一和的唱双簧。” 钱氏见风三娘不为所动,于是换了一种亲热熟稔的语气:“三娘若是不信,待我爹娘见过我表妹以后,你就知我们说的是真是假了。” “钱巡抚?”风三娘皱着眉头:“他也要来广陵吗?” “是啊。”钱氏露出了笑模样,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我爹娘听说有表妹的消息后,激动不已,只恨不得插翅飞来见表妹。三娘你是不知道啊,早些年没有表妹的消息,我爹娘急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都觉得愧对我那死去的表姨父和表姨。” “打住。”风三娘不耐烦的敲了敲紫檀方几:“戏唱的再好终是戏,我劝你们两不要入戏太深。你们那些爹呀娘的,我不耐烦听,钱巡府他爱来不来,不关我们的事。你们俩请回吧!奉劝你们别在到处乱认亲戚和女儿了,当心被别人当成疯子。” “风三娘,你别太过份!”风三娘油盐不进,言语辛辣无情,凌经亘被挖苦的有些下不了台,颇有些恼羞成怒:“事实胜于雄辩,凌若雪她就是我的女儿!倘若你阻止我们父女相认,使我们骨肉分离,便是不仁不义,你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啪! 风三娘愤而拍桌,指着凌经亘骂道:“凌经亘,你个王八蛋少拿大帽子来压我一个妇道人家!指着我怕你吗?!什么父女?什么骨肉,都是狗屁!若雪什么时候成了你女儿了?谁同意了?” 凌经亘被骂的白面一红,气急败坏地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正是那个小人,不折不扣的伪君子!”风三娘丝毫不相让,气势凌厉:“你想冒充雪儿的爹是吗?那我问你,若雪她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喜欢些什么,你知道吗?你知道她的生辰是几月几日吗?” “……”凌经亘支支吾吾,这些他还真答不出来,一个被嫌弃的孩子,他哪里会关心这些啊。 不光他答不出来,钱氏也答不出来,不过她觉得这些问题不重要,妨碍不了她挑拨离间:“三娘,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有问题可以好好讨论,你干嘛学泼妇骂街骂我们老爷,这样真的太有失身份了。” “笑话,我若是泼妇,你钱如珍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 风三娘本来就担心凌经亘来跟她争若雪,一旦触及这个问题,她就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一样,变得凶狠无比,骂完凌经亘,再骂钱氏:“你这种女人,一看便不是好东西,说白了,就是那种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一天到晚惺惺做态,什么为了你表妹好,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你肚子里打什么坏主意呢。” “风三娘,你够了吧?”娼妇对一位贵妇人可算是最大的侮辱,钱氏又羞又气,几乎歇斯底里的扬高声音:“你夺人子女你还有道理了你?” “我夺人子女?”风三娘哈哈哈的仰首冷笑三声,指着钱氏厉声喝道:“钱如珍,我夺谁人的子女了?你今日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凌若雪是我们家的,你不让我们相认,不是夺人子女是什么?” “好笑!你说若雪是你们家的,那她怎么在我们家啊?难道是我去你们家抢夺的吗?你们家全是死物,都哑巴了,孩子被抢了都不声张?” “那……那是……”钱氏拼命想着措辞,很快就找到了理由:“那是因为我表妹脑子不好使,带着凌若雪出门游玩,结果走丢了。对,就是这样。” “呸!你才脑子不好使,当别人都是傻瓜。”风三娘很鄙视她,啐了她一口:“这种理由,你糊弄鬼去吧,只要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不要说你们家没有凌若雪这个孩子,即便有,她走丢了,你们不会寻吗?这些年,谁听过你们在寻走丢的孩子的?没有吧?” “那是因为……”钱氏觉得风三娘好难缠,穷于应付。 凌经亘气冲冲地接口:“那是因为她生有六指,我们担心她被外面的人耻笑,所以才对外界隐瞒着她的消息。她走丢后,我们一直在暗中寻找,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风三娘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保密工作做的真好,可惜你的话太假了,我半个字都不信。” 说完后,不待凌经亘和钱氏做出反应,她寒着脸,果断的朝外一挥手:“来人,给本夫人将这两个厚颜无耻的贱人叉出去!反抗的话尽管揍,揍个鼻青脸肿五颜六色屁股开花。” 卫妈妈带着人埋伏在外,听到命令,立刻带着人呼啦啦的进来了。一帮娘子军围着凌经亘和钱氏大发雌威,虽说都是些花拳绣腿,可架不住人多,直揍的凌经亘和钱氏抱头鼠窜。 钱氏啊啊尖叫着,大喊风三娘你疯了。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凌经亘气的暴跳如雷,一边挡着如雨的拳头,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嚣:“风三娘,你疯了吗?敢殴打朝廷命官,本官要去告你!要去告你!” 上次他们上门,风三娘虽然也不客气,但至少没有撕破脸,只以泼水为祈福的理由招待了他们一顿凉水。这次,风三娘竟然丝毫不顾贵夫人的体面,直接对他们喊打喊杀,一下子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风三娘一听他要去告自己,毛了!干脆彻底颠覆自己温婉俏丽的形像,直接抄起架子上的鸡毛掸子,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对着凌经亘和钱氏劈头盖脸一顿好抽,直抽得鸡毛满天飞。 “告我?好,有种你尽管去告,老娘让你告个够!今儿不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老娘不信风!” 这活儿风三娘练的熟——有卫离和卫焰供她练手。一时间抽打的钱氏和凌经亘直跳脚,尖叫和怒吼声不断,别小看鸡毛掸子,这玩意儿比拳头打在身上疼多了。 可他们又还不了手,这么多仆妇可都不是吃素的。 一群人推推攘攘的朝外花厅外走,间或夹着凌经亘色厉内荏的叫嚣声,以及风三娘女土匪一样的声音:“姓凌的,老娘等着你的状纸,不告的是龟孙子,是孙子养的,敢跟老娘抢孩子……” 若雪在庭院中驻足,剪水秋瞳眨了又眨,一脸讶然地看着眼前的群殴场面:“这是干什么?群起暴动了?”她刚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听说凌经亘和钱氏上门了,便过来看看,没料到看到这种热火朝天的场面。 转而又看到风三娘高举鸡毛掸子,边打边骂的样子,仿若燕双飞上身。那画面太美,她不忍直视,抚住额头,啼笑皆非地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动手。” “啊,雪儿你回来了。”风三娘一看女儿回来了,急中生智,慌忙把鸡乱掸子往卫妈妈手中一塞,朝卫妈妈使了个眼色,接着迅速伸手拢了拢微散的鬓角,抚了抚裙子,不过眨眼间便恢复贵夫人的形像。 她若无其事退到一旁,向若雪招招手:“雪儿过来,娘在看你卫妈妈她们收拾坏蛋呢。” “……”若雪很无语,明明她自己打的不知有多起劲,自己一来,她就全栽赃到卫妈妈的头上了。 风三娘想着凌经亘好歹是若雪的亲爹,当面打她亲爹恐她心里不好受,她最怕看到若雪难过,马上对着那群娘子军道:“好了好了,都别打了,把他们轰出去就行了,怎么说我们也是礼仪世家,不能失了礼数堕了自己的名头。” “……” “……” 众人绝倒,夫人粉饰太平的功力太强大了有木有。 凌经亘和钱氏总算缓过气来了,鼻青脸肿的被众人推着向外走,看到若雪,凌经亘立刻怒不可遏的吼了起来:“凌若雪,你这个不孝女,就这么看着你亲爹被人欺负?” 钱氏捂着鸟巢一样的鸡窝头,对着若雪尖叫:“凌若雪,等回了凌家,看我怎么处置你!”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骗乃们的是小狗,一切不顺都过去了,俺满血复活了^^感谢亲爱的们支持:1ingfengnongyue 投了1票(5热度);1ingfengnongyue 投了3票;renshann629 投了1票;dududezheng 投了1票;sy1521 投了1票;sy1521 投了1票;windsors 投了1票;sy1521 送了2o朵鲜花 正文 、 183 看你们谁敢罚我!(二更)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0 本章字数:4902 这两只哪来的啊? 若雪微敛眉,很不理解这凌经亘和钱氏的思维方式,他们凭哪一点认为自己会回凌家任他们搓瘪捏圆?还骂她是不孝女,真是可笑! 尤其是凌经亘,说这话也不怕老天降个雷劈死他。 “你们两个真是欠揍,我女儿不知多孝顺,敢说我女儿不孝顺,看我不抽死你们!”风三娘一听他们说若雪的坏话就生气,伸手去夺卫妈妈手中的鸡毛掸子。 卫妈妈连忙将鸡毛掸子藏在身后,小声地劝道:“夫人,注意形像。” 风三娘这才作罢,但仍不高兴,对着钱氏道:“钱如珍,你哪要葱哪根葱?跑来这胡认亲戚,当心我揍……我告你!” “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这是凌经亘对风三娘唯二的评价。 钱如珍对风三娘的人品已经绝望了!她觉得自己以前肯定是瞎了狗眼,才会认为风三娘是个出了名的名媛和贵妇人——这女人撒起泼来,比市井妇人都不遑多让,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还好钱氏没有生在现代,若在现代,她铁定会说风三娘是个山寨版…… 不管是不是山寨版,对若雪来说,风三娘才是她的亲人,她对自己的爱尤其珍贵!至于凌经亘,名义上是她的亲爹,可对她来说,充其量只是个陌生人。 “凌侍郎,你凭什么骂我不孝?请问你是哪位啊?” 凌经亘正在整理自己的凌乱的衣襟,今日他被揍惨了,鼻青脸肿不说,浑身上下被风三娘用鸡毛掸子抽的疼痛不堪。想他何时这么狼狈过,心里不是不恼怒不冒火,恨不得立刻去告风三娘,甚至将她关到大牢。 但想着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帝王紫金,他决定好男不跟女斗! 听到若雪的质问,他倏地回过头来,一脸的阴鸷,目眦欲裂,像要吃人一样的狠戾:“我是你老子,有你这么对老子的吗?不是不孝是什么?” “笑话,谁说你是我老子?”若雪扬眉冷笑,凉凉地道:“你侍郎府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女儿了?你的女儿不是凌轻烟和凌轻岫吗?什么时候我是你的女儿了,真是闻所未闻!” “……”凌经亘神色一僵,半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的确如此,不管是世人还是他,一向认为他只有两个女儿,这时候他硬说是若雪的生父,还真是怪异的紧,饶是他皮厚如城墙也有些说不出了。 然而钱氏可不这么想,他们今天为什么来卫家庄,一是因为帝王紫金,想要将燕双飞带回去;另一个目的却是想认回若雪,然后将她带回凌家。 想他们以前对若雪避之唯恐不及,只巴不得她死了才好,现在为什么愿意认回她,正是因为得知了周羿想娶若雪为世子妃的消息。 这个消息是凌轻烟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她思虑良久,觉得与其费力不讨好的去阻止周羿,还不如从若雪身上下手。可若雪是卫家庄的人,她便是想下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时候,她想到了若雪的身份——若雪是她的庶妹,如果把她弄回凌府,她的身份便不是高贵的卫家小姐了,而是侍郎府的一个卑微庶女。到那时,她这个嫡姐还不是想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 假使周羿想娶凌若雪,那她只需略施小计,或传若雪身染恶疾;抑或是找人毁了她的清白;再或者毁了她那张狐媚子脸…… 总之她聪慧过人,卑鄙无耻的计谋层出不穷,凌若雪躲过初一,绝对躲不过十五!到那时,即便她想嫁给周羿,只怕周羿都不会要她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轻烟的初步计划,她还有更多更加阴险毒辣的计策,只待若雪回了凌府后实施。而当务之急,是要将若雪的身份公布开来,把她钉死在侍郎府的庶女身上,这样就有借口和理由将她带回侍郎府,由不得她在卫家庄过逍遥日子了解。 钱氏收到女儿的信函,得知周羿打算求圣上为他和若雪赐婚,也是又气又急——如果真让若雪当了世子妃,那要置凌轻烟于何地?她女儿这么多年围着周羿转,可不是为他人做嫁衣的。 待看到凌轻烟详细而周密的计划后,她深以为然,觉得女儿的计划太高妙了!她甚至觉得认回若雪有一箭双雕的作用,反正他们是要将燕双飞带回去的,但卫家不但不配合,甚至阻止他们带人回去。然而认回若雪,就不怕燕双飞不回凌府了。 如此一来,帝王紫金有望不说,也可以让周羿娶不成若雪,可谓两全其美也。 钱氏将意思透露给凌经亘,凌经亘起初不太愿意,他从未当若雪是骨肉,只觉得她是扫把星转世,外面的人从来不晓得他还有个六指的女儿。若认会去,同僚和亲朋好友会怎么看待他?会不会笑话他? 而他那些政敌肯定会拿此事对他冷嘲热讽,奚落是免不了的。 这些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如果世人知道他们当年将若雪扔掉的事,会不会对凌府的影响不好。因为若雪如今可不是被小门小户的人家捡到,她是被名满天下的卫家收养,是有名的卫家小姐。 倘若卫家不愿意,他们硬要将人要回去的话,卫家势必会造出不利于他的谣言和舆论,到时他吃不着鱼反惹一身腥,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钱氏口才了得,三言两语便将他说服了。 凌经亘一想也是,虽然会损失一点名声,也会有一些不利于凌府的流言蜚语。但不可否认,那点名声和帝王紫金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更何况还可以帮到大女儿,他觉得真是太划算了! 由如至终,他根本没有为若雪考虑过。 他甚至未想过,不论是若雪还是凌轻烟嫁给周羿,其实都是他的女儿高嫁了,一碗水端平的话,没必要阻止这个而成全那个,反正他总会是周羿的岳父。 他已经这样冷血无情了,钱氏还在一旁不停地挑唆。 钱氏告诉凌经亘,若雪只是他们扔掉的女儿,再加上又是个庶女的身份,即便嫁了周羿,她的心也只会向着卫家,不会向着他们。但凌轻烟就不同了,她是他们夫妻的掌上明珠,且是嫡女,嫁给羿世子,只会带给他们无上的荣耀,以后也会拉拨父兄升官发财,看顾娘家。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凌轻烟嫁给羿世子都比凌若雪嫁给羿世子带来的好处多,且用处也大。 凌经亘本来就想着帮大女儿,听钱氏这么头头是道的一分析,那心就偏到肩膀上了,毫不犹豫就同意了钱氏的做法——想方设法的认回凌若雪! 不管出于哪种原因,钱氏是打定主意要宣扬若雪的身份的,见丈夫有些退缩,她颇有些恨其不争。 不着痕迹地瞪了凌经亘一眼,钱氏仗着和燕双飞是表姐妹的关系,比丈夫更理直气壮地道:“凌若雪,你怎能如此对待你父亲?我们好歹养了你上十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倘若世人知道你是这德性,你的名声就完了!” 钱氏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又把若雪惹火了! 不提那十年还好,一提起来,她脑海刹时浮现出原主母女受虐的画面,整个人又有暴走的倾向了!——这孩子其实有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对钱氏的恨意一半来源于燕双飞母女,还有一半来源于骨子里那份善良和同情弱小。 “钱如珍,你哪一日不犯贱会死啊!”她衣袂飘飞,步履如风的上前,眯着眼睛看着满身狼狈的钱氏,眼神凌厉如冰刀,语气冷若高山之冰雪:“你还好意思说养我上十年,你怎么养的?”她把右手伸到钱氏的面前,指着那块疤:“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当年的杰作,你贵人多忘事,我可日夜不敢忘。” 钱氏看着她手上的浅色疤痕,眼神飘忽起来,一瞬间还真有些心虚了——她早忘了当年的事。 但她狡猾成性,很快便恢复如常,极为轻鄙的睨着若雪,得意洋洋地道:“凌若雪,终于肯承认你是凌家的女儿了吗?这个六指可是活生生的证据哟,你想逃也逃不掉!” “那又怎样?”若雪冲着钱氏微微一笑,缓缓向钱氏伸出手,漫不经心地道:“我想承认就承认,不想承认的话,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承认,所以你们别白费心思了。” 钱氏盯着若雪的手,骇的向后退去,她以为若雪又会向上次那样打她,忙不迭的跑到凌经亘的身边,一双眼睛略带惊恐地望着若雪:“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嫡母,你要是敢对我不敬,当心重重的我罚你。” “罚你个头!” “凌若雪,你想干什么?不得对你嫡母不敬,否则家法处置!”凌经亘立刻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只可惜脸上色彩缤纷的伤痕,让他的样子显得非常可笑。 若雪脚步不停,随着钱氏转到凌经亘面前,面无表情地宣布:“我现在就要对你们不敬,我看你用什么来罚我,谁又敢罚我!” 话音未落,她的手猝然往钱氏头上的鸟巢抓去,其势快如闪电,迅疾如风! ------题外话------ 谢谢亲们:xiaoyaoo9o2 投了1票(4热度);4225482o523 投了1票;xiaoyaoo9o2 投了1票;renshann629 投了1票;逃爱精灵 送了22颗钻石(抱住精灵土豪的大腿不放,乃别想甩掉伦家!) 正文 、 184 月季为自己代言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1 本章字数:6535 “小姐,杀鸡焉用宰牛刀,让我来!” 就在若雪对钱氏出手的一瞬间,丹楹却跑来凑热闹。只见她左足往后一蹬,整个人霎时像一发炮弹一样对着钱氏冲去,那速度真是快的无与伦比! 若雪感觉手抓了一个空,紧接着就听到钱氏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尖叫声,足以振破人的耳膜:“啊——” 钱氏被丹楹撞飞了…… 众人皆呆! 一个个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钱氏的身子在半空疾飞,以摧枯拉朽的姿势俐落地撞翻一个花架,一个结实的灯柱,伴着刺耳的尖叫飞过游廊,撞到院墙受阻后,反弹落到一排栅栏上,顺势将栅栏压垮了…… 不待诸人清醒过来,耳中又听到凌经亘发出响彻云霄的惊叫怒吼——丹楹如法炮制,又将他也撞飞了…… 不过考虑到他声称自己是小姐的亲爹,丹楹手下留情,比撞钱氏用的力量小了许多。因而凌经亘的身体只是呈抛物线划过空中,随后落在一丛开得正艳的月季花中,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好痛……呜呜……”钱氏口吐鲜血的躺在毁坏的栅栏之中,浑身的每一根骨头都似撞碎了,疼的她呼天抢天,眼泪直流。 凌经亘不消说的,月季花被他压塌了一片,可谓花残枝断,遍地落红。 可月季花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它为自己代言,用满身的利刺狠狠招待了仇人一顿,表示自己不仅仅只是虚有其表的美丽花瓶——将凌经亘扎的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甚至连他白晰的脸蛋都没有放过,扎出了筛子状的千疮百孔。 凌经亘一边咻咻喊疼,一边想爬起身,可他在月季花丛中扑腾了半天,除了又糟蹋不少月季花,楞是没有爬起来…… 众人皆没有去扶那对倒霉的夫妻,对他们的哀号声置若罔闻,反而有致一同的对丹楹吼道:“丹楹,你毁坏公物,破坏花花草草,该当何罪?” “啊……”丹楹瞪大黑白分明的眼,张着嘴一脸惊愕,这是重点吗?是重点吗?是她理解错误,还是这世界疯狂了? 卫妈妈冲她扬了扬鸡毛掸子,一脸容嬷嬷的严厉表情,好像她不听话就要揍她似的:“啊什么啊?我们难道冤枉你不成?你看看你,那漂亮的花架,那做功精细的柱子,那能工巧匠用巧手布置的栅栏……这些可都是价值不菲之物,值好些银子呢,被人砸坏了,你用什么来赔?” 丹楹无辜摊手,表示没得赔,她整个人都是卫家庄的,再赔也不知道赔什么。 “卫妈妈,可以克扣她的吃食,省下饭菜当银子作抵押。”有个奸险之徒高兴的举手,是紫露。 “……”丹楹一脸悲愤,这内奸! 众人纷纷举手赞成,都觉得这主意不错,丹楹的饭量最大,吃的最多,养她实在费银子。 还有人建议:“丹楹力气大,可以让她去扛大白菜,以工抵债。” “小姐,你来评评理。”深深蛋疼的丹楹很不服,找若雪寻求支援。 若雪还未说话,风三娘伸手摸了摸丹楹的头,装模做样的喟叹一声:“丹楹啊,那姓凌的一直叫嚷着要告夫人我,这下可好了,他满脸开血花,证据确凿,夫人我有牢狱之灾了。” “……”丹楹无语凝噎,悔不当初——横竖是闯祸,早知道就不手下留情了,让姓凌的去和钱氏起堆好了。 若雪四十五度仰角望天,一脸明媚的忧伤,她想打个人,都不能如意…… ※※※※※※ 凌经亘和钱氏是竖着进卫家庄的,被抬着出去的,正好应了风三娘那句话——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两夫妻都伤的不轻,万幸没有缺胳膊断腿,可见丹楹下手是有分寸的,没有将他们两人撞的一命呜呼…… 至于他们要不要去告风三娘,那就不得而知了,左右不是什么体面光荣的事情,只要他们肯丢下脸面去告,风三娘是无所谓的——她打算倒打一耙,反过来告凌经亘和钱氏擅闯私宅,可以名正言顺的找他们赔损坏花架的银子。 人都是这样,至贱则无敌,只要你豁得出去,你就是嬴家,风三娘无疑就是那种豁得出去的人。她一副任你三十六计,刀劈斧砍我浑不怕的横样,凌经亘和钱氏还真有些拿不定主义要把她怎么样。 真告吧,饶是官司嬴了,不说他们丢不丢得起这个脸,还不一定伤得到风三娘,因为她随便可以拿个下人来顶罪,更主要的是,从此以后他们可就彻底得罪卫离了。这代价委实太大,凌经亘怕卫离事后搞打击报复…… 还有一样,燕双飞和凌若雪都还在卫家呢,来广陵一趟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 不告吧,却又咽不下这口气。 此次来广陵,他们两个不是病就是伤,整日与汤药为伍,几乎没过一天好日子。且每次上卫家庄,都被人不客气的对待,这次更甚,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敢撞伤他们,长此以住,岂不是人人都当他们夫妻是好欺负的吗? 两人进退维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最后索性决定养好伤再说。 没过几天,远在京城的凌轻烟收到了钱氏送回的消息,他们去卫家庄认凌若雪失败。 结果虽然不尽人意,但凌轻烟却并不失望。她本来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凌若雪又不是个傻瓜,她会放着好好的卫家小姐不当,自愿回来凌府做一个卑微的庶女。至于那些认祖归宗的观念,凌若雪也许有,但肯定不强烈。 女子毕竟不是男子,男子对认祖归宗看的很重要,女子却不一定,她们迟早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夫家才是她们的终身依靠。有血缘亲情的娘家做靠山固然锦上添花,没有的话可能势单力薄一些,但却不是不可或缺,或者无法替代。 而凌轻烟也没有指望爹娘一下子就达成目的,她的目的就是想先传开若雪的真实身份,而后再让爹娘多去卫家讨要几次,不怕她不跟着回来!倘若她不回凌家,也可以,但人们会认为她是一个贪慕虚荣,不认亲生爹娘的女子。 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别说给周羿当世子妃了,便是平头百姓想娶也要费心思量。 想到这里,凌轻烟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无论凌若雪怎样应对,自己都是嬴家。解决了凌若雪的问题之后,接下来便是羿世子了。 对凌轻烟来说,羿世子比凌若雪不好对付,因为他不好接近。为此,凌轻烟想了许多法子,但都不奏效,便连周瑶都没有什么作用。最后,她思虑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约了秦蓉蓉。 秦蓉蓉在端王府的地位,一直没有什么改变,但因为她深受周瑶信任,表明上又是周羿院子里的人,在旁人眼里,她是值得贿赂的,非常有价值的一个人物。 所以从另一个侧面上来说,秦蓉蓉其实也算是成功了。 而作为秦蓉蓉来说,她本来是不想理会凌轻烟的,在她看来,凌轻烟能当上世子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对自己既构不成什么威胁,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但不知出于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还是答应了凌轻烟的邀约。 两人约在镜湖的镜缘茶楼,在二楼装饰精致的雅间里,一边可以品茗吃点心,一边可以欣赏镜湖的风光水色。倘若心情愉悦的话,真的是十分惬意的事情。只可惜两人各自心怀鬼胎,无暇顾及其它。 “凌大小姐,不知你约我前来有什么事情?”秦蓉蓉见到凌轻烟,直截了当的询问她的目的。 凌轻烟微微一笑,笑靥如花,如果对面坐的是一位男子的话,说不定会怦然心动。奈何秦蓉蓉也是位格外漂亮的女子,对凌轻烟的美色非但不惊艳,杏眼里反而流露出一丝轻鄙之色。 凌轻烟好像没有看到秦蓉蓉脸上的不屑,涵养十足的保持着动人的微笑,娇声细气地道:“蓉蓉你别误会,我是诚心诚意想交你这位朋友,好久以前便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你我一直都没有倾心交谈过,所以显得有些陌生。你看你生的这么好看,气质又好……” “凌大小姐,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秦蓉蓉干脆果断地打断凌轻烟的长篇大论:“最近许是因为我们世子的缘故,有许多人都对我说和凌大小姐一样的话,所以大小姐可以省略这些,直接进入主题岂不爽快。” 凌轻烟神情微滞,眼里的阴冷之色一闪而逝,心里把秦蓉蓉骂了个狗血淋头,表面上却笑道:“蓉蓉真是个性情中人,我佩服的紧。其实我今儿来也不为别的,正是为了世子。” 秦蓉蓉撇了撇嘴角,连看一眼凌轻烟都不曾,心想,果然被我猜到了,若非为了世子,你凌大小姐素来眼高于顶,哪里又会放下架子与我这样身份的人做朋友呢。 凌轻烟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破釜沉舟地道:“我喜欢羿世子,所以我想和蓉蓉你做一件交易,或者说我们俩人合作,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秦蓉蓉不带什么情绪地道:“喜欢我们世子的大有人在,想和我做交易的非常之多,可对我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因此,我实在没有和凌大小姐合作的必要。” “蓉蓉,你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凌轻烟咬了咬红唇,望着秦蓉蓉的眼神万分真诚,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其实你也喜欢世子的,假若你我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好处的,但你和别人合作,说不定只会被别人利用。” 秦蓉蓉的眸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她迅速垂下眼帘,掩住眼里神秘莫测的神色,淡淡地道:“凌大小姐,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喜欢世子,但别人会利用我,你不也一样是想利用我吗?” “我不会。”听到秦蓉蓉的口气似有所松动,凌轻烟迫不及待地保证:“你肯定也知道,羿世子想要求娶凌若雪为世子妃,但凌若雪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比我清楚。你和她在广陵就有诸多的不愉快,你以为她当了世子妃后,你还有接近世子的可能吗?” 凌轻烟是个心思绵密的人,为了打动秦蓉蓉,事先也做了不少功课,将秦蓉蓉在广陵的过往挖出来不少,甚至连她和若雪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了解了不少。 秦蓉蓉听她说到若雪,心里不无触动,世子的事情,瑶郡主早就告诉她了。她比任何都明白若雪当上了世子妃后的严重后果——到那时,只怕整个端王府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就连周瑶都会保不住她,何谈肖想羿世子。 见秦蓉蓉沉默不语,凌轻烟的神情顿时轻松下来,这世上,没有攻不下来雕堡,只有不努力的人。 “蓉蓉,不妨实话告诉你,凌若雪她实际上是我的庶妹,我可以让她当不上世子妃,我甚至有能力让她乖乖回到侍郎府做一个庶女,这个你不必怀疑。” 秦蓉蓉脸上没有半点意外之色,这情况她早偷听到了,不新鲜,然而凌轻烟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冷凝的神情有些冰融。 “如果蓉蓉你肯与我合作,我保证我们会双嬴。” 她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在光鉴可人的桌面上,然后缓缓推到秦蓉蓉的面前,美丽动人的脸上泛着胸有成竹的笑容:“这是一点点助我们成功的药,对人体没有一点害处,无色也无味,只需混在世子常用的熏香里,过后也无迹可寻,我以项上人头保证,绝对不会牵涉到你。” 瓶子就在手边,小小的,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秦蓉蓉没有伸手,半晌无声。 “蓉蓉,听我一言,这对你不是难事,但事成之后,如果我成了世子妃,你一定会是侧妃,相信我好吗?” ※※※※※※ 是夜,秦蓉蓉的屋子漆黑一片,静若无声。她端坐在黑暗中,手中攫着一个白瓷药瓶,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屋外有风吹过,漏了几丝风儿进屋,似有落叶飘进屋子。 秦蓉蓉寒毛一竖,紧绷着声音问道:“谁?” “侧妃有令,秦蓉蓉听好。”黑暗的角落传来一道冷漠而阴冷的声音。 秦蓉蓉慌忙将握着瓷瓶的手背到身后,躬着身子小声地道;“蓉蓉听令。”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的们:燕语嫣然11 投了1票(寿星昨天快乐吗?);璇舞飞椛 投了1票;renshann629 投了1票 正文 、 185 情敌的相处模式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1 本章字数:6413 当若雪和风三娘等人殷殷期盼燕双飞早日回归时,归途中的东方昱等人在晁西却遇到了钱巡抚钱泰敏。 “昱儿!”钱巡抚风尘仆仆的进了客栈,在二楼的客房里见到东方昱的一瞬间,略有皱纹的脸上顿时闪现出激动难耐的光芒,细细的小眼睛内甚至有泪光隐隐闪现:“表姨父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东方昱微怔,在他没被人抓走之前,钱泰敏和他的义父走的还算近,对他和飞飞也不错。后来他来祈国寻找飞飞,并暗中重建义父母的坟墓,也曾去钱家打探过,但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时他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未与钱泰敏见过面。不过他觉得钱泰敏应该知道他活着,因为他找钱氏打听飞飞的消息时,从未隐藏过自己的身份,想必钱氏会将他的情况告诉钱家人。 但在他知道钱氏骗了他以后,心里便对钱氏和整个钱家起了怀疑和隔阂,并打算派人调查当年的事。然而很不凑巧,他在卫家庄受重伤昏迷,生命危在旦夕,被登徒歌带回旭国疗伤。 当时他的伤势太重,东方熙召集多方名医,以及太医为他治疗,又在山洞里的寒玉床上将养了一段时日,总算捡回了一条性命。 待他醒来后,本来就非常记挂飞飞的情况,不料却收到飞飞失踪的消息。他心急如焚,一刻都不肯耽误的带人来祈国,想到飞飞如果记起什么,肯定会往家乡岷河而来。于是他带着人马不停蹄的直奔岷河。 所幸苍天有眼,让他找到了飞飞,虽然飞飞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可总比先前像无头苍蝇四处寻她要好的多。 此时见到钱泰敏,他心里顿时泛起百般滋味,既有见到睽违多年的故人的万般感慨,又有一种怀疑他的心态,更有一种物事人非事事休的惆怅与罔然。 但不管怎么说,他以非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少年,几年的牢狱生涯和多年四方征战的经验,让他脸上除了冷峻和威严,更多了一种成熟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表姨父。”他对钱泰敏点点头,态度疏而有礼。 登徒歌让人送上茶点,识趣的带人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二人。 双方落座,钱巡抚看着东方昱,满腹感慨:“昱儿,多年未见,你年纪轻轻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东方昱眼神黯然,沉默半晌,低沉地道:“得知义父母去世,飞飞又不见了的那一刻,心非常痛,痛的昏过去了……醒来后头发便白了……” 钱泰敏双眼不自然的垂下,但很快又恢复常态,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佯装十分沉痛地道:“这件事说来尤其让人痛心,是表姨父的错……当年你义父母去世后,我担心你义父的仇人找上门来寻仇,再加上燕燕当时受了刺激,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疯疯颠颠的……” “唉!”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用既伤心又后悔的语气道:“屋漏偏逢连雨夜,偏偏那时你也失踪了。我派人四处寻找,却总是没有你的音迅……于是为了保护燕燕,我和你表姐便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让他给你表姐夫做了妾室,一来方便你表姐照顾她,二来也可以隐藏她的行踪……” “唉,我们自以为这样可以护她周全,可谁知……你不但活着,还成了旭国权倾一时的瑞王……我真后悔啊!早知如此,当年打死我也不会做那个决定,害得你们……”他拿出帕子揩了揩脸,又揉了揉眼睛,眼睛便红通通的了:“燕燕的事,你要怪便怪表姨父吧,都怪我做事糊涂……” 东方昱又是一阵沉默,宛若神祗般俊美的脸一片冷凝,肃穆如雕像。但他漆黑如墨玉的眸子里却波澜汹涌,似潮起潮落,视线更是定格在钱泰敏的脸上。 钱泰敏的话看似为飞飞考虑,因为义父年轻的时候是结了几个仇人,但如果只是为了保护飞飞,为什么非要让她给凌经亘做妾? 还有,他们既然知道他还活着,为什么不派人告诉他飞飞的情况?义父母去世后,他和飞飞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他们没道理瞒他,这是为什么? 最让人疑窦丛生的却是钱氏的做法,她为什么要多方欺骗他? 为什么飞飞失踪了好几年,她不对他说实话?难道仅仅是因为怕他怪罪?或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和不可告人的目的? 许是东方昱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钱巡抚如坐针毡,表情僵硬的让人不忍直视:“那个……昱儿,听说你找到燕燕了,可是真的?”这钱巡抚也真是个人物,不管东方昱的脸有多冷,他依旧一口一个昱儿,语气亲热的仿佛东方昱就是他的亲儿,一点都不像十几年没见的两人。 “是。”东方昱毫不避违的承认,却不肯多说一字。 钱巡抚挪了挪椅子上有些圆润的身躯:“那表姨父能见见她吗?自这可怜的孩子失踪后,我也有好几年没见她了。” 坦白的说,东方昱除了在燕双飞的问题上有点不精明外,单就他个人能力而言,凭他一手能建立自己的军队和扶持东方熙上位,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对于钱氏和钱家他既然生了疑心,那钱泰敏的话他也不会轻信,持怀疑态度。 但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他也不愿意打草惊蛇:“她如今病着,不好见客。” “怎么就病了?”钱泰敏一脸担心,关切地道:“可请郎中瞧了?实在不行,我认识几位杏林圣手,不如让他们来试试。” “谢表姨父的好意。”东方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身边有名医随行,就不劳表姨父操心了。” 他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钱泰敏岂有看不出来,神色便有些尴尬和伤心:“昱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那倒不至于。”东方昱直视着他,淡淡地道:“我只想知道,表姨父既然知道我活着,为什么不让我早些知道飞飞的消息?” “那是因为表姨父觉得对不起你,无脸见你,所以不敢对你说实话。”钱泰敏伸手捂着脸,俨然老泪纵横的模样,让人不忍苛责他:“其实我几次都想让你知道实情,可……一想到你和燕燕打小就要好,若知道她变成这样,肯定伤心死了……所以我们都很犹豫,一直未对你说实话……” 这厢东方昱在见客,那厢况小候爷也在见客。 况鸿霄多年四处游历,知交好友可谓遍天下,晁西不但有好友,还有一门亲戚。这门亲戚对况鸿霄来说其实还有点重要——巧的很,他泰山大人的祖藉就在晁西。 董家在晁西可是名门望族,出仕的子弟比较多,家族也大。况鸿霄的岳丈在家行三,做官做到京城,官途顺畅,后来还和威远候府结成亲家,可谓好事连连。只可惜女儿死的早,与况鸿霄的翁婿关系也浅。 当年董氏死后,董家为了保住和威远候府的关系,曾想让董氏的妹妹嫁给况小候爷做填房,奈何况小候爷无心续弦,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况小候爷依然孤身一人,董家熄了的心思便有死灰复燃的迹像。 此次况鸿霄抵达晁西,并未惊动董家,也没打算去拜见长辈。但既然钱巡抚都知道东方昱到此地了,董家没有理由不知道况小候爷在这里。因此董家马上派了子弟来客栈请况小候爷去董家做客,却遭拒了。 董家哪能死心,立刻又换了重量级的人物来请人。 今日来客栈的是董老太太和两个如花似玉的孙女。 董老太太一身华服,满头银发和东方昱有一拼,一脸福相,精神矍铄,将两个姿色出众的孙女介绍给况小候爷,寒暄几句后,直奔主题。 “小候爷,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今你也老大不小了,我那苦命的孙女去的早,与你夫妻一场,未能给你留下一枝半叶。我们大家都知道你重情重义,心底还念着我那死去的孙女,所以迟迟不肯再娶。你如此长情固然是好事,但你也得为你的父母和子嗣后代考虑,男人成家立业方为根本。” 董老太太的话语重心长,况小候爷却很无语,他与董氏的婚姻是标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后的感情谈不上好谈不上坏,与这世间大多数夫妻一样,两人客气有余,恩爱不足,端地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董氏的死,他的确十分痛心——其中自责的成份居多,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和家人的过错,造成无辜的董氏一尸两命,中间还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恨极家人,也恨自己,好几年不能释怀,所以压根不想再娶。 但要说到不娶是因为忘不掉董氏,这也太言过其实了。 说老实话,如果不是清明节祭祖时要给董氏上几柱香,他几乎忘记董氏长什么模样了——彼时年少轻狂,心性不定,他的生活虽称不上花天酒地,可也是多姿多彩,他守着董氏的日子少,再加上这十几年的光阴,要忘记一个人真是太简单了。 倘若不是遇到燕双飞,动了真心动了真情,他依旧打算孤家寡人下去。子嗣的问题他还真没想过,横竖他那两个弟弟一个接一个的生,不怕威远候府断了根。 然而他的行为落到旁人眼里,却成了对亡妻念念不忘了。他也无意解释太多,只是对董老太太道:“时机未到,到了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董老太太却觉得他是推口之辞,对自己两个孙女招了招手,又对况小候爷道:“你也无需多说,我们皆知你心思。你看看我这花朵一样的两个孙女,与她像不像?” “谁啊?”眼前是两个含羞带怯的少女,都十五六岁的花样年纪,况小候爷十分俊秀的眉眼染上几许困惑,清亮的黑眸内满是不解,实在不明白董老太太唱的哪出戏。 “还能像谁,自然是我那死去的孙女啊。” 两位少女看着清贵逼人的况小候爷,脸上都飞起片片红霞,目如春水含露。况鸿霄却呛咳连连——到这时他要是还不明白董老太太的意思,那也算白活这三十几年了。 “老太太,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况小候爷不得不端起脸,十分严肃的解释:“我早已有了十分珍爱的心上人,也是想娶之人。” 两位少女羞红的脸颊霎时一白,董老太太握着佛珠的手一抖,佛珠串哗啦啦的掉到地上,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声。老太太抿了抿有些干瘪的薄唇,目露严厉之色:“谁?” 况小候爷淡淡垂眸,端起手边的青花茶碗,漫不经心地道:“我无可奉告,因为这是我个人的事情。”说到底,他和董氏是有一年多的夫妻情份,但董氏死后,董家并没权过问他的私事。 通常主人家端起茶碗,便是送客之意,董老太太见小候爷下了逐客令,又听见他说出这样划清界线的话,那脸色顿时非常不好看了。干瘪的嘴唇不甘心的翕动不停,却无法摆什么架子——因为况鸿霄的话并没有错,如果不是他觉得愧对董氏,又念旧情的话,董家早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吱哑”一声,两个高级客房的门同时拉开,东方昱送钱泰敏出门,小候爷送董老太太和两位穿金戴银的少女出门。 钱巡抚自然是认识小候爷和董老太太的,忙客气的与两人见礼。但说完客套话后,两方人马在走廊里却面面相觑,颇有些相顾无言的味道。 小候爷嘴角含笑,温文尔雅地道:“没想到钱巡抚是瑞王的客人。” 东方昱斜睨了他一眼,又极富深意的睇了那两位少女一眼,不冷不热地道:“小候爷与董家到是渊缘深厚。” 两人明明是情敌,可相处却没有浓厚的火药味,不是应该打起来才对吗?好比他们的少庄主,但凡小姐身边出现一个对他有威胁性的男性,他便会自动进入一级警备状态,誓将情敌铲除殆尽!情敌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打个头破血流。 卫雷这个局外人在一旁看观察了良久,楞是没搞懂他们之间的奥妙,觉得除了匪夷所思就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他便不想了,冷声道:“瑞王,小候爷,燕夫人醒了。” ------题外话------ 万分对不起大家,刚发了宏愿要奋起,可这几天跟老公吵嘴,浪费了很多时间,都不能专心码字,恨不得操键盘揍人!更的少了一点,等我吵完了,我会加补的,决不食言^^ 谢谢亲:1uba1ong 投了1票;265385451o28 投了1票;燕语嫣然11 投了1票;璇舞飞椛 投了1票;燕语嫣然11 送了5朵鲜花 正文 、 186 这样的朝思暮想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1 本章字数:12905 燕双飞醒了,状态却不是多好,仅是睁开了紧闭的眸子,然后又无力的阖上,整个人依旧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样子。 东方昱的随行医官戴生已经帮她检查过了,身体虚弱是肯定的,但大致没什么问题,日后好生调养会慢慢恢复的,就是情绪波动不能太大,需要在安静的环境中静心休养。 她一醒,东方昱和小候爷都惊喜不已,而钱巡抚更是一脸激动——他不告辞了。至于董老太太和那位少女却是神情各异,难以描述。 虽然是久别的恋人重逢,东方昱却不能上前去抱着她或揽她入怀,只能满脸虔诚加感激地蹲在床榻边,一手拉着她苍白无力的纤手,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轻轻地道:“飞飞……” 话一出口,双眼一热,有泪盈眶,喉咙哽咽不能言。 燕双飞一动不动,紧闭的眼角却慢慢溢出了晶莹的水光。水光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多,汇集成一滴一滴斗大的泪水,顺着鬓角滚滚落下,似永远没有止境。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心却是一样的伤…… 况鸿霄只看了一眼便和卫雷退了出去,默默的倚在墙边,眉宇间那种亘古不变的安宁依旧在,脑海和心里的想法却纷至沓来,没有一刻停息。 有识趣的人,自然有不识趣的人,所有的人都走了,钱泰敏却不肯离开。他走近燕双飞躺着的床榻边,弯下福泰圆润的身子,小声却很亲热地道:“燕燕,燕燕,表姨父来看你了。” 燕双飞眼睛还未睁开,被东方昱握着的手却蓦地一动,五指紧紧反扣住东立昱的手。 “飞飞,怎么了?”东立昱以为她身体不适,不顾自己脸上的泪水,急忙一脸紧张的凑近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又伸手去抹她眼角的泪水,哑着喉咙道:“别哭,有我在,我回来了……” 燕双飞浓密纤长的睫毛急剧颤动,没有血色的唇瓣不停的抖,终于发出虚弱而沙哑干涩的声音:“昱……” “燕燕!”钱巡抚扬高声音打断燕双飞的话:“谢谢老天,谢谢菩萨,燕燕你终于醒了,我可怜的孩子,你父母当年将几样珍贵无比的物事交予我保管,表姨父一直没有交给你,现在是时候交给你了。” 听到父母的遗物还在钱泰敏手中,燕双飞吃力的睁开双眼,用力眨了几眨,眨掉眼中的泪水,视线牢牢锁在钱泰敏身上,目光没有一丝见到亲人的欣喜,更没有劫后余生的放松,只有警惕和戒备:“我爹娘的……是什么?为什么在你手中?” 东方昱也警觉的抬头看着钱泰敏,义父母有东西在他手中,刚才他为什么没有对自己提?再者,他一直对义父母的死抱有怀疑,当年也曾大费周章地调查过燕庄失火的原因,只是燕庄被毁的太彻底,找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调查起来也困难重重。 钱泰敏仿佛知道东方昱在想什么,一脸抱歉地道:“昱儿,不是表姨父不对你说实话,实在是你的义父母有交待,必须见到燕燕本人我才能把东西交给她。” 他略有些尴尬的解释:“你也知道,亲疏有别嘛,你义父母对你再好,可你毕竟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燕燕就不同了……这些无需我说,你是知道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东方昱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道:“那表姨父以前为什么没有把东西交给飞飞?” 钱泰敏感慨的喟然长叹一声:“时候未到啊,我之所以一直没有交给燕燕,正是因为我那燕兄弟有交待,必须等到燕燕过了三十岁才交给她,所以我一直很辛苦的保守着这个秘密,一日不敢忘啊!” “是什么?”燕双飞努力撑着疲惫的双眼,虚弱的身体让她的精神难以集中,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各种画面变换不停,杂乱无章。过去的事情有许多她仍然记不起来,尤其是和东方昱分开的那一段,后面发生了什么,她竟然一无所知。 但她却能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忆起和东方昱之间的种种过往,且知道爹娘无缘无故死于一场大火——这比原来强多了! 但是,她坚决不相信爹娘的死是出于一场意外,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她现在无法弄清,也想不明白…… 她知道自己的脑子有病,可她深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记起所有的事情!一定会弄清爹娘的死因!就像现在,她对东方昱全然的放心,对钱泰敏却不知为何,从骨子里就生出一种防备的心思。 她不知这是为什么,所以百般琢磨思考着,但只要她往深处一想,脑袋立刻疼的像要炸开一样,让她只能停止思考。不过,她仍旧不放弃向钱泰敏索要自己爹娘的东西。 “这……”钱泰敏略有些为难的看了东方昱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显然是有话要单独和燕双飞谈。 可东方昱对他的眼神恍若未睹,伸手去抚摸燕双飞的头,澄澈的语声温柔如初:“眉头皱的这么紧,是不是头疼了?很痛吗?我让戴生来给你看看。”两人一起长大,对方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都了然于胸,多年过去依然如此,燕双飞不说皱一下眉头,便是一个眼神,东方昱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遑论其它。 钱泰敏见东方昱不离开,微肿的眼皮下眼神频闪,从燕双飞刚才的表现来看,她失忆的毛病并没有好,如果好了,她定会视钱家人为仇人一样,哪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与他交谈。 当然,前景也不乐观,因为她居然认得东方昱和他,这就表示她忆起了一部分的往事,只是独独忘了对她伤害最大的那一段事情。 燕双飞撞柱求死的血腥画面还历历在目,钱泰敏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要燕双飞不记得是钱家人害的她,其它的事情都好办。 东方昱既然不走,钱泰敏也不强求,他今日来的目的,正是想试探东方昱对当年的真相了解多少,还有燕双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先前他和南疆人花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也不过了解到东立昱和燕双飞到了晁西。 至于燕双飞的情况如何,他们却无从得知。钱泰敏十分担心燕双飞忆起当年的事情,如果是那样,东方昱一定会手刃钱家人,这毋庸置疑! 这会看东方昱的样子,钱泰敏放心了,也便大胆的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只见他笑容可掬的望着燕双飞,又很欣慰地看了看东方昱,用一种依老卖老地口气道:“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长辈,虽然燕兄弟让我只告诉燕燕,但昱儿如今功成名就,已能独挡一面,我不妨将实情告诉你们两人吧。” 事关自己的爹娘,事关义父母,燕双飞和东方昱不敢掉以轻心,两人的视线紧锁着钱泰敏,唯恐听漏了一丝父母的信息。 钱泰敏满意的摸了摸自己肥胖的下巴,小眼睛露出得意之色,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其实,燕燕的爹娘还活着。” ※※※※※※ “发生什么事了?”况鸿霄秀挺的墨眉微皱,满脸不豫地盯着东方昱:“她现在的身子正虚着,好生调养都来不及,你要抱她上哪?” 钱泰敏在前,东方昱打横抱着浑身无力的燕双飞,面无表情的跟在钱泰敏身后往外走。听到况鸿霄的责问,他淡淡地瞥了况小候爷一眼,眸色讳莫如深,让人捉摸不透。 卫雷和登徒歌也不甚赞同地看着东方昱,燕双飞刚醒,现在外出实在太冒险了。 燕双飞靠在东立昱宽阔的胸膛上,全身被东立昱用黑色的绣金披风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虽然苍白孱弱,却有着惊人美丽的脸蛋。听到况鸿霄的声音,她微侧了脸,对况小候爷浅浅一笑,那笑容虚弱至极,却如同花园里的鲜花一般美丽动人,衬着古色古香的客栈,十分的入画。 “小候爷。”她的声音弱弱的,轻不可闻,仿若一阵风便可以吹的无影又无踪:“谢谢你,非常高兴能认识你,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三生有幸。” 看着那虚弱的仿佛风中烛火的女人,况鸿霄不知怎的,只觉得心脏一麻,心里瞬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似乎所有的不被理解和不被认同;所有的辛苦和追逐;所有的…… 为她所做的一切,花费的一切心思和感情,都值了! 他想,只要她愿意,即使倾尽所有,他也在所不惜! 不为别的,只为她那句“三生有幸”。 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便是遇见了你,不止三生有幸!况鸿霄将这话在舌尖滚了好几遍,最终没有说出口,而是对燕双飞莞尔一笑,清朗的声音异常温柔:“你还好吗?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我义父母。” 东方昱代替燕双飞作答,接着垂眸看着臂弯里的燕双飞,低声道:“别说话,闭上眼睛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在场的人非常惊讶,燕晗夫妇不是死了吗?怎么找?东方昱的意思难道是要回岷河去上坟? 钱泰敏摸着下巴又是一笑,满脸的高深莫测:“诸位想知道答案的,可以一起去。” 他到是来者不拒,神情慷慨,不过即便他不说,众人也是要一探究竟的。 燕晗夫妇居然真的活着,这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尤其是东方昱和燕双飞,两人已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们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浩浩荡荡的随着钱泰敏,花了将近三个时辰,来到晁西城最东边一座偏僻的山谷。 这座山谷杳无人烟,位于密林遮日的东神山的最里面。需要穿过整个山势险峻,不时有猛兽出没的东神山,寻常百姓根本不会来此,即便是猎人打猎多半都不会到这里来。 至于他们的马和轿子,在到达东神山的山脚下便不能用了,好在东方昱带的人多,暗处的暗卫就不用说了,明着的飞龙刹都带了不少。他们和况小候爷带来的侍卫,以及卫家庄的护卫一起披荆斩棘,攀岩登山,很快便翻越了东神山,到达到钱泰敏所说的地点。 钱泰敏虽然不会武功,但他也带着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有侍卫背着他,倒也不算累赘。 况鸿霄本身功夫就好,又有倪臻和众侍卫,饶是东神山万丈绝壁居多,他也如履平地。 所有人中只有燕双飞是个实实在在的累赘,但她有东方昱。无论路途多远,山势多险恶,东方昱都一直抱着她,从未松手,仗着精妙绝伦的轻功,他甚至不曾让她感到一丝的颠簸和崎岖难行。 所谓甜蜜的负担,大抵如是。况鸿霄默默的看着这两人,心想,如果换成自己,也同样会甘之若饴的。 山谷四面环山,山势之高就不说了,每面山还非常奇特,光滑如镜,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更没有树木和野藤可供攀援。整个山谷就像一个天然的铁桶,连个狭窄的出口也没有。 倘若掉落山谷,可想而知会是什么结果。除非你能像飞鸟一样从谷底飞上来,不然只有呆在这个铁桶里自生自灭。 谷底只有稀薄的绿色,浅浅的,站在山上往下望,能看到一泓波光粼粼的湖水,犹如镶嵌在山谷里的一颗翡翠,闪烁着青翠欲滴的绿色光泽。除此以外,其余的一切都显得很渺小,饶是巨大无比的石头,看起来也只有小铁锅那么大。 钱泰敏胆战心惊地站在山顶上,抹了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让侍卫死死位住自己,用手捏着鼻子,勾着头朝谷底大声呼唤:“燕晗!” 因为捏着鼻子,他的声音显得怪腔怪调,瓮声瓮气的,但山谷却发出阵阵回音:“燕晗——燕晗——” 一时间,四面八方都传出“燕晗”的声音,连绵不断,不绝于耳。东方昱和燕双飞相互看了一眼,那眼色只有他们自己懂,是从小培养出来的默契。 不一会儿,谷底有了回应,一块石头后转出一个小的可怜的人影,上面的人看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只听见从谷底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男子声音:“谁?是谁在上面?” 此人话音未落,东方昱和燕双飞却骤然睁大眼睛,异口同声地道:“义父(爹)……” 他们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谷底那人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昱儿?燕燕?” “义父……真的是义父……”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只是未到伤心处!东立昱抱紧燕双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与石头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泣不成声地望着山谷中的燕晗,英俊逼人的脸上全是痛心,那声声义父宛若泣血。 王爷都跪了,毫无疑问,登徒歌带着众侍卫也噗通噗通的跪了下来。 “爹……娘呢?……”燕双飞同样如此,未曾开口泪先流,喉头像堵着一块大石,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哭到抽搐,胸口憋疼的气都喘不过来。 “真的是昱儿和燕燕?”谷底的人发出痛彻心扉的哀号声:“我的儿啊——”他不知是在捶地还是在拼命捶石头,发出砰砰的响声在谷底震荡,夹杂着声声呜呜咽咽的痛哭声:“儿啊,儿啊……” 山顶上的人在痛哭,山谷里的人在哭,场面相当之凄惨,众人无不生出恻隐之心——这父与子,父与女,已有十五六年不曾见面了,这时候一见,恍若隔世。 东方昱毕竟是男子,很快收起伤心,他将快哭晕的燕双飞交给卫雷,果决地道:“我下谷底去救义父,你们保护好她。” 这山谷太高,四面的山体又刁钻古怪,轻功不练到绝顶的人即便下去了,也无法上来,就像他的义父功夫也不弱,可却困在谷底。他或许可以一试。 “且慢!”况鸿霄吩咐手下去砍结实的树藤,对东方昱道:“这山面太古怪,还是多缠绕几根树藤放下去。” 东方昱倒不反对,义母不会武功,这会虽然未见到人,但钱泰敏先前说过是他们夫妇活着。想到钱泰敏,他立刻朝瑟缩在一旁的钱巡抚看去:“我义父母怎么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他的问题犹如连珠炮似的,咄咄逼人,钱巡抚不停的哀声叹气:“昱儿啊,先救人要紧,待把人救上来,表姨父再细细的告诉你。” “咦!”突然,登徒歌发出惊奇声:“这山体有古怪,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的手望下去,原来,刚砍来的树藤有一根掉了下去,顺着镜子一样的山面往下滑落,不用片刻功夫,结实的树藤断成一截截…… “奇怪,好好的树藤怎么断了?”有侍卫不信邪,将手中的树藤再顺着山顶滑下去一根,情况同样如此,这次似乎更糟糕——树藤竟然有化为齑粉的倾向,碎沫纷纷扬扬的飘下山谷,好似下雪一般。 “看来这四面山都不能碰触,不光树藤。”卫雷扔了一片布巾下去,布巾触到山壁便粉身碎骨了。 谷底燕晗悲愤的声音犹如针扎一般,东方昱不能再忍,不管谷底有多危险,他都要下去救人。 他眼眶通红的替哽咽的燕双飞擦了擦眼泪,怜惜地道:“飞飞别哭,眼睛哭肿了便不漂亮了,乖乖在上面等我。” 说完后,他看了登徒歌一眼,转身义无反顾地向谷底翩然跃下。淡淡的暮色下,轻烟缭绕中,他如雪的白发和黑色流金的华美衣袂随风展开飘扬,丝丝缕缕在空中形成优美的弧线,若一只展翅的大鹏向谷底俯冲而去。 登徒歌看了一眼身后的飞龙刹,将每个人的武功评估一番,马上做出决断:“编吃前十的跟我下谷去救人,其余的原地保护燕夫人,或去欢树藤。” 又对况小候爷和卫雷抱拳道:“麻烦两位继续安排人砍树藤。”不管树藤断不断,对武功高强的人来说,只需借一点力就够了,如果树藤编的够粗,想必不会断的那么快。 卫雷和况小候爷点点头,说了句多加小心。 登徒歌带着飞龙十刹下去后,卫雷耳朵忽然一动,他立刻厉声道:“大家小心,有大批人马围过来了,杀意明显,速度很快!” 唰!况鸿霄玉面一冷,悍然举剑,对准欲逃跑的钱泰敏,淡淡地道:“钱巡抚,你想去哪啊?” “哎,小候爷别误会。”钱泰敏急忙摆手,诞着笑脸道:“人有三急,本官……我想找个地方方便方便。” 况鸿霄冷冷地看着他,忽尔勾唇一笑,“忍着。” 手持武器的众人都窃笑起来,不过笑完后,大家立刻一脸森冷的戒备——已经能听到树叶沙沙的响声了,甚至能听到紧密的轻浅脚步声。 整个山谷杀意弥漫,一场大战在即! ※※※※※※ 钱氏和凌经亘接到钱巡抚送来的急函,看完信函,两夫妻欣喜若狂,即便因为一身伤躺在床上休养,也挡不住这两夫妻的得意。 似乎所有的晦气和阴霾一扫而光,钱氏举高信函一看再看,终于确认这是真的了,终于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老爷,我爹说找到燕双飞了,哈哈哈!原来燕双飞真的不在卫家庄啊,害我们白跑一趟。还是爹厉害!” 凌经亘深以为然:“夫人说的是,姜是老的辣,泰山大人手段高超,一击即中。” 托月季花所赐,凌经亘的脸上还有不少红点,休养了这么多日子,居然还未痊愈,可见月季花也是不好惹的。而钱氏不用说了,被丹楹那一撞,撞的晕头转向,吐血都吐了好几次,可见伤了内腑。 但这两夫妻的命不是一般的长,几经折腾,甚至被重创,只要休养一阵后,都能活蹦乱跳的蹦哒,正应了那句“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 钱氏得意的扬了扬信纸,眯着阴冷狠毒的眼睛,恶狠狠地道:“如今燕双飞在我们手中,看凌若雪那个小贱人如何猖狂的起来,还不是我要她圆她便圆,要她瘪她便瘪。” “岳父好像没说抓住燕双飞啊?只说找到了她。” “是没抓住。”钱氏挑眉冷笑,阴险万分地道:“可爹说早晚会抓住的,并趁此机会把帝王紫金弄到手,这次南……” 她差点说漏嘴,忙停住话头看了凌经亘一眼,撒娇般嗔笑道:“老爷不用担心,爹为了帮轻烟,已帮我们想好了计策,燕双飞由他来对付,我们只需对付凌若雪即可,千万不要让羿世子真的娶了她,世子妃之位只能是我们烟儿的。” 凌经亘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那是当然,烟儿多出色啊。” 与此同时,若雪和卫离正要去柳港,行李和马车都准备好了,风三娘送他们出门,一群人在大门口依依话别。不料却见卫风匆匆而至,他素来沉稳如山的脸上有着少见的严峻,对卫离和若雪禀报:“少庄主,小姐,卫雷传回消息,事情有变!” 若雪眉头一皱,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卫离眼神温柔地望着她,伸手将她耳边的一绺青丝撩回她耳后,气定神闲:“先听听是什么,不要往坏处想。” 由于卫风的出现,柳港去不成了——这次不仅是燕双飞失踪了,甚至连东方昱和况小候爷也搭进去了…… 具体情况不明,只知道卫雷受了重伤,其它的一切都是未知,好像卫雷也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 连卫雷都受了伤,且伤的莫明其妙,这事非同小可!无论无何都不能等闲看待。追查南疆人的侍卫也传来迅息——找到了他们的行踪。但是,目前这些南疆人好像受到召唤一样,无一例外全往晁西方向而去。 若雪和卫离决定先不去柳港,左右是要成亲的,不急于一时,改道去晁西,寻找燕双飞他们的同时,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在装神弄鬼! 就在这个时候,钱氏和凌经亘三顾卫家庄。 这两夫妻伤还没好,是被抬着进来的,钱氏脸上的青紫伤痕都还未褪,她竟然都不管不顾了,可见他们是多么的急切。 “风三娘,这次你该归还我的女儿了吧?”凌经亘气势十足的对风三娘道:“上次的事,我看在卫离的面上,便不同你计较了。这次你若再敢蛮横无礼,我一定会去告御状。” “告御状?”风三娘看见这夫妻就恼火,一拍桌子便要起身发飚,眼睛还四处搜寻鸡毛掸子的身影:“告御状我就怕了吗?” “风三娘,好男不跟女斗,别以为我们怕你。”凌经亘胸有成竹地道:“你先把这样东西交给凌若雪,看她怎么说。如果她不跟我们回去,我们夫妻二话不说回京城,以后再不来相扰。” 钱氏也连声附和:“只要凌若雪说不愿,我们便不再强迫她。” 这对贱人夫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风三娘满腹狐疑。 “怎么,你不敢吗?”钱氏捂着尚疼痛的脸,眯着眼挑衅道:“是不是怕凌若雪答应跟我们回去呀,所以你心虚胆怯了?” 凌经亘从怀中掏出一物,让一旁的丫鬟交给风三娘:“卫夫人,请你将这个转交给我的女儿,她若是说不回,我这个做亲爹的从此便当没她这个女儿。” 一个石榴红的荷包很快传到若雪手中,若雪不紧不慢的打开荷包,只看了一眼,她就收回眼神,纤细的玉手将荷包攥的死紧,抿着花瓣一样的双唇,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若雪。”卫离慌忙去掰她的手,万分疼惜地抚着她掌心的指甲印:“手也是我的,虐待成这样是想我心疼死吗?” “卫离,给我一点时间,我要灭了凌家!”若雪清泉一样的眸子射出凛然的光芒,轻声吐道:“灭了我就嫁你。” 卫离眉一挑:“那让我去。” “不行,你先去晁西救人。”若雪抿紧唇,脸色冷的像结了霜,雪白的贝齿咬着唇肉:“他们抓了姆妈想要威胁我,道我不回凌家,他们便会每天剁掉姆妈身上一块肉,近乎是凌迟处死她……” 她冷声道:“我讨厌被人威胁!更讨厌他们对姆妈的残忍行为!我会让他们悔不当初!” 卫离不想让她去,搂紧她低声道:“姆妈不是在晁西失踪的吗?他们肯定是撒谎,主要是骗你回去,不要上他们的当。”他在暗暗思量,凌经亘和钱氏为什么非逼若雪回去,是什么原因使他们如此迫不及待,甚至不择手段。 “你看这个。”若雪将荷包里的东西取出来给卫离。 卫离眯着桃花眼粗略一打量,淡然地道:“你的银镯子。”这个银镯子他记得,是若雪所有首饰中最不值钱的,但胜在可大可小,当初捡到若雪的时候,这个镯子戴在她脚上,他当时还奇怪来着——明明是个古朴的手镯,为什么当了脚镯? “不是我的,这是一对子母镯。”若雪将银镯子的阴处指给他看:“我的那个银镯子这里的字不是这样。这个镯子,姆妈从不离身,自我有记忆起,她就戴在身上。我的那个……” 她想了想,瞪着卫离道:“那次周羿顺走了我的银镯子,你便不许我戴了,一直放在首饰匣子里。” 提起周羿,卫离一脸不善,恨声道:“他碰了的,听八哥说他还藏在枕头底下,谁知道他对着这镯子起了什么龌龊的心思?” “……”若雪很无语,他这是推己及人吧? ※※※※※※ 若雪到达京城的那一天,迎接的人虽然不多,但其中却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那便是羿世子周羿。 那时候彩霞满天,七彩的天空旖旎奇幻,若雪正将头搁在丹楹腿上昏昏欲睡,马车骤然一停,她差点从丹楹身上滚下去,正要问车夫怎么了,却听见车外传来周羿那没有起伏的声音:“凌若雪,欢迎你回来。” 噗嗵!这下子,若雪真的从丹楹身上滚下来了。 妈的周羿,若雪狼狈的在丹楹的窃笑声中起身,正要撩开车帘,想了想,她缩回手,装作没有听到的坐好。 “凌若雪?”周羿等了半天,一没有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二没有听到魂牵梦萦的声音,忍不住向前几步:“凌若雪,你是睡着了还是聋了?” ------题外话------ 上传晚了点,不过这章还是蛮肥的,么么大家! 李映雪 投了1票(5热度);15o591345o3 投了1票(3热度);catherine333 投了1票;ya1i1122 投了2票;看闲云坐 投了1票;亭柯 投了1票;李映雪 送了4颗钻石;李映雪 打赏了1oo潇湘币 正文 、 187 上了八哥的贼船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2 本章字数:6441 你才聋,你全家都聋! 你妹的周羿,若雪恨不得冲出去暴打他一顿,有些人,你永远都不必对他抱指望,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要说对若雪回侍郎府的事情,最不高兴的人是卫离,而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周羿。 还有一个人也很高兴,那便是卫云小盆友,可以天天见到八哥,他做梦都要笑醒了——这时候就体现了跟对主子的重要性了!如是他跟的是少庄主,这会肯定是风尘仆仆的去晁西救人,哪轮得他跟小姐来京城游玩啊! 当然,又酷又拽又傲娇的八哥对此除了抬高下巴冷哼一声,根本没什么表示。显然没将卫云放在眼里。 这话怎么说呢,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是八哥心心念念惦记着卫云,为此还拒绝众多女子眼中炙手可热的世子。而今卫云腆着脸贴上来,八哥反而对他不屑一顾了。那姿态,摆的要有多高就有多高! 也有心思复杂且矛盾的人,比如凌轻烟,做为嫡女,她根本不必自降身价来迎接若雪。然而听说周羿早早的就去城外了,她哪里还呆的住,急忙唤丫鬟帮自己梳妆打扮,穿上最华丽绚烂的衣裳,佩戴最华美的首饰,然后一刻不误的直奔城外。 知道的,以为她有多么欢迎若雪的到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急着去见心上人。 可不是去见心上人么,见到玉树临风的周羿的那一刻,凌轻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只觉得周羿今天格外的俊美无俦,神采飞扬,便是那张表情匮乏的脸,也好像泛着一丝魔魅的笑容,迷死人鸟…… 周羿的确是在笑,不过他笑起来和别人不一样,因为长期戴面具,长期面瘫,导致脸部肌肉不是那么发达,因此笑的时候也仅是殷红的双唇微扬,弧度小的要用放大镜看。 但不管怎么说,有表情和没表情还是有区别的,他本来就锦衣墨发,冷酷俊美的外表倾倒众生,气度既尊贵又优雅,再这么一笑,顿生出一股别样的风流雅致之感,所有人的目光几乎不能从他身上移开。 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若雪。卫离本身便是个风华绝代,当世无双的美男子,她长年累月的看着,审美虽不说疲劳,但卫离惑人心神的模样已深植她心,脑海里都是他或笑或疼爱她的模样,对别的美男子就不那么关注了。 下了马车便淡淡地觑了周羿一眼,当着众人的面,她还是很给面子周羿的,规规矩矩的向他见了礼,礼数周到完美的让人无可挑剔,便是凌轻烟和钱氏想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来。 周羿哪里顾得上这些,他又有好几个月没见到若雪了,只说了一句不必多礼,那双与众不同的黑眸便黏在若雪身上不放,眸底波澜壮阔,情潮汹涌。 他想,他是真的非常喜爱眼前的少女!别的都可以作假,唯独心却骗不了自己,每次看到她,他冷漠疏冷的心会加速跳动,发出“怦怦怦”如擂鼓般的声音。 若雪却是不肯多看周羿一眼,她此次虽然是脱离卫家回凌家,但风府和镇南候府都派了人来城外接她。 风家的由铁氏带着风家几位表兄妹,镇南候府却是夜小候爷做代表。 夜小候爷是夜澈的哥,一个娘生的,难免有几分相像。所不同的是夜澈清贵而内敛,温润似竹,眼角眉梢却带点微不可察的邪魅不羁。 他哥却是张扬霸权型的,手往那一背,大马金刀的一站,绮丽的霞光中,他肩宽腿长,魁伟的身姿挺拔若松,成熟的面容溢满十足的自信,黑曜石般的眸中闪耀着迫人的锋芒,气势凌云! “夜大哥。”与风家的铁舅妈和众表兄妹愉快地见过礼,若雪非常感激的朝夜小候爷福身:“夜大哥日理万机,怎好劳烦你。”她知道镇南候府担心凌家欺负她,所以派夜小候爷来给她撑腰,不管用不用得着,她都心存感激。 “自家人客气什么。”夜小候爷和夜澈感情不错,对若雪也如自家妹妹一样疼爱,语气亲切又熟稔:“此次你虽然是孤身一人来京城,但你莫怕,倘若在凌家吃住不惯,或是受了欺负,镇南候府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我们会代替风姨和卫离照顾你的。” 嚣张的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当着凌家人的面,夜小候爷张口不惯,闭口欺负,好像凌家是个穷得叮当响的破落户,若雪住进去有多委屈似的。 而被他磕碜的凌经亘等人却不敢与之辩驳,只能把不满往肚子里咽——夜小候爷可不是个华而不实的贵公子,撇开其父镇南候和实力雄厚的岳家不谈,他还是皇帝的亲信武将,年纪轻轻被授官卫尉少卿,前途不可限量。 若雪此次回凌家,抱有两个目的,一是查清燕双飞到底在不在凌经亘和钱氏手中;二是与卫离商量过,回凌家也就不用多余其事的去柳港,一样可以解除两人的兄妹关系。 这些事她不好对夜小候爷讲,但有镇南候府做后盾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她不会矫情的拒绝:“谢谢夜大哥,等安定下来,我会去拜见夜伯母还有大嫂的。” 周羿在一旁等候多时,见若雪与这个说话,与那个谈笑风生,唯独跟他无话可说,心里觉得闷闷的,无限的委屈——他只配她行礼问安么?仿佛两人之间隔着山与海的距离。 怎么拉近两人的距离呢?他和她有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周羿单手支颐想了想,终于想起他们之间的纽带和桥梁,不是还有卫云和八哥么! “凌若雪,我母妃要见你。” 端王妃要见自己?若雪微微一怔,立刻想明白关键之处,十有八九是为了八哥的事。其实,就算端王妃不提出见她,于情于理她都是要去见端王妃的。 “羿世子,端王妃为什么要见若雪妹妹?” 一听端王妃要见若雪,凌轻烟的心简直要担到嗓子眼了!不会是为了世子妃的事吧?千万不要啊,她的计划还没有展开呢,可不能让凌若雪这贱人独占鳌头! 周羿睨了凌轻烟一眼:“想知道为什么?你可以去问本世子的母妃。” “这……”凌轻烟被他噎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张十分美丽的粉脸显出几分窘迫,不禁狠狠的瞪了若雪一眼,漂亮的美眸中盈满浓浓的妒忌和恨意。 钱氏唯恐女儿沉不住气,趋在她耳边安慰:“先让这小贱人得意一回,等回了府,那便是我们的天下,不管我们如何苛责打骂她,外人都无权干涉。” 正是这个理,只要关上门,饶是夜小候爷之流也不敢随意插手凌家的家事,到时还怕凌若雪飞出她们母女的手掌心吗!凌轻烟轻轻咬了咬唇,微眯的眸子里全是阴险毒辣的算计。 ※※※※※※ 环顾眼前破败荒芜的小院子,若雪有一瞬间的恍惚,忆起原主和燕双飞在这个院子里住着的种种往事。 回忆并不美好,往事不堪回首。 “让我们小姐住这个院子?!”院子还不如桃花坞里的一个花圃大,破旧不说,院墙都坍了一角,丹楹一眼就看完了。看完很生气,凌家真是欺人太甚!这里是堂堂侍郎府,又非什么穷苦的小老百姓家里,居然让小姐住这种地方?岂有此理! 钱氏吃过丹楹的亏,看到她便心有余悸,害怕她再将自己撞飞。不过今日不同往昔,如今若雪是凌府的庶女,她带来的丫鬟如果敢对她这个主母不敬,她就有权狠狠处罚她们主仆。 听到丹楹气愤的质问,她挑了挑巴,一脸倨傲地道:“丹楹,这里可不是卫家庄,可以由着你撒泼打横。我们侍郎府是规矩人家,你以后可得小心点,没有主人的允许,不得随意开口。” 赵木香满脸严肃,一丝不苟地道:“二姨娘和小姐以前就住这里,你个小丫头不知道情况不要乱说。” 凌轻烟用凌帕半掩脸,娇笑声如银铃:“你这个小丫头真有趣,若雪妹妹在这里住了十来年,如今怎么就不能住了?你可能不知道吧,前些天这里还杂草丛生,脏乱不堪,我派了好些下人来清理打扫,才有如今这模样,你们怎么还挑三拣四的啊?” 口胡!丹楹直觉的想挽袖子胖揍这些人一顿,最好揍她们一个脑袋开花!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娃,看到若雪眉不动眼不抬,好像没有听到这些人的话,她便也装死不理人。 这次小姐回凌家,紫露和俞妈妈百般央求要跟着来侍候,小姐都没有答应,只带了她来,可是有目的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她还是晓得的。况且,她以前不愿回京城,现在回京同样有自己的目的,实在不必和这些小人计较。 钱氏见若雪视她们于无物,心里气恼不已,撇着嘴道:“凌若雪,现在可不比在卫家,你既然回来了,就忘掉在卫家的一切吧,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凌二小姐。若你想在这里兴风作浪,不守本份,你就想想你的姨娘吧。” 这是拿燕双飞威胁自己,若雪面无表情的瞥了钱氏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我们要收拾住处了,你们还不走,是想留下来帮我们的忙吧?” 见没有打击到若雪,钱氏和凌轻烟带着一大票仆佣,悻悻然的甩着帕子走了。 闲杂人等走后,丹楹和钱氏派来的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收拾屋子。按照一般豪门大户的规矩,贵族小姐身边至少要有贴身大丫鬟两名,房中丫鬟两名,粗使丫鬟两个,一个奶母嬷嬷,还要有一个到两个的婆子。 若雪在卫家庄通常都是仆从如云,回到凌家,钱氏和凌轻烟为了羞辱她,说她是个庶女,只给她派了一个二等丫鬟,一个粗使丫鬟,还有一个管守门和打扫的粗使婆子。 若雪一声不吭,她纵然不是那种穷奢极欲的人,但她在卫家过的生活十分奢侈,足以与公主郡主比肩,卫离生怕委屈了她,银子不要钱的花在她身上,凌家的一切如何能让她看上眼。 但无论钱氏出什么招,她都照收,横竖这里不是她真正的家,住不了多久。 她受的了,丹楹可受不了,看着那些破旧的家俱,灰仆仆的屋子,结着蛛网的窗棂和木棱,她恨声道:“这些人真可恶,老天保佑她们不要犯到我手里。让小姐住这种屋子,卫家庄的下人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好。” 新来的两个丫鬟被丹楹的直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她们局促又拘紧,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可若雪觉得钱氏不会这么好心,派两个无害的下人来给自己用,因此她只是冷眼旁观,让丹楹尽情发挥,看这两个丫鬟会不会去向钱氏打小报告。 “那,这些都是小姐赏给你们的。”丹楹将钱氏派人送来的铺睡和一些日常用俱都赏了丫鬟和那个婆子,并拿出赏钱来打赏她们,恩威并施的敲打了一通:“丑话说在前头,我不管你们是夫人的人,还是大小姐的人,如果谁对我们小姐有二心,让我发现了,仔细我拆了她的骨头扒了她的皮!” 赏钱很丰厚,丫鬟和婆子欢天喜地的道谢收下,连声称不敢,对若雪表了一番忠心。 丹楹这才满意了,开始重新收拾屋子——卫离和风三娘早料到凌家不会好好待若雪,马车上早准备了她日常用惯了的铺睡和用品。 一夜无话,虽然换了地方,若雪和丹楹睡的还算安稳,就是有点想卫离和风三娘,想卫家庄的一切。 但次日天不亮,那个叫夏意的二等丫鬟就急着跑来敲门,若雪还以为钱氏又出什么妖蛾子,搞什么请安的把戏,正想摸包泻药让钱氏跑跑茅房,不料那丫鬟却道羿世子来了。 若雪无语望天,再多的四十五度仰角也无法诠释她淡淡的忧伤,周羿,你有必要这么讨人嫌么?!可知扰人清梦是多么的罪大恶极啊! 周羿才不管罪不罪,他只咬紧一句话:“我母妃要见你。” 卫云这个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上了八哥的贼船不能不买船票,若雪带上送给端王妃的礼物,随着周羿去了端王府。 ------题外话------ 有事来不及一起上传,等会还有一章。 轩娘鞠躬答谢亲爱的们:pzho526 投了2票(5热度);shir1ey1111 投了1票;sy1521 投了1票;燃烧的凌乱 投了1票;jinjin11o5b 投了1票;zhujin7oo522 投了1票;来1杯咖啡 投了1票 sy1521 送了2o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4颗钻石; 正文 、 188 被戴绿帽的节奏(二更)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2 本章字数:6647 端王妃学着儿子单手支额,懒洋洋的端详眼前的少女,很快得出评语:难怪自己的儿子谁也看不上,一心只想求娶此女来着,抛开她的六指不说,生得真是十分的好看。 但见她眉若黛描,眸如清泉,脸蛋精致绝伦,身姿曼妙惹火,曲线玲珑的叫人嫉妒,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美丽,让人遐想无限。 端王妃心底发出一道无奈的叹息,自古红颜多祸水!眼前这个女祸水,搭上自己儿子那个男祸水,这是要逆天了么! “坐吧。”端王妃命人给若雪搬来锦凳,语气平易近人,非常的和颜悦色:“你我也算故人,有过几面之缘,不用太拘束。”又看着若雪送来的几样礼物,满意地夸道:“你送来的这双水晶鞋和……什么懒人拖倒是别出心裁,甚得我意,你有心了。” 若雪送礼,若对方是女人,基本都是送上精致华美的凉鞋,以及款式各异的拖鞋,简单又省心,不用绞尽脑汁的投其所好。尤其是各式各样的珠宝凉鞋,亮闪闪如水晶,凡是女人没有不受吸引的。 在卫云吃了八哥之后,若雪想到自己早晚是要见端王妃的,于是花了一番心思打听端王妃的鞋样大小,设计了几双适合端王妃身份的鞋子。没料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礼物讨人喜欢,人也就好相处了。 若雪指着另一个大红色的锦盒道:“王妃可以看看那双绣花鞋。” 端王妃对绣花鞋不感冒,她的绣花鞋多着呢,精致的、奢侈的、飞禽鸟兽的花样繁多,样样不缺。这时节天气越来越热,她对若雪介绍的那个在内室穿的凉鞋倒蛮感兴趣,颇有些跃跃欲试。 若雪忍不住会心一笑,觉得周羿他妈比周羿有趣多了,用现代话说,就是个潮妈和辣妈,比风三娘都还能接受新事物。 她起身取了那双绣样精美的绣花鞋,托在手中对端王妃道:“王妃看看这鞋底。” 端王妃顺着她的指示一看,不禁瞪大漆黑的美眸,咦了一声:“这鞋怎么比一般的绣花鞋高出许多?是礼履吗?” “不是礼履。”若雪笑着摇头,用带点魔魅加诱惑的声音为端王妃解惑:“这是一双高跟鞋,一旦穿上,会让我们女子的腿显得更长,穿裙子更好看!腰身也会显得更纤细窈窕,行走起来如弱柳拂风,柔媚动人。” 礼履是那种圆头高跟的鞋子,据有关记载,周朝女性所穿的礼履,可称之为古代高跟鞋。而这双绣花鞋却是若雪画图,并让人千辛万苦做出的一双带跟的绣花鞋,不算高跟,顶多是一双低跟的“坡跟鞋”。 鞋跟是木头,比平鞋多个两指到三指的高度,算是微增高。鞋帮上饰以蝉蝶等刺绣纹样或装饰片,鞋面也用刺绣或穿珠加以装饰。 但若雪不会说穿高跟鞋是为了增高,遇上多心的人,你这么说,人家会心存芥蒂,以为你嫌她矮。 她一般都是大肆吹嘘女子穿上高跟鞋后足下生辉,身材有多美,多么迷人!反正女子大多喜欢听别人灌迷魂汤,夸的她们飘飘然就对了,古代女人也不例外。不是有人说过么,这世上女人的钱最好赚! 更何况高跟鞋真是女人的法宝,穿上此鞋的女子总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女性的性感和魅力都会在这一瞬间被激发出来,所以女性对高跟鞋的狂热历久不衰,若雪这样说也不算吹牛。 实际上,高跟鞋在唐宋时期就有,宋代书法家米芾在《唐文德皇后遗履图》的跋中记述,唐代长孙皇后的鞋子“以丹羽织成,前后金叶裁云饰,长尺,底向上三寸许。” 这种“高跟鞋”底高三寸多,下底窄小,时人给这样的鞋子起了个很诗意的名字叫“晚下”,寓意为,鞋子的底是慢慢落下的,高而危。 这种鞋子适合“妇人短者着之”,在宫廷贵妇、大家闺秀中很风行。——如今流行的女式坡跟鞋,类似于这种叫“晚下”的高底鞋,脚底如同踩了块砖头,让人视觉有沉重之感。 但是,女性因此增高近1o厘米。而那些不是高底的鞋子,当时统称为“远游履”,相当于运动鞋。 祈国有礼履,却没有“晚下”,若雪非常想开高跟鞋店,但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使计划搁浅,只能闲暇时做几双当做礼物送人,倒也是个称罕之物。 端王妃无疑是爱美人士,被若雪说的心痒难耐,马上让应嬷嬷和侍女们侍候自己换上。 大小正合适,鞋子美奂美轮,端王妃在铺着红色地毯的地上踩了踩,因为鞋跟较低,她没什么不适应的状况,又稳稳地来回在地毯上走了几步,发觉自己曳地的八福裙裾短了…… 一时间,端王妃爱不释脚,笑得见牙不见眼,直夸若雪心灵手巧,兰心蕙质。 女人大多是这样,有了共同的爱好和共同的语言,不到一刻便相交莫逆了。宾主相谈甚欢,连八哥和卫云的问题也不那么难以启齿了——因为若雪是个未出嫁的姑娘,端王妃其实一开始并不打算和她谈八哥的问题的。 多让人家小姑娘尴尬啊!还不如和风三娘谈这个问题。但架不住周羿在一旁撺掇,一会儿说卫云是若雪的侍卫,就该她负责此事;一会儿又说若雪要来京了,如果要找卫夫人,广陵和京城山调水远的,多不方便啊。 总之,端王妃觉得自己昏了头,听儿子的摆布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才会和一个黄花闺女谈阴阳人…… 咳,还好她不知道若雪的想法,若雪打算主动和她谈的…… “是这样的,我找你主要是为了八哥的问题。”两人有点忘年交的架式了,端王妃也就开诚布公了,摒退了侍女,只留应嬷嬷在一旁侍候:“听八哥说,你对他特殊的体质很了解,而他和卫云……” 端王妃斟酌着言辞,想着怎么解释正常人和阴阳人发生关系后的情况,若雪却落落大方地道:“卫云愿意娶八哥,端看八哥愿不愿意。” 端王妃和应嬷嬷一愣! 就在这时,周羿犹似闲庭信步般踱了进来:“八哥会愿意才有鬼。”他的理由很充分:“所有的人都知道八哥是个男儿,若卫云娶他,那他是做男人嫁还是女人嫁?以八哥那性子,他肯定是不愿意做回女人的。” 不愿意做女人,那是要怎样? 用男人的身份嫁吗?可男人嫁男人,要到现代才行,古代只怕是前所未闻!若雪看端王妃:“王妃您问过八哥的意愿没有?” 端王妃用帕子揩冷汗,她以为卫云吃了不认帐,本打算先找若雪兴师问罪。再加上她一直拿八哥当男儿养,因此从未想过八哥嫁不嫁的问题,也就没有问八哥…… “还没有……” 若雪一脸讶异:“难道您是想给八哥娶媳妇吗?” “……”到底是嫁还是娶?端王妃抚额望天。问题怎么越变越复杂,越来越深奥了? 她瞪着无所事事的周羿:“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来这里了?八哥呢?让他过来,我问问他到底是愿嫁还是愿娶。” 周羿现在被陛下委以重任,手握许多实权,的确是忙,不过他今日不但不忙,还很闲。被端王妃迁怒,他不慌不忙地道:“皇帝不差饿兵,儿子还没用膳,总不能饿着肚子干活吧。至于八哥,这会儿不在,我派人去寻他就是了。” 端王妃狐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早膳好像刚用不久,他怎么就饿了? 周羿解释道:“今日厨子做了几样新式点心,儿子尝了,味道不错,母妃也尝尝吧!” 厨子做了新点心?端王妃心说我怎么不知道,而且周羿几时变得喜欢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转头看了看垂眸喝茶的若雪,端王妃心里冷哼一声,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哪是厨子做了点心,什么让自己尝尝,他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量着自己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呢! 周羿挥了挥手,一排绿衣侍女鱼贯而入,每人手中托着一个锃亮的雕花银托盘,侍女们轻手轻脚的将精美的糕点放下,又无声无息的躬身退出。 周羿也不要人侍候,自顾自的找了张椅子,若无其事的拖到若雪身旁坐下:“若雪,尝尝我们王府的点心,看看比卫家庄的如何。”接着又一副闲话家长的样子:“你在凌家过的怎么样?还住的惯吗?吃的可还合口胃?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你那说的什么话?”端王妃打断他连珠炮的问题:“难道凌家还虐待若雪不成,凌侍郎可是她的亲爹。”然后又赶他:“点心送到了,你还不走?我们女人在一起说话,你凑什么热闹?” 周羿觉得他老娘真是不解风情的很,他都跟她说过要娶若雪了,她还不给机会他和若雪相处,她是想让他当和尚么? “八哥是我的侍卫,卫云是若雪的侍卫,他们的问题,其实有我和若雪商量就好,母妃可以歇着了。” “……”端王妃狂晕,他这么一安排,居然没自己什么事了!这是不是叫娶了媳妇不要娘,可关键是他这媳妇还没娶到手呢,就这么把亲娘扔了…… 端王妃很是流了一把辛酸泪,下定决心要扯他的后腿,坚决不让他娶到若雪。 好在若雪和端王妃是一国的,委婉地对周羿道:“世子先去把八哥找来吧,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岂不快哉。” 周羿虽然不想走,但他又不想拂了若雪的意,或者惹她不高兴,只好满腹委屈的去找八哥了。 但不一会儿他去而复返,端王妃和若雪还没说两句话,正要开始搞破坏,一眼看到他回来了,脸色一滞:“你怎么又打转了?” “我肚子还饿着,吃几块点心再走。”周羿面无表情地说。 这下端王妃不好驱逐他了,耐心地等他慢条斯理的吃完点心,又招呼若雪用了几块。 周羿走的时候,看了若雪一眼,眼神幽幽,满脸悲愤。 若雪恍若未睹,觉得他肯定是没有吃饱。 端王妃心想这下应该太平了,于是咳了咳,对若雪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若雪你以后嫁人,千万别选我们世子……”她瞪着再次折返的周羿,硬着头皮把余下的几个字吐了出来:“这……样……的……” 赶在周羿大发雷霆之前,她大喘了一口气,抢先气势汹汹地质问周羿:“你怎么又回来了?” 被亲娘出卖,周羿一点也不恼,淡淡地道:“找到八哥了,他在南风馆。” “南风馆?他去那里干什么?”端王妃庆幸有话题可以岔开。 “点了头牌小倌香满楼,打算当一回男人。” “……”端王妃彻底风中凌乱了,家门不幸啊!有个阴阳人的孩子也就罢了,他还嫖男嫖女,且还嫖在议亲的时候…… “……”若雪绝倒,可怜的卫云,这是要被戴绿帽子的节奏吗? 而且她觉得八哥的思绪真是诡异,要当男人不是应该上青楼找姐儿吗?跑到男风馆这种只能发展基情的地方,最多爆爆别人的菊花,当个攻而已…… ※※※※※※ 卫云觉得自己好苦逼,有个阴阳人做伴侣,并且是个非常妖治漂亮的阴阳人,他不但要防着八哥勾引女人,还要防着八哥勾引男人。同时又要防着男人勾八哥,更要防着女人爬上八哥的床。 这时候,他不免爱胡思乱想,觉得自己要是个可男可女的阴阳人就好了,那样和八哥就是绝配了…… 咳,家有爱出墙的红杏,男人头脑不清醒也情有可原。 若雪实在同情他,照八哥这疯狂的势头发展下去,卫云迟早菊花不保……不过目前不是关心卫云的菊花问题,当务之急是要保住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千万别让八哥送帽成功。 卫云将若雪交给周羿,匆匆赶去南风馆捉奸去了。 情况陡生变化,两家的婚事没法谈下去了,端王妃直觉太可惜了!本以为八哥终身有靠,他却来这么一手,如果卫云悔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题外话------ 谢谢亲:dora518 投了1票(5热度);sy1521 投了1票;jinjin11o5b 投了1票;sy1521 送了1o朵鲜花,打赏了1oo潇湘币 正文 、 189 我看你就是欠抽!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2 本章字数:8022 八哥可不管过不过这个村,有没有这个店。 他这段时间特别想当一个男人,每天热血沸腾的,身体涌动鼓躁的让他不能安睡,就想学卫云在他身上奋勇驰骋的样子,超想体验那是种什么感觉!是否如卫云形容的那般腾云驾雾,快活似神仙。 按说一个男人要感受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不是应该去女人身上实现吗,可八哥却不同,他好像看不上女人,觉得都不如自己漂亮美艳…… 于是,他觉得还是找男人好了,最好找个比卫云帅气英俊的,武功又好的……不!他凝神琢磨片刻,觉得应该找与卫云相反的类型——如果要找卫云那种类型的,他还不如去找卫云好了。 因此,他来到了京城久负盛名的南风馆“浮生醉梦”,并一口气点了排名前十的当红小倌,什么狂花,什么荼蘼,什么菊花残……等等,反正一个个皆是软玉嫩花俊公子,于轻纱萝幔红尘香中任你销魂,让你蚀骨! 八哥挑挑拣拣一番,感觉这些当红小倌亦不过如此,自己要来这里挂牌的话,不消说的,铁定是头牌…… 不过,没鱼虾也好,要是在这里都找不到满意的男子,尤其是与卫云相反的男子,别处也就不用指望了。 末了,他翻了浮生醉梦最红的红倌香满楼的牌子。馆主老鸨直夸他有眼光,说这香满楼自当清倌起就是众人趋之若鹜的对像,有他的服侍,保证八哥不虚此行,会爽的死去活来,不分东西南北。 如若有可能,馆主老鸨其实挺想劝八哥入行的,以八哥比女人还漂亮的姿色,他保证八哥会红透半边天。但八哥是京城出名的小霸王,做为一馆之主,哪能这点眼色也没有,自然不敢摸老虎屁股。 馆主绘声绘色的一形容,八哥听的双眼放光,难以抑制想当男人的渴望,一刻不停地与香满楼进了房间。 头牌的房间布置的十分香艳,摆设精致,三足兽鼎香炉里熏香糜糜靡靡,雕花大床巨大且醒目,华丽的云母屏风上版着八幅龙阳断袖春画图。 那上面的每招每式,包括男子的身体构造,连隐密部位也不放过,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看得人血脉贲张,身体蠢蠢萌动。 八哥起初托着弧形优美的下巴,饶有兴致的观看这些春画图,但看着看着,他却下意识的瞄了瞄自己的裆部,不知是不是巧合,他隐约感觉画上别人的器具皆是些庞然怪兽,而自己的好像是只小怪兽? 错觉,一定是错觉! 男人别的可以不在乎,唯独这方面却不得不在乎!八哥皱起斜飞的眉,想起卫云的本钱好似雨后蘑菇,同样庞大雄壮。自己的与他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犹记得卫云当时还握着他的小八哥,一脸惊异加忍俊不禁,低笑这小东西可真可爱,让他爱不释手! 思及此,八哥立刻对香满楼道:“赶紧把裤子脱了。” 香满楼也皱起了精致的眉,他生的面若敷粉,唇若涂丹,极为俊俏,因为是头牌,客人对他都捧着呵着,哪有像八哥这么不假辞色的。 本不想理会八哥,觉得这么俊秀的公子居然是个粗俗至极的人,但想到八哥身后雄厚的后台,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很敬业的去解腰带。 八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香满楼觉得八哥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否则,为什么只看着,却不动手? 眼看香满楼的裤子要除下,在这千均一发之际,紧闭的雕花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八哥,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背着我偷人?”卫云身姿挺拔立于门口,杀气腾腾地望着八哥:“我看你就是欠抽!” ※※※※※※ 端王妃虽然留饭,周羿也巴之不得,但若雪还是有礼的告辞了。 周羿贯彻有始有终的政策,接她来的,原封不动的送她回去。 凌轻烟丫鬟也不带一个,正独自一人在大门口翘首以盼,见周羿送若雪回来,她顿时目眦欲裂,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几乎扭曲到狰狞!强烈的妒忌充斥她的内心,如果恨意能化为眼中的利箭,若雪死了千百次都不止! 早上,周羿七早八早来接若雪,道是奉端王妃之命,彼时她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几次想以陪若雪为由跟着去见端王妃,顺便趁机接近周羿。奈何周羿一口拒绝,道端王妃只见若雪一人。 气得凌轻烟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眼中怒火喷薄欲出,若不是周羿在场,她只怕巴掌都招呼到若雪脸上了。这时候,她早忘了若雪当初是如何打得她头破血流的,心里把若雪恨死了,认为是她抢了自己的风头,抢了周羿! 仇恨和妒意主宰了她的思想,让她忘了一切,一心以为若雪回了凌家,便像从前一样,是可以供她任意欺凌泄恨的对像,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若雪和周羿走后,她在家里坐卧不安,心神不宁,也派了人去端王府打听消息,只是没有打听到什么。她非常的不甘心,打算去端王府找周瑶,可周瑶凑巧不在王府,让她跑了个空。 等待的时间特别难熬,好不容易等到若雪回来了,她迫不及待的想拷问若雪一番,问端王妃为什么要找她,还有端王妃和她说了什么。 但一见到周羿对若雪表现的像个护花使者一样,凌轻烟又不淡定了。万分辛苦的等到周羿走了之后,甫一进大门,尖酸刻薄的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凌若雪,你还要不要脸?回来的第一天就公然和男子出双入对,也不怕世人戳你的脊梁骨!” 若雪将头上的蓝色轻纱维帽取下来,交到丹楹手上,神色淡然地望着凌轻烟,不温不火地反问:“什么男子?谁和我出双入对?你说说看。” “是羿……”凌轻烟正要说是羿世子,可一想到说出周羿,那不是事得其反,表示周羿和若雪是一对了吗!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眼珠一转,她轻蔑地看着若雪,尖声道:“你这种行为不检点的女子,平日就爱和男子勾三搭四的,我哪知道具体是哪一个,反正我不说出来你心里也有数。” 若雪嫣然一笑,精致的脸庞若春花一般明媚动人:“要论不检点和不要脸,全京城凌大小姐排第二,没人敢争第一!祈国谁不知道你凌轻烟多年追在羿世子后面跑,只差去爬世子的床了,脊梁骨都被人戳穿了你仍然我行我素!不要脸的事情干了一撂又一撂,罄竹难书!” “凌若雪,你少血口喷人!”凌轻烟遽然变色,对若雪怒目而视。 若雪笑盈盈地看着她,无视她的怒意,声音婉转柔媚却非常有抨击力:“就你这样的货色,真真是丢尽了女子的脸,你也好意思说别人?我都替你臊的慌,若我是你,早跳护城河一了百了,省得丢了侍郎府和钱家的脸!” 俗话说,别同矬人说矮话,若雪却反其道而行,奉行“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的原则,每句话都直戳凌轻烟的痛脚。 “凌若雪,你找死!”被揭了短的凌轻烟瞬间抓狂,手一扬便挥向若雪的脸,她早想这么做了。 若雪眸色一寒,不用丹楹出手,指尖银针飞一闪,在凌轻烟的手腕上扎了一下:“你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啊!”凌轻烟惊叫一声,扬高的手臂立刻垂落,她捂着又酸又麻的右手腕,怒不可遏地瞪着若雪:“你……你,你做了什么?我的手……” “烟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钱氏带着仆妇匆匆而来,她和凌轻烟一样,密切关注着若雪去端王府的事,并让人注意若雪回来没有,打算只要若雪一回来,就给她点颜色看看。 “娘,若雪她……”凌轻烟本来想告状,指责若雪弄伤她的手臂,可就这一瞬间,手腕上不适的却烟消云散了。她甩了甩右手,感觉不到丝毫异状,只好改口道:“女儿不过是提醒若雪妹妹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别丢了侍郎府的脸,让爹娘和姐妹难做人,谁知她蛮不讲理的要打我,还怪我多嘴。” 若雪有打人的前科,钱氏对凌轻烟的话深信不疑,立刻怒瞪若雪,竖着吊梢眉,阴沉着脸喝道:“凌若雪,你敢这样对你嫡姐,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姨娘了?快给你嫡姐道歉!” “那你还要不要你的儿女了?”对于这种不知死活的人,若雪向来是不会客气的,她狠,她比她更毒! “你以为凭我娘便可以威胁我吗?真是可笑!我有娘亲,你不是还有一对儿女么?敢动我娘亲一根毫毛,我马上拿你一双儿女的命来抵!甚至让你整个钱氏家族来陪葬!” “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若雪雪白的眉心充满戾气,漂亮的脸蛋冷若冰霜,艳若桃李,一字一句饱含凛然的杀气,不容人有丝毫的怀疑:“我警告你,再听到你用我娘来威胁我,咱们大不了一拍两散!我娘好歹只有一条性命,你的儿女加上你的爹娘,还有你娘家的亲人,少说也有几十口人,怎么算都是我赚了!” 钱氏和凌轻烟的脸色相继一变,似不敢置信的望着猝然发狠的若雪,这人先前一派云淡风轻,她们说什么她也不辩驳,就算把她安排到像下人居住的西院,她都一言不发。 她们窃以为用燕双飞便可以成功辖制她了,没想到她根本不受威胁,还反过来威胁她们。 “凌若雪,我要去衙门告你……你不尊重嫡母,你还威胁我们……” 若雪毫不遮掩一身磅礴的杀气,清澈干净若水晶的眸子中蕴藏怒意,钱氏有些胆怯的后退两步,褐色的瞳孔几乎竖起,色厉内茬的叫道:“你竟然想杀兄弑姐,还要杀我娘家人,在场的人都是证人,我要去告诉你爹!” “请便!惹毛了我,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 ※※※※※※ 钱氏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告若雪,真闹到衙门,丢尽凌家和钱家的脸不说,还会扯到燕双飞。拨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了。 她只能把若雪的威胁添油加醋的告诉凌经亘,让凌经亘出面惩治若雪,怎么说凌经亘是若雪的亲爹,她要是敢说混帐话做混帐事,那就是不孝。 凌经亘听了钱氏的挑唆,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马上命人拿家法,厉声道要惩罚这个不孝女,忤逆嫡母不说,还要杀全家,连姓凌的都不放过,就应该打杀这个祸害。 此时正值晚膳之际,王姨娘安排下人摆好饭,来请老爷和夫人去用膳,见凌经亘大发雷霆,暴跳如雷,钱氏表面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妩媚的吊梢眼里却闪着得意的光芒。 王姨娘便垂下眉眼,状似不经意的提醒:“老爷,夫人,婢妾僭越了,二小姐才刚回来,老爷就要重重的罚她,这传出去,只怕好说不好听。” 钱氏厌恶的看了王姨娘一眼,冷哼道:“老爷罚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好听的?清官难断家务事,谁还敢管到我们家里来不成?” “夫人说的是。”王姨娘微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只要镇南候府,还有风大人和夫人想的一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家儿女么,便是打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王氏明显说反话,钱氏恼怒地望着她,觉得这女人和燕双飞一样,一辈子都在给自己添堵。 “外面已经在盛传老爷和夫人当初遗弃二小姐的流言,对我们府的名声相当不利,若此时再传出打骂二小姐的事,知道的只当二小姐不孝不悌;那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和老爷依旧容不下二小姐。” 王姨娘依旧低眉顺眼,话却十足的不中听,刺得钱氏额头的青筋直跳:“婢妾见识不如夫人,浅薄有限,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老爷和夫人见谅。” 钱氏气极,但王姨娘说话滴水不漏,她想反驳也无从驳起, 凌经亘觉得王氏说的有点道理,稍作沉吟,恨恨地道:“那便改日再罚!待老爷他日捉住她的小辨子,两罪并一罪,重重的罚!” 宽敞的膳厅里,丫鬟仆妇林立。 钱氏温柔的服侍凌经亘坐在上首,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素衣淡服的若雪,心中顿时怒火直冒。和凌轻烟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按捺下对若雪的浓浓恨意,佯装若无其事地道:“若雪,你初来乍到,也刻立立规矩了,要多跟着王姨娘和轻岫学学,谨守庶女的本分,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王姨娘吧。” 又对王姨娘道:“你把我们凌家的规矩和二小姐说说吧,若二小姐规矩学的不到位或不好,我唯你是问。” “婢妾省得。”王姨娘和钱氏斗法多年,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知道这是钱氏在寻由头好罚她。 不过她也不怕,脸泛笑容,柔声细气地对若雪道:“二小姐莫慌,这会用膳,二小姐只需看三小姐怎么做,跟着做就行了。其它的规矩以后再说。” 凌轻岫原是凌府的二小姐,为王姨娘所出,虽不如凌轻烟那么美貌绝伦,艳名远播,却也柔媚娇俏,人比花娇。她只比若雪小个把月,因为若雪的回归,她顺延成了三小姐。 凌轻岫以前很不喜欢若雪,因为二姨娘比她的姨娘讨父亲喜欢,使得王姨娘过了很长一段憋屈日子,直到二姨娘死了,王姨娘才有了出头之日。 王姨娘不得宠的时候,凌轻岫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她恨死若雪母女了。若雪母女死后,她还拍手称庆过。 如今看到若雪回来,且变得那么高贵清雅,美貌雍容,凌轻岫暗恨不已,觉得为什么好事都落到若雪头上了,竟让她好死不死的被卫家收养。 只看若雪那身价值不菲的穿戴,尽管若雪已经穿的够朴素了,为了衬托庶女的身份,她都没戴什么值钱的首饰,也没有穿什么好料子。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卫离为她置办的任何一样衣服与首饰,那都不是寻常的物事,每一件皆是精品中的精品,说银子那都俗了。 这如何不让凌轻岫妒忌和气恼,同样是庶女,日子咋就过的千差万别咧! 此时听到钱氏让若雪学规矩,不由得幸灾乐祸,斜瞟着若雪道:“你以前又不是没在凌家呆过,规矩什么的……哦,对了。”她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口气充满不屑与轻视:“我忘了,你以前和二姨娘在西院,跟下人们住在一起,没学过什么规矩。” 王姨娘连忙拉了拉不省心的女儿:“三小姐,别说了,老爷和夫人还等着用饭呢。” 凌轻岫这才消停了,轻哼一声,对若雪道:“你跟我来,我们先侍候父亲和母亲用饭吧。” “若雪,你来服侍我。”钱氏点名让若雪侍候,显而易见没安好心。 凌轻烟得意洋洋地看着若雪,只觉出了一口恶气:“若雪,好生学着,学的好,我就让你服侍。” 若雪浅笑以对:“这有什么问题呢。”不就是他们吃饭,让她在旁侍候,像饭馆里的堂倌一样为他们布菜吗,她保证会让他们吃一顿终生难忘的饭菜! ------题外话------ 非常感谢亲的鼓励与支持:jaycep1ace 投了1票(5热度);zmq731113 投了3票;jaycep1ace 投了3票……最近已在多更,八哥的下场如何,下章分解…… 正文 、 190 可能那个要来了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3 本章字数:6714 若雪觉得钱氏只要手脚能动,嘴巴还能动,就蹦哒个不停,搞的人不胜其烦。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她非常想一包毒药药死她,来个一劳永逸。 不过想到燕双飞下落不明,钱氏暂时还有用处,她也暂时打消这个凶残的念头。 凌家的饭桌上很少能见到凌骏的身影,饶是家里多了一个妹妹,凌骏也没有回家,横竖不是多重要的事,那比得上他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生活来的重要。 圆形的雕花檀木桌围坐三人,凌经亘、钱氏、凌轻烟,一直要等到他们吃完了,若雪和王姨娘母女才能回自己的院子里用饭。 若雪没来之前,钱氏并未这样严格要求王姨娘和凌轻岫——她不喜欢看到王姨娘母女,大家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省得见面心烦。除了重大的日子或是有客人等特殊情况,她一般都不摆这种谱,没得给自己添堵。 这是为了羞唇若雪,让若雪难尴尬,钱氏才煞费苦心的给庶女和姨娘重新立起规矩,不但吃饭要庶女和姨娘侍候,甚至要求她们每日早晚来给她请安。 若雪在卫家,风三娘从不要求她晨昏定省,怎么舒服怎么来,睡醒了反正就有吃的喝的,又有卫离事无巨细的精心呵护,她的日子过的不知几逍遥自在,可谓比神仙还惬意。 冷不丁听到钱氏要她立规矩,她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先给钱氏立立规矩,否则她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从一脸看好戏的丫鬟手中接过碟子和筷子,她淡淡地看着钱氏的贴身丫鬟丝菊:“夫人说过,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麻烦这位姐姐告诉我夫人喜欢吃些什么。” 丝菊微微一怔,立即收起嘴角的窃笑去看钱氏。 钱氏还未说话,凌经亘却重重一拍桌子,声色俱厉的对若雪道:“服侍嫡母是你份内的事情,你若有孝心,事先不会用心打听打听吗?临了来抱佛脚,是想显示你有多么不孝么?” “您怎么知道我没有用心打听?” 若雪神情安然,从容地去挟桌上的菜,也不管钱氏爱吃不爱吃,每样都挟了一两筷子到碟子,然后才道:“为了表孝心,我早让人打听好了,但所有人皆笑言侍郎府的夫人是一头老母猪,胃口好的出奇,没有什么是她不吃的。我这么问丫鬟姐姐,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一头老母猪喜欢吃些什么,我再愚钝也是晓得的。” 钱氏是老母猪! 噗哧!王姨娘掩着唇,闷笑出声。 有些丫鬟忍不住,明知道不该笑,还是发出了噗哧噗哧的笑声。 “凌若雪!”钱氏气的风度尽失,用力把筷子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地瞪着若雪:“你好大的狗胆,敢辱骂嫡母?” “你这个不孝女!”凌经亘也气的头顶冒青烟——钱氏是老母猪,那娶了老母猪的他是什么?! 凌轻烟更是双眼喷火的怒瞪若雪,娘是老母猪,那她岂不是老母猪生的! 若雪一脸不以为然,非常无辜地看着众人:“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有说错什么吗?老母猪什么的,那都是别人说的,我只是转述而已,我可是什么也没说,更不敢对嫡母有丝毫不敬。要怪,也只能怪我不该轻信谣言。” 王姨娘笑得花枝乱颤:“二小姐,那些道听途说做不得准的,你以后切莫轻信。夫人怎么可能是老母猪呢。”又以打圆场的口气劝道:“老爷和夫人请息息怒,再说下去,饭菜都凉了,二小姐也不是有心的,还是先用饭吧。” 王姨娘是个乖巧伶俐的人,早看出若雪和钱氏之间的矛盾,她为什么处处帮若雪呢,说穿了,还不是想多个帮手打击钱氏,反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钱氏如何咽得下这口气,饱满的胸脯一起一伏的,显然气的不轻,双眼饱含怒意还想发作。凌经亘却出乎意料的对她道:“先记着,以后一起重罚,还怕她跑了吗。” 丈夫的话不无道理,还怕没有秋后算帐的机会吗,钱氏恶狠狠的剜了若雪一眼,按捺着怒气坐下,恼怒地一把抄起筷子。 凌轻岫很不满她姨娘的作法,还想在若雪和钱氏之间挑拨离间,被王姨娘瞪了一眼,她不满的撇了撇嘴,恨恨地看了若雪一眼,将冲到嘴边的话咽下。 “哼!”凌轻烟冷哼一声,不甘心的扶着筷子扒了一口饭,嘴里无声的咀嚼着,不善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若雪的身上。就在这时,她脸色一僵,张着嘴啊了一声,不顾礼仪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众人皆一愣,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钱氏发出犹如被蝎子螫了的尖叫声,快要震破膳厅的屋顶。 王姨娘惊恐的捂着嘴,指着钱氏,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夫人,你……你,你嘴里是什么?” 几个丫鬟看着钱氏,也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叫声,显然都被吓着了,有个丫鬟抖抖嗦嗦地道:“是蜈蚣……好大的蜈蚣……” 钱氏大张的嘴里跑出三条乌黑色的蜈蚣,每条大约十厘米左右,一排排的爪子,还有长长的触角。趁着钱氏尖叫的功夫,这三条蜈蚣仗着脚多鞋多,从钱氏的下巴飞快的爬进她的衣领…… “来人,快来人……”钱氏嘴里痛不可抑,饭粒和菜都吐了出来,这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蜈蚣爬进衣服里面了,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无数,吓得推翻椅子,猛掀猛拍着自己的衣服,疯狂地尖叫着:“来人,快来人,好疼……” 三条蜈蚣外表虽然凶恶嚣张,实际上它们也很害怕,钻进钱氏的衣服内后,它们惊惶失措的乱爬乱跑,着急地寻找出路。 再加上钱氏吓坏了,濒临崩溃,又蹦又跳,不停的拍打衣服,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这三条蜈蚣感觉走投无路,于是就拼了!不要命的在钱氏身上乱咬一通,打算来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好痛!”钱氏只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剧痛,剧痛过后,被蜈蚣咬到的地方又疼又麻,她疯子一样的尖叫,腿软的要站不住了。 丫鬟们都瑟缩着不敢上前,好在赵妈妈沉着冷静,和另外两个年轻的媳妇上前去帮钱氏。 也许是钱氏闹的太凶了,众人的关注度都在她的身上,没有人去注意老爷和大小姐了。 凌轻烟在那边已经呕的昏天暗地了——她先是感觉嘴里又苦又涩,还有一股做呕的臭味,等她吐出来以后,才发现吐出来的饭菜中有两条蠕动的肉虫子,都已经被她咬断了,肉虫子的汁液是绿色的,恶心死了! 凌经亘的碗筷掉在地上,人伏在桌上一动不动,等到王姨娘注意到他时,才发觉他昏过去了。 “老爷,你怎么了?”王姨娘惊叫一声,赶紧扑过去扶起他,但倾刻间她又陡然放了手,因为凌经亘的脸上爬着一只黑色的大蜘蛛,已经被他的脸压扁了!但凌经亘的脸也肿起来了,可见这只蜘蛛是有毒的。 真是太恐怖了,膳厅干净明亮,怎么会有蜈蚣和蜘蛛这种毒物? 所有人都忙碌不堪,尤其是赵木香,帮钱氏迅速的把三条蜈蚣弄出来碾死了,又赶紧来处治凌经亘脸上的毒蜘蛛。 若雪冷眼旁观,她没有注意别人,一直不露痕迹地观察着赵木香,卫离让人查的资料显示,这个赵妈妈可能跟南疆人有关。她选了蜈蚣和毒蜘蛛,就是想试试赵木香的深浅。 通过这会儿的观察,她已了然于胸——赵木香处理蜈蚣和毒蜘蛛的手法熟练极了! ※※※※※※ 是夜,月朗星稀,时值七月,天气还很炎热,夜风吹到人身上都是热的。一条人影犹如一片飘忽不定的筋斗云,迅度飞快,却轻悠悠地落在凌府最偏僻的西院的一颗大树上。 正在树叶茂盛的大树上打瞌睡的戴胜一个机灵,对着来人道:“你回来了,找到八哥了吗?” 来人正是卫云,他身姿笔挺地站在树桠上,感激的对戴胜抱了抱拳:“找到八哥了,多谢兄弟帮我照看小姐,大恩不言谢,以后凡是有用得着卫云的地方,但请开口。” 戴胜急忙朝他拱了拱手:“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份内的事,你既然回来了,那小姐就交给你了,我回去向世子覆命。” “请。” 戴胜走之前,把若雪从端王府回来之后发生的事,尽责地一一转述给卫云知晓,包括钱氏吃到蜈蚣、凌轻烟差点吞下恶心的肉虫、凌经亘被毒蜘蛛咬到的事,好让卫云心里有个数。 卫云客气的送走了戴胜,支着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片刻之后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吡牙裂嘴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屁股。“八哥你这个混蛋。”他低声骂着八哥,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怜惜和疼宠:“下次有机会,老子一定收拾的你服服贴贴的,看你还敢不敢去偷人。” 他停住话头,悄无声息的拨开树叶往院子里的那几间屋子望去。 若雪和丹楹皆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黑巾蒙面,轻若无声的潜出屋外。在屋檐下黑暗的角落环视了院子一圈,若雪压低声音道:“夏意她们不到天亮不会醒,我们先去钱氏的院子。” 丹楹无声的颌首,两人正要行动,卫云瞬间飘落在两人眼前,轻声道:“小姐,你们去干嘛?是要搜整个凌府找燕夫人吗?” “你回来了。” 若雪有些诧异他回来的这么早,跟着摇了摇头:“不用搜,燕夫人不一定在他们手中。万一在他们手中的话,他们可能早想到我们会在府里寻找,肯定不会把人关在让人容易发现的地方。不过,不管他们手中有没有我姆妈,这次的事情都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那个子母镯,燕双飞离开卫家庄之前都在她身上。若雪的记忆里,这个古朴的银镯子燕双飞从未离身过。钱氏和凌经亘既然能拿到,那传达的信息真是太多了! 卫云点点头:“属下会让人盯紧钱氏和凌经亘,只要他们心怀鬼胎,平日的行迹总会露点蛛丝马迹,不怕找不到人。” 他话锋一转:“既然不搜府,小姐你们做这身打扮去干啥?” “我和小姐去干坏事,你去给我们放风吧。”丹楹狡黠的笑了笑。 “对了,没让八哥给你戴绿帽吧?”若雪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卫云脸色一滞,屁股上火辣辣的感觉似乎传染到脸上,一张英气十足的脸显得有几分尴尬,还有点发烧,幸而有夜色做为掩护,他才能佯装坦然的面对若雪和丹楹两双纯粹澄清的眼眸。 “当然没有,属下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卫云打肿脸冲胖子,声音斩钉截铁,铿锵有力:“让他此生都不敢再有上南风馆的念头,老老实实的等属下娶他。” 八哥会这么听话,难道天要下红雨了? 若雪半信半疑,上下下下打量了卫云几眼,总觉得他的姿势有点僵硬,别别扭扭的,不禁问道:“卫云你没事吧?八哥没闹脾气?” “当然没有。”卫云理直气壮地回答:“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很乖的。” “……”八哥乖,若雪不敢想像傲娇帝乖的场面。算了,先不管八哥,从钱氏身上着手找燕双飞要紧。 她挥了挥纤手,三个人融入夜色中,往钱氏的院子潜行而去。 与此同时,八哥神色怏怏的回到富丽堂皇的端王府,刚要回自己的房间,应嬷嬷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他在前:“哥儿,跟嬷嬷去见王妃,王妃有话要问你。” “王妃还没歇下吗?”八哥大吃一惊,端王妃通常都睡得很早,理由是晚睡对女人不好,容易未老先衰。 应嬷嬷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道:“王妃说要清理门户,这会儿正等着修理你呢,你皮绷紧点吧。” 咻!八哥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王妃要动真格的了,他狭长妩媚的黑眸一转,闷闷的哼了一声,捂着肚子道:“嬷嬷让王妃改天在教训我吧,我肚子好疼,可能那个要来了。” 应嬷嬷狐疑地看着他,见他眼中波光潋滟,似蕴有泪意,长长的眉皱的死紧,心里已信了一半,嘴上却道:“不是还差几天吗?怎么提前了?”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等会上传! 答谢榜:1uba1ong 投了1票;1xh123sw 投了1票;1225872934 投了1票;81212385 投了1票;1225872934 送了1朵鲜花;sy1521 送了1o朵鲜花;打赏了1oo潇湘币 正文 、 191 去看看她好不好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3 本章字数:6764 八哥学怀孕的女人揉着肚子,满脸痛苦,气息奄奄地道:“很痛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前。”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应嬷嬷转身就往小厨房走:“嬷嬷让人给你炖点生姜红糖水,热热的喝下一碗,睡一觉起来便会好些。”回头又嘱咐:“快去见王妃吧,好生给王妃认个错,她素来疼你,也只会嘴上骂你几句,你老实听着就是了。” 八哥连连点头称是。 凝玉苑灯火通明,茶香袅袅,不仅端王妃没睡,周羿也没睡,两母子安静地坐着,都不出声。看似在等八哥,实际上刚发生什么,别人都不知道。 其实,刚才也没有发生什么,母子俩就娶若雪和不娶若雪发生了一点小争执,谁也没有说服谁。只不过周羿态度强硬,端王妃显得苦口婆心一些。 最后周羿胜,决定不日就去找陛下赐婚,然后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迎娶若雪了。 八哥嘴里吸着气进得门来,先后给端王妃和周羿见了礼,低头一言不发。 应嬷嬷已回来了,侍立在端王妃身侧,见端王妃面无表情,显然余怒未消,便从中斡旋:“王妃,八哥他知道自己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端王妃已听应嬷嬷回禀了八哥的情况,本来准备罚他跪的,这时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为了给点厉害八哥瞧瞧,省得他哪天做出更过份的事情,让家门更不幸,便冷着声音喝道:“八哥,你可知错?你惹了卫云事小,怎的转头又去包了香满楼?你是嫌事情还不够复杂么?” 八哥说我错了,惹王妃生气是我的不是,王妃息息怒。 端王妃说:“要我息怒也可以,你和卫云的婚事怎么办,你给个实话我。”见他一脸痛苦状,又让他坐下回话。 听到让自己坐下,八哥心知王妃已消了气,立即打蛇随棍上,一坐就坐到端王妃的脚边,然后习惯性的把头伏到端王妃的膝盖上。 端王妃本想偏开腿,让他的头搁个空,最终因为心软还是没有动,于是情况又像原来一样了。八哥有气无力的趴在端王妃腿上,闷闷不乐地道:“我这个样子怎么好谈婚事?即使卫云敢娶,我也不敢嫁啊。” “为什么?”端王妃垂头瞪着他:“我看卫云人挺好的,又喜欢你,既然他愿意负起责来,你索性委屈一点,以女儿身嫁给他,岂不美哉?” 八哥还是不愿以女儿身嫁,他自小以为自己是男儿,心理是男子的心理不说,肢体语言也是男子的。 冷不丁变成女人,他觉得自己无颜见任何人,一想到以后要穿束手束脚的女装,还要戴满头的钗环珠翠,他就有种手脚无处放的感觉,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目光或轻视,或鄙夷,或嫌恶…… 他沮丧的垮着脸,不甘心地嘟嘟囔囔:“我做了十八九年的男人,一朝变成女人,从此以后要遵守三从四德的规矩,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您觉得我能做到么?那样的生活岂不是要憋死我?况且女红活计我半点也不懂;厨上的事情更是一窍不通;温柔体贴与我沾不上半点边,您觉得我能胜任妻子一职么?能侍候好相公么?” “……”端王妃深深地淡疼,后悔错将八哥当做男儿养了。 当年她捡到八哥的时候,他穿着男童的衣裳,除了粉妆玉琢格外漂亮的小脸蛋,他的动作也像个男娃娃。她也就没多想,直觉这是个男孩子。 待知道这是个双性娃娃后,她愕然过,傍徨过……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不过从来没有想过扔掉这个孩子。后来见他的小雀雀能翘起来,便不改初衷,依旧拿他当男孩子养。 直到……八哥初葵忽至,端王妃才觉得代志大条了…… 可那时为时已晚了,因为八哥的葵水比一般姑娘家来的迟,到他十五六岁才来…… 那一日,八哥的表情像天要塌下来般的恐怖,恨不得拿刀抹脖子,而她和应嬷嬷的神情却更精彩绝伦,两人的脸忽青忽红,忽蓝忽绿,忽白忽黑,七种颜色变换不停,莫衷一是…… 八哥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女子,她和应嬷嬷也从未遇到过这种奇人轶事。地上的黑曜石都快被她来回走动磨破了,却依然未想出什么好法子。最后,只好无奈的依了八哥的——维持原样不变。 她和应嬷嬷也不知道这决定是对还是错,没有旧例可循,只能摸着石头下河,走一步看一步。 早知如此,她当初把八哥做姑娘家养多好,学点琴棋书画、诗诗歌赋、女红针黹一类,也就不会面临这些让人头大的难题了。 “母妃,”周羿侧头看了端王妃:“我先前便断言八哥不愿意做回女人,母妃这会儿相信了吧。” 端王妃瞪了他一眼:“马后炮,知道有什么用?关键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八哥能嫁卫云,以后终身有靠不说,还白得一个有情有义的如意郎君,有什么不好?” 周羿不置可否:“又不是您嫁,儿子也没觉得卫云不好,怎么说也要八哥愿意才行。” 八哥马上说我不愿意,大不了终身陪在端王妃身边,好好孝顺她。 端王妃端起缠枝花卉的茶盅抿了一口茶,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但我也不能老陪着你们,总有一天我会撒手人寰,你们还正当青春年茂,日子照就过。你们早日找到自己的终身幸福,我也早一日过点舒心的日子。” 周羿沉默不语,璀璨的光华中,他俊美如玉的脸庞似精美绝伦的玉雕,清贵无双中透着冷峻,无可挑剔到极点。 而八哥沉默了一会儿,不甘不愿的吐出实话:“卫云家代代单传,他曾爷爷、祖爷爷、祖父、爹,全是独苗苗。” 端王妃是水晶做的心肝,立刻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嫁的?怕……” 她顿住话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这还真是个问题,她只想到八哥嫁不嫁,要他做女人,可卫云是他们家十八亩地里唯一的一根高梁,后嗣对他们家尤其重要,卫云肩负传宗接代的大任,娶个正常女子为妻才对头。 八哥这种情况做个女人都玄乎,还生娃?不要太妄想了好不好。 “王妃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八哥神色黯然,勉强笑道:“我总不能自私自利的只顾自己,却让人家断了根,那卫云死后也无颜见他卫家的列祖列宗。” 他的笑异常的凄凉寂寞,让人心酸,端王妃抚着他的头,心里一片恻然。 满室寂静无声,气氛沉重凝滞。 应嬷嬷咳了咳,打破凝重的气氛:“给卫云纳个妾。”她胸有成竹地道:“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八哥你做正妻,多给他纳几个妾,或者让王妃给你挑几个能生养的陪房丫头,生下的孩子都是你的,要多少有多少,岂非两全其美。” 几个人都瞧着她不语。 “老奴说的不对吗?”应嬷嬷不解地打量这个打量那个。 “那我还嫁个屁!”八哥忿忿然:“卫云他要是敢纳妾或收通房丫头,我就一刀阉了他!” “……” 这是个典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主!几个人很无语地望着八哥——他都敢去南风馆包红倌了,却不许卫云有一点不忠,开口就要阉了人家,未免太霸道了。 周羿听出了重点:“你其实愿意嫁卫云是不是?只是因为怕自己生不出孩子,所以才死不肯嫁?”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八哥烦恼的抹了抹脸,即便是亲如家人的王妃和世子,有些问题他一样难以启齿,总不能说他自己偶尔想当女人,偶尔又想当男人吧! 他也觉得自己这样不正常,尽量压抑着,可抵不住心里强烈的渴望和欲望,有什么办法。 就像今天上南风馆,本来是兴冲冲的打算当一回男人的,可突然想到男人大小的问题,他立即兴致全无,命令香满楼脱裤子,他其实也没有别的心思,就想看看香满楼那玩意儿大不大。 倘若香满楼的家伙也比他的小八哥大,他强烈的男人自尊心一定会受损的!结果卫云突然气势汹汹的出现,害他未能看到香满楼的东西。 那会儿卫云很生气,八哥认识他至今,只看到他有男子汉大海一般宽阔的胸襟,遇事多半是云淡风清的一笑置之,神采飞扬的脸庞扬着义薄云天的男子气慨,除了坏蛋和仇人,他通常宽容待人。 饶是那次他带着十卫群扑卫云,他也没有生气过,朗然大笑的模样不知有多洒脱恣意。 因此看到卫云生气,八哥还吃了一惊。听到卫云理直气壮的指责他背着他偷人,八哥才晓得他是为什么生气。 不过八哥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他不像女人那样,有根深蒂固从一而终的思想。再加上他其实对香满楼没什么欲望了,只是想比较大小而已。所以他觉得卫云不但冤枉自己,还管得特别宽。 在卫云把香满楼赶出屋子后,要办了他时,他的不满也爆发了,和卫云大打出手,几乎把香满楼的屋子都拆了。 由于武力值不在一个档次,他被卫云掳到客栈,压到床上肆意折腾了几个来回。 也许是分别的久了,他想卫云;也许是因为香满楼房里的糜糜熏香有催情的作用;也许是卫云的技术变好了,春风几度玉门关他都没有反抗的情绪…… 总而言之,那几次的云雨他不但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极致的享受!酣畅淋漓的感觉令他欲仙欲死,神魂颠倒!一直攀着卫云不放手,哼哼唧唧如一个淫浪的女子。 事后,卫云汗如雨下,气喘吁吁,却得意的低笑。 他的脸红的若滴血,找不到嫌卫云的理由,又不甘心就此屈服,恼羞成怒的他决定扳回一局——死活要当一回男人,只当一回就够了,不然以后他还会明知故犯。 卫云拿他无可奈何,觉得他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也想让他明白他不是当男人的料,便顺从了他。 只开了个头八哥便放弃了,当男人亦不过如此!他兴致缺缺,有点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 他不再调皮淘气,卫云却被他弄的疼痛难忍,幸而八哥是阴阳人,小八哥没有太大的破坏力,卫云才逃过一劫——没有菊花残满地伤。 端王妃见八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果断地道:“先嫁了再说,有没有娃儿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这么悲观做什么?” “不要。”八哥抵死不从。 周羿懒洋洋的托着完美至极的下巴,淡淡地道:“要不等八哥怀上了再嫁?” “……”端王妃和应嬷嬷好担心会等到猴年马月。 八哥捂着脸装死。 正在这时,外面报戴胜回来了。 周羿双眉微挑,墨玉般的黑眸暗光一闪,起身便大踏步向外走去,心情是少有的迫不及待。 “住的屋子比王府的下人还不如,院了只有巴掌大,院墙都是坍的。”戴胜当了若雪半天的隐卫,把她在凌府的情况弄清了个七七八八,不敢隐瞒世子,一五一十的向他禀报:“凌侍郎夫妻压根没拿她当女儿看,下人们都是些墙头草,跟着主子一起作践小姐……” “可恶!”周羿眸色波澜不惊,没有起伏的声音里却透着刮骨的冷意:“本世子还以为凌经亘和钱氏会善待她,毕竟他们当初抛弃了她,愧疚之下也许会补偿她,谁知他们背着人却这么冷血无情。” “凌侍郎是做的很过份。”戴胜皱着眉下评语:“虎毒不食子,怎么说小姐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可他对凌轻烟疼爱有加,对凌轻岫也像个父亲,唯独对小姐呼喝怒骂,一点都不像个读书人。” “前面带路。”周羿玉面冷眸,举步欲走。 戴胜有些犹豫:“世子,小姐都睡下了,你这么晚去……不合适吧?” “废话那么多,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他想去看看她,看她好不好,不然不能心安。 ------题外话------ 离少快来了,卫焰和师兄也要回来了,师兄是否会娶曲妍儿,一切未知。 谢谢亲爱的投票:梦慧 投了1票;永林29 投了2票;曉霜 投了1票;81212385 投了1票;李映雪 送了1颗钻石,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192 只对你一个人好!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3 本章字数:8234 若雪从钱氏的院子里悄然退出的时候,转身就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她略有些惊讶的摸着撞疼的鼻子,反射性的往后退去——有卫云放风,居然还有生人?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对方是谁了,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龙诞香,默立在暗影里高大伟岸的身材,还有扶着她肩膀防止她摔倒的有力大手,以及那万变不离其宗平淡的没有起伏的音调。 “小心点,撞疼没有?” 即便是关心的话语,从周羿嘴里吐出,一样是乏善可陈的陈述句。 “世子怎么来了?”若雪揉了揉眼睛,鼻子没有周羿这货的胸肌硬,撞的眼睛都红了。随后,她推开周羿握着她肩膀的手:“发生什么事了?”她以为周羿这么晚来凌府,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和公干。 周羿的脸隐在月亮照不到的地方,若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其实就算周羿站在太阳底下,他的神情依旧让人难以捉摸。 囧,他永远是那么一副表情,你要怎么猜? 先垂眸深深的凝视了她几眼,周羿缓缓启唇:“没事,就是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若雪无语望天,他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来看她过的好不好,能不能找个靠谱点的理由。 她挥手招呼随后退出来的丹楹往回撤:“我挺好的,有劳你费心了。” 周羿看了丹楹一眼,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 朗朗月色下,他锦衣墨发,若高高在上的月神般尊贵清雅,神情还是一贯的漠然与清冷:“你们干什么了?” 明知故问,她俩一身夜行衣,还蒙着脸,只看装束小孩子都知道这两人是大坏蛋,肯定是去做坏事了。不过他不挑明,若雪乐得装佯:“屋子里太闷,我们出来走走。” 周羿:“……”黑灯瞎火的,一走就走到钱氏的院子? 他也不再多问,只跟着她们七弯八九拐的拐到西边的院子,一个凌府最偏僻荒凉的角落。假若没有若雪带路,他这种路痴级的人物绝对找不到这地方。 “你就住在这里?”声音隐含愠怒,一间正屋,两间厢房,门和柱子上的漆都剥落了,破败陈旧,在他眼里哪是能住人的地方,乞丐都比这住的好。 “小时候一直住这。”若雪不以为然。 她越是不在乎,周羿越觉得难受,不知是替凌家错待若雪难受,还是替他的心难受,反正各种不适。压在心里的话也脱口而出:“搬到我家去住。” “嘘!”若雪手指压在唇上,示意他噤声。又指了指两边的厢房,那里住着夏意和另一个丫鬟,还有那个管扫地的婆子,她和丹楹出去的时候,用迷烟迷昏了她们。 丹楹去检查了一下,过来低声道:“没有人来过,她们睡得死死的。” 若雪点点头,对周羿道:“夜深了,世子请回吧。” 周羿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去推那间正屋的门。 “那是我的闺房。” 若雪想要阻止他,但门已经应声而开,周羿问都不问她这个主人一声,径直迈进屋内。 屋中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桌椅板凳十分简陋,其它用具一应如此。有一道水蓝色的缀珠锦帘将内室和外室隔开,以阻挡窥视内屋的目光。这道水蓝色的锦帘异常华美,珠光璀璨,与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周羿扫了一眼便知这绝不是凌家所有,而是卫家的东西。 “周羿,你别过份。”若雪拉下脸上的黑巾,懊恼的下逐客令:“太晚了,我要休息了,世子回去吧。” “我有话同你说。” “有什么话明天不能说吗?” “我等不及明天!” 他的语气好像颇为慎重和强势,若雪忍不住抬头看他,只见他平静无波的看着自己,像是料定了她会抬头看他,深不见底的幽邃双眸带着自信与笃定。 宴无好宴,话无好话,若雪预感他说的不是自己想听的话,抢先开口:“世子,实不相瞒,我姆妈失踪了,我之所以来京城,一是因为钱氏和渣爹称我姆妈在他们手中,用她来要胁我;二是因为赵木香。” 周羿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但也只是稍纵即逝:“你姆妈不是在岷河吗?怎么会失踪?至于赵木香,她是钱氏身边的婆子么,怎么了?” “我姆妈的事,说来话长,以后告诉你。”若雪坐到黑漆漆看不到颜色的木桌边,接过丹楹递上的白瓷茶碗,淡淡地道:“而那个赵木香,十有八九是南疆人假扮的。”她怀疑燕双飞以前就是落在赵木香和她的同伴手中,钱氏也有份,她倒要看看是谁在指使赵木香。 周羿看了看陈旧的桌椅,眉心微皱,优雅的拂袍落座后,也接过丹楹奉上的茶碗:“如果赵木香是南疆人,她为什么呆在钱氏身边?莫非钱氏和南疆人有勾结?” “应该是吧。” 若雪轻敲桌面,凝眸思索:“我暂时还未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但那次在鹏璞涧,有大批的南疆人包围我们,我想只怕与赵木香脱不了干系。” 鹏璞润! 那里发生的每件事,周羿每每想起总是记忆犹新,正是在那里,他感觉有人保护的滋味是如此温暖美好,让他留恋!那些南疆人煞费苦心的想杀死他,可他一点都无惧,因为那时有若雪和他一起患难与共! 便连那些让他走不动的群蛇,如今回忆起来,都不那么可恨了。 正是经过那一次,他坚定了想娶若雪为世子妃的决心,她对他随意的一笑,怒瞪他的一眼,过后他都忘不了。只是,若雪总是将他隔绝在心门之外! 黑密的睫毛缓缓垂下,挡住了他眼底的黯然失色,神情一瞬间似乎黯沉了许多。但很快他又重新振作——屡战屡败又何妨,总比不争取无所作为要好! “鹏璞涧那批南疆杀手,幕后之人是杞羽仙,她一直盼着我死,好给她的儿子周天骄腾出位置来。如果赵木香跟这件事有关,那么她极可能是杞羽仙的人。” 杞羽仙,若雪知道她是南疆郡主,端王爷的侧妃,育有二子一女,分别为周天骄、周光耀、周妙灵。单听这三人的名字,就知道是庶出——古代单字尊贵些,比如唐朝,单字封号的是亲王,双字的是郡王。汉朝也是如此,祈国也有这样的风俗。 有些世家,嫡子都是单字,而庶子是双名,比如卫离卫焰夜澈,还有周羿,这都是正宗嫡子,单字显其嫡出的高贵身份。当然也不乏像凌家这样,给子女取名不讲究这个的。 杞羽仙盼着周羿死,若雪一点都不怀疑。杞羽仙与端王妃多年不和,她的儿子又屈居周羿之下,对周羿怀恨在心很正常。可杞羽仙为什么要安插人手在钱如珍的身边? 就因为钱氏和她有勾结吗? “赵木香的事交给我,你姆妈的事我会帮你查清。”周羿看着若雪的眼神变得坚定,有一种逼人的锋芒:“但有一件事我必须知会你,省得你日后怪我没有提醒你。” 他不给若雪反对的时间,如玉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宛若俊美无俦的神祗,字字铿锵:“我要娶你,到时我会请陛下为我们赐婚,不日会谴媒人上凌家。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站在门外放风的丹楹,以及屋内的若雪,在这一瞬间都呆住了! 决定你妹!这算是被求婚还是被逼婚?若雪不淡定了:“我没说嫁你,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好不好。” 周羿眼中的锋芒一黯,眉眼间的深沉加重了几分:“由不得你,回了凌家,不比在卫家,你的婚事凌经亘说了算。” 温吞且沉默寡言的周羿上哪儿去了?眼前这只是谁变的?好似暴君上身。若雪森森地蛋疼:“世子,谢谢你的抬爱,但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做朋友还凑合,做夫妻真心不合适,况且我心里早有人了。” “是卫离吗?” 若雪有片刻的迟疑,周羿刹那间心跳加速,浑然不沉自已神经紧绷,精锐的目光牢牢锁定若雪,屏气摄息,仿若在等待判决的囚犯。 “是。” 好似春花乍开,又好似尘埃落定,若雪直视着周羿,澄澈的目光宛若破碎的琉璃,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神情自若且坦荡:“就是卫离。” 似意料之中,又似意料之外。生活中总会有人让你向往,也给你伤痛,更有人让你嫉妒!若雪是带给周羿向往和伤痛的人,卫离无疑是让他嫉妒的人! 他慢悠悠地起身往外走,头也不回地道:“凌若雪,人要学会面对现实,把卫离从你心中剔除吧,我会娶到你的。” 万恶的包办婚姻!若雪愤而捶桌,迅速起身去追他,想让他收回刚才的话:“周羿,我以前就说过,我现在再说一次,我不会嫁你!因为我不爱你!” 周羿煞住脚步,陡然转身,修长的大手一伸便将冲过来的若雪攫进怀里:“现在不爱,不代表以后不爱!卫离能做到的,我也同样能做到!不就是只娶你一人,终身对你一个人好吗,我保证会做到,要我起誓吗?” “放开我!” “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怨不得我。” 怀中的少女粉面玉腮,娇躯柔若无骨,香软温馨,周羿的手臂不由自主收拢的更紧,丹唇微扬,笑容魔魅,声音在这一刻温柔若水:“我不求你现在就喜欢上我,因为我还不够好。等我们成了亲,你会看到我的真心,那时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除了使毒,论打架拼力气,若雪都不是周羿的对手,正要喊丹楹进来帮忙,丹楹却很有默契地道她在跟戴胜比武…… 周羿忍俊不禁,竟然低笑出声,他觉得这对主仆就是一对活宝,动不动会令人发噱。 这笑声与他冷酷俊美的容颜截然不同,低低沉沉中带着丝丝温润,像羽毛搔动人的心扉,倘若是别人,看见他罕见的笑容,听到他少见的笑声,一定会沉沦陶醉。然而若雪却不是别人,趁着周羿放松警惕,她被周羿束在身侧的手腕微动。 “怎么不说话?”见若雪垂着头,又很反常的没有挣扎,周羿微垂眸,盯着她柔亮乌黑的发顶:“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若雪抬头嫣然一笑,“我在看你脚边,好像有几条毒蛇。” 周羿的身躯瞬间紧绷,望着若雪灿若夏花的脸,墨眸中全是不敢置信。 “唉,都怪这地方太偏僻了,蛇虫蚂蚁都爱来我这屋子里闲逛,真是欺人太甚。”若雪说的煞有介事。 “……” 周羿一动不动,分明是欺他,因为她又不怕。 “有一条想爬上你的左腿,另外一条想爬上你的右腿,你不看看吗?”若雪一本正经地道:“看来这几条蛇都好喜欢你。” “……”谁要它们喜欢?周羿目光下移,发现他的脚边果然有三条花花绿绿的蛇,细细的,他迅速收回目光,感觉两条腿都不舒服起来。 若雪不费吹灰之力拨开他禁锢她的手臂,离开他的怀抱,悠哉悠哉的掀开水蓝色的锦帘进了内室:“世子,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你不必白费心思了,如果你硬要强求,我们之间的友情也一刀两断!” 丹楹和戴胜进屋后皆很无语,尤其是戴胜,他若无其事的将那三条小蛇拾起来扔到木桌上:“主子,是三条竹子做的假蛇,孩童们当作玩具,常用来吓唬对方。” 周羿他面无表情的伫立在原地,不声不响,蛇的危机解除,可若雪刚才的话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是尽力一博还是就此放手? 他贪念和她在一起的感觉,相处的每个日子,看不到她时会牵肠挂肚的想念,看到了就觉得拥有了全世界!这一切,难道因为她说不喜欢,就将他的感情弃如敝屣? 要这样任两人之间的一切风流云散吗? ※※※※※※ 次日,若雪寅时起床,卯时去给钱氏请安。 到钱氏院子时,王姨娘和凌轻岫已到了。王姨娘倒是很客气,笑吟吟的与若雪寒暄了几句,凌轻岫斜眼看着若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满脸不屑地撇过头去。 若雪也不计较,她是昨夜种瓜,今早来收豆子滴。 王姨娘腿都站软了,还不见钱氏起床,有些忍不住了,央了丝菊和文翠两个大丫鬟进去看个究竟。 两个大丫鬟得了赏钱,心不甘情不愿的进了内室。不到半刻,内室响起了几道尖利的叫声,外面的人都听得心肝儿颤。 王姨娘吓得捂着胸口道:“难道夫人又被蜈蚣咬了?” 昨儿,钱氏的口腔被蜈蚣咬伤,身上更是被咬的伤痕累累,万幸那几条蜈蚣毒性不强,再加上赵妈妈出去买了几味药,钱氏因为救治及时,倒没有大碍。被黑蜘蛛咬伤的凌经亘倒比钱氏还严重些,整张脸肿的像发酵的面团,还带着青灰色,也幸得赵妈妈厉害,用几味药帮凌经亘解了毒。 至于凌轻烟,那几条肉虫子只是长的恶心一点,完全无害。 虽然有惊无险,但钱氏母女和凌经亘惊魂甫定,几乎无暇顾及其它,都专心在房里养伤。王姨娘昨天看够了钱氏母女的笑话,今日故意起个大早来请安,就是想趁机奚落钱氏几句。 没料到还未见到钱氏,便听到钱氏惊惶失措的尖叫声:“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呢?是燕双飞那贱人干的……一定是她干的……她昨晚来过……” 接着是凌经亘的怒吼声:“来人,拿镜子来,老爷的头发到哪儿去了?” 王姨娘母女面面相觑,若雪事不关己,一派安然。 正当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管家差人来报,羿世子大驾光临。 周羿是专门来会凌经亘的,今日沐休,不用上朝。他昨晚回去半宿没睡,深思熟虑一番,还是不改初衷。其实只要赐婚圣旨一下,一切已成定局,不管若雪愿不愿意都得嫁他,除非她敢抗旨。 但周羿不想做到这一步,对其他人,他可以狠辣无情;对敌人,他可以杀人如麻毫不手软;对若雪,他却做不到不择手段,就算要惹她不高兴,他也希望是用最温和的方式,而非强娶豪夺。 尽管若雪心里有卫离,周羿却不退缩,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比卫离差,只是比卫离晚认识若雪而已。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会让若雪点头的。但前提是要让凌经亘重视若雪,提高若雪在凌家的地位,不再住那破旧的房子,被下人欺压。 他决定跟凌经亘挑明,告诉他若雪以后会是他的世子妃,他很珍视她,谁敢欺她辱她,就是跟端王府,跟他过不去!相信凌经亘知道实情后,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苛待若雪半分,只会拿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他的心意是好的,只是凌经亘和钱氏被人剃了大光头,一个如同和尚,一个如同尼姑,这会正抱着锃亮的脑袋大呼小叫,直说凶手是燕双飞,怎么可能出来丢人! 正文 、 193 人艰不拆好姐妹(一更)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3 本章字数:4987 凌经亘和钱氏口口声声说是昨夜燕双飞来过,并剃光了他们的头发。但昨夜他们以为自己在做恶梦,并未当真,谁知今早起来觉得脑袋轻了许多,一摸,光溜溜的一个大鸭蛋! 我勒个去!这俩货立刻不淡定了,惊慌的叫声把两个丫鬟吓的瘫坐在地,半天楞是没有爬起来。 若雪淡淡垂眸,不动声色的倾听着内室的动静,将凌经亘和钱氏慌乱之中说出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明媚动人的眸子被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掩,眸底的光芒却明明烁烁,波澜迭起! 燕双飞并不在这两人手中! 若雪原本就有这个怀疑,只是因为那个子母镯,她不好肯定。于是她想了个法子——昨夜和丹楹偷偷潜进钱氏的屋子,先用迷药把值夜的丫鬟和婆子们迷昏,然后如法炮制,将钱氏和凌经亘也迷了个七晕八素。 这里若雪用了点心计,迷值夜的人用的迷药和凌经亘夫妇的是有区别的,前者让人昏睡不醒,在耳边打雷放炮都没知觉;后者却让人犹如梦魇一般。 梦魇俗称鬼压床,指在睡眠时,因梦中受惊吓而喊叫;或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不能动弹。被鬼压床的人,在被噩梦惊醒后,通常会对梦境中的恐怖内容能清晰回忆,并心有余悸。 钱氏和凌经亘中了迷药,虽然有点浑浑噩噩,但人是清醒的,只是睁不开眼睛,也无法动弹,那感觉像极了鬼压床。他们十分难受,听到有人说话,是燕双飞的声音。 燕双飞十分生气,在他们床边不停的走来走去,时而怒气冲冲的揍他们几拳,时而火冒三丈的捶床。她声称自己是回来找他们俩报仇的,且厉声指责他们卑鄙无耻、狼狈为奸,说谎骗若雪回来,太可恨了!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 为了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燕双飞愤怒言道要剃光他们的头发,还要毁他们的容,让他们此生无脸见人。 这夫妻俩吓坏了,用力摇头,大声喊叫,虽然在别人看来他们什么都没做,但在他们潜意识里,却是想从梦魇中尽快醒过来,以此摆脱残暴蛮横的燕双飞。 可是没什么作用,迷药令他们身体麻痹,怎么也无法反抗,只能乖乖的任燕双飞摆布。 报仇心切的燕双飞分别给他们剃了个大光头,随后又不知抹了些什么药膏在他们头上,还有脸上。做完这一切,她似乎消了些气,冷哼着走了。 燕双飞一走,钱氏和凌经亘便陷入昏睡中,中途都没有醒过。直到早上,丫鬟的声音惊到了他们,他们才于混沌中醒来。 两人对恶梦记忆犹新,怎料到是真的没了头发! 再加上昨夜被燕双飞剃头的感觉非常逼真——锋利的刀刃在头皮上划过,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感都记得清清楚楚,更何况那“沙沙沙”的剃头声,仿佛还在耳边响起。 稍一回忆梦中的情景,这夫妻俩就胆颤心惊,连凌经亘是喜欢燕双飞的,也被吓的几乎尿裤子。想到燕双飞言之凿凿的毁容,这两人骇上加骇,几乎惊的魂飞魄散,立刻命丫鬟取了铜镜来看。 不看尚好,一看,他们连死的心都有了——两人的脸上残留着几个狸红的大字,钱氏的左脸颊写着“钱氏母狗”。右脸书“至贱无敌”!凌经亘左右脸上的字合起来是:凌家人渣,永垂不朽! 字字血汁浓稠淋漓,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钱氏和凌经亘忙命丫鬟取了湿巾来擦拭,却怎么也揩不去,那字就像是长在脸上了,仿若受了黥刑! 黥型是古代的一种刑罚,在犯人脸上或额头上刺字或图案,再染上墨,也称墨刑、黥面。 秦汉时的英布就因为受过黥刑而被称为“黥布”。唐朝时的上官婉儿因为得罪武则天而被黥面,在额上留下刺青,后来她仿效刘宋寿阳公主的梅花妆,在额上刺字的地方以梅花形为装饰(一说为黥面时刺成梅花形),显得格外妩媚,并为其他女性模仿,成为唐朝流行的化妆之一。 然而钱氏和凌经亘脸上的字不是刺上去的,是若雪用特殊的草药熬成的汁液写上去的,普通的洁面方法无法祛除。 这两人惊骇欲绝,顶着大光头一个,脸上还有让他们失去尊严,蒙受耻辱的几个醒目大字,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玩耍了? 钱氏被打击得失去理智,不停的咒骂燕双飞,说出的话也不经思考,字里行间透露出燕双飞不在他们手中的信息。凌经亘毕竟是男人,头脑清醒一些,便质问钱氏,岳父大人不是说将燕双飞等人困住了吗?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凌府? 钱氏也无法解释这诡异的事情,想强词夺理都不知从何说起,百口莫辩的她只好说要写信去问父亲,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内室吵嚷,声浪又大,传到外面众人的耳里,王姨娘和凌轻岫听得目瞪口呆,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燕双飞是何方神圣,居然能飞檐走壁到凌府来为非做歹——她们还不知道燕双飞便是薛燕。 虽然不能进去帮忙,王姨娘还是好心好意的问老爷夫人要不要报官,结果换来那夫妻俩的一顿大吼,叫她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多远就滚多远! 若雪静静地听着,好像无动于衷,但在听到燕双飞等人被钱巡抚困住时,她抿了抿唇,扬起宛若蝶翼的长睫看了内室一眼。 凌轻烟阴沉着脸进来的时候,看到若雪亭亭玉立于角落,姿态娴静如云,优雅若仙,她阴沉的神情中顿时添了几分恨意,眼里的阴鸷之色更盛!——就在刚才,周羿用少有的严厉语气警告她,若雪不久之后会是他的世子妃,要凌轻烟以后对她客气点,别仗着嫡姐的身份欺压若雪,否则他不介意替若雪出头。 原来,来会凌经亘的周羿扑了个空,本想见见若雪,但若雪也托辞不见他,正郁郁不乐的准备打道回府,打扮的鲜花模样的凌轻烟却出来见他。他寻思凌经亘既然生了重病,敲打一下凌轻烟母女也不错。 因此,他毫不避讳的对凌轻烟宣告了若雪对他的重要性,希望凌轻烟以后收敛自己的行为,好自为知,别试着惹怒他。 周羿的警告和他护着若雪的姿态,彻底激怒了凌轻烟,使得她对若雪更加恨之入骨!但她脸上一点都不显,因为事情尚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就算圣旨下了,她也有法子破坏这桩婚事,让若雪嫁不成周羿。 她笑语嫣然的对周羿保证,她会对若雪很好的,以前都是些误会。送走周羿,转过身,她立刻变了脸,咬牙切齿的发誓要尽快除掉若雪,恶狠狠的模样犹如魔鬼上身。 凌轻烟的目光不善到了极点,若雪敏锐地察觉到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凌轻烟气息一窒,立刻转换了脸上的表情,缓缓走到若雪身旁,冲她微微一笑,朱唇轻启:“若雪,今晚……不,明儿晚上到我房间里来好吗?我有事找你。” 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态度又十分友善,若雪却觉得她非奸即盗,先前明明处处看自己不顺眼,挑衅找碴、冷嘲热讽样样都干过,这会儿却来装热情友好的邻邦友人,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不过凌轻烟爱演戏,她也不能一下子拆穿她,且批评她演的不好,那太不善良了。于是她配合地柔声问道:“可以,但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不用担心,只是些许小事。”凌轻烟亲热地抚了抚她的肩:“不论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爹生的,比起我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闺蜜,其实我们更亲一些,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们以后可以做一对好姐妹的。” 记不起是谁说过,好姐妹和闺蜜,玩好了就是小时代,玩不好就是甄嬛传;哥们处好了就是水浒传,处不好就是三国…… 前辈血与泪的教训告诉我们,谁要是傻傻拎不清,那就不要怪姐妹抢你的男票、闺蜜睡你的老公,数你的银子,打你的娃…… 秉着甄嬛传的原则,若雪也热情的回应凌轻烟:“好啊,那我们就做一对人艰不拆的好姐妹吧。” ※※※※※※ 由于凌经亘和钱氏双染重病,为了让他们好生养病,凌府暂时闭门谢客。实际并非如此,整个侍郎府邸加强了戒备,护院和守卫时刻在巡逻,仆人只许进不许出,森严的气氛导致府中风声鹤戾,人心惶惶。 京城里凡是小有名气的郎中,皆被请到侍郎府为侍郎夫妇看病,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侍郎夫妇不久于人世了。 这些都与若雪无关,暮色低垂时,她坐在简陋的桌案前,正奋笔疾书,打算将燕双飞等人被钱巡抚困住的消息传给卫离,忽闻一股浓郁醉人的花香。她眨了眨眼眸,微怔,就在这一瞬间,她整个人被一双铁臂抱起并高高的抛举到半空中。 她从高处宛若蝴蝶一般翩然落下,却并不惊慌,略有些清冷的剪水秋瞳盈盈生辉,浸润了一丝喜悦,嘴里却忿忿然:“哪个混蛋如此大胆,敢偷袭本小姐?” ------题外话------ 晚些还有二更,亲们晚上可以一起看。 感谢一如既往支持我的亲们:renshann629 投了1票(5热度)。 yinzhp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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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偏不如他的意:“我想娘和姆妈想瘦的不行吗,非要想你?”提到燕双飞,她立刻从旎旎的气氛中醒过神来:“对了,找到姆妈他们没有?我正好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看来是不能谈情说爱重温旧梦了,卫离万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仰面躺在榻上,让若雪伏在他身上,抚着她若黑缎子一样的青丝:“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宝贝你要先听哪个?” 若雪双眼陡亮:“找到人了是吗?” “是找到了。” “卫离出马,一个顶俩,你最厉害了!”适当的奖励和鼓励对男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若雪毫不吝啬的夸他。 卫离宠溺的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子:“别高兴的太早,人是找到了,可我还不能把他们成功的救出来。” 若雪微怔:“发生什么事了?是因为钱巡抚在捣鬼吗?” “你也知道钱巡抚?” “嗯。”若雪点点头:“凌经亘和钱氏无意中说漏了嘴,道是钱巡抚将姆妈他们围困起来了。” “钱巡抚已经为帝王紫金捐躯,成了一团飘散在半空中的黑灰,早就烟消云散了。”卫离忽尔一笑。 “死了?”若雪大失所望:“这么简单就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可钱氏和凌渣还不知道呢,他怎么死的呀?” “被东神山帝王谷的帝王玉壁焚毁了,是姆妈推他下去了,听说他下去的时候,叫的好惨,凄厉如要下油锅的恶鬼。” 那一日,东方昱义无反顾地跃下山谷去救燕晗,钱巡抚和大批南疆人将燕双飞和况小候爷包围,卫雷也在其中。 钱巡抚趁乱想溜,被况小候爷发现了端倪,用剑指着他扣下了他。那些南疆人并不顾忌钱巡抚的性命,又是使毒又是用毒物,除了想活捉燕双飞外,对其他人竟是一个赶尽杀绝的态势。 燕双飞见卫雷抱着自己,一身武艺施展不开,处处受制,便说服卫雷放她下来。她也看出来了,那些南疆人对她并不用杀招,砍来的刀都会避开她。卫雷犹豫了一会,倘若他受伤了,燕夫人会更危险,而那些南疆人好像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便答应了。 考虑到燕双飞身体虚弱,跟着奔走不便,卫雷放弃带着她杀出一条血路突围的打算,将燕双飞放在离山谷最近的一块石头旁。他自己带着人挡在燕双飞身前,依谷而战——后背是深壑幽遂的山谷,再加上危险十足的谷壁,一是不怕人偷袭,没了后顾之忧;二是不给自己退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况小候爷带着精锐手下,和余下的飞龙刹,挟持着钱巡抚和他的人,也学卫雷背水一战。 南疆人这次来势凶猛,好似倾巢出动一样,源源不断的人马往东神山这边赶来。本来应付这批实力非同一般的南疆杀手就够让人吃力了,还要防着他们用毒,战到半途,四面八方又涌来几批来历不明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各自为政,看来不是一伙的。南疆人想要活捉燕双飞,这些黑衣人却嘀嘀咕咕的说要趁机抓住东方昱。两方都以为对方想要独吞,结果发生了混战。这下倒让况小候爷和卫雷他们可以喘一口气了。 然则,就在众人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山神爷发怒——山体突然发生崩坍,整个山谷震动摇晃,巨大的石头纷纷滚落,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好像地龙要翻身了! 所有人皆惊呆了!架也不打了。 燕双飞软绵绵的依着石头而坐,一个不稳,脑袋重重磕在石头上…… 众人吓了一跳,尤其况小候爷,俊秀的脸庞都吓白了,还以为燕双飞磕破头了,忙不迭的飞奔过去扶起她。一看尚好,额角在石头上蹭破了些油皮,还附赠一枚鸡蛋大的肉鼓包…… 燕双飞被撞的晕乎乎的,眼前一片眩晕,她闭着眼睛,感觉脑子乱哄哄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迅速涌入她的脑袋,让她头痛欲裂! 下一瞬,所有的往事如洪泄闸,纷至沓来,几乎将燕双飞湮没!她于灭顶之际抓住片刻的清明,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事!——疼爱她的爹娘;与她悲欢离合的东方昱;和她亲如姐妹,却口蜜腹剑的钱如珍;表里不一,合伙害她的表姨父一家子;强暴她的凌经亘;助纣为虐的龙香榭;还有她最牵挂的女儿…… 短短的时间,就像看一部曲折悲惨,且离奇的小说,她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完自己所经历过的糟粕岁月! 刹那间,她睁开黑漆漆的眸了,仇恨的目光直视钱巡抚的方向。因为昏迷了不少日子,她现在非常瘦,一双秋水墨瞳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大,看人的时候,也格外的让人心悸,非常的我见犹怜。 钱巡抚也心悸,但他是心虚居多,压根不敢直视燕双飞冷冽惊人的目光。 仇恨能给人巨大的力量!燕双飞推开扶着她的况鸿霄,猛地起身,不顾山体的震荡,像一支脱弦的利箭一样射向钱巡抚:“钱泰敏,你去死吧!” “啊——” 钱巡抚猝不及防,竟被报仇心切的燕双飞撞了几个趔趄,摇摇晃晃的倒向山谷。这时候,南疆人和黑衣人正想往山下撤退,根本顾不上这边,卫雷等人也没料到虚弱至极的燕双飞动作这么快,俱都眼睁睁的看着钱巡抚圆润的顺着光滑的山壁往下滚。 钱泰敏边滚边发出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声,但他的叫声未能持续多久,因为他和那些树藤的下场一样,身体像被焚烧一样,冒出一股股刺鼻的青烟! 不用片刻,他略胖的身子就化成一股黑灰,被风一吹,不知飘散到哪儿去了。 燕双飞撞死钱巡抚后,人也虚脱,委顿在地,况小候爷和卫雷要扶起她,顺便带她下山逃命——山体震荡加剧,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再不下山,只怕会被埋进山中。 “别下山,千万别下山!”燕双飞却拼命向众人摆手,气若游丝地道:“这里就是东神山的帝王谷,这个能要人命的镜子一样的……山壁,就是帝王壁……下山的人,只会被活埋,大罗神仙也活不成……” “帝王谷?”众人半懂不懂,对她的话同样半信半疑——不下山不是等死么? “往下跳。”燕双飞对卫雷和况小候爷道:“你们快带着人往下跳,这是唯一的活路。” “……”众人更是半信半疑——以东方昱那样绝世的身手,下谷后都音迅全无,死活不知,何谈诸人。 “我不会骗你们,我跳给你们看!”燕双飞扶着石头,咬牙站起来,步履踉踉跄跄,单薄的身子歪歪斜斜,却一往无前的往山谷冲去。 凛然的山风无情地卷起她散乱的乌丝,丝丝缕缕乍散在她身后,衬着她飘飘欲仙的衣袂,竟有股凄厉决别的味道,更有股惊心动魄的美丽。 众人望着她,觉得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燕燕,我信。”况鸿霄步若乘风的追上她,目光依旧如日月般灿亮逼人,清润的嗓音温柔若初:“你不会武功,我带着你跳。” ------题外话------ 姥姥地,本想全码完,又有事耽搁了,捶胸顿足哭!已婚妇女伤不起…… 握爪!轩娘一定会坚持下去的!来几个雪中送炭的菇娘们吧,给俺来点冬天般的温暖——不向你们讨东西,来几个聊天冒泡的也行啊,打广告的就爬开,死开…… 妞们猜猜,况小候爷和燕是一起跳的吗? 正文 、 195 烤小鸟都嫌温高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4 本章字数:8128 帝王壁那么危险,一旦触上,非死即伤,一个人跳尚且自顾不暇,燕双飞又怎么会连累别人,尤其况鸿霄,是她最不愿连累的人。 卫雷站在两人身后,淡淡地道:“小候爷,少庄主和小姐命我保护燕夫人,我带夫人跳即可。” 况鸿霄刚回头对卫雷说不用,就在这一瞬间,燕双飞纵身一跃,以一种决绝之姿悍然扑向山谷! “燕夫人!” “燕燕——” 卫雷和况鸿霄相继失声喊出,两人也不多说,立刻双双纵身朝山谷跃下,以比燕双飞更快落下的速度向下坠落,企图能抓住她下坠的身影。 倪臻和其他人纷纷仿效,如同下饺子一般,噗噗噗的跳下山谷——不跳也不行了,山势将倾,站都站不稳,想逃也力不从心。 迎面而来的迅猛疾风刮起燕双飞如云如瀑的长发,她宛若被天帝贬向凡间的仙子,虚无飘渺,柔弱无依,从身到心,皆是难言的伤! 越往下,谷里的温度越高,熏人的热气燎的人不能呼吸,似乎要将人融化。她用力吸了一气,缓缓阖上泪意染红的双眼,心底与所爱的人所牵挂的人,还有舍不得的人一一决别! 只希望自己一死,他们从此能幸福安康,快乐一生!所有的不幸统统远离他们! 况鸿霄感受到帝王谷里反常的高温,益发心急如焚,他都受不住这热浪熏炙,整个人汗如雨下,呼吸困难,燕双飞弱不禁风,如何能受得了? 然而,尽管他使用了千斤坠加快下坠的速度,但依然离燕双飞有一小段距离。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因为山风鼓荡,急骤如潮,本来就离帝王壁很近的燕双飞,竟被风吹的越来越靠近山壁,眼看就要撞上去,落得和钱泰敏一样的下场了。 “燕燕!别靠近山壁!” 况鸿霄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奋力掷出手中的白玉带,以期能隔开燕双飞与帝王壁的碰撞。只需给他一点点时间,一点点的时间,他就可以抓到她了,老天保佑! 与此同时,一条黑色的人影猝然从浅绿色的谷底冉冉上升,看似寻常的速度,其势却惊人,转眼便升到常人无法到达的半空,且还在继续。 知道帝王壁有焚毁一切的能力,燕双飞却无力抵抗霸道的狂风,也无心抵抗。跳下山谷的一瞬间,她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只期望不要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如今拥有记忆的她,但求一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燕双飞要撞上山壁的燃眉之际,那条黑色的人影犹如飞鸿般掠到她的身边,玉面银发,眸如幽潭,英俊如俯瞰众生的神祗,正是东方昱。 就见他猿臂一舒,成功地将燕双飞箍进怀中,紧接着长腿一伸,狠狠踹向光滑的山壁。借着这一踹的反弹力,他带着燕双飞似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荡了开去。 况鸿霄和众人皆松一口气,同时也心照不宣——东方昱那一脚看似寻常,只怕也是被迫之举。他能从深遂的谷底升到这么高的高度,一身至臻境的轻功已是非常可怕了,令人望尘莫及! 然而他终究非神仙,一口气总有力竭时,救下燕双飞的那一刻,估计已到了他的极限!为了扭转危在旦夕的局面,他不得不以血肉之躯为两人谋一条生路,明知道帝王壁伤人于无形,他还是硬踹了它一脚。 尽管他武功高强,这一脚恐怕也伤的不轻。 诸人所猜不假,东方昱的确受了伤,整个脚板底被狂暴模式的帝王壁灼伤,不知是什么原因,伤处还在逐渐扩大中。不过能够成功救下燕双飞,东方昱觉得这点伤实在不值一提,简直太划算了有木有。 到了这个时候,诸人以为只要落到谷底便没事了,这山谷纵然热的让人抓狂,但是谷底有碧波荡漾的湖水,只要撑过这阵即可。 可惜事与愿违,突然间,四面八方传来“轰隆隆”几道巨响声,整个山谷顿时动荡起来,有一股巨大而诡异的吸力从谷底散发出来。所有人无一例外,如坠落的流星,挥舞着双手,狼狈的跌落到那翡翠般美丽的湖水中。 娘的,本以为这湖水也很热,大家都做好了“滚水烫猪毛”的准备,但谁也没想到这湖水冷若寒冰,且因为山谷摇晃,平静的湖水不再平静! 整个湖面巨浪滔天,狂肆咆哮,以雷霆万钧之力将众人冲拍的七晕八素,眼冒金星。 东方昱揽着燕双飞跌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为了让燕双飞不受伤害,他几乎将她裹在宽阔的怀抱中,但可能是脚底受伤的缘故,他被冷水一击,竟然晕了过去。 “昱!”一个浪头气势磅礴的打来,东方昱的手无力的松开,眼看两人要被湖水冲散,燕双飞忙拼命抱住他。她是会游水的,但以她现在的力气,自己保自己都成问题,哪谈带着东方昱。 好在卫雷和况鸿霄就落在两人不远处,再加上倪臻和飞龙刹的成员,总算没让他们两人沉如湖底。 但湖水狂怒狰狞,往前澎湃涌动,众人竭尽全力也无法与之抗衡,只能随波逐流。不知被湖水带往何方,大家又冷又饿,心里皆毛毛的,燕双飞却小声的安慰道:“你们别怕,洪荒之水,殊途同归,会将我们带往紫金国。” 众人无不豁然开朗,难怪燕双飞说这里是帝王谷帝王壁,还有这牛叉烘烘的湖水,原来是跟传说中的紫金古国沾亲带故啊! 看来钱泰敏死得其所,他们受这份罪也不冤,同时更加明白那些南疆人为什么要死命的抢夺燕双飞了,且要活捉——知道帝王紫金秘密的知情人,其实是她! 只是真应了那句“殊途同归”,不一会儿,众人便被洪荒之水冲的四分五散,燕双飞甚至还未来得及弄清爹娘在哪,便被一股大力将她和东方昱分散,卷向另一个方向。 混乱之中,况鸿霄奋不顾身抓住燕双飞的一只手,和她一起被卷走。 不知过了多久,况鸿霄略有些茫茫然的醒过来,昏倒前的画面瞬间回笼。记起燕双飞,他迅速起身,目光犀利的环顾四周。 头顶天空湛蓝,流云逐风,入眼碧草野花,争奇斗艳,景致清新幽雅,如梦似幻,好一个仙境所在!但却没看到燕双飞,他正要去寻找,耳中却听到微弱的声音:“小候爷……你醒了。” 燕双飞静静地躺在一丛如丝的碧草中,气息孱弱,惨白的面容,嘴角有殷红的血丝沁出,倘若不是她出声,况鸿霄或许都发现不了她。 “你怎么样?”况鸿霄一脸紧张的去扶她。他昏倒前,他们两人被急流冲到一座宏伟而古老的山门前,在撞上山门的那一刹那,燕双飞用尽全力推开他,以己之身撞上山门! 那时的她面容凄艳,嘴里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好似没有止境一般。那鲜红的血将她身前的水面都染红了,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往水里沉去,乌云一样的发丝飘荡在水面,蜿蜒着心酸的缠绵。 况鸿霄正要捞起她,沉重的山门却发出一声巨响,坚硬的石块瞬间四分五裂。 碎屑漱漱而落,烟雾在水面弥漫! 后面的事,况鸿霄就不记得了——他没有缘由的昏了过去。 “小候爷,我不行了……”燕双飞半倚在况鸿霄的手臂中,艰难的喘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丝,对况鸿霄道:“有些事,我对昱说不出口,但当年的事我必须说出来,否则我的仇人会一直逍遥在外,我死不暝目!” 往事不堪回首,对别人来说,这句话也许是无病呻吟;抑或是无奈之语,但对燕双飞而言,她所经历过的伤害,如同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惨痛的让她不敢回想,只盼此生从未活过! 她想:人生重头来过,对自己或许是最好的方式。 “别瞎说,你会没事的。”燕双飞气若游丝的模样,刺激的况鸿霄双眼赤红,他此时顾不得男女有别,也顾不得燕双飞不喜欢他,将她从草丛中抱起,缓缓抱入自己的怀中,不带一丝邪念,只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无边无际的酸楚将他包围,泪意在眼眶弥漫,他语声沉痛,似下定了决心一般:“你要好好活着,东方昱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忍心让他失望吗?” “我早就配不上他了……”燕双飞凄然一笑,蓝天碧草下,太阳的光辉为她镀上一层灿烂的金光,她的笑容脆弱若将破碎的水晶,却美如夏花:“你听我说……” 颠簸半生,受尽各种折磨和屈辱,连钱氏剁掉女儿的手指,找粗俗下流的男人侮辱她,她为了救若雪,不得不与那些男人虚与委蛇,终于将若雪藏了起来,没让钱氏找到的事都一一告诉了况鸿霄。 甚至连钱氏为了逼她交出帝王紫金的钥匙,把她关押在庄子的地牢里几年,日日夜夜用酷刑折磨她的事情也讲了。 还有失去记忆嫁给凌经亘做妾,她被赵木香,也就是龙香榭用盅控制,后来曾摆脱盅毒,忆起往事后带着若雪逃走,又被钱氏抓回来的事也未漏掉。 她气息虚弱,俨若弥留之际,思路却清晰的可怕,精神和意志力依然坚强如初,况鸿霄很怕她是回光返照,几次想打断她的叙述,都被她摇头阻止。 “小候爷,让我说完吧,现在不说……以后不没有机会了,等你从这里出去后,帮我把这些事情告诉若雪,她会知道怎么做的。还有……这世上,我最疼爱最舍不得的就是她……” 燕双飞伸手半掩着脸,仿佛想挡住太阳:“我最对不起的人也是她,因为,我连她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当年,那一晚她和东方昱亲热在前,被凌经亘强暴在后,怀若雪的日子,正是那几天,她实在无法判断若雪是谁的亲生骨肉。 “这一切你可以亲口告诉她。”况鸿霄用温柔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安抚,掌心按上她纤弱的后背,为她输着真气:“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你要坚强,你一直都很坚强的,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女子,你会好起来的,一定!” “小候爷,谢谢你不嫌弃我,听我说了这么多,我很感激。”燕双飞依然虚弱的笑着,眼角有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我打破了你的幻想;辜负了你的好意;不值得为我付出这么多……我死后,会在阴间为你祈福的,祝愿你一生幸……” “想要我幸福,那你就坚强的活下去!” 况鸿霄有些粗暴的打断她,俊秀的眉眼蕴着怒意,目光璀璨如星:“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没资格嫌弃你,包括我!你足以匹配任何人,包括为你守身如玉的东方昱!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你坚强勇敢,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都不是你的错,是帝王紫金害了你,你别一厢情愿的往自己身上揽。” 况鸿霄垂眸凝视燕双飞,神情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清润的声音掷地有声:“假若你不相信东方昱,那你可以相信我!如果你愿意嫁我,此生我决不负你!而我,将是这个世上最幸福最骄傲的男子,没有之二!” 他不像东方昱有种逼人的冷俊,却自有一股亲人和读书人的气质,温润儒雅,斯文隽秀,说出的每句话都能让人听出他的真心,犹如誓言。 有股暖意缓缓流进燕双飞的心间,她望着这个果断勇敢,智慧过人的男子,喃喃地问:“我还有资格拥有幸福吗?” “当然有!” 况鸿霄肯定的点头:“前面你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苦,还坚强的活着,为的是什么?一是为了若雪;二是你想为自己和家人报仇!” “如今你大仇即将得报,爹娘还活着,有女儿有爱你的人,你还怕什么?!当年怎么活着,现在就怎么活着,还要活得更好!更漂亮!骨头不弯!尊严不丢!谁敢辱你半分,你照样拿刀砍死他或她!” 燕双飞黯然失色的双眼燃起一小簇火花,瞬间点亮了她精致的面容。她咬了咬牙,坚定地点头:“如果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况鸿霄望着她眼里的渐生的霞光,原来心里真放进去一个女人,会这样的无怨无悔。 有况鸿霄的鼓励,还有他输送的真气,内腑受创,一脚已踏进鬼门关的燕双飞竟然奇迹般的活下来,看来精神疗伤法对人真的有激励作用。而燕双飞的精神力和意志力的确比一般人强悍,生命力也非常顽强。 燕双飞指路,况鸿霄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前行。 到暮色即将笼罩大地的时候,他们在路的尽头,竟然与东方昱和抬着他的飞龙刹汇合了。只是不见登徒歌和前十刹,以及燕晗夫妇,更不见卫雷和倪臻,想来是被洪荒之水冲散了。 卫雷和倪臻被冲到了另一地方,找不到燕双飞,小候爷,连东方昱都寻不到,刻不容缓,他放了紧急求救信号。 不用多久,他的迅息被传回了卫家庄。随后,卫离亲自带人来了晁西。 卫离到了晁西之后,很快就与帝王谷底下的卫雷取得了联系,但他却无法下去救人。因为东神山地龙翻身后,帝王谷居然被封闭了——那四块光滑如镜的帝王壁整齐如一的朝天翻着,正好将诺大的山谷盖了个严严实实。 更过份的是,这四块帝王壁上面热气燎绕,飞鸟难渡,基本上从其低空飞过的鸟儿,都会扑楞楞着翅膀一头栽下来,然后在帝王壁上化为灰烬! 囧里个囧,烤小鸟都嫌温度高了…… 卫离带着人寻遍了,楞是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到卫雷他们的所在地,不是千丈绝壁,就是万丈深渊,饶是卫离这样的身手也下不去,更不用说救人了。 好在没过两天,卫雷他们终于找到了燕双飞和东方昱他们,发信号禀报了这一喜迅。 想到若雪去了凌府,卫离日夜牵挂,不想在晁西白白浪费时间,决定铤而走险,亲自下万丈深渊试一试。他相信自己运气不错,应该不会把命丢在这里。 也是凑巧,东方昱带着燕双飞写的血书,试图攀上悬崖交给卫离。他也是冒险,没什么把握全身而退。两人在半空交会,很有默契的一人递信,一个接信,然后东立昱用力一举,将卫离抛了上去,自己则加速坠下悬底。 卫离借着东方昱的一举之力,平安退回山顶,打开燕双飞用白布写的血书,立刻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也知道该怎么救人了。 他留下一部分人在原地待命,自己却马不停蹄的来找若雪。 若雪看完燕双飞字字含泪的血书,半晌没有言语,心里即酸楚又恻然——燕双飞的仇,她是要报的,尽管她不是原主,可她占了原主的身躯,接受了原主的一切,包括爱与仇!再者,她实在看不下恶人猖狂,小人得志。 但她同情燕双飞遭遇的同时,也万分惆怅,自己的亲爹——到底是凌渣渣,还是东方昱? ------题外话------ 若雪:该死的穿越,无良的作者,你给姐一个六指,姐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你干嘛还不让我知道亲爹是谁? 丧心病狂的作者,有本事你过来,姐保证不揍死你! 抱住乃们的大腿不放,谢谢亲:18695672769 投了3票;zkcy93932887 投了1票;15935008962 投了3票;老太太1961 投了1票;陈坤 投了3票;shizukuaini 送了5颗钻石 正文 、 196 钥匙就是子母镯(一更)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4 本章字数:5357 若雪无语望天,这要是在现代,验DNA做亲子签定,妥妥地知道亲爹是哪一位。但这是在古代,想要知道亲爹,得另辟蹊径另寻他途。 从长相和五官上看,她既不像东方昱也不像凌经亘,完全随娘。不像别人的孩子,外人一看就能认出她(他)爹是哪位——多多少少总会有一点相似之处。这个方法在她身上不管用。 难道真要学古人搞滴血认亲? 可作为一个现代人,若雪知道滴血认亲它不准啊!——啊!啊! 亲,还能不能再坑一点!若雪真想掀桌! 古代滴血认亲的方法分为两种。一种叫滴骨法,另一种叫合血法。 滴骨法,是指将活人的血滴在死人的骨头上,观察是否渗入,如能渗入则表示有父母子女兄弟等血统关系。若不入,则不是,俗云“滴骨亲”。 合血法,是指双方都是活人时,将两人刺出的血滴在器皿内,看是否凝为一体,如凝为一体就说明存在亲子兄弟关系。 滴骨验亲和合血法,按现代法医学理论分析,都缺乏科学依据。骨骼无论保存在露天地,还是埋藏在泥土中,经过较长时间,一般情况下软组织都会经过腐败完全溶解消失,毛发、指(趾)甲脱落,最后仅剩下白骨化骨骼。 白骨化了的骨骼,表层常腐蚀发酥,滴注任何人的血液都会浸入。而如果骨骼未干枯,结构完整、表面还存有软组织时,滴注任何人的血液都不会发生浸入的现象。 对于活体,如果将几个人的血液共同滴注入同一器皿,不久都会凝合为一,不必尽系骨肉至亲。 以现代科学分析,上述方法皆不可靠。因为人类的A型、B型血是能够溶合在一起的,如果以所谓的“合血法”检验两名分别是A、B血型的人,其血液虽能溶合却没有亲子关系。 说白了,陌生人血液也能相融,这么不靠谱的事,若雪当然不会去做。但卫离是古人,他觉得滴血认亲就是亲子鉴字:“找个机会弄点凌经亘的血,看他和你的血相不相融。” “还是算了吧,就算跟他融了,也不一定是亲爹。”若雪回答的有气无力。 卫离神情专注的看着她,深遂的眼眸带着点若有所思,安静地等她的解释——他知道若雪有许多区别于常人的地方,但他从不多问,只相信她就好。 “我从医书药典上看到的,不是至亲骨肉的血,也能相融,这个做不得准的。”若雪的理由千篇一律,不管扯什么事,只管往书上面推就好。不是有句俗语说“人从书里乖”吗,她比别人懂的多,正是因为她看的书多…… “尽信书不如无书,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卫离抚了抚她纠结的脸蛋,又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管你亲爹是谁,你都是我卫家人,这其实一点都不重要,我喜爱你的心,不会因为这个而改变什么。” 他其实并不在乎若雪是谁的孩子,反正若雪有他就够了!只是,如果凌经亘是若雪的亲爹的话,势必会让若雪左右为难,她可以为燕双飞报仇,但总不好大义灭亲到连亲爹都灭的地步。 若雪仍在凝眉苦思,要不,找找身上有没有什么痣和胎记?特别是那种遗传性强的胎记。 在现代,虽然有专家指出,胎记并非遗传性疾病,因此不太可能会出现“代代相传”的情况;但也有专家提示:胎记不排除遗传可能。若雪觉得后者的可信度高一点,因为现实生活中确实有那种“胎记遗传”的例子。 她刚将目光放到自己手腕上,卫离就说话了。 “你全身白壁无瑕,没有任何胎记。”对于她的身体,卫离比她要熟悉了解的多。 “……” 若雪无语凝噎,倒不是被卫离看光了觉得羞愤,而是找亲爹又增加了难度! 该死的穿越,无良的作者,你给姐一个多余其事的六指,姐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你干嘛还不让我知道亲爹是谁?! 丧心病狂的作者,有本事你过来,姐保证不揍死你!姐只打得你满地找牙,毒你个五颜六色! 她正在幻想暴捶作者,卫离却一手抱着她,一手去解她的衣襟。她立刻警惕起来:“你又想干什么?” “为了慎重起见,我必须再替你检查一遍。”卫离脸不红气不喘。 “你方才不是说没有吗?干嘛还要检查?” “也许我记错了也是有的。” 若雪信了他的邪:“这也能记错?” “当然。”卫离皮厚如城墙,一脸理所当然:“你也知道,胎记是与生俱来的,但有些痣却是后天长出来的,我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察看了,指不定你会长出一两颗新痣,或者身上有其它变化。” “歪理。”他哪有好长一段日子,去晁西前都吃过她的嫩豆腐。再说又不是癌变,痣哪会长那么快。 “这可不是歪理。” 卫离解她衣襟的手不停,面不改色地道:“你应该看到姆妈血书上写的,她清醒后,记起了所有的事,首先想到的便是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对她来说,这是一件万分屈辱的事情,恨不得永世不提!但她还是说出来了,没有丝毫的隐瞒,可见她是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同时也说明她怀疑你不是凌经亘的孩子。” 其实,燕双飞的血书上远不止写到这一点,那是一整幅月白色的衣服下摆,猩红的字体很小,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燕双飞并没有想要博人同情,她只是言简意阂的将当年的事一一写出。但在关于若雪是谁的孩子问题上,她写了很多。也许是不知道还能不能从帝王谷活着出来,她抛弃了女性的矜持和羞怯,将自己的怀疑也写了下来。 她怀疑若雪不是凌经亘的孩子,然而,她也没有证据证明若雪是东方昱的孩子。她也建议若雪滴血验亲,但她可能看不到了,因此她也想到胎记一事,想用这来判断谁是若雪的父亲。 她写道,东方昱的后颈有一个朱红的圆形胎记,像太阳一样,据说他家的男丁,祖祖辈辈都有;而凌渣渣,屁股上有两个像脚印一样的青色胎记,不是祖传。至于若雪,生下来除了多一个六指,屁股上也有一个圆形的青印记,但长到两岁左右时却没有了。 有些婴儿生下来后,身上和屁股上会有青色的斑块,这就是俗称的“胎儿青记”。大多数长着长着就会消失,少数的却会成为胎记。若雪刚生下来屁股上有青印很正常,不能说明她就是凌渣渣的女儿。 燕双飞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很苦恼——若雪身上除了小时的胎儿青记以外,什么胎记也没有,她无法判断若雪是谁的孩子。 若雪比燕双飞还苦恼万倍,因为卫离没看燕双飞的血书以前,不知道她小时候屁股上有过青印,这会儿知道了,他死活要瞧瞧那长青印的地方…… 他的理由很充分,公事公办的口吻:“我这可是在帮你找亲爹,你可别想歪了。” 你妹啊,到底是谁想歪了?想占便宜你就直说,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绕这么大的圈子做什么! 若雪抵死不从,防了上面防下面:“姆妈说那青印早就消了,你要看也看不到,好多小孩子都长过,你不会去看你自己的啊。” “要不你帮我看看,我自己看不到。”卫离优雅的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驾轻就熟的把若雪剥了个干净:“不会让你吃亏的,我也帮你看。” “滚,谁要看你啊。”若雪用脚踢他,企血阻止他邪肆的动作,一头青丝散乱的铺洒在榻上,为她又添三分风情,玉体横陈的模样让人心驰荡漾!血脉喷张! 卫离像一头欲把她吞噬下肚的贪兽,鼻翼噏动,呼吸沉重,俯下身去吻住她的檀口,将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 若雪两靥似火,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任由卫离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只感觉阵阵燥热。 气息越来越急促,她忍不住轻轻哼一声,声音柔媚,她自己听着都觉得赧然。 每当两人亲密无间的时候,若雪的声音会变得娇嗲甜腻,卫离听的骨头都酥了几分,意乱情迷,气血涌动,激动地都要不行了。 此时此刻,当真是牡丹花下死。 不知过了多久,在若雪忍无可忍,只想咬死他的时候,卫离闷哼一声,颓然倒下,低喘不停。 他已经不在满足这种隔靴搔痒的方式了,抱着心上人委屈地诉苦:“若雪,再这么下去,不等娶到你我就熬死了,真想不顾一切……” 若雪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人家和尚还戒色呢,没听见谁熬死过。” “和尚能跟我比吗?”卫离不满地咬了她一口,语气幽幽地道:“他们身边的蚊子都是公的,没有什么想头,你在我身边又是我的,鲜花一样,我没一口吞了你,那是我定力好。” 若雪见他又开始不老实,急忙转移话题:“姆妈和瑞王他们还等着你拿钥匙去救人呢,你要荒唐到何时啊?” 卫离这才不甘不愿的放过她,未免自己受不住美色的吸引,又拿过锦被把她包的严严实实的:“开启帝王壁的钥匙就是那对子母镯。”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奉上,亲们稍等。没上学之前轩娘太忙了,但有时间都会坚持多更。 谢谢亲:李映雪 投了1票(5热度) 月票:zhang78431投了1票;18695672769投了3票;wingler;宿魅爱落雪;hanyan733102 投了4票;萍水相逢_2007 投了1票;看闲云坐 投了1票;思帆 投了1票;yuyu8819 投了1票;18639571921 送了1颗钻石;李映雪 送了2颗钻石 正文 、 197 道士、郎中与和尚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5 本章字数:5454 提到正事,两人都抛开旖旎的心思,穿好衣服,就着烛光研究起子母镯来。 这玩意儿以前都没人注意,不就是个古朴厚重一点的银镯子么,看不出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颜色也不亮,花纹也不多,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镯子有伸缩扣,大小可以自调。 怎么就成了开启帝王壁的钥匙啊?! 子镯和母镯都在若雪手中,卫离抱着她,拿着镯子反复察看。 本草纲目称银具有“安五脏、定心神、治惊悸、坚骨、镇心、明目”之功效,按民间的说法,就是能祛风避邪。 古人说:身带银,健康富贵会相伴。而且,银能做验毒工,使用银可以检测食物是不是有毒,因为银与许多的毒素能发生化学反应,使银子变黑,易于肉眼鉴别。 民间还有鬼怕银的说法,所以自古就有让小孩子佩戴银饰的习俗。有些小孩子生病了,身上戴的银饰就会发黑。病好了,银饰也就变的白亮了。 大家以为这个银镯子是若雪的长辈打给若雪的,有美好的寓意在其中,所以尽管它既不贵重也不漂亮,却仍然让若雪戴着。只是那一年在皇宫,这银镯子被周羿顺走之后,卫离便不许若雪再戴,重新又给她打了几样精美的首饰。 可谁也没料到这镯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得亏卫离没有因为吃醋把这镯子扔了和融了…… “镯子阴面上的字是什么意思?”卫离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镯子上的刻字。 “两个镯子都刻有字,不过我不认识。”若雪早就知道镯子的阴面刻有字,但那字既像繁体,又像花花草草,好比郎中开药方——满纸的“鬼画符”。她看不懂,揣摩无非是些祝福的话,也便没在意。 现在看来,这几个字也许很重要。 银子比较软,不容易折断,若雪懒懒地缩在卫离的怀里,将手镯掰来来掰去,纯粹是无聊,结果—— 啪嗒! “断了?!” 开启帝王壁的钥匙居然就这么断了?! 罪魁祸首瞪着断裂开来的镯子,愤怒地道:“假货!绝对是假货!纯银的哪会这么容易断?我又没用多大的力气。” 正要去掰母镯,以检验真货假货,卫离好笑地握住她的手:“里面好像有东西。” “空心还是夹层?”若雪赶紧将断镯放到眼前细细打量。 算是空心,也可以说是夹层,镯子断口的地方,有小小的罅隙,里面有颜色不一样的东西。若雪找了根绣花针,往里拨了拨,没拨出来。 反正钥匙断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将镯子递给卫离:“掰吧,注意点力道,别损坏里面的东西就行。” 这活儿对卫离来说是小菜一碟,两个镯子都掰开了,不过那有鬼画符的地方没有损坏半分。 有时候,若雪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镯子里出取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两张薄薄的金纸,如假包换,用紫金打造的纸!上面刻有蝇头小字。 乍见紫金纸上面的小字,若雪立刻泪流满面——又是满纸鬼画符!跟字大字小没关系。 尼玛,这是欺负姐没文化是吧!是吧! 若雪好后悔当初没有去学医,再不济,跟道士学学画符也不错啊,一来可以抓鬼,二来不用被古人欺负……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她征求卫离的意见:“是去找郎中还是去找道士?”她知道这件事情必须慎重,一旦传出去,不仅对谷底的燕双飞等人不利,毫无疑问会引起天下大乱,马上补充道:“必须是可靠的人。” 卫离点点头,但他考虑的更多:“也许是梵文也说不定。” “那连和尚一块找。” 和尚念的经文有许多都是梵文音译来的,有道高僧念经是梵文,普通和尚学习的佛经大多翻译过,但咒语却必须用梵文念。(梵文佛典起初是书写于贝多罗树叶上,故又称“贝叶经”。梵文为印度雅利安语的早期名称。印度教经典《吠陀经》即用梵文写成。) “那就一起找吧。”卫离怜爱地亲了亲她嫩滑如凝脂的脸蛋,醇厚低沉的声音异常温柔:“乖,这事交给我,你还是先找亲爹吧。” “……”若雪顿时泪奔,这话题真是让人太忧伤了有木有!要不让他们俩猜拳好了,赢了的那个就是亲的…… ※※※※※※ 周羿回端王府的时候,秦蓉蓉也差不多收到凌轻烟送来的消息了。 凌轻烟很着急,派来的人都带着质问的口气,问秦蓉蓉为什么还不动手,到底在磨叽些什么?在磨蹭下去,周羿都要娶若雪了。 秦蓉蓉一脸为难地告诉凌轻烟的人,说最近世子十分警惕,要近他的身都难。在来人难看的脸色中,她语焉不详的声称自己会尽力,也许就这几天就有好消息了。 打发走了凌轻烟的人,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她脸色如常的往周羿的院子走去。 周羿并不在自己的院子,他去和端王妃商量大婚的事情。 正好周瑶也在,这货原来以为兄长是闹着好玩的,此时听到周羿竟然一意孤行的要娶若雪,顿时气坏了:“哥,我不答应,我不许你娶她!我不要那个六指贱人做我的嫂子!” “啪!” 一记凌厉的掌风突然袭向她的脸,掴的她的脸侧向一边,她尖锐的啊了一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的望着周羿,眼中迅速盈满泪水:“你……你,你居然打我?就为了……那个女人?” “羿儿……”端王妃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也愣住了。以往女儿做的再过份,儿子要么视而不见,要么置之不理,从不曾对她动过手。 周羿波澜不兴的眸子浮着一层薄而透的寒冰,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镶金边的袖子,冷冷地道:“我上次便警告过你,不许你再对她不敬,你竟敢拿我的话当耳边风?” “你疯了!”周瑶也是个骄狂的脾气,长这么大,便连母妃都未弹她一个指头,却被兄长为了外人打脸,她如何受得了,只觉得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你堂堂端王世子,龙子凤孙,被一个贱女人迷的是非不分,为了那贱人你还动手打自己的亲妹妹……” “放肆!” 周羿眸色一利,袖子一动便被被端王妃按住了手臂:“羿儿,她是你妹妹,母妃自当教训她,你适可而止。” “母妃,你偏心!”周瑶气冲冲的跑到端王妃身边,指着自己被打的又红又肿的脸,尖叫道:“您看看,挨打的可是我啊,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打我,您不教训他,却要教训我?这是何道理?” “堂堂一个郡主,半点教养也没有。”不待端王妃开口,周羿毫不留情地道:“你不敬兄嫂,难道不该教训吗?说到外人,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外人!” “羿儿!”端王妃骤然打断周羿的话。 “什嘛?我是外人?”周瑶丝毫没有听出兄长话中的弦外之音,依旧气焰高涨,恨恨地跺着脚:“你为了凌若雪不惜说自己的妹妹是外人,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她气急败坏地摇着端王妃的手臂:“母妃你评评理,如果你再偏袒哥哥,我便去找皇伯父,让他替我主持公道。” 端王妃按住晃来晃去的头:“你哥哥打你是他不对,但你一个女孩子满嘴污言,着实不当。况且若雪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嫂子了,你应该尊重她。” “我不要!哥哥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许娶她!”周瑶根本不听劝,怒不可遏地道:“我跟她势不两立!”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少给我在那里指手画脚。”周羿脸色寡淡地盯着她:“我想娶谁就娶谁,至于你,总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不是外人是什么?” “母妃也不帮我,哥哥你欺负我,我去去找皇伯父……”周瑶捂着脸,火冒三丈的奔了出去。 周瑶走后,端王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何苦发这么大的脾气,又说那样的话。” 周羿懒洋洋地站起身,如玉的俊脸一片漠然:“您应当早点把实情告诉她,省像她老以为自己是公主,整日傲慢的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孔雀,谁都不放在眼里。” 端王妃开玩笑地道:“也不是谁,至少卫离她是既看在眼里又放在心里的。” “得不到总归最好的。”周羿意态闲适的往外走。 刚走到自己的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里面有八哥愤怒而痛心的声音:“秦蓉蓉,你找死!向天借胆了,竟敢暗害世子!” 周羿微挑墨眉,漫不经心的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海棠花开的缤纷烂漫,花瓣随风起舞,一身黑衣的八哥身上掉落了不少花瓣,他顾不上去拂开,用力踩着伏在地的秦蓉蓉:“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秦蓉蓉姿态狼狈的趴着,两只手被闪烁着寒光的飞羽双刃匕刺穿,腥红的血液已染红了她的双手,顺势流了开去。 她的脸沾满了灰尘,嘴角沁出殷红的鲜血,声嘶力竭替自己辩白:“八哥你少冤枉我!我没有害世子,我要见郡主……” ------题外话------ 关于亲爹的问题,咳!若雪说:我晚上去找凌经亘弄点血来…… 谢谢亲:天边彩虹lh 投了1票;xbby0910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女巫天下 投了5票(谢谢女王的大手笔啊!崇拜);syl521 送了33朵鲜花(非常感谢亲一如既往的支持,么么哒,乃们就是轩娘拼命的动力啊!) 正文 、 198 她去兵营做营妓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5 本章字数:8331 “你要见谁?” 秦蓉蓉喊冤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多了一双华丽的银白镶金边的锦靴。 周羿面无表情,纡尊降贵的倾身,轻轻抚摸着扎在秦蓉蓉手上的匕首,语气浅淡如风:“你说八哥冤枉你,那你说说看,他究竟怎么冤枉你了?” 话音未落,他曲指轻弹匕柄,看似优美流畅的动作,却让秦蓉蓉浑身抽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好疼——世子,不要……” “一。”周羿好整以暇:“本世子数到三,你若再不吐实话,我让八哥剥掉你脸上的皮,再挖掉你的眼睛,最后送你去兵营当营妓。” “二。” “不要,世子……”秦蓉蓉被周羿的话骇的胆颤心惊。眼前这个人,清华高冷,俊美绝世,仿若高山之巅晶莹雪,那样的让人可望而不可及。可他嘴里吐出的话,却是那样铁血无情! 她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含着眼泪,仰起头,一派楚楚可怜地道:“世子,蓉蓉真的没有害世子,我对世子一片真心可昭日月,世子应该明了,蓉蓉真的是冤枉的。” 但下一秒,她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啊……” 周羿抽出她手上的匕首,轻飘飘的一划,血花立时飚飞如雨。那一刀,划去秦蓉蓉头上的一块头皮。因为有头发连着,头皮没有掉落到地上,却垂挂到秦蓉蓉的眼前,污浊的血水浠浠沥沥的滴下,落到秦蓉蓉如花似玉的脸上,不知有多让人恐惧和恶心! “呜呜……”秦蓉蓉痛的眼泪直流,受伤的双手颤抖不停,想动却不敢动一下。踩在她背上的八哥脚下用力,她也不敢发出痛叫声,只能低低的呜咽,因为周羿将匕首插入她嘴里,稍一动弹,那锋利的刀刃便会划断她的舌头。 “主子,别脏了你的手,让属下来,保证让她受遍百种酷刑!”戴胜毛遂自荐。 周羿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将位置让给戴胜:“她再不说,割掉她的舌头,横竖留着也没用。” “割掉她的舌头真是太便宜她了!”八哥长眉飞扬,狭长黑眸半眯:“她在世子熏衣服的熏香里面下毒,已经不止一次了。今日若非我感觉真气受堵,起了疑心,还不知道要被她愚弄到何时。” 由于周羿以前经常中毒,八哥的警惕性非常之高,只要周羿的身体稍有异状,他立刻会四处查找不妥之处。 秦蓉蓉这次在熏香里下的毒,其毒性之烈、破坏性之大可谓前所未有!本来只是针对周羿,指使她用毒的人向她保证过,只需一次到两次,周羿便会一命呜呼。 但秦蓉蓉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岔子,她都用了好几次这种毒熏香给周羿熏衣服,奈何周羿就是不翘辨子!她当然不知道,周羿自从用魔魅迷迭练《洪荒真龙决》后,误打误撞之下,积累了众多毒素的体质发生了改变——变的百毒不侵了! 周羿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八哥也不知道,但总归是件好事,必要时,还要可以拿毒药当饭吃…… 自从周羿不惧毒药后,八哥便松懈下来,警惕性大不如前了,对毒药简直来者不拒——反正是周羿吃,又非他吃。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毒药毒不到周羿,却渐渐波及到他的身上。譬如此次秦蓉蓉下的毒,周羿穿那些熏过毒香的衣服却没事,八哥经常与他接触,这两日却渐渐有真气受堵的现像。 八哥很痛心!非常非常的痛心!发觉周羿百毒不侵,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 他可没有周羿的好运,可以消化毒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痛哭流涕,连滚带爬的开始查找毒药的源头。 这一找,就找到秦蓉蓉头上了。 也合该秦蓉蓉运气不好,若换了以前,周羿的小命指不定交待在她手上了。真是时也运也、命也!冥冥之中,老天仿佛安排好了一切。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周羿瞥了八哥一眼,那眼神讳莫如深,高深莫测——难怪这家伙气愤之余,声音是那么的痛彻心扉,敢情是毒到他了! 八哥接受到周羿销魂的眼神,心里默默流下宽面条泪,不过,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审出秦蓉蓉的幕后之人,以免下次再中招——届时被毒的周羿安然无恙,他却死翘翘了,多不划算啊。 “快说,是谁让你干的?”他一脸戾气的威胁秦蓉蓉:“再敢说你是真心,我便把你的心挖出来。” 秦蓉蓉满脸是血,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生怕动作大了,嘴里的匕首划断了舌头。 戴胜收回她嘴里的匕首。 秦蓉蓉呛咳几声,吐出嘴里的血水,忍着手上和头上剧烈的痛楚,断断续续地道:“世子……我没有下毒,熏香里的药是凌大小姐给的,她说是无忧散,一种能让世子喜欢上她的药……她求我帮帮她,帮她坐上世子妃之位……事成之后,她许我世子侧妃之位……我,我……”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周羿冷着脸,声若寒冰:“凌轻烟或许让你做这样的事,但凌轻烟的无忧散只是迷性强烈的迷药,本世子早领教见识过了。你想用无忧散来推卸责任,只怕很难。” 八哥一挥手,一个侍卫端着雕花的银托盘上前,毕恭毕敬的呈给周羿。银托盘上有几个纸包,颜色各异,还有一方珠光璀璨的玉牌。 周羿没有动纸包,只取了那块椭圆形的玉牌在手,看了一眼,殷红的唇便勾起一道足以致命的线条:“杞羽仙惯喜用这种玉牌对人许诺,秦蓉蓉,不知她这次许了什么好处给你?让你不惜来毒杀我。” 如果不是有脸上的血泪做遮掩,秦蓉蓉此刻一定已面如死灰,她的身子瑟瑟发抖,却竭力否认:“世子……不是的,那是……” “我猜,她同样许你世子侧妃之位吧,说不得是正妃之位。”即便是浅的让人看不清的冷笑,在周羿脸上依然显得格外的风流别致:“只不过,世子换成了周天骄。” 秦蓉蓉再了无法狡辩,颓然伏在地上,犹如死去一般。 她的确被杞羽仙收卖了,听命找机会毒杀周羿。正如周羿所猜测的一样,杞羽仙许了事成之后,让她做周天骄的侧妃,如果她表现的好,让她做正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同样是侧妃之位,坦白说,秦蓉蓉还是偏向于周羿。做为女人,谁也不喜欢周天骄那种花天酒地、骄奢淫逸的刁狂个性,更何况,不管是就长相还是就能力而言,周羿比周天骄强上万倍都不止。 但是,一来凌轻烟没有杞羽仙后台雄厚,与其信凌轻烟画的大饼,还不如投靠杞羽仙来的实际;二来,周羿要娶若雪,且一点都不喜欢凌轻烟和她,不要说做他的侧妃了,只怕侍妾都不会有她秦蓉蓉的份。 良禽择木而栖,周羿是棵非常理想的树木,奈何他却不愿自己在他上面栖息。 秦蓉蓉却已经输不起了——她从广陵到京城,从自己老家到庄家,再到端王府,几次三番用尽心机,甚至不惜铤而走险的杀人。做这一切,无外乎是为自己谋求一个风光的未来! 不用仰人鼻息,权势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有个如意郎君固然好,没有的话,只要有权有势,再多生几个孩子傍身,也不觉得是多大的遗憾。 而这一切,周羿摆明了不会给她,只有凌轻烟傻傻分不清,她心如明镜。 她不想在周羿娶了若雪之后被驱逐出王府;或者被周羿送给他人。那样的话,她要用何面目见江东父老? 在她十分绝望,被逼至角落找不到出路的时候,杞羽仙适时递来橄榄枝。她犹豫、仿徨、挣扎过,最终还是被杞羽仙开出的条件所诱惑,决定出卖周羿。 恰好没几天,凌轻烟也找上她合作,但秦蓉蓉压根瞧不上凌轻烟的计划,对她也不具信心——周羿岂是那么容易上手的人!如果是,他早妻妾成群了,哪轮得到凌轻烟来肖想。 她之所以答应和凌轻烟合作,不过是想利用凌轻烟,所以敷衍她一下。 秦蓉蓉虽然没有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她的样子已说明了一切,周羿毫不留情的扬了扬手指:“来人,在她脸上刻上‘杞羽仙的走狗”和“周天骄之侧妃’的字样,再刺瞎她的眼睛,然后将她送去兵营做营妓。记住,别让她死!” 这个结果让秦蓉蓉惊骇不已,连打好几个哆嗦,恐惧地大叫:“不要,世子饶命……” 周羿对她的求饶恍若未闻,径直对八哥道:“派人去将秦家的人全部收监,择日论斩,违令者,格杀勿论。” 秦蓉蓉一路尖叫不停,被人拖下去行刑了。 “是时候对付杞羽仙了吧?”八哥对杞羽仙恨之入骨,这女人一直以来都在伤害端王妃和世子,他早就想扳倒她了。 周羿正要颌首,一个侍卫匆匆而来,单膝落地,抱拳向他禀报:“世子,杞侧妃和南疆派出的人马,悉数被埋在晁西的东神山,估计无一人生还。其他势力派出的人亦是同样的下场。” “东神山地龙翻身了吗?”周羿抚眉沉思。 “是的,世子。”侍卫恭敬地道:“晁西的钱巡抚也死于地龙翻身,不过消息还未被泄露出来。他的家人只以为他外出公干。而杞侧妃得到消息后,立刻又派了一大批人赶往东神山,这次带队的人是有‘小王爷’之称的周小王爷。” 周羿和八哥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淡淡地道:“周光耀没一起去吗?” “杞侧妃派他去了另一个地方。” “另一个地方?”周羿以食指轻点掌心。 “岷河的千层窟。”侍卫详尽的复述一遍:“他们兄弟俩兵分两路,一个赴晁西,一个往岷河而去。” 八哥狐疑地道:“岷河还不到退水的时候,如何能去千层窟?”千层窟在岷河对面,只有等岷河水位落下的时候,才可以乘船过去。然而岷河的水通常都是五年一退,现在离退水之期尚有一年半载。 “我们可以做那个黄雀。”周羿如是说。 ※※※※※※ 卫离也要去千层窟。那两张薄如蝉翼的紫金纸上面的鬼画符,若雪觉得既不像文字的鼻祖,象形文字,又不像甲骨文。 甲骨文是指契刻在龟甲、兽骨上用于占卜问事的古文字;象形字是指依照客观事物的形状画下来的文字,二者既有联系又有区别。 后面又觉得比较像道家符篆,和中医开药方的鬼画符,至于卫离随口所说的梵文,则完全被排除——梵文是由字母衍生而成的文字,与紫金纸上的字迹区别太大了。 你别说,还真给若雪蒙对了! 首先找的郎中,郎中严肃地言道:“这不是我们的鬼画符,肯定是道家的云篆天书。” 符篆,亦称“云篆”、“墨篆”、“符字”、“丹书”,笔画屈曲,似篆字形状,辨识困难,充满了神秘莫测的色彩,人们对其知之甚少,故又谓“天书”。为符字的—种。 道士身披鹤氅,手执拂尘,仙风道骨油然而升,一副飘逸出尘的摸样,只瞥了紫金纸上一眼,便点点头:“不错,正是本教的符篆。” 管它是哪教哪派的东西,有人认得就好,现学现卖肯定是来不及了。若雪发觉自己的下限越来越低了…… 通过道士的翻译,他们总算明白这两纸天书的意思。 大致如下: 子镯里那张紫金纸说,岷河在每年的八月十五阴阳交替的时刻,河底会出现一条暗道通往千层窟。而千层窟第十八层,有块形像逼真的龙形石头,这块石头可以开启帝王壁。 千层窟最底层,有一条暗道可以直接通到帝王谷。帝王谷的下面即是上古帝王紫金国的残址。 母镯里面那张紫金纸补充道,两条暗道不但有时间限制,还都有杀人的机关。在有限的时间里,不能避开杀人的机关通过暗道,暗道则会封闭,将闯入者杀死在里面。 而千屋窟最高一层,有块栩栩如生的凤形石头,这块石头能打开紫金古国金碧辉煌的城门。 若雪很无语,留下子母镯的人太狡猾了! 如果不把两张金纸凑齐,只得到子镯的人,多半是死路一条,即便不死于暗道,拼尽全力,九死一生的去了帝王谷,开启了帝王壁也没用——你没有带凤石,打不开城门。 而得到母镯的人,你根本不知道暗道在哪里。饶是你机缘巧合找到两条暗道,接着幸运指数爆棚,没有死于暗道的机关之下,带着凤石到了帝王谷也没用——你没有带龙石,开启不了帝王壁。明知底下是紫金国,你也只能望洋兴叹。 换言之,这对龙凤石头才是真正的钥匙!从头至尾,都没有听到需要用到传说中的紫金令。 但是,若雪看着手中这两张紫金纸,突然福至心灵——这不就是紫金令么! 卧槽,若雪给跪了!对那个设计者不服都不行,这厮到底有多仇恨人类啊!搞这么错综复杂的事情,是想害死多少“鸟为食亡,人为财死”的人? 卫离不为财,他为救人,必须得去岷河。若雪觉得太危险了,要陪他去。卫离却让她找亲爹要紧,否则怎么为燕双飞报仇。再者若雪去了,他容易分心,反而不利于他通过暗道。 那个道士翻译在一旁插嘴,表示他是玄真教第七十二代掌教,不但精通道术和捉鬼,还精通奇门遁甲和机关阵法。他可以陪着卫离去,并以玄真教起誓,保证卫离能畅通无阻的通过那两条暗道。 但前提是他要修建两座紫金道观,一座给自己,一座给他座下的首席大弟子……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方外之人也贪财!若雪大怒。 卫离气定神闲,对那牛鼻子老道说:“找到紫金国,岂止给你建两座道观,你有多少弟子,我给你修多少,每人一座。” 道士喜出望外,屁颠屁颠的去收拾法器和道具去了。 若雪很鄙视这道士,还掌教真人呢,条件都未听清就答应的不亦乐乎,没听过无奸不商吗?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银子,难怪这么有本事,到如今却还没混成国师级别。到时卫离给你修建一排火柴盒大小的道观,里面是砖头,外面鎏一层紫金,打发你和你的徒子徒孙完全没问题。 卫离却挑挑眉:“火柴盒子是什么?比我的小指甲大吗?” “……”若雪绝倒!小指甲大小的道观,其实也是艺术品哦,那老道也算赚了。 卫离带着萌萌哒的道长,依依难舍的与若雪告别,表示自己一救完人就来接她。并嘱咐若雪不必理会周羿那混蛋,至于他的圣旨赐婚,让他见鬼去吧。 若雪根本不担心这些,送走卫离,晚上她要去赴凌轻烟的约,顺便去找那对光头夫妇聊聊人生,畅想未来。最好是聊着聊着,知道亲爹是谁,省得她折腾来折腾去,受罪的都是别人…… ------题外话------ 晚上有二更,稍晚传,抱抱妞们的大腿啊! 谢谢土豪朋友们:燕语嫣然11 投了1票;新宠儿 投了4票;zzpeggy 投了1票;李映雪 送了2朵鲜花;逃爱精灵 送了5颗钻石;xiaoyao0902 投了1票;星儿52 投了1票 正文 、 199 别想冒充俺亲爹!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5 本章字数:6963 钱氏和凌经亘不肯面对残酷的现实,歇斯底里的闹了好几场,最后发觉光头依然在,风采依旧,两人这才偃旗息鼓,开始想办法改变现状。 他们整日躲在屋子里,郎中来了一个又一个,对他们脸上的字,皆束手无策。其中有几位郎中建议用尿洗洗看,最好用童子尿,指不定就洗下来了。 这些郎中来之前都表示会守口如瓶,离开时也表示只字不提此事,所以凌经亘和钱氏倒很放心。 这时候大家的关注度都在他们脸上的红字上,谁也没有关注他们的光头,再说他们两人为了遮丑,头上不是戴着帽子就是用头巾绑着,别人也看不到。 忽一日,钱氏发现过去好些天了,她头上还是寸草不生,这才感觉天塌下来了!——他们竟然忽略了头发的问题,一直以为会长出来,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大大的不妙啊! 其实也不是长不出头发来,这是若雪从和尚剃度上得来的启示——和尚刮完头皮后,通常会在光头上搽棉油(一说用牛皮擦抹或猪油什么的),这种油能堵塞和封闭毛孔,使头发生长缓慢和不长。 若雪索性做的更绝一点,配了一些油腻腻却吸收快的药膏,抹在凌经亘和钱氏刮的干干净净的头皮上。 这药膏有堵塞毛孔和破坏毛囊的作用,倘若凌经亘和钱氏想长出头发,除非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治疗。否则,他们这辈子就与光头结缘,永远也别想长一根头发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如今,这两人正采纳郎中的意见,用童子尿洗脸呢,满屋子都充斥着尿的腥臊味,脸也洗了无数遍,可情况依旧让人很绝望,那血红的大字就像长在他们脸上了。 顶着一张丑绝人寰的脸,凌经亘不能去上朝,只好赋闲在家,整日埋怨钱氏:“都怪你轻信你爹的话,说什么困住了燕双飞,还吹牛说就要抓住了!害得我信以为真,结果却被你父女俩害惨了。如今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让我如何出门见人,以后要怎么办?” 钱氏比凌经亘还要苦恼,她是女人啊! 女人谁不爱美?她现在只想长出头发,祛掉脸上的字,恢复自己以前的风情和美貌,其它一切都没有这重要。对于凌经亘的埋怨,她压根不想理会,也没空理会。 她只想对着镜子注意自己的脸和头,殷切的祷告老天,盼望奇迹发生。 然而凌经亘无事可做,便犯了文人惯有的毛病,一张嘴几乎没个歇住的时候,呱唧呱唧个没完没了,不是埋怨这,便是对着镜子里的新造型大发雷霆,暴跳如雷。 钱氏不胜其扰,如若有可能,她真想让凌经亘永远闭嘴!事情都发生了,说这些不嫌太迟了吗?早干什么去了? “老爷,你当初不也十分赞成这个计划的吗?还夸我爹的手段高超、主意高明,如今怎么又这样说呢?你可知道,我爹为了得到燕双飞那个破镯子,可都是煞费苦心!他做这一切,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我们,为了烟儿以后的幸福生活。” 凌经亘被堵的无话可说,想到那个镯子,他倒冷静了片刻,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个镯子,可是燕燕从不离身之物,你爹是怎么弄到手的?” “偷龙转凤。”钱氏放下镜子,得意的笑了笑,不过因为脸上丑陋的红字,笑的非常丑恶和寒碜人。 那画面太美,凌经亘不忍目睹,只觉得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忍无可忍地喝道:“别笑了,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么丑吗?你是想恶心死老爷我吧?” 钱氏脸色一僵,就这一瞬间,她真有甩凌经亘几个耳瓜子的冲动,你他娘的还嫌老娘丑?你又好看到哪里去,还不是丑的有卖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时候不是和凌经亘扯皮拉筋的时候。 钱氏做了一个深呼吸,压下胸中的怒火,温声细语地道:“燕双飞爹娘的坟墓有祭拜过的痕迹,我爹便留了个心眼,发现祭拜的人是燕双飞,他便想了个一箭双雕的法子。找了一个神偷,许他重金,让他偷了燕双飞的镯子,然后派人快马加鞭给我们送来。” 当初为了阻止周羿娶若雪,钱氏曾写信回娘家,希望娘家人帮她想想办法。钱巡抚纵然与南疆人勾结,但他也防着事情败露的一日,如果外甥女能嫁到端王府,那他无疑又多了一条出路。 因此,钱巡抚绞尽脑汁的想搭上周羿这条线,便想出了用燕双飞的贴身之物骗若雪回凌府的办法。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凌经亘忽然产生了怀疑:“倘若燕燕在岷河,她无论无何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到京城,何况你爹还说困住他们了,难道真有鬼?或者说燕燕死了,化为厉鬼来找你我报仇的?” “不会,她身上有帝王紫金的秘密,倘若她死了,我爹……哦,我们的心血不是白费了?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我爹是不会干的。” 慢慢的,钱氏眯起了阴狠的吊梢眼:“难道……难道那人不是燕双飞?是有人故意在捣鬼?想暗害你我。” “你是说……” 凌经亘眉一竖,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地捶了一下桌子:“可恶!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到底是哪个混蛋想害我们呢?若让我抓到人,我一定将此人千刀万剐,锉骨扬灰!” 钱氏正要恨恨的附和,门外传来赵妈妈沉稳的声音:“老爷,夫人,大小姐有急事求见。” 出了这种丑事,凌经亘和钱氏除了郎中和赵木香,基本谁也没见。但这会女儿有急事,不好不见。 不过,为了面子着想,两人都在脸上蒙了红色的丝巾,头上也做了装饰,钱氏更是戴上了假发,插上了珠光宝气、明晃晃的首饰。 “爹,娘,你们怎么了?脸上干嘛蒙着丝巾?”对父母怪异的打扮,凌轻烟表示极不适应,她其实也听到府中一些传言和耳语,爹娘的头发好像被人剃光了,本想来看个究竟,却被拒之门外。 钱氏咳了咳,极不自然的摸了摸脸上的丝巾:“我和你爹脸上长了一些疹子,怕吓着你……对了,”她岔开话题:“你不是说有急事吗?是什么事?” 凌轻烟脸色一沉,还未及说话,凌经亘道:“有什么事,可以先找你哥哥商量,我和娘现在正在养病,你……” “别提哥哥了!” 凌轻烟气恼的打断父亲的话:“他不知到哪里胡混去了,一直没回家,府里出了事,女儿还要派人四处去寻他。哪里是什么哥哥,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烟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钱氏向来护着儿子。 知子莫若父,凌经亘却知女儿说的不假,便向钱氏挥了挥手:“算了,别提那个不成仗东西,你也别为他说好话,他是什么样的,你我心中有数。” 凌轻烟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她心情不好,也不耐烦和父母多说,直截了当的对母亲道:“娘,再给点药我。” 钱氏有些心虚的瞟了凌经亘一眼,朝女儿打了一个眼色。 凌经亘似有所觉,他看了看钱氏,又看了看女儿:“什么药?你们娘俩打什么哑谜?” 凌轻烟好像没有看到钱氏的眼色,美丽出众的小脸浮着狠辣和果决,毫不避讳地道出实话:“对付凌若雪的药!昨儿羿世子来找爹,就是为了谈他和凌若雪的婚事。他说,这两日便会有圣旨到,要我们早做准备,并让我们把凌若雪那贱人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因为她会是他的世子妃,不容人轻忽和慢待。” “岂有此理!”钱氏气得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若雪算帐:“我死也不会让这小贱人如愿,羿世子是烟儿了!” 凌经亘阴沉着脸不说话。 钱氏怕他改变心意,毕竟若雪也是他的女儿,急忙挑唆道:“老爷,难道你眼睁睁的看到烟儿的好姻缘被人抢走吗?烟儿她多孝顺你啊,那个六指怪物几时给过好脸色你看,她岂能与烟儿相提并论?孰轻孰重,老爷你可要分清楚!” 正在这时,赵妈妈在外面冷声道:“二小姐,老爷夫人谁也不见,还请二小姐不要来打扰他们。” 凌若雪来了? 屋中三人顿时面色各异。 屋外,若雪冷冷地看着赵木香,漫不经心地道:“赵妈妈认不认识一个叫龙香榭的女人,和一个叫龙典的南疆男子?” 赵木香不苟言笑的脸顿成龟裂状态,好半响才勉强镇静地道:“老奴不明白二小姐在说什么。” “不明白最好。”若雪勾唇冷笑,清冷的目光扫过赵木香的脸:“不过我看赵妈妈印堂发黑,看来像是中了毒,又像是命不久矣,实非什么好兆头。” 此言一出,赵木香遽然变色,这几天,她总觉得身体出了异状,像是中了别人的招,但又不明显,看了郎中,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让她好生调养。 若雪却不管赵木香在想什么,径直对着屋内的人道:“里面的人听好了,外面流言蜚语横行,盛传我并非凌侍郎的亲生骨肉,为了辩明真假,我要求滴血认亲。否则我便回卫家庄。” 一语惊四座! 凌经亘脸都绿了,这叫什么话?尽管他不喜欢若雪,但他一直以为若雪是他的亲生骨肉,从未怀疑过。如果外面传出这样的流言,岂非人人皆笑话他绿云罩顶? 但凡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事,他怒发冲冠,扬声喝斥若雪:“你个不肖女,这也是你能说的话?老子就是你亲爹!跑到天边也是你亲爹!” 钱氏很反常的低头沉默,蒙着面纱的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 凌轻烟却是被这消息震住了,她根本没有听到什么流言,但是,如果无凭无据,凌若雪又怎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凌侍郎,你冲我吼有什么用?是不是亲爹也不是你说了算。”若雪的态度却异常的强硬和坚决:“有本事咱们来场滴血认亲,让我心服口服,免得让人以为你在冒充我爹。” “……孽女!逆女!孽障!小畜牲……” 凌经亘气不打一处来,在屋里猛转圈圈,想找趁手的东西暴打若雪一顿:“气死老子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牲给老子等着,今日不狠狠教训你一顿,老子跟你姓!” “不是亲爹,你休想教训我!” 若雪黛眉倒竖,伸脚猛踹房门,踹的门砰砰作响:“开门,我要去衙门告你乱认女儿,冒充我爹,还对我施虐,我要让你名声扫地!” 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碰上若雪这种无法无天的主,凌经亘有气没处撒,他现在躲着人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衙门那种公众场所曝光。 “放她进来!认亲就认亲!” 若雪步履款款,身姿优美的进了屋,不动声色的扫了屋内一眼,没有看到钱氏和凌轻烟,想来是藏起来了。她也不在意,看也不看气的胸脯剧烈起伏的凌经亘,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凌经亘怒气冲冲的让赵木香准备滴血认亲的器皿,他底气很足,对若雪放狠话:“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验完亲,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到时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等着家法处置挨板子吧!” 若雪对他的恫吓置之不理,反正她有备而来,今日凌经亘就是把血抽干了,都不会跟她的血相融。 她的主要目的是跟凌经亘脱离关系,可不是来认爹的。 至于谁是亲爹,由她说了算! 藏在暗处的钱氏朝赵木香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过来。 赵木香端着一碗清水,走到钱氏跟前,小声地道:“夫人,什么事?” 钱氏鬼鬼祟祟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往水中弹了弹,又用涂着蔻丹的指甲在水中搅了搅。 赵木香似懂非懂,她当然知道钱氏往水中加的什么,但她不懂钱氏为何要这么做?不过她表面对钱氏向来是言听计从,也就没吱声。 凌轻烟一脸不解:“娘,您这是做什么?” 钱氏阴冷地道:“娘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题外话------ 额!搓搓手,钱氏,你也看甄嬛传吗? 若雪挽袖子:钱氏,你活腻了吧?! 谢谢给俺大腿抱的亲!jan静 投了1票(5热度);嘎嘎龙 投了2票;windsors 投了1票;老太太1961 投了1票;shirley1111 投了1票;dkkdbb 投了1票;zhujin700522 投了1票;killity 投了2票;windsors 送了2颗钻石;英子869066591 送了3朵鲜花;syl521 送了20朵鲜花 正文 、 200 凌骏的一腔怨恨(一更) 更新时间:2014-8-21 13:11:36 本章字数:5242 钱氏的以防万一也非无的放矢,原本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若雪的身世,和凌经亘一样,总认为她是凌家的孩子。 但刚才若雪的话忽然提醒了她——当年,燕双飞和东方昱偷吃了禁果在先,而她因为妒忌和仇恨燕双飞,所以才设计她被凌经亘强暴。 那时候,她忙于捯饬燕双飞换身世的后续事情,因此疏忽了其它,等燕双飞怀身子后,她理所当然以为是凌经亘的。再者,她根本不希望燕双飞和东方昱有什么关系,潜意识里就排斥燕双飞怀上东方昱的骨肉,自然厌恶往那方面想。 现在琢磨起来,似乎也不无可能,因为她记得燕双飞给凌经亘做妾之后,不久便怀上了身孕。从日子上推断,很可能就是她和东方昱发生关系的那一晚。 钱氏既恼怒又万分的不甘心! 假设若雪是东方昱的孩子,那待会的滴血认亲,她和凌经亘的血肯定不相融。若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若雪不是凌经亘骨肉的丑闻,那局面对凌家和钱家都大大的不利! 第一:他们不好辖制若雪,也就威胁不了燕双飞;其二:对凌轻烟不利,周羿娶不娶若雪与凌府无关,若雪如果回了卫家,凌轻烟想害若雪也找不到机会;第三:若雪不是凌经亘的骨肉,她肯定要找自己的亲爹,倘若她不依不饶的追查下去,当年的事情也许就瞒不住了…… 她权衡再三,觉得还是做点保险的事情,不管若雪是不是凌经亘的亲生骨肉,她都要让若雪当定这个庶女! 钱氏打的一手好算盘,若雪也没有闲着,她昨晚和卫离讨论为燕双飞报仇的问题,两人都认为:仇是一定要报的!但看要怎么报,是学江湖人士快意恩仇,手刃仇人才痛快;还是让仇人生不如死、活得比死还痛苦才解气!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一致认为——先让仇人生不如死,想死都死不了的受够折磨,然后再快意恩仇。当然也要看燕双飞的意见,如果她想自己动手,他们也是尽力支持。 为了不让燕双飞纠结若雪的亲爹是谁,若雪私下决定,亲爹是谁自己说了算——反正古人对滴血认亲深信不疑,她何不将错就错,利用滴血认亲甩开凌经亘,再利用滴血认亲让东方昱做亲爹。 倘若她是东方昱的孩子,想必燕双飞会多点活下去的希望,不用那么绝望。 因此,她才会故意蛮不讲理的逼凌经亘滴血验亲,其实她早做好了准备,打算让自己的血和凌经亘的不相融。至于凌经亘是不是亲爹,她并不是很在乎——她对凌经亘没有孺慕之亲,也从未拿他当过爹。 对于钱氏的这点小伎俩,若雪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滴血认亲的桥段,电影电视上面都演烂了,小说中更不用说了,层出不穷的认亲戏码。稍有点心的人总结一下,无非就是在清水中加那几样东西,让本来相融的血不相融,让不相融的血相融。 她早防着有人从中捣鬼,所以做了万全的准备,无论别人出什么贱招,都不能破坏她的计划半分。 ※※※※※※ 凌骏一身酒气,睡眼惺松的进了府,摇摇晃晃,歪歪斜斜的走到母亲的院子。也没人敢拦他,他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主屋。 主屋外也没人守着——赵木香原来在这守着,后来被凌经亘叫进去帮忙。她被若雪的话弄的五心不定,匆忙之中,也就忘记关门了。 于是凌骏打起精神,装做神采奕奕的样子,撩开珠帘进了屋,转过绣着花开富贵的紫檀木大屏风,穿过悬挂两侧的红色帷幔,一眼就看到一个水灵灵的绝代佳人。 佳人约摸十四五岁左右,着一袭白色缀珠镶金边的束腰长裙,领口和袖口、以及裙边都绣着一朵朵精美的花朵,臂间挽着冰蓝色的丝质披帛,一捧青丝如云似雾,雪肤花貌精致绝伦,纤腰盈盈似经不住一握,身姿摇曳若弱柳拂风,裙裾逶迤垂地,婉转风流无限,不言不笑,任是无情也动人! 乖乖,哪来的一个绝色啊!还是个少见的绝色,就是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不管了,这样的尤物也许只有在梦里见过。 凌骏看的眼睛都直了,一瞬间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腰间垂头丧气的那物件竟有抬头的迹像,以至于他自动忽略了装束怪异的凌经亘和赵木香,不假思索的奔着美人就冲过去了:“这位妹妹,真是有缘哪,我们好似在哪里见过。” 赵木香用红漆洒金托盘端了碗清水来,慎重其事的搁在散发着淡淡檀香的檀木圆桌上。尽管十分气愤,凌经亘还是拿起托盘上的银针,刺破手指,将血珠滴到碗里。 若雪见凌经亘弄完,自己也拿起银针,微垂眸,正要刺破手指,一阵酒风忽至,凌骏那二货已奔到她身边,双臂一伸就搭上了她的肩头,想将她搂入酒气熏熏的怀抱。 这时候,大家皆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水碗,就等着斗法,谁也未料到凌骏会突然出现,且还对若雪做出轻薄的举动。 若雪大怒,卧槽,是哪个二百五敢占老纸便宜?! 双肩一抖便甩掉凌骏的爪子,指间长长的银针毫无犹豫的往凌骏身上扎去,间或重重的踹上几脚,也不管踹到凌骏哪了,完全是暴打色狼的架式:“啊呸!有缘你妹,谁和你个混蛋有缘,哪来的一个不长眼的色胚子!” 她边打边骂,姿态凶悍无比,刚才高贵冷艳,如花照水的娴静仿若是错觉,早已无影无踪。 凌骏被她又扎又踹,浑身疼痛无比,抱着脑袋在屋中乱窜,惨叫连连。不光凌经亘惊呆了,便是躲在暗处的钱氏母女也惊愕的张大了嘴。唯有赵木香清醒过来,忙着阻止若雪:“二小姐,休要无礼,这是大公子。” 我管你大公子二公子,若雪对凌家人本来就有仇,凌骏还惹到她头上,体内的暴力因子被激发,哪里听得进赵木香的话,放开手脚,追着凌骏又是一阵好打,直打得凌骏抱头鼠窜,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凌若雪,住手!再打我跟你拼了!” “住手!他是你兄长!” 儿子的哭叫声激得钱氏无法藏身,立时化身为母老虎冲出来,一副要跟若雪拼命的势态。凌经亘也醒过神来,赶紧将眼泪鼻涕齐流的凌骏挡在身后,对若雪怒吼道:“孽障,他是你兄长,你敢以下犯上?” 若雪这才住了手,优雅的抚了抚头发,又拂了拂裙子,淡然自若的斜睨着气势汹汹的钱氏,以及跟在她身后的凌轻烟,又看了看凌经亘和凌骏父子,冷哼一声:“真乃一丘之貂,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的就是你们吧。” “凌若雪,你住口!”钱氏扶了扶头上的假发,甚是着急的查看儿子身上的伤势。 见他浑身上下,凡是被若雪用针戳到的地方都是血迹斑斑,还不谈被若雪踹到的地方,顿时心疼的不得了,对若雪怒目而视,厉声叫骂:“凌若雪你个小贱人,他是你哥啊,你居然下此狠手,你还是不是人?” “啊——” 当着钱氏的面,若雪面无表情的一脚踹出,凌骏发出一道凄惨的叫声,整个人栽倒在地,身体不停抽搐。 “峻儿。”钱氏尖叫一声,慌忙扑向儿子,凌经亘也怕独子有个好歹,连忙跟着去查看。 “有种再骂啊钱氏。”若雪双手叉腰,凶巴巴的对着钱氏道:“你骂一句,我就踹你儿子一脚,你骂的痛快,我打的也痛快,咱们互惠互利。” “你这个不肖女,孽障……”凌经亘气的失去理智:“来人,家法处置!” “休想,你是不是我亲爹还两说,我也不是你们凌家人,想处置我,门儿都没有,要不咱们去见官,找官老爷评评理。” “若雪,你怎么能这样?”凌轻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若雪,谴责道:“兄长有什么不是,你可以禀了父母,怎能以下犯上,做出这么无理的事情?还忤逆不孝,对父母顶嘴,传了出去,对你的名声也有妨碍。” “凌轻烟,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我说的话,父母是你的父母,兄长是你的兄长,跟我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假仁假义。” “你……”凌轻烟气的脸色通红,漂亮的双眼都冒出了凶光,咬着嘴唇还想再指责若雪,但想到等会的计划,她硬是按捺下心里的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改为可怜兮兮的语气:“若雪,你虽然不认我们,可我还是拿你当亲妹子看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是不会和你计较的。” 但我会和你计较,若雪在心里冷哼。 那边凌骏已在父母和赵木香的掺扶下起身,这会他已弄清了若雪的身份,立刻指着若雪叫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六指妖怪,难怪我觉得眼熟。” 若雪回来的事情他知道,但他好些日子没有回家,一次也没有见过若雪。今天一见,惊为天人,凌骏性喜渔色,当时就起了占有之心。 谁知两人竟然是兄妹关系,叫他好不懊恼——操他娘的!怎么美的冒泡的少女都是他的妹妹?一个凌轻烟不够,还冒出一个凌若雪,这还让人让人愉快的玩美女了? ------题外话------ 凌骏怨念十足:老子不要亲妹妹,老子要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软妹纸! 轩娘和凌骏少爷一样,恨不得把亲们这些软妹纸拖回家,谢谢亲们的支持:你又不在我的岛 投了1票(5热度);jan静 投了1票(5热度); 394983239 投了2票;zzpeggy 投了1票;676514 投了1票;嘎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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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她疯了吧?” “这小畜牲到底想干什么?”钱氏和凌经亘虽然气的跳脚,却又没办法制止若雪的行为,生怕被战火波及,立刻带着儿女逃的远远的,仿佛赵木香是瘟疫一样。 唯有凌骏忍着满身的痛楚,色迷迷地瞅着若雪,舔了舔舌头,一脸垂诞地说:“真是美啊,这样鲜活的美人,要不是我妹妹该多好啊!”怎么也要尝尝鲜,或者想方设法的弄到手。 “啊啊!” 赵木香的惨叫声打断凌骏臆想,他一脸厌恶的转过头,循着声音看去,顿时吓了一大跳:“这么惨?!” 的确很惨! 若说前头两个瓶子是热身赛的话,后面这些茶具可是饱含了若雪的实力。 她已经肯定了赵木香就是龙香榭,不但会用盅,还有一身武艺。虽然周羿说龙香榭和龙典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但若雪已从燕双飞的血书中了解到,这个赵木香既是南疆人派在钱氏身边的奸细,还对钱氏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钱氏陷害燕双飞,很多事情都是赵木香经手,对燕双飞下盅的也是赵木香,还有她的弟弟龙典。 这样的人,若雪安肯放过,早在知道她是龙香榭的时候,便对她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药,一是防着她用盅,二是要用她诱出龙典。 赵木香的死是必须的,但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若雪没打算这么快放过这些人,至少要将燕双飞所受的折磨,千倍万倍的还给他、她和他们,顺便让他们名誉尽失,遭世人唾弃,这才决定要不要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因此,她后面扔的茶碗和那些杯啊盖的,完全没有隐藏自己力量,直把赵木香砸了个落花流水,脑袋开花。 满室都是瓷器的碎屑迸射,如雨般飞溅,众人躲在角落,纷纷以袖掩面。 赵木香起初还想着要不要假装再次避开,又担心身份曝露,就犹豫了这么一下下,后面她饶是想避也避不开了,因为若雪好像算得出她下一步要怎么做似的,堵得她无路可逃。 赵木香顶着满头满脸的血,捂着破了两个大血洞的脑袋,头晕眼花地扑倒在地。 但地上也不见得安全,那些瓷器的碎片细渣铺了一地,倾刻间刺进她的身体里,赵木香无力避开,勉强挣扎了两下,欲发被扎的体无完肤,浑身是血,疼得整个人直抽搐。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见得力的心腹干将被若雪砸成这样,钱氏觉得自己的脸面受损:“凌若雪,你太恣意妄为了!简直无法无天,我的人你也敢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来人!来人……”凌经亘气的顿足发狂:“快来人,抓住这个混帐东西!给我狠狠往死里打!” “这喊打喊杀的,像唱大戏,是要抓谁啊?又是要打谁啊?” 忽然,有一人风度翩翩的迈步进屋,高大的身姿英挺伟岸,倾倒众生的面容却比女人都还精致美丽几分,那双黑眼珠特别多,格外深遂漆黑的眸子微微眯着,漫不经心的扫着一室的狼籍。 看也未看倒在地上低声呻吟的赵木香,最后将视线定格在若雪身上:“凌若雪,为什么每次见你,都是这种翻天覆的局面?”平平淡淡地语气中蕴藏一丝浅浅的无奈与爱怜:“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大家闺秀吗?” “抱歉,让你失望了。”若雪摊手对周羿说抱歉,脸上却完全没有愧疚与悔改之意。 见是周羿,凌经亘和钱氏蒙在面纱下地脸刹时精彩纷呈,根本没有人对他们禀报周羿来了,让他们一点防备也没有。但这时想躲也来不及了,只好拉着眦牙裂嘴的儿子,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而凌轻烟的表情却犹如盼到了救星,一脸的激动莫名,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尖利的碎片,迈着小碎步挡到若雪身前,对着周羿福了一福,朱唇轻启,娇声细语:“世子莫怪若雪妹妹,妹妹也是无心的,轻烟在这里代妹妹给世子陪个不是,世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妹妹计较了吧。” “本世子什么时候说要怪她了?凌大小姐不觉得自己有越俎代庖之嫌吗?”周羿很无语,觉得凌轻烟越来越自以为是了,他都跟她说的那么明白,若雪会是他的世子妃,凌轻烟有几斤几两,居然认为自己可以代若雪向他求情? 她以为她是谁啊?若雪若要求情,直接跟自己提就是了,用得着通过别的不相干的人吗? 凌轻烟被周羿的话刺的气息一滞,脸色微变,她素来自视甚高,对其他男子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在周羿面前一昧的伏低做小。可周羿却视她如无物,眼里只有凌若雪那贱人。 她心里恨极怒极,双眼气的通红,恨不得将若雪撕成碎片,但她不想在脸上表现出来,让人看穿自己。 未免自己露出破绽,她温柔地低着头,楚楚可怜地道:“世子说的是,轻烟自知身份不够。但轻烟与若雪妹妹现在尽释前嫌,我们打算重新做一对好姐妹,刚才轻烟也是想护着妹妹,所以言语上冲动了些,别无他意,望世子见谅。” “你们,要做一对……好姐妹?”周羿觉得这个问题太深奥了,若雪暴打凌轻烟母女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那感觉跟仇人还差不多,怎么转眼就要做好姐妹了? 他不明觉厉,直接问若雪:“你确定?” 若雪托腮做沉思状,凌经亘和钱氏急忙向凌轻烟打眼色,指责她为什么要和若雪做姐妹。 凌轻烟担心父母和哥哥说出不该说的话,忙插在周羿和若雪之间,娇笑道:“姐妹哪有隔夜仇啊,世子就不要追问妹妹了,她会不好意思的。只是不知世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她一岔开话题,凌经亘夫妇也忙问周羿大驾光临的原因。只有凌骏心不在焉,暗暗呼痛的同时,一双细长的吊梢眼尽绕着若雪打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周羿昨天来过,今日再来,委实太勤便了。 不过,他今日来抱有两个目的,一是对凌经亘重提与若雪的亲事;二是来与若雪告别的,他有事要外出一段日子,望若雪能在凌府安心等他。 未免凌经亘又以身染重病的理由躲他,他干脆利用权势,不顾礼仪,大摇大摆的直接闯到了人家的后院。 “本世子是来向凌侍郎提亲的。” 周羿提亲,最紧张的人非凌轻烟莫属,她眼珠急转,不假思索的发出尖叫,并往若雪身上扑去:“若雪,有什么东西在咬我?好可怕……啊!”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了。 周羿弹出手里的瓷片,点了凌轻烟的穴道,在凌经亘夫妇惊异不定的目光中,继续未说完的话:“不论凌侍郎应不应允,若雪都会成为本世子的世子妃。” ------题外话------ 世子,不说偶要说你,你提亲,好歹带个媒人撒! 答谢俺的土豪朋友们:rabbit1974 投了1票;逃爱精灵 送了6颗钻石;王志雯 投了4票;renshann629 投了1票;老太太1961 投了1票 正文 、 202 戴胜,有种你别跑! 更新时间:2014-8-21 13:11:38 本章字数:5012 真乃千古一人,周羿这个奇葩,没有媒人,自己上门提亲不说,还说出如此嚣张霸道的话。知道的以为他是来提亲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来逼婚的,很好的诠释了“我的事我说了算”的风格。 他的话音刚落,凌轻烟纤细如柳的娇躯摇摇欲坠,如花似玉的脸上泫然欲泣。钱氏连忙扶住凌轻烟,怨恨十足的瞪了若雪一眼。 若雪一派安然。 凌骏呆呆的望望若雪,又望望周羿,一时间连身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好家伙,幸亏是自己的妹妹,假设若雪是外人,而他刚才又轻薄了她,那周羿会放过他才怪! “世子,这大大的不妥。”凌经亘急忙提出反对意见。 周羿不慌不忙,应付自如:“有何不妥?凌侍郎但说无妨,能办到的本世子尽量办到,不能办到的本世子也会办到!务必让凌侍郎满意为止。” 凌经亘想说,我大女儿还未定下亲事呢,喜欢的正是世子你,你不如娶我大女儿吧;还想说他反对这门婚事,他不喜欢若雪嫁的这么风光,对这个只与他做对的女儿,他生不出半点慈爱之心…… 尽管有诸多不满,凌经亘吱吱吾吾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看来,能与端王府结亲是天大的喜事,他有毛病才会把好事往外推。 “既然侍郎大人没有反对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周羿大有一捶定音的架式。 “世子,万万不可!”见丈夫指望不上,钱氏决定亲自出马:“不是我夫妇二人不知好歹,实乃若雪并非世子的良配。她本身有个见不得人的六指不说,刚才的事,相信世子也看到了。” 钱氏气愤地用手点着满屋的凌乱,又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赵木香,越说越振振有词:“这些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这样一个骄横刁狂,蛮横无礼女子,连起码的礼仪廉耻都不知道,嫁到端王府岂非丢我凌家的脸?!” 若雪看了钱氏一眼,这一眼饱含深意,不过她依旧事不关己,仿佛钱氏说的人不是她。 周羿别具深意的瞥了若雪一眼,然后不耻下问:“既然凌若雪有这么多弊病,那钱夫人觉得本世子该娶哪样的人?或者说谁配得上本世子?” 钱氏微微一怔,本以为这样说,若雪会立刻跳出来与她争辩,她就再给她按上一个不服管教,与嫡母顶嘴的罪名。谁知不但若雪置之不理,周羿……那意思,也好像并非若雪不可,显而易见是有松动了。 她打蛇随棍上,将凌轻烟往前面推了推:“世子,你与轻烟青梅竹马,打小就认识,轻烟是什么样的品性,整个京城都是有目共睹的,她从小知书达理,贤良温婉,知进退,又孝顺父母,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放眼整个祈国,能与世子匹配的也只有轻烟了,而若雪只会辱没世子的身份。” “娘,女儿没您说的那么好啦。”凌轻烟看了周羿一眼,脸儿红红的:“叫世子听了笑话。” 周羿算是大开眼界了,这女人将自己的女儿捧的高高的,将若雪踩的低低的,极尽诋毁侮辱之能事,居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瞬间对钱氏肃然起敬,佩服的不得了——都被若雪整成这样了,还敢捋虎须,这是有多不怕打击报复啊! 他担心再这么下去,会受钱氏的牵连,马上义正严辞地道:“钱夫人不必多说,凌大小姐再好,可她不是本世子的那盘菜。本世子由始至终想娶的只有若雪一人,在我眼里,若雪她比谁都善良可爱,高贵优雅……” 他犹如背书一样,滔滔不绝罗列了若雪一大堆优点,有的没的,反正是夸奖人的词就对了——这招是戴胜教他的。 戴胜的理由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凡姑娘家,没有不喜欢听些甜言蜜语和吹捧之词的,找对了路子,兴许若雪以后就不用蛇来吓唬世子了。 出发点是好的,不过有人最受不了这套,鸡皮疙瘩都起立了:“停!”若雪打断将自己吹的天花乱坠的周羿,皱着眉头道:“世子,婚姻之事要慎重考虑,我配不上世子,世子还是三思而后行吧。”婉拒的意思非常明显。 凌轻烟用帕子半掩着脸,似乎因为周羿的拒绝而无脸见人,其实她对若雪的妒恨已到了最顶点,低垂的眼眸中,全是即将喷涌而也的妒火和狠毒! “对对对……”凌经亘一连说了三个“对”,一反常态的附和若雪的话:“世子,小女的话有道理,世子还请三思。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下官也认为轻烟比若雪适合嫁给世子,担得起世子妃这个身份。” 凌经亘虚伪的嘴脸让若雪反胃,不过她也不拆穿他。 周羿正要再次摆明自己非若雪不可的态度,一旁捂着肩膀的凌骏插嘴:“世子,其实不用为难啦,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两个都娶不就好了,以后再有喜欢的,再娶。横竖你位高权重,娶上一百个都没问题。” 他一副花花公子的口吻,种马论调扬的高高的,若雪真想把他送到小倌馆挂牌接客去。 凌轻烟抬起头,痴痴地望着周羿,眼中又燃起希望。 “我不要娶两个。”周羿对凌轻烟的目光恍若未睹,面无表情的睨了凌骏一眼——你这头猪,哪里看到老子为难了? “世子,犬子的话非常有道理。” 受凌骏的启发,凌经亘觉得此事找到了突破点,既可以让大女儿嫁给周羿,又不违背周羿的意思,可谓两全其美,便极力劝说周羿:“自古以来,姐妹共侍一夫的例子比比皆事,传为美谈和佳话的也不少,下官愿把两个女儿嫁给世子,相信她们会好好服侍世子的。” 周羿很不耐烦,黑眸浅眯:“凌侍郎,本世子再重申一次,我不要你的两个女儿,只要若雪一个就够了!” 凌轻烟嘤嘤的掩面轻泣:“世子,你何必如此不近人情,轻烟哪里不好,让世子如此嫌弃……” 钱氏本来不愿意,觉得这样的委屈了女儿,可周羿固执的要娶若雪,并不愿娶轻烟。若她坚持下去的话,女儿这些年的心血就会白费,最后弄的鸡飞蛋打,女儿也没脸见人。 利与弊对比一番,她只好按捺不情不愿的情绪,也加入到劝说的行列:“世子何必如此固执,她们姐妹嫁过去,也好有个帮衬,不是很好吗?” “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来做主!” 周羿冷着脸打断钱氏等人的话,朝若雪招了招手,语气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你过来,我有话交待你。” 在人前,若雪一向很给周羿面子,再说她也有话要告诉周羿,便随着周羿走出屋子。 院子里花绿柳绿,天色已是傍晚,绚丽的彩霞渲染了整片天空,晚风温柔的轻拂,花草摇曳生姿,夕阳无限好。 两人信步走来,侍卫和丫鬟远远跟随。 周羿侧头,静默地看着身边的少女,幽暗的眼眸散发着灼热的光芒,犹如六月艳阳:“若雪,我有要事必须外出一趟,我们的婚事我已奏明了陛下,等我归来,他会为我们赐婚。到时候,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迎娶你,你安心等我回来好吗?” “羿世子,我们是不可能的。”若雪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周羿其实还是蛮单纯的,什么赐婚圣旨根本就不会有,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卫离吗?”周羿不以为意,骤然弯腰摘了一朵开的正盛的海棠花,随手别的若雪乌黑的鬓发边,速度快的让若雪不能避开。 你妹啊,男人都是顺杆子往上爬的货,一个没注意,连周羿这种二百五都学会给女子簪花了……不对,他还学会了甜言蜜语,先前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周羿望着若雪微显愕然的墨眸,唇微扬,意气风华,双眸熠熠生辉:“我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阻止,也没有人阻止的了,除非我自愿放弃!凌若雪,我娶定了你!你安安心心做我的世子妃吧!这辈子都不要想卫离了。” 若雪很惊悚,眨了眨自己黑密的长睫毛,伸手就要拂去头上的花朵,她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才会觉得周羿有多软乎好拿捏。 这整个一个暴君啊!暴君啊! “别摘,戴着很好看。”周羿咬了咬唇,大胆的捉住若雪的手,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他心旌摇动,一时有些意乱神迷,鬼使神差的将若雪的纤手放到嘴边,飞快的在那雪白柔腻的手背上亲了一口:“你本来就好看。” 说完,他美玉无暇的俊脸刹时晕红,比天边的彩霞还妖治魔魅几分。 若雪暴走! 正要用力抽回手,给他点颜色瞧瞧,食髓知味的周羿却将她的手握的牢牢的,翻过她的手掌,乌黑睫毛轻颤,红着脸,唇角微翘,在她白里透红的柔嫩掌心再印下湿湿的一吻。 “……”若雪顿时泪流满面,男人学坏只要一瞬——她被周羿点了穴道,袖子里的蛇放不出来了…… ------题外话------ 若雪:这谁教坏了二百五,有种你出来,姐保证不揍死你! 谢谢亲:yali1122 投了1票(5热度);shizukuaini 投了1票;燃烧的凌乱 投了2票 [2014—08—21]zzpeggy 投了1票;342826 投了1票;yali1122 投了1票; 正文 、 203 教全套才能搞定 更新时间:2014-8-21 19:14:24 本章字数:7169 这谁教他的啊? 八哥是个傲娇货,应该是不会教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泡妞手段的,他自个也瞧不上。 可,除了八哥还有谁啊? 究竟是哪个混蛋带坏了周羿,别让她找到人,否则揍不死丫的!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诞香,眼前的周羿微弯着高大俊挺的身躯,如墨的黑发倾泄在他脸侧,姿态虔诚的轻吻着她的手心,带来湿热软糯的痒痒触感。 尽管穴道被点,若雪却不动声色——毕竟是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周羿想使坏也有限,况且他本身还有些呆萌,没那么快开窍。 但若雪还是低估了男人的色心,或者说低估了她对周羿的影响力。 周羿抬起头来,脸颊晕红似火,双眸却幽深不见底,灼灼的视线却慢慢滑向她娇艳若玫瑰的双唇,似被她唇上润泽的水色所吸引,他悄悄的咽了咽口水,喉头上下滑动了几下。 “若雪……”眸色更加幽暗,平平淡淡的声音暗哑了几分,沙沙的,分外的撩人。若雪,我想亲你了,不是亲手,是亲嘴,那滋味想必比亲手要美妙多了…… 还未亲,他已觉销魂! 感觉到他的靠近,就连他急促的气息都喷在她脸上,若雪没由来的紧张起来:“周羿,现在放开我,我还可以原谅你,否则,你以后都别想我理你!” 这句话是若雪的万金油,周羿眉宇微拧,有一瞬间的迟疑,他想得到若雪,手段可以强势,作风可以霸道,但却总盼着在若雪心甘情愿的情况下,不想太过强迫她。 世子啊,别犹豫,加点油! 就这么搂住亲下去,那这姑娘以后就是你的了!如果你胆子够大,你还可以做的更多一点,甚至你可以先带她去洞房,脱光了她的衣服,毛手毛脚一番,生米煮成熟饭,人就跑不了了! 戴胜在暗处看的直捶胸顿足,长吁知叹的,比他自个泡妞都还揪心挠肺,可却有心无力。他深悔自己碍着世子是主子,不敢多教,若是教个全套,估计能搞定吧。 这厢周羿在纠结要不要一亲芳泽,那厢凌家几口在趁着他们走了以后,换了个地方在开紧急家庭会议。 “老爷,世子若坚持娶那小贱人,你一定不能答应!”钱氏阴着眼睛说:“你可以找些理由,比如你早给若雪订了亲事,或者说若雪有未婚夫,这样,就算世子想强人所难,也没有抢人姻缘的道理。” 凌经亘按着额角,烦恼地道:“我当然不会答应,如果那小畜牲嫁过去,只会坏我的事!我半点好处都落不到,反而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傻了才会应下。只是短时间内,我要上哪给她订门亲事去?” “哎呀,我说你们两位咋这么不开窍呢。”凌骏身上的疼痛得到缓解,伤口上抹了药,又换了一身华丽的锦衣,再加上若雪没有打他的脸,所以仍是衣冠楚楚,风流倜傥的模样。 他翘着二郎腿在喝茶,听闻爹娘在为这点小事烦恼,忍不住道:“她订不订亲事不要紧,我们只要传出她订过亲事或有娃娃亲,如果想要更狠,我们干脆传她未过门便克死了未婚夫君,生来要克几个丈夫。那她便是天仙美女,家财万贯,恐怕也无人敢娶,就不消说端王府这样的王公贵族门庭。” 不得不说,凌骏这招真狠真绝! 谁都珍惜自己的生命,妻子可以再娶,命没了可就是真没了,不能复活。即便男子非常喜欢这个女子,愿意冒险娶她,可他还有家人吧,谁会希望自己的亲人以身犯险? 所以,至古以来,女子一旦被贯上克夫的名声,这辈子基本上就玩完了。而且没有人管这传言是真是假,俱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横竖这世上多的是女子,少了她,还有别人,没必要用自己的生命去验真伪。 凌经亘和钱氏眼头一亮,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甚至可以说太妙了! 有了若雪克夫的传言,端王妃恐怕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只有周羿一个儿子呢,万一个有纰漏,她可就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再者,皇上也不可能拿自己侄子的生命开玩笑,根本不会下什么圣旨。 便是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凌轻烟,听到凌骏的话,也不禁抬起头,冷漠而残忍地道:“兄长这个主意甚妙,事不宜迟,爹娘赶紧安排人去办这事吧。” 周羿娶不娶若雪凌骏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一件事:“爹,娘,若雪她究竟是不是爹的亲生女儿?” 这是个非常伤男人面子的话题,凌经亘瞪了儿子一眼,气恼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若非你胡乱闯进来,我已用滴血验亲让那小畜牲无话可说了,岂容她如此放肆?” “这也不能怪骏儿,都怪那小孽障太不像话了,半点教养都没有。”自己儿子是没有错的,错都在别人,这是钱氏的一惯作法。 凌轻烟若有所思的瞟了凌骏一眼:“哥,你打的什么主意?” 凌骏抚着下巴,咧嘴一笑,满脸下流和邪气,恬不知耻地道:“这么一块大肥肉,是妹妹未免太可惜了,我能看不能吃。如果不是妹妹,哈哈……”他色迷迷的笑了起来:“我少不得玩的她死去活来,若够味儿,以后就纳到我后院里去,日日……”话未说完,他又发出流里流气的笑声。 “孽子,你是要气死老子么?”凌经亘气的只差拍桌子打板凳:“我虽然不喜欢她,恨不得她死了才好,但她的确是你的妹妹。” 凌骏不以为意的瞄了他老子一眼,一脸惋惜地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不碰她就是了,您也不必生这么大的气。” 钱氏在劝凌经亘消消气,唯有凌轻烟低下头,阴沉着脸攥紧了手绢。 几个人正商量着派人去传不利于若雪的流言,周羿和若雪回来了。 若雪面无表情,一举手一投足依旧优雅从容。倒是周羿,脸上泛着令人可疑的红晕,眼神好几次偷偷瞥向若雪,红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冲动是魔鬼,此话真不假,刚才他难以抑制心底强烈的欲望,明知若雪不愿意,冒着被她秋后算帐的危险,不顾一切的亲了下去。 只差一点点就亲到了,近得都闻到她唇边吐气如兰的芬芳,那一刻,他被她身上令人迷醉的少女馨香包围,激动的都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心跳加速,好像要跳出胸腔,浑身热血鼓躁,亢奋的四处乱蹿…… 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有人跑出来大煞风景! 谁? 还能有谁,就卫云那混蛋呗! 周羿现在对卫云恨得是牙痒痒,决定不把八哥嫁给他了——谁叫他坏他的好事,让他未能亲到若雪,所以他也不能让他好过,就让他这么一直光棍下去吧…… 卫云觉得冤枉莫名,保护若雪是他的职责所在,让周羿亲到若雪的手,已是他看在八哥的份上偷偷放了点水,让世子稍稍尝了点甜头。 可谁知世子贪心不足得寸进尺,非要染指若雪的芳唇——那就不可能了,不说他不会让世子得逞,便是事后少庄主追究起来,他也没有好日子过啊! 凌轻烟一看周羿和若雪双双对对的回来,心里妒忌的都滴出血来的,表面上却强颜欢笑,亲自为两人斟茶倒水,还将几盘精美的糕点推到若雪面前,俨然一点芥蒂都没有:“妹妹尝尝这点心,看喜欢不?喜欢的话,姐姐以后让人常给妹妹做。” 周羿知道若雪一定生他的气了,但他一点也不后悔,要真说后悔,他突然醒悟自己早该这样做了,白白失了许多大好的机会! 算了,前事不可追,未来他和她的日子还长着呢,等娶回家里,他想怎么样都行,可以名正言顺、随心所欲地行使丈夫的权益。 思及此,他也不耐烦和凌经亘多说,只说会派大媒上门。 凌经亘这会有了心理准备,马上一脸愧疚地抱拳道:“下官有愧世子,若雪小时,有高人给她批过命,她是个克夫命,所以下官才不敢应允世子,主要是怕害了世子。” “咚!” “啪!” “放肆,你以为本世子是傻子吗?”周羿冷着脸,抓过若雪的茶碗毫不客气的砸向凌经亘,他是练武之人,一砸一个准,凌经亘的额头当堂就被砸破了,鲜血流了出来,合着热茶和茶叶,好不狼狈。 屋中顿时大乱。 “……”若雪绝倒,他自己有茶碗,偏要抓她的。 凌经亘捂着额头,只觉天旋地转,耳中却听道周羿冷而不屑的声音:“本世子既然要娶若雪,便早让清隐寺的主持高僧给若雪批过命,她是难得的福星转世,旺家旺夫旺子,旺亲旺友……旺财……” 他一大排“旺”下来,若雪被“旺”得晕头转向,只得到那句“旺财”,好嘛!她成了那只闻名遐迩的狗…… 清隐寺的主持,得道高僧,国师级别,他批的命无人敢置疑半分,更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据说灵验的不得了。比那个被卫离卖了,还帮他数银子的萌萌哒道长牛叉多了…… 凌经亘和钱氏,以及凌轻烟当场变了脸色,他们没料到周羿竟然留了这一手——太狠毒了! 若雪咳了咳,装模作样的问周羿:“世子,主持不是还给我姐姐批过命吗?是怎么说?” “啊?高僧给轻烟批过命?”钱氏一脸惊喜,丢开捂着额头唉唉呼疼的丈夫,迫不及待的问周羿:“世子,不知清隐寺的主持怎么批我们轻烟的命?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命吧?” 清隐寺的主持批命虽然准,但他很吊,轻易不给人批命,寻常人见上一面都难,许多去求他的人皆是失望而归,凌家也不例外。所以钱氏一听这主持给凌轻烟批过命,那高兴之情可想而知了。 然而她也不想想,凌轻烟的生庚八字周羿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请高僧为她批命。 瞧着若雪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周羿打心眼里想发笑,她便是算计人也这样的让人喜欢。而且她主动和他说话了,是不是表示她不生他的气了呢,那以后…… 他浮想联翩,思绪一时跑的老远,得亏一脸喜色的凌轻烟和钱氏再次提醒他,他才神色寡淡的醒过神来:“本世子虽然知道,但……我实在不好说。”他皱着眉头:“还是你们自己去问主持吧。” 问得着主持,我们还用问你吗? 钱氏自然不依不休,追着周羿索问结果。 周羿便有些勉为其难:“本世子也是转述,若有不当之处,你们去责怪清隐寺的主持吧。他批凌大小姐乃是克夫克子的煞星命,穷凶极恶的灾星转世,一生运势极差,少时累及父母,大了祸及亲友和族人……” “不可能!” 钱氏面纱下的面如死灰,尖声打断周羿的批命:“这绝不可能!少时有高人给轻烟批过命,说到是一等一的贵人之命,旺夫旺子不说,还有享不尽的福,是极难得的好命!” 凌轻烟同样面如土色,若她是这样的命,且传了出去,那她不啻于被判了死刑,什么都是妄想,没人会娶这样的一个女子的…… “哪位高人?”周羿极难得的对钱氏冷冷一笑:“还请钱夫人说出他的高姓大名,法号和仙乡,也好让清隐寺的主持去瞻仰他一番。” 这话说的…… 若雪很无语,看来默契真的是培养出来的,周羿被她带歪了…… 周羿今日下手格外的狠,不但砸破凌经亘的头,甚至不惜搭上跟他没什么仇怨,只是缠了他好些年的凌轻烟。因为他恼恨凌经亘对若雪狠毒,觉得他不配做若雪的父亲! 为了凌轻烟,他竟然要毁了若雪的一生,何其残忍,简直禽兽不如!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自酿的苦果自己吞。 凌经亘和凌骏面面相觑,两人的面色都不好看,凌经亘脸上蒙的面纱被茶水和血浸湿,顺势滑了下来,露出他脸上精彩绝伦的红色大字——凌家人渣,永垂不朽! 他似有所觉,慌忙用染血的手捂住脸,但还是迟了。 噗! 周羿喷茶,瞪着若雪不知说什么好,这不是你亲爹吧?你就是这么作践你爹的? 若雪毫无愧疚,她就是来闹事的恐怖分子…… ------题外话------ 清隐寺主持:老纳国师级别,谁敢来斗法? 萌萌哒道长:贫道想去挑战一番,从此一战成名。 卫离优雅浅笑:你们一僧一道,隔行如隔山吧,你确定你斗得过人家? “……”萌萌哒道长。 若雪:道长,我为你的智商捉急! 继续感谢亲:李映雪 投了2票(5热度);李映雪 送了3颗钻石;yali1122 投了1票(5热度) buhvaa 投了1票 正文 、 204 卫焰和夜澈的归来 更新时间:2014-8-22 19:53:38 本章字数:9705 有了周羿从中作梗,钱氏等人给若雪按上的“克夫命”跑到凌轻烟的头上,这不免令人啼笑皆非。 凌经亘等人自毁长城,自是又气又急,尤其是凌轻烟,那真是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始作俑者却一脸无辜,用十分同情且十分惊讶的口吻道:“没想到姐姐是这种命!外界的人想必还不知道吧?假若传了出去,往后她嫁人可就困难了……” “你住口!”钱氏疾言厉色的打断若雪的话:“轻烟才不会是这种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别在一旁幸灾乐祸!” 若雪笑容可掬,摊了摊手:“钱夫人你可以再凶点,你光叫我一个人住口有什么用?外面成千上万的人,你堵得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吗?就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们都知道,可外面的人是相信钱夫人你,还是相信清隐寺德高望重的主持呢?” 钱氏气的几乎失去理智,却又无可奈何——用他们先前的话说,没有人会在意这种事情的真假,只会对有克夫传言的女子退避三舍。这会儿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挽回凌轻烟在名声,不能任这样的流言传出去。 “对了,有一件事本世子忘了说。” 周羿才不管那些,他除了与若雪一唱一和,今日就是来给凌家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晁西的钱巡抚,不知因何故被埋东神山,本世子此次去晁西,正是去调查致钱巡抚身亡的原因。” 这石头果然砸的不同凡响,凌经亘等人果然又是一愣。 “不可能!”钱氏怔了一怔之后,立刻失态尖叫:“我爹他……世子,妾身的爹?世子你说什么?你……” 她语无伦次,话都说不连贯了,但幸好周羿听得懂:“许是老天震怒,晁西的东神山地龙翻山,外出公干的钱巡抚无缘无故的死在东神山,陛下觉得钱巡抚死的可疑,派本世子前去调查钱巡抚的死因。”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将事情详尽的叙述了一遍,末尾还问钱氏:“钱夫人,你听懂了吗?需要本世子再重复一次吗?” “……我爹死了?”钱氏颓然跌坐,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任她有多狡猾奸诈,可先有凌轻烟克夫命在先,她还未消化,又有亲爹身亡的消息,重大的打击接踵而至,铁打的人都有点受不了! 何况钱氏素来春风得意,只会阴狠的算计别人,看别人痛苦倒霉,想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会落到她的头上,一时间整个人如在噩梦中,半晌醒不过神来。 钱巡抚一死,凌经亘不免觉得惋惜。他蒙祖荫,再加上自己的能力,年纪轻轻就爬到侍郎之位。然而后来父母相继去世,兄弟都不如他混的好,难免觉得势单力薄,官途受阻。有钱巡抚在,多少会对他升官发财有助。 但毕竟不是亲爹,他远没有钱氏来的伤心,只懵了一会儿,便捂着破皮流血的额头,敏感地问周羿:“世子,岳父大人既是外出公干,不幸身亡也是为国捐躯,陛下当褒奖追封才是,为何要调查他的死因?” 虽然是个工部侍郎,大小也是个搞政治的,他很快从周羿的话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周羿淡淡的觑了凌经亘一眼,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许是觉得砸了人家,打一打要摸一摸,他尽量和颜悦色的说:“外面有些不好的谣传,传钱巡抚勾结外邦,窃国卖国,此次身亡也是死于和奸人的内讧,陛下英明神武,公正严明,为了钱巡抚的清誉,自是要调查此事的。当然,身正不怕影子斜,钱巡抚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陛下定会追封加赏的。” 难得他肯屈尊降贵的解释,凌经亘等人难免有些受宠若惊,竟将他砸人的事忘的一干二净,纷纷对他感激涕零。 只是……这消息对他们来说……又是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比起凌轻烟的克夫,钱巡抚的死亡,这个消息才算是真正的晴天霹雳好不好! “……与外邦勾结,窃国……卖国……”凌经亘喃喃的念着,面如死灰。他在朝为官多年,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倘若事情属实,这不止是杀头的小罪,是要诛九族的灭门大罪啊! 如果钱巡抚是清白的,那固然好。但无风不起浪,再加上陛下都派人调查此事了,钱巡抚即便没做过,也是豆腐落进灰堆里,拍也拍不下来。 更何况,凌经亘也不敢保证他泰山是被人冤枉的——虽然钱巡抚和钱氏对他隐瞒了和南疆人坑瀣一气的事实,但钱巡抚神通广大,凌经亘有许多摆不平的事,皆是钱巡抚帮他在摆平。 他又不是傻子,对钱巡抚的所作所为也略有所闻,只是他是个受益人,没道理与自己过不去,所以对钱巡抚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这会听到陛下要查,他的心都凉了半截,如浸冰水,思绪瞬息万变,纷纷乱乱,他现在要怎么办? 等着被牵连,还是明哲保身? “娘……”不幸的消息接二连三,个个都如重石击头,钱氏已经扶着头晕了过去,凌轻烟和凌骏急忙唤下人来帮忙,场面忙乱不堪,慌乱不堪。 若雪冷眼旁观,心想,这还只是个开始。 见若雪不说话,以为她担心受钱巡抚的牵连,周羿用传音入密跟她说:“你别担心,你是你,他们是他们,就算凌家受钱巡抚的牵连,我也有法子让你和他们脱离关系。” 周羿先前并没有打算做的这么绝,但几次三番亲眼目睹凌经亘和钱氏是如何对待若雪的,他就受不了了,起了让若雪脱离凌家的心思。比起卫家,周羿更不喜欢凌家,好歹卫离和风三娘等人是真的对若雪好,而凌家的人,只会拿她不当人。 其实,周羿也是说一半留一半,表面上他是授命去调查钱巡抚,实际上他也是为帝王紫金而去。 这些年,杞羽仙和南疆人勾结,一直再查帝王紫金的消息,这女人的野心大,不仅时刻想除掉端王妃和周羿,自己取而代之,甚至还想走的更远,让自己的儿子攀上权力的更高峰! 端王妃自己也有人脉,暗中观察杞羽仙多年,再加上周羿羽翼渐丰,对杞羽仙的动向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知之甚详,哪有可能任她如意,肯定要多方阻挠的。 若雪不会传音入密,但她默默的看了周羿片刻,在周羿想问她怎么了时,她沾起周羿茶碗里的水,在檀木茶几上写道:我亲爹另有其人,凌家跟我无关。 周羿瞥着那行字许久,脸色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然后,他玉雕般的手掌张开,凌空滑过茶几,那行水渍瞬间便无影无踪。 “……”若雪给跪了,这是卖艺呢,卖艺呢。 亲爹是谁?周羿微抬眸,如墨的眸子牢牢锁着若雪。 若雪半掩了眼睑,抿了抿唇,眼波暗暗流转,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周羿轻轻挑了挑眉,无语极了,那他要找谁提亲去?卫家? ※※※※※※ 周羿离开时很放心,他已经警告了凌经亘等人,又宣告了若雪未来的身份——尽管若雪不同意,他却一意孤行。兼之还埋下了钱巡抚的伏笔,再加上若雪说在找亲爹,他对两人的未年越发抱有信心了。 他固执己见,若雪也不想与他浪费唇舌,多说无益,卫离早安排好了一切,她不想扰乱卫离的计划。 周羿走时带走了满身是伤的赵木香,又派人去抓龙典,让若雪不必操心这些南疆人。 他走后,钱氏和凌经亘依旧闭门不出,钱氏压根未提回娘家为老父奔丧;凌轻烟和凌骏也一反常态的不再出门;外面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流言滋生。 若雪也未让人外出去散播流言,她不急,她要看凌经亘怎么做,看他怎么选择,是与钱家共存亡,还是使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将自己择清。 而且,她暗中在搜集凌经亘贪污受贿的证据,这个比较繁琐,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她所要的,不仅仅是暗中替燕双飞报仇,她还要光明正大的来,双管齐下,让所有人都看这些恶人的下场! 至于滴血认亲,她想,目前这个局面,凌经亘一定会死巴着她不放,不可能会答应和她验血。那也好,她还不想自己来做这事了,省得以后凌经亘伏法认罪,别人以为她为了脱离凌家而做了什么手脚。 由旁人来做,更好,她更无辜,何乐而不为? 本来她想速战速决——才几天而已,风三娘就写了好几回信了,封封都提到她想她,想得茶饭不思,听人一提起她就眼泪汪汪的,叫她快点回家。回来晚了,她就只能给她收尸了…… 若雪也想快点回卫家,但没几天,夜小候爷让人送来几封信函,是夜澈和卫焰分别写给她的,俱是廖廖几言,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战事已接近尾声,只在南疆追击一些散兵游勇,最迟两个月,他们就要班师回朝了!回来的时候,正好能赶上若雪十五岁的生日,他们给她带了许多礼物。 若雪说不出的高兴,掐指一算,没两天便是八月十五了,杂七杂八的时间都算进去,他们年前说不定就可以回来。 啊!兄弟姐妹终于可以团圆了! 若雪喜不自胜,为这两人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而高兴!为风三娘和夜夫人而高兴!为所有关心他们的人而高兴——大家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每次听到边关传来什么风吹草动,众人都是摒气敛息,胆颤心惊…… 夜小候爷告诉若雪,卫焰的确是个军事天才,承继了卫家人的天份,此次他不但击退北荻的进犯,且趁胜扫荡了周边十来个蠢蠢欲动的小国。历时虽长,但为祈国攻下了大量的城池,开拓了无数的疆土,扬了国威,且重振了卫大将军的声誉。 回朝后,便是不封候,拜将是免不了的。夜澈同样战功赫赫,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陛下龙颜大悦,别的封赏还没有下,却已为卫焰赐下一座威严华丽的将军府邸,正在修建整理中,只待卫焰一回来便可入往。 若雪让人快马加鞭的给风三娘传信,让她快点收拾家伙来京城!一是让她来替卫焰布置府邸;二是早点来准备过年的一应事物——卫焰他们肯定是先到京城,到时大家在京里过年,免去两头奔波劳累。 她抽空去看了卫焰的将军府,又派人去通知京城卫宅的卫管家,让他做好一切准备迎接风三娘。 除了担心卫离和在帝王谷的燕双飞等人,日子过的充实且忙碌,收集凌经亘的证据也在进行中。 这一日中午,丹楹在练飞刀,她正打开七宝手镯,补齐银针和一些药粉,听到外面夏意谄媚的禀报声:“二小姐,三小姐和王姨娘来看您了。” “切,墙头草。”丹楹眯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嗖的甩出手中的小刀扎到墙上。 这些丫鬟们和婆子们,先前看人下菜碟,对小姐和她爱理不理的,冷嘲热讽也不少。可自从羿世子和夜小候爷来探望过小姐几次后,这些人的风向就慢慢的变了,脸上浮着虚假的笑容,对小姐也毕恭毕敬起来,马屁拍的让丹楹发噱。 而那个三小姐和王姨娘,王姨娘尚好,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恶意,有时还帮小姐说几句话。至于那个三小姐,每次看小姐都是用鼻子看,配上一声不屑的冷哼,让丹楹手痒的恨不得将她丢到粪坑里去喂蛆。 “姨娘,为什么要来?我不想看见她。”凌轻岫嘟着嘴,依旧是不情不愿,若非王姨娘恨铁不成钢的暗中掐她几下,她还不肯走。 王姨娘觉得这个女儿虽然生的美貌,可脑子一点都不随自己,就是个花瓶摆设:“你不想看见她,你以为她想看见你?” 王姨娘又掐了凌轻岫一下:“你以为姨娘是为自己啊,还不是为了你。你看你都这么大了,夫人一直不为你说亲事,你父亲又不管,你是打算做老姑娘吗?” 提起亲事,凌轻岫也一脸烦恼,但这事又不是她说了能算的,她们这些庶子庶女的婚事,说白了都是掌握在嫡母手中。 遇上个心地善良的嫡母,也许会为你寻上一门好亲;遇上那心肠恶毒的嫡母,随便给你定门亲那还是好的,恶意的将你卖给人做妾那是常事,管对方是不是七老八十三的老翁,只管打发了你就是了。 钱氏一向不喜欢王姨娘,更不待见凌轻岫,在她眼里,只有她的一对儿女才是人。所以,不光王姨娘担心女儿的亲事,凌轻岫也没少为自己的命运担心过。 然而,每次姨娘巧妙的在夫人面前提她的婚事,夫人总是很平淡、很敷衍的说,大小姐婚事还未定呢,哪有不割大麦先割小麦的道理,急什么急,怕嫁不出去吗? 于是,这事便不了了之。 凌轻岫急是急,但她觉得自己生得漂亮,只要有机会外出,让人看到她的美貌,肯定会有人上门来提亲的,到时嫡母还敢阻碍不成。因此,她远没有王姨娘着急,只将一切功夫和银钱花在穿衣打扮上,力求表现自己的美丽,让人多加注意她。 只是,这点微薄的愿望也不是那么容易达成,因为她上头有个京城四美的嫡姐,她那点米粒之光,怎能与嫡姐争辉。上门提亲的人,看中的都是凌轻烟的无双美貌,哪里会注意到她这种的小美女。 凌轻岫总盼着凌轻烟快点订亲事,快点嫁,这样她也有个出头之日。但凌轻烟卯足了劲要当端王府的世子妃,迟迟不肯定亲事,也带累得她错过了定亲的好时机。 王姨娘吃过的盐比女儿吃过的饭多,何况她给人当妾,不善于察言观色,明誓保身这一套,早不知被钱氏发卖到哪里去了。 她又不是没看过钱氏怎么对当初的薛燕的,那真是心狠手辣到了极点,那些手段,让她想想都不寒而栗。 她不想落得和薛燕一样的下场,幸好她生的女儿不是六指,老爷子女不多,妾侍也不多,对凌轻岫也谈得上慈爱,对她比对钱氏还好上一两分。这些年来,除了三小姐的婚事不顺利,她与钱氏倒也相安无事。 当然,这些都只是若雪没回来之前她的想法,若雪回来之后,王姨娘的想法也变了,早知道若雪这么吃香,她当初还不如生个六指呢…… 凌轻岫不明白王姨娘的想法:“我当不当老姑娘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比我强,不但有个六指名声,还大上我个把月,同样不是没定亲事吗?我做老姑娘,她一样做老姑娘。” “她不比你强?” 如果凌轻岫不是自己的女儿,王姨娘差不多就要对着她冷笑三声了:“她除了一个六指不好,你说她哪点不比你强?脑子吗?脸蛋吗?身材吗?你觉得她和大小姐比起来,哪个更漂亮?你说,你说!” 凌轻岫脸腭的通红,半天才言不由衷地道:“……各有千秋罢了,她也没多美。”尔后又妒忌起来,恨恨地道:“她也只是穿的比女儿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若我有那么华丽丽繁多的衣服首饰,指不定我比她还好看。” 说到重点了,王姨娘语重心长地启发女儿:“她那些珍贵不凡的衣服首饰哪里来的?” “卫家为她治办的呗。”凌轻岫一脸轻鄙之色:“爹又不待见她,肯定不会在她身上花银子,夫人怕她抢了大姐的风头,怎么可能为她置办衣服。” “肯为她花银子就是待见她,那你说卫家待不待见她?” “……”凌轻岫张着嘴,答不出话来,她虽然知道若雪不讨爹的喜欢,但若雪是卫家小姐,极受卫家上下宠爱的消息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还有羿世子,为她送了成堆价值不菲的东西过来,更有镇南候府和风府,送来的吃的用的,穿的玩的,不计其数,全都是些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好物事,只差将她的小院子堆满了,你觉得这代表什么?” “……” 凌轻岫已经明白姨娘的意思了,心里越发妒忌,撅着嘴道:“那有什么用,爹和夫人还不是不喜欢她,看她那个破院子就知道了,下人都不会住那里。” 王姨娘道:“三小姐,你知道的真是太晚了,你爹让人整理了一个大院子给二小姐住,可二小姐却果断的拒绝了,理由是,这里是她和娘住过的地方,有感情了,不想搬。” 若雪的原话是这样,但她主要是觉得住在西院方便,偏僻,没人管也少有人来,有什么需要,或想做什么坏事,丹楹和她翻墙就到了外面,比开了道门还方便。 “装什么清高,贱人……”听到凌经亘开始重视若雪,凌轻岫咬牙暗骂,眼睛都羡慕妒恨的红了。 “不管她装不装,总之你的婚事,指望夫人是指望不上了,你还不如向二小姐示好。” “我为什么要向她示好?”凌轻岫要尖叫了,双眼都冒出火。 “你想不想嫁羿世子?想不想嫁入卫家?”王姨娘丝毫没把她的怒气放在眼里,循循善诱:“莫非你不想嫁入镇南候府?还有风府?我可是听说风府也有几位少爷公子,同样是人中龙凤呢。还有曲府……” 王姨娘本着“广撒网多捕鱼”的原则,能下网的地方都下网。 每听一家,凌轻岫捏着手帕的白嫩小手便攥紧一分,心里怦怦直跳,也不知凌若雪走了什么狗屎运,凡是跟她有关系的人,皆非富即贵,有权有势。还有像卫家兄弟和羿世子这样的青年才俊,更是所有女人趋之若骛,梦寐以求的对像。 但凡能嫁入这其中任何一家,她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对若雪的敌意稍稍减了几分,也许姨娘说的对,跟若雪多接近,间接的也可以见到这些贵人——只要让这些贵人看到她的美貌,她再耍点女人的小手段,努力表现表现,还怕不手到擒来吗! 看来,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就算要嫁给羿世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题外话------ 今天实在是太忙了,传晚了,感觉挺对不起大家的。最近几天还有点忙,但轩娘保证只要一有点时间,就是熬夜,也会坚持多更的。虎摸大家!最爱你们! 谢谢我爱的菇娘们:shizukuaini 投了1票(5热度);qquser6781500 投了5票(5热度);思帆 投了1票(4热度);——月票:桃子梁 投了2票;思帆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syl521 送了26朵鲜花;[2014—08—21]syl521 打赏了100潇湘币;紫罗衫 送了3朵鲜花 正文 、 205 天鼋巨灵龟的尾(一更) 更新时间:2014-8-23 12:06:52 本章字数:5168 若雪见到凌轻岫的时候,觉得这姑娘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可以用前倨后恭来形容。 尤其是她那道娇滴滴的“二姐”,让若雪顿生出许多玩味,过后还咀嚼了片刻,心说:姐二吗?二吗?姐就是再二,也不会看不出你脑门上写着“别有用心”。 不过,她看了一眼温顺恭良的王姨娘,不着痕迹地朝丹楹眨了眨眼睛,丹楹心灵神会,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丫鬟送上点心和茶水,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退下去。 凌轻岫是第一次来若雪这里,这地方,以前她是不屑于来的。这会儿她却发觉内外大有乾坤,光那道珠光宝气的华丽锦帘,她都羡慕的伸手摸了摸——好想把缀在上面的各种珠宝揪回去啊! 其他的一应用具,更是让凌三小姐看花了眼,那模样,用若雪的话来说,真有点刘佬佬进大观园的架式,忽尔惊呼这个好漂亮,忽尔又道那个好贵的吧,眼里还闪烁着抢夺的光芒,反正没一刻消停。 王姨娘暗中将若雪和女儿拿来对比,虽然先前当着女儿的面,她是说若雪比自个女儿强,但做为一个母亲,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总觉得自家女儿才是最好的。 但这会两人站一处,若雪不论是在容貌和气度,还是别的方面,硬生生的甩了凌轻岫几条街都不止,让王姨娘不服气都不行。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策略,到底是对还是错?因为凌轻岫单看的时候还有点小姐气派,跟若雪在一起,楞生生的就变成了一个稍有姿色,举止轻浮丫鬟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讨好若雪总比讨好夫人强,谁让自己只是一妾呢,王姨娘无奈的自嘲,心头苦涩。 走的时候,还是不放心,趁着若雪不注意,将凌轻岫拉到一边去嘱咐:“三小姐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二小姐这里的东西皆是贵重之物,姨娘知道你很想要,但三小姐千万莫造次,和二小姐打好关系才是关键。待事情成了,三小姐以后嫁入豪门,还怕少了这些玩意吗。” 凌轻岫也不是个棒槌,想到美妙的前景,她一脸羞涩的挽住王姨娘的手臂:“都听姨娘的。” “三小姐真聪明。”王姨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小声说:“待会要控制自己的脾气,尽量和二小姐套近乎,好显得姐妹情深,最好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她去哪你就去哪,还怕见不到那些贵人吗……明白姨娘的意思吗?” 凌轻岫眼神频频闪动,红着脸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并说以后会孝顺姨娘的。 王姨娘见女儿似乎开了窍,极是欣慰,走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然而出院子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听到扫地的婆子在小声嘀咕:“原来二小姐不是老爷的女儿啊,难怪老爷一直不喜欢二小姐……” 王姨娘悚然一惊,婆子声音很小,后面的她未能听清。捏了捏拳头,王姨娘摸出一块散碎银子出来,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她若无其事的向婆子走去。 凌轻烟带着丫鬟,神色怏怏的来找若雪,这些日子,她天天厚着脸皮来找若雪,一是坚决表明自己想和若雪做“人艰不拆”的好姐妹。 二是她得封住若雪的口,让她别把自己的“克夫命”往外传,并一再强调其中定然是发生了某种误会,比如:生庚八字弄错了,或娘亲记错了她出生的时辰。众所周知,不管是解厄和批命,出生时辰也是很重要的,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点点的差距,极有可能是“贵命”和“贱命”的区别。 走到院子门口,差点和匆忙出来的王姨娘撞了个满怀,双方皆是一惊。 “……大小姐。”王姨娘很快收敛起脸上的惊愕之色,泛起笑容与凌轻烟行礼。 凌轻烟扶住丫鬟的手,狐疑的目光在王姨娘身上打转:“王姨娘,你怎么在这里?” 王姨娘笑了笑:“婢妾陪三小姐过来的。” 一直到王姨娘走远了,凌轻烟的目光都还停留在王姨娘的背影上,她总觉得,王姨娘的笑容好像泛着深意,颇耐人寻味。 王姨娘的确笑的意味深长,走在路上脑海中都不停的浮现那婆子的话,什么若雪并非老爷的亲骨肉,若雪的娘是老爷抢来的或是骗来的,还有大小姐原来不是贵命,而是个克夫克子的煞星命……拉拉杂杂一大堆。 王姨娘得到这第一手消息,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好好合计合计,看怎么样才对自己母女最有利,心情自然很雀跃。再加上看到凌轻烟,想到那婆子的话,顿时就有了幸灾乐祸的心思。 没有当面对凌轻烟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的说些风凉话,只能说王姨娘还未证实这消息是真是假。 至于那婆子说若雪不是老爷的亲骨肉,也并非谎言,因为按照“滴血认亲”的套路来,若雪的血是真的不能和凌经亘的融在一起! 原本若雪以为,和凌经亘滴血认亲要费一番手脚——未免两人的血溶在一起,她必须带点搞破坏的东西,用魔术的障眼法解决这个问题。然而有天晚上,她去偷了凌经亘的几滴血,回来自己做了个实验,然后,发现两人的血压根不溶…… 若雪觉得啼笑皆非,事情真是太顺利了有木有!根本不用做什么手脚,随时随地可以撇开凌家! 当然,这也不能说明凌经亘不是她亲爹。 因为亲人之间如果血型不同,血也不会相溶的,这个实验充其量只说明她和凌经亘的血型不同。打个比方,A型血的父亲和B型血的母亲,生出来的孩子血型有可能是A型、B型、AB型或O型。 总得来说,孩子的血型不一定和父母的一样。 实际上,王姨娘开始并不相信婆子的话,但那婆子赌咒发誓,声称自己从小姐和丹楹姑娘那里偷听来的。王姨娘便有些半信半疑,怎么说呢,空穴不来风,总是有点由头才有这些说辞。 ※※※※※※ 若雪这边,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卫离那边,在八月十五阴阳交替的时候,终于发现了那条能通过岷河的暗道。 看到这个暗道入口的一瞬间,卫离恍然大悟,原来这条暗道长年存在,就在被风雨侵蚀的颇为破旧的山神庙后殿。这座山神庙年代久远,但因地势和偏僻荒凉的原因,少有人来。 山神庙后殿杂草丛生,蛙跳虫鸣,在角落有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远处看来,就像一只形像逼真的天鼋巨灵龟。说来也怪,平日这只天鼋头向西北,但到了八月十五阴阳交替的时刻,它的头会转个方向,尾端现出短尾。 萌萌哒的道长名为天纯子,他就着月光打量了天鼋片刻,然后伸脚踢了踢天鼋的短尾,众人只听“喀嚓”一阵响,正寻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天纯子神气活现地喊道:“都闪开,不闪可别后悔。”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嗖嗖嗖”的箭矢破空之声,这天鼋炸了毛,浑身上下带着龟壳都有箭发出,跟头刺猬似的…… 众人一脸黑线,皆四散逃窜。 等天鼋射完箭,卫一满脸恳求地道:“道长,进了暗洞,麻烦你提前点打招呼。” 天纯子一脸纯善:“好。” 尔后,龟背分开两旁,露出中间,空的,众人明白了,这就是暗道。天纯子拂尘一挥:“贫道打头阵。” 卫离带着人鱼贯而入,那天鼋仿佛想来个瓮中捉鳖,等众人一进,龟背立刻合了起来。 暗道里乌漆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幸好大家都是练武之人,目光精锐犀利,再加上有人举着夜明珠,倒可以查看暗道的情况。 天纯子果然没有吹牛,真如他自己说的那般,有机关破机关!有阵法破阵法!遇神弑神遇佛弑佛的气势十足!一路倒也畅通无阻。这是他自己的说法,卫一他们却觉得这道长老是慢半拍,总是等危险来临才喊大家跑…… 这暗道里机关重重,一环扣一环,危险也是步步紧逼,若非大家的身手傲人,轻功俱都出类拨萃,不知死了几百次。 一路有惊无险,总算到达了千层窟,众人皆冷汗涔涔地向卫离建议:咱们安然无恙归来后,把天纯子宰了吧? 天纯子拽的二五八万,斜眼看众人:“还有个暗道呢,你们破?” “……”众人齐默,破了这个暗道再宰。 去十八层找到龙形石头,又历经千辛万苦跑到顶层找到凤石,两块石头倒不大,两个人抬着刚刚好。 卫离和天纯子带着众人正要下底层,忽啦啦一群人从他们出来的暗道冲了出来,大约有百来个人,个个凶神恶煞,举刀舞剑。但除了为首的三两个人,其余人的形像大多很惨,浑身鲜血淋漓,有的还血肉模糊。 天纯子一看,噗哧就笑了,对卫一他们道:“看到没有,如果没有贫道,你们就和他们的下场一样。” “……”众人皆惊。 老道正得意着呢,对方为首之人气愤地道:“臭牛鼻子老道,你故意害我们!本公子带了将近五百人,被你那些机关弄的只余这些了。” 卫离掩唇轻咳,墨玉一般的双眸带笑,这人,比他家的若雪还宝气。 ------题外话------ 若雪,卫离你活腻了,我哪里宝气了?这自称本公子是谁? 答谢榜:shizukuaini 送了1朵鲜花;dora518 送了5朵鲜花;sjypxh 投了1票;79yanr 投了1票;bb201310 投了1票 正文 、 206 被报复的杞侧妃(二更) 更新时间:2014-8-23 19:30:31 本章字数:6846 那公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头戴紫金冠,一袭深红的锦衣镶金缀玉,香囊玉佩一个不少,面容白皙,长相俊俏,名副其实的贵公子一枚,唯有……气焰太嚣张了! 颐指气使,骄横跋扈的模样,俨然不可一世到极点。 然而,尽管这公子气势汹汹,天纯子却是无畏无惧,轻抚鹤氅,悠然闲适:“这位公子,请稍安勿躁,逝者已矣,再过一会儿,你会全军覆没,便是连这些人也没有了呀。” “……你这个臭道士……”那公子气的脸红脖子粗,抽了身旁人的剑就要砍杀过来。 他不清醒,旁边的人可是懂行了,轻声劝道:“公子,这道士可杀不得,杀了会污了公子高贵的手,留他一命为我们带路岂不更好?” 卫一等人绝倒,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主子目中无人,一副没带眼睛出门的样子,奴才一个个他娘的也瞎了狗眼!没看到他们少庄主么?那才是真正的睨世傲物,天地间仿若一人的唯我独尊,可人家多沉稳内敛,到此时一句话都没说,尽显清华高冷的风范。 啧,他们凭哪一点那么自信,认为自己可以杀了天纯子?没看到他们卫家人在此么? “杀贫道,呵呵!”天纯子丝毫不生气,笑容可掬,反而友好地为对方看起面相来:“这位公子,贫道觉得你印堂发黑,很快便有血光之灾,这千层窟只怕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臭老道,不杀你本公子誓不为人!”对方俨然觉得天纯子是在诅咒他,朝身边的人手一挥:“给我上,杀了这道士!” “周光耀,端王爷的第三子,杞羽仙的次子。”卫离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醇厚,性感动人,好听的要命。在这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刻,竟然奇异的镇压了双方的躁动与热血:“你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边也就罢了,现在竟想动我的人,你是不是活腻了?!上敢着找死?” 声音好听不代表说出的内容也好听,卫离就是那种用优雅温润的语气,令人如沐春风的态度,却说出让你暴跳如雷的话的人。 周光耀听到卫离的声音时,微微一愣——他当然知道卫离在这里,可他却故意选择忽视,就像他们兄弟二人尽量忽视长兄周羿的存在一样。因为卫离和周羿都是那种令人自惭形秽,能力无人可企及的天之骄子! 他们这种人,小小年纪便名振一方,少年时风头更劲,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更是别人学习的楷模!为人父母的,都爱拿自己的儿子与他们比较,无不盼望自己儿子也像他们一样般优秀卓绝,成就非凡。 周光耀和兄长周天骄,从小被父王与世子周羿比较长大,结果长成了反面教材…… 搞的世人教育起自己的孩子,总是说你要成为像卫离和周羿那样的,别学周小王爷和周三公子…… 当然,端王爷还是非常疼爱这两个不成器儿子的,尽管他也喜欢周羿,但一方面是周羿没有养在身边,见在的机会也少;二来周羿常年端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尊贵酷冷的样子比其父更像个一个王者,除了漠然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以至于端王爷想和他亲近也亲近不起来,便把心思放到两个庶子身上了。奈何两个庶子比起周羿,差了不止一点半点,除了给他添麻烦和增白发,基本什么事都指望不上。 不比周羿,很小的时候便能独挡一面,懂事的让人心疼,这次平叛,更是向世人展现了他除了倾天倾地的美色无人能及,文韬武略方面也同样也让人望尘莫及! 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 周光耀此次听了母亲的话,早早带人来岷河,并在山神庙除近转悠,就是想找出暗道。 不过,怎么都不得其法。 而卫离带着人来山神庙的时候,明明发现了有人在周围偷窥,却仍然像没事人一样,既不屠杀清场,也不和对方接触,我行我素的就下了暗道。 周光耀心中一喜——立功的机会来了! 他根本不听身边谋士的劝,谋士告诫他,卫离有两个外号,玉面狐狸和笑面狐狸,不是盏省油的灯,从容温雅、彬彬有礼是他的表面;坑你于无形,杀你没商量才是他的内秀! 可周光耀这不省心的家伙,一看自己带了五百精锐人马,卫离却只有数十个人,从数量上可以以多欺寡,自信心顿时膨胀到天边,一脚踢开苦口婆心的谋士,让人学着天纯子的方法进了暗道。 哪知天纯子那厮一点也不纯,他一边破坏暗道内的机关和阵法,一边秉着“不破不立、生生不息”的奇门遁甲原则,尽情地秀了一番手艺——结果是机关更凶残,阵法更强大! 倒霉的周光耀进了暗道就后悔了,可那只天鼋巨灵龟把厚重的龟壳关了,任你七十二功夫使尽,它楞是不开门…… 于是,周光耀悲剧了,在近卫的拼死保护下,死了将近四百精锐才跌跌撞撞,魂飞魄散的出了暗道。 其实,他这还算是吉星高照,因为卫离本打算将他们全数坑杀在暗道的——反正又不是他杀的,是暗道的机关造孽,要找也是找天纯子报仇,不关他的事…… 周光耀逃出暗道后,本想宰了天纯子出气,岂料到卫离比他还目空一切,根本无视他是端王爷的儿子,张嘴便问他是不是找死! 真是气死他也!不过是一个武将世家的子弟,竟敢不将他这个龙子凤孙放在眼里? 周光耀怒了! 本来只有七八分的怒气,被卫离这么一激,怒气值立刻飚至顶点:“卫离,休要猩狂,既然知道本公子是谁,还敢与本公子做对?” 卫离风情万种的眼角微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周羿都不敢与我这样大小声。” 被秒! 周光耀气的吐血,正要开口,他的后方却传来一片嘈杂喧哗之声,在这片嗡嗡的声音中,一道平淡如风,情绪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卫离,你与他的事,扯上本世子做什么?” 轰轰轰! 周光耀脑袋一蒙,妖孽来了!他就在他的后面,他怎么不知道? 看官,你们天天说世子蠢萌无比,好比天篷无帅,可人家只是在感情方面智障一点,做起事来,手段雷厉风行,聪慧绝伦!同样是过暗道,他的精锐人马一个损伤也没有,连他的师傅天玑子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当然,也不是说他比卫离聪明,因为卫离连龙石和凤石都抢在手里了,他还一无所获。 天纯子一看到天玑子,立刻满脸惊讶:“师兄,你还没死啊?” 得,敢情萌萌哒又爱秀的道长,和阴险的天玑子是师兄弟。 天玑子看了师弟一眼:“你都没死。” 天纯子仰天长叹:“果然,祸害遗千年,师傅他老人家没有骗弟子。” 这对师兄弟在这里,也不知是在叙旧还是叙仇,周光耀却忍不住了,转头怒瞪周羿:“你来干什么?不会是想来抢我的功劳吧?休想,当心我向父王进言,让他撤了你的世子之位,扶我哥做世子!” 人蠢不能怪社会,卫离慢条斯理的向手下弹弹手指,都转开头,蠢人看多了,会被传染的…… 面对狂妄猩獗的庶弟,周羿眉不动眼不抬:“我这世子之位,不是谁想撤就撤的,你们母子上蹿下跳,蹦哒了这么多年,不说没有憾动我母妃的王妃之位半分,便连你母妃的侧妃之位都快保不住了。” “胡说!”周光耀在端洲,那过的可叫一个春风得意,人人都当她母妃是王妃,哥哥是小王爷,无人不敬着他,捧着他,哪里会相信周羿的话,立刻抢白起来。 “父王宠爱的是我母妃,你母妃不过是被父王抛弃不要的女人!你也是他不要的儿子!有什么好得意的?世子之位总有一天是我哥的,王妃之位早晚都是我母亲的!” 在场的每个人,都以为周羿会生气,然而他竟然非常优雅的扬了扬丹唇,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他美玉无瑕的脸上绽放,灿若妖治娇艳的夏花。 卫离眼眸微沉,唤住正跟师兄争论的你死我活的天纯子:“道长,走吧。” 天纯子知道要下暗道了,停止了喋喋不休。 但走了一段路后,回头又对天玑子说:“师兄,师傅飞升前,有一句话要我代给你,他让你停止练功,那本秘决不知因何故,少了一页,即便你是非常适合练的人,到时候也会出这样或那样的岔子,还是不要轻易偿试为好。” 天玑子没有表情的脸有丝动容,但转瞬即逝,他状似不经意的问师弟:“师傅他老人家没说出什么岔子吗?” 天玑子转头向前,再不回首,只抛给他一句高深莫测的话:“因人而异,意想不到。” 卫离一走,周羿漫不经心的扬了扬手指,微眯的漆黑深瞳中杀意弥漫,气势磅礴:“周三公子辱骂王妃和世子,斩立决!” 天纯子有时候人如其名,他下了最底层的暗道,为了他那梦想中的紫金道观,一边在前面尽职尽责的破坏着机关和阵法,一边絮絮叨叨:“羿世子身上的龙气好像越来越重了,他和贫道的师兄是什么关系?师兄竟然会心甘情愿为他鞍前马后的效力?” 龙气?卫离心中蓦然一动,他不露声色的跟在天纯子身边,偶尔挥出一掌帮他破阵,语气平静地道:“你确定你没有看错?许是因为要到帝王谷了,所以龙气渐盛。” 天纯子低头在拆一个会放暗器的铜人,手指飞快的翻飞,还可以一心二用:“不是,是他个人身上显出来的。” “不懂。” 卫离即使旁敲侧击也不露破绽,态度平和的更是令人无懈可击,天纯子以为人人都跟自己一样良善,便也耐心的解释:“如果他是一位皇子,陛下驾崩后,皇位当仁不让是他的,可惜他只是一位亲王的儿子,龙气便是龙气,成不了帝王之气。” “还有这种说法?我只听说龙气便是帝王之气呢,看来是我孤陋寡闻。” 天纯子将铜人交给卫一,让他带着铜人走,又去破另一个机关:“这种说法虽然没错,但也要看老子和祖宗是谁,若不然怎么会有蒙祖宗庇护?不过羿世子这龙气太不寻常……端看有哪位皇子的龙气能盖过他。” 卫离微敛眉,天纯子似乎话中有话,倘若皇子的龙气都盖不过他,会怎样? 当今陛下原有九个皇子(十皇子随卫贵妃葬身火海了),太子、五皇子和九皇子卷入皇宫纵火案(九皇子受母妃牵连),或被诛或被贬,或被圈禁幽闭。 二皇子和四皇子少时夭折;六皇子从小休弱多病,是个药罐子,基本足不出户;七皇子智力有点问题,据说是白痴。 余下三皇子和八皇子,三皇子是个成年的皇子,八皇子不足十岁。太子一倒,朝中大臣奏请皇上另立储君,三皇子和八皇子呼声最高。 倘若三皇子和八皇子的龙气拼不过周羿,周羿会造反吗? 但观周羿的模样,又不太像野心勃勃的人啊?但陛下派周羿来岷河…… “他们来了。”天纯子看着下了暗道的天玑子和周羿,皱着眉头道:“他不会是我师兄收的徒弟吧?” “你师兄收徒你不喜欢吗?”卫离收敛思绪,若无其事地道。 天纯子转头看卫离,笑得很十分奸诈:“贫道会看相哦,羿世子是你的情敌吧?” 卫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天纯子又开始卖艺:“贫道有击败情敌九九八十一招,但前提是你得给贫道在全国修紫金道观。” “哧!”卫离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自个还是亮晃晃的万年光棍。” “卫离你要当万年光棍吗?”周羿负着手,风度翩翩上得前来,淡然地祝贺:“恭喜。” 卫离针锋相对:“残杀兄弟的滋味如何?当浮几大白吧?” 周羿诚心讨教:“你说我把他的头割下来,送给杞侧妃,她想必更加高兴吧?” “她会对你感激涕零,终身都想念你的。” 天纯子孩童般雀跃:“贫道看面相最准了,你们两位要找贫道看相吗?不信,那周三公子就是例子。” ------题外话------ 答谢榜:项丽xl 投了1票;redlemon623 投了1票;来1杯咖啡 投了1票;windsors 送了10朵鲜花 正文 、 207 渣兄渣妹奸情中 更新时间:2014-8-24 17:58:50 本章字数:8464 在千层窟里的卫离和周羿之间发生了什么,若雪并不知情,许多事情,都是在帝王紫金的事情落下帷幕后,她才听说。 当然,那是后话。 而现在,月黑风高,早早和丹楹歇下的她,却耳尖的听到院子里传来几道不和谐的声音,好似有人走路不长眼睛,摔跤了在小声骂娘,有人提醒他小声点,别把院子里的人吵醒了。 “小姐,有人闯进了院子。”丹楹机警的醒来。 若雪懒洋洋的,眼眼都未睁开:“先别打草惊蛇,看他们想做什么。” 来的人是凌骏,他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摸黑来到若雪的院子,由于不熟悉地形,摔跤的人也是他,有朋友提醒他,他还振振有词:“吵醒了也不要紧,横竖她又逃不掉,何况她们中了迷药,压根吵不醒。” 听这口气,便知道他来若雪这里的目地绝不单纯,且还明日张胆到藐视一切的地步。 有朋友窃笑:“你这个找回来的妹妹,长的可真是漂亮,让人心痒难耐,你真的舍得把她交给我们?” 另一道还着笑的声音道:“辉少,你这可是孤陋寡闻,外面都传开了,凌若雪并非凌侍郎也骨肉,也就是说不是凌大少爷的妹子,他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他是想跟我们一块取乐呢,呵呵。” “我也听说了。”还有一个人也插嘴道:“不过,我听道的怎么说凌侍郎是讹人呢,大家都传凌侍郎的二姨娘早死了,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凌侍郎鬼迷心窍,非要认凌若雪,结果人家凌若雪跟他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连滴血认亲都搞出来了。” 凌骏脸色一变,心头火起,不想继续这个让他恼怒万分的话题:“快点,都给我手脚麻利点,这里的丫鬟和婆子,我大妹都想法支走了,她们主仆中了迷药也不会反抗,等我破了那丫头的身,爽过一场后,后面随你们怎么玩。” “好,凌大公子先上,我们殿后。”几个人一听,立刻发出猥琐无比的笑声,个个磨拳擦掌,一脸垂诞,俨然万分期待。 话说凌骏怎么带着人来若雪的院子,这话说要说到周羿身上。 原来,自周羿走后,端王府便开始传出流言,说凌若雪不是凌经亘的女儿,还说凌侍郎认错女儿了,因为他的二姨娘早就死了,哪里凭空冒出一个女儿来? 这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把滴血认亲都拿出来说事了,令凌经亘和钱氏火冒三丈! 奈何这流言是周羿让人散发出来的,凌家即使要找人算帐也找不到,实际上他们还有点害怕,害怕周羿将凌轻烟克夫克子的名声传出去。幸而周羿为人厚道,除了让人四处散发若雪不是凌侍郎的女儿,并未将提凌轻烟只字半语。 凌经亘和钱氏气闷愤怒之余,又松了一口气,反正那心情矛盾的无以复加。但这个时候,朝中却传出钱巡抚勾结南疆人的传言。 这消息可不比别的,几乎是立刻就在京中传开了,跟钱巡抚平时有人情来往的官员顿时人人自危,生怕被钱巡抚连累了,个个都想方设法的跟钱家撇清关系,有的甚至落井下石,供出钱巡抚为官期间鱼肉百姓的罪证,以洗清自己。 钱巡抚与南疆人勾结的消息,是卫离让人在朝中散发的,皇上之所以派了周羿去调查钱巡抚,正是卫离进的言,他自己早已收集了不少钱巡抚跟南疆人有来往的证据,令皇上不得不信。 如果说若雪的事情只让凌经亘恼火,可钱巡抚的事情却让凌经亘心惊胆寒,惶惶不可终日。 他摸着大光头不停的想辙——钱巡抚的事情,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他可不想被牵连进去,想要摆脱钱巡抚,首先就要摆脱钱氏。 凌经亘想到就做,立刻开始写休书,要将钱氏休回娘家。 然而他还未动笔,意向就被钱氏发现了——知夫莫若妻,钱氏固然不爱凌经亘,但与他夫妻这些年,早看穿他的为人了,知道他现在亟于甩开她,所以她也密切的关注着他的动向。 这种危急的时刻,且容貌和头发都未恢复过来,钱氏怎么可能让凌经亘休了自己呢! 不说别的,她还为凌经亘生了两个孩子,又替他家的两老送过终,凌经亘想要轻易休她,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个要摆脱对方,一个死巴着不放,几句话不和,免不了像寻常夫妻那样大打出手。两人你甩我耳光,我咬你几口,边打边骂,你揭我的短,我宣扬你的丑事,闹了个不亦乐乎。 老爷和夫人打架,还愈打愈烈,怕两人弄出个好歹,王姨娘只好带着佣人们进去劝架。 若赵妈妈还在,王姨娘即便想进去看个究竟也是不可能的。但赵木香被周羿带走,关在大牢里日日大刑侍候,且既不让她自杀,又打得她皮开肉绽,浑身血肉模糊,目的就是要她交出南疆人的动向。 赵妈妈自身难保,痛苦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里还顾得了钱氏。因此王姨娘带着人轻易而举的进了钱氏的屋子。 王姨娘劝架是假,看钱氏的好戏才是真,进去后假惺惺的劝了两句,其实暗地里已经笑破肚皮了—— 凌经亘和钱氏相互撕扯殴打,凌经亘毕竟是男人,力气要比钱氏大多了,不但把钱氏粘在头上的假发和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还拳打脚踢,恶狠狠地将钱氏揍了个鼻青脸肿。 钱氏的光头和脸上羞辱人的红字露了出来,让王姨娘和下人们惊愕之余,又……反正各种吃惊,无以言状,一个个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不过,钱氏也不是个好惹的,她打不过凌经亘,但她有女人的利器,一双爪子尖利无比,打不赢凌经亘,她就挠,一下子便将凌经亘脸上挠了无数深深的血沟,横七竖八,纵横交错,不比刀刃划的差。 凌经亘满脸是血,伤痕累累,光头也露出来了,脸上的红字和血糊在一起,倒不那么刺眼和明显。他恼恨钱氏,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难忍,牙一咬,便用力折断了钱氏的双手。 那会钱氏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但凌经亘丝毫不为所动——不管以前他和钱氏恩不恩爱,钱氏美不美貌,这时候的钱氏对他来说,就是个要害他的蛇蝎妇人。 怪只怪钱氏不乖乖拿了休书就走,还想要拖着他和她的爹一起死。 你不仁,我不义! 凌经亘对钱氏恨入骨髓,巴不得她快点消失就好!手下自然不留情,掰断了她的手腕不说,恨意犹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的手指也一根根的掰断了! 十指连心,钱氏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涕泪交零…… 这对夫妻,在自身利益的驱使下,一时间成了刻骨铭心的仇人,弄了个两败俱伤! 偏偏那天周瑶来寻若雪的晦气——周羿在,她不敢,若她闹的过份,周羿可不管她是不是妹子,照样会用掌风劈她耳瓜子;所以周羿走了她才敢上门。 周瑶把周羿掴她耳光的仇记在若雪身上,本来想去找皇伯父撑腰的,奈何皇上轻描淡写,只说姑娘家要多听父母和兄弟的话,她哥打她也是为她好,并不为她出头。 周瑶在皇上那里闹了个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便日日想来寻若雪的不是。 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她召集了一批常常追在她身后的千金小姐,浩浩荡荡的直接杀来侍郎府,想给若雪好看。 若雪正在钱氏的院子里,和王姨娘装模作样的劝架,实则在添乱,有时火上烧油一番;有时添油加醋兼挑拨离间,反正让那对夫妻狗咬狗就对了。 周瑶气势汹汹,如入无人之境,奔来钱氏的院子里找若雪,毫无意外就看到了凌经亘和钱氏狼狈不堪的模样…… 周瑶呆若木鸡,连自己来干什么的都不晓得了,那些千金贵女们也不比她强,都瞠目结舌,看凌经亘和钱氏的眼神像看怪物一样。 于是,凌经亘和钱氏的大光头,以及脸上的字也瞒不住了,这对人不人鬼不鬼的夫妻,一时间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和笑柄。 凌家最近丑闻缠身,钱氏不管是身,还是心都受了伤,凌经亘仍然不依不饶的要休了她,气得她病倒在床,弄得手伤更严重了。 父母反目成仇,又怕受外家的连累,凌轻烟和凌骏的日子也不好过。 说实话,凌轻烟这时候并不怎么关心爹娘,甚至连外家也不关心——她每日都过的忐忑极了,害怕克夫克子的名声传出去,苦苦思索着补救的法子,还有就是怎么对付若雪,好破坏她和羿世子的婚事。 刚开始几次,她都是花银子雇人,趁若雪外出的时候,让人埋伏在路上,装作劫财劫色的盗贼,或将若雪劫走,抑或是杀了她,最不济也要划花若雪的脸,毁了她的容!看她拿什么去迷惑周羿。 但不知是若雪运气好,还是她雇的时运不济,那些人几次都未能得手,白白浪费了她的银子不说,若雪反而越活越滋润,越来越娇艳明媚。 凌轻烟快气死了,恨死了,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在拖延。再等下去,周羿回来了,一切都会变的无法挽回。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凌骏。 她知道凌骏好色,对若雪存着觊觎之心,不过是碍于父亲的警告,所以一直没动手。但现在外面都在传若雪不是凌家的孩子,再加上家里乱成一团,凌骏贼心不死,肯定会混水摸鱼。 她索性直接找上凌骏,表示自己会帮兄长将若雪弄到手,但前提是她要毁坏若雪的名声,又不能让兄长背这个过——凌骏与她一母同胞,凌骏的名声不好,与她也有碍。 所以,她要求凌骏找几个男人来污辱若雪。这样,若雪只有死路一条,哪里还有资格来跟她争世子。 凌骏色欲熏心,自打见到若雪以后,日日都惦记着,想千方设百计的琢磨着怎么占有若雪。起初尚且还顾忌着若雪是妹子,不敢放肆。但后来,外面都传若雪不是凌家人,他欣喜不已,管谣言是真还是假,先采了这朵娇嫩的鲜花再说。 然而,若雪却是朵带刺的玫瑰,并不好上手,凌骏几次出手皆铩羽而归,正苦思对策之际,大妹愿意帮他出谋划策,他求之不得。 这两兄妹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一个假意对若雪示好,演绎姐妹情深,暗中却不停的使坏;另一个直接找上经常在一起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党,都是些绔纨子弟,平日里什么混帐事没有做过,一听有这等好事,个个跃跃欲试,纷纷举手报名。 今晚天公作美,正是行凶作恶的好时机。 凌轻烟找了个理由,将若雪院中的丫鬟和婆子调走,晚上,又十分体贴的为若雪送来点心,亲亲热热的嘱咐若雪趁热吃,且亲眼看到若雪吃了几块,还赏了不少给丹楹吃。 凌轻烟这才嘴角含笑,心满意足的走了——那点心里,她放了无色无味的无忧散,用不了多少时间,若雪和丹楹便会浑身无力,任人蹂躏。 凌骏知道大妹得手,心喜若狂,立刻带着人来到若雪的院子里。 在凌骏和那几个花花公子满口胡言乱语的时候,若雪和丹楹早站在窗边了。 听到凌骏毫不避忌的提到凌轻烟,若雪纵然面无表情,眼中却快速的闪过一道暗芒,这凌轻烟为了对付自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先是找人在路上劫她,想让那些人污了她的名声,还想划花她的脸。 失败后,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居然和凌骏联手通同作恶,也不知是多想上敢着找死! 若雪心中冷哼,本来还想一边等卫离的消息,一边慢慢折磨这些人的,这会也没了耐心——她还是早点成全他们好了! ※※※※※※ 次日清晨,钱氏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凌经亘当她是牛皮糖缠身,下手极重,十指和手腕虽然接驳起来了,却不能动弹,而她的身躯上,被凌经亘踢打的没有一块好皮肉,躺着,骨头缝都是疼的。 正要派人去打探凌经亘的动向,担心他又写休书,贴身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张脸又红又白,大老远就尖叫:“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房内有……有好多男人……” “什么意思?”钱氏还云里雾里。 皮笑肉不笑的王姨娘带着丫鬟随后而至,甩着帕子,撇着红唇,不冷不热地道:“恭喜夫人,大小姐与人通奸,通奸的对像真是令人想像不到啊!除了咱们大公子,还有好几位青楼里的常客。” 钱氏尖叫起来:“贱婢,你少胡说八道,敢污我女儿和儿子的清白,我要打杀你,发卖了你!你这个贱婢不得好死!” “卖我?”王姨娘叉腰冷笑:“夫人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爷都要休了你,你拿什么发卖我啊?打杀我,你想都不要想!况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污蔑你儿子和女儿的清白?” 她伸手一指周围的丫鬟婆子,厉声道:“你问问她们,问问,这些人全看到了,你儿子这会还躺在你闺女的床上,和妹妹赤条条的抱在一起,睡的不知有多香呢!两兄妹干出这么荒唐无耻的事,你还敢说人污蔑他们?你还要不要脸?若我是你,早死了八百遍了!” 丫鬟们脸红的要滴血了,几个婆子脸皮厚,也是一脸赧色。谁也没想到,外面倨傲美丽的大小姐会干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同自己的亲兄弟胡搞也就算了,那床上还有好几个一丝不挂的男子呢…… 床上也是凌乱不堪,那场面不堪入目,真是……放得开!原来大小姐骨子里是个淫荡成性的女子,一个男子尚不满足,得这么多男人侍候着,啧!啧!人不可貌相…… 钱氏自是不信,怒气冲冲的指着贴身丫鬟喝道:“你快说,王姨娘诋毁大小姐和大公子的名声,这不是真的?” 丫鬟苦着脸,期期艾艾,不敢直视钱氏凶恶的模样,战战兢兢地道:“夫人,不光王姨娘看到了,府中大半人都看到了。” 这事,说起来也怪大小姐的丫鬟,去叫大小姐起床,冷不丁看到大小姐床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没穿衣服的男人,那丫鬟晕了头,看也不看有谁,一路尖叫着奔出屋子,直喊有贼,有贼人…… 那么大的动静,又听到有贼人,如何不惊动府里的人! 那一刻,不管是护院和小厮,还有丫鬟媳妇和婆子们,皆纷纷循着声音往大小姐院子里跑,一下子就将大小姐的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王姨娘也在其中。 王姨娘此人,只怕大小姐不遭贼,有事没事都想闹大,进去发现这种情况,嘴角都快咧到天边去了,那还不益发将屋子敞开,让更多的人看到实况转播…… 于是乎,凌府大小姐与其兄通奸,和四五个男子鬼混的雄壮事迹,不消片刻功夫,已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出府外! 饶是钱氏现在想封口,那也是封不住了——少数下人知道,寻个由头打杀了完事,只要不传去外面,肉烂在锅里,尚有善后的余地。 但王姨娘此人深知钱氏的手段,怕她知道后,灭自己的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人迅速将此事散播到外面,如此一来,你钱氏还能杀光大下人不成! ------题外话------ 天纯子:贫道看相好准的,来来来,谁给贫道修几个紫金观!包你们姻缘事业双丰收! 凌家马上就完了,这个不是问题……晚上二更来不及了,亲们明天一起看,轩娘这两天正忙的焦头烂额中,可能不能定时更新,抱歉,亲们原谅,么么哒,过几天就好了^^ 答谢亲:wutt吴 投了1票(3热度){亲,有意见可以直说撒,你别弄3星的啊,浪费钱钱} zsj1108 投了2票;桃子梁 投了2票;starrysky02 投了1票;609364764 投了2票;项丽xl 投了1票;redlemon623 投了1票;来1杯咖啡 投了1票;windsors 送了10朵鲜花 正文 、 208 渣渣家报应不爽 更新时间:2014-8-25 13:45:56 本章字数:8188 “来人,扶我……扶本夫人过去!” 王姨娘的话不可信,但贴身丫鬟却不敢欺瞒自己的,钱氏急的快昏过去了,顶着瓦亮瓦亮的光头就要起身。陡然间,想起自己光辉灿烂的形像,立刻想捂住脸,并愤怒的叫道:“都给我滚出去,快滚!” 不过,她忘记了自己的手伤,这一动,难免牵动伤势,霎时又惨叫连连。 王姨娘冷眼旁观,非但不同情,反而抬高尖俏的下巴,一个劲的冷嘲热讽:“夫人,真不知道你在拽个什么劲?其实大小姐这样也好,她不是既克夫又克子吗,这下也不用害了别人,直接克大公子岂不更好!” 王姨娘的话十足难听,简直刻薄到了极点,但一语命中钱氏的红心! 她停止惨叫,瞪着王姨娘的眼珠几乎凸出眼眶,不敢置信的道:“贱婢,你少信口雌黄,一片胡言!轻烟的命不知有多好!什么克夫克子的,都是你在造谣!” 知道凌轻烟灾星命的人并不多,钱氏确定周羿只向外泄露了若雪的事,并未提及凌轻烟半个字;而若雪虽然经常外出,但她似乎也无意宣扬凌轻烟的破命;至于她和凌经亘,还有凌骏,更不可能将这个话题往外传。 这段日子,外面纵然不是风平浪静,但根本没有关于凌轻烟的流言蜚语。 钱氏趁这段时间,已想到了应对之策——找专业人士,谋求了一个旺的不能再旺的生辰八字,以充当凌轻烟的生辰八字,正紧锣密的四处求那些能请动清隐寺主持批命的贵人,好重新给凌轻烟批一次命,如此一来,难题便迎刃而解。 这件事本来在暗中进行的好好的,只差临门一脚了,谁知在紧要关头,却跑出王姨娘这个程咬金!再任她说下去,钱氏感觉自己要前功尽弃了,当然要极力阻止加掩盖真相了。 “哼哼!我造谣?”见钱氏恶声恶气的倒打一耙,王姨娘又是冷笑几声:“我造谣,夫人你还不如干脆说清隐寺的主持造谣好了。”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打击钱氏,王姨娘肯放过才怪呢:“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大小姐有这样的命格,肯定寻不到婆家,对我们轻岫只有害处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造这样的谣?简直吃力不讨好嘛。” 钱氏正要唤人来掌王姨娘的嘴,又一个婆子满头大汗的跑来,结结巴巴的禀报:“夫人,大小姐和大公子……还有那些公子都醒来了,正闹将呢……” “什么?”钱氏这才发觉自己本末倒置,只顾着与王姨娘争辩,竟然忘了正事,立时恨不得将王姨娘吃了,不过这时候不是与王姨娘斗法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去处理儿子和女儿通奸之事…… 此事若处理不当,那可真是小孩摸到鸡窝里——玩蛋了! ※※※※※※ 对凌轻烟来说,她的人生可不就是完蛋了! 醒来后,乍然看到凌骏放大的脸,她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只迷蒙了一瞬,她立即感觉到各种不妥和不适,最主要的是,她和凌骏光溜溜搂在一处?! 还是在自己的绣床上! 这个认知一闯入脑海里,她整个人都要僵硬了——凌骏不是带着人去了凌若雪那里吗?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闺房内?而且,她的身体又酸又痛,尤其是双腿,稍一动弹,便是钻心的痛楚。 然后,耳边听到自己贴身丫鬟嘤嘤的抽泣声:“大小姐……嘤嘤……都怪奴婢,这可怎么办,怎么办?老爷和夫人会不会打死我?” 丫鬟的哭声和胆怯害怕的担忧,终于让凌轻烟完全清醒了,她目眦欲裂,怒极攻心,伸手就抽了凌骏一个响亮的耳瓜子:“凌骏你个混蛋,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骏好梦正酣,冷不丁脸上吃痛,嘴里胡乱骂了一声便醒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大妹盛怒的面容。 他一怔,伸手去抚自己的脸,跟着发现遭了……凌轻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此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何况凌骏。 他也是冷汗涔涔——不是和几个朋友去了西院吗,怎么会和大妹搞在一起?惊惶失措的眼神四处游弋,立时发现了几个同党的身影,都没穿衣服,赤条条的在凌轻烟的绣床上睡的正香呢! 得亏凌轻烟的绣床结实,这几个人才没有将床睡榻…… 话说王姨娘也缺德,第一时间赶来事发现场后,不但不维护秩序,反而让人将凌轻烟的闺房敞的大开,让更多的人来围观这兄妹的奸情。也不许凌轻烟的丫鬟唤醒这兄妹俩,便兴冲冲的去向钱氏报信,想让钱氏亲眼目睹她的儿子和女儿做出了什么样的丑事。 所幸府中仆人们摄于钱氏和凌轻烟的淫威,不敢久留,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一个个都偷偷的溜走了。 只有凌轻烟的几个丫鬟不敢溜走,一个个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她们关上房门,伸手放下床幔掩住床上的丑态,正守着屋子想唤醒小姐想对策,凌轻烟便醒过来了。 凌骏见几个损友在大妹床上,床上凌乱不堪的床景让一切昭然若揭,他鼻子都快气歪了,带着人去凌辱若雪,那不是自个的亲妹,他兴味盎然,色心大发,帮着凌轻烟出谋划策。可没料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将自己的亲妹妹便宜了这帮家伙。 “起来,都给老子起来!”凌骏顾不得披上衣服,一脚一个将床上的几个男人踹起来:“草他娘的,都给老子滚!”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相继从睡梦中醒来,迷迷蒙蒙中骂着凌骏不该踹他们,正攫着床帐打闹,闻迅而来的凌经亘推门而入,一眼望见这样的情景。 “畜牲!都是些畜牲!我怎么生了你们这几个孽障,丢尽我凌家的脸,让我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凌经亘气的脸色铁青,骂人的词汇也有限,骂来骂去无非就那几句,气急败坏的他吩咐下人将屋子里的人统统绑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钱氏在丫鬟的掺扶下,气喘如牛的赶了过来,见凌经亘要将人都绑了起来,急忙阻拦:“老爷,这事万万不可闹大,闹大了对骏儿和烟儿的名声不好……” “贱人,滚开!”凌经亘暴跳如雷,怒不可遏的打断钱氏的劝说:“都怪你这贱人平日将儿女养的骄纵,以至于今天闹出这种令家门蒙羞的事情,我一定要休了你,休了你!” “老爷,事已至此,赶紧想办法解决才是,怎能一昧的怨妾身呢。” “不怨你怨谁?”凌经亘蛮不讲理,指着钱氏骂道:“你就是个丧门星,灾星,我凌经亘瞎了眼才娶了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好女儿,看看他们干的好事!你还有脸站在这里,你怎么不去死?” “老爷,他们也是你的儿子和女儿……” “老爷没有这样丢脸的儿子女儿,也没有你这个蠢妇,从今往后,老爷与你们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凌轻烟在丫鬟的帮忙下,胡乱裹了衣服,耳听着爹娘声嘶力竭的争执与吵闹,面如死灰的对着一室的凌乱,只觉大厦将倾,头晕目眩。她怎么也未料到,本该发生在若雪身上的事情,却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错? 按照原计划,不是只等凌骏带着那些人奸污了若雪,她便恰如其分的带着人去抓奸吗,为何这些人不在若雪那里,却反而来奸污了她? 为什么? 如今她不但失去了清白之身,还与自己的亲兄长胡搞,且中间又掺着这么多男人,名声是彻底的坏了,她还拿什么去嫁给周羿?不要说肖想周羿了,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不会娶她的。 她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本该是若雪要承受的事,怎么全落到她的头上了?凌轻烟万念俱灰之下,百思不得其解。 ※※※※※※ 西院里,打探消息归来的丹楹笑的见牙不见眼,凑到若雪耳边将事情一一禀报,未了又道:“那姓凌的只怕去写休书了,看他那样子,巴不得快点与钱家脱离关系,正好出了这桩丑事,他估计是不会忍了。” 若雪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凌经亘写休书,意料之中情理之外,这人本来就无情无义,表里不一,别人看来不合情理的事,他做起来得心应手。 不过,钱氏也非什么善男信女,这女人阴险狠毒,凌经亘想休她,嗯哼,不要想的太好哦! 至于凌轻烟和凌骏的事,她半点负罪感也没有——他们兄妹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想害她,她难道是个菩萨性子,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么?自然是别人做初一,她做比别人更绝的十五了。 再者,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若换了别的女子,恐怕早被这对兄妹害到了,那么,今天该哭的就是她了。到那时,才是亲者痛仇者快,还让坏人逍遥法外。 她从来没有标榜自己是圣母,但她也不认为自己是坏人。以德报怨,她的气量没那么大,总而言之,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人若犯我,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丹楹揣测的不错,因为钱巡抚,凌经亘本来就想休了钱氏,凌轻烟和凌骏的事好比一个导火索,更坚定了他休钱氏的决心。 人都是这样,就像现代的夫妻离婚,倘若孩子听话好学,做父母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走上离婚这一途的,怎么也得顾得孩子的感受啊。 但倘若像凌骏兄妹这样的,凌经亘本来寄予厚望,对他们疼爱有加,现在却觉得是奇耻大辱! 试想,他这人连一个六指的女儿都接受不了,何况这种伦理大事。自然恨不得没有生过这对让他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的兄妹。对他们的生母钱氏,厌恶中更添几分憎恨。 没两天,本就丑闻缠身的凌家又爆一条大消息——凌经亘将原配钱氏赶了出侍郎府! 凌轻亘虽然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为了摆脱钱家,不但与钱氏义绝,还以钱氏“身患恶疾”,为人“淫”,且“喜妒”,犯了“七出”等理由将钱氏休弃。 钱氏原本仗着为丈夫生儿育女,又为公婆守孝三年,在“三不去”之列,凌经亘是没办法休她的。谁知凌经亘绝情绝义,冷血无情到极点,丝毫没有一点人性,将她像垃圾一样抛掉了! 所谓三不去:有所取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 第一是指结婚时女方父母健在,休妻时已去世,原来的大家庭已不存在,休妻等于是无家可归;二是和丈夫一起为父亲或母亲守孝三年的不能被休;三是丈夫娶妻的时候贫贱,后来富贵了。 “三不去”是作为“七出”规定的补充规范,但指出“恶疾及奸者不在此列”。也就是说,妻子若符合“七出”中的“有恶疾”及“淫”两项,则不在“三不去”的保障范围之内。 另外,若有义绝的情形,法律规定双方必须离婚,“三不去”同样没有保障。 男人一旦狠起心来,那真是与禽兽都不如!以前的钱氏,或许把凌经亘不当一回事,甚至想过为了东立昱,产生了抛弃凌经亘的想法。然而今非昔比,如今她娘家人的性命岌岌可危,此时她被休回娘家,不是死路一条么! 其实钱氏也真相了,只要钱巡抚勾结南疆人的罪名落实,她回不回娘家,都是死路一条。 对于凌侍郎突如其来的行为,世人除了愕然便是愕然,懂内情的,明白他是为了撇开钱家摘清自己;不明就理的,被他的行为弄的糊里糊涂的,只当钱氏是个品性恶劣的坏女人,不但善妒忌,还红杏出墙,活该被丈夫休掉。 至于凌骏和凌轻烟这对亲生儿女,凌经亘恨是恨,但还没有赶尽杀绝,退一万步说,迄今为止他也只有凌骏一根独苗苗,能救活的话,他肯定不想让凌骏死吧。 思前想后,他决定把凌骏送走,送的远远的避避风头,过个几年再回来,蜚短流长什么也就到别家去了,谁还能老拿凌家说事啊。凌轻烟嘛,这就是没救了的一个,羿世子本来就不愿娶她,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唯有死路一条了。 凌经亘想想也觉得心痛和惋惜,在凌轻烟身上,他倾注了无数的心血,甚至因为她比其兄听话,他一直比较偏疼她。在周羿表示要娶若雪时,他曾提出让她们两姐妹一起嫁,打的主意就是让凌轻烟为世子正妃,若雪为侧妃。 在他看来,这很正常,轻烟是嫡女,又是大的;若雪为妹,还是个庶的,再说轻烟没有让人说道的六指,身心健全,适合当皇家媳妇。不像若雪,天生半残,嫁谁都不合适。 咳,你还别说,在凌轻烟没出事之前,他还真把这话给若雪提过——他想劝若雪孔融让梨,主动跟周羿提出,正妃之位让给姐姐,她愿意做侧妃,原因嘛,就是上面说到的那些。 若雪当时回答他的是一板凳,喵了个咪!姑且不说她不嫁周羿,便是嫁周羿,那也没有她凌轻烟的份!她又不是猪,好好的正妃不当,发神经一样的让给包藏祸心、口蜜腹剑的女子,自己甘愿屈居侧妃之位? 什么逻辑? 什么思绪? 吃撑了啊! 凌经亘那二货二,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二。 那一次要不是凌经亘躲的快,若雪砸过来的板凳指不定就把他报销了,幸亏他上次被周羿用杯子砸破了头,学精了,一看若雪眼神一利,便知不妙,片刻不停留,夹着尾巴就跑了。 板凳正砸在他脚后跟,“哗啦”一声响,木头的碎屑漫天,可见若雪多么想这一板凳打他个脑袋开花。 不肖女,不肖女!小畜牲,这是凌经亘对若雪最常见的评价。 又不是亲爹,你管得着吗?这是若雪对凌经亘的口头禅。 不管再怎么舍不得,凌经亘认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凌轻烟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除了那点可怜兮兮的亲情,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他让凌轻烟在投水和投缳上选一个,无论哪种死法,都比她活着好看。 凌轻烟不想死,她觉得自己是受害者,那一晚分明是有人害她,她要父亲帮她查明真相。凌经亘傻了才会帮她查,无论是什么真相,凌骏恐怕都脱离不了干系。目前,他只想保住凌家香火,牺牲凌轻烟在所难免。 凌轻烟恨父亲的无情,钱氏恨凌经亘的绝情,这两人都不甘心做牺牲品,正暗中酝酿和计划着什么。 若雪不管这家人的扯皮拉筋,她和卫云把收集到的凌经亘一部份贪赃枉法的证据交给夜小候爷,其它的事,自有夜小候爷去运作了。 正当凌家流言占据京城头版头条,甚嚣尘上时,卫离和况小候爷双双回京了。 看到况小候爷安然无恙,若雪娇艳欲滴的红唇溢出了愉悦的笑容,一是为况小候爷脱险而高兴,二,她知道这代表着燕双飞和东方昱他们也脱险了。 不过,没有看到萌萌哒的道长。 卫离抱着她,爱怜地亲了亲,似笑非笑地:“天纯子替他师兄还债去了。” ------题外话------ 还有三天,差不多就没这么忙碌了,到时一定多更,亲们这两天可以养养文。 答谢亲们:清凉淡菊 投了1票;342826 投了1票;wina 投了1票;410481593 投了2票;老巫婆在线a 投了1票;李映雪 打赏了100潇湘币爱的 正文 、 209 帝王谷苦工周羿 更新时间:2014-8-26 10:43:45 本章字数:5108 要说天纯子这辈子最大的痛是什么,那就是遇人不淑! 别人是师弟闯货师兄兜着,轮到他头上,恰恰相反,打小师兄净闯祸,他却是那个收拾烂摊子的人。以至于他每次看到天玑子,都很想称他“祸水师兄”。 而天玑子此人这辈子最幸运的是什么,一非夺得《洪荒真龙决》;二非掳获女侠们的芳心,正是因为有天纯子这个“万能师弟”。 然而天玑子却并不感激师弟,甚至是憎恨天纯子的,至于原因,不解释!从小生活在别人灿烂光环阴影之下的人都应该懂。 好在天纯子在学习方面虽然聪慧绝伦,惊才绝艳,但为人处事却太过纯良,说的好听点就是个性单纯,说的不好听点就是有点单蠢,比较好骗。这才让个性狡猾的天玑子找回了点场子。 若不然,天玑子非叛出师门不可——有这样出色的师弟,师傅永远都看不到他,活着有什么意思?不是,当大师兄有什么意思…… 正因为如此,师傅死后,天玑子光速地与师弟分道扬镖,且销声匿迹多年,就是不想让天纯子再影响到自己。 但世事无常,人生兜兜转转多年,两人还是碰面了。 两人相见,并非相见欢,而是相看两相厌。 天玑子厌恶师弟的原因不言而喻,天纯子怨怼师兄的原因,却是因为天玑子从师傅手中夺走了《洪荒真龙决》。 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天玑子觉得师傅一直不把《洪荒真龙决》传给他,是因为想传给师弟,于是他对师傅怨声载道,觉得他偏心师弟,后来干脆连哄带骗,连抢带夺的从师傅手中弄到了《洪荒真龙决》。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就如那日天纯子所说,他们的师傅只是觉得《洪荒真龙决》缺失了至关重要的一页,担心有人练的话,会误人误已,所以一直不肯交给徒弟们。 天玑子不了解其师的良苦用心,想方设法,用卑鄙的手段夺了过来,导致其师气血攻心,本来就不好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溘然离世。死前,将原因吐露给天纯子。 天纯子一方面觉得正是因为师兄不当的行为,所以师傅才死的那么早,另一方面又苦思若真有人练了《洪荒真龙决》,他该如何弥补其中的错误。这次在千层窟偶遇师兄,因为有卫离在场,天纯子很高姿态的对师兄道出了实情。 脸上一副未将师弟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天玑子内心其实是震惊的! 他早非当年那个年轻气盛,愤世嫉俗的大师兄,考虑事情也没有那么片面化和情绪化,能冷静的思考问题了。还有一个原因,他甚是看重周羿这个弟子,几乎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他身上,倘若周羿练功有个什么好歹,他一定追悔莫及! 这个时候,他不免想到他那个已逝的首席大弟子,练《洪荒真龙决》练到第八重,结果莫明其妙的暴毙。他心中隐隐不安,担心周羿会重蹈覆辙。 有时候,你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这句话用在天玑子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他正担心周羿会不会受缺了的那一页的影响,刚刚到达帝王谷,还未开启帝王壁,周羿就出事了。 他,走火入魔了! 其实,他们一行人尚在千层窟底层暗道的时候,天纯子就向卫离预言,帝王谷的帝王之气太盛,而周羿是所有人中龙气最旺的人,首当其冲会受其影响,至于影响会有多大,他也无法预知。 果不其然,到达帝王谷后,周羿好久不发作的头痛症开始发作,八哥将携带的黄金面具戴在他脸上也不管用。到后来,他竟然痛晕过去。 众人都在寻找原因,包括卫离,纷纷揣测他是中毒了还是患了病,八哥和戴胜断言主子不是中毒,可能是旧疾发作,因为周羿以前经常患头痛。 大家各抒己见,却不得要领,便连随行的医术精湛的医官也找不了症结所在。唯有天玑子知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他直觉周羿练功出了问题,以前他也许不会如此肯定,因为他不知道《洪荒真龙决》少了一页。 然而,即便知道周羿晕倒的源头是什么,天玑子也同样束手无策,他平生最擅长的是创新和闯祸,属激进派,但往往一到解决问题的时候就黔驴技穷了。 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扔给师弟,这是天玑子的不二法则。虽然两人多年不见,他还保持着这个优良的习惯,尤其是有师弟在场的地方,他基本就当甩手掌柜。当然,这个时候他要是再藏着掖着,周羿恐怕就会丢了卿卿性命,所以,他也不端师兄的架子,把情况源源本本向师弟叙述了一番。 说完后,天玑子腿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人也轻松了,再也不必为周羿担心了…… 所以说,有个万能师弟其实也不差的,至少你不必烦恼捅了漏子后没人替你善后。 天纯子嘴上怨师兄,但他纯良的天性在那里,何况两人师兄弟多年,帮他解决麻烦都解决的顺手了,潜意识里,已经把师兄闯的祸当成自己的责任。 他当仁不让的接手了周羿的事。 这个时候,又体现出天纯子的次痛了,什么叫次痛,便是次于最痛的痛。说白了,就是他交友不慎…… 卫离对他说:“目前你不是自由身,我用了无数座紫金观做报酬,是请你帮我来救人的。”他还对天纯子说:“你也知道周羿是我的情敌,我巴不得他快点一命呜呼,省得他老跟我抢心上人。” 卫离对情敌的态度,永远都是这么旗帜鲜明——不论多远,有没有威胁,诛你没商量! “……”天纯子皱着眉头,深深地纠结中。 卫离又一脸淡定地问:“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天纯子毫不犹豫的点头,他和卫离认识的年头虽不长,但属于倾盖如故的忘年交。而且卫离委实帮了他不少忙——自打认识卫离后,他和徒弟们都不必穿打补丁的道袍了,他还穿上了豪华型的鹤氅,衣食住行方面都得到了很好的改善不说,上当受骗的机会也减少了许多…… 卫离再接再厉:“我们既然是好朋友,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帮我。” “可是……贫道的师兄……”天纯子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战中,朋友要帮,师兄也不能不管。 “我没叫你不管你师兄,只是要你有技巧的管。”卫离循循善诱加谆谆教导:“你看,你们几十年没见,你师兄一没缺胳膊二没少腿,可见他没有你,也过的很滋润。他不是非你不可,你又何必大包大揽,让他的能力没有发挥的余地?说不定你师兄在心里怨你,因为你太能干了,所以显得他太平庸。” “是滴,师兄老指责我抢了他的光芒。”被卫离戳中心思的天纯子低下头。 卫离是何许人也,他想要说服一个人,不说死人能说活,至少能把正方策反。不一会儿,天纯子就投降了:“那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有一点,贫道不能放着师兄不管。”他个性是软了一点,但也有自己的坚持。 “当然,肯定是要管的。”卫离缓勾薄唇,微微一笑:“我不是说过吗,要有技巧的管。” 天纯子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因为师兄的关系失去卫离这个朋友。 “周羿他要紧吗?”听到周羿走火入魔了,若雪还是有几分关心的,不为别的,朋友一场,除了提亲一事,周羿别的方面是个不错的人。 卫离垂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若雪的眼睛,幽深双眸像是要将人吸入当中:“你很关心他吗?” 若雪叹了一口气:“你别想歪了,他帮了我们不少忙,我关心他一下也无可厚非。” “你关心任何男人我都会想歪。”卫离也叹了一口气,手掌按在心上人的纤腰上微一用力,让她贴伏在自己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浓密长睛轻颤,低声道:“我只希望你关心我,永远也只关心我……” 这个人,十几年小气如一日,若雪很无语,貌似想从他嘴里问出周羿的情况很难。不过,听说天纯子很牛的,估计周羿就算走火入魔,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于是她不问周羿的情况,改问燕双飞等人的状况。 她不问了,卫离反而担心她去找别人问周羿的情况,那样还不如他告诉她呢:“周羿没事,天纯子帮他将全身的脉胳重新理了一遍,又耗费真气帮他加固,醒过来后与平常无异,仍旧是那个比女人还美的的妖孽世子。” 他顿了顿,突然莞尔一笑,低头去咬若雪的嘴唇。若雪吃痛,忍不住捶了他一记,换来他愉悦的笑声:“只是,他在选择上出了一个错误,因此他还被留在帝王谷做苦工,而我做出了对的选择,所以我现在在你的身边。至于姆妈他们你也不必担心,他们都出谷了,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 周羿被留在帝王谷做苦工?做什么苦工?若雪刚想问,想了想,她咬唇把这个话题咽下去,反正只要人没事就好,而且大家都平安无事了,除掉钱家和凌家后,就是结大欢喜欢的局面了。 正文 、 210 紫金国何其大也! 更新时间:2014-8-27 23:25:30 本章字数:5142 周羿留在帝王谷其实也不是做苦工,只不过在卫离看来,他目前就是搬运工而已。 帝王谷下的紫金国何其大也! 龙石粉碎帝王壁,下到帝王谷,顺着蜿蜒曲折的道路一直走,看似漫无目的,岔路繁多,纤陌交错纵横,但的确是“殊途同归”。行到最后,遇到一巨大的山门,诸人正围着山门研究,琢磨着用什么方法打开,东方昱却抱着凤石嵌到山门上,山门轰轰隆隆的就开了。 众人皆以为山门一开,紫金国现,实则不然,山门后是层层叠叠的阶梯,往下延伸,好似没有尽头。越往下行,所有的人越觉得前路迷茫,甚至有点想打退堂鼓。 正当众人怀疑根本没有紫金国,那只是子乌虚有的传说时,前面却豁然开朗,一片黄色的不毛之地出现在诸人面前。极目远眺,隐约能看到一道古老而厚重的城墙巍峨屹立,宛若巨大的屏障横亘在灰蒙蒙的天际线。 走近,用力抹去城墙上经年累月积下的厚厚灰尘与残垢,众人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似意料之中又似意料之外——这堵城墙竟是用紫金铸成的! 毋庸置疑,城墙后面,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紫金国! 只要打开古老的奢华城门,这个被世人疯狂争抢,却又极富神秘气息的巨额宝藏便会出现在诸人眼前。 众人正绕着长长的城墙寻找城门,卫离却慢悠悠地抛出一个问题:“打开城门后,要怎么瓜分紫金国?” 他说的是“瓜分”,众人面面相觑——怎么“瓜”?一人分一块? 在众人不明究理的目光中,卫离又不紧不慢地道:“我们这么多人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来,为了公平起见,当然是见者有份。” 见者有份?这个说法较为笼统,是人手一份,还是几个主子有份? 八哥、登徒歌、倪臻、卫一、卫风和卫雷等各家的侍卫,纷纷表示只撬一块紫金砖做纪念即可,其它的,几位主子坐地分赃…… 燕晗夫妇和燕双飞受帝王紫金迫害这么多年,恨死这玩意了,当即摆手表示弃权。这里说一下燕晗夫妇的遭遇—— 当年,燕晗启动山庄的自毁装置,打算与钱泰敏和南疆人同归于尽,这是最坏的打算。因为他当初在建山庄时,为了以防万一,曾在山庄底下挖了一条长长的暗道,一直能通到岷河边。可当时他受了不轻的伤,妻子又不会武功,他没有把握能带着妻子从地道逃生,所以早抱了必死的决心。 或许是老天长眼,在最后被倾毁的屋宇埋住时,他竟带着妻子滚到了暗道。彼时他满身是血,妻子也满头满脸的鲜血,好在两人都还活着。 夫妻俩都是心志坚强之人,忍着剧痛和伤悲,相互掺扶着,跌跌撞撞,一路蹒跚,顺着暗道往前走。 那一年,岷河的水位涨的特别高!水流的特别湍急!汹涌的岷河水竟将暗道的出口冲毁,赵氏身形不稳,掉入浪花滚滚的水中,燕晗只来得及拉住她的一只衣袖,情急之下也跟着跳入水中。 两人随波逐流,在水中载沉载浮,不一会儿,他们昏了过去。 醒来后,燕晗发觉自己半个身子泡在冷冰冰的水里,半个身子在岸上,惊慌的寻找妻子,看到妻子和自己差不多,半个身子泡在碧绿的水里,半个身子卧在岸边,不醒人事的样子。 他急忙跑到妻子身边,将妻子抱上岸,唤了几声,妻子也醒来了。只要活着就好!那会儿他没有想多的,转头打量两人身处的环境,才发现这是一处悬崖绝谷,四面环山,每面山壁都闪着刺眼的光芒,光滑如镜,飞鸟都难以在上面停留。 谷里的温度很高,只呆一刻,整个人便汗流浃背,幸而谷里有一汪碧绿的像翡翠似的湖水,水温与谷里的温度正好相反,冷若冰霜,越靠近湖边,气温越凉快。 燕晗浑身是伤,望着插入天际的高山,只能望洋兴叹。这高度,饶是他平时状况好时都攀跃不上去,何况现在这种走一步还要喘两口的情况。目前这情况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打算先和妻子在谷底养好伤要紧,由于谷里气温高,靠近湖水的地方,野草和繁花竟相生长开放;树木野果和大小动物都不缺;湖水虽冷,各种各样的鱼儿却非常多。暂时不愁饿死。 但旋即他却发现妻子的眼睛出了问题,她看不见了! 怪不得不管是在暗道,还是在这个谷里,妻子一直不怎么说话,沉默的时候居多,原来她早发现自己的眼睛受伤了!但为了不影响丈夫,她一直隐忍不说,甚至于在暗道出口,因为看不见路而掉到水里…… 赵氏深觉对不起丈夫,愧疚的不行,若非她拖累丈夫,他要逃出升天轻而易举。也不用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她觉得是自己害了丈夫,所以在掉下岷河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实指望没了自己这个累赘,丈夫活着的希望就会越大。可她也未料到,燕晗会随着她跳下水,他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并没有只顾自己逃命。 赵氏的眼睛是在燕庄塌毁时,被迸射的石头碎屑伤到,当时只顾着逃命,脸上和身上全是血,眼睛很痛,她也没顾上。到了暗道,她才发觉双眼除了疼痛难忍以外,基本上看不见路,只能摸索着前行。 夫妻十几年,燕晗非常了解妻子,未免妻子寻短见,他忙告诉妻子他们现在的处境:他们被岷何水冲到一个莫明其妙的山谷,四面没有任何出路,上面是万丈高的悬崖峭壁,长了翅膀都不一定飞的上去,他们俩如今只能相依为命,在这个非常陌生的地方患难与共。 燕晗直言不讳的对妻子道,倘若她想不开早走了,扔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出又出不去,逃又逃不掉,连个说话做伴的人也没有,他岂非要闷死,那活着有何意义? 赵氏当然舍不得死,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娘家早没什么人了。这世上,燕晗和女儿,还有义子东方昱,几乎就是她的全部! 她的个性十分温顺和宽容,丈夫和儿女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他们说要天上的月亮,她都不会觉得他们过份,反而一边想办法去摘月亮,一边暗自己怪自己太没用了,这点条件都不能满足相公和儿女…… 她为丈夫和儿女做什么都是无怨无悔,脸上永远都挂着温温柔柔的美丽微笑,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甘愿付出,又默默爱着丈夫和儿女的女人,所以燕庄的气氛非常好,燕晗和燕双飞,以及东方昱都觉得很幸福,很快乐。 这样一个以夫为天的女子,听得丈夫说需要她,尽管她现在看不见,但为丈夫着想的心没有改变——她不想丈夫吃一点苦!受一点罪!更见不得他有一点难过和伤心!宁愿哪些苦和罪由自己承受,也希望丈夫好好的。 更何况一双儿女下落不明,她时刻牵挂着,死也死的不甘心。 人只要有了信念,便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赵氏担心燕晗为孩子,为自己难过,反而宽慰丈夫,自己眼睛看不见没什么,百姓中有许多盲人,即使眼睛是瞎的,还不是照样烧火做饭,帮着料理家务,一样活的很好。 听了妻子的话,燕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妻子是外柔内刚之人,一旦她说出这样的话,就表示她不会向生活屈服,只会努力为他、为孩子们坚强的活下去! 于是,这对患难夫妻便相互安慰着,边惦念孩子边养伤,同时还日夜思考着出谷的方法。 待身体好后,燕晗曾试着攀过山壁,他不知道帝王壁的霸道和厉害,身体跃起后在帝王壁上借力,想冲得更高,结果脚底被帝王壁灼伤,剧烈的痛楚令他险些坠落谷底。勉强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回到谷底,脚底的伤已经扩大了。 脚伤一直不痊愈,而且不但扩大和恶化,泡在冰冷的湖水里也不管用,幸而赵氏知情后,让他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草药,采一些试着敷上去看看,不定会有效果。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燕晗在湖边摘了几种草药,一起揉烂了敷在脚底,也不知是哪种草药起了作用,反正他的脚没两天就好了。后来,东方昱为了救燕双飞,脚底同样被帝王壁灼伤,伤处也是一直扩大恶化,正是用这些草药治好的。 跃上悬崖的计划失败后,燕晗和赵氏也想了一些其它的办法,比如跳到湖水里,看看湖底有没有通道向流到谷外;想到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他们写了血书绑到小动物身上,看看小动物能否出谷,甚至连鱼都没有放过;或者每天都在谷底呼救,希望悬崖上有人走过路过,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反正只要是能想出来的活命方法,这夫妻俩都一一偿试过! 只是许多方法都用尽了,却一直没有成效,湖水冰冷刺骨不说,底下根本寻不到暗流;身上绑有血书的小动物们,永远都在谷里生长,甚至繁衍后代;悬崖上好似永远也没有人经过,或许有人经过,但别人没有在意…… 说不绝望和灰心是假的,但只要活着,就会有一丝希望,燕晗和妻子始终未有放弃! ------题外话------ 抱歉我爱的菇娘们,今天碰到点事,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更晚了,亲们明天一起看。另外: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非常感谢亲爱的们:李映雪 投了1票(5热度);思帆 投了1票(4热度);温柔美人 投了3票;jenniferchau 投了3票;15105998413 投了1票;wina 投了1票;catherine333 投了1票;张素琴2009 投了1票;218318 投了1票;catherine333 投了1票;13840775222 投了1票;李映雪 打赏了200潇湘币;syl521 送了10朵鲜花 正文 、 211 惩罚渣女杞侧妃(一更) 更新时间:2014-8-28 12:17:35 本章字数:4952 亘古不变的时间对每一个人都是铁面无私的,直到过了十二年,燕晗夫妇终于盼来了一个人!那时候,他们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早就没用了,穿的是眼盲的赵氏用麻线和树皮编结成的麻衣…… 那人站在悬崖顶上,对着谷底的人喊话,只一张嘴,燕晗夫妇便知道——盼来的不是救命的郎中,而是索命的杀手! 站在崖顶的是钱泰敏。 事隔十几年,钱泰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原来,与钱泰敏有勾结的南疆人突然告诉他:晁西东神山最偏僻的那座山谷,便是与帝王紫金有莫大联系的帝王谷! 钱泰敏此时任晁西巡抚,从未听说过东神山有帝王谷,或者和帝王紫金有关,然而南疆那边斩钉截铁的称这消息不会有误,并说透露这消息的人,是当年福郡王的八大侍卫之一。 听到是福郡王的近身侍卫,钱泰敏便有些信了。 福郡王正是东方昱的爹,他身边有八个能力超强的年青侍卫。福郡王府出事之前,福郡王让这八个侍卫分别去保护世子东方熙和次子东方昱。 保护东方熙的四个侍卫一直保护着他,后来还辅佐他为帝,但保护东方昱的四个侍卫却不知为何不知所踪,让弱小的东立昱被燕双飞捡到。 直到东立昱被抓回旭国,那五年辗转被囚的牢狱生活中,他才得知,当年保护他的四个侍卫中有一个背叛了福郡王,被敌人利用,将另个三个侍卫抓了起来!本来是要连年幼的他一起抓的,但他被那三个忠心耿耿的侍卫藏在稻草里,成功的躲过一劫。 这三个侍卫受到了严刑拷打,敌人逼他们交出东立昱,以及福郡王对他们说过的话——因为福郡王曾对这四个侍卫分别提过关于帝王紫金的事情,比方那个叛徒,福郡王告诉他的便是“帝王紫金在祈国”。 当然,这个叛徒侍卫后来被东方昱诛杀,那三个侍卫,一个宁死不屈,被折磨死了;余下两个,当年拼死从敌人手中逃脱,为了躲避敌方的大肆追捕,他们两个分开逃亡,由于怕叛徒侍卫找到东方昱,他们不敢去寻找丢失了的小主子,只能各自隐姓埋名生活在他乡。 其中一个,正是登徒歌的爹。东方昱被抓回旭国后,起初消息并未泄露出来,后来被登徒歌的爹窥到一点端倪,便暗中查访。很快,登徒侍卫联系到另一个丹姓侍卫,两人一直竭尽全力的在营救他。 登徒侍卫和丹侍卫以假名隐于市井,一个在旭国一个在祈国,因为皆是那种能力出众的人,十几年下来,两人混的非常不错,各自创下了一份令人称道的事业。 只是抓东立昱的人马众多,势力庞大,与他们相比,两位侍卫难免显得势单力薄,屡次营救小主子俱以失败告终,反而差点累及自己的性命。 于是,他们改变方法,去寻找世子东方熙——东方熙因为是郡王世子,当初除了四大侍卫,福郡王还留给他一些忠心的部属,只不过不敢曝露其身份,同样隐匿了起来。 登徒侍卫和丹侍卫联合东方熙的人马,经过无数次的努力,终于将东方昱救了出来。 但这个时候,丹侍卫却出事了——他回祈国去接自己的一双儿女,打算让他们追随在小主子身边,然而丹侍卫回去后,却和他的家人相继失踪。 那一年,丹侍卫的儿子有十来岁了,女儿却只有三岁左右,皆是已逝的原配所出。丹侍卫的儿子一直在山上学艺,女儿还小,便交给妾侍和奶娘照顾着。 东方昱曾四处寻找过丹侍卫和他的家人,但只找到他的儿子丹平,至于女儿丹红,却一无所获。 实际上,丹侍卫落入了杞羽仙的手中。而他的儿子在其师傅和师兄弟的掩护下,改换了姓名,投身到军营中,后来被东立昱找到,便义无反顾的追随了东立昱。 丹平和登徒歌各司其职,登徒歌明面上是东方昱的近身侍卫,不离他左右,暗中却管理着登徒阁和飞龙刹,其真实身份是歌主;丹平却为东立昱组建军队立下了汗马功劳,成了一名驰骋沙场的将军。 这些年,丹平也在找小妹,但只找到了当年照料小妹的妾侍。 这名妾侍当年和奶娘为了躲避杞羽仙的人,曾带着小姐东躲西藏了几年。她们走时卷了丹家的许多财物和银票,所以生活很富足。只是日子一长,这名妾侍贪心不足,便想将小姐出卖给杞羽仙换取荣华富贵,被奶娘发现意图,暗中放跑了小姐。 奶娘毫无疑问被杞羽仙的人杀害,这名卖主求荣的妾侍便跟了杞羽仙,且一直暗中在搜寻小姐,直到被丹平查到实情,带人抓住她审问妹妹的下落,无果,愤怒的丹平一刀结果了她! 杞羽仙一直想从丹侍卫口中问出帝王紫金的下落,奈何丹侍卫也是条硬铮铮的铁汉子,任她威逼利诱和打的皮开肉绽也不说实话。 杞羽仙本想抓住他的儿女威胁他,抓了几年,却一直未抓到,最后,她不得不使用杀手锏——盅。 在盅毒的控制下,杞羽仙从丹侍卫口中得到一句话:晃西东神山后面有个帝王谷,这个帝王谷和帝王紫金大有干系! 杞羽仙大喜过望,马上通知南疆那边,并让人前往晃西调查此事。 钱泰敏正是来东神山调查此事的人,他找到帝王谷,发觉这里就像一个深山老林,压根没有人烟,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山势陡峭,怪石嶙峋,时不时会有凶猛的野兽出没,吼声震天。 钱泰敏半信半疑,在侍卫的护送下登上谷顶,冷不防却听到谷里传出几道响亮的呼救声。那声音瓮声瓮气,却非常耳熟,像极了燕晗和赵氏的嗓音。 他心里十分惊疑,燕晗和赵氏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从上往下俯望,并朝谷里喊话:“下面的人是谁,怎么落到谷里的?” 听到他的声音,燕晗又惊又怒,想到自己和妻子落到此种田地,正是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所为,只可惜他的剑只伤到他的脚,未能一剑宰了他!未免钱泰敏再施什么奸计,他带着妻子躲到藏身的山谷中,一直不回应钱泰敏的话,想着钱泰敏找不到人,自然会离开。 谁知钱泰敏正是来这里调查帝王谷的,怎么可能离开,而且他很清楚谷底有人,这对他的调查大有帮助,只是对方不回话,让他有些失望。因此他灵机一动,试着道:“底下可是我的燕晗兄弟?” 真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敢称兄道弟,也不知脸皮用什么做的?燕晗和赵氏气的打迭。 为了骗钱泰敏下谷,好替自己和妻子报仇,燕晗干脆站出来告诉钱泰敏,开启帝王紫金的钥匙在他身上,除非钱泰敏自己下谷,否则他不会交出来。 钱泰敏一听钥匙在他身上,顿时喜不自胜,就算燕晗不说,他也是要下谷的。于是他赶紧点了一队精兵强将,打算下谷去捉拿燕晗,这次他要让燕晗插翅难飞! 这个决定让钱泰敏损失了不少精锐的人马,帝王壁绝对是个坑人的所在,杀人不瞧眼!用树藤和绳索攀爬,根本不可能! 饶是钱泰敏的人小心翼翼的避开帝王壁,有的是一身功夫也不足以下到谷底,有的离谷底尚有一段距离,便被燕晗用尖利的树枝刺死。 死了这么多人,钱泰敏又不是吃多了,当然不会以身试险了,他只在谷顶和燕晗谈条件,想诱骗燕晗将钥匙交给他。 燕晗岂会信他,再说他根本没有什么钥匙,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总得来说,除非钱泰敏不想要钥匙了,不然他就拿燕晗夫妇没有办法。而且燕晗夫妇在谷底,说不定他们知道这帝王谷的秘密,钱泰敏自己下不去,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燕晗身上。 双方互别苗头,这一别便是三年多,直到钱泰敏带着燕双飞和东方昱来帝王谷,事情才有了转机——东神山地龙翻身,钱泰敏被燕双飞撞到帝王壁上焚毁。 而这几年,钱泰敏虽然没有将帝王谷的事情弄清楚,但杞羽仙却动作不断。通过多方面的调查,她终于打听到开启帝王紫金的钥匙在千层窟,且岷河有一条暗道能通往千层窟。 她欣喜若狂之余,忙命令自己的两个儿子,大的赶往帝王谷,小的去岷河找寻暗道,两兄弟相互接应,定会将帝王紫金夺到手! 届时有南疆人的倾力帮助,又有帝王紫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财富,小小的端王府世子之位她还不放在眼里呢! 只可惜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她没有等到帝王紫金,只到等到两个儿子血淋淋的人头—— 小儿子周光耀,被周羿在千层窟毫不留情的围杀,然后割下首级送给她;大儿子周天骄,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得意洋洋的在帝王谷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却被走火入魔后醒来的周羿带着人血腥屠戮,斩杀殆尽!最后,周羿同样将周天骄的首级割下,连着周光耀的人头一起,送去给杞侧妃做贺礼…… ------题外话------ 亲,二更稍晚就会奉上,虎摸大家! 感谢偶的朋友们:绿草青青2014 投了1票;lubalong 投了1票;okbaobao 投了1票;18980615768 投了2票;13450400538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212 若雪,我的头好疼!(二更) 更新时间:2014-8-28 22:13:47 本章字数:8424 杞羽仙收到贺礼的时候,听到是周羿送的,甚是不屑,心说:他能送什么好东西来? 等到打开大红色的礼盒的一瞬间,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以死不瞑目的方式瞪着她,她尖叫一声,顿时晕了过去。 “孽子!孽子!居然干得出这种事情?气死本王了……” 端王爷又心疼又气愤,也差点晕过去——他万万没想到周羿杀了两个弟弟不说,还明目张胆的送了人头来给他和杞羽仙,这个儿子到底嚣张到何种地步了?究竟有没有把他这个父王放在眼里?! 先前就说过,端王爷虽然疼周羿,但他更疼周天骄和周光耀,一下子痛失两个爱子,还是长子杀的,端王爷的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可想而知。 这只是其一,杞羽仙只晕了一会儿,很快就醒来了,周羿杀了她的两个儿子,等于是剜了她的心,她种事事不服输的女人痛哭流涕的同时,却打定主意要找周羿和端王妃报仇。 她死缠着端王爷,要他为两个儿子报仇,杀了周羿和端王妃为周天骄兄弟抵命:“呜呜呜……我要他们母子二人的命!要他们陪我儿子的命来……” “……羽仙,你冷静一点……”端王爷虽然痛恨周羿手段毒辣无情,也想为周天骄兄弟讨个公道,可现在他痛失两个儿子,就只剩周羿一个独苗苗了,万一周羿也有个闪失,他可就绝户了! 这个时候,他不免怨怼起杞羽仙来,觉得她没有端王妃容人的雅量,导致他其它的侧妃和姬妾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弄得他子嗣不丰。 杞羽仙将端王妃逼回京城之后,自己在端洲一人独大,她心狠手辣,器量狭窄,因为担心端王爷别的女人生下孩子来争宠,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凡是与端王爷有染的女子,她一律赏以红花等让女子绝育的药,让她们终身都生不出孩子。 端王爷虽然对这事略有耳闻,但他那时不是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么,便不怎么在意,这会被大儿子干掉两个儿子,他才悚然而惊——儿子真是太少了! 端王爷左右为难,惩罚周羿肯定是要的,但要杀了周羿,他却是办不到的。 “王爷,我一定要他们母子二人偿命,为我儿报仇!”杞羽仙却不依不饶,撒泼打滚,声嘶力竭,一副不能善罢甘休的模样。 两人正绞着,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杞羽仙勾结南疆人,一直在祈国兴风作浪,为非作歹,企图颠覆祈国之根基,甚至妄图谋反,罪大恶极!罪不可恕!本应诛九族,但看在她嫁在皇家的份上,只判她凌迟处死,两子一女助纣为虐,可恶至极,同样处以极刑!” 端王爷纵子行凶,不规劝丧心病狂的杞侧妃,没教养好骄奢淫逸的儿女,同样受到了陛下的责罚,遭到了文武百官的大力弹劾。都一致认为端王爷若不休掉杞羽仙,就该与杞羽仙受到同样的惩罚。 端王爷忙不迭的休了杞侧妃,连女儿周妙灵都顾不上了——若掺上别的罪名,他尚可以试着去向皇兄为杞羽仙和女儿求情,一旦沾上谋反的大罪,那他只能速速和杞羽仙撇清关系,保存自己和端王府! 至少,他还有周羿和端王妃可以指望,若涉及到谋反中,一切都完了! 杞羽仙和周妙灵被收监,只等卫焰等人将南疆的余勇驱逐干净,便可以行刑了。 收拾杞羽仙的步骤,皆是周羿一步步设计好的,虽说晚了些,但老话不是说嘛,君报仇,十年不晚! 争抢好胜、阴险毒辣、野心勃勃、一生与端王妃做对的杞侧妃就落到了这个下场,端王爷的一众姬妾无不拍手称庆,大呼杞侧妃值得千万万剐!——她们平日深受杞侧妃荼毒,日夜盼着杞侧妃早死。 那些都是后话,先来说说卫离提议“瓜分紫金国”的事情。 实际上,卫离瓜分的说法非常牵强附会,众所周知,这帝王紫金是福郡王传给东立昱的,那么,无论紫金国有多大,宝藏多丰盛,都只能为东方昱所有。 当然,如果他愿意分给出力帮忙的人,那又另当别论。还有,如果有人和他抢夺,他没能力护住紫金国的话,那情况也就不一样了。 众人皆不是贪婪成性的虎豹豺狼,深深明白其中的道理,做不出将别人的财产占为己有的事情。 因此,燕家弃权。 卫离也表示自己只是来救人的,他也弃权。 况小候爷眼看自己情场失意,哪里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他也不差银子,便一脸落寞地表示,自己只是来打酱油的,顺代弥补母亲沈氏对燕双飞所犯下的错误,同弃权。 如此一来,就剩下东方昱和被天纯子救醒的周羿。 周羿醒过来后,一直缄默不语,他没有说弃权,也没有表示出想争夺的意思,那态度俨然有无所谓。 卫离替他解释:“诸位,羿世子是奉皇命在追查帝王紫金的下落,可以说是代表皇上行权,紫金国的古址一直在祈国境内,这也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就好比租房子,租金多少也得付一点吧!” “所以,羿世子可以向东方昱收取一定的租金。至于租金是多少,那就由地主和租地的人商谈,贵与不贵他们两人说了算。再则,羿世子带来的人马,的确出了不少力,也帮了不少忙,作为朋友,他可以不收报酬。但他既然代表皇上,那意义便不一样了,收点昂贵的报酬也无可厚非。” 当然,这仅仅是他个人的意思,最终怎么做,还是看东方昱的意思。 东方昱其实是愿意将紫金国分给大家的,他虽是旭国人,但他从小在祈国长大,燕家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燕晗夫妇才是他的父母,所以在他的眼里,祈国和旭国是一样的。 更何况帝王紫金只代给他无数的祸患,甚至毁了他幸福美满的家庭和来之不易的甜蜜爱情,他自己的心上人被钱家和可恶的钱氏害到如此地步,都与他和帝王紫金脱不了关系。 老话说,舍财消灾,他愿意舍去一切财物,只为换取家人的平安和所爱的人的幸福,让他们从此远离灾厄与痛苦! 不过众人纷纷表示不要,只有周羿不好表态。他琢磨着周羿毕竟是奉了皇命,任何人做皇帝的人,都想将天下的宝藏囊括在手,以做到有备无患。很可能祈国皇帝还命令周羿即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帝王紫金抢夺过来! 只不过周羿好似有所顾忌,不愿照着皇上的旨意行事,也不愿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以至于无法挽回。 东方昱也不想与周羿刀刃相见,倘若他真正想独占紫金国,先不说紫金国有多大的面积,光把紫金国的紫金偷偷运回旭国都成问题。假使不运回去吧,还得派大批精锐人马来帝王谷守着,防着一拨又一拨闻迅而来的强盗。 再加上他如果和周羿打起来,两方的人马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进而会拉开旭国和祈国的战争,到时候不说哪个国家赢不赢的问题,就他本人,是最不愿看到这种局面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东方昱才是真正的和平爱好者,他之所以建立飞龙刹和彪悍的军队,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不受别人的迫害,再就是杀光坏人。 因此,东方昱毫不犹豫同意卫离的说法,愿意将紫金国分给周羿,也就是分一部分给祈国皇上——当做租金也好,当做买路费也好,总归他不愿意为了一点个人恩怨和财宝,弄得两国硝烟四起,生灵涂炭,百姓怨声载道。 而且,东立昱觉得紫金国既然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他便想将紫金国传给若雪,一来,若雪是他所爱的人的女儿,是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倒在其次;第二,若雪也是燕家子孙,东方昱觉得自己是燕家人,传给若雪正好。 卫离一听,忙替若雪拒绝了——开玩笑!一个紫金国害得东方昱家破人亡不算,还害了燕晗夫妇和燕双飞大半生! 古人云: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他的若雪又不贪财,好养的很。再说了,若雪要多少银子,他乖乖的双手奉上给她花,只要她高兴就好,哪需要什么紫金国啊,这完全是害人的玩意儿啊! 尽管卫离拒绝了,但东方昱还是想传给若雪,只不过还未打开城门,他不知道紫金国是大是小——如果紫金国太小,传给若雪的话未免有些拿不出手…… 咳咳!他想的可真周到啊…… 周羿对东方昱的做法没有任何异议,也没问东方昱打算分多少给他,依旧没有表情的沉默。 商议完毕,众人又开始绕着仿若长龙的厚重城墙寻找城门,兵分两路,左右两边分开寻找。最后还是东方昱那组人马用轻功不停的飞跃,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了灰扑扑的城门。 但……东方昱打不开城门! 抱着凤石嵌上城门上的图印,城门无情的紧闭,半点反应也不给。 天玑子被派在东方昱这一组,眯眼看着那冷冰冰的城门,高深莫测的来了一句:“瑞王此生永远只能是个王爷。” “……”众人默,王爷很差吗?难不成还想当皇帝? 接到消息的卫离和周羿那一组赶过来,天纯子生性单纯,直截了当地道:“这城门谁也打不开,独独羿世子能打开。” 除了卫离,众人皆不信邪,挨个试了一遍,还真打不开!不得不对天纯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因为天纯子这句话,东方昱决定再多分点紫金国的国土给周羿——这城墙又厚又高,还全是紫金铸成,用轻功是能翻过去,但里面肯定有和千层窟暗道里一样的机关暗器,以及强大的阵法。 若只是那样还罢了,怕就怕还有些莫明其妙的未知危险。有大门可走,当然是正大光明的进去为好。 周羿也不说话,从头至尾,他表现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样,接过东方昱手中的凤石,往城门上的图案上一嵌,你还别说,不一会儿,城门“轰然”一声巨响。 开了! 映入众人眼帘的不是紫金国,而是个被蒙上了厚厚黄沙和灰尘的城堡,拂开上面的黄沙和灰尘,意料之中——用若雪的话说,跟传说中的黄金国一样,从吃饭的桌子到睡觉的床榻,全是紫金做成,闪着金光的暗紫色流光溢彩,华丽的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那绚丽的色彩充斥着整个眼球,让人目不暇接。 而且……让众人吃惊不已的是——这个紫金国未免太大了点! 手搭凉棚极目逃眺,除了身后和周边能看得见的城墙,竟给人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感觉! “这个紫金国未免太大了点……” “真是……真是,太……太有钱了……怪不得……” “怪不得人人争抢之,原来真是个国家啊?” 敢情大家只以为紫金国是个宝藏,属袖珍型的国家,并没有多大的面积,现在身临其境,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井底之蛙了。 东方昱一看紫金国这么大,当即决定分四成给周羿——若雪一个人独得的话,光搬运出去都好辛苦,而且财富太多,对她反而不利,让周羿分担一下财富,也分担一部分危险。 若雪也只得五成,另外一成,分给所有来参加的人,大家爱撬回去就撬回去……爱咋咋的…… 周羿派人向皇上覆命,他表明自己不会和东方昱抢紫金国,但可以分得四成,若皇上不满意,大可以派其他的人和东方昱争,他反正是撂挑子不干的…… 皇上暗自忖度:东方昱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且卫离也夹在其中,周羿又想罢工,这事……算了,听说紫金国非常大,是个名副其实的国家,光四成就够吓人的了。 经过深思熟虑,皇上应允了周羿,命他派军队日夜动工,将那四成紫金国撬回来——咳,还是放到自己的国库里安心,省得夜长梦多,遭人惦记…… 于是,周羿悲剧了,在帝王谷安营扎寨,四成的紫金国不撬回来,他就不能回来…… 坦白说,那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卫离趁着周羿走不开身的功夫,立马回来处理钱家和凌家,然后接若雪回去。 为了稳住周羿,他把既好骗又好用的天纯子卖给周羿,并授意天纯子骗周羿,说他走火入魔后,身体会有许多后遗症,需要他帮他时刻调理,免得以后变成个没用的残废。 周羿见天玑子对他师弟虽然不客气,但每每天纯子说到技术方面的话题,他就不敢吭声了,显然是服气的样子,所以他也没有怀疑天纯子居心叵测,还努力配合天纯子调养身体。 “卫离,你真是太坏了!简直蔫坏蔫坏的!”这是若雪后来知道事情经过后,无语片刻,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哪里坏?” 卫离无比真诚的望着心上人,一脸讶异和无辜,魅惑的眉梢眼角微微上扬,拒不承认自己是坏人,还振振有词地道:“我一点都不贪财,也没让天纯子做白工,瑞王分给我的紫金国土,我全都送给天纯子了,他喜欢得不得了,连蹦带跳的,笑言可以盖好多座紫金观了。” “……”若雪黑线万年,天纯子道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除了紫金观,你就没点别的高尚点的追求了么?被卫离卖了你还沾沾自喜,这喜从何来啊? 见若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卫离忍俊不禁,抱紧她低笑道:“知足者常乐,天纯子道长的可爱之处,不就是目标简单而又容易满足吗!我亦是个容易满足的人,目标更简单,就是尽快的娶到你,让你成为我的,我也成为你的!” 嗯哼,这目标还真简单啦!至于你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尚有待商榷,但我能肯定天纯子交友不慎,若雪暗自腹诽。 “乖乖,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 卫离好比若雪肚子里的蛔虫,凑上去吸吮她的嫩唇,低沉的嗓音蕴藏饱涨的情欲与渴望,性感而暗哑:“你放心好了,天纯子也不完全是在骗周羿,因为周羿练的那门功夫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页,目前看,他是没什么问题,往后可就说不定了,随时都可能有突发状况发生。所以天纯子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并非是为了几座紫金观那么简单,而是一心想为他师兄收拾烂摊子。” “这才是真爱啊!”听到这里,若雪喟然感慨:“天玑子有这样为他着想的师弟,此生何求?!” 而同一时刻,在帝王谷里的周羿坐在营帐中,以指揉额,微阖着深遂若幽潭一样的双眸,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身边的人:“我是不是做错了?为何总有种要失去……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天纯子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劝他:“世子,在贫道看来,世上不管什么事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唯独感情一事,不是你喜欢便能拥有的。” 感情? 周羿瞬间睁开墨眸,眸底冷光濯濯:“若雪……若雪,卫离……不……头好疼……”突然,他用手紧紧按住额头,好像真的疼的不行了,身子如玉山倾倒在桌面:“若雪,若雪……我的头好疼……心也好疼……” ------题外话------ 这是几章过渡章节,码的真费力,自我感觉都交待完了,有漏的,哪位好心的姑娘给个有奖提示!呵呵,谢谢啦!后面都是些三角四角,男的女的,胡杂的情感关系,么么哒…… 答谢亲爱的:?晓妞 投了3票;ajia829 投了1票;crabtsai 投了1票;漂流书客 投了1票;gxliping2008 投了1票;liushuyuan6 投了1票;dora518 送了20朵鲜花 正文 、 213 下辈子恩爱两不疑 更新时间:2014-8-29 14:16:15 本章字数:5318 “若雪……我好疼……若雪……”周羿高大的身子伏在桌案上,一手覆着头,一手紧紧按在胸口,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喃喃的话语,俨然痛苦万分的模样。 “主子!” “世子!”八哥和戴胜连忙趋身向前扶住他。 八哥自打跟了周羿,经常看到他头痛,可从未见他如此痛苦过,就连前一次的走火入魔,他也是硬撑到晕过去,基本上是喜形不怒于色,痛苦不宣于声的人。这会儿竟疼的低声去唤“若雪”,而且八哥清楚的听到他说心好疼。 “不是只有头会疼吗?怎么心也跟着疼?”八哥转头去看天纯子,每当周羿头痛发作,八哥便会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又不能以身代受,这滋味真不好受。 “扶他到床上盘腿坐好,贫道先替他导一遍气。” 天纯子是纯纯的技术流,别的方面纵然不怎么靠谱,然而举凡触及道术和武学方面,他就一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模样,再加上他气质清矍,仙风道骨,总能给人以莫大的信心。 这也是天玑子喜欢闯祸的原因——他的信心来自天纯子…… 自打天纯子把走火入魔的周羿救醒,八哥对天纯子虽不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但至少比对天玑子看高了N次方,此刻见天纯子泰然自若,他略有些紊乱的心也跟着沉淀下来,和戴胜一起将周羿扶到铺着虎皮褥子的床榻上。 “你们出去吧,有贫道在,世子会没事的。”天纯子总是那么善良,挥挥拂尘,让八哥和戴胜出去。 两人出去,齐齐蹲在营帐外,深秋的风萧瑟而寒凉,卷起漫天的黄沙。 八哥出神地望着前方紫金灿灿的方向,全神贯注,目不转睛,殷红而妖治的嘴角疑似有口水流出。 深知他吝啬鬼外加铁公鸡的毛病,戴胜一笑置之,耳中听到帐子里周羿痛苦的低喃,他收起嘴边的淡笑:“八哥,世子头疼频频发作,会没事吧?这次……好似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疼……而且,他念……” 他念到谁,八哥和戴胜心知肚名。 八哥狭长而妩媚的黑眸有些黯然失色,沉默一会儿,淡淡地道:“他长这么大,难得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未曾得到……便要失去,这过程……总不会那么愉快就是了。”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戴胜犹觉可惜。 八哥黯然无语,默默地摇了摇头,对方是难缠至极的卫离,换个人,世子兴许可以力挽狂澜。只能说,情之一字,在对的地方遇到对的人,那是最幸运的事!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徒增惘然与心伤,只换一声叹息!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八哥郁郁念完,闷闷地吐了一口气:“空余恨!空悲切!徒增伤感,不如相忘于江湖……” “八哥,你弄错了吧?他们年岁相差不大,世子没有老,再说男人大几岁会很疼……”在八哥一副“你没救了”的目光中,戴胜红着脸,吭吭哧哧把剩下的话说完:“很疼娘……子的……” “疼你个头!” 八哥暴走:“打个比方而已,打个比方你听得懂吗?卫离也没有老,卫离疼她如命,爱之入骨!我只是想说世子生不逢时……” “生不逢时也没什么不好,这世间的事,有得必有失。”天玑子不知从何处吧哒吧哒而来,头戴道冠,阴阳鱼道袍,依旧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世子前途不可限量,儿女情长只会束缚他的发展,没有了更好。” 天玑子对八哥虽然有师傅之义,可八哥对他没有师尊之情,想到世子落到如今这境地,都是因为天玑子那本鬼书,八哥气不打一处来:“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年轻的时候到处风流,左拥右抱时怎么不说这话?现在老牛啃不动嫩草了,便让人都学你这个假道士,一副心如止水的修仙状。别人不知道实情,你以为我也不知道?你之所以不再倚红偎翠,是因为你尘根动不了了,就是个摆设!” “……”汗!戴胜张口结舌,委实瞧不出天玑子道长年轻的时候居然是个花花道士? 而且,他,他的尘根是个摆设……知道了这种了不得的秘密,他不会被天玑子道长灭口? “谁说贫道的尘根是个摆设?”涉及到男性尊严的问题,便是六根清净的和尚也不能置之不理,何况道士,天玑子满脸悲愤地说:“就前些天,贫道还一夜春宵,与对方鏖战三百回合。” 噗嗵! 戴胜毫无形像的跌坐在地,目瞪口呆的瞪着天玑子的下半身,久久无语,老道士还这么风流能干,什么世道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而且,明明是儿女情长的问题,怎么就转到男人的尘根上来了…… 八哥丝毫未觉离题万里,正要继续打击天玑子,天纯子掀帘出来,对八哥道:“世子没事了,他找你。” 八哥扔下天玑子,飞也似的奔进帐中。 八哥永远都记得,那一日,那人神情萎靡的独坐一隅,目光黯淡的仿若失去了所有,白玉无暇的脸上沉似水,像一尊玉雕成的傀儡,毫无生机,却依然俊美的能倾了天地,倾倒众生! “八哥,”他气若游失地说:“天纯子为我卜卦,此生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与她无缘……且我不能想她,一想头疼便会发作,次数多了,我会成为白痴,白痴……他让我忘了她,说这是最好的方法,因为她是我的劫……” “那就忘了她吧。” 八哥有些心酸,红了眼眶,喉咙微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还不是自己的那朵花:“凭主子你无与伦比的条件,想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若真变成白痴,王妃怎么办?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有,我们这些追随你的人怎么办?” “变成白痴,那便是个废物了……不用想也会忘记,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谁是谁……”周羿皱着眉,痛苦的弯下腰,手按在胸口:“当然也会忘了她是谁……我不想变成白痴,可我也不想……”忘记她。 但如果不忘记,便会想起,成了白痴,饶是她从他面前走过,他也不知道她是谁,那…… “八哥,我的心好疼……” “心疼比头疼好,头疼会变白痴,变成白痴会遭她嫌弃的,你不想被她嫌弃吧?”八哥如是安慰他,带着几许凄凉的自嘲,微微上翘的眼角水光闪烁。 “她现在已经很嫌我了,我不想被她嫌弃。”周羿似打起了一丝精神,了无生气的眸子生出幽亮的光芒:“天纯子的卦象显示,我这辈子若修的好,下辈子可与她结成夫妻,恩爱两不疑……” 那老道士不会是忽悠人的吧?会有下辈子吗?且还要修的好,怎么样才叫修的好? 八哥首先想到的是天纯子在骗世子,然转念一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给世子一个希望,又能斩断他这辈子的痴想,可谓一举两得。 他若无其事地道:“那你就好好修呗,一辈子其实蛮短暂的,忽啦一下就过去了。” 可我觉得一辈子好长!周羿仍旧弯着腰,眉头不展。 ※※※※※※ 京城里最近流言四起,凌侍郎高居榜首不下。 说起来,凌侍郎最近倒霉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好似没有止境—— 先是跑到卫家去认女儿,据说认错了,卫家正不依不饶的要告凌侍郎,并强烈要求与凌侍郎滴血验亲!接着传出有京城四美之名的凌大小姐和亲兄长,以及兄长好友胡搞的事。 这件事闹的挺大的,沸沸扬扬,盖过所有的流言蜚语,包括凌侍郎认错女儿的事,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这种丑闻加风流韵事是最能引起人们兴趣的,更何况随后又传出凌大小姐具有克夫克子,累及亲友的命格。 于是乎,举国哗然,皆认为这凌大小姐真真是个灾星加祸水,以前与她交好的京城名媛,一时之间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凌轻烟的流言风头正劲,跟着传出凌侍郎的岳家有勾结外敌之嫌,世人又是一惊,凌家只怕要受到牵连了! 然而,未等大家平复惊疑的心情,凌家又传出凌侍郎休妻,并将钱氏毫不留情驱逐出府的消息。而这个时候,京城里有许多人看到钱氏狼狈不堪的模样,她被剃了个大光头,脸上血红的两排大字,极具侮辱意义,也不知道谁干的,毁容毁的相当彻底! 钱氏当时在凌家大门前大吵大闹,不肯离去,未能顾及到自己的形像,待发现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窃笑不已时,她才手忙脚乱的找东西蒙头捂脸,羞愧而逃。 这下子,凌家的事成了京城炙手可热,茶语饭后的好话题,提起凌家,几乎没有人不插上一两句嘴。 被众人议论着的凌经亘觉得无脸见人,整日闭门不出,正当他决定将儿子送走,女儿沉塘的时候,当夜一场熊熊烈火,终于将他所有的倒霉事终结了! ------题外话------ 答谢诸位:梁26lq 投了1票(3热度);13680090418 投了1票(5热度);华灯初语 投了1票(5热度) Jennifer122 投了12票;13680090418 投了12票{两位投了12票的亲,轩娘给跪了:亲们太厉害了,土豪,咱们做朋友吧!};851165719 投了1票;Miss。whale 投了1票;lincrystal 投了2票;stellazhua 投了2票;老太太1961 送了10朵鲜花;李映雪 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214 婚前焦虑症的男子(二更) 更新时间:2014-8-29 22:18:57 本章字数:6716 次日,天还未亮,到处都灰蒙蒙的,若雪坐在屋顶上,不,是卫离坐在屋顶上,怀抱着若雪。若雪坐在他腿上,神情专注的眺望着被烧成灰烬的凌府,久久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在想什么?”卫离手臂收拢,将若雪往怀中靠了靠,顺手紧了紧裹在她身上的玄色的披风,以阻隔早晨清冷寒凉的风,又亲了亲她雪白的额头:“火是自食恶果的凌轻烟放的,又不是你放的,脸上的表情这么纠结做什么?” 卫离的话不错,凌府的火是凌轻烟放的。 凌轻烟从小生活优越,兼之生得美貌过人,聪明和心计都不缺,乃同辈女子里的个中翘楚。不说事事独占鳌头,但在许多事情上都是拨尖的,若不然,她怎么非要嫁给周羿,一方面是爱上了周羿,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虚荣心作祟。 在这个天之骄女的身上,出了那种丢人现眼的丑事,叫她强烈的自尊心如何受得了? 本来已快飞到青云之上,却陡然间被折断翅膀,跌落尘埃!摔的粉身碎骨也就罢了,偏偏不死不活的供人耻笑……这种天翻地覆的改变,足以让一个冷静自持的人疯狂到歇斯底里! “啊啊啊!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凌轻烟便有些歇斯底里了,她抱着脑袋反复思考,反复琢磨,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和凌骏明明设计的是凌若雪那个贱人!被凌骏和他的狐朋狗友糟蹋的也应该是凌若雪,为什么变成了我?” 发生这种不体面的事,凌轻烟纵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却并不后悔,除掉若雪、毁掉若雪势在必行! 她半点也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和计划,只是后悔不该与凌骏合作,这岂不是与虎谋皮?! “凌骏,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凌轻烟将自己不幸和愤恨全转嫁到兄长身上,恨不得亲手宰了他! 其实,凌轻烟真的冤枉了凌骏,他虽然打若雪的坏主意,却并未想过对亲妹子下手。 只是,他们的计划让若雪察觉了,若雪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卫云出其不意的打晕凌骏等人,又将凌骏等人悄无声息的搬到凌轻烟的绣房内,再往凌轻烟的绣房吹上自制的迷药。 后面的事,她就没有管了,结果是怎样她并不关心,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法子搓磨这一家人。 谁料到凌骏等人为了玩的快活,事先便饮下了催情的烈酒,半夜在极度渴望中醒来,一个个情欲勃发,犹如禽兽。凌轻烟的绣房内留着一盏灯照明,这群家伙一看床上有女子,哪还顾得了其它,皆以为是若雪,争先恐后爬上床去泄兽欲。 那会儿凌轻烟中了迷药未醒,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被谁破了身,后面就是活生生被疼醒的。 “唔……唔……”她感觉到不对劲,想惊呼挣扎,奈何她的嘴被堵的死死的,有男子按着她头,大力的亲着她,酒气熏臭的舌头都伸在她嘴里,身子也被几个力大如牛的男了按的死死的。 在这个痛苦的过程中,她发现凌骏也在其中,惊恐不已,但凌骏彼时被药物和酒意控制,哪管身下是不是亲妹妹,只管自得其乐,玩得比谁都欢快。 “唔……救命……”凌轻烟既绝望又痛苦,盼着有人来救她,但丫鬟们却像睡死了一般,谁也听不到屋内男子们的低吼声和调笑声。她哪里知道,丫鬟、奶娘和婆子们都被点了穴道,不到天亮是醒不过来的。 最后,她人事不醒的昏了过去,直到事发才醒。当时还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恐怖的噩梦,醒过来便没事了,人也不甚清醒,未料到凌骏与她相拥而眠,硬生生的提醒她——昨晚万分不堪的经历是真的! 凌轻烟恨死凌骏!而父亲却视她为耻辱,打算将她暗暗处死,好为凌骏那个该死的家伙遮丑。凌轻烟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连凌经亘都恨上了,凭什么要为凌骏遮丑? 若非凌骏蠢笨的要死,他们何至于弄到这种地步?父亲的心也太偏而了! 本来就被打击的有些不正常的凌轻烟,因为这个消息,对凌骏的恨意有增无减,甚至连父母都恨上了!都是因为他们骄纵凌骏,所以他才这样不成器,才成为一个浪荡子。 这时候的她,心里滋生出一种疯狂的念头,恨不得毁灭全世界来祭奠自己的清白与名声! 有些想法一旦形成,便不容易消除,只会疯狂蔓延伸长……凌轻烟出不了府,毁灭不了全世界,她嘴角含着残忍而狠戾的笑容,首先从自己的府中毁起。 为了害若雪,她向母亲讨了不少无忧散,手中还余下不少。她用无忧散迷昏了看守她的丫鬓和婆子,趁着浓浓的夜色在府中四处游走,四处放火,并将无忧散撒在火堆中。 随着滚滚的黑烟升起,随风弥漫,无忧散也四处飘散开来。 整个凌府陷入一片火海,有警醒的人纷纷逃了出去,睡得稍沉一些的人,因为吸入无忧散的浓烟而浑身无力,最后命丧大火。 这些被烧死的人中包括凌骏——这家伙喜欢在睡前饮酒,并与小妾和丫鬟饮酒作乐了一番,睡的犹如死猪一般,不烧死他都对不起这把火…… 凌经亘也死在这把大火之中,不过他不是被烧死的,他是被偷偷潜入府中的钱氏杀死的! 钱氏被休之后,既愤恨又不甘,凌经亘明知她娘家要出事了,却狠心的将她逼入绝路,他冷血无情不讲夫妻情义,并害得她在众人面前丢脸,她又何必对他心慈手软! “凌经亘,你利用完我和我娘家,便想拍拍屁股走人,还破坏我的名誉,休想这么容易脱身!”钱氏握拳低咒,语气恶狠狠的,写着红字的脸上全是阴森恐怖的气息。 在外面小心翼翼的躲藏了几天,钱氏挑了一个夜黑风高,想方设法的偷回凌府,并偷偷摸摸找到凌经亘,与他大吵大闹,且大打出手,将自己的一腔愤怒全发泄在凌经亘身上。 凌经亘岂是个好相与的,一边喊人将钱氏赶走,一边和钱氏撕扯扭打:“你这个贱妇还敢回来,真是找死!来人,来人!快将这疯婆子赶出府去!” 但是,这时候府中已起了大火,众仆人尖叫着奔走逃命,惶恐不已,哪还顾得上旁的。 因此这两夫妻纠缠在一起打了个痛快,结果是两败俱亡——凌经亘按着钱氏的头猛烈的撞击墙壁,钱氏被撞的头破血流,惨叫不止,她本来便是有备而来,袖子里还笼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当下为了自救,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进了凌经亘的胸腑,并连捅好几下…… 就这样,凌经亘被钱氏杀死了。 而作恶多端的钱氏也没有讨得好下场,她的头受伤太严重,刺了凌经亘几下便倒到地上,最后死于大火之中。 至于若雪,在钱氏被休的翌日,她便被卫离接回了卫宅。 当时凌经亘死不放人。 然而卫离却是真真正正的有备而来,他请来夜小候爷、况小候爷、翟大司空,以及京城府尹大人作见证,非常严肃的要求凌经亘:“请凌侍郎和若雪滴血认亲,以证实其父亲的身份,否则便没有权力强行将若雪扣压在凌家。” 凌经亘赶鸭子上架,尽管不愿意,却被逼无奈的当堂与若雪滴血认亲。 想当然耳,他的血,不用若雪动手脚,都不可能跟若雪的血溶在一起。这么多重要的人物在堂,他想反悔都没有机会,一时间面如死灰,冷汗透体,却是再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住若雪了。 若雪悠悠哉哉的从凌府出来以后,夜小候爷便将凌经亘贪赃枉法的罪证送至刑部。 可还未等刑部动手,凌家便被凌轻烟一把大火付之一炬,几位主子,除了王姨娘和凌轻岫卷了钱财逃走以外,包括纵火的凌轻烟,无一人生返。 卫离担心若雪心软,便伸手摩挲着她嫩滑而微凉的脸庞,提醒她不必为这些恶人浪费心思,她的心思应该全浪费在他的身上。 “我没有心软。” 若雪的确有点纠结,不过她并非纠结谁放的火,她纠结的是另外一件事:“凌经亘死了固然好,可我还未弄清亲爹是谁呢,若他是亲爹……” 凌经亘的确罪该万死,但若雪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原主的亲爹,古人都挺愚忠愚孝的,假使凌经亘真是这具身体的亲爹,原主不会怪她吧? “这种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亲爹不要也罢,何况他根本与你没有关系。”尽管若雪提过滴血认亲做不得准,她和凌经亘的血不相溶也不能说明他们不是父女,但卫离却始终相信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的若雪集美丽高贵、善良温柔于一身,聪明懂事又惹人怜爱,怎么可能是凌经亘那人渣的女儿!想都不要想! 只是凌轻烟和凌骏就这样死了,卫离觉得太便宜这兄妹俩了,想到他们对若雪做的事,他就有种将他们大卸八块,剁成肉糜的冲动:“都烧成了灰,害得我要鞭尸都找不到尸体。” 若雪斜睨着他,很无语:“你要鞭谁的尸?” “凌骏兄妹的啊。”卫离眉梢一扬,理所当然的回答:“想伤害你的人,便是尸体我也不会放过!” 他的确是说到做到,凌骏和凌轻烟还未等到他动手便死了,但参予其中的那几个纨绔子弟,他一个也未放过!未免他们像凌骏一样横死,让他少了报仇的机会,他速战速决的解决了那几个花花公子,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没两天,已死的晁西钱巡抚勾结南疆人,窃国卖国,罪证确凿,钱家被陛下抄家灭族,直诛九族——至此,钱家正式覆灭。 若雪的生活又回归了正常。 风三娘早到了京城,这次不同于以往,因为夜澈和卫焰要回来,且一家人打算在京城过个团圆年,所以风三娘不但给京城的娘家和众亲友带了丰厚的土仪,便连仆人都带了不少上京。 俞妈妈和紫露,还有红玉等都跟着上了京,卫离又在身边,若雪过的日子基本与在卫家庄无异。 她本来打算去晁西见燕双飞和原主的外公外婆的,但燕晗夫妇听说有个外孙女,顿时潸然泪下,哪里还在晁西呆得住,哭着喊着,抹着激动的眼泪,急急忙忙的就要来京城看外孙女。 东方昱生怕义父母有个好歹,哪敢不从,忙将紫金国扔给登徒歌父子,亲自护送着燕晗夫妇和燕双飞上京了。 若雪只管安心等着与他们相见就好。 除掉了惹人心烦的恶人,岁月静好。虽然因为凌家和钱家的事,若雪难免被铺天盖地的流言波及,不过卫家人和若雪皆不在乎,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卫离每天搬着手指头数日子,只等卫焰一回来,他便和若雪成亲,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拦他成亲的决心,谁敢挡路,他跟谁急!没看见他都快熬干了么! 若雪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婚前焦虑症,但她觉得卫离有——凡是与成亲有关的话题和事物,他就会表现出莫大的热情,就连绣嫁衣这种事,若雪都没有操心,他却忙的不亦乐乎。 不但自己亲自己绘图,连绣线都要挑挑拣拣一番,巴不得将一件大红的嫁衣做成七彩的霓裳羽衣,惊炫世人的眼球…… 而且他自己喜欢做这些琐碎的事情也就罢了,还成日拖着若雪参予其中。 古人结婚的用品多如牛毛,从衣柜到首饰,数不胜数,若雪头都大了,才皱起眉头,他就摆出一张十足十的怨夫脸,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看着她,幽幽地问:“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二百五?或者想红杏出墙?” “……”对于他种种离谱的行为,若雪除了一脸黑线,还是一脸黑线,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还真不想过早的跨入坟墓呢,但这跟二百五和红杏出墙似乎没有关系吧? 卫离却觉得大有关系。 ------题外话------ 谢谢支持庄主的朋友们:千千雨荷 投了1票(4热度);Miss。whale 投了1票;xiaoyao0902 投了1票;sjypxh 投了1票;思帆 投了1票;liaoxiaozhen 投了1票;cyp810蔡 投了1票;15961222250 投了5票;lxh123sw 投了1票;千千雨荷 投了1票;jiuyuliu 投了1票;快乐书妃555 送了2颗钻石;syl521 送了10朵鲜花;快乐书妃555 送了5朵鲜花;快乐书妃555 打赏了200潇湘币 正文 、 215 绯闻女主角与上头条(一更) 更新时间:2014-8-30 15:03:37 本章字数:5422 “怎么没有关系?” 强健有力的双臂很有自主意识的绕上若雪的纤腰,微一用力将情人纳入宽阔的怀中,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紧紧搂住,语带控诉:“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可你脸上半点娇羞之意也没有,如果不是惦记着二百五和想红杏出墙,你应该是欢欢喜喜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种不情不愿的模样……” 二百五,毫无疑问是指周羿童鞋,至于红杏出墙,只能说卫离过于幻想了,因为若雪尚未嫁给他,离红杏出墙远着呢。 但卫离可不管这些,自打他发现自己对若雪的感情不是兄妹之情后,便顺理成章的认为若雪是他的,只待大了就嫁给他,这没有什么好怀疑的……用若雪的话说,目前她就是卫离的童养媳,所以只要若雪有外心,那便跟红杏出墙没有区别。 若雪也不知他哪来这么希特勒的想法,有时也觉得他不可理喻,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想法对卫离来说已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 幸而他对若雪是真的好,不管是疼爱或是宠溺,都发自内心来自肺腑!而若雪也接受了他丰沛而霸道的感情;习惯了他对她纵容而怜爱的方式,不然他们百分之百会成为一对怨偶。 “我哪有不情不愿?”饶是心里真的有点怯婚恐婚,甚至想逃婚,若雪表面上也是打死不承认的。 且卫离的理由也让她汗颜,就因为她没有做出羞人答答的准新娘架式,还有表现出欢天喜地的样子,他便判定她惦记着别人,未免太武断了吧! “我天生脸皮厚,就算害羞和脸红你也看不出来。”若雪将脸仰给他看:“不信你瞧瞧,是不是皮特厚?要不你狠狠掐我脸几下吧,那样我就会红了。” 卫离被她气笑了:“你以为你是虾子呢,还会红皮。” 掐他是舍不得掐,但做点别的他却是求之不得。 少女水葱般嫩生生的,怀里的娇躯馨香诱人,柔软若棉,白里透红的脸蛋上眉目若画,美丽绝伦。他宛如受到盅惑一般,伸手握住她精致的下巴,缓缓低头去亲她玫瑰花般娇艳欲滴的唇瓣,紧紧盯着她的幽暗双眸里有火苗在闪烁跳跃。 “干嘛干嘛?”若雪赶紧将头往后仰,以躲开他的亲吻:“是叫你掐,不是叫你亲。” “你误会了,我没有亲,你的皮不是太厚么,我寻摸着掐是掐不红的,得用咬。”卫离性感的薄唇微勾,桃花眼微弯,眉梢和眼角都带着浓浓的情愫和笑意:“所以我打算咬、你。” 话音一落,对着目标,他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了下去。 “……唔!”若雪泪奔,这是不是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卫离不但咬,还用啃,一点一滴的吞噬,若雪一会儿就被他“咬”的气息紊乱,心跳加速,喘气的功夫,却察觉卫离又把她放倒在她的绣床上…… 若雪顿时无语凝噎,她算是明白了卫离为何急着成亲——他成日惦记着这事,不成亲他不能畅所欲为的为所欲为,等成了亲,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行不轨之事了!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的动物,穿着衣服的禽兽! 若雪愤愤然,这熊孩子真相了,觉得看穿了男人的本质,于是发愤图强,想将卫离踹下床。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丫鬟大煞风景的禀报声:“小姐,威远候夫人派人送了帖子来给小姐,请小姐过目。” 威远候夫人,况小候爷的妈,若雪推了推把头埋在她颈窝的卫离:“别赖着,快起来。” 卫离气息急促的在她雪颈上啃了一口,微抬起头,如墨的黑发垂泄下来,面如冠玉的脸上似涂了一层靡丽的胭脂:“谁说没有起来?” 他红着脸,恶意的贴紧若雪,让她感受到他身体某一处巨大的变化,略带羞涩地说:“早起来了,你不知道吗?” “……”若雪圈圈眼,老兄,此起来非彼起来,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精虫上脑啊! ※※※※※※ 收到威远候夫人的生辰帖,若雪并不觉得意外。况小候爷回京后,仍旧像在广陵一样,几乎每天都会来卫宅串门子,有时在外面见到什么好吃的,抑或是好玩的,便会不吝金钱的买下,然后派人送来给风三娘和若雪。 知道的,都以为他看中了风三娘,打算去捋卫离的虎须,来一段旷世姐弟恋;不知道的,以为他和卫离目前是合伙人,走的近一点无可厚非。而真正知道内情的,却是三缄其口,不敢透露只字片语。 京城里的人众说纷纭,况小候爷却我行我素,也没有发生被卫离打死的情况,众人便拭目以待,等着暴风雨不期而至的那一天。 威远候夫人沈氏未到做大寿的时候,只是个散生辰,所以只请了一些知交好友和亲戚中的女眷。 若雪也在被邀请的宾客中,但她的身份是两不靠,等着看热闹的人不免哗然,沈氏为什么不直接邀请绯闻女主角风三娘?却请了若雪这个最近颇受争议的人物? 这是神马意思? 众人纷纷揣测,按照沈氏苛刻的择媳条件,风三娘毫无疑问是要被淘汰出局的——她是贵女,但她不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且还是卫家遗孀,更何况她比况小候爷大个几岁不说,儿子女儿一大窝…… 不光沈氏不看好,众人亦摇头叹息:实非良配,实非良配! 这时候,有那么一些对八卦特别敏感的人,从沈氏请若雪的行为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莫非,莫非况小候爷看中的不是风三娘,而是这个有六指的凌若雪? 很有可能哦! 哗啦,滋滋!滚油中被泼了一瓢冷水,众人的八卦热情空前的高涨!此女纵使有个六指,但见过的人都说生的着实没话说,年龄和身份也符合沈氏的条件。 不过,大家都知道威远候夫人挑剔是出了名的,不知道会不会不满意凌若雪的六指和她的养女身份。 然而另一派人又站出来说:沈氏不满意凌若雪算什么,卫家不满意况小候爷才是真!他一个鳏夫,三十好几了,卫家素来疼这个养女,是绝对不会让她去给人做填房的。 而且据可靠消息,凌若雪马上要认亲爹了,以后会嫁给大哥卫离,因为卫家人担心她嫁到别人家里受闲气,反正没有血缘关系,索性让大哥娶了。 轰隆隆! 人群沸腾了,如此说来,况小候爷和卫离是情敌! 围绕若雪的流言和八卦再次升级,成轰轰烈烈之势! 风三娘不免有些落寞,对若雪抱怨道:“前两天我还是当红炸子鸡,但凡我出门,所有的人对我另眼相待,无不行注目礼;许多人慕名来看我,想访点怎么发展一段惊世骇俗的姐弟恋的经验。现在,女主角换成了你,我备受冷落,都没有人对我指指点点,鄙视地批评我不守妇道了。” “……”噗!若雪吐了三升老血,不支倒地,敢情这位当绯闻女主角当上了瘾,不上头条还有闺怨呐! ※※※※※※ 去威远候府的那一天,况小候爷一大早便亲自来接若雪。 他锦衣华服,玉冠环佩,唇边浅笑似春风,精光湛淇的双眸幽远而宁静,眉眼显得格外的俊秀。一点都看不出是三十几的男子,尊贵儒雅的气度令人心折,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亘古的安宁。 “小候爷。”卫离将况小候爷堵在大门口,斜挑长眉,抿了抿唇角,似笑非笑地道:“舍妹有我护送即可,不劳小候爷大驾。” 况小候爷倒也看得开:“我这不是怕外面围观的人失望么,这么多人,天不亮就守在你家大门外,还不是为了看我们拼个你死我活的血腥场面,我若不来,于心不忍啊。” 跟在卫离身后的若雪很无语,看热闹的不怕台高,但这两位演戏的似乎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了。 最后,卫离胜出,他护着若雪坐的马车前行,况小候爷断后…… “来了来了!大家让让。” “卫少庄主也来了!” 威远候府的情况丝毫不逊于卫家大门口,黑压压的人头只比卫家多不比卫家少,便连今天来给沈氏贺寿的女眷们,也捏着手绢,躲在大门内悄悄向外偷窥,不时小声的交换意见。 “卫少庄主长的真俊啊!那眉毛,那眼睛,跟画的一样,哎哟……他骑马的样子好让人心动……” “哎,果然是名满天下的卫少庄主,只往那一站,风华绝代,所有的佳公子都被他比下去了。” “他在笑!他在笑!你看,他笑起来更好看,那桃花眼又黑又亮,像宝石一样发光,眉宇间睿智闪耀,我的心跳的好急啊……” 卫离的确是在笑,但他是在对马车里面的若雪笑。 只见他风姿潇洒的跃下马背,将缰绳抛给卫一,犹似闲庭信步一般走到若雪的马车前,伸手掀开车帘,对里面的若雪微微一笑,优雅地道:“是要我抱着你进去,还是把马车直接驶到他们家的中庭?” 若雪瞪了他一眼:“我戴个帷帽就行了。”若采用他的提议,不用说,流言会更猖獗。 ------题外话------ 鞠躬感谢支持庄主的亲:2007杨洋 投了2票(5热度);如梦一世 投了1票(5热度);思帆 投了1票(4热度)—— 18998654971 投了1票;15966159552 投了1票;rabbit1974 投了2票;漂漂慕子 投了1票;小鼠14304 投了1票;2007杨洋 投了8票(亲,财主啊,轩娘要抱你的大腿!)如梦一世投了2票;lubalong投了1票;syl521投票1张,送了10朵鲜花;梦慧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216 莫明其妙的找碴女(二更) 更新时间:2014-8-30 22:43:58 本章字数:6653 就在若雪要下车的时候,后面的况小候爷也过来了,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人长得非常俊逸,眼神清亮逼人,属于智慧儒雅型的男子。 人群又是一阵议论:“况小候爷生的也俊,同样是少见的美男子,只是……” “只是对手不该是卫少庄主,可惜了……” 况鸿霄若有若无的睨了风情万种的卫离一眼,要笑不笑:“卫少庄主,看来好像是你胜出。” “哪里,小候爷承让,我年少一些,胜之不武。”卫离笑得极是谦逊,眼波流转的望着若雪,目光灼灼,便连浓密微翘的眼睫毛都带着情。 若雪被他看的面皮一阵发烫,接过丹楹递上的水蓝色帷帽扣到头上。惹得卫离发出低低的笑声,宛若风过林梢,令人心旌神摇。 无论什么事,有说好的,便有说不好的,所谓向灯的也有,向火的也有。 周瑶的车辇抵达的时候,微掀车帘,正好看到若雪扶着紫露的手下了马车。卫离着一袭月白绣金锦衣,长身玉立于她身旁,修长有型的手轻拂着若雪帷帽上水蓝色的轻纱,绵长的目光温柔似水,含情脉脉,仿若能穿透朦胧的轻纱,看清里面楚楚动人的娇容。 周瑶心里发酸、发堵,眯着眼睛恶狠狠地瞪了若雪几眼,一边串的冷嘲热讽几乎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不过是个六指的贱人,生得有几分颜色,一个个都当成宝了!她的身上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所有人便大惊小怪的,这是什么世道,妖孽横行吗?好好的京城四美不比她强吗,人家好歹手脚健全,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身份也高贵,凭什么她一来就抢了京城四美的风头?” 郡主在气头上,语气尖酸刻薄,脸上阴云密布,郑嬷嬷和丫鬟们不敢吱声,饶是想拍马屁的丫鬟,嘴唇翕动几下,最终还是闭了嘴。 那个卫家小姐的确不在京城四美之列,其一:她不是京城人氏;其二:她是个六指。后一点才是她最大的致命伤,选美嘛,首先必须身体健全,这关都过不了,遑论其它。 然而,未选入京城四美,并不能说明卫家小姐不美丽高贵,不聪明漂亮,抑或不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类。 相反,这位卫家小姐即使在美女扎堆的地方,也犹如鹤立鸡群,让人眼前一亮,有耳目一新之感,那精致绝伦的容貌丝毫不逊色四美,甚至要高出她们一筹。外表如此,听说内在也十分优秀,颇有文化底蕴,属出类拔萃的人物! 据说京城四美之一凌轻烟死后,有许多人曾提议让她补缺,可列四美之首,但最后因为她的六指作罢,便宜了柳尚书的小女儿跨入四美之列,排在末名。 女人的美貌属于硬件,才华是软件,人家硬件和软件都过硬,家世也好,仅有一个六指的缺点。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总比缺鼻子少眼睛;脸上长红斑和青斑;豁嘴裂口等等的强多了。个性厚道一点的,基本可以忽略这个话题。 丫鬟们再牙尖嘴利,可总有几分自知之明,比不得周郡主,眼睛常年长在额头顶,别的方面针对不了若雪,便猛戳若雪的六指。 见无人附和骂若雪,周郡主更生气了,娇好的容貌竟有些扭曲,尖利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扬高了几分:“一个个都哑了,你们是不是也被这六指妖怪迷惑了,觉得她比本郡主漂亮,所以在心里笑话本郡主?” “借天大的的胆了,奴婢们也不敢笑话郡主。”丫鬟们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一个个噤若寒蝉:“郡主是四美之首,其他人哪里比得上,便是给郡主提鞋都不配。” “哼!”周瑶冷哼了一声,阴沉着脸看向车外,目光似尖刀子剜着若雪,恨不得用眼光杀死她:“凌若雪,先别得意,你给本郡主等着!” 周瑶虽然收到了威远候夫人送来的帖子,其实并不打算来,一个候爷夫人的散生辰,还不值得劳动她这个高贵的郡主。 但后来听说沈氏还邀请了若雪,她立刻便让人准备那天穿的衣服和首饰,好到时候和若雪一比高下。且不出意外的话,那天应该可以见到卫离。 前两年,若雪还小,周瑶并未把她放在心上,但女大十八变,如今的若雪无论是在情场还是在战场,都给她莫大的威胁。 情场便是卫离,听到若雪以后会嫁给卫离的流言,周瑶都快气疯了,不仅砸烂了整间屋子,还火速的去皇宫求皇上,期望皇上能给她和卫离赐婚。 卫家毕竟不同于普通大臣,说赐婚便可以赐婚,有许多方面要考量。皇上略有些沉吟,并未一口答应周瑶,权衡再三,说要考虑考虑,便打发周瑶回来了。 周瑶的目标未达成,固然是暂时的,她还是火冒三丈,正无处发泄怒气之际,又听到不知是哪些不长眼的,提议让若雪位列四美之首。 真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周瑶恨不得杀光这些与她唱反调的家伙,没看到她现在正是四美之首吗?那些家伙安的什么心?居然想让若雪踩到她的头上。 当然,杀这些人的前提下是宰了若雪,周瑶对若雪可谓恨之入骨了,没了若雪,看谁敢跟她争卫离! 目光转到卫离身上,周瑶脸也不阴了,泛出了霞光,目光也变得柔和痴迷,觉得卫离不论哪哪都俊美无双,一身的风华气度无人能敌,忍不住握拳发誓:“卫离,你是本郡主的,谁也不许跟我抢!” ※※※※※※ 沈老夫人沈氏是今日的寿星,装扮的花团锦簇,被几位女眷簇拥着。但与众人说说笑笑的间隙,她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看似温和,实则精明的目光不时会投到若雪身上。 一众女眷也暗中打量着若雪,见她淡然自若的坐在那里,宛若月光下静静绽放的百合,不由得心思各异,目光复杂。 以前的若雪,纵然有卫家,纵然有六指,但因为年龄尚小,个性也不张扬,偶有点风浪溅在身上,很快也能平息,总的来说属默默无闻的姑娘家。谁曾想因为凌经亘和钱氏的搅局,还有凌轻烟的一把大火,让藉藉无名的她也跟着火了一把。 这火烧的正旺,况小候爷和卫离又不甘寂寞的跑来添柴加油,若雪一时红得便有些发紫,好比现代的偶像明星们,出门都要三思慎行了,就怕被人认出来。 饶是没见过若雪本尊的人们,只要听到她的大名,都会恍然大悟的“哦”一声:“原来是她呀,六指的。” “凌家认错了女儿的,听说卫家和卫离十分宠她,以后会直接嫁给卫离……真不知她走了什么狗屎运……” “听说她亲爹的来头很大,就不知当初怎么被卫离捡到了……” “生得倒是十分的标致,气度也格外的好,配卫离倒也绰绰有余,说起来是卫离走运了。”说这个话的人看来不满卫离久矣。 别人的目光再复杂,也比过沈氏的复杂,那真是人类的语言无法描述。那时儿子不声不响的跑到广陵去,她不明究理,只以为儿子和卫离有生意上的来往,再加上儿子喜欢四处游历,她没怎么上心。 后来还是已死的钱氏派人告诉了她实情。 儿子想要再娶,沈氏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因为以前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况鸿霄这十几年都未有再娶之意。毕竟是亲生儿子,沈氏担心他就这么一直孤家寡人下去,子嗣也没有一个,以后可怎么办? 但沈氏万万未料到况鸿霄想娶的女人不但没家没势,来历不明,还有若雪这么大一个女儿。 这是沈氏无论无何也不会答应的! 她的儿子再不济,那也是未来威远候府的候爷,年轻有为,长相俊秀,亡妻没留下孩子,与未婚男子比起来,只强不弱,凭什么要配这么一个低贱的女子?! 但从儿子的表现上来看,他似乎铁了心! 沈氏不免有些踌躇——自从况鸿霄知道她对他的妻儿见死不救后,母子的关系便一落千丈,闹僵了十几年,直到最近两年才有所改善,如果此时她再横加阻拦,母子关系肯定会再度恶化。 未免惹儿子反感,那便从女方下手吧,最好能令对方知难而退。于是她听从钱如珍的建议,派人去广陵搞破坏。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正确的,儿子回京后,再未提过那个女子。 但是,沈氏更闹心了!况鸿霄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以后再不劳她干涉他的私事了,因为他已经决定终身不娶了,倘若她再敢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他便让出这个候爷世子之位,永远都不再回来! 沈氏有些吓着了,她知道况鸿霄不是说着玩的,因为倪臻有一次酒后吐真言,说小候爷在海上漂流的时候,曾斥巨资买下一座风景如画的小岛,岛上民风淳朴,比陆地上的人开放,小候爷异常喜欢那里,曾说以后会到小岛当岛主。 沈氏不怕况鸿霄不娶,正常的男人终身不娶的少之又少,即便不娶也会留下后代的。 她担心况鸿霄离家后不回来——三个儿子中,况鸿霄能力最强,不光以后在朝中能有所作为,让威远候府再攀高峰!便是经商也是大赚特赚,从未亏过,另外两个儿子不提也罢,就算把威远候交给他们两个,用不了多久也会败落的一塌糊涂。 像这次和卫离合作矿藏,两人又是赚的满盆满钵,数银子都数到手软。 世家大族都有专门经商给家族捞钱的子弟,如威远候府这样的大家族,子弟繁多,家族庞大,若不找点别的营生,单靠朝廷的那点俸禄和赏赐过活,一家人只怕穷的要当裤衩。 而威远候府这些年能过上富贵奢侈的生活,那都是况鸿霄的功劳,其他子弟皆不善营生,败家还差不多,何谈养家。 所以说倪臻都能看穿老夫人——她即使再疼爱况鸿霄,那也是在自己的利益,以及家族的利益不受损害的情况下。 如今况鸿霄把话说绝了,沈氏不好再追着他娶亲,但不给况鸿霄娶房妻妾稳住他,沈氏又怕他跑去当岛主——那威远候府就完了,她花钱如流水的日子也到头了! 于是她拜托一些亲朋好友,让他们旁敲侧击的询问况鸿霄到底想怎么样。 况鸿霄倒也干脆,直言不讳说除非那女子嫁他,否则他是不会再娶的。 这下沈氏真急了! 那个女子的情况她不了解,也不知她人在哪里,但她的女儿在啊! ※※※※※※ 若雪今日倒不孤单,此刻她正和夜少夫人,还有曲妍儿的伯母在一起。因为夜少夫人怀了五个月左右的身孕,几个人的话题难免都围着小包子打转,脸上都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但偶尔夜少夫人和曲伯母会开若雪的玩笑:“若雪,你看,这厅里的人都在偷窥你哟,你现在可是大红人了,万众瞩目呢。” 若雪安之若素,怡然自得,对众人打量和评估的目光恍若未睹,笑着伸手抚了抚夜少夫人微凸的肚皮:“大嫂,让夜小小候爷踹我一脚吧,我好想被他踢呀。” “呵呵。”夜少夫人和曲伯母不禁笑开了怀。 沈氏由一个貌美如花的红衣女子扶着,亲自过来找若雪,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少女素衣淡服,一头青丝若黑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睫毛长长,唇红欲滴,一双灵气四溢的眸子镶嵌在肤若凝脂的脸上,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清冷光芒,璀璨如星。 沈氏目光微沉,本就阴沉的面容此刻更加难看了几分,女儿的长相大概随了母亲,她那心高气傲的儿子一头栽下去倒也不冤,只是这更加印证了那至理名言——红颜祸水! 扶着沈氏的红衣少女望着若雪,眼神微闪,雪白的贝齿轻咬红唇,神情颇为不甘,更有些憋气,微仰的娇俏下巴带着明显的倨傲和挑衅之意,语气更是不善到了极点:“凌若雪,都没人教你规矩和礼仪吗?既是来给老夫人祝寿,你一不带礼物;二没有祝福的话语,真不知道你是来干嘛的?” ------题外话------ 俺从实招了吧,俺在乃们每家都装了摄像头,嘿嘿! 答谢好有爱的菇娘们:亭柯 投了1票;萍水相逢_2007 投了1票;mimiyuyu 投了1票;yljanet 投了1票;Anniechau 投了1票;永林29 投了2票;rabbit1974 投了1票;sobutterfly 投了1票;蓝月之时 送了2朵鲜花 正文 、 217 救命恩人人头猪脑 更新时间:2014-8-31 22:27:01 本章字数:6696 来干嘛的?来凑热闹的呗! 若雪漫不经心的转头,望着俨然义愤填膺红衣少女,淡淡地问道:“你是今天的寿星吗?” “这是怎么了?” “发生何事了?” 许多贵夫人和小姐们本就观注着这边的动静,若雪的一举一动都难逃她们的法眼,红衣少女的声音又尖又利,还带着气愤的质问,仿佛若雪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立刻引起众女眷的注意。她们纷纷朝这边围拢过来,低声询问着。 而理直气壮的红衣少女却被若雪问的一愣,下意识的看了沈氏一眼。 但她很快勾起艳红的嘴角,仿佛捉到若雪的什么把柄似得,得意而又轻蔑的笑起来:“凌若雪,你真是太可笑了!今天是沈老夫人的好日子,你居然连寿星是谁都不知道,我真不明白,你究竟是来干嘛的?” “我来干嘛的需要向你报备吗?你以为你是谁?!”若雪望着红衣少女的眼神清冷而纯粹,声音凉薄沁人:“你也知道今天是沈老夫人的好日子,那我送不送礼,说不说祝福的话,干卿底事?” 这红衣少女明显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虽然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来,但若雪却不打算乖乖承受。她生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对方又非认识的人,委实没必要留情面。 “你……” 显然未料到若雪会毫不客气的直接跟自己呛声,红衣少女呆了一呆才扬高声音道:“是不干我的事,我只是看不过眼。” “看不过眼又怎样?看不过眼就捂着!”若雪漠然冷笑:“你以为你是寿星吗?管这么宽?是吃多了还是吃撑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不过是提醒你两句,你却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显然低估了对手,红衣少女脸色十分难看,白皙秀丽的漂亮面庞忽青忽红,神情僵硬无比。 对方明显是强词夺理,且倒打一耙,若雪反唇相讥:“是驴肝肺还是好心你自己心里明白,请不要用你并不智慧的头脑来衡量别人的一切。” 她示意红衣少女问眼神不停闪烁的沈氏:“这位姑娘,我奉劝你少自以为是!在你打抱不平,把自己当根大葱之前,你应该先了解事情的真相,问问寿星本人,我究竟给她老人家送过生辰礼,说过祝福的话语没有。” 与此同时,众宾客凑在一起区区拱拱不停,不时对两人指指点点。 唯有夜少夫人和曲大夫人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明显松了一口气——她们也看出那红衣少女故意在找若雪的碴,还担心若雪吃亏,正打算出头,没料到若雪却不是盏省油的灯,稍一出手便打的对方毫无反手之力,看来她们是白担心了。 沈氏五十多岁,白净的面容虽然保养得宜,但还是不敌岁月的侵蚀,眼角的鱼尾纹、额头的抬头纹、嘴角的法令纹一样不少。 见若雪直接点名到她头上,她收起阴沉沉的脸色,略有些不自然的一笑,拍了拍红衣少女的手,极是亲密地嗔怪道:“子衿,这是你的不对,卫家小姐人未来礼先到,祝福的话也姨婆说过了,你未弄清情况,便一片好心的来提醒卫家小姐,未免显得太冒失了,难怪卫家小姐会误会你。” 这沈夫人也是个精角,先温和的责怪红衣少女,后又将红衣少女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若雪的无礼行为解释成一片好心,并说少女只是行为冒失了些,让若雪误会了。 说来说去,无非是想说那少女不是驴肝肺,袒护的意思甚是明显。 若雪对沈氏的话不置可否,沈氏既然邀请了她,不管是鸿门宴还是生日宴,该有的礼节她是不会少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她是况小候爷的母亲,祝福寿星的话她也会奉上。 再说了,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可是卫家,哪里就大意的会出红衣少女口中的纰漏。只能说这名叫子衿的姑娘太想跟她过不去了,什么都没搞清楚,便贸贸然的过来向她挑衅开火。 “卫家小姐啊。”沈氏嗔怪完子衿,又和颜悦色地对若雪道:“你别生气,子衿是我老姐姐的嫡孙女,家也不在京城,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她对你绝对没有恶意,只是不擅于表达,你看在老身的面上就原谅她一回吧。” 寿星都这样说了,明知她有失偏颇,但若雪抿了抿唇,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只要那子衿姑娘给她诚心道个歉,这事也就完了。 曲大夫人和夜少夫人也站在若雪的身边,用打圆场的口气说:“只要子衿姑娘给若雪诚心陪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 “呜呜……”没料到那子衿姑娘突然掩面而泣,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这一哭,她明明是没理的一方,倒显得受了若雪的欺负,成了值得人同情的弱者。 哇擦,姐被冤枉的都还没哭,她倒哭上了,若雪满脸黑线。 沈氏的脸色在尴尬中又阴沉下来,怎么说也是她的生辰宴,有人哭哭啼啼的总归是不吉利。 她正要劝子衿,可子衿却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泪水的怒瞪若雪,恨恨地道:“凌若雪,你有什么了不起的?除了有张狐猸子脸迷惑男人,你一无是处,想要我给你道歉,你做梦!这辈子都休想!我告诉你,我朱子衿一定会打败你的,一定会!你给我等着!” 这姑娘放完这一段彪悍无比的话,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发足狂奔而去,火红的身影似一道狂乱的旋风,把挡路的几位衣着华丽的女眷撞得东倒西歪,尖叫不止:“啊啊——” 朱子衿,谁啊? 若雪真想掀桌! 我去!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叫朱子衿的姑娘?树敌总要树的有个理由吧,莫明其妙的多了一个敌人不说,还骂她狐猸子,不要让人太恼火哦! 正当若雪被子衿姑娘搞的一头雾水,打算问清这子衿姑娘是何方神圣时,一身精美华服,头戴亮闪闪珠翠的周瑶从人群后款款行出。 她半眯着美眸,微抬下巴,满脸倨傲地对若雪道:“凌若雪,本郡主无论走到哪,怎么都看见你在欺负别人?卫家可是世代忠良之家,你这样蛮横无礼、欺压弱小的行为,也不怕坏了卫家的名头。” 得,老天真是长眼,刚走一个没理由的敌人,这就来了一个有堂堂正正理由的敌人——卫离啊,周瑶看她不顺眼,十有八九是为卫离,不作他想。 对周瑶这种人,你就不能客气,她来自“不作死就不会死星球”,越跟她客气,她越蹬鼻子上脸,典型的给点颜色她就敢开染房的二货。 “瑶郡主,子衿姑娘姓朱,尚可以说是人头猪脑,分不清是非也情有可原。但尊贵的瑶郡主您可姓周,祈国是周家天下,您是正儿八经的龙子凤孙,说出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件事,俱都代表皇族和皇上,您确定我刚才是在欺负别人,而不是别人在欺负我吗?” 尽管周瑶贵为郡主,若雪可是半点也不惧她的,从用魔术对付周瑶起,她和周瑶交手也非一次两次了,基本把周瑶那点套路摸清楚了。 这家伙对卫离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一晃两三年过去了,她拒绝了许多想攀端王府高门的男子,只想让卫离回心转意,抑或点头娶她。 周瑶是恨若雪,恨不得她立刻从这世上消失!然而她忌讳着卫离,又不敢明目张胆的除掉她,担心适得其反,所以她只敢偷偷摸摸的弄些小动作,暗中陷害若雪,或是借他人之手铲除若雪。 因此,如果有机会让若雪在众人面前难堪和没脸,破坏她在卫离心目中的形像,周瑶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她会善加利用起来,狠狠打若雪的脸。当然,打不打的成那就看她的本事了,因为经常都是她打若雪的脸不成,反被若雪狠狠的抽回来…… 但这人学不怪,屡战屡败也不会吸取经验和教训,这会儿看到朱子衿找若雪的麻烦,她心中窃喜,只以为对付若雪的机会来了。 谁知朱子衿准备不充分,空有寻衅的架式,没有斗殴的本事,三下五除二便被若雪干掉并气哭了,简直有负她武将世家将军之女的身份和威名。 纵然心里瞧不起朱子衿的战斗力,但不得不说朱姑娘给周瑶垒起一个良好的开端,让她有机会向若雪发难了——不管谁对谁错,反正朱子衿被若雪弄哭了,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她心地善良,同情弱者,要帮朱子衿讨回公道,便是喜欢护着若雪的卫离也不能指责她什么。 谁还能忍心责怪一个善良勇敢的好姑娘,周瑶觉得这个理由真是太完美了! 只是,她每一次都小估了若雪的能力,这一次也不例外,她以为若雪会给朱子衿留几分情面,因为以前若雪对人并不赶尽杀绝,大多是置之不理或不予计较。 谁知若雪越变越嚣张,赫然当起毒舌派的教主,竟用“人头猪脑”来形容朱子衿,这不免令周瑶有些吃惊! 甚至开始怀疑若雪被调包了。 若雪当然没有被调包,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思想和情绪波动有点大——从来威远候府,便被人当猴子一样的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些人状似小声的交谈,其实那声音大的除非是聋子才听不到。 一个个提到凌家和钱家也就罢了,但她们偏偏喜欢把重心放在她和卫离身上。 皆道卫离多么俊美,多么有才和财,若是能嫁给这样的男子,此生足矣。有些夫人直接说让女儿给他做妾都愿意;更有许多少女瞟着她,满眼羡慕妒忌恨,羞人答答的嘀咕,被那样的男子看上,不要名份又何妨! 若雪承认,这样的话听多了,心里或多或少会不舒服,她只是个凡人,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卫离对她有霸道的占有欲,她何偿没有! 有人觊觎卫离,对他存非份之想,她表面波澜不惊,心头却窝火极了,正想拿人开刀,朱子衿撞刀口了——被迁怒了…… 于是朱子衿被她削的狠惨,几乎是信心满满而来,最后放了一段狠话,铩羽而归。 但若雪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未觉得自己毒舌刻薄,她倒觉得有必要给这些说三道四的人们一个下马威,让这些眼红妒忌她的人知道——她,凌若雪,不是那么好惹的! 便是肖想卫离,那也得看她们能不能过她这一关! 她正想正一下码头,抖抖大老婆的威风…… 咳,说错,女朋友的威风,周瑶那没眼色的货又撞上来。自动送上门来的道具,不用白不用,秉着这个原则,若雪当然是物尽其用。 周瑶被若雪反问的怔了怔,好一会不能反应,还是她身边的一位紫衣姑娘提醒她,她才醒过神来,立刻化为正义天使:“凌若雪,你太猩狂了!你把人家姑娘气哭了,你还有理了你?你刚才还骂人家朱姑娘‘人头猪脑’,让人家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窃笑声,先前没听清的人,这会儿不用脑补了。自此以后,“人头猪脑”便成了朱子衿姑娘的专用外号了。 “瑶郡主,人头猪脑怎么啦?”若雪眨了眨清澈若水的眼睛,神情无辜,泰然自若:“人家姓朱,不是朱脑,难道是狗脑?这里说明一下,未免瑶郡主又误会,这‘苟’字,是一丝不苟的苟,并非猪狗不如的‘狗’。” 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真要比起口才来,若雪颇为感慨的“啧”了一声,觉得自己跟八哥是半斤对八两,以后开个辩论赛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若雪巧舌如簧,周瑶气的脸色铁青,正要发飚,她身旁的紫衣姑娘轻轻拉了她一下。周瑶不耐烦的看了紫衣姑娘一眼:“干什么?” 紫衣姑娘杏眼桃腮,樱桃小嘴,肌肤赛雪欺霜,生得分外的美丽,见周瑶看过来,她冲周瑶眨了眨水灵灵的美眸。然后望着若雪,微微一笑,娇滴滴地道:“卫家小姐,其实你刚才真不该那么对子衿,真正说起来,子衿还是卫家的救命恩人呢。” ------题外话------ 今天乍然停电,什么都迟了,汗,对不起看来没用,还是要用实际说话…… 答谢亲爱的:wwhb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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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姆妈没嫁给况后爹,不然自己见到这沈离月还得唤声表姨。若雪暗自吐了吐舌,沈离月看来最多十六七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没想到在沈家的辈份还蛮高。 尽管心底的想法千变万化,若雪面上却不动声色。 先看了眼退到一旁脸色不怎么好的沈氏,然后一脸坦然的望着沈离月,云淡风清的浅浅一笑:“沈姑娘这话我可不敢当,众目睽睽之下,莫说我不敢对朱姑娘怎样,饶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朱姑娘不敬,沈老夫人还不得第一个站出来跟我拼命啊!” 她清冷的眼神扫过厅里的人,语气不温不火:“在场有眼睛的夫人小姐皆可为我做证,明明是朱姑娘不明究理的冤枉我,怎么到了沈姑娘嘴里,却成了我的不是了?沈姑娘你帮亲不帮理,也太有失公允了吧。” 她对朱子衿是不是卫家救命恩人的话题避而不谈,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表明沈离月和沈氏偏袒朱子衿,明显把话题带偏了,但她相信有人会把话题正回来。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不等沈离月开口,马上有个“帮理不帮亲”的家伙跳出来:“凌若雪,离月是帮亲不帮理,本郡主跟朱子衿可是非亲非故,我帮理不帮亲,我们大家都看见你把朱子衿气哭了,这就是证据!” “……”沈离月半张红唇,无语凝噎! 凌若雪指责她帮亲不帮理,她尚可以狡辩,但瑶郡主也口口声声说她帮亲不帮理,瑶郡主跟她可是一伙的,她都这样说,让别人怎么想她?岂不是坐实了她帮亲不帮理的罪名! 且她的本意是要再把话题攫回“朱子衿是卫家的救命恩人”上面,然后让人们觉得凌若雪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到时候所有的舆论都会站在朱子衿这边,指责的予头便会对准凌若雪。 但瑶郡主要抢戏,根本不管重点在哪里。 沈离月心里发出无声的呐喊:瑶郡主,你能不能别拆我的台啊! 若雪面不改色,其实心里笑的肚子疼,周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出风头,只是脑子不够使,这笨的都要吃脑残片才好,沈离月找她做对友算是找到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有她为沈离月的“帮亲不帮理”做证,朱子衿哭不哭有什么要紧,反正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朱子衿错了不肯道歉,只能用哭作为台阶收场,不然她就非道歉不可。 “好吧。”若雪佯装无奈的一摊手,皱着眉,用委委屈屈的声音说:“郡主既然指责我弄哭了朱姑娘,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你们人多,寿星是朱姑娘的姨婆;沈姑娘是朱姑娘的长辈;在座的或多或少和威远候府沾亲带故,肯定都帮着朱姑娘,那我说再多也没用,被冤枉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装委屈谁不会,又不是那朱姑娘的专利,若雪不用哭都显得比朱子衿还委屈十分。 “若雪,我们可以为你作证,明明是朱姑娘做事糊里糊涂的,冤枉了人还不肯道歉,怎能怪到你头上。” 曲大夫人和夜少夫人态度一致,不但支持若雪,反而对周瑶道:“瑶郡主,你不要被人蒙蔽了,朱姑娘哭是因为她觉得对不起若雪,以至于羞愧的无脸见人。” 又对沈夫人和沈离雪道:“两位是朱姑娘的亲戚,帮着朱姑娘亦无可厚非,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做人若失去一个‘理’字,那还算是个人吗?与禽兽有何异?” 尤其曲大夫人又加了一句:“凡事得有理有法,做事没有道理,一哭难道就有理了?那百姓做了错事,只要对着官老爷凄凄惨惨的哭一哭,不就什么责任都没有了?” 这话就有些重了,且由大理寺卿的夫人说出来,还提出百姓会效仿,颇有点上纲上线的意味。不说沈氏和沈离月脸上讪讪,便是周瑶也有点下不来台。 不过,为了证明自己有“理”,周瑶灵机一动,拉着沈离月道:“不是说朱子衿是卫家的救命恩人吗?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也好让大家明白谁是谁非。” 提到这件事,沈离月脸上的讪然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略有些得意的娇笑:“哦,这事儿啊,子衿曾对我提过,昭勇将军,也就是卫小将军在桐城的时候,有一次与敌人大战,之后累的睡倒在田间地头。当时卫小将军遇到危险而不自知,正是子衿救了他。” 说完后,她挑眉瞟着若雪,目光耐人寻味:“若雪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据说子衿救卫小将军的事在桐城传的人尽皆知,因子衿和卫小将军年龄相当,有人还戏言让卫小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给子衿姑娘’。你若不信我的话,大可以去桐城访上那么一访。” 周瑶一听,立刻得了志,眼神兴奋地望着若雪,不怀好意地道:“凌若雪,事实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得罪了卫焰的救命恩人,看你拿什么脸回卫家!” 人群顿时哗然,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显然对卫焰和朱子衿的八卦异常感兴趣。 “噗哧!”若雪被周瑶小人得志,只差摇尾巴狂喊“再战”的行为逗乐了,真是恨不得喂这二货吃点脑残片才好。 “瑶郡主,这只是沈姑娘的片面之言,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你我皆不知,倘若朱姑娘真是我卫家的大恩人,我感激于心,定会对她三叩九拜,为她供起长生牌位,以谢她的救命之恩。只是……” “凌若雪,你真是太坏了,这难道还有假?”周瑶扬高声音,气愤的打断若雪的话。 “我没说有假啊!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沈姑娘。” 若雪气定神闲,从容而优雅的望着沈离月:“沈姑娘,请问我二哥累的睡倒在田间地头时遇到什么危险?他的身边没有侍卫吗?” “……”沈离月气息一滞。 桐城离京城山高水长,她也是偶然听朱子衿提过这件事,彼时朱子衿含羞还怯,话也说的含含糊糊。她只顾笑话朱子衿对卫焰一见钟情,以至于少女春心萌动,却并未问清事情经过,哪里知道卫焰遇上了什么危险。 若雪嫣然一笑,目光灿然若琉璃,笑靥如夏花,第二个问题抛出:“请问沈姑娘,朱姑娘是怎么救的我二哥?我知道她是武将之女,难道是有敌人突然袭击,她英勇杀敌,所以救了我二哥?” “……这……”沈离月微垂下头,咬着红唇,眼神闪躲,洁白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朱子衿因为是女将之女,骑马射箭一类是难不到她,也会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但真说到上阵杀敌,沈离月却觉得那只怕是海市蜃楼。 至于英勇一词,更不可能在朱子衿身上出现——朱子衿自小生的貌美如花,担心习武弄粗了手脚,一直抱怨父亲逼她学武,平时训练是能避就避,找尽理由开脱,实在不能脱身的便敷衍了事。 英勇一词对男人来说是赞扬,朱子衿却深恶痛绝,她只希望别人赞她如花似玉,弱柳拂风…… ------题外话------ 月头了,亲爱的们差不要忙着上学上班了,祝大家都顺顺利利的。 答谢亲:超人aa 投了1票(5热度);雪霏3366 投了5票;13807238933 投了1票;zhujin700522 投了1票;来1杯咖啡 投了1票;13502895759 投了1票;夢隕丶淚傾城 投了1票;helloperth 投了3票 正文 、 庄主前一百名的粉丝榜(8月) 更新时间:2014-9-1 16:21:20 本章字数:5180 轩娘最爱的亲们,好有爱的菇娘们,俺抱住你们的大腿不放,要走的把俺拖走! 这是庄主八月的前一百名的粉丝表,谢谢一如既往支持轩娘的朋友们: 排名——昵称——粉丝值——等级 1、syl521—31201会元 2、蔻丹丹蔻—28471贡士 3、cyysammi—22976贡士 4、qquser6781500—14582解元 5、修罗魅14073—解元 6、dora51810488—解元 7、hysoka7822举人 8、dkkdbb7598举人 9、逃爱精灵7593举人 10、心情糖糖7253举人 11、潇湘蓝凌薇6783举人 12、windsors6657举人 13、2007杨洋6593举人 14、yinzhp886206举人 15、stellazhua5729举人 16、萧雨桐5711举人 17、136800904185581举人 18、yyxx8yyxx85272举人 19、陈坤5221举人 20、shizukuaini5193举人 21、东新5103举人 22、helloperth5081举人 23、159612222505081举人 24、桃子梁4965秀才 25、jayceplace4957秀才 26、lubalong4948秀才 27、lingfengnongyue4921秀才 28、jennifer1224869秀才 29、138407752224860秀才 30、sundanke4681秀才 31、qquser78254664581秀才 32、3428264481秀才 33、英子8690665914441秀才 34、忽悠苹果4393秀才 35、lincrystal4376秀才 36、4104815934361秀才 37、永林294360秀才 38、如梦一世4293秀才 39、xiaoyao09024293秀才 40、158897557154222秀才 41、梦慧4220秀才 42、温柔美人4197秀才 43、内蒙古范晓红4197秀才 44、zhujin7005224193秀才 45、anniechau4193秀才 46、renshann6294193秀才 47、汤小霞4181秀才 48、思帆4181秀才 49、hellocookiebaby4111秀才 50、6765144093秀才 51、雪天和鱼4033秀才 52、看闲云坐3997秀才 53、zsj11083993秀才 54、你又不在我的岛3973秀才 55、zhang784313969秀才 56、xiangl9801293957秀才 57、cyp810蔡3957秀才 58、Miss。whale3921秀才 59、周钰书3906秀才 60、xbby09103904秀才 61、正月初一3897秀才 62、139895112653893秀才 63、jan静3881秀才 64、影萝3869秀才 65、melody013864秀才 66、zkcy939328873858秀才 67、5466481793848秀才 68、shallewen3845秀才 69、151059984133793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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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连忙吩咐人去请朱子衿,这时候,人群中有位夫人忽然笑声朗朗地道:“其实不用去请朱姑娘,陶夫人刚从桐城回来,我们可以请她说说卫小将军的这段公案。” 唰唰唰!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那位说话的夫人身上,有人认了出来:“秦御史的夫人!” “原来是秦夫人啊!” “是啊,各位夫人小姐好,是我啊。”秦夫人为人爽朗,不拘小节,一边笑呵呵的和众女眷寒喧,一边将自己身边的夫人往前推了推:“诸位,这就是陶夫人,她的夫君正是桐城副将,她本人对桐城的大小事情无所不知。” 陶夫人三十左右的年纪,生的娇小玲珑,有些腼腆,见众人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不由窘的红了脸。不过怎么说来也是武将的夫人,虽不若秦夫人脸皮厚,倒也没有畏畏缩缩的样子。不自在也只是那么一会儿,很快便与女眷们打起招呼来。 朱子衿还没有来,周瑶急不可耐的想打压若雪,当下便对陶夫人道:“陶夫人,既然如此,你快来说说子衿是怎么救卫焰的吧。” “郡主……”听了周瑶的话,陶夫人未曾开口脸上的红色又加深了几分,期期艾艾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哎!你这人怎么忒不干脆,叫你说点事干嘛吞吞吐吐的?”周瑶瞪着美眸,恨不得把陶夫人舌头攫出来替她说。 她是郡主,又爱耍威风,陶夫人初来乍到,再胆大也还是有点紧张。但陶夫人这人甚是有趣,一紧张就爱说话,且说的又顺又溜:“瑶郡主,各位,事情是这样的……” 话说当初,卫焰在蓟关与北荻交战,因战事紧张,众将士有三天两夜没有合眼,大战之后,暮色四合,众将士都累坏了,几乎是倒头便睡。卫焰那会也是盔甲未脱,直接歪在一棵老树下就睡着了。 他的身边是几亩水田,一只癞蛤蟆和一只肚皮鼓鼓的青蛙在田梗上比赛跳远,跳着跳着便来到卫焰的身边。 那天是卫松当值,藏匿在树上,瞧见癞蛤蟆和青蛙离主子越来越近,下意识的便想驱走。谁知睡在不远处草地上的夜澈刚好醒了,他促狭心起,便不许卫松动手,自己装做假寐静观其变。 说来也巧,那天朱将军亲自带着人马给激战过后的将士送吃食,朱将军的女儿朱子衿不知怎的也在其中。 她恰巧路过卫焰这里,一眼看到胆大妄为的癞蛤蟆和青蛙相继跳到卫焰的胸膛,并双双蹲在卫焰锃亮耀眼的护心镜上,鼓着四只眼睛,一脸垂诞的望着卫焰的俊脸发花痴。 这姑娘平生最怕蛤蟆,当即吓的花容失色,放声尖叫:“爹!救命啊,救命啊!癞蛤蟆要咬人了……癞蛤蟆要咬卫小将军啦!……快来人啦……救救卫小将军……” “……”卫松瞬间泪奔,险些一头撞死在树上——骁勇善战的主子杀敌如切菜,驰骋沙场的一世英名被一只癞蛤蟆尽毁。 夜澈傻眼:“……” “……”被朱子衿鬼吼鬼叫吵醒的卫焰。 “……”睡在附近和周围的众将士集休泪如雨下,还有比这更坑爹的事吗?与凶神恶煞的北荻人真刀真枪作战都无须人救,遇上一只软趴趴的癞蛤蟆却要人救命……而且,癞蛤蟆爬脚面子——它不咬人,它膈应人。换言之,癞蛤蟆是被冤枉的,它其实不咬人,只恶心人。 朱子衿还在卖力的喊救命,卫焰星目含泪,扬手劈飞胸前的癞蛤蟆和青蛙,一个鲤鱼打挺俐落的从地上跳起来,满脸悲愤地冲朱子衿吼道:“别叫了,鬼哭狼嚎的,难听死了!” “……”朱子衿张着嘴,傻呆呆的望着卫焰。 正在这时,听到女儿喊救命的朱将军赶过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众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转述给朱将军。 朱将军听了之后也是半晌无语,这事可怎么说呢……还真不好说,固然是女儿大惊小怪,但女儿家怕这些滑腻丑陋的东西也无可厚非,说不上多大的错。 于是朱将军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半对卫焰替女儿陪不是,半是戏谑地对卫焰道:“卫小将军少年英雄,兼之生的太俊俏了!便连蛤蟆和青蛙也无法抵御他无远弗届的魅力,不自量力的想要一亲芳泽。小女委实冒失了些,但出发点是好的,希望卫小将军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与小女计较。” 朱将军身边的人也打哈哈说:“这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看上了卫小将军,得亏朱小姐见义勇为,保住了卫小将军的清白,此乃幸事!” 卫焰在战场上能咤叱风云,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神勇!但他毕竟年少,尚有着少年人的心性——本来打完仗困的要死,好不容易睡一觉还被人吵醒,吵醒不说,还被人开这样的玩笑。 真当他是泥菩萨性子啊?! 因此,他面无表情,淡淡垂眸,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那本将军岂不是还要感谢朱小姐的救命之恩?” “……”众人语塞。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夜澈言笑晏晏的过来打圆场,微滞的气氛才重新活跃过来。 然而不久之后,有人从卫焰的话中断章取义,传出朱子衿对卫焰有救命之恩的谣言,且这流言不胫而走,以长翅膀的速度,飞快地传遍了桐城的大街小巷。 流言这种病菌,总是越传越走样,不用几天,流言就成了——朱子衿对卫小将军有救命之恩,因为两人年貌相当,卫小将军打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的版本了。 陶夫人的相公是桐城的副将,那天跟在朱将军的身边,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回家后觉得好笑,便讲给妻子听,夫妻俩为这事还笑了半宿。后来听到流言传的越来越离谱,两人也未当真,仅是一笑置之。 可陶夫人没想到朱子衿回京后,竟把流言也带回京了,还传到沈离月的口中。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瑶郡主也把这流言当真了,居然和沈离月一起逼卫家小姐承认朱子衿这个“冒牌恩人”。 她不禁狠狠的汗了一把,就把事情源源本本告诉了自己的闺蜜秦夫人。 哪知秦夫人的相公是御史。 御史是专门负责监督、上折弹劾官员的言官,动辄参奏一些地方大员和朝中高官,还给皇上提意见和进谏,且皇帝一般都很重视,像海瑞还弹劾过皇帝。 祈国的御史气焰嚣张,专门参人吃饭的!今天说这个贪污了,明天说哪个反对皇上了,弄得官员们都有些害怕。 秦夫人在其夫的耳濡目睹之下,本来就爽利明朗的个性,变得更加敢于直言。一听陶夫的话,那还了得! 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岂有此理,当她家的御史相公是聋子的耳朵,做摆设用的吗?! 一定要还原事情的真相,绝不能让卫家受冤枉!我是正义使者,我要主持公正!秦夫人胸中的正义之火熊熊燃烧,比周瑶这个假“正义天使”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而秦夫人毫不犹豫的把闺蜜推出来了。 听完陶夫人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的讲述,在场的女眷们起初基于礼貌,一个个咬着手绢,使劝憋着笑意。但不知是谁开了头,噗哧一声笑出来后,现场就好像水龙头开了阀,一个个都哧哧的笑的花枝乱颤。 “哎哟!”秦夫人更是促狭,一边揉着笑疼的肚子,一边挪谕道:“笑死我了,原来朱小姐真是女英雄啊,好不容易从癞蛤蟆口中救下卫小将军的清白,真是可歌可泣,令人钦佩……呵呵……” “这可真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之一,没有之二了。”曲大夫人也险些笑叉了气,尤其是想到卫焰含冤莫白,被只癞蛤蟆打败的样子,更是乐不可支。 周瑶妆容精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恍若七彩调色盘,悻悻然的喝叱沈离月:“沈离月!你也是人头猪脑吗?究竟是怎么办事的,都没搞清楚就拉本郡主下水!” ------题外话------ 癞蛤蟆无辜的瞪着眼:关本座毛事? 青蛙大力拍着白鼓鼓的肚皮:关本教主毛线啊! 感谢亲爱的们的各种支持:windsors 投了1票(5热度);676514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1225872934 投了4票;蔻丹丹蔻 送了2颗钻石;syl521 送了10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 正文 、 220 触卫焰逆鳞的下场(一更) 更新时间:2014-9-2 15:45:44 本章字数:9868 “郡主……不是这样的,子衿……”被周瑶当着众人的面怒喝,并被骂“人头猪脑”,沈离月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雪上加霜,白如面团的美丽脸蛋几乎变成青紫色,一面是难堪,一面是气的。 她其实是个心思慎密的女子,平日里很少犯这种常规性的错误。 但今天因为若雪的缘故,她未能沉住气,带着想打倒和作践若雪的心思,没怎么犹豫就利用朱子衿的事情借题发挥,本以为会让若雪下不来台,在众贵妇人面前丢脸。未想到因为准备不充分,不但没打击到若雪,自己反而弄的颜面扫地。 面对众女眷鄙夷、轻视、轻蔑和不屑,以及看好戏的嘲弄目光,她根本不知道怎么下台,耳中还听到一些女眷幸灾乐祸的讥笑声。 有人小声说:“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这沈姑娘倒是异于常人,和朱姑娘接触多了,居然变蠢了。” 另一位女子也娇声道:“真是不要脸,就这样的货色还想冒充人家的恩人呢,幸亏卫家小姐聪明,没给她们混水摸鱼过去。要真认个假恩人,岂不是让人笑话死卫家,笑话死卫焰。” 有一位夫人笑言:“这流言也真是邪乎,愈与事实不符愈有人相信,弄到最后,连流言中的当事者都信以为真了,像朱姑娘这样的,就叫真相了吧。” “咯咯咯……”众人又是一阵娇声窃笑,对朱子衿和沈离月的冷嘲热讽不绝于耳,以显出自己高尚的人格和清高的品性。 来威远候府参宴的虽然是一些贵夫人和千金小姐们,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在一起,那真是戏中戏,兼之又发生这种乌龙事,反正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旁人家的风凉话么,谁不会啊! 一时之间,大家仿佛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皆饶有兴致的围绕着朱子衿和沈离月说长道短,评头论足,连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忘记了。 “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咱们以后还是不要轻信那些谣言为好。”说公道话的还是伟大的秦夫人。 “是啊是啊。”有人连声附和:“谣言真是害死人,像卫小将军那样意气风华,挥斥方遒的少年郎,怎么会怕一只癞蛤蟆呢,真是爱说笑!” 若雪由曲大夫人和夜少夫人陪着,一边和一些上来搭讪的夫人小姐们寒暄,一边冷眼旁观,将周瑶、沈老夫人和沈离月等人青紫交迭的脸色尽收眼底。 她是不会同情这些人的,她只会痛打落水狗! 像沈离月之流,纯粹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迎上沈离月射来的愤恨和仇视的目光,她不闪不避,平静的与对方的目光对视,但眉宇间若隐若现的凌厉却逼的沈离月仓皇的转开头,目光闪闪躲躲的再也不敢看过来了。 如沈离月所说,若雪并不知道朱子衿和卫焰之间发生过什么——当初发生“癞蛤蟆”事件后,卫焰觉得太丢脸了,三令五声的勒令大家不许乱传,也不许夜澈等人将此等丢人的事写到信里,弄得家里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让若雪知道。 这件事其实没什么,但少年的心思你别猜,就像天边的变幻莫测的云彩一样,让人捉摸不定。于是没人将这件事报回卫家庄。 但若雪和风三娘不知道,不代表卫离不知道,他时刻关注着卫焰在边关的情况,这样的事情当然会落到他的耳里,顾着弟弟的自尊心和微薄的颜面,他也假装不知道。 沈老夫人生辰虽然没请男客,但威远候和况鸿霄父子还是分别设宴招待几位知交好友。卫离护送若雪来了之后,便在况小候爷那边与况小候爷小酌。 他一心二用。 因为和若雪偷偷摸摸的情人关系终于能公开,成亲的事也趋于明朗化了,要当新郎官的人,难免有些春风得意。尽管他有心掩饰自己心里的喜悦,然而他俊美温润的脸上还是透露了几分喜色,便连黑润润的桃花眼也带着一丝炫耀之意,仿佛在对人说:快来祝贺我吧,咱马上要抱得美人归了,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人睡了!(囧,这孩子也就这点心愿) 也是,养了好几年的媳妇终于能下嘴了,饶是再沉稳内敛的人也难掩兴奋之情,何况卫离那么喜爱若雪。况小候爷倒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少不得要恭贺他几声。 卫离毫不客气的都收下了,囧里个囧,他现在就缺人来祝福他…… 只是如此一来,两厢形成鲜明的对比,卫离情场得意;况小候爷情场失意。看人家马上要与心上人成双成对,自己形只影单,茕茕孑立,未免觉得落莫,颇有些顾影自怜,对月伤情。 卫离也不是那种没心没肺,只顾着自己乐的人,便劝况小候爷不要在自己丈母娘这棵树上吊死,换一棵树吧。 况小候爷端着酒杯反问卫离:“让你换,你愿意吗?” 这还用问吗,卫离是打死也不换的,倘若有人跟他抢若雪,他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当然,这话不能跟况小候爷说,这不是鼓励他去杀东方昱吗…… 所以他也只是沉默,心里却庆幸自己不是况小候爷,不用眼睁睁的看爱人投入他人的怀抱。正在这时,注意若雪那边情况的人来向他禀报。 先前就说过,他这人一心二用,陪况小候爷吃酒是假,担心若雪因为凌家和钱家的事被人挤兑才是真。不过事情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雪对这些事情应付自如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沈离月闹出“朱子衿是卫焰的救命恩人”却让他意外。 卫焰的事情,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反正他一直未跟若雪提过,于是他向况小候爷借了笔墨,写了一张纸条。 纸条是丹楹送到若雪手中的,今日威远候府安排自己府中的丫鬟侍候茶水,所以各家夫人和小姐们带来的丫鬟都在另一处,并不在自己身边。丹楹悄无声息的进来,纸条交给若雪后,便不引人注意的出去了。 若雪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纸条,了然于胸。 原来,这沈离月是沈老夫人看中的媳妇人选,想让她给自己的儿子做填房。若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沈老夫人倒是打的好算盘,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对于况小候爷再娶的事,若雪乐见其成。 照说这不关自己的事,但观沈离月的样子,明显的针对自己。若雪多少也揣摩到沈离月的心态,估计是在哪儿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心里不舒坦,便开始捕风捉影,想利用朱子衿对付自己。 而沈老夫人不用说,肯定是和沈离月统一战线的。至于朱子衿,若雪就搞不明白她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了,因为卫焰?没道理呀! 卫焰虽然恼火朱子衿大惊小怪的让他失了英名,但并未多说什么,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朱子衿用得着记仇记这么久吗? 还将仇恨转嫁到自己身上? 莫明其妙的姑娘!这是若雪对朱子衿的评价。 ※※※※※※ “谁莫明其妙了?!” 朱子衿气的哭跑后,几个表姐妹同仇敌忾的瞪了若雪一眼,然后跟着跑了。这中间有人明白朱子衿为何要对若雪有敌意,也有不明白的。于是这不明白的便问朱子衿,为何莫明其妙的对若雪放狠话。 朱子衿狠狠擤了擤哭的红通通的鼻子,跺着脚气愤地嚷:“谁说我莫明其妙了?我就是恨她,恨死她了!我看她不顺眼,我一定要超过她,把她踩在脚底下!” 那位搞不清状况的表姐愈发茫然,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边上知道个中原由的一位表姐冲这位摇了摇头,窃笑道:“你傻啊,子衿又不认识卫家小姐,为何会看她不顺眼,还不是因为卫小将军。” “卫小将军?卫小将军怎么了?”搞不清状况的人永远比别人慢半拍,提示到头发尖尖还是一脸迷惑不解。 “咱们子衿喜欢卫小将军呗!听说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啊。” “喜欢卫小将军?这是好事啊。”慢半拍的表姐笑了起来,但愈发不明白了:“可凌若雪是卫小将军的妹妹,子衿喜欢卫小将军,不是应该和凌若雪搞好关系吗?为什么要处处针对她?” 讨好小姑子是门大学问,做的好可以讨好公婆,为什么子衿要反其道而行呢,这位表姐觉得挺匪夷所思的。 “听说卫小将军很疼爱他这位妹妹,子衿可能吃醋了。” “这样啊……吃小姑子的醋可以理解,有时候小姑子是让人很伤神,但放到心里就好,干嘛弄到明面上?这样不会惹卫家反感吗?” “额……不是亲生的,卫家大概不会太在意吧……” “不对!”有位姑娘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叫了起来:“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不是都在传她会嫁给大哥卫离吗?如果是真的,她以后和子衿会成为妯娌耶……” 众姑娘立刻都望向朱子衿:“子衿,你要是嫁到卫家,凌若雪就是你的大嫂,你现在就得罪她,对你以后不太好吧?” “出去,都出去!” 这些表姐妹似懂非懂,只知道朱子衿喜欢卫焰,却不知她憎恨若雪的缘由,七嘴八舌,朱子衿被吵的头晕眼花,干脆将这群叽叽喳喳的女人轰出去,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抹着眼泪生闷气。 朱子衿毫不否认自己喜欢卫焰,在初初见到卫焰的那一刻,她便对这个一身银甲的少年将军一见倾心。 犹记得那一日,父亲带着人马在城外迎接昭勇将军的到来。她夹杂在迎接的队伍中,双眼放光,心中兴奋鼓噪——父亲本不许她来,她是偷偷跑来的,主要是为了能一睹昭勇将军的神勇。 听说他是卫大将军的后人,十五岁就上了战场,身手不凡,杀敌无数,每次只要他出征,总是能将凶悍的北荻人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以至于敌人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望风而逃。 三军中的将士,由开始欺他年少,到后来由衷的佩服,许多资深武将都对他甘拜下风——在军中,实力就代表一切,有实力,便有人服你。 那么多场战役下来,他几乎是屡战屡胜,屡建战功! 皇上爱他是军事奇才,觉得他有乃祖遗风,嘉奖不断,早放话等战事结事便重重封赏。君无戏言,朝中百官都道这卫小将军以后铁定是要封候拜将的。 队伍到来的那一刻,她一眼就见到那个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少年。他的前后左右有八个同样一身银色铠甲的侍卫,人人皆是高头大马,相貌不俗,气势如云。可偏偏她的眼中只看到那个气宇轩昂的少年将军。 那时候,斜阳西下,大地披金,道路两旁古木参天、野草葱茏。银甲白袍的少年端坐一匹赤色的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他身上的铠甲反射着太阳耀眼的光辉,为他凭添几分梦幻色彩,宛若俊美绝伦的九天战神。 “朱将军。”当父亲策马迎上去的时候,他对着父亲璨然一笑,露出了两个迷人的小酒涡,犹如一个亲切和气的邻家少年郎,哪有传说中杀敌如麻的煞气逼人。 朱子衿发誓,她从未看到男人长酒涡还长得如此好看可爱过,那一刻,她的心怦然一动,眼前乍然爆出七彩的烟花,脸,瞬间就红了! 她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与父亲寒暄,他清朗却不失柔润的声音听得她都要醉了。 她看着他浓密乌黑的睫毛,感叹原来男人也有这么长的眼睫毛。 她浑然不觉自己念出了声,他听到了,抬眼看向她的时低低一笑,又露出让人回味无穷的酒涡。朱子衿因此发觉——酒涡真的能酿酒,因为她从见到他起,基本上跟没醒酒一样…… 后来,他们在蓟镇安营扎寨,她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经常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蓟镇,期望能见他一面。爹娘觉得蓟镇太危险,不许她去,她便偷偷跑着去。 见他一面不难,因为他经常在蓟镇各处布置军事防线,可她却只能远远的观望。见到他的日子,那真是天也是蓝的,水也是绿的,花开的都分外的香! 她见过他不穿铠甲的样子,锦衣墨发,额间绑着镶嵌着蓝田玉的如意绦,披一件白狐狸的轻裘,俊美的脸上英气勃勃,浑身上下俱是优雅的贵族范儿,于潇洒不羁中尽显贵气逼人! 她见过他骑马驰骋的样子…… 见过他向兵士示范骑射的样子,那时候的他,笑容尽敛,眼神冰冷,神情冷漠,马上挽弓,一手三箭,嗖嗖嗖!神箭手般箭无虚发的箭术,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她用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可都不见成效。 除了最初的那一眼,那一声低低的笑,以后每次相见,他几乎对她视若无睹,就算她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是目不斜视,守礼的过份。 朱子衿虽说不是桐城第一美人,但也是远近有名的大美人,被一个同龄男子忽略的如此彻底,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她想让他注意自己,便让奶娘和丫鬟们去打听他的事情,以便投其所好。 于是,有许多关于他的事迹和传言,陆陆续续的传到她的耳中。他战场上的事迹,她听的都能倒背如流了,但某些传言却让她非常膈应和不爽! 这些传言,毫无例外都和他的妹妹有关—— 奶娘说:“小姐,卫小将军他喜欢收集亮闪闪的宝石和珍珠,越价值不菲,越稀有的他越喜欢!” 战场上这些都是不缺的,一场战事下来,俘虏的不光有敌人,还有他们的财宝。一部份交予朝廷,但有一部分却会被将士瓜分,这是军中不成文的规定,也是对刀头舔血,随时会丢命的将士们的一种补偿。只要不太过份,没有人会往上报。 他麾下的人马几乎都知道他喜欢这些,一有好料便自动上交。当然,他也不会白要,或是以物易物,或是直接真金白银的向对方购买。 奶娘又说:“小姐,卫小将军之所以喜欢这些珠宝饰物,据说并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他的妹妹喜欢这些费钱的玩意儿,他便不吝金银的收集,再派人送回去,给他妹妹做鞋;或者是缀在衣裙上;抑或串成珠帘。” 丫鬟禀报道:“小姐,山上有一种锦羽朱颊,翎毛特别漂亮的野雉。战事稍歇的时候,卫小将军便会带上侍卫上山猎野雉。” “他猎这个做什么,打牙祭吗?”她笑问。 “不是的,小姐。” 丫鬟摇头:“猎了他也不要,只要野雉长长的翎毛,说是攒多了给他妹妹送回去,这个东西漂亮,他妹妹一定喜欢!卫小将军还提到他的妹妹非常聪明,可以用这翎毛做好多有趣而又精致的玩意。” 另一个丫鬟忙不迭的做补充:“但凡遇到比较特别的草药、花、树,卫小将军也会派人送回去,理由同上——他的妹妹会喜欢、对他妹妹会有用处……” “还有,还有……” 丫鬟和奶娘争先恐后将传言禀给她听。 去他娘的!朱子衿听的火冒三丈,妒火熊熊! “啪啪!” 她当场就摔了一个精贵的茶盅:“他妹妹是个什么玩意啊?公主吗?郡主吗?这天底下就他妹妹是金尊玉贵的活菩萨,别人便不值得他多看一眼,多费神吗?” 一个男子疼爱妹妹,人之常情,无可厚非,然而卫焰这个妹妹却不是他的亲妹妹。 不是亲妹妹还疼的如此过份?更让人气闷的是——他这个妹妹还是个六指!朱子衿越想越怄火,在心里直接认定若雪是个心机鬼,不知给卫焰灌了什么迷魂汤,哄着卫焰团团转…… 朱子衿觉得有必要提醒卫焰,不要太娇惯他这个养妹,同情残障人士也要有个度,以免上当受骗! 她又找机会想跟卫焰来几次偶遇或邂逅,谁知发生了那次乌龙的“救命恩人”事件。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要怕癞蛤蟆,以至于卫焰对她的印像更不好了。 不过,坏的事情带来好的结果,她和卫焰之间的谣言,她非常喜欢,做梦都盼那是真的!甚至还救菩萨保佑。 再有一次,她的父亲以家宴的名义宴请卫焰。武将之家,不比文臣,也没有那么多忌讳,女眷也都请出来与卫焰见礼。席上虽然分了男女席,但只隔了一道若隐若现的串珠帘子。 席间,朱子衿借故去给卫焰敬酒。 卫焰一身家常便服,五官精致若画,额间束着缀紫玉明珠的眉勒,举手投足间格外的俊美无俦,潇洒自如。 朱子衿只觉得卫焰穿什么都好看,无论是一身银甲,还是一身轻裘,在他身上都会自成一片风景。这是她首次与卫焰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非常紧张,一颗心如同擂鼓,“怦怦”直跳,只差跳出嗓子眼。 卫焰那会正与身边的人谈笑风声,并不知道她过来,她也神的盯着他唇边漂亮而可爱酒涡,脑子一热,心底的话脱口而出:“卫小将军,听说你非常疼爱你的妹妹,可是你妹妹有六个手指头,又不是你的亲……” “哗啦!” 卫焰的脸瞬间冰封,不待朱子衿把话说完便摔了酒坏,用冰冷如刀的眼神盯着她,冷冷地问:“朱小姐,你想要说什么?”那模样,仿佛朱子衿是他的夙世仇敌。 席间喧哗起来,朱将军连忙过来打圆场,又示意女儿闭嘴。 朱子衿被卫焰吓的手足无措,脸孔爆红,但她因为生的美貌,很少有男子当面拂她的面子,也是个骄傲且有脾气的少女,被卫焰当场砸酒杯,多没面子啊!再加上又不想被卫焰看扁,于是不顾父亲的阻拦,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你同情你妹妹有六个指头……” “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唏里哗啦的声音。 这次卫焰直接掀桌,一桌子汤汤水水和丰富的菜肴倾酒在地,精致的盘子和碟子摔的粉碎! “……”所有人目瞪口呆。 朱子衿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瓢冷水。 ------题外话------ 二更稍后奉上! 正文 、 221 你直接问你表哥吧! 更新时间:2014-9-2 23:39:02 本章字数:5697 朱子衿没料到卫焰这么大的脾气,起先他摔杯子,她以为这已经是卫焰脾气的极限了,谁知卫焰的脾气远远不止如此! 长着可爱酒窝的人居然会掀桌子?!太出乎人意料了! 看着一地的杯盘残渣和碎片,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心里拨凉拨凉的,脸色煞白,手指都在颤抖,却又赌着一口气不肯道歉。 当着众人的面,卫焰冷冷地盯着朱子衿,仿佛没有看到她惨白如鬼的脸,以及她瑟缩的模样,用十分平静地声音说:“朱小姐,我妹妹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子,你们这些娇揉造做的女子,给她提鞋都不配!所以,请你在提到我妹妹时闭嘴,因为,你,不、够、资、格!” 话音一落,他一脸冷凝的拂袖而去,飒讽飘动的每一角衣袂,仿佛都承载着他旺盛的怒气。 那天,夜二公子也在扬,临走时,他淡淡而优雅地对朱子衿道:“朱小姐,你应该觉得庆幸,若早个一年两年,敢提到我师妹手的人,都会被卫焰揍的满地找牙!” “……” 这就是朱子衿和若雪结仇的过程,朱子衿头一次被男子羞辱的这么惨,且是自己的心上人,再加上为了一个不如她的女子,让她想忘也忘不了! 至此以后,她发誓要将若雪踩在脚底下,一定要让若雪给她提鞋也不配! 尤其是卫焰那句“你,不够资格!”,无时无刻不在刺痛她的心!顶她的肺!让她将讨好小姑子和婆家的心思抛到九霄云外,专心专意琢磨起怎么打败若雪的方法,以及怎么样变得“有资格”! 此次回京,她其实专程想会会若雪,姨婆的生日宴,的确是个大好机会。再说姨婆也对若雪有诸多不满,加上沈离月也想给若雪好看,几方联手,足以让若雪手忙脚乱了。 谁知,凌若雪那女人却是个不省心的东西,生得美丽不可方物也就罢了,还那么牙尖嘴利,让她出师为捷身先死! 所以这会她才泪满襟啊泪满襟…… “凌若雪,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卫焰讨厌你,让所有的人都讨厌你!我要让你在所有人面前丢脸,我要踩死你……”朱子衿越起越不甘心,越想越觉得若雪可恨,正低声诅咒若雪的空档,沈氏派来请她的丫鬟到了。 那丫鬟说明来意,朱子衿不禁惊呆了:“什么?月姨说我是卫家的救命恩人?……还有,凌若雪叫我出去对质?” “表小姐,不是对质,卫家小姐只是想知道一下经过,然后好感谢你救了她二哥。” “这还不是对质?”朱子衿简直头都大了,然后又咬牙切齿的怪沈离月:“她究竟有没有听我讲话啊,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是卫家的救命恩人?这不是害死我么?” 她回京后,经常向表姐妹打听卫家的事情,尤其是卫焰的,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表姐妹们都不是傻瓜,一猜就猜出她的心思。 其中沈离月纵然辈份高,但她和她们年龄相当,平日都在一起,沈离月也对卫家感兴趣,因此她们两个很谈的来。 她把自己的心思都告诉沈离月了,甚至将桐城传的那些流言也告诉沈离月了。但不知是她说的不够明白,还是沈离月耳朵有问题,她居然将流言当真了! 这让她怎么出去见人? 一出去事情不就拆穿了么? 沈离月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她要怎么自圆其说? 这又不是只有她撒谎就可以成真的事,好多人都知道真相,这种拙劣的谎言,瞒是瞒不过去的。要是能瞒过去,她自己不会直接在若雪面前以卫家的恩人自居,直接打压得她抬不起头来,还用得着她沈离月为自己出头? 但要她对着若雪以及那么多人的面,承认那只是流言,她都可以想像出若雪和众人嘲笑的目光和脸孔了。 她才不要出去丢脸! 亏她以为沈离月有多好的法子可以对付凌若雪,原来是想借力打力,利用自己啊! 气死她了! 她真是高看沈离月那女人了,害得自己要再丢一次脸,是嫌她丢脸丢的不彻底吗? 用力捏紧拳头,她对着丫鬟怒吼:“滚,让沈离月那蠢货自己去编去!我才不要替她收拾烂摊子!” ※※※※※※ 众怒难犯。 挑起事端的周瑶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留下自作聪明的沈离月,面对假话被戳破尴尬局面,她如果在强撑下去,下场只会比做了错事却不肯道歉的朱子衿更惨。 无可奈何,沈离月聪明的选择了道歉一途,既羞愧又诚心的向众人表示全是自己的错,因为将朱子衿的话听岔了,才导致发生这种乌龙事。 沈离月这招无异是高妙的,她将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并没有把朱子衿牵扯进来。众人反倒不好指责她什么了,毕竟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凡夫俗子,你还能不给人改错的机会啊。 而且沈离月又万分惭愧的向若雪道歉,希望她原谅自己的冒失和莽撞,并说这是个误会,请她不要怪罪子衿。 表面上做人谁不会啊,若雪大度的表示,不会把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在心上。 事情得以圆满的解决,宴会并没有因为瑶郡主的离去而散伙,众人仍旧兴致勃勃的为沈老夫人庆生。 沈老夫人为了感谢若雪的宽宏大量,专程请若雪到偏厅里,好私下表达自己的谢意。 沈离月作为当事人之一,自然陪在一侧。 茶香氤氲,袅袅升烟,沈老夫人说完客套话,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卫家小家,你年纪与老身的孙女相当,我便唤你若雪吧,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若雪垂目轻嗅茶香,神情宁静而安然,眼皮都不抬:“老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用‘求’岂不折煞晚辈。” 沈老夫人踌躇了片刻,斟酌着言语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想必若雪你也知道,我儿子鸿霄曾经喜欢过你娘亲。”她多余其事的解释:“哦,不是你养母风三娘,是你的亲生母亲。” 听到这里,微垂着头的沈离月抬头看了若雪一眼,眼神晦涩不明。 若雪伸手把玩着茶盏,手指根根纤细如玉,灵动的开阖之间宛若行云流水,有一种说出不的惑人美感。她并不说话,脸上波澜不兴,听到况小候爷和自己母亲间的事,连眼神都没有变动一下,仿佛在静待老夫人的下文。 沈老夫人有些看不懂若雪,她把话都说的这样明白了,可若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事不关己,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她很不好接续啊…… “若雪,老夫人在和你说话呢。”沈离月在一旁温声提醒若雪。 若雪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我在听,打断长辈的话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我、在、听。”她表示自己家教很好。 沈离月:“……”只要和若雪说话,她就各种胸闷和憋气。 沈老夫人咳了咳,若雪不接茬,她只好沉着脸自己说:“若雪啊,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豪门世家,当家人是非常重要的,而当家人有个贤内助那更是重中之重!老话说得好:妻好一半福,秧好一半谷!我们威远候府以后都是要交给鸿霄的,这个男主外,女主内,他的妻子肩上的担子也不比他轻……” 她看了若雪一眼,声音威严了几分:“所以呀,鸿霄的妻子不能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子!我和候爷对鸿霄再娶的事非常重视,我们对儿媳妇的要求也并不苛刻,其它方面不说,但最起码,她必须是一个在各方面都能配得上鸿霄的女子。” “若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若雪抬眸,对着老夫人阴郁深沉而又充满期待的目光:“您说完了吗?” “……”沈老夫人怔了怔,她的话其实没说完,但总不能一个人自说自话吧。 沈离月忍不住又插嘴:“若雪,老夫人的意思……” “沈姑娘,我问老夫人,没问你。” “你……”若雪暄宾夺主,沈离月气的脸色涨红,却敢怒不敢言。 沈老夫人眉毛抖了抖,咬了咬嘴肉,眯着眼睛,下定决心般地道:“若雪,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鸿霄虽然喜欢你的母亲,但你母亲并不适合做鸿霄的妻子,所以我希望你劝劝你的母亲,不要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我为什么要劝我母亲?” 若雪清冷一笑,“我母亲根本无意嫁入你们威远候府,你们想让谁做小候爷的妻子便做小候爷的妻子,自己拿主意就好,何必拉我母亲下水?” “说的比唱的好听。” 沈离月漂亮的红唇微勾,脸上泛起一抹鄙夷中带着不屑的笑容,“倘若不是你母亲从中作梗,那我表哥为何要说非她不娶?这不是不打自招么?还说什么不嫁,可笑至极!” “非我母亲不娶?”若雪倒不知道老况放过如此豪言壮语,他这是要作和尚的节奏么? 沈夫人想起儿子的话,脸色沉的恨不得吃人。 想到表哥不娶自己,沈离月心中又酸又妒忌,轻蔑地瞪着若雪,恨恨地道:“我表哥放着好好的黄花闺女和大家闺秀不要,却一意要娶你母亲!真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迷惑我表哥的?一定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 若雪对着她森森冷笑,“想知道,你可以直接问你表哥。” 伴随着她的声音,“咣当”一声,檀木雕花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面沉如水的况鸿霄和长身玉立的卫离迈步进屋。 ------题外话------ 恭喜syl521亲升会元!dora518亲升解元! 特别感谢:蔻丹丹蔻贡士、cyysammi贡士、qquser6781500解元、修罗魅解元……桃子梁 投了1票;老太太1961 投了1票;676514 投了1票;dora518 送了5朵鲜花 正文 、 222 岛名:你不在我的岛(一更) 更新时间:2014-9-3 15:48:42 本章字数:5508 回程的马车里,卫离将若雪抱起安放在自己的膝上,圈住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嫩唇:“若雪,你今日大发雌威,简直威震山河,摄伏四方啊。” “……”若雪无语极了,这厮一定是在变相的骂自己吧,她又不是老虎,用得着这么威风八面的吗? 卫离修长的手指抚着她微蹙的眉,低叹:“别再皱眉头了,高兴点啊。”他最见不得她皱眉或不开心了,会直接影响他的心情没商量。 说完又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让她靠在自己坚硬的怀中,低声问:“回去还早,不如我带你出去玩吧?” 若雪叹了一口气:“老况真的决定走了吗?” “嗯,他要去当岛主。” “……” 就他那个岛名为“你不在我的岛”? 卫离轻描淡写:“他喜欢那个岛多于喜欢威远候府,而且当岛主相当一个土皇帝,比当候爷威风多了。” 那倒是,听说那个岛屿还蛮大的,老况去当岛主的话等于是去当国王,权力无边,一个候爷之位怎么比得了。 这样想是没错,但…… 他真的能抛下威远候府、他的爹娘、还有杂七杂八的亲人一走了之吗?若雪心里闷闷的,也许是因为老况的决定跟燕双飞有关,也跟她多少有点关系,让她产生了那么一点罪孽深重的感觉。 “宝贝,你想太多了。”卫离是若雪的谛听神曾,她心里想什么他完全知道:“况小候爷的离开,跟姆妈和你都没有关系,他早厌倦了威远候府,宁愿在常年外流浪都不愿回来。” “……真的没关系吧?” “当然,他的爹娘和亲兄弟姊妹,个个都只想压榨他,让他为威远候府奉献终身,却压根不愿为他着想,这种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亲人,不要也罢。” 想到威远候夫人那副想撑控儿子的丑恶嘴脸,若雪发觉有这种爹娘,还真是爱不起来!再想到老况以前的经历,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百样米养百种人,老况受不了这样的家也正常,只是他一走,候府世子之就会落到他弟弟头上,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你以为况小候爷一走,这威远候府还能撑多久。”卫离晒然一笑:“你没看到当时小候爷吩咐倪臻收拾行李,老夫人那面如死灰的样子吗,无异于天塌下来了。没了况鸿霄的威远候府,充其量就是一个空壳子。” 画面回到之前的威远候府—— 紧闭的门被人踹开后,卫离和况鸿霄迈步进屋,他们的身后,跟着骇得战战兢兢的几个丫鬟,被老夫人狠狠瞪了几眼:“一个个蠢笨如猪,小候爷和贵客来了都不知道提前通知一声!”害得她又要面对儿子的怒气。 “……表哥,卫少庄主……你们怎么来了?”沈离月脸色一白,这么凉的天气,额头又开始冒冷汗,话都说不连贯了。 刚才在妒忌心的驱使下,她几乎是口不择言,将心里的话竹桶倒豆子的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表哥听到。 思及此,她忍不住狠狠的瞪了若雪一眼,眼中的怒火喷薄欲出:都怪这贱人气的自己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失了分寸,说出那些有失淑女风范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破坏自己在表哥心目中温婉美丽的形像。 可恶,母女俩都不是好东西! 若雪收到她那一眼的敌意,嗤笑道:“沈姑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就是再用力瞪我也吃不了我。你不是想知道我母亲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吗,恰好小候爷本人在这里,你可以好好的问问他。” “……我哪有……那么说……”沈离月苍白着脸,神情僵滞的为自己辨白:“若雪你别冤枉我。” “沈离月,你太逾越了!” 况鸿霄挑着俊眉,清亮有神的目光逼视着沈离月:“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还敢来质问若雪!她是你能冒犯的人吗?” “……表哥?”况鸿霄无情而冷洌的声音让沈离月花容失色,朱唇张张合合,却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理由,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到沈氏身上,红着眼眶,泫然欲泣:“姑母……表哥他……” 沈老夫人的神情有些灰败,勉强稳下心神:“鸿霄,离月是你的表妹,她只是关心你,你休要听外人挑拨离间,然后误会她。”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若雪一眼。 若雪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只问站到身边的卫离:“你怎么来了?” 卫离倾身取下她手中的茶盏,又顺手扶她起来,微微一笑,语声温柔:“想你了,所以来接你。” 若雪:“……” 他还真是喜欢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作秀,执拗的宣布自己的所有权。若雪都不敢看沈老夫人和沈离月了,脸上忍不住一阵阵发热。 难得看到心上人脸红,只见她双瞳似剪水,不自然的眨啊眨啊,眸底波光潋滟,清艳流转,令人心荡神摇,宛若蝶翼的浓密长睫毛一开一合,撩的他心尖尖都是酥酥麻麻的。 当真是艳若桃李,国色天香。 若非有外人在,卫离真想拥她入怀,好好的疼疼她。可惜场合不对,他惋惜的拉住若雪的手:“我们走吧。” “且慢,卫少庄主请留步。” “卫离、若雪,等我把话说完再走不迟。”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若雪看了看沈老夫人,又看了看况小候爷,这母子俩还真有默契。 “老夫人和小候爷还有什么事?”卫离温文有礼的问,大手依旧将若雪的手握在掌中。 沈氏尽可能的忽略两人亲密的姿势,强笑道:“卫少庄主,老身请若雪来,也只是和她叙叙家常,没别的意思。”睨了垂头抹泪的沈离月一眼:“至于离月刚才说的那番话,她也是有口无心,希望若雪不要放在心上。” 卫家权大势大,不到万不得以,沈氏其实是不愿招惹若雪的,尤其刚才看到卫离那么看重若雪,她也怕两家存了芥蒂。 “表哥,卫少庄主……你们真的误会我了。”沈离月轻轻抽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委屈屈地道:“我只是担心表哥,偏偏若雪用话激我……我便多说了两句,我真的没有恶意。” 她抬眼看着若雪,娇声控诉:“若雪,你肯定早知道表哥和卫少庄主要来,所以才设下这个圈套害我是不是?你没安好心,就是想让表哥误会我!” “是啊。” 若雪大大方方的承认:“你那么会演戏,又喜欢扮柔弱,以为做了错事只要哭一哭便雨过天晴了,我若不这样做,别人怎么会看清你的真面目呢。” “你,你这个……”沈离月气急败坏的想骂人。 沈老夫人也阴着脸附和:“若雪,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肠却……” “够了!” 况鸿霄看了母亲一眼,眼神充满厌恶和憎恨,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若雪根本不知道我们要来,她只是想告诉你们,做出决定的人是我,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好了,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鸿霄!”儿子老帮着外人,沈老夫人感觉下不来台,脸色也渐转青:“我是你娘,婚姻大事,父母之令媒妁之言不可违,我和你爹决定让你尽快娶离月……” “很快就不是了,所以你们也无权干涉我娶谁不娶谁。” 沈老夫人怔住了:“……什么?” “表哥,你?” 况鸿霄敛下眼中的厌烦与疲倦,淡淡地道:“我清楚明白的说过,倘若这府中再有人干涉我的事,这候府世子之位我愿让贤!谁愿意当谁当去,我自去过我逍遥自在的生活。” “表哥,你不能这么做!”沈离月攥紧帕子,几乎尖叫起来:“用不了多久,你便会成为威远候爷,这时候放弃世子之位,你傻了吗?” “……鸿霄!”沈老夫人嘴唇颤抖:“别说气话,离月她知书达理,贤慧能干……” “我没有说气话,是你们喜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况鸿霄垂下眼帘,声音轻轻的,仿佛疲惫不堪,但却不容人置疑:“候府世子之位,我不要了,至于离月,谁愿意娶就谁娶,横竖我是不要的。明日我便会离开这里,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表哥,你疯了!好好的世子之位你不要,你倒底要干什么?” “霄儿……不要轻易下决定……” 那会儿,沈老夫人的脸委实很难看,整个人犹如石化,而沈离月更是急的团团转,哪有先前半分娴雅美貌的样子。 若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硬了,半点都不同情沈老夫人,想开了之后,反倒觉得老况离开也好,这样的家人如同水蛭,除了吸你的血,吃你的肉,哪有亲人之间的患难见真情和相互帮助。 “哎,老况啊,老况啊。”若雪摇头叹息,把玩着卫离的手指:“老况去了你不在我的岛,我们以后还会见到他吗?” 卫离反手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细细的啃噬:“等成了亲,我随时可以带你出海,况岛主想必会非常欢迎我们。” “为什么非要等到成亲?”若雪着实搞不清卫离的脑回路构造,他咋这就么热衷于成亲,简直快走火入魔了!开口闭口都是“成亲了怎么样”,“成亲你想怎么样都可”…… 卫离正要重申成亲的重要性,外面传来丹楹绷的紧紧的声音:“小姐,羿世子拦在前面。” ------题外话------ 最近轩娘在调整时间,已经尽量了,中午如果看不了,晚上一定会有的,么么哒。 正文 、 223 最后一次头痛、想她(二更) 更新时间:2014-9-3 23:48:13 本章字数:7347 若雪觉得周羿变了,却又说不上是哪里变了。 他头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高大伟岸的身材被一袭绛紫色的暗纹锦服包裹,容颜如玉,眉若墨画,双眸深幽若寒潭,俊美如斯的模样依旧能令女人自惭形秽。 面瘫的毛病…… 若雪觑了觑他没有表情的脸和波澜不兴的眼,又不着痕迹的转开视线——暂时看不出有什么改变。 “羿世子,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不是说在紫金国做搬运工吗?听说工程浩大,不知何年何月能回来,这才一两个月啊,怎么人就在京城了? 而且,似乎周羿每次请她吃饭,地址都在万全楼的这间装潢高贵典雅的雅间内,透过镂空精雕的窗,风景如画的镜湖一览无余。 若雪捧着精美的茶盅缀了一口香茗,偏头欣赏镜湖的旖旎风光,脑中则思索着周羿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不单周羿变了,卫离似乎也变了。 周羿请她叙旧,若搁往常,卫离要么是冷若冰霜的一口拒绝,要么必然寸步不离的跟随。可这次他异常好说话,不但潇洒放行,还一脸如沐春风的离去,任她和周羿单独呆一块不说,也未提什么时候来接她。 那副对周羿万分放心的模样,与从前如临大敌的模样判若两人。 冷不丁的这么一变性,若雪都忍不住要怀疑他那不分青红皂白爱吃醋的毛病治好了…… “我刚回来。”周羿口气平平,幽深的目光却放肆而充满渴望的打量着若雪。 就见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着一袭镶金边白色牡丹薄烟纱小袄,外面罩着一层嫣红的薄丝蚕锦细纹罗纱,白色散花如意云烟长裙委地。 如黑瀑的青丝光可鉴人,一半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一半垂直披在身后,直至曲线诱人的腰臀处。眼神顾盼生辉,体态婉转风流,显得分外的妩媚动人却不失端庄。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浅浅勾唇,脸上的笑意若三月桃花初绽:“若雪,为何每次见你,都会觉得你比上次变得更美了,是我的错觉吗?” 若雪微微一怔,他展颜一笑,当真是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为天地间凭添一抹靓丽绚烂的繁华。 她望向他的目光竟然有些收不回来。 周羿不闪不避的迎着她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若雪心里异样的感觉更浓。垂眸避开他灼热逼人的目光,心里腹诽:娇孽就是娇孽,果真名不虚传,稍不小心就会引人犯罪。 “若雪,你好像变胆小了。”周羿的双眸若六月艳阳,依旧睃巡着她,不离她左:“是不是因为趁我不在,决定背着我嫁给卫离,觉得心虚了?” 他似乎喜欢这样大胆的直视她,乐此不疲。 只是,一丝黯然而痛心的幽光,宛若流星从他深不可测的眸底飞逝,快的让人抓不住:“我可清清楚楚的记得,我走的时候嘱咐过你等我的,说我一回来就会娶你的。然而我一回来,听到的却是你要嫁卫离的消息,椎心之痛也不过如此啊!” “若雪,你太伤我心了……我心泣血……” 他能这样开诚不公,坦坦荡荡的说出来,表示他对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已经释怀了吧,这样最好了! 若雪可不希望跟他做不成夫妻,然后就反目成仇。 她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鄙视他:“你话真多。” 说完,她终于发现哪里不一样了——周羿的话变多了,会甜言蜜语不稀奇,他上次就学会了,但这次好像更油嘴滑舌了一些。而且…… 她盯着他嘴边未褪的浅笑,黑瞳中若有所思,周羿在帝王谷走火入魔过,这一切的改变,难道是走火入魔留下的后遗症? “不认识我了?还是觉得我比卫离生得俊美?后悔了,所以决定不嫁他,嫁我了?” 周羿学会了开玩笑,且开的很溜?! 这一想法浮现在脑海里,若雪顿感很惊悚,微敛了眉,小心翼翼地酌词问道:“那个,世子,我听说紫金国是上古古国,通常这种古老的地方呢,都有些古里古怪的,你没遇上什么称奇古怪的东西吧?” “稀奇古怪的东西……”周羿懒洋洋的坐在紫檀椅上,支手托腮,专注地凝视着她:“比如?” “比如万年僵尸、千年妖魔、百年孤魂、旱魃、狐妖、神仙鬼道、群魔乱舞什么的。还有外星人……” “等等。”周羿用另一只手将点心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你前面说的我都懂,但这个外星人是什么?” 若雪伸手指了指雕梁画栋的屋顶,若无其事的解释:“天上不是有那么星星吗?外星人就是住在星星上的人。” “哦,你说的是神仙啊,就像太白金星和昴日星官一样。”周羿觉得住天上的都是神仙,也就没多问。 “……”若雪郁闷了,原来外星人还可以这样解释啊。 “但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周羿不耻下问。 若雪一咬牙:“我觉得你中邪了,或者被外星人附体了。” 这回换周羿鄙视她了:“你用点脑子好不好,我身边现在有两个很会画符捉鬼的道士,天玑子你可能不认识,但天纯子的大名你应该知道吧。如果这样我还会中邪,那他们两个也可以死一死了。” 对哦,若雪忘了萌萌哒道长被卫离卖给周羿了。 泪奔,竟被一个二百五嫌弃没脑子,她究竟是有多蠢啊…… 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岔开话题:“我听说世子走火入魔过,当时头疼症发作,曾疼的晕过去了,后来身体还好吧?有没有其它影响?” 周羿默默的垂下眼帘,乌黑的眼睫半掩住眸中的黯然神伤,还有痛苦的挣扎和不甘! 沉默了许久,在若雪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时,他才幽幽地说:“影响了我的一生,毁了我的终身幸福和唯一的温暖。”让那个竭尽全力保护我,拉着我的手勇敢前行的女子;那个给过我安心和温暖,叫我不要怕的女子,与我渐行渐远,直至陌路…… 周羿的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悲怆,浓浓的悲伤和无助将他笼罩,眼中的阴霾越来越深。 “这么严重?”若雪大吃一惊! 她知道走火入魔对练武的人意味着什么,救治及时的,调养一段时日也许就没事了;救不好的,发狂丢命的多如牛毛。然而周羿不是被天纯子救过来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影响男人一生,还有终身幸福的,也就只有那里了……若雪睁大双眸,目光隔着黑褐色的檀木桌,往周羿身上睃巡不止,重点当然放在他的腰部以下。 不过很可惜,她没有X光,也不是透视眼,既不能穿透光亮的檀木桌,也不能看穿周羿身上的华丽锦衣…… 她的表情充满震惊和同情,清澈若水的美眸毫不加以掩饰的注意自己的下半身,周羿看了她一眼,半晌无语,她这脑瓜子里面都装的些啥啊?! “凌若雪,你到底在看什么?” “没,没看啥……”若雪赶紧收回目光,说的言不由衷。听说那个地方出事,对男人的打击非常大!会令他们痛不欲生,乃至失去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周羿他不会想不开吧? 难怪他脸色阴郁,眉宇间的失落那么明显,摊上这样倒霉的事,对尊贵高傲的他不亚于致命一击。 “那个世子啊……”若雪绞尽脑汁的想要安慰周羿,希望把他从不能人道,变成太监的巨大打击和痛苦深渊中解救出来。 只是这个话题明显难以启齿,特别是要顾着不能伤害周羿的自尊心,免得让他误会自己在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脸皱成了苦瓜,总算组织了几句非常励志的话语:“世子,咱们要身残志坚,身残志不残!你看我有六指,好些人骂我是残废,可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有许多作出卓越贡献的男子,都是不能那个的……” 在周羿半眯着眼睛,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若雪的头越垂越低,声音越来越小,像蚊子一样哼哼:“你看你战功卓著,不能那个也不碍事的……古代的司马迁因李陵之祸惨遭宫刑,但他却撰有伟大的历史著作《史记》……司马迁因宫刑而使《史记》的思想性与文学性更上一层楼,部分史家甚至认为要成功,先自宫!” “还有……三保太监下西洋,他也是一位有才能的人,皇帝很看重他,赐名郑和……” 担心不能说服周羿,若雪又将东方教主拉出来溜了一圈:“从前,江湖上有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名叫东方不败,他一身功夫登峰造极,无人能敌!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厉害吗?因为他得到一本武林秘藉《葵花宝典》,而练成绝世武功的先决条件却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东方不败为了成为天下第一,忍痛割爱,就把自己一刀切了。” 若雪是十分佩服东方教主的,起先当着周羿的面说“自宫”还有点羞涩,然而说着说着,却愈说愈顺,逐渐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之势。 周羿起先气不不行,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谁说他不能那个了? 谁受宫刑了?她提的那些与他风马牛不相及好不好!她究竟要与他鸡同鸭讲到何时啊? 这个二货! 但是见她越讲越兴奋,黑漆漆的双眸亮晶晶的,仿若天上散落的星子般璀璨夺目。他的心头彷佛豁然开朗般,眉间最后一丝阴翳也散去,怒极反笑:“凌若雪,你这个猪头,你究竟在耍什么宝?” “……”若雪登时暴走,我勒个去,周羿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子什么时候成猪头了?这不是为了安慰你吗? 口都讲干了,她端起茶盅一饮而尽,气呼呼的将杯子重重的顿在桌子上,决定不与残障人士计较,以显示自己宽宏大量,宅心仁厚。 她满脸悲愤,那样子像个与大人赌气的小娃娃,周羿觉得好笑,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和心疼,放柔声音问:“司马迁我知道,但郑和与那个东方不败是谁啊?” “……”若雪再次哑口无言——她太忘形了,居然忘记自己是个西贝货……随机应变:“我喜欢看书,书上看到的。” “哦。”周羿微微颌首:“什么书,改天借我看看。” “……找不着了,书名也忘了。” “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记忆好吗?怎么连这么精彩的书也忘了?” 若雪被他步步紧逼惹毛了,大怒:“周羿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周羿拎着茶壶,姿态优雅的替她将茶盅斟满,慢条斯理的说:“我来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用蛇吓我?” “……” 雅间外,卫云目不转睛地盯着神情怏怏的八哥,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还是有什么心思?”八哥向来都是神采飞扬,精神奕奕的。 八哥垂头看着脚尖,郁郁摇头:“没事,我很好。” 卫云伸手去抚八哥的妩媚妖治依旧的脸,却被八哥先一步躲开。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八哥,我知道你不开心,但你到底什么时候嫁我?我总不能老是这么无名无份吧?” 八哥抬头,风情万种的斜睨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名份?也不嫌害臊。” “这有些好害臊的?”卫云理直气壮:“你都吃我好几回了,我要我该要的名份怎么了?你敢吃了不负责,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劈了你。” 他英俊挺拔,口气却完全像个无赖,八哥忍俊不禁:“你要是敢嫁,我就敢娶,怎么样,你敢嫁吗?” “……”卫云傻眼。 正在这时,雅间的门打开,周羿和若雪面无表情的立在门口。 八哥:“……” ※※※※※※ 端王府精美豪华的马车内,周羿斜倚在车壁,修长的大手痛苦的按住额头。 “主子,别想了。”八哥在一旁看的不落忍,主子玉雕似的手背和洁白的额头上面青筋暴跳,显而易见他正在强忍痛楚。 “让我想……”沙沙哑哑的声音诉着心底无比的沉痛:“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头痛了……也是我最后一次想她了……” 从两人最初在广陵桃花林的交恶,到刚刚在万全楼气氛融洽的分别,所有过往的画面,以及她亭亭玉立的身影,还有如花的笑靥,在周羿脑中一幕一幕异常清晰重复! 头疼欲裂,他却恣意的任剧痛肆虐,无心收回纷乱的思绪。 “嗯。”八哥垂头,心里涌上了一股别样的难受滋味,手,装着不经意的抹过眼角。 正文 、 224 东方教主同款产品(一更) 更新时间:2014-9-4 15:09:29 本章字数:5518 唉,感情这种事,也是有人为情所伤,迎风流泪借酒浇愁;有人情人在怀,软玉温香人生圆满。 前者如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周羿和夜澈,后者毫无疑问是卫离。 若雪出了万全楼,甫一进马车,便看到以手支额,好整以暇等着她的卫离。 “是和平分手还是大打出手?”将人紧紧抱到怀里后,卫离问的第一句话。 心塞! 真心塞! 有这种幸灾乐祸,兼喜欢假惺惺的男朋友真的没问题么? 到底要不要嫁他? 若雪无语望天,明明她和周羿什么事也没有,她也一直拿周羿当朋友看,经他这么一问,好似她和周羿之间一直有旧帐未了似的。 于是决定吊吊他的胃口:“你希望是怎样?” “都可。”卫离垂眸,绵绵密密的亲着她,修长黑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眼角眉梢全是止不住的温柔和宠溺:“只不过结局不同,会影响到我以后对他的态度。” 缠住她的香舌,贪婪地啜吮舔舐,气息渐急:“如果你们和和气气的分手,我以后也对他客气点;倘若你们反目成仇,我以后见他必拨刀相向。” 若雪只觉被他清爽好闻的气息萦绕包围,他的唇舌在她檀口内外席卷扫荡,他的手灼热烫人,揉弄的她几乎招架不住,忍不住挣扎:“……和和气气分手,以后肯定会藕断丝连,你怎么还会对他客气?” 他不是最希望她和周羿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吗,为什么还会对他拨刀?若雪真是搞不懂他什么逻辑思维。 “藕断丝连?”卫离低喘,桃花眼四周泛着动人的红晕,长睫半掩,迷离醉人的眸光忽然变得危险万分。 “呀!”若雪感觉唇上一疼,捶了他一下,耳中听到他低沉磁性,分外性感好听的声音:“没有爱,哪有恨。” “什么意思?说话不许说一半。”若雪不是很懂。 卫离慵懒地挑了挑眉,薄唇边却是止不住的笑意盎然,他伸出指尖在若雪的樱唇上轻轻的划了划,微翘的眼尾斜勾出一抹炫目的绝世风华,媚眼丝丝,真真是魅惑众生。 “哪有说一半?前半句‘没有爱’,结尾‘哪有恨‘”。 若雪被他风情绝代的模样几乎迷花了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去,你糊弄我啊。” “哪有,向天借胆我也不敢糊弄大小姐你啊。”看着她那种愤愤不平的样子,卫离脸上笑意渐渐舒展开来,眸微敛,眸底狡黠的精光一闪即逝。 不懂最好,省得他为周羿伤脑筋,还要对他严防死守。 以周羿的为人和对若雪的心思,和气的收场,表示他打算屈从于命运——不想变白痴,只能忘掉若雪。以后再见,那也是平淡如水,乏善可陈。 然而,如果收场的时候夹杂着恨意和不甘,那表示周羿还想与命运抗争,誓与他争若雪到底,当然,结果周羿还是会输。 但卫离却觉得不必与周羿大动干弋,无异是最轻松,最省时的办法。毕竟,周羿的实力摆在那里,倘若先遇到若雪的是他,卫离觉得自己一定赢的没有这么轻巧! ※※※※※※ 卫离纵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但他猜测的却八九不离十,继况小候爷包袱款款的去了“你不在我的岛”的岛后,端王府传出为周羿再择世子妃的消息。 哎呀我妈呀! 这则消息惊天地泣鬼神,在祈国引起了轩然大波!如同滚油中倒进了一勺凉水,噼里啪啦的炸响了! “张三,端王府要选世子妃了!” “李四,听说了吗?端王府要再选世子妃了!” 人人奔走相告,有女儿没女儿的都跟着操了一把心…… 京城里的人觉得今年真不是个太平年!风波不断,波谲云诡—— 凌家和钱家的事刚告一个段落;卫离和若雪的事才刚搞清一点眉目;况小候爷就弃了威远候世子之位,也不知是找地儿自挂东南枝了,还是厌世隐居了,反正威远候府炸了锅。 众人还未从况小候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空前绝后,出乎人意料的行动中醒过神来,紧接着就被端王府择世子妃的消息砸晕了! 据可靠人士透露,此次不会有假,因为羿世子并不亲自参予,他好像不在京城,所以没有机会放蛇捣蛋,是端王爷和端王妃亲自为儿子择世子妃。 对,端王爷回京了,灰溜熘的回来的——他的侧妃和庶子庶女勾结南疆人参予谋反,他少不得受了些牵连,许多特权和兵权都被皇帝大哥收回了。然后皇帝很会做人,转手就赏给周羿了…… 杞侧妃被凌迟处死,百姓都说端王妃熬出头了,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端王妃听后却淡定的冷笑三声,甚是不屑一顾——杞羽仙什么的,她从未放在眼里过!她死不死,她都凌驾于她之上!搓瘪捏圆随自己的意,端看她愿不愿意为那个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的女人浪费心思。 笑到前面算什么,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嬴家! 若雪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比端王妃还要淡定自若,周羿和卫离差不多大,在祈国都属晚婚晚育的世家子弟。再不找世子妃,人们会怀疑他身体有没有毛病,或者与八哥断袖要断到什么时候。 最主要的是再拖下去,就无法掩盖他因走火入魔而导致不能人道的事实…… 囧里个囧,这熊孩子一直以为周羿的老二从此抬不起头来了,因为周羿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无须再跟她多解释这种羞于启齿的话题,想来她应该懂的。 谁知若雪误以为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不想伤了周羿的自尊心,也就不再问了,私底下已经叛定周羿跟东方教主是同款产品了。 还好她为了维护周羿的面子,没把这话说给卫离和任何人听,不然,哼哼……这话一旦传到周羿耳朵里,事情只怕就不是这个结局了——想来周羿宁愿自己变白痴,也要身体力行的向她证明自己:老子没有自宫!不信你试试!…… 所以说,有些事,真是天注定! 心里固然对要当周羿世子妃的女子颇为同情——这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啊!但若雪认识周羿在先,站在朋友的立场,她也只好昧着良心三缄其口,决定把周羿不行的事烂在肚子里。 周羿选妃再次闹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若雪迎来了原主的外公外婆——燕晗夫妇。 他们是由东方昱护送来的,燕双飞也来了,当然,基于东方昱是旭国的王爷,未免引起两国之间不必要的麻烦,这事是在私底下进行。 燕晗属成婚晚的,已五十多岁,赵氏五十岁不到。 按说两人在帝王谷底被困那么多年,又忧心儿女的安危,精神和身体受到双重的折磨,可谓心力交瘁,力尽筋疲!尤其赵氏的眼睛还瞎了,他们应该是憔悴不堪,精神萎靡,皱纹苍苍,早生白发的样子。 然而若雪看到的这对夫妇,却比她想像中的情形要好太多! 不止好太多,简直让她有些难以置信——燕晗是个成熟威严的男子,身姿笔挺,面容略有些冷峻,那么大的年纪,除了眼角有成熟男人性感的鱼尾纹,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乌黑的头上连白发都找不到一丝。 反观东方昱,空长一副美男子的好皮相和好衣架子,头发白的没一根黑的…… 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光看背影,还真不知道谁是爹…… 赵氏是位美女,且是位驻颜有术的美女。 美人就是美人,虽然瞎了,年纪也大了,但经过时光的沉淀,岁月的打磨,反而更有韵味了。燕双飞和若雪的容貌,大多来自这位眼盲的女子。 也许有人会觉得赵氏可怜,都瞎了好多年呢,然而若雪却觉得不尽然,赵氏很幸福!抛开为儿女忧心哭泣外,丈夫燕晗对她是真的好,因为妻子是瞎子,他不是站在妻子身边就是坐在妻子手边,反正是在妻子触手可及的地方! 特别是在陌生的地方,他几乎不离赵氏左右,有丫鬟婆子侍候他也不放心,就担心妻子绊着什么摔倒了。 吃饭也是亲自替她挟好菜,鱼刺剔的干干净净,都不用丫鬟们动手,这个威严冷然的男子还细心地嘱咐妻子:“有些鱼刺很细小,也许我没剔干净,你自个小心点。” 这时候,赵氏会露出温婉恬淡的笑容,没有焦点的眼睛看着虚空处,轻轻说一声:“好。” 至于他们与若雪相见,抱头痛哭的场面就无需赘述了,总之是连风三娘在一旁都哇啦哇啦地哭湿了好几条帕子,过后眼睛肿的像两个大桃子…… 若雪就不提了,被燕晗夫妇和燕双飞抱在怀中的时候,那种突然袭来的心酸与悲痛,还有亲人还活着的巨大欢喜欢,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哗啦啦的喷洒而出!哭的气息哽咽,喘不过气来…… 卫离吓坏了,彼时他的脸都白了,若雪很少哭,她的眼泪对他来说就是强硫酸,将他从头到脚连心都腐蚀了,痛的不行…… 反应过来,赶紧将几个人分开,把哭的软绵绵的人抱在怀里就恨不得喊救命——救她,也救他! 当然,若雪觉得异常丢脸——她怎么能那么哭呢,她可是流血不流泪的女汉子!一定是原主搞的鬼,对,是这样没错。 ------题外话------ 晚点奉上二更,开始为世子征婚…… 谢谢亲:676514 投了1票(5热度);凌伊美 投了1票;windsors 投了1票 正文 、 225 白发战神的真面目 更新时间:2014-9-4 23:14:50 本章字数:5821 还来不及与燕双飞谈心,就必须面对东方昱。这个没有办法,因为东方昱“粉鸡冻”,凌经亘与若雪的血不相溶的事他知道了,毫无疑问,他认为若雪是他的女儿。 若雪觉得有必要与他谈一谈。 其实,她不找东方昱谈,东方昱也是要找她的。 赏花亭。 天气虽然转冷,但在冬日暖阳的午后,诺大的花园依然姹紫嫣红,花儿在风中争奇斗艳。 “瑞王,喝杯茶。”摒退左右,若雪与东方昱对桌而坐,若雪为东方昱斟上一杯功夫茶。 “若雪,我来吧。”东方昱满脸激动,甚至是感激的,手忙脚乱的从若雪手中接过紫砂壶,拿稳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若雪面前的紫砂杯斟满。 整个过程中,若雪发觉得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颤抖的厉害,非常怀疑他会将茶水洒出杯外或出现别的意外情况,好在他似乎十分小心和克制,像在完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般将事情完成了。 只怕手心和背心都出汗了。 若雪不动声色的抬眸,果然发觉他那双与周羿有几分相似的深遂眼眸在快速而又不自然的眨动。 他皮肤白皙,五官深刻而俊美,所以若雪轻易的就能看到他泛红的眼眶,以及眼里氤氲的水汽,而他乌黑浓密的眼睫颤动的频率与手相同,仿佛下一刻就会控制不住掉下心酸的眼泪。 若雪默不作声的垂下眼帘,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默默咀嚼半天,还是觉得五味陈杂,不一而论。 东方昱也有片刻没有做声,若雪不用看也知道他在平复自己激动难抑的心情。若非顾忌着男儿有泪不轻弹,还有身为长辈的身份,若雪估计他早就默默的无声哭泣起来了。 “若雪,对不起……”毕竟是个杀伐果断的王爷,失控和失态也是短暂的:“都怪我连累了义父母和飞飞,没有保护好飞飞和你,误信钱氏那个……” “瑞王,你听我说。”若雪赶紧制止他长篇大论的道歉和认罪。 自从燕晗夫妇回来后,若雪认为自己哭的已经够丢脸了,不想再被东方昱催泪,也不想直视他那张对她内疚到恨不得自杀以谢罪的愧疚面孔。 总的来说,东方昱其实也是个受害者,且他因为被钱氏和钱家愚弄,悔恨的情绪比任何人都来的深重,想必自杀的心都有过,她就不必投井下石了。 再加上燕双飞似乎并没有想与他再续前缘,而东立昱深爱燕双飞是毋庸置疑的,想挽回她的心更是斩钉截铁!所以他的日子也是倍加难熬。 更何况他现在又要遭受另一个重大打击! 当然,这打击也是一半是失望一半是希望,一半是幸福的天堂,一半是让他透心凉的海水。 东方昱总算感觉到了若雪的异样,尤其是她一直称呼他为瑞王,这让他觉得万分别扭和忐忑不安——若雪即使不习惯唤他父王,也应该称他为爹啊? 怎么一直像唤个陌生人一样唤他? “若雪,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称呼我?”他如履薄冰般的问道,满眼的恳求和渴求,那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若雪的卑微姿态,让若雪很无语。 她有这么可怕么? “我知道我粗心大意惯了,又没有抚养照顾过你一天,我实在不配做一个父亲!” 说完这句话,东方昱似乎找到了当爹的感觉,年轻而英俊的脸上虽然还有深深的歉疚,但看着若雪的眼中却交织着疼爱、纵容,还有不可辩驳的包容与宠溺。 他就像一个过度溺爱女儿的父亲,迫不及待想满足女儿提出的所有条件,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溢出浓浓的父爱:“若雪,我的确是一个不称职的爹,你不喊我爹没关系……但只要你说,无论什么是什么话,爹一定不会疏忽!如是你要什么,爹一定替你办到!” 若雪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她还什么也没说,他就已经自动进入角色了,嘴里说她不喊爹没关系,他自己倒一口一个爹。忍不住开玩笑道:“你这么年轻,冷不丁的冒出这么大的一个女儿,真的好吗?” 东方昱一怔,望着若雪半响回不过神来。 在若雪有些懊恼自己说话不经大脑,不该给他希望时,他突然反应过来,眨巴着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红着脸,有些害羞的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爹不年轻了,和你娘一样,都快三十一了……外表年轻不代表什么……总之爹会好好做你的爹的……” 他语无论次,偏头望着自己肩头光滑如雪的银丝,语气突然变得十分黯然和痛苦,哑着嗓子道:“若不出这么多不幸的事,我和飞飞都有好多好多孩子了……” 好多好多的孩子? 若雪打了一个寒颤,几乎无法想像那个画面,而一直注意着他的东方昱以为她冷,忙不迭的就要将自己的黑色绣金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 “我不冷。” 若雪冲他摆摆手,端起紫砂杯抿了一口茶,脑中却在思索要不要打击这个可怜的男人。 许是若雪脸上的表情过于慎重和严肃,东方昱有些惴惴不安:“若雪……你不会……不会,是不想认我这个爹吧?我以前是不好,但我以后会对你们娘俩很好很好的……” 若雪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跟他摊牌,她没办法在肯定自己是不是他女儿之前,毫无负担的享受他充沛的父爱:“昱叔,我还是叫你昱叔吧。” 在东方昱万分失落,却又强忍失落和伤心的眼神和表情中,她狠心将自己的血虽然与凌经亘无法相溶,却并不代表自己不是凌经亘的女儿的事情说了。并强调自己之所以对外界宣称不是凌经亘的女儿,是为了给燕双飞多几分活下去的希望,不想让她更觉得对不起东方昱。 谁知东立昱一听完,却如释重负,将握得紧紧的拳头打开,笑得信心十足:“你就是我的亲生骨肉,不用怀疑。” “你有什么证据?”他说的如此肯定,若雪半信半疑,还以为他一定有什么证据。 谁知他摇摇头,固执地道:“不用证据,你就是我的女儿。” “……”老兄,那不是白说了。 若雪不想他最后失望一场:“要不,我们也验个血?”如果他们两人的血也不相溶,想必东方昱就会相信她的话了,如果相溶……若雪拒绝去想这个让人蛋疼的问题,那只能说天注定。 “不用了。”东方昱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整个人如沐春风,仿佛一瞬间得到了全世界:“你不是说滴血认亲不准吗,相溶不相深都不能证明什么,既然不准,干嘛要验?” “……”若雪深深地忧郁了。 这亲爹,咋恁不好找呢?是死的那个,还是活的这个? 她还相再说服东方昱,东方昱却已一种尘埃落定的口吻,像模像样的当起爹来:“雪儿,父王……爹有一件事要和你商议。” “……”若雪动了动嘴,欲言又止,最后放弃——算了,当事人都不计较,她皇帝不急太监急干什么!再说,如果她不认东方昱的话,那个名义上的外公外婆和燕双飞只怕都会多心。 这家人遭受的磨难已经够多的了,给他们一点希望和生机也未偿不好。 见若雪默认了,东方昱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只觉汗湿重衫,绷的紧紧的心放回肚子里,嘴角微勾,眼眸弯弯若月,闪耀着发出内心的笑意。 “是这样的雪儿,紫金国的事,想必卫离告诉你了。” 若雪点点头。 东方昱接着道:“我决定把紫金国传给你。” “……”若雪。 “你知道,即使是五成的紫金国那也是非常辽阔广大的,你想……” “等等!”若雪再一次打断东方昱,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卫离不是拒绝了吗?为什么还要传给我?” “你是我的女儿啊,不传给你我传给谁?”东方昱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以后肯定不止我一个女儿,你留着吧,传给你以后的孩子。” “我只想传给你,你嫁给卫离,紫金国可以当嫁妆。”东方昱也不是一般的固执:“而且,你是老大,即使以后我和你娘再有孩子,也越不过你去。” 若雪嘘他:“姆妈说过要当尼姑的,她根本没打算和你再续前缘,还和你生孩子?美的你,你就做梦吧你。” “……”被戳中死穴的男子一脸悲愤,低着头,委屈的小声嘀咕:“不孝女。” 若雪为之失笑,这哪还是那个咤叱风云,冷峻高贵,有白发战神之美誉的冷面王爷,活生生就是一副受气包小媳妇样,被女儿笑话了也不敢大声反抗。 她咳了咳,不忍再补刀,放软语气道:“紫金国我是不要的,银子多了未必是好事。你也知道,卫家的财富虽不敌紫金国,但委实不差钱,我只想过点简单的日子。” 东方昱很失望,却始终不肯收回。 若雪想了想:“要不这样吧,你看,你是流落在外被姆妈捡回去的孩子,我呢也是被卫离捡回去的。我们不如撬一部份紫金回来,用来建一些孤儿院和老人院吧。让那些流离失所的孩童,以及老无所依的孤寡老人,都有一个遮风挡雨,吃口饱饭的地方,如何?” ※※※※※※ 若雪和东方昱交谈的时候,卫离也约了天纯子在谈道:“纯纯道长,你哪个法子管用吗?” “当然管用。”天纯子道长轻蔑地瞟着他,一脸“你敢怀疑我的专业知识,我就灭了你”的拽样:“打个比方,卫离道友,有令你感到恐惧的东西吗?” 卫离默了默,想到若雪,然后笑了笑:“以前认为没有,现在不太确定了。” ------题外话------ 都快大婚了,我本来以为写的很快,结果还没写到洞房,急死我了,什么时候能完结啊……望天,对手指,我肿么比卫离还急? 特别感谢syl521亲,一直支持轩娘不说,还帮轩娘吆喝月票,无以为报,521亲爱的,俺要对你以身相许,俺洗衣拖地煮饭,什么都会啊!不许嫌弃!syl521投了1票,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226 素未谋面的未婚夫(一更) 更新时间:2014-9-5 12:53:38 本章字数:5194 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卫离也承认有令其感到恐惧的东西,天纯子道长满意的点点头,再问:“那是你心里感到恐惧,还是身体上就害怕?” 卫离竖起一指撑着额角,半眯着眼睛默了默:“都有,双重的吧。”他早就发觉了,一旦若雪有个什么事,从身到心,他都会紧张会害怕。 天纯子更加满意了:“那就是了,世子如今的感觉和你如出一辙。” 卫离看着天纯子,默默不语。 两人也算多年好友了,天纯子如何不明白他那一眼的意思:“从肉体上,因为《洪荒真龙决》的缘故,世子偶尔会头痛欲裂,这个并非贫道夸大其事,他头疼的次数多了,肯定不是好现像,变傻瓜或就此丢命绝非危言耸听。” 他叹了一口气:“唉,这都是贫道师兄闯的祸啊。” “还真有这可能?”卫离顿时对天纯子刮目相看:“我以为你诓他来着。” “怎么可能?”天纯子十分鄙视他:“贫道可是慈悲为怀,不打诳语的出家人。” “失敬,失敬。”卫离不太有诚意的向他拱了拱手。 天纯子一转话锋:“不过,既然是贫道师兄闯的祸,贫道当仁不让要替他完美善后了,不然对不起死去的师傅。所以他这个头疼的毛病,贫道自是会替他治好的。” “道长,你可以不必如此能干。”卫离诚心向他建议:“你只需适当的让他少疼点,不变傻瓜就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天纯子又开始卖弄专业知识:“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才能让人真假难辨,真假不分。只要他以为头疼真是因为惦记你家那位所致,等他不头疼,也就不惦记了。” “真有那么容易吗?”明知质疑天纯子是不应该的,卫离还是抱怀疑态度。 “是不易。”被质疑的天纯子没有发飚:“但这就说到一个从心理上令世子害怕的事。” 他颇有深意的睨了卫离一眼:“世子害怕以后变傻了,饶是见到你家那位他也认不出来,他不想落到这个不堪的局面。卫道友,明白贫道的意思了吗?” 卫离沉默了好一会儿,望着天纯子纯善可欺的模样,淡淡地道:“双重暗示,道长,你什么时候学会暗示法,或者说催眠?” “暗示?催眠?”天纯子瞪大清亮无垢的眼睛,一脸无辜加茫茫然:“卫小道友,贫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是什么东东?” 卫离才不管天纯子懂不懂,微微一笑,清贵无双中透着熙然优雅:“佛曰:不可说。” ※※※※※※ 与天纯子分别,卫离照例去找若雪,那会若雪已和名誉上的亲爹商量妥了孤儿院和养老院的事情,打算回去写几份详细的计划书。 虽说是做善事,但办孤儿院和养老院也要符合国情和民情,尚有许多事情需要调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她正要去找卫离和风三娘等人商量,卫离就来找她了。 对于她想要做的事,卫离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再说卫家也常做善事,赈济灾民,开设粥棚施粥,造桥铺路,这都是些造福于民的事,风三娘一向很热衷。更何况又解决了东方昱硬要将紫金国传给若雪的事情。 只有一样,卫离不想若雪将心思花在别的地方,全花在他的身上才好:“若雪,许多事无须你亲力亲为,你只要把你的想法写出来,说出来,我自会派专人替你去打理此事,保证会做的妥妥贴贴。” 若雪还未说话,他又微笑着说:“一个好的掌舵人,不是要你去划船,你只需做出对的决策,把握前进的方向,然后带着大家齐心协力向着目标前行,起到引导和精神领袖的作用,这就足够了。” 他的意思若雪也明白,卫离是个天生的领导者,再加上从小做为接班人来培养,他最擅长的是挖掘手下的才能,让他们的能力得到最大的发挥,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说穿了,他就是个善于发现千里马的伯乐,所以无论祈国风雨多么飘摇,卫家庄一直处于屹立不倒的地位。 对做善事,她现在只有个粗略的打算,反正东方昱也会安排人手下来,等她先写完计划书再说。但目前她却有另一件事要说。 “卫离,原来丹楹是丹侍卫的女儿,她还有个亲兄长,就是丹平。” “丹侍卫?”卫离很快便明白了:“瑞王的侍卫,被杞羽仙抓走的那个,丹平和登徒歌则是瑞王的左膀右臂。” “对。”若雪的点喜出望外,主要是替丹楹高兴:“丹侍卫被杞羽仙抓走的时候丹楹才两三岁,一晃丹楹都快成大姑娘了,喜得丹侍卫还活着,他们父女用不了多久便可以重逢了,还有她哥。” 杞羽仙想从丹侍卫身上获得消息,并未对他痛下杀手,只一直把他关在牢里折磨他。 丹侍卫的嘴巴好比河蚌,杞羽仙用尽方法也撬不开,最后她在丹侍卫身上下了好几种盅,终于得到千层窟有暗道,紫金国在帝王谷下等消息。 得到消息时杞羽仙是欣喜若狂的,但这几则消息直接导致了她两个儿子的死亡,让她的一切希望化为泡影。 杞羽仙认为丹侍卫中了那么多盅,命不久矣,也就没有费事的杀他,仍旧将他丢在牢里,任他被盅毒摧残致死。 但杞羽仙却小估了丹侍卫,福郡王的这八个侍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能耐和生命力不是一般的强!像那个自杀的侍卫,据说当时他已经被斩去了四肢,只剩一个躯干了,他才气绝身亡——因为那样就算他撑到最后,也是个废物了。 丹侍卫虽然身中多盅,却顽强的活下来了,东方昱的人救下了已被盅毒摧残的不成人形的他,然后护着他去与儿子丹平相见。 丹平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小妹丹红,却一直没有找到。 他只知道小妹是被奶娘和爹的侍妾带着逃走。但过了几年,那个侍妾最终投靠了杞羽仙,还是奶娘见机行事放跑了小妹,奶娘自己却被杞羽仙的人杀死了。 茫茫人海,找一个小姑娘谈何容易,何况丹红与父兄分开时只有两三岁,长大后只怕都不记得父兄长什么样了。 再者,她一个小女孩子在外面要怎么过活? 不过,丹平记得小妹的两个特征,一,他妹妹生下来便与一般的小娃娃不同,小胳膊小腿力气特别大。稍长大一点,那与生俱来的破坏力便令人头疼不已,好多不结实的玩具,她一捏或者随手一扔就碎掉了,吃的也多。 他们的娘还笑着说,这是生了个大饭量的女大力士啊。 其二,他小妹的右臂,有一块朱红的胎记,形状像只展翅欲飞的小鸟,所以她的名字叫丹红。 东方昱以前为了燕双飞,曾在卫家庄做过下人,因此他认识丹楹,知道她是若雪的护卫,没有爹娘。 不过彼时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力气大的离谱,饭量也大,以后找婆家只怕不好找。幸而她生得很清秀,长的也瘦削,外表还是能糊弄人的。 后来见到丹平,他突然联想到丹楹也姓丹,假若丹平的妹妹活着,估摸也就这大了,且丹楹的力气与丹平的大力士妹妹太吻合了。只是名字不同,还有就是胎记他不知道丹楹有没有。 于是他把自己所知的告诉了丹平。 丹平惊喜交架!恳求王爷带他来京城,他几乎能肯定丹楹就是他的妹妹,因为他妹妹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嘴里一天到晚嘀咕要打赢他这个哥哥。他觉得妹妹太可爱了,又好笑,便经常戏谑地喊她丹赢…… 方才东方昱提起此事,若雪也肯定丹楹是丹平的妹妹,因为丹楹的右臂是有一块鸟形的朱红胎记…… “这倒是好事一桩。”对丹楹父女能重逢,卫离乐见其成,只是觉得有些惋惜,他为了让丹楹能很好的保护若雪,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血。然而人家有父兄,他也不好让人家骨肉分离。 琢磨给若雪重金聘几个女护卫,但想来想去都不如丹楹合适。 “岂止好事,简直是好事成双。”若雪又爆出另一惊人的消息:“她还有个未婚夫呢。” 卫离一点也不惊讶,黑色的眼眸带着了然的笑意:“娃娃亲吧,或者指腹为婚。” “你怎么知道的?”若雪简直要佩服他料事如神了,但又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怎么会呢,你不说我哪里知道。”卫离牵着她在花园里慢慢闲逛,只觉得现实安稳,岁月莫静好:“刚确定她的身份,便凭空来一个未婚夫,一见钟情也没这么快的。” 想到丹楹的未婚夫,若雪忍俊不禁:“可你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谁吗?这个你一定猜不出来。” 卫离贪看她的美丽的笑靥,觑见四周没人,蜻蜓点水似的在她唇上偷得一吻,醇厚磁性的声音显出几分暗哑:“我若猜出来,娘子打算用什么奖励我?” ------题外话------ 丹楹小妹妹的未婚夫,望天,谁呢? 谢谢亲们的支持:jx737947 投了1票;syl521 送了3颗钻石;syl521 送了20朵鲜花。轩娘打滚求抚摸,求抱大腿啦! 正文 、 227 气的皇帝吐血的人(二更) 更新时间:2014-9-5 23:06:42 本章字数:5651 娘子? 谁是他娘子啊,不要脸! 猜丹楹的未婚夫,凭什么她要给他奖励啊? 若雪伸手便掐他腰上的软肉:“油腔滑调的家伙,谁是你娘子,大庭广众之下给我收敛点。” 谁知卫离这会竟向天借胆,双臂揽住她柳条似的纤腰,头靠在她香馥的颈窝吃吃低笑:“娘子,不是大庭广众,为夫是否可以随心所欲的放肆?” 若雪七手八脚的推开他:“卫少庄主,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庄重,要庄重……” 这一闹,倒把本来的话题给忘了。 远远的有人轻轻的咳了一声。 卫离眯了眯深不可测地墨眸,收起脸上的戏谑和笑意,一本正经地牵起若雪往回走。 打断主子好事的是卫一,他是被卫云踢出来当替死鬼的,一脸牙痒痒的表情,禀报:“少庄主,小姐,皇上出事了。” 皇上?卫离和若雪对视一眼,然后若雪一脸淡定的问卫一:“被刺还是要驾崩了?” 卫一的额头流下瀑布汗:“都不是。” 原来,由于边关战事已歇,三军将士得胜班师回朝,皇上觉得国威远扬,四方平定,龙心大悦!再来只有个把月就要过年了,皇上一时心血来潮,便想来个微服私访。 几个心腹大臣不敢驳之。 自旧年卫贵妃和十皇子薨于大火之中,皇上既伤心又震怒,一口气废了参予纵火的皇后和太了,又雷厉风行的鸠杀了几位惯喜兴风作浪的妃子,甚至连一直和太了分庭抗礼的五皇子也身首异处,以强势的手段替卫贵妃报仇雪恨了。 当然,众大臣心照不宣,皇上之所以能做这样大的动作,连外戚的势力皆铲除殆尽,却在国中没有引起丝毫动乱,也未动摇国之根本,这里面少不了卫离的功劳。 而卫离之所以一定要灭了五皇子和沐昭仪,这里面的原因恐怕只有周羿才知道——他不想留着这个隐患威胁到若雪,索性一劳永逸打杀之。 这一年多来,因卫贵妃之故,皇上的龙体时好时坏,太医院众太医想尽办法为皇上调养也不见起色,而皇上的脸上更是长年布满阴霾,难见欢颜。 再加上这几年,外有北荻南疆等国作乱,内有汤王陈王为祸,皇上忧国忧国,着实劳心劳力,而今一切四海升平,陛下能有出去走动走动的心思,说不定会对龙体有益,诸位大人巴之不得。 于是乎,等不及晚上,皇上乔装打扮一番,大白天便带上几位心腹出了皇宫。 也不可能舟车劳顿去太远,就在京城里逛逛,感受一下老百姓的平凡之乐和人间烟火。 走到铜雀大街,车水马龙,人们往来络驿不绝,不愧为京城,一片繁荣昌盛的景像。 街角处,一帮孩童围着吹糖人的担子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皇上饶有兴致的走过去,束手站在孩童们身后围观。 几个打扮成普通模样的御前侍卫担心皇上安全,想将孩子们驱开,皇上还心情颇好的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不碍事。 正当孩子兴高采烈的拿着自己买的糖人欢笑时,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道娇柔动听的女声:“……看,那有吹糖人的,我们也给小池池买个糖人吧?” 这道声音不大,很容易湮没在周遭暄闹的人群中,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然而皇上立刻如遭雷击,睁大龙目,半天没有动弹,以至于耳中清晰的听见一道男子低沉悦耳的笑声:“是你要还是小池池要?他这么小,牙都未长齐,咬的动糖人吗?” 女子似乎恼羞成怒,声音不自觉扬高了一分:“柳生你是猪啊,糖人是用来舔的,不是用来咬的。” 男子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依旧是笑着说的,没人能听清,但换来女子气急败坏却娇羞无限的娇嗔:“你再说,你个色胚还有脸说,再说……再说……”一直未有下文。 “陛……老爷,老爷,您怎么了?”同样乔装打扮的高公公很快发现了皇上的异样,情急之下差点直呼陛下,还好改口的快。 皇上从呆怔中醒过来,神情恍然如梦,那女子的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甚至魂牵梦萦!有什么东西就要从胸中破茧而出,他转过头,伸手指着前方,手臂颤抖的如风中要坠落的树叶,困难地吐出:“……给朕抓……抓住……” “抓谁?” 众人如临大敌,一齐顺着皇上的视线望过去,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人们摩肩擦踵,川流不息,但是,有一对年青的夫妇却格个的引人注目。 倒不是说他们的相貌令人惊艳,相反是一对容貌十分平凡的夫妻,他们由几个侍从簇拥着,正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行过来。 那丈夫怀中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 小娃娃约摸一岁左右,雪团似的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酡红,红红的小嘴正吮着自己白白嫩嫩的胖胖手指,睁大乌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那小模样说不出的漂亮可爱,让人的心瞬间都要融化了。 妻子的相貌也俗不可耐。 总的来说,除了那个出奇漂亮的小娃娃,这夫妻俩都长的乏善可陈,而他们会有这么出色的孩子,只能归功于那句“歹竹出好笋”。 然而,不知为什么,人们从这对普通的夫妇身边走过,都会看上他们几眼,有的是看孩子,有的是看这对夫妇,甚至好些人还会回头看。 能跟在皇上身边的人,皆是人精,目光如炬,他们几乎立刻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这对夫妻的气质分外的出众! 忽略他们的脸,男的青衫墨发,儒雅清贵,即便抱着娃娃,那一举一动之间仍透着大家之风,就像一个文采斐然的风流才子,自由自在的徜佯在红尘繁华中,却不沾一丝俗世尘埃。 而那女子,削肩细腰,身段曼妙有致,曲线十分妖娆,一举手一投足皆风情万种,妩媚醉人。但于这诱人的媚态中却又不失高贵和疏离,有一种令人可望而不可及自惭感。 皇上瞪大眼睛,一直说“抓抓抓”,却始终说不出抓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手臂抖的太厉害,目标也不确定。 高公公善于揣摩圣意,便试探地问:“老爷要抓谁?是不是前面那对夫妻?” “……对……”皇上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御前侍卫正要行动,皇上突然伸手捂着胸口,“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魁伟的身躯摇摇欲坠。 “陛下——” “皇上!” 几位大臣和高公公俱慌了神,匆忙上去扶住皇上,侍卫们也急忙回头。就这一瞬间,当侍卫再转头找那对年青夫妇时,纷乱的人群中已不见那对他们的踪影。 皇上从喷出那口鲜血,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回宫后依然如此。 侍卫统领带着人马没能抓到人,因此全城警戒,派了大批御林军四处搜查,期望能抓住那对抱着小娃娃的年青夫妻。 听完事情的经过,卫离抚额,若雪无语。他们大致猜得出那对年青夫妻是谁了…… 稍后,有天使上门传旨,宣卫离进宫见驾。至于若雪,她身姿翩然,神情从容的去找风三娘了。 风三娘坐在床边,正拉着一个女子的手小声说话,若雪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可爱小宝宝。 “若雪,快过来。”风三娘脸上溢满春风般的笑容,欣喜的对若雪招手。 唯恐惊醒小家伙,若雪刻意放轻手脚,轻若无声的走近她们,对那个含笑望着她的美丽女子,低低唤了一声:“姑姑。” 这女子正是传说中丧身皇宫大火中的卫弄玉,她和柳生带着孩子从皇宫逃出来以后,一直避世隐居。此次回京,一是因为卫离和若雪的婚事将近;二是因为卫焰要回来了。趁着过年,带着孩子回来让大嫂见见,一家人也好团聚团聚。 谁知就是那么巧,凑巧碰到永兴帝微服私访,还差点被永兴帝认出来。幸好柳生机警,在第一时间带着她避开了那些侍卫。 现在虽然全城都有御林军在搜捕他们,但却没人来卫家搔扰。 卫弄玉此刻已取下脸上的易容面具,恢复了本来的容貌。虽然生了孩子,但她倾城的容颜未改,妩媚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依然顾盼生姿,勾人心魄。 “若雪,好久不见,都长成仙女一样了。” 她温柔地拉住若雪的手,伸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笑着对风三娘道:“大嫂,小姑娘转眼都要嫁人了。” “可不是。”风三娘望着亭亭玉立的女儿,诸多感慨:“幸好是嫁到自己家里,若是嫁到别家去,我肯定是死活也不答应的。” “娘,您可以招赘,招个很听话的女婿,耍够丈母娘的威风。”若雪提醒她一直以来的宏伟愿望。 三个顿时失笑。 若雪超级喜欢卫弄玉和柳生的儿子,这孩子集爹妈的精华,长的贼好看!巨好看!小名柳池,大名一直待定。 奈何池池小盆友一直翻着肉嘟嘟的小屁屁,睡的喷香喷香,若雪不好扰他清梦,小孩子身上有一股奶香味,好闻极了,惹得若雪总有一股想咬他一口的冲动,只好在一旁时而摸摸他肉肉的小爪子,时而偷偷亲亲他白里透红的小脸蛋。 三人正守着小宝宝说话,去皇宫的卫离却很快回来了,他若无其事的向大家宣布:“我和若雪的婚期恐怕要提前了。” ------题外话------ 哎呀额滴个娘啊!亲们的智慧真是不容人小觑啊! 登徒歌,乃找个小老婆,以后的日子可以预见是多么多么的……鸡飞狗跳…… 谢谢亲的投票:bb201310 投了1票(5热度);lkjhgfdsaz 投了1票;bb201310 投了1票;jx737947 投了1票;~兔子精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228 登徒歌那个老妖孽(一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44 本章字数:7142 “什么,婚期提前?” “可是,你的婚期是哪一天啊?” “是啊,我也一直迷糊着。” 望着一脸淡定从容的卫离,风三娘,卫弄玉,还有若雪,三个人却是满脸黑线——大锅!你的婚期到底是哪年哪月啊?!? 所有人只知道你要成亲,流言也传的铺天盖地,却一直无人搞懂你成亲的日子具体到哪个黄道吉日! 卫少庄主,我们不是神,我们猜不到啊! 此时此刻,卫离似乎才想起这个重大的问题,刹那间,他异常俊逸的脸庞浮起一层薄晕,绯红似霞,悄悄看了若雪一眼,又飞开的挪开视线,心虚的模样活像个做了错事被抓住的小孩。 他太得意忘形了! 居然忘了——盼了多年的美梦快要成真,他只想着要以最快的速度成亲,就是卫焰前脚回来,他后脚成亲的那种,所以直觉把那天当成婚期…… “那个……”他以手成拳,不自然地放在唇边咳了咳,磁性好听的声音染上一丝明显的羞涩:“我马上去找钦天监的人,让他们看最近的黄道吉日。” “为什么这么急?”若雪还想着能拖就拖,最好拖个一年半载再结婚,谁知他去了一趟皇宫,怎么就要提前步入坟墓了? “是啊,为什么这么急?” 风三娘同样觉得日子定的太近了不好,她第一次嫁女儿兼儿子成亲,自然想把一切都办的美美满满,毫无缺憾,好多东西都需要时间去采买和布置,一点都马虎不得。 “不是说要等夜澈和焰儿回来吗?提前的话他们只怕赶不回来吧?”卫弄玉提出最实际的问题。突然想到皇上,她倏地一惊:“是不是皇上……”被她和柳生气死了? 若真是这样,那卫离提前成婚也好,祈国的帝王丧制一直没怎么变,丧仪规定: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军民百姓,无论内省和外省,三月不得婚嫁。 若雪其实也正好想到皇上的头上,但顾及到卫弄玉,所以她没说,只看着卫离。 卫离走到她身边,借着宽大的袍袖做掩饰,用手调皮地挠了挠她的手背,对着风三娘和卫弄玉,神情坦然:“皇上已经醒了,虽有中风的症状,但性命无虞,我只是防着,夜长梦多。” 好家伙,好一个夜长梦多! 这理由似乎说不过去吧?老兄,你确定你没瞒着咱们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 若雪微皱着眉头回到自己的院子,甫一进屋就面对丹楹的狂吼:“小姐,我不要那个登徒子当我的未婚夫啦,我不要啦,我坚决不要那个色胚做我的未婚夫,小姐,你帮我去退婚!退婚!” 她活像要被老鸨抓去卖身的可怜少女,扑在若雪身上一阵狂摇,好像若雪是一棵金灿灿的摇钱树:“小姐,我不要那个花花公子当我的未婚夫!他又老又丑,又好色,我好好的一朵鲜花,又是豆蔻年华,不要插在牛粪上啦!” “……”若雪目瞪口呆,被丹楹摇的头晕眼花,青丝散乱,她从来没料到早熟的丹楹会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丹楹却还不依不饶的嚎叫:“小姐,你快帮我去退婚,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就死给你看,我一定会死给你……” “丹楹,快放手,你力气那么大,小姐经不起你这么摇!” “丹楹,你冷静点。”见若雪快被丹楹摇散架了,俞妈妈和紫露还有红玉赶忙过来拉丹楹。 丹楹一副崩溃欲绝的模样,放开眼冒金星差点不支倒地的若雪,又去摇紫露:“紫露,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娘死的早就罢了,小小年纪和父兄失散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有个未婚夫我也认了!” “他明明是和我哥指婚的我也就不说了!” “他大我一大阙我也打算尊老爱幼不追究了!” “可为什么他要是一个色欲熏心,见到女人就挪不动步子的登徒子啊?!” “苍天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天爷你做做好事,收了登徒歌那个老妖孽吧!” 满屋都是丹楹聒噪无比,且要掀翻屋顶的痛吼,她似乎很绝望!很悲愤! 与此同时,正在紫金国监工的“登徒歌那个老妖孽”连打好几个喷嚏。 他揩了揩眼角的水光,一脸忧郁地对飞龙九和十说:“唉,被王爷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母的都见不到,我那些红粉知己不知道多想我,每天念叨我只怕百遍都不止吧,恐怕都眼泪成河了。” 本应是丹平留在这里监工的,谁知王爷说只相信他,楞是以这个强大的理由将他留在这里了。 留在哪儿倒是无所谓啊,他也不是个挑三拣四,不服从上司调谴的人,但是……王爷,你好歹给我运几个女人过来啊!实在没有好女人,你运几个青楼的姐儿来也行啊! 不然这漫漫长夜,我咬着被角在床上滚来滚去,无心睡眠啦——囧,他光用来想女人了…… 飞龙九和飞龙十是两个非常诚实的娃,素来不会拍须溜马,听到歌主抱怨,忍住住就实话实说:“歌主,你那些所谓的红粉知己不会想你的啦,她们只会想念你的银袋子。” 登徒歌大受打击:“胡说,本歌主生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材风流倜傥,丰姿玉秀,一笑迷晕一片女人,不笑女人晕倒一片……” “但歌主你最大的特点是出手阔绰,一掷千金。”飞龙十还是个少年,忒不会说话:“那些女人都是被你的金子和银子晃晕的。” “……滚!”登徒哥恼羞成怒:“我是疯了才和你们这两个猪头讨论我的钱袋子……不,我的红粉知己。” 滚就滚,见惯了歌主的反复无常,飞龙九和飞龙十滚的一脸淡定。走了几步,飞龙十蓦然回眸,眨巴着清亮的眼睛道:“歌主,属下听说丹副将找到他的小妹妹了,你和丹副将的指腹为婚要生效了。” 飞龙九接嘴:“所以歌主你以后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不能老将那些爱你银子的红粉知己挂在嘴边,不然丹副将为了他小妹,铁定揍你没商量。” 提到未婚妻,登徒歌顿时泪流满面,丹平算什么,他跟他的武功在伯仲之间,真打起来也是半斤八两,但丹平那个妹妹他却是见过的,非但见过,那力大无比的家伙还将他撞飞过! 说起这件事,登徒歌想死的心都有了——那还是王爷在卫家庄做仆人,因为受伤暴露身份后的事。 那会儿登徒歌还是男扮女妆,充当蔺家小姐的小丫才见到若雪。 王爷的身份暴光,他也不用装女人,恢复了本来面目,并决定带王爷回旭国疗伤。 为王爷的安危着想,有许多东西要准备,他便在卫家庄多呆了两天。在此期间,他认识了丹楹。 丹楹有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模样生得好,但她身高抽的快,略显瘦削,是那种雌雄莫辩的清秀形像。登徒歌喜欢丰乳肥臀的女人,自然对这种少年不少年,少女不少女的小姑娘提不起兴趣。 他对丹楹不感兴趣,丹楹对他更不感冒! 她和若雪生活在一起,被若雪洗脑了,受若雪“一生一世一双人”思想的影响,对三心两意,喜欢在女人堆里流连忘返的男人简直深恶痛绝! 而登徒歌锦衣华服,长相花俏,持着扇子摇来摇去的模样不知道几玩世不恭,见到美女,他还必定先行注目礼,正是丹楹讨厌到骨子里的那类货色。 丹楹一直看他不顺眼,早就想教训他了。 那一日,两人在转角处相遇,登徒歌那时不知道丹楹的厉害,只知道这小姑娘力气大,饭量大,至于大到何种地步,他还真不了解。他当时就想丹楹是女孩子,姑娘家脸皮薄,肯定会避开他。 就算不避开他,两人真撞上了,以他的身手,还会撞输一个小姑娘不成。 结果丹楹像没看到他一样,不闪不避对着他一头撞过来,那会他想避也避不开了,心里还遗憾地想:这要是个成熟艳丽的美女来撞他,两人指不定可以成就一段艳遇。 那绮丽的想法还未从脑中褪去,他就感觉到自己“嗖”的一声向后飞去,跟着就是噼哩叭啦,稀里咣啷的一通乱响…… 一心二用的后果很严重,他的武功和轻功一样都未用上,被丹楹像撞钱氏和凌经亘那样,一路穿墙而过,风声呼啸的快乐旅途中,不知有多少花架、灯架,鲜花、绿树被他撞飞撞断。 最后撞翻一堵墙后,他感觉自己的老腰都要断了,全身的骨骼没一处不造反的…… 从那以后,他看着丹楹便绕道走,心有余悸的同时,也觉得没脸见人——被个小姑娘撞成这样,他旭国歌主的一世英名尽毁啊! 不过丹楹也没有落到好处,她一逞英雄的后果是被众人追打之,囧里个囧,理由是损坏公物…… 所以,当登徒歌得知丹平的妹妹十有八九是丹楹时,只觉眼前一黑,顿感前途黯淡无光——娘子年纪小就不说了,有个这样的娘子,他日后如何振夫纲? 幻想一下: 当他小心翼翼地说:“娘子,为夫想纳个妾。” 他的小娘子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瞪:“休想,夫君你活腻了是不是?”话音一落,她迎头对他一撞…… 于是乎,他的房子,他的人,马上面目全非…… 再譬如,他在路上邂逅美女,正看得两眼发直,被他的小娘子不幸瞅见了。于是乎,他被撞的半死不活,美女被撞的魂归西天外……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登徒歌觉得自己好悲催,除了衷心希望丹楹的右手臂没有朱红胎记外,他对自己的爹娘也怨声载道:“孩子都没生下来,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搞什么指腹为婚?” 指腹为婚也就罢了,还不许反悔,一胎不成便往后顺延,这下好了,顺延了一只凶恶无比的母老虎! “命苦,命苦,真命苦……”登徒歌迎风流下了两道宽面条泪。 而若雪典雅精致的屋子内,丹楹化身为咆哮教主,还在状若疯狂的咒登徒歌早死早超生。 若雪捂着耳朵,极其淡疼,问咬着嘴唇要笑不笑的几个丫鬟:“她最近又看什么话本子了?” 练武习字的闲暇之余,丹楹喜欢看一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有时入戏太深,她时不时的会发点神经,把自己当成书中的女猪角,拉紫露等人客串,演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但像这今天这么……额,这么戏剧化的倾情表演,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众人都有些吃不消,这姑娘精力充沛,力敌三军,不把众人搞疯,她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众人纷纷劝她。 俞妈妈比较中恳地说:“男人大点好,懂得疼人,再说丹楹你的未婚夫也只大你个十来岁,不打紧啦,何况他长的俊俏,身价不菲,就算他为人风流,有个三妻四妾,可你总是他的正头娘子,那些女人怎么也越不过你去。” 紫露等人也符和:“以你的身手,多几个小妾算什么,还不是都被你治的服服贴贴的,你叫她们往东,她们敢往西试试看,揍不死丫的。” “我又不是恶霸,不胡乱打女人啦。” 丹楹坚持不入火坑,缠着若雪磨唧:“小姐,你帮帮我,想法子帮我退婚啦。” 若雪同情的看着这姑娘:“这是你早逝的娘定的,死契,退不了啊,必须得找你娘出来。” “我去撞墙,我去投缳……都别拉着我,我要自杀……”丹楹又开始不淡定了,她娘在地府多年,指不定早投胎了。 若雪拍了拍她,长叹一声:“丹楹啊,当年地藏王菩萨原可以成佛,但他见地狱里有无数受苦的魂灵,不忍离去,于是留在了地府,并立下重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你不嫁给登徒歌,横竖有人会嫁给他,你忍心祸害别的姑娘吗?” 众丫鬟总结:“所以,丹楹你学学地藏王菩萨,入地狱去吧,反正这地狱是你的,就不要让别人去受苦啦。” “……”丹楹泪奔,娘啊,有你这么害女儿的娘么? ------题外话------ 卫离为什么要提前婚期啊?望天,皇帝木有死,介个原因除外。 谢谢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妹子们:sy1521 投了1票(5热度);老太太1961 投了1票;桃子梁 投了1票;676514 投了1票;施主,快醒醒 送了1朵鲜花;sy1521 送了2o朵鲜花 正文 、 229 让八哥哭着喊着嫁(二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45 本章字数:5287 好不容易将丹楹的鬼哭狼嚎镇压住了,若雪挥退紫露的跟随,揉着还晕的脑袋出外透透气。 刚绕着抄手游廊转了一圈,卫云鬼鬼祟祟,踅踅摸摸的踌躇过来。 “怎么了?”若雪问他。 “小姐,属下有件事始弹终想不明白,想问问小姐。”卫云左右环视一圈,见除了丫鬟和婆子,并无什么可疑人等,便讷讷地道:“八哥一直不嫁属下,且他还说要是我嫁,他就娶,这是为什么呀?” “这个啊。”对于八哥那傲娇兽的别扭心理,若雪多少还是晓得的,无非是因为自卑。 她看了一眼卫云:“有些人,你别看他外表强势,一副恨不得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脆弱到不堪一击,稍有风吹草动,他就恨不得学乌龟缩到壳里。” “……”卫云宛若风烛残年的老人,抖抖嗦嗦的望天,实在无法将拽的二五八万的八哥,与一只胆小如鼠的乌龟联想到一起。最主要的是—— “属下愚钝,不太明白小姐的意思。”他是来问八哥为什么不肯嫁他的啊,不是来让小姐剖析八哥的本质是一只乌龟的啊! 由卫云身上,若雪证明了一件事——武力值爆表人的,不一定智力超群。 两人没有共同语言,再说下去也是菜同蓍讲,若雪懒得对牛谈琴,直截了当地道:“八哥的心理障碍是因为他是个阴阳人,他怕自己不能生孩子,而你呢,你们家几代单传,娶媳妇肯定要娶那种生他十个八个的。八哥他觉得压力山大,嫁了你吧,担心害你家断根,所以他才推三阻四的不肯嫁。想慧剑斩情丝,他又……” “哦,属下明白了。” 卫云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喜滋滋地道:“他喜欢属下,真挥剑斩情丝他又舍不得,因此他一直与属下藕断丝连,牵扯不清,变相的提出我嫁他就娶的建议,想来他家不怕断根。” “……”若雪收回方才的话,武力值高的人,智商其实也出类拔萃,他这一点即通,甚至无师自通的能力,领悟起武功秘藉简直不费吹费之力。 “谢谢小姐。”卫云心满意足的走了,他想,他找到了让八哥自愿嫁他的方法! 若雪托腮沉思,她没说什么误导卫云的话吧?他怎么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走了呢?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呐? “在想什么?还想的这么入神?” 若雪侧目,去钦天监问黄道吉日的人回来了。 “怎么样?”若雪衷心的希望今年没有黄道吉日,明年最好也没有,后年也没有…… 卫离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幽深的眸光黑亮逼人,仿若能看到人的心里。 “若雪,你一定巴不得今年没有黄道吉日,明年也没有,后年最好也没有吧。”他用的是肯定句。 “……哪有。”若雪避开他探照灯似的目光,颇有些心虚的闪烁其词:“我只是觉得今年的话太快了……我都还没长大呢。” 卫离专注的视线在她迷人的娇躯上流连,上下睃巡,眼眸愈来愈幽暗,咽了咽口水,凑近她低声问:“哪里没有长大?嗯?”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目光灼热噬人,带着痴迷锁定那峰峦迭起的饱满,只觉意惹情牵:“比起以前,这里已经长大了好多,我一手都难以……” “闭嘴!”若雪忍无可忍的勒令他闭嘴,在他面前,她总有一种没有穿衣服的感觉:“卫少庄主,要庄重,庄重知道吗?” 卫离直起身子,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犹如星辰般的明丽黑眸,盛满显而易见的宠溺笑意:“我什么也未说,都是你自己想歪的,这也能怪我?还有,你看我哪里不庄重?” 他蓝衣墨发,为显庄重束手在后,高颀挺拔的身材宛若神祗,透着纤尘不染的优雅矜贵,俊美绝伦的面部轮廓,与生俱来的贵胄气质显露无疑。 横看竖看,远看近看,他都是一个天生的天之骄子,清华温润中有着若有似无冷情与疏离,浑身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与不庄重什么的半点都不搭轧。 若雪冷哼一声,对天远目,卫少庄主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私底下再怎么大胆淫荡,放浪形骸禽兽不如,然而一旦穿上衣服在人前,那就是衣冠楚楚,举止清雅的谪仙人物了。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同样其乐无穷!与卫少庄主斗,你还是省省吧,被卖了你还会夸他是好人。 卫离着迷地看着情人微赧的脸蛋,但笑不语。 “看什么啊,没看过?”若雪被他炽热的目光扰的心神不宁,不禁恼羞成怒:“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今年是一定没有黄道吉日的,明年搞不好也没有。” 卫离佯装诧异的挑了挑眉:“若雪,你真是越来越厉害,这都被你猜到了。” “那当然。” 听到今年和明年都没有好日子,若雪不免有些小得意,背着双手,仰头望天,臭屁地说:“吾夜观星相,发现紫微星东移,太白光灿星空直冲半月,掐指一算,近两年必有大事发生,委实不适合男婚女嫁……” 卫离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听着,心里却觉得若雪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可爱的让他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捕捉到她脸上的笑靥,他不禁心中一动,想也不想的就吻了上去,暧昧的耳语:“若雪,我现在就想吃了你,怎么办?要不我们现在就回房吧?” 若雪捂着脸,大怒:“混蛋,满脑子黄色废料,就该让你多打几年光棍。” 卫离邪邪地望着她,眼角眉梢都布满让人惊心动魄的情欲,坏坏大笑:“娘子,你的愿望要落空了!今年是没有黄道吉日,我也觉得今年成亲太仓促了,然而明年一开春便有百年难遇的好日子,是个大期!我已让钦天监定好了日子,且看好了迎娶的吉时,你乖乖等着做新娘子。” 他一脸陶醉在幸福之中的表情,声音也不小,仿佛要向世人炫耀一件绝世珍宝般宣布着他结束光棍的日子。 完了完了,真要进坟墓了! 若雪却有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不假思索的踹了沉浸在洞房畅想中的卫离一脚,恨恨的回房咬手绢去了。 温柔而纵容的目送少女飘然远去,直到看不到那婀娜多姿的曼妙身影,卫离才缓缓垂眸,微翘的性感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掩映在浓密长睫下的眸光讳莫如深,让人捉摸不透。 ※※※※※※ 一连几夜,皇宫里都是灯火通明,不论是皇子和亲王,还是那些在朝中位高权重的肱股大臣,皆彻底难眠,俱顶着熊猫眼,在宫中候着皇上的消息,不敢稍离。 所有人的神紧异常紧绷,宫女和太监大气也不敢出——皇上好几天都没有早朝了,因为近年关,国事堆积如山,但皇上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无法上朝。 那天,皇上猝然昏倒,不省人事,被太医救醒之后,确诊为中风之症,还是较为严重的那种——口眼喎斜,四肢麻木,体不能动,且伴有失语之症。 试想,一个不会说话,不能动弹的皇上,即便是当傀儡皇帝,也失去了被操纵的资格啊! 更何况众太医诚惶诚恐,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表示,皇上龙体康复的日子遥遥无期,极有可能永远都是这副嘴角流诞的样子,直至驾崩…… 国不可一日无君,倘若皇上只是龙体欠安,几日不上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横竖皇上总有龙精虎猛的一天。但如今这情况,皇上不仅仅是抱恙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个活死人了嘛! 势必要拥一个新帝来。 文武百官正为“谁来当新帝?谁是新帝”而焦头烂额—— 皇上并非垂垂老矣的皇上,自太子和皇后被废后,许是因为失去宠爱的卫贵妃,他没有急着立新后和未来的储君。所以迄今为止,太子的人选还未定下来。 永兴帝原本有九位皇子,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仅存四位——六皇子从小休弱多病,是个药罐子,基本足不出户;七皇子智力有点问题,是个货真价实的白痴。三皇子是成年皇子,八皇子不足十岁。 目前看来,三皇子和八皇子最有可能被立为新帝。 朝中大臣分成三派,一派拥护三皇子上位;一派拥护八皇子上位;还有一派沉默以对,不表态。 正当两派人马暗中较劲,人人剑拔弩张,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之际,高公公和皇上的几位心腹大臣步出内殿。其中高公公满脸沉痛,却慎重其事的用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 高公公眼眶泛红的宣布:“咱家手中所捧乃圣上早立好的诏书,圣上心目中早有储君人选,各位王爷、皇子和大人听宣。” 早立好的? 众亲王和众大臣哗然:“皇上竟立有遗诏?不是,皇上还未驾崩……这是圣旨……” “会不会是假的?伪造圣旨的事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皇上都这副模样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众亲王和众大臣强烈要求验明圣旨的真伪。 ------题外话------ 新皇就要出炉了,成亲的也要成了…… 咳,就不知道卫云那厮想了个什么办法让八哥自愿嫁他? 谢谢施主,快醒醒亲, 送了1颗钻石,送了5朵鲜花…… 正文 、 230 你刚刚和新帝闹掰(一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46 本章字数:7193 卫离去了宫中,卫宅笼罩在浓浓的夜色中,虽然安宁详和,却不静谧,偶有一阵阵的寒风从空阔的院子呼啸而过。 睡意朦胧中,若雪被俞妈妈轻轻唤醒:“小姐,羿世子来访。” 周羿?! 深更半夜的,他来干什么?出了什么事? 而且,卫离都去了皇宫了,他怎么没去? 最主的是——他来访,为什么要叫醒她?卫离不在家,饶是有个什么要紧事,卫管家和娘都可以招待他,何必扯上她落人话柄。 如今正值周羿选妃选的如火如荼之际,若雪主动避嫌尚且来不及,哪里可能半夜与他相见,于是朝俞妈妈挥挥手:“让卫管家好生招待他,我要睡了。” 俞妈妈一手撩着帐幔,一手举着古色古香的青铜烛台,站在床边欲言又止。 若雪半阖着眼睛,纤手虚掩额头:“俞妈妈,怎么了?” “世子说务必请小姐一见,否则他便派人将卫云抓走。” 抓卫云?若雪倏地睁大双眸。 “事情是这样的,八哥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好几天,所以我来问问卫云,看他知不知道八哥的下落。”周羿身姿慵懒的斜靠在椅背,端着青花茶碗,隔着氤氲的袅袅茶香,一脸平静的向若雪解释。 明亮的灯光下,他那张脸波澜不兴,表情仍然匮乏的让人倒牙,若雪姑且认为那是平静如水,但他说出的话却搅乱了一池春水。 “八哥失踪了?”若雪略有些惊讶,这瞬间,她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快的几乎让人抓不住。 然而不容她琢磨清楚,周羿又淡淡地道:“确切的说是三日,他失踪以前,见过他的人,包括我,都看见他神采飞扬,春风满面,我们其实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那之后,他便如石牛入海,整个人消声匿迹了。” “你的意思是?”若雪蹙起了眉头,一方面是为八哥担心;二,显而易见,周羿话中有话。 周羿眸色沉沉的望着她,放下茶碗,开门见山:“我认为八哥的失踪跟卫云有关。” “……世子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卫云就在身旁,负手而立的身姿英武挺拔,如同悬崖边矗立的苍劲青松一般不卑不亢,若雪侧过头问他:“世子的话你怎么看?” 周羿也顺着她的视线,懒洋洋的托腮觑着卫云,那悠闲的模样,仿佛一点都不为八哥的安危着急。然而这也很矛盾,若是不急,他何苦半夜三更的来找卫云询问八哥的去向。 “小姐。”卫云缓缓垂眸,满脸沉痛地看着若雪,语气是那么的痛心疾首:“如果属下知道八哥失踪了,属下哪里还能稳如泰山的站在这里?早心急火燎的出去找他了。” “言之有理。”若雪微微颌首。 卫云又迎向周羿,脸上镇定自若,但明亮的双眼里是难以掩饰的焦急和忧心如焚:“羿世子,八哥失踪,最痛心的人莫过于小人,最想找到他的也是小人!小人但凡有一丝半点八哥的消息,只会巨细靡遗的告知世子,岂敢隐瞒?” 若雪很同情卫云,对周羿道:“世子,卫云也不知道八哥的下落,看来八哥的失踪另有隐情,世子不妨从旁的地方下手。世子请放心,卫家也会派人帮着找寻八哥的,一有他的消息,我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世子。” 周羿突然毫无预兆的离坐,倾身靠近若雪。 若雪一惊!赫然发觉他颠倒众生的脸庞近在咫尺,纯男性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温热绵长,带着淡雅诱人的龙诞香。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周羿微一欠身便可以吻到她! 若雪下意识的往后仰,并毫不客气的对周羿拍出一掌:“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那一掌即使拍中周羿也憾动不了他分毫,但周羿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面无表情的退回到座位上,幽幽地斜睨着她,幽幽地指控:“你信他,却不信我?” 若雪觉得他的指控莫明其妙,卫云是她的护卫,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她自然是信他的。至于周羿,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卫云是自己人,她断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世子,我不是不信你。”若雪耐心的向他解释:“卫云已经说了不知道了,以他和八哥的关系,他为什么要知情不报?难道他不希望尽快找到八哥吗?” “哼!他当然不希望我找到八哥。” “啊?”若雪错愕瞪眼:“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倒没有。”周羿丹唇一扬,平淡的声音竟带上几许恶质而愉悦的笑意:“因为我们端王府不想和卫家结亲了,打算将八哥嫁给别人。” “……”若雪的额头滑下黑线三千丈,睇着周羿无语极了,还有比这更恶劣的人吗?竟然想捧打鸳!他是想故弄玄虚还是怎么的? 周羿挑眉:“你有意见?” “……没。”有意见的是卫云,她能有什么意见,八哥又不嫁给她。 “那就好。”周羿目光灼灼的锁定她,唇边的笑意有增无减,倾城的容色在此刻显得格外的俊雅不可方物:“我还担心你有意见,所以撺掇、唆使卫云掳走了八哥呢。” “怎么可能?”若雪正了正脸色,一脸大义凛然义正言辞:“我虽是一个小女子,但也知道婚姻自由,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插手反而不美。老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若八哥不愿意,卫云他再一厢情愿也没有用。” 周羿唇边的笑意慢慢敛去,眼帘微垂,若雪的话一语双关,他岂会不懂。 若雪替周羿斟满茶碗,很诚恳地说:“世子,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端王府想将八哥嫁给谁就嫁给谁,我们断不敢有任何异议,更不可能插手他和卫云的事。” “试想啊,我若鼓励卫云掳了八哥,他们以后美满幸福也就罢了;若不幸成为一对怨偶,我岂不被他们天天埋怨?我又落得什么好处?典型的好心没好报嘛。” 周羿拎着茶盖刮着茶碗,抿着唇沉默片刻,慢慢撩起眼皮看着若雪,深遂幽暗的双眸晦涩不明,宛若赌气的小孩一般说道:“我就是要拆散他们,你说再多也没用,八哥嫁别人嫁定了。” 若雪不置可否的摊手:“我早表明了态度,我没意见,再说我也无权干涉端王府的家务事。” “你最好说到做到!”她无所谓的态度让周羿十分忿恨,身子一动,又想故技重施的吓她。 谁知若雪这次早有防备,端起自己的茶碗作泼水之势:“世子,可一不可二,再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周羿心气越发不平,咬唇,乌黑的睫毛颤动不休,赌气的意味更浓:“总之我今夜是来找卫云要人的,他若敢不交人,我立刻抓他回去审问!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我端王府的鞭子硬!” “世子,你诬陷卫云,还想屈打成招?”若雪诧异地对他刮目相看,但却丝毫不退让:“你师出无名,无凭无据的就想抓走卫云,那是不可能的。” “我当然有证据。” “那你倒是拿出来让我心服口服啊,别仗势欺人蛮不讲理。” “谁蛮不讲理了?你才蛮不讲理,你天天都蛮不讲理,你全家都蛮不讲理……还仗势欺人……” “你复读机啊你!有……有本事别重复我的话。”本来想说“你有种”的,但转念想到他和东方不败有一拼,若雪积口德换成“有本事”。 “凌若雪,你好样的,居然骂我是鸡?” “……”若雪语塞,心想你最多是个鸭,还是个太监鸭,哪里能当鸡。 卫云的脑袋像拨浪鼓,左瞧瞧右瞧瞧,眼看小姐和世子一言不和吵起来不说,还越吵越烈!他冒着劝架被吵架双方合起来群殴的危险,视死如归临危不惧地道:“小姐,世子,你们别吵了!” “……” “……” 周羿伸手捂额,好似要挡住明亮的灯火,其实是有些羞于见人——他的内敛淡定和冷情呢,为什么一遇到凌若雪这个混蛋便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真是有出息,竟然学会了跟女人吵架! 若雪若无其事端起茶碗啜饮,其实吵赢周羿也是胜之不武,关键是刚才还没吵赢……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还好卫云及时喊停。 见吵架双方没有不分好歹的殴打自己,卫云忐忑难安的心放到肚子里,他随机应变,立刻扬高声音,斩钉截铁地道:“小姐,请允许属下去找寻八哥,以此向世子证实属下的清白!” 又加重语气指天发誓:“不管八哥在哪里,就算天涯海角!就算穷尽一生!上穷碧落下黄泉,踏遍轮回,属下也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嗯,甚好!”若雪明眸轻转,眼波微荡,小扇子似的长睫毛扇了扇,很严肃的说道:“卫云你有此想法,不枉小姐我平日语重心长、谆谆告诫的教导你,去吧,找不到八哥,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谢小姐成全。”卫云的右手潇酒的按在古拙的剑柄上,转身就走。 “站住。”周羿微不可察的冷哼一声,优雅地站起身,漫不经心的吩咐外面的人:“来人,拿下卫云。” 若雪面不改色,略带清冷的目光直视周羿:“世子,你要抓人就拿出证据来,别当我是软柿子,也别当卫家好欺负。” “抓住了自然会有证据给你。” “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若雪飞快的对卫云使了个眼色,跟着纤手一动,皓腕轻扬。 周羿惊觉若雪的动作是那么的熟悉,闪身避开去,恨恨地道:“你又想对我使毒?” 就这眨眼间的功夫,卫云已如一抹影子消失在屋中。 若雪对卫云的身手还是非常有信心的,除了周羿本人可以克制卫云,周羿的侍卫敌得过卫云的几乎没有。她的主要目的是牵制周羿,让卫云跑的更远。 面对气愤的周羿,她璨然一笑,那笑容如昙花绽放,格外的光彩照人:“非也,用毒多俗啊,这次是世子你的最爱。”她的话音未落,周羿原来停伫的地方,多了几条花花绿绿的长虫。 周羿想到她上次骗自己的事,刚想说这些肯定是假的,但那几条长虫竟然一起蠕动起来,恶心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周羿的胃里登时翻江倒海,身子迅速麻痹,几乎不能动弹,“凌若雪,你这个混球加无赖,不是答应过我不再用这个……”吓我的吗? “谁答应你了?这叫兵不厌诈。” “凌若雪你这个小人,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当心食言而肥,肥死你……” “肥你个头!”若雪很鄙视他,居然敢诅咒一个爱美的女士发胖,真是不可饶恕:“上次你自说自话,我吭都没吭一声,根本木有答应你。还有,我是小女子一枚,不是什么君子,说话不算话是我们女人的专利。” “……” 周羿气极,一时间玉面染红,漆黑双眸似沾了水般氤氲生光,正要唤戴胜,有人斯斯文文的推门而入。 门外有灿亮的灯光照在来人笔直挺拔的身形上,他长身玉立,眉目如画,丰神俊朗,风姿卓然,正是锦衣墨发,衣袂飘飘的卫离。 “你们?……”卫离黝黑黝黑的双眼环顾两人,神情淡定且从容,极富磁性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的清润好听:“世子,若雪,你们这是在……比武吗?” 周羿:“……”比你个头! “大哥。”若雪赶紧跑到卫离的身边,要是周羿又发现她用假蛇骗他,她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还好帮手回来了。 周羿走了,临走时连瞪若雪好几眼,显然记仇了。 唉!若雪免不了长嘘短叹,她和周羿今晚竟与初次见面一样,弄得剑拔弩张不欢而散,看来人生果真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也就罢了,偏偏卫离还落井下石:“若雪,你刚刚和新帝闹掰了。” “……”这条消息简直有振聋发聩之功效,若雪懵了,眨巴着清澈干净的眸子动也不动的看着卫离。 卫离红唇微微勾起,眼眸含笑,幸灾乐祸的重复一遍:“周羿是新鲜出炉的皇帝陛下。” “……”若雪顿时内流满面,痛哭流涕痛不欲生——早知道就不闹掰了,八哥,我恨你! ------题外话------ 八哥:小姐,你不要恨我,快来救我吧! 谢谢亲:凤贞 投了2票;夢隕丶淚傾城 投了2票。 正文 、 231 我为帝你为后,如何?(二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46 本章字数:5333 “八哥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没事搞什么失踪?这下好了吧,我和你主子反目成仇了。” 若雪非常懊悔自己把周羿这位新皇给得罪了,还得罪的不轻,不由得捶胸顿足我心泣血的幻想以后周羿给她小鞋穿的画面。 “完蛋了完蛋了!倘若周羿当了皇帝,铁定会公报私仇,搞不好还会灭我的口,因为我知道他的致命弱点啊……” 恍然间想到周羿只是端王爷的儿子,并非什么皇子,而且皇上的几位皇子固然不堪大用,但不是还有两位好歹能用吗,怎么帝位就落到周羿这个子侄的头上了。 莫非端王爷逼宫?! 可外面没有人仰马嘶,刀光剑影的动静啊,再说了,若有人逼宫,卫离怎可能袖手旁观,他早带人去搞武装镇压了。 更何况,即使端王爷夺宫成功,坐上龙椅的也应该是端王爷,而非周羿啊!难道……难道端王爷在夺宫的最后战役中光荣牺牲,所以周羿子承父业? 短短的时间内,若雪脑中思绪万千,千奇百怪的想法纷至沓来,但这些想法好像又都站不住脚。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皇家秘辛。”若雪觉得这情况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只能归功于皇家秘辛。 “不得不说,宝贝你真是聪明。”卫离伸手将她搂入宽阔的怀里,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目带赞赏的夸她:“随便一猜即中。” 还真是皇家秘辛啊! “过奖过奖。”若雪表现的很谦虚,其实心里被雷的不行——哪是什么聪明,不过是前世电视和小说看多了。 卫离迷人的桃花眼中笑意渐浓,声音低柔:“周羿其实是陛下的亲骨肉。”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是亲生儿子的话,料想永兴帝也不传位给他。若雪了然点头,但瞬间又想到美丽犀利的端王妃……囧,那端王妃和陛下是否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你这脑瓜子成天都想些啥啊?”卫离好笑的伸手戳了戳她的额角,尽管没有用力,可还是又爱怜的揉了揉:“陛下和端王妃是清清白白的。” 他找了张椅子,抱着若雪坐下,边伸手温柔地抚着她黑缎子似的青丝,边讲宫庭秘辛:“早些年,陛下还是个太子,经常能自由出宫。一来二去,与宫外一美貌绝伦的女子暗生情愫,很快那女子珠胎暗结。” “正当陛下挖空心思,想将那女子迎进东宫之际,先帝驾崩,太子即位。彼时陛下刚登基,当务之急肯定是要坐稳帝位,以免被其他几位蠢蠢欲动的皇子趁虚而入。然而,等陛下巩固好自己的势力,再回头想迎那女子进宫为妃时,那女子已生下周羿并不知所踪。” 若雪无语极了,似乎每一位皇上都有一个夏语荷。 “陛下本想接周羿进宫,将他养在哪位后妃的名下。可那时候,孙太师手握重兵,孙皇后仰仗父兄的支持,在后宫横行霸道一手遮天,除了她自己肚子爬出来的孩子,她几乎不允许别的龙嗣存活。” “陛下为了保住周羿的性命,便将嗷嗷待哺的周羿暗中托付给即将待产的端王妃。本想等端王妃分娩后,向外界宣布产下的是孪生子或者龙凤胎。” 听到这里,若雪自言自语道:“陛下倒是蛮信任端王妃的。” 卫离抚着若雪发丝的动作微微一顿,垂眸凝视着若雪,修长的睫毛轻颤几下,神秘莫测的眸底有暗芒流转,很快消失不见。 他若无其事继续讲:“哪知端王妃产下一死胎,于是伤心的端王妃索性李代桃僵,把周羿当成亲生子抚养,并向外界隐瞒了一切消息。” “前不久,陛下不顾几位心腹大臣劝谏,执意写下诏书要传位于周羿,他曾将这一段陈年往事源源本本的告诉过诸位臣子。当时高公公也在场——” 怕若雪不懂,他柔声解释:“高公公是陛下太子时期的内侍,自然见证了他当年的情事,所以充当证人,亲口证实了陛下所言非虚。而后,这几位大臣又找端王妃证实周羿的皇子身份。” 原来如此! 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朝中文武百官虽然觉得皇上这段风流韵事荒诞不稽,周羿的身世也颇为离奇,但比起三皇子和八皇子,周羿的确要出色的多,自身实力也不容人小觑,文武双全,能征善战,还平过汤王陈王之乱。 关健是他背后的势力也不弱,旁的不说,端王府肯定是要支持他的吧。 再者,端王妃好歹是旭国的前公主,毫无疑问,旭国肯定是希望周羿上位的,这对两国的邦交发展大有裨益。 于是乎,原本支持三皇子和八皇子的大臣纷纷倒弋,争先恐后的投入到周羿的麾下,而那些持中立态度的派系也打破沉默支持羿皇子即位——不支持也不行了,皇上的旨意你敢不遵从,是想造反吗? 何况周羿又非谋朝纂位,人家是正经八儿的龙裔龙种。 其实还漏了一条,周羿生的天人之姿,俊美的人神共愤,众大臣一致觉得:有一位赏心悦目,百看不厌的皇上,无论是上朝还是议事,都是件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差…… 弄清了周羿上位的始末,尽管心里还有诸多疑问,若雪也选择忽略不计——横竖周羿当皇帝已成定局,再追究那些陈年旧账也没用,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 “真是伤脑筋,新官上任三把火,周羿当了皇帝,恐怕第一个拿我开刀,搞不好会判我五马分尸。” 她皱着眉,脸上写满郁闷两个字,俨然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惹得卫离啼笑皆非,不太有诚意的安慰她:“应该不会吧,他顶多会宣你进宫当妃子。” 虽然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但其实这才是卫离的心里话——周羿称帝,对他实在不利! “什么?居然只当个妃子?”若雪怒了:“怎么也得是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吧!” “……额,卫离,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嘴比脑袋快的结果就是面对卫离幽幽暗暗的目光,还有傲然睥睨及十足幽怨的表情,这两种不相衬的神态,在他面如冠玉的脸上一点也不显违和,反令他有一种磅礴浩然,尊贵如九天神君的凌云气势。 “若雪想当皇后吗?”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如玉击冰,眉宇间危险的气息若隐若现,若雪快要被冻伤了,忙狗腿地搂住他劲瘦的腰身,伏在他怀中表决心:“口误口误,纯粹是口误,皇后哪里好,说白了,也就是个给皇上拉皮条的老鸨,咱是有尊严的人,才不干那事。” 见她这么识实务,卫离美目流转,修长的手指轻抚她柔嫩的唇瓣,来回流连,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原来只是口误啊,我还以为你很想当皇后,正筹谋着把周羿拉下马,然后我为皇,你为后呢。” “……你,你想造反?”若雪捂额。 “不行吗?” 卫离的语气不急不徐,仿佛在闲话家长一般,轩昂的眉宇间却自信逼人,睿光闪耀:“如今卫焰带着大军正在归途,我以卫家暗中辅佐三皇子和八皇子登基的名义,煸动他们的死忠揭竿造反,周羿定会出兵镇压。正值动乱之际,我带人潜入皇宫,擒贼先擒王,直接杀了周羿!” 他微微一笑,低头轻咬若雪的红唇:“到时京中势必大乱,卫焰再以勤王的名义,带大军与我的精锐人马理应外合,一举灭掉所有造反的皇子!再然后我振臂一呼,呵呵……你说,那些大臣会如何反应。” 他眼眸弯弯,漂亮的唇角微翘,笑得既狂肆且恣意。 谈着谋反的事,他的神情却如此轻松,真是令人发指!若雪捂着被他咬的麻麻痒痒的嘴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道:“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想称帝了,所以都计划好了?” 卫离微挑斜飞的眉,厚颜无耻的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我这还不是为了圆你统冠后宫,母仪天下的梦想!用你的话说,皇帝就是个杯具,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驴多,吃的比猪差,一个不好还会被骂'昏君’,稍有不慎就会'遗臭万年‘!哪里好了?我也是有尊严的人,才不屑于干这事儿。” “……”若雪瞬间泪奔。 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统冠后宫?卫离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她给他当老鸨呢! ※※※※※※ 一座不知名的高山,一个不知名的山洞,八哥那个磨人的小妖精一丝不挂,以一种羞人的姿势被绑在一个宽大的石床上。 石床上铺着厚厚的虎皮褥子,还放着虎皮做枕头和大抱枕,山洞里烧着炭炉,暖烘烘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小炕桌,上面放着一个美人瓷瓶,插着几束色彩绚丽的木芙蓉,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八哥脸色绯红,气息急促,鼻尖冒起细小的汗珠,有人在他的胸口上为所欲为,他想阻止却有心无力,身体里更是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熟悉的热潮。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咬牙切齿地吼道:“快放了小爷,否则等小爷能动了,一定宰了你!” ------题外话------ 提前祝亲们中秋快乐,阖家团圆,天天大吉大利! 咳,八哥这磨人的小妖精到底落在谁的手中了呢?(明日是中秋,欢迎亲们踊跃答题!轩娘的奖励虽不多,但希望给亲们添个喜庆,能博你们一笑!) 每天都谢谢亲爱的们,轩娘很感动你们的维护和厚爱:zkcy93932887 投了1票(5热度);yinzhp88 投了5票;zsj11o8 投了2票;qq576825869 投了1票;ste11azhua 投了2票;sy1521 送了1o颗钻石,送了1o朵鲜花 正文 、 232 新出炉的东方太后(一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47 本章字数:6784 “呵呵……八哥别生气。” 卫云低笑出声,对八哥的怒吼声置若罔闻,骨节分明的大手离开八哥的胸口,落到他艳丽妖治的脸庞上,好整以暇的缓缓摩挲,细细描摹着他精致玲珑的五官,似挑逗又似喜爱,仿佛有无限的时间可以浪费。 “卫云你个王八蛋,你他娘的别碰老子的脸了,再碰老子一定剁了你!” 八哥简直快气死了,当然也快羞死了,胀红着脸,色厉内荏的不停叫嚣。卫云却我行我素,脸上的笑意更是有增无减:“你的脸不能碰吗?那好吧,我不碰。”他从善如流放开八哥的脸,改而去碰八哥不着寸缕的身体。 他的大手好像带着炽热的火苗,落到八哥的身体各处,带起炙烈的情火无数,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开来。 情潮汹涌如洪,情火愈烧愈烈! 八哥只觉得体内犹如千只蝼蚁在爬、万把邪火在烧,白皙的身体在有限的范围内拼命扭动,似想逃开被玩弄的窘态,又似欲迎还拒,惹人遐思无限。 他用力呼气再用力吸气,睁开眼再闭上眼,如此反复数次,只换来喘息加剧,体内热潮沸腾如烧开的滚水:“卫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你将小爷掳来这里,到底想怎样?” “没想怎么样,就是想你了,想跟你单独处处。” 卫云果真没想怎么样,他只是不停的挑逗撩拨八哥,既不解开缚着他的红色丝绸,也不真刀真枪的上阵与八哥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就那么活活的熬着他。 “废话,你所谓的’想‘,就是用药迷昏老子,再绑起来侮辱老子吗?”卫云坦然无比的回答让八哥鼻子都快气歪了。 三天前,卫云约八哥见面,说是要谈谈嫁给他的一切事宜。基于男子汉尊严的问题,在两人婚事未谈妥之前,卫云希望八哥能为他保守秘密,不要宣扬的人尽皆知。 八哥十分意外和震惊,他没想到卫云竟把他的玩笑话当真的,居然真打算嫁给他! 于是八哥谁也没告诉,连周羿都没有通气,不声不响的出了端王府,心情格外愉快的去赴约了。 实际上,八哥心里也有些高兴和小得意——卫云似乎对他百依百顺呐,无论他提出的条件多么刁钻古怪和不合情理,他通常都会想尽办法满足他,甚至连他的无理取闹和小性子,他都能包容。 八哥有时会想,卫云其实是个无可挑剔的男子,英俊挺拔,武功高强,兼之胸襟博大如海,待人宽容且耐心十足,假设小爷会生娃的话,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缠他一辈子,绝不后悔! 至于见了面,后面发生了什么八哥根本不知道——因为他刚喝了一口茶,还未进入主题便人事不醒的倒在卫云怀里…… 醒来后便发现在这个山洞里,衣衫尽褪,手上脚上的红色丝绸虽松松垮垮的缚着他。然而八哥却想尽办法也挣不脱,再说他身上也没有力气,好像是卫云用的那个迷药的药性还在,使得他一身的功夫没办法施展。 他不停的咒骂卫云,心里其实也有点小小的怀疑是魅无情所为——那老妖婆可能觉得他是她美妙人生中的污点,想除掉他也说不定。 但是,也许是他的咒语生效了,不须臾,笑吟吟的卫云便出现了。他一身白衣宽袍,英武而潇洒,神采奕奕,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半丝迷晕他的愧疚,飞扬的眉梢眼角很好的诠释了“满面春风”这个词。 接下来,情况就演变成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 更过份的是——八哥嘴上骂着卫云,对他的碰触与抚摸也表现的深恶痛绝,可心里却希望卫云能对他这样或那样,或者别的花样…… 倘若卫云敢停下来,八哥想,自己一定会恨死他!总之就是想让卫云快点动作,好解他身体的燃眉之急,救他于水火之中,别让他因为那种痛苦、或舒坦的酥麻感觉,然后发出那种哼哼唧唧,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身体的渴求累积到最高点,八哥无法抵御那种令人心颤又心悸的强烈感觉,咬着红唇,瞪着卫云的狭长黑眸里水光荡漾,带着几分迷离:“你到底要折磨老子到何时?” 八哥急,卫云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眼前玉体横陈,活色生香,他是个身心正常、血气方刚且食髓知味的年轻男子,如果面对这样香艳糜丽的场面还能坐怀不乱,那他干脆出家当和尚算了。 黑色的眼瞳充满温柔与情意,鼻息拂拂:“八哥,折磨你何偿不是折磨我,不过我心甘情愿被你折磨,只是。”他拖长暗沉沙哑的声音:“只是这一次,我们恐怕要相互折磨的久一点。” 他的话让八哥心头抖了几抖,有种既期待他甜蜜的折磨,又害怕他毫无节制的复杂感觉,心头同时泛起几分不妙的预感:“久一点是多久?坐牢尚有个期限吧?” 卫云唇微勾,别有意味的笑了笑:“那得取决于你。” “什么意思?” 卫云扬眉宣布:“你怀上身孕便可以终结这种折磨。” “……什么?”八哥的嘴张的大大的,足以塞下一个鸭蛋。 “就是这样子。”卫云风轻云淡的结案陈词:“你帮我生一个可爱的小八哥。” 八哥醒过神来后是各种怒骂啊:“卫云你个王八蛋,草你大爷的,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还来戏弄老子!” “你他娘的是不是不想活了?赶紧给小爷解开,速度把小爷放了,小爷要和你分道扬镖,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这龟儿子!唔,你干嘛?快住手!” 八哥的声音陡然变调,抖的如风中的落叶,骂人都不能滔滔不绝了,气息更是一阵急过一阵:“卫云你个禽兽,有本事放开老子!” “八哥,你好可爱,想必生的小八哥更可爱。” 卫云只专注自己的事,根本无意回应八哥的怒气。 八哥只觉得身体软瘫的不像自己的了,本来防御就弱,这会更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咬牙坚持了几秒,终于向本能投降——反正怀孩子这种事急不来,他这种残缺人士怀上孩子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卫云他愿意跟他耗着就耗着,只要他别太失望才好,当前还是解决正事要紧。 “老子怕了你了。”八哥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气愤一丝不甘,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祈求:“姓卫的,你他娘的是不是只会用手,别的都是瞎子的眼睛,聋子的耳朵。” 下一秒,卫云灼热的唇重重地落在他身上,无数饥饿的吻铺天盖地,伴随着他从胸腔深处发出的愉悦笑声:“八哥,不要急,是不是摆设,你马上就知道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来验证。” “卫云,放开老子!”在八哥惊恐欲绝,痛不欲生的叫声中,温暖的山洞里,一切尽在不言中! ※※※※※※ 清晨,晨曦微露,端王府笼罩在一片淡淡的薄雾中。 “咣当!” 端王妃凝玉轩精雕细刻的檀木门被人凶猛的推开,一阵凛洌的飒飒寒风灌入室内。 正帮端王妃梳妆打扮的侍女们被唬了一跳,纷纷望向门口,唯有端王妃纹丝不动,神情从容的端详着镜子中自己的妆容是否妥贴。 “都出去,本王有事与王妃商议。”端王爷沉着乌云密布的脸,一甩袍袖,大步流星的迈进屋内,阴沉晦涩的目光似鹰隼一样,紧盯雍容娴雅的端王妃。 侍女们并未立刻离去,而是手足无措的看着端王妃,见端王妃不置可否的颌了颌首,她们才躬身鱼贯而出。 “哈,真是绝妙的讽刺。”端王爷讥诮地扯着嘴角,语气充满冷嘲热讽:“本王竟命令不了自己王府中的下人了,王妃真是好手段。不,本王应该说东方太后好手段才对。” 端王妃对端王爷的话充耳不闻,慢条斯理的拿起妆奁盒里一支富贵双喜累丝衔珠钗,看了两眼,然后插到自己乌鸦鸦的发髻上。再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似觉得满意了,才掸了掸纤尘不染的衣袖,优雅的起身离开梳妆台。 “怎么,要升太后了,便连夫君也不放在眼里了吗?”见端王妃视自己于无物,端王爷的脸色更沉了几份,仿若山雨欲来。 端王妃姿态优美的坐在贵妃椅上,端起金鱼戏莲的茶盅喝了一口燕窝羹,对端王爷道:“王爷的火气忒大了点,这么一大早找妾身有何事?” “本王在皇宫照看了皇兄一夜,未曾梳洗便来见王妃,是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望王妃能给本王解惑。” “王爷不必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妾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端王爷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皇兄为什么要传为给羿儿?本王是他唯一的亲胞弟,还有两个精明能干的皇侄,即便要传,也是传给两位皇侄和本王,为什么他却传给羿儿?” 端王妃拿绫帕揩了揩唇角,抿唇轻笑:“儿子是他的,位子也是他的,他想传给谁就传给谁?再者,古有退位让贤,和平禅位的尧舜禹,乃天下为公的典范,羿儿比任何人都来的出色,陛下传位给他也是为大局考虑,以天下百姓为重,没什么不好。” 说完后,端王妃依旧是无事所所的模样,悠哉地喝着极口燕窝,吃着精美点心。 “哼!”端王爷从鼻子里重得的哼了一声:“什么儿子是他的?!那些话也只能骗骗别人,却不能骗得了本王!” 他扬高声音:“当年你生孩子不是死胎,他就是羿儿!你那一胎是本王的第一个孩子,本王岂敢掉以轻心?日夜都吩咐人守着你,直到你平安产下羿儿为止。这期间,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根本瞒不过本王!” 端王爷越说越愤怒:“什么皇兄将孩子托于你照顾,哪来的孩子?那根本是个幌子!真有这样的事,皇兄为什么不来找本王,却要找上你?” “不管王爷怎么说,羿儿他千真万确是陛下的亲骨内,妾身委实没有必要拿这种事骗王爷。” 端王妃一脸平静,目光沉稳而内敛:“至于陛下为何不将皇位传给另外两位皇子,而坚持传给羿儿,妾身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如何能知晓陛下的伟大意图,也不敢檀自揣摩。” “……陛下的亲骨肉……”端王爷瞪大眼睛,似被雷劈了一下,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端王爷怒睁双目,目眦欲裂,指着端王妃:“……你……你,你背叛我?” “嗯哼,我不该背叛你吗?” 端王妃美丽端庄的脸倏地一沉,火大地将手中的糕点扔到盘中,饼屑四处飞溅,犹如端王妃胸口狂喷的怒火:“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当年?你好意思提,我都不好意思听!你既然敢提起当年,那我就跟你好好的算一算!” 她蓦然起身,一步一步逼近赤红着双眼的端王爷,气势凌人:“当年,我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的时候,你又在干嘛?你与杞羽仙整日鬼混倒也罢了,却偏要让我看到!非要让我听到!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们喜欢演活春宫,非要逼我当观众,我逃,我仓皇的逃……我想方设法的避……谁知你们神通广大,无处不在,不分白日昼夜的宣淫,府里的每个角落都有你们蛆虫一样令人恶心的肉体,还有杞羽仙那贱人的尖叫声,足以把圣人逼疯!” “……”端王爷眼中闪过心虚的光芒,高大的身体被端王妃逼的步步后退。 端王妃眼里盈满怒火和仇恨:“我是想不予你们计较,可你们欺人太甚,在我流掉成型的胎儿之后,满身是伤,心神俱疲的时候,你们犹不放过我!不但在我的药里下红花,想让我绝育……还在我的房间内打情骂俏,甚至在我的房里苟合交欢……” “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凌迟在我心尖上最锋利的刀!我的身心被你们一刀一刀剐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我会放过你们——才怪!” ------题外话------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天天好运! 每日都很感动,谢谢亲:dora518 投了2票(5热度);81212385 投了1票;zsyo514 投了1;老巫婆在线a 投了1票;青莲墨 送了1朵鲜花;紫罗衫 送了9朵鲜花;燕语嫣然11 送了3朵鲜花…… 正文 、 233 必立卫家女子为后(二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48 本章字数:5207 若雪正为得罪新帝,要不要支持卫离趁周羿根基未稳拉他下马而纠结,意外的收到了端王妃的邀请函。 正确的说,应该是东方太后的邀请。 周羿的亲娘不知是何方神圣,而含辛菇苦抚养他长大的端王妃自是劳苦功高,再加上永兴帝自废后之后便没有再立新后,更何况现在还有旭国支持端王妃,一切的迹像表明——端王妃荣登太后宝座当之无愧,实乃众望所归! 只不过,这中间夹了个尴尬透顶的端王爷……若端王妃被封太后,要怎么封端王爷? 端王爷获“皇太帝”的称号肯定是没希望了,因为皇帝是他的儿子。但是,“太上皇”也有人做了,就是他哥,嘴歪眼斜的永兴帝。 如此一来,满朝文武都犯了难,难不成要封端王爷为“太上弟”?可这也与太后的封号不相衬啊! 这真是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夫妻两个,要么一封都封,一不封都不封,断没有厚此薄彼的道理。因此大家一致认为,只能委屈端王妃不当太后,或者最多当个西太后。 可周羿他不干。 他冷冷冰冰的表示,他若称帝,他娘必为东宫太后!否则他就尥蹶子——这皇帝谁爱做谁做去,他是撂挑子不干了…… 至于爹,他不管,众所周知,他父王没怎么管过他,更谈不上抚养,有爹没爹,于他是无碍的。 文武百官集体黑线,恨不得齐声狂呼:陛下,你的条件太诡谲,微臣做不到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祈国如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团结局面,上下一心,众志城成的为端王爷琢磨合适的“职位”。 然而琢磨来琢磨去,还是不知把他摆哪儿好,总不能打个神龛供起来吧。于是,端王爷理所当然的成了最新版的“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咳,扯远了扯远了。 反正目前周羿当皇帝已成定局,而端王妃毋庸置疑会是东宫太后,至于端王爷,皇帝不急太监急,不在若雪操心的范畴。 去端王府的途中,一路上,若雪都在揣摩端王妃的用意。 因为卫云和八哥的关系;因为若雪送端王妃三双别出心裁,且格外精美的鞋子的缘故;又因为谈的来的原因,若雪和端王妃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并没有因为若雪不嫁周羿就交恶,或者老死不相往来。 然而在这敏感时期,端王妃的举动也许就没有那么单纯了,若雪觉得,端王妃肯定不会因为八哥失踪,便学周羿那冒失鬼找到自己头上,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 “若雪,你来啦。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端王妃对若雪还是一惯的那么和颜悦色,并未端起准太后的架子,甚至没等她行礼便给她赐了座,座位还设在自己的身边,又吩咐看上茶点。 除了圆胖可爱的应嬷嬷,屋中连一个闲杂人等也没有,显而易见东方准太后想和若雪说些体己话。 若雪先是恭喜端王妃,又夸了几句周羿英明神武,以后肯定会是位人人景仰,名垂青史的千古明君,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准太后的功劳等等,云云。 好话谁不爱听,若雪夸人又夸的很有水平,不露痕迹,准太后自是听的心花怒放,一脸与有荣焉。 气氛一轻松,准太后便用推心置腑的口吻,直言不讳地对若雪道:“今日找你来,其实是有正事与你相商,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祈国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若雪闻言便笑道:“王妃您真是看得起小女,我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莫说不懂社稷民生,便连五谷我都分不出来,平日里糊涂度日,也就是我娘疼我,没有将我扫地出门罢了,哪里就配与王妃商量事情,岂不折煞小女。” 端王妃回以若雪一笑:“你的确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然而比想唾手可得的权势和财富,你的话却足以影响卫离的决定。” “……”若雪囧了一囧,准太后这话一点都不婉转迂回,让人是接啊还是不接啊? 但准太后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接着说:“我知道卫家可能不满羿儿登基,尤其是卫离,个中原因,若雪你肯定比我了解的透彻,无非是、因为——你!” 若雪默,准太后的外号应该叫“犀利哥”。 “我这样说,若雪你不要误会,我并非要指责你红颜祸水或红颜误国。我之所以开诚不公的和你谈到这个问题,便是想让你打消卫离的疑虑。卫离心里的想法,我也能猜到一二。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担心羿儿为帝后,定会想方设法将你召进后宫。” “王妃您误会我大哥了。”尽管心里觉得姜还是老的辣,若雪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为卫离辩护。 准太后微微一笑:“若雪,误会也好,事实也好,这都不重要,我说过,我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转告他,羿儿当上皇帝后,我保证他绝对不会打凌若雪的主意!” “王妃,您真的是误会我和……”为了自己清白的名声着想,若雪考虑要不要把自己得罪新帝的事告诉准太后,也好让她放心,周羿记恨她尚且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惦记她。 再说了,周羿若真有个什么坏念头,她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若雪,有一句话叫越抹越黑,你也甭解释了。” 准太后老神在在:“知子莫若母,我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心思,我摸的一清二楚。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让卫离妥妥的把心放到肚子里,带领卫家好生辅佐羿儿,羿儿绝不会亏待卫家的。休要因为个人恩怨和儿女情长,弄的天下百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若雪流下瀑布汗,还以为没人知道卫离想反周羿,原来大家都知道啊,只不过心昭不宣罢了。 “如你所说,羿儿会是一位好帝王,而卫家的责任却是保家卫国,护社稷黎民,何况羿儿是如假包换的龙种,并非什么乱臣贼子。倘若卫离想做什么惊人之举,肯定会有负卫家的列祖列宗。” 不容若雪开口,准太后又出惊人之语:“若雪,不怕告诉你实底,你如果是东方昱的骨肉,那你和羿儿还是远房的表兄妹。” “……不是吧?”周羿的亲娘难道是东方昱家的亲戚?这是若雪首先想到的。 “羿儿的亲娘是我。”准太后厚颜无耻的继续投炸弹:“我和东方昱虽然是远房的堂兄妹,倘使你真是他的女儿,那你还得称我一声姑姑。” “……”若雪瞬间泪奔,这又是秘辛啊,秘辛啊,她知道的太多,会不会被东方太后灭口啊! 她含着眼泪,弱弱举手,弱弱地道:“王妃,小女子最近聋了,什么也没听到,您要是再讲什么,我一律也没听到。” “你是自己人了。”东方准太后嘿嘿奸笑:“我当然不能让你蒙在鼓里,你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倒,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还逼人强迫中奖,若雪一脸悲愤。 原来,当年端王妃怀有身孕时,端王爷娶了南疆公主杞羽仙为侧妃,杞羽仙心肠恶毒,想害死端王妃取而代之,便设计端王妃听她的端王爷的房。 杞羽仙对端王爷下了媚药和施了媚术,端王爷欲火焚身,在床帷间不计后果的说了许多蠢话。 杞羽仙有意引导他说端王妃没有自己美,端王爷不说,只说春花秋月,各俱特色。杞羽仙不依不饶,非要端王爷评出谁最美,端王爷只好说她美。 又被杞羽仙引诱着评价谁在床上表现的好,谁的床上功夫高。端王爷自然顺着杞羽仙,说端王妃不如杞羽仙,在床上表现在差劲极了。 准太后极是后悔的叹息一声:“当年哀家……不,当年我还是太年轻了,受了那些话的刺激,回来肚腹就不舒服。晚上,哀家……不,我平生的第一个孩子没保住……换了现在,便是他们更过份,我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充耳不闻。” 若雪不知道怎么劝准太后,也许端王爷心里其实不是这么想的,但男子都受胯下老二的指挥,端王爷同样是下半身的动物,有时会身不由已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后来,我咽不下那口气,我也是有自尊的人,我曾贵为公主,却被一个男人当着另一个贱女人的面极尽侮辱之能事,说我在床上表现的像死人和死鱼。” 东方太后平静地道道:“为了报复这个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男人,皇宫宫宴的时候,我勾引了醉酒的圣上……很快便怀了周羿。圣上是知道实情的,至于我的夫君,却一直绿云罩顶还洋洋得意。” “……”若雪星星眼望着准太后,佩服的五体投体,对太后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太后你太彪悍了有木有! 东方太后收到若雪高山仰止的眼神,云淡风轻的一笑:“若雪,我可以承诺你,包括羿儿在内,周家每代帝王必立卫家女子为后,以取信卫家,如何?” ------题外话------ 轩娘中秋节的祝福与感谢,谢谢亲们的支持:13424335755 投了1票(3热度);13424335755 投了5票(亲的大手笔让轩娘小激动了一把,可亲爱的你为毛被系统骗了,投个3星);sy1521 投了1票;看海的人2oo6 投了1票;sy1521 送了1o朵鲜花…… 正文 、 234 这不是冤家路窄吗?(一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48 本章字数:7033 每代皇帝必立卫家女子为后? 若雪一楞。 她这一愣不为别的,主要是瞬间想到新帝那东方不败的自宫属性,顿时就有些同情端王妃——您老的野心真不小呐,还想着子子孙孙世世代代称帝呢,问题是您得有孙子才行啊! 您还不知道吧,新帝他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错!不会下蛋的鸭……也不对,应该是绝代帝鸭!……额!更不对……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绝代帝王龙! 对,没错!还应该加上“终极面瘫”四个字,合起来就是——终、极、面、瘫、绝、代、帝、王、龙! 同情完端王妃,顺代也怜悯一下悲催的周羿——周小盆友,你说,祈国的皇帝哪个不是后宫三千俱佳丽,六宫粉黛真国色。 到时你身边美女如云,红粉知己绕膝,娇媚宫女遍地走!你却只能望洋兴叹——干看! 面对无数美人,却只能过眼瘾的滋味想必非常不好受吧,若雪颇有些感同身受。 转而又一想,周羿他干看不干看关自己毛线?她干嘛要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左右周羿那厮有副难得的好皮囊,魅力四射的模样不愁没女人喜欢。 “若雪,你别误会。”见若雪眉头微蹙,准太后担心她误会自己的意思,解释道:“羿儿立卫家女子为后,那个人绝不会是你。” 若雪心说,当然不是我,如果是我,您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岂非自相矛盾。 “首先,你并非卫家的女儿,以后还会嫁给卫离。”准太后说:“其次,即便你愿意,我也不愿意,真让你为后,六指生一窝,届时太子六指、皇子六指、公主六指、皇太孙也六指,哀家……不,我岂不气死!” 我勒个去! 若雪脸都黑了,被太后的话气的够呛!太后你真牛,不愧为“犀利姐”,一张嘴便可以毒遍天下无敌手!还有,您以为生孩子是生小猪呐,还一窝? “所以啊。”准太后咳了咳,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道:“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你还是去祸害卫家吧……你给卫离多生几个六指娃娃,想必风三娘会非常喜欢。” “……”若雪顿时风中凌乱,差点和永兴帝一样中风,东方太后的嘴之毒,简直毒到人神共愤,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气归气,但准太后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六指属于隐性遗传,父母可能同时带有六指的隐性基因,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意思就是下一代出生患六指概率会大,而且伴随性遗传。 如果近亲结婚,患该病的几率还会提高。 万幸六指纵然是基因上的缺陷,但六指的基因是独立的,不会影响到其他一些生理上的状况。 倘若东方昱是亲爹,周羿跟她少不得有点血缘关系。真嫁给周羿,而周羿又正常的话,你别说,搞不好真会生一窝受人岐视的六指娃娃…… 哇擦! 若雪顿时蚊香圈圈眼,捶地,尼妹的这六指还没完没了了?!不知道卫离的家族中有没有出现过六指的病例? 据说有六指的人,结婚最好找一个家族史中从未出现过六指的家族。只要连续几代这样的话,六指的基因是可能在后代中消除的。 当然,虽然有一些六指是遗传的,但也存在不少的部分不遗传的,特别是家族里面并无相似症状的——可能是胎儿发育过程中,受到一些不良的外界因素影响,才造成六指。 若雪用力的回想,不管是燕双飞、东方昱、凌经亘、燕晗夫妇、东方昱家族中的兄长和子侄,以及凌家的儿女和上辈,貌似都没有六指。 她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燕双飞怀她的时候,受了盅毒或者钱氏等人的迫害所致。 总算找回点信心,尽管不想嫁给周羿,她还是非常严肃、非常淡定地昧着良心对准太后说:“六指一般不会遗传。” “是吗?”准太后优雅的撑着额,皱眉:“可世事无绝对,曾经看到过祖孙几代都是六指的,这样的事例还不少。” “……”若雪以头抢地。 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她的悲伤!再多的四十五度仰角也无法诠释她心中满满的忧伤——她一个现代人,居然糊弄不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你说你说,这日子还有什么活头? 想了想,还是给准太后科普六指:“您说的那种情况,是祖上就有病史的,我祖上又没有人是六指,我这完全是个意外,肯定不会遗传。” “意外?”东方太后漫不经心地斜睨着她:“你哪个祖上?虽说你不是凌经亘的女儿,我们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你是东方昱的亲骨肉。但实际上呢!” 她温和的声线扬高了一分:“实际上,你到今天都没有和东方昱滴血认亲,这又怎么能证明你们是父女呢?虽然昱他企图瞒天过海,但不表示我们不知道,所以你还是先把亲爹搞清楚,然后再来说祖上吧。” 噗! 若雪早就吐血三升,不支倒地,她就这么华丽丽的被太后秒了…… 啊啊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若雪抓狂,东方太后这种非人类生物,她一个凡人扛不住啊,扛不住啊…… 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自己跟准太后争这个有毛用?弄的好像她迫不及待要嫁给周羿似的。看来她表面上不在乎自己是六指,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膈应的。 重整被太后打击的溃不成军的心情,她十分冷静的再次摆开車马:“王妃,咱们貌似离题十万八千里了,此时好像不是讨论小女子六指的时候,横竖小女子不会与新帝有任何关联,您就不必担心那些子乌虚有的事情。” “……”准太后抚额望天,争辩的兴起,她也忘了初衷,竟然和一个小姑娘逞口舌之利。 望着准太后懊恼不已的模样,若雪心里总算不那么呕了。 准太后不自然的咳了咳,将跑远的话题牵回来:“若雪,那咱们言归正传吧,我代表羿儿做出的承诺永远有效,决不会出尔反尔!等正式的登基大典之后,我会让新帝召司礼太监掌印拟旨,然后昭告天下。如此一来,卫离应当会明了新帝的诚意了。” 若雪不置可否,眸底波澜不惊:“王妃其实不必做出这样的承诺,不说卫家消受不起,只说我娘并未生女,恐有拂王妃的美意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端王妃早想出了折衷的法子:“这一代你们卫家嫡系固然没有女儿,但卫家族中旁枝末叶的都有,到时让风三娘在族中挑一个德才兼备,聪慧过人的姑娘过继到她名下,这一代的问题便解决了。至于下一代嘛……” 她顿了顿,精明犀利的目光在若雪身上绕来绕去,从若雪容光照人的脸上滑到她饱满耸起的酥胸,停留了几秒,又转到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最后往她身后看去。 若雪姿态优雅,安安静静的坐在绣凳上,绣凳不像椅子有后靠,她前凸后翘的曼妙体态被准太后一览无余。 准太后和周羿相像的漆黑双眸露出赞赏,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你这样子也是个好生养的,田好地也好,脑子也聪明!让卫离多施雨露,努力播种,下一代的皇后自然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再下一代就是你的孙女,往后依此类推,总归让你卫家女儿世世代代为后。” “……”若雪绝倒,简直要跪了!东方太后真不是一般的强啊,说话荤素不忌也就罢了,居然连她的女儿和孙女,以及曾孙女等等都一网打尽了! 太后您其实是东方教主的传人吧,文成武德都有,不费吹灰之力即可一统江湖! 她怎么知道自己好生养啊?而且生男生女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说不定她和周羿一样,是个不下蛋的;或者像风三娘一样,生的全是儿子,这怎么能轻易下定论呢? 再者,退一万步说,她就算真有女儿也不会让她进宫!还是那句老话,皇后劳心劳力,做牛做马的为皇帝管理后宫,替他照料那么多女人,除了一个被人羡慕的空壳子身份,其实落不到什么好。 她的女儿才不给人作践!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血缘问题,若卫家女子世世代代为后,那岂不是世世代代近亲结婚! 额滴个娘啊,若雪顿觉惊悚万分,几乎不敢想像那个令人惊恐欲绝的画面。 不过,这些问题她和端王妃说不通,也犯不着费尽心机的给端王妃科普优生学,她有一个威力十足的杀手锏。 “王妃,若按您说的办,周家皇室恐怕会引领六指之风,出现太子是六指,皇子是六指,公主是六指的盛况空前的局面。这是王妃您想要的吗?” 东方太后:“……” 瞧着准太后呆若木鸡的模样,若雪心里笑翻了天,哼哼,就不信她还摆不平一个古人。 太后深受打击,深切的了解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准太后深深的忧郁了,她素来都觉得自己算无遗策,然而这次却百密一疏——她之所以相中若雪的女儿为下一代皇后,第一:是因为若雪和东方昱的关系,虽然她嘴上说若雪可能不是东方昱的女儿,但是心里还是相信的。 其次:当然是因为周羿喜欢若雪。 周羿的个性其实有倔强的一面,他肯定不愿意用联姻的方式来恐固帝位!也就是说,他宁可与卫离战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也不愿意做出与卫家结亲的方式来换取卫家的忠诚与辅佐。 更何况若雪的女儿也就是卫离的女儿,恐怕他的心会更矛盾。但好在他理智的做出了放弃若雪的决定,让卫离给予若雪幸福。 相信在这种心态之下,他是极愿意让若雪的女儿给他做儿媳的,总归是个念想,让两人之间还有个联系——单恋和初恋总是难忘的嘛,不管周羿以后会爱多少女子,若雪对他来说,肯定是最特别的…… 其三:她自己比较欣赏若雪,姑娘生的好,人也聪明伶利,大事拿得起,小事也放得开,以后她生的孩子也错不了。正是因为若雪的这些优点,让她一度忽略了若雪六指会遗传的问题。 结果,她就闹了笑话,被若雪抓了个错漏,一击即中! 真是不可原谅之错啊,以后坚决不能重蹈覆辙……太后沉吟不语。 不过太后的脑子转的快,很快就想到解决的办法,卫家也不只卫离一个儿子,不是还有卫焰吗,让卫焰的女儿来联姻也不错啊! 然而转头想到周羿,又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毕竟他才是最有话语权和决定权的人。倘若是若雪的女儿,太后有十成的把握周羿会点头,但换成卫焰的,太后就不那么肯定了。 唉!太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捂着额,开始明媚的忧伤。 若雪淡定自若的喝茶,现在她不用纠结和矛盾了,都交给准太后去费神去了。 也只一会儿的功夫,太后开口了:“若雪,这次是我思虑不周,改日我再请你赏花喝茶。”太后是个谨慎的人,不打无把握之仗,已经犯过一次错了,她不想再犯第二次。所以她权衡再三,决定还是去咨询过周羿的意见后再说。 若雪自然是没意见,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太后出招,她见招拆招,至于谁胜谁负,全凭个人本领。 真是古今大对决啊! 若雪抖了抖,被自己自恋的想法狠狠的恶心了一把。 与太后道别时,若雪一本正经地道:“王妃莫怪,若雪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亲戚一场,何必见外,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我不怪你就是了。”准太后答应的恁是爽快。 是你要我说的哦! 若雪抿了抿唇,十分诚恳地向准太后建议:“王妃您年轻貌美,正当一枝花,若以后在宫中寂寞,您其实是可以养面首。”太后您都可以把皇帝当情人,把端王爷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有什么是您老做不出来的啊?! 东方太后:“……” 觑着准太后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沉痛模样,若雪总算觉得找回了点场子。 但是,也许是她今日没看黄历出门,刚刚缓步踏出凝玉轩的时候,迎面碰到被一群大臣小心翼翼簇拥着,众星拱月而来的周羿。 若雪不得不仰天长叹一声:真是冤家路窄啊! ------题外话------ 答谢朋友们:1ingfengnongyue 投了1票(5热度);292o66744 投了1票(5热度);292o66744 投了2票;1ingfengnongyue 投了1票;申美菊 投了1票;bb2o131o 投了1票;看海的人2oo6 投了1票 正文 、 235 醋卫离狂战面瘫帝(1)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49 本章字数:5500 与此同时,面无表情听大臣絮叨的周羿也发现了若雪。若雪避之不及,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四目相对中,就见他异常漂亮的墨眸里闪过一道流光,瞬间变得灿若星辰! 倒! 若雪敢打赌,饶是饿了几天的狗看见肉骨头,那眼睛都没有这么亮过。确切的形容,若雪觉得应该用“仇人相见,所以分外眼红”来比喻。 因为八哥失踪的事,周羿如今看见她,恐怕不亚于看见仇人吧,若雪哭笑不得的想。 “你们先去外面候着。”周羿灿亮的目光牢牢锁定若雪,对那些大臣漫不经心的扬了扬手指。 他紫衣广袖,墨发光亮而柔软,精致的眉眼若一副水墨烟雨的画,因为身份上的改变,他尊贵不凡的气质中多了一股杀伐果断的凌厉与威慑力,衬的他高大伟岸的身材宛若神祗,给人予强烈的只可远观而不可近亵的感觉。 估计都领教过这位妖孽新帝的脾气,众大臣诺诺的应了,然后一个个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此地,其间竟无一人拨冗偷瞄若雪一眼。 新帝的龙威,由此可见一斑。 丹楹和紫露,以及送若雪出来的应嬷嬷等人正要向周羿行礼,周羿却淡淡地道:“都退下。” 哗啦!众女立刻作鸟兽散。 丹楹更是跑的飞快,脚下犹如踩着风火轮,拉着紫露远远领先在众女的前头——她也得罪过周羿,很担心这位新帝奈何不了小姐,然后把气撒在她头上。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才不要做那条倒霉的鱼…… 眨眼间,周围已空无一人,只有满地落花不甘寂寞的随风在红尘中辗转。若雪很是无语,驻足原地,心里则酝酿着与新帝的开场白。 还未等她开口,周羿用一种很不耐烦又恼羞成怒的语气道:“凌若雪你个混蛋加混球,在对我做了那样卑鄙无耻的事后,你还有脸来端王府?还有脸来见我?” 得,和某些人果然是不能客客气气地相处。而且她明明没对他做什么啊,不过是拿几条假长虫吓吓他而已。 多大点的事儿啊!还是他先挑起事端的,这会儿他倒打一耙不说,还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搞的好像自己是个没有良心的负心汉,而他就是那个被自己始乱终弃的可怜女子。 于是,若雪也省去拜见新帝的礼节,也省了开场白,更省略了那些恭喜周羿荣登九王之尊的喜庆话——她本来还想转圜一下两人之间紧绷的关系的。毫不客气地道:“皇上,你以为我愿意来啊,是皇上的母妃请我来的。” 周羿半信半疑:“我母妃为何要请你来?” 若雪摊手:“那我哪知道,皇上想知道,不如去问准太后。” “现在是我问你。” 若雪一脸无辜:“请皇上恕罪,我无可奉告。” “我偏要你说。”周羿心头有气,楞是决心跟若雪杠上。 若雪一脸为难状:“不是我不说,而是事关皇上你的终身幸福,太后叮嘱我不可与外人言。我若泄露给皇上,太后那边我便没法交待了。” “……我的事……”听到母妃找若雪来是谈自己的终身幸福,周羿的心不争气的怦然跳动,被强制按捺下去的念头又有死灰复燃的迹像,如玉的脸上甚至泛起令人可疑的红晕。 但下一刻,他陡然想起头疼多了会变白痴的恐怖结果,还有母妃知道他早放弃了若雪的事情,觉得又不大可能,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心里顿时非常失望,眼眸里的亮光都黯淡了几分。 对幸福的渴望、期望、不确定、蠢蠢欲动的感情,对命运的不甘与愤懑,以及觉得自己会与幸福失之交臂的失望和失落……各种情绪在他胸腔鼓荡交织,思绪纷纷,百转千回,复杂的不可名状。 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红晕退却,他缓缓启唇:“凌若雪,既然事关我的终生幸福,我想我有权力知道,你还是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实情吧,省得我对你大刑侍候。至于我母妃那边,我会帮你打掩护。” 还大刑侍候?也不知谁侍候谁!若雪心里的小火苗“嘭”的一声被点燃了,“你确定你知道后不生气?” 周羿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我保证不生气,但你如果坚持不说,我铁定会生气。倘使我生气,后果你自负。” 果真当了皇帝后便不一样了,居然敢随心所欲的威胁起姐来!若雪心里的火苗“噌噌噌”的往上冒。 “……这个。”她佯装皱眉沉吟,俨然欲言又止的样子,隔了一会儿才又问:“可我怕皇上你知道真相后会怪我,说不定会将我五马分尸。”(敢情这娃就知道五马分尸……) “我说了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怪你,你究竟还想怎样?”周羿用力瞪着她:“莫非你真的变成一只缩头乌龟了,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唤你若雪龟或者乌龟若?” 好!周羿你有种! 敢骂老子是乌龟!那你就不要怪姐心狠手辣! 若雪怒了,表面却还是一派从容,朝周羿优雅的微微一笑,“太后想让卫家女子为后。” “……”周羿的墨眸倏然圆睁,不自觉的咬了咬弧形优美的红唇,恍然不觉自己竟然屏息凝视着若雪,那种等待结果的心情让他如坐针钻,惴惴难安。 只是,若雪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里唯一的希翼之光瞬间泯灭。 “因为我娘没有女儿,所以太后让我娘和我在卫家族中,帮皇上挑一位能担起皇后之重任的女子。太后许诺,事成之后,会赏我大媒礼。” 周羿淡淡垂眸,乌黑长睫在脸上投下两排暗影,抿紧唇瓣静默不语,分明是玉树临界风的绝世美男,却给人以萧萦落莫之感。 四周阒然无声,唯有发黄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轻轻落下。 若雪搓了搓手臂,突然感觉有点冷。后知后觉的想,难不成玩笑开大了?但这也并非纯然的玩笑,最多算是半真半假,太后的确是这样的意思。 她咳了咳,正要说点什么话来打破僵局,惆羿却忽然抬头,对她怒目而视:“凌若雪你这头猪!你哪天不气我一回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是不是?我母妃吃错药了才会找你给我当媒人,你听过有哪个姑娘家能当媒人的?” 被骂猪,若雪也不气恼,极是淡然地说:“皇上,您素有天篷无帅之称,故此这’猪‘的称号我可不敢跟皇上您抢,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话音一落,她也不管失礼不失礼,得罪没得罪新帝,转身就跑。 淡阳下,轻风中,她如瀑的青丝飞扬,窈窕曼妙的身影若蝶,迤逦的华美裙裾翩跹舞动,宛若盛开的美丽花朵,炫目而惑人。 周羿未防备她会逃跑,望着她在风中奔跑的身影怔怔出神,似被这夺魂摄魄的艳色所迷,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骂自己是猪八戒!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乌龟若,有种你别跑!” 风中传来若雪的回音:“皇上,吾乃小女子也,没种。” “……”周羿大恨。 若雪边跑边回头,发现周羿没有追上来,于是惬意地放缓脚步,步履款款的去找丹楹等人汇合。吵赢了周羿,她被太后折腾的有些抑郁的心情瞬间被治愈,看来快乐果然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往后要是再被非人的东方太后刺激狠了,就去打击打击她的二货儿子,也好寻求点平衡。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想想上次和周羿吵架,她还觉得吵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没什么可高兴的,没想到今天却觉得吵赢了周羿的感觉倍儿爽! 囧,看来她越来越不求上进了,目标竟然如此之低,若雪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 正抿唇偷着乐,一条紫色的人影似惊鸿掠影般凌空而来,骤然落在她的面前。若雪大惊,瞪圆明眸,倒吸一口凉气——周羿这魂淡,在自己府中竟然滥用轻功! 太可气了!跑是跑不脱的,她明智的选择从容面对:“皇上,你这是练功呢,轻功真好!皇上你好勤奋。” 周羿挑了挑眉,丹唇微扬,笑容魔魅:“没办法啊,倘若轻功不好,被人骂成猪头也没法替自己报仇。” “……”若雪吐血,使劲挠墙,不带这么戳人心窝子的啊,众所周知,她什么都好,就轻功不好使…… 她好想挠花周羿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看他以后用什么得瑟。 “老实的跟我走,老实的交待我母妃都跟你说了些啥,否则,哼哼,你就等着丹楹和紫露被五马分尸吧。”舍不得拿她开刀,不代表舍不得拿别人,他本来就非什么善男信女。有时为达目的,他也可以不达手段的! 若雪当然不会屈服,但是望着前面被点了穴,呆呆站立的丹楹和紫露,她笼在袖子里的手不禁有些迟疑了——周羿好像是认真的,她虽然有自信能拿下周羿,但不知周羿还有什么后招。 这种情况下,只怕卫云在场也无济于事。 正在若雪纠结是拿下周羿,还是与他虚与委蛇,阳奉阴违时,一条人影恍若流星激射而来,恰如其分的挡在她和周羿之间:“若雪,别怕。” 正是卫离。 他白衣广袖,墨发轻舞,头上的银冠闪耀着华美的流光,风华灼目,绝代倾城。但他睥睨着周羿的眼眸清冷若寒星,微抿的性感薄唇显出几分凌厉的肃杀之气。 ------题外话------ 咳,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啊! 天气转冷,亲们多注意,别感冒! 谢谢亲:阿尔缇妮斯11 投了3票;1uba1ong 投了1票;13861827962 送了5朵鲜花 正文 、 236 醋卫离狂战帝王龙(2)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50 本章字数:5416 “卫离?” 随着卫离的到来,周羿脸上魔魅惑人的笑容尽敛,眼波流转的墨眸不过须臾之间便沉寂如波澜不起的湖面,平静而幽远。 “卫离,你来了。”看到卫离,若雪并不惊讶。自从卫云被她“派去找寻”八哥以后,卫风便接替了卫云保护她。但因为皇位归属的问题,最近京里气氛日益紧张,所以卫离有事没事都会陪在她的身边。 她来赴端王妃之约,尽管有昱爹和端王妃的关系摆在哪,卫离仍是不放心,便抛下手中正在忙碌的事情陪她前往。只不过卫离并没有大剌剌的现身于人前,而是隐在暗处。 正因为有卫离壮胆,所以若雪才有“拿下周羿”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且胆大妄为的想法——反正卫离不满周羿久矣,他巴不得她和周羿打起来,打的愈激烈,他可能愈高兴…… “嗯,我来接你。” 卫离的视线离开周羿转向若雪,眼里的清冷和犀利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温润如水的目光,温柔的语气带着一丝微嗔,还有显而易见的醋意:“既是辞了端子妃,怎的还在这里与那些不相干的人磨唧?我在外面等的心焦不已,还以为你碰到什么麻烦事了。” 什么叫不相干的人? 周羿是个能让人忽视的角色吗?他可是新帝啊!若雪几乎不敢去瞧周羿的神情,估计他听见卫离对他大不敬的话,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一定会更难看了吧。 若雪还未想好怎么向卫离解释她和周羿为什么在这里蘑菇,周羿却不疾不徐的启唇:“卫离,你未免管的太宽了!我找若雪自然有我的原因,这无须向你报备吧?” 面对周羿淡淡的质问,卫离微微勾唇,笑的人畜无害:“陛下的事,卫离自是管不着,也压根不想管。” 他柔情缋绻、深情款款地拉起若雪的手:“但若雪是卫离未过门的妻子,且是卫离心爱之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牵动着卫离的心!她笑我也笑,她苦恼我也苦恼!” 凝视着若雪的眼中盛满无限的情意,浓烈的几乎要溢出来,他神情坦然,旁若无人:“若雪身上发生的大小事情,在旁人眼里也许算不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皆是举足轻重的头等大事!” “我以她为重,并非想束缚她,我只是——太在意她了!” 明明是两人私底下表衷肠,诉衷情的话,他却当着周羿的面,用那种风光霁月的态度娓娓道出。 “……”若雪不及他脸皮厚,也不及他厚颜无耻,早两颊微赧,眉目流转,面若桃花了。 “哧!”周羿轻轻冷笑,“卫少庄主的深情着实感天动地,视若雪为心爱之人也没有错,只是,这未过门的妻子一词还有待商榷,恐怕不能如卫少庄主所愿吧。” “陛下何出此言?”卫离佯装讶异:“陛下最近忙着登基大典,有些事情关心不到也情有可原。” 他稍作沉吟:“那卫离不妨亲口告诉陛下好了,我和若雪的婚期已由钦天监看定,吉日定在明年草长莺飞的二月十八。但在成亲之前,我们的订婚仪式,以及若雪的及笄礼会在同一天举行,也就是若雪十五岁生日那天。喜帖早已拟好,喜饼也早定下,只待派发给众亲友便万事大吉了。” 卫离这么堂而皇之的宣布他和若雪的婚事,本来就有打击周羿之嫌,未料到周羿并不为所动,就连平静的眼神都未晃动一下。 “卫少庄主,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么:世事难料!不管你们定没定下日子,只要你们一天不成亲,你们的婚事就存在着无限的变数。所以卫少庄主你也别太得意,抱不抱得美人归,还两说。” 卫离最恨人家咒他和若雪的亲事不顺,当下揽住若雪,斩钉截铁地说:“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亦不敢与君绝!” “……”若雪狂汗。 卫离的话让周羿微眯双眸,眸中晦涩难明,有片刻的怔忡和恍惚。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懒洋洋地道:“可刚才若雪告诉我,我母妃对她承诺,自我开始,每代帝王必立卫家女子为后,而若雪已经爽快的答应了。” 他的话好比晚归的小舟误入藕花深处,惊起鸥鹭无数! 一瞬间,周遭的空气都变的紧绷起来,仿若飓风暴雨将至的前奏,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必立卫家女子为后?”卫离瞬也不瞬地盯着若雪,深遂幽暗的眸底闪过一丝受伤后的脆弱与痛楚:“你竟然应允了?!” “我哪有……”若雪想说我没有应允啊,太后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收卖卫家而已,并未决定下来,而且就算太后决定了,卫家也不一定会答应啊。 奈何她才说了三个字,便被周羿眼疾手快的截胡:“凌若雪,你又想出尔反尔吗?方才你明明说我的皇后就包在你身上了。” 姥姥的,你哪只耳朵听说皇后包在我身上?若雪一脸黑线,狠狠瞪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周羿一眼,转头想向卫离解释。 “我没……” 然而卫离和周羿都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卫离心里醋意翻滚,牙都快酸倒了,咬着唇问:“若雪,你到底说未说过这样的话?” 周羿更是痛心疾首:“凌若雪,你敢说你没说过?那好!我们一起去找我母妃对质,看你究竟说过没有,也免得有人说我冤枉你了。” “若雪,端王妃是这样说的吗?” “凌若雪,敢做就敢当,敢说就要敢认!你要是再当缩头乌龟,说话不算话,以后我便封你为‘乌龟若’,让你没脸见人。” “……”若雪顿时欲哭无泪,周羿这个王八蛋明晓得卫离是个醋坛子,还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他到底想不想坐稳帝位啊,真想让卫离反了他吗?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平常没看出周羿有挑拨离间的恶质啊。 实际上,卫离志在打击周羿,而周羿的心思与他不谋而合。他们两人对对方的基本准则都是——你若安好,那还了得! 总之就是想方设法的让对方不好过,怎么让对方难受就怎么来…… 周羿明知自己和若雪无望,没有未来可言。他故意歪曲若雪的话让卫离生气,其实也不图什么,只是单纯的想给卫离添添堵。 当然,能气死卫离,最好! 若雪在两个男子的追问中扬了扬手:“停,你们先听我说!” 卫离表现的十分冷静:“你无须多说,你只需告诉我,端王妃说过必立卫家女子为后没有?” “端王妃是说过这样的话……”若雪挠额:“但是我……” “但是什么?”周羿慵懒地挑眉,在一旁火上烧油:“但是你在犹豫,你怕说出实情会伤卫离的心,卫离会怨你怪你是吗?” “才不是!”若雪火大的冲周羿嚷:“你少歪曲事实……唔唔唔……” “好了,都不要说了。”卫离竖起一指,轻轻压在若雪半张的双唇上,阻止她接下来的话语,低低的道:“我明白。” 老兄,你明白什么啊?我都还没说完,你究竟是怎么明白的? 若雪瞪着他,推开他压在唇上的手,正想继续解释,可卫离却转头对周羿温文尔雅地笑道:“听说陛下身手不凡,卫离早想与陛下切磋切磋,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是个好机会,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甚好,我正有此意。”周羿爽快应战,他早看卫离不顺眼,想揍他不是一日两日了:“在哪里打?地方由你定。” “客随主变,陛下决定吧。” “去我的练武场吧,那里地方开阔,十八般兵器俱全,既好施展,也不怕损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陛下请带路。” 新帝居然也彬彬有礼:“卫少庄主请随我来。”也许是还未举行登基大典,新帝尚用不惯“朕”或者“寡人”,一直跟以前一样,“我我我”的。 “喂!你们两个听我说……听我说呀……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若雪一直在他们中间插话,尽量想用浅显易懂的语言把误会释清。 奈何这两人对她的话恍然未闻,当她不存在似的,三言两语定下打架的地方,然后以亲密友好的姿态,联袂往周羿的练武场而去,徒留若雪在风中凌乱…… “……喂喂喂!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打架的都是莽夫,休要逞匹夫之能啦……” ※※※※※※ 周羿的练武场果然不同凡响,气派非凡,刀枪剑戟寒意森森,明晃晃的立在兵器架上。 宽大的练武场杀气弥漫,中央立着两人,一个白衣卓然,袖中笼风,清俊绝世,若云卷云舒;一个紫衣华丽,衣袂飞扬,仪态万方,唯美安详。 即使堆砌世间最华丽的词藻,也不足以形容这两个气质炯然却同样风华无双的男子。 卫离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清冷高傲,淡淡地瞥着周羿,语气异常冷淡平静:“陛下还是用惯用的兵器吧,卫离担心一时失手,伤了陛下就不好了。” 周羿紫袖一挥,兵器架上一把红樱长枪倏地落至他手中。 他将笔直的长枪下挑,激起一阵凌冽的杀意:“卫焰卫小将军一杆长枪使的出神入化,在沙场上所向披靡,群虏惮之!我听说他的枪法是你所创,有意向你讨教一番枪法。” ------题外话------ 轩娘今天苦逼的到晚上才能爬上电脑,对不起大家,不解释,晚上熬通霄码字。 正文 、 237 你若安好,那还得了!(一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50 本章字数:7289 见识过卫离武功的人不少,但领教过卫离鱼龙鞭法的人寥若星辰,用卫离的话说,当世少有人值得他动用到鱼龙鞭! 仅管如此,世人却皆知他善使鞭,鞭法精妙无双,当世难逢敌手! 而那条巧夺天工的鱼龙鞭,此刻正做为完美无缺的装饰品,安然缠绕于他腰间的玉带上,在淡淡的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流光。 然而周羿不但知道卫离精于鞭法,更知道他的枪法同样出类拔萃,几乎没有碰到过对手!尤其是他在原有的卫家枪法基础上,采各家之所长,重新创造了一套卫家枪法。 而这套枪法被卫焰和夜澈用在金弋铁马,黄沙翻滚的沙场上,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竟然当者披靡,所向无敌! 卫焰之所以有势不可挡,百战百胜之名,多是因这套诡谲强悍的枪法所致。 作为平过陈王和汤王之乱的周羿,同样是马上英雄,一杆黄金霸王枪舞的神鬼莫辩,虎虎生风,若朔北之风! 偶尔他会兴起与卫焰一较高下之心,但更多的是想和卫离较量。特别是听说卫离在创那套枪法时只有十二岁;特别是若雪说喜欢的人是卫离时,他想跟卫离比试的决心便更加强烈了! 今日是个难得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和卫离比试枪法。 卫离见周羿放弃趁手的錾金霸王枪,改用普通的长枪向自己挑战,薄唇微微弯出优美的弧度,“既是比试枪法,卫离斗胆借陛下的亮银枪一用,陛下还是用自己的霸王枪吧,这样卫离才能不遗余力的放手一博。也希望陛下用尽全力,不要对卫离手下留情。” “亦可。” 周羿没有丝毫犹豫,卫离最檀长用凌厉的亮银枪,他自己觉得重一点的霸王枪比较趁手,能用两人惯用的兵器比武,那自然是最好。他对着近侍一挥袖:“抬亮银枪和霸王枪来。” 霸王者,必是一名驰骋沙场,叱咤风云的豪侠,雄踞一方的王者!而每每提及霸王,人们首先想到的会是西楚霸圭项羽。 项羽精通十八般兵器,其中独爱百兵之王——枪!他有一杆巨型錾金虎头枪,为其起名曰“霸王”。 周羿也有一杆錾金霸王枪,枪尖是黄金,枪杆也是黄金,金色彰显华贵,很衬周羿无人能及的尊贵身份。 若他再戴上金光灿灿的黄金面具,那就更有看头了! ※※※※※※ “小姐,少庄主吩咐不让你进去。” “小姐,陛下……” 若雪一路追着卫离和周羿而来,徒劳的想阻止两人的比试,然而卫风和戴胜却好似两尊门神,哼哈二将一样的拦在她的前面。 “你们俩赶紧给我让开!” 若雪一脑门子的火,不得不拿出大家小姐的气势恫吓他仁人:“我喊一二三,若你们还不闪开,那休怪我不客气!” 说着话,她装模作样的扬了扬手腕。 卫风和戴胜很有默契的对望一眼,紧接着,这两个家伙突然毫无预兆的往地上一倒,还把眼睛闭上了。 若雪:“……”她还没放毒呢。 见戴胜和卫风都佯装昏倒,其他的侍卫,不管是卫离的还是周羿的,俱都心领神会,犹如多米诺骨牌般纷纷倒地不起,同样还把眼睛闭的紧紧的。 “……”若雪四十五度仰角望天,一脸明媚的忧伤——她都不知说这些家伙什么好了,一个个太不敬业了!演戏也没有这么假的。 算了,人家的本职工作是侍卫,不是戏子和科班演员出身,不能要求太高,马马虎虎过得去就算了。 没了阻碍,她三步并两步就跑进了周羿的练武场。 场中已是风惊云变,波云迭起! 萧索的寒风中,卫离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亘古的气势,手擎一杆白色的银枪,快如闪电地迎战周羿的霸王枪,枪上明亮亮的银光,与他头上流光溢彩的银冠遥相呼应,闪耀得人有些眼瞎。 若雪以前看《三国》,喜欢足智多谋,神机妙算的诸葛亮,也欣赏风流倜傥有儒将风采的周瑜。 尤其周瑜,他与诸葛亮都是犷古砾今年的奇才,但他“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样子似乎更得人心,何况他还精通音律,听到曲子弹错了便会驻足倾听,指出缪误,谣曰:“曲有误,周郎顾”。 但对这两人的喜欢,都比不上若雪对赵云的喜欢——她一直觉得,三国最帅的英雄当属常山赵子龙,银袍银甲,白龙银枪,穿梭于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不知迷倒了多少痴情少女。 特别是长坂坡当阳道,赵云在曹操百万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血满征袍,阻者即亡,勇不可当!经此一战,常山赵子龙威震天下,上至将军,下到小校,遇见赵云,望风而逃! 受赵云的影响,若雪对会使一手好枪法的人总是情有独钟。可她以前只知道卫焰使的一手好枪法,却并不知道卫离一手银枪耍的这么帅!足以媲美赵子龙,不,简直比赵子龙还胜三分! 但见他白衣胜雪,墨发狂舞,衣袂飞扬,人若乘风,掌中银枪翻飞自如,闪出万缕寒光,招招直取周羿的要害,宛若游龙的身姿,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自有一股凌绝天下的风采。 这绝壁是赵子龙重生啊! 若雪一时看的移不开眼,都有些痴了,觉得这样子的卫离简直帅的没有天理!令她的心如小鹿乱撞,怦怦作响。 若非那两个你来我往厮杀的太过激烈,使得场子中飞沙走石,碎屑迸射,有一颗甚至溅到她身边不远处,她还醒不过神来。 其实周羿的长枪耍的不逊于卫离,一杆錾金霸王枪挥舞得如同漫天飞花,虚空中尽是金光绚烂的枪影。他紫色的锦袍在风中飞舞,色彩缤纷,光华耀眼! 且因为霸王枪是重兵器,周羿又力大超群,每一枪使出,都如同开山裂石般无人能挡,气势峥嵘! 面对周羿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卫离却淡定自若,采取避其锋芒,厚积薄发的打法,银枪斜斜一挑,银色流光飞舞间,便有气定乾坤之势! 随后银枪顺势下划,就见一道银色电光若巨斧劈天而下,正要落在越逼越近的周羿身上。 周羿不敢掉以轻心,双眸熠熠生辉,举枪相迎。 两股浑厚磅礴的气流激烈碰撞,发出惊天动地的震天巨响! “轰!” “轰轰轰!” 轰隆隆的声间响彻云霄,如千军擂鼓。 地上的石板瞬间化作齑粉,碎屑漫天! 紧接着,卫离银枪一抖,只见万道电光犹如飞箭流矢接踵朝周羿落下。 敌方兵临城下,周羿手中的霸王枪瞬间暴射出千万条翎翎金光,在他身边形成密不透风的金色幕帘,烁烁溢彩,华美无双,却水泼不进! 两人带着少年挥斥方遒的意气,仿若生死决斗般,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若雪只好站在安全地带观望,也不敢出声阻止他们——这种性命攸关,争分夺秒的紧要关头,她出声只会让打斗者分心,带来不好的后果。 “看,我就知道你是个红颜祸水,只是我为人厚道,不想这么说,谁知还是不可避免的打起来了。” 身后传来东方太后“我猜就是这样”的声音,若雪回头:“王妃您怎么来了?” 端王妃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然后才道:“听应嬷嬷说有比武可瞧,还是当世两大高手,我连觉都不睡了,连滚带爬痛哭流涕的跑来,生怕错失了这百年一见的奇观。” 若雪:“……” 东方太后就是不能以常理推断,她好似一点都不为周羿担心,完全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雀跃神情,每每看到精彩处,她恨不得拍手叫好,跺脚助威。 若雪忍不住要胡思乱想:太后说周羿是她亲生儿,应该是骗自己的吧? 这,这,这整个一后妈呀!看到儿子和人惊险万的打斗,除了摇旗呐喊,她半点亲娘的关心和焦急也没有。 她其实很想问问太后:您是不是想学武则天和慈禧太后呀? 等周羿被卫离挂了,您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当您的女皇,或者一统江山的太后,到时想养多少个男宠和面首都不成问题。如薛怀义和面如莲花的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之流的美少年,统统都会拜倒在您的美貌及一步登天的权力中。 准太后不知她所思,一边看精彩的武戏,一边琢磨“卫家女子为后的问题”——要怎么为子子孙孙立一个聪慧绝伦,精明强干却没有六指的皇后。 她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周羿和卫离,脑中顿时灵光一现,真是太好了!这两个当事人都在这里,不,是三个当事人! 她瞥了身边的花姑娘一眼,心想,这姑娘身上有着常人所不具有的魅力,自己都很欣赏她,何况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的卫离和自己那情窦初开的儿子。他们想必对她情根深种,自己得好好利用一下,否则都对不起老天。 “若雪,你过来。”卑鄙无耻的准太后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示意若雪靠近。 若雪觉得准太后脸上的笑容神似狡猾奸诈的狼外婆,警惕心起,不但不向太后靠拢,反而不着痕迹的后退几步:“王妃您有什么事需要若雪效劳?” 准太后笑的更慈爱几分:“他们这样打下去,不是玉石俱焚两败俱伤,便是一死一伤,我相信你不愿看到这样的后果吧?” 若雪点点头,然后抿了抿唇,总觉得准太后笑的不怀好意。 准太后再接再厉:“你希望他们停下来吗?” 若雪再点头,心想您是后妈我可不是。 “那好,我刚想到一个可以让他们停止打斗的计策,需要你的配合。” 若雪客客气气地道:“您请说。” “唉,你这孩子,怎么防我像防贼一样。”准太后叹了一气:“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昱的女儿,好歹还要叫我一声姑妈呢,我怎么会害你呢。” 她对若雪招招手,一脸的沉痛与后悔:“好孩子,姑妈知道你是个好的,都怪羿儿不该对你有非份之想,所以才搞出这么多事来。过来让我抱抱吧,就当作姑妈替你羿表哥向你陪不是。” “王妃太客气了。”抱抱就不必了吧,您又不是风三娘和燕双飞,这一抱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呢。而是还是叫周羿皇上顺口,表哥表妹什么的,太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来吧,给姑妈抱抱,如果你拒绝,表示你没有原谅姑妈和你表哥。” 准太后优雅地张开双臂,若雪微微皱眉,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倾身凑近准太后。她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与准太后中间隔着好大一段距离,但鼻端却盈满准太后身上如兰似麝的香气。 她似蜻蜓点水般在准太后肩上靠了靠,就要起身,准太后却一把抱住她,满脸惊惶失措,声嘶力竭的鬼哭狼嚎起来:“若雪,若雪,你这是怎么啦?” “若雪,若雪,你可不要吓姑妈呀!姑妈胆小,快被你吓死了!” “来人啦!快来人啦!若雪突然昏倒了!” “……”若雪的下巴搁在准太后的香肩上,觉得心很受伤!很受伤! ※※※※※※ 被准太后这么一搅局,卫离和周羿哪还打的下去,双双扔下武器飞奔过来,一脸的紧张。尤其是卫离,脸都白了几分。 准太后抱着若雪不撒手,若雪想用武力挣脱,太后却在她耳边低声警告:“别动,一动会被他们发现破绽,发现破绽不要紧,反正他们是打不成了,但以后想要再骗他们可就难了。” “……”若雪以头撞太后的香肩,看能不能撞死了算了,敢情这位喊“狼来了”“狼来了”,还喊上瘾了,打算以后再用。 由此可见,准太后果然是白雪公主的后妈——她还担心出声搔扰会让卫离和周羿受伤,准太后根本没有这顾虑,该喊就喊,该出手就出手,压根不管后果的。 “若雪,你怎么了?”卫离从准太后手中接过若雪,轻轻的把她揽进怀里,毫不避讳的用额头去碰她的额头,心疼的不得了。 周羿看了卫离一眼,赌气般的问端王妃:“母妃,乌龟若她怎么莫明其妙的晕倒了?” ------题外话------ 亲,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 这架打的,也不知是谁赢了,太后,你咋不让我们看个结果咧? 谢谢大家的支持:13861827962 投了1票;≈我懒得敷衍 投了1票;13861827962 送了1o朵鲜花…… 正文 、 238 新帝是个太监,狂晕!(二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51 本章字数:6912 若雪闭着眼睛装昏,心里十分内疚,她能感觉到卫离抱着她的双臂都在颤抖,额头抵在她的额上不停的蹭来蹭去,着急的想要让她醒来,却又不敢用力,唯恐弄疼她。 这个泰山崩于眼前都从容优雅以对的男子啊,他真的如他所说,很在意她! 在周羿叫太医的声音中,她及时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瞧着卫离。 “你醒了!”卫离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光彩照人,浅浅的笑意弥漫在他脸上。 他静静的与若雪相视,漆黑的瞳中透出点点暗色的流光,仿若要将若雪的视线全部吸引进去自己的眼中,以及心里。 “还难受吗?”他轻轻抚着若雪的脸,温柔的动作间充满怜悯和疼庞,柔声道:“是不是被我们吓着了?以后可记着不要看。” “……”若雪无语凝噎,这又是一个跟太后一样,惦记着以后的,敢情今天他们还未打够,留有后招呢。 周羿最见不得这两人卿卿我我,尤其还当着他的面卿卿我我,能捧打鸳鸯绝不放过:“乌龟若,你也太胆小了!看打架都会晕倒,以后要多看,习惯了就好。” 若雪扶着卫离的手臂,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平静的睨了周羿一眼:“皇上,打架实在有辱斯文,你贵为天子,就不要随随便便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免得文武百官上行下效,有样学样,在金銮殿上一言不和,诸位大人便大打出手。以武论输赢,会让朝中文武不分的。” “百官在金銮殿上打架斗殴?”周羿眯着双眸,慵懒的支手托颐,对若雪形容的“百官你揍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的热闹场景突然非场期待起来。 他在想,肯定是武将赢吧,文官毕竟都是动嘴皮子的,除了三寸不烂之舌,身手哪赶得上武官灵活。 但这种一边倒的大型斗殴趣味性不强,没有什么悬念可言,他要不要帮文官揍武官呢? 也不能胡乱出手,总要师出有名吧,不然文武百官一起拿他当昏君暴打就不好了。 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事,打个比方,一对夫妻大打出手,正拼个你死我活,可一旦有劝架的介入,帮着说两句公平话或者批评哪一方不对,这两夫妻说不定会合起来痛殴劝架的。 所以,倘若想在文武百官之间挑起事端,引发大型战事,必须找个好理由! 嗯,好像蛮有意思的!他对未来的皇帝生涯兴味盎然。 直到这个时候,周羿才觉得当皇上的福利貌似不错,至少有那么多文武百官可供自己消谴……不,是差谴! 原本他还不太想当皇帝来着,觉得寡淡无味,管的事情又多,整日闷在皇宫里,一点个人自由都没有,为此还有点闹情绪。 不说别的,光早上七早八早就要爬起来上早朝一事便惹他大为不满,满肚子的火!——太阳尚且能遇上十天半月的阴雨日,一休息就好多天,做个皇帝怎么就比太阳都不如?! 除了沐休日和龙体抱恙不用上朝,其它的日子雷打不动,几十年如一日的都要去金銮殿和大臣议事,想想都让人崩溃! 其实就当皇帝而言,真的有点难为周羿童鞋了——咱们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一想,他那么懒的一个人!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有时懒到饭都懒得吃,却让他去做一个忧国忧国,时时以国事为重的君主。 皇帝那种高强度的辛苦工作对他来说,不啻于酷刑,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所以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别人眼中求而不得的金饽饽,对某些人而言恨不得弃如敝屐。 实际上,皇帝的工作远没有周羿想的这么苦。 皇帝的权力至高无上,没有人能约束的了他们,除了“对得起列祖列宗”,以及想当个明君以外,革命基本靠自觉——皇帝早朝不早朝也是靠自觉。 譬如康熙皇帝,坚持每天早朝,六十年如一日!甚至去避暑山庄,木兰围场什么的,也坚持在行宫早朝。这叫圣君,靠的是自觉! 再看那些昏君,想上朝就上朝,不想上就不上,有的甚至成年累月的不上…… 咳!昏君的下场可想而知,不提也罢。 “皇上!” 见周羿神游太虚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若雪忍不住加重了语气:“还有一件事要提醒皇上,皇上乃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哪怕把乌鸦说成白的,也没人敢说个‘不’字,所以请皇上别动不动就给人乱按外号。” 周羿听懂了,若雪这是抗议他喊她乌龟若。 “我偏要叫你乌龟若。” 周羿不服,他觉得这外号琅琅上口,又很形像,让他一看到乌龟这种生物,便会联想到若雪躲在乌龟壳里的样子,别有一番趣味,连带乌龟蠢蠢笨笨的样子都显得分外的可爱,无比的顺眼。 关键这个外号是他替若雪取的,有特殊的意义在里头,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能取代! 所以他决不会因为若雪抗议或不高兴就受她摆布——横竖她都要嫁给卫离了,他再听她的话,再对她百依百顺也无济于事!没法力挽狂澜了,他何不专惹她生气好了! 最好是让她气的跳脚,气的蹦蹦跳,时时刻刻咬牙切齿的记得他,私底下还咒骂他几句。如此一来,她想忘记他也难,顺便还能膈应膈应志得意满的卫离。 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我真是太聪明了有没有!周羿满意的笑弯了漂亮的眼眸,宛若一只偷吃到鸡的狐狸。 不过,转而想到要是卫离也跟着喊乌龟若,他心里又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他给若雪取的外号,凭什么让别人喊?还是卫离这种忒讨厌的人。 而且,要是别人都笑话若雪是乌龟怎么办? 毫无疑问,她一定会气的火冒三丈!然后肯定会毒死他,或在他屋子里放满恶心丑陋的长虫的…… 不用怀疑,若雪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绝不会因为他是个皇帝便会对他手下留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周羿自我觉得很善良的想。 于是他放缓语气,迎着若雪不善的眼神,带点讨好意味的说:“一个称呼而已,算是个雅号,你不必放在心上,只我一个人这么叫,别人谁敢这么唤你,我就砍他的头!”他故意看着卫离,挑衅地说:“或者五马分尸!” 卫离微扬唇角,对周羿的挑衅一笑置之——他是胸襟宽广、风度翩翩、大度能容人的伟男子,才不跟周羿这种小人计较呐! 一个称呼而已,他对若雪的昵称多着呢,比如心尖尖、乖乖、宝贝、心肝、小祖宗、大小姐、娘子、雪儿……等等,个个都能肉麻死周羿!且个个都比周羿的“乌龟若”好听。 周羿那种叫法只会惹若雪生气,让他更不招若雪喜欢罢了,可是他的爱称和昵称却能让若雪脸红。两人孰高孰低,孰胜孰负,一眼即明! “皇上,给别人起外号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也是一种不尊重别人的表现。”若雪觉得周羿当了皇上,不但没有变成熟,反而愈发变的孩子气了,给自己取这么一个见不得人的“雅号”,他还觉得挺光荣的,真是个奇葩! 坦白说,她真为祈国的百姓和未来担忧: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皇帝,幸或是不幸? “皇上你一定要这么……”不可理喻吗? 若雪顿了顿,眼角的余光扫到正捧着脸,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准太后,把嘴边的话咽下了,用了个比较折衷的词,措词也尽量委婉,然后循循善诱之:“一定要这么别出心裁吗?试想,换了我给皇上起个雅号,皇上你会开心吗?” 当然会不开心,想也知道你不会给我取什么好的雅号,我才不期待呢!周羿肚内腹诽,面上却依然风平浪静。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若雪面前演反面角色了,因此一脸酷酷地说:“凌若雪,你说再对也没用,除非你能杀了我,否则乌龟若和若雪龟,我左右是要叫一个的,看你喜欢哪个。” 喜欢你妹啊! 这两个外号不是一样的难听吗?还用得着选?姐脑壳又没有坏!若雪心中冷笑,周羿,姐跟你的梁子结大了! 她干脆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周羿的脾气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一旦固执起来,你说往东他越往西,非跟你对着干才痛快。 扯了扯卫离的衣袖,她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大哥,你的枪法真好,想必在马上耍起来更精彩绝伦,我都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了。” “是吗?”若雪很少夸人,卫离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迷人的桃花眼中笑意加深:“你如果喜欢,回去我便带你去骑马,顺便教你枪法。”他以前不教若雪枪法的,一是若雪学的东西太多了,枪法学不学不要紧;二是枪法很要体力的支撑,他不想若雪太辛苦。 瞄到卫离因心上人的夸奖,笑的眼眸弯弯若月,眉眼风流似画,周羿恨不得戳他两枪,顺便将到送到千里之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瞧那臭美的德性,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就是会点枪法吗,我的枪法也很好啊,怎么没人来夸我? 若雪好像听到他的心声,马上来夸他:“皇上的枪法也很不错,不过你们俩也比划了好一会儿,应该有个结果了吧,到底谁胜谁负啊?” “对啊,打了半天我都没看懂,光看见飞沙走石,烟雾迷漫,人影都难得瞅清楚,你们到底谁赢了?”准太后不甘被人遗忘,也一脸茫然的问。 这就叫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准太后只听高手过招,可她忘记自己是个门外汉,有看没有懂…… “谁赢……”周羿面无表情的远目。 卫离淡淡的瞥了周羿一眼,这一眼淡的无波无痕,却耐人寻味。 准太后是纯外行,若雪可不是外行,虽说她学艺不精,可她还是瞧出点门道出来的,不过她就是不说——佛曰:不可说。 准太后见无人回答自己的问题,其实她也不是真关心谁输谁赢了,就随口问问,没人回答她也就丢开了,当机立断还是先解决正事要紧。 于是她旧话重题:“羿儿,卫离,若雪,正好你们仨都在,我有事跟你们商议。想必你们都知道了,便是关于立卫家女子为后的问题。先前我尚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但是我思前想后一番,为了取信卫离与卫家,还是决定这样做。” 她专门对卫离解释:“卫离,你别误会,若雪是要嫁你的,我不跟你抢人,至于皇后,可以从卫家族中选出一个女子出来。” 听了准太后的话,卫离再次看了周羿一眼,周羿正好也看他,两人的目光一接触,颇有些电闪雷鸣的意思。 卫离觉得周羿似乎越来越狡猾了,撒起谎都不用打草稿,还不怕被拆穿。 周羿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怎么的?我就是要在你们中间挑拨离间,添油加醋、火上浇油,横竖不让你好过就是了。 而对于准太后关于立后的事情,周羿却率先反对:“我不同意。” 卫离和若雪暂时不发表意见。 准太后早料到周羿不会同意,便抛出诱饵:“我对卫离和若雪承诺,代代立卫家女子为后,你若不答应,那你的儿子以后也甭想娶若雪的女儿啦。” 周羿:“……”若雪的女儿,生的会跟若雪一模一样吗? 卫离一脸冷漠,正要反对,他如花似玉的女儿才不要嫁给周羿的儿子,那真是好端端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若雪拉了拉他,附耳小声说:“新帝是个太监,哪里会有儿子,所以你不用愁你的宝贝女儿跳火坑了。” 准太后的耳朵不灵光,没听到若雪说什么,但周羿练《真龙洪荒决》的人,耳聪目明,何况他离卫离和若雪又不远,一下子就听到自己是个太监了…… 是太监也不重要,咳,挺重要的,不过似乎没有若雪告诉卫离他是个太监重要…… 他什么时候太监了啊?凌若雪那头猪又搞什么妖蛾子! 他这边还没有发飚呢,那边卫离一把抓住若雪的手腕,神情紧绷地问:“他这么隐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cuiyan1in 投了1票(4热度);xbbyo91o 投了1票,cuiyan1in 投了2票 正文 、 239 儿子和女儿十来个(一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52 本章字数:6619 若雪望着卫离紧张的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啊?她为了周羿的面子,其实不打算把这事告诉任何人的,包括卫离。 只是准太后一直打她女儿的主意,甚至连她女儿有可能是六指的事都忘了,非要让她女儿嫁给周羿的儿子。她是觉得无所谓啦,横竖周羿不会有儿子,就是应允下来也只是敷衍准太后。 但卫离可不这么想,他是绝对不愿意和周羿成亲家的!若雪不想他和准太后闹的不可收拾,便打算透露点实情给他知道,并让他为周羿保密。 谁知,他竟然想歪了! 她刚想解释,卫离却伸指按住她的樱唇,眼眶赤红,咬牙切齿地发狠:“你不必多说,我都知道,这不怪你,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遭受奇耻大辱!” 话音未落,他转身找周羿算帐去了。 若雪:“……”老兄,我就说了周羿是太监,其它的我什么也没说,你这个大醋桶的联想力未免太丰富了,又联想到哪里去了啊?! 那边,偷听到若雪说话的周羿,心里恨得不行,又有一股咬死若雪的冲动,但卫离似乎更想咬死他。 “周羿!”卫离的目光凌厉如刀,锋利似箭,语气更是冷若冰霜,寒彻人心:“周羿,今天不是你……” 瞧瞧,方才还一口一个陛下,这会儿直接叫名字了,周羿猜他是要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喜得若雪赶来打断他,然后硬拖他到一旁解释去了。不然,他们之间的比武切磋就要改成生死之战了! 他娘的,这是什么臣子?! 是老子当皇帝还是他当皇帝?动不动就爬到老子的头上,态度比自己这个皇帝还嚣张,真是岂有此理! “卫离这是怎么了?若雪那话是什么意思?”准太后不了解这三个年轻人在打什么哑谜。 一个身心正常的男子被莫明其妙冤枉成太监,想必都不会有好心情,何况贵为天子的周羿,更是又气又恨,一脸悲愤的对准太后说:“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凌若雪那货就是个二百五,总有一天,我会被她气死的!” 还好他不是个真的太监,往后总有沉冤昭雪的一天,不然岂非要含冤莫白一辈子。 “……”准太后睇着他很无语,老大莫说老二,曾经那么喜欢一个二百五的你,似乎也没高明到哪里去吧。 正说着,转怒为笑的卫离,带着一脸忍俊不禁的笑意过来了,先是无限同情的看了周羿一眼,然后才要笑不笑地对准太后道:“太后的美意卫家和卫离心领了,立卫家女子为后一事,卫离认为不必多此一举。至于代代为后,那更是不妥,不但容易养成外戚专权,让陛下行事处处受到掣肘,也容易引激起朝中大臣的不满,弊端良多。” 卫家女做不做皇后卫离觉得无关紧要,只要周羿不把主意打在若雪身上,周羿的儿子不把主意打到他的女儿身上,皇后谁来当都行。 而且他想拉周羿下马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若雪,倘若周羿老老实实的与别的女子大婚,规规矩矩当一个帝王,他就是有一万个妃子、无数的女人,卫离也是乐见其成的。 不犯到自己的底限,卫离也不是一个非要弄得百姓怨声载道,生灵涂炭的人。 总的来说,卫家历代忠于和辅佐周家天子,世世代代皆是如此,虽然牺牲良多,也被功高盖主的谣言中伤过,但每代帝王都给予了卫家该有的荣耀以及不少特权,极少出现那种“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情况。 周羿既是正统的继承人,他带领卫家辅佐他,将祈国打造成一个繁荣昌盛,让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强国方为正道! 且周羿的为人,一不欺男霸女,仗着权势鱼肉百姓,作威作福为祸四方;二不残暴好色,荒淫无道,恶贯满盈惹的天怒人怨;三不昏庸无能,不学无术,愚昧昏聩如烂泥扶不上墙。 相反,他还是一个令百姓称道的人,比起其他皇子,他更受百姓拥戴。自身也不乏聪明才智,兼之能力高超,在百官中威信较高。 作为一个帝王,这些品质足矣。 综上所述,卫离其实没有反周羿的理由,也并不很想反他,毕竟皇帝也不是人人能做的,不是说个人能力的问题,而是适不适合的问题。 好比他就不喜欢当皇帝,他通常喜欢在幕后操作,比起坐上龙椅,他更喜欢“挟天子以令诸候”的生活。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仅止于周羿不要得陇望蜀的想得到若雪,其他的,都好说。 “卫离,少自说自话,我不答应!” 一听自己子乌虚有的儿子不能立若雪莫须有的女儿为后,周羿立刻不干了。尽管若雪的女儿有可能长得像卫离,让他一看见就会觉得万分的堵心和闹心。但一半的机遇他还是不想放过,能争取肯定是要尽量争取的。 若雪和卫离一齐望着他,两人的目光明明确确地说:你究竟不答应什么?先前你娘说立卫家女子为后,你不答应,这会都说不必立卫家女子为后了,你还不答应?请问你到底要干什么?给个准信儿行不行? “……”周羿觉得很憋气,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想反对卫离,什么外戚专权?什么引起大臣的不满,那统统都是卫离的借口!说穿了,他就是不想如他的意! 他觉得十分委屈,凭什么被冤枉成太监不说,当个皇帝连替自己立后的自由也没有?更过份的是,他连替儿子定下亲事的权力也没有! “母妃!”他转向端王妃,略有些埋怨的问:“这件事是您提出来了,您怎么又不说话?” 准太后微颦秀眉,正在认真思考卫离的话。以前的几代皇帝从没有立过卫家女子为后,也没有让卫家女子进宫,直到永兴帝这一代,卫弄玉被封贵妃。 这其中意味这什么,准太后心中有数,无外乎是怕卫家成了外戚,会一枝独秀,进而整个天下会成为卫家的天下。 至于永兴帝,他喜欢卫弄玉是一个方面,对卫弄玉和卫家耍的那些卑鄙手段,准太后也看在眼里。只是后来事情不知为何脱离了永兴帝的掌控,让卫弄玉怀上并生下了十皇子。 这是准太后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照说永兴帝不该出现这种疏忽,他上十年没让卫弄玉怀龙嗣,难不成一夕之间想通了? 准太后觉得这是个未解之谜,不过事不关己,她采取高高挂起的政策,并未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 然而后来,事情的发展又出乎人的意料,卫弄玉和十皇子丧身大火,而参予纵火的皇后和太子,以及一干人等都未落到好下场。 准太后当然也考虑过卫家成为外戚后会怎么样怎么样,但准太后是个能力超强又自信的人,且周羿会是个英明神武的皇上,她根本未把这不值一提的小事放在眼里。 再说了,卫家是什么人! 如果他们想要得天下,这天下早就是他们的了!何须一直忠心耿耿的辅佐周家,吃力还不讨好——经常要被人质疑有功高盖主之嫌,一旦遇上那种昏君听信奸佞小人的谗言,卫家的下场可想而知,不是满门抄斩便是登高一呼,弑君夺位! 所以准太后觉得卫家人,包括卫离在内,都是那种你不把他逼到极限,他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造反念头的人。 这样的忠诚良将,如果能纳为己用,对周羿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可是前提你不能惹毛他们。 准太后虽然不担心卫家一枝独大,可卫离的话也不无道理,皇后如果代代从卫家出,那些有女儿的大臣听到未免会心灰意冷——总要留点机会给人家嘛! 再有就是,准太后的用意旨在打消卫离的反意,说白了,就是让他相信周羿不会对若雪有什么非份之想。通过卫离刚才的一番话,只要周羿娶了别的女子,卫离对他也就全无戒心了。 这好办,只要搞定周羿,让他老老实实的娶别人就行了。 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心里,对于摆平周羿,端王妃还是有信心的。 “羿儿。”她对周羿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周羿不干:“母妃有什么话我们私下再谈吧。”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若雪和卫离的悄悄话他听到了,他和母妃说的话卫离肯定会听到。他意有所指的瞟了卫离一眼,对端王妃道:“免得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听去。” 卫离好脾气的笑笑,对端王妃道:“常听端王府的园子别具一格,卫离带若雪去逛逛。” 他能主动避嫌,端王妃巴之不得,忙命人带他们去游园子。 直到觉得卫离走到了安全距离,周羿才面无表情地道:“母妃想说什么?” 准太后一本正经地道:“羿儿,就按卫离说的办吧。” “不行。”周羿斩钉截铁,按卫离说的,他什么好处都没落到。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 瞧着周羿又固执又委屈的模样,准太后虽然心疼,却也恨铁不成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除了若雪,卫家的女子你想娶谁就娶谁,难不成卫离还会拦着你不成。至于下一代,你们的儿子和女儿都不知道在哪里的,说这些为时尚早。再说了,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到时候说不定卫离的女儿喜欢你的儿子,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也是有的。” 周羿抿了抿唇:“可卫离要是横加阻拦怎么办?” “他阻拦什么?不许你娶卫家女?”端王妃觉得这不太可能吧,卫离没这么傻,他要是敢这么做,卫家的族人一定会对他不满。 “阻拦他女儿嫁给我儿子。” “……”倒,准太后险些一头栽下椅子,好不容易坐稳之后,深深觉得自己的儿子有时候蠢的令人发指。 “我孙子才没你这么蠢!”准太后火冒三丈地吼:“卫离若要阻拦,你不会教你的儿子先和他女儿生米煮成熟饭,到那个时候,恐怕是卫离求着你儿子娶了,还不是由你予取予求。” 周羿:“……” 摆平了周羿,准太后总算能惬意的长舒一口气了。 其实,按卫离说的办,挺好,至少她不必为难了——因为她担心若雪的后代会遗传到六指,若真要代代立卫家女子为后,她必须挑那个没有遗传到六指的女娃才行。当然,如果若雪的六指像她说的不遗传,那就更好了! 那边母子俩在算计人家未出世的女儿,这边卫离也没有闲着,一边牵着若雪的手在端王府的园子里赏景,一边说:“我卫离的女儿,嫁谁都不嫁周羿的儿子!” “……”若雪的脸真是热的可以煮鸡蛋了,虽然她可以面不改色的和准太后,还有周羿说到后代的事,可毕竟没结婚,没生子,听卫离这么大剌剌的说到孩子,不臊都不行了。 见卫离又要说我的女儿,她赶紧咳了咳:“小声点,你女儿在哪啊?太后犯浑,你跟她一起犯浑啊?也不怕别人听见笑话你。”她低声嘀咕:“生不生得出来还不一定呢。” 偏卫离耳朵尖听到了,马上凑到她耳边低低地道:“我又不是周羿那厮!他估计是生不出来了,我们可不一样,只要我努力播种,辛勤耕耘,我们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儿子生他十来个,女儿来个七仙女……哎……你别掐……宝贝别掐……” “叫你皮痒!”若雪不着痕迹的把手伸到他腰间,隔着衣服掐了他一个神魂颠倒。 丫鬟和侍从远远的跟在后现,没人敢上前来打扰。卫离感觉到柔软的小手揉来搓去的,整个人不淡定了,浑身像被电击了一般,全是酥麻感。很快,身体某一处又有抬头的迹像了。 他嘴里佯装讨饶,双眸却不动声色的观察四方。 若雪正要换个地方掐,冷不丁被卫离轻轻一带,转眼就被他结结实实的搂在怀里了,头也被按在他胸口。她惊了一下,卫离他想干什么?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啦! ------题外话------ 咳咳!摆平太后,下章奏大婚,同志们不要急。 正文 、 240 大婚前帝忆苦思甜(二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52 本章字数:5321 若雪正想挣开卫离的禁锢,卫离却快速的低下头,薄唇凑近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嘘了一声:“乖,有人来了,别动。” 嘴唇贴着嘴唇说话,两唇颤颤相触,气息相闻,唇皮子会很痒,若雪下意识的抿住双唇,眼角的余光不停的扫视四周。 他们置身在两座假山的崎角处,周围种植着郁郁葱葱,四季常青的香樟树和一些花树,随风摇曳展示着自身的风情,正好将这处地方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不时有阵阵暗香袭来。 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也不知卫离怎么发现的。 她抿着唇,用眼睛询间卫离:真的有人来了吗?不是你居心不良,想骗我在这里约会? 卫离黝黑氤氲的眼眸往左右一瞟,故意贴在她嘴边说:“你看,在别人的家里,我怎么会胡来?就算欲火焚身,这点理智我还是有的。” 嘴里说的冠冕堂皇,他圈在若雪纤腰上的手臂却不住的收拢,使她柔软如绵的娇躯与他劲瘦精壮的身躯更加贴合。 若雪只觉得唇上痒痒麻麻的,却不敢说话,卫离的双唇正在嘴边守株待兔,她一开口,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亲到她。而他箍着她的力道,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镶嵌进他骨血里似的,勒的她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又伸腿踢了踢他,示意他松开一点。 卫离身上的某一处本来就不老实,她这么动来动去,无异于雪上加霜,躁动不安的都要揭竿造反了。 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都要怀疑她是故意在撩拨他了,来就漆黑的双眸更加幽暗,眸底似有火苗窜起。 他不但不松开她,反而一个转身,情难自禁将她抵在假山上,目光灼灼的盯着若雪,喉头不住滑动,似在咽口水,却没有像以住那样不管不顾的亲下来。 两人之间一点空隙也没有,他还越逼越近,若雪自然感受他身体的变化,很鄙视他,压低声音道:“说什么有人来了?分明是你假公济私,还骗我说不会胡来。” 卫离气息急促,凑到她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亲亲,真是有人来了,要胡来,我早胡来了,哪还让你衣不乱……” 无须若雪堵嘴,他自动息了声,浅眯双眸,重新将若雪揽回坚实的怀中,一手习惯性的轻抚她的后背,仿佛在安抚她。 有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若雪都听到了,她也不出声,却报复性的借机掐了卫离几把。掐的卫离连连抽气,直到耳中听到娇脆的女声,她才住了手。 “父王,父王,您带女儿来这里做什么?您抓痛我了,慢点行不行啊?!” 嗯,是端王爷和周瑶! 若雪微微一怔,抬头去看卫离。 卫离正垂眸看她,他眸中的盈满的情欲渐渐散去,变得精光湛然,清亮照人,无比清晰的映着她的身影。 周瑶还在不耐烦的嚷:“父王,您到底要干什么?女儿这会正忙着收拾行李呢,马上要搬到皇宫……” “闭嘴!”端王爷气咻咻的怒吼:“皇宫皇宫,你开口闭口皇宫皇宫,你是想气死本王吗?都不许去!” “为什么不许我去?”周瑶声音中带着几许趾高气扬:“兄长是皇上,母妃是太后,我是长公主,这样的大好事,别人想都想不到,您凭什么不许我去?” 端王爷冷哼:“哼!长公主,好一个长公主,周羿如果做皇上,你永远都不会是长公主。” “您什么意思?皇上是我兄长,我凭什么不能是长公主?” 端王爷轻嗤几声,似对周瑶的话不屑一顾:“是啊,为什么周羿做皇上,你不会是长公主呢,你想过这其中的原因没有?” 若雪偷偷从树枝间的空隙看过去,正好看到端王爷阴鸷森冷的脸,以及他眼里阴沉凶狠的光芒。她皱了皱眉,周瑶只看到个侧面,其它的被瘦骨嶙峋的假山挡住了。周围也没什人,估计都被端王爷事先打发走了。 而端王爷的话让周瑶有些愕然,她当然知道周羿是皇伯父的儿子,并非她的亲哥哥,但他是自己的母妃养大的,自己理所当然是他的妹妹。难道就因为隔着一层,她就当不成长公主? 那可不行!她一定要当长公主,这样才可以利用权势,顺理成章的嫁给卫离。 思及此,对否定她长公主身份的父王愈发的不喜欢,声音也气愤起来:“父王,您究竟想说什么?您别拐弯抹角了行不行?” 端王爷牵动嘴角,恶意地一笑:“周羿不是你的亲兄长人尽皆知,但你可能不知道吧,东方翎也不是你的母亲,你甚至连个郡主都不是,你又怎么会是长公主呢?” “……什,什……”周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端王爷。 “你耳朵聋了吗?还是人太蠢了!本王说了,东方翎不是你的亲娘,周羿跟你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你被他们骗了这么多年,你听明白没有?” “不可能!”周瑶几乎歇斯底里的对着端王爷吼了起来:“父王,你老糊涂了,只知道糊说八道,谁让你来挑拨离间的?我马上让母妃和哥哥……” “啪!” “啊——” 端王爷一挥蒲扇大的手,重重掴了周瑶一掌:“小贱人,居然骂本王是老糊涂,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不给点颜色你瞧瞧,你当老子是好欺负的。” 周瑶捂着脸尖叫一声,花容失色,浑身乱颤,张着嘴就要喊人,端王爷却巴掌一抡,又一掌重重的抽在她脸上。周瑶踉跄几步,一个不稳扑在身旁的假山上。 若雪手一紧,卫离以为她同情心泛滥,忙将她的脸转过来,低声说:“先看看再说,这种家务事还是莫管为好。” 若雪还未开口,端王爷却怒不可遏地叫骂起来:“小贱人,吃本王的,喝本王的,养了你这么多年,浪费了多少米粮,还以为你是个亲生的,谁知你跟那个小杂种一样,也是个冒牌货!” 周瑶捂着被打疼的脸呜呜哭泣,想她长这么,一直顺风顺水,天之骄女的身份让她凌驾在众人之上,除了周羿偶尔喝斥她几句,甚至连皇伯父都对她疼爱有加。 如今不但被父王告知她不是端王妃的女儿,还被父王打了几耳光。更可怕的他还说什么小杂种,什么冒牌货……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她高高在上的郡主,不,还有长公主的尊贵身份,岂非都不属于她? 不! 我不信!我也不要! 周瑶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乱了,整个人都乱了,好好的生活全被神经兮兮的端王爷颠覆了…… “都是骗人的,都是骗子!” 端王爷脸色铁青,双眼赤红,状若疯癫:“一个个骗本王,将本王蒙在鼓里,连皇兄你都骗我!儿子是你的,我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被你的儿子杀了!亲生女儿被你斩了,留下一个假货给我,有什么用!有……啊!” 端王爷发出短促的惨叫声,不算凄厉,却让若雪和卫离愣住了——周瑶一脸凶狠,咬着牙,手中抓着一块尖锐的石头,趁端王爷不备,重重的敲在他头上! 殷红的血液当场顺着端王爷的额头蜿蜒流下,他的身躯重重的倒在地上…… ※※※※※※ 端王爷薨了,瑶郡主受了惊吓,神智颇有些糊里糊涂的,被送到皇庵去礼佛静心。在新帝登基之时发生这种不幸的事,让这个年关显得更加忙碌不堪。 而新帝的登基仪式,不得不因为端王爷的薨逝而延后。 虽说死人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但端王爷一死,祈国举国上下却松了一口气——不必再为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操心“职位”了,一个死人,怎么追封都可以,只要排扬不要高于帝王就行了。 时光匆匆而过,忙碌的旧年眨眼即过,新年伊始,新帝登基,改年号为玄羿,进入玄羿元年。 东宫太后么,东方太后实至名归! 若雪和卫离也很忙,卫焰和夜澈因为天气的原因,归期有所耽误,没能赶回来参加他们的订婚以及若雪的及笄礼,但好歹会在他们婚期前赶回来,据说……据说是这样…… 至于八哥和卫云,由于八哥还没怀上小八哥,据说还被卫云绑在那个山洞里孵小八哥…… 随着成亲日子的逼近,卫家所有的人忙的人仰马翻,皇宫里的新帝却闲的蛋疼。国事本身就不多,因为端王爷的死,他还有孝期未过完,暂时还不能娶皇后…… 于是,孤家寡人的他,更闲了! 乃至于闲的让他想到卫离快要成亲了,想到卫离,免不了想起他与若雪最后一次的谈话。 实际上,那时他对若雪已经死心了,但他想给自己一个更死心的理由,从此以后,他会真正做到与若雪渐行渐远,直至陌路。 用太后的话说,陛下,赶早娶个婆娘,生个太子,不然以后卫离的女儿生在前头,那他就会以你儿子年纪小而拒绝你这个亲家…… 犹记得,那一日,他佯装云淡风轻问若雪:“如果你嫁给我,我一生只立你一个皇后,后宫虚置,你会不会有一点动心?” ------题外话------ 谢谢亲:超人aa 投了1票(5热度),yinzhp88 投了3票,yaoyue0329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syl521 送了20朵鲜花,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241 抢亲的劫匪真是多!(一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53 本章字数:10436 犹记得,当他问出那句话后,若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陛下,不要做这种无用的假设。” 他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你不是最在乎这个吗?你以前说过,你的夫君一生只能娶你一个,也只能对你一个人好,不能喝花酒逛青楼,更不用说三妻四妾了!卫离他能只娶你一个,我也可以只立你为后,此生也只有你这个皇后。我自信我不输卫离,为什么你喜欢他,却不曾为我动一下心?” 犹记得若雪当时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陛下你不是适合我的那盘菜,但你却会是许多人喜欢的那个大萝卜。” 原来是他没有长成青菜的模样,错长成萝卜了,所以才得不到真爱!他颇为自嘲,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倘若你先碰到我,后碰到卫离,你的答案会改变吗?会为我动心吗?” 犹记得若雪当时非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陛下,说老实话,我碰到你的时候,我自己还是个小孩子,那时我对卫离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情。” 她顿了顿,睨着他笑了笑:“而陛下你长的这——么……倾国倾城,风姿绝俗,是个非常令女子动心的美男子,要动心的话,我早就动心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也就是说,还是怪他没有长青菜的模样,错长成萝卜了! 因为萝卜不对她的胃口,所以输给卫离那盘能令她食指大动的青菜! 他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 也不难受!真的不难受!只是,因为天气阴沉沉如黑黑的锅底,一副欲落雨又不落雨的样子,让人倍感郁郁!心里也沉甸甸的,仿若灌满了暴雨冲刷后的浑浊泥浆,那种闷闷的、滞涩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胸腔,乃到肺腑! 他懒洋洋地斜坐在金碧辉煌、气势威严的龙椅上,右手端着九龙玉杯,左手慵懒地撑着额头想:下辈子,下辈子一定要记得长成一颗青菜的模样,变成比卫离更能让她垂诞欲滴的一盘菜,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 让她为他心动,为他倾倒! 微醺的恍惚间,隐隐约约有天籁般的歌声传来: “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像是陷入催眠指令 我已开始昏迷不醒 好吧,下辈如果子我还记得你 你的誓言可别忘记……” 这歌声断断续续,靡靡霏霏的萦绕在他的耳畔,挥之不去,经久不息,翻来覆去的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他似沉溺在这婉转动人的歌声中,微微阖上那双与众不同,格外漆黑的深遂幽眸,乌黑浓密的睫毛若受惊的蝶一样轻轻颤动。 是谁唱的呢? 为什么让他如此难以忘怀? 他蹙着如墨的俊眉努力回想,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个丰神如玉的俊美男子,满脸怜爱地搂着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少女临水而坐的画面。 男子白衣卓然,高贵不凡,以一种悠然自得的姿态坐在巨石上,颀长的身躯闲闲倚着石壁。少女面如三月桃花,眸如秋水潋滟,纵然脂粉不施,却楚楚动人,非常的惹人怜爱。 她安然自若的靠坐在男子的怀里,一边把玩着男子修长好看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的轻吟浅唱:“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那一句话是你离开的玩笑话,搁在我心里灰尘,堆成了塔……” 男子瞬也不瞬的垂眸凝视着少女,俊俏的脸上溢满纵容和溺爱的笑容,精致的眉眼之间柔情无限。 晚风轻拂,他们的衣袂和发丝迎风轻舞,翩然缠绕,宛若一对神仙眷侣,羡煞他人! ※※※※※※ 卫离和羿帝永远都是那么心有灵犀,当羿帝在缅怀和悼念往昔的美好的时候,卫离这个大忙人正忙里偷闲,不顾成亲前未婚男女不得见面的规矩,逮了一个机会盘问若雪:“若雪,羿帝对你的许诺你真的不动心吗?” 若雪在串火红嫁衣上米粒大小的金珠子,这活计十分的费功夫和考眼神,她正忙的不可开交。可她是个诚实的娃,对于卫离的疑问,她不假思索地摇头:“不动心。” 卫离相信若雪是真不动心,但他这个人喜欢刨根问底,尤其喜欢对若雪刨根问底:“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 他颇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因为太喜欢我了,还是因为我的俊美更胜他一筹?” 若雪觉得他越来越厚颜无耻了,存心打击他一下:“你觉得有威武霸气的东方太后在,羿帝的承诺能算数吗?换句话说,他的承诺能坚持多久?” “你是因为东方太后啊……”卫离不免有些失望,幽幽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才拒绝他的。” 当然是因为你,笨蛋! 若雪心里笑翻,嘴上却说:“你真是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因为你呢!我是因为娘。娘那么疼我,往后我们成了亲,一旦我们吵架,娘说不管对错,都会义不容辞的站在我这一边;倘若你对不起我,娘马上撸起袖子揍你个万紫千红。” “乌鸦嘴,我们怎么可能会吵架?” 卫离在这方面是有点迷信的,很怕有什么忌讳触了他和若雪的霉头,听到若雪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立即去咬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嘴里恨恨地道:“我们只会恩恩爱爱一辈子,我疯了才会对不起你!你往后再说这种话我就生气了。” 若雪捂着脸躲他:“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不要太敏感了好不好。” 卫离一伸手就把她拉在怀里搂了个结实,无限幽怨地说:“你拒绝羿帝是因为东方太后和娘,明明我是主角,你却说不关我的事,让我情何以堪?” 若雪安慰他:“你都说你是主角了,怎么会不关你的事呢?你是最大的一个方面,但是,如果要在东方太后和娘中间选一个做婆婆,我肯定义无反顾的选娘。” 卫离佯装一脸大受打击的表情:“那我岂不是沾了娘的光?!羿帝则是被东方太后拖了后腿?!” 其实,卫离明白若雪在想什么。 时下,做儿媳妇的遇到一个好婆婆,那真可谓三生有幸;可如果遇到一个恶婆婆,那恭喜你了,不管你与丈夫的感情多好,你从此便要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了!际运差些的,婆婆甚至会逼着丈夫休了你。 娘对别的女子来说可能不是一个好婆婆,但对若雪来说无疑会是一个最好的婆婆! 因为她疼受若雪,视若雪为亲生的养了好几年,这份感情是无论无何都不会变的,不论发生什么事,她总会站在若雪的角度,替她考虑的多一些。 当然,东方太后绝对不是一个恶婆婆,相反,她还是一个非常开明的婆婆,优雅诙谐,聪明又善解人意,并不会刻意刁难和为难儿媳妇,你甚至可以拿她当一个谈的来的朋友。 若雪和东方太后便很谈的来,两人有点忘年交的样子。 但东方太后是个有大抱负的人,肯定不会允许羿帝此生只娶一个女子,这不但与多子多孙多福的祖训相违背,且不利于羿帝拉拢大臣。 卫离虽然觉得若雪的顾忌有点道理,但他并不认为羿帝是个会受人摆布的人,更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且事关若雪,他相信羿帝如果做出承诺,肯定会说到做到。 但是,他没有必要点醒若雪,让她发现羿帝的优点。就让她这么一直误会羿帝下去多好!于他,只有益处没有害处,他傻了才会帮情敌。 实际上,若雪之所以对羿帝的提议不动心,东方太后固然是一个方面,但另一个方面是她压根不相信羿帝的承诺。 纵观历史,唯有两位皇帝只有一位皇后,而没有其他妃嫔。 第一名是明孝宗和张皇后。 明孝宗终其一世,身边只有张皇后一人,再无一个嫔妃。孝宗和张皇后是患难之交,恩爱夫妻。两人每天必定是同起同卧,读诗作画,听琴观舞,谈古论今,朝夕与共。 这不经意间的举动,创造了古往今来一个特殊的纪录——在那个年代,讲究的是多子多孙,而皇帝的子孙多少,更是关系到国家的大事!可是,一夫一妻,明孝宗一个皇帝他居然做到了! 明孝宗和张皇后只有一个儿子,正因为此,当时的大臣多次上奏,要求皇帝多置内宠,可以想象,明孝宗和张皇后他们之间,只要有一点点不和睦,他大可以顺水推舟。而明孝宗却没有这样做! 这对夫妻的恩爱之情,明明白白,无可争议。 第二名是隋文帝和独孤皇后。 这对夫妻也是帝王之中罕见的一夫一妻,之所以屈居第二,主要是因为男方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妻管严”,也就是“惧内”。 独孤氏妒忌心很强,一般情况下不许文帝和其他女人接近,文帝的五个儿子全部为其所出。 一直没有妾媵的文帝无限纵容着独孤皇后:不准他有嫔妃。隋文帝不仅本身六宫虚设、旁无姬侍,还由着独孤皇后在后宫制度上任性耍小性子。 直到独孤皇后死了之后,孤独寂寥老文帝才无所顾忌。 历史上那么多的皇帝中,才出了这两个只有一个皇后的皇帝,且隋文帝在晚年时还伤害过独孤皇后——他试探性宠幸了宫女尉迟氏,却没想到皇后悲愤交加之下怒杀此女。 文帝一气之下感觉皇帝尊严受到打击,脾气暴躁的他负气离家出走了…… 咳,总而言之,若雪觉得羿帝爱吹牛,所以她并未把羿帝的话当真。 再者,就算羿帝说的是真的,但羿帝不是她的那盘菜,她吃了纯粹是浪费,还是让给天下对羿帝趋之若骛的女子们吧! 不过,提到东方太后和羿帝,若雪免不了想到一个有些揪心的问题:“卫离,我是说……”她放下手里的嫁衣和金珠,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卫离虽然装着一脸哀怨,但心里却宛如吃了蜜一样甜,不管是沾了谁的光,反正若雪以后就是他的了。 但是若雪一皱眉,他就担心婚事会出什么岔子:“好好的怎么皱眉头?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好过是不是?” “不是。”若雪有些无奈地摸着手上的伤疤,迟疑了两妙,还是打算开诚不公:“我只是担心我的六指,你说会不会遗传给孩子啊?” 都快要成亲了,说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尴尬,以前若雪没有将这当回事,因为她手上的伤痕不大,除了流言蜚语,对她没什么实质上的影响,所以她也就没放在心上。但距成亲的日子越近,这件事却像一个结打在她心里了。 这不是现代,一旦身体上有什么疑问,只要到医院做个检查,便会有个肯定的结果。这是在古代,即使那些医仙医圣,也只能依据经验给你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庸人自扰,杞人忧天!” 她担心,卫离却一点也不担心,拉过她白嫩的小手放到嘴里去啃咬,他就这点爱好:“我卫离的孩子,莫说有六指,就是有七指八指,那也是弥足珍贵的,谁又敢小瞧他、她们试试!” “……猪!卫离你就是头猪!” 若雪被他的话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多一个手指头她都担心的不行,他倒好,一开口就七指八指,有这么咒自己骨肉的爹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最坑儿子的爹”? 见若雪一副痛心疾首状,卫离赶紧认错:“好了,别气,我错了,我卫离的孩子,怎么可能有七指八指六指的?多一个手指头都不行!都给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还要聪明可爱,孝顺爹娘。” 对孩子的期望,以及源源不断的溢美之词从他里吐出,衬着他一脸的自信沉稳,还有他眉眼间的睿智与清傲,竟有一种定海神针的力量。若雪的心慢慢的安静下来,只是望着卫离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担心她将这事搁进心里,久了会成病,卫离连忙搂紧她:“你别不说话啊,六指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又非别的什么疑难杂症,我早考虑到了。前几年,我拜托医仙谷的谷主,请他们谷中的医仙专门研讨怎么治疗六指的问题,等到我们的孩子出生,他们差不多都很有心得了。” 若雪没想到他竟然想的这么远。 卫离亲了亲她的脸:“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健健康康的那是最好,若有六指的情况,那些医仙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你大可不必为孩子的事烦心。” 稍作停顿。他又笑着说:“娘都比你想的开,你以为她就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吗?但她却很无畏,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她还觉得,你是六指,她一样养大了,孙子孙女要是万一出现这种情况,她就照着你养呗,反正依着葫芦画瓢,这还不会啊!” 刹那间,温暖的感觉如潮水般涌入心房,瞬间沁润和熨烫了若雪的四肢百骸,甚至还增添了一股莫名的勇气! 她娘还是一个封建社会下的小妇人呢,都能有这种豁达的心态,她这个敢上山打老虎的女汉子,反而在这个问题上表现的缩手缩脚,畏首畏尾,真是太不像话了! 丢脸,丢脸,真是太丢脸了! 孩子还没出生呢(根本没怀好不好),她的六指极有可能不会遗传。与其烦恼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像卫离一样,积极的寻找补救方法。正如他所说,六指也不是什么不能攻克的疑难杂症,难不到人!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 卫离见她明眸如水,双眼熠熠生辉,心知她想通了,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戏谑地道:“你不是还有紫金国嘛,万一有那种情况,谁敢对咱们的孩子说三道四,咱们便用紫金砸死他,看谁还敢吱吱歪歪不!” “先砸东方太后。”若雪握爪:“叫她来咱们家选皇后,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对,先砸太后,再砸羿帝,谁叫他们打咱们女儿的主意。” 卫离忍俊不禁,吃吃笑倒在她馨香的颈窝里,他的娘子真是太宝气了有没有! ※※※※※※ “昱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京城的燕宅里,管家燕伯带着人检查了一遍宅子,正要回房休息,路过花园,却发现东方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凉亭里。 时值二月,春寒料峭,又是暮合四起,缕缕夜风托起半月初上,如水的月光朦胧似纱,黑衣白发的男子双手负在身后,出神的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那高大的身影却透着说不清的落寞和寂寥。 燕伯担心小主子受寒,忙上前关心的询问:“少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怎么在这里发呆,还有,你怎么不多加件衣服?别看开了春,还是有寒气的。” 尽管知道小主子是旭国的王爷,燕伯却仍旧延用旧时的称呼,称燕晗夫妻为老爷和夫人,对燕双飞依旧尊称小姐,东方昱为少爷,而若雪,就成了燕伯口中的小小姐…… 至于卫离,燕伯称他为小小姑爷…… 东方昱默默的回过头来,淡淡的月色下,发丝如银,披散一肩,眉如墨描,眸如寒星璀璨,黑色绣金纹的锦衣逶迤在地,尊贵不凡的模样宛若暗夜神祗。 “燕伯,我没事。” 小主子既然说没事,燕伯便打算离开,谁知东方昱却突然问道:“小小姐的房间布置的如何了?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的?” 岷河的燕庄,东方昱打算重建,那里是他儿时生长的地方,有许多难忘的回忆,虽然回不了最初,但相当于他的祖业,怎么也不能让燕庄成为废墟。 由于若雪不回广陵成亲,在京城嫁人的关系,东方昱索性在京城为燕晗夫妇置了一座大宅子,燕双飞要侍候爹娘,自然也住在燕庄。 不过她是两边跑,囧,卫宅的女儿也等着她侍候……这边要孝顺老人,那边小的也马虎不得,她忙碌不休,整日像个砣螺。 所幸东方昱没有回旭国,顺同成章的住在燕宅照顾养父母,偶尔燕双飞允许的话,他也可以接送她,省了燕双飞许多事。 “昱少爷放心。”听到小主子问起小小姐的事,燕伯便笑了:“小小姐的房间都准备齐活了,只等小小姐过来住。” 东方昱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小小姐要从燕宅出嫁,怎么风光怎么来,燕伯不必替我省银子。” “那是自然,老爷也说这是头等大事,要给小姐长脸的。”燕伯笑咪咪的离开了。 若雪要出嫁,心里不识滋味和五味陈杂的人不少,但当中最不识滋味的要属东方昱。 俗话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东方昱在没有找到燕双飞;没有找到若雪;没有找到养父母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出悲剧,几乎没有一样如意的。 许是苍天有眼,也许是老天爷怜悯他,让他找回了养父母,爱人和女儿。虽然养母的眼睛瞎了;爱人只视他为兄弟,拒绝回他的怀抱;女儿说他不一定是亲爹…… 这些事对别人来说,件件都是伤心事,然而他还是觉得非常满足——比起之前的孤寂岁月,如今的日子天天幸福的像在天堂! 但是,人性都是贪得无厌的,幸福的日子中渐渐滋生出一丝渴求和欲望——想慈爱的养母的眼睛好起来;想爱人回到自己的怀抱;想女儿不止嘴上喊他亲爹,要从心里认为他是亲爹;甚至还有更多的奢望与渴望……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若雪带到旭国去做郡主,暂时不让她嫁人,多陪陪他几年。至于卫离,可以让他多等等,毕竟卫离对若雪恩同再造,他不换女婿的人选就是了…… 如果可以,他要带飞飞到旭国做他的王妃,让她过上人人称羡的生活,两人双宿双栖,形影不离,永远都在一起! 可一切的一切,他都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口,因为他亏欠和养父母;亏欠了爱人,令她吃了那么多的苦;亏欠了女儿,让她受了那么多苦难,如果不是卫离,他不敢想像…… 突然间,他垂下头,如雪的发丝流水般倾泄而下。他将脸埋进骨节分明的手掌,无声地啜泣起来,泪水一滴又一滴浸湿了面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 ※※※※※※ 玄羿元年,二月十八这一天,是京城百姓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天! 他们记住这一天,不是因为卫少庄主娶亲的排场多么大,用度极尽之奢华! 也不是因为那十里红妆,万里铺锦的盛大场面炫的所有人眼花缭乱,只差被亮瞎了狗眼! 更不是被鞭炮鼓乐齐鸣,烟花流光溢彩,一路鲜花漫天,金灿灿的金币砸的人头上起包的盛况所吸引! 而是因为,那天抢亲的劫匪真是太多了! ------题外话------ 抢亲第一号劫匪,摸头,是谁? 正文 、 242 新娘子的寒毛都没摸到(二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2:48:54 本章字数:7127 说起劫匪,人们首先会想到那些翻墙逾户,打家劫舍的盗贼,以及“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恐怖场景! 其次便会想到剪径的强盗,一群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黑衣汉子拦在山道中,一个个手执明晃晃的钢刀。 为首之人乃一个拳发虬髯的彪须大汉,打着赤膊,浑身油光发亮,肌肉虬结的往那一站,一手挥舞着弯月大刀,气焰嚣张的大喝一声:“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打山前过,留下买路财!”…… 然真正抢亲的劫匪,百姓见到的并不多,何况还是在达官贵人居多的天子脚下,甚少有人胆敢如此放肆。 但是,名满天下的卫少庄主娶亲这一天,却发生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一帮又一帮的抢亲劫匪如雨后春笋般在街头或转角公然冒出。如割韭菜一般,被一身炽烈红衣的新郎官卫少庄主冷笑着割了一茬又一茬……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天京城的禁军好像全体放假了,整顿治安的将军和大人们也好像都沐休了。以至于那么多劫匪来抢亲,竟没有大人带兵来抓闹事的匪徒。 唯有俊美无俦的卫少庄主,沉着冷静地带领侍卫灭匪…… 其状况之精彩,难以用人类的言语描述! 情况之复杂,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反正那些胆大不怕死、为看热闹不怕牺牲性命、好比战地记者一般,想让广大民众知道事实真相、有一颗勇敢的八卦之心,具有献身的人们,事后非常含蓄地转述:“卫少庄主打完那些劫匪,估计拜完堂后就可以盖棉被呼呼大睡了,至于洞房什么的,便不要想了……” 想也是白想,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多了反而郁闷死个人…… 百姓一听,都为卫少庄主默默地掬了一把同情泪,不胜唏嘘——本年度,祈国最值的人们同情的人非卫少庄主莫属,成个亲,一身盖世武功光用来揍劫匪了,连房都没有洞…… 多年以后,每每遇到有人成亲,亲朋好友都会三五成群的打趣一番:“你当心和卫少庄主一样,成亲那日只能打劫匪,休要说春宵一刻,便连新娘的寒毛都没摸到……” 咳!所以说,娶媳妇不要只顾着挑漂亮的,太漂亮的女子总是喜欢沾惹桃花。 据说卫少庄主之所以力战“群匪”,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娘子太漂亮,他娘子的那些桃花不服,誓要让卫少庄主洞房花烛夜抱憾终身! 因此,卫少庄主的情敌抱团取暖,组团出击,成功的让卫少庄主的洞房美梦落空——亲,让你得偿所愿!让你牛逼!不知道众怒难犯,团结的力量是无穷的吗? 其实百姓都知道,卫少庄主的娘子是个六指,但一个六指的女子却能让这么多男子来抢亲,看来不仅仅是水性杨花,喜欢招蜂引蝶那么简单吧,美貌绝伦是一个方面,个人魅力肯定不同凡响。 于是,原本因为六指不太出名的若雪,却因为这场盛况空前的抢亲,迅速成为祈国家喻户晓的人物。 善良的人们都传她美的如同仙女下凡,宛若花中精魅;不怀好意的人们,则会以酸倒牙的口吻讽刺她长的如妖似狐,就是个迷惑男人的狐媚子…… 自此以后,百姓纷纷睁大眼睛观望着,尤其关于卫少夫人的绯闻,那更是让人挤破脑袋的去打听。 其实广大老百姓很纯朴,他们也没想听别的,就想听听卫少夫人几时红杏出墙,卫少庄主是否被戴绿帽…… 若雪听说以后,默默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默默地想:流言真是害死人! 她其实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的,她只记得那天特别的忙碌,深深体会了一把新娘子的不易。 那一日,她一大早便被折腾的头晕脑胀,又被东方昱和燕双飞先后搂着哭了一通,好不容易被卫焰背上了花轿—— 卫焰和夜澈,是在他们成亲的前一日凯旋回朝的。彼时万人空巷,百姓夹道相迎这位银色铠甲,俊朗非凡的少年将军和他清雅贵气,仪表俊美的军师。 若雪和风三娘,以及众亲友只远远的看了卫焰和夜澈几眼,还未见面说上话,感叹他们两人的变化,他仁人便被皇上请去了皇宫。 羿帝龙心大悦,不但要重重的封赏卫焰和夜澈,还专门在宫中设宴庆功,犒赏边关诸位将士。 皇宫通宵达旦灯火通明,君臣共乐,酒酣耳热,觥筹交错。直到早上,卫焰提出要到燕宅送妹妹上花轿,羿帝才放人。 故而一直到现在,若雪和卫焰才算真正见面,其实算不得见面,因为若雪头上蒙着的缀着金玉流苏的红盖头。这红盖头是有讲究的,新娘子一蒙上红盖头,就不能讲话了。 因此,她到现在都还没与卫焰说一句话,只听得卫焰在背她上花轿之前,轻轻的说:“若雪,我来背你上花轿。”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一点点的低沉,与以前干净纯粹中透着清润的声音略有些区别。 他还记得她当初说过的话:你不回来,谁来背我上花轿? 彼时,她戴着沉重的凤冠,换上了华美无双的霞披,穿着鞋尖上缀着上等宝石的红绣鞋,蒙着盖头,不能开口……只能透过红盖头,怔怔地盯着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卫焰。 未能看清记忆中让人回味无穷的可爱酒涡,她有几分失落,拢在喜服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随后轻轻的、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们兄妹有几年未见面了呢! 心一酸,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流了出来,幸好蒙着盖头,没人发现。 她伏在卫焰坚韧结实的背上,卫焰步履沉稳,每走一步都似非常珍惜,重若千钧,连她都能感觉到他心里的不舍。 红盖头一晃一晃,她能嗅到卫焰身上阳光和青草般的气息,不禁暗自喟叹、感慨当初气质无暇的风雅少年,如今褪去了那份青涩,变成一个英俊绝伦,磊落不羁,举手投足挥洒自如的风华男子。 周围人声鼎沸,喜庆的气氛浓厚,人们欢声笑语不断,目带戏谑地看着少年将军背妹子(还是嫂子)上花轿。 有人看了看花轿边一身红袍,神采奕奕等着新娘子上轿的卫离,又看了看若雪和卫焰,忍俊不禁发出善意的笑声——为他们这种复杂的关系而感到有趣,又杞人忧天地担心他们以后怎么称呼,原来若雪要叫卫焰哥哥的,现在换成卫焰喊她嫂嫂了…… 若雪进了花轿,接过喜娘递过来的苹果,还有些不真实,感觉像做梦一样……这,这就要嫁啦,从今天以后,她就要变成不值钱的已婚妇女啦?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当花轿摇摇晃晃的被抬起以后,卫焰淡淡地睨着紧盯花轿,神情专注的大哥,线条优美的唇角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两个可爱的酒涡在他颊边若隐若现。 后面的情况就一团乱了。 花轿才刚抬出占地面积颇广的燕宅的范围,燕宅隔壁的朱红大门便轰然一响,忽啦啦的冲出来一群人,只怕有十来个人。 为首之人一身朱红锦袍,脸上蒙着一块黑布,身材微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便大喝一声:“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打我家门前过,新娘留下来!” 他身后的家丁也跟着举手助威:“呔!此山是我们老爷开,此树是我们少爷栽,若打这里过,新娘留下来!” “……这,搞什么鬼?”一时间,送亲的、娶亲的、还有看热闹的人们全呆了! 连敲锣鼓,吹锁呐师傅们都不敲不吹了,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望着那个蒙面人,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况。 看样子这是个劫匪,还专门抢新娘子,可他要在脸上蒙块黑布干嘛!这不是多余其事吗?他身后大门挂得高高的匾额,上用镏金字体写着“洛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洛家瑜你个混帐王八蛋!”卫离快气死了,一边吩咐娶亲队伍继续前行,一边让卫风去收拾那敢那个朱红的小胖子。 卫风带人风卷残云,不用几下便把洛家瑜这个胆大包天的先锋收拾干净了。 但是,至洛阁老的孙子伊始,后面悍不畏死的劫匪便一个一个的来了,打第二阵的,居然是夜小候爷! 什么?居然连夜小候爷也来插一杠子?! 看戏的人不淡定了,一齐喊:“小候爷,你家小小候爷都生了,你干嘛还来强抢民女……不是,抢卫少庄主的新娘?你们两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照说,你该帮着卫少庄主赶走劫匪才是啊,怎么自个变劫匪了?” 夜小候爷咳了咳,脸不红气不喘的答曰:“我是来打酱油的。”其实他想说,我是帮亲不帮理,谁叫殿后的劫匪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呢。 众人:“……”小候爷,你这酱油打的也忒远了。 夜小候爷被气的飚血的卫离上前亲自打发了…… 下一个好像是武林高手,显摆型的,被卫离差点打残:“我路过,顺便抢一抢。” “……”众人默,瞧你那得瑟样,你还可以再顺便点。 再下一个好像是江湖人士,一点都不沉稳内敛,智商也不高:“我也路过,看见别人抢,我也就跟着抢了一下。” “……”众人绝倒!老兄,可不可以找个靠谱点的理由,看见别人杀人,你不是是也要跟着杀一下啊? 再再下一个,属玩世不恭,无所顾忌的那一类:“我看着好玩,来捣蛋来着。” 众人默默流宽面条泪:“……”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些闲的蛋疼的人,喜欢四处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且喜欢幸灾乐祸。 再下一个的下一个的下一个:“我是来凑热闹的。” “……”众人捶地,这是个脑残,鉴定完毕,快吃药,别停! 随后,人们望着那个原本风度翩翩,一副浊世佳公子模样,现在则万分狼狈瘫倒在地上的人:“这位公子,请问你为什么要来抢?” “……我也是顺便……” “说实话!”这个理由屡听不鲜,众人已感觉到厌烦了。 “……就,就,就是顺便呗……” 这位公子的表情和声音都很心虚,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立刻窥出了端倪,觉得他说的是假话,肯定也是卫少夫人的桃花。 于是一齐鄙视地大吼:“顺你个头!赶紧说实话,不然我们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那公子略有洁癖,非常害怕被众人用唾沫唾弃,压根不用屈打就招了:“……别喷我……我,我是一个采花大盗,看见这么多人抢亲,心想新娘肯定非常漂亮,便想抢了采之,结果……” 其实这厮没有说实话,他的确是一个采花大盗,不过他没胆犯卫离的虎威,明知新娘子很漂亮,也只能望洋兴叹。可这会儿看这么多人捣乱,这家伙就想混水摸鱼。 谁知卫离今日英姿勃发,大展雄风,这么多劫匪竟然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全被他打趴下了!便连他这个以轻功著称的采花盗也不例外,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更蚀本的还在后头,人们一听这是个采花贼,还是自己招认的,立即怒了:“大胆淫贼,太嚣张了!还有没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大伙儿快绑了他送官去!” 那个叫:“官差在那里,快……” “……”采花贼顿时泪流满面,痛哭流涕,他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啊,本来都不打招惹卫离的,最后看那么多人抢,他一时头脑发热发懵……谁知却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咳!可见要做一个采花贼,保持清醒的头脑是非常必要的。 最后一个抢亲者:你不在我的岛的岛主! “……” 这谁啊?名字老长老长,还绕口,除了怪里怪气,关键是还非常霸气侧漏! 人们好奇心起,纷纷围观,一看,这不是那个俊俏多金的况小候爷嘛?! 威远候府死了老婆的那个,不是说弃候爷世子之位,不知所踪了吗,原来是去做了岛主。 众人更加不淡定了:“况小候爷,你一介鳏夫,为毛也来抢?”还有,你明明是来喝喜酒祝福新人的,属亲友团,怎么转头变成闹场的反派角色了?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题外话------ 嘿嘿嘿,今咱终于雄起了一把,万更了! 么么哒,谢谢亲们:buhvaa 投了1票;buhvaa 投了1票;dm1029 投了1票;ccchung8 投了1票;stellawong39 投了1票;342826 投了1票…… 正文 、 243 咱有的是力气洞房(一更) 更新时间:2014-9-14 16:57:47 本章字数:5456 “……额……” 面对替卫离打抱不平的众人,俊秀无双的况小候爷以手掩面,做垂思状。 众人为了替卫少庄主讨一个公道,异常耐心的等候。 未免众怒难犯,况小候爷给出一个公平合理的答案:“迁怒!迁怒和妒忌行不行?本岛主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才有人才,至今仍光棍一条,最见不得人家成双成对,俪影双双。” 倒! 众人不支倒地,狂喷老血,这也能成为理由?况小候爷,你真牛!你干脆入魔道算了! 某些时候,你以为这是最后一个,其实往往这最后一个的后面,还会冒出一个,不断刷新和考验着你的底限与忍耐度。 继牛气烘烘的你不在我的岛的岛主之后,后面又接连出现了几个抢亲劫匪,至于抢亲的理由,简直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听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其中有一个奇葩,竟然说是为了劫财…… 众人毫不留情的将他胖揍一百遍:人家成亲,你来劫什么财?做为一个专业的劫匪,你未免太不敬业了!事先都不打听清楚,不会先踩点吗? 无一例外,这些劫匪都被卫少庄主以气吞山河、横扫千军之势扫荡了个一干二净! 百姓都非常理解卫少庄主的迫切心情,成亲是有吉时进究的,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万幸卫少庄主有先见之明——他似乎预料会有劫匪来捣乱,早早的就来燕宅接了花轿出门。 因此,接亲的路上劫匪虽多,但是卫少庄主漂亮的完败所有劫匪后,却并未误拜堂的吉时,婚礼总归也算圆满落幕。为这场婚事提心吊胆的人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后面的洞房,那又另当别论。 总的来说,今日这些抢亲劫匪的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殿后的那两个蒙面劫匪,功夫之高,实力之强,令看热闹的人们很是惊艳了一把! 且这两个劫匪带来的小喽罗功夫也不弱,一个个蒙着面,无比彪悍的和卫家的护卫对抗,险些突破卫家护卫的防线抬走花轿。 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险像万分!看得人们一惊一乍的,尖叫声和喝彩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有人甚至担心新娘会被这两人抢走,着实为卫少庄主捏了一把汗。 也许因为是新郎官,卫少庄主今日的表现可谓大放异彩,让人们重新领略了一把卫家人的本领与风采! 面对这么多劫匪,他冷静地采取速战速决的方式,能一招击败劫匪的,他绝不浪费两招,半点都不拖泥带水。在他剿匪的过程中,抬着花轿的队伍,甚至一直保持着缓慢前行的状态。 当然,成亲的时候有这么多劫匪来闹场,卫少庄主难免有点生气,不过人们觉得他是该生气。 想卫少庄主是多么俊美温润的一个浊世贵公子啊,平日里风度翩翩,从容又优雅,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人缘也好的出奇,谁想到他成亲这一天简直是众叛亲离! 连夜小候爷和况小候爷之流都要来扯他的后腿,能不气吗? 主子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卫一和卫风不晓得,但他们可是肺都快气炸了! 新郎和新娘拜完堂,送入洞房以后,卫一和卫风等人总算可以喘口气了。他们今天一直跟着卫离保护花轿兼打劫匪,彼于奔命了大半天,着实累的不轻。 身体受累倒也罢了,关键是心塞! 真心塞! 巨塞! 卫一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碗重重的顿在桌子上,火大地指着对桌的卫松和卫柏等人:“他娘的卫松和卫柏,不要以为蒙着脸,老子就认不出你们是谁,改日老子一定要好好修理你们这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王八蛋!” 卫松满脸懒洋洋的表情,轻啜一口酒,斜斜地瞟着气愤不已的卫一,慢条斯理地道:“不懂你在说什么,你酒喝多了吧?” “你敢不承认?”卫一的心火都快窜起一房子高了;“那个老在我背后搞偷袭放冷箭的就是你!你那阴险卑鄙的猥琐样,化成灰我都认得。” 卫松瞪他,他明明玉树临风,正气浩然一美少年,哪里猥琐了? 卫柏拍拍他的肩,劝道:“别跟阿一计较,几年不见,这孩子愈活愈回去了,功夫没见涨,脾气倒见涨了。” 卫风不禁笑了:“几个龟儿子不打自招,打你们回来以后,我们连面都没见着,更没有机会比试,你们怎么知道阿一的功夫如何?” 卫一冷哼:“此地无银三百两,再狡辩也没用。”最后那两个被民众夸赞功夫和实力高强的两个劫匪,一个是自家的二公子,一个是夜家的二爷,也就是主子的师兄。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群护卫可是一清二楚。 旁的不说,二公子和夜二爷带的所谓的“小喽罗”都是自己的心腹护卫。卫家的护卫从小在一块训练,差不多一起长大,虽然跟的主子不同,但经常在一起练武切磋,护卫之间都很熟悉,哪里会认不出对方。 卫雷冷着脸,端着酒碗直截了当地道:“还有夜风和夜雨那帮兔崽子,赶明儿我非打折这帮混蛋的腿不可。” 夜风和夜雨坐在稍远的一桌,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听到了卫雷的话,这几个家伙大笑道:“小雷雷,你别雷死人不偿命了好不好,咱们各为其主,你要报仇,得找正主儿,可不能拿咱们撒气啊。” “……”卫雷无语凝咽,破名字! 卫电打圆场:“算了算了,咱们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还有个家伙很感性的发出感慨:“这次的机会其实非常难得,以后估计大伙没有这样尽情火拼的机会的,我觉得打的很开心,兄弟们旗逢对手,又不必手下留情,打的畅快淋漓,浑身舒坦。” 夜家的侍卫笑嘻嘻地道:“今儿其实是我们占了便宜,你们那个功夫最高,长的最丑的队长不在,你们少一个人,在人数上就吃亏了。” 卫一也绷不住笑了,“混蛋,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话但凡让卫云听道,他一定会让你吃不着兜着走,揍得你爹娘都不认得你。” “他又不在。”演反派的侍卫们不以为意。 “谁说他不在?”卫风一脸狡黠的笑意,“他是小姐的护卫,小姐出嫁他安敢不在,只不过他今天只观战,不方便参战。今天不出手,不代表以后他不出手,你们今儿的一举一动可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当心他会找你们秋后算帐。” “啊?” “卫风你个混蛋,草你大爷的,不早说!” “卫风你他娘的是故意的吧?” ※※※※※※ 外面鼓乐宣天,如何热闹的场景若雪一概不知,因为从喝完交杯酒,众人闹完洞房被卫离赶走以后,她的耳根就一直没有清净过。 “若雪,你今儿跟我说实话,你什么时候招惹了洛家瑜那混蛋?” “娘子,你老实交待,洛家瑜为什么要抢亲?” 牛人就是牛人,若雪觉得卫离和东方太后有一拼,同样是个不能以常理推断的非人类生物,饶是她坐在花轿里都知道他今天打了多少场架。就是走走过场,那也是非常累的,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车轮战啊! 可他倒好,完全没有世人想像中的疲态,精神抖擞的拜完堂,又春风满面的去喜宴上挨桌敬酒,然后更是好脾气的任亲朋好友闹完洞房。若雪累的都想倒头就睡了,但他却还酒意微醺的在她身上打滚,闹得她不得安逸。 “我哪有招惹洛家瑜啊?”若雪半阖着眼睛,两个眼皮若有千斤重:“我困死了,累死了,你别吵了行不行……” “等会睡,等会我们一起睡。” 也许是终于将人娶到手了,卫离放下心来,反而不急着囫囵吞枣的吞了新娘子,几年如一日一开始先吃醋:“若雪,是不是你去外公外婆那住的那几天,那小子知道你过去了,翻墙偷看你啊?” 别的劫匪,包括夜澈和卫焰,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武林人士,卫离都认了。反正他事先就知道他成亲的这一天不会太平,就算夜澈和卫焰不动手,周羿也不会让他好过。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禁军头领和管理治安的大人们为何都当起缩头乌龟,背后是何人指使他们,他心里门儿清。 况且,中间有一个劫匪是周羿的御前侍卫,功夫虽不如八哥和戴胜,但身手也是很了不得的!那侍卫在脸上易了一下容,便窃以为他认不出来了,切!周羿未免太小瞧他了! 再者,还有那些对紫金国恋恋不忘的人士,通过多方打听,得知了东方昱想将紫金国送给若雪的消息,一个个便跃跃欲试的想打若雪的主意。 他其实可以用偷梁换柱的方法,用个假新娘吸引劫匪的注意,然后乐得轻松。 然而他没有选择这样做。 他之所以在成亲这一天大张旗鼓的大战群匪,并大展威风,就是想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以此警告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们:若雪是他的娘子,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为财,还是为人,都别痴心妄想! 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一对,他杀一双!统统灭之! 看谁敢在他面前放肆! ------题外话------ 咳,离少没有群众想像的那么没用…… 谢谢梦慧亲 送了2朵,么么哒! 正文 、 244 自动送上门的美食(二更) 更新时间:2014-9-15 1:38:29 本章字数:5281 以上那些情况是他早早预料到了的,唯有洛家瑜这个小胖子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洛家瑜是洛阁老的孙子,所谓物极必反——洛阁老聪明绝顶了一辈子,儿子也继承了他一部份的聪慧才智,谁知到了孙子辈,就出了洛家瑜这个奇葩。 举凡跟聪明沾到边的事,洛家瑜都无缘,举凡跟蠢和笨联系在一起的事,必有洛家瑜的身影。 洛阁老每每望着自己的独苗孙子,除了摇头,便是叹息:“报应啦,报应啦……” 也不知是什么报应,洛阁老不说,洛家瑜也不问——老实说,他没听懂。 其实洛家瑜既不笨也不傻,他就是懒,懒到不爱思考,更不爱动脑筋,做什么事情都是直线反应。 再加上他祖父聪明绝顶,父亲也聪明,从小到大,以及家里的琐事都不需要他操心,他就养成了个依赖的性子,心想:反正出了什么事都有祖父和爹摆平,能者多劳吧,自己要花费那脑子干嘛。 打个比方:若雪到燕宅待嫁。若雪本身就是个颇具争议的人物,人们对她的评论毁誉参半,有人诋毁她,有人赞誊她。对她嫁给卫离的事,也是流言蜚语满天飞。 所以她一到燕宅,便引起了那些好事之徒的注意。 燕宅的隔壁不就是洛府嘛,两家一墙之隔,洛府不是有洛家瑜那个不爱动脑筋的笨蛋吗,于是那些好事之徒就对洛家瑜说:“你们隔壁来了个六指的姑娘,挺漂亮的,你想不想看?” 洛当瑜当然说想看,他对漂亮不漂亮的什么不挑剔,关键是六指引起了他的兴趣。 在那帮好事之徒的撺掇下,洛家瑜便让小厮去买了大量的风筝,天天在自家院子里放,放的结果就是落到隔壁的燕宅,然后洛家瑜便爬梯子翻墙过去找风筝。 东方昱的侍卫和燕伯等人开始还防着他,瞅见他翻墙便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或者唤人去通知他爹他娘,或者拾了风筝还他。 然而洛家瑜每天都要翻十几次墙,侍卫和燕伯都不耐烦了,想他是隔壁的邻居,洛阁老一家又非常敦亲睦邻,且这孩子的脑子又似乎不怎么活络,便不怎么管他了,左右他拾了自己的风筝会回去的。 这一来二去的,他就见到了若雪。 若雪的性格本来就有点大而化之,经常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或者看看书。见到洛家瑜也没怎么惊讶——她听燕伯说过洛家瑜的事。 只不过燕伯说洛这瑜是隔壁的一个小少爷,脑子不怎么好使,她真以为洛家瑜是个弱智的小孩,没料到却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心里就有些同情洛家瑜,觉得他跟自己同病相怜。 美人人人都爱看,洛家瑜虽然还没怎么开窍,但他也是晓得美丑的,就目不转睛的盯着若雪看。 若雪也盯着他看,并未让丹楹赶他离开。 洛家瑜就很高兴,因为他平时表现的又呆又傻,人又胖,所以不管是大家小姐还是丫鬟们,都不怎么爱搭理他。就连他自己的几个丫鬟,都经常对着他叹气,侍候他也是敷衍居多。 丫鬟们觉得他是烂泥扶不上墙,即便费尽心机的把这个少爷勾上手了,荣华富贵能不能到手还两说,难道一辈子就跟这么一个傻子过活吗?谁想都不甘心啊!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没有姑娘家爱理自己,小伙子感觉非常寂寞。这会一见若雪既不躲他,也没有厌恶的驱他离开,小伙子便带着雀跃的心情,学猴子蹭蹭蹭的蹭到若雪的身边。 这时候,他早把六指什么的忘到瓜哇国去了。 男生想讨好女生也许是天性,洛家瑜这笨蛋竟然无师自通,一脸讨好的把手中的风筝递到若雪面前:“给。” 若雪本来就同情他,见他一脸纯善的向自己示好,傻里傻气的,哪里忍心伤害他,便顺手推舟的让丹楹收下了,又让紫露端了点心给他吃。 搭讪成功,美人还没有拒绝自己的礼物,洛家瑜的心立刻飞到了云端,他也不记得回去了,高高兴兴的吃起点心。 紫露是个十分善良的姑娘,因为若雪六指的缘故,她对洛家瑜也是满怀同情。见这位呆少爷头上和身上滚满草屑和灰尘,衣服又多处被树枝划破了,手上也不知被什么划伤了,便好心的拿了药膏给他擦。 擦完药,又顺手帮他把脑袋上的草屑摘干净,还拿巾子来帮他把身上的灰尘拍走。本来她还想让洛家瑜脱了外衣帮他缝补缝补的,但不想逾界,便作罢。 紫露做这些事纯粹是顺手,外加同情心使然,在她看来,洛家瑜个头虽高,其实还是个小孩子。再说她又比洛家瑜大个两岁左右,便没把这些许小事放在心上。 然而,这些事在紫露眼里不值一提,在洛这瑜心里却惊起了轩然大波!这世间,除了他的亲娘,还没有人如此体贴入微的对待过他呢! 小伙子当场红了眼眶,点心也不吃了,呆呆的望着紫露不说话。 若雪还以为他怎么了,不会除了呆一点,还有其他毛病吧,便唤他:“洛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紫露也觉洛家瑜怪怪的,还以他手上伤口疼或是哪里还受了伤,便关心地问:“洛小少爷,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了啊,疼的厉害吗?” 紫露本来就生的好看,像一朵水灵灵的鲜花似的,人又温柔,再用这么关心的语气说话,洛家瑜顿时就觉得她比仙女还美三分,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最漂亮、最最美丽的姑娘! 他的心怦怦怦跳的厉害,双眼更红了,像丢了魂一样的望着紫露,嘴张张合合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在丹楹和紫露面面相觑,打算唤人的时候,他终于开腔了:“娘……娘……” “噗!”丹楹喷了! “……”若雪笑翻。 唯有紫露脸红的像天边的彩霞,对着洛家喻又羞又气地嗔道:“洛小少爷,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谁是你娘啊!”真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连娘都认错的,她还没嫁人呢,哪来他这么大的儿子。 “……不是……是娘……娘……”见紫露生气了,虽然她生气的时候脸蛋红红的,似乎更漂亮了,但洛家瑜还是急着解释:“我,我……我是说……是说……” 他语无论次的解释着,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只有一个感觉,就是想让紫露快点消气。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太笨嘴笨舌了,竟然连句话都说不好。 他默默的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鞋子不出声。 若雪大概有点懂他的意思了:“你是说紫露像你娘吧?” 洛家瑜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低着头酝酿了半天,才声如蚊蚋的说:“我是想说她好漂亮……”他声音羞涩地加重语气:“比仙女还漂亮……” 若雪好笑又愕然:“我家紫露当然漂亮,嗯,看不出你还蛮有眼光。” “小姐,你正经点吧。”只要不被人喊娘,被洛家瑜夸漂亮什么的,紫露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自打那天以后,洛小少爷的风筝,掉到到燕家院子里的情况更频繁了,他翻墙也翻的更熟练了,几乎快了把墙头磨平。 燕伯和侍卫对他视而不见,只是奇怪他有大门不进,为啥只喜欢翻墙?看来笨了的人,思绪也与常人不同。 不过洛家瑜的运气不错,他翻二十次墙头,总有个两三次能碰到若雪主仆,碰到的时候,洛家瑜就会赖着不走,有时候还能在燕家蹭两顿饭。燕晗夫妇挺喜欢这呆呆的孩子,看见他一般会留饭。 洛家瑜其实也挺讨人喜欢,每次来,他还不空手,不是把自家的水果揣过来,便是让小厮把自家厨子做的糕点运过来。送给燕晗夫妇不说,还专门问紫露喜不喜欢吃。 紫露跟着若雪,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洛家的吃食虽精美,在她眼里却很寻常。只是基于礼貌才说两句客气话。那个时候,洛家瑜总是很高兴。 直到那些好事之徒来找洛家瑜,问他看见六指的若雪没有,他才恍然记起自己去燕家的目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对若雪的六指不感兴趣了。 他每天一睁眼,便迫不及待的想去翻墙头,翻墙头之前,还故意把身上弄的脏兮兮的,手上旧伤未好,新伤不断。侍候他的小厮总是不理解自家小少爷的行为,怎么越变越傻了? 紫露每每看到他这样,总是无可奈何帮他擦药和整理衣裳,当然也要念叨他一遍:“洛小少爷,你太调皮了,能不能不要弄伤自己?” 洛家瑜就低头望着鞋子笑,圆圆的脸上带着几分少年的羞涩。 若雪有几次见他这样,心里也滋生了几分怪异的想法,不过她是待嫁新娘,实在太忙了,没时间顾得上多想。 这会儿卫离问她洛家瑜抢亲的事,并说是不是洛家翻墙偷看她。她昏昏欲睡,随口回答:“他是翻墙,不过他……” “果然如此。”卫离微微眯眼,冷冷地道:“敢明儿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收拾什么呢?”若雪被他吵的不行,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洛小胖子翻墙才不是为了看我,他是为了紫露。” “紫露?”卫离顺手抓住踹向自己的柔嫩美腿,挑了挑眉,送上门的美食啊! ------题外话------ 咳,送上门的美食也吃不了! 正文 、 245 大国师二国师论道(一更) 更新时间:2014-9-17 12:57:13 本章字数:7206 适才若雪去舆洗之前,卫离已帮她取下珠光璀璨的银镏金凤冠,散下了一头长可及膝的如缎青丝,镂金曳地的嫁衣如火,华美异常、精美绝伦,也被他亲手脱下。 他身上酒气醺然,趁着若雪梳洗的功夫,赶紧收拾了自己一番。 好在今儿那些来参加喜宴的客人尚余点微薄的同情心,觉得他成个亲太不易了!有志一同的没有趁火打劫,敬酒的时候只是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然这人生至关重要的日子,他非酩酊大醉不可。 只是……他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以前偷偷摸摸的行为马上可以变的正大光明,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所以即使酒意浅浅,心情却是醺然醉人的。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果不是因为吃醋,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浪费今晚的宝贵时光。此时若雪踹他,正好将修长的美腿自动送到他面前。 修长大手中的足踝纤细白腻,若雪的亵裤上滑,露出白璧无瑕的小腿和雪白晶莹的芊芊玉足。 若雪的腿型曲线优美,骨肉匀滑,充满诱惑,惹人无限遐思,玉足小巧玲珑,白嫩的脚趾珍珠般的可爱。卫离看的眼馋,暗自咽了咽口水,不假思索的俯下头去咬那脚趾。 “啊。”若雪吃了一惊,瞌睡虫不翼而飞,用力把脚从兽口挣出,微微撑起身子,瞪着那个一脸遗憾,还想再咬她脚趾的俊美男子:“死变态,老咬我脚干嘛?” 新房内满目皆红,到处都贴着喜庆的红色双喜字,龙凤喜烛高燃,绣着栩栩如生的凤鸟的大红喜帐低垂。帐内的新娘子半仰着头,梨花雪肤,颜若芙蓉,青丝如瀑,皓腕凝霜。 人玉如,世无双! 什么叫烟视媚行?什么叫媚眼如丝?眼前这位明眸善睐,顾盼生姿的少女,此刻正完美的诠释着这种撩人至极,勾人摄魄的妩媚风情。 她宛若蝶翼的浓密长睫眨啊眨啊,一双剪水秋瞳带着微嗔,瞪的大大的,眸中残留着慵懒惺松的睡意,眼波微微荡漾,朦胧而迷离,饱满润泽的双唇艳色欲滴。 整个人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艳玫瑰,在大红色锦被的映衬下,风情微露,妖娆初绽! 如此的活色生香,当真是秀色可餐,叫人谗诞欲滴,卫离眸色转浓,恨不得一口将她吃到肚子里! 体内的情潮激烈而汹涌,迫不及待的欲破体而出。 他热情如火,再也按捺不住,铁臂一伸便将人箍进坚实的胸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那撩拨他神经的柔嫩双唇,气息急促的低语:“娘子,为夫服侍你歇下如何?” 嘴上是问句,却根本没想若雪回答,他的亲吻绵绵密密,扑天盖地,伴着他灼热的气息,如此的急不可耐,不管不顾,空着的那只大手轻车驾熟的去解若雪的小衣。 若雪只来得及发出短暂的唔,便沦陷在他怀里。 两人唇瓣黏合,吻得如火如茶,昏天暗地。 “卫离。”若雪感觉胸前一凉,整个人被放倒,两人虽然裸裎相对过数次,亲密的事情做过不少,只差突破那道防线了,可真正要面对时,她还是有点紧张。感觉这次只怕在劫难逃。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心一横,打算早死早超生。正在这时,她感到卫离的身子一僵,接着停止了一切放肆不羁的动作。 “该死。”他绷紧劲瘦精壮的身躯咬牙低咒:“该死的臭道士!” 若雪微怔,下一秒,她的耳中听到一阵异响,有人,似乎在屋顶说话…… “嘘,师兄,别出声,他们好像要开始了。” “你知道个屁!” “我带着几本道教典藏的房中术珍本,咋不知道咧?” “珍本你个头,你从小就是个书呆子,只知道跟着师傅死读书,读死书。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别被那些珍本孤本的骗了,都是些糟粕。” “……珍本也会骗人吗?我看看。”然后是一阵哗啦哗啦的翻书声,显然是有人在检验珍本的真假。 若雪一脸黑线,怪不得卫离没有继续下去了,在房顶说话的不正是萌萌哒的道长和他那个不成器的师兄吗。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居然连仙风道骨的道士也跑来听新人的房?!还听的这么嚣张霸道,丝毫不加以掩饰自己无耻行径。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若雪都不知道说这两师兄弟什么好了,什么人教出来的两朵奇葩啊? 与此同时,房顶上的那俩道士也没歇着。 “师兄,你说错了,这可不是旁的道教经书,我带了好几本,有《素女经》、《阴阳双修丹法》、《天地阴阳交欢大乐图》、《品花宝鉴》、《房中养生秘笈》、《御女图》,十好几本呢。我看《御女图》这上面的图,跟卫小道友此刻的状态有点相似啊……” “蠢货,哪里是有点相似,简直是太相似了,他们马上就要巫山云雨,颠鸾倒凤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还是师兄实战经验丰富,学识渊博,只看真人行事,不看图都了如指掌。” “……” 卫离趴在若雪柔若无骨的娇躯上,头埋在她香喷喷的肩颈处,整个人一动不动。 若雪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历经千难万险,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了,却又有困难横亘在前面。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叫人把那俩牛鼻子赶走吧。”有人在屋顶上聊的这么欢快,就算什么也不做,光睡觉也睡不塌实啊。 卫离闷闷地吐气:“没用。” “……嗯?他们武功很高,赶不走吗?”若雪皱眉思索,难道要用毒药毒哑这俩货? “不是。”卫离郁闷的啃噬她软软的耳垂:“他们根本不在屋顶,藏在哪儿我暂时还不知道。” 若雪很好奇,听声音那俩师兄弟正蹲在他们的屋顶,可卫离竟然说他们不在,那他们在哪里? “他们真会法术吗?”她附在卫离的耳边耳语:“我们这样说话他们听不听的到?” 她的气息就在耳边,深深浅浅地萦绕,倾吐如兰,卫离只觉得耳朵麻麻痒痒的,心仿佛被一根羽毛轻轻搔动,本就没有平复的身体更加躁动不安起来。 他把持不住,挥手用锦被盖住两人,然后不管不顾的去亲若雪,情难自禁的顺着本能去行事,决定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要先洞房,这可是盼了好久的日子呢:“不管他们了,天塌地陷都拦不住本庄主洞房!” “卫小道友,且慢!”天纯子非常严肃的声音在新房内回荡:“请听贫道一言。” 卫离恍然未闻,兴致不减反增,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卫小道友,快停下,贫道不想看你表演活春宫。” 卫离置若罔闻,提了若雪的双腿,铁了心要入巷。 “卫小道友,你那动作不对,一点都不对,贫道看这珍本上步骤不是这样的啊……你且等等,贫道教你啊,不是,贫道念给你听,你照着贫道的话一步步来,莫慌。” “……天纯子,你真的是非常想死是吧?” 关键时刻被人要求踩刹车,饶是圣人也要发飚,卫离此刻的只怕想将天纯子生吞活剥,再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若雪咬着锦被,又好气又好笑。 天玑子在一旁帮腔:“卫离,你不能欺负贫道的师弟,否则贫道与你不能善罢甘休。” “怕你啊!”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兴致,卫离的口气十分的不好,冷冰冰的:“天玑子,赶紧带天纯子离开,否则等我找到你们的地方,有你们两个好受的。” “卫小道友,你不能欺负贫道的师兄。”见师兄护着自己,天纯子一颗纯纯的琉璃心登时被感动的唏里哗啦的,义正词严的批评卫离:“卫小道友,贫道也是为了你之好,担心你洞房不顺,所以抽了千功万夫来帮你,你不能错怪好人。” “……”老子要你帮?你一个终身未破处的道士,这大把年纪了还是个处,是想帮老子怎么守护处男之身吧? “……”若雪在锦被底下笑喷,卫离洞房不顺,要道士帮忙?亏这杂毛道士想得出来!估计卫离已经气疯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私底下不知找到多少春宫图册来研究过。 其中有一本叫什么……七十二式来着,具体的名字她忘记了,当时只是惊鸿一瞥,就记住那“七十二式”几个大字。想来洞房一事,卫离已在脑中演练了无数回,只差实地作战了。 卫离不甘心地咬了若雪一口,幽幽地望着她,委屈低语:“娘子,我感觉你在幸灾乐祸。” 然后又骂天纯子:“天纯子,你有点脑子没有?被人骗了还在这里得瑟,趁我这会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赶紧带着你师兄滚!” “……不滚。”天纯子扭了扭腰,讷讷地道:“卫小道友,没人骗贫道,只是贫道任务还未完成呢,滚了没法交差。” 他老实人做惯了,三两句话就被人套的露了老底,气的天玑子火冒三丈:“蠢货,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以卫离的精明强干,迟早会知道真相,天玑子也没打算能永远瞒住他。但是能拖一刻是一刻,谁知他那个猪师弟这么快就泄了口风。 这天纯子,若雪抚额,觉得他简直没救了,他就不怕卫离找到秋后算帐么。 “天纯子,是羿帝叫你来捣乱的吧。”卫离用的是肯定句:“说,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不辞劳苦的听他差谴,敢向天借胆的来破坏本庄主的人生大事!”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天纯子不打自招,扭扭捏捏半天,红着老脸,非常羞涩加羞愧地说:“他许诺让师兄做大国师,贫道做二国师,所以……所以……” 这才是重点好伐,这二国师倒是真护着他师兄,“二”的让人无语,若雪在卫离耳边道:“二货就是这样修练成的。” 天纯子吭吭哧哧的,一句话总说不完,天玑子就干脆多了:“卫离,既然瞒你不住,贫道也就实话实说,陛下命贫道二人起坛作法七七四十九天,不让你近新娘子的身。贫道的师弟因为与你交情深厚,不愿按陛下的旨意去办。但陛下与贫道有师徒之情,他有什么请求,贫道义不容辞要为他去办,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简而言之,他为徒弟办事,名正言顺,而天纯子只是为了帮同门,无奈之举罢了。 七七四十九天? 哼,周羿的心到是不狠,易位而处,他会让他一辈子都近不了若雪的身!卫离心底冷晒。 “我看你们师兄弟是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冷若冰霜的声音弥散在新房熏得的空气中。 有这俩臭道士在,房横竖是洞不成了,卫离打消心里一切旖旎风光的念头,拿薄被裹住两人说悄悄话:“娘子,为夫被人欺负了,七七四十九天呐,好恐怖,那不是要了为夫的命?” 若雪安抚他:“夫君莫怕,也没有多久,你只要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很快就会过去了。” 有了若雪轻言软语的安慰,卫离的心得到妥贴的抚慰,整个人如饮琼浆,甜到心里:“还是有娘子好,被人欺负了可以找娘子当靠山。” 那对道士还在絮絮叨叨的聒噪,尤其天纯子,把那些道教珍藏的孤本翻的啪啪作响,嘴里一直喋喋不休:“卫小道友,你休要看不起我们道教的房中术,房中术为道教的方术之一,道教房中术尊玄女和素女为始祖,道家阴阳双修……” 他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将房中术扯的天花乱坠,甚至从道教扯到佛教:“其实啊,在佛教密宗里,双修是普遍存在的。道教房中和密宗双修都以信仰为基础,目的是成为登逾彼岸者……” 一对新人,在这最美好的日子,却只能盖棉被纯聊天纯睡觉。外加听那对道士如唐僧一样在耳边嗡嗡嗡…… 若雪揉揉眼睛,拍了拍还在郁悴的卫离:“睡吧,明儿要敬茶,晚起了惹人笑话。” 可不是,春宵未度,金风玉露未相逢,要是这样还起晚了,只怕所有的人都要想歪。 “那还真是白担了虚名。”卫离浅眯双眼,已经在想着破确之法了。 ------题外话------ 亲们,那个什么七十二式,全名叫什么,有木有人知道?嘿嘿! 离少的破解之法…… 答谢榜:夢隕丶淚傾城 投了1票(5热度);dora518 投了1票;maggie187 投了1票;jx737947 投了1票;stellazhua 投了2票;a潇潇 投了5票;13860552205 投了1票;jx737947 投了1票…… 正文 、 246 你说你说,你说你说!(二更) 更新时间:2014-9-17 12:57:14 本章字数:7047 月色如洗,清风拂袖,迎春花、杏花、白玉兰等在花圃中不胜凉羞的安静绽放,吐蕊芬芳满园香。 园中的月华亭,夜澈正对月独酌。 但见他锦衣飘然,袍袖当风,潇洒出尘,优雅清绝的模样恍若谪仙,只是挺拔的身姿却显得有些萧瑟寂莫。 有人踏月缓步而来,玉面朱唇,剑眉星眸,额间绑着光华耀眼的缀玉如意绦,绛紫色的锦衣徐徐流泄垂至脚面,衣上的绣金云纹在月色下晃出星星点点的金色流光,一身的气度风华让人自叹弗如。 夜澈默默无语的抬首,看了来人一眼,脸上黯淡的表情更显黯然,复又垂头去抿酒。 “师兄,有好酒怎么可一人独享?”来人正是卫焰,他帮着娘亲善后,一直忙到现在才得空。 夜澈眼皮也不抬,拿起石桌上放着的青玉酒壶,随意的往他一抛:“你来晚了,空了。” 卫焰衣袖一挥,莹润光滑的青玉酒壶“嗖”的一声向亭外飞去,不知落到哪里,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他将背在身后的右手向夜澈一扬,略带调皮地道:“师兄还是这般的没义气,还好我带了美酒。” 夜澈微微一笑,这笑意却不达晦涩幽遂的双眸;“乖,知道有好酒先贡献给师兄。” 卫焰不但带了好酒,还吩咐下人送来了几盘热气腾腾的下酒菜,两兄弟今日同样忙了一天,又是迎客又是送客,忙的脚不沾地,又空腹喝了不少酒,此刻正好据案大嚼,以祭要造反的五脏庙。 卫焰仰首饮了一杯酒,酒意上涌,用手撑着额头问夜澈:“师兄,你说等大哥忙过这阵,他会不会找咱们秋后算帐啊?” “秋后算帐?”夜澈眼角斜挑,唇角微勾,也许是酒意醺然的缘故,平日内敛沉稳的表情荡然不存,取而代之的是邪魅尽显:“我巴之不得。” 卫焰淡淡垂眸,用手半掩着阴郁黯然的黑眸,小声嘀咕:“我也是,他太卑鄙了!我们收到的信息,他的婚期明明定在八月,也就是他生日那一天。可是等我们快到京城,他却派人通知我们,改了婚期,还改的那么近……” 他又恨又恼,可这份烦恼和郁闷却得不到宣泄,只因对像是自己的亲兄长,所以他只能趁着酒意喃喃自语:“他真是太卑鄙了!怎么能趁着我们回来的途中乱改婚期呢?以至于打得我措手不及,想什么样的法子都无法转圜了……” “什么改婚期,纯属无稽之谈。” 夜澈凝眸望着虚空处,脸上的神情讳莫如深,让人无法捉摸:“那是他骗我们的手段,婚期从来就没有改过!八月的婚期什么的,根本是他使的障眼法,用来迷惑我们,好让我们松懈,以为日子还长,什么都来得及!” “等到他摸清了我们真正的归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下日子,安排好了一切!却,却独独瞒着我们……” 他用力攥紧拳头,眯起深遂如海的眼眸,如果现在卫离在他眼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暴打他一顿:“他向来算无遗策,是我们太小看他了!我哥嫂几次向我们传达消息,不管是派人快马加鞭,还是用鸽子传信,都在途中被他派人劫下了……” 卫焰苦笑的接过话头:“他将消息封的死死的,以至于我们得知真正的婚期时,却已鞭长莫及,回天无力了……” 那个时候,便是他们跑死马赶回来,也无力阻止事情的发生了——离他们成亲的日子太近了,除非他和夜澈狠心绝情,用尽手段,不顾一切的破坏婚礼!才能阻止他们成亲。 可他怎么能忍心一手破坏自己亲兄长的姻缘和婚礼呢! 那样的话,不但兄弟情义毁于一旦,惹母亲伤心失望,就是若雪也会遭人唾骂,落得一个红颜祸水的下场——因为她使得他们兄弟阋墙! 所以,再不甘心又怎样!再心痛!再后悔莫及又怎样! 除了放手,便是放手! 大哥计高一筹,眼疾手快,要怪,只能怪自己技、智都不如他,所以最后的胜者才是大哥。 “师兄,想开点吧,妍儿一直在等你,你别让她真等成老姑娘了……” “别说了。”夜澈抛下酒杯,断然起身。 他好似想通了什么,紧锁的双眉舒展,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沉默半晌,然后淡然的转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的一颦一笑,我至今也忘不了……” 他风姿卓然的步出月华亭,掉首斜睨着卫焰,突然耐人寻味的一笑。 卫焰被他笑得毛毛的:“师兄,你笑什么?你喜欢的姑娘嫁给别人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好歹也不亏。”夜澈微微眯眸,伸出骨节亭匀的手指摩挲着自己性感的双唇,回味无穷的样子,叹息一般地呢喃:“我一直记得吻她的滋味,又香又软又甜,仿佛昨天才发生一样,虽然当时她年纪小……” “……” 卫焰瞠大星眸,呆呆望着夜澈衣袂飘飘的走远,好久才发出惊天大吼:“草!操他大爷的,就小爷我最吃亏!果然先下为强,后下手遭殃!早知如此,她一来卫家庄小爷就该动手!恨,可恨之极!” “呵呵呵!”远远的,风中传来夜澈清润动人的低笑声:“小师弟,你真相了,其实最先下手的是师兄我,然而我的下场尚且如此,就别谈你了……” “气死小爷了!先下手也会失败?”卫焰一脚踹翻石桌。 ※※※※※※ 翌日新人敬茶的时候,夜澈不在,说是昨晚酒喝多了,到现在酣睡未醒,怎么叫也叫不起来。卫焰虽然也是一副未醒酒的模样,但好歹笑出两个酒涡的在场。 这是两兄妹分别后的第一次正式会面,见到那睽违已久的可爱酒涡,若雪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二哥。 “若雪乖。”卫焰笑眯眯的应了,还掏出个大红包递给她:“若雪,哥的礼物。” 顿时惹得哄堂大笑:“哈哈哈……” 卫家族中的一些长辈,还有风家的亲戚昨晚大多没回去,这时候纷纷出言调侃他们。 “这称呼都乱了,全乱套了,若雪怎么能叫他哥呢。” “就该他喊若雪嫂子。” “卫焰啦,可怜的孩子,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哥,眨眼便由兄长变小叔子了……” 风三娘哭笑不得的嗔着若雪:“你这孩子傻了啦,白白被他占了便宜去,你唤他哥,难不成让卫离也唤他哥?”又转头去骂二儿子:“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淘气,以后要叫雪儿嫂子。” “……”若雪远目,这关系怎么一相乱字了得! 甄大舅母笑着打趣卫焰:“焰小子,赶紧唤声嫂嫂听,说不得你嫂子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若雪汗,她手上还拿着卫焰给她的红包呢。 卫焰以手掩额,呻吟道:“大舅母,外甥昨晚喝多了,这会头还疼的厉害,您能不能饶了我。” 新婚三日无大小!往日里挺讲究长幼有序的一些长辈,也乐呵呵的开起新人的玩笑,族中同辈的姐妹兄弟因为少了限制,也肆无忌惮的逗弄卫焰和若雪,甚至连卫离也不放过。 卫离一直笑吟吟地看着若雪,很体贴地陪着她给长辈们敬茶,从头至尾的表现堪称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面对大家伙要他唤卫焰哥哥的打趣和挪谕,他也只笑着瞟了卫焰两眼,要笑不笑地说:“只要卫焰敢应,我便唤他兄长吧。” 卫焰连忙摆手说不敢,长兄如父,大哥唤他哥,他怕折寿啊! 新的一天,新的早晨还是很美好的,只是在风三娘私下里拉着若雪说些体己话的时候,她的脸才腾的飞起了红云。 她不知道卫离怎么跟风三娘说的,由于大国师和二国师捣蛋的关系,昨晚上她和卫离并未真正圆房,所以那张承接处子之血的元帕,根本没有染上她的落红。 祈国的风俗,新婚次日的早上是要验元帕的,如果元帕上红梅花儿朵朵开,表示男方娶的是清白的女子;倘若元帕洁白无瑕,那只能说明新娘你不是冰清玉洁的贞洁处子,而是淫妇浪娃般的污秽女子。 昨夜,她正琢磨着怎么处理元帕,卫离却道无需她担心,他来处理就好。 卫离办事她放心,于是她高枕无忧的躺在卫离的怀里睡了——囧,本以为有那两个聒噪无比的道士扰人清梦,她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谁知那两货念经居然有超度……不,有催眠的作用,她一夜好眠,睡的贼香。 便连受害最严重的卫离也安然入睡,早上起来,他抱着她的姿势都未改变一下,神清气爽的模样,丝毫不见昨夜捶胸顿足的郁悴与不甘。 风三娘只拉着她的手,一脸疼爱的叫她好好休息,并未刨根问底的多问什么,还说除了新婚这几日要早起,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家人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不过看她嘴角含笑的样子,她定是以为她和卫离圆房了。 若雪不停的抹汗,嗯嗯啊啊含糊其辞的打混过去了。 本以为今日再不会出现什么败兴的劫匪,或者道士讲佛经之类让人心力交瘁的事了,谁知中午卫离牵着她的手,带她回房去小憩片刻的时候,却有不速之客带着厚仪登门拜访。 来者是洛阁老和洛翰林。洛翰林是洛家瑜的爹,目前和风家大舅二舅一样,在翰林院供职。 洛阁老儒雅清矍,文人气质浓厚,神情雍容而淡定,见到卫离便道祝福,贺他新婚。 洛翰林就没有他爹那份功力了,一见卫离,那焦急的神情便显露无遗:“卫少庄主,犬子昨晚上便离家出走了,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谁? 卫离微不可察的敛了敛眉,然后恍然大悟的翻译过来——哦,洛家瑜那小胖子离家出走了。 但是他下一秒却斜挑长眉,这什么意思?洛小胖子搞离家出走,这父子俩干嘛跑来跟自己说? 莫非他们以为因为洛小胖子触了他霉头抢亲,所以他对洛小胖子实行打击报复,连夜将他掳走了?然后他们这是来找他要人的? 思及此,卫离的脸色便冷了三分,他还没找这两人算帐,追究他们一个教孙教子不严之罪!这俩父子倒好,竟敢在他结婚的第二天便跑来寻他的晦气! 真当他卫离是土性吗? “卫某不明白洛翰林的意思?”他负手在后,眉间蕴着三分清傲,不温不火的道:“洛家瑜离家出走,洛翰林不是应该心急火燎的去找他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给卫某道贺?” “卫少庄主,事情是……” 洛翰林急的额头冒汗,正待解释,洛阁老连忙向他打了个眼色,自己接过儿子的话茬:“卫少庄主,老夫此次前来贵府,首先是给卫少庄主道新婚贺喜;其次是代不孝孙家瑜冒犯卫少庄主贤伉俪一事赔罪而来。” 洛阁老说到赔罪,卫离的脸色稍霁,这才像人话嘛,他人生的头等大事,却让洛家瑜那混小子极大的风光了一把,在众多劫匪中抢了个头名状元,独占鳌头! 想想都让他恨的牙痒痒!若非若雪说那小胖子只怕是头脑发昏,劫错亲了,他哪有那么容易放过洛家,即便不掳了洛家瑜暴打他一顿,也是要让洛家伤筋动骨一把的。 好在洛阁老比他儿子有眼色,知道先赔罪。 “卫少庄主,那件事是犬子的错,望卫少庄主大人有大量,原谅犬子的无心之过。” 洛翰林得老父提醒,急的快出火的脑子也转过弯来,忙不迭的替儿子向卫离赔不是:“只要卫少庄主消气,有什么样的条件都可以提出来,洛家尽全力去办,务必让卫少庄主满意。” 满意,满意个屁! 老子此生只结这一次婚,这辈子都只能娶这一个媳妇,好不容易当一回新郎倌,却人人都跑来搞破坏! 你说你说!叫老子怎么原谅你们? 卫离满肚子的粗话,但他脸上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优雅若仙:“阁老和翰林的意思卫离明白,卫离也非心胸狭窄无度量的人,只是,卫某不明白两位大驾光临寒舍的意思。” ------题外话------ 谢谢各位:jenniferchau 投了1票(4热度);jenniferchau 投了2票;yinzhp88 投了3票;zsj1108 投了6票; 正文 、 247 迟到的饕餮盛宴 更新时间:2014-9-17 12:57:14 本章字数:15034 卫离多精明的人精啊,早从洛翰林的话中品出味儿来了,原来洛翰林认定洛家瑜得罪了他,且因此被报复,所以一门心思的想让他消气,好把洛家瑜放了。 卫离心想:我倒是想这样做,只不过我现在腾不出手来,目前最大的敌人是那俩臭道士!解决了他们,才可能轮到洛家瑜哪混蛋。 不过他的肠子是出了名的黑,也不解释洛家瑜不在自己手上,只问洛阁老父子不急着去寻洛家瑜,却来敝府有何贵干? “卫少庄主,老夫知道今日来贵府多有不妥。” 洛阁老一脸诚恳地道:“但犬子实在担心家瑜的安危,所以多有得罪卫少庄主。想必卫少庄主知道,家瑜那孩子傻里傻气,又不知世间险恶,一夜未归,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唉!” 洛阁老长叹一声,伤心之意溢于言表。 人年纪大了,就指望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洛家瑜脑子虽不太灵光,但性子质朴,有一颗赤子之心。再说又是自己唯一的孙子,洛阁老还是比较疼爱洛家瑜的。 卫离从善如流的点头:“洛小少爷的性子卫离倒是听说过,如果没人陪着,他一个人孤身在外委实不妥,极容易被一些居心不良的坏人拐骗。” “是啊,这孩子太纯善了,因此经常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洛阁老忙借着卫离的梯子往上爬:“好比昨儿他冒冒失失抢亲一事,如果不是被人挑唆,以家喻那单纯的脑子和他懒惰的个性,他怎么也做不出如此哗众取宠,且冒犯卫少庄主的事。” 这话卫离相信,就洛家喻本人而言,他只怕想破头也想不出抢亲这种事,绝对有人在他背后指使他。 不过他是受害者,不会发表什么意见,由着洛阁老说下去。 “但是卫少庄主你要相信,家瑜他的本意并非真的要抢亲,他只是理解错误了。” 理解错误还抢亲?那要是理解对了,岂不是要造反?卫离垂眸腹诽。 “爹,应该说家瑜他抢错亲了。”洛翰林提醒老父。 洛阁老:“……”其实他的儿子比孙子没聪明多少吧,他是来捣乱的吧? 卫离抬眼看着洛翰林。 洛翰林也知道说错话了,忙低声解释:“家瑜他想抢的人并非卫少夫人,他其实想抢……卫少夫人的贴身丫鬟……” 洛翰林纵然是个添乱的,但好歹把事情的重点说出来了。 原来,洛家瑜喜欢紫露,曾经和他爹提过,他想把紫露讨来给自己做丫鬟。洛翰林觉得他是异想天开,他自己又不缺丫鬟侍候,干嘛要人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且若雪出嫁在即,她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是她的陪房,以后要被卫离收房的,相当于卫离的人。人家小姐培养一个心腹之人不容易,肯定不愿意随随便便就送人。 不过这些话他觉得跟儿子解释不通,也就没有明说,只问洛家瑜:“你探过人家小姐和丫鬟的口风没有?如果人家小姐和丫鬟都愿意,爹可以帮你想点办法。” 说实话,洛翰林对洛家瑜很不错,尽管这个儿子不合自己的心意,然而一来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二来洛家瑜的生母去的早,洛翰林和亡妻的感情比较好,总觉得洛家瑜是亡妻留下的唯一骨血,他就是再傻,自己也要好好待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洛家瑜有个什么事都习惯性的问他爹。 只是洛翰林毕竟是个大老爷们,粗枝大叶是难免的,再加上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事情他大多丢给后娶的妻子,自己甚至少插手,这就造成了一些下人对洛家瑜阳奉阴违,侍候起他来也是敷衍了事。 再说洛家瑜听到他爹愿意帮他想办法,便赶紧去问紫露:“紫露,你愿不愿意来侍候我?如果你愿意,我便提出和若雪换丫鬟,只要她答应,我用四个丫鬟换你一个!” “洛小少爷,你开什么玩笑?这是不可能的。”紫露当然不愿意,还以为这位少爷在说笑,听过就算了。 “哦……”洛家瑜失望而归,怏怏不乐了好几天。 洛翰林见儿子没再提这话,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转身也把这事情丢在脑后了。没料到几天之后,有人告诉洛家瑜,说若雪是要嫁给卫离的,她的丫鬟以后也都会嫁给卫离做姨娘。 洛家瑜一听这话,整个人就慌了! 但是那个时候,他要见若雪和紫露一面都难,整个燕宅进入备嫁阶级,家里人整日都守着待家的新娘子,东方昱更是在府中新添了许多侍卫,以防万一。 洛家瑜连翻墙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孩子急的不行,团团转的时候,有人给他出主意:“抢亲!抢了新娘子,她的贴身丫鬟也便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洛家瑜初生牛犊不怕虎,决定去抢亲,不过在抢亲之前,他去向他父亲讨要人手——他知道抢亲是要打架斗殴的,帮忙的人越多越好。 洛翰林一听,牙齿都快笑掉了,觉得他这儿子智都没开,居然要抢亲?遂骂了儿子一顿,告诉他抢亲是不对的行为,人手自然也没给他。 洛家瑜在父亲这里碰了壁,便去找祖父帮忙。洛阁老骂了他两句“胡闹”,便打发他走了。 洛家瑜没找到帮手,很失望,但他这次铁了心要抢亲,回去后便开始想办法。 这时候,有人帮他出谋划策,让他拿出私房钱来雇自家的小厮帮忙,只要出的起价钱,还怕那些小厮们不动心吗。 银子洛家瑜还有点,又听那个人的话,把自己屋子里挂的几副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画偷偷的变卖了,然后便花银子雇小厮帮忙。 古人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洛小少爷出的价钱高,倒雇了不少小厮帮着抢亲。因为怕祖父和父亲阻拦,洛小少爷这次长了个心眼,所有的事情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 抢亲那天,洛阁老和洛翰林在燕宅喝喜酒,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有人来禀报,他们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家那个傻小子竟敢去抢卫离的亲——这不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吗! 洛小少爷不但抢亲失败,还被卫风带人揍了一顿,晚上不知是羞愧难当,还是觉得无脸见人,瞅着没人看着他的时候,翻墙离家出走了。 洛翰林讲完事情的经过,又对卫离道:“卫少庄主,犬子离家之后,父亲和我立刻派人四处搜寻,可全城都快找遍了,楞是没见他的人影。我们委实无奈,只好来找卫少庄主帮忙。” 卫离听完,觉得洛翰林的话和若雪的说法相同,心里对洛家瑜的气便消了一半,只要不是情敌和故意捣蛋的,卫离待人素来都是宽容的。 当下客客气气地对洛翰林道:“既是误会一场,说开了也就没事了。但洛小少爷的确没来卫家,如果两位需要帮忙,我倒是可以派些人手帮忙找人。” 众所周知,卫离这人虽然是个笑面狐狸,喜欢设圈套让你上当,但他承认过的事,那就是真的。他既然说洛家瑜不在卫家,那就表示事情真的跟他无关。 洛阁老和洛翰林的心情很复杂,洛家瑜不在卫离手里固然是好,可他究竟去哪里了呢? ※※※※※※ 洛家瑜去了哪里呢?若雪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她其实挺为洛家瑜担心的,旁的不说,他为人单纯好骗,真要被人骗了,那可就惨了。 新婚第三天回门,卫离还是带她回了燕宅,两人备了一份厚礼回送去洛家,并问找着洛家瑜了没有,洛家一片愁云惨雾,俱满面哀凄的道没找着。 祈国的习俗,回门当天,新人是要返回男方家的,因为头三天新房不能空人。 从燕家回到卫家,若雪和风三娘说了一会儿话,卫离便急不可耐的带她回房了。惹得卫妈妈等人窃笑不已,以为他急着回房和若雪亲热。 若雪大汗,托天纯子师兄弟的福,他们接连两晚都是盖棉被纯聊天,或是盖棉被纯睡觉。 用卫离的话说,天纯子为了让他的师兄当上大国师,使出了平生绝学,卯足了劲要让他四十九天不能洞房。 本以为今晚同样是要一觉好眠,谁知到了半夜时分,卫离抱起睡的正香的她。 “怎么了?”她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地靠在他的怀里,不甚清醒地随着他的动作抬起手臂,睁开眼睛便看到床帐上挂着的夜明珠,正散发着幽幽的淡光。 “嘘,雪儿别出声。”卫离已穿戴整齐,正拿着她的丝缎薄袄,一边帮她套进手臂,一边低声说:“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若雪顿时清醒过来,这么晚了要去哪?而且她感觉有一丝怪异,屋顶上没有那俩道士念经一样的声音了。新房里除了她和卫离轻悄的气息,安宁而静谧无声。 她一手拢着自己微微散乱的青丝,伸手指了指屋顶。 卫离好看的唇微翘,亲了亲她因睡意而显的酡红的迷人面颊,低低地道:“他们这会忙死了,没空理我们的。” 若雪自己穿上缀金镶玉的大红裙子,卫离又行动流水般的帮她套上罗袜,穿上红绣鞋,然后拿了一条红丝带,帮她把一头乌黑光亮的青丝扎好,整个过程熟念无比,像是做了千万遍似的。 最后,他一手拎起桌上的一个巨大的红皮缎面包袄,一手抱起若雪,从开着的窗户纵身跃向黑暗的夜空,转瞬不踪影。 ※※※※※※ “这是哪里?”若雪趴在卫离的肩头环顾四周,整个人还感觉晕乎乎的。 卫离带着她施展轻功,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卫家出来后,一直往南疾行。她躲在他温暖宽阔的怀里,感觉腾云驾雾一般。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卫离又带她上了一艘小船。 艄公划着小船快速前行,一路晃晃悠悠,她倚在卫离的怀里看满天的星斗,听浆拍水声,望水波粼粼,问卫离要带她去哪,卫离但笑不语。 下了船之后,卫离又带着她上马,快马加鞭的疾驰了约小半个时辰,然后又是坐船。这次坐船的时间长,卫离拥着她在船舱里睡了一觉。 等醒来,已是晨曦微露,鸟声啾啾了。 卫离抱着她下了船,她才发现他们到了一个四面临水的地方,面积颇大,很像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小岛,又像是一个世外桃花源,地上青草葱翠,到处垂柳依依,叫不出名儿的野花欢快的绽放,一阵清风吹过,柳枝随风飘动,送来阵阵花香。 卫离用脸贴了贴她微凉的脸蛋,眼眸含笑,眉梢带情,柔声问:“喜欢这里吗?” 若雪点头:“风景很不错,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她挣扎着要下地,卫离却不放:“一会儿就到了。”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娘和卫焰知道我们来这里了吗?” “嗯,知道的。” 卫离往左转了一个弯,踏上一条两旁种满桃树的小径,然后示意若雪看前面:“看见前面那两间木屋没有?我们会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快快乐乐的过我们无人打扰的新婚生活。” “……”度蜜月? 若雪没料到卫离居然有这么超前的想法,为了躲避破坏他洞房的道士,他居然找了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度蜜月,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她此刻说什么都太迟了,只好转头看风景,下意识地问道:“这地方叫什么名字?是座岛屿吗?有没有人居住?” “是座岛屿,有人居住,名字时常改动,有时叫白云;有时叫苍狗;有时叫沧海;有时叫桑田……” “停,这名字怎么都有点光阴似箭,白驹过隙的感觉啊?” “是啊,但比‘你不在我的岛‘那种名字少了些伤感。” “可多了些人生无常。” 两人斗着嘴,很快就到了小木屋。木屋里的摆设虽然简单,却铺设一新,低调中透着秀雅和精致,屋中有一张红木雕花拔步床,床上锦被熏香,绣枕玉帐,窗边还摆着琴案与楸枰。 卫离将包袄放在雕花木桌上,抱着若雪在屋中晃了一圈,慢条斯理的将她放在床上,抚了抚她的脸,又摸了摸她的手,很是爱不释手的样子,面如冠玉的俊脸上柔情缋绻,望着她的目光更是温柔似水:“饿不饿?” 若雪还在打量木屋,下意识地摆头:“不饿。” “可是我饿了,若雪。”卫离一点一点的将她向床榻倾压,半眯着眼,温柔的目光突然变的极具侵略性:“可是我饿了,若雪,我饿了好久。” “……饿了去吃饭,别找我。”若雪手脚并用的去推他,他挺拔颀长的身躯将她罩的严严实实的,精致的眉梢眼角此刻布满放浪形骸的禽兽气息,两人以前也曾亲密相对过,若雪对他这种表情并不陌生。 卫离一把捉住她蹬动的长腿,目光灼灼逼人,挥手脱了她的绣鞋和袜子,转而去拉她的裙子:“都说秀色可餐,今儿我可要好好尝尝!” “大白天的,你羞是不羞?”若雪与他拔河拉裙子,气喘吁吁。 “夫妻享受敦伦之乐还要挑时候吗?”他附到她耳边,醇厚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显得沙哑撩人:“你是我名媒正娶的娘子,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我们都可行周公之礼,天皇老子也管不着!”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狠劲与匪劲,就像他说的那样,天塌地陷也挡不住他洞房一样:“而且这是我迟到的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都不知道亏了多少金,今日我怎么也要赚个够本!” 若雪被他那股不管不顾的疯狂吓的心怦怦直跳,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似的。说实话,她真有些怕了——以前怎么说也只是模拟,真要实战,她不知道自己挺不挺的住,会不会死在他手里呢。 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会被他玩死的。 于是不停的垂死挣扎:“我饿了,我好饿,等我吃了饭再说。” “那很可惜,你刚才说不饿的,我当真了。” 卫离爱怜地轻咬着她的耳垂,一边解她衣服,一边贪看她脸若桃花,眼如春水的妩媚模样:“你让我懂得闺房之乐的真正妙处,我让你吃饕餮盛宴,如何?” 若雪摆出坚贞不屈的模样:“我拒绝!” “若雪,反抗是没用的,今儿便是天上下刀子也挡不住我!” 他那语气仿佛在说:若雪,你乖乖受死吧!衣服早已离身,若雪也感觉死期到了,不禁担心的皱起眉。 “宝贝别怕。”卫离急促的气息喷在她耳畔,暗哑的尾音微微上扬:“不会让你难受的,跟我们以前一样。” “那能一样吗?”没吃过猪肉好歹看到过猪跑,初次,听说都不好受。 卫离吻住她紧咬的红唇,热情如火的与她纠缠:“相信我,以前是隔靴搔痒,现在我保证让你感觉到真正的快乐。” ※※※※※※ 若雪是被人吵醒的,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习惯性的伸手去拉被子,想把头蒙住,可才稍稍一动,她立刻痛醒了。 “嘶嘶!”她倒吸了几口凉气,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只觉浑身哪哪都疼,全身的骨头都在造反,比初次练武的情况不知遭几百倍。更可怕的是某处地方火辣辣的疼,那感觉似火烧一般。 思及那种被撕裂和贯穿的痛苦,她心有余悸,胆颤心惊。对自己怎么活下来的都抱有怀疑了。 “若雪,还很疼吗?”卫离将手中的碗搁到桌上,倾身去抱她:“我再给你擦点药。” 见他凑近,若雪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又带得身子一阵痛楚,忍不住恼火的咬被子泄恨:“你别过来……咳……” 一开口,她发觉自己口干舌燥,声音都嘶哑的,更恼了:“咳……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限你十秒之内消失在我眼前!” 屋中点着明亮的烛火,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卫离一身家常宽袍,白衣广袖,神采奕奕,双眸灿若明珠,整个人丰神玉秀,说不出的风华动人,俊美不可方物。 反观自己,青丝散乱,苦着一张脸,浑身是伤。而造成她一身伤的肇事者却那般神清气爽,若芝兰玉树。怎么想都叫人心气不平。 “若雪,先喝点蜂蜜水好不好。” 卫离对她的驱逐浑然不觉,不顾她的抗拒,轻手轻脚的抱起她,大掌运上内力帮她按柔酸痛的身体:“就算你生我的气,也要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揍我啊,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会让人更想欺负你。” 他手中的力道刚刚好,若雪觉得他按过的地方都舒坦了许多,但她还在生气,怎么可能这样就原谅他,于是负气地道:“我要绝食,我饿死自己好了。” 反正她怎么练武也打不过他,用毒她又舍不得,干脆绝食好了。 “这么狠啊?” 卫离佯装如临大敌的模样,习惯性的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送到嘴里轻咬,力道轻轻的,充满怜爱:“还是不要吧,我可是发过誓的,生同你一个衾,死同你一个椁,你若是饿死了,我必不苟活于世的,你忍心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他端过桌上的碗:“来,先喝点水润润喉,等会咱们吃饱了,你想打想骂都由着你,怎样?” “……不怎么样。”若雪憋着气,动一动,都觉得那处难以启齿的地方针扎一样的疼,忍不住悲从中来:“还打还骂呢,我说的话你都不听。”眼泪说着说着就掉下来了。 一见她掉泪,卫离慌了神,忙搂住柔声细语的轻哄,还拿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对,娘子别哭,你这一哭,不是比拿刀子砍我还狠吗。” 有人哄,那眼泪愈发忍不住:“哭有效吗?那会我也哭,你还不是不听。”当时她真痛哭了,这个真不假。 卫离一脸内疚又后悔:“那你打我吧,你想怎么打都行,怪我禽兽不如。” “叫你停下你也不停,只顾着自己快活。” “额……怪我。”卫离如玉的俊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书上说女人爱说反话,他家这位难不成说的是真的?这经验不足还真是个麻烦,要好好学习,免得重蹈覆辙。 “你是想弄死我了好娶新的吧。”女人一旦犯起小性子,都是蛮不讲理型的,若雪同样如此。 “没有,打死也不敢存此异心。”卫离只好红着脸再哄:“别哭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要不拿把刀给你,你气不过就砍我几下好不好?” “就哭……” “那我陪着你哭……” 于是乎,卫少庄主洞房成功之后,就落得个赔小心的结局。 说了一会没意义和没营养的话,情绪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若雪才觉得有些无脸见人,她八百年都不怎么在人前哭的,这会在卫离面前居然哭的毫无形像。 真是气死她了! ※※※※※※ 几天之后,若雪终于了解了一件可悲的事实,她这哪里是在度蜜月啊,简直是在受苦刑! 岛上风光再好,她根本没时间出去看,每天过的日子都跟猪似的,吃饭,洗澡,被卫离睡,他还重复的睡…… 第二天又是同样的日子,她比猪都还不如,猪好歹能睡点自由觉,想睡就睡。 而且卫离那混蛋明明说这地方有人居住的,可每天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饭来,其它时间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每天被他欺负的彻底! 她现在不盼度蜜月了,只盼快点回去,饶是天天听那俩道士念经,那也能睡个好觉啊。 说到俩道士,她免不了问卫离怎么摆脱他们的。 卫离刚饱餐了一顿秀色,心情好得不行,把美美的娘子搂在怀里:“他们回去给他们的师傅守墓了。” “他们的师傅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吗?这时候还回去守墓,是发生什么事了?”若雪有些狐疑。 卫离微微一笑,深不可测的眸底有暗芒流转:“最近江湖传言盛起,混元天师的墓里有武功秘笈若干,惊世财宝无数,还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长生不老丹,以及许多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绝世好兵器。” 混元天师就是天玑子和天纯子的师尊,若他的墓里有这么多的宝贝,那盗墓贼岂不是天天光顾他的坟墓?而且武林人士也绝不会放弃这夺宝的机会。 若雪恍然大悟:“难怪他们要急巴巴的赶回去给师傅守墓,若回去晚了,只怕混元天师的尸骨和尸水都被人盗走了。” “可不是。”卫离云淡风轻地一笑,漫不经心地道:“天玑子性情凉薄一些,可能会置他师傅的墓被盗而无动于衷,但天纯子可办不到,他一定会去保护他师傅的坟墓,并重新设阵法,防止霄小去盗墓。” 若雪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你真是可怕,人家只是让你晚些洞房,你居然设计人去挖他们师傅的坟,你这招太狠了吧?” 卫离抓住她使坏的手,低头咬她的脸:“坏人姻缘的罪更大,他们都不怕做初一,不给他们来点狠的,他们不知道怕举,经此一事,你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犯我们!” 若雪怕他又犯浑,连忙转移话题让他分心:“天纯子是不是真懂法术?” 作为一个懂点小魔术的人,若雪对古代的道法玄术颇为好奇。但她不以为起坛作法真的有效,也许天纯子和天玑子只是藏在哪一处比较隐秘的地方,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吓唬他们。 因为周羿就喜欢用传音入密说话。 谁知卫离告诉她:“不是传音入密,天纯子与天玑子不同,不是那种只会耍些小法术收收惊,驱邪赶煞,帮百姓安宅捉鬼的普通道士,他是一个真有玄学本领的道士!” 若雪知道那萌萌达的道长本领了得,但能得卫离这样称赞,想必非同一般:“我听说道家的法术有赶尸请仙、点石成金、缩地成寸、洒豆成兵、起死回生、飞天遁地等等,这些天纯子都会吗?” 卫离觉得好笑,抱着她摇了摇:“你也说那些是听说,所谓的道听途说,听听也就罢了。但天纯子纵然不能做到呼风唤雨,移星换斗,但我初次见他时,他正在用五鬼搬运术。” “……”若雪不由自主的摒住呼吸,五鬼搬运,即是驱使五鬼来运财,简单来说,就是将别人家的财运到自己家。研究魔术的魔术大师们,估计都对五鬼搬运术好奇,并研究过其真实性。 五鬼搬运是道家法术中的一种遁术,也叫搬运术。遁术在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和浦松岭的《聊斋志异》中都有记载,三国时的著名道士左慈更是精通此术。 当然,“五行搬运术”是否失传或真实可信还有待考证。现代人多认为这种遁术有迷信色彩。 “那时候天纯子很穷,他的徒弟多的你无法想像,都是他四处云游捡来的一些孤儿和乞儿。他们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都挤在天纯子的小道观周围。” 于是若雪知道了,萌萌哒的道长原本是个有钱的风光道士,但为了养这些数也数不清的徒儿,他变成了一个穿补丁道袍的穷光蛋。 “而且他的徒弟还在无限增长中,这使得天纯子每日都在为米粮和银钱发愁,其中尚有几个徒儿是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大徒弟饿几顿不要紧,还可以帮着照料小的,但这几个小娃娃什么都不懂,饿了就只知道蹬着腿哇哇大哭。” 若雪眼前浮现出天纯子道长愁眉苦脸的抱着小婴儿,撅着嘴,恨不得跟小娃娃一起抱头痛哭的场面。 “我碰到他的那一日,估计是他的徒弟们都饿坏了,他实在无计可施,便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施起五鬼搬运术。他蹲在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水池边,用一个小木盆装了一盆清水,我在山坡上看,见他念了一会儿咒,便伸手进水里捞,嘴里还念念有词,结果他从小木盆里捞了几两散碎银子来。” “他摇了摇头,接着伸手去木盆里捞,这次捞了几个银锞子。他叹息了一声,继续边念咒边去小木盆里捞,这次,他捞了几个金灿灿的大金元宝。他顿时眉开眼笑,手舞足蹈,高兴的像个孩子。” “那个小木盆是聚宝盆吧?”若雪瞬间想到民间传说中的聚宝盆。 卫离忍俊不禁笑了,低头重重的亲了她几口:“大概是聚宝盆吧,因为我伸手在那小木盆里也捞出过一块银子。但是天纯子将小木盆里的水倒掉后,我只差挖穿小木盆的底,也没有捞出一块金元宝。” 若雪想了想,觉得天纯子的小木盆大概不是聚宝盆,因为聚宝盆应该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天纯子有聚宝盆的话,哪里还能让徒弟们饿着。 卫离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后来那个小木盆被他砸碎了当柴火烧了。” “……”若雪无语。但她也不解:“天纯子既然会五鬼搬运,那他想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为什么他和他的徒弟们一直穷的恨不得喝西北风?直到碰到你,那些情况才有改善?” “他说此术不可用于歪门斜道,不可动歪念头,否则此绝技会消失。而学习遁术者也并非每个人都能学成,习修者不但要有一定的悟性,而且还要能打开天目。他的徒弟们即使有学会了,也不敢滥用。因为你运用此术的时候虽然发一笔横财,但是等着一段时间过去以后,一切便会恢复原状,或者说是变得还不如原来。” “原来如此。”若雪总算了解天纯子为什么那么爱紫金和紫金道观了,并且要为每个徒儿都修一座紫金道观了:“那我们把从紫金国撬回来修孤儿院的紫金,分一部分给他吧。” “不用。”卫昱拥着她笑道:“岳父分给我的那一分紫金,我全部给天纯子了,他要修多少道观都足够了。而这些年我一直也没断过天纯子的钱财,他的徒弟们都活的很好。” 若雪忽然回身抱住卫离精壮的腰身,她就知道卫离虽然喜欢算计别人,嘴上说的狠,其实他是非常善良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救她并娶她。 她埋在他怀里无声地说:“但愿你娶我不是因为同情我,而是真的喜欢我。” 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报,卫离求之不得,立刻求吻求爱抚并求欢,后一个才是主要目的:“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安歇吧。”说着说着,那手脚就极端的不规矩起来。 天空春日普照,四周和风送暖,这叫时候不早了?若雪按住他伸进衣服里的大手,鄙视地瞪他:“找借口。” “这都被你发现了。”某人无耻的低低坏笑,清亮逼人的黑眸被浓浓的情欲渲染,邪魅而迷离,碰性动人的声音含着无穷无尽的盅惑,让人心尖发麻:“有美在怀,我不过是想白日宣淫罢了,你不要揭穿我啊。” 若雪赶紧伸手蒙住他那双魔气滋生的眼睛,那噬人的灼光让她发抖! 他简直——简直越来越疯狂了! ------题外话------ 今天一起上传的,亲们等了,洞房的番外,要过一段日子才能上传到老地方。 答谢榜:同人皇宫 投了1票;buhvaa 投了1票;zhujin700522 投了5票;lulu0409 投了1票;zympur 投了1票;yaoyue0329 投了1票;蔻丹丹蔻 送了1颗钻石;蔻丹丹蔻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248 国不可一日无后 更新时间:2014-9-17 23:15:27 本章字数:5756 若雪以前便听说过蜜月期的男子喜欢沉溺房事,不过那都是道听途说,她既没有亲身体会,也没有亲身经历。总觉得人家新婚燕尔嘛,正是蜜里调油之际,多滚滚床单日也无可厚非。 然而轮到自己,她才觉得床单滚多了也是很伤身滴。 而且他们刚从床上起来没多久,也就谈论了一会儿天纯子,若雪觉得自己还没有休息够,再起战事的话,她一定会吃不消。然后她又会睡的昏天暗地,一天的时光全磋跎在床上了。 可卫离好像已进入备战状态了,那眼神邪魅的恨不得勾人魂魄。 她灵机一动:“卫离,你不是说这岛上有人吗,是不是也有岛主啊?我来了这么多日子却一直没有拜访过岛主,未免太失礼了。你带我去拜访一下岛主吧?” 她一口气说完,担心卫离找理由推诿,她又煞有介事地加重砝码:“这岛上风景如画,你不打算带我游玩一番吗?况且我又不是犯人,你不能天天将我关在屋子里,会发霉的。” 卫离伸指点了点她捂在他眼睛上的手,唇角微弯,有笑意在嘴边若隐若现:“可你蒙着我的眼睛,我要怎么带你游玩和拜访岛主啊?” 听他那意思,好像也不坚持去爬巫山了,若雪放开他的眼眼,改挽他的手臂:“那咱们立即出发!” “一定要出去吗?”卫离爱怜地抚了抚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外面日头这么大,岛上的鲜花一定开了不少……” 他顿了顿,黑眸里蓦然闪过一丝狡黠如狐的光芒,快的让人抓不住,他修长的浓睫眨了眨,面不改色的对若雪微微一笑,“你受的了吗?到时候可别又来怪我不懂怜香惜玉。”辣手摧花什么的。 “什么受得了受不了?”若雪直觉他说的是太阳,不假思索地反驳:“太阳大了怕什么?你没听说过吗,多晒太阳有益健康,对身体好处大着呢。而且这二三月的阳光再烈,它也是和煦而温柔的。” “原来多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啊。”卫离半真半假的发出感叹,魅丽如星辰的眼眸半眯,蕴藏着几份高深莫测。 “没骗你,走吧。”若雪现在是一刻也不愿和他呆在屋子里了,边催促边威胁恫吓他:“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啦。” 卫离一把揽住她:“没有我陪着你,这岛上你哪儿也不准去!” 若雪觉得他太霸道了,正要发起半边天运动推翻他的独栽,卫离却亲了亲她:“乖,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舍命陪君子。但你要等我拿个东西。” 卫离拿了一件白狐毛的大氅,那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价值不菲。若雪狐疑地问:“天气这么热,拿大氅做什么?还这种厚毛的?” “这大氅用处大着呢。”卫离微挑斜飞入鬓的长眉,带着几分神秘凑近她耳畔:“你一会儿便知它的好处了。” 他灼热的气息喷在若雪的脸颊和耳际,痒痒的,若雪捂着发红的耳朵嘘他:“又故弄玄虚,你真是没救了。” 但是——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若雪就知道那件白狐大氅的功用了。 “这些花……怎么回事?” 因为气温暖和,这岛上果然有许多花儿开放,尤其是一种淡红色,像蝴蝶的花儿开的漫山遍野都是,入眼好似红色的云朵片片盛开,浪漫如许,如丝如梦,还散发着幽幽淡淡的香气。 若雪忍不住摘了几朵放到鼻端轻嗅,正要问卫离这花叫什么名字,却感觉到微微的眩晕,她按住额角,直觉是这些花儿的原因,偏头看卫离:“这花……”话未说完,她腿一软。 卫离好像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早料到她会站不住似的,伸手便将她打横抱起,往花儿开的最艳最密的地方缓步而去。 “卫离……” 若雪感觉满眼满眼的火红,人好像也变的迷迷糊湖起来,她软绵绵的依在卫离的怀里,觉得身子开始发热发燥,一开口,声音又妖又媚,又轻又柔,感觉都不像自己的了。 她觉出了不妥,力持镇定:“这些花……怎么回事?这花有问题。” 卫离低低轻笑:“我先前就说过你会受不住的,你偏要来。” 他只手抱着若雪,在鲜花上有条不紊的铺好狐毛大氅,随后将若雪放到大氅上,并抽走她头上的发饰。他却好整以暇的坐在若雪身边,好看的嘴角噙着一抹笑,目光熠熠的望着脸色酡红的她。 “卫离……我好热。”若雪在黑色的大氅上不住轻动,长发倾泄,如瀑般铺在白狐大氅上,她感觉一阵要命的空虚感袭来,脑子瞬间变的黏黏糊糊,只能无意识的唤卫离。 卫离俯身吻住她,柔声问:“宝贝,我在,你怎么了?” 若雪气息变急,微微眯起墨瞳,伸出如削葱的玉指,轻轻摩挲着他精致完美的五官。 她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他俊美绝伦的脸,头顶朱阳高照,她肤若凝脂,眉目若画,睫毛长长,唇色娇艳欲滴,如同微醺的花妖,美的惊心动魄! 卫离恍若被她那双艳光流转的眼眸所禁锢,呼吸急促起来,声音哽在喉里,低低的喘着:“若雪,你要怎样?” “卫离。”若雪伸出藕臂勾住他,腮边如染红霞,眸子里似蒙了一屋水,软软地撒着娇:“我热,好热,我要你亲我。”她边说,边轻轻的去吮他的下巴。 她肯这样娇语昵侬的撒娇,卫离已觉神魂颠倒。她还发出这样的邀请,卫离瞬间变得疯狂起来,不顾一切的低头与她吻作一处,手快速的剥起她身上的绯色束腰长裙。 鲜花美艳,白狐毛光滑若水,却敌不过她肌肤的光洁无瑕,卫离贪婪地亲吻着那丝绸般的冰肌玉肤。 ※※※※※※ 白云苍狗,沧海桑田那里正男欢女爱,春色无边,京城的皇宫里却异常的安静,其一是因为端王爷的薨逝;其二是因为初登大宝的玄羿帝不爱热闹,倘若他不是皇帝,太监和宫女一定会说他是个不合群的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易,羿帝做世子的时候便是个独来独往的性子,他没有什么朋友,脸上经常戴着一块黄金面具,行踪飘忽不定,神出鬼没。 往往在端王妃万分确定儿子这次真丢了的时候,他又若无其事的回家了,弄得端王妃惊喜不已——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别人是不会了解的。 这种怪异到有些诡谲的个性,若生在贫家小户,那还真不讨喜,幸而羿帝打小便有个尊贵不凡的身份,个性独特一点反而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 等他当了皇帝,这个性更显弥足珍贵——一个除了上朝便安安静静的皇上,所有的宫人皆觉得这样的皇帝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因为皇帝大都是喜怒无常,个性阴晴不定的。 起初,这些宫人对着新帝尚有些手足无措,忐忑不安,因为新帝经常面无表情,冷俊无情的模样让人觉得捉摸不透,饶是你再会察言观色,奈何对方是个面瘫帝,你要怎么察言?要怎么观色? 然而侍候他的时间长了,他们便会知道,其实不必如此提心吊胆或者小心翼翼,因为皇上他根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你在他眼里与窗外的一片树叶一样,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与注意力。 皇上安静固然好,但太安静过头了就有点让人不安了,新上任的太监总管莫公公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总感觉皇上似乎不太开心…… 东方太后与莫公公的想法不谋而合,但也有不同之处,东方太后非常肯定皇上不开心! 当皇帝都不开心?也不怕天打雷劈?莫非你还想当神仙?东主太后觉得有必要劝劝皇上了。 “皇上,有得必有失,知足者常乐,你得看开一点。” 皇上到仁寿宫殿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留皇上喝茶,借着这个机会,太后语重心长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无后,皇上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后宫虚空,理当尽快立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然后按照大臣们的建议,进行选秀,一来是充盈后宫,二来也好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羿帝垂眸喝茶,默默无语,美玉无瑕的俊面似沉着水。 东方太后便叹了一口气,应嬷嬷和一干宫人顿觉殿内的气氛压抑起来。 东方太后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既然羿帝对立后的话题保持缄默,她也不强求,转而打鸡骂狗的骂起八哥:“死八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王爷薨了也不知道回来奔丧,主子新登大宝他也不管,真不知道养他有什么用!只会来气哀家,一个个都白养了,早知道还不如……” “要立后便立后吧,母后不必拿八哥来说事。”羿帝头也不抬打断太后的怨声载道。 东方太后怔了一怔,立刻转怒为喜:“皇上此话当真?” “自古君无戏言,朕也不会做一个言而无信的皇上。”羿帝神情寡淡,说到立后也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只有一件,他虽说不是朕的父亲,但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名誉上父子,倘若孝期未过便立后,恐多有不妥吧?” 东方太后抚额,斜睨着羿帝,似有些无奈的样子:“皇上,你哪还有什么孝期?你是不是忘了?作为天子,是不必跟百姓一样守满二十七个月的,皇上和皇后以日代月,服丧二十七天这孝就守完了。” 她小声嘀咕:“何况他又非你的亲生父亲,大臣和御史们才不会说三道四,他们只会担心国无储君。再说了,即便你再拖,又能拖几个月?” 端王爷旧年就薨了,而今都快进三月了,羿帝即便服丧,那孝期也早过了。 羿帝垂着乌黑的眼睫沉默片刻,咬了咬唇,好似再也找不到理由,也好似突然间下定决心,破釜沉舟般的握紧拳头:“那就按母后说的办吧。” ------题外话------ 今日码洞房番外,所以正文更少了,明天加补,番外还未码完,亲爱的们等我…… 答谢亲:609364764 投了(4热度);syl521 投了2票;红叶快乐 投1票;sjypxh ;桃子梁 ;你又不在我的岛;天边彩虹lh;q2w1e3 投了1票;兔兔很忙 投了2票;qquser6781500 投了5票;jinhb 投了1票;sunnypiggy 投了1票;看闲云坐 投了1票;sunnypiggy 送了1颗钻石;快乐书妃555 送了1颗钻石;快乐书妃555 送了5朵鲜花;快乐书妃555 打赏了100潇湘币;syl521 送了20朵鲜花;dora518 打赏了500潇湘币。 正文 、 249 乌泱泱跑来一群水军 更新时间:2014-9-18 19:08:18 本章字数:10538 “啊——啊——!卫云,我恨你!” “死卫云,太后一定恨死我了!我这么久不见人影,她一定会骂死我的!” “太后啊太后,不是八哥这么久没有回去,实在是,实在是八哥无颜回去见您老人家啊!” 卫云手上提着一只灰色的野兔和一只肥硕的山鸡,大步流星地向山洞走去,隔着大老远便听到八哥痛心疾首和咒骂与咆哮声。他年轻英俊的脸上不禁露出愉悦的笑容,犀利而明亮的眼神登时变的柔软了几分。 接着又一脸疼惜的摇头叹息,俨然拿洞里的人有些无可奈何。 这座山和这个山洞,其实就在京城的东面,离卫宅并不远。卫云的祖父和父亲以前常在这个山洞里练武,后来便置办了些家当过来,日用品也一应俱全。 卫云进了山洞,将野兔和山鸡搁下,取水洗净了手,脱了外袍,缓缓坐到宽大的石床上。 石床上的八哥伏卧在软乎乎的虎皮褥子中,撅着屁股,把头埋在软软的靠枕中,正抓着自己的头发纠结来纠结去的,那屁股还一扭一扭的。 卫云垂眸看着他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嘴边忍不住又泛起笑容,觉得他别扭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正要拍他屁股一记,本该重重落下的大掌却在半空中稍做停顿,随后轻轻落在八哥的臀上。 想到八哥细嫩白皙而又有弹性的肌肤,卫云的黑眸一暗,他有好些日子未和八哥亲热了呢。 立时有些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大掌在八哥的臀上轻轻摩挲:“怎么又烦恼上了?多简单的问题啊,你怎么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呢?这么折腾自己好受吗?” 其实在卫云进山洞的时候,八哥就知道他回来了,但他不是正抑郁着吗,便没有理会他。这会感觉卫云竟然在吃自己的豆腐,想到卫云正是自己烦恼的根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在这里烦闷的要死,始作俑者却气定神闲,悠闲自得,这是有多不公平啊?一切不都是他惹出来的吗? “都怪你!”八哥挥手打掉卫云的毛手,从枕头里抬起头来,气呼呼地说:“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易地而处,如果你是我,你要怎么面对现实?就知道说风凉话。” 这孩子顺毛摸比较好,逆着毛捋,会越捋越犟,卫云深知这一点,故意做出伤心的样子:“八哥,往后咱们夫妻一体,不分彼此,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因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可能说风凉话呢?我这不是看见你为难,替你着急么。” “你会着急?”八哥从眼帘上方觑着卫云脸上的表情,神情情稍微缓和了些,可仍然没有好脸色给卫云:“这不正是你希望的结果吗?你会着急才怪,倘若你真是为我,怎么可能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八哥,这是为了我们俩的以后,不是什么馊主意。”卫云一边解释一边反问八哥:“你难道只想跟我偷偷摸摸的一辈子,做个露水夫妻?而不想跟我长长久久的做名正言顺的夫妻吗?” “……不想。”八哥格外沉痛地,郁郁的吐出这两个字。 卫云高兴的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想,我也不想跟你的关系始终见不得人。” 八哥兜头泼了他一瓢冷水:“哼,你理解错了,我是说不想跟你做正经夫妻。” 卫云不以为意,还是笑着哄他:“好吧好吧,是我理解错了,谁叫咱们八哥大人看不上我呢。” 如今他将八哥的性子摸了个七七八八,这家伙傲娇又张扬,一副心高气傲,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口是心非,外表强悍,内里充满自卑和懦弱的别扭货。 虽然是个阴阳双性人,可其实他的内心比较偏向女人——像大多数女人一样,喜欢说反话,非常渴望得到爱,却有女人矛盾的心情,既想有人爱自己,却又害怕受到伤害。 所以八哥经常做出一副色厉内茬的强势模样,张牙舞爪的阻止他的靠近,其实就是虚张声势。 在卫云眼里,八哥就是一只披着老虎皮的柔弱小白兔,且还是一只吝啬又爱钱的小白兔。 卫云经常戳破他那张老虎皮,让他原形毕露。 他将别别扭扭,还在捶枕头的八哥抱到怀里,用非常无奈的语气说:“但是八哥,你为我着想过没有,就算我一直想和你这么偷偷摸摸下去,可少庄主和小姐不答应啊。” 挣扎着的八哥停止动作,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耳朵沉默。 “八哥你不知道,少庄主成亲之前都说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嫁我,他劝我不要强人所难,争取和你好聚好散。而且少庄主还打算让我娶牛妞,他说牛妞……” “你想娶牛妞?你这个混蛋想娶别的女人?”八哥酸溜溜的捶了卫云一记,打断他的话:“牛妞是谁?不会是你的心上人或你的青梅竹马吧?” 他胸中妒火高照,语气酸的让人倒牙:“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喜欢女人的,你说,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她?还有,这个叫牛妞的女人长的漂亮吗?” 到最后他都有点歇斯底里了,只差摇晃着卫云进行逼供了:“你快说,她有没有我漂亮?” 卫云:“……”他要补充一点,八哥和大多数女人一样,不但爱吃醋,妒忌心也强。 “你先别顾着生气。”他好脾气的制止八哥大幅度的动作,仍旧搂在怀里好声好气地劝道:“你这样对肚子里的小八哥不好,会让他不舒服的。而且我早就对你说过,我喜欢的是你,至于我有没有青梅竹马和心上人,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他轻轻一笑,戏谑的亲了亲八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我们以前是对头,你一直观注着我,又是个出了名的包打听,未必会连我的这些事情都没打听清楚?那你后来还说喜欢我?” 八哥的那张妖治妩媚,让女人自惭形秽的脸立刻红成了火烧云,卫云说的那些情况他自然知道。 当初因为双方各自为主的关系,两人一直处在敌对的位置。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理所当然的将卫云的情况调查了个一清二楚。再说卫云在侍卫界的名气极大,好些情况根本不用他调查。 但是,这个牛妞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卫离想掇合她和卫云? “那你究竟喜不喜欢牛妞?她到底漂亮与否,这些你都没说。”虽然卫云说喜欢他让他心里好受了点,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的。 见八哥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式,有调皮和狡黠的光芒从卫云的眼里一闪即逝:“我当然不喜欢牛妞了,她也长的很漂亮,不过没有你漂亮。” 八哥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不放心:“如果卫离逼你娶她,那你会娶吗?”卫云毕竟是卫离忠心耿耿的属下,如果卫离让他娶,他即使身不由己,肯定也是会娶的。 卫云古怪的睨了他一眼,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如果你不嫁我,情况便不好说了,但我对少庄主说了,我们两个不但私定终身,而且你已经怀上小八哥了。” “……不是吧?” 八哥的脸霎时风云变色,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捂着额头倒在卫云怀里打滚:“我不活了,让我去死……我没脸见人了,你这样让我怎么见人?” “胡说,好好的说什么死呀活的。”卫云又好笑又好气的搂紧他:“有身子了就要注意点,别动来动去的,我都快开心的放鞭炮庆祝,宣嘛的人尽皆知了,你却在这里触我的霉头。” 八哥一听,不敢闹出大动静了,却仍然在卫云宽阔的怀里拱来拱去,惨兮兮地嘟嘟囔囔:“我一个大老爷们怀孩子算怎么回事?别人会怎么看我?我的一世英名啊,还有那些喜欢我的姑娘们,她们会扔我砖头的……” 八哥原本是想嫁卫离的,但因为担心自己不能生育,所以一直拒绝卫云。谁知卫云将他绑来这个山洞以后,下定决心让他怀上孩子才放他回去,不然他们就在这山洞里住一辈子。 也许是卫云的决心太过强烈,也许是他耕耘八哥这块地太下力了,八哥的身体竟然有了异样。 卫云带了一个老郎中来为八哥诊治,那老郎中很淡定的宣布八哥有喜了。 说老实话,八哥起初和卫云一样欣喜若狂,喜出望外,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圆满了,以往的缺憾似乎都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弥补了。 然而过了最初的惊喜过后,他却开始炸毛了!老子的肚子大了以后,这要怎么见人?! 老子可是有名的京城小霸王嗳!以往得罪的人不知凡己,成箩成筐的装,若那些家伙知道他怀了娃娃,不但要挺着个吹满气似的大肚子,还要像肥鸭子般一歪一扭的走路,那他们一定会趁机落井下石的笑话他的…… 尤其是马太傅之流,那只怕笑的前仰后合,牙都要掉光了,整日以取笑他为乐,说不得还会笑的一命呜呼…… 噢!那恐怖的情形令人不敢想像! 还有那些喜欢过他,追求他的姑娘们,她们会怎么看他?不用怀疑,她们一定会唾弃死他的! 还有男风馆的当红小倌们会怎么看他? 好惊悚!太他娘的惊悚了! 于是,八哥很快从即将为人母的惊喜过渡到“老子要如何见人”的烦恼中。正因为如此,端王爷薨了的时候,卫云要带他回去奔丧,他反而死活不离开山洞了。 卫云知道八哥因为端王妃的关系,对端王爷和杞侧妃恨之入骨,遂也没有强迫他。 但是到了新帝登基时,八哥还死扒着山洞门死赖着不走,卫云才发觉这厮爱面子爱到何种地步! “端王爷薨,你不回去还情有可原。但新帝是你的主子,你们之间的情义又非同一般,遇上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应该缺度的。” 卫云不提这话还好,一提八哥就濒临暴走:“小爷回去,见太后和新帝也就罢了,拿什么见戴胜和小爷的那些属下?”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之所在,八哥一想到他的那些下属瞪着他挺着大肚子的惊恐模样,五脏六腑瞬间都要搅到一块了。 “噢!小爷不活了,让小爷死了算哒,小爷要怎么见人……” 八哥又开始在卫云身上碾来碾去了,抱着头嚷不活了。 “……”卫云哭笑不得抱着他,还得护着他肚子里的小八哥,唯恐他不知轻重伤到孩子。 他也不明白八哥这般闹将,到底是因为爱面子,还是因为孕妇害喜所致,总之格外的与众不同。 若雪跟八哥一样,也觉得自己无脸见人了。 自打知道这岛上那些淡红色的花儿名为“醉花女儿妖”以后。 自打那天在鲜花中,艳阳下,自己恍恍惚惚,半迷糊半清醒地的求卫离亲她、抱她,还不要脸的主动向他求爱,舔不知耻的一直说要他,表现的如同一个放浪形骸的淫妇荡娃以后。 若雪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爱了…… 这什么破岛屿啊!倒真适合新婚夫妇度蜜月,岛上居然生有土生土长的情花?! 而且这花怪异的紧,它的花香男子闻了没事,女子闻多了却会陷入狂热的情潮中,整个人犹如欲火焚身,除了想与男子疯狂交欢以外,几乎想不起别的。 更过份的是,你还是处在那种半醉半醒的状态,并不是全无意识。 你能记清事情发生的每个细节和过程,包括那种淋漓尽致的疯狂感和畅快感,事后,你还能回味那种死去活来欲仙欲死的极致感受。 当然,你也能清晰记起自己是如何陶醉其中而不可自拔,整个过程中一直莺声历历,哼哼唧唧,没口子的乱叫个不停。 那时候,什么荤话胡话都说得出口。 真不要脸啊! 若雪捂着火烫若染满胭脂的脸,暗自唾弃自己。 “若雪,脸怎么这么红,你没事吧?”卫离在外间的桌上摆好饭菜,进屋喊若雪用膳时,便见她坐在琴案边捧着一张火红的桃花面时而咬唇,时而恨恨低语。 “……没事。”若雪佯装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只瞟了卫离一眼就赶紧移开目光去看窗外,俨然当他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卫离今日着一袭冰蓝色的烁烁锦衣,容颜如玉,黑发如墨,清冷与高贵,优雅与雍容集于一身,再加上他颀长挺拔的身材,以及自信逼人的步伐,显得格外的清俊绝世,洒脱迷人。 他浑然不觉自己身上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倾身抱起爱人,黝黑氤氲的双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我长的很丑吗?以至于这些天你都不肯赏脸多看我几眼?” 废话,他要是长的丑,这世间便没有美男子了!若雪心里腹诽,脸上却尽量装着淡定自若,故意慢条斯理的看了他几眼:“是没以前好看了。”叫你骗我,叫你不早点跟我说那花是妖花,害我丢尽了脸,不回敬你一下怎么对得起我自己。 卫离挑了挑眉,做西子捧心状:“娘子,这话真是太伤为夫的心了,为夫的小心肝脆了一地。” 若雪被他夸张的模样逗笑了,正要再取笑他,却听他不要脸的说:“可是,那一日也不知谁攀着我不放,一个劲的夸我是世上最俊美的男子,还嚷着不要做被压迫的女奴,要做翻身在上的女王攻……” “咳咳咳!” 若雪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及时打断了卫离细致入微的描述,然后比卫离更夸张一百倍地喊:“哎,我闻到了饭菜香,我突然觉得好饿啊,好饿啊!” 噗哧!卫离吃吃低笑起来,见她脸上桃花更浓,当真是容色照人,艳不可挡!他眸色转暗,身体某处熟悉的一紧,气息有些不稳起来。 他对她,好像永不知餍足,怎么要都觉得要不够似的。 喉头上下滑动两下,他抿了抿有些干的唇,平复了一下激荡不安的身体。 略有些克制的亲了亲她酡红的脸,微垂着幽深噬人的眼眸,声音暗哑地道:“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想念你中了醉花妖的样子,那么的火热大胆。” “我看你是打算饿死我吧?”若雪的头顶都烧起来了,恼羞成怒的要去捂他的嘴。 “呵呵呵!”卫离开怀大笑起来,不忍在逗她,抱着她去外屋吃饭。 若雪直到坐到饭桌上才平静下来,脸上的热度也消了些,每每想到她跨坐在卫离身上颠狂的情景,她就恨不得学驼鸟,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那不是她吧?绝对不是她! 她口干舌燥起来,不自然的咬了咬唇,开始顾左右而言其它:“卫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好想念娘和姆妈她们。”这座岛太危险了!不出屋,她被卫离变着花样睡,一出屋,她强烈的要求睡卫离…… 除了睡,就是被睡,左右逃不开那让人全身着火的事,还是回地球吧,省得怎么死在这座岛上的都不知道!她觉得自己被卫离和这座岛折磨有些心力交瘁,累觉不爱了。 卫离挟菜的动作顿了顿,眸中有暗芒闪过:“真的很想回去吗?我们在这里过一段不被人打扰的时光不好吗?” “你也只说是一段,又不是永远,该面对的怎么也逃避不掉。”若雪不想纵欲而亡,便一本正经的对他循循善诱:“如果再有人来捣乱,我负责帮你搞定!什么天纯子天玑子的,我毒死他们没商量,让他们再叽叽歪歪。” “那好吧。”卫离将剔好刺的鱼肉喂到她嘴边:“既然有娘子替为夫保驾护航,为夫还怕什么呢,夫妻齐心,其利断金,那我们便回去吧。” 若雪在心里比了个“耶”的手势,表面却十分严肃的摸摸卫离的头:“夫君莫怕,你只要保护好你的清白,别到处沾花惹草,也别让野花看上你,娘子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嗯。”卫离眨了眨修长浓密的眼睫毛,抿了抿薄唇,慎重其事地说:“为夫誓死维护自己的清白!但是娘子还少说了两件事。” “什么事?” “我还要注意不要让绿色的东西落到我头上,还要防止家里的红杏开到墙外。” “……” ※※※※※※ 人永远都是这样,在围城里的时候,拼命想出去,在围城外的,挤破脑袋的想进来。若雪离开白云苍狗回到家里后,茶还没有喝一口,她就想回苍海桑田了…… 不过她也是有节操的人,回都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呆下去,总不能跟卫离说:相公,咱们还是去度蜜月吧…… 那她欲女的形像永远都别想漂白白了! “若雪,你总算回来了!哎呦我滴个娘嘞!”最最欢迎若雪回来的人莫过于风三娘,她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这个女儿,简直有思之欲狂之感觉。 若雪扶稳只差哭天抹泪向自己奔来的风三娘,感动的眼眶都红了,心说这绝壁是亲娘啊亲娘啊,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 感动不过一秒,风三娘下一句话让她顿觉亲娘变后妈。 “若雪啊,你再不回来,娘就要被那些想当皇后的人扯的支离破碎了,如今你回来正好,换你去受那种苦刑吧。” “……”果然不是亲娘。 若雪还来不及鄙视风三娘,迎面乌泱泱跑出来一群水军……不,娘子军…… 这群娘子军你可不能小觑,不管老的少的、漂亮的和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无一例外都是穿红戴绿,打扮的花枝招展!见到若雪她们的眼睛刹时一亮,比见到金子都有还要高兴,嘴里都高声喊着: “若雪!” “卫少夫人!” “若雪姐!” “若雪妹妹!” “大嫂子!” “他大婶子!” “少奶奶!” “祖母!” “祖宗!” “若雪奶奶!” “……”噗!若雪好想吐血。 那什么大嫂子、他大婶子,还有少奶奶,她可以接受,但为毛有人直接唤她祖母和奶奶啊?祖宗尚可以接受,这祖母级别的真不行!太伤人自尊了——她哪有那么老! ------题外话------ 今天木有二更,大家知道原因的,么么哒,请理解我这个忙的焦头烂额,快晕了的可怜人吧Q 谢谢亲们的支持:兔兔很忙 投了1票(5热度);huameizi 投了5票;catherine333;stephanieng;wingler 投了1票;英子869066591 送了5朵鲜花;dora518 打赏了500潇湘币…… 正文 、 250 瑞国夫人VS皇上 更新时间:2014-9-19 22:00:13 本章字数:10268 反应只不过慢了一拍,顿觉香风阵阵,熏人欲死!她和风三娘转眼便被这群娘子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卫离都被这群热情高涨的女人挤到一边去了。 “若雪姐,我们总算盼到你回来了。” “他大嫂子,我们真是望眼欲穿啊!” “卫少夫人,你可回来了。” 若雪好歹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一面与这些认识,以及不认识的人打招呼,一面拉住欲挤出人群开溜的风三娘:“娘,咱娘俩要患难与共。” 风三娘欲哭无泪:“不孝女,你出去享清福的时候,我已经被围堵了好几天,个个都要认我做娘。” 果然如此!若雪先前听到“皇后”二字,立马就想到东方太后那句“立卫家女子为后”,况且这帮围上来的人,大多是卫家家族中的族亲。 不过卫家的家族中,只有卫离他们是一脉相传的嫡系子孙,族亲中皆是些旁支。 广陵卫家在祈国可是非常有名的大家族,嫡系正支的子弟多战死沙场,因此,尽管卫家战功赫赫,名震四海,但这个世家大族的家族却着实不够壮大。为了保持家族的发展与辉煌,卫家和嫡系和旁支末叶的族亲团结的很紧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卫家的家族饶是比祖辈削减了许多,但在若雪这种无家族的人看来,还是十分庞大的。 此刻围着她和风三娘的这群女人中,有些是广陵的族亲,有些则是京城和在其它外省发展的族人。 其中也不泛许多生面孔,她从未见过,人家热情的向她问好,她也只勉为其难的奉上一张笑脸——囧,着实叫不出什么名儿。 对于风三娘被围好几天的言论,若雪略有些惊讶,在吩咐丫鬟和婆子带这群娘子军到花厅喝茶的功夫,她偷偷的问风三娘:“这些族人都是为皇后之位来的吗?是太后和皇上下了什么旨意吗?” 风三娘摇摇头:“太后和皇上的旨意倒是还未下来,可这风声不知怎么的早早就传出去了。你和卫离一走,好些族人便从四面八方来我们家了。” “没收到确切的消息,光听到风声就来了这么多人?”若雪略有些吃惊,她没料到皇后之位对世人的吸引力这么大。 在她看来,即便别人对皇后之位趋之若骛;即便皇上真打算立卫家女子为后,卫家族人也应是荣辱不惊,淡然自若的样子,可眼前的情况却与她的猜想截然不同。 风三娘对此的解释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卫家族中的风气是比一般的家族要强,子弟也大多争气,不搞裙带关系。但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若家中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抵挡的诱惑啊!何况新皇又生的那般天人之姿,本就是姑娘们心目中的最佳良人。” 若雪了然的点点头,良莠不齐的情况在任何家族中都存在,再说周羿就算不当皇上,想嫁他的姑娘也成山成海,为妻为妾、不要名份者前扑后继。何况他现在还加上一个金光闪闪的皇后身份,那真是要让人抢破脑袋了。 想到周羿因走火入魔入了太监的行当,若雪免不了一声叹息,这些姑娘们可知道嫁周羿只能和他“对食”吗?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能操心之事,当务之急是要摆平这些闻风而来的女人,尤其是在太后懿旨未下,皇上旨意不明的情况下。 且她心里疑窦丛生,这消息怎么就泄露出去了呢?除了风三娘,她和卫离,再来就只有新皇和太后,究竟是谁将消息透出去的?她记得十分清楚,当初她和卫离并未答应新皇和太后的提议。 “娘可没有泄露只言半语。”风三娘也和若雪存在同样的怀疑:“这些知道消息的族人,不但知道新皇要立卫家女子为后的消息,还知道须得到你的认可,然后才能认我做娘,说的跟真的一样。” “谁这么缺德啊,传这种不实的消息?”若雪顿时头大如斗:“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什么叫须得到我的认可?又不是我娶老婆,我干嘛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风三娘咳了咳,一本正经地道:“你忘了你的特殊身份了吗?朝中已传下确实的消息,不日你就是皇家册封的瑞国夫人,总不能光拿朝廷的银子不干活吧。” “……” 若雪无语望天,她忘了这一茬,她马上就要成为有诰命的X国夫人了,据说御赐的凤冠霞帔,丰厚的傣禄,一样不少。 一般封浩命夫人,都是先封母后封妻。卫家的媳妇一般都有诰命,风三娘很早就有诰命在身。这样的诰命夫人是因为丈夫的原因才获封赏。 另外一种,是朝廷封赏给一些对国家有贡献和功绩的妇女的封号。 比如著名的巾帼英雄梁红玉,先后封过“安国夫人”、“护国夫人”、“杨国夫人”三个爵位;还有被封候的秦良玉,那个载入史册唯一的女候爵!这两位女英雄,不管是封夫人还是封候,都是自己打天下打出来的。 若雪受封的主要也是因为丈夫——天下皆知,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卫离,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捐献了大量的金钱和粮草给朝廷,祈国的战事能取压倒性的胜利,卫离的功劳最大! 新皇进行论功行赏,卫离自己拒绝封赏,却愿把所有的功劳记在即将过门的妻子头上,让新皇将高官厚禄赏给若雪,并称这是他送给妻子的新婚大礼。 彼时举国哗然,人人都想不通卫离的作法。 若雪也曾问过他为何要如此,卫离却捏捏她的脸,笑得云淡风轻:“我本身是天下第一庄主,富可敌国,还是卫家这个武将世家的领头人,除了皇上,向来都只有别人对我卑躬曲膝的份儿。你是我的娘子,我们当然要夫唱妇随喽。” 因为卫离的原因,新皇要封赏若雪。再加若雪是旭国瑞王唯一的女儿,其真正的身份乃是他国郡主,更何况东方太后是若雪的远房姑妈,新皇索性破例封若雪为瑞国夫人。 皇上原本打算封若雪做“雪夫人”的,他对这个称号非常满意。但大臣们全反对! 囧,御史说“雪夫人”听起来像是封后宫嫔妃的,她是臣子之妻,皇上不能这么封。 再者,“雪夫人”没有“瑞国夫人”的品级大。 更何况“雪夫人”只是名字听起来美,瑞国夫人不但包括“瑞雪兆丰年”的吉兆美意,还与卫家的“卫”谐音,有保家卫国之意,同时也契合了旭国“瑞王”的封号,可谓一举数得! 皇上便没言语了,算是默认了大臣们的意见。 而即将受封的若雪,对瑞国夫人的称号总有一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因为这几乎都是卫离的功劳!有时还会莫明其妙的联想到唐玄宗封的虢国夫人,秦国夫人…… 汗,想远了。 她满头黑线的拉回游离的思绪,自言自语的叹气:“我宁可不要这国夫人称号,做个默默无闻的小老百姓,反正卫家也不缺那点傣禄。现在我被推到这风口浪尖,真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挑的皇后合新皇的意到好,若不合,那我的罪过可大了。” “岂止罪过大?到时候你会两面不是人。”风三娘旁观者清:“媒人可是那么好做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到时候皇后万一有个行差就错,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大臣一准要说皇后可是瑞国夫人挑的,保不齐瑞国夫人对皇上居心叵测,心存不轨等等。” “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的话,那就变成卫家对皇上居心不良了。”若雪笑起来:“看来我们当初的拒绝是对的。” “对了。”风三娘想起一事:“太后早传了懿旨下来,让你一回来便进宫去见她。” “那这些人?”若雪指了指那群坐在花厅的娘子军。 风三娘沉吟:“娘来打发吧,她们再着急,也要等皇上的旨意下来吧,现在贸贸然的逼我们有什么用?我们也是爱莫能助。” ※※※※※※ 东方太后今儿胃口欠佳,所以仁寿宫传膳传的迟,若雪去的时候,太后正打算用膳,一听说她来了,马上喜笑颜开:“快宣。”又吩咐应嬷发嬷:“让御膳房多送几个上台面的菜来,哀家要招待咱们的瑞国夫人。” 东方太后虽然既犀利又精明,但有一点非常得若雪喜欢,她每次都不等若雪行礼便挥挥手:“别给哀家讲那些繁文缛节,过来坐吧。”这次也一样,直接招呼若雪陪她用膳。 若雪推辞了两句也就不客气了,来之前,风三娘让她用点饭在进宫,但在用饭的时候,居然有几个族人厚着脸皮寻了过来。她哪里还有胃口啊,放下筷子便借口进宫觐见太后逃之夭夭了。 “若雪,这次出去好玩吗?哀家还从未看过刚成亲便往外头跑的夫妻,你说你们俩怎么想出来的啊?”也许是有人陪着的缘故,东方太后的胃口也转好了,谈兴正浓,她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边用饭一边和若雪拉家长。 若雪咽下嘴里的饭菜,拿帕子抹了抹嘴,不慌不忙地道:“太后,出嫁从夫,卫离他要满山跑,妾身还能水里游不成?”卫离早跟她交待了,无论谁说什么,一律往他身上推。 太后笑瞥了她一眼:“了不得了,有相公的人,说话口气都不一样了。” 若雪不知怎么的脸有点热,忙岔开话题:“太后您让妾身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哦,没事就不能让你来陪陪姑妈啊?”太后似真非假的抱怨:“你们在宫外想去哪快活就去哪,哀家一个人在这深宫内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对着应嬷嬷,闷都要闷死。” 若雪觑了一眼苦着脸的应嬷嬷,并不接话,高处不胜寒,就是这个道理。太后无非是发发牢骚而已,并不是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太后抱怨够了,然后才说真话:“找你来也不为别的,无非是因为皇上和八哥的事。” 八哥?若雪抿了抿嘴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说说,你那个侍卫卫云未免太不像话了!真要八哥嫁他,也不能绑了人便无声无息了啊,他是不是太不把皇上放眼里了?” 这话就重了,若雪斟词酌句的替卫云解释:“太后,卫云他对八哥是真心的,对皇上和太后的忠心可昭日月,只是卫云说八哥他最近不知在闹什么别扭,谁也不愿意见,他劝他回来他死活也不干。” “为什么呀?八哥怎么了?”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太后急了:“不会是卫云欺负他了?或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 “母后,谁敢给气八哥受?卫云吗?” 有人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迈进仁寿宫,脚步轻若无声,声音平的几乎没有起伏。 仁寿宫顿如初雪降临,瞬间连降好几个温度,若雪感觉脖颈后寒气直冒,殿内殿外的宫女太监已跪了一地,口呼万岁。 “皇帝,你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吓哀家和若雪一跳。” 太后的声音提醒了若雪,周羿现在可是如假包换的真龙天子,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意开罪的人了。她不动声色的上前两步,姿态优雅地缓缓拜倒,垂首道:“妾身卫凌氏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福。” 玄羿帝淡淡垂眸,一言不发,整个仁俦宫鸦雀无声,连东方太后都没吭声。 慢慢地,像放慢镜头一样,有一只明黄色的金丝龙靴出现在若雪的视线中,随后,另一只龙靴也映入她低垂的眼帘,皇上的脚步,依然无声无息。 似乎有两道灼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鼻端渐渐有淡淡的龙诞香萦绕,若雪屏息敛神,心底泛起异样而古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皇帝。”太后轻咳一声,打破沉默。 玄羿帝乌黑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抿了抿殷红的唇,突然开口,声音硬绑绑:“凌若雪,你与朕也算是旧识,大家又是亲戚,不必多礼。” “谢皇上。”若雪中规中矩的谢恩,垂首敛目,一点也不因为和皇上是亲戚便忘乎所以。 皇帝对若雪的口气像对仇人,若雪对皇帝的态度像陌生人,气氛着实不好。太后只好尽量打圆场:“若雪,皇帝既然说不必多礼,咱们继续用膳吧,不然这菜都凉了。” 皇帝来了,按礼自己是要赶紧回避的,哪还能继续呆在这里?若雪顺势向太后告退:“太后,若没有什么事,容妾身告退。” 太后还未及说话,玄羿帝便冷冷的道:“怎么?八哥的事情都没有交待清楚,你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啊?” 这口气像审犯人似的,太后抚了抚额,又忙着转圜:“若雪,哀家甚是担心八哥,你又难得进宫一趟,便多留留,跟哀家具体说说八哥的情况,也好让哀家放心。” 看来不将八哥的事情说清楚,只怕是走不成了,若雪想了想,依言去陪太后继续用膳,从头至尾,她很守礼的没有看皇上一眼。 谁承想她才端起碧玉碗,便瞥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到太后身边,正是周羿。他头戴龙冠,一身色泽耀眼夺目的明黄色龙袍,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对应嬷嬷说:“朕还未用膳。” “……”应嬷嬷愣。 太后:“……” 若雪瞄着自己手里的碗,心想,这皇宫里的御厨怕是要反了天吧,竟然连皇上都敢饿着,这都多会儿了还不给皇上传膳? 太后再次轻咳:“皇帝还未传膳?” “忙。”多说一个字都会死的样子。 太后一听,甚是心疼,忙吩咐宫人侍候皇上用膳,又语气严厉的责备侍候皇上的莫公公等人:“纵然国事再忙,你们也要提醒皇上以龙体为重,怎能由着皇上饿肚子呢?下不为例!” “……”莫公公等人有口难言,皇上他明明用过膳了啊,只是吃的不多而已,怎么就成了没有吃了呢?但皇上金口玉言,你还能反驳不成,只得对太后诺诺的应了,表示再也不敢饿着皇上了。 若雪放下碗,她觉得自己真该告退了。 但她还没想好怎么说,玄羿帝却又冷冷启唇:“凌……东方若雪,朕的皇后就包在你身上了,劳你睁大眼睛,多费点心,帮朕挑一个贤慧端庄!柔嘉表范!性秉贞静的、卫、家、女、子!” 明知道会失礼,若雪还是抬眸直视羿帝,她总算知道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了,不正是这个找她要皇后的人吗!而且,她还没决定改姓,他倒好,直接让她姓东方了。 好像知道她会看过来似的,周羿好整以暇的托着腮与她对视。 他的五官依旧精致绝美,玲珑如玉,完美的眉型衬着那双黑眼珠特别多的墨眸,分外的好看。但也许是因为他龙袍上面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的原因,他的眉宇间多了几份睥睨天下,俯视万生的傲然气势! “启禀皇上。”若雪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口气也不太好:“妾身还未决定是姓东方或是姓燕,请皇上别擅自为妾身改姓。再者,选皇后一事事关重大,必须慎重,岂能草率行事?妾身自认担不起此大任,望皇上另选高明。” “不改姓?”周羿放下手,语气凉凉地道:“那你是愿意叫乌龟若喽?还是你觉得乌龟若比东方若雪好听?二选一。” 她改不改姓关他什么事?他做皇帝就这么闲吗? 若雪恨不得将手中的饭碗扣在羿帝的脑袋上,还以为他当了皇帝会有多大的长进,结果真是高看了他,依旧幼稚的要死! 由此再次证明了那句话——和某些人就是不能好好相处,不争不吵那是因为没有见面,见到必刀光剑影,拔刀相向…… “妾身都不选,妾身现在嫁入卫家,皇上若愿意,可称妾身卫……” “休想,朕的话你也敢违抗?乌龟若,东方若雪,哪一个不比卫什么的好听?” “请问皇上,哪里好听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够了啊!” 眼看气氛越闹越僵了,东方太后不得不出言阻止:“皇帝,横竖没几日要封若雪为瑞国夫人了,你提前唤她瑞国夫人吧,省得为了一个名字,你们俩吵的脸红脖子粗,说出去像什么样子?” 若雪以手掩额,她真是愈活愈回去了,居然敢和皇上顶嘴!她正检讨自己,打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没料到周羿却再起事端。 他挑了挑漂亮的眉,别有意味的睨着若雪,用懒洋洋的口吻轻声唤:“雪夫人,雪夫人,这封号可好?” 一个声音平平的人,唤“雪夫人”的时候,尾音微微上扬,带点拖,竟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就像在唤……在唤……总之,难以言喻,反正就是那种让人酥酥麻麻,站都站不起来的感觉。 不但若雪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东方太后也受不了了。她搓着手臂,蹙眉看着儿子:“皇帝,是瑞国夫人,早说不是雪夫人了。” 周羿却固执起来:“朕觉得雪夫人比瑞国夫人顺口。” “皇上,您还可以再不讲理一点?那是封号,封号您懂不懂?岂容人乱来?” “朕当然懂,但朕不是皇上吗?这点特权都没有吗?你还是你的瑞国夫人,朕唤朕的雪夫人,哪里碍着谁了?” “碍着我了!” “碍着你什么了?我偏要喊雪夫人雪夫人雪夫人!”周羿好像越喊越顺嘴了,居然无限循环起来:“雪夫人雪夫人……” “啪!” 若雪一拍桌子,冷冷地瞪着他喝道:“周羿,不许你再喊我雪夫人,否则我要你好看!” “……” “……” “……” 话一出口,若雪就知道遭了,她被周羿的蛮不讲理气坏了,一时忘了…… 她挫败的揉了揉脸,正要起身请罪,周羿却丹唇一扬,让人意外的轻笑出声:“乌龟若,你打算要怎么要我好看?不会是给我选个特别凶恶的皇后吧?” “皇上,对不……” “啪!” 太后张着嘴,已经左看看右看看了半天,此时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打断了若雪的道歉:“你们两个,我说差不多了啊,再吵别怪我不客气了!不就是个名称嘛,一个个闹事白眉赤眼的,成何体统?!”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们:女巫天下 投了1票(5热度);女巫天下 投了1票;windsors 投了1票;老太太1961 投了1票;anniechau;思帆;yaoyue0329 投了1票;apple59188 送了1颗钻石…… 正文 、 251 相亲相爱的郎舅,同穿裤子的母子 更新时间:2014-9-20 20:15:24 本章字数:12313 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被这两人带歪了,竟然开始“我我我”,太后立刻祭出镇妖塔收拾残局:“皇帝,哀家找若雪来,是为了皇后和八哥的事,倘若皇帝没什么意见,请用完御膳之后便去批阅奏章吧。” 羿帝讨厌批阅奏章,他那么懒的一个人,总觉得发呆比批折子有意义多了。 然而在其位,谋其政,羿帝是位很有担当的男子,当了皇帝就要像个皇帝,所以他批折子时只捡言简意骇的批,能三句话说完事情的更好。但凡遇上啰唆点的折子,他多是朱笔一挥:雾里看花! 至于那种长篇累牍的,他更是敬谢不敏。不用多久,那些文采斐然的大臣,再也没法在折子上卖弄自己的文采了。 此刻听到太后让他吃完了就走,他不禁皱起眉头,红唇抿紧,批折子哪有和若雪吵架令人精神振奋! 他可是丢了堆积如山的折子,专程跑来和若雪吵架的…… 于是他优雅的轻掸纤尘不染的龙袍,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说:“挑选皇后兹事体大,八哥的事亦不可轻忽,朕岂能缺席?” 他硬要留下,太后也拦不住,干脆和他约法三章:“皇帝要留下也行,但不可意气用事,休要再顾左右而言其它。” 羿帝不着痕迹的瞥了低眉敛目,一直不肯正眼看自己的若雪一眼,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涩然,一丝苦味在口中缓缓弥漫开来。 心思百转千回,却换一声幽幽叹息:罢了罢了,如今这种情况,两人见一面比登天都难,好不容易遇见她一回,何苦与她做那意气之争,徒惹她不快? “自当听母后教诲。”他淡然垂眸,乌黑长睫半掩,将一切心思尽藏在深不可测的眸底。 “那好。” 摆平了儿子,太后依旧采用边吃边聊的形式,对若雪道:“皇后一事,如皇帝所说,兹事体大,事关国体,虽然从卫家女子从选出,但不会让你左右为难的。” 她对应嬷嬷抬了抬左手,应嬷嬷适时将一个精致的花名册捧到若雪身边,翻开呈给若雪过目。 “这上面不但有哀家和陛下所挑选出来的两个卫家女子,尚有其他几位官宦家的小姐,皆是充盈后宫的首要人选,你仔细瞧瞧,有没有不妥之处。” 若雪心中有数了,这两个卫家女子十有八九是皇后的人选,至于其他的千金小姐,不在她关心的范畴。尽管太后让她过目,却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她傻了才会给意见。 遂面带浅笑的顺着应嬷嬷翻开的册子一一看过,然后点点头:“太后和皇上的眼光自是极好的,妾身自愧弗如。” 羿帝的视线一直关注着这边,如影随形,似乎也在看那花名册,听到若雪的话,眸光一闪,正要启唇,眼角余光却扫到太后似笑非笑的脸,他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目光微黯地垂下眼帘。 他还觉得委屈了? 太后咬牙笑哼,随后对若雪道:“这两位卫家女子,只能有一个做皇后,哀家会派几位宫里有资历的嬷嬷去卫家,助你和你娘选出一位适合做皇后的,也省得你娘俩做恶人,以后与族人生了嫌隙。” 若雪连忙笑道谢过太后,她倒不怕做恶人,她是怕做媒人,尤其怕做那种“当红娘包生娃”的媒。 不过,有些话她还是要问清楚:“太后,妾身夫妇记得太后当初说过不在卫家女子里择后,为何现在又旧事重提?” 太后稍稍迟疑了一下,她本已打消原来的念头了,琢磨着在大臣之女里重新为皇帝择后的,可原来持反对意见的皇帝不知为何却异常坚持起来,非要在卫家女子里选出一个皇后。 太后拗不过他,便趁机提出条件,皇帝的后宫空虚,索性连皇后带四妃一并选了。 本以为皇帝会一口婉拒,谁知他只犹豫了一会便允了。太后首战告捷,喜不自胜,立马火力全开的再接再厉,让皇帝再次松口纳些大臣之女进来。 皇帝也许是想通了,也许是觉得一个也是娶,两个也是娶,再多娶些又何妨?反正他没反对。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想嫁入皇宫里的女子可是层出不穷,源源不断。不费吹灰之力,太后便拟好了一众女子的名单。给若雪看的这个花名册,都还是精简了的。 皇帝没有说为什么要娶卫家女子的原因,太后也不好乱猜,饶是猜出原因她也不想说穿,横竖皇帝退让了许多步,她也不好步步紧逼,逼出他叛逆的情绪便不好收场了。 面对若雪的询问,太后很快想到了应对之辞。 她用一种打趣的目光睨着羿帝,促狭地对若雪道:“谁知道呢,许是陛下的脑袋被门夹了,他非常想不开的要和卫离成为一对相亲相爱的郎舅,因此打算让卫离和卫焰当国舅爷。” “……”若雪顿觉风中凌乱。 惊悚!周羿和卫离会成为一对相亲相爱的郎舅? 这真是太考验人的智商了有木有? 若雪努力想了半天,可一想到卫离和周羿“相亲相爱”拥抱在一起时,脑子便会自动当机! 那画面太美腻,她不敢看…… 太后给的理由固然不靠谱,但聊胜于无,再说事已成定局,兼之是皇家之事,她也不打算追问下去,只在脑中回忆那两个族中女子的资料,看对本人有无印像。 周羿见她对自己选后的事一点都不关心,显然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又像被刺扎的不舒服。本想再挑衅她几句,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脱口而出的气话却硬生生的被他拗成:“你还没说八哥他被卫云怎么了?你们家卫云是吃了豹子胆么?居然敢欺负八哥?” 太后也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卫云他是想造反么?居然敢欺负八哥?” 若雪颇有些无奈地看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后一眼,卫云他岂止是造反啊!他真是太本事了,竟然造人成功了! “太后,可否摒退左右。” “你们都下去,没哀家的传唤不得进来。”太后不但将自己的人谴了出去,顺便连羿帝的人也一并谴了,只留应嬷嬷和莫公公在扬。 若雪见没有外人了,便从从容容地宣布:“八哥他怀小毛毛了。” “……” “……” “……什么是小毛毛?”太后难得糊涂一回,犹有些半信半疑的问身后的应嬷嬷。 应嬷嬷圆胖的白脸露出大大的笑容:“启禀太后,怀毛毛和生毛毛是方言,意思就是——怀小孩和生小孩,简而言之,八哥他有喜了!” 羿帝面无表情的问莫公公:“是这样吗?” 莫公公一脸淡定,抱着拂尘,躬着身子,毕恭毕敬的回答:“回禀陛下,是这样没错。” 然后就是各种乱—— “啊——” 东方太后首先抓狂,攥着桌上的缀华丽流苏的锦布一拉,“乓乓乒乒”一阵响,满桌碗碟杯盏纷纷落地,“凌若雪!东方若雪!你家下人真是太欺负人了有没有?竟然让哀家的八哥不明不白的怀了野孩子!该当何罪?” “卫云,你真是欺人太甚!朕一定要杀了你!” 周羿修长如玉雕的手往桌上一按,五指微一用力,花梨木的厚重餐桌猝然四分五裂,轰然坍塌了一地,幸亏若雪跑的快,不然都要被波及。 随后周羿愤而起身,一脚踹翻自己坐的红木锦椅,猿臂一伸便来抓若雪:“乌龟若,你今儿最好能给我一个交待!” 交待,交待什么? 若雪身手敏捷的避开周羿的魔爪,站在博古架旁,无语的看着这对暴跳如雷的母子,实在不能理解他们为何气成这样?简直都有些失去理智了。 在她看来,八哥能怀上孩子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吗?一来解决了横亘在八哥心头的难题,让他的人生不再有缺憾和遗憾;二来也让卫云如愿以偿,终于可以让八哥点头嫁他了。 多好多完美的感人结局啊!偏生这母子俩一副卫云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杀头大罪,俨然要与他誓不两立的样子。 眼见周羿又不依不饶的要来抓自己,若雪眼疾手快的抄过一旁的玫瑰椅推向他:“陛下,又不是我让八哥怀孕的,你有本事去找卫云,老抓我算怎么回事?” “卫少夫人,不可对陛下无礼。”莫公公拂尘一挥,轻飘飘的将要倒向皇上的玫瑰椅拂开,然后又神态恭敬的站到一边。 切,就知道侍候皇上的内侍身手不简单,若雪很鄙视莫公公,周羿抓自己他就当没看见,她但凡要碰到周羿一根毫毛,他就出来拉偏架。 太后还在那气急败坏的添乱:“若雪,你赶紧将卫云交出来,哀家要将他大卸八块,以泄哀家心头之恨!” “岂止大卸大块,朕要将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灭他九族!绑走八哥不说,还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过,不杀他实难消朕心头之气!” 若雪又拖过一个楠木方几挡住周羿,然后卯足力气大喊一声:“停——!太后,皇上,你们能不能冷静点听我说!” 有时候,金毛狮王谢逊的狮子吼还是很管用的,至少仁寿宫内安静了十秒。接着,醒过神来的应嬷嬷急忙去劝太后稍安勿躁。 周羿愣了一愣,好似才醒悟自己干了什么,面如冠玉的脸上腾然升起一片红云,但他因为卫云又余怒未消,于是气呼呼的扭开脸,不去看因躲避他的追赶而跑的娇喘嘘嘘的若雪。 总算让这对状若疯狂的母子冷静下来了! 仁寿宫里一片狼籍,简直若狂风过境。 尽管在心里腹诽周羿一点风度也没有,对自己这个弱女子都要动手,若雪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敬皇上的行为。免得一时不察,又被周羿抓个把柄,然后把帐一古脑的算到可怜的卫云头上。 “太后,皇上,八哥怀了毛毛不是很好么……” “哪里好?” 若雪话还未说完,便被气的胸口起伏的太后打断:“八哥本身便是一个极可怜的孩子,如今还要顶一个未婚先孕的骂名,然后还要未婚生子……天啊,这孩子还能再可怜一点么?” 她一脸痛心疾首状的仰脸问老天爷:“老天爷你到底长不长眼睛?是嫌八哥的命还不够惨么?”然后又迅速的瞪着若雪:“况且就算孩子生下来,那也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这有什么好?” “……哪里是未婚先孕和未婚生子?还不是……”卫云的权宜之计么,又不是说不娶八哥。 不待若雪为卫云辩清,周羿又偏过头来,恨恨地质问她:“这不是未婚先孕是什么?八哥成亲了吗?是他娶了谁?还是谁娶了他?他的孩子不是私生子是什么?” “对啊。”太后基本跟儿子穿一条裤子了,怒不可遏地道:“我们可没有为八哥办喜事,既没为他娶媳妇,也没有收过什么莫须有的聘礼!” “……”母子同心,果然利害! 若雪讪讪的挠着雪白的额头,这事说来好像卫云的确是理亏的一方:“那个……太后、皇上先莫生气,这事说来是卫家失礼,妾身回去便和夫君商议,让卫云央了媒人速来下聘。” “不必了!” “不必了!” 太后和皇上都板着脸,异口同声地道:“我们可不差那点聘礼钱!况且我们是天家,即使八哥行为不检点,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料想也没人敢来指责八哥的半个不是,除非他、她不想活了!” 这倒是大实话,其实就算没有皇上和太后替八哥撑腰,依八哥那横行太岁,京城小霸王的名声,他的屁股后面就算跟一串父不详、母不明的小萝卜头,若雪相信也没人敢跑到他面前质问他孩子是谁的种。 那不是自寻晦气吗?八哥不一拳揍得他爹妈都不认得他才怪! 话是这么说没错,然而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方案吧,太后和皇上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是要闹哪样? 他们不是气卫云没有先娶八哥吗?又气卫云让八哥未婚先孕,坏了八哥的名声吗?可现在木已成舟,再说事情还没有传出去,知道实情的人也寥寥无己,不是应当赶在八哥肚子还小,没有显怀之前把亲事办一办,圆满解决此事方为上策吗? 但是……他们怎么一副不想和平解决此事的样子? 莫非他们要捧打鸳鸯? 若雪先看了看仰头望着雕梁画栋的屋顶,一脸傲娇的太后,又看了看冷若冰霜的周羿,心里疑问连连,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管怎么样,卫云是她的侍卫,出了这样的事,她责无旁贷,只好尽力从中翰旋:“太后、皇上请息怒,无论无何,孩子总是无辜的,八哥肯定希望他的孩子快快乐乐的成长,不希望被人说长道短。太后和皇上何不成全卫云和八哥,让他们尽快完婚,也好让孩子有个和和美美的生活环境。” 太后远远的避开殿中凌乱不堪的地方,由应嬷嬷扶着坐到了翘头案边,此时听了若雪的话,她霸气四溢的一拍桌案。 “孩子一定会快快乐乐的成长的!想当年,本太后连八哥都可以养大,何况他的孩子,看谁有胆子敢对孩子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本太后不立刻砍了他!” “……”这是神马意思? 太后的意思还没理解透彻,那边羿帝开了尊口:“乌龟若,你回去告诉卫云,让他速度提自己的头来见朕,否则朕定要他好看。” “……”自己提自己的头来见你?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卫云他想必办不到吧,要不陛下你身先士卒,给我做个示范如何? 若雪睨着羿帝真心无语,连他喊自己乌龟都忘记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羿帝眼角微挑,惑人的风流微露,不闪不避的迎着若雪的目光,又开始用那种懒洋洋的口吻说话:“是发觉得我比卫离好看么?” 此刻,他负手站在太后身旁,优美绝伦的面容让人无可挑剔,高大伟岸的身材透着尊贵不凡,威严华贵的龙袍彰显着他君临天下的气势,宛若俊美无匹的神祗,的确好看到令人目不能稍移。 若雪成吉思汗:“……”她再次觉得羿帝越来越幼稚了,这样的人当皇帝真的没问题吗? 她咳了咳,避开羿帝有调戏臣子之妻的言论:“皇上莫要忘了,卫云可是孩子的亲爹,若他真有个什么好歹,孩子便没了父亲,那八哥和孩子怎么办?” “八哥还有本太后!”太后的声音透着欢呼雀跃。 羿帝的红唇弯出浅浅的弧度:“没错,我们会替八哥养大孩子。” “……” 再说下去,卫云就可以自杀以谢天下了,若雪聪明的不再提这个话题:“太后,皇上,妾身还是先回去替未来的皇后安排住处吧。” 羿帝还未发表意见,太后大刀阔斧的一挥手,心情颇好的即刻放行:“准!” 望着那道袅娜曼妙,裙裾逶逦的窈窕身影走远,鼻端芬芳如兰的香气也恍若随风散尽,羿帝默默垂下纤长的睫毛,脸上波澜不惊,幽暗眸光却讳莫如深,晦涩难明。 东方太后却欢天喜地:“应嬷嬷,八哥有孩子了!啊!真是太让人高兴了!哀家要做祖母了,八哥小时候可漂亮了,他的孩子一定像个小仙童和小仙女……” “哎呦!一想到软软糯糯,雪白可爱的小八哥,哀家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哎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哀家抱上啊,急死人了……” “……”应嬷嬷瞪着眯眯眼,张口结舌了半天,总算想起一事:“太后,您最多是姥娘,当不了祖母,孩子是卫家的。” “什么卫家?什么卫家?”太后一副茫然状:“众人皆知,八哥是男的,他的孩子,哀家不做祖母,谁来做?” “……”应嬷嬷以头抢地,完了,太后得了失忆症,居然忘了八哥是双性人! 太后忘了该忘的,转头记起该记起的:“皇帝,不是哀家要催你,你看,八哥要生娃了;过不了多久,卫离也要生娃了;然后大家都生娃了,就你没生,这像话吗?” 羿帝淡淡的瞥了太后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众所周知,八哥和朕断袖多年,他的娃,不就朕的娃吗?”话一说完,他脚步一转,衣袂飘然,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 “……” 太后和应嬷嬷风中石化,陛下,你这是想给卫云戴绿帽啊?还是想卫云给你戴绿帽?这话咋就这么让人深懊难懂呢? ※※※※※※ 若雪揉着额头出了皇宫,正要走向自家马车,却听到一道悦耳至极的清越嗓音:“若雪,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没什么事吧?” 她抬头一望,略有些讶异:“卫焰,你怎么在这里?” 卫焰身上着一件墨色流光战甲,外罩银白色的长袍,袖口处纹饰淡金,墨色玉冠束发,额前垂着点翠镶玉的鎏金抹额。一阵风吹来,他衣袂飞扬,额前珠玉轻晃,在淡阳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璀璨光芒,端地是贵气逼人,风华倾世。 他神采飞扬的朝若雪走来,漂亮的嘴角噙着一抹笑,青春洋溢的脸上动人的酒涡若隐若现:“出了点事,须得大哥去处理,我正好向陛下覆完命,大哥来不及知会你,便让我顺道接你回去。” 看着他身上的厚重战甲,若雪心里很内疚:“那你岂不是等了半天了?其实有卫风他们在这里,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那怎么行。”卫焰一边看她扶着丹楹的手上马车,一边接过卫柏送来的四方洒金漆盒,然后将漆盒递给她:“大哥说你还未用膳,让我先带你去酒楼吃顿好的,我怕你饿着,备了点点心,你先垫垫。” “还是自家兄妹好啊!”若雪捧着点心盒子,忍不住感叹一声,本打算在太后那里将就一顿的,谁承想羿帝不期而至。有羿帝在那里虎视眈眈,饶是山珍海味她也咽不下,何况羿帝就是个找碴的魂淡,败人胃口的很。 卫焰瞅着她感慨万分,仿佛看穿世事的模样,不禁失笑:“多大点事啊,值得你这么感恩戴德的,还像个小孩子。” 若雪瞪了他一眼:“别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嫂子。” 卫焰低眸浅笑,不予置评。 若雪抿了抿唇,也有些不好意思,反正自打她和卫离成亲以后,她也没叫卫焰小叔子,卫焰也从不喊她嫂子,都名字来名字去的,旁人也许觉得他们没规矩,但风三娘等人则见怪不怪。 卫焰骑着马,护着马车一路行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德护门,便微倾身,透过马车的车窗问里面的若雪:“前面新开了一家酒楼,前儿个我和同僚去吃过一回,味道不错,带你去那里打牙祭怎样?” 若雪这会已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茶,饥饿感早消失了。想了想,觉得卫离肯定也还没有用饭,他们刚回来,有许多公事和私事等着卫离去处理,还是回去和他一起吃吧。 便撩开一点车帘:“卫焰,我们还是回去吃吧,我点心都吃饱了。”毕竟是在一起生活过的,卫焰熟知她的口味,备的点心都是她爱吃的。 “也好。”卫焰也不强求。 不过他觉得那家新开的酒楼有几道招牌菜非常不错,同家里的厨子手艺不同,想带回去大家尝尝。于是他让若雪等等,吩咐卫松去酒楼订菜,然后便可以走了。 马车停在路旁,卫焰正要下马,对街却传来几道惊喜交架的声音:“卫小将军,真是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卫将军,等等我们呀!” “卫将军……” 卫焰犀利而英气眉峰微不可见的蹙了蹙,只停顿了一下,还是身手矫健的翻身下马。 马车里的若雪听见是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不禁和丹楹会心一笑,不消说的,这声音的主人一准是卫焰的爱慕者。她对丹楹使了个眼色,两个都撩开车帘往外打量。 丹楹只看了一眼,便皱眉看她:“小姐……少夫人,是那位猪小姐。” “嗯。”若雪也看到了,一身火红长裙,妆扮的光彩照人的朱子衿,在两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的陪同下,正含着一脸矜持的喜色向这边而来。 “真是冤家路窄。”丹楹清秀的脸上盈满晦气。 若雪的注意力却放在朱子衿左边的青衣姑娘身上,这姑娘的衣饰不若朱子衿和另一位姑娘光鲜亮丽,十分的朴素——一袭青衣、月白长裙,头上只有一根简单的银簪和银钗,但却比朱子衿和大街上的其他姑娘都要来的出色。 只见她盈盈美眸,柔柔长发,樱桃小嘴,微启唇,声若莺燕:“卫将军,好久不见,你……你最近还好吗?” 说着说着,她美眸里便泛起了一层明亮的水气,氤氲生波,配着长长的黑密睫毛眨啊眨啊,别有一番动人的妩媚风情,当真是我见犹怜。 若雪睇着同样殷殷痴望着卫焰的朱子衿,在看看这位青衣姑娘,对丹楹摇头叹息:“小姑娘,学着点,这才是真正的美人,不靠华衣美服,不靠胭脂水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丹楹鄙夷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很不屑地说:“少夫人,你越来越厚脸皮了,怎么能自己夸自己呢?” 若雪白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在对牛谈琴:“我说的是那位青衣姑娘,你少不懂欣赏。” 正在这时,却见那位青衣姑娘身姿款款的对着马车一拜,柔柔怯怯的道:“里面的可是卫少夫人?” ------题外话------ 咳,卫云啊,这爹不晓得当不当得成,居然有人跟你抢啊…… 非常谢谢诸位亲的支持,么么哒:xiaoyao0902 投了1票(4热度);xiaoyao0902投3张月票;红叶快乐;13845613900 投了1票;stellazhua 投了2票;crabtsai 投了1票;忽悠苹果 投了2票;心情糖糖 投了1票 正文 、 252 各色美人一网打尽 更新时间:2014-9-21 21:58:18 本章字数:13176 见青衣姑娘隔着马车向自己行礼,若雪立马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淑女派头,正要开口,冷不防却听到朱子衿吃了一惊的声音:“什么?宛琴,你说马车里的人是卫少夫人?那个六指……唔……” 她身旁的姑娘及时捂住她的嘴巴,而朱子衿本人也吓到了,目光惶惶的望向卫焰——她记得那次卫焰在她家,当着众人的面掀桌,正是因为她的言语对他的妹妹有些不屑,并提到他妹妹的六指。 朱子衿的话虽然没说完,若雪却知道她的未尽之语,无外乎自己是个六指什么的,没什么新意,她一脸平静,连眸色都波澜不兴。 卫焰当然也听出来了,他眸色骤寒,冷冷的迎着朱子衿可怜兮兮的视线,墨色的流光战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冽的杀意,冷冷地从齿缝中吐出:“滚!” 所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易,不管卫焰的外表变得有多沉稳冷峻,官职升的有多大,他的内心永远都是那个性烈如火,听不得人对若雪的六指有任何评价的不羁少年。 “……卫小将军,我……”被喜欢的人如此对待,朱子衿唬的脸色都白了,双眼迅速蓄满了泪水,满脸无助的望着他,又望望身旁的绯衣姑娘。 她刚才是冲动了,因为那次在威远候府,她和若雪之间发生了磨擦和不愉快,所以刚才一听到楚宛琴说出马车里的人是若雪,她惊愕之余,对若雪的愤恨与妒忌瞬间取代了一切,损人的话也脱口而出,都没经过大脑。 她身旁的绯衣姑娘忙诚恳的代她向卫焰道歉:“卫小将军,子衿她是无心的,她只是想向卫少夫人问个好,没别的意思。” 楚宛琴似乎被卫焰的神情惊到,瞪着一双美丽的杏眼,春葱般的纤纤玉指半捂在樱桃小嘴上,神情充满慌乱和不安,眼神满是忐忑,呐呐地道:“卫将军,是宛琴做错了什么么?” 并不因为对方是女人便收敛自己的脾气,卫焰依旧玉面冷眸,极是不耐烦地口气:“我说滚,一个个听不懂人话吗?都给本将军滚开!” 说毕,他潇洒的翻身上马,对着车夫一扬手指,示意启程。 “卫将军,等一下。” 楚宛琴咬了咬唇,似乎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几步冲到马车前面,黄莺般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卫少夫人,小女子楚宛琴,卫小将军曾救过小女子一命,还望少夫人受宛琴一拜。” 这姑娘说完,便要盈盈下拜。卫焰剑眉一皱,正要让她离开,却见丹楹面无表情的半挑起缀着珠玉的帘栊,发了清脆的珠玉相碰之声,他抿了抿唇,不再出声。 若雪淡淡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楚姑娘,拜我便不必了,你还是拜该拜之人吧。” “……卫少夫人?” 马车精致而豪华,华美的帘栊里面还有一幕水晶珠帘,水晶珠帘珠光宝气,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璨璨生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半遮半掩着里面一个盛妆华服的美人。 楚宛琴怔怔地望着,半晌回不过神来。 纵然屡屡听过这位卫少夫人的流言蜚语,包括她曲折离奇的身世和她的六指。也听许多人描述过她出色的容貌,称她美貌绝伦,丽质天成。当然也不泛朱子衿批评她生的很一般,只比无盐好看一点,都是京城里那些没见识的人在吹捧她的言论。 但都不若亲眼所见来的有冲击感。 那人肤若凝脂,眸若清泉,秀鼻樱唇,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凤羽般精致漂亮的形状,曼妙的身姿风流婉转,整个人显得风情万种,分外的妩媚妖娆!而她的眉间却蕴含着一丝少见的清纯,见之令人望俗。 楚宛琴的心思顿时显得非常复杂,胸腔里涌上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眼里的光芒忽明忽暗。对方竟是个宛若神仙妃子般的女子,雍容华贵中透几分冷艳、却又非常的楚楚动人,若空谷幽兰般散发着淡淡的魅惑。 总之是个异常吸引人的美丽女子! 她身上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质,格外的与众不同,叫你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即使她有六指,也是瑕不掩瑜,因为她已经自成一片绝美的风景! “楚姑娘,麻烦你让一让。” 直到丹楹清清冷冷声音传到楚宛琴耳中,她才醒过神来。 但她却没有顺着丹楹的话退开去,反而又咬了咬红唇,神色微赧的瞟了骑在马上的卫焰一眼,随后柔声对车里的若雪道:“卫少夫人,可否让宛琴说几句话?只几句话而已……” 丹楹退进车里,水晶珠帘轻轻晃动,里面的一切显得隐隐约约,不那么真实,但楚宛琴却知道若雪在看她。因为这位卫少夫人清澈动人的眼神夺魂摄魄,仿若能看到你心里。 她不得不低下头,以避开她透彻心扉的目光。 “楚姑娘,你还有完没完?”眼看卫松已回来,卫焰不愿浪费时间:“快让开,我们没功夫陪你在这里蘑菇。” 楚宛琴神情焦急的抬头:“卫将军,宛琴说完话便会离开,不会耽误卫少夫人多少功夫的。” 朱子衿和绯衣姑娘此时也渐渐平静下来,朱子衿捏了捏同伴的手臂,示意她过去帮楚宛琴,她自己可没胆再去惹卫焰不快。 绯衣姑娘踌躇了片刻,似有些不愿,末了还是上前几步,站到楚宛琴的身旁,对若雪施了一礼:“卫少夫人,宛琴她只是想有个机会能报答卫小将军的救命之恩,卫少夫人你便给她这个机会吧?” 若雪多看了绯衣姑娘几眼,这姑娘明眸皓齿,清丽可人,神态落落大方,言辞也爽利,不像楚宛琴人美则美矣,可说话老找不到重点:“姑娘是?” “卫少夫人,小女子陶绯衣,家父乃桐城的副将。” 这姑娘一报家门,若雪便想起来了,在威远候夫人生辰宴那天,正是那位陶副将的夫人揭穿了沈离月的谎言,让朱子衿成了一京城里的一个大笑话。 不过……她看了一眼眼望着陶绯衣的朱子衿,她显然和陶绯衣的情谊不一般,似乎并没有因为陶夫人的作法而记恨上陶家。 仔细想想,其实陶夫人当初的作法挺大胆的,不管怎么说,她的丈夫是副将,朱将军才是正职,她那样公然戳穿丈夫上司女儿的谎言,于她的丈夫并无益处。而如果她的女儿又正好和朱子衿交好的话,她这样做势必影响女儿和朱子衿的情谊。 怎么说都是几面不讨好的行为,但陶夫人还是说出了实情。其主要原因是不想众人被沈离月所说的假像蒙蔽,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为了还卫焰一个清白。 也正是因为如此,若雪对陶夫人的印像很好,连带着对陶绯衣也有些好感:“哦,原来是陶姑娘,我与令堂曾有过一面之缘。” 听若雪提到母亲,陶绯衣心里的紧张感消除了几分,她的外表是比朱子衿和楚宛琴来的镇定,可终究也只是个姑娘家,再加上卫焰虽然没有再开口喊“滚”,但一脸的不豫,显而易见不喜欢她们几人的行为。 好在和卫少夫人搭上话了,而卫少夫人的声音又客客气气的,让她凭添了几分莫名的信心。 “卫少夫人,绯衣知道我们这样做显得极冒失,但宛琴她非常想见卫小将军一面,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得见。今天无意碰见,她怕错失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才大胆阻拦了卫少夫人的马车。” 若雪有些好笑:“陶姑娘,楚姑娘要见卫小将军,卫小将军在那里,你们有什么话尽管与他说无妨,不用搭理我的。” “……”陶绯衣低下头。 “……”楚宛琴神情微滞。她找到卫焰好多次,可不知是卫焰太忙还是下人没有通报,她一直没有见到卫焰。朱子衿和一些知情人告诉她,卫焰很疼他的妹妹,虽然现在他的妹妹成了他的嫂子,她还是想试一试。 就在刚才,她其实也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不是若雪——马车有卫家的徽标,一路有婆子和丫鬟跟随,可以判断里面坐的是女眷,楚宛琴起初以为是卫夫人在马车里。 但是,卫焰倾身和马车里的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不经意露出微笑,显得格外的神采飞扬,还有他漆黑而清亮的双眼,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怜爱,谁都看得出他对车内人的呵护之情。 那是谁也没有看到过的卫小将军,一身的温情脉脉,柔情无限。楚宛琴凭着一股女性的直觉,直觉认为车里的人是若雪! 因此她大胆一试,结果真如她所料。 对于这个结果,楚宛琴说不上高兴还是失落,照理说,猜对了是让人高兴的事情,至少表示她很聪明。可楚依琴不但不高兴,反而气闷极了,原因自然是因为卫焰的笑,还有卫焰的温情与柔情…… 她甚至在心里对若雪产生了一丝轻鄙和不屑,一个有相公的女人,凭什么和小叔子公然上街? 还和小叔子隔着马车有说有笑,这置自己的丈夫于何种地步? 就算他们以前是兄妹,可现在已经不是了呀!身份上有了差别,那个女人为何不约束自己的行为?还以为自己是未嫁的少女吗?真是不要脸! 楚宛琴绝不承认自己心里这些翻江倒海的情绪是因为妒忌,她只是讨厌而已——她讨厌对方高高在上的身份!讨厌对方高贵优雅的气质,甚至连对方的美丽都讨厌! 对方的美浑然天成,不加以修饰便能艳光四射,色压群芳,令她引以为傲的容貌黯然失色,也让她自惭形秽。 她讨厌到了极点!憎恶到了极点!只觉得为什么好事都让对方占尽? 不过,纵使心里对若雪有诸多不满,她也只敢放在心里,脸上却是不敢表露出半分的:“卫少夫人,宛琴想见卫小将军,主要是想报达他的救命之恩,但于情于理,宛琴更应当拜谢卫小将军的家人。所以才斗胆拦住卫少夫人的马车,望少夫人原谅宛琴的冒昧。” “楚姑娘客气了。”若雪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卫小将军义薄云天,怎么会是那种施恩望报的人呢。” “不是的卫少夫人。”楚宛琴固执的道:“大恩不报,宛琴日夜难安,忘少夫人明了宛琴的心情。” “楚姑娘,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过后便忘了,并没有指望你的回报。”卫云不客气地道:“再说我救过的人不知凡己,倘若人人都来找我报恩,那我烦都要烦死。难道你希望我以后见死不救吗?” 卫焰既然出面,若雪不再开口。 见卫焰终于肯正面回自己的话了,楚宛琴眼中露出惊喜:“卫将军,宛琴并非那种忘恩负义之辈,你的救命大恩,宛琴没齿难忘。而卫将军那日对宛琴说过的话,宛琴更是字字句句珍藏在心底,没一日敢忘,所以一来京城,便想拜谢卫将军。” 卫焰皱起剑眉,显然不记得他还对楚宛琴说过什么话。 这时候,朱子衿壮着胆子上前,声如蚊蚋地道:“卫小将军,你那一日在流寇手里救下宛琴的时候,曾说宛琴如果真是无处可去,可以去找你,你会给她安排一个容身之所的。” 陶绯衣也提出有力佐证:“是的,当日卫小将军来去匆匆,无暇处理太多的事,救下宛琴便离开了桐城。之后宛琴的奶娘一死,我爹娘见她无亲无故,孤苦无依,又是个弱女子,再加上卫小将军你曾说过会给宛琴安排去处的,于是我爹娘便让她来和我做个伴。” 卫焰看卫松卫柏——他不记得这事了。 卫柏只好上前附耳禀报一番,表示他们在桐城驻军的时候,是在流寇手里救下两三名女子,其中便有这位楚姑娘,不过后来他们都没有把此事放在心里。 卫焰面无表情的望着三女:“那你们这是?” 三女面面相觑,不明白他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她们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还问原因,这叫人怎么回答? 她们回答的慢一点,卫焰又不耐烦了,他一直记得若雪还未用膳,不想再耽搁,直接对三女道:“本将军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处理,你们有事的话改日再说。” “……卫……”楚宛琴还有话要说,却被卫焰利眸一瞪,不敢再造次了。 马车缓缓启动,陶绯衣拉着不甘心的朱子衿和低头垂泪的楚宛琴,默默目送卫焰护着马车远走。 马车里,丹楹正在八卦:“少夫人,这是典型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啊,那楚姑娘不会是想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对少将军来个以身相许吧?” 若雪还未理会她,外面的卫焰却冷冷地道:“丹楹,你是想快点嫁登徒歌吧?我让他早点来娶你怎样?” “二公子,你太坏了!”登徒歌可是丹楹心里最深的痛! “我们都是坏人,就登徒歌是好人,所以让他快点娶了你回去,你可以天天拆他家的墙,吃光他家的余粮。”卫焰坏起来也是蔫坏蔫坏的。 若雪笑喷:“那登徒歌对着家徒四壁的光景,会惨兮兮地摊着手说:丹楹小娘子,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要不去你娘家借点吧?” 她学着登徒歌沉痛的语气,做皱眉苦脸状,惹得俞妈妈笑出了眼泪。 “少夫人,你比二公子还坏!”丹楹气急败坏跺脚,跺的马车连晃三晃,吓得俞妈妈连喊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卫焰在外面一边窃笑,一边幸灾乐祸的补刀:“娘家也架不住啊,丹将军会说:闺女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家是嫁祸,‘嫁祸’你懂不懂啊?” “不理你们了,就知道笑话人家。”丹楹歪到角落里蹲着生闷气去了。 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丹楹还是满心欢喜的,毕竟有个大哥,还有个亲爹。而亲爹和大哥知道她的存在后,都不顾一切的来卫家看过她。 全家相逢,喜不自胜!爹还嘱咐她留在卫家好好保护小姐,因为小姐是王爷的女儿,丹家本身便是王爷的侍卫,她误打误撞能到小姐身边真是运气。 丹楹也觉得自己运气极好,在卫家,因为小姐很疼她,所有人也对她另眼相待,并不因为她爱撞坏东西和饭量大而嫌弃她,除了少庄主给她压力,她在卫家生活的很快乐。 但美中不足——她多了一个大她十来岁的未婚夫,这么老不说,还是个花心鬼。一想到登徒歌,丹楹便觉得前途黯淡无光,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 若雪回到家以后,将太后和皇上的原意向风三娘源源本本的汇报了一番。 风三娘听后,和若雪的想法一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横竖有宫里的嬷嬷帮着挑选,她和若雪也省了好事。 卫离一直到天擦黑才回来,回到家先不急着吃也不急着喝,抱着娘子扎扎实实的亲了几口,感觉疲惫顿消,然后又对不能从皇宫接她回来的行为表示了一番歉意。 若雪陪着他用饭,又将皇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她边说边感慨:“皇上真是艳福不浅呐,我看了太后的那个花名册,几乎将京城里艳名远播的美人儿一网打尽,都不带给别家留一个的,啧啧,真真太不厚道了!还有那些外省的,也都是些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卫离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膝上,右手执玉箸,左手在她纤细如柳的腰肢上轻轻摩挲,柔柔抚弄,便是香喷喷的饭菜也吃的心不在焉。 听到她夸张的语气,他不禁莞尔一笑,情难自禁的将她往怀里紧紧靠了靠,感受妻子娇躯的柔软,又在她白嫩如玉的颈子深深吸了一口诱人的馨香:“除了我怀里这一个,祈国还有美人儿吗?羿帝要搜罗,也是搜罗的一些庸脂俗粉吧。” 若雪感觉他在脖子后面嗅来嗅去,她怕痒,愈发缩进他怀里,又听到他用这种极不正经的语气说话,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哪有,京城四美里除了周瑶,余下三个全在列,外省的我不认识,可其中有两个以前曾有一面之缘。” “谁啊?”卫离对京城四美不感兴趣:“外省的你还认识?” “嗯。”若雪点头:“靖城陶知府的两个女儿,陶惜梦和陶莺莺,那时在靖城与她们见过面,听说羿帝比较喜欢姐姐陶惜梦。” 周羿喜欢天王老子都没关系,只要不喜欢自己怀里这个就行了,卫离巴不得周羿的后宫遍地开花。如此,他便再也不会惦记他家这一朵花了。 当然,这是他在没有见过陶惜梦时的想法,待他后来见到陶惜梦,他就只有一个想法了:周羿,你怎么不去死! 当然,那时候,众大臣也对羿帝的狼子野心也隐隐明了了几分,个个心照不宣——怪不得羿帝似乎特别爱找瑞国夫人的麻烦,特别爱与瑞国夫人做口舌之争,真相大白,原来这就是因爱生恨啊! 额,扯远了。且说卫离为了庆祝周羿找到爱人,马上把玉箸一放,抱着若雪便走。 若雪忙搂住他的脖子:“嗳,你怎么不吃了?” “越吃越饿,还不如吃你实在。”卫离几年如一日的厚颜无耻。 再被他这么无休无止的吃下去,她怀疑自己要变成一个腿都合不拢的女人了。为了避免变成罗圈腿的命运,若雪企图打消他勃勃的兴致:“天纯子和天玑子肯定在起坛作法,保不齐这次是九九八十一天。” “哼!”卫离低头舔吮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半含惩罚意味的啃咬,眼眸弯弯若月,唇边冷笑连连:“那我会让他们俩有九九八十一难。” “卫离你太嚣张了,居然敢与大国师和二国师斗法?” 卫离笑睨着她,漆黑的桃花眼潋滟流转,眉梢眼角风情毕露,魅惑众生的模样令人心悸:“你不是说过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大国师和二国师斗,想必更是其乐无穷,只看谁技高一筹。” 若雪的心突突乱跳,简直不敢直视他那炽热如火的目光,眼看不能逃脱,随机应变:“我今天好累,又是这又是那,我要去泡个澡解解乏,顺便让紫露帮我按摩跷引。” “没问题。”卫离从善如流,抱着她往后面的浴室而去:“我让人准备香汤。” 若雪推他:“去叫俞妈妈和紫露来。” “要外人干什么?你不知道你夫君按摩的手艺更好吗,而且我还会帮你洗澡搓背,保证比任何人都服侍的你满意,让你舒服的直哼哼,不停的喊还要。” “卫离你真不要脸。”若雪白玉无暇的脸热的不行:“我才不要。” “口是心非的女人。”某人邪邪一挑眉,墨眸中盈满促狭的坏笑,嗓音沙哑地问:“你确定是不要,而不是要?我可记得那天某人在醉花妖里打滚,一直嚷卫离还要还要的……” “闭嘴,你个禽兽。”若雪从头到脚都开始着火,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一失足成千古恨!醉花女儿妖是若雪的切肤之痛,一万头草泥马都不足以踩烂她对那些花的愤恨:“我恨那花!” “我喜欢那花。”卫离坏笑:“我喜欢你说卫离还要。” “你去死!”唇枪舌斗变成人身攻击。 某人笑的愉悦,声音却略带羞涩地说:“我比较喜欢和你一起欲仙欲死。” 不到片刻功夫,浴室后面就变成了真的人身攻击。 若雪手脚并用,负隅顽抗还是上下一起失守,只能让对方手下留情,软软地央求:“卫离,别弄。” 卫离全军出击,安肯撤退?气息急促的轻哄:“乖,保证让你喜欢。” “我会死的,不来了行不行?” 男人低喘不断:“宝贝,这时候我肯它也不肯啊,你难道见死不救?” 然后他似有所动作,作为敌方的女子顿时一败涂地,被占领时娇滴嘀的哼了好几声。 俞妈妈带着几个丫鬟进来收拾碗筷,刚端起一个青花盘子,陡然听到后面的浴房传来一阵让人脸热心跳的莺声历历,是少夫人娇腻腻的声音,接着是少庄主轻唤亲亲和宝贝的声音。 俞妈妈手一抖,差点打翻盘子。 声浪有一浪高过一浪之势,少庄主的声音都变成野兽的低吼了,俞妈妈脸上油然升起火烧云,对着几个眼神闪烁的丫鬟呶了呶嘴,无声地道:“走走走,出去。” 在若雪压抑不住的失控尖叫中,俞妈妈和丫鬟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次日一大早,卫离通体舒泰,神清气爽的陪若雪去燕宅看望燕晗夫妇。若雪却与他炯然不同,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还赖在他怀里睡的日天不醒。 幸得卫离提前唤醒她,她才没有丢脸。 不过,令她真正醒过来的人,不是抱着她喊心肝肉啊的赵氏,也不是笑眯眯看着他的燕晗,更不是东方昱和燕双飞,而是…… 她瞪着那个十分俊秀,眼神分外清亮的儒雅男子,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况……不,你不在我的岛的岛主?” “正是在下。”况鸿霄着一袭月白金纹锦袍,声音温润带笑,眼角微微翘起,说不出的贵气与俊逸风流。 若雪半抱着眼盲的赵氏,瞄了瞄神情平静的东方昱,又瞟了瞟一脸牙疼状的母亲,再看了看潇洒磊落的燕晗,然后瞥了瞥陪在她身后但笑不语的卫离。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到燕晗身上:“姥爷,您认识况岛主啊?” 燕晗其实是个斯文中带点严肃的人,但隔辈亲隔辈亲,每每对着唯一的外孙女,他的面目会显得格外的柔和,声音都会自动变小,仿佛怕吓着娇花一样的孩子:“况岛主是你爹和你娘的朋友,姥爷自然认识。” 靠!若雪鄙视地觑了一眼东方昱,情敌都敢登门入室了,你还一脸淡定?还跟情敌称朋道友,这什么世道? 东方昱收到她的眼神,好看的唇轻抿出一股迷人的笑意,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神情,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待要亲昵地捏捏她的脸时,手却被一脸要笑不笑的卫离挡住:“岳父请自重。” “哼,我女儿。”东方昱一脸骄傲加挑衅的斜睨卫离,谁也不能悍动他重若泰山的父亲身份,若雪就是他的这辈子的最大的丰功伟绩。 “嗯,没有谁否定岳父的身份,可她是小婿的娘子、内人、拙荆。”卫离唇边笑意加深:“终身归小婿管。” “好了好了。”若雪打圆场,她对东方昱说:“你可以叫我赔钱货。”然后对卫离说:“你可以称我为贱内。” “……”众人绝倒。 况岛主是来辞行的,他要回岛了,这次赶来京城,一是为了参加卫离和若雪的婚事;二是为了雪狮子旺财。 因为况岛主要离开了,东方昱难能可贵的没有如影随形的跟在燕双飞身边,还借故有事去处理,让况岛主把旺财留给燕双飞的时候,有一小段独处的时光。 “况岛主,你还是把它带走吧。” 燕双飞如今的日子过的跟尼姑有一拼,除了爹娘和若雪能牵动她的心神,她都快赶上吃斋念佛的灭绝师太了。因此她脸上神情也渐渐变得有些淡出了尘世之外:“我如今只想好好照顾爹娘,实在没有多余的心神照料小猫小狗的。” “它无需你照顾啊。”况鸿霄神情从容,玉树临风的模样若朗月星空:“我上次离京,其实带它一起去海岛,可不知什么原因,它在那岛上十天有九天是病着的,还有一天蔫了叭唧的,了无精神。” 毕竟是自己养过且非常喜欢的宠物,燕双飞不由低头去看被彩绸系着的旺财。 “呜呜……”旺财认出她来了,围在她脚边兴奋的转来转去,嘴里呜呜咽咽的叫着,小爪子又抓又挠的,短短的尾巴还不停的摆动。 况鸿霄声音极是真诚:“我们朋友一场,我不妨告诉你实话吧,自打你将它送还给我后,这小家伙便有毛病了。” “不是吧?”燕双飞十分讶异,皱着眉头想了想:“我送它回去的时候,它好好的,早上还啃了几块肉骨头,没什么毛病。” ------题外话------ 每天都有亲投3票到5票以上的,乃们好厉害! 谢谢各位思帆 投了1票(5热度);shirley1111 投了1票;15961222250 投了5票(谢谢亲的大单,么么哒);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 正文 、 253 风起紫金,吹皱春水 更新时间:2014-9-22 22:02:54 本章字数:12961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从你不要它起,它整只狗都不好了,既不爱吃也不爱喝,成天都蔫蔫的,除了郁郁不乐便是郁郁不乐。” 况鸿霄折了一根柳枝在手,漫不经心的轻荡柳枝逗着旺财,低垂的眼眸,微牵的嘴角,眉间是亘古不变的宁静,自有一派沉郁清雅的风华:“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看着它死吧,只好将它带来给你。” 那一日,三月的阳光普照,大地锦绣披金,天空漫卷,云朵飘曳,入目即是绿树红花,岁月一片静好。 “怎么会这样呢?”燕双飞蹲下身来,伸手摸着旺财雪白的毛,微蹙的眉显示着她心底的疑惑,她将小狗送还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杏花树下,斑驳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发若乌云,面如白玉,鲜眸玉腕,目光似秋水一般通透明亮,顾盼生辉,明明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仍然像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般妩媚宛然,艳色天成。 况鸿霄清亮逼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停留在她脸上,看似平静无波的眼里蕴藏着不知明的情绪,随后缓缓滑过她曲线动人的娇躯,又装作不在意的落在身旁的荷塘。 恰好一阵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粼粼碧波涟漪荡漾,水面上的阳光被折射成五彩斑斓的细碎光影,流金溢彩,熠熠生辉。 “它就是病了。”他用一种非常权威,非常肯定的口气下着结论:“我请过不少兽医,都说它有病。” “汪汪汪——”旺财发出一连串精力旺盛的狗叫声。 “……它,它,它不像有病的样子。”好歹养过旺财一段日子,燕双飞对旺财病没病还是略有心得的,她抬头看了况鸿霄一眼,低声说:“你说它有不好,它听得懂,不满了,在抗议呢。” 况鸿霄顿时语塞:“……” 不着痕迹的觑了精神抖擞的旺财一眼,在老子身边的时候你明明蔫头蔫脑的,怎么逗都打不起精神,一到她身边,你瞧瞧你兴奋成什么样了?半点都不矜持,只差流哈喇子了,不是有病是什么? “汪汪……呜呜……”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你就是妒忌我,妒忌她和我亲近,妒忌她摸我,我聪明着呢,我都知道!旺财输狗不输阵,火大的仰起小脖子,不甘示弱地冲况鸿霄嚎了几嗓子。 瞧着旺财那得瑟样,况鸿霄微眯着眼眸,哑然半晌,后来干脆实话实说:“它是见到你才这样,跟着我的时候,除了装死卖活,或者隔三差五的闹闹别扭,基本不干别的。” “这什么毛病?”燕双飞终于展颜轻笑,戳了旺财一记:“你这小坏蛋到底要闹哪样?” 只是一个浅浅的笑容,如果不仔细都捕捉不到,但那时她眉眼弯弯,笑靥如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脸上洋溢着对对旺财的喜爱之情,饱满诱人的胸脯微微起伏,在春风中悄悄展露着她自己独有的万种风情。 况鸿霄眸色转暗,看得移不开视线,只觉脸红耳热,心跳加快。 燕双飞又和旺财说了什么,况鸿霄恍然未觉,那些被他挥剑斩断的情愫,如同被魔鬼复活,似一阵疯狂的海啸咆哮席卷而来,以无以伦比的力量在他胸腔和脑海里滋生蔓延,逐渐衍生出一张千丝万缕的情网,不知要将谁捆缚! 直到旺财又呜呜咽咽的叫了好几声,况鸿霄才如梦初醒。 他垂眸凝视着对人不设防的燕双飞,目光湛然幽亮,温润动人的声音轻的怕惊散一帘幽梦:“那就这样吧,它讨厌我,喜欢你,与其跟着我两看两相厌,不如跟着你相看两相知。” “……可是……”燕双飞犹豫不决,喜欢旺财固然是一回事,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妥,可是又说不出不妥之处在哪里。况且,她要跟一只小狗相看两相知干嘛?难道还要来一段人兽恋? 况鸿霄不给她时间反应:“你权当日行一善,就算是一个普通朋友拜托你,你也不忍心推辞吧。再说它本来就是你的,当初是你使性子还给我,我都照顾的不耐烦了!” 他这样说,燕双飞倒不好说什么了。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况鸿霄和她也不止是普通朋友,他救过她的命,为她付出良多。 在帝王谷他们曾经患难与共,在她万念俱灰,不想拖累亲人,只想一死了之的时候,是况鸿霄用话激励她活下去。 他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你还有爹有娘,有可爱的女儿,有一直在苦心等待你,为你守身如玉的爱人。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的爹娘怎么办?女儿怎么办?爱人怎么办?” “也许在你自己的眼里,你是一个满身罪孽,污秽不堪的女人,死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解脱!然而,对于把你看的重逾生命的亲人来说,你是他们最重要的人,是他们不可或缺的骨肉!” “永远都不能轻易割舍!” “再多的困难和阻碍也无法将你们分开!” 他甚至鼓励她和东方昱在一起,直接道出:“一个男人能无怨无悔的等你这么多年,恐怕在心里早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他所要的结果,无非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而不会揪住你不堪的过往不放,耿耿于怀,或者,看轻你。” 坦白说,燕双飞其实并不想死! 她不是那种自艾自怨的女人,那么多的苦难和厄运都经过了。 虽说是在懵懵懂懂,头脑不清的情况下经历的,但从这冰山一角便能窥出其坚强的性格——如若是个软弱胆怯的女人,她在给凌经亘作妾的期间,生下不被人欢迎的若雪,她那时就该放弃了,何苦为了一个残疾孩子搭上自己的下半生? 再者,被钱氏关在地牢的那几年,每日受着各种酷刑,针扎、肉刺、水泼、掐喉、憋气、火炙和盅毒……只要是钱氏和那些助纣为虐的帮凶想的出来的损人法子,哪一样她都承受过! 那每一样,都不是寻常女子受得了的,当你受那些刑时,你只有一个想法,早死早超生! 彼时,她有一段日子是清醒的,记起了往昔的一切,记得自己被男人轮着糟蹋了,也知道钱氏是表姐,并从钱氏的嘴里知道自己爹娘已死,东方昱失踪。可她并没有被折磨死,也没有向那些苦难低头,更没有咬舌自尽! 正如钱氏所说,她那时只有一个念头——能活下去再见孩子一面,就好! 清醒后,她很矛盾,也很绝望,是有过自杀的念头。但那时她已有若雪,还有那么多母女在一起的幸福日子,她留恋那种生活,比起以前的日子,能和若雪在一起的日子她觉得美好的像在天堂。 那她为什么要去死? 苦的全吃完了,过一点甜蜜的日子就去死?只为了那一点微不足道贞操?她没那么想不开——她以前是凌经亘的妾,又非什么黄花闺女,假设凌经亘高兴,可以随时将她买卖或送给贵客睡,与被人糟蹋没什么区别。 而她被那些男人糟蹋是出于保护女儿,她没觉得自己有多脏,有多污秽,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受胯下之辱,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那是母亲的本能——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做母亲的怎样都无所谓! 再说大仇未报,又舍不得女儿,死了岂不是正如了钱氏的意?还会让若雪伤心,所谓亲者痛,仇者快! 她不要做这种傻事,她还要看着若雪嫁人生子呢! 奈何后来为了不连累若雪和卫家,她还是选择离开,只想在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默默的关注女儿的一切,哪怕只是她只言片语的消息也好…… 不过在帝王谷,燕双飞的确是想到了死,一是东神山地龙翻身,每个人都急着逃命,她担心自己是个累赘,会连累到卫雷等人;二是她杀死钱泰敏后,前尘旧事如潮水般纷至沓来,让她整个思绪陷入低谷,脑子纷纷乱乱,能想到的全是那些伤害自己的事,仿佛没了生活的目标与奋斗的希望。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人也会有这种情况——某段日子过的神采飞扬,事事如意,有一段日子情绪又会特别低迷,整个人陷入低潮,自暴自弃的,甚至会产生厌世的情绪。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人自杀,扛过来就好了,扛不过来的只能一死寻求解脱。但是,在这个你即将崩溃的时候,如果有人来及时的拉你一把,你兴许就挺过来了,风雨之后又见彩虹。 那时候,燕双飞便是被这种悲观和厌世的层层阴霾笼罩,心灰意冷之下,觉得唯有自己死了才好,只有她死了,大家才能过上好日子,所有的厄运她都会带走…… 所以,她在帝王谷纵身一跃,决然赴死! 但在快要撞上帝王壁的一瞬间,她被东方昱救起,还害东方昱脚底受伤。她那会儿便有些后悔了,不过只是有一点点,颓废的心使她的求生意志不强。 然而况鸿霄的一席话却让人振聋发聩,登时拨开她眼前的迷雾,让她重新看清了自己的心——她真傻啊!为什么要想不开? 爹和娘被困谷底十几年都不曾绝望! 东方昱苦苦找寻她这么多年无果,却一直没有放弃! 若雪卫离和风三娘,包括卫家的其他人,并没有谁看轻她,是她自己看不起自己! 她死了,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因守谷底的唯一希望正是因为她和东方昱,她却要在亲人相见,冤仇得报的最后一刻来个生死大决别? 值得吗?就为了让自己解脱,却将痛苦留给亲人?她还没报爹娘的养育大恩呢。不为别的,就算为了这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她也不能死! 她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拨云见日之后便是重生,决定不管未来有再多的苦难,她也要好好的活着! 况鸿霄正是那个在燕双飞悲观到了极点,神智崩溃的时候,及时给她当头棒喝,并拉到走出沼泽迷瘴的人。 燕双飞在心里一直感激着他,视他为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帮况鸿霄照顾旺财,她当然愿意。但当初她还旺财给他,并不是使小性子,只是不想况鸿霄把心思白白浪费在自己身上,想斩断两人之间的牵扯与孽缘而已。 只是,如今这种情况她再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而况鸿霄为她所作的一切,她无以为报,唯有沉默。 见燕双飞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况鸿霄眼睫扑洒,声音微冷:“你若不想要它,也不必再还我,扔了它或者送人吧!它跟着我横竖没活路,于它,于我,都是一种折磨!” ※※※※※※ “卫离。”若雪毫无愧疚地拉着卫离,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偷窥,时而和他咬耳朵:“你说老况他想干啥?” 她是假咬耳朵,卫离却是真咬耳朵,他借着假山的掩护,将若雪密不透风的抱在坚实的怀里,含吮啃噬着她雪白的耳垂,充满磁性的醇厚嗓音沙哑性感的要命:“他么,还能做什么?出来蹦哒两下,也好向姆妈告别啊。” 他还振振有词:“娘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看不出来吗?你真是越来越笨了。”一边说,大手不安分的顺着她细细的腰往上攀升,停在最高处便开始揉弄。 “手拿开,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啊?”嫁给一个色欲熏心的色胚子,真的好吗?若雪再一次的怀疑自己嫁人是上了贼船:“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当然看出来了,问题是老况这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向姆妈告别,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且老况还把旺财带来了,愈发显得目的不单纯。 “有什么目的?你说,我洗耳恭听。” “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你自己不会猜吗?还有,你的手又在放在哪里啊?” 他们两人在假山那区区拱拱,另一边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下,笔直站立着一个如神祗般尊贵的身影,墨色锦衣绣金,银发流光闪耀,漆黑的双眸灿若星辰,冷峭如玉的面部轮廊,整个人仿若一尊精雕细刻的完美玉雕,正是身材高大昂藏的东方昱。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浅笑若夏花的女子,眸中情意萦绕缠绵,心却隐隐作痛,仿佛谁用针在心上刺了一个口子,血滴滴嗒嗒的流。 她有多久没笑了?不是,她笑过,她经常在笑,笑起来不知有多好看,多令人炫目,可她有多久没有为自己笑了? 一阵风吹来,他墨色衣袂翻飞,银发若流云缱绻,人似站在雪山之巅,寒风彻骨,心若沉在寒冰之底,冻彻心扉。 “飞飞,你是在等我自动放弃吗?”他骨骼分明的大手按在身旁的大树上,眼看着女子从白衣飘然的男子手中接过牵狗的彩绸,还默默的点了点头,一瞬间,胸口针扎的疼痛更甚。 他揪下一块树皮,倏地收紧双掌,再张开手,一堆齑粉从他掌中随风飘走。他垂眸盯着那些成灰的木屑,一只手悄然按上胸口,挺拔的身躯显得无比的寂寞寥落。 草声悉索,有人走近,他淡然抬眸,毫不意外撞进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 “瑞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适?”况鸿霄微蹙着俊秀的眉,带着探究的神色端详着东方昱的脸色,又看了看他捂在胸口的手:“是上次的旧伤还未痊愈吗?” 东方昱放下手,敛下眸中的一切情绪,恢复成冷漠俊美的高贵模样,清若幽泉的声音平淡如风:“不是,只是旧年的老毛病。” 如果是倪臻与登徒歌,或者卫雷等人在这里,他们又要在心里嘀咕了:这对情敌相处的模式,与卫少庄主和情敌相外的模式截然相反,都不带打打杀杀的,半点烟火气也没有。 难道是因为年龄大了,不像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那样喜欢做意气之争,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吗? 其实他们猜对了一半,年龄和阅历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是情敌嘛,跟仇人差不多,见面必眼红!且况鸿霄是个多么傲气清高的人,看到东方昱怎么可能心气顺呢! 但那次在卫家庄的灵龟山,东方昱在不能动武的情况下与三个黑衣人动手,事后狂吐血,生命垂危命悬一线,还是登徒哥带他回旭国才救回他。况鸿霄清楚的记得,东方昱那时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只让他带燕双飞快逃。 虽说他多半是为着燕双飞,然而况鸿霄却觉得自己也承了他的一份恩情。 因此,尽管两人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但他见到东方昱的时候,那种“情敌虽远必诛”的心态便淡了许多,能够心平气和的与对方交谈。 至于东方昱,他虽然是一个冷峻犀利的王爷,但他的胸怀并不狭隘。少年时期,他的确年轻气盛,那些想追求燕双飞的少年们无一例外,全他揍过! 但后来他的人生经过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又与燕双飞分别了那么多年,可谓受尽生活的折磨。 能再见到燕双飞,他的心境,真如况鸿霄所预料的那样——别的他都不想计较,因为那是他的错失,但凡他强一点或者没有他,燕双飞说不定根本不必受那些磨难!所以他只希望他的飞飞能够好好的活着,最好能活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让他像以前那样守着她,足矣! 故而他对况鸿霄也能做到心平气和,不说况鸿霄为燕双飞费的那些心思,能令燕双飞快乐开心,单说燕双飞并未接受他,此人充其量也只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男子,他委实没必要对他赶尽杀绝,或者说落井下石。 正因为如此,这对情敌都表现的很冷静,每每让人大跌眼睛。 再说况鸿霄听到东方昱轻描淡写的说是老毛病,他心下了然,东方昱早年胸口受过重创,落下顽疾,时不时会犯。 “没办法医治吗?”他眉头未展,直言不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王爷你每次犯这旧疾都不能与人动武,一旦为外人和你的仇敌所知的话,这会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和把柄,于你非常不利。” 东方昱的武功之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也是他的敌人深为忌惮的一点,但若他的旧疾一直不愈,也是一件相当剌手的事。 东立昱懂他的言外之意,况鸿霄绝没有为他的安危担忧的意思,他说不定巴不得他早死,他只是担忧他不能保护好飞飞。 他也直言相告:“况岛主不必担心,即便本王有什么不测,飞龙刹也会誓死保护飞飞和我爹娘的。”他略作沉吟:“其实飞龙刹真正的主人是飞飞,不是本王。” 况鸿霄轻颌首,脸上并没有意外之情,当初听到飞龙刹的名字,他便早有怀疑,因为东立昱唤燕双飞从来都是飞飞,而他自己是正经八儿的龙子凤孙,飞龙刹正好嵌合他们两人。 他也能明白东立昱的良苦用心,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总有力有未逮的时候,他又不能时时刻刻陪着燕双飞,有一支武艺超群的影卫保护她,比什么都来得强。 但他担心的却是另有其事,反正他要离开了,有些话敝开了说也无妨:“瑞王,我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理你手中的紫金国?” “嗯?”东方昱目带疑问。 “我听卫离和若雪提过,你打算将紫金国传给若雪,可若雪不要,只答应撬一部份出来,以东方家的名义作善事。但取那点紫金,对紫金国来说简直九牛一毛,若大的紫金国最终还是在你手上。” 东立昱微微勾了勾唇:“她虽然不要,可她是我东方昱唯一的女儿,紫金国不传给她,本王还能传给谁?” 况鸿霄摇摇头:“瑞王,我索性直说了吧,你自己为这紫金国吃了这么多苦头,你难道希望若雪走上你的老路?” 东立昱眼神霎时一黯,神情微带痛楚,半晌不语,隔了一会儿声音沉沉地说:“本王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才把紫金国分了,留下的那些,也只是想做为东方家的传承传下去,毕竟……” 他顿了顿,接着道:“毕竟这是我父王传给我的,本王若是毁了它,等于将东方家族几代人的心血毁了,实在是……” 他惋惜的叹息一声,然后略带傲然的仰起头,清冷的眼眸中有冷光闪现:“但是今日不同以往,不论是本王,还是卫离,皆不是什么泛泛之辈,那些肖想紫金国的宵小鼠辈,只会有命来无命回去。” 东立昱其实明白怀壁其罪的道理,他自身的经历正是如此,所以他将紫金国分了四成给祈国,也不乏分“祸”的意思。当然,其中一是因为紫金国的地盘在祈国,二是因为唯有周羿能打开紫金国城门。 一成给了旭国——咳,东方熙当初找他讨银子充入国库,开口开的正是一成两成,他便给他一成。还有一成分给卫离、天纯子、况鸿霄以及到帝王谷的人。 余下四成,用他的话说,毕竟是祖上几辈人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他不能将这四成也弄没了,那也太对不起祖宗了!因而他打算传给若雪,也是一份私心。 “瑞王,我看你还是尊重若雪的决定吧。” 况鸿霄却与东方昱的意见相左:“虽说你是将紫金国分了,但羿帝那四成,他是入了国库,再加上祈国现在兵强马壮,估计没人会打他那四成的主意。但若雪就不同,你若给了她,消息一旦泄露出去,饶是卫离本领通天,能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统统铩羽而归,但他们自此也永无宁日了,想过点清净自在的日子都不行。” 东方昱皱起了墨染的眉。 况鸿霄淡然的等着他的答案。 说老实话,东方昱心里很为难,只是表面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他这个人,除了在军事和武艺方面天赋异禀,还在做饭上面下苦功外,其它方面都不是挺在行,有点一根筋的意思,总觉得这四成紫金国就该给若雪,他不想给别人。 况鸿霄抬头看了看日头,不早了,他直截了当地建议:“瑞王,你可以给旭国的熙帝,他也是东方家的子弟。或者……”他很不情愿地说:“你以后反正还会有孩子的,传给他们也可以。” “……可我说过要给若雪的……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和飞飞。”东方昱觉得这样对若雪不公平。 “若雪没怪你,她说不要,卫离够富的了!” 东方昱有些委屈,扭过脸去看大树:“……况岛主,看人别看表面,我皇兄那人可不是什么好人!莫看他现在依赖我……有了这四成紫金国,加上原来一成,他有五成了。到时候,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从况鸿霄的角度,只能看到东方昱银色的后脑勺,他的神色也沉了下来,旭国盛产矿石和许多稀有的香料,国库本身就富的冒油。只是早些年发生内乱,兵荒马乱了十多年,这些年在东方昱这个军事天才的统筹下,已渐渐步入军事强国之列。 如若再有五成的紫金国,那旭国无异于如虎添翼! 假设熙帝真如东立昱所说,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那就麻烦了!恐怕不管东方昱愿不愿意,他都会想方设法的…… 况鸿霄正全神贯注的揣摩熙帝的心态,冷不防又听到东方昱幽幽地说:“本王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别的孩子了。” “……”况鸿霄非常讶异,那目光忍不住就往东方昱的下身而去,首先想到的是——莫非……他这里有问题了?所以才说这种丧气话。 然后想到的是——难道因为十几年为燕燕守身如玉,没碰过别的女人,所以他憋坏啦?! 他其实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毕竟东方昱要是不行了,那他便失去了拥有燕燕的资格和权利,对他还是十分有利的。 但做人不能太缺德,怎么能干出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活儿呢?要高兴也只能放在心里,表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可惜,东方昱下一句话将他拉回了现实:“飞飞都不怎么理我。” 东方昱一直倔强地用他那张俊脸对着大树,从后面看,他仍然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可他极好听的声音却蕴含着说不尽的委屈与幽怨:“她不回本王的身边,还让本王去找别的女人……没有她,本王跟谁生孩子去?……孩子又从哪里来?……” “……”况鸿霄很无语,东方昱其实是个榆木疙瘩变的吧,是吧!他感觉他都快哭了…… 他也好想哭,有这么一个二百五似的情敌,放着得天独厚的机会,还有近水楼台都不晓得用,他便是嬴了他也没什么好骄傲的,都不用花脑子的,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况鸿霄郁悴的不行,他情商奇高,认为像东方昱和燕双飞这种情况,如果换成他,让两人旧情复燃简直易如反掌!东立昱用了这么久日子,却一直在原地踏步,不是浪费是什么。 他亏就亏在输了东立昱先认识燕双飞十几年。 被东方昱这一打岔,他倒把刚才想到要提醒东方昱小心他哥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且他觉得自己快被东方昱蠢哭了,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有东立昱这么好的运气呢,他娘的,真是太让人憋屈了!鬼使神差,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东方昱一句:“笨死了,孩子怎么来的?那你们当初怎么有的若雪啊?难不成是她主动要跟你生的若雪?” 嗯?东方昱不再看树了,他慢慢转过头来,一张黯然神伤的俊脸,须臾间变的光采照人,玉面神飞! 他定定的看着况鸿霄,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闪耀着解开难题后的狂喜。 “娘的,老子被鬼附身了!”况鸿霄更郁悴了,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他没事提醒情敌干什么?只因为情敌太笨,笨的他看不下去? 就在东方昱要谢谢老况同志的时候,燕伯却匆匆忙忙的往花园中而来,大老远看到卫离和若雪,便扬声喊道:“小小姐,小小姑爷,卫夫人派人让你们速速回去,府中发生大事了!” 卫离和若雪偷窥完老况向燕双飞道别,正无所事事的花园闲逛,陡然听到燕伯焦急的声音,两人皆是一愣——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题外话------ 大姑娘小媳妇们,妹纸们,俺最爱的亲们,乃们好厉害! 就这几天会奉上番外,给正版的亲们当过节的点心,嘿嘿! 谢谢亲爱的:燃烧的凌乱 投了5票;13989511265 投了4票;桃子梁 投了2票;琉璃和冰雪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小鼠14304投了1票;q2w1e3 投了1票;syl521 送了60朵鲜花 正文 、 254 春日微晕活色生香 更新时间:2014-9-23 22:16:41 本章字数:9814 报信的是卫柏。 “少庄主,少夫人,有几位小姐表面是来拜访未来的皇后娘娘,结果却是来找碴的,惹的皇后娘娘哭哭啼啼哭得个停。” “就这样?”只因为有人来砸未来皇后的场子?但皇后不是还未选出吗? 若雪将信将疑,清冷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在卫柏身上睃巡:“家里没人了吗,让你来跑腿?你不跟着你的主子好好做事,跑来报这种不值一提的‘大事’做甚?” 不要怪她怀疑,卫松卫柏那可是卫焰身边的得力干将,差谴他们报信跑腿简直是大材小用,风三娘一般不会这样做,除非是卫焰吩咐的。 果然有后招,卫柏摸了摸头,又佯装看天气,一径的顾左右而言其他:“少夫人,你快回去吧,夫人劝不住皇后娘娘,那几位小姐也一副不好招架的样子,夫人正焦头烂额,所以派小的来搬救兵。” “到底是夫人让你来搬救兵,还是你主子让你来搬救兵?”若雪一眼便看穿了这家伙的假像。 既然被拆穿了,卫柏马上笑嘻嘻的讨饶:“少庄主和少夫人莫怪,一半是夫人的意思,一半是小将军的意思。” “你家主子碰到什么事了?”卫离倒有点好奇。 卫柏抱了抱拳,一本正经地道;“回禀上庄主,有几位夫人带着三位小姐来找拜访夫人和少夫人,但她们实际是为小将军而来。” 卫离唇角微翘,似笑非笑:“看来卫焰要行桃花运了,不错。” 若雪抚额大叹:“难怪娘要来通知我们,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女人,娘哪里看得过来。” 跟燕晗夫妇告别,顺别跟老况告别,约定给他饯行的日子,两人正要走,冷不防燕伯又带着隔壁的洛翰林匆匆忙忙而来。 洛翰林是为洛家瑜而来,那小胖子这次发了狠,离家这么久,一直没什么消息,把洛阁老和洛翰林急的吃不好睡不香,心急火燎的,派了不少人手去找,却愣是没找着。 洛翰林现在逢人便打听儿子的下落,下朝后听说卫离来燕宅了,便忙不迭的过来问问消息。 若雪上次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以为洛家瑜只是负气离家,等气消了自然会回来了。谁知他过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不禁有些担心和吃惊。 旁的不说,洛家瑜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少爷,又没有一技之长,且为人又单纯,听说他离家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银子,那他在外面怎么过活? 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比如给人贩子拐走什么的? 不过若雪和卫离爱莫能助,他们也没有洛家瑜的消息,洛翰林只好失望而归,微躬的背影看起来蛮可怜的。 紫露和丫鬟们侍立在一旁,头垂的地地的,待洛翰林离开时,她一脸挣扎的抬起头,红唇翕了翕,水灵灵的眼睛眨啊眨,似左右为难,欲言又止。 ※※※※※※ “哎呦我滴个娘,若雪你可回来了。” 最近风三娘换了新口头禅,凡是有事情找若雪时,她必会大惊小怪的来这么一句,大家已见怪不怪了,体谅她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不容易!所以她见到若雪时,是撒娇或是傲娇一把什么的,众人皆默默的忍受。 若雪对她夸张的样子熟视无睹,淡定地:“娘,皇后娘娘不是还未定下吗?怎么会有小姐们来拜见了?” 宫里的嬷嬷也不是神,只凭一眼便能定下皇后,最少也要经过观察和试验,才能最终决定哪位是皇后。在挑出皇后之前,照说不应当生这样的事。 “唉,总之一言难尽。” 风三娘抹着额头的细汗,万分艰难的道出自己的不易:“从你们去燕燕那里以后,上官家的幺女,翟家的次女,柳家的次女和她的妹妹,还有几位脸熟却叫不上名来的小姐们,带着丫鬟婆子,乌泱泱的一帮子人说要来拜见未来的皇后。” 若雪沉吟:“京城三美?想必其他的几位贵女也是美人吧?” “……不知道。”风三娘非常傲娇的表示:“我家儿子女儿皆是美人,我小姑子也生的美,美人什么的,娘早看的乏味了。” “后来呢?”若雪十分担心她跑题,迅度打断她的吹嘘,因为她最近讲什么事情,十有八九都爱跑题,并跑的不亦乐乎。 风三娘烦恼地道:“其实像这种先不递帖子便贸贸然跑来拜访的,娘一般是拒见的。奈何众怒难犯,再说人家也不是来见我,娘让人问过卫安彤和卫静芙,她们也左右为难,后来两人还是决定见了。” 若雪微颌首,风三娘的心情她不难理解——老话说的好,小孩后面有大人,那些贵女倒没什么,但每个贵女后面的家世都令人不可小觑。其它贵女不说,单上官家、翟家、柳家这几家,皆是势力不小的大家族。 尤其上官家,是祈国仅次于卫家的大豪门财阀,子弟在致仕方面虽不如卫家这么霸气。但家族却比卫家的大,枝叶茂盛的样子,又走的是文官的路子,与卫家也算各有所长。 其实如果若雪是周羿,她挑皇后绝对会在上官家挑——上官家的姑娘们在祈国可是十分有名的,特别是他们家的嫡女,据说被教养的品格端方,贤良温婉,作为当家主母,主持中馈那是游刃有余,再加上她们又生的格外美丽,皆是世家子弟争相迎娶的对像。 有煊赫的家世作陪衬,自身品格又为人称道,还有女人无往不利的美貌,若雪实在想不通周羿为何弃上官家的姑娘而选卫家的。 不是说卫家的姑娘就不好,只是卫家在出能征战沙场,安邦定国的大将军方面比较给力,女子方面便偏弱了一点,不如上官家的姑娘让人耳熟能详,芳名远播。 这么多贵女一齐来访,风三娘若全拒之门外,那不但会失了礼数了,也少了大家风范。然而放进门来,这些人显然别有用心,因此她将这个难题抛给两位待定皇后,让她们自己拿主意。 至于卫安彤和卫静芙的作法,若雪不予置评。 但她私底下认为,她们本来可以拒见的。因为皇后这个尊贵的身份还不知花落谁家,她们完全可以罔顾这些贵女——皇后都不知道是谁,你们来拜见谁?是想越俎代疱代皇上做决断吗? 这个理由一出,贵女再想如何便有欺君犯上的嫌疑,想必没人会顶这个大帽子。若还有那刁钻古怪者,你只管拿出皇上做幌子,用力的吓唬她,还怕她不乖乖就范? 不过见都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若雪不明白她们怎么会被弄哭? “是那些贵女有说什么过份的话吗?不然安彤和静芙为什么会哭?” “这个娘也不是太清楚。”风三娘的眉头皱的快打结了:“因为那个时候,娘和卫妈妈本来正指挥丫鬟们招待这些贵女,突然卫管家又差人来报,说是三位夫人带着三位姑娘专程来拜访我和你。” 她解释:“娘以为是你的朋友,不敢怠慢,便去招待她们了。谁知那边便闹开了!安彤和静芙哭的厉害,贵女中也有哭哭滴滴的,卫妈妈和那两个宫里派来的嬷嬷都在那里,却劝不住。” “更让娘始料未及的是——那三位夫人和三位姑娘既不是你的友人,也不是娘的友人,她们居然是想找卫焰!因为找不着,所以找到家里来了!其中一位姑娘,一见到我,话都未说,便冲我又是磕头又是哭的,弄的我一头雾水。” “噢!”风三娘按住隐隐作痛的额角作总结:“真是一团乱!家里从来没有这么兵荒马乱过!两边都还在哭啊闹的,娘的头都被吵疼了,真想一棍子打了她们出去!” 若雪孝顺的帮她揉着额头,轻声安抚她:“要不您去休息,我来摆平她们?” “咱娘俩说好要共患难的,怎好丢下你一人作战?”风三娘十分讲义气:“你去摆平那些贵女,我去问问那三位夫人找焰儿做什么。” 于是婆媳俩兵分两路,各自带着人马去镇场子了。 ※※※※※※ 若雪和卫离走后,燕双飞一面派人到卫家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一面心神不宁的坐在凉亭等着消息。 东方昱送走况鸿霄,又安置爹娘去小憩,换了一身家常的广袖紫袍,便专程去厨房端了一盘点心来找她。 他将卖相绝佳的点心放在燕双飞面前:“别担心,卫家不会有什么事的,卫离和女儿聪明着呢。” “又是你亲手做的?”燕双飞瞧着点心叹了一口气:“你如今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君子远疱厨,你也须多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一点。” “你喜欢吃就好,管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东方昱无所谓:“我是不是王爷,难道会因为我下一顿厨或做一顿饭,世人便抹煞我王爷的身份,唤我厨子吗?” 他挥手摒退在一旁侍候的下人,替燕双飞筛了一杯茶:“飞飞,跟我回旭国好吗?” 他突然说起这个问题,燕双飞猝不及防,陡然抬头看他,秋水一样明净的眸子瞪的大大的:“……没头没脑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 “不是突然。”东方昱坦然地迎着她的视线,漆黑若寒潭一样的双眸染上醉人的温柔,眼里映的全是她的身影:“我一直想带你和爹娘回旭国,我们重新开始生活,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我不去!”燕双飞断然打断他的话,垂下眸子,伸手抚着袖口边的精致刺绣:“你回去旭国吧,你在这里已经耽搁的够久的了,至于爹和娘,看他们的意思。” “飞飞,你听我说完。” “我不想听。” 燕双飞起身便要离去,一个字都不愿多谈的样子。东方昱大手一伸,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燕双飞寒毛一竖,浑身瞬间紧绷,下意识挥动手腕,并扬高声音接二连三地叫道:“放开我!你这个坏蛋放开我,你放开我!……” “飞飞,是我,是我。”若是以往,东方昱兴许早放开她了。他知道她讨厌男子的靠近,更憎恶男子的碰触,因此,尽管他和她之间有那么深的感情础,他也不敢在她不容允的情况下靠近她或者碰碰她。 即使他想碰她、想抱她、想亲她、想抚摸她、想占有她……想她想的都快想疯了!他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是怕她讨厌他,怕她用憎恨的目光看他,那会让他生不如死,宁愿从来没有活过! 因为她厌恶的目光,对他来说犹如凌迟极刑,会片的他血肉模糊,尸骨不存! 然而这次他却似下定了决心,犹如破釜沉舟般,不顾她的意愿,拉紧她的手腕,任她如何挣扎踢打也不放开,以一种非常缓慢,却非常坚定的姿态往怀中带拢:“飞飞,是我,我不是坏蛋,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啊!我是昱,是你的昱,你小时候常唤我‘昱弟’,我是你的昱弟……” “滚开,来人……放开我!”燕双飞濒临崩溃一般的惊惧,语无伦次,手和脚都推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高大男子。但只如螳臂当车,蜉蚁憾树——她的身体已渐渐靠到一具坚硬的胸膛上,一张俊美的宛若神祗的男性面孔离她的脸非常近,近在咫尺之间! 她又气又怒,又惊又怕!挣扎无效,喊人无果,她似乎又陷入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境地:“放开我……” 然而这次有所不同,抱她的怀抱是她熟悉的宽阔,口鼻间吸入和萦绕的男性气息不但不令她反感作呕,反而非常的好闻。像一种淡淡的花香,是她经常闻到的并且贪恋的气息。 甚至在许多次午夜梦回,她也能闻到这种令她安心的香气…… “飞飞,不要怕我,我是你的昱……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也不会……” 东方昱倾尽全身的力量,将拼命挣扎,如同绝望小兽的仓皇女子紧紧纳入自己的怀里:“飞飞,我不想再远远的看着你!不想你拒我于千里之外!不想与你只是兄妹!如果你讨厌我,讨厌我的碰触,那你给我一刀吧!狠狠的给我一刀,我不想再这么痛苦的活着……” 有热热的东西涌入眼眶,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他嗓音微哽:“飞飞,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也不愿你和我形同陌路……我们曾经那么相爱,那么喜欢对方……你以前那么的喜欢我……什么都依着我……” 让他魂牵梦萦,日夜牵挂的爱人就在身边!就在眼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然而他却只能看不能碰! 因为她不想理他,不愿看到他……日子便过成了痛苦的煎熬! 每一个黑夜他都辗转难眠,最后抱着微薄的希望入睡,希望老天垂怜,让她明日能大发慈悲,忆起他们往昔的甜蜜,对他宛然一笑,如乳燕投林般投入他的怀抱。他会张开双臂,含着狂喜的心情迎接她,紧紧拥她入怀…… 但是,美梦易醒,每一个白昼,她都是那么日复一日,用对待亲人却不是对待爱人或恋人的态度来对待他,让他失望痛若的无以复加,恨不得没有醒来过…… “……飞飞,我不要当你的兄弟,我要当你的爱人,当你的丈夫……与其被你这么折磨,你还不如杀了我……你干脆杀了我好了……”他哽咽难言,泣不成声,浓密乌黑的睫毛频频轻颤,很快就变的湿漉漉的了。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豆大的眼泪从他大海般深遂漂亮的眼睛滑了下来,一颗颗滴滴落在燕双飞妩媚艳丽的面容上,若滚烫的烛泪,烫的燕双飞也跟着瑟缩起来。 她微仰着头,怔怔愣愣的盯着眼前这张虽然流着泪,却更显魅惑英俊的脸,半晌没有动弹,但滴到脸上的热泪愈来愈多,好似在下雨,没有止境似的。 这场面,既让人似曾相识又让人心酸,她停止喊叫也停止了挣扎,眼圈慢慢变红,双眸染上了氤氲的水汽——这不是别的男人,他是东立昱!那个外表冷酷傲气,背着人却又爱哭又爱撒娇,还喜欢耍小性子的东方昱! 这是她熟悉的怀抱!是她熟悉的人!是那个对她千依百顺,宠爱有加,与她相濡以沫过的恋人! 东方昱兀自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泪如泉涌,伤心欲绝,还未感觉到怀里人的变化,若珠落玉溅般的声音此时沙沙哑哑的:“飞飞……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要不要我?还要不要我?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嘛……” 他低声询问,哀哀祈求,一声又一声,冰冷的大掌抚上燕双飞柔嫩的脸颊,低下头,以卑微的心情,将自己早已濡湿不堪的脸贴了上去。 两人面颊相贴,两人的泪水相浸,他便感到一丝满足和幸福,进而开始得寸进尺:“飞飞,你究竟要我等到何时?我都老了……你看,我头发全白了,爹都没有长白头发,娘也没有……飞飞,不要再让我等了,你看,我都老了,头发全白了……” 他不停的重复他老了,白头发了,就好像他小时候缠着她,死活要她陪着他练武一样。那时候,他也是像现在一样的不停念经:“飞飞,爹说我好厉害,你快来看!你快来看,爹说我好厉害的!……” 倘若她不答应,他就一直在她耳边聒噪,吵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若是吼他个一两句,他也不回嘴,只默默的抱着一把比他人还高的剑,神色黯然地走到一旁的角落,默默地用那张又俊又酷的小脸对着大树…… 于是她心软了,因为此时的他,眼圈必定是红的,有晶莹的泪珠在眼里打转,却倔倔的抿着红红的小嘴,死活不让泪水掉落下来…… 结果可想而知,最后屈服的总是她,不但要哄他转过脸来,还要答应他好多的条件,他的眼泪才肯收回去。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太宠着他了,努力想改掉他这个毛病,但每每都下不了决心,末了总是不了了之——败在他的无赖和眼泪之下。 他用这一招对付她百试不爽,简直有求必应,他也运用的娴熟无比,但凡她不答应他,他便耍这贱招,此时此刻他又开始耍贱了……但他也不看看他多大了?还以为自己是几岁的可爱孩童吗? 东方昱还在痛彻心扉的重复咒语,燕双飞虽然也红着眼睛掉着泪,心情却没有那么沉重悲痛了,她甚至有些啼笑皆非。 这一刻,她早忘了自己讨厌男人的气息;忘了讨厌男人的靠近;甚至忘了她被一个成年男子抱着!很小女人的软软靠在男人的怀里,恨铁不成钢的骂起来:“你也说你老了,那你还好意思哭的像个小娃娃?你不脸红,我都替你臊死了!” “……飞飞?”东立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被泪水洗涤过的墨眸更加明亮璀璨,却盈满难以置信的目光。他动情的摩挲着燕双飞的脸,颤抖着唇,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我的气?” 不是打算给他点甜头,然后再捅他一刀吧? 燕双飞直接把脸上的泪水擦在他胸前的衣料上,低着头嘀咕:“我当然生气,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花园,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飞飞……”东方昱激动的心情简直要飞起来了,随风飘动的每一根银发都诉说着欢喜。 他受了况鸿霄的启发,打算放手一博,铤而走险的逼飞飞重新要他。本来他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飞飞还是不接受他,他就……反正是不成功则成仁,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但老天有眼,幸运之神竟然头一次站在了他这一边! “飞飞,我感觉自己在做梦。”爱人在怀,温香软玉,他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渴望,一把将燕双飞打横抱起,然后情意绵绵的低下头,去吻她亲她,用热烈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意与欢喜,同时也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 燕双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唇便被人纳入口中热情的吞噬啃咬着,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漫天的阳光晃进双眼,春日微晕。 ------题外话------ 亲爱的软妹纸和妞儿们,在盗版如此猖獗的情况下,乃们一直努力不懈的支持正版,轩娘很感动——所以,八哥和卫云的番外已上传到老地方,喜欢的去瞧,不喜勿进啊! 谢谢亲们的票票:13976019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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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外人眼里,燕双飞和东方昱是一对分散多年的夫妻,尽管燕双飞不打算和东方昱再续前缘,拒绝东方昱也拒绝的彻底,但在世人眼里,她早就是旭国的瑞王妃了。 对于世人的误解,东方昱显然乐见其成——他的要求是如此之低,只要飞飞能生活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他就心满意足了! 甚至于若雪经常说他不一定是亲老子……他也不在意。反正,他觉得自己是亲老子就好…… 咳,如果飞飞能重新接纳他,两人成为世人口中名副其实的夫妻,重新开始幸福美满的生活,那最好不过了! “雪儿!” 若雪正在心底忖度燕双飞外出所为何事,耳中听到东方昱的声音,她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东方昱:“爹,姆妈上街去了,您怎么在家?” 不要怪她奇怪,东方昱很会造假相的,尽管燕双飞不是他老婆,他平日却表现的像个对妻子体贴入微的丈夫——燕双飞到哪,只要他不是忙的分身乏术,他必定跟到哪!如影随行。 若雪觉得他就是燕双飞的跟屁虫,只差跟到茅厕里去了……囧!但在外人眼里,他们却是一对让人艳羡的恩爱夫妻——大多数时间都形影不离的,能不恩爱吗? 由此可见,不论古今,作秀和秀恩爱对打造形像都是很有帮助的。 却说东方昱听到若雪的话,成熟而俊美的脸微微泛红,他如何听不懂若雪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说他怎么没跟着飞飞出去吗。但想到飞飞,他微垂下头,素来自信的眉宇间渐渐染上一丝忧郁和苦闷。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若雪极敏感,一眼便看出东方昱的异样。 “没。”东方昱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若雪:“雪儿,你愿意跟爹爹回旭国吗?” 若雪没有当即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您总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话题,是不是您要回去了?” 东方昱此行虽说是为紫金帝国而来,得到了他皇兄的允许,但他好歹是一个王爷,旭国有许多事情待他去处理。换言之,东方昱不止是个旭国人,他这么多年打拼的事业和人脉,抱括财产全在旭国。 为了燕氏夫妇,还有燕双飞,他在祈国耽搁的日子够长的了,是该回旭国去了。 东方昱微颌首,直言不讳:“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但爹爹不想一个人回去,爹爹想带你姥爷姥娘,还有你姆妈和你一起回去,当然,卫离要去爹也很高兴。” 若雪微蹙起眉。 “雪儿,你别误会。”东方昱旋即解释:“不是说去了旭国咱全家就不回来,爹想过了,虽然我的大部分根基在旭国,但你姥爷姥娘,还有你娘皆在祈国土生土长,我得为他们考虑。他们如果不喜欢旭国,我两边多跑跑也是无所谓的,只是……” 他顿了顿,脸上微有赧色,眼睫眨了眨,似难以启齿。 “您只是不想跟大家分开太久。”若雪脸不红,气不喘的帮他把话接下去:“您是特别不喜欢跟姆妈分开,想她永远陪着您,所以回旭国的时候,希望她陪您去。” 眼见东方昱的脸越来越红,若雪为了免除他的尴尬,好心的加了一句:“也希望我们大家陪你去。” 东方昱调开脸,若雪只能看到他如霜的银发,但她知道他的脸更红了。她忍俊不禁笑了笑,其实东方昱只是外表冷酷威严,个性比周羿还好拿捏,软乎的狠,估摸他从小到大都被燕双飞压治着。 “姥爷和姥娘他们我不知道,但我应该可以不跟您回去吧?”若雪觉得自己嫁都嫁了,随不随东方昱回去是无所谓的。 东方昱转过脸来,俊俏的脸上只微有淡红,他故作不苟言笑的样子:“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东方昱唯一的女儿,我既然找到你和你娘了,便应该带你回去,一是让你认祖归宗,向世人公布你的真实身份——你是我旭国瑞王的郡主;二是我想让你认识你爹爹的亲人和国家,那里的风土人情和祈国有许多不同,你会喜欢的。” 说老实话,当作去旅游,增长一下见闻的话,去一趟旭国倒无所谓,反正东方昱说的话也在理,她如果要打消燕双飞心里的顾虑,不管是不是东方昱的亲生女儿,她都必须担下这个身份! 假使真不是,也只是个善意的谎言——让燕双飞心里少些愧疚,能活下去的谎言。 只是,她现在毕竟嫁人了,这事得和卫离以及风三娘商量,不能只顾自己。再说现在羿帝又一意孤行,非要在卫家女子中挑皇后,这事闹得他们阖家不宁…… 东方昱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之辈,他处处为若雪考虑:“你不必左右为难,我找个空档问问卫离,你也可以和你婆婆商量,如果他们不答应,或者你不想去,爹爹再另想他法,决计不会让你犯难的。” 若雪点点头,又问:“这事您问过姆妈没有?她答应随您回去了吗?” 东方昱漆黑若星辰的眼神闪了闪,然后一黯,抿了抿唇,垂下眼帘。 一看他这样子,若雪心知肚名:“她没答应?” 东方昱伸出大手抚额,似为了挡住什么,小声地说:“也不是没答应。” “什么意思?”加了个“也”,话的意思就变味了:“她答应了?愿意随你去旭国?” “……也不是,她,她说要……总之她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东方昱的话说的支支吾吾,含含糊糊,令若雪益发起了疑心:“那是什么意思?总要有个答案吧?”她猜测:“她是不是说还要好好想想?” “……嗯……”这声嗯也没什么底气,东方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她说如果你愿意一起去的话,她便和我去,如果你不去,她也不去……所以……所以我……” 若雪斜睨着他左顾右盼的样子,无语极了:“所以您没有摆平她,便打算先来摆平我?然后让我去劝她?最后就没您什么事了?” 东方昱的头垂的越发低了,光滑若水的银发流泄而下,有几缕遮挡住他弧形优美的侧脸,他一声不吭,显然是默认了。 “……”这老子真是有出息!忒有出息了!若雪满头黑线,一时不知说他什么才好。 “如果你真不想去,不要紧的。”东方昱很快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再多劝劝你娘,她心软,总会答应的。” 若雪颇有些怒其不争,忍无可忍的面授机宜:“你难道不会强势一点吗?行李什么的都准备妥当,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扛着她去旭国就好!非要等她点头,那不是等得花儿都谢了,头发都白……” 瞥到东方昱那头发如雪,她又好气又好笑:“反正你已白了头,还有什么好顾及的?怕她生气?你怕她生气那你还老缠着她作啥?赶紧离她十万八千里好了。” 东方昱好似被点醒一般,怔了怔,喃喃地道:“……对啊!你说的有道理。”随后他的眼神倏地一亮,玉面顿时神采飞扬,浑身焕发出成熟男子果断又魄力的风采:“我可以点她的穴,可以抱着她,可以……” “打住,甭管您用什么法子,我横竖不知道。”若雪赶紧撇清自己:“就当没看见过我。” 正在这时,燕双飞带着丫鬟从荷塘那边过来了,淡淡春风中,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脂粉不施,却鲜眉亮眼,唇红齿白,身姿款款,风情摇曳绰约多姿。 “若雪,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衣袂飘飘,裙角翩然,轻盈的身影若蝶,穿花拂柳一般的往他们而来,婉转动人的声音蕴含着欣喜:“既是过来,干嘛不让人送个信来,那样我便不出去,在家里等你好了。” 若雪正要回答她,说自己是临时起意,冷不妨东方昱却先开口了:“飞飞,我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燕双飞的目光只看若雪,好像现在才发现他,若有若无的施舍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这会很忙,你的事押后再说。” “那你什么时候忙完?”东方昱固执的追问:“我屡次找你,你都说很忙,可你从昨儿一直忙到现在,也不知在忙什么,却楞是不理我。” 燕双飞清澈的目光变的有点心虚,瞄了瞄佯装观赏风景的女儿,看看园子里香气浓郁的桃花,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便敷衍道:“我忙一些女人家的事,说了你也不懂,你一个大男人,要追根究底干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懂?” 东方昱倔起来也不是好打发的:“昨儿明明好好的,你都不生我的气了,也不抗拒我的亲近,还说要我的,可一转眼你便翻脸无情。”他甚是痛心疾首的质问:“你是不是想出尔反尔?又不想要我了?又要抛弃我了?” “……”若雪大为震惊!她老娘不抗拒男人的亲近了?恐男症不药而愈了?还有,还有,她居然说要东方昱? 天啊!这是个神马世道啊? 饶是若雪这种处变不惊的一个人,此时也觉得自己有些消化不良了…… “东方昱,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没料到东方昱竟当着若雪和丫鬟的面说出这种话,燕双飞顿时双颊似火,手脚都无处放了,神情有几分狼狈,又羞又恼:“我才没有说……那些,你少扯些有的没的!” 若雪赶紧冲脸孔暴红,手足无措的丫鬟们挥挥手,示意她们退散,自己也放轻脚步,打算不露痕迹、蹑手蹑脚的离开——爹和娘貌似吵架了,还是最为敏感的男女感情问题,她还是别跟着掺合了,走为上策吧! 唉!她四十五度仰角望天,一脸淡淡的忧伤,为人子女也貌似不易啊?尤其是当一对不知是要再续前缘,还是破镜重圆的男女的子女,超级不易! “若雪你别走!” “若雪你别走!” 那对吵架的男女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的唤住她。 燕双飞三步并两步来到若雪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腕道:“姆妈跟你一块走。” 东方昱唤住要开溜的女儿,却是既委屈又气愤地说道:“若雪你来评评理,昨儿你娘明明好好的,她都让我抱,还说要……” “东方昱,你还要不要脸了?”燕双飞气急败坏的打断东方昱的悲情控诉:“当着女儿的面,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你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吗?你一大把年纪都活到哪里去了,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可你昨儿明明说过啊!” 东方昱也豁出去了,理直气壮地说:“我如果不当着女儿的面说清楚,你又会骂我无中生有,我才没无中生有,是你吃了不认帐!” “谁吃了不认帐?!”已经被东方昱的胡搅蛮缠弄的有些失去理智了,燕双飞恨恨地反问:“我吃了什么我不认帐?东方昱,你要是不给我说个子丑寅卯来,我今儿饶不了你!” “吃了我的这!”东方昱一脸幽怨和愤懑,用手指着自己好看的双唇,重复念经:“你吃了我这里!吃了我这里,就吃了我这里!还不止吃了一遍!” “……” 哈里路亚!处在风暴中心,被当作评判的若雪不淡定了,这,这,这,吵架从没有颜色,开始变得有颜色了……重点是——他们居然亲嘴了?! 噢!老天!若雪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才好。 而被东方昱揭穿“亲嘴门”的燕双飞,此刻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羞愤欲死,忍不住扬高声音道:“东方昱,你去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她昨儿被东方昱的眼泪和无赖打败,一时心软,不但被他抱了还被他亲了……甚至在他一遍一遍的问她要不要嘛,要不要嘛时,鬼使神差的点头说要他……在他激动的泪流满面时,她还安慰他,说不会抛弃他…… 直到东方昱想进一步和她亲热,抱她回房间解她衣服时,她才迷迷瞪瞪的醒过来,发觉自己只差一点就失身于东方昱,立即手忙脚乱的捂住散乱的衣襟,趁东方昱不备夺路而逃。 当时是脑子发热,过后冷风一吹,她便清醒了,因此颇有些后悔那么轻率的答应了东方昱。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燕双飞虽然有心接纳东方昱,但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根深蒂固——她毕竟是不洁之身了,没能为东方昱守身如玉,她纵然不认为自己多污秽和多脏,然而内心深处,她还是认为自己配不上东方昱的。 东方昱,他值得更好的女子!尤其在知道东方昱为她守身十五年,她更觉得无地自容,说不自惭形秽都是假的。 况且她原没想和东方昱旧情复燃,也没打算和任何男人有瓜葛,她只想过些平静而安定的生活,不被人打扰,精心侍奉爹娘,一个人安安静静到老的。 所以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东方昱,告诉他自己想收回昨天的话,依东方昱的个性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只会跟她没玩没了的纠缠,甚至和她拼命也是有可能的…… 在没有想出妥善的办法之前,她只好躲着他,谁知东方昱却因为她的躲避而不顾一切了,甚至不惜在若雪面前暴出两人私下亲密的事。 她这会恨不得一脚踹飞东方昱,以挽回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形像,偏偏东方昱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额,他也的确是受了委屈,本来满心欢喜欢的以为爱人重回怀抱,马上便可以过上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了,孰料爱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居然矢口否认昨天的事。 他觉得自己有被抛弃的危险,燕双飞很可能不要他了,于是他内心恐慌,极需安全感,下意识的便向女儿寻求支援:“若雪,你来评评理,到底是爹有理,还是你娘亲有理?” 若雪:“……”她可以说你们要么放我走,要么当我不存在,该咋地咋地吧,别把我拉进你们这种无营养的争执中。 燕双飞唯恐女儿向着东方昱,急忙要拉她这个同盟军离开:“雪,我们走,不理他,他疯了。” 谁知她的这句话是个导火索,彻底将东方昱引爆了!下一秒,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叫,整个人便已落入东方昱宽大的怀抱,她惊慌失措的想从他怀中跳下来:“东方昱,我想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东方昱俊美至极的脸上一片冷漠,整个人似一尊寒冰玉雕,将她死死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冷冷地道:“你不是说我疯了吗,我现在就疯给你看!” “……”燕双飞张口结舌,她那不是随口说说么,怎么就一语成谶了呢? 若雪在一旁不知道劝谁,瘪着嘴直挠额头,她今天这是起来早了么? 燕双飞还在挣扎:“东方昱,快放我下来,否则我要生气了!” 东方昱面无表情,黑眸却波澜起伏,他垂眸盯着怀里娇喘吁吁的女人,轻描淡写地道:“我疯了,你确定你要跟你一疯子讲理么?”话音未落,他步若乘风,身姿飘然的抱着燕双飞远走。 “不要!若雪,救我!快来救我!”燕双飞凭着女性的直觉,大概觉得东方昱这次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她了,因此拼命地在东方昱的怀踢腿,将希望寄托在若雪身上:“雪儿,救娘,快来救娘。” “……”若雪坐在石凳上,一脸沉痛的摆了个思考者的造型,她到底要不要救亲娘?或者说该不该救亲娘? 转头四顾诺大的燕宅,此刻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不说燕晗夫妇,便是连扫地的佣人也没有一个,估计他们听到动静之后都做鸟兽散了。如果她不为亲娘出头,她亲娘十有八九会被东方昱拆吃入腹…… 不要问她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原因么,不解释! 可假设她真出头的话,那她就是跟爹对着干! 说老实话,她还蛮同情东方昱的遭遇的。别批评她大女子主义,光凭东方昱能为燕双飞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她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东方昱这一边——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如此盛行的年代,东方昱这种能洁身自好的男人实属于凤毛麟角! 便是在一夫一妻的现代社会,能为一个女子守身的男子也不多见,而守身长达十几年者,那更是屈指可数,廖廖无几。何况他还是个有一流的长相,权势如日中天的年轻男子,不风流滥情你就该阿弥陀佛了。 可是,她再如何同情东方昱,燕双飞总归是她的新娘,亲娘要被人强暴,自己袖手旁观?这会不会遭天打雷劈啊? 若雪双手合什:“老天爷啊,我可不是见死不救,也不是不孝顺,只是这事怎么说呢,前因后果太复杂,我也是一筹莫展啊,你莫降雷劈我……” 念了一会儿经,若雪还是不放心,东方昱此人有点……偶尔有点二,而燕双飞又有恐男症,若东方昱要硬来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让燕双飞病情加剧? 真没见过这么让人不省心的爹娘! 若雪一边吐槽,一边往东方昱的院子而去。 东方昱的院子侍卫也没有一个,都不知躲哪里去了,没人拦着她,她大摇大摆的长驱直入,不一会就到了主屋。 “放开我,不许你碰我。”主屋闹的挺凶,燕双飞彪悍的个性,在东方昱面前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但东方昱今日是铁了心要办了心上人,他昨日被况鸿霄点化,今日又被若雪指点迷津,若再不明白女人是个口是心非的生物,那他也太对不起自己那点可怜的情商了。 起初燕双飞死活不配合他,拉着衣服不放手,他已憋到了爆发的边缘,如何还会依她?三两下将她的衣服撕了个粉碎,让她在他面前无处可藏,柔若无骨的娇躯更是让他一览无余。 后面的事情便不受控制了,东方昱双眼赤红,眸子里全是旺盛的火苗,满心满眼都只看得见爱人了。 那份极致的盅惑和美丽,刺激的他真疯了! 燕双飞起初恐惧,但东方昱和她之间的情份非同一般,她再害怕也只有那么一点点,实在构不成惊恐或惊恐欲绝的症状,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反而像欲迎还拒一般,特别的妖娆迷人。 这时候,便是天塌下来东方昱也不可能收手了。 他毕竟不是生手,而燕双飞也不是个木头,思想和身体的痛苦只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便不再像刚开始抗拒的那么明显了。 因此等若雪到主屋时,她便石化当场! 卫离早上是陪若雪一起来燕宅的,因为洛翰林寻不到儿子,急着将他拉到自己府中请他帮忙寻儿子,于是等他回岳家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宅子里佣人鬼鬼祟祟,一个个交头接耳,神情说不出的诡谲,还有说不出的期待……但愿他没有理解错,最主要的是,他的若雪上哪里去了? ------题外话------ 谢谢忙工作还记得回来的朋友们,谢谢给轩娘投票和留言的朋友,大家的留言轩娘都会看哦,并且会很认真的回答,有时太忙,凌晨以后都会回给大家! jayceplace 投了(4热度),yinzhp88,凤贞,新宠儿 投了5票(好厉害亲);jayceplace 投了3票;zkcy93932887,宝宝乐1748,穴居懒猫,蔻丹丹蔻,81030800,兔兔很忙;qinxiqo66 ;dkkdbb;18555037178 投了2票;看海的人2006;紫罗衫;快乐书妃555 送了4颗钻石,送了10朵鲜花, 打赏了200潇湘币;宝宝乐1748 送了1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1颗钻石,送了2朵鲜花 正文 、 256 桃木剑斩烂桃花 更新时间:2014-9-25 19:24:17 本章字数:8759 “少庄主,瑞王和燕夫人吵架吵的厉害,少夫人颇为担心他们,自己跟过去劝架了。”丹楹那二货一看少庄主略有些困惑的眼神,立刻不顾紫露的阻拦禀报。 岳父和岳母吵架?此事非同小可!一般来说,他的岳父是没胆跟岳母吵的。卫离不动声色的睨了她们一眼:“那你们?” “少夫人不让我们跟去,她去瑞王的院子了。” 卫离微微颌首,转身往岳父的院子去寻妻子。 他的身后,紫露掐了丹楹清秀怡人的脸蛋一把,小声笑骂:“净添乱。” “哪有?”丹楹不服。 紫露毫不客气地啐了她一口:“呸!你个小鬼头知道什么是吵架吗?瑞王和燕夫人那是吵架吗?是吵架吗?” “不是吵架是什么?”丹楹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振振有词,据理力争:“两个人的声音那么大,燕夫人都叫瑞王去死了,还说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可见气成什么样子了,这还不算吵架?难不成一定要动刀动枪,对砍个皮开肉绽,你死我活才叫吵架?”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紫露发觉自己竟然辩不过这小丫头了,只能装腔作势的恫吓她:“反正那不叫吵架,你谎报军情,等少夫人回来,看她不狠狠收拾你一顿。” 丹楹一点都不怕她的威吓,反而得意洋洋地说:“少夫人收不收拾我我不知道,但你谎报军情我知道。” “胡说,我才没有。” “你就是有。”丹楹嘴角咧出大大的笑容:“要不要我说出来?” “……你混说。”紫露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却咬牙死撑:“我谎报什么了?你说,你要是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揭你这小蹄子一层皮。” “是你要我说的哦,那我就说了哦。”紫露平时就是个纸老虎,丹楹根本不在乎她的威胁,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语气不知道多轻松惬意,音调拉的长长的:“那个谁谁谁,离家出走的谁谁谁,我知……唔唔……” 紫露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神心虚的左瞟右瞟,压低声音轻叱:“个死丫头,再胡言乱语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不许说。” 丹楹乐不可支,咭咭咭的笑个不停。 这厢丹楹和紫露在逗趣,那厢东方昱和燕双飞,这对金凤玉露好不容易相逢的男女,战况已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面对心上人如兰似麝的娇躯,东方昱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于男欢女爱方面,他实战的经验虽然微不足道。但男人在这方面大抵是无师自通的,心领神会的速度让人吃惊。 何况他们都曾将自己的初次交予过对方,视对方为自己此生的伴侣,灵与肉的契合度相当之高。所有的挣扎和抗拒都只是最初,很快一切便水到渠成,不分彼此了。 而抱怨自己有对让人操心都操碎了的爹娘的若雪,如入无人之境来到东方昱的主屋,不待走近,耳朵里便听到让人血脉贲张的声音。 “飞飞,喔飞飞,心肝宝贝肉肝儿,让我死了好么,让我死在这一刻好么?我们一起死好不好?好不好?” “昱……别这样。”变调的女声,抖的如同狂风骤雨下的左右飘摇的鲜花,间或婉转莺啼两声不要,腻腻的,像从鼻腔里发出来和,不知道有多勾引人。 哇擦! 这是那个威仪十足,冷峭如寒玉的东方昱吗? 这是那个但凡男人靠近她方圆三尺之内,她立刻会风云变色的燕双飞吗? 额滴个娘啊!若雪捂住有些晕眩的脑门子——这一对实在是,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东方昱冷酷俊美的表相之下竟是如此之闷骚!令若雪对他刮目相看的同时,也有些始料未及。 燕双飞就不必说了,若雪能想像得出她其实是想抵抗的,但在东方昱强势的攻击之下,她不但成了弱势的一方,反而有半推半就之嫌。 她发出的那种似不满又似娇嗔的声音,不光男子听了骨酥筋软,顿觉魂销骨蚀,便是若雪这个纯女子听到,也觉腿软的不行,非要扶着柱子才站得稳。 于是乎,向来觉得自己镇定自若,打雷下雨都可以做到稳如泰山的若雪童鞋便悲剧了。 她哆哆嗦嗦地扶住手边朱红色的廊柱,一手按住怦怦直跳,恨不得蹦出胸腔的小心肝,在原地呆若木鸡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要迅速离开事发现场。 可她甫一转头,一双清亮逼人的黑眸与她对个正着,且一张放大的俊脸突兀的映入眼帘! “……”她受惊不小,险些惊叫出来,幸得想到屋内还有一对正奋不顾身在肉博的男女,她及时的捂住了嘴巴。 “你个小坏蛋,在这里干什么?”卫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故作严肃的板着脸,用嘴型无声的说道。 若雪反应过来后,顿时无地自容,瞬间胀红了脸,颇有些恼羞成怒的踢了他一脚。 卫离桃花眼微弯,一脸的似笑非笑,惩罚性的伸手拧住娇妻白生生的耳朵,意思性的旋了旋,没用什么力道,却换来若雪张牙舞爪,吡牙裂嘴的表示要咬死他。 这时候,屋里的人鏖战正酣,东方昱已到了白热化的状态,整个人癫狂的仿若一只吃人的猛兽,又仿佛是一只饿红了眼的苍狼,以狂风卷落叶的态势吞噬着恋人。 他气息急促,不断发出激情四溢的低语:“唔飞飞,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想这一刻好久了,你想不想?想不想?嗯?想不想?” 耳听到东方昱动情的呢喃和低吼,卫离俊美如玉的脸上浮现可疑的彤云,连白皙的耳根都渲染上一层胭脂。 他抿住薄唇,握紧若雪的柔荑,拉着她脚下如风,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直脚步不歇的到了鸟语花香,春风拂柳的花园,他才放缓脚步,在一棵柳枝依依低垂的大树下站定,然后一动不动的望着若雪。 若雪的脸热得可以煮鸡蛋了,她转头四顾,像在观赏风景一般,望蓝天看碧水,折柳枝摘桃花,就是不看卫离。 只是她再装的若无其事,但是她浓密黑亮,宛若小扇子似的长睫毛不停的轻颤,轻易地泄露了她的心虚。且她一张粉脸绯红若桃花,眸若春水微漾,那模样当真是容光照人,艳不可挡! 面对着这夺魂摄魄的艳色,又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卫离看的眼睛都挪不开,胸口泛起熟悉的悸动,涟漪串串,情难自禁的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你呀你。”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充满宠溺,蕴藏着几分无奈和说不出的怜爱,显然不知道拿面前这个家伙怎么办才好。 “别捏我的鼻子。”若雪拂开他的手,一边甩着柳枝,一边先发制人地为自己喊冤:“我怎么了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我也是无意到哪里去的,我怎么知道他们……” 她哪知道东方昱那么急不可耐,手脚又快呢!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她耳中似乎犹能听到燕双飞节节败退时发出的声音。她被东方昱迫击的溃不成军,除了没口子的哼哼唧唧,便只有呜呜咽咽的婉转娇泣了。 忒没用了点! 亏她平日在东方昱面前那么凶,把东方昱一介威风凛凛的王爷指挥的唯唯诺诺、团团转,原来就是个纸糊的灯笼——不能戳!一旦跑床上,她便一败涂地,被东方昱整治的没有反手之力。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全是你不打自招。”卫离的大手顺势滑到她纤细的后颈,缓缓的摩挲,检查她出汗没有,他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天气变热了,你别到处乱跑,当心热着。岳父岳母的事,他们心中有数,我们做小辈的莫干涉太多才好。” “我没有干涉他们。” 现在也不用自己干涉啦,东方昱同志自力更生,发愤图强,靠自己的力量吃上小鲜肉,依他那缠死燕双飞一辈子死不悔改的性子,这下更有理由缠住燕双飞不放啦!她根本不用替古人瞎操心。 其实真说起来,若雪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听房听到父母的头上来了,偏偏还被卫离抓了现行,任她脸皮再厚也有点架不住啊。 而且她本来不是去听壁角的,只是关心爹娘,结果却落到个明知爹娘在屋里妖精打架,你不但不识趣的悄悄离开,还听的津津有味?脚下好似打了桩一样? 天地良心!她哪里听的津津有味了?哪里没有离开了?她只是被吓到了好么! 但这会被卫离人赃俱获,她百口莫辩,有种跳到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万幸卫离没有继续揪着这个坑姐的话题不放,反而转移话题解除了她的尴尬。 她今天来燕宅,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来准备打通燕双飞的心结,此刻看来她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有东方昱,相信燕双飞迟早会想通的。 她拉了拉卫离:“我们回去吧。” 虽说东方昱和燕双飞没那么快出来,但再呆在这里,保不齐会碰上那对让人不省心的爹娘。她皮粗肉糙倒没所谓,就怕燕双飞不自在,说不定她会臊的没脸见人,一气之下又迁怒可怜的东方昱,还是打道回府吧。 “那走吧。”卫离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牵着她安步当车,不疾不徐的往回走。 路旁桃红柳绿,她垫起脚尖,折了一枝桃花,簪到卫离如墨染的黑发上,笑眯眯地左右端详一阵,极不正经地调笑道:“美人儿相貌不俗,桃花眼配桃花更是相得益彰,好好表现,以后姐打个桃花簪赏你。” 卫离挑了挑眉,目不转睛的瞧着她,觉得她真是要爬到他头上做窝了,可不知为何,他却喜欢这种窝心的感觉,他喜欢她在他面前毫无遮掩,随心所欲的表现自己,喜欢她的肆无忌惮。 只求她笑靥如花,真恨不得什么都依她! 胸口的悸动愈发的明显,浓浓的爱意在心中泛滥成灾,想要渲泄的丰沛感情亟欲喷薄而出。他目光如电,四下睃巡一番,瞅着没人注意,飞快在她脸上亲了一记:“有娘子这句话,为夫自当好好表现,决不让娘子青春虚度,包你夜夜春宵。” 噗!若雪的脸顿时五彩缤纷,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不让青春虚度”竟被他移花接木到这里来了! 她决定收回打赏,对他略施小惩,卫离却也折下一枝开的正艳的桃花,温柔地扳过她的脸,小心地别到她乌云一般的发鬓上,柔声低语道:“古人云投桃报李,为夫本应回赠娘子李子,先暂以桃花代之,等娘子帮我打桃花簪的时候,为夫会送娘子一把价值千金的桃木剑。” “为什么是桃木剑而不是桃花钗?”若雪觉得送人桃木剑很奇怪,那貌似是道士捉鬼用的法宝吧,天纯子和天玑子的拿手道具。 “桃木剑不但能挡煞,还能挡桃花。”卫离细心地替她整理头上的红珊瑚钗,甚是轻描淡写地说:“娘子配带上为夫送上的桃木剑,一切魑魅魍魉皆会退散,至于娘子的那些烂桃花,更是会被桃木剑削于无形。” 若雪满头黑线:“……”你才烂桃花!你全家……差点把自己也骂进去。 正要反驳他桃花比自己多,眼解的余光却瞥到丹楹脸带窃笑,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若雪不禁多看了丹楹两眼,这丫头因为相貌清秀到雌雄难辩,所以在外边都是一副庄重沉着的样子,很少做这种女性化三八兮兮的样子。 “有什么事?”卫离也发现了丹楹,脸上的脉脉温情立刻收敛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公事公办的表情,也许因为成了亲的缘故,他的优雅与卓然中渗进了几分内敛和沉稳,高贵清傲的气质却有增无减。 “禀少庄主,卫柏来了。” 卫柏?若雪直接问:“又是他的主子有事?所以让他来搬救兵?” 丹楹低头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的咳了咳:“差不多,但也不完全是。” “说重点。”卫离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丹楹立马挺直脊背,声音铿锵的回禀:“禀少庄主和少夫人,卫柏带着一位姑娘过来,说是找少庄主和少夫人有急事,那姑娘姓楚,芳名宛琴。” “楚姑娘,她来这里干什么?”若雪的眉头皱起,这楚宛琴不是别人,正是称要报卫焰救命之恩的那位姑娘。 那天楚宛琴在路上拦住她的马车,表示自己不报卫焰的大恩一生难安。这是卫焰自己的事,若雪自然不会干涉,事情过后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昨日那些贵女来找未来皇后的碴时,这楚宛琴在秦夫人、陶夫人母女和朱子衿母女的陪同下,找卫焰未果,竟然直接找到家里去了。 昨日家里之所以那么乱,有这楚姑娘一半的功劳,因为她正是风三娘口中那个对着自己又拜又哭的女子。 不过楚宛琴的事情若雪没有过问,只听风三娘道卫焰救的那女子目前孤身一人,因为生活窘迫不堪,暂时寄住在桐城副将陶夫人家里。明着说是给陶夫人的女儿作伴,奈何她一不是陶家的亲戚,二非陶家的丫鬟,身份着实尴尬。 不好意思让陶家白养自己,自己又没有一技之长,于是这姑娘便琢磨索性卖身为奴了算了。 但她原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姐,只因父母和亲人皆死于战乱,家业也被北获人和盗贼流寇所抢,才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故而她终是难下决心。 这也是人之常情,沦为奴婢不仅仅丧失的是自由,从此以后会是社会最低的一层,和牲口一样,供买卖和赏赐,受主人的役使和虐待。家主与奴婢之间有严格的主仆名分,其主仆关系不仅是终身,且延及子孙。 不到万不得已,谁愿与人为奴为婢? 这姑娘思来想去,便想到了她的救命恩人卫小将军,卫焰救她时曾说过,若她真的无处可去,他可以给她安排一个容身之所。这姑娘也算走投无路了,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陶夫人,说想向卫焰寻求帮助。 陶夫人是位心地善良,通情达理的妇人,人家姑娘有更好的去处,她断没有阻拦的道理,何况楚宛琴在陶家寄住过,都有了感情。便趁着自己回京的时候,带了楚宛琴上京。 只是要见卫焰也不是那么容易见着的,几次求见无果,最后还是在路上拦了若雪的马车,才与卫焰面对面的说上话。 卫焰的一句“此事以后再论”,既让楚宛琴失望,又给了她希望。 这姑娘有个优点,什么事都爱与陶夫人商量,求她帮着拿个主意。陶夫人心肠软,却不是个多有主意的人,便向自己的闺蜜秦夫人讨招。秦夫人是个热心肠啦,马上带楚宛琴直接去找卫小将军,朱子衿的娘正好也回京了,听到消息也过来凑热闹。 结果她们没有找到卫小将军,决心帮人帮到底的秦夫人便带着这帮娘子军直接杀到卫家,并指名点姓要拜访卫夫人和卫少夫人。 风三娘找人问过卫焰,听说是有这事,既然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了,卫家也不在乎多养一口人。 她寻思皇上赐给卫焰的将军府横竖空着,以后卫焰成了亲,总归是要搬到将军府去住的,正缺个上上下下帮着打理的人,便把楚宛琴让人带到卫焰的将军府去了。嘱咐她在那边帮着先打理将军府,待以后卫焰成了亲,再做别的安排。 若雪听后,没有说什么。但是这楚姑娘既已到将军府去帮忙,又为什么来找卫离和自己呢?还说有急事? ------题外话------ 大菇娘小媳妇们,离少洞房花烛番外3,已上传到老地方! 木有人冒泡啊,木有人冒泡啊,木有人写评啊,无限循环碎碎念……轩娘偷了两张网,打算下海去捞潜水滴美人鱼……今天要去讲课,不能多码了,明天再接再厉! 谢谢亲们的支持:851165719 投了1票;851165719 投了1票;女巫天下 投了3票;kadyy0920 投了1票;q2w1e3 投了1票;skspry 投了1票;mickyvette 投了1票;q2w1e3 投了1票;骑士安少 送了4朵鲜花…… 正文 、 257 有志不看年高,色狼不看年纪小 更新时间:2014-9-26 22:58:05 本章字数:6621 对于楚宛琴要见自己和卫离的事,若雪心里疑窦丛生,脸上却不露声色。不过在看到楚宛琴的时候,若雪还是多注意了这姑娘几眼。 这姑娘今日的打扮已与上次大不相同,上次她青衣素裙,脂粉不施,乌发明眸,清丽无双,站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 此次她穿一件绣花的淡粉外衫,下面着白色散花如意云烟裙,柔柔长发半挽,梳成流云髻,上插几样明晃晃的首饰,秀丽可人的脸上薄施了一层脂粉,淡扫蛾眉,衬得樱桃小口愈发的娇艳欲滴,整个人于清丽之中又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极是妍丽明艳。 但见她亭亭玉立在朗朗春日之下,犹如一朵盛开的芍药,新鲜亮丽,令人眼前一亮。 美女就是美女,无论怎样打扮都好看,这楚姑娘生得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好容貌,稍加收拾便光彩照人,若雪由衷的赞赏。 纵然有养眼的美女可欣赏,若雪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进花厅之前,她特意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楚宛琴的身后,却意外的没有看到卫柏。丹楹忙不迭的向她附耳禀报:“卫柏去找紫露姐姐了,他昨日抢着来报信,也是为了紫露姐姐。” 这小丫头还说:“我前几日偷偷瞄到卫柏送紫姐姐一根镶嵌着宝石的金钗,亮晃晃的,不过紫露姐姐没要,他还说打小就喜欢紫露姐姐。” 噢!若雪顿时大彻大悟——难怪卫柏那个大忙人昨儿个会抢个跑腿报信的小差事,今日又抢!原来是另有所图啊! 她状似不在意的扫了一眼周围,果然没看到紫露,也没看到卫柏。 口胡!奸情还真是无处不在啊!这卫柏太可气了,竟敢把主意打在紫露身上,还那么小就打上了! 真是有志不在年高,色狼不看年纪小啊!小男孩儿原来那么早就包藏色心了!以后自己要是生了女娃儿,可得注意防火防盗防小男孩儿。 卫离伴在若雪身旁,见她一双剪水秋瞳亮晶晶的,璀璨若星,他心思微动,唇边泛起了若隐若现的淡笑,正要开口,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楚宛琴此时却对两人盈盈施了一礼,朱唇微启:“少庄主,少夫人,宛琴这厢有礼了。宛琴此番冒昧前来打扰,实在是有不得己的苦衷,望少庄主和少夫人见谅。” 卫离唇边的笑意敛去,微沉下脸,一言不发的拉着兀自愤怒“卫柏原来从小是色狼”的若雪进了花厅。待两人坐定后,方吩咐丹楹带楚宛琴进来。 楚宛琴进来后,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她低眉顺眼,怯怯生生的又朝卫离和若雪施了一礼,声若黄莺初啼:“宛琴见过少庄主和少夫人。” 倘若不是陪若雪,卫离觉得自己委实没有必要在场,因此,尽管楚宛琴提到要见自己,卫离也未做什么表示,只淡淡垂眸,优雅的轻轻掸了掸锦衣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慢条斯理的端起青花盖碗,俨然事不关己的样子。 若雪将心思从卫柏和紫露的八卦上收回,示意婆子给楚宛琴搬个座椅来:“楚姑娘不必客气,你能找来这里,想必你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先坐下来说。” “谢少庄主和少夫人,宛琴不敢当。” 楚宛琴见若雪仍如上次那般客客气气,娇柔软糯的声音不但格外婉转好听,还温温柔柔的,她一双美丽的杏眼便飞快地闪了闪,似鼓足了最大的勇气抬起头,诚恳的目光先落上卫离身上停顿几秒,尔后万分真诚的望着若雪:“少庄主,少夫人,宛琴是来找少庄主和少夫人寻求帮忙的,望少庄主和少夫人能帮帮宛琴。” 帮忙?若雪没有立即做答,偏头瞥了卫离一眼,却见卫离眼皮都不抬,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心里转了一圈,再开口,语气便淡了许多:“宛琴姑娘,你没说是什么忙,我们也不知能不能帮上。” “当然能,少夫人你一定能的。”楚宛琴十分肯定的点着头,樱桃小口边绽开一朵羞怯的笑花,微赧的神情中带着几分雀跃:“这件事除了少夫人,恐怕也没有旁人帮得上了。” “这么说来,还非我莫属了?”若雪放下茶碗,托腮望着楚宛琴,神情要笑不笑。她上次就觉得这楚姑娘说话有点磨唧,看来还真是如此:“那你说说看,看是什么事。” 楚宛琴在若雪清澈的目光下,脸上虽然力持镇定,嘴边的笑意却有些绷不住了,刚才雀跃的神情明显变得有些僵硬。她低着头,好像左右为难的样子,隔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言辞讷讷地道:“少夫人,此事……此事说来话长,理应由卫小将军来找少夫人的谈的,实不该由宛琴出面……但,但是卫小将军他……” 她说的断断续续,又支支吾吾的,不光若雪放下了托腮的手腕,便是呷着香茗的卫离也顿了顿,随后缓缓盖上盖碗。 楚宛琴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她了咬咬红唇,从眼皮上方偷偷的去瞟卫离。 卫离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深遂幽暗的眼眸里有冷光莹莹,浑身上下散发的尊贵到高不可攀的气势,让人觉得他看你都是那么的纡尊降贵。 楚宛琴慌忙收回视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突然一鼓作气地道:“少庄主、少夫人,事情是这样的,卫夫人怜悯宛琴孤苦无依,为了给宛琴一个容身之所,好心的让宛琴帮着打理将军府。俗话说: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宛琴既然应下此事,自当兢兢业业的,勤勤恳恳的做好此事。” 她前面话都说不连贯,吞吞吐吐的让人起疑,此刻如有神助,忽然说的顺畅无比,不光丹楹对她刮目相看,便是若雪也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万事开头难,也许是因为话开了头,楚宛琴的声音越来越流利,越来越清脆,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宛琴到了将军府,不敢有半分懈怠,当天便带着几位仆人收拾府邸,清理庭院,整治一些观赏用的花花草草。” “今日早上继续昨日未完之事,没料到大家做事做到中途的时候,打扫中庭的一位婆子突然发出一道恐怖的尖叫,然后倒地不起,大家还没弄清她晕厥的原因,在花圃锄杂草的一位杂役,锄的好好的,冷不防被草丛里窜出的毒蛇咬了一口。” 说到这里,楚宛琴蹙起秀气的眉尖,薄削的香肩抖了抖,显得极为楚楚可怜,怯怯懦懦的加了一句:“那毒蛇花花绿绿的,又粗又长,好可怕啊,宛琴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毒蛇……” 若雪和卫离对看一眼,两人都皱起眉头。 丹楹忍不住插嘴问道:“楚姑娘,你既然看见那条毒蛇,那你知道是什么蛇吗?” 楚宛琴纤细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怕冷似的抚着自己的手臂,叹了一口气:“唉,丹楹姑娘,当时丫鬟们吓的脸青嘴白,纷纷尖叫着四散逃窜,便是男丁们也惊惶失措,宛琴也是个弱女子,同样吓坏了,恐那毒蛇再伤人,哪敢细看啊。” “被咬伤的杂役怎么和那婆子怎么样了?”若雪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楚宛琴微不可察的舒了一口气,恭敬地回道:“杂役被巡逻的卫侍卫派人送到医馆里去了,虽说一直没有舒醒过来,但好歹性命无虞了。那婆子醒是醒了,可醒来后人疯疯颠颠的,嘴里一直说胡话,不停的抱着脑袋喊鬼啊鬼的,什么吐着舌头的长舌鬼啊!胡言乱语,弄得人心惶惶。” 她话锋一转,继而说道:“只是事情并没有完,后面更是突发状况不断,在那个杂役被毒蛇咬了之后,清理荷塘的几位粗使婆子在青天白日之下,竟然也惊恐万状的大叫有鬼,旋即船沉人翻,几个婆子统统掉到水里。” 毒蛇咬人就罢了,大白天的居然见鬼?真是有够邪门的!若雪伸手抚额,觉得这事情倒有些诡谲,不过她没有打断楚宛琴的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听她讲事情的经过。 “那几个婆子掉到水里也就罢了,原本她们水性都不错,可掉到水里后,她们根本没法游上岸,一个个都大惊失色的在水里拼命挣扎,并声嘶力竭的狂喊有水鬼要拖她们下水……” 楚宛琴脸色发白,颤颤巍巍地举袖抹了抹额角,胆战心惊的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那些婆子怎么样了?真的有水鬼吗?”丹楹毕竟年纪小,对鬼怪故事感兴趣是必然的。 楚宛琴远没有丹楹胆子大,说到水鬼,免不了抖抖索索:“……有两个婆子被水鬼拖到水里……不幸溺死了……其它几个婆子虽然被救起来了,可我出府的时候,还,还昏迷不醒……” 有水鬼不说,还死了人!若雪的脸色凝重起来,双眼一眯,暗芒微隐,是巧合还是事有蹊跷?只一个早上便发生这么多事? 照民间的说法,因为夜间阴气重,鬼怪大都喜欢在夜晚出现,为什么卫焰的将军府里的“鬼”却在白昼出现?不怕被太阳照个魂飞烟灭? 若雪心里冷笑,这些“鬼”真够胆大的,就不知是真的鬼,还是假的鬼。 都以为楚宛琴说完了,谁知她还有下文。 “我们都被这些骇人听闻又怪异的事情吓坏了,但接下来,更离奇诡秘的事情还在后面,继婆子落水之后,厨屋里的下人们又喊真是邪门了,灶上的饭一直蒸不熟!” 饭蒸不熟的事若雪听说过,有些农村办红白喜事宴请亲戚朋友时,一般都要请厨师做大锅饭,但有时米在锅里怎么也煮不熟(即米饭夹生),加再大的火也不管用,那饭楞是不熟! 这时有两种情况:一是有人暗中施雪山令法;二是死者是吝啬鬼怕外人吃它的粮食而作祟。 一般的厨子都会点破解之法,或者是拿铁铲(或铁锹)在火中烧红,然后在锅里米饭上平着顺转三圈,逆转三圈。念几句咒语,比如:太上老君来炼丹,三味真火化雪山,挡我法者损双眼,隔我火者手双残,急急如律令。 或者是在蒸笼里放把念过咒的刀,再或者在饭上插上一双筷子。 但听说既是这样简单的施术,一旦被破法也会反噬,反噬的情况视解法之人的功力而定,严重者能让施术者丢掉性命。所以除非深仇大恨者和喜欢捉弄人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人去冒险玩这种伎俩,因为明显得不偿失嘛。 将军府的厨子果然有两手,会破解各种“饭蒸不熟”……楚宛琴说那厨子十分老道,是下了许多年厨的老厨子了,这种饭不熟的局面不知遇到凡几,以前他轻轻松松便可以破局。 这次的“对手”虽然厉害,那老厨子也换了好几个破解法,但没有例外的还是搞定了,饭熟了! 但是,揭开锅盖后,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原本白白的米饭此时血红血红的!一颗颗腥红色的米粒,犹如浸泡在浓稠的血水里蒸出来的一样,吸饱了滚烫的鲜血,显得饱满粘黏极了! 且那血红的米饭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一会,浓浓的血腥气便弥漫整个厨房,甚至向外扩散……这情景令人毛骨悚然,诸下人尖叫着奔出厨房,抱腹狂呕。 有的下人被这情况吓坏了,惊恐欲绝的抱头鼠窜。但情况却越来越不妙,不用半盏茶的功夫,府中四处有人惊叫着喊有鬼! 有的人被吓的昏过去;有的人则口吐白沫,眼翻白,说是看到好多无头鬼;更有甚者像中了邪一样,满脸狂乱,拿了把刀便要砍人杀人……便是没碰到鬼的人也惊慌不已,哭爹喊娘的。 “居然有这么多鬼?”丹楹听到楚宛琴一脸惊惧的说鬼,她一边惊叹将军府的鬼如此之多,一边后悔不迭地惋惜:“早知道,我也过去就好了,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鬼是什么样子呢。”说毕,她攥紧拳头,磨刀霍霍的样子,显然想和鬼比试高下。 谁见过鬼长什么样子!若雪瞪了她一眼,神色凝重的问楚宛琴:“将军府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卫小将军应该知道了,他怎么做的?” 倘若楚宛琴说的是真的,撇开有人在其中捣鬼的话,那么将军府发生的这些事,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畴。先不说鬼不鬼,只说有两个婆子溺死,这事情便有些严重了! ------题外话------ 关于更新时间,这段时间太忙了,导致更新不稳定,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轩娘的支持,明天起可以恢复正常更新了,早上10点准时更新(除非停电)!新宠儿 投了10票(亲爱的,你好厉害啊,给你跪了!) 谢谢亲们:新宠儿 投(5热度);骑士安少投(4热度);Miss。whale(4热度);buhvaa ,13861830961 ,骑士安少 投了3票;yljanet;内蒙古范晓红;sjypxh 投了2票;18987387116;syl521;zhang78431;676514;syl521 送了3颗钻石;骑士安少 送了3朵鲜花;syl521 送了30朵鲜花;syl521 打赏了100潇湘币; 正文 、 258 将军府众鬼群集(一更) 更新时间:2014-9-27 10:58:42 本章字数:6232 听到若雪问起卫焰是怎么对待将军府闹鬼一事的,楚宛琴的脸上尚残留着惊惶和害怕之色,惶惶不安地回道:“卫小将军起先不知道,后来府中侍卫觉察情况有异,不敢耽搁,便去禀报他了。餮翕众当时卫小将军正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此事,幸而大国师在场。大国师听说了此事,自告奋勇要帮着捉鬼,还说这种事他最拿手了。” 若雪若有似无的瞥了卫离一眼,大国师不就是天玑子嘛。他和天纯子虽然未能完成羿帝旨意,反被恼羞成怒的卫离狠狠的坑了一把,险些让人掘走师傅的坟墓。但羿帝网开一面,并未追究他们的失职和责任,还是封了他师兄弟做大国师和二国师。 捉鬼这种事,正是大国师和二国师的强项。 卫离接受到若雪耐人寻味的眼神,面如冠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色——成亲斗劫匪,洞房听念经,已是他这辈子心中的最痛!直到现在他还不能释怀。听到天玑子的名字,他就恨不得一脚踹他到天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轻不可闻的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问梦宛琴:“天玑子捉到鬼了吗?” 从头至尾,卫离不置一词,此时他一开尊口,梦宛琴难免被吓到了,又听他直接唤大国师的尊姓名讳,神色更不知所措。 呆了呆,在卫离冷漠不耐的眼神中,她期期艾艾地道:“……大国师虽然还未捉到鬼,但他去了之后,拿着法器在将军府里巡视了一圈,念了几遍咒语,须臾之后,闹得沸沸扬扬,人仰马翻的将军府就变得风平浪静了,那些恶鬼仿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玑子要是能捉到鬼,那可真是活见鬼了!若雪抿了一口茶,非常严肃地纠正楚宛琴的语病:“楚姑娘,大国师没告诉你吗,鬼是没有影子的。” 楚宛琴还未有什么表示,丹楹迫不及待地问:“少夫人,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见过真的鬼吗?” “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我是没见过鬼,但是古往今来,不论是神话故事,还是民间的鬼神传说,几乎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 眼看这主扑俩扯下去,话题不知会偏到哪,楚宛琴急忙道:“少夫人,宛琴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并非真说鬼有影子。可大国师说这些恶鬼只是暂时消失而已,他们还会再出现的。” “他这么肯定?”卫离对天玑子的话嗤这以鼻。餮翕众 “是的少庄主。”楚宛琴有些后怕地道:“大国师断言这些鬼皆是些凶恶的怨灵,如果不能超度他们,抑或让他们入轮回,他们还会出来作恶。” “……”若雪听了极是无语,怨灵貌似是鬼的升级版,据说怨灵大多是因为惨烈的冤屈,惨烈的死亡而造成的凶灵。他们在死的时候,因为心中有强烈的怨气和执念,无法进入轮回,所以时常出来作祟。 卫离对若雪勾了勾唇:“大国师本领高强,自然会超渡这些鬼和怨灵,有大国师在,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害怕。” 楚宛琴忙不迭的点头,煞有介事的道:“少庄主真是料事如神,大国师确实有这样的本领,但他在超度这些怨灵之前,必须用几样物事压制这些怨灵的怨气,才不至于功亏一篑。” 说的像真的一样。若雪佯装好奇的问:“那大国师需要什么奇特的物事?” “……这个嘛。”楚宛琴犹豫了一会儿,用很为难的表情对着若雪:“少夫人,大国师需要的物事少夫人有,宛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找少夫人帮忙。” 恐若雪怪罪,她又乖巧的赔罪带解释:“望少夫人莫怪宛琴僭越,卫小将军抽不出身来,府中起了这么大的纷乱,宛琴担心事情传出去后,外面会滋生一些对卫小将军不利的流言蜚语,假设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利用,反而不妙!所以想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平息此事,” 若雪半点也不惊讶,淡然自若地道:“你的良苦用心我们能理解,你也是为了卫小将军和卫家,需要我的什么东西,你但说无妨。” “少夫人真是个好人!”楚宛琴非常感激她的理解,说了无数次感谢的话,最后才道:“大国师所需的物事,其中有一样是十分称罕难寻的天然红宝石,这颗红宝石不但要大!且必须是没有一点瑕疵及裂纹的,不然不够纯净,也镇压不了那些怨灵,最好能是”鸽血红“!” 她异常愧疚的垂下头,自责地道:“大国师要的这颗红宝石,虽说极难寻到,但如果不是急着要的话,相信以卫小将军的能力,还是可以找出这么一颗的。奈何那不知要多久,宛琴担心夜长梦多,拖的越久,外面那些谣言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了,所以……” 她停下话头,头垂的恨不得贴到胸口,若雪好心的帮她把话接下去:“所以你才来找我,只因你听说我手中有这么一颗极品红宝石,还是”鸽血红“,是这样吗?” 楚宛琴先是惊喜的抬头,激动地道:“少夫人你好厉害,竟然猜到宛琴的来意。餮翕众” 接着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又语无伦次地道:“少夫人……不……宛琴不是那个意思,宛琴也是迫不得己……只是那些下人们都说,当初卫小将军曾送过少夫人一颗举世无双的极品红宝石,还是”鸽血红“,所以……望少夫人……成全和谅解……” “好了。”若雪打断她毫无章法的解释,双眸波澜不起,脸色平静地道:“我手上是有一颗极品,倘若你真需要,待会我派人送过去。” ※※※※※※ 是夜,两人沐浴过后,卫离靠在镶金嵌玉的雕花床头,若雪散着一头如云的长发,姿态慵懒的斜倚在他的怀里,心不在焉的把玩着他修长洁净的大手。 屋内明珠高悬,鎏金兽耳衔环铜炉上熏香袅袅,纱幔低垂,金玉流苏轻轻晃动,气氛温馨而安宁。 卫离静静地揽着她,柔和的光芒之下,见她微垂着眼帘,神情若有所思,墨黑丰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浓浓的阴影,玫瑰花瓣一样的嫩唇微微抿紧,不知道在想什么,便伸手揉了揉她软软的耳垂,低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你颗珍藏的鸽血红?” 若雪怔了怔,没有抬头,却不太在意的摇了摇头:“我手里有好多宝石和首饰,不差那一颗。” 比较亲近若雪的人都知道,她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喜欢那些珍贵的珠宝和首饰,越奢华越昂贵的越喜欢,就算不佩戴,放在首饰匣子里偶尔把玩也好。以前温饱都不能解决,她自然隐藏着自己这方面的爱好。 但到卫家以后,卫离极宠她,经常给她置办一些价值不菲的物事,其中有不少稀有的首饰和宝石。她又喜欢用珠玉和宝石来压裙边,久而久之,卫焰和夜澈,风三娘等人都知道她看似淡然,其实也有虚荣的一面…… 众人投其所好,逢年过节,生辰和探病,送给她的礼物大多是以宝石为主。因此没几年下来,若雪手中已收集了不少稀罕难得的珠宝。 有被称为绿宝石之王的祖母绿、神秘深邃如深海的蓝宝石、婉约性感如红酒的红宝石,有“玉石之王”美称的翡翠,还有强莹华美,绚丽多彩的珍珠…… 当初卫焰在与北获以好战闻名的六王爷作战时,在当地无意中见到一颗极为稀有的红宝石——这颗红宝石不但大,纯天然不说,还没有瑕疵和裂纹,且是颗鸽血红。 爱好宝石的人基本都知道,大颗粒的红宝石极其稀少,大于5克拉的红宝石便十分罕见了,而天然红宝石更是少之又少,要有特定的环境才能滋生。但宝石“十红九裂”,没有一点瑕疵及裂纹的天然红宝石,那更是寥若星辰,凤毛麟角。 红宝石中极品的颜色被称为“鸽血红”。这是一种几乎可称为深红色的鲜艳强烈的色彩,能够把红宝石的美表露得一览无遗。卫焰见到的这一颗,可谓当世罕有。 他直觉若雪一定会喜欢,便不惜巨资的买了下来,然后派人送回来给若雪了。 这颗宝石流光溢彩,美丽无瑕,若雪自然是喜欢的,因为是卫焰送的,她在给这宝石取名的时候还费了一番精神,起初取的是“焰之星”,因为怕人误会星成心,她又改为“希望之星”。 今日卫焰的将军府闹鬼,还死了两个婆子,因为卫焰忙的分身乏术,楚宛琴代卫焰来讨要此宝石去镇宅。卫离和若雪不放心,不但亲自将希望之星送过去给天玑子,还在将军府里仔细察看了半天,想找出点蛛丝马迹。 这会儿卫离见若雪半天不说话,以为她舍不得那颗宝石,听到她对那颗宝石没什么留恋,在若雪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薄唇悄然翘起。不过这淡的看不见的笑意在他嘴边只停留了几秒而已。 他很快抿了抿唇,抿去那抹淡笑,爱怜的抚了抚若雪的脸:“那怎么郁郁不乐?若是为那颗宝石,我明儿便给你弄一颗回来,一模不样的虽说寻不到,但也不会差太远。” 卫焰送给若雪的那颗希望之星虽说难得,但也非真的独一无二,要找到一模一样的是不大可能,但与那颗宝石同样稀有罕见的宝石却还是有的,只要费点心,总能为她谋到。 若雪见他误会自己了,忙偏过头,正色的对他说:“真不是为这个,你为我搜罗的珠宝玉石够多啦,稀缺的和珍贵的应有尽有,枚不胜数,少一颗多一颗我压根未放到心上。且那颗昂贵的红宝石本就是卫焰的,能还给他,我求之不得呢,省得我老觉得欠他什么。” 她抚了抚自己的额,有些沉闷地说:“我只是觉得那两个婆子死的太可惜了,好歹是两条人世间命。” 卫离看多了生死无常,对这种事看的比较淡,他不希望若雪为这些事心烦,便岔开话题:“只要不是为宝石心烦就好,想要什么直接跟大哥说,大哥给你买。” 说着又低头亲了亲她,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舒服的靠在自己身上,怀拥娇妻的他满足的叹了一口气:“钱财虽说是身外之物,但我还是希望能用钱财换来让你高兴的东西。” 说不感动是假的,若雪抛开心里的郁闷,反手抚了抚他弧形优美的下巴,朝他感激的笑了笑:“大哥,你别把我惯坏了。” 她浅笑嫣然,美人如玉,卫离心口微悸,却不动声色的莞尔一笑:“你是我妹妹,又是我妻子,我不惯着你惯谁?再说了,别人也不值得我惯啊。” 他的目的就是要惯坏她,最好惯得她离不开他,只能依赖他而活,那他睡着都会笑醒。 若雪忍不住反身窝到他怀里,搂住他颈瘦有力的腰身,脸贴在他坚实光滑的胸膛,红唇若有似无的亲了亲他结实平滑的肌肉。 卫离浑身一抖,酥酥麻麻的感觉立刻沸遍全身,仿若受到世上最顶级的诱惑,他的身体瞬间便被点燃了,只觉得口干舌燥,一个翻身便将若雪压在身下,声音低哑地说:“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对我投怀送抱的,你还亲我胸口,纯心勾引我。” 若雪躺在床上,青丝如瀑,眼波流转的斜睨着他,唇边的笑意却越扩越大:“是啊,我不否认啊,是我勾引你啊,可是你又能怎样呢?” “嗯?你今儿怎么变得如此嚣张?不会是中了醉花妖吧?”卫离简直有些难以置信,差点以为爱人又中了醉花妖,挑眉警告道:“当心我罚你,到时起不来床,可别又怨我不懂怜香惜玉。” 若雪红唇微启,眯着明眸,妖妖娆娆的朝卫离耳边呵了一口气,满意的察觉他耳根瞬间爆红。 她坏心眼的笑了起来:“可是,你要怎么罚我啊?我家亲戚造访,说要来住个三五日啊。” “噢!”卫离顿时如遭雷击,颓然伏在若雪身上碾蹭,痛苦的恨不得死去! 最近一段日子,他委实过的太快活了,新婚燕尔,春宵苦短,竟将一直记的牢牢的事情忘记了——若雪的亲戚,可不就是那讨厌的大姨妈么! ------题外话------ 咳,习惯没改,操作不当,发布时间定晚了。有二更,明天就好了!么么大家。 正文 、 259 新帝第一次的终结者(二更) 更新时间:2014-9-27 23:03:52 本章字数:6714 与此同时,忙了一天的卫焰,带着卫松和卫柏等亲卫,踏着夜色,飞步流星来到太上皇御赐给他的将军府。餮翕众 京城里有几个将军府,但只有卫焰的将军府是太上皇亲赐,且有新帝亲笔题字的将军府。而他本人更是被新帝亲封为建威将军,也是新帝初登大宝后封赏的第一个武将! 套用那些不着调的人的说法:“卫小将军此人本领和福气同样大也,除了未能夺得新帝的’童男龙身‘,基本上新帝的许多第一次都终结在他身上!” 譬如:建威将军府门外那金光灿灿,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建威将军府”,正是新帝御赐的墨宝,迄今为止,全祈国还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再譬如,他不但是新帝登基亲授的第一位将军,亲封的第一位武将,更是新帝首次封赏的第一个臣子! 还有,皇宫摆庆功宴犒劳边关将士的时候,新帝亲自下阶敬酒,敬的头一个也是他…… 反正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新帝总喜欢将自己的某些第一次赐予卫小将军,用这些莫大的荣宠让卫小将军独领风骚、独占鳌头,成了实至名归的全祈国第一人! 新帝的这些作法固然有安抚卫家之意,表示朕跟前几代皇帝不同,不会借故打压卫家,或者害怕卫家功高盖主。 然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由上述这些事情,可见卫小将军在新帝心目中的地位,旁人只怕很难撼动。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荣耀也是卫小将军该得的。这个十八岁的美少年,虽说一出生就生在家世煊赫的卫家,上战场之前确实蒙了不少祖荫。但祈国蒙祖荫的世家子弟何其多也,却没有一个像他,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声名远播! 短短的几年,他在军中建立了屹立不倒的强大威信,用事实向世人证实了自己不凡的实力,没有辱没先祖能征善战的响亮名声! 不管世人如何评价自己,卫焰依旧是我行我素,宠辱不惊——这个少时便潇洒不羁的少年,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改变自己,也没有因为御赐的建威将军府如何威风凛凛,气势恢宏便搬过去显威风。 他依旧住在卫家老宅里,并言明,为了孝顺母亲,不成亲前他不会搬到将军府。 诺大的将军府一直空闲着,也有人替他担心,怕他的行为让皇上有什么想法,毕竟这可是皇上亲笔题过字的将军府啊。 卫焰对此置若罔闻,仅一笑置之。 其实那些人真是操多心了,周羿是个懒皇帝,懒人一般来说不喜欢计较太多事情,即便看到让自己不满的事情他也懒得说,何况这点小事? 他才不会管你住在哪里呢!只要你办好他吩咐给你的事情,你住臭水沟他也只当没看见。餮翕众除非你来搔扰他,吵得他不得安宁,他才会正眼瞧你。再说卫焰打着孝顺娘亲的牌子,周羿是吃多了才会去管他。 不过,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周羿的表现让他看起来像一个非常开明的皇帝,获得了大多数臣子的好评,咳,他们总觉得他会是一个千古明君…… 周羿是不是千古明君,卫焰并不关心——他不比先祖,是个死忠派,谁是明君他拥护谁,谁不是明君,那就休怪他拉他下台!不然当初卫离说起造反,说的那么轻松有把握,正是因为他了解卫焰内心真正的想法。 卫焰现在关心的是他将军府闹鬼的事情,好好的一个府邸,又是太上皇御赐的,突然间闹什么鬼? 还一闹就死了两个人,这“鬼”是存心跟他过不去是吧?! “将军回来了!” “将军来了!” 沉静已久的建威将军府今日门户大开,朱红色的大门外悬挂着明晃晃的灯笼,亮如白昼,管家带着一众仆人在府门口恭迎主子,楚宛琴也在捏着手帕在一旁翘首以盼。一看到卫焰和卫柏等人的身影,管家立刻带头行礼,众仆皆是。 楚宛琴虽然不是卫家的奴仆,却也跟着众人行礼——她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报答卫焰的大恩,甘愿为奴为仆,做牛做马,但风三娘不是那种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之人,并没有真的让她卖身为奴。 只是风三娘暂时也想不出怎么安置这姑娘,只好让她到将军府帮忙,算是给她一个容身之所。至于后面拿这姑娘怎么办,风三娘打算等自己想到了再说,她表示自己黔驴技穷…… 卫焰今日着一袭精致的银色滚边箭袖,腰间束着碧玉腰带,额间悬着一根嵌着紫玉的如意绦,外罩一件银色的绣金披风,俊美绝伦的脸上英气勃勃,修长的身姿挺拔如松,端地是高贵不凡,气势如虹! 他带着一帮英姿飒爽的亲卫驻足在将军府门口,长身玉立,面沉如水,璀璨星眸冷光濯濯,犀利如刀,缓缓扫过跪了一地的仆人,淡淡对管家道:“让他们都起来吧,你随我来。” 说罢,他面无表情带着卫柏和卫松等人,脚下如风的拾阶而上,银色的披风在夜风中飒飒飞扬,转瞬他已进了将军府。餮翕众 卫焰的管家是广陵卫家庄胡管家的侄子,也姓胡,三十多岁的年纪,有几分肖似胡管家,气质也相近,斯文型的。跟着卫焰去的时候,对垂头站在一旁,满脸失落的楚宛琴道:“楚姑娘也来吧。” 将军府早就装修完毕,平日虽然空着,但是也有专人打理,主院主屋错落有致,整洁明净,只是因为主人没有入住,只摆了些简单的用具。 卫焰大马金刀的坐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一手横胸,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瞥了一眼跟在小胡管家身后的楚宛琴,忽然冷冷地道:“楚姑娘,是谁让你求卫柏带你去燕府的?” 楚宛琴一愣,本来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怔怔的望着卫焰不说话。她没料到卫焰回府后,既不问府中闹鬼的详情,也不问大国师捉鬼捉的如何的,开门见山便问她去燕府的事。 “楚姑娘,将军问你话呢。” 直到耳听听到卫松不冷不热的提醒,楚宛琴方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小胡管家,却发现小胡管家眼观鼻,鼻观心的侍立在卫焰身旁。 没奈何,她只好咬了咬唇,娇怯怯地道:“卫将军,当时你不能回府,只派了卫侍卫回府查看,偏巧大国师说有法子驱走那些恶鬼和怨灵,所以……所以我斗胆求卫侍卫带我……去燕府找少夫人帮忙。” 卫焰剑眉一挑:“哦?本将军倒不知道这府中的主人几时换了,楚姑娘你不觉得你有越俎代疱之嫌吗?” “卫将军,不是这样的。”一听卫焰口气不豫,楚宛琴慌忙解释道:“宛琴只是害怕再发生那样可怕的事,弄得人心惶惶,然后外面会传出什么对我们将军府不好的流言,到时就遭了。” “那本将军还应当感谢楚姑娘你喽?” 卫焰眸子里的寒气若隐若现:“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楚姑娘你要卫柏带你去燕府时,你的理由是因为我不能赶回来,所以你要去求少庄主和少夫人来帮我处理这起闹鬼事件,但你去了之后,为什么却向少夫人索要希望之星?请你给本将军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宛琴的神情顿时变得局促起来,她不安地看了看卫柏。 “楚姑娘,你今日可把我害惨了!”卫柏苦着脸道:“你那会明明跟我说的府里没有主子不行,要去请夫人和少庄主来坐镇,又说夫人年纪大了,不宜让她跟着担惊受怕,还是去请少庄主和少夫人来。我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才决定带你去找少庄主和少夫人的,谁知你去了后却变了卦,我可被你害死了……” 卫柏觉得自己太冤了,因为带楚宛琴去燕府这件事,他被将军体罚了,一动不动的挨了十鞭子,到现在背上还鞭痕累累。被鞭打那是小事,权当给自己松松皮,可问题是他是被冤枉的啊! 若他知道楚宛琴的真实目的,打死他,他也不会去!只是有钱难买早知道,只怪他当时窃以为这是个去找紫露的好机会,没有多想便答应了,谁知这楚姑娘坑死人不偿命,害他都跟着受罪。 卫焰觑了卫柏一眼,懒得说他,卫松却要笑不笑的小声自言自语:“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说过色字头上一把刀,某些人偏偏不信,这会吃着苦头了吧。” 明知他在幸灾乐祸,卫柏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悻悻地继续摆张苦瓜脸,继续他明媚的忧伤。 “对不起卫侍卫,都怪我当时心情太急切,把话没有说清楚。” 楚宛琴被卫柏的一席话说的头越垂越低,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我那会也想不出别的主意了,你也看到了,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糟糕,府里的下人昏的昏,死的死,我只是不想情况再恶化下去了,便大着胆子采用了大国师的建议。” “本将军不管你采用了谁的建议,麻烦你和卫柏将那颗希望之星还给少夫人!”卫焰对楚宛琴的理由根本不感兴趣,他只知那颗红宝石是他送给若雪的,那便是若雪之物,别人没有权力索要! 何况还楚宛琴还打着他的旗号行事,让他恼恨尤常! 他本想自己将宝石还给若雪的,但一来两人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做这种事;二来他大哥肯定会找尽理由替若雪推托;三呢,依若雪的个性,楚宛琴既然说这颗宝石对他的将军府有益,若雪是肯定不会再要了的。 那他当初千辛万苦,想方设法买回这颗宝石的意义何在? 他以手抚额,星眸半掩,掩去了无尽的心事,微不可闻的轻吐出一口浊气。 卫焰这边思绪纷杂,楚宛琴却在那边垂着头,无声的掉起泪来。 卫焰还没有觉察,善于察言观色的小胡管家却发现了:“楚姑娘,别哭了,这事说起来也不是你的错,我也有责任。事已到此,我们还是想办法将宝石还给少夫人吧。” 小胡管家也没料到楚宛琴那么大胆,她是夫人派来将军府帮忙的,但她的身份不是奴仆,兼之姿色过人,胡管家便对她诸多客气,有点拿她当客人看的意思。 可这姑娘胆子贼大!居然趁他忙乱的时候,私自求卫柏带她去燕府,找的理由还那么冠冕堂皇,让卫柏也无法拒绝。 结果她心里竟然有那么大的主意,弄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少庄主和少夫人送鸽血红过来镇怨灵,小胡管家只觉得天雷轰轰,哭笑不得——请恕他孤陋寡闻,活了三十几岁,他从未听过红宝石有镇鬼魂的功效。况且这么罕见难寻的红宝石用来镇鬼,是不是太浪费了点? 小胡管家实在不了解大国师那荒诞不稽的思绪模式,叫他说,大国师肯定不是捉鬼的行家理手。只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国师来了以后,府中的那些异状便消失了。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小胡管家也不会推卸责任,不说别的,将军府在他的管理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说,还有人丢了性命,让他心里很难受。 再者,现今满府的仆人虽说表面没事了,可每个人都心里都是恐惧不安,一片叶子落到头上都会吓得心胆俱裂。如果事情不得以解决,下人们根本没办法做事。 卫焰听到小胡管家的话,这才发现楚宛琴在无声的垂泪,虽然楚宛琴哭的很美,又不吵不闹,可卫焰心情不好,半点也不懂欣赏,直接对卫柏一瞪眼:“你,绑上荆条……” “小的知道。”卫柏接话接的可快了:“小的马上去向少夫人负荆请罪,若少夫人不原谅小的,小的便长跪不起,务必让少夫人收回宝石……” “不行,宝石不能还给少夫人!” 卫柏的话还未说话,便被哭的眼睛红通通的楚宛琴打断。她手忙脚乱的抹着脸上的泪水,抽抽咽咽地道:“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让大家都跟着我背黑锅,可我有我的苦衷,那……那颗希望之星决不能还给少夫人!决不能……” ------题外话------ 咳!看到题目,想歪了的盆友统统去面壁! 不过,新帝的童男身会落到谁手里,下章会出来……明早十点,一定准时,再不准轩娘就去跳楼!到时大家别拉着偶…… 谢谢大家给的温暖和支持,抱抱大家:dudutu2009 投(5热度),qquser6781500,syl521,15096537079,dudutu2009 投了3票;qq0427376 投了1票,超人aa 投了1票;宝宝乐1748 投了1票;宝宝乐1748 投了2票;qhdqwy 投了2票;hzyueyueyy 投了1票;yljanet 投了1票;宝宝乐1748 送了10朵鲜花;syl521 送了30朵鲜花;windsors 送了2颗钻石 正文 、 260 此事对少夫人不利(一更) 更新时间:2014-9-28 10:59:44 本章字数:4975 下半夜的时候,突然下起雨来了,起初沙沙沙,沙沙沙,后来变的淅淅沥沥,仿佛情人在窃窃私语,情话绵绵。餮翕众 若雪在床上翻个了身,支起耳朵听:“下雨了吗?” “嗯。”卫离低低的应了一声,手臂一伸又将她圈进怀里,将被她甩下的大掌重新放到她的小腹上,温柔的缓缓摩挲:“怎么又醒了?肚子疼,还是哪儿难受?” 阳春三月,下雨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了,没什么好奇怪的。若雪闭着眼睛,在卫离里的怀里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疼,也不怎么难受,你别担心,没事儿。” 卫离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洁白无暇的脸:“可你今夜老睡不塌实,动不动便醒过来,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因为调理得当,又因为若雪没有痛经的毛病,她以往小日子虽说身子会有点不适,不过基本没什么大碍,睡眠也还好,经常能一觉到天亮。 但今夜她格外不同,一点点动静便醒过来,怎么也睡不沉,卫离担心她身子难受,或者有什么心事,却瞒着他。 他猜测:“是不是因为岳父和姆妈的事,你担心他们不能合好如初?” 若雪伸手搂着他的窄腰,摇了摇头,嘀咕道:“我才没有担心呢,那是他们的事,他们自己决定就好。” 卫离轻轻笑了笑,逗她:“那就是担心老天爷罚你,因为母亲有难,你却见死不救。” “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谁见死不救了?”若雪掐了他一记,却也忍不住失笑起来。 卫离这样说,是因为她后来对他坦诚,当时燕双飞喊救命,并让她去救她,她装聋作哑的当没听见,但其实她心里很矛盾,感觉左右为难。 那时候,她心里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为救不救母而苦恼,像人家沉香为了救母,下定决心刻苦习武,后来更是不畏千难万险,拿着一柄萱花开山神斧将华山都劈了。餮翕众多伟大啊!哪像她,竟然弃母于不顾,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天谴。 卫离听她说了以后,觉得啼笑皆非,这哪跟哪啊,因为觉得她太宝气了,所以他时不时的会拿出来逗逗她。 两人正搂着一起甜甜蜜蜜地说小话,卫离轻轻捏着她耳朵的手却微微一顿,若雪敏感的觉出了什么,正要问他怎么了,却听到俞妈妈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少庄主,卫一有事要禀。” 卫离不由得蹙起墨眉,若雪本来就睡不安稳,半夜三更,却又是下雨又是有事的,这让她怎么睡得好? 他心里虽然不悦,脸上却不动声色,轻手轻脚的将若雪放平,拿薄被替她盖好,自己披了件外袍:“我去去就来,你乖乖的睡,脑子里别东想西想的瞎琢磨。” 若雪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她脸上一派淡然,但在卫离转身离开后,却若有所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吧,不然卫一也不能这么晚来打扰他们的。 卫一也很无奈:“少庄主,事情虽小,可那姑娘在门外一直哭,说要求见少夫人,死活不走,卫柏因受了牵连,被二公子责骂了,也只好陪着她,这会又下雨……” 卫离的俊脸沉了下来。 天空一片迷蒙,斜风细雨千丝万缕,织成一张密密的网,将天地笼罩其中。卫宅的朱红大门外,悬挂的几盏红色的灯笼在在风中摇摇晃晃,烛火忽明忽暗。 卫柏站在台阶下,无情的雨水将他浑身上下浇了个透湿,他皱着眉头,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对跪在在阶下,同样浑身湿透的楚宛琴道:“楚姑娘,回去吧,夜这么深了,少庄主和少夫人早就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将军也没强调让你今晚来啊。餮翕众” “嘤嘤……卫侍卫……你回去吧。”楚宛琴跪在污浊的雨水中,哀哀的哭泣,断断续续地说道:“将军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我怎么说也没用……他一心只以为我在狡辩,想为自己脱罪……既然如此,我,我……我只好按将军说的办,怎么也要求得少夫人收回宝石……嘤嘤……” 她一边说一边哭,雨水从她湿淋淋的发间流淌下来,顺着她白嫩嫩的脸庞滑下,娇怯怯如小兔子一样红红的双眼,艳色欲滴的樱桃小口,那模样好似雨打娇花,令人我见犹怜。 卫柏有些烦躁的抹了抹自己的脸:“楚姑娘,祸是你我一同闯下的,你都不走,我如何有脸回去?”他好歹是个堂堂男子汉,楚宛琴不走,他断然没有先走,留她一个弱女子在这里的道理,少不得陪着。 大门悄无声息的被拉开一条缝,卫一的脑袋伸出门缝,低低窃笑:“阿柏,可喜可贺,你终于长成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了,不亏吾多年来的辛勤教导,吾可以放心了。” 卫柏看见卫一,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笑骂:“你他娘的少在那里幸灾乐祸,当心老子揍你。” 楚宛琴听到声音,立刻抬起纤手擦着湿淋淋的脸庞:“一侍卫,少夫人肯见我了吗?” 卫一这才将视线放到楚宛琴身上,一本正经地道:“楚姑娘,你和卫柏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不,一侍卫,倘若少夫人不原谅我,我宁愿跪死在这里也不回去。”楚宛琴在雨中挺直腰身,一脸坚决地道。 卫一和卫柏对视一眼,卫柏摊了摊手:“她不相信我的话,我早跟她说过了,这么晚是见不到少夫人,我本打算明儿来跟少夫人负荆请罪的,可她一定要连夜来……” “一侍卫,倘若少夫人不肯见我,那请一侍卫帮我通禀一下夫人,我要求见夫人。” 卫柏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夫人更不可能这么晚见她:“楚姑娘,你快回去吧,夫人也早就歇下了,明儿我们再来给少夫人请罪是一样的,少夫人素来宽宥待人,不会怪罪你我的。” 楚婉琴却又哭了:“……嘤嘤,卫侍卫,你不明白的……我今晚一定要见到少夫人……不然少夫人她,她会……” 她好似忽然想起一事,猛然抬头看着卫一:“一侍卫,少庄主呢,麻烦你帮我通禀少庄主,就说我有重大的事情……” “楚姑娘,你别想起一出是一出好吗?”卫一断然截住她的话:“实话对你说了吧,正是少庄主吩咐让你们有事明天再来。” 又示意卫柏:“你快带楚姑娘回去吧,跪在这里也不好看,给人看到像什么样子。再说将军府现在不是闹鬼么,二公子都在那里过夜,你也赶紧回去捉鬼吧。” 卫柏哭笑不得,未及开口,却听楚宛琴猝然提高声音:“一侍卫,不是宛琴不知好歹,实在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晚了的话,会对少夫人的……非常不利。” 她抬起纤腕,用湿淋淋的袖子抹脸,好似下定决心,破釜沉舟一咬牙:“我本不打算说实话,可这事关少夫人的性命,我不得不说,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 凭着一句此事对少夫人非常不利,楚宛琴终于如愿以偿。 富丽堂皇的偏厅里,卫离一身广袖宽袍,白衣胜雪,姿态优雅地坐在黑漆雕花梅兰竹菊八仙桌旁,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向他行礼的卫柏和楚宛琴一眼,淡淡地道:“有什么事你们请说吧,本庄主洗耳恭听。” 卫柏知道自己是打酱油的,识趣的退到一旁。 楚宛琴上前两步,楚楚可怜的抬起头:“少庄主,都是宛琴的错,还请少庄主见谅,但宛琴要见少夫人,是有不得己的……” 卫离神情淡然的打断她:“楚姑娘,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废话的,麻烦你可以回去了。” 他的声音很轻,并没有任何叱责之意,而他丰神如玉,风姿卓然的模样恍若纤尘不染的谪仙,可他的面容很冷,语气更是冷漠到不近人情。楚宛琴听到耳里,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紧张地舔了舔自己的双唇,不自觉的挺起胸脯,鬼使神差般的又往卫离面前走近两步。 她本来就生的肩若刀削,蛮腰纤细动人,此刻因为淋雨的关系,那身淡粉色的薄薄衣裙紧紧的贴在她身上,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遗,纤细的颈项,饱满的胸部,细腰下翘挺的臀部更是让任何男人都会有所遐想。 奈何卫离对她散发的女性魅力恍若未睹,只偏头对卫柏道:“回去对二公子说,宝石的事让他别放在心上,少夫人不差那一颗,明儿我们再过去看看,让他安心做自己的事。” 楚宛琴见他将自己忽略的彻底,不得不重新将他的视线吸引过来:“少庄主,宛琴所说的事情不但与少夫人有关,也与那颗宝石有关,请少庄主慎重以待,不然……” “少庄主,不好了……”楚宛琴的话还未说完,紫露一脸慌乱的冲进偏厅,她脸色苍白的望着卫离,抖着嘴唇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卫离神色一变,清亮的黑眸中利光乍现,波澜狂涌,一动不动的盯着紫露:“什么事?快说!”他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却不敢说出口,唯恐一语成缄! ------题外话------ 苍天啊大地啊,让我死了吧,我以为是准时的,可今天超慢啊……肿么破,我从一楼跳吧…… 正文 、 261 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二更) 更新时间:2014-9-28 23:04:35 本章字数:6782 卫离素来从容优雅的面容现出少见的厉色,磁性醇厚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清且冷。餮翕众紫露被他的声音一激,慌乱不堪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清凌凌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人,见有楚宛琴,她机灵的一转身,动作迅速的往外跑:“少庄主请跟奴婢来。” 近乎是与她同时动身,卫离的身影已若闪电一样射出门外,卫一和卫柏紧随其后,如同两道影子一样消失在屋内。 “……哎,少庄……” 楚宛琴往门口追了几步,扬声欲喊,但屋内已空空如也。她呆呆的在屋中默立半晌,似不知如何是好。尔后低下头,红艳妖冶的嘴角微翘,不知是哭还是笑。 毫无疑问,卫离自然比紫露先到新房。 他和若雪的新房设在他的离院,他的院子无论在卫家的哪处宅邸,虽不说是最好,但一定是最开阔,占地面积最多的一处。 成婚前,离院重新修缮,粉饰一新。若雪嫁过来后,卫离为表对她的爱意与重视,让她重新为两人的院子题名,于是若雪大笔一挥,离院改为离骚居。 前一个字,卫离表示不喜欢,后两个字,卫离表示十分满意,非常契合他的心境,为此,也不强求她改成雪院爱巢之类若雪认为俗不可耐的名字了。 此刻离骚居已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值夜和没值夜的丫鬟们都披衣起来了。俞妈妈的额头破了一个洞,热血汩汩往外冒,顺着她白皙的脸庞而下,滴滴嗒嗒将她的衣服都染红了一片。 几个大丫鬟虽然受了惊吓,但还是分工合作,有人拿布巾帮俞妈妈捂住脑袋;有人在收拾打碎了的灯盏和茶具;有人出去唤小厮去请郎中来,红玉则焦急的拿着若雪的衣服朝门外张望:“紫露怎么还不来?不知道少庄主……” “少夫人怎么样了?”卫离挟带着风雨凌空而来,白色的身影若翩然的惊鸿,落下后却不作丝毫停滞,脚不沾地,行云流水般往内室飘去。 红玉只觉眼前一花,少庄主已进了内室,她连少庄主的身影都未看清。 “少庄主,少夫人不在里面,她只披了一件外衫,用力推倒俞妈妈和紫露后便翻窗出去了。”红玉忙不迭的跟进内室:“奴婢们追出去的时候,她便不见了。” “什么?!”卫离陡然转身,气息凌厉:“外面下着雨,她……”刹那间,卫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管是若雪推倒俞妈妈,还是她有门不走要翻窗的行为,都不如“若雪在小日子里淋雨”的迅息带着卫离的冲击大! 外面的雨并不大,卫离的脸却白了几分! 这种惊中带怕的情绪他极少有体会,这会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餮翕众他不假思索的从红玉的手中夺过若雪的衣服,提气往屋外飞掠而去。 紫露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时候,已不见卫离的人影,便是卫一和卫柏都不见了,她正要问红玉少庄主去哪了,院子里传来婆子们的声音:“夫人来了,都赶紧去拿雨伞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了?少庄主和少夫人呢?”风三娘扶着丫鬟的手急匆匆的跨进离骚院,虽然有丫鬟撑伞,但因为她步子太大,裙角上难免溅上了雨水和污浊,不过她顾不了那么多了,三步并两步快步踏上走廊。 进得外屋,一眼即看到躺在躺椅上满脸是血的俞妈妈,她惊了一下,对挣扎欲起的俞妈妈摆了摆手,走上前去:“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是怎么回事?府里的罗郎中来了没有?” 有丫鬟要代为回禀,俞妈妈却一手捂着额头上的沾血的布巾,气息虚弱地朝她摆了摆手,忍着晕眩和疼痛对风三娘道:“夫人,老奴不要紧,郎中马上就来……”又对不知在找寻什么的紫露道:“……她们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紫露你快来说。” 紫露的脸色依旧苍白,对风三娘行了一礼:“夫人,今晚是奴婢和红玉值夜,少庄主有事要出去一下,因为少夫人身子不适,老是睡不安稳,他便吩咐奴婢小心看顾,并让红玉去小厨房给少夫人煮碗安神汤来。” 她看了俞妈妈一眼,继续道:“少庄主只离开一会儿,奴婢听到少夫人喊了一声是谁,心里一惊,恰好俞妈妈先前便被吵醒了,于是她和奴婢一起进内室去看少夫人。” “少夫人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嘴里却一直发出声音,冷冷的问是谁,还问对方想干什么。奴婢和俞妈妈以为她做噩梦,抑或是魇住了,便出声唤醒她。奈何少夫人一直不醒,奴婢和俞妈妈怎么唤她也不管用!” 紫露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当时紧张的不知所措,好在俞妈妈经验老道,让她不要慌张,并让她去找根银针来。说是实在唤不醒的话,便用这根银针轻轻扎一下少夫人的眉心,应该能管用。 紫露急忙找来银针,俞妈妈和她站在床边又唤了半天,若雪却一直陷在梦中,一直在追问对方是何方神圣,且她的额上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为了赶快让她醒过来,俞妈妈打算用银针试试。 就在这个时候,若雪突然长长的吐了一口郁气,然后睁开了眼睛。她几乎是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翻身坐起,吓了俞妈妈和紫露一跳。餮翕众 俞妈妈和紫露又惊又喜,正要问她究竟是怎么了,窗子却忽然一响,紧接着,一只毛茸茸,胖乎乎,像老鼠一样的灰色东西,闪电般的往她们这个方向飞窜来! 俞妈妈和紫露尚来不及吃惊,因为那巴掌大的小东西速度快的无以伦比,转眼便到了她们的面前,她们都看见那小东西尖尖的利牙了。 正当她们瞪大眼睛,惊叫声凝结在喉咙里的时候,若雪却猛地伸手推开她们。俞妈妈和紫露猝不及防,一个重重的扑倒在地上,一个狠狠撞上了雕花的床头柜。 地上铺着的地毯还未收起,紫露幸运的没事,俞妈妈却倒霉的撞破了额头。 然而不待紫露爬起来,若雪却立刻从床榻上跳下来,纤手一挥,抓起挂在衣帽架上的一件外衫披到身上,散着一头长发便从窗口翻出去了。刚好红玉煮好安神汤端回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喊了声少夫人便扔下盘子追出去了。 “可是少夫人的速度太快了,奴婢追出去追了个空。”红玉在一旁补充:“只好去禀了少庄主,少庄主听到消息后,已经去追少夫人了。” 风三娘一听,急的不行:“我的儿,这究是怎么回事?外面乌漆麻黑的又下着雨,怎么能出去呢?又没打伞,淋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接着又想到什么,脸上的神情更焦急了:“这可如何是好,她的小日子不正是这几天吗?” 紫露和红玉咬着嘴唇,一脸自责的垂下头。 风三娘一看便明白了,一时间又是忧心又是着急,正要说话,却见一个青衣婆子走到门口,垂手报道:“夫人,将军府里的楚姑娘说有重要的事情求见夫人。” 风三娘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正七上八下的乱着呢,哪有心思管别的,张口便要说不见,却想到卫焰将军府闹鬼的事,心里不禁一凛!想:不会是将军府又闹鬼了吧?不然这姑娘不会又是夜晚,又是冒雨的要见自己。 但她念头一转,觉得卫焰府中真闹鬼,他只会派个亲卫回来,断不会派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家回来。于是便朝婆子挥挥手:“我这会没心思见她,让人安排她先歇下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婆子却道:“夫人,那楚姑娘说事关少夫人的安危,请夫人务必见她一面。” “事关若雪?”风三娘不禁一愣。 ※※※※※※ “毒貂阁下,麻烦你别再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我出来了,你可以现身了吧!” 雨还在下,只是小了许多,飘飘洒洒,轻轻柔柔,若雪挺直脊背,亭亭玉立在一片空旷的荒野。她出来的匆忙,只随手拿了一件红色镶金边的外衫,一头长可及膝的乌亮青丝都未曾挽起。 好在这件红衣束腰广袖,裙摆曳地,精美又华丽,穿在身上倒显得她纤腰楚楚,飘飘欲仙。只是因为有恼人的雨水,逶逦的红衣随风飘的有气无力,不能尽情展现自己的华美与风采。 饶是这样,着红衣的若雪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风一吹,微湿的衣服贴合上她的娇躯,显露出她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如雪的肌肤再衬上她那头如瀑的黑发,俞发显得她体态修长,妖娆绝艳,举手投足若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勾人魂魄的紧。 只是,她微眯的墨眸中有冷光萦绕,微抬的右手中还握着一柄精巧的匕首,不知打来透来的一股光亮,穿透霭霭霏霏的沉沉雨夜,将匕首照的雪亮逼人,寒光烁烁,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凌厉摄人的冷冽杀气。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片荒野除了沙沙的雨声和风声,仍然是一片可怕的沉静。然而若雪却知道,这沉静只是表像,就像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奏,接下来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清冷而犀利的目光却仿佛能穿透朦朦胧胧的雨帘,面无表情的直视左前方—— 那股光亮虽不知从哪里来,这个地方也令她没有方向感,但她感觉有人在暗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那人就在左前方,因为那视线强烈的让她想忽略都难! “毒貂阁下,你这么喜欢装神弄鬼,如果你费尽心机的施展手段,只是为了骗我出来淋雨,那恕我不能奉陪。”话音一落,她身姿绝决的往右边而去。 越往右走,她却感觉那人的视线越强烈,有种那人离自己近在咫尺,正瞪大眼睛仔细端详她的错觉。 她倏尔停下步伐,迅速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眨掉眼帘和睫毛上凝聚的雨滴,淡淡地说:“胆小鼠辈,速速滚开!别以为你有那什么毒貂,还会点卑劣的魇术我就会怕你!” 那人似乎被她惊了一下,两道视线没那么强烈了。 到此时此刻,若雪已能确认自己先前是被人催眠了,因此才会像做噩梦一样,半睡半醒之间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醒来后身体也不舒服到了极点。 时下懂催眠的人不多,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人施了魇术,因为魇术在古代是存在的,只不过被朝廷明令禁止,所以销声匿迹。但民间应该有深藏不露,真正懂魇术的高手。 实际上一些民间巫术,比如问米、换名、改命、风水、奇门、太乙、六壬、神打、请乩、养蛊、降头、出马、祝由、魇术等等,在古代上到皇帝和文武百官,下至百姓皆是深信不疑的。 而魇术,则是通过使人做噩梦来摧毁人的意志,一般来说,中了魇术的人会一直做噩梦,除非他或她自己醒来,别人是很难让他们摆脱噩梦的。 不过醒来后便没事了,只会让人意志消沉一段时间。但如果每天都对同一个人施展魇术的话,长此以往会让人神经变的不正常。 那时候燕双飞中了盅毒,几次三番要刺杀周羿,若雪就曾怀疑她被人施了魇术。而今夜,她能感觉到有人在催眠她,脑海里甚至能听到一个模糊声音,不停的在对她说话,要她怎么样怎么样。 起初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但那时卫离刚走,她只是闭目养神而已,自己都知道自己没有睡着,可她就是醒不过来! 努力的挣扎了许久,终于醒过来了,当时她脑子一片茫茫然,混沌不已,若非看到那只灰色的貂儿冲过来,她也许还在发懵。万幸她瞥到那貂儿闪亮的利齿,瞬间想起这是只毒貂,咬了人是会死的,下意识的将身边的人推开去。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人似乎不满她清醒过来,竟然暴怒的大喝起来,令她脑子一痛,有片刻的恍惚和失神,随后她便冒雨冲出来了,翻墙的速度都比平时快。 “阁下!”若雪冷着脸,微扬玉腕,锋利的匕首在雨中闪电般的横划而过,留下片片雪亮的残影,伴随着她冷彻心扉的声音:“只可一不可二!你用魇术充其量只能催眠我一次,再来便不会灵光了,我奉劝你收起那点见不得人的小伎俩,别在一个解魇师面前班门弄斧,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题外话------ 魇术起源于太古时代的女性祭祀,在父权还未形成的时候,女性占有主导地位,祭祀这种神秘的活动都掌握在女性手中,在殷商时期,殷朝歌(河南省淇县一带)女巫盛行,即当时的魇术起源,在唐朝时期到达鼎盛,后逐渐被封建朝廷禁止。 到清朝时魇术基本演变成催眠术,即催眠术是由魇术演变而来,仅存正统的魇术也只分布在河南省淇县一代,世上仅存的魇术人数已经寥寥无几,几乎失传。 谢谢菇娘们:草涩青青 投5票(亲好给力!);zhujin700522 投了2票;cyp810蔡 投了1票;mickyvette 投了1票;小鼠14304 投了1票;qquser6781500 投了1票;[2014—09—28]凤贞 送了6朵鲜花 正文 、 262 摔锅魇帅一拍两散(一更) 更新时间:2014-9-30 18:28:27 本章字数:5157 “解魇师?你居然是一个解魇师?” 随着若雪放狠话要给对方好看,沙沙的雨水中竟然掺杂了一种非男非女,说不上模糊却也绝对谈不上清晰的声音,语气也和霪雨霏霏一般,飘飘忽忽,时远时近:“但我可没听说过有女的解魇师。 ” 那声音说完,竟然莫名其妙的轻轻笑了笑:“何况还是这么美的女解魇师,你确定你不是骗我的吧?” 哼,有反应就好,就怕你没反应! 纵使自己的能力被对方质疑,而自己也的确不是什么见鬼的解魇师,但若雪打肿脸充胖子的功夫己至臻境,可谓炉火纯青!压根不担心自己的牛皮会被对方戳穿。 虽然世人都将魇术看做邪魔外道,将解魇师说的神通广大,但解魇师到底不是神,不过就是比别人懂得知识多些,发现的线索也相对多些,分析的深些而已。如果只装装样子,若雪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胜任。 “骗你有银子赚吗?” 她用一种既轻蔑又不屑的声音,极是轻描淡写地说:“没听过不代表没有过,顶多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但你的无知不能抹煞我这个美女解魇师的存在,我会用实力说话,让你心服口服的。” “咳,咳……”雨中传来一连串的模糊咳声。 她大言不惭,不但坚持声称自己是个解魇师,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夸自己是个美女,对方显然没料到有人这么厚脸皮,一时不察,竟被她的话呛到了,弄得咳嗽不止。 好一会儿,对方平息了紊乱的气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声音道:“美女解魇师,我承认你美貌非凡,是个货真价实的绝代佳人,但别人夸你的时候,你都不会谦虚一下吗?” 若雪一脸淡定的眨了眨睫毛上影响视力的雨滴,面不改色的说:“美女,一个称谓而已,就好比我会称你是个美男魇师或帅锅魇师一样,只是出于礼貌,不具备任何字面上的意义。” 在现代,凡是长得不磕碜和不奇丑无比的男子,众人一律称他帅锅和型男。但凡长得称头一点的男子,就是美男,而长得真帅和真漂亮的俊美男子,当之无愧要封为偶像,后来升级了,叫男神。 至于女子,人们对她更宽容,只要不是缺鼻子少眼睛的,人们都会善意的唤她甜妞和美女,而真正美丽动人的女子和人造美女,后来也升级了,叫女神。 所以若雪觉得自己真没什么好脸红的,她只是多一个手指头,又没缺眉毛豁嘴巴,更没有整过容,纯天然的,凭什么不能叫美女啊?她还没要求叫升级版咧! 对方在沉吟,好像在消化她话中的意思,隔了好一会儿才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个男的?” “因为我是解魇师啊。”若雪一脸理所当然,语气理直气壮:“如果连你是男是女我都辩不出来,我怎么让你对我心悦诚服?” 对方有点无语,自动岔开这个没结果的话题:“你说的美男魇师,这称谓倒顺耳的紧,只是,帅,率锅……那是个什么锅?率领的率、统帅的帅、蟋蟀的蟀,是哪一个字?我怎么没听到有这么一个锅?” 你听到过才有鬼!若雪心里吐槽,脸上却一本正经地道:“都不是,是摔锅砸碗、摔锅砸盆的摔,我说的有点快,你可能听错音了。” 对方沉默了半晌,闷闷地反问:“那你还说是出于礼貌?” “什么?”若雪没听懂。 “你不是说美女和美男,摔锅都是出于礼貌吗?”对方觉得被糊弄了,语气不太好:“可摔锅砸碗那是什么礼貌?那不是一拍两散的意思吗,你当我是笨蛋呀?” 若雪没有理会对方的愤怒,而是优雅的抬起左腕,伸手捋了捋自己披在耳后的长发,青丝被雨水淋湿,发梢都滴着水,再加她的头发长而丰盈,有点份量了。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摔锅魇师聊瘾大发,竟然主动质问起她来。 “哦——”若雪慢悠悠地哦了一声,尾音拉的长长的,满不在意的样子,略带清冷的眸子里却闪过狡黠和算计的光芒:“我在找你啊,想看看你到底藏在哪里。” 对方又发出极轻的笑声:“别费心了,你是找不到我……” 话音未落,他突然惊讶的“咦”了一声,紧接着,他冷哼一声:“东方若雪,你太狡猾了!你说这么多废话,原来是为了稳住我,好让你的护卫来找我!” “是啊。”若雪大大方方的承认:“我说了我在找你的啊,是你不信的,怪不了我。” “你这个狡猾的坏女人!你给我等着!”摔锅魇师气急败坏,连那种飘忽的让人辩不出男女的声音都不维持了,恢复了硬绑绑的男声。 真是贼喊捉贼,到底谁坏啊?若雪很无语,她明明是受害者好不好。 不过那摔锅也没有空多说话,因为几柄薄削轻透的飞刀,在雨水中打着滴溜熘的旋儿,带着呼啸的风声,气势磅礴的向他袭来! 他只是一个魇师,不是万能的神,也是血肉之躯,对这种迅猛钢硬的东西还真是没辙,光是那几柄飞刀上迸身的雨滴都带着凛洌的杀气,他只得全力以赴,手忙脚乱地去应付即将到来的险况。 与此同时,若雪耳中听到卫风的声音:“少夫人,找到他了。” 她黛眉一竖,恶狠狠地下命令:“干的不错,给我不错,给我割了他的舌头,叫他恶人先告状,我索性把坏女人这三个字坐实了,省得白担这虚名。” 雨中传来卫风低低的笑声:“是,谨遵少夫人之命。” 若雪正要过去帮卫风,她身后却传来一道阴碜碜的声音:“最毒妇人心。” 这声音太过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若雪没有回头,只见她迅速地将左手腕竖起,握着匕首的右手贴近左腕,手指飞快而熟练地按住七宝手镯上的宝石,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即刻嗖嗖地往她的肩后射去。 银针仿佛泥牛入海,身后没有动静,连轻微的哼声也未听到,她微眯美眸,飞快的往前狂奔几步,然后毫无预兆的蓦然回眸,就见一团黑影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张开宽大的翅膀从半空中向她扑下来。 “少夫人,小心。”丹楹突然从斜地里窜了出来,双手高举人把长的阔剑,无比凶残的朝着那团黑影劈了过去。 夺目的白光一闪,雨水迸射如珠,只听噗噗两声,那团黑影被丹楹劈成两半,如断了线的风筝坠落在地。 若雪停下脚步,随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对丹楹道:“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连毒针都不怕,这会应该是死了。” “被我砍成两截了,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丹楹边说边朝掉在地上的黑影走去。 若雪拉住她:“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家伙有点诡异,还是不要轻易靠近。”卫风和丹楹是她的侍卫,一个在暗一个在明。彼时她被催眠的时候,丹楹就有所警觉了。 丹楹和若雪一向很有默契,见她好似另有打算,未免打草惊蛇,她假装不知,静静的蜇伏一旁,等若雪翻出窗外,她立刻和隐匿暗处的卫风悄悄尾随在若雪身后,一面保护她,一面等待她的暗示。 雨天打不上火,有火折子也没用,丹楹从若雪给她缝的背包里面掏出一颗夜明珠,探身往前一照,她愣了愣,又往前走了两步:“少夫人,是个死人。” 那黑影正好面朝上,虽然披头散发,但夜明珠幽幽的光亮照在那张惨白浮肿的脸上,死鱼一样的双眼暴凸,面容狰狞可怕,死不瞑目的模样显得异常的恐怖。 若雪只看了一眼便肯定地道:“是个死人,将军府里溺水而亡的那个婆子。” 丹楹跟着若雪去过将军府,见过那两个死去的婆子,对当时的情形还记忆犹新,也认出这死者的身份:“的确是那个婆子,但她不是早死了吗,只怕都入殓了,为何还能说话?还能在空中飞?还会攻击人?这也太荒谬了!”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无法用常理推断的问题,只觉不可思议到了极点!若不是她亲耳听见这婆子说话,亲眼见她想攻击少夫人,恐怕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莫非是诈尸,但就算诈尸也没有这种诈法吧!简直像活过来一样,难道她死而复活?” 不得不说,雨夜见鬼,还是个早死的人,这情景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毛骨悚然! 如果换成其他人,早被吓得花容失色,心胆俱裂了。但若雪却只是微微皱起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死而复活这种事……也不是说绝对没有,不过这婆子的可能性不大,她那会早咽了气,不存在假死一说。” 她转头缓缓环顾四周,目中冷光更盛,眉心隐约浮现一丝戾气和煞气:“我只是在想,好事成双,另一个婆子在哪里?” “……还有一个啊?”这也能叫好事成双?丹楹绝倒。 她对少夫人的冷幽默半点也不苟同,不过她向来奉若雪的话为金科玉律,闻言立马将夜明珠收进背包,双手擎剑,摆出备战的姿态,让骇人的杀气萦绕周身。 ------题外话------ 谢谢大家无私的支持:张素琴2009 投了1票;458056260 投了3票;hzyueyueyy 投了1票;342826 投了1票;逃爱精灵 送了30颗钻石(谢谢亲爱的钻石,轩娘的狗眼差点亮瞎,抱抱);syl521 送了50朵鲜花(谢谢老友的花花,感动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 263 是谁这般煞费苦心?(二更) 更新时间:2014-9-30 18:28:28 本章字数:6958 若雪侧耳细听,卫风那边飞刀的呼啸声渐行渐远,显然他对那摔锅魇师正穷追猛打,并穷追不舍。 她悠闲地伸指轻弹匕身,发出铮铮的响声,不远处马上传来“当当当”的击剑声回应她。 她唇角微勾,脸上绽开一抹浅笑。 “咯咯咯——” 就在这时,空旷的荒野突然传来一阵桀桀的怪笑声。那笑声初时很远,后来越来越近,近的恍若就在耳后一样。 若雪脸上的笑意霎时敛去,看了丹楹一眼,她们两人的身子同时一动,猝然向后连翻几个漂亮的空翻! 与此同时,在她们原来驻足的地方有一重物猛然砸下,落到地上砰然一响,发出好似骨骼碎裂的声音。 两人心中一凛,丹楹几乎一瞬间转身向后,猛地挥剑劈下!她本就力大无穷,这把又重又长的阔剑在她手中经常被她当大刀使,力气大的人就是吊,不用刺来抹去,照样能劈死你! 唰!阔剑的威力被丹楹发挥到极致,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仿若闪电划过夜空,强大而生猛的力量劈裂了朦胧的雨帘,也劈出了一道压抑的惨叫。 而丹楹并不停歇,她的力量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擎着巨剑又往周围连着横劈几下,唰唰唰!剑剑气势汹涌,磅礴如潮,犹如狂风卷落叶。周围又发出几道尖锐的惨叫:“啊——” “啊!” 惨叫声未歇,旷野里又传来一道粗砾刺耳的声音:“哼,小鬼,看不出你这么能耐啊!” 丹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用力一眯,凭着敏锐的直觉判断声音的方向,遂毫不犹豫又横荡出一剑,挟雷霆万钧将她和若雪的左前方横扫一遍,嘴里冷冷吐出:“老鬼,你看不出来的地方还多着呢,就看你有没有命看!” “哈,人小鬼大,口气倒是不小,死到临头犹不自知。”那声音本就难听,一冷嘲热讽起来更是寒碜人:“你们纵有千般能耐,万般手段,来了本山人这魇魔之地,都只有死路一条的份!” 听对方称自己为“本山人”,又说这地方是魇魔之地,若雪美眸微闪,不温不火地接口:“哦,原来这叫魇魔之地啊,听你的口气,好像这地方有多了不起似的,可也不过如此。” 自称本山人的家伙一副胸有成竹,口气略带得意:“是吗?无知小儿,等你见识到这地方的厉害之后,你再来评价吧。” 若雪伸指轻抚匕首:“你这么一说,我倒生出几许期待之心,但愿你和你这个地方不会让我失望。不过,你不会正是传说中的魇魔阁下吧?那还真是失敬失敬。”说着,她持着匕首虚空抱了一拳,然而是不是真的失敬那就有待商榷了。 接着,她又一脸狐疑地道:“可魇魔阁下,您不觉得您的称谓太不伦不类了吗?” “哪里不伦不类?” 若雪微微一笑:“传说中魇魔是一个丑陋无比的夜叉,而山人,方士和修道之人喜欢用作谦称,一般指那些与世无争的高人。一个邪魔称自己为山人,简直闻所未闻,因为这两者之间可谓天壤之别,完全不搭轧嘛!也不知魇魔阁下您怎么楞是将这两样胡拼乱凑在一起,您确定不是说笑么?” 那山人还是那魇魔被她的话气到了,大吼一声:“东方若雪,你休要太得意了!” 他暴跳如雷,狠话滔滔不绝的脱口而出:“别以为有几个武艺高超的侍卫保护你,本山人便耐何不了你!实话告诉你,这个地方是本山人专门为你准备的埋骨之地,你的死期马上即到,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老狗休要胡说八道!我看你是你死期到了,今日我誓要取你狗命!”丹楹最恨人家诅咒若雪,气的脸儿通红,明亮的眼睛中怒火直冒,用尽全力划出一剑:“什么破魇魔破山人的,统统纳命来!” 噗噗!一团黑影从半空中扑下,被丹楹的肃杀的剑气一卷,叭嗒掉在地上,同样碎裂声不断。 若雪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丹楹的嘴里:“魇魔大人没别的本事,只会拿死人来凑数,并且喜欢在尸体上抹毒,虽说毒不死咱们,但咱们还是吃点解毒丹以防万一。” “东方若雪,你敢小瞧我?”魇魔又被气坏了。 “我哪里是小瞧你?”若雪懒洋洋的回答:“我是压根看不起你,从没有正眼瞧你,何来小瞧一说?”不知是她多心还是她的错觉,这个所谓的魇魔对她敌意浓厚,好像恨她入骨。 她火速开动大脑,调出自己的仇人名单,看能不能找出与这魇魔大人有关联的。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魇魔大人绝对是有人故意伪装的,就不知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她的敌人中哪个这么有本事,喜欢用死尸来故布迷阵?也许是敌人请来的帮手也不一定,但做为帮手,有这一让人恶心的特质,想必也不多见。 “东方若雪,本山人要杀了你!”这魇魔的脾气真是糟透了,被若雪的话一激,立刻咬牙切齿的叫嚣起来。 正在这时,有哒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若雪和丹皆是一怔,连那魇魔都愣住了。 转瞬间,有几道明亮的光线射入旷野,紧接着,伴随着激越急促的马蹄声,几匹骏马飞驰而来,地上的雨水被马蹄贱踏的水花飞溅,凌乱不已。 马背上的骑士一溜穿戴着可以防雨的蓑衣笠帽,每匹马颈前都挂马颈前都挂着一盏琉璃水晶的气死风灯,发出明亮白炽的光芒。 为首的骑士一马当先,头脸都被笠帽和蓑衣遮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如何,但他的声音却清朗好听,玉石般的音质穿透雨夜,让人觉得悦耳至极:“若雪?若雪?是你吗?” “师兄?” “夜二爷?” 若雪和丹楹以手挡额,都有些惊讶的望着来人。 “若雪,真的是你!”夜澈一按马背,身姿如风的落到若雪身边,本来惊喜的声音在看清她的样子后,立刻变成了老妈子似的焦虑:“你怎么在这里?还淋着雨,衣服头发都湿了,这不是没病找病吗?” 说着,他飞快的取下头上的笠帽,不假思索的扣到若雪头上。 若雪囧了一囧,只来得及收起匕首,鼻间就闻到一股梅花的幽香——那件带着夜澈体温的厚重蓑衣已披到了她的身上。 夜澈身材修长,他的蓑衣穿在若雪身上奇大无比,重且不说了,散开的下摆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若雪瞬间傻眼——她觉得自己变成笨拙的蓑笠翁了,再也美不起来了…… 夜澈脱下蓑衣和笠帽后,露出他龙章凤姿的俊美仪容,朗眉星目,挺鼻薄唇性感异常,一袭玄色锦衣,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他匀称挺拔的身躯,领口和袖口都镶着银边,腰束翡翠玉带,依旧是那么的矜贵雍容,内敛而清举。 微雨轻轻飘在他如墨的黑发上,被灯光照出一圈朦胧的光影,更显得他清雅若竹,宛若玉树临风。 此刻他一边帮若雪系着笠帽和蓑衣的带子,一边数落:“你说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真不知道你……” “……那个师兄,我没事。”被夜澈这么当众念叨,若雪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人了,赶紧打断他的话:“师兄,我可不可以不穿这个?我佩戴了双鱼暖玉。” 若雪的颈子上挂着一块双鱼暖玉,这块暖玉有冬暖夏凉的特殊功效,还可以养颜养容,是卫离花了不少心思搜罗到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养身子。今夜的雨又不大,有那块玉在身上,她只感觉浑身暖意融融 ,丝毫感受不到雨水的凉意。 “爷,穿属下的吧。”这时候,夜风和夜雨等人也下了马,见夜澈将自己的笠帽和蓑衣给了若雪,立刻将自己的脱下来,一个献给主子,一个要给丹楹。 “我不要。”丹楹赶紧推辞,开玩笑,穿着那样子让她怎么见人?少夫人那么苗条有致的身材,一穿上都前不见胸后不见腰,她穿上岂不更丑? “我不用。”夜澈向夜风摆了摆手,一双深若幽谭的黑眸望着若雪,微皱着眉,不赞同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漂亮?戴着暖玉便可以淋雨了吗?” 嘴里固然责备着她,但他还是转头四望,且不着痕迹的伸手抚了抚若雪湿漉漉的衣袖,吩咐夜风等人去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然后又对若雪道:“得找个地方让你换下湿衣服,等会穿师兄的。” 若雪伸手顶了顶压的低低的笠帽,忙不迭的打断他:“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遇上什么急事了?怎么连夜赶路?” 因为夜小候爷在若雪和卫离成亲的当天抢亲,夜夫人恼羞成怒,觉得太对不起风三娘了——在人家的大喜日子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后来得知不但大儿子干了,小儿子更是罪魁祸首,夜夫人气的头顶冒青烟,狠狠的骂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一顿,并逼着小儿子马上成亲。 夜澈见母亲这次要动真格的了,他立刻以领了皇上的旨意公干为由,连夜逃离了京城。 若雪自成亲那天便没有再见过他,没料到在这个地方碰到,免不了问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不在京城吗? 夜澈深深凝视了她几眼,见她对待自己并无隔阂,仍如从前一样,俊雅无双的脸庞不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公干完了,那地方又无趣的紧,本想去广陵,但你们又都在京城,想……” 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想念爹娘和你们的紧,我只好连夜赶回来。” “夜二爷,我觉得你回来是自投罗网。”丹楹在一旁笑嘻嘻地道:“前天夜夫人来找我们夫人拿主意,咬牙切齿的发誓,说你这次要是回来了,马上压你进洞房,否则她就改姓风。” 夜澈眉一挑,幽暗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在若雪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才伸指弹了弹丹楹的阔剑:“这小妮子,几日不见也成大姑娘了,登徒歌那家伙年纪一大把了,再等下去真老了,我让他早点来娶你吧。” “……额,二爷你真是太坏了!”这话真是戳了丹楹的心窝子,小姑娘兴味盎然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垂头丧气的模样犹如被霜打了的茄子。 “等等!” 由于突然见到若雪,又加上见她淋雨而着急,夜澈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卫离和其他人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在追魇师和魇魔,有人想对少夫人施魇术。”很高兴夜澈叉开话题,丹楹又精神抖搂起来:“少庄主现在肯定在找咱们,至于卫风,他去追那个魇师了,卫云嘛……”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先前卫云有击剑回应少夫人,应该就在这周围隐匿的。 “卫云去追那个假扮的魇魔了。”若雪替她补充。 在夜澈们到达那一瞬间,那假魇魔便敛了自己的声息,也没有再攻击她们了。但他先前因为气愤导致气息不稳,泄露了自己的藏身之所,他自己可能也察觉到了不妥,于是想另换地方,卫云便追着他去了。 夜澈一听,即刻对几个亲卫一挥手:“你们速去周围查看。”然后他望着若雪,脸色凝重起来:“有人想对你施魇术,是谁这么大胆?你有没有怎样?” 若雪摇了摇头:“那人想催眠我,我起初没有防备,差点中了他的招。不过我后来有了防备,他很难再催眠我了,现在反被我们追的仓皇四逃。” 要防止被催眠也不难,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容易被催眠,只有心里暗示强的人才容易被催眠。一下子就被催眠了未免有些夸张,被催眠者要配合催眠者,顺着他的话做才能够被催眠。 催眠师在催眠的时候,你把他话当耳边风,集中注意力,不要被影响就行了。如果你疑心重,对催眠师的催眠能力半信半疑,他就越不能将你催眠。 重要的是——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相信他说的话。对于一个眼乱转,心不在焉,持怀疑态度,过于兴奋人,再厉害的催眠师也无可奈何。 再说了,如果真有人想催眠谁就催眠谁,那他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么? 那摔锅魇师后来不信邪,又试了几次,若雪基本可以无视他的声音了,当他是放屁。她之所以紧追他不放,不过是想找出幕后之人是谁? 到底是谁这么煞费苦心的想要对付她? 尤其那个假扮的魇魔,好像很巴不得她死的样子。 ------题外话------ 鞠躬,感谢各位亲的投票:如梦一世 投了2票;老太太1961 投了1票;超人aa 投了1票;wenming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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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离没有丝毫的意外:“我猜也是这样,有人仿了他们的记号,仿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目的就是让我们追错方向。” “但我们的记号皆是十分特殊的,且非常机密,外人根本不可能发现那是记号,想仿都无从仿起……”卫雷捏紧拳头,犀利而严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划过:“难道我们中间出了叛徒和内奸?” “不会!”卫朗一脸严肃的反驳:“这决不可能!我们都不可能背叛卫家!背叛少庄主!” “那这要怎么解释?谁会将自己的符号泄露出去?卫云是队长,他断不可能泄露自己的标记!卫风不用说了,他敢泄露那无异于是找死!” “你们两个别争了。”卫一打断他们的话:“如果排除卫云和卫风泄露的可能,那极有可能是我们中间有人泄了秘,但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 他停下话头,实在不愿说出这个猜测,但卫朗却催他快说,只有尽快弄清事实,才能还他们这些人的清白,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卫一咬牙道:“有人跟踪他们,却未被他们发现,这个人不但武功高强,善于隐匿自己的行踪,且极可能是他们熟悉或亲密的人……” 众人的脸色一变再变,不管是哪种结果,都不会是令人愉快的结果。 “卫一,你还可以说的更精准一点。”卫离黑眸凝冰,冷冷地总结:“这个人是跟踪卫云而来,他胆大心细,思绪敏锐!卫云只稍稍留意了一下卫风的标记,就落入了他的眼里;当卫云留下记号时,他又放到了心里。待卫云一离开,他便去揣摩那两处有什么秘密,后面的事,不用我说了,改方向,仿标记顺理成章。” 少庄主推理的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卫一地深深地垂下头,众侍卫皆伸手掩面,装作擦拭脸上的雨水,倘若是这样……那结果只有一个! 八哥! 别人可能不清楚卫云和八哥之间的事,但卫一和卫雷他们这帮比较亲密的伙伴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八哥目前就和卫云在一起,若他存心跟踪卫云,那卫云还真不可能发现。 其一,八哥是众所周知的包打听,天下间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作为一个优秀卓绝的包打听,没有一身傲人的轻功,那是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 其二,八哥目前怀了孩子,他因为觉得“小爷大着肚子太丢脸了”!死活不愿出现在众人面前,连他最伟大的主子登基,他都可以硬着心肠不出现,足以见他是多么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正因为这样,卫云压根不以为他会跟踪他,相对的会对他少了许多防备。 其三,八哥是有名的“十项全能护卫”,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仿个把两个记号算什么,便是让他造假圣旨,他都会说自己太大材小用了…… 这样说,并非说八哥的身手比卫云好,充其量只能说八哥的跟踪术厉害。再者,一个有心一个无心,何况卫云也不是天下无敌,他急着去救主,防着敌人是必须,但断没有防着自己亲密爱人的道理。 最主要的是——没有一个敌人像八哥这么聪明伶俐,十顶全能,推敲力强也就算了,还心细如发! “死八哥!”卫雷气的眼眶通红,狠狠一拳砸向石头:“就说女扮男装什么的最讨厌了!再让老子看到你,一定一刀劈了你!” “死卫雷!小爷现在就要劈了你!”突然,远处传来一道惊天动地的狂呼声,尖利的仿佛能撕破夜的浓黑:“死卫一,快来救老子啊——” 卫离淡淡地瞥着某人鬼哭狼嚎的方向,幽黯的眼眸深不见底。 “八哥?” “这不是那女扮男装的家伙的声音吗?” “死八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正愁找不到他呢,这下可好了!” 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愤慨之意,独独对八哥喊救命的声音置若罔闻。 远处的八哥求救无门,不得不甩出杀手锏:“一群无情无义的家伙,赶紧的,谁来救小爷,小爷马上带他去找少夫人!” 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到卫离身上:“少庄主,那死妖孽还有用处,等找到少夫人以后,再杀他不迟。” ※※※※※※ 话说巧遇若雪的夜澈了解事情原委以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对若雪道:“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雨。” 夜澈此人平日除了喜欢研究兵法策略,对一些旁门左道的书藉也略有涉猎,于魇术也不是一窍不通,倒不担心旁的,他只担心若雪湿衣服穿久了会有寒气入体。 若雪却摇了摇头:“师兄,不用找了,这地方十分诡异,纵然有避雨的地方,只怕我们了找不着。” “这地方……”夜澈闻言,开始运目打量这片旷野。 俗话说,关心则乱,若是没有碰到若雪,若是没有看她淋着雨,以夜澈的博学多 闻,只怕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多有不妥。 此刻得若雪提醒,不过片刻他便发现端倪:“嗯,你说的没错,是有人在这地方设了个阵,进得此阵的人,只能在这片旷野里打转,不破阵是找不到出路的。” 也就是说只能进不能出。 若雪点点头:“那个假魇魔吹嘘这地方十分厉害,叫什么魇魔之地,但他既然是假的,那这个地方同样不会是什么魇魔之地,他只不过在这里设了一个怪阵,便以魇魔做幌子吓唬人罢了。” 先前她就发现了这地方的异样之处,尤其那个人躲在暗中偷窥她时,她发觉自己怎么走其实都只是在原地踏步,比鬼打墙还要鬼打墙。 还有一点,她自己是个非常有方向感的人,纵使一次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她也很少当路痴。但这个地方却让她辩不清方向,只能分左和右,好像置身在一片混沌之中,入眼皆是虚无。 真要用什么来形容,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在鸡蛋内绕圈圈的小蚂蚁…… 额,鸭蛋也可以,鹅蛋和驼鸟蛋也行,只是打比方的意思,形容这地方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圆形的封闭空间。 “但是……”若雪微蹙起眉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有人在这里设下屏障,夜澈怎么发现自己?她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师兄你怎么恰好闯进阵里?” 夜澈沉吟着转过头来:“应该是误打误撞,这里荒凉偏僻,位于京城的西山角,平常不会有人来。” 他带着人连夜赶路,一般都是弃官道抄近路,凑巧遇到了雨,便踏上了西山的这条近道。刚走了没多久,耳里听到有人喊东方若雪,他没有犹豫,循着声音一路飞驰过来,还真发现若雪在这里。 他伸长右臂,张开修长如玉的大手,感受风的方向,缓缓地道:“这么说来,卫风和卫云是和你一齐入的阵,但他们却能追踪到对你施魇术的人,说明那人也在阵里,包括那个伪魇魔……” 一般来说,设阵的人通常只会在阵外观站,阵里面的人都是事先设好的守阵人,换言之,魇师和魇魔既是守阵之人。 若雪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凭自己的直觉分析的更深:“魇师的巫术较为普通,魇魔只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但他有一项恶质,喜欢用抹了毒药的死人来作武器,也喜欢装神弄鬼。阵外可能不止一人,除了那个设阵的人,还有一个人……” 就是那个偷窥她的人,那人的存在感极强,视线投到她的身上,她就能感觉的到。 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就像她处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瓶外的人在仔细的观察她,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将她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让她没有半分**和私密的空间。 阵法一类的倒是难不倒夜澈,行军打仗也少不了排兵布阵,纵然这两者不尽相同,但总有相同之处。 对外行来说,凡是阵法都深奥难解,好比雾里看花,但对夜澈这样的人来说,区别只有大同小异,原理都差不多的。 他负着双手,在雨中慢条斯理的漫了一会步,微微颌首:“这人倒是个厉害的角色,挑在这个地方设一个小混沌阵,可谓心思周密,实在不能小觑他。” 设阵法也是要看地点的,不是在哪里都能摆阵,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差一样便差很多,即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若雪拧眉:“小混沌阵,当是从迷天混沌大阵演化而来的,不过迷天混沌大阵不是失传好久了吗?几乎成了传说,居然还有人懂这个?”哪来的高人? 迷天混沌大阵,据说布成后,里面灰蒙蒙的一片,到处都是混沌一片,难辨方向,没有上下左右之分,亦无过去未来之别,岁月的流逝在这里留不下丝毫痕迹!纯粹的混沌世界! “是失传了,所以此人也不会布大阵,只能布个小混沌阵。” 夜澈伫立在旷野中央,以手挡额,眺望着远处的天空,深沉沉的一片:“小混沌阵本来可以用七星来破,七星解厄,能破迷障。但今夜有雨,只见云不见星,没有参照的星斗,此阵的优势得以最大的发挥,委实不好找出口。” 丹楹不懂阵法,跟着夜二爷望天:“可按时辰来说,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亮了,到时有星星也看不见了,怎么办?” 七星,指的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道教称北斗七星为七元解厄星君,居北斗七宫,即: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摇光宫破军星君。因此夜澈说七星解厄,能破迷鄣。 夜澈又开始在雨中漫步,俊雅雍容的模样犹似闲庭信步:“是啊,用不了多久会天亮,如果在天亮之前破不了,那此阵会越来越厉害!所以我说此人了得,不但会布阵,还会夜观天象,算准了今夜有雨……” “不要紧的师兄。”若雪将丹楹拉近一些:“纵使天亮前破不了,我们也只会在阵里多呆一天,不信明晚还会落雨。” 忽然,夜澈毫无预兆的止住步伐,偏头向她微微一笑:“没那么严重,我刚刚查看了一遍,这个小混沌阵布的错漏百出,勿需七星也可破。我收回刚才的话,差点高看了那家伙。” “……布阵还有布错的?”若雪头一次听说,狠狠的汗了一把——会观天像的高人,竟会犯这种常规性的错误? “是啊,可见那人学艺不精,布个小混沌阵也是滥竽充数,不堪大用!”夜澈唇边的笑意加深:“想来他学东西的时候都是囫囵吞枣,倘若他将此阵布的天衣无缝,还真的只有七星能解,但他这样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去——”若雪瞬间怒了:“居然弄个假阵糊弄姐,还什么破魇魔呢,抓到他定要剥他的皮!替他师傅出气!” 夜澈:“……” 丹楹“……” “啦咿——啦咿喂——”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缕低婉**的清丽歌声,伴着铮铮的瑶琴之声。 若雪侧耳倾听:“怪了,有人在弹琴唱歌?好像是在阵外。” 夜澈正要说话,耳朵一动,他眼神微闪,望着若雪微微出神。 “怎么了?”若雪觉得他的目光有点奇怪,忍不住打量自己身上的蓑衣,她觉得自己好像胖胖的企鹅。 夜澈默默的垂下眼帘,睫毛半掩:“卫离来了。” 卫离?若雪抬起头,一双明眸在笠帽下左右微睐,心想她穿着这样,如果不出声的话,也不知卫离认不认得出她来?还不容她想好,卫离的声音已穿透夜色:“若雪!” 若雪只来得及将笠帽压低,来不及做更多的动作,整个人便被卫离拥进宽阔的怀里:“若雪,你怎么能这么吓我?”他又爱又恨地道:“你就不能多等我一刻吗?我不是交待过你,不管遇到什么事,切莫不能一个人行动。” 若雪其实很想问他怎么认出自己的,但考虑还有旁人,她还是决定私下问他,伸手推了推他,正要示意他放开自己,冷不防听到一串清丽动人的笑声:“咯咯咯……卫少庄主和少夫人的感情真好,羡煞旁人。” 她循声望去,在气死风灯的照射下,起初只觉眼前一花,眼中全是五彩缤纷的颜色,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 笑声是那位脸上蒙着绯色面纱的姑娘发出的,因为她的面纱很薄,隐约可见她漂亮的五官。那群女子众星拱月的簇拥着她,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撑着一把巨伞站在她身后,为她挡风遮雨。 ------题外话------ 断网到这会才上,二更稍后奉上!么么哒,对不起 大家哈。 谢谢投票的亲们:1977513(5热度);精神科主任(5热度);永林29(5热度),taiyangqing投3票(4热度)。 qwer791322投6票,温柔美人2票;jennifer122投6票;永林29投4票;taiyangqing;崔秀衍123;tingmiki投4票;漂流书客,18980615768投2票;okbaobao,娇娇妹2票,花花世界我来了,kadyy0920,如梦一世2票; ningjing志远;xiaoyao0902;lxh123sw投2票;恋恋不舍97;410481593;lindaleiying, 正文 、 265 镶红宝石的佛珠手串(二更) 更新时间:2014-10-1 0:23:54 本章字数:5436 蒙绯色面纱的姑娘给若雪的第一感觉是,这排场,好像皇帝出巡啊! 那两个婆子撑起的巨伞跟帝王的华盖相差无几,珠玉做的流苏随风晃动,各色玛瑙玉石点缀其上,伞顶上有四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与八根伞骨上悬挂的夜明珠遥相辉映,发出明亮的光芒,将那姑娘的周围照的亮如白昼。 单就一把伞而言,这把巨伞真是太奢华太昂贵了!远远超出了其实用价值,光那十二颗夜明珠就够让人眼馋的,遑论其它。 而这姑娘的妆扮更是别具一格,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但见她一头光滑的长发披在脑后,在夜明珠下看起来像是褐色,有两绺鬓发垂在她那张蒙着面纱的脸两旁,发上缠绕着一条金灿灿的赤金头链,头链上悬挂着一排晶莹剔透的紫色宝石,像刘海一样遮着她光洁的额头。 秀气的眉毛下,是一对不逊于黑宝石的黑亮眼睛,水汪汪的,她鼻子和嘴巴虽然被薄纱蒙住,但若隐若现,能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她身上的衣裙色彩绚丽浓郁,极具异域风情,颈上璎珞项圈,满身佩珠戴玉,足蹬一双鹿皮靴子,上面绣着精致的刺绣,缀着各种珍珠和宝石,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若雪很快得出结论:这姑娘是个标准的白富美!还是个受炫富的白富美! 蒙面纱姑娘其实也一直在打量若雪,不过若雪穿成那样,再加上又被卫离抱的紧紧的,她实在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此刻正好与若雪的目光相遇,她立刻发出一串清丽娇脆的笑声:“卫少庄主,还是请尊夫人来我这伞下避避吧,也好让我们交个朋友。” 卫离这才放开若雪,温柔地将她被他碰歪了的笠帽扶正,接着对一旁神色不明的夜澈点点头:“师兄回京了。” 夜澈笑了笑,嗯了一声。 卫离立即道:“师兄帮我善后吧,我先带若雪回去,改天再请师兄喝酒。” 夜澈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快带她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回去先煮点姜汤给她喝,让她泡个热水澡。” 若雪还不想走,卫云和卫风不知道抓到人了没有,她很想知道那两个人是谁,还有,她对一直望着这边的那些姑娘也好奇:“那姑娘和我们打招呼,我们就这样不理人家好吗?” 卫离连着蓑衣打横抱起她:“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都什么日子你还敢淋雨?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我着想吧?” 若雪立刻摆正脸色,端正态度,不敢再管三管四了,对夜澈挥挥手:“师兄再见。” 卫离的速度极快,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怀里这人快点送上温暖的被窝。 到家以后,发觉娘和得到消息赶来的卫焰都在,甚至连那个楚宛琴也在。不过他此时无暇顾及良多,在若雪与风三娘一副久别重逢的话语中,他火速的将若雪抱到内室。 热水和干净整洁的衣物是早就备好的,喝了一碗热热的姜汤,没用多久,若雪便全身清爽的躺到床上了。 为了尽快让她的一头长发干起来。俞妈妈在三月天还弄了一个熏笼帮她烤头发…… 卫离半倚在若雪的身边,一双桃花眼幽幽地看着她,玉雕一样的俊脸一直绷的紧紧的,但他的手掌却运上功,放在她小腹上温柔地摩挲。 女子在经期需要注意的事情很多,特别需要注意保暖,以免寒气侵体。以前若雪的小日子,他都吩咐丫鬟们千注意万注意,生水凉水都极少让她碰,其它方面也很注意,这次若雪却淋了雨,他很怕她的身子会因此落下一些毛病。 若雪却觉得自己身子倍儿棒,淋这点雨应该没关系。 她不是还带着暖玉嘛,再说她的葵水才刚来,量少的很,只有一点点,基本没什么可担心的,要不然她半路就折回来了,哪敢肆意的淋雨啊。 然而看着卫离如临大敌的模样,她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又担心他自责,只好不停的安抚他:“我没事,你不要紧张,我真的没事。” 卫离垂下眼帘,抿着薄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若雪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正琢磨怎么安他的心,卫离却慢慢的抱住她,脸贴在她的脸上缓缓磨蹭,轻轻地道:“我卫离此生一不求荣华富贵,二不求滔天的权势,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陪我到老。若你有什么三灾八难和病病痛痛,我是你的夫,让我来承受即好。” 若雪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和情愫,不知怎的,喉咙微哽,想要说些什么。 不待她说出来,卫离却将头深深埋进她香馥的颈窝,幽幽地问:“我这么宝贝你,你为什么不宝贝宝贝我?” 但他似乎不需要若雪的回答,在若雪启唇之前便以吻封口,无比缠绵地吮吻着她,低低地道:“乖乖睡一觉,如果难受便让郎中来,别瞒着我。痛也要让我知道,难受也要让我知道,我陪着你痛陪着你难受……” ※※※※※※ 一夜好眠,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若雪醒来的时候,身上暖洋洋的,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发现卫离抱着她,正阖着眼睛在假寐,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处投下两排漂亮的阴影,唇红齿白的模样真是俊的人神共愤! 她欣赏了一会儿美男,又懒懒的伏到他怀里,还想再睡。但这时候外面传来牛逼轰轰的对话,悉数落到她的耳里。 耳里。 “丹楹,我们交个朋友吧?” “……不要。” “为什么啊?我很喜欢你,想跟你做个朋友,不好吗?” “……不好。”丹楹好像在吃东西,声音模糊不清的。 “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不好?”这声音有点耳熟,是个女子的声音。 “……额……你太漂亮了,我不漂亮,咱们不配,这算不算理由?” “哎呀,就是为这点事啊!”那女子双掌一拍,脆脆地道:“我交朋友从来不看人家漂不漂亮,反正都没有我漂亮。” “……” 酷!霸!狂!拽!牛人! 若雪对这姑娘连点几个赞,这让她想起现代的某位首富之子说的那经典名句:我交朋友从来不看对方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有我有钱。 时代不同,但牛人说的话却有异曲同工之妙,让若雪大为钦佩。 丹楹被刺激大发了,也拽拽地甩了一句:“我交朋友从来不看人家力气大不大,反正都没有我大。” 跪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牛人原来在身边也,若雪不服都不行了。这时候,她已回想起昨夜的事情,也想起和丹楹说话的女子是谁,不就是昨夜那个“炫富的白富美”嘛。 “白富美”不是那么好打败的,她决定和丹楹死磕到底:“丹楹,你应该说,我交朋友从来不看人家饭量大不大,反正没有我大,这样才对。” “……” 丹楹估计气死了!若雪好像听到她磨牙的声音。 她伏在卫离的怀里快笑抽了,直到头顶传来卫离磁靡暗哑的声音:“亲亲,你这是难受还是高兴?或是想勾引我?”他的手慢慢在她柔软的娇躯上摸索:“ 肚子疼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明明问的肚子,他的手却自动自发的爬到她饱满的胸口。若雪拍开他的禄山之爪:“我要起来了,不知道昨夜的情况怎么样了?” 卫离微微一笑,脸微微有些红,抱着她坐了起来:“抓到了两个人,卫风早就来请示了,要不要割掉那家伙的舌头。” 若雪一听,翻身就要下床,然而卫离却箍住她的细腰:“师兄在审问,想看看幕后之人是谁,你先不要去,那场面你看着会不舒服的。对了,外面有个人想见你。” 若雪点点头,抓到人就好办,她先去梳洗。 要见若雪的正是那位磕的丹楹气蹦蹦的“白富美”,昨夜若雪就知道这女子是个美人,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大美人,明眸皓齿,俏鼻红唇,相貌倒在其次,主要胜在气质好。 有的女子,纵使她倾国倾城,纵使她才能出众,如果缺少一种可爱和活力,只能是浅显苍白的。而有的女子,即使素面朝天,依然会显得高雅雍容,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芬芳。 这个白富美正是后者,属于那种内外兼修,家教很优的女孩子,身上还带有异族风情,非常迷人。 她一见若雪,眼睛倏地一亮,柔丽的嗓音含着惊喜:“卫少夫人,我们其实是堂姐妹,可我以前都不知道。” 堂姐妹?若雪瞪眼,哪边的?卫家?凌家?东方家? 但这时候,若雪发现她手臂上面正地倒挂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巴掌大的身子,灰色的皮毛,头顶处一小撮黑色,彰显着它的身份——是昨夜那只毒貂! 大美人发现她的目光,马上将手腕伸到她面前:“喜欢它吗?喜欢的话给你玩。” 她的衣袖宽松,一伸手,露出雪白的手腕,腕上戴着镶红宝石的佛珠手串,慑人目的鲜艳! 若雪的心蓦然一动,不由自主的眯起墨眸,眸底显出几许讳莫如深。 ------题外话------ 想来大家要趁节日出去玩耍,轩娘在这里先祝大家节日愉快!每天都好运当头! 谢谢亲的投票:凤贞 投了1票sobutterfly 投了2票;rabbit1974 投了2票;xbby0910 投了1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 266 老子要揭竿起义(一更) 更新时间:2014-10-1 14:45:48 本章字数:5574 “卫少夫人,我可以唤你若雪吗?” “若雪,你其实长的好漂亮,不过没有我漂亮。眔鲱舂” 女子独特立行的话打断了若雪的思绪,她不再看那串镶红宝石的艳丽佛珠手串,而是瞥了那只毒貂一眼,然后看着女子道:“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未请教姑娘的芳名。” “哎,你别那么生疏嘛,我都跟你说了我们是堂姐妹。”女子笑眯眯地说,随后用手抚着毒貂:“若雪,它叫阿宝,是我的爱宠,你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 若雪重新打量了她几遍,一语双关地道:“东方姑娘,别故弄玄虚了好吗。”又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别让阿宝吓到别人就好。” “你别怕,阿宝不会伤人的,它最听我的话了。”然后那女子似醒悟过来,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姓东方?我都没告诉过你我姓什么。” 恰好丹楹和紫露端着茶点过来,阿宝哧溜一声从女子的手臂上滑下来,若雪目光一扫,那小东西已不知去向了。 那女子还在追问:“若雪,你怎么知道我姓东方?” 若雪反问她:“你怎么不蒙着面纱了?” “哦,那个啊。”女子一脸坦然,漂亮的黑眼睛不停的眨着:“我有了喜欢的人便可以不戴了啊。” 旭国有的地方是有这样的风俗,女孩子未出嫁之前和没有心上人之前,都必须蒙着面纱,民风很古朴保守,担心女子的容貌被人窥去。 这女子昨夜排场那么大,又自称和她是堂姐妹,最主要的是她除下面纱之后,有一双和东方太后较为相像的黑眸子。 东方昱和周羿的眼睛也特别黑,睫毛浓密,五官比其他人略显深遂一点,与旭国皇族有关的人,不论男女似乎都长着一副精致的好相貌。 若雪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眼睛,她再一次的怀疑自己不是东方昱的孩子,因为她的长相随母,不论是眼睛还是五官都与旭国皇族的人不同。眔鲱舂 “若雪,我悄悄的告诉你啊,你别告诉别人。”女子隔着紫檀雕花方几,往她这边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我叫东方飞鸾,他们说我比你大,所以我是你的堂姐。” 东方飞鸾? 飞鸾公主? 若雪还猜她是东方昱哪位远房堂兄的女儿,没料到她居然是旭国皇帝东方熙的女儿! 东方熙此人和东方昱完全相反,东方昱在没有找到燕双飞之前,是出了名的和尚王爷,既没老婆也没儿女。东方熙则不同,后宫三千实打实的全是美女,而他本人似乎也颇为好色,上至皇后,下至扫地的宫女,他几乎都临幸过。 故而东方熙的儿女较多。光皇子,不管有封号没封号的,就有十二个,女儿也有八九个。 其实这在古代皇帝中不算什么,孩子并不算多,但在若雪眼里,一个四十岁不到的男子有二十来个孩子,额……她表示——真多! 但是,东方熙的女儿并非都是公主,公主是要经过册封的,不得宠的和母亲地位低的往往不能成为公主。旭国这方面似乎比较严格,不像某些国家,公主泛滥成灾。 但东方飞鸾很小的时候便被封为公主了,她虽然不是皇后的女儿,但她的母妃出身高贵,是旭国最大一个部落酋长的女儿,所以东方飞鸾是典型的女凭母贵。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他国的公主来了祈国,为什么事先没有丝毫的迅息?这公主是私自跑出来的还是怎么的? 她瞥着东方飞鸾,面无表情地问道:“公主殿下莅临我朝,我朝的皇上和太后知情吗?” 东方飞鸾俏脸一红,低头抚着自己手腕上镶红宝石的佛珠手串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羞赧地道:“其实早在王叔传消息回国,称找到妻子和女儿时,父皇便派人来祈国了……你成亲时,有使臣来向你们祝贺,那时便与贵国的皇上和太后提起……过此事……我这次是偷跑来的……噢!也不是,我是提前出发……他们大概还不知道,但不久我国使臣会到……” 她说的吞吞吐吐,若雪却将她的意思连贯起来了,她和卫离成亲时,旭国是派了使臣来祝贺,还向东方昱提起封她为郡主的事,并请他们尽快回旭国,早日受封。眔鲱舂 但她成亲在即,怎么可能去旭国,卫离替她一口拒绝了此事。 这时想来,那使臣当时可能带有双重使命,一是祝贺她成亲,另一个目的只怕就是为旭国和祈国联姻一事而来。 至于两国联姻的对像,旭国的自然是这个飞鸾公主,而祈国嘛……若雪看了看脸上红霞飞的女子,再想到她公主的高贵身份,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羿帝了。 也就是说,这飞鸾公主得知自己是和亲的对像,并且马上要派来与祈国和亲了,她便没有与使臣一路,而是自己先跑来了。至于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若雪并不关心。 她只是问了一句:“公主殿下,你的阿宝夜里是由专人看管,还是由它自由活动?” “……阿宝?”东方飞鸾正等着若雪问她关于和亲的事,谁知若雪却问阿宝,她怔了一怔,明亮的眼睛忽闪了几下,才如梦初醒望着若雪:“晚上?它通常都是自由活动的,想去哪就去哪,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若雪一派淡然:“它是一只毒貂,你不怕它咬人吗?”它这只毒貂虽不是那种剧毒之物,有见血封喉的效果,但被它咬伤,如果救治不及时的话,同样能让人一命呜呼。 “哎呀。”东方飞鸾挥挥玉手,满不在乎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嘛,阿宝最听我的话了,它不会伤人的。” 她这个公主倒没什么公主的架子,既不倨傲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是这性格……有点跳脱,像个小孩子一样。 若雪本想问问她的毒貂昨晚在干什么,或者她的行踪,然而交浅不宜言深,纵然东方飞鸾口口声声称两人是堂姐妹,她的模样也单纯,但若雪还是决定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不过对方好歹是他国公主,她摆不摆架子是她的事,自己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若雪向红玉招招手,打算让她去通知风三娘和卫离,不料紫露匆匆进来禀道:“少夫人,太后宣你进宫,还有……”她看了一眼东方飞鸾,满脸疑惑地接着道:“还有这位东方姑娘。” 看来东方太后和皇上已知道东方飞鸾的事了,想来也是,东方太后可不是寻常女子,周羿更不是泛泛之辈。临国的公主到自己的国家,无论她怎么掩藏自己的行踪,恐怕都瞒不过皇宫的探子。 而东方飞鸾听说东方太后召见,立刻伸手捂脸:“天啊……这可怎么办?我只想偷偷看看……” “……”若雪很无语,你想偷偷的,那你一路招摇加炫富,外加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劫匪“快来打劫我吧!我是个移动宝库”的行为要作何解释? ※※※※※※ 仁寿宫今日特别的热闹,东方太后心情大好,七早八早的宣了一大串世家贵女进宫,也不管人家姑娘们做没做好进宫的准备。 当若雪穿戴整齐,陪着东方飞鸾拜谒太后的时候,仁寿宫里已是花团锦簇,莺莺燕燕一团了。 好家伙,那真是女人的天下,花的王国!香风阵阵袭来,若雪被熏的头晕眼花,那明晃晃、金灿灿各种步摇、金钗、耳环和璎珞,更是差点晃瞎她的一双狗眼。 少倾,那些本陪着太后说话的贵女们又来和她见礼,大家都见礼,个个和颜悦色,笑容可掬。 好不容易摆平了这帮女人,太临尖利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尼玛!是嫌还不够热闹吗?又来个添乱的! 若雪暗地叫苦——她最恨进宫了,最不喜欢见到周羿了!多跟周羿闹几次不愉快,不等卫离造反她就要揭竿起义了…… 等迎接完周羿,众女都安静下来后,若雪已觉得身心俱疲了。她不耐的按按痛疼的眉心,蹙紧眉头,觉得东方太后越变越像个妖精了…… 偏生周羿上座的时候,大路不走走小路,故意从她身边路过不说,他还刻意的停下来看了她两眼,极是亲切友好地问了一句:“雪夫人这是怎么了?以前没见你贴过花钿,今日你这花钿贴得倒别致。” “……”如果不怕犯下欺君大罪的话,若雪真要给他一包毒药,不是瑞国夫人吗?怎么到他口里就变成雪夫人了?降老子的级啊?! 而且他还提什么鬼花钿,她不过是小日子来了,又淋了点雨,因此遭报应了——上了火,眉心长了一颗很惊悚的痘痘,红通通、亮晶晶的,还很痛。早上已经被卫离笑话了半天,她不好顶着个大痘痘见人,只好在眉心贴了个花钿以作掩饰。 他恁是眼尖,这都能发现? 但她又不好说我这是贴痘痘用的,因为周羿的声音纵然不大,可旁边有几位贵女的目光犹如探照灯似的,都纷纷往她额头看来。有几位贵女还凑趣地说她的花钿真好看。 至于东方太后,向来唯恐天下不乱,居然向她招招手:“来,瑞国夫人,让哀家看看你的花钿,好看的话,给哀家也来一打。” 若雪顿时感觉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了,不过是个花钿,你有我有大有都有的,太后的妆盒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别人都能贴,就她贴不得…… 太后还在兴致勃勃的招手,她只好向太后走去,但这个时候,周羿的步子也动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微微抬了抬手。 若雪只觉得痘痘微微有点疼,然后就听见东方飞鸾娇嫩的惊呼声:“若雪,你额头长了个什么啊?面疮?好大个面疮啊——” ------题外话------ 昨天预祝,今儿正宗过节,祝大家永远快乐! 轩娘答谢投票的妞们:梦220 投了1票;15096537079 投了4票;wwhbld 投了1票;hztina 投了1票;annic58 投了1票;zympur 投了1票;李娜830223 投了1票;wcm820927 投了5票;cyp810蔡 送了4颗钻石;cyp810蔡 送了5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 正文 、 前一百名的粉丝(9月)祝亲们国庆节快乐! 更新时间:2014-10-1 14:47:14 本章字数:5419 在这里,轩娘首先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然后轩娘再次拜谢大家——谢谢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有你们在,轩娘才有动力! 离少初次的番外1,洞房的番外3,以及柳生的番外2,八哥的番外4都上传了,美丽的小紫姑娘帮轩娘建了群(311792869),喜欢的菇娘可以加。眔鲱舂 菇娘们有好的建议尽管提,看书快乐是宗旨^ 这是本文9月的前一百名粉丝名单,每月一更。 排名——昵称——粉丝值——等级 1、syl521——40477——进士 2、蔻丹丹蔻——30405——会元 3、cyysammi——22976——贡士 4、qquser6781500——15845——解元 5、修罗魅——14664——解元 6、dora518——12140——解元 7、逃爱精灵——11178——解元 8、hysoka8419举人 9、yinzhp888024举人 10、windsors8002举人 11、心情糖糖7863举人 12、dkkdbb7860举人 13、2007杨洋7055举人 14、stellazhua6938举人 15、潇湘蓝凌薇6783举人 16、136800904186157举人 17、159612222506094举人 18、jayceplace6093举人 19、jennifer1226069举人 20、桃子梁6044举人 21、yyxx8yyxx85893举人 22、lingfengnongyue5725举人 23、萧雨桐5711举人 24、helloperth5693举人 25、lubalong5648举人 26、shizukuaini5646举人 27、永林295593举人 28、陈坤5587举人 29、xiaoyao09025502举人 30、zhujin7005225493举人 31、6765145302举人 32、4104815935293举人 33、3428265293举人 34、如梦一世5293举人 35、sundanke5278举人 36、zsj11085186举人 37、cyp810蔡5169举人 38、英子8690665915153举人 39、东新5103举人 40、思帆5012举人 41、温柔美人5000举人 42、lincrystal4988秀才 43、qquser78254664932秀才 44、内蒙古范晓红4900秀才 45、anniechau4893秀才 46、139895112654893秀才 47、忽悠苹果4881秀才 48、梦慧4860秀才 49、138407752224860秀才 50、158897557154843秀才 51、Miss。眔鲱舂眔鲱舂whale4821秀才 52、renshann6294733秀才 53、你又不在我的岛4682秀才 54、xbby09104677秀才 55、zkcy939328874677秀才 56、zhang784314672秀才 57、xiangl9801294666秀才 58、看闲云坐4613秀才 59、taiyangqing4606秀才 60、兔兔很忙4602秀才 61、正月初一4581秀才 62、汤小霞4559秀才 63、sjypxh4558秀才 64、老太太19614545秀才 65、看e4512秀才 66、bb2013104493秀才 67、wcm8209274493秀才 68、shirley11114493秀才 69、5466481794478秀才 70、影萝4466秀才 71、女巫天下4437秀才 72、jan静4424秀才 73、6093647644422秀才 74、buhvaa4421秀才 75、紫罗衫4413秀才 76、151059984134393秀才 77、810308004357秀才 78、同人皇宫4325秀才 79、新宠儿4316秀才 80、85000034309秀才 81、张素琴20094293秀才 82、萍水相逢_20074293秀才 83、zzpeggy4282秀才 84、小鼠143044278秀才 85、tastyhouse4275秀才 86、宝宝乐17484274秀才 87、天边彩虹lh4273秀才 88、yiping0154272秀才 89、lxh123sw4272秀才 90、melody014260秀才 91、catherine3334259秀才 92、grmmi4254秀才 93、mimiyuyu4251秀才 94、骑士安少4240秀才 95、wingler4237——秀才 96、凤贞——4222——秀才 97、18695672769——4212——秀才 98、草涩青青——4202——秀才 99、千千雨荷——4202——秀才 100、丫丫010——4193——秀才 看到这里的都是真爱啊!目前已有4个番外了,以后番外还会不定时更新,大家想看的都会有… 正文 、 267 一个皇帝若畏妻如虎(二更) 更新时间:2014-10-1 23:19:51 本章字数:5639 若雪额中那颗火红色花钿落下的一瞬间,周羿便知自己闯祸了! 望着她眉间那颗红得发亮的豆大面疮,他略有些惊愕,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长这么大一个玩意?她一定很疼吧! 然而不容他多想,若雪那杀人似的目光让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屮垚巜 他极是心虚,鸦黑的睫毛颤了颤,本想说我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甚少见她做这种妖媚的妆容,非常的适合她,好看到让他移不开眼!觉得有些新奇,便想问一问。 可她一副不愿作答的样子,让他心里闷闷的,想也没想便弄掉了她的花钿。 奈何不容他开口,东方飞鸾的声音已响彻整个仁寿宫,此女的声音娇脆清丽,足以入云,那声“好大的面疮”,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若雪的额头,并对此议论纷纷。 “哇,真的是好大的面疮啊!” “哎哟,这么大的面疮,便是好了也会留疤吧?啧啧,可惜了瑞国夫人的好容貌,啧啧……” “是啊,长面疮极容易破相的。” “可这面疮也未免太大了吧!又刚好在眉心耶,难怪瑞国夫人要用花钿遮住,嘻嘻,她到是聪明。” 还有人撇着嘴,小声地说:“她便是再好看再聪明也没用,以前有个六指,如今眉间再留个疤,一个女人又是六指又是破相的,这辈子也就完了。” 有人幸灾乐祸的附和:“就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面疮断不可能只长一个的,说不得她的脸上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到时她那张脸也就毁了,纵使治好了也是坑坑洼洼的,比麻子脸还丑上三分。” 耳中听着这些嗡嗡的声音,若雪的额头滑下了几条黑线,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不过一个青春痘,经过这些女人的口,都快变成天花了。仿佛这颗痘痘若是不毁了她的脸,都对不起她们对它寄予的厚望了。 说老实话,若雪真是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对,是这几天都没有烧香拜神了,所以诸事不顺。屮垚巜 你妹的,仿佛什么事情都赶在一块了,又是闹鬼;又是被人施魇术;又是讨人厌的大姨妈,最后连痘痘都来凑热闹了! 这些姑且不说,为什么连她贴个花钿遮遮丑,都有人要跟她过不去啊? 别以为她不知道,弄掉她花钿的人其实就是周羿,再没有比他更幼稚的人了!也别跟她说花钿是她没有粘牢固,所以掉下来了。 那都不是理由! 时下粘贴花钿的胶是一种极方便的呵胶,此物一经呵气便发粘,是用鱼瞟制成的,粘合力很强,可用来粘箭羽。粘贴花钿时只需对之呵气,并蘸少量唾液便能溶解粘贴。 卸妆时,用热水一敷便可揭下。其方便程度直比现代用的不干胶,但却比不干胶的粘贴强度高。 她贴的时候,因为考虑到痘痘会疼,是贴的轻一些,但绝不会影响呵胶的效果,除非有人故意使坏,不然花钿是掉不下来的! 若是时间充足,她打算在家里调些药粉,敷一敷,这痘痘也就慢慢好了。可一大早像打仗似的,又要见东方飞鸾,且要来皇宫,穿衣打扮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敷痘痘。 花钿掉就掉了,反正众贵女都看到她的痘痘了,她索性大大方方的给她们瞧个够。但是东方太后善解人意,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哀家的妆盒里寻一个花钿给瑞国夫人,好生侍候她贴好。” 还嘱咐那宫女记得选红艳艳色的,因为瑞国夫人还是新娘子嘛,戴红色显喜气。 “若雪,对不起啊。”东方飞鸾很是过意不去,拉了拉若雪的衣袖跟她道歉,又担心地道:“你这颗面疮不要紧吧?看着挺大头的,疼不疼啊?” 面疮即是青春痘,俗称粉刺,古代称青春豆为面疮、暗疮、酒刺。长过痘痘的人都知道,小痘痘倒无所谓,可一旦长个红到透亮的大痘痘,那还真是疼! 痘痘疼不说,还影响外观,恼人的紧,外加若雪正处在经期,情绪和心情都十分烦躁,偏偏还碰到这么多事,胸口闷的像压了一块石头。屮垚巜况且她明明知道是周羿搞的鬼,又不好真的指责他,算是吃了一个暗亏,肚子里窝着一肚子的火! 只是不好迁怒别人,东方飞鸾并未做错什么,顶多是大惊小怪了一点。她连那些千金小姐们落井下石的话都未放到心上,岂会跟她计较。 她用纤指轻轻按了按眉间,对东方飞鸾摇摇头:“不怪你,只是一个痘痘而已,我回去调点药粉敷敷就好了。” 东方飞鸾舒了一口气,笑容灿烂无比:“若雪你真好,你还会治面疮啊?” 太后也关心地道:“你这面疮若担心留疤的话,不如召太医来瞧瞧。” 若雪连忙婉拒了太后的好意,表示不要紧,不需兴师动众。 这时候,那些贵女见太后这么关心若雪,皆过来对她表示关切之意,一个个笑容真诚无比,灿烂如花,哪有半点希望若雪破相的意思。 若雪也扬起一抹浅笑和她们虚与委蛇,却暗自将那些说她坏话的女子记住,心想:姑娘你下次可别犯到我手里,君不见六月天的债,还得快! 一时间整个仁寿宫又恢复了百花争艳,笑语嫣然的场面,气氛是相当的友好融洽,众贵女并未因为有羿帝在就表现的局促不安,呆板无趣,相反都表现出世家女子大气怡人的一面,进退得宜,谈吐不俗。 坐在上首的周羿见若雪与众女谈笑风生,不禁松了一口气,其实若雪只瞪了他一眼,后来几乎都懒得看他,他就是穷紧张,总有种若雪一发怒,便会立刻送他几条长虫似的错觉。 他有时会想,若雪嫁给卫离也好,若她真嫁给他,他一定会是民间人家说的那种啊没出息的男人——惧内惧的要死!简而言之怕老婆,婆娘眼一瞪,他就会全身打颤,手脚瘫软;婆娘吼一吼,他就觉得地都抖三抖…… 一个帝王若畏妻如虎,那还真是贻笑大方了,他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是在庆幸自己逃脱了怕老婆的命运。 但是—— 他的手不着痕迹的伸到袖子里,方才趁若雪和其他人不注意,他将那枚红色的花钿卷进了袖筒。此刻用手指细细描摹着花钿的形状,心里竟生出一丝荒凉,还有一种莫名的悲伤与惆怅…… 他垂下眼帘,心在这一刻几乎麻木了,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飘渺,苍白无力。 贵女们一边同东方太后叙话,一边拿眼睃巡羿帝,少女们羞赧的脸庞,犹如六月在艳阳下盛开的夏花,娇艳明媚,青春洋溢。 当她们的羞怯的目光偶尔能与羿帝的漫不经心的目光相撞,她们的心脏会怦怦直跳,犹如怀揣小鹿。 羿帝头戴龙冠,一身金光灿灿,霸气外漏的明黄龙袍,浑身上下的每样饰品皆彰显着他无上尊贵的身份。 但新瓶装旧酒,他仍然是那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妖孽,精致玲珑的五官让人无可挑剔,动人的眉眼依然可入画,风华灼目,内敛、淡定而冷情。 他大多时间保持缄默,连性子似乎都没怎么改变,淡默寡言,表情冷淡,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修长好看的手指百无聊赖把玩着袖口上缀的小金珠,无悲且无喜的模样,让人实难猜出他心之所想。 只是,细心的人还是会发现,由世子蜕变成皇帝后,羿帝的气质越来越清洌了,那双波澜不起的墨眸,愈来愈沉寂幽遂,深不可测了。 东方飞鸾也不时会拿眼睛偷瞧这位年轻而俊美的帝王,见他从来了以后到现在一个笑容也未露,此刻眉心还显出一丝淡淡的忧郁,不禁悄悄的问若雪:“你们的皇帝似乎不怎么爱笑。” 若雪心想他哪里是不爱笑,是基本不笑,偶尔笑一下,别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会维护本国帝王的威严:“做为皇帝,笑多了会像个傻子,不笑显得既威严又庄重,多好。” “也对,他生得像天神一般俊美,不笑似乎更能摄服人。”东方飞鸾深以为然,虽然还未看到周羿笑过,但她觉得他是那种笑不笑都好看的人。 若雪不想讨论周羿,他是个面瘫,这已经是大家公认的事实,没什么好说的。对东方飞鸾赞美周羿的话,她更是一笑置之——周羿同样也是个如假包换的顶级男神,迷倒一个少女轻而易举。 她只将东方飞鸾带到太后面前,便打算告退。 就这一会的功夫,她已看清楚了,满殿的贵女无一不是上次花名册上看到的女子,而羿帝也在这里,她心知肚明——这是太后为贵女们创造接近羿帝的机会,也是给羿帝一个机会,让他看清这些少女们是多么的优秀与美丽! 横竖她将东方飞鸾送来了,至于她是不是偷跑来的,也跟自己关系不大,太后和羿帝自会去处理。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早点回家审那对狼狈为奸的魇师和魇魔去。 她正要向太后请罪,不料东方飞鸾突然凑到她耳边:“若雪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什么话?若雪用眼神无声的询问着她。 东方飞鸾正了正脸色,神情专注地望着若雪,很轻很轻地道:“若雪,我知道你和卫少庄主新婚燕尔,问这样的话有点不合适宜,但出于某种原因,我不得不问,希望你能谅解。”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盯着若雪的眼神却耐人寻味。若雪不闪不避的与她对视,神情淡然地道:“既然知道不合时宜,我奉劝你还是别问了。” 东方飞鸾的眼神黯淡下来,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若雪,我知道我是自讨没趣,但我是有原因的,我只想知道,假设有个身份尊贵的女子非常喜欢卫少庄主,喜欢到甘愿为奴为妾的地步,你会不会成全她?” ------题外话------ 大家玩的快乐吗?应该是非常快乐的! 我听某人诉苦,说堵车会堵瘫,轩娘听到肿么那么高兴呢,大概是因为俺要在家码字,乃们都出去玩的缘故,原谅俺的坏心肠吧,阿门,嘿嘿! 亲爱滴们好给力,么么哒,谢谢:姜丽娜jiang 投了3票;windsors 投了2票;apple59188 送了1颗钻石;夢隕丶淚傾城 送了5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 正文 、 268 没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更新时间:2014-10-2 10:39:02 本章字数:5260 成全?成全你妹啊成全! 说的这么好听,成全?成全别人好凸现自己的伟大?还是成全一个想抢自己丈夫的女人? 说什么喜欢?还喜欢到不顾一切,甘愿为奴为婢的地步?这世上有多少人打着喜欢的名义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比那些小三小四,一个个都打着爱情的名义抢着别人的老公,还抢的不亦乐乎。屮垚巜 若雪前世就碰到不少这样的例子,年轻的女孩为了让已成为黄脸婆的原配让位,使出的手段层出不穷,花样翻新。 有求着原配让位的——抿紧了樱唇,眸底隐有泪光闪烁,楚楚可怜的苦苦哀求原配:“我好爱他,好爱好爱他!没有他我就活不成了!他也爱我,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求求你成全我们好不好?” 就这么一句看似声情并茂,情深无悔的话,逼的好多原配泪洒当场,无语凝噎…… 相爱,除了那些包办婚姻和因各种原因勉强凑合结婚的夫妻,谁他妈不是相爱结的婚?!谁***又不是真心的?! 难道陪着这个男人走过岁月的风风雨雨,陪他经受无数的坎坷与挫折,将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给了他之后,就不在相爱了吗?!就活该被抛弃? 也有强势让原配腾出位置的——涂脂抹粉,打扮如花似玉,尽情展现着自己的青春美貌,然后一脸不屑加轻鄙的斜睇着人到中年的原配:“他早就不爱你了,他现在爱的是我!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身形雍肿,年老色衰,走到大街上都没有男人会看你一眼,能跟年轻貌美的我比吗!” “奉劝你识相点!趁你们现在还能好聚好散的时候,赶紧收拾东西走人!省得闹到最后,没脸的是你!” 哇擦!谁不曾年轻过?!谁不曾貌美如花,让男人频频回首回顾过?! 就你他妈是个千年老妖,永远不会老?永远是撒娇卖痴的十六岁少女?衰老是人生的必经之路,除了极个别的妖孽驻颜有术外,谁的容颜最终不会老去?你当你在演画皮啊! 也不乏怀着孩子逼宫的——挺着个大肚子,一手扶腰,一手抹着流着鳄鱼泪的眼睛,神情既内疚又凄楚的:“他大姐,我知道我们不对,我们对不起你……可孩子是无辜的,求你看在可怜的孩子的份上,成全我们吧……” 我勒个去!就你的孩子是人,人家的孩子不是人?你没看人家的孩子都可以操着棍子打你出去了吗? 上面这些还是好的,有些直接骂你连自己的老公的守不住,自己没用怪别人做什么,耀武扬威的让人咬痒……总之这种不要脸的人和事多了去了,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人们耳熟能详,早就见怪不怪了。屮垚巜 当然,这也不能一昧的怪那些女子,不是有句话吗,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卖力的锄头;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归根到底,原因还是出在男人身上,因为他们喜欢拈花惹草,朝三暮四,外加喜新厌旧,最终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其实还是那句老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也许有些人会说,处在感情旋涡的男女他们也是身不由己,非常值得人同情的,因为他们都以为自己的感情是感天动地的旷世奇恋,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别人的感情于他们的而言,太普通了!根本不值一提,没有可比性。因此,其他人是他们的陪衬,就应该心甘情愿的为他们让道,并成全他们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其实叫若雪说,这全***是扯淡!什么爱情,什么狗屁成全!这无非是那些厚颜无耻的人为了博同情和让舆论站在他们那一边,用来忽悠广大人民群众的幌子! 就好像强盗抢了别人最珍贵的东西,还要说我也是不得已的,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用华妃的话来说,贱人就是矫情!所谓的当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屮垚巜 “成全?” 她面色淡薄,神情清冷地看着东方飞鸾,眼角微挑的漂亮墨瞳里冷光萦绕,声音凉凉的:“飞鸾公主,不妨告诉你实话,我至今不识得‘成全’二字,也不会写。” “……你……”东方飞鸾目光不定,有点不确定她的意思:“你是说,你不会成全那个为了卫少庄主甘愿放弃一切的女子?还是说……你会大度的接纳……她?” 她其实从若雪的冷漠的神情中已得知了答案,可终究还是不死心,想亲耳听听若雪的回答。 “接纳她?”若雪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忍无可忍的笑了笑,然后忽然敛尽笑意,一脸讶异地反问东方飞鸾:“她既然为了我夫君甘愿放弃一切,那她干嘛不索性连生命一起放弃掉了算了?” “……你,你那是什么意思?”东方飞鸾发觉自己竟跟不上她奇怪的思绪。 若雪好心的为她解惑:“爱而求不得,徒增痛苦,不如去死。” “求不得?你是说你……” 若雪截断东方飞鸾的话:“我的意思是说,那女子可以退而求其次,这生她是指望不上了,她可以指望来世,倘若她去阴间早点排队等我夫君,兴许阎王会垂怜她,满足她的心愿也不一定。” “……”说来说去,她还是叫人家去死,东方飞鸾平生第一次碰到让她无言以对的人。 她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已经够目空一切了,但若雪却比她还不可一世!居然对要给卫离做妾的女人去死! 这不是犯了女人的大忌吗?身为正室,不是应该主动大度地为丈夫纳妾纳色,与小妾和平共处亲如姐妹,甚至明劝暗骗,让丈夫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好为夫家开枝散叶吗? 怎么可能妒忌?那可是七出之一,会被休的! 但若雪却反其道而行,她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东方飞鸾站在堂姐的立场,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若雪,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是不行的,以卫少庄主那样的人中龙凤,想嫁给他的女子不计其数,说句不中听的……他早晚也会三妻四妾,你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挡得了一个却当不住十个,甚至更多,所以你何不大方一点,反正你是正室,他娶再多也不能撼动你的地位。” “飞鸾公主。”若雪冷冷地看着她,又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你不会想说那个女子是你吧?” “才不是我。”东方飞鸾被她看的发毛,毫不犹豫地否认:“我贵为一国公主,怎么可能与人做妾?” 若雪佯装惊讶:“这么说来还真有其人?她是谁啊?” 东方飞鸾一脸为难状。 若雪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刚才说这女子身份尊贵,有多尊贵?比之你这个公主如何?” 东方飞鸾吱吱唔唔,搪塞道:“若雪你别问了,我也只是假设一下……只是问问你对这种事的看法,真有这么一个人,你要怎么办?” “我的看法么。”若雪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道:“若真有这么一个人,只能说她运气不好,世上的男子她谁不好喜欢,偏偏喜欢有主的一个,所以,她如果不死,我也会让她死。” “……你的想法怎么这样偏激?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东方飞鸾简直不敢置信。 若雪伸手拍拍她的肩,十分温柔地安慰她:“亲爱的的堂姐,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有一百种可以杀死她却不会让人发现的法子,没人会知道是我干的。” 东方飞鸾:“……”她哪里是为她担心了?不是,也许是有点担心的,但是,这都不是重点好不好。 重点是——东方若雪原来是一个危险份子,她说她可以杀人于无形! ※※※※※※ 八哥觉得自己最近特别晦气,有人丧心病狂,居然对他这个在养胎的孕妇和孕男行魇术!且这个人还异常可耻的威胁他,倘若他不照着他说的话去做,那他就把他是个阴阳双性人的秘密公诸于众。 这让八哥非常恼火!他抱着脑袋想了无数遍,然后摸着肥了一圈的肚子琢磨了半天。但千想万猜,琢磨来琢磨去,他始终不知道是谁泄露了他这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迄今为止,除了魅无情母女,知道他身体秘密的人都是他十分信任的人,太后、皇上、应嬷嬷、卫云、若雪、卫离,可能还有戴胜,他们一直对他的事守口如瓶,纵使醉酒,也从未向外界透露过一丝一毫。 至于魅无情母女,她们一直视他为妖孽和不详之物,唯恐被人知道她们曾有过一个这样的孩子,哪里可能自曝其短。 可除了上述这些人,他实在想不起还有谁知道他的秘密。 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纵然是他最信任的下属都不知道他身体的异样。而卫一等人也被瞒的死死的,他们只知道他是女扮男装——这个说法最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怀孕。 还有,这个人不但知道他的秘密,还特别的心狠手辣!那人趁着他现在身体虚弱,对外界防范意识不强,不但用魇术催眠他跟踪卫云,最后还要他照着他的话去跳崖! ------题外话------ 二更稍晚奉上,么么大家,祝大家好运当头,桃花朵朵,心情超美腻! 谢谢投票送花和送钻的妞们:姜丽娜jiang 投了3票;windsors 投了2票;apple59188 送了1颗钻石;夢隕丶淚傾城 送了5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6朵鲜花 正文 、 269 我是你的夫,全长我脸上吧(二更 更新时间:2014-10-2 22:53:28 本章字数:9647 若非当时他动了胎气,肚子疼的厉害,他还真有可能迷迷糊糊的任那人摆布,照着他的话跳崖而死——幸亏那会他幡然醒悟,在跳崖的那一刻努力自救,忍着腹疼,用腰带缠住了一根树枝。呸苽児 彼时他不敢呼救,唯恐那个人得知他没死,会再使用卑鄙的招数来阴他,或是派杀手来杀他,再就是怕引来敌人。 当他在崖边苦苦支撑,以为没有人会来救他,精疲力竭时,耳中模糊地听到了卫雷怒骂他的声音,那对他来说不啻于佛旨纶音——自己终于可以得救了!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救是救了他,却也恼恨他背叛卫云背叛主子,众志成城的对他进行大肆的鞭挞和声讨,誓要让他羞愧而死。 不过他们顾忌着他怀着孩子,只敢愤怒地对他口诛笔伐,却不敢有任何肢体上的暴力行动,就怕伤着胎儿。 若换作以往,一个个早就对他刀剑相向,拳脚齐飞了。 总的来说,他托了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福,是孩子保了他一命。八哥缓缓摩挲着肚子,略有些泛白的嘴角微弯,脸上溢出一抹近乎是温柔而幸福的笑意。 这笑容区别于他平日妖冶妩媚到雌雄难辩的招牌笑,少了一丝盅惑,却多了一丝人间烟火。 卫云推门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顿住英挺的身形,明亮照人的黑眸里似有什么在涌动,直到躺在床上的八哥听到动静,转头看他,他才重新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床榻边。 “八哥,有没有好一点?” 卫云在床沿坐下,倾身端详着八哥血色全无的脸,小心翼翼地伸手,隔着薄毯轻轻抚摸着八哥并不怎么凸起的腹部:“肚子还疼吗?” 八哥获救后,知道自己铸下了大错,想戴罪立功,要带着众人去找若雪。但卫离见他眉头紧皱,面青唇白,那虚弱的样子连站立都有问题,考虑他现在怀着身孕,而这个难能可贵的孩子,对八哥残缺的人生来说又是那么的至关重要! 万一这孩子出了什么事,以八哥那种少见的体质,再怀不怀得上还是个问题,那他的人生可能就再也无法圆满了! 卫离也不是那种事非不分的人,再加上他相信以卫云和卫风,还有丹楹的身手,除非对方真的是强大无敌,否则是没可能奈何得了他们仨人的。因此他吩咐卫一派人送八哥回去,先保住他的腹内的胎儿再说。 八哥自然不愿,他快内疚死了,如果再不能找到若雪,他真的会恨死自己的。 但在这个时候,东方飞鸾却站出来了,她信誓旦旦的声称,寻人什么的她最在行了,因为她有一只会寻人的神貂!并说只要大家跟着她,就一定会找到人。 众人半信半疑。 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她叫东方飞鸾,只知道她是一个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因为某种原因趁着雨夜私自离家,路过八哥掉下去的悬崖,恰好听到八哥响彻云霄的救命声。 于是她便吩咐会武艺的仆佣去救八哥,正好碰到卫雷等人也来救八哥,双方就这么认识了。不过双方戒心都强,都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为事情太凑巧,又因为东方飞鸾那一身招摇到让人眼红的行头,再因为不想泄露若雪的身份,众人不相信她也是情有可原。 但东方飞鸾却告诉卫离,她叫东方飞鸾,倘若帮他寻不到人,她愿以命相抵,甚至愿意签下生死状! 为了取信卫离,东方飞鸾还拿出能证实她公主身份的玉佩,以及她父皇的手令。呸苽児 卫离当然知道东方飞鸾是谁,不过即使对方是位身份尊贵的他国公主,且愿意和他立生死状,他也不相信她。 在卫离的眼里,若雪的命才是命,东方飞鸾的命在他看来不过蝼蚁,哪有资格与若雪相提并论!万一她骗他,导致若雪受到伤害和其它什么不测,那东方飞鸾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后来他之所以选择相信东方飞鸾,一是因为八哥已经指出了正确的方向,顺着那个方向,便可以找到卫风留下的真正记号;二是因为那只叫阿宝的貂儿闻了闻若雪的衣服,跑走的方向与八哥提示的方向相吻命。 还有一点,东方飞鸾有可能和若雪是堂姐妹,卫离虽不看重她公主的身份,但对若雪的亲人,他还是愿意抱一份宽容之心的。 八哥被送回了卫宅,尽管他一再表明自己愿意去蹲山洞,当野人,但没有人顾及他的意原,直接将他扔在卫云的房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罗郎中已经来看过了,他虽然动了不轻的胎气,身体也非常虚弱,好在小家伙和他一样,生命力极其顽强,只有轻微的滑胎迹像。罗郎中让药僮给他熬了保胎药,嘱咐他好生休养即可。 孩子保住了,少夫人又找回来了,八哥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安心休养的同时,便开始琢磨是谁要害他,并陷他于不义了! 此刻听到卫云关心的询问,他竟然心里一酸,像个娘们一样红了眼圈:“不疼了,可孩子差点没保住……又差点害到少夫人……” “……莫哭莫哭。”卫云被他突如其来矫情弄的手足无措,忙不迭去帮他擦拭眼角的水光。 这可是那个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的八哥啊! 那个被亲人从小狠心抛弃,却能活得骄傲自信,且风光无限的京城小霸王啦! 那个傲娇的,在他错以为他是男人的时候,他会一脸不屑的说“老子男的女的都有”的拽人呐! 在大肚子后,因为面子问题,死活不愿意面对现实,宁愿自欺欺人的那个家伙。 还有因为怀了孩子,每天吐的昏天暗地,吃不下喝不下,为了孩子吃了无数苦头,却从不叫苦的那个人啊! 卫云一度以为八哥是强悍得无人可以打倒的,他的武功固然没有他好,身手也不及卫风,可论起综合素质,这世上恐怕少有人能超过八哥——他好像无论做什么,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同行中的佼佼者。 这样的人做为对手,其实是极其可怕的!卫云很庆幸不用与八哥为敌,相反还让他成了自己的亲密爱人。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牛人却在他面前泪湿眼睫,声音哽咽,展现出极其女性化的一面,可见他现在的身理和心理脆弱到了何种地步! 卫云的心里涌上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滋味,真是百感义集!既欣喜八哥身体里的女性意识开始萌芽出头,能够在自己面前展现他软弱的一面,不但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让他们之间更亲密了。 另一方面却又矛盾的希望八哥永远是那个拽的二五八万,让他心生艳羡,光芒四射的耀眼妖孽。 “八哥,这不怪你。”卫云脱鞋上床,躺在八哥的身边,轻手轻脚的将他搂进宽阔的胸怀里,感觉他最近又瘦了好多:“怪我太大意了,天天与你在一起,却未发现有人想要对你不利。在你跟踪我时,也是我疏忽了。” 八哥一言不发,默默地伸手盖住眼睛。 卫云还在自责:“说来说去都怪我平时太骄傲自满,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根本没怀疑有人能够跟踪我而不被我发现的,孰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怪我太自信,不但给了你可趁之机,也给了别人可趁之机,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呸苽児” “我没难过。”八哥嗡声嗡气地道:“我只是觉得我被人出卖和利用了,而这个人和我关系匪浅,绝对是非常了解我的人!” “你发现了什么了吗?”卫云的脸色也慎重起来,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利用八哥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伤害少夫人。按照八哥的说法,这个人和他有关系,保不齐还是他身边的人。 “我暂时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只要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把那个幕后的家伙揪出来!” 八哥的声音斩钉截铁,卫云却连忙阻止他:“祖宗,你前一会还为孩子担心呢,若真为娃娃着想,这件事交给我,你只管养好身子,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这就是大功一件了。” 这孩子对八哥来说非常重要,对卫云来说何尝不重要?——这是他能娶到八哥的唯一法宝啊!别人是母凭子贵,他是父凭子贵,没孩子作依仗,只怕八哥永远不会给他名份,他可不想暗不见光一辈子。 再说他们家几代单传,每一个孩子都何其珍贵,若出了什么事,可不是要他的命么! “不,你们查都没有我查的快。”八哥脸色黯然的垂下眼帘,闷闷的吐出一句实话:“那个对我施魇术的人,其实已暗中试探过我好几次了,我虽然觉得蹊跷,但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有了身子的缘故,导致我爱做梦,或者喜欢胡思乱想,遂没有放进心里。” 再有就是他因为孕吐严重,身体大不如以前,连脑袋都变得没有以前灵活了,反应也迟钝,偶尔还觉得晕晕乎乎的。这种状态下,别人催眠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卫云有些迟疑:“可是,对你和少夫人行魇术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还有一个自称魇魔的人,也同样落网了,但他们都跟死人一样,夜二爷用尽办法,也未能审出幕后之人,你确定你能查到?” 八哥沉默了一会儿,嘴唇翕了翕,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闭了嘴。 在卫云关心的目光下,他有些烦闷地道:“被抓的两个也许是江湖术士,只会听命行事,但命令他们的人,对我的习性和性情都比较了解……” 彼时,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时,脑子里听到有人和他说话,就像聊天一样,很轻松的闲话家常。 现在回想起来,那人就是魇师,他聊的许多事情都是他以前经历过的,有的还非常熟悉——这个魇师熟知他的事情,他企图通过这种细雨润无声的方式,让他放下戒心。 但是,卫云和卫风抓的那个魇师,还有所谓的魇魔,他都不认识。那两人明显受人指使,由此可见,那个指使他们的人对他不说了如指掌,至少是有一定程度的熟悉和了解。 卫云脑子里灵光一现,瞪大眼睛:“……这个人难道是……是,是皇上?不会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呸!”八哥毫不犹豫的啐了他一口,鄙视地道:“你那是什么猪脑子,怎么会联想到他身上去?” 卫云抹了抹脸,感到挺委屈:“是你说对你的习性和性情都比较了解啊,除了太后和皇上,还有那个应嬷嬷,这世上谁还会对你的习性了如指掌啊?” “……是啊,我也在想。”八哥眯着狭长的黑眸,望着帐顶精致的刺绣,缓缓地道:“但这个人不会是皇上,也不会是太后,更不可能是应嬷嬷,因为,他们都没有害少夫人的理由。” 这个卫云相信,说羿帝害少庄主,他举双手双脚信……说他害少夫人,打死卫云也不信。太后更不可能了,有少夫人在,她能用姑妈的名义稳住卫家,多省事啊。 但除了这些人,又是谁这么迫切的希望少夫人死去呢?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 那天从皇宫回来以后,若雪的神情依旧很平静,纵使在听到魇师和魇魔什么都未招供,最后还莫明其妙的气绝身亡,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死了好,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早晚要抓到那个人的。 难得的线索就这么中断,她气定神闲,似乎并不急于追查那个学艺不精的布阵之人。只让人去查建威将军府里那两个婆子的死尸,是怎么被人偷走的。 其它一切照旧,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每每看到卫离时,会多看他的脸两眼。 卫离毛毛的,总觉得她那眼神蕴含着什么,然后他福至心灵,伸手去摸她额间的那颗痘痘:“是不是因为你长了这个,我没长这个,所以你忒看我不顺眼?” 天地良心,他真没有显摆的意思,纯粹是想安慰安慰她,他知道她上火了,肯定难受。 谁知若雪以为他臭显摆,当即暴走:“你不就一张脸长的漂亮吗?你以为有什么啊,一天到晚招蜂引蝶拈花惑草,勾三搭四胡作非为,明天就让你长一脸的痘痘!” “……”卫离顿时哑口无言,可算明白了什么叫祸从口出了,他什么时候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了?他比豆腐都还清白好不好。 但若雪似乎很生气,滔滔不绝的数落了他半天,多数是对他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惨绝人寰的脸不满,到最后居然说:“我现在就看你不顺眼,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出去还是我出去?” 卫离发现代志大条了,不就说了她的痘痘一下吗,而且他真没恶意,怎么就搞到要赶他出去的地步了? 还以为她是嫌他破案的进展慢了,所以迁怒到这上面了,连忙上前哄她:“你放心好了,已经查到不少线索了,不用多久便可以抓到人了,到时我斩他十七八段为你报仇。” 又抱住她道:“现在我们怎么能分开呢?不说我们成亲没多久,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单说经过上次,我哪还敢随意离开你半步啊。” 本以为这样会让她消气,谁知若雪今日专门鸡蛋里挑骨头:“哦,刚成亲不能分开,那成亲久了是不是就可以分开了?要是没有上次的事,你是不是就可以随意离开我了?你肯定早就想离开我了对不对?” 然后她还上纲上线:“我就知道男人不可靠,一个个都风流成性,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你一定也是这样。” 这不是纯心找碴嘛,他什么时候说要和她分开,还有离开她了? 他这么喜欢她,爱她尚且来不及呢,怎么会离开她?况且他什么时候风流成性了? 在她面前,他的确色欲熏心,他喜欢向她求欢,爱死了和她燕好,迷恋那种寸寸销魂的感觉。 每当和她云雨时,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会变得贪得无厌,仿佛一头永远得不到满足的色中饿狼,恨不得和她永享鱼水之欢,夜夜春宵达旦才好。 床第之间他荒淫无度,放浪形骸到极点,一饷贪欢,若雪基本被他折腾的没有反抗之力,有几次闹狠了,她竟然晕迷了过去,气若游丝的模样吓坏了他。 然而这一切只是在她的面前,只因为是她! 也只有她才能诱发他深藏的热情与渴望,让他时时处在亢奋之中,将原始的兽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恨不能时时与她贪欢缱绻,缠绵刻骨! 至于别的女人,不管美丑,他正眼都不多瞧,怎么风流?他又不博爱,只一心一意爱她,怎么见异思迁? 但这些话,卫离都聪明的没有说出口,一旦他说了,若雪肯定误会他只爱她甜美的身子和美色,到时他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再者,他已经从若雪的话中嗅到一丝不对劲了。若雪绝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子,即使在小日子里,她的情绪受影响,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火,更不会揪着一点小事不放。 一定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她表面上不在意,其实放在心里了,且说的还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不然她不会这么看他不顺眼。 卫离心里恼恨那个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人,脸上却不露声色,一双铁臂箍紧若雪不放手,赌咒发誓表示自己此生都不会离开她,他们两个永远不会分开。 若雪的脸色稍缓了些,但还是口是心非:“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骗我的吧?如果你敢骗我,罚你去书房睡。” 这还了得! 成亲不到半年,三个月都不到呢,就被赶到书房,卫离想都不敢想那个凄惨的景像——孤衾独枕,且没有香喷喷的娘子可抱,他必定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如今每晚温香软玉在怀,就算这几天不能做那种令人身心愉快的事,他也熬的很痛苦,但比一个人睡强多了,他强烈地拒绝过那种非人的生活,那还如杀了他。 故而他又伏低作小了半天,若雪脸上总散云开雾散了,笑盈盈地道:“好吧,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若敢再嘲笑我脸上的痘痘,那你自动去书房。” “不敢了。”卫离腆着脸去亲她:“以后你永远都不会长这些东西了,我是你的夫,要长就全长我脸上吧。”都是痘痘惹的祸,还是长他脸上安全,免得睡书房。 若雪莫明其妙拿卫离煞了半天火,心情早就好转了,她承认这几天心气不顺,所以才故意找卫离的麻烦。这会儿见他毫无原则的对自己百依百顺,名副其实的二十四孝老公,她的心又软了。 一边勾着他的脖子与他湿吻,一边抚着他美玉无暇的面孔:“还是别长了,你这张脸虽说爱惹事生非,但好歹看着赏心悦目,长坏了多不划算啊。” “……”卫离于是明白了,哪里是痘痘惹的祸啊,全是他这张脸惹的祸…… 痘痘很快就好了,在若雪和八哥分析谁是凶手的时候,羿帝的皇后人选也定下来了。 但这时候朝中的文武百官却发生了不小的分岐,原因则是因为东方飞鸾。 在东方飞鸾去皇宫之后没几天,旭国的使臣到了。 旭国使臣肩负重要的使命而来,将本国皇帝的意思转达给祈国帝王,大意是飞鸾公主是来与祈国陛下和亲的,希望两国联姻后,两国邦交更上一层楼。还有就是派使臣迎回瑞王一家回国,到时要封瑞王的女儿为本国郡主。 若雪的事暂且可以放一边,但飞鸾公主来和亲,她又是太后的侄女,羿帝的表妹,且旭国皇帝为她又奉上丰厚的嫁妆,金鞍玉缰、绫罗绸缎、书卷典籍…… 总而言之,这公主不但身份尊贵,还身家丰厚,不是一般豪门大族和世子女子可比拟的。熙帝的意思也很直白,他希望羿帝能立飞鸾公主为后! 于是,这争议就来了,一朝不能立两后,谁为东宫娘娘?谁为西宫娘娘呢? 而东方飞鸾又是个极傲气的人,不然也不会有“反正都没有我漂亮”的认知,她会甘愿入主西宫吗? 正文 、 270 这浑水不趟也得趟(一更) 更新时间:2014-10-3 12:51:07 本章字数:5048 若雪对皇后之位花落谁家并不在乎,但现在她却成了被拉锯的人物。呸苽児 首先来找她的是卫静芙。 卫静芙是即定的皇后人选,那两位宫里来的嬷嬷考察了几天,从卫静芙和卫安彤中选出卫静芙,她们觉得她比卫安彤更能胜任皇后之位。 当然,卫安彤也不可能就这样被送回家,同样入宫,四妃不可能,昭仪、充容、美人一类的封号是少不了的了。 不管哪个女子,在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受到威胁,肯定是要站起来宣告自己的权利,哪怕对手比自己强,也是不可能甘愿认输的。 何况卫静芙并不觉得东方飞鸾比自己占多少优势。 从权势和身份上讲,东方飞鸾是一国公主,但她毕竟是他国公主,旭国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公主而时时准备与祈国开战,也就是说,旭国皇帝再宠她也是鞭长莫及。 而卫静芙早已非当年吴下阿蒙,按东方太后的意思,她现在被风三娘收养在名下,成了天下第一庄名副其实的小姐。 昔日的身份早已被现在的灿烂光辉所掩盖——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是她大哥,建威将军是她二哥,大嫂是名闻遐尔的瑞国夫人,还有一个年纪轻轻便进了六部的师兄夜澈……都是举国皆知的人物。 卫静芙原来的身份鲜为人知,但她自己的两个亲兄长是随卫焰一起出征的,一个战死沙场,一个荣耀而归。因为是卫家人的缘故,死了的那位受了追封,活着的那个尽管没有卓著的战功,却也得到了很好的提拔。 所以这一项上面,卫静芙并不觉自己的身份比东方飞鸾差到哪里,她只是没有一个公主的头衔而已,真要说起来,县官不如现管——她比东方飞鸾有实用价值。 从品德和性情,以及外貌上讲,宫里有资历的嬷嬷都认可了的,那品德和性情自然是没话说,至于外貌,皇后要那么漂亮做什么?又非祸国宠妃,美的惨绝人寰,最后却成了误国误民的红颜祸水,端方庄重即可。呸苽児 对于东方飞鸾那套“你是很漂亮,却不如我漂亮”的言论,卫静芙打心眼里嗤之以鼻,东方飞鸾的确是位货真价实的大美人,但祈国的美人比她少吗?远的不说,光京城四美的美色就甩她几条街,遑论她那位六指的大嫂。 总的来说,卫静芙觉得东方飞鸾除了公主的身份可以拿的出手,其它方面不足以和自己相提并论,她对百官举棋不定,让谁做皇后好的言论颇有微词! 这有什么好争执的?她是定好的皇后人选,太后和皇上都认可了的,若让东方飞鸾做皇后,那置皇上于何种地步? 皇上乃是九武至尊的真龙天子,若朝令夕改,出尔反尔,那还怎么称金口玉言?怎么慑服百官? 但这些话她跟别人也说不着,也跟皇上说不着,毕竟她还未真正当上统摄六后的皇后。不过,她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将她的意思转达给太后或者皇上,那个人就是她现在的大嫂东方若雪。 “大嫂,妹妹知道你和飞鸾公主是堂姐妹,她又是太后的侄女,于情于理,你都没有帮我的必要,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如果你都不站在我这一边,那妹妹我真是要被人欺负死了……” 若雪正在用早膳,自成亲后,卫离便不让她晨起练武了,咳,他早晨容易兴奋,欲望十足,喜欢拉若雪一起做些爱做的事……倘若他自己不忙,那时间多数是浪费在床上,白日宣淫这个词被他诠释的尽善尽美,淋漓尽致。 所以若雪一般都起的晚,横竖风三娘又不兴晨昏定省那一套——她自个喜欢睡懒觉,怕儿女七早八早的来请安,吵了她的瞌睡,索性免了他们这一差事,落个你好我好大家好。 起来的晚,吃的也晚,早膳用完,午膳差不多都可以免了。呸苽児这样的毛病在别人家里肯定是行不通的,即便是处在新婚燕尔的新娘子也不行,只一天犯懒起来的晚些,就够婆家把你谴送回娘家了。 若雪每每感叹自己好运,她怎么就那么运气好呢!被卫离捡到了,遇到了风三娘这样开明的娘! 所以说她不愿嫁给别人,运气不好,嫁到那些规矩多如牛毛的家族,光那些礼仪便可以累死你,稍不谨慎就会被人挑错,哪有风三娘和卫离这么纵容她。 坦白说,卫静芙是非常看不惯若雪这样的,这不是持宠生骄被惯坏了的典型么! 哪有这样做人家媳妇的?太阳晒屁股了还拥被高卧!日上三竿才起床!一天到晚无所事事,除了晒草药就是看书,还净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吃的喝的! 在不就是和夫君在花园里闲逛,姿态也特别亲密,说说笑笑的,不知几快活,也不知道避着点人…… 说起对若雪的不满,卫静芙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比如像晨昏定省这样的事,卫静芙就做的比若雪好,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给风三娘请安,亲自侍候她梳流,侍候她用膳,晚上也去,表现的不知多孝顺。 可惜风三娘那人享不起福,没两天,就以这样或那样的借口免了卫静芙的请安——她快被折腾死了…… 纵使这样,卫静芙依然谨守规矩礼仪,并不因为风三娘的宽仁而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循规蹈矩的模样让宫里的嬷嬷都暗自称赞。比起若雪的表现,她更像一个大家闺秀。 若雪也知道卫静芙对她不满,不单是卫静芙,除了曲妍儿和一些性格大条的女子,一般的大家闺秀看到她懒散的样子,可能都会指责她。因为她们从小受的教导不同,根深蒂固的思想已经形成,非一朝一夕能改。 所以若雪很能理解卫静芙的想法,并不怪她,见卫静芙来找她,她一边吩咐丫鬟看茶,还客气的问她要不要用早膳。 现在都火烧眉毛,迫在眉睫了,卫静芙哪有心思吃喝,稍稍诉了两句苦便直奔主题:“大嫂,你到底帮不帮我啊?如果皇上真按旭国皇帝的意思办,那以后旭国皇帝只怕会更加得寸进尺,提一些更加荒谬无理的要求,难道皇上都要一一照办吗?” 陡然之间想到若雪的身份,她又忙改口道:“大嫂,妹妹心直口快,你别计较,我知道熙帝是你的皇伯父,我这样说并没有……” “你不必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若雪接过紫露递来的帕子,优雅的抹嘴拭手,被卫静芙这么一扰,她也吃不下了。 她一边慢条斯理的拭着手指,一边淡淡地问:“可你要我怎么帮你?撇开我和飞鸾公主的关系,我也只是一个言小慎微的闺阁妇人,你认为我能左右得了朝中大臣和皇上的决定吗?” 卫静芙低下螓首,咬了咬红唇,鼓起勇气道:“只要大嫂你愿意,你有许多法子可以帮妹妹我。” 卫静除了喜欢死守规矩外,其实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上次上官仪凤和柳氏姐妹带着大批贵女来找她和卫安彤的麻烦,因为第一次碰到那种大场面,没有什么经验,她有些手足无措,且因为皇后的身份还未确定,她们正处在一个无比尴尬的地位,不用三言两语,她和卫安彤便被咄咄逼人的上官仪凤逼的掉下了眼泪。 当她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场面时,正是闻迅而来的若雪,以锋利的言辞帮她们压下了上官仪凤那帮人的嚣张气焰,替她和卫安彤解了危。 从那时候起,她便看出这位大嫂其实是位极利害的女子,远不如她的外表弱不禁风,柔弱可欺。再加上她复杂的身份以及太后对她的看重,还有她丈夫对她的宠爱,她想要做成什么事,那真是轻而易举。 这也是为什么卫静芙尽管心里不认同若雪,却愿意低声下气来求她帮忙的原因。 若雪正要说我不是神,而且我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啊,但这个时候,东方飞鸾却来了。 东方飞鸾的目的和卫静芙如出一辙,以她比较自我的个性,她其实是想不到来找若雪的。但她没有眼色,不代表她手底下的人跟她一样白目,她手下的能人不少,纷纷出谋划策,都撺掇她来找若雪。 东方飞鸾对皇后之位誓在必得!这与她自身的经历有关,她的母妃因为有娘家的鼎力支持,在旭国皇宫内过的威风八面,不似皇后却胜似皇后。 然而老话说的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妃子再威风怎么比得上皇后。所以她的母妃不希望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当上皇后。 本来以东方飞鸾各方面的实力,周羿立她为后也无可无不可,但坏就坏在古代消息落后。 其实熙帝在得知周羿称帝的消息后,立马想到了两国联姻一事。这可是一件百年难遇的大好事——周羿一没成过亲,二无姬妾,派个公主去和亲,皇后之位手到擒来。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不用多久,熙帝收到了周羿要立卫家女子为后的消息,这时候,熙帝想要阻止,或者十万火急将公主送到祈国都迟了。 不过熙帝不是那种甘愿认输的人,火速召集大臣分析和商议了一番形势,想到自己的亲弟弟还在祈国滞留,事情也还未到无法挽回的局面。 于是熙帝决心力挽狂澜,依旧照原计划送公主和亲,并派使臣迎瑞王一家回国! ------题外话------ 轩娘的答谢榜:stellazhua 投了1票(5热度);stellazhua 投了1票,676514 投了1票;兔兔很忙 投了5票(兔兔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居然抽中五张票,噢!羡慕妒忌恨啊,上次有位亲说没抽中。) 正文 、 271 命运它就是个矫情的贱人(二更) 更新时间:2014-10-3 23:29:59 本章字数:9993 东方飞鸾也不傻,见卫静芙在这里,她立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若雪,原来你有客人啊,看来本公主来的不是时候。” 你看,人就是这样,一旦面临最有力的对手,无论是身体还是语言会自动进入备战状态。像东方飞鸾这样的,在若雪面前从来不摆公主架子,开口闭口都是你呀我呀的。 在别人家里也是来去自如,想去哪就去哪,公主莅临,要接驾那一套在她身上都不适用。然而这会有卫静芙在,她的公主意识就自动出头了。 卫静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听到东方飞鸾说她是客人,她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飞鸾公主怕是弄错了吧,这是我自个家里,我和大嫂是自己人,公主殿下你才是客人,我们当好好招待你才是。” 东方飞鸾一派天真的瞪大黑亮的眼睛:“怎么会呢,本公主和若雪是堂姐妹,哪里是外人?” “可我大嫂嫁入卫家,就是卫家人,公主殿下顶多算我大嫂的娘家人,公主殿下你觉得你是什么人?” “本公主觉得娘家人比婆家人亲。” “哈,公主殿下这话但凡传出去,一准让人笑掉大牙。” 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让她们这样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争下去,那简直要没完没了了,若雪赶紧喊停:“好了好了,你们俩个不是外人,都是我的内人。” “……” “……” “咳,我是说……”若雪抚着额角的冷汗咳了咳,无辜的看着她们两人,澄澈的眼神若春水桃花般清冽:“我是说你们俩都是我的亲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得罪谁都不好,奏这意思。” 她这样一说,卫静芙和东方飞鸾如何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她的意思是谁都不帮,于是两女都沉默下来,脸色皆不好看。 屋中虽然安静了,但气氛却着实差。 卫静芙低头搅着手帕,微咬着唇,她觉得若雪太偏心了!她都是即定的皇后了,板上钉钉的事,且又是卫家的女儿,若雪是她的嫂子,不是应该站在她这一边么,她凭什么不帮她? 东方飞鸾也不高兴,她这人不高兴不会藏着掖着,什么情绪都会显露在一张脸上,说的好听是心无城府单纯可爱;说的不好听就是自私自利,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她觉得父皇都要封若雪做郡主了,瑞王叔又是她父皇的胞弟,而卫静芙和若雪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不过是名义上的姑嫂罢了,哪里有她们堂姐妹的关系亲? 再说她现在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遇到难处来找若雪,若雪怎么也不该拒绝她呀! 设身而处,她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帮若雪,哪像若雪这么不讲义气,看见她孤立无援也不对她施以援手。 若雪扫了她们一眼,心里有数,她恐怕是把这两位都得罪了。不过这正是她的目的——不管是卫静芙还是东方飞鸾,她不想帮也不能帮! ※※※※※※ “若雪,听俞妈妈说你早上吃的很少,菜都没怎么动,是胃口不好还是菜不合胃口?” 中午,卫离回来陪若雪用午膳,人还没进屋便问她早膳怎么没动。但一进屋,没看见丫鬟,却见若雪正伏在靠窗的翘头案上做女红。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改性子了:“今日刮什么风,你想起做这个了?怎么不让丫鬟做?” 若雪的女红做的不错,凡是给风三娘绣个什么花啊草的,风三娘都赞不绝口。但她不常做,似乎不怎么喜欢。卫离担心她弄坏眼睛,也不怎么赞成她弄那些,所以她愈发的不碰了,除了自己的里衣,其它的都是交给俞妈妈和几个大丫鬟。 “我缝几个沙包。”若雪直接上嘴,用牙齿咬断线头,将一个黑色的沙包展示给卫离看。 她坐的绣凳,卫离不喜欢,自己拖了一把黄花梨的圈椅过来,先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绣凳踢到一边,然后两人挤在一张椅子里欣赏沙包。 “你缝的沙包怎么这么长?真打算装沙吗?”卫离反复端详那几个沙包,觉得很不解,沙包不都是四四方方一类的吗,她这怎么是长条的?而且清一色黑色。 “废话。”若雪坐在他的腿上,顺势窝进他的怀里:“当然用来装沙的,不然我缝来干嘛?” 可沙包这么长,要怎么玩?关键是她小时候便不怎么爱玩沙包,如今大了反而缝起沙包来,这是返老还童……晕,这可是点火浇油的话,让她听到可不得了,没准又要赶他去睡书房…… 卫离垂眸看她,神情相当的专注,心里却在想她究竟是怎么了?平白无故的怎么缝起沙包来? “看我干嘛?”若雪下意识的去摸眉心,痘痘早偃旗息鼓了,但还有点小淡痕,她以为他在看这个。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卫离现在是闻痘变色,于是马上将沙包抛到脑后,凑上去亲她花瓣一样水嫩的双唇,一是转移她的注意力;二是他想她了,非常非常的想,想得他做事都不专心,心不在焉的处理了几份急件,却半点效率也没有,好在有回来陪她用膳做藉口,否则还不知熬的多难受呢。 其实他也拿自己无可奈何,明明两人分开没多久,早上在床上还腻歪了半天,分开没几个时辰,他却又想她想的不行。 要是能哄得她陪他去做事,上哪儿都能带着她就好了,那样他想抱她就抱她,想亲她就亲她,不必在脑中幻想,也不必忍着,多好! 卫离微眯着勾人的桃花眼,一边将火烫的舌探入若雪的檀口,尽情享用她的嫩唇柔舌,一边不动声色的盘算着。 若雪不自觉攀住他的肩膀,仰头承受他的亲吻,他清新好闻的男子气息包围萦绕着她,灼势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她不禁半阖了漂亮而立体的水眸,整个人熏熏然。 眼前的人双颊泛桃花,眼中水波荡漾,艳光流转,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般明艳欲滴。卫离看得心口一悸,黑眸里的光芒渐渐的变得危险万分。 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唇,顺着她精致的下巴一路吻下,热情的啃噬她的玉颈,一只手却顺着她衣裙的下摆探入,感受那如丝般光滑的肌肤。 两人的呼吸都很紊乱,若雪任他亢奋的吻着,感觉到他不安份的揉弄,她有些抗拒的扭动了一下:“别过份。” 声音婉转无力,如黄莺初啼般娇滴滴的,却又糯的让人心软,卫离只觉得心都是麻酥酥的,浑身的血夜奔流的更急了,全往某处而去,鼻息越发急促,手下不自重的加重了些力道。 若雪微微吃痛,低低叫了一声,扭得愈发厉害了,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对兴趣正浓的男人来说更具挑逗力和诱惑。他毫不犹豫的抱起她,大步流星地往内室的大床而去。 “还没吃饭。”若雪想要阻止又要化身为禽兽的优雅男子,就知道他回来没好事。 卫离将她放到床榻上,灼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妖娆的风流身段,享受着她想要叫却不敢叫,想要抵抗却没有力气的媚态与柔弱,心里溢满了欢喜和得意,还有一股变态的凌虐感。 他承认自己真的太坏了,就喜欢在床上欺负折磨她。 情动一瞬间,渴望却是一辈子! 他嘶哑着嗓音吻上去,堵住她即将出口的呜咽:“秀色可餐,吃完你再吃饭。” 隐约听到内室有动静,本来要吩咐丫鬟们摆饭的俞妈妈老有经验了,立刻挥手,小声地说:“都出去吧,等少夫人饿了再摆上来。” 这一等,就等到太阳西斜。 若雪迷迷糊糊的醒来,肚子饿的咕咕叫。 卫离已经在旁边守了她一会儿了,估摸着她差不多要醒来了,早就让丫头们摆好了晚膳,此刻见她睁开眼,立马讨好地抱起她:“醒了,一定饿了吧,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豆豉鲇鱼、软炸鸡、麻酥油卷儿醋熘肉片儿、糖熘芡仁米、糟鸭、炒竹笋……” 他报了一大串菜名,若雪听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本来想要捶他一顿,以报他在床上折腾她的仇,但第一是实在没有力气了,其二,她那点花拳绣腿打到他身上,替他挠痒痒还差不多,美死他了。 她是个聪明人,不与自己过去。 只是看着他神清气爽,玉面生辉,风度翩翩的模样当真是丰神俊朗,风华无双,再反观自己青丝蓬松,邋遢凌乱,受尽虐待的小媳妇样,心里终是不平,伸出九阴白骨爪,狠狠的在他劲瘦的腰上掐了一记。 “唉,娘子轻点轻点……”卫离装模作样的喊了几声疼,并一本正经,非常严肃地保证自己以后绝不再犯了。 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尽管知道他是故技重施,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但若雪也拿他无可奈何,只能给予他口头警告。 卫离便知道危险已过,两人梳洗完毕,便拉着她去用晚膳。 若雪真饿了,早上没怎么吃,午膳又让卫离搅合了,这会才是她今天真正的一顿饭,于是她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埋头苦吃。 卫离尽责的侍候她吃饭,连汤都帮她吹凉了,别小看这些事,表现好了,也可以为自己挣得一些福利是不是,他很乐于服侍她,喜欢讨她欢心。 等她吃了差不多了,开始一心二用时,他才问卫静芙和东方飞鸾来干什么。 若雪放下玉箸,神情平静如水:“还能来干什么,不外乎就是为皇后之位来的。” “那你帮那个?”卫离有点好奇她会站在那一边,猜测道:“是帮卫静芙吗?她好像占理一点。” “我谁都不帮。”若雪十分坦然:“并非我偏心不帮卫静芙,而是我有我的理由。” 是,按理,她其实应该帮卫静芙,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卫来,卫静芙现在又入了卫家的家谱,是她名正言顺的小姑子。何况太后和皇上也钦点了她,无论站在哪个角度,她都该为卫静芙说话。 至于东方飞鸾,她连亲爹都还没有弄清楚,何谈姐妹? 退一万步,即便东方飞鸾是她的亲堂姐,但那又怎样?迟到就是迟到,用卫静芙的话说,你难道还想让皇上收回成命,做一个反复无常,让天下人耻笑的皇上吗? 别跟她说什么不顾姐妹情深,不讲义气这一类的话,这跟那八竿子打不着好不好! 难不成东方飞鸾要造反,她还帮她擂鼓助威,摇旗呐喊不成?讲义气也要有个度,不能是非不分。 结合以上的理由,她帮卫静芙顺理成章,轻轻松松便可以赚个顺水人情,卫静芙也会对她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以后她当了皇后,也一定会高看她,视她为心腹。 她对卫离实话实说:“倘若卫静芙沉的住气,不来找我帮忙,兴许我真的会站在她这边也说不定。” 事情明摆着。 皇后未定之前,上官家听到了风声,不服皇后之位落在卫静芙和卫安彤的头上——倘若卫家真有女儿,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卫家之女被立后也算实至名归,但问题是落到卫家的旁支身上,这叫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的上官家怎么受得了? 于是在大家长的默许下,上官仪凤纠集煽动了一帮即将被宣入宫的贵女,联合来卫家给卫静芙和卫安彤难堪。 那一次,卫静芙和卫安彤哭了。 若雪觉得可以理解,毕竟是初次碰到这样的事,且上官仪凤那小妞口才了得,一张口吐莲花的三寸不烂之舌,损人骂人都不带脏字。再加上喜欢挑灯拨火的柳氏姐妹,着实不好对付。 若雪都是借周羿的名义才弹压住她们,反正她处处拿皇上和太后说事,量她们不敢对皇上和太后不敬,笃定这一点,她才能完胜那帮叽叽喳喳的花姑娘。 为着这件事,若雪还巧妙的嘱咐过卫静芙和卫安彤,想要在波云诡谲的后宫占稳一席之地,必须得有心计和手段!还要学会借势打势,狐假虎威,最主要的是——要学会利用每一个机会坑人!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卫静芙和卫安彤的命运已定,何况这是她们自己心甘情愿求来的命运,除了去勇敢面对,懦弱和哭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实际上,卫静芙和卫安彤有卫家做后盾,无需上窜下跳的寻求谁来帮助她们,只需快速的成长,像毛毛虫由蛹蜕变成色彩斑斓的美丽蝴蝶一样,尽快让世人看到她们逐渐展露的风华,这样就够了。 像这次的皇后之争,若雪认为无论旭国使出什么手段,东方太后和羿帝皆不可能收回成命。理由如下: 其一:像男追女和女追男的古老问题一样,谁先爱上谁先追的,谁就掉价,万一吵起架来,谁先爱上的那位,通常都会先认输。话糙理不糙,事实就是这样,不管是联姻还是和亲,都不是祈国先提出来的。 说难听点,是旭国自动送上门的,祈国纵然乐见其成,但毕竟不是主动的一方,可以尽量拿矫,做张做姿做足派头,你旭国还能将送出去的公主收回不成? 民间都没得这搞法,女儿一旦嫁了,犹如泼出去的水。 其二:飞鸾公主是东方太后的侄女,但却是远房的侄女,并非嫡嫡亲亲的侄女,假设东方太后不念旧情,她们中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旭国如果拿这个来说服东方太后,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东方太后的父皇和母妃,以及一干重要的亲人全死光了!像金夫人这样的姊妹兄弟,她完全可以不顾忌,怎么样也没有她的儿子重要。 其三:至于那些大臣认为的,担心不立东方飞鸾为后,会引起熙帝的不满,进而引发两国的磨擦和战争什么的,若雪认为那纯属无稽之谈。 不说旭国不会为一个公主起战事,纵使真打起来,纵使有东方昱这个军事天才,旭国也输定了! 旭国的军事才发展起来,而祈国已经是战争冠军了,两国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要怎么打?只不过给周羿找了一个吞并旭国的理由。 也就是熙帝仗着东方太后这层关系,还仗着弟弟东方昱和祈国的关系,兼之祈国分了旭国四成的紫金帝国,熙帝一厢情愿的认为,周羿会有那种“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的心虚感,所以他才敢狮子大开口,希望周羿立飞鸾公主为后。 其实叫若雪说,熙帝也太拿自己当盘菜了! 周羿那种人,你别看他表面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做什么事都好像提不起兴趣来,可你看使的武器——黄金霸王枪! 武器名都如此霸道,他会有个让你好拿捏的性子,只能说,要么,你没有触到他的底限;要么,你要求的事情他并不在意;要么,他有个双重人格——流于外的,是他软乎的一面,深藏的霸道狂肆的另一面,你还没有机会看到。 然而你一旦触到他的底限,或者是他在意的事情,再或者引发了他的另一面,那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 例子也不是没有,那次他的选妃宴,他居然匪夷所思地放蛇咬那么多贵女……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么严重!最后遭到群臣弹劾,连皇上都保不住他,被关押宗正寺。 可他就是做了,姿态并不猖狂,却够嚣张!——老子就是做了,你能怎么滴? 故而若雪认为熙帝还是别惹周羿的为好,见好就收吧!除了皇后之位,周羿好说话的那一面,会尽可能地满足熙帝的其它要求。 这样的结果,不光若雪这个局外人看得清楚,包括卫静芙这个局内人,她同样心里有数,底气也足。不然她不可能来找若雪,想通过她的口,向太后和皇上敲警钟,提醒他们不要做出让天下人耻笑的事情。 但正是她这一点惹若雪反感,聪明反被聪明误,你都能看得清楚的事,朝中那些整日精于算计,像人精一样的大臣会不清楚? 东方太后那种非人类,她会不清楚? 周羿他能平汤王和陈王之乱,能坐稳帝王宝座,他会不清楚? 她觉得愈是这种时候,卫静芙愈应该镇定自如,表现出自己泱泱大气的一面,管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看谁笑到最后! 因为她以后真做了皇后,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风风雨雨和阴谋诡计多着呢,如果她如此沉不住气,用不了多久,不用别人出手,她自己必会先了阵脚,最后输的一败涂地。 若雪可不想这时候帮了卫静芙,虽然落了个大好人的名声,但却会让卫静芙形成依赖心理,然后理所当然地视自己为她的智囊团,以后但凡宫中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便让自己给她出主意。 那她会永无宁日,除非皇上的后宫风平浪静,或者卫静芙突然变得有卫弄玉一样的手段和本事,否则她很难过自己的清净日子。 再者,帮卫静芙也无所谓,但东方飞鸾也是要入宫的,目测会被周羿册封为贵妃,到时她和卫静芙这个皇后合得来还好,合不来,两人必定打擂打。 倘若她帮卫静芙,东方飞鸾必定会借堂姐之名闹腾她。那她还是个被拉据的人物,搞不好就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若雪抿了抿樱唇,说出自己的私心:“我宁可现在就得罪她们,也不愿因为帮了她们而后患无穷。” 说来说去,这都是皇上的家务事,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她区区一个小女子,何德何能去充那个冤大头,替皇上管他的那么多老婆? 这种事,还是留给皇上和大臣去头疼好了,她委实没必要掺合其中,她只想独善其身。 “我娘子就是聪明。”卫离摸摸她的头,一脸欣慰外加与有荣焉的样子,有点玩世不恭地说:“周羿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去烦恼好了,关我们什么事啊。”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命运就是喜欢和人做对,你越想过点简单的生活,它越让你的生活变复杂。 若雪望着楚宛琴梨花带雨的一张脸,深深感觉命运它就是个矫情的贱人! ------题外话------ 兔兔,恭喜你中奖,轩娘兑现了啊,哈哈! 谢谢亲爱的:lulingli92 投了1票(5热度);lindaxiao 投了1票;pzh0526 投了1票;s十年一梦 投了1票;1225872934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272 冰语王的情人之眼(一) 更新时间:2014-10-4 13:57:47 本章字数:5140 “……少夫人,不,瑞国夫人,嘤嘤嘤……求你收回那颗红宝石吧?不然卫小将军饶不了我,他一直以为是我,是我在从中捣乱……嘤嘤嘤……” 楚宛琴今日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腰间束着同色的丝绦,一头青丝松松半挽,斜斜插着一根镶嵌着珍珠碧玉的簪子,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鸦黑的鬓间摇曳,有一部分秀发披在她身后,随着低头拭泪的动作,几缕青丝垂到她贲起的胸前轻轻晃动不止。 她本就生得削肩细腰,窈窕动人,此刻又做着美人垂泪的动作,愈发显得她楚楚可怜,弱不胜衣。 若雪将目光从楚宛琴身上收回,放下手中正在缝制的沙袋,将针啊线的一古脑的交给红玉去收拾,微蹙着眉,接过紫露端上来的双鱼荷花的瓷盏,半晌不语。 没有听到若雪的声音,楚宛琴用绣花帕子拭净眼角的泪水,忐忑地抬头,却看到沉默不语的若雪,她讷讷地启唇:“瑞国夫人……” “你还是唤我少夫人吧。”若雪面无表情的将瓷盏放回茶托,瑞国夫人只是她外面的称呼,在家里听到这样奇怪的称谓,还真是让她不习惯。她让紫露搬个绣凳给楚宛琴:“楚姑娘坐下说话吧。” 楚宛琴连称不敢,局促不安,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若雪是只会吃人的老虎似的。 紫露搬完绣凳,又给楚宛琴送上一盏香茗,见她神情惴惴,凄凄惶惶地不停拭泪,不禁笑道:“楚姑娘,请你别在哭了,你这样哭哭啼啼的,不但事情说不清楚,让那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以为你在我们少夫人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楚宛琴怔了一怔,连忙将脸上的泪水擦净,小声地向紫露道谢:“姑娘说的是,是我太大意了。” “楚姑娘。”若雪一只手无意识的描慕着桌上的花纹,另一只手托腮望着楚宛琴,直截了当地问她:“我以为这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了,也曾说过不会再收回宝石,你为什么又旧事重提?” 楚宛琴急忙将手上的香茗放到茶几上,有些紧张地答道:“不是的少夫人,并非宛琴要扰少夫人清净,是卫将军他一直不相信我的话,误会……” 她说着说着,眼圈一红,复又垂下头,咬着红唇,俨然万分委屈:“其实宛琴上次便向卫夫人禀报过,那颗红宝石是不详之物,于少夫人没有半分好处,反而会对少夫人大大的不利……能不还给少夫人是最好,可,可卫将军他偏要一意孤行……” 望着楚宛琴泫然欲泣的模样,若雪的眼帘微动,希望之星是不详之物?娘知道?可没听她提过啊。 少倾,风三娘便被请来了。 她一进门,看到楚宛琴在这里抹泪,愣了一下:“楚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楚宛琴起身对风三娘施了一礼:“夫人,宛琴上次来,向夫人禀报过那颗红宝石是不详之物,可卫将军不信,非逼着宛琴让少夫人收回宝石不可……宛琴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再次厚颜来求少夫人……” 她边说边掉泪,偶尔无声的哽咽两下,香肩微颤,清丽无双的脸蛋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长长的乌黑睫毛上都是水汽,当真是腮凝新荔,榴齿含香,美不胜收。 若雪顿时发觉,有些人真的很适合哭,比如这楚宛琴,哭的时候比不哭的时候美多了,宛若雨打娇花般惹人怜爱,难怪这姑娘这么爱哭,十次有九次见她都是“嘤嘤嘤”。 风三娘可无暇欣赏美色,她脸色严肃地对若雪解释:“就是那夜,下雨的那夜,楚姑娘对我说,你那颗红宝石可不是一般的宝石,它大有来头!但那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娘寻思楚姑娘可能是记错了,便忘了对你说。” 换言之,风三娘不相信楚宛琴的话,且红宝石即便再不详,它也已经不在若雪的手中了,所以她没放在心上,也就没对若雪说,免得她听了心里膈应。 若雪也一本正经的回望她,伸出手掌给她瞧:“那颗希望之星有多大的来头?是一巴掌大还是一簸箕大?” “噗!叫你耍宝,当心娘揍你一顿。”风三娘忍俊不禁,笑着去拍她的屁股:“人家跟你说真的,你净胡闹。” 若雪扭身躲着风三娘的手,不满地抗议:“娘,你别太过份啊,我都成亲了,人前你得给我面子,怎么能当着客人的面打我?” “老娘管你人前人手,想揍你还要看黄道吉日吗?” 楚宛琴望着这对打闹嘻笑的母女,一脸的艳羡,美丽的杏眼中飘过一丝妒忌,樱桃小嘴缓缓开启,轻轻地道:“少夫人,你的那颗希望之星,原名叫做冰语王的情人之眼,来头之大,不是寻常人可以想像的。” “冰什么王的什么?”风三娘颇为讶异地望着楚宛琴:“楚姑娘,你上次可没说?” 楚宛琴那夜求见她,一个劲的只说若雪的那颗红宝石不吉利,是不详之物,用来驱鬼镇宅是最好,人佩戴的话,早晚要出事。 若雪平静的望着楚宛琴,略带清冷的黑眸波澜不兴,却是一言不发。 “夫人,是冰语王的情人之眼。”楚宛琴对着风三娘又是一福:“夫人莫怪,那夜宛琴也是仓促,而且这是冰语国最大的一个秘密,宛琴不敢轻易泄露,所以……望夫人能原谅宛琴。” 冰语国? 这是个什么国?怎么没听说过?若雪挑了挑眉,觉得这名字很陌生。 风三娘瞪大俏丽的双眼,也是一头雾水。 楚宛琴可能也知道她们没听过,娇声为她们解惑:“冰语国即现今的魔龘族,位于北获和旭国之间,族人非常兴旺富有。”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魔龘族! 若雪明白了,魔龘族的龘,本义为鬼魂飞的样子,同龖,也指五龙,群龙飞舞的样子。 而魔龘族却是一个十分奇怪的族群,族中非常富有,因为他们的山中盛产各色宝石,族人光上山捡宝石,就够他们应付花天酒地的生活,任凭你怎么挥金如土、挥霍无度,也穷不起来…… 因此,魔龘族是一个非常让人羡慕妒忌恨的民族,和古老的紫金国一样,吸引了无数爱财如命的人! 但是,魔龘族的族人却并不好惹!不管是个人和团体,或是哪个国家派兵想去抢夺他们的宝石和财富,那你准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至于都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曾经的西月国,就是因为眼红魔龘族的财宝,想占为己有,于是倾一国之力去攻打魔龘族。 那时候,西月国是个兵强马壮的国家,可谓国富力强,比起魔龘族,不管是论人数还是论兵力,或是论国土面积,强上数十倍都不止。 奈何这么强大的国家,最后却栽在魔龘族这个堪称小国的手上! 西月国的结局是非常惨烈的,派去那多么多的兵士,却哀鸿遍野,死伤无数,真正活下来的寥寥无几。而其它国家见西月国输的一败涂地,立刻兴兵进犯西月国。 不用多久,西月国殒。 当然也不泛例外的情况——有些人抢到财宝,成功回到自己的家乡。但用不了多久,你照旧会一命归天,死因同样不明。甚至连你的家人也不能幸免,陪着你一起莫明其妙的魂归西天外。 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敢打魔龘族财宝的主意了,人固然可以为财死,但祸及家人,那抢来的财宝还有何意义呢? 所以魔龘族一如既往的富有,一如既往的拽! 外界皆认为魔龘族同它的族名一样,有魔气,沾上即死,一时避之唯恐不及!连喜欢四处抢劫的北荻人,远远见到魔龘族的旗号,也是绕道而走,不敢掠其锋芒。 万幸魔龘族的人不思进取,自甘堕落惯了,一般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守着自己的宝石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只要你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招惹你,更不用说四处征战,辛辛苦苦地抢那种不产宝石的穷山恶水了…… 风三娘也听过魔龘族如雷贯耳的大名,故而她有点紧张,倘若若雪的那个希望之星真跟魔龘族沾上关系,那事情非同小可!且这颗宝石还是卫焰送给若雪的…… “楚姑娘,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冰语王的情人之眼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跟若雪的那颗红宝石扯上关系?” 楚宛琴此时已收了泪水,神情恢复如常,漫声细语地安慰风三娘:“夫人先莫紧张,这颗宝石虽然是卫小将军送给少夫人的,但却并非他去魔龘族抢来的,事情没有夫人想像中的那么严重。” “这样啊。”风三娘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伸手,将若雪的手抓在手中。 她的肌肤冰凉,手心却出汗了,若雪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打量楚宛琴,先不说希望之星是否是冰语王的情人之眼,但这既然是冰语国最大的秘密,楚宛琴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过她只将疑问放在心里,脸上什么也没表露出来,安安静静地听楚宛琴娓娓道出事情的原委。 ------题外话------ 龘dá,群龙腾飞的样子。古同“龖”也指五龙:震,龖之赫,霆之砉。 《说文·龙部》:“龘,飞龙也,从玖龙。” 本义为鬼魂飞的样子,同“龖”也指五龙:震,龖之赫,霆之砉。 正文 、 273 执着的人是很可怕的!(二) 更新时间:2014-10-4 22:57:41 本章字数:8092 冰语王的情人之眼,是一颗硕大的鸽血红,不管这颗宝石多么罕见,多么稀有,光从字面上的意思理解,都让人有不胜唏嘘之感。 这果然是一个古老而悲怆的爱情传说,像所有的传奇和神话故事一样,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魔龘族还是冰语国的时候。 “那时的冰语国,同现今一样富有,山上五彩缤纷的宝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人们不必辛苦下地劳作,便可丰衣足食。统治者是英明神武的冰语王,四大长老和一位祭师共同辅佐冰语王,管理着国家的一切事物。” 楚宛琴声若莺燕,模样温柔清丽,十分适合讲故事:“那时的冰语王非常年轻,生得俊美绝伦,仿佛天人一般。他的肌肤洁净无暇,俊眉修目,一双幽暗深遂的冰眸子充满多情,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沦陷进去,身材挺秀高颀,银衣银发,卓尔不群,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年轻的冰语王有一个非常美丽的情人,人们称她为冰心天子,是祭师的女儿。据说冰心天子美的无法任何言语来形容,整个人宛若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 “传说中,她白衣白裙,衣袂飘飘,一双眼角微扬的凤眸钟天地之灵秀,妩媚多姿却不含任何杂质,一头亮丽的秀发披散在肩后随风飞舞,花容月貌若出水芙蓉,比天仙还美上三分。” 若雪心中嘀咕:冰语王的情人之眼,不会就是指这位冰心天子的眼睛吧? 她正觉得自己受楚宛琴的影响,竟然开始胡思乱想了,谁知楚宛琴却像是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少夫人,冰语王的情人之眼,也可以说是冰心天子的眼睛,因为冰心天子香消玉殒的那一刻,她用毕生的功力逼出眼中的两片晶玉,将其熔入两颗硕大的红宝石中。一颗正是后来卫小将军获得的那颗鸽血红,另一颗暂时下落不明。” 眼睛里能逼出晶玉?这么牛X!?!真的假的? 是用现代科技技术在眼睛里植入的晶片?还是外星人让人无法理解的超现代科技手段?抑或是这世界玄幻了? 若雪觉得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但既然是传说,就别追究其真实性了,索性当成神话故事来听好了。 “那楚姑娘,这冰心天子是怎么死的?”风三娘对这种事的接受度却比若雪要高,半点都不怀疑冰心天子能从眼睛里面逼出晶玉来。 因为她觉得冰心天子是祭师的女儿,而祭师对一些国家和部落来说,都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性,就好比觋师精通巫术一样,他们都擅长驱邪祈福,祭祀远古祖先,求其消灾赐福。 所以她认为冰心天子肯定从其父那时学了不少本领,从眼睛里逼几片晶玉算什么,人死复死都是有可能的…… 楚宛琴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地继续道:“冰语王和冰心天子的感情非常好,但冰心天子并非普通的女子,她是祭师的女儿,如果不出意外,她会是冰语国下一届的祭师,因此她身上的担子很重,肩负着除魔卫道,保家卫国的重任!” “正因为如此,她不能老陪在冰语王的身边,经常奔走在冰语国的四面八方,一面学习,一面接受各式各样的祭师历练,想让自己变的更加强大!” “偏偏冰语王作为一国之君,也没有多余的闲暇伴心上人四处奔走。但是,做为一个陷入热恋中的男子,心上人时常不在身边,难免有诸多抱怨。冰语王便常常对冰心天子怨声载道,埋怨她陪着他的时间太少了。” “而冰心天子听到情人的抱怨,却并未放到心上,她是一个正义凛然,心系天下苍生的女子,她心里不止装着冰语王,还装着冰语国所有的百姓。她常常在陪着冰语王的时候,听到哪里出乱子,便会毫不犹豫的抛下冰语王,赶去处理纷乱。” “为此,冰语王常常和冰心天子吵架,冰心天子怎么跟他解释和陪罪都没用。以至于闹到最后,两人几乎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吵完后谁都不理谁,弄得人们皆以为他们要分开了。” “好在过了一段日子后,他们又会和好如初,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若雪懂了。 冰语王做为一个王,自尊心肯定是极强的,不管是出于哪方面,他都希望自己在冰心天子心目中能排首位,而不是一出什么事,会是那个被抛下的一方。 所以他很生气,恼恨冰心天子不重视他,好像他是可有可无的货物一样。 然而站在冰心天子的角度呢,她却觉得冰语王不理解她,因为这个国家是冰语王的,她之所以这么做,并付出这么多的努力想变得强大无敌,并不是为了她自己。 她只是想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繁荣昌盛,国富民强!让冰语王这个王能当的更轻松一点,不用那么辛苦劳累! 许是因为两人都处在年少轻狂的年纪,两个人都不懂如何沟通,或者如何安抚对方,所以导致矛盾越积越多,最后以吵架收场。 万幸他们两个是相爱的,吵架的时候纵使气愤,可能还会冷战,搞的像要分手一样,但冷战一段日子,又觉得想对方,离不开对方了,于是又在一起了。 恋爱中的男女就是这样矛盾和戏剧化,前一秒吵的天崩地裂,言辞激烈,什么难听说什么,恨不得此生从未认识过对方一样!可后一秒吵完后,心里又涌上浓浓的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做和那么说,伤了对方,其实自己也不快活。 这冰语王和冰心天心估计就是一对情侣。 “但是那个时候,不知从何时起,冰语国开始出现一些邪魔歪道,有几个偏僻的地方甚至出现群魔乱舞的情况。魔教逐渐盛行,越来越猖獗,百姓深受其害,无法安居乐业。” 楚宛琴的神情渐渐变得奇怪起来,声音也略比先前扬高了一分:“有一天,冰语王陪着冰心天子在御花园游玩,两人有说有笑,郎情妾意分外的甜蜜。” 那一日,冰语国巍峨壮丽的王宫之中鲜花盛开,草木葱绿,微风习习,四处都是鸟语花香,风光一片大好。 趁着如此美好的气氛,俊美无俦的冰语王看着心爱的情人,深遂的冰眸中盛满深情,银发披洒,柔情款款求心上人嫁给他,做他的王后,永永远远和他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冰心天子雪白的脸儿微红,却笑靥如花,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冰语王,并许下了海枯石烂,天长地久的承诺。 他们两人高兴的拥在一起,缠缠绵绵地亲吻起来,正在这时,冰心天子养的一只鹰却带来了魔教的消息。 冰心天仙子一直致力于铲除魔教,正邪不两立,她认为只有铲除了魔教,冰语国的一切才能走上正轨。这个时候,按她的性情,当然是不顾一切的去追杀魔教。 然而冰语王却不允许她去,他认为今天是他们的大好日子,纵使天塌下来,冰语天子也不能离开他。 可冰心天子却认他们来日方长,只要除去魔教,还怕以后没有在一起的日子吗?她以后会尽量弥补他的。 尽管冰心天子一直努力的试图说服冰语王,奈何冰语王却固执要她留下来,并负气地道:“如果你今天离开,那就表示你心里没有我。既然你心里没有我,我还死乞白赖地缠着你做什么?还不如分开算了!” 冰心天子一脸无奈地望着爱人,对他的孩子气是又恨又爱,只好柔声细语哄他:“我只去这一次,以后哪也不去了,一心一意,永永远远都陪着你好不好?” “不行。” 冰语王发起倔来,他亟欲想肯定自己在爱人心目中的地位,拉着她的手斩钉截铁地道:“今天这日子何等的重要,你都不陪着我,何谈永远?如是你真爱我,真把我放在心里,那你今天就留下来!否则你就是不爱我!” 鹰盘旋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声鹰唳,那是魔教活动愈来愈频繁的消息,不知有多少百姓无辜遇害!又不知有多少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 冰心天子忧心如焚,脑了里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一边是心心恋恋的爱人,一边是自己天生就被赋予的使命,她究竟该如何抉择? 终于,她闭了闭眼睛,一咬牙,用力拉开冰语王的手,非常认真,非常严肃地对冰语王说道:“王,我是爱你的!不用怀疑,这个世上,永远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如果这次你愿意等我,那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如果你不愿意等,执意要分开的话,我也成全你!” “……”冰语王感到非常失望,他并不怀疑情人不爱他,他只是没有安全感,想寻求一分更稳妥的保障,可她都愿不满足他,还说要跟他分开!(咳,王,你忘了是你自己先提的分开吗?) 说来说去,她还是不够重视他!她爱他,但她更爱那些百姓,两者相比较起来,她永远都是会选择百姓,扔下他…… 一时间,冰语王只觉心灰意冷,他满眼失望加痛苦地望着情人,冰眸赤红,非常气愤地嚷道:“分开就分开,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去找你了……”话未说完,他提气一跃,生气的离开了冰心天子。 事情已然这样了,他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发脾气,只不过以往任何一次都未以分手做为要胁。冰心天子垂着漂亮的凤眸,黯然默立片刻,随即纤腕一挥,随着鹰飞走的方向飘然而去。 冰语王离开的姿态很坚决,可那只是表面,他刻意放慢速度,一边生气地慢慢跑,一边偷偷地往身后瞧,想看看情人追来了没有。 结果让他更失望,除了他的侍卫,冰心天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于是他无比落寞地空跑了一会儿,神情萧索地停下步子,整个人又矛盾起来,心想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他以前虽然常冲她发脾气,她也好脾气地让着他,可他从未说过分手一类的话,就怕她当真了。 这一次,也许是因为求了婚,她也答应嫁给他了,他感觉理直气壮很多,便拿分手威胁她,其实他不是真的要分手,只是想闹闹别扭,抗议她忽略他的行为——谁让她那么不重视他! 这会儿,他有点后悔,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但转念一想,他一提分手,她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指不定她巴不得和他分开呢! 他一提正好如她的意。 他左一想,右一想,踯躅不定,心里恨起来那人来,无处发泄,便伸臂猛捶身旁的大树,楞是将一棵参天古树拦腰砸断了。吓得侍卫纷纷做鸟兽散,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无辜。 进退维谷地伫立半晌,终于忍不住转身往回走,心里抱着一丝侥幸,或许她没有离开,就在原地等他回去找她呢,女孩子嘛,总是要面子的,他是男子汉大丈夫,退一步好了。 可等他忐忐忑忑地回到刚才求婚的地方,放眼望去,那人早不知去向…… 冰语王又气坏了!他就不该对她抱指望,她根本是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无情无义的很,只会伤他一百次! 他再也不要理她了!他再也不要低声下气地去跟她讲和了!再求她和好的是小狗…… 冰语王快气死了,转身跑走了,这次没有去而复返。 “唉,可怜!” 楚宛琴幽幽喟叹一声,樱桃小嘴微勾,脸上泛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可冰语王所不知道的是,这次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吵的最后一场架!他再也没有见过冰心天子,也再也不用当小狗了……” 原来,因为冰心天子武艺高强,又是祭师家族出身,外加她有一颗正义之心,所以她不但是除魔卫道人士的领军人物,且还是魔教的克星。 自从魔教开始繁衍后,死在冰心天子手中的魔头不知凡己,魔教上上下下早就对她恨之入骨! 如果不除掉她,魔教想要壮大发展,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以冰心天子快速增长的能力,她早晚会将魔教铲除殆尽。 只有趁她还未成大气候之前,灭掉她! 为此,众魔头设下了一个奸计,在阴气最盛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将几个村庄的三百个童男童女全扔到坑里,然后将他们活埋。 冰心天子赶来的时候,听到坑里的童男童女正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她明知道有诈,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救那些孩子。救到最后两个孩子时,那是个一对娇弱的童男童女,已经气若游丝,眼看就不行了。 冰心天子所不知道的是,这对童男童女是一对魔头假扮的,救人心切的她一时不察,中计了! 临死前,冰心天子心里明镜似的,魔头在这阴气最盛的地方设埋伏,肯定别有用心,不外乎是利用自己的尸体作祸作恶,或是遭贱她的肉体。 于是在最后一刻,她使用了祭师家族传下来的大秘法——自爆了自己的身体,血肉纷飞中,她以自己的每一块血肉作引,封住了众多的魔教众徒,使他们永远沉睡不起,再也无法为祸世人。 大秘法是祭师家族中最厉害的一种法术,威力无比!但结果却是玉石俱焚,两败俱伤!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祭师一般是不采用此法的。此法也很少有祭师修炼成功,悟力差的,门都摸不到,何谈炼成? 冰心天子悟力极高,所以她的父亲才一直对她抱有厚望,但未料到她最后死的这么惨烈,尸骨无存…… 她唯一留下的,就是用毕生功力从眼睛里逼出来的两片晶玉,被她用意念溶入了两颗极罕见的红宝石中。 等到冰语王得到情人死亡的消息之后,这个巨大的打击使得他快疯了! 他的心快痛死了,整个人绝望极了!后悔极了——后悔自己不该擅自离开她!后悔不该让她去涉险!后悔应该和她在一起的…… 不过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人死不能复生,所有的大臣和百姓都劝他节哀顺便,包括失去爱女的祭师大人。 “但是,冰语王从绝望和伤心中重新振作起来以后,却不愿接受情人离开他的事实了。” 楚宛琴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拿冰语王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像个疯子一样,开始大量寻求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子,想方设法的日夜琢磨,以期让情人重回身边。其实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冰心天子死的时候,连血都没剩一滴,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若雪轻轻摩挲着茶盏,眉不动,眼不抬,眼角的余光却暗自观察着楚宛琴脸上的表情。 至于风三娘,她对这类带点神奇色彩的故事最感兴趣了,一边替故事中的主人物惋惜不已,一边催促楚宛琴:“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楚宛琴微微笑了笑:“夫人,您不知道,冰语王他虽然孩子气,但那是在他情人的面前才如此。实际上,他能力非凡武功高强,聪明的令人可怕!从小到大,只要他下定决心去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妹子们:小鼠14304 投了1票(5热度);18555037178 投了2票;小鼠14304 投了1票;zkcy93932887 投了1票;爱书的鸟 投了1票…… 正文 、 274 离少无情的反击(一更) 更新时间:2014-10-5 13:13:40 本章字数:5414 “不是吧?楚姑娘你这意思是……这么说来,冰语王他,他成功啦?” 风三娘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她喜欢听一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是真,但真的听到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她又觉得难以置信:“死了的冰心天子,她真的,真的被冰语王捣鼓活了吗?” 从“捣鼓”二字可以看出,其实她也不太相信这种死而复生的事情,这简直太诡谲太不可思议了! “夫人,哪有那么容易啊。”楚宛琴摇了摇头:“如果冰心天子复活了,便不会有冰语王的情人之眼了。” “说的也是。”风三娘立刻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我就说不可能的嘛”的神情,拍了拍若雪的手:“还好娘没信,娘活了这大把年纪,奇闻轶事看过不少,也听过不少,可还真没见到人死还能复生的。” 若雪亲手替她斟了一杯茶,一脸严肃地道:“我见过。” “……你?”风三娘瞄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有些糊涂了,不知她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 若雪唇一弯,对她笑了笑:“骗您的,你这性子也太好骗了。” 她一语双关,风三娘稍一琢磨便听懂了,她微微怔了怔,知道她指的是楚宛琴,便嗔了若雪一眼:“你这孩子,真是愈来愈过份了,居然敢编排娘的不是。” 楚宛琴一直没有插嘴,耐心的等她们母女说笑。直到风三娘又催她后来怎么样了。她才接着道:“冰语王恨不得飞天入地的上下求索,甚至在全国各地张贴皇榜,召了许多能人异士进宫,最后,那些人七十二般本领都使完了,却还是没用。” “但冰语王并不气馁和灰心,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一旦决定要攻克什么难关,那必定是全力以赴,废寝忘食的钻研。为了死去的冰心天子,他一直在浸淫在那些旁门左道中,并潜心向祭师和一些能人异士学习高深的巫术和术法。” “冰语王就是冰语王,他的聪明无人能及,毅力也无人能及,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的本领越来越强,巫术也愈来愈厉害,已经到了能通鬼神的地步。连祭师和教他的那些人都大为惊讶——因为大家都没想到他的悟性,竟是如此之高!” “这个时候,冰语王已经知道无论他怎么努力,情人都不可能复活了,唯一的希望是——他可以找她的来世。” 原来,先前冰语王为了让情人复生,曾费尽心血设了一个不语不悟界,他本打算想方设法寻到情人的三魂六魄,还有那两颗红宝石,一起放到不悟不语界,过个几年,情人便会重生。 但是在得知爱女死去的最初,祭师第一时间想收集女儿的魂魄和那两颗红宝石,却都未成功。 冰语王同样没成功,他十分的不甘心——冰心天子的魂魄,竟然谁也收集不到! 这个结果让冰语王痛苦不已,所以他拼命学习巫术,就是为了找出冰心天子的魂魄究旧在哪! 等他能通鬼神,他便知道找不到情人魂魄的原因了,那是因为冰心天子早已转世为人了。 按说到了这种地步,冰语王该收手了,不说茫茫人海他寻不到那个人,便是找到那人又能怎样呢? 那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姑且不说是男是女,但肯定不是他所爱的那个人,而那个人也必定不会记得他了,有了自己的人生和全新的生活。 他要找到那个人干嘛?唤醒那人前世的记忆,让那人重新记起他?再与他相爱? 这有意义吗? 该放手时就放手,既然留不住那个人,留不住那一段情,与其痛苦的沉溺在过去的感情中,不如放手迎接新的未来!过去的一切,无论美好与不美好的,你可以尽情缅怀;可以放在心里,偶尔拿出来回忆回忆…… 然而执着的人是非常可怕的!陷入要找到情人魔圈的冰语王好像入了魔障,他执意要找到冰心天子的转世! 但那又谈何容易,不说阎王爷肯不肯向他泄天机是一回事,单说他自己也不是神,总要经历生老病死和六道轮回。 等他死了,他哪里还能记得冰心天子是谁,哪里还记得前世发生什么…… 然而,那一世未能找到冰心天子的冰语王,又向国人证实了他无比执着的一面——他神通广大,不知通过何种方法,竟然保留了自己这一世的记忆! 然后无论他怎么轮回转世,他永远都记得自己是冰语王,他的爱人是冰心天子,他们曾经有过那么美好缱绻、缠绵悱恻的一段爱情故事……人生苦短,如何在有限的生命里,寻到那个已不知转世到何处的人,已成了每个转世冰语王人生的唯一目标。 据说冰语国改成魔龘族,就是那个转世冰语王改的。 不知是幸抑或是不幸,他每转一世都是冰语国的王,直到改成魔龘族,他成魔龘族的魔龘王。 先不管这个故事的真假如何,若雪从容直视着楚宛琴,问出风三娘的心里话:“那冰语王,也就是魔龘王,他到底找到过冰心天子的转世没有?” 转世和生死轮回这个话题,若雪不予置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自己就是个无法解释的存在,实在没权利评价别人。而且生死轮回每个宗教都有记载,几千年来难道都是空穴来风? 好比密宗的班禅转世为灵童,活佛转世一类,那都是世界公认的,她一介凡夫俗子,还是保持缄默为好。 再好比外星人,你敢说这么大一个银河系,除了地球,便没有别的生命存活在别的星球上吗? 连科学家都不带这么武断的,会被人笑话孤陋寡闻,迷信固然要不得,但太迷信科学同样要不得,难免人云亦云。 “少夫人,有找到,也有未找到的。” 对于若雪的问题,楚宛琴同样微微一笑:“原因在于冰心天子不管怎么轮回,那两颗红宝石也会随着她轮回,冰语国的人称那两颗宝石为‘冰语王的情人之眼’。不管在哪一世,倘若冰语王找到那两颗情人之眼,那么他便会寻到冰心天子,反之,便寻不到。” 风三娘的眼睛越瞪越大,都快凸出眼眶了。 楚宛琴的话却没有停:“因为那两颗情人之眼是有灵性的,它们是冰心天子眼睛里的晶玉,无论她转世变成什么样,那两颗晶玉都能认得出她来,所以……” 她停下话头,若雪却垂下眼帘,低头啜了一口茶,尼玛,不要说她太敏感,这是要扯到她身上的节奏啊! 风三娘闭口不言,再好奇也不问了,她比若雪想的更远,这是要拉她一家子下水啊…… 可是做为说书的一方,结局已昭然若揭,剩下的那一点点没什么悬念,也没有多少句子了,实在构不成一章回说什么咱们下回再分解,还是一口气讲完为好。于是楚宛琴决定爆出大结局。 “所以那两颗……” “所以希望之星不是情人之眼!” 有人从内室缓缓步出,铿锵有力的打断楚宛琴的话:“楚姑娘,这个故事你说漏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情人之眼是一对,它们永远不会离对方太远,而希望之星却是独自一个!” “……少庄主。”楚宛琴低头行礼。 卫离将手里的一卷书册扔给恍若大梦初醒的紫露,束手在后,不疾不徐的走到母亲和若雪的身边,面无表情的斜睇着楚宛琴,眉间溢满清傲与睥睨:“楚姑娘,关于希望之星的话我再次重申一遍,你听好了。” “谨听少庄主教诲,宛琴洗耳恭听。”楚宛琴姿态谦卑,柔顺可人。 卫离瞥了若无其事把玩茶盏的若雪一眼,淡淡地对楚宛琴道:“希望之星无论它是在将军府,还是在本庄主手中,皆是我卫家之物,它何去何从,在谁手中不在谁手中,与外人无关。至于楚姑娘你,更没有对卫家之物置喙的余地。” 听到这里,楚宛琴的花容一滞,难堪之色浮于表面,她抬头怯生生的看着卫离,一双盈盈美眸像受惊的小鹿般无辜轻颤,仿佛不相信清俊优雅的他会说出这种冷漠无情的话语。 可无论她表现的多么楚楚动人,卫离一径恍若未睹,凉薄的话语由他磁性迷人的嗓音说出,是那么的纡尊降贵:“楚姑娘,本庄主希望你能弄清自己的身份,夫人让你去将军府,不是让你去指手画脚,发号施令!” 他的薄唇若有似无的扯动一下,隐隐泛起一股蔑然冷笑:“那只是你的一个容身之所,非是你家,一切都轮不到你来作主!而希望之星的归属问题,那是我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们兄弟自会商量处理,楚姑娘你觉得你有资格参予其中吗?” 酽酽茶香氤氲,一室阒然无声。 楚宛琴的脸色只能用惨白来形容,泪水悬在眼眶欲坠未坠。眼前这个男子,墨发垂泄若瀑,广袖舒展如云,一身纤尘不染的冰蓝色银边长袍衬得他贵气非凡,静静的站在那里,说不出的飘逸出尘,温雅如玉。 但是他漆黑的双眸清冷若寒星,锐利深遂的目光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他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你一眼,你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臣服在他脚下。 ------题外话------ 好久没跪求评价票、留言、月票了:亲爱滴!不要钱的评价票和月票请亲投给庄主啦!那些要钱的,亲们如果愿意,轩娘也绝对会喊:“有什么求什么,都到轩娘怀里来!” 亲如果不投票,可以多留言么,潜水也要换气的是么? 送给正版订阅的亲,离少初次番外1,烈火版2,卫云版4,离少洞房番外3,都上传老地方,还会有番外上传滴。番不影响正文,不喜欢的菇娘不用在意,谢谢偶家小紫和肥肥,有时她们忙不过来,大家勿催,理解万岁! 谢谢妹子们:mickyvette 投(5热度);mickyvette 投1票;13693388036 投5票(亲太厉害了,才月头啊,就这么多票票了,感谢);skspry 投1票。 正文 、 275 小卫离和小若雪?(二) 更新时间:2014-10-5 23:30:37 本章字数:6805 魔龘族遍地是六指 卫离极擅长打击人,还是打蛇打七寸的那种,字字珠玑,却又冷厉如刀,让你避无可避! 楚宛琴脸色苍白的僵立当场,有那么一刻,她真没有反应过来。 但反应过来后,她的表现却出乎人的意料。 就见她忽然别有意味地盯着若雪,目光复杂的让人辩不清,旋即,仿佛赌博场中倾其所有孤注一掷的赌徒,她用力的一咬唇,扬高声音对卫离道:“可是少庄主,不管希望之星是不是情人之眼,有件事少庄主想必心知肚名,魔龘王的情人,她的右手,生来便有六个指头!” 一语惊起千层浪,屋中人反应各一。 卫离脸色冷的像冰雕,黑眸波澜不惊,轻描淡写地道:“那又怎样!世上六指的人多了,魔龘王的情人有六指也不以为奇。难道说他的情人有六指,便不许别人也有吗?” 其实他这是偷换概念,他明知道楚宛琴这句话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无非想影射若雪就是魔龘王情人的转世,凭楚宛琴这句话,他完全可以命人将她扔出去! 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倘若他这么做了,未免显出他心虚,活脱脱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楚宛琴可能还会以为他欲盖弥彰——因为被她说中了心事,他恼羞成怒了。 哼,他心虚什么?他又有什么好心虚的?! 真是笑话!只凭一段古老的传说、一块稀有点的宝石、一个同样右手长六指的女人,便想生拉硬拽的将若雪说成是那个转世的女子,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就是要坦坦荡荡,堂堂正正的告诉她,无论她搬出多少证据,请多少证人证明,她都是在做无用功,有他卫离在的一天,若雪就是他的!这辈子下辈子,乃至下下辈子都是!其他人休想染指! 风三娘拉了拉若雪的手,皱着眉头小声地说:“不会这么巧吧?” 楚宛琴的话对若雪没有丝毫影响,她依旧淡定自若,神情无比的坦然:“娘,你真相了,传说就是传说,故事就是故事,听完就算了,不要让它影响到自己。” 风三娘窘了,都怪楚宛琴一脸慎重其事,弄的她也跟着走火入魔了。 若雪看着她汗颜的模样,笑了笑:“其实娘,魔龘王的心上人真有六指也没什么,佛像还有六指佛呢,谁又能拿佛像说事?那岂不是亵渎神灵。” 这倒是,清隐寺正殿的后壁,便有一尊举世罕见的“六指佛”,佛像高达一丈六尺,漆着金身,不知道多威风呢。 风三娘顿时释然,但想到那颗希望之星,她心里仍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也没这么容易过去。 而楚宛琴本以为她说完后,卫离会大发雷霆,然后毫不客气的将她驱逐出府。如果是那样,那就证明他在意她的话,他会因她这段话而胡思乱想,事情兴许…… 但卫离的反应却与她想像的恰恰相反,他不温不火,冷静的让人可怕,反问她的话,竟让她无法作答。便连东方若雪都对她的话表现的无动于衷,好像她在说别人一样。 怎么会这样?决不能这样! 楚宛琴被卫离精锐的目光压的抬不起头来,身子轻颤,却不服输一般地道:“卫少庄主的话是没错,但魔龘族不光冰心天子长有六指,里面尚有不少人是六指,他们不像外界那般岐视长六指的人,反而认为那是吉兆。” “……”若雪这下真无语了,敢情魔龘族是个六指遍地走的“好地方”! 她的脑子又开始天马行空,魔龘族之所以认为六指是吉兆,想必跟他们的工作有关,因为他们要上山拾取宝石啊,多个指头拾的肯定快一点…… 她要不要入了魔龘族算了,好像很有前途的样子…… 这熊孩子思绪发散的叫人淡疼,神游天外的连卫离不露痕迹的抚她的脸都不知道,直到卫离又好气又好笑的捏了她耳朵一记,她才正色地对楚宛琴道:“楚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以为我在祈国常受岐视,所以好心地劝我去魔龘族发展吗?” 哧!卫离被她逗乐了,忍俊不禁低笑起来。 “……”谁好心了?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楚宛琴一脸幽怨地瞪着她。 风三娘险些喷茶,忍不住拍了她一记:“你这孩子,浑说些啥?谁敢岐视你了,娘不找她拼命才怪。” ※※※※※※ 楚宛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不过她也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临走时,在卫离凛冽冻人的目光中,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不管少庄主和少夫人信不信,冰语王的情人之眼无论流落何方,最后都会回到旧主子的身边,这是它们的宿命,永生永世不会更改。” 楚宛琴一走,风三娘表示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她要到庙里收惊,也走了。 谴走同样需要收惊的紫露,卫离又挤到若雪身边,伸手将她抱到膝上坐好。 她今日穿着水红色牡丹烟罗软纱,烟笼梅花长裙逶逦于地,两臂挽着金丝薄烟翠绿纱,一头乌亮柔软的青丝蓬松如雾,用玉钗松松簪起,鬓边还别了一朵小花,与耳垂上的铃花耳坠相得益彰,一双眼睛清澈若水,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他愈看愈喜欢,灼人的目光牢牢锁住她,好似受到最顶级的盅惑,情难自禁地俯下头,用力搂住她的纤腰,深深吻住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在她软唇上辗转,热切地汲取她檀口中的甜蜜。 若雪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头向后仰,两人气息急促,都陶醉在这缠缠缱绻的亲密中。 直到不能呼吸,若雪才抗拒的推开他。 卫离正吻的欲罢不能,知道再亲下去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见好就收,伸手抚了抚她略肿的唇,把玩着她散落在腮边的一缕青丝,沙哑着嗓子道:“真甜。” 若雪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拉过一旁的针钱箩筐,取了几块事先剪好的黑布,摊在桌了比了比,又开始一脸太平无事的缝起沙包。 卫离抱着她,一边平复着自己的气息与叫嚣的身体,一边看她芊芊玉指飞针走线。 雪白的手指,黑漆漆的布,白与黑形成鲜明的对比,好看又炫目,他不禁问出心底的疑问:“缝这么多沙包给谁玩啊?你不是不爱玩这个吗?” 脑子灵光一现,他突发其想的伸手去抚若雪的腰身,脸上的神情万分复杂,有惊、有喜、有难以置信,还有不可思议……俨然是百感交集,激动莫名。 被他弄的痒痒的,还以为他又色心大发了,若雪毫不客气的拍开他的爪子:“你又想干嘛?再动手动脚就给我出去。” 不能动,卫离就看,他垂眸左右端详她盈盈不足一握的柔软腰肢,感觉跟柳条似的,心里啧啧称奇,异常温柔地问:“若雪,你是不是有了?” 若雪下意识的反问:“有什么了?” “有小卫离和小若雪啊。” 哇擦! 若雪手一抖,寒光闪闪的针就往手上扎去,卫离眼疾手快,倏地伸出两指夹住那细细的针,脊梁上却乍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绷着脸从她手上取下针:“以后不许弄这些玩意了!你看你差点扎着手,以后有什么事吩咐丫鬟去做,如果这点小事都要你自己弄,那养她们干什么?” 若雪恨不得咬他两口,这关丫鬟们什么事啊,若非他天外飞来一笔,她至于吓的连针都拿不稳么? “还不是都怪你,没事说那样吓死人的话?什么小卫离小若雪的,影子都没有的事,你说的像真的一样,想孩子想疯了你!也不怕人听到笑话死你。” 一听没有小卫离和小若雪,卫离颇为失望,垮着脸,沮丧地说:“是你天天缝沙包的啊,我以为你是给孩子们缝的。”他还以为她知道自己有了,却偷偷瞒着他,猜测她可能是想给个惊喜他。 “……”若雪黑线万年,真是替他的智商捉急,你说平日多聪明的一个人啊,怎么提到孩子就笨得跟头猪似的。 “有哪家的孩子刚生下来就会玩沙包?卫少庄主,你自个是那样的奇葩,请不要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不正常。还孩子们?一个都不知道在哪儿呢,您老人家就敢用上’们‘了。” 孩子?若雪觉得自己都没有长大,几乎不敢想像孩子在自己肚子里的情景。况且她大姨妈走了没多久,怎么可能怀孩子呐? 卫离真是异想天开,他以为他那些小蝌蚪是神蝌啊,种到那里就发芽,还见风就长…… 卫离被若雪数落的哑口无言,仔细想想是不太可能,要怪只能怪他太心急了。可这能怪他吗? 为等若雪长大,他成亲成的晚,和他同年纪的男子,基本上都是左手牵儿右手抱女,屁股后面还跟一个走路歪歪斜斜的小萝卜头了,哪像他,目前只能抱着若雪过过当爹的干瘾。 别人不提也罢,但卫云呢,他都要当爹了! 他们俩差不多的年纪,卫云却步步领先,除了没有真正成亲,卫云体味男欢女爱的情事在他之前,现在看来,生娃也要先他一步…… 郁闷!卫云和八哥这对不要脸的奸夫淫……淫夫,真是严重地刺激到他男子大丈夫强烈的自尊心了。 愈想愈觉得受了打击,他郁悴地搂紧若雪,满脸失落地将头埋进她馨香诱人的颈窝,不高兴的蹭了蹭,修长的睫毛颤动不停,闷闷地道:“卫云和八哥还没成亲呢,他们都有了,而且他们在一起也没多久啊,何况八哥还是那样少有的体质。他们都有了,凭什么我们不能有?” 越说越委屈,他一肚子的不服气:“我们比他们正大光明多了,凭什么让他们那对奸人有,不让我们有啊?大哥难道比卫云那家伙差吗?” 这能一样么?还骂人家奸人?若雪无语极了,人家卫云和八哥比他们早好几个月就处在一起了,怀了毛毛也不稀奇。他们才成亲多久啊,真不晓得他有什么好急的? 她眼珠灵活的一转,随机应变:“其实女人太早生孩子对身体不好的,因为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不够成熟,年龄稍大一点生,对大人和孩子都好。” 女方年龄小,子宫发育不成熟,子宫壁比较薄,此时生孩子对母亲身体影响比较大,也容易落下病根,不过年龄太大也不好。当然这是一般情况,实际上,有的女孩子纵使年龄不大,但发育的很好,早生也不影响什么,反而利用产后恢复。 总得来说,还是要根据每个人的体质,因人而异,太小和太大了都不好。这点常识若雪还是知道的,用来应付卫离这个想早当爹的古人正好。 卫离呼吸一滞,趴在她肩头不动了,他以前注意这方面的事情较少,不过一直注意为若雪调养身体,期望她能有个强壮身子骨,少些病病痛痛。然而此刻听若雪一说,他才发觉他的年龄是够大了,但若雪貌似还是娇娇嫩嫩的一朵花啊。 如果为了孩子而让若雪受到伤害,他想都不敢想…… 他马上抬起头来,一脸慎重的摩挲若雪凝脂般光滑的脸蛋:“我马上去问问罗郎中,倘若你现在的年龄不合适生孩子,我们就不生。横竖大哥都等你几年了,再等几年也没什么,我还年轻着呢,你又孩子气未脱,咱们那么早要孩子干什么?” “你别说风就是雨,人家会嘲笑你的。” 若雪连忙拉住他:“我的身体挺好的,我就是那么一说。生孩子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有些事不是你急就急的来的,再说咱们成亲的日子这么短,你不觉得提这个话题为时过早了吗?” 卫离如玉的脸微微泛红,像玫丽的胭脂渲染开来,他拥她入怀,抱着她轻轻摇晃,磁性动人的声音蕴含几分羞涩:“是大哥太心急太自私了,对不起,我们慢慢来,总会有很多小卫离和小若雪的。” 他想要孩子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却觉得不想输给卫云,所以急了点,想想真该脸红,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题外话------ 特别感谢这几位亲的鼎力支持:syl521进士,蔻丹丹蔻会元,cyysammi贡士,qquser6781500解元,修罗魅解元,dora518解元,逃爱精灵解元。也感谢投票的妹子们:344780804 投了1票;老太太1961 投了1票;windsors 投了1票;lubalong 投了1票;燕语嫣然11 送了5朵鲜花…… 正文 、 276 陛下,八哥死了 更新时间:2014-10-6 15:18:40 本章字数:5091 卫云和八哥万万没有想到,只因他们比双方的主子早怀了孩子,便因此获得了“那对奸夫淫……淫夫”的光荣称号——无独有偶,当卫离妒忌卫云在人生大事上领先他一步也就算了,还领先他两步时,羿帝也在暗骂卫云和八哥是对奸夫淫……淫夫。 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谁叫他们不早点努力的——该成亲时不成亲,该生娃时不生娃,拖到诺大年纪了,却还是孤家寡人,此时却来怪别人走在他们有前头。 当然,卫离已成功脱离钻石王老五的行列,正在向当爹的道路迈进,而羿帝却还慢半拍,迄今为止,他还是一个人睡…… 孤衾独枕羿帝不怕,他喜欢无拘无束,懒懒散散的生活,相对也喜欢自由没人吵闹的私密空间,因此他为人夫和为人爹的意识并不强烈,可以说还未觉醒。 但人就怕比较,所谓人比人气死人!他不像卫离那么素质低下,居然没出息的妒忌自己的亲卫,他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帝王,他一点都不妒忌八哥,他,他只妒忌卫离…… 再加上东方太后经常在他耳边唠叨,提醒他卫离已经成亲了,极有可能就快当爹了,若他不奋起直追,保不齐卫离会先得千金,到时候,卫离铁定会因为这个理由拒绝他的儿子做女婿,等等危言耸听的话。 于是,本来还十分享受着单身生活的羿帝,赫然发现不能再这么晃晃悠悠下去了,因为他如果不赶快有个儿子,若雪的女儿便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这个时候,他颇有些后悔,若他像八哥一样多好啊,别误会,他不是羡慕八哥那双性人的特殊体质,他是歆羡八哥快当娘或是快做爹了。八哥只小他几个月而已,两人差不多的年纪,但因为八哥有身孕这件事,八哥的人身已遥遥领先他好几步。 想到八哥,难免会想到卫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卫云真可耻,八哥也可气,总之这对奸夫淫……淫夫都不是好东西,闷声不响的就要为人父母了。” 由此可见,羿帝似乎也没有比卫离高明到哪里去,两人不过是半斤对八两…… 更让羿帝觉得气愤的是,做皇帝比他想像中的麻烦多了! 别的姑且不说,其他男人只需三妻四妾,他却必须有一后宫的女人! 要这么多妃子干嘛?他再喜新厌旧也厌不过来,就为了替皇家绵延龙嗣?羿帝觉得这理由太不靠谱了,孩子多了固然好,但这么多女人得生多少孩子啊,届时只怕巍峨宽广的皇宫都住不下,到处人满为患…… 羿帝觉得孩子和妻妾适量就好,真的不必那么多,用八哥那吝啬鬼的话来说:养这么多女人纯属浪费米粮,不如把她们卖了换银子贮藏起来划算。 八哥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羿帝自然是瞧不起他的,不说他有的是银子,只说这些女人其实不必他自掏腰包养。他没想过把这些女人卖了,他只是觉得烦,预感清净的日子会因为这些女人而一去不复返。 他的预感是准确的,这群数量庞大的女人还未进宫,立后一事便起了风波,每天不管是上朝还是下朝,大臣们都为立谁为后这件事争论不休。 文官斗嘴,武官动手,金銮殿上每日都沸反盈天,嘈杂辨论声不绝于耳,偶尔还上演全武行。 起初他觉得挺新鲜,高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像看耍猴戏一样撑着脑袋看了几天,但再精彩的戏也有看腻的时候,那些大臣却始终不晓得落幕,只管将金銮殿闹得乌烟瘅气。 立谁为后不是明摆着吗,用得着争来辨去? 羿帝觉得文武百官实际上皆心照不宣,之所以争论的热火朝天,估计是他们日子过的太清闲了,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慌,碰上屁大点事便借题发挥,以彰显自己的重要性,表示他们不是光拿朝廷俸禄却不干活的…… 这也就罢了,反正这些大臣能娱乐到自己,羿帝宽宏大量的不予他们计较,但为何他以前的师尊大人也要来掺一脚呢? 不,如今他已是名声斐然的大国师了。 原因么,因为他那个非常能干的师弟有救驾之大功,曾将已走火入魔的羿帝救醒,并一直竭尽全力为羿帝疗伤,使得羿帝龙体康健,武功更上一层楼。 羿帝和百官感他师弟之恩,又见他师弟能掐会算,多才多智,本领不是一般的强,索性将他二人以国师之名供养起来。而导致羿帝走火入魔的罪魁祸首是谁,羿帝和百官俱未追究。 “大国师?” 养心殿,端坐于御案后,看似在批折子,实则在神游天外的羿帝支手撑颐,懒洋洋地瞥着躬身向自己行礼的人,心不在焉地道:“朕没有听懂,大国师能重复一遍么?” 天玑子头戴紫金嵌宝道冠,身披紫缎子的阴阳八卦羽袍,腰悬辟邪玉佩,右手执一柄金丝拂尘,端地是仙风道骨,气质飘然。听到羿帝的询问,他抬起头来:“陛下,贫道觉得陛下立后,当立旭国的飞鸾公主。” 羿帝一双格处漆黑的眼眸端详大国师许久,脸上无悲无喜:“大国师,你不是自诩跳出五行之外,不在红尘之外中,早看淡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了吗,为何会关心此等微不足道的小事?” 天玑子一挥金丝的拂尘,向羿帝稽首作揖,口宣无量天尊,不慌不忙地道:“陛下,贫道虽早看淡世情,但贫道师兄弟受陛下礼待,供养于皇宫之内,自当为陛下分忧解难。近日贫道夜观天像,掐指一算,知道陛下被俗事缠身多日,特来为陛下解忧。” 天玑子从来都是这样,当不当国师,他的举手投足都彰显出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字里行间更是透露出未卜先知的色彩,让人觉得他本领非凡,神秘异常。 羿帝又非第一天认识他,对他高深莫测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了:“大国师有心了,大国师、二国师对朕和我朝百姓有大贡献,自应享用供奉,不必觉得过意不去。” “陛下莫这么说,替陛下解忧,乃贫道师兄弟份内之事,为陛下哪怕赴汤蹈火,贫道也在所不惜,何谈这些许小事。”天玑子难得一脸自谦,外加几分真情流露。 羿帝淡淡垂眸,乌黑的睫毛半掩黑亮却深不见底的眸子:“朕能听听大国师的理由么?” “陛下,这何需理由?” 天玑子脸上显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旭国财力雄厚,原即富庶之国,又再得一成紫金国,日后,瑞王手中的四成紫金国必将归于旭国国库,旭国得五成,那不啻于如虎添翼,国力再上一层楼!如若陛下趁此机会立飞鸾公主为后,再与旭国结成同盟国,那要夺这天下,对陛下来说简直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天下不天下,羿帝暂时不论,他只是觉得天玑子为什么那么肯定东方昱的紫金国会归于熙帝? 这不是很奇怪吗,紫金国一直在旭国皇室中传来传去,传到谁手中就是谁的,没有谁规定必须传给太子和皇上,更没有充国库的规矩。 而且东方昱还年轻,纵使若雪不继承他的紫金国,他完全可以传给他其他的儿女,没必要送给熙帝吧?要送他早就送了,何必等到现在。 天玑子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不会又是夜观天像和从卜卦中所得吧? 天玑子却道:“陛下,贫道正是卜卦所得,卦象上显示,熙帝紫气东来,瑞光千条,正是拥有紫金帝国之预兆。” 羿帝心头蓦地一动,沉吟不语。 “陛下,纵观史上两国联姻结盟,通常会给两国带来莫大的利益,创国之盛世创高峰都不在话下。为了祈国变的更强大,陛下立飞鸾公主为后方是上上之策。” 羿帝静静地看着天玑子:“那卫家呢?朕的承诺是儿戏么?” “卫家么……”天玑子认为这并不是难事:“陛下,卫家实力再强,势力再大,他横竖都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尽忠那是卫家的本份。立不立卫家之女为后,其实并不影响他们为陛下征战天下,逐鹿中原。” 他手抚下颌上的须发,不以为意的建议:“若陛下觉得有愧卫家,不如立卫家女为贵妃,太上皇不就曾封卫弄玉为贵妃么,卫家同样感恩戴德,甘愿为太上皇舍生忘死。” “如此说来,朕立不立飞鸾公主为后,其实也不影响两国的结盟,更不会妨碍朕一统天下。” 天玑子立刻摆出一副严肃的脸孔:“陛下,此举大大不妥啊!两国联姻结盟,若不以后位待之,必显不出陛下的诚意,怎能取信旭国?” 羿帝眯了眯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如果仅仅是为了取信旭国,那朕还不如不与之结盟,难成不每个国家想与祈国联姻,朕都以后位待之?那朕得立多少皇后?” “……这,这怎么能一样呢?其它国家怎能与旭国相提并论呢?”天玑子一脸的不赞同:“陛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正在这时,有太监进殿禀报,道是卫少庄主有要紧事求见陛下。 卫离是来报丧的,他看也是看天玑子,只非常沉痛地对羿帝说:“陛下,八哥死了,请陛下节哀顺变。” ------题外话------ 这个时间真难调啊,轩娘努力调整中,虎摸各位,二更稍后送上。 谢谢妞们的支持,拜谢:jinhb 投了1票(5热度);2007杨洋 投了2票(5热度);jinhb 投了1票;l676514 送了1朵鲜花;蔻丹丹蔻 送了2颗钻石;蔻丹丹蔻 送了9朵鲜花。 正文 、 277 卫离你这个鸟人!(二更) 更新时间:2014-10-6 23:22:56 本章字数:6908 “卫少庄主,八哥怎么会死呢?” 这消息不说羿帝不相信,便是天玑子也表现的非常震惊:“他不是好好的在你们卫家养身子么?” 对于天玑子能如此了解和关心八哥的近况,卫离表示非常欣慰,虽然他早让人将八哥在卫家庄养身子的消息封锁了,知道这一消息的人廖廖无几,便连东方太后和皇上都不知情。 然而人家不是国师么,能掐会算的本领非同一般,知道一点八哥的去处算什么,恐怕连八哥暗地里藏了多少银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故而他对天玑子直接道出八哥的去处一点也不怀疑:“大国师,八哥他是在我们卫家养身子,但卫某要说的……” “不可能!鹦鹆是不会死的!”周羿斩钉截铁地打断卫离的话。 不管卫离的表情有多么沉痛;不管卫离说的有多逼真;也不管八哥的死因是什么,羿帝下意识拒绝去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朕纵然不知道鹦鹆在哪里,但他是被卫云拐走的,除非卫云害他,否则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是啊,贫道也觉得不大可能。”天玑子收起脸上的震惊之色,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高深莫测的表情。 他本来还担心卫离反问他怎么知道八哥在卫家的,他也是一时被八哥的死震懵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几乎没有经过大脑。 话一出口他便醒悟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正后悔不迭。唯恐卫离追根究底,他急忙转动脑子,在最短的时间内替自己编好了一套说辞,用来应付卫离。 谁知卫离表现的毫无戒心,仿佛对他知道八哥在哪里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他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觉得以卫离那么慎密的心思,怎么就不怀疑自己呢? 随后他又暗自琢磨了一下,回过味来——他是道法高强的国师啊,卫离一定以为他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所以半点都不疑心他怎么知道八哥在哪里的。 嗯,是这样没错! 天玑子想通其中的关键之处,愈发摆出一副倨傲清高的神仙模样,连下巴都抬高了几分,好像自己真的能预知未来,了解人世间所有因果报应似的。 “卫少庄主,八哥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为人聪明绝顶,身手一流,兼之反应敏锐无比,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死掉?” 天玑子觉得自己关心八哥有足够的理由——他不是教过八哥武艺么,纵使八哥不承认他这个师傅,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八哥认不认他是一回事,他还是视八哥为自己的弟子的。 因此他愈发要问明八哥的死因,好替自己的弟子讨个公道:“卫少庄主,贫道和陛下的意见一致,除非是卫云和亲近八哥的人故意陷害他,不然八哥是不会死的!贫道怎么说与八哥也有师徒之义,他不幸身故,贫道有义务和责任替他查明死因,以慰他在天之灵,还请卫少庄主给个合理的解释!” “大国师可能误会卫某的意思了。” 卫离以手覆额,脸上的沉痛之色有增无减,俨然被天玑子咄咄逼人的态度伤到了:“难道八哥出了什么事,大国师便直接怀疑是卫云和卫某所为么?陛下都没这么质疑卫某的清白。” “……卫少庄主……贫道不是这个意思,但八哥他就这么莫明其妙的……” 天玑子神色微滞,这个时候,他也发觉自己表现的有点操之过急了,先不说他和八哥之间有没有师徒之情,毕竟他们之间没有真正的师徒名份。 用八哥的话说,他的师傅比天上的星星还多,若每个都认,那每年初一拜师傅的时候,他的心会血流成河,痛不欲生的。 因为给师傅拜年,做徒弟的非但不能空手去,还必须带厚礼去孝敬师傅,若遇上个大方点的师傅,也许不会让他空手而归,可一旦碰上个与他个性差不多的,见钱眼开只进不出的……那他岂不是血本无归?! 还有师傅的寿辰,同样是要送礼的…… 故而八哥在银子面前,通常是六亲不认的,何谈师傅?至于像天玑子这样没教过他多少的,他只会视你为路人甲…… 天玑子也清楚这一点,真要替八哥出头,他其实是不够格的。旁的不说,这世上与八哥感情最深的人,非太后和陛下莫属,要出头也是他们两个先出头,哪里能轮到他呢。 思及此,他脸上泛起悲色,又对羿帝揖首道:“陛下,太后含辛茹苦的将八哥抚养成人,他就这么去了,实在令人心生悲痛,且八哥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为陛下鞍前马后……” “等等。”卫离放下覆在额头上的手,表情茫然地望着天玑子,讷讷地道:“大国师,卫某一直觉得大国师误会……卫某的意思了,卫某所说的此八哥非彼八哥,那个死了的八哥并非东方浩然。” “……什么?”东方浩然是八哥的尊姓大名,天玑子当然知道,但他不是很明白卫离的意思:“卫少庄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御案后冷眼旁观的羿帝此时也忍不住了:“卫离,你究竟搞什么鬼?鹦鹆他怎么样了?你赶紧如实招来!” “咳……”卫离微垂着头,玉面泛红,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咳,挺不好意思地向羿帝告罪:“启奏陛下,都怪微臣没把意思表达清楚,以至于惹得陛下和大国师误会微臣了。” 他用修长的手半遮面,恍若无脸见人似的转身,对殿外的值事太监道:“还请公公帮卫某把鸟笼子送进来。” 羿帝:“……” “……鸟……笼子?”天玑子傻眼。 卫离又转回身,满脸赧然的对大国师抱了抱拳:“大国师但请放心,八哥他安然无恙,死了的那只八哥,其实只是一只鸟儿而已,俗称了哥。都怪卫某口误,让大国师伤心了,卫某惭愧。” “……”惭愧你个头,卫离你这个鸟人!人和鸟都傻傻分不清楚,你怎么不蠢死了算哒!老子快被你蠢哭了! 天玑子内心咆哮如雷,表面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离又红着脸,非常抱歉的对羿帝解释:“陛下,由于八哥有要事在身,不克在陛下身边为陛下效劳,心内既惶恐又惭愧,时常捶胸顿足的说对不起陛下。微臣偶得一只凤头八哥,便想献给陛下,也好让陛下睹物思人。谁知进得宫来,这只凤头八哥无缘无故的翘辫子了,微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行事也乱了章法,以至于发生了口误,还望陛下海涵,原谅微臣。” 八哥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也是独有的观赏鸟之一,自古以来就是王公贵族、王孙公子们的玩耍之物,深受人们的喜受。卫离想献一只八哥给羿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无可厚非。 但是—— 你为什么要用“睹物思人”那么奇怪的成语?而且一只鸟儿死了就死了,你为什么要请陛下节哀顺变?还有,你说的时候带上“凤头”二字会死啊? 这不是纯心制造误会么? 天玑子又在心里反复骂了卫离一万遍鸟人鸟人鸟人…… 周羿和天玑子虽为师徒,却难得有意见相同的时候,此刻他的想法和天玑子不谋而和——真要睹物思人,他也是睹别的物,思别的人,他要思念八哥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做什么? 而且,与其要他相信卫离会口误,那还不如让他相信猪在天上飞…… 周羿一边在心里暗骂卫离是个鸟人,同时还觉得卫离卑鄙无耻的令人发指! ※※※※※※ 天玑子是一路骂着鸟人出养心殿的。 他和天纯子现在就住在皇宫北面的观星楼,这里四周修竹林立,山坞幽静,极适合潜心修炼,天纯子甚为喜欢。 他们的观星楼本不应建于皇宫之中,但由于羿帝那次走火入魔后,留下了头痛的毛病,太后担心他再次走火入魔,所以一直在为羿帝尽心调理身体的天纯子,被特许住在皇宫内院。 天玑子跟着沾光,一同入住。 他们两人虽然住在皇宫,但一切的供奉都是由专人打理,并不经后宫之手。 竹林幽幽,清风怡人,天纯子一身蓝色道袍,盘腿在山坞顶打坐,耳听师兄一路骂骂咧咧的回来,他薄薄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然后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雷打不动的修炼。 “师弟?师弟?”天玑子骂了一会儿便不骂了,站在竹林边唤师弟,没有听到天纯子的回答,他走进竹林,又耐心的唤了几声:“师弟,你在吗?师弟,你在打坐吗?师弟,你在的话应师兄一声……” 他絮絮叨叨的唤了好一会儿,天纯子恍若未闻,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纹丝不动,也不言语。先前他还做着吐纳,这会他干脆敛了气息。 天玑子在竹林里绕圈圈,见打扫竹林的小道童,问他看见二国师没有,小道童连忙行礼说没有。 天玑子不信邪地又唤了几声师弟,并侧耳细听,可不但无人应他,甚至连天纯子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他一下一下地抚着金丝拂尘,默立片刻,随后住山坞最偏的那一隅而去。 在太阳的照射下,那里有一团银色的光影,不仔细看,你会觉得那团光影悬浮在岩石上。待走进了,你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银衣银发的年轻人盘腿坐在岩石上,阖紧双眸在打坐。 也许是因为他的银衣太华丽太炫亮,也许是因为他垂泄如瀑的银发会反光,无数光华烁烁的耀眼银芒为他罩上了一片虚幻的光影,让人看得极是恍惚,错以为他只是一片虚无飘渺的幻像。 天玑子的双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了,却愣是无法将他的容貌看个分明。只知道他的肌肤美玉般洁白无瑕,五官大概是精雕细琢,俊美的无法比拟的那一类,其它的,都是他的自行想像和揣测。 年轻人似乎感觉到天玑子的到来,紧阖的双眸轻轻颤动,却并没有睁开双眼,但是,天玑子却终于看清了一样物事——他的睫毛竟是银色的! 那银色的睫毛长到你无法想像,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一根根就像是特意粘上去的,宛若蝴蝶长长的触须,顺着眼尾斜斜飞出,形成一片微卷的雪羽,轻轻颤动的时候,一直注视着他的天玑子的心似乎也跟着抖动起来,浑然不觉自己竟摒住了呼吸! “天玑子,你要发呆到何时?或者说,你要看本魔修到何时?” 冰冰冷冷的声音没有温度,似冰雪扑天盖地而来,天玑子感觉双眼一阵刺痛,他忙不迭的低下头,用手挡住眼睛。 不一会儿,他一脸镇定的抬起头,不再刻意去注意那年轻人的脸,故作平静地问:“你竟是魔修?” 悟道而入堕落之境,持血腥而屠戮,握修罗而杀伤,谓之魔修。天玑子一直不知道这个银衣银发的人有个魔修的尊讳。 他自诩名门道派,自是不愿结交邪魔歪道之人,因此他的声音也透露出几分不高兴:“你怎么早些时候不说?贫道竟然从来不知道你是魔修。” “哼!”银发魔修脸露不屑,只冷哼了一声,话都不肯说。一阵清风拂来,他长长的雪睫宛若羽毛一样颤动不休。 天玑子被他傲慢的样子激出了几分脾气:“你既然自谓魔修,可那个八哥为什么至今还活着?当初你可是承诺过贫道,会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人间的。” “你不是号称正派人士吗?为什么非要杀一个曾经是你弟子的人?他哪里得罪了你,或者说他哪里妨碍到你,让你这般容不下他?” 银发魔修依旧不睁眼,声音却让人如浸冰窖:“而且,你连那个无辜的女子也要杀,心狠手辣的程度似乎不逊于魔教的魔头,本魔修觉得和你一比,你才应该是魔修!” 他的言辞尖锐犀利,天玑子感觉下不了台,涨红着老脸反驳:“你懂什么?贫道和那女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如今只看到贫道心狠手辣,可你没有见识她心狠手辣的一面。等你见识到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题外话------ dora518 投了2票(5热度),打赏了100潇湘币——亲回来啦,么么哒,高兴! 钟晨曦 投了5票——亲,你太厉害了,不用说,把亲摁倒拖回家。 windsors 投了1票——好快又有票票了小紫! 老太太1961 投了1票——亲也粉厉害,票票都投好几张了,抱一抱! 谢谢亲li00792907 投了1票;谢谢英子——英子869066591 送了10朵鲜花 正文 、 278 夜澈遇刺,生命垂危(一更) 更新时间:2014-10-7 14:07:27 本章字数:5303 “这么说来,真的是天玑子那厮,但是,若真的是他,那他为何要如此对我?我和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为何那么希望我死呢?” 卫离回家后,本打算直接去找若雪,恰好碰到母亲与若雪送东方昱和燕双飞出来——他们打算带着父母随使臣回旭国,特来向女儿女婿,还有风三娘等人辞行的。 按熙帝的圣意,若雪也是要跟着爹娘回旭国的,他要封若雪为郡主,奈何卫离抽不出空来,放若雪一个人去,打死他也是不愿的。 而若雪对郡主不郡主的也不太感冒,只是觉得不能出去游玩一番,未免有点遗憾。但只一个人去玩,将风三娘和卫离留在家里,她玩的也不痛快,索性替熙帝省点银子,不去了。 好在东方昱和燕双飞他们也非一去不复返,两国毗邻而居,邦交友好,商队来往也频繁,只要东方昱得闲,他们随时可以回来。 因此他们虽然非常舍不得若雪,燕双飞眼睛都红了好几次,气氛却并不那么伤感。 大家皆以为这只是短暂的离别,用不了多久又会见面,不用太伤心。殊不知世事难料,不久的将来,若雪竟会血洗旭国皇宫,亲手斩下熙帝的脑袋,与东方飞鸾正式反目成仇!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等送走岳父岳母,小两口回了离骚居,卫离便将去皇宫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若雪了。 若雪听后并不惊讶,因为这是事先就知道的事,卫离去皇宫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印证一个结果。结果出来了,她却奇怪天玑子为何那么恨自己,一心巴不得她死。 “我也正在琢磨此事。”卫离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他纵然和天玑子没什么交情,可与天纯子却是忘年交。而天玑子此人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的,不说以前,即便现在若雪与他都没有什么交集,更不可能结怨了。 “我们会不会怀疑错了人,事情其实不是他干的,而是另有其人吧?”若雪皱起眉头,天玑子要对付她,总要有个原由吧,他们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实在没有理由啊。 为名?为利? 她妨碍到他了? 她抢了他的心上人?额……她瞥了卫离一眼,陡然打了个寒颤,还是希望天玑子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恨她,这简直太……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她忙不迭的从脑子里剔除这个让人十分惊悚的可能性。 总之,不管是情杀还是仇杀,怎么也得让她死个明白透彻,而不是死得莫明其妙,稀里糊涂的。 那样的话,她会死不瞑目的…… 卫离伸手搂住她的纤腰,让她倚在自己的怀中,声音极轻极冷,却很肯定地说:“不会,经过一番彻查,他最为可疑。况且八哥不也怀疑天玑子么。” 八哥怀疑天玑子并非无的放矢,他那天便同卫云说过,指使所谓魇师与魇魔的那个幕后之人对他非常了解。 可由于身体特殊的原因,八哥与人结交的时候,皆是十分谨慎小心,基本上都戴着一副假面具,几乎从不交心。即便睡觉的时候,他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睁,唯恐一不小心,被别人发现了他身体的异样。 所以别人纵然想了解他,也无从了解。 这样就缩小了怀疑的范围,只需在有限的几个人中查找。八哥思来想去,赫然发现他遗忘了一个人——那人便是天玑子! 天玑子知不知道自己是个阴阳人,八哥不清楚,但他肯定自己是不会告诉天玑子的,太后和羿帝也不会,但这并不妨碍天玑子从应嬷嬷口中得知。 应嬷嬷虽说对八哥的事守口如瓶,然而她对天玑子这种仙风道骨的道士有一种盲目的崇拜,视其为活神仙,何况天玑子还是小主人的师傅。倘若天玑子装模作样的套她的话,她纵使坚持来坚持去,最后还是会被天玑子诓骗,不自觉的吐出实情。 只是,如果真是天玑子所为,八哥也和若雪抱着一模一样的怀疑,他为什么要害少夫人呢?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管是为名为利,少夫人都妨碍不了天玑子什么。再说天玑子如今功成名就,已至人生巅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杀了少夫人也不会让他更有名!利就不用说了,天玑子固然不像某些人视金钱如粪土,但他也绝不像八哥这般爱财如命,恨不得死在钱眼里。 为了钱而杀人,实在不像是天玑子所做的事。 至于情杀仇杀那似乎更不可能,八哥直接放弃这种坑哥坑姐的答案…… 莫非是买凶杀人?或被那些想借刀杀人的人利用了? 这也不大可能,天玑子虽说不像他师弟那样洁身自爱,本领非凡,但好歹也算一方人物,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供人驱使和利用的对像。 琢磨来琢磨去,反复的推敲,八哥楞是没有搞明白天玑子抽什么疯……且天玑子不但要杀害少夫人,甚至连他都要杀,不然那魇师也不会让他去跳悬崖! 不过,八哥虽然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原因,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若雪。 若雪得到八哥的提示,顿时豁然开朗!——她想起了夜澈的话,他说那个设阵之人学艺不精,连布个小混沌阵都错漏百出,估计当初学东西的时候都是囫囵吞枣。 当时她听夜澈说的时候,总觉得这些特征与某人颇为相符,但那会没时间多思考,便不了了之了。此时与八哥的怀疑一结合,我去!真是太对了有木有? 论起学艺不精,论起学东西囫轮吞枣,除了天玑子,只怕别人都不够资格——他因为有个超能干的师弟替他擦屁股,所以学什么都不用心。 往往才一知半解,他便极不耐烦地以为自己全懂了全会了,反正就算他不懂,师弟总是懂的…… 然而这些都只是她和八哥的怀疑,毕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再者,天玑子要害她姑且不论,他为什么连自己的弟子八哥也要害死? 为杀人灭口?因为担心八哥泄露出什么秘密,所以杀了他一了百了?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是什么原因呢? 她和八哥正反复推论天玑子为什么要杀害她们两个的时候,卫离那边的调查却出来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天玑子! 这也充分的解释了为什么天玑子会毛遂自荐,自愿为将军府驱鬼,还唆使楚宛琴出面向若雪讨要希望之星来镇怨灵,等等一系列的行为。 于是卫离故意设了这个局,日的正是为了试探天玑子——天玑子煞费苦心了一番,却杀人未遂,他肯定会密切注意事态的发展,甚至比以前更加关心若雪和八哥的动向。 他既然能找到江湖术士对若雪和八哥行魇术,那八哥在哪里的消息必定也瞒不过他,因此卫离才假借口误说八哥死了。 结果天玑子一时不察,说漏嘴了,不但说八哥没死,还将八哥的具体位置说的那么详细。 叫卫离相信天玑子能掐会算,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那还不如让他相信猪在天上飞……纵有人真有如此大的本领,卫离相信那个人也绝不是天玑子。 幕后之人水落石出,接下来本该收网抓住天玑子即可,但若雪却依旧蹙着眉头,卫离也不急于去布网,诱天玑子上勾。 “我总觉得不止天玑子一人。”若雪以指按额,沉吟着:“那天我能感觉得到,除了布阵之人,应该还有一个人在场。” 她顿了顿,斟酌着道:“那个人一直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有那么一刻,我感觉他、她离我极近……近在咫尺的感觉,我甚至能感受到那人冷冷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有冰雪将至的森森冷意……” 那个人有极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想忽视都难。 卫离不由自主的将若雪箍的更紧,几乎将她嵌近自己的坚实的胸膛,修长的大手一下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仿佛在安抚她:“你的直觉没有错,的确不止天玑子一人,以天玑子那蹩脚的心计和手段,如果无人助他,他早穿帮了。哪还能想到利用八哥来改卫云的标记,让我们追错方向。” 八哥是什么人,倘若不是他现在身体虚弱,以他那坚强的心志,这世上最顶级的魇师恐怕也拿他无可耐何,何谈能催眠他? 而这件事对卫离来说,无异当头棒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私心里以为,以他的心智和手段,这世上少有人能与他敌。迄今为止,除了最初的疏忽导致若雪落水以外,后来的一切事情都差不多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现在看来,帮助天玑子的人,心计同样深沉的可怕——从卫焰的将军府闹鬼,到天玑子的自告奋勇,还有用魇师循序渐进,不急不燥的催眠强悍的八哥,再后来甚至催眠若雪…… 这一切的一切,一环套一环,丝丝入扣,如果是那人短时间想出来的计谋,他只能说,这个人,非常值得他一战! 俊美如玉的男子微眯了漂亮的桃花眼,眸底的光芒灿若明珠,却危险万分! 见卫离与自己想法相同,若雪正要说出自己的猜测,却听到外面传来丹楹绷得紧紧的声音:“楚姑娘,你说什么?夜二爷遇刺,他,他生命垂危?!” ------题外话------ 貌似大家都说天玑子可能是八哥的爹……咳,有点接近了…… 谢谢最有爱的菇娘们:xyycqdnw 投了1票(5热度);zkcy93932887 投了1票(5热度);xyycqdnw 投了1票 正文 、 279 诡谲蹊跷的银羽箭 更新时间:2014-10-7 22:56:32 本章字数:5150 夜澈遇刺,生命危险万分!得到消息的若雪和卫离皆遽然变色。 尽管狐疑为什么报信之人是楚宛琴?但此时此刻却也无暇顾及良多,先弄清夜澈的情况要紧。 夜澈的情况确实十分危险,他是在去镜湖的途中遇刺的,而他之所以遇刺,竟然与曲妍儿有关。 “……呜呜……若雪,他……”曲妍儿已经哭成泪人儿了,见到若雪便扑到她怀里:“若雪……都怪我……呜呜……” 她青丝凌乱,钗横鬓斜,样子十分狼狈,她的娇躯不停的抽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伴着从喉间不时溢出的呜咽,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完整。 “……卫少夫人……”她的丫鬟锦儿也是抽抽咽咽的,眼睛哭的红通通,但好歹能将事情说清楚:“夜二爷他……” 原来,自打夜澈从边关回来以后,和卫焰一样受到了羿帝的重重封赏——他是镇国候的次子,但抛开祖荫和名声煊赫的家族光环,他本人文武双全。 儒雅时,他是手执折扇,风度翩翩的美军师;豪迈时,他是一马当先,在沙战上横冲直闯,骁勇善战的猛将! 这样的文武全才,国之栋梁,兼之疆场立功,按惯例是要论功生赏,加官晋爵的,羿帝为封他做什么官很是头痛了一阵子。 羿帝自个也是能文能武的全才型人物,下马能提诗,上阵能杀敌,所以他对夜澈有一种“同是此道中人”的惺惺相惜之感。但他做了皇帝,以后大抵是潇洒不起来了,心里便不想让夜澈也埋没了。 因此他寻思封夜澈一个高官,让夜澈的才能得以最大的发挥,做出更大的功绩。 召集百官商议,百官这次没有起争执,意见统一的出奇,皆一致认为夜澈可任教导太子的东宫三师…… 草! 羿帝暗骂百官的娘,老子还是货真价实的童男身,上哪给你们这群草包加蠢货找个太子去! 最后,羿帝拍板让夜澈进六部的户部。 六部之中,吏部地位最尊,户部权力最重——吏部为管理文职官员的机关,掌秩铨选之制,考核黜陟之方,封授策赏之典,定藉终制之法;户部为掌管户藉财经的机关。 让夜澈一下子任户部尚书似乎太突兀了,太年轻不说,比他哥夜小候爷的武官职大多了…… 于是,夜澈官封户部侍郎,地位仅次于户部尚书之下,赐花团锦簇的侍郎府,只要他不犯什么错,尚书之位指日可待!何况等羿帝有了太子之后,他妥妥儿的东宫三师。 这下子,夜澈原本响亮的名声更加震动朝野,百官均送来名贵贺礼,拍马溜须之辈还给夜澈送了不少绝色美女…… 自那以后,一向受世人关注的夜澈更是身家暴涨,万众瞩目,受到了祈国众多女子的竟相青睐,许多春心萌动的少女以嫁夜澈为荣,上门说媒的人如过江之鲫。 这本是好事,来你家说媒的人多,表示你家儿子和女儿优秀出众,受人待见。可如果说媒的人比牛毛还多,纵是神都有点招架不住呐! 没两天,夜夫人和夜少夫人婆媳俩便累瘫了,恨不得直接押夜澈成亲,以杜绝那些长了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成日里口若悬河,说的天花乱坠的媒人。 其实夜夫人是有理由婉拒媒人上门的——这几年,经过曲大夫人几次三番的明挑暗示,夜夫人早明白了曲妍儿的心思。 说起来,除了曲妍儿是风三娘的亲姨侄女这一点让夜夫人颇有微词外,夜夫人基本上对曲妍儿没什么不满意。何况曲妍儿对自家儿子痴心一片,为了等他,都快由一个妙龄少女磋跎成老姑娘了。 再耽搁下去,夜夫人看着都于心不忍。 奈何夜夫人是满意了,夜澈却死也不松口!他不光对曲妍儿的一片深情视而不见,其他女子对他的示好,也统统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看——送秋波给他,他也恍若未睹,大有将光棍岁月进行到底的架式…… 如此一来,夜夫人大为光火!你说你老大不小了,老不成亲算怎么回事?人家卫离比他小一岁,都安安分分的成亲了,你难道还指望人家两口子分开吗…… 咳,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一个男子一旦喜欢上一名女子,尽管你想不露行迹,可你只要是听到那女子的芳名,你的眼睛便会发光、发亮!何谈看到她的人,那个时候,你整个人会魂不守舍,含情脉脉的目光只会追随着她的身影,不离她左右…… 夜夫人素来慧眼识金,明察秋毫,儿子那点司马昭之心岂能瞒过她? 她只是不想挑穿了让两家都尴尬,所以闷在肚子里一个劲儿地煮饺子。 但愈这样,她愈想让夜澈快点成亲,也好早日断了他那点歪念头。 于是夜澈在夜夫人紧密锣鼓的催婚下,逃的更勤便了,几乎是夜夫人一张嘴说曲妍儿和某家小姐,他立马逃的不见人影,气得夜夫人不停的捶胸顿足。 躲着夜夫人也就罢了,他连见到曲妍儿都绕道走,仿佛当曲妍儿是瘟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曲妍儿要见他一面,比登天都还难。 曲妍儿心里非常难受,不是一般的难受,她是想让自己忘记夜澈,找个人嫁了算了,然而她的内心深处总是抱着那么一点微薄的希望,期望夜澈能被她的痴情所感动,最终接纳她。 且她一直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彼时,夜澈要上边关,以不想耽误她的终身为由,索走了玉佩,退回她的手帕,她便说过:如果夜澈是以这个理由拒绝她,那她曲妍儿愿意等!不管多少年都等,哪怕等到白发苍苍,哪怕等回来的是断手断脚,她也无悔…… 她一直以夜澈为精神支柱,顶着父母和亲朋好友要她嫁人的压力,忐忑不安的等了这几年,也真怕等来的是夜澈战死疆场,马革裹尸的消息。 万幸老天保佑,夜澈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还立了大功! 曲妍儿是惊喜的,以为自己辛苦的等待是值得的,她的痴心也没有白费,她等回了良人。 结果呢,情况只比以前更遭! 夜澈回来后,直接对曲妍儿道他的心意不变,他无心婚事,让她早点嫁人,省得将青春浪费在他的身上。发展到后来,他见着她掉头便走,怎么都唤不回来。 再加上这段日子,夜澈将精力全部放在追查害若雪的凶手身上,曲妍儿更是见不着他的面了。 曲妍儿伤心的同时,也是不甘心的,她想让自己死的明白,到底是哪里让夜澈不满意!如果她哪里不好,她愿意改,改成他期望的样子…… 今日她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打算找夜澈慎重的谈一谈,祈祷自己能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没料到在半路看到夜澈的身影,他带着夜风夜雨等人,行迹匆匆往镜湖而去,曲妍儿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便谴退了碍事的丫鬟婆子及保护她的随侍,只带着锦儿,偷偷摸摸的跟在夜澈后面。 谁知她一身光鲜亮丽,穿金佩玉,且模样生得十分漂亮,又只带了个丫鬟,早引起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的注意。 锦儿后怕地说道:“当小姐和奴婢走到一处幽静无人的地方,一大群流里流气,像痞子一样的男子便将小姐和奴婢包围了……未免受辱,小姐和奴婢只好大声地向夜二爷求救。” 夜澈起初不愿回头,他知道曲妍儿缀在他们身后,但他今日来镜湖是有要紧事,不想同曲妍儿蘑菇浪费时间,便当她不存在,自顾自的去办事。 然而曲妍儿的叫救命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似做伪,且能听见男子嘻笑的喧哗声,他终是不忍,还是回头来救曲妍儿了。 “夜二爷来了以后,几下便将那群坏蛋打的七零八落,鬼哭狼嚎。奴婢和小姐也获救了……但是……” 锦儿一想起当时那个情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但不知怎么的,四面八方突然射来密密麻麻的箭矢……夜二爷他们自然无事,可奴婢和小姐根本避不开那些寒光闪闪的利箭,马上便要被射成马蜂窝了……” “若雪,这个时候,是夜澈挡在我身前……” 曲妍儿抹了抹眼泪,接过锦儿的话道:“他的武功好厉害!当时那种情况,真是险像环生,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但那么多箭,他却只凭一把宝剑便荡开了……我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觉得这世上再也无人比他更出色了……” “……”若雪很无语,小姐,你倒是无时无刻不忘发花痴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记得宣告你对夜澈的一片深情。 “……若雪。”曲妍儿也发觉自己跑了题,赶紧红着脸纠正错误:“射来的箭越来越少,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可这个时候!夜澈忽然闷哼一声!紧接着,他猝然昏倒在地……” 因为紧张,曲妍儿不自觉的提高声音:“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又有一排银色的羽箭射过来……那排银色的羽箭蹊跷极了!不射其他人,只奔夜澈而去!速度追风破月,快的无与伦比!夜风和夜眼看救治不及,便直接扑过来……以肉身挡在夜澈身上……结果……” ------题外话------ 每天都非常谢谢亲爱的妹纸们:钟晨曦 投了1票(5热度);15096537079 投了1票;凤贞 投了1票;1225872934 投了1票…… 正文 、 280 出了事我一力承但!(一更) 更新时间:2014-10-8 15:43:09 本章字数:8494 说到当时的情景,曲妍儿几近崩溃,泪雨滂沱:“……呜呜……结果我眼睁睁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三个……三个被那诡谲的银羽箭……” 当时夜澈昏倒,事出突然,护着锦儿的夜风夜雨尚来不及反应,那排不知打哪来,且十分犀利刁钻的银羽箭便到了,他们为了救主,只好以身挡箭。 尽管夜风夜雨的反应已经够快了,可夜澈依然中了三支银羽箭,有一支甚至射在他的胸膛! “不用说了,我明白。”若雪拍拍曲妍儿的肩,眼圈一红,似有泪光遮蔽了她眼前的世界。 他们主仆仨人浑身浴血,情况看起来十分糟糕!尤其夜澈,三处箭伤血流不止,气若游丝,俨然是危在旦夕!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夜风和夜雨身上也中了好几箭,他们未及向同伴发出求救信号,便一起昏了过去。不过他们的伤势却比夜澈的要好,几乎都没有伤中要害,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本来他们两人皆以为自己死定了,还在心底遗憾地喟叹自个未能战死沙场,却死在太平盛世,不过好歹是以身救主,死的倒也值得。谁曾想竟然侥幸保住一条狗命…… 当时曲妍儿和锦儿看到那种情况,骇的魂飞魄散!以为他们三人大概是活不成了,曲妍儿更是泪如雨下,噗嗵一声跪在当场。 如果那时随便从哪射几支箭来,她们两个毫无疑问会被射死,但那些箭矢在银羽箭射中夜澈后,却立马销声匿迹,周围更是一片诡异的风平浪静。 正当曲妍儿和锦儿哭泣着去查看他们仨人的伤势时,带着将军府里几个下人来镜湖的楚宛露发现了她们,她立刻带着人赶过来帮忙。 楚宛露不认得曲妍儿,只是以为她们遇上了麻烦,但她是认得夜澈的。当初卫焰救她,夜澈也在场,同样相当于她的救命恩人。 楚宛露毕竟在战乱的边关生活过,一见夜澈等人的伤势,不敢随意搬动他们,她一面让人守着夜澈,一面火速派人去各府报信,自己则飞快的跑来找若雪和卫离。 至于楚宛露为什么会去镜湖,她不用人问便自己说了:“自打将军府闹过一次鬼后,卫小将军偶尔会住在那里,他又爱吃镜湖茶楼的清焖莲子和芋丝炸春卷,因此只要他在的日子,我都会带人来镜湖买些糕点回去,今日我们抄的是近路,凑巧路过……” 是凑巧,说起来还真要感谢楚宛琴,若非她帮忙,夜澈他们的伤势恐怕要更加严重。 因为上次的事,若雪以为楚宛琴或多或少都会对自己和卫离有几分不满,毕竟卫离曾那么不留情的指责她,让她一个女孩子下不了台。 未料楚宛琴显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里,对待她的态度比以往更加恭敬乖顺,对卫离也是毕恭毕敬。 若雪对这姑娘不禁再次刮目相看,觉得她的气度更甚从前。不过此时夜澈的情况不容人乐观,她的心情沉重若石,实在也没心情研究楚宛琴上哪修炼的这好气度。 由于今日卫焰正好在将军府,而将军府又距镜湖最近,收到消息第一个赶来的反而是卫焰。 见夜澈伤势严重,卫焰当机立断,即刻将夜澈带回将军府,同时又让卫柏等人拿了牌子去请太医和以前随他和夜澈行军的医官。 因此,后来闻迅赶来的众人此刻都聚在建威将军府里。 不敢让夜夫人和风三娘看到如血人一样的夜澈,怕她们承受不住,若雪和夜少夫人连哄带骗的将她俩安置在花厅里,又让曲大夫人和卫妈妈等人劝慰着,她才得以抽身。 “若雪,师兄身上的银羽箭有问题。”卫离一见若雪回来,立刻停止和卫焰的交谈,示意她过来看自己手中的箭。 若雪正要伸手接过来,卫离却避开她的手,卫焰及时提醒:“别碰,这箭可能有毒。”她定睛一看,卫离拿箭的手戴着一只金丝手套,不是薄如蝉翼的那种,有点厚度,做功精良,堪称巧夺天工。 卫离将另外一副金丝手套递给她。 若雪戴上后接过银羽箭,垂眸细细端详,银羽箭通身雪亮,箭头锐利无比,那漂亮的银色羽毛一点都看不出是粘上去的,与整之银箭浑然一体,犹如天成。 “是只有师兄身上的箭有问题,还是他们仨人身上的箭都有问题?” 卫焰蹙着剑眉说:“夜风夜雨身上的箭都取出来了,血止住了,没什么问题。但师兄身上的箭却不敢取,吕太医帮他取了腿上的一支箭,血流如注,几位太医和行军的孙医官正想尽办法在为他止血。他胸膛上的那支,压根不能动它分毫。” 若雪皱起了眉头,小扇子似的黑密长睫轻颤不止,这就是说,只有夜澈身上的箭才有问题! 她的指尖隔着金丝手套,默默轻拭着染血的箭头,据曲妍儿所说,这排银羽箭是一起发出的,且全是射向夜澈,为什么只有夜澈身上的箭才有问题,夜风夜雨中的同样的箭,却没事? 而且夜澈身上的三处箭伤本就一直在流血,如果不能及时止血,即使胸上的那支箭不要他的命,他最后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但她翻来覆去的摆弄着银羽箭,却发觉这箭没什么问题,不像有毒的样子,至少在她看来不像。她略一沉吟,吩咐抱着阔剑的丹楹:“去捉两只鸡来。” “公的母的?” “……”若雪一脸黑线:“随便,活的就成!” 不一会,丹楹拎着两只咯咯乱叫的公鸡过来,色彩斑斓的鸡毛掉了一地…… 少顷,若雪眸色平静的宣布:“这箭没问题,师兄身上的血止不住,可能是别的原因。” 卫离眯着黑润润的眸子,蓝衣墨发,长身玉立在若雪身边,注视着那两只活蹦乱跳的公鸡,半晌不语。 这两只公鸡被银箭划伤了皮肉,伤口虽不深,却见血了,可只流了一会儿便不流了,依旧雄纠纠气昂昂的,也未被毒死。 卫焰星眸微凝,冷光濯然,挥手让婆子将两只鸡带下去:“找个地方关着,先观察几天,看有无异样。” 若雪将银羽箭递给卫离,缓缓脱下金丝手套:“太医应该验查过这只箭了,他们怎么说?都认为这箭有问题吗?” “这箭与夜风夜雨身上的箭一样,吕太医和孙医官认为没问题。但师兄的箭伤血止不住,另有两位太医怀疑是这箭有问题,甚至是抹了某种不知名的霸道毒药,否则方法都想尽了,师兄的伤口没道理不止血。” 问题的症结没找到,箭又暂时查不出毒来,太医对这箭也只能凭经验判断,各抒己见。 若雪提步就走:“我去看看,怎么说也要先帮师兄止住血。”箭也必须取。 卫离马上跟进:“大哥陪你去。” 若雪斜睨着他:“你懂医理吗?太医不会让你进去的。” “我可以为师兄输真气,我用处大着呢。”卫离胸有成竹,丝毫不担心太医驱逐他。 卫焰没有动,怔怔地看着那两人飘然而去的身影,神色略有些黯然地自言自语:“那好吧,我去查刺客……” 尽管卫离“用处大着呢”,可他还是被擅长外科的吕太医和另一位秦太医联手轰出门外,他们声称夜澈不需要输真气,只需要拔箭和止血。 依吕太医的性子,连若雪也是不让进的,妇人头发长见识短,没得进来添乱,外加男女授受不亲,夜澈衣衫不整,若雪理当避嫌。 幸得德高望重的王太医及孙医官知道若雪懂药理——王太医以前和若雪讨论过羿帝身上所中的毒,而孙医官则是广陵医术首屈一指的孙老的儿子,他知道若雪曾和父亲学过一点药理,擅长配毒药…… 自古以来,毒医不分家,毒药除了能置人于死地,在某些特殊的时候也能以毒攻毒,达到治疗的效果。 孙医官极想得开,反正夜二爷的情况糟的不能再糟了,再继续下去也是死路一条,毒不毒的无所谓了…… 所以他们两人阻止了铁面无私的吕太医,并详细向若雪介绍了夜澈目前的情况。 满屋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若雪一脸冷凝,清亮澄清的目光犹如探照灯一般,快速扫过夜澈的全身。 夜澈气息奄奄,三处箭伤的血将他染的一身红透,浓稠的血液有的已凝成血块,他拔了箭的小腿,留下一个血洞汩汩往外冒着血。 胸口的箭伤并不深,不足以致命,可太医不敢拔,就怕和小腿的情况相同,一拔血箭直飚,没完没了的流……如果是那样,纵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夜澈了。 不能再耽搁了! “孙医官,麻烦你准备睡圣散让我师兄服下,并派人烧好烙铁。”女子眸光清冷,亮若星辰,声音也清清冷冷,却不容人置疑:“请吕太医为我师兄拔箭,有劳王太医和秦太医缝合箭伤,我负责用烙铁烫箭伤处!” 时下已经有睡圣散,其成份是山茄花和火麻花,共为末,每服三钱,一服后即昏睡,不知痛,亦不伤人。原是作为炙治前,恐病患难忍艾火炙痛的药剂,也是内服麻醉剂。 若雪打算将夜澈的伤口缝起来,再以烙铁熨烫之,使其焦糊的皮肉粘合在一起,以达到止血的目的。然后在伤处涂上消肿、清火、解毒、去腐生肌的膏药,辅以其它药物,防止伤处感染。 如此一来,纵然会在夜澈的身上留下难看的疮面和瘢痕,但比起保住性命,他一个男子大丈夫,想必不会计较这些。 几个太医一听,皆怔了怔。 负责拔箭的吕太医只是皱了皱眉,沉着的王太医也敛眉沉思,孙医官毫不怀疑的去准备睡圣散了,唯有活泼的秦太医道:“瑞国夫人,下官说话耿直,瑞国夫人莫怪,行医至今,下官听过几起兽医用针线缝牛马骡羊的,但缝人,闻所未闻……而且对夜侍郎用烙铁……” “……”若雪汗,她忘了时下虽有了睡圣散,可却只是用镇炙痛的,不是用来缝合的。 古人通常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基本是不肯开膛破肚的,要不然曹操也不会杀了华陀,就是因为华陀建议他做开颅手术,以此来治他的头痛症。 再者,即便能为患者开膛破腹,但缝合后,古代医术还不够发达,术后感染和一些并发症也会让病人丢命。 正因为如此,祈国目前只有兽医会一些简单的缝合——毕竟人命珍贵,爱惜自己羽毛的医者,即便想到缝合,却也轻易不敢拿人命冒险,兽医则少了许多顾忌,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对牛马一类的动物,敢于大胆尝试,死了就死了。 况且她还要对夜澈用烙铁,难怪秦太医一直用袖子抹额头的冷汗。 但此刻迫在眉睫,且夜澈的箭伤创面不大,若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秦太医,缝吧,只要有羊肠线……” 她顿住话头,只怕还没有羊肠线,动物的复原能力比人强,不用羊肠线只怕也可以恢复,遂凝眉沉思道:“就用银线缝合伤口吧,不易感染。” 恐这几位太医还有顾虑,若雪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地说道:“出了事我一力承担!再拖下去,我师兄也难逃一个死字!” “下官来缝吧。”孙医官毛遂自荐,他微赧着对大家解释:“下官是军医,行军打仗,受伤身死在所难免,情况严重时,下官亦曾学兽医……大胆缝过几个受伤的兵丁,但后来不是高热死亡,就是失血过多而亡,还有再次战死……” 比起孙医官的上进与大胆尝试,若雪觉得很惭愧!卫焰出征时,她只会看几本药书药典,压根未想到将现代医学运用到古代医术中,就为卫焰和夜澈缝了好几件“防弹背心”…… 如果她能早些想到,肯定能救活许多受伤的兵士! “那下官准备拔箭了。”吕医官脾气虽然冲一点,但为人却并不刚愎自用,他自己擅长外科,对若雪的说法接受无碍,并且一脸的激动莫名——想来是觉得可以用夜侍郎做免费实验,让医术有所突破,心里高兴不已…… ※※※※※※ 若雪出来时,满头大汗,背心的衣裳都汗湿了,但紧绷的心却松了下来,夜澈身上的箭也拔了,血也止住了! 虽然她用烙铁将他的伤口烫的皮焦肉糊…… 囧,她本来是担心别人不知轻重,会将夜澈的伤处烫的乱七八糟,加大了创面不好恢复,所以才硬着头皮揽下烫人的活计。 然而毕竟是亲如兄长的人,明知道他服了睡圣散不会醒来,她还是不忍心下手。但当时几位太医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想亲眼看她怎么火烙自己的师兄。她骑虎难下,只好自持镇定,忍着椎心的心痛,表面一派淡定自若,像烫猪肉一样把他烫了…… “若雪!”卫离站在庭院的香椿树下等她,见她出来,大步流星的迎了上来:“师兄怎么样?” 近前一看到,发现她鬓发都被汗水浸湿了,心疼的不得了,不假思索的伸手去抚她的额头:“怎么出这么汗?”说着话,修长的大手便要往她颈子后面绕去。 若雪拖下他的手,雪白嫩滑的脸有疲倦之色,却还是对他淡淡一笑:“血暂时止住了,先观察看看。” “嗯,那就好,有太医在,你别管了。” 卫离的手固执地要去摸她的后背,若雪叹了一口气,一边抓紧他的手,一边对着他身后唤道:“楚姑娘,今日还要多谢你。” 庭院里不止卫离一个人,还有担心夜澈伤势,怎么也不肯离去的曲妍儿,她的双眼肿得像一对桃子,神情憔悴不堪,却坚持等消息。楚宛琴不放心曲妍儿,便一直陪着她等,不时劝慰她。 若雪出来后,曲妍儿几乎不敢问结果,害怕若雪说夜澈死了,她只是满眼祈求的看着若雪,却紧紧咬着发白的唇,一声不吭。直到听到若雪的话,她整个人才松懈下来,双手捂面,慢慢的蹲下身子。 与一身凌乱的曲妍儿相比,楚宛琴则更像一位知书达礼的名门闺秀。 她今日着一身降红色的长裙,薄施朱粉,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盈盈双眸纯净若水,樱桃小口艳色欲滴,青丝柔亮,纤腰楚楚,那模样,清丽中带着妩媚,娴雅而柔顺,分外的惹人垂怜。 若雪甚至觉得她身上有一丝若隐若现的书卷气,让人一点都不怀疑她是一位出自书香门第的大家小姐。 听到若雪的话,楚宛琴半点居功自傲的模样也没有,依旧温柔似水地道:“少夫人太客气了,宛琴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夜二爷没事就好。” 卫离也知道有外人在,不再坚持检查若雪的背心,却反手拖住她的手:“走吧,先带你去换身衣服,只怕背心都是汗,风一吹可不好。” 若雪看了看曲妍儿,正要劝她一起走,楚宛琴却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美眸闪闪烁烁,俨然欲言又止。 若雪坦然地回望她:“楚姑娘还有事?” “……少夫人……”楚宛琴飞快地瞥了卫离一眼,垂下螓首,吞吞吐吐地道:“宛琴刚才已对少庄主禀报过了,那银羽箭不但有问题,还有很大的问题,可少庄主对宛琴的话置之不理……” ------题外话------ 咳,又晚了,自打嘴巴三百下…… 谢谢亲buhvaa 投了1票;yinzhp88 投了5票(亲,你好土豪!崇拜你!);阿尔缇妮斯11 投了4票(亲太给力了,又有这么多票票了!);谢谢小鼠14304 投了1票;apple59188 投了1票;410481593 投了1票 正文 、 281 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更新时间:2014-10-8 22:49:42 本章字数:4777 银羽箭有问题?楚宛琴为何这样说?她纵然半吞半吐,可语气却十分肯定,她哪里来那么大把握? 若雪微垂下眼睑,慢条斯理的拂着袖口的金线刺绣,不咸不淡地道:“银羽箭有什么问题,楚姑娘但说无妨,我不是卫少庄主,不会对你的话置若罔闻的。” 卫离听了楚宛琴的话,本来面无表情,此刻听到若雪的挪揄,他斜挑好看的长眉,微不可察的冷哼一声,眼露不屑,随后抓紧若雪的柔荑,语声温柔地说:“我们走吧,理那些不相干的人做甚?” 欲启唇的楚宛琴神色一滞,雪白的贝齿咬着红唇,显得有几分难堪。 卫离都这样说了,那就是表示楚宛琴的话无关紧要,若雪伸出着缀珠绣花鞋的脚,踢了踢蹲在地上装死的曲妍儿:“表姐,走了,师兄还没死呢,你想以身殉情啊?” “……不想走。”曲妍儿捂着脸,扭了扭身子,瓮声瓮气地道:“我想在这里陪着他,等他醒来……万一他有个什么不测……我也不想活了……” 曲妍儿觉得这话是她的真心话,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吐露出来,是想用此来表达她对夜澈的一片情深与痴心。 若雪听了却为之气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陪着他有用吗?他此刻昏睡不醒,你是能给他擦身换药,还是能喂他吃饭喝药?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即便师兄醒来,你以为你能帮到什么?” 虽然唤曲妍儿表姐,然而在内心深处,若雪其实是拿曲妍儿当妹妹看,对她历来都是和颜悦色,语气温柔,甚少像此刻这么疾言厉色,何况还当着楚宛琴这个外个的面。 不光卫离握着她的大手紧了紧,表示惊讶她会如此不客气的对曲妍儿,便连曲妍儿本人和楚宛琴也惊住了。 “……若雪?我,我……”曲妍儿怔怔地望着若雪冷肃的小脸,不由自主的想站起身。但她蹲了一会儿,可能是双腿蹲麻了,亦或是身体虚弱,刚起身便痛苦的皱着秀眉,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往后倒去。 眼看曲妍儿要摔个大屁墩,楚宛琴从恍惚中醒过神来,慌忙想要倾身去扶她一把,若雪已先她一步用右脚挡住曲妍儿的腰身,然后撑着她慢慢站稳,轻叱道:“曲妍儿,你以前不是像个男子汉一样,吹嘘自己无论什么都拿得起,放得下吗?” “你不是说过,你这般等待,任光阴空渡,并非为了其它,只是想要一个让自己安心和死心的结果吗?” “你曾说过,你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可你看看你现在的做法,还有那般洒脱和干脆么?你还是以前的那个曲妍儿吗?” “……若雪?”曲妍儿被若雪劈头盖脸一顿好骂,她手抚着额头,红肿双目起初盈满呆怔、懵懵然和难以相信,随即闪过几丝羞愧和如梦初醒的恍然。 她的双唇不停蠕动和颤抖,想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辨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先前是这么标榜自己的,可后来为了夜澈,不知不觉中,她已迷失了自己,早非原来的那个个性果断刚毅的自己了…… 若雪的话却还没有完:“这京里喜欢师兄的女子不在少数,成箩成筐的装,甚至可以说整个祈国想嫁师兄的少女,哪个不是对他趋之若骛,青眼有加?你以为就你愿意为他生为他死,别人就做不到吗?” 她恼火的哼了一声:“这是这什么狗屁理由?!你以为只有你才能心甘情愿的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只有你才是独一无二的吗?可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为他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可前提是师兄他要吗?他需要你这么做吗?他赋予了你这么做的权利吗?” 她只差说,如果是喜欢的人为自己甘愿牺牲一切,那每个人想必都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心内充满骄傲和欢喜欢。 但换一个你不喜欢,或者讨厌的家伙这样对你,甚至死缠烂打,情况未必如此——你只怕也会退避三舍,除了觉得烦躁,只会觉得这种多余的爱是负担和累赘,让人半点也愉快不起来。 曲妍儿直接用手盖住双眼,不知是因为羞愧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或是因为太阳的余晖太刺眼:“……若雪,我真的有……有这么差劲么?” “……”若雪说完后,心里也略略有些后悔,不管怎么样,这毕竟是夜澈和曲妍儿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实在不该掺合到他们中间。 可曲妍儿一直这么痴迷不悟,她在一旁看着也替她难受!女孩子的青春短暂,花信之年一晃即逝,如果她和夜澈是郎有情,妹有意,约好了你等我我等你,那也算值得了。 然而曲妍儿和夜澈之间的情形,却活生生是那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写照。 夜澈在边关的时候,曲妍儿通过信函向他表示自己的矢志不渝。但夜澈那时便表示他无心曲妍儿,让她不要将时光浪费在他的身上,他是不会为她的终身负责的。 后来回京后,无论曲妍儿怎么对夜澈好,夜澈皆是无动于衷,甚至避着她。此时此刻,便连若雪也知道曲妍儿的等待已落空。 奈何曲妍儿总以为夜澈是一个温雅斯文的男子,她不相信他会是那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她一个女子死心塌地的等了他几年,便是个铁人也会心动吧! 何况曲妍儿觉得自己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还能有谁能比自己对他更一往深情,更喜欢他了呢!只要她一心一意的对他,他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感动的。 再者,曲妍儿嘴里虽说不后悔等夜澈,表现的十分潇洒,实际上,当那么多媒人上夜家为夜澈说媒,她心里却是紧张和不甘心的。 她脑子里偶尔也会泛起一种激进和偏激的想法:耗费光阴等夜澈的是她,不是其他女子,凭什么夜澈飞黄腾达了,那些女子却理所当然的视夜澈为她们的?她们等过他吗? 凭什么先前不栽树,这会果子成熟了,一个个却都来抢果子?她可是最先注意到这棵树的人,有果子也应该是她得到才对! 这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也可以说是压在曲妍儿心底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曲妍儿不是一个神,她有时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正因为陡然出现了这么多愿意嫁夜澈的女子,有不少名门贵女的条件甚至比曲妍儿要好,令曲妍儿产生了危机意识,开始对夜澈实行步步紧逼,死缠烂打。 而男人,大抵是不喜欢这样的,你越逼他,他只会越往后躲…… 这个时候,曲妍儿慢慢咀嚼消化着若雪的话,心里也渐渐明朗——若雪说的其实没错,纵使她愿意为夜澈死,夜澈只怕也是不稀罕的! 也就是说,她为夜澈死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夜澈没有赋予她这个权利! 她不是夜澈的谁,对于夜澈来说,她只是个和他有点沾亲带故的女子,不是他的心上人;不是他的情人;更不是他的未婚妻——她死了也是白死,换不回夜澈的半点怜惜和眼泪! 夜澈他早就将权利赋予了另外一个女子,只可惜那个女子已名花有主……曲妍儿不是傻瓜,对夜澈的心意多少能摸到一二。 所以她觉得夜澈和自己一样可悲!心永远都挂在一个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人身上。在那个人面前,他们都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渺小,会随那人喜而喜;随那人忧而忧,愿意为那个人上山下海…… 她是要像夜澈一样,沉溺于一段无望的感情,还是要就此幡然醒悟,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 一时之间,曲妍儿感到非常迷惘,她该何去何从?如何抉择? “若雪……我要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曲妍儿拉住若雪没被卫离捉住的那只手,只觉得黯然神伤,颓废不已……除了若雪,她不知道自己该向谁去寻求帮助:“我该从此忘掉他么?” 淡淡地觑着曲妍儿万念俱灰的模样,卫离微敛起眉,黑密的睫毛半垂,不由将若雪的手扣紧了几分,深不见底的眼眸有一道暗芒闪过。 若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抚曲妍儿的脸,她已经毫不留情的打了曲妍儿一个板子,是该给颗枣子她,让她觉得前面是一路艳阳,繁花满天! 她正要开口,一旁却传来楚宛琴莺燕一样的声音:“曲小姐,你怎么能放弃呢?为了夜二爷,你几年都等了,为什么在最后快成功的时候却要放弃呢?!如果换成我,我是绝不会放弃的!哪怕拼了性命不要,我也会努力的去抢夺!” 她突然直视若雪,目光灼灼,明亮无比,娇柔的声音蓦然拔高,仿佛宣誓一般:“因为,我既然认定了那个人,那个人便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哇擦!又来一个偏执狂! 若雪不停的擦额头的冷汗,下意识的去看卫离,貌似这家伙的也是这个调调,动不动便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如强盗一般。没料到楚宛琴和他竟是同好中人…… 正文 、 282 你想谋杀亲夫?(一) 更新时间:2014-10-9 15:05:12 本章字数:7316 毫无疑问,楚宛琴十足偏执,霸气猖狂的言论一出,立刻让正摇摆不定的曲妍儿大感诧异:“楚姑娘?你……你居然是这……”是这种人? 曲妍儿的本意是想说,楚宛琴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料到却是个霸道的性子,实在是看不出来。 不过感觉自己这样说有欠妥当,她立刻话锋一转:“楚姑娘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没料到楚姑娘对感情竟是如此执着。” 可不执着嘛,若雪心中腹诽:执着的都走了样了,一心想要将不可能变为可能!一生是你的罢了,怎么可能永生永世是你的? 曲妍儿此时已有些醒悟,若雪不想她受楚宛琴的影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表姐,不管一生一世还是生生世世,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 不是你的,再强求也强求不来,就算错失了夏花的灿烂,你必将走进秋叶的静美。这样的话听着是好听,却犹中隔靴搔痒,实在达不到振聋发聩,发人深省的地步! 可若雪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惊心动魄、触人心扉的精辟言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豁达,对曲妍儿这种为情所困的类型,估计也不管用。 想到古人都比较信命,她灵机一动:“表姐,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是这样吗?是我太强求了吗?”曲妍儿犹犹疑疑,举棋不定,执着的人不止是夜澈,连楚宛琴这样柔弱的女子亦是如此,为了得到感情,她甚至拼了命也要去争去抢夺! “曲小姐,怎么会是强求?这是你该得的!” 楚宛琴又要对曲妍儿洗脑,灌输她自己的强盗逻辑。若雪真是怕了她,再让她来几句煽动性强的言论,曲妍儿便要走入死胡同,再也钻不出来。 她连忙打断她的话:“楚姑娘,古人云:姻缘由天定,庸人自扰之,缘份这种事,上天早有安排,月老早牵好了红线,是谁的就是谁的,别人夺不来亦抢不走!如果硬要逆天而行,纵使你抢到手了,也不是真正的幸福。” 曲妍儿非常信命,听了若雪的话似有所悟。 她望着若雪,纷纷扰扰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那我……应该放过夜澈,也放过我自己,是吗?” 孺子可教也! 若雪欣慰地拉起她的手,发自肺腑地道:“表姐,不算放过谁不放过谁,只是换一种相处方式,倘若师兄喜欢你,他终究是你的;倘若他不喜欢你,你愈逼他,愈事得其反。懂我的意思吗?” 曲妍儿用心品味着她的话,正要点头,未料由始至终没发言的卫离此刻出声了:“妍表妹其实不用这样悲观,弱者受命运摆布,强者改变命运!向命运屈服,那是软弱无能之辈的行为,不可效仿。” 他的声音不急不徐,醇厚绵长,磁性好听,可若雪却“噗”的狂吐好几口老血,险此不支倒地! 我勒个去!一个楚宛琴已经够难对付了,还来一个扯后腿的偏执狂,关键是这个狂扯她后腿的还是她最亲的人…… 尼妹!这日子没法过了! 卫离你这个混蛋,居然在背后捅你老婆的阴刀子!若雪怒瞪卫离,正要喝令他收回刚才的话,楚宛琴却兴奋地一拍巴掌。 “卫少庄主这话甚得我心,宛琴正是这个意思!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喜欢的东西就努力去夺过来!这样才没有白来人世一趟,死的时候才不会有遗憾!” 她一脸喜出望外,热切地望着曲妍儿:“曲小姐,这时候你不能悲观失望哟,也不应该打退堂鼓哟,否则会功亏一簧的。你现在要做的,是趁着夜二爷身体虚弱,正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用尽一切办法打动他的心!他会发现你的好的,进而喜欢上你!” 好像楚宛琴的话也有道理,曲妍儿脑子里进行着天人交战。 若雪一看曲妍儿脸上的神情,暗暗地摇了摇头,她言尽于此,能说的都说了。 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她今天已经做够了恶人,如果曲妍儿认定了夜澈,宁死不回头,与其再拦着她惹她反感,不如祝福她。 楚宛琴见若雪神色淡淡,并不出言阻止她,马上再接再厉:“曲小姐,你要相信我,倘若你在这紧要关头懦弱退缩,不但前功尽弃,还会将机会拱手让人。正如少夫人所说,喜欢夜二爷的女子大有人在,她们皆是些聪明人,一定会紧紧抓住这个机会的!” “到时夜二爷和别的女子成双成对,曲小姐你甘心吗?” “这几年的努力全付之东流,你甘心吗?” 我甘心吗?曲妍儿这么问自己。 ※※※※※※ 是夜,卫离被赶到书房去睡。 若雪气愤他和楚宛琴一鼻孔出气,非但不跟她夫妻同心,一起说服曲妍儿清醒过来,反而在一旁扇风点火,让楚宛琴成功的策反了曲妍儿。 对于他这种临阵倒戈,和楚宛琴尿到一个壶里的行为,若雪先是对他口诛笔伐,接着是体罚,然后便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虐待……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限你立刻,马上消失在我面前!”若雪抄起针线篓子里的沙包,对着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卫离扔了过去:“速度点,慢了小心我代表月亮消灭你。” “雪儿,你这是迁怒。” 卫离被她修理的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垂头丧气的模样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探手接过沙包,不死心的企图说服她:“如果妍表妹意志坚定,凭他是谁也无法动摇她。” “我就是迁怒。”若雪脸不红气不喘的承认自己的行为,她当然知道曲妍儿一旦对上夜澈,就如一颗墙头草,但如果没有卫离和楚宛琴联手煸动她,曲妍儿兴许会痛定思痛,下定决心改变自己也说不定。 愈想愈气,她又扔了一个沙包过去:“今晚你睡书房,让你和外人一条心!” “冤枉,小娘子,我只和你一条心!” 年轻俊美的男子一边喊冤,一边举起手上的沙包向娇妻摇了摇,琉璃般漂亮的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芒,狡黠地低笑起来:“娘子,原来你缝这么多沙包是想和我玩丢沙包啊,这也算是闺房之乐,为夫甚是喜欢。” “……”喜欢你个头,若雪绝倒。 “嘻皮笑脸也没用,我已经让丫鬟给你在书房铺好床铺了,赶紧去,再蘑菇的话,那你明晚也继续睡书房。” “不要!” 卫离连忙为自己求情,可若雪心硬如铁,坚持要给他一个教训,叫他敢跟老婆唱反调! 卫离软磨硬泡了半天,好话说了千千万万,若雪始终不松口,并且非常坚决的表示,再啰嗦下去,睡书房的日子无限延长。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经过上次若雪口头说过要他去睡书房,卫离便担心有一日会“美梦成真”,没想到“盼着盼着,还真盼来了”…… 卫离去睡书房了,走的时候满脸委屈,眼神幽怨的像一个标准的弃妇,往常风姿卓然的挺拔身影显得那么沉重与孤寂。 终于可以一个人睡个好觉了!将丫鬟都谴了出去,若雪咬着唇,憋着心底的笑意,掀了绣花薄毯在床上四仰八叉的躺平,望着账顶红色的纱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惬意的张开双臂,缓缓阖上秋水一样的眸子。 别以为她看不出卫离那点心思,他不就是想把夜澈和曲妍儿凑成一对吗,以前他又不是没这么干过。但是,即便要将他们凑成一对,也要讲方法和策略啊,像曲妍儿那般,只会将夜澈越推越远。 琢磨完曲妍儿,她又在心里琢磨行刺夜澈的人是谁?为什么行刺他?还有,他为什么突然昏了过去,是什么原因让他昏过去的? 想着想着,睡意来袭,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伴着值夜的大丫头沁芳颤颤巍巍的声音:“少庄主……” 切,就知道他要做怪。若雪在床上眼睛都懒得睁,卫离若老老实实的睡书房,那才是天要下红雨了。 不知道卫离说了什么,没听见沁芳的声音了,但敲门声继续,若雪捂住耳朵也不管用,忍无可忍地道:“你再敲,你再敲,再敲以后都不用回来睡了!” 敲门声嘎然而止,门外,卫离的声音闷闷地:“若雪,大哥的枕头还在你这里,新的玉枕大哥用不惯……” 信他才有鬼,但凡他用上“大哥”二字,便表示他在用哀兵政策,想让她心软。若雪非常非常的鄙视他:“骗鬼啊,从我认识你至今,几时见你挑过枕头?哪里就变的这么金贵了?少找藉口。” “真的不是藉口,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倘若我真要回来睡,你也拦不住是不是,大哥只是不习惯那个枕头而已。”卫离言辞恳切:“没我原来那个用的合适。” 若雪考虑了几秒:“那给了旧枕头你会乖乖的离开?” “……当然……否则你又要延长日子怎么办?” 好吧,若雪下了床,吸上绣鞋,抱起他的枕头走到门边,开门之前冷冷地威胁:“要是你敢进来,小心我以后都不原谅你。” 门外的人闷闷不乐,十分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卫离果真言而有信,拿了自己睡惯的枕头便离开了,走的时候微垂着头,颀长的身躯仿佛被抽了骨头似的,墨发和衣袂在他身后轻扬,显得那般萧索和无力。 若雪吐了一口气,再次跳上床,拍了拍脑袋边空了枕头的地方,重新闭上眼睛,全身心的酝酿被打断的睡意。 “咚咚咚!”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又传来清晰的敲门声,被惊醒的若雪下意识的唤道:“谁啊?” “小娘子,不要怕,我是你相公。” 我去!若雪不淡定了,走了个大哥,来了个相公! 且他这几天又迷上唤他“小娘子”了,当然,这流氓调调,他也只敢在私底下这么叫。 “你又来干什么?枕头不是给你了吗?” 门外的卫离默了默,幽幽地道:“相公的拖鞋还在你这里,你忘了让丫鬟送懒人拖过去了……” 好,算老子怕了你,老子把什么东西都给你送过去,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为了防着卫离找由头去而复返,若雪跳下床,索性将他的拖鞋,用惯的茶杯茶具,连他坐惯了的一张黄花梨的圈椅,她都给他一件一件的扔到门外了。 这下世界清静了,她拍了拍巴掌,再次跳上床去会周公了。 如果这样就放弃了,那个人也不叫卫离了。若雪以为卫离已黔驴技穷,无技可施了,她放心大胆的进入了梦乡。 但是,同样在她好梦正酣的时候,熟悉的敲门声又再次响起:“小娘子,小娘子,我是你夫君。” 靠!我还是大灰狼呢! 若雪这下怒了!卫离你个心黑鬼,你还让不让姑奶奶睡觉了?几次三番,几次三番,没完没了,没成亲前没见你这么娇贵啊! 她揉着昏昏欲睡的脑袋,气不打一处来,想要爬下床揍他一顿,却又不想起来,很慵懒的样子,想到他也没什么东西在这屋子里了,她闭着眼睛,没好气地问:“这次又是什么理由啊?” 若他又找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她一定要他好看! 未料卫离这次十足的幽怨,语带控诉:“书房的床单和褥子有毒!你是想毒死我还是想谋杀亲夫?” 叭嗒! 若雪的头撞在雕花的床头板上,痛的她摸着头,不停的呲牙裂嘴,尼妹的有毒啊,姐给你跪了好不好! “少骗我,怎么可能会有毒?我的毒药都收的好好的。”而且她没事要毒他干什么? “那要是没毒,我浑身上下为什么都痛?你一定是看上外面什么美男子了,嫌弃我了,所以想毒死我给别人腾地儿。不信你出来看看,我痛的都快站不稳了!” “……”若雪以头抢地,老天爷啊,来道雷劈死外面那个胡搅蛮缠的妖孽吧!再让他这么搅和下去,她一夜都甭睡了! 她气呼呼的拉开门,对外面那个快被毒死的人哼道:“我跟你换!我去睡书房,要是那床单和褥子没毒,你就等着吧!” ------题外话------ 答谢榜:心情糖糖 投了6票(5热度)——土豪糖糖!乃太厉害了,每次都用一撂的票票砸俺,轩娘要抱紧你大腿不放,别想甩下俺! 兔兔很忙 投了1票(5热度),兔兔很忙 投了3票——俺家兔爷也是土豪!不准跑! syl521 投了1票(5热度);syl521 投了2票;syl521 送了10颗钻石;syl521 送了20朵鲜花——521亲是轩娘的土豪老朋友啊,一见就眼泪汪汪,每次都赏轩娘好多钻钻和花花,还有票票,轩娘想以身相许,可她不要…… 谢谢亲爱的的水蜜桃zhou 投了1票,么么哒! 正文 、 283 可只有你是我最喜欢的(二) 更新时间:2014-10-9 23:19:29 本章字数:5300 听到若雪要去睡书房,卫离纤长乌黑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弧形优美的嘴角悄然翘起,但他望着若雪的眼神却异常无辜,还特别小心翼翼地问若雪:“小娘子真要去睡书房?” “当然,不然怎么戳穿你蹩脚的谎言,让你原形毕露!”若雪气势汹汹的瞪着他。 俊美的男子仿若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帘,乌黑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啊颤,小声地说:“原来小娘子想看人家的原形啊……” 他那样子有几分扭捏,如玉的俊面染着一抹胭红,羞涩中带着腼腆,若雪瞪着他的目光变得狐疑,正不懂他在羞涩个什么劲,却见他很害羞地说:“小娘子,你真坏!要看人家的原形也不早说。” “……”倒,若雪恨不得自戳双目,觉得他要是再翘个风情万种的兰花指,往自己面前那么装腔作势的一戳,然后跺着脚,扭着小腰,尖着嗓子来一句“死相,你就知道欺负人家,人家不跟你玩了”,那形像就更完美了…… 若雪自认被他打败了,扶着门框有气无力地道:“大神,求你别在恶心我了,我承认你有某方面的潜质,我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卫离充满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一脸悲愤地说:“是小娘子你说要看人家的原形的,人家都打算给你看了,你却又嫌人家恶心,你到底要怎么嘛,你说你说,你说嘛!” “……”若雪泪奔,他这是哪根神经有问题啊,怎么开口闭口人家人家起来?还特别喜欢撒娇卖痴。 卫离咬了咬唇,仿佛下定决心般,突然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襟:“算了,小娘子既然要看,那我便给你看吧,谁叫你是人家喜欢的小娘子呢。” 他满脸的悲愤和委屈,俨然一副被逼无奈,要做出极大牺牲的模样。 “你,你又想干啥?” 见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若雪吓的一跳三尺远,痛心疾首地指着他:“看看,看看,不到一刻便露出尾巴来了,找那么多理由,不过是为了耍流氓。赶紧把衣服穿好,这成什么样子?” 卫离更委屈了:“是你想看人家原形毕露的,不脱光衣服你怎么看?” “……”若雪愤而挠墙,尼玛,男人果然都是大色狼,名副其实的衣冠禽曾,她家这个纯属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还很不满,一个劲的为自己叫屈:“你又不是没看过人家的原形?你不但天天看,你还天天爱不释手的摸,今儿却翻脸不认人,又指责人家耍流氓,人家哪里耍流氓了,明明是你在耍流氓。” “……”流氓若雪欲哭无泪,她表示很无力,两人不是一个级别,斯文败类太厚颜无耻了! 好不容易拖着受伤的小心肝在书房睡下,若雪真心觉得自己太伟大了,怎么就能忍住没胖揍那家伙一顿呢。 实在是累坏了,被那不要脸的家伙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夜,若雪困的不行,觉得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都要打架了,薄毯往胸腹处一盖,倒头便睡。 不一会,书房的门被人敲响,发出有规律的“笃笃笃!” 若雪正睡的昏天黑地,被敲门声吵醒,还以为自己在主卧里,下意识的嘟囔了两句,大意是让紫露去开门,然后翻了个身照睡不误。 “若雪,开开门。” 门外的人极富有耐心,不慌不忙的敲着门,像在喊芝麻开门,极好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润动人:“若雪,大哥担心你用不惯新枕头,给你送枕头来了,你开开门好吗?” 这么吵,死人也要被吵活!若雪茫茫然醒来,眼睛困的都睁不开,这才发现自己睡在书房,丫鬟们早被卫离支开了,哪有半个人影。 她一时气的恨不得心肌梗塞,再这么下去,天都要亮了,还睡个屁啊:“我不挑枕头,走开,别来吵我!也别来烦我!” 门外总算安静了,若雪舒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未舒完,卫离却期斯艾艾地道:“可是若雪……大哥的旧枕头忘在书房了,你把它给我好吗?不然……大哥会整夜睡不着的……” “……”若雪揪着长发仰天长啸,他大爷的,还能再坑姐一点吗?她怎么就忘了他是个比豌豆公主都还娇贵和金贵的人呢!居然忘了让他把旧枕头带走…… 豌豆公主皮肤娇嫩,嫩到连“压在二十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下面的一粒豌豆”都能感觉得出来。 与豌豆公主一比,卫离也不遑多让,他挑剔枕头的龟毛行为,比豌豆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毛病。 若雪恨恨的捶了捶床,打算不理他,就不还他枕头,看他能怎么样!反正是他睡不着,又非她睡不着,她现在已经是沾着枕头即睡的状态了。 “若雪,你把大哥的旧枕头还给大哥好吗?”她不理,卫离却是打定主意——不给枕头我绝对不走! 他在门外不依不饶的为他的枕头而战:“若雪,把大哥的旧枕头还给大哥好吗?” “若雪,若雪,若雪……”无限循环中,比唐僧念经可怕多了:“好若雪,大哥的枕头,枕头,好若雪……” 哦卖糕的!一百个周公也抵挡不住这种魔音穿耳啊!若雪真心给跪了,从耳朵到身心都被摧残的不行,泪流满面地爬起来去开门。 门一开,她捂着额头,睡眼惺松地指着门外那个神经病,摆着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势:“你,去!把你的旧枕头也好,新枕头也好;旧床单也好,新床单也好,不管是神马东西,只要是你喜欢的!用惯了的!统统给我带走!” 卫离唇角一勾,脸上绽开一抹喜悦至极的笑容,目不转晴的望着若雪,一对漆黑如玉的桃花眼真真能滴出水来,柔声问道:“真的吗?只要是我喜欢的,我都可以带走吗?” 若雪冷哼一声,抬高下巴,非常傲娇地冲他假假一笑,“除我以外。” 卫离眼中的神采一黯,默默地垂下眼眸:“可只有你是我最喜爱的。” 管他喜爱不喜爱,若雪毫不客气的让他带着他那个宝贝枕头,还有那些拉拉杂杂,先前从他们的卧室搬出来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让他搬回去了。 搞定! 若雪感觉大功告成,拖着摇摇欲坠的身躯扑倒在床上,甩掉鞋子,一分钟都不用便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但不用一刻钟,卫离再次敲响书房的门:“若雪,若雪,大哥给你送床单和毯子来了,还有褥子,我忘了这书房的床单和褥子是有毒的,要是毒到你怎么办?那大哥岂不心疼死。” “……”尼玛,毒你妹呀!若雪好想死!双手拼命的捶床——她是疯了才想到让他到书房来睡! ※※※※※※ 建威将军府。 静谧的夜空,繁星点点,风儿轻轻吹,带来花儿的芬芳。由于夜澈暂时还住在将军府,卫焰为了他的安危,在府中加强了戒备,一到入夜,除了侍卫外,便禁止有人随意走动。 睡梦中的楚宛琴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凉意,她猛地打了个寒颤,蓦然睁开双眸。黑暗中,似有冰雪降临,冷气森森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花香却胜似花香。 她的双眼还未适应黑暗,耳中便听到一道极淡地嗓音,仿若夜风缓缓拂过树梢:“楚姬,醒了。”是肯定句。 “魔龘王?” 楚宛琴急忙拥被而起,有些紧张的抚了抚自己的脸,又用手指顺了顺自己凌乱的青丝。 她力持镇定,压低声音道:“魔龘王,你不该星夜来此,若有什么事,我自会到老地方去找你。如今将军府戒备森严,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那些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魔龘王发出轻嗤声,似不屑,连话都懒得说。 楚宛琴脸色一紧,不敢出声了。 实际上,楚宛琴到将军府之后,小胡管家为她安排了两个小丫鬟,供她使唤。然楚宛琴为人温柔谦和,事事亲历亲为,并不怎么差谴小丫头,夜里更不用小丫鬟值夜,只让她们睡在外边的厢房。 是以楚宛琴并不怎么担心被人发现,何况魔龘王的本领非同小可,寻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总归是好的。 慢慢的,慢慢的,屋中渐渐有了一层薄薄的光亮,是那种淡淡的银色光亮,既不刺眼,也不强,从雕梁画栋的屋顶泄下来,比月光还清冷,还要朦胧。 有一人盘腿坐在绘有彩绘的房橼上,是个年轻的银发男子,他着一身银白色的广袖宽袍,领口和袖中处饰以繁复而精美的金色花纹,银色的五龙冠束发,银色的博带和靴子。 他的气质清洌而矜雅,浑身上下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不凡,仿若尊贵无匹的神祗,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臣服在他的脚下,顶礼膜拜。 只是,他像一片虚无飘渺的幻影,总是让人无法看清。 楚宛琴身不由己的仰望着男子,透过朦胧的光亮,极力想看清男子的五官。但下一秒,她的双睛却刺痛无比。 她捂着眼睛啊了一声,痛苦的低下头。 “楚姬,你要看本王到何时?” 耳中传来冻彻心扉的声音,楚宛琴身子一僵,乖顺地岔开话题:“不知魔龘王这么晚找梦姬何事?” “休要明知故问,本王对你的办事能力非常失望。”魔龘王神情傲然,与她说话的口吻是那么的纡尊降贵:“你根本没有资格与本王合作。” 正文 、 284 颠倒黑白的狼外婆(一更) 更新时间:2014-10-10 14:49:55 本章字数:7064 “楚姬,你要看本王到何时?” 耳中传来冻彻心扉的声音,威仪有加,凛然不可侵犯,楚宛琴身子一僵,乖顺地岔开话题:“不知魔龘王这么晚找楚姬何事?” “休要明知故问,本王对你的办事能力非常失望。”魔龘王神情傲然,与她说话的口吻是那么的纡尊降贵:“你根本没有资格与本王合作。” “……不是的,魔龘王。” 楚宛琴脸色略略发白,咬了咬唇,极力为自己辩解:“楚姬只是在等待机会而已,如果贸贸然的行动,我担心会打草惊蛇。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们已变的草木皆兵,如今无论东方若雪到哪儿,卫离都会暗中按排大量的侍卫保护她的安全,且他自己……” 她低下头,一双美丽的杏眼闪闪烁烁,眸光晦涩不明:“他自己也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一般都不离她左右。他那人,不但警惕性高,城府颇深,兼之武功高强,楚姬纵使想见缝插针……也找不到机会。” “没用的人,永远都只会找藉口为自己开脱。” “楚姬没有。”楚宛琴的声音稍稍扬了扬,突然抬起头,不过她不敢再看魔龘王,只将视线放到安全的范围内:“楚姬只想一击即中,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 她的话锋一转:“不过楚姬已尽量在找机会了,蜇伏也只是暂时的,只要一有机会,楚姬便会尽全力而为之。” “机会随时都在,只是看你善不善于把握。” 魔龘王的声音冰冰凉凉,却给人一种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自信:“须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无缺,十全十美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卫离不是神,他也会有弱点,你只是尚未找到他的弱点罢了。” 楚宛琴不自觉的攥紧拳头,脸上泛起一股不服输的倔强……或者说偏执! 卫离的弱点那么明显!他甚至从不掩饰他的弱点,大大方方的将他的缺点和弱点展示给人们看。她又不是没长眼睛,怎么会没有发现他的弱点呢! 然而,纵然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卫离的弱点是什么,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怕你吗?! 他嚣张的很! 别看他外表温润优雅,清贵矜俊,实则有一副张扬狂狷的性子,他压根视你于无物!你在他眼里,与路边的杂草等同,他不会施舍你一眼。 当他用一种格外睥睨的眼神,冷冷地觑你那么一眼,于他来说,那是对你的恩赐,你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感激莫名……因为,因为,他是多么多么的不想看见你呀! 而且他是那么的自信,你说的话,无论是好的歹的,有用的和没用的,亦或是挑拨离间、添油加醋搬弄事非,他半个字都不信! 每每对上他,楚宛琴就会觉得无技可施,一股浓浓的无力感会从心底涌出,让她挫败不已。 魔龘王看了楚宛琴一眼,可能惊讶她没有反驳,不过那似乎不重要,他继续道:“至于那个女子……” 他顿了顿,很不想念出她的名字,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她的身边亦非固若金汤,只是她性格多变,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因为你料不到她下一步的反应,所以你来祈国这么久,一直束手无策,一直在原地踏步。” 尽管非常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楚婉琴却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话语。 她想了想,重新鼓起勇气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已经慢慢的在接近她了,与她关系很好的曲妍儿目前已在向我靠近,只需一点时日,我多下点功夫,不愁她不对我言听计从。到时我可以通过曲妍儿……” “那个一直缠着夜澈的女子吗?”魔龘王打断她的话。 “是的,她和夜澈是青梅竹马,喜欢夜澈好多年了。只是夜澈心有所属,对她不假以辞色,也不肯接受她的感情,弄得她很伤心。” 突然有一物落到楚宛琴的床铺上,没有发出声响。 楚宛琴忍不住抬头看了魔龘王一眼:“这是……” “给那个曲妍儿,你告诉她,这会让她轻而易举的得到夜澈。” 楚宛琴并不怀疑魔龘王的话,伸出手,将那物拾在手中,魔龘王的物品,无论大小都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什么温度,除了冷就是冷。 她摩挲着掌中之物,略有些不解:“魔龘王为何要帮曲妍儿?那银羽箭不是……” “本王改变主意了,你只需按本王说的去办,其它的不必多问。” 楚宛琴悚然噤声,尽管她的真实身份也不低,与魔龘王是合作关系,而非他的属下与子民,然而魔龘王的个性喜怒无常,变换多端,与他打交道,稍有不慎便会丢命。 因此她在他面前永远是一种臣服的姿态,如履薄冰,不敢触怒他半分。如果不是自己有求于他,她其实不想沾惹上这号神秘莫测,难以掌控的人物。 但这个人,能力不容小觑,只要他愿意,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端看他愿不愿意,也是目前最能帮助到她的人。 “如果连这点小事你也办不好,不必本王多……” 魔龘王的声音一响起,楚宛琴不敢再走神:“魔龘王放心,楚姬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的,必不让魔龘王失望。” ※※※※※※ “若雪,起床罗。” “娘子,起床啦!” “小娘子,再不起来,你婆婆会大发雷霆,撵你回娘家的。” 活生生的魔音穿耳啊,魔音穿耳啊! 若雪困的要死,眼睛都没法睁开,一把将毯子盖到头上,怒道:“回娘家就回娘家,横竖姐的娘家和婆家是一家。”说罢,继续呼呼大睡。 那人却不肯善罢干休,展臂将她搂进怀里,心情颇好的亲了亲她睡的酡红的脸,又把玩着她软嫩的耳垂:“宝贝,起床了,天都亮了。” 称呼愈来愈肉麻,还抱着她摇了摇,性感的声音里蕴藏着一丝戏谑:“小亲亲,起床了,再不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若雪不堪其扰,胡乱踢动修长的美腿以示抗议,声音都快变成咆哮了:“死卫离,给我圆润的离开!昨夜被你吵了一宿,我都没怎么睡,放开我!我要睡我要睡,谁不让我睡我就和谁拼命……” “心肝,起来了,我们说好去看师兄的,你难道不担师兄的情况吗?” 对,师兄! 若雪勉强抬起手,用食指和中指撑开粘合在一起的眼皮,真是欲哭无泪啊! 她哭丧着脸,睡眼朦胧地怒瞪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对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深恶痛绝——长这么帅这么好看有毛用?心肠那么黑! “黑心鬼,你满意了?” 黑心鬼慵懒地浅眯双眸,优雅地伸舌舔了舔唇角,俨然回味无穷的样子,回她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飞扬的眉梢眼角写满不羁的风流和妖冶,温柔似水地说:“只能算差强人意,书房的床榻没有新房的床大,放不开手脚,要是在咱们的新房,想必做起来的滋味更美好更销魂。” 接着他话锋一转,很狗腿地道:“不过只要是和若雪在一起,即使睡山洞为大哥也是甘愿的,谁叫我是你的夫呢,何况昨晚上你又那么卖力的勾引大哥,让大哥欲罢不能。” 说完后,他又是优雅地一笑,幸福和满足犹然于面,让人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愉悦与快活。 “……你还可能再无耻一点吗?”若雪捂着发烫的脸,已经不想和这种人讲话了,她第一百次的问苍天,她为什么会有这种相公? 就因为昨晚她让他睡书房,他表面上顺从了她,暗地里却卯起劲来折腾了她一宿! 货真价实的一整夜! 天地良心,她可以指天发誓,若她说半句假话,让她吃饭噎着,吃鱼卡着…… 一整晚,他楞是没让她睡个囫囵觉,就那么枕头来枕头去,有毒没毒,从书房到卧房,再从卧房到书房,没完没了的来回寻衅滋事。每次他还选的时机那么好,总在她恰恰睡着和睡意朦胧的时候来敲门…… 最后,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和他拼耐力了,干脆把门打开,不闩了,随他要怎样,只要他不要再吵她就好。 没办法,他可以不睡,她要睡啊。自从到了这古代,一没电视二没网络,除了看书便是绣花,日子过的和养猪差不多,于是她被养成了很好的生活习惯——早睡早起身体好。 生活习惯一旦形成,生物钟也随之改变,除非必要,她几乎没怎么熬夜。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搅合,她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有痛不欲生之感,真恨不得咬死这厮! 他这是有多不想去睡书房啊!用这种歹毒刁钻的方法向她抗议? 其实她早知道结果——凡是他卫离想做的事,他可以全神贯注,持之以恒,直到把那件事完成为止!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他总可以放她睡个好觉了吧,谁知他又抱着他的枕头回来,决定和她一起挤在书房睡。 问他为什么,他理直气壮地道是她赶他来睡书房的,他这么听话,她还要怎样? 她被这个喜欢无理取闹的家伙气的差点失去理智,不挠墙,直接上爪去挠他。未料被这没脸没皮家伙倒打一耙! 他气呼呼地指责她是淫妇荡娃,不但主动勾引诱惑他,还用色相迷惑他,致使素日心如止水的他现在色欲大发,色心大起,马上要原形毕露,化身为大色狼了! 噗!他还惦记着“原形毕露”这事呢! 而且他什么时候心如止水过啊?将自己说的像个六根清静的和尚,她怎么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永远兴致勃勃,春情萌动春心荡漾…… 真是木有天理,酱紫,因为她挠了他几爪子,为此,她付出了沉重而惨痛的代价,被他摁在书房的那张榻上翻来覆去地入了个死去活来! 他一边挥汗如雨,奋不顾身的卖力耕耘,尚有余力问她在书房里欢爱的滋味如何,要不要明晚再来书房大战三百回合。 彼时她已魂飞魄散,没有半点招架之力,除了哭着喊着再不来书房了,不要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了。 真的,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让他睡书房了……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惩罚了谁?反正卫离乐在其中,乐此不疲,她却苦不堪言,为自己做出的错误决定而后悔不已。 有这种奇葩老公,亦不知是幸或不幸,她已经无力吐槽了,不管怎么样,先让她睡一觉再说吧!可人家却道换了个地方,太兴奋了,根本停不下来,她便是求饶投降都不管用。 尼玛,还能再坑姐一点吗?他楞是把她做昏过去才鸣鼓收兵,偃旗息鼓。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完全没有印像,感觉只眯了一会儿便又被他吵醒。此时此刻,她已经无话可说了,与卫离那种没节操的鸟人比,她的段数恐怕还不够他看的。 想到夜澈还不知怎么样了,她摸着自己还酸软的腰,撑着无力的身体就要起床。 卫离赶紧抱住她:“要不你继续睡,我去看看师兄怎么样了,然后再回来陪你好不好?” 好你个大头鬼!同样是一宿没怎么睡的人,他精神奕奕,神采飞扬,让若雪深深怀疑他是不是背着她偷习了采阴补阳之术,采了她却滋补了他。 “怎么可能?!” 对于她的怀疑,卫离是一脸委屈,大呼冤枉:“大哥分明修习的是盗阳补阴之术,为了给你补益身子,好让你青春长驻,长生不老。我把自己的阳气通过这种方式渡给你,作出的牺牲可大了!” 声音既沉痛又悲愤:“非常辛苦的你知不知道?汗都流了一水缸,你不但不心疼大哥,还如此怀疑大哥,真的让大哥太伤心了……” “……”若雪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叫她识人不清,嫁人不慎——未嫁前以为他会是温顺可爱的灰太狼,结果却是一个惯于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狼外婆! 然后……她开始满床找腰带。 “娘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投缳自尽,谁也别拦着我。” 卫离:“……” ------题外话------ 谢谢亲:绿草青青2014 投了1票;?晓妞 投了3票;ht0007 投了1票;蓝凌伊美 投了1票 正文 、 285 那人,任是无情也动人! 更新时间:2014-10-11 17:48:08 本章字数:5228 天气越来越热,艳阳当空照,花花草草都显得无精打采。 天玑子头戴如意道冠,身披紫缎八卦仙衣,执着柄金丝拂尘,带着一个小道僮,神态倨傲的从武通山上缓步而下。 武通山周围居住着不少家财万贯的富豪乡绅,他们自己捐资筹款,然后发动善男信女,准备在武通山修建一座道观。 建道观之前,要看风水和选观扯,必须慎重,于是这些富豪乡绅便八仙过海,各仙神通,终于托人说动大国师前来帮忙看风水,同样是想借大国师之名打响道观的名声,这叫造势。 此刻,道观的观扯已选好,就在武通山南面的山坡上,办完事后的天玑子虚怀若谷,尽显大家风范,谢绝众乡绅的好意,两袖清风的下山了。 那仙风道骨的模样让一众信男信女仰望不止。 武通山风景奇秀,松涛绿浪,山势起伏跌宕,山风拂面,一路鸟语蝉鸣,令人心旷神怡。 起初尚不时会有行人上山下山,语声喧哗,但越往山下行,行人愈稀少,乃至全无。 贪看风景的小道僮四面瞅了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还小,藏不住话,忍不住狐疑地问:“大国师,怎么没人上山了?” 天玑子其实也察觉到异样,这太古怪了!照理不该出现这种令人蹊跷的情况。 他装腔作势的眺望着远处,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轻叱小道僮:“吾等修道之人要清心寡欲,以静收心,切切不可为俗尘杂事乱了功德。” 小道僮唬的色变,正要说弟子知错了,岂料前面忽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大国师真是无时无刻不忘摆谱啊,就不知一个心怀仇恨,时时刻刻想着害人的人,是怎么做到清心寡欲的?吾等愚昧,还望大国师不吝赐教。” 这声音清冷悦耳,非常独特,做为男子低沉不足,多了些娇气;做为女子娇软不足,却多了一丝磁性的沙哑,因而让人辩不清男女。然而你却不能否认这声音格外的迷人,独一无二的好听。 小道僮因为将才受了训斥,不敢再大声张扬。 而天玑子却怔了怔,随后寻声望去,只见前面小径旁,有一人双臂环胸,一脚踏石,吊儿郎当的迎风而立。 此人有一张精致灵性的面容,玲珑剔透的肌肤,一双顾盼多情的狭长黑眸深深幽幽,里面水波潋滟,却不带任何情绪,细长的双眉邪邪轻挑,好似蕴藏着无限的壑智与桀骜。 烈焰红唇微微轻抿,妖冶如火,神情淡漠而慵懒,于洒脱中透着几分玩世不恭。配上一身华丽而别致的穿着打扮,竟让人辩不出雌雄! 天玑子愣了愣:“八哥!” 这世间,能有这般风华气度,能将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雌雄莫辨的美,演绎的如此完美极致的,非八哥莫属! 但见他如墨的长发高高束起,不羁的发丝在脑后随风轻扬。上身着一件华美的玄色窄袖锦衣,袖口缀珠,腰间轻扣着一根镶嵌着银色铆钉的宽革带,极具霸气和莽气!悬一块莹润透光的麒麟玉牌,几根华光冷冷的细长银链缠绕在革带上。 他的下面是一条与上衣同色的窄脚裤,裤腿细细的,包裹着他那双修长笔直的长腿,脚上是一双粗革长靴,将裤脚收纳其中,长靴上同样镶嵌着高贵清冷的银钉,静静地诠释着无法言说的冷酷与性感。 他这身与众不同的别致装扮,让他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可谓美的惊心动魄,任是无情也动人! 天玑子和小道僮竟然看的回不过神来。 “大国师,别来无恙。” 八哥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对小道僮一扬食指。小道僮目带惊艳,身不由己的随着他的指示,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去,越退越远,直至不见人影。 “真乖。”八哥红唇微弯,又是晒然一笑,七分娆娆,三分野性,端地是风情无限。 天玑子此刻已从八哥刻意展现的美色中清醒过来,当下摆起长者的面孔,甚为严肃地道:“鹦鹆,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在卫家养身子吗?” 说完后,他刻意看了看八哥的腰身。 八哥围着帅气冷硬的银色铆钉宽皮带,且着玄衣,腰身看不出有多大的变化。要真说有什么改变,只能说他长胖了,腰身也跟着变粗了,但离大腹便便尚有段距离。 他一个道士也不好老盯着人家的腰腹处看,故而他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八哥放下双臂,淡然垂眸,轻抚左袖口处的珍珠,不咸不淡地回着天玑子的话:“鹦鹆专程在此静候大国师。” “你这是什么话?” 天玑子一挥拂尘,颇有义愤填膺:“你有时间在这里等候本国师,却没有时间去宫里看望太后和陛下?亏太后辛辛苦苦把你拉拔成人,你便是这样报答她的?你甚至连陛下的登基大典也未出现,对得起他么?” 提起这个话八哥便头疼,他微敛眉,不耐烦和天玑子打机锋,开门见山地道:“对得起太后与皇上否,那是我的事,与大国师无关!今日鹦鹆只想问大国师一句话,望大国师据实以告。” “什么话?”天玑子警惕的望着他。 “我只想知道,大国师你为什么要杀我?” 八哥的声音不温不火,天玑子却遽然变色:“胡说!本国师为何要杀你?” “是啊,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八哥挑挑细眉,好似有些无奈:“我自问与大国师之间纵使没有深厚的师徒情义,可也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你非要杀我不可!” “不知所谓!” 天玑子眯起有些耷拉的双眸,端起国师的架子斥道:“八哥你休要信口雌黄!本国师不明白你在鬼扯些什么,如果你拦在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没用的废话,那恕本国师不奉陪。” 说罢,他抬高下颌,抬脚便走。 八哥也不拦他,任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在天玑子经过他身边时,他垂下眼帘,像是自言自语地问:“你与魅无情是什么关系?朋友?仇人?情人?夫妻?或是她的裙下之臣?亦或是奸——夫!” 天玑子的步子再也迈不出了,他绷紧身子停在八哥的身旁,僵硬的模样好似一尊道士的雕像。 山风涤荡,岁月流沙。良久,他涩涩地开口:“自古正邪不两立,贫道乃正派人士,怎可能与魅无情那淫妇有牵连?你休要血口喷人,诬陷贫道的清白。” 八哥斜斜地瞥着他,轻蔑地冷哼一声:“我早料到你会矢口否认,可是,你这副道貌岸然样子要做给谁看呢?你难道不知道,这天下只要我八哥想知道的事,便没有能瞒得过我去的!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以为我会这么大剌剌的来找你对质?” 一抹狠毒的阴霾弥漫在天玑子眼眶:“证据,什么证据?贫道知道八哥你口才了得,能舌灿如莲,更擅长颠倒黑白,死的能说成活的,你生编硬造几个所谓的证据,便想用来吓唬贫道么?” 他傲慢轻嗤:“那你也太小看贫道了。” “是吗?”八哥纤长的手指并拢如刀,一下一下的轻抚着腰间宽宽的革带,如闲话家常地道:“还真被你说中了,我还真没有证据。” 天玑子神情一松,一口浊气还未从口中吐出,便听到八哥用微凉带讥的声音说道:“可大国师身上发生的几件事,让人怎么也无法用常理解释清楚,不光是我,便是陛下也百思不得其解,大国师不如为八哥解解惑吧。” “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贫道自认坦坦荡荡,无事不可对人言,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好个无事不可对人言!” 八哥语气变冷:“那大国师可否解释一下,当年魅无情看中你的首席大弟子,对他施以魔魅迷迭,想迫他就范,结果却反助他练成《洪荒天龙决》。按说以你的个性,外加你非常看重你那个大弟子,你怎么也要替他出口气,不说天涯海角的追杀魅无情吧,至少要给她好看。” “可你没有!” “你就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忍气吞声的忍下此事。后来更是在你大弟子艺有所成,想要找魅无情报仇时,你还劝他息事宁人,并替魅无情说好话。说什么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绩,多亏魅无情的误打误撞,便功过相抵吧。” 八哥忽尔冷笑起来:“天玑子,你不觉得这理由恁是可笑吗?亏你自诩名门正派,却对一个人尽可夫,品德败坏的淫邪女人姑息养奸!但世人皆知,你素来对作风放荡的女人没好感,每次见到必斩之,为何要对魅无情格外的手下留情?” 天玑子似语塞,脸色阴沉地保持缄默。 “还有,江湖盛传,魅无情是某位皇帝的女儿,其真实身份是一位公主,她可以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后面的靠山也硬,所以江湖人士拿她无可奈何。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这只是欺骗世人的幌子,魅无情她是……” “住口!”天玑子终于忍不住了,满面阴鸷的打断八哥的话。 ------题外话------ 魅无情的身份?不会是天玑子的女儿吧?吓尿! 抱抱亲,谢谢朋友们:bb201310 投了2票;绿草青青2014 投了1票;?晓妞 投了3票;ht0007 投了1票;蓝凌伊美 投了1票。 正文 、 286 福利好的地方谁都想去啊! 更新时间:2014-10-11 17:48:09 本章字数:6684 天玑子的质问让八哥唇边的冷笑扩大:“我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可多了,多到你无法想像!” 天玑子眼中的杀意愈来愈明显。 八哥踏在石上的脚一动,慢慢绕着天玑子打起转来:“当年,杞羽仙为了迫害太后和陛下,她使的手段层出不穷,可谓殚精竭虑!她一直利用端王爷对陛下下毒,陛下每次中毒之后,都撑的异常的辛苦。但往往在他撑不过去的危急时刻,你总是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像个救人于水火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以悲天悯人的姿态救回陛下。” 想到周羿被毒物所折磨的那些漫长的日子,八哥至今犹会心痛,对下毒之人的恨意有增无减:“那时候,你总会摆出一副阴阳先生的面孔,宣扬自己会推算祸福吉凶,所以每次都能那么及时的出现。” “天玑子,你真的那么厉害吗?” 八哥突然凑近天玑子:“你的武功很高,轻功绝佳,喜欢神出鬼没,又是混元天师的首席大弟子,本领的确是有,卜卦点吉凶算什么,便是看风水和设阵法也是难不到你的!” “但是,”他话锋陡然一转:“要我相信你真的有那么神乎其神,比神仙都厉害,那我真的还不信!如果你不是从别的渠道获得的消息,那只能说明一点——” “哪点?”天玑子满是戾气的双眼牢牢锁住八哥,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杀气,紫缎道袍无风自动,真气流转全身,连金丝拂尘也逆然荡起。 “你是杞羽仙的人!或者说,你和杞羽仙一直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我没有!”天玑子恶狠狠的打断八哥的话,连国师和贫道都不自称了:“如果我想害陛下,我又何必煞费苦心的救他呢?这岂非自相矛盾?” “对,你说到点子上了。” 八哥皱了皱秀挺的鼻子,脚跟一旋便退离天玑子的身边:“我和陛下也曾这么怀疑过,按说你若真是杞羽仙的人,你肯定会和她一条心,何必多费周章的一个毒一个救?而且每次都是眼看陛下不行了你才出现。” “正是,杞羽仙乃包藏祸心的谋逆之贼,贫道怎可与她有交集?” 八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反正她死了,你怎么说也没事。可你似乎忘了,在千层窟的时候,周光耀临死的时候曾说过一话,他说:天玑子你这个老杂毛,敢骗我!我母妃不会放过你的!” “哧!那能说明什么?”天玑子极是蔑然:“那只是他恨贫道是杀他之人,临死前想害贫道,说出那样充满仇恨的话乃人之常情!” “非也,大国师,我们一直怀疑周光耀是从何得知山神庙有暗道的,当时皆以为是杞羽仙刑囚丹将军得到的消息,实则不然。” “那消息是你泄露给周光耀的!”八哥毫不畏惧的与天玑子对视,两人眼中皆是刀光剑影,浓郁的杀气弥漫。 “你骗他到山神庙,便是想利用暗道的机关杀死他!” “可惜,你没想到卫离会带着二国师先一步找到暗道,周光耀虽然折损了大批人马,可他却侥幸活下来了。你担心他会在陛下面前揭穿你,所以最先出手杀了他!” 周光耀即便不死在天玑子的手里,周羿也是要杀他的,然而天玑子唯恐夜长梦多,在第一时间便杀了周光耀。周光耀那时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人都死了好久了,天玑子半点不担心:“八哥,随你怎么说,贫道杀周光耀是为了陛下,不是为了个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八哥,别与他废话,把证据给他,让他快点瞑目。” 忽然,若雪娇柔婉转,若清泉滴水的声音在山中响起,紧接着,她炽艳如火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山道上。 微风徐徐,树木婆娑,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将斑驳的光影洒落在若雪身上。 只见她肌肤凝脂胜雪,眉若春山浅黛,一双墨瞳剪秋水,睫毛长长,唇色娇艳欲滴,一袭广袖飘飘的红色长裙,恰如其分地包裹着她凸凹有致的曼妙身姿,灼华的裙裾逶迤轻扬,人似惊鸿,翩跹若蝶! 这样的她当真是妩媚动人,美丽不可方物,如同花中精魅般让人想入非非。但她看着天玑子的双眸却清清冷冷,微微上扬的漂亮眼尾,更是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瑞国夫人!”天玑子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若雪,咬牙切齿地冷笑,“本国师还道是谁挑唆八哥,原来是你在从中捣鬼!” “到底是谁在捣鬼?” 若雪身姿款款,步步生莲向他行来:“天玑子,你这可是典型的贼喊捉贼呐,从头至尾,分明是你一直在装神弄鬼,到头来,你到好意思倒打一耙?” “本国师乃捉鬼的行家里手,怎么可能装神弄鬼?还请瑞国夫人休要胡说八道,污了本国师的名声!” “哈哈。”若雪在距他三丈开外站定,被他气笑了:“我承认你是捉鬼专业户,但说到名声这高贵的玩意儿,你有吗?说出去只怕要笑掉人的大牙!” “而且你还忘了你有另一样本事了——大国师尤其擅长驭鬼,卫焰将军府里的各种鬼,什么无头鬼、水鬼、吊颈鬼、毒蛇,还有那久负盛名的怨灵,不正是你一一驱使来的吗。” “一派胡言乱语!”天玑子的面色忽尔变红,忽尔变白,进而变青,五彩缤纷的好不热闹:“本国师好心好意为将军府驱邪除鬼,你居然栽赃嫁祸到本国师身上?这是何道理?” 若雪微一挑眉,水眸中冷光萦绕:“我也想知道这是何道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容天玑子辩驳,她的问题犹如连珠炮接踵而来:“天玑子,你身为陛下的师傅,为何要帮杞羽仙为虎作伥?最后为何又与杞羽仙反目成仇?” “你素来标榜自己是名门正派,为何多年来,一直暗中维护修罗宫宫主魅无情?甚至将你四处搜罗来的钱财,也悉数贡献给魅无情了。” “你为什么不顾师徒之义也要杀八哥?你不是修道中人吗?为何这般心狠手辣?” “最后,你为什么要杀我?我碍着你哪了?” “……胡……”天玑子正要张嘴否认,若雪却冷笑着打断他:“先别急赤白脸的为你自己辩护,你先看看我手中的东西再说吧。”她扬高右手,纤纤玉指上挂着一块刻着阴阳鱼的玉牌,缀着黄色的流苏。 “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玉牌?如果你敢说不是,那我立刻把它交给二国师,让他看看是不是你的东西。” 天玑子眯眼盯着那阴阳鱼的玉牌良久,道袍鼓动的更急了,脚下尘土微扬,恨恨地道:“是本国师的玉牌又怎样?它早已遗失,许是被哪个霄小之徒盗了去也说不定。” “那就奇了!”若雪一脸愕然:“这可是我在魇魔之地拾到的,有哪个霄小这么有本事,居然能将偷来的玉牌掉到别人设的阵里?是死了么?” “这本国师哪里知道?你真当本国师是神啊?” “好吧,你说不知道便不知道吧。”若雪从善如流,不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她将玉牌翻了一面,又问天玑子:“我问个你知道的问题吧,这玉牌背面有两个字,是用梵文写的,请恕我辈才疏学浅,不知道这俩梵文是啥意思,大国师让我们长长见识吧。” 天玑子镇定下来,望着若雪和八哥的眼神露出些许鄙夷:“这有什么难的,上刻娑婆二字,梵语的音译,意为堪忍、忍土,指娑婆世界,即释加牟尼进行教化之现实世界,此界众生安于十恶,忍受诸烦恼,不肯出离,故名为忍。” “堪忍?”若雪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受教了。我听说佛经里说的娑婆世界是指人的世界,也便是永远存在缺憾不得完美的世界,熙熙攘攘,来来去去,皆为利往,人活在这个娑婆世界就是要受苦的。” “哧!”八哥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少夫人,你别装了,你明知道上面刻的是娑罗二字,与娑婆的意思相隔十万八千里。且他一介道士,奉的是道教,要刻人家和尚的……” “东方若雪,你竟敢欺骗我?!” 天玑子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打断八哥的冷嘲热讽,用金丝拂尘怒指若雪:“你堂堂瑞国夫人,盗我玉牌,污我清誉,想毁我多年清修之名,真乃蛇蝎毒女!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若雪一脸懵懂的望着他,仿佛不懂他的怒意从何而来:“大国师,你这么生气做撒?看起来好心虚呐。而且我要盗你的玉牌做什么?” 她晃了晃手上的玉牌,神情悠悠哉哉:“你这玉牌纵然值两个银子,但应该入不了我的眼吧!所以我完全没有必要去盗你的玉牌,做那些自掘坟墓,自毁长城的事情。” 在天玑子怒不可遏的眼神中,她对八哥道:“八哥,你素来博学多才,如今正是发挥你长处的时候,你告诉我们的大国师,这娑罗二字何解。” “娑罗,即娑罗国,原是女尊国。娑罗国除风俗文化与中原诸国类似,但习俗却与别处相反,由女子支配一切,男子雌伏,国王定为女子,传女不传子。” “娑罗国法:女娶男嫁!女孩子长大可以娶婿进门,生女传宗接代;男子长到十四岁,便可以坐上花轿嫁人。国家女子地位高,男子只能看其眼色,投其所好,唯命是从,以讨得妻主的疼爱。” 八哥睨着脸色黑如锅底的天玑子,目光耐人寻味,接着道:“魅无情正是娑罗人,而我们的大国师,正是她的……咳……怎么称呼来着?” “夫郎。”若雪很肯定地道:“是夫郎,我看过好几本女尊国的书来着,一般男的叫夫郎,还可以娶好多个夫郎,相当于祈国男人的三妻四妾。” 八哥顿时星星眼了,一脸神住:“少夫人,女尊国真的可以娶好多男人吗?你不会骗我吧?你在哪里看的书?给我也瞧瞧!” “……” 若雪咳了咳,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他:“《山海经》上面不是有女儿国吗,就是那个样子,民间传说中孙猴子也去过,猪八戒不是还在女儿国怀孕了……” “那是神话故事!娑罗国是女人怀孕生子,跟那不一样。”八哥皱起眉头:“其实女尊国也不好,要是女儿国就好了,让男人怀胎生子,女人只管坐享其成。” “……”若雪无语望天。 忍了忍,终于没忍住:“那对你有区别吗?”反正不管男人生子女人生子,你好像都有份……而且他难道忘了吗?魅无情可是他的外婆啊,从严格意义上讲,八哥其实算是娑罗人。 “……”八哥泪,他也太倒霉了!还以为去女儿国可以满足他多娶男人的幻想,结果被若雪一句话戳灭希望…… 她二人旁若无人,只管热情洋溢地讨论女尊国和女儿国哪个好,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好像打算马上离开祈国去娑罗国发展。 天玑子在一旁反常的沉默,微垂着头,道冠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虽说还是要生孩子,但八哥觉得女尊国生为女子的话,福利未免太好了!他只要掩藏的好,谁会知道他是阴阳人啊。于是他便可劲地撺掇若雪去,两个人也好做个伴。 若雪叹了一口气,又浇了他一瓢凉水:“你忘了吗?娑罗国在南疆战乱中被灭国,都快一百年了,只有几个忠仆护着女王和她的继承人逃了出来,后来也下落不明了。” 幻灭!什么希望也没有了!八哥懊恼不已,早生在百年前多好啊! 若雪的想法和八哥不谋而和,不过她是在抱怨老天:左右是要穿越,你不会把我穿越到女尊国去吗?那福利好啊! 正当她俩悔的肠子都青了的时候,天玑子倏地一动,金丝拂尘一抖,万千耀眼的金丝瞬间乍开,化为金光刺眼的笔直利箭,带着轻微的破空之声,向若雪和八哥疾射而去! ------题外话------ 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有个朋友过来,又不好意思不陪着,着急啊……大家么么哒!今天就不二更了,明天轩娘再加油了! 676514 投了1票(5热度);╰夏☆汐い 投了1票;夢隕丶淚傾城 投了1票(5热度);jinhb 投了1票;syl521 送了30朵鲜花;梦慧 送了1朵鲜花 正文 、 287 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更新时间:2014-10-12 14:58:23 本章字数:13380 “天玑子,你搞偷袭?” 八哥脚下一点,带着若雪朝一棵大树飘然退去,并讥笑道:“硬撑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要露出原形了吗?上手便来你的千丝万缕!” 武通山上的树够大,若雪侧身躲在树后将将好,八哥却像一道旋转的疾风,飞羽双刃匕被他舞的流光溢彩,光影叠现,将天玑子射来的金丝斩了个七零八落。 若雪被他恣肆狂放的动作唬了一跳,这可是个如假包换的孕男啊! “死八哥,别动武,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卫云他会弑主的!” “不会,他顶多替肚子里的这个肉块殉情,弑主那种大逆不道的事,凭他那猪脑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八哥尚有空隙回她的话。 若雪很无语,用脚把事先藏在树后的一个小竹篮勾到手中,对八哥道:“你走开,看我怎么对付他。” 天玑子的那招千丝万缕已用老了,趁着他再一次以丝为箭的时候,八哥灵敏的掠了开去。 “哼,就凭你们两人,想从本国师手下逃生?真是痴心妄想!躲得了一次,能躲得了后面的几次吗?” 天玑子并不急着追杀她们,刚才那一招也仅是试探之意。他以为若雪不可能一个人出现,卫离和她的护卫一定躲在暗处。 但他仔细聆听,却不能探知他们的具体方位,因此他才发了一招千丝万缕,未尽全力,只用了几成功力,目的正是想引卫离等人现身。 出乎天玑子意料的是,卫离等人并未出现。不过这更合他的心意,倘若卫离来了,那事情便棘手了。 他踏着严谨的方步,缓缓往若雪藏身的大树逼近:“东方若雪,你胆子不小,不带护卫也敢出门?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 “天玑子,你眼睛瞎了?小爷不是护卫吗?”八哥懒懒地斜靠着树干,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轻拭着寒光闪亮的匕身。 “你?”天玑子轻蔑的看了八哥一眼,淡淡地道:“以你目前的状态,自身难保,遑论其它?我劝你莫急着寻死,等我收拾完东方若雪,再来收拾你不迟。” “他大爷的!你这牛鼻子老道居然敢瞧不起你小爷?”八哥怒了,飞羽双刃匕一擎便要找天玑子干架。 若雪在树后咳了咳:“八哥,他好歹是你的外祖父,你这样骂他好吗?” “屁外祖!他才不是!”提起外祖父什么的,八哥气不打一处来。 “魅无情那淫妇又不止一个夫郎,我也不知道我的外祖父是谁,反正不会是这臭杂毛老道!他比魅无情小多了,真正来说,他应该算是魅无情的侍卫,因为他家的祖祖辈辈皆是娑罗国女帝的侍卫!” 原来,当年娑罗国被灭时,女帝在一批身手不凡的侍卫和忠仆的保护下,带着继承人逃了出来,同时带出来的还有数以万计的奇珍异宝。 魅无情的娘正是女帝的继承人,也就是说,如果国没破,魅无情会是娑罗国的不知第几届女帝。 娑罗国纵然不在了,但女尊国的国风犹在,到了魅无情可以娶亲的时候,便遵循娑罗国的风俗娶了夫郎。当然,别处的男子是断然不肯嫁给魅无情的,她能娶的人也有限——只有那一批侍卫和忠仆的后代。 许是魅无情命硬,她的几届夫郎都死的早,最后一届夫郎正是天玑子,且天玑子比她小,具体小多少不知道,因为无人知道魅无情的真实年龄。 不过魅无情驻颜有术,天玑子看起来比她老多了,说是她的爹都没人怀疑…… 所以八哥不知道自己的外祖是谁,但这并不重要,他只知道是端王妃养大他的就够了。 况且八哥还有话说:“若他真是我外祖父,还一心想杀死我,那我岂不是更有理由臭骂他一顿!” “也对。”若雪深以为然:“虎毒尚不食子,看来都不是好东西。” 听到她们两个的对话,天玑子沉沉的步子微顿,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仰面大笑起来:“外祖?真是个笑话!哈哈哈……” 他纵是魅无情的夫郎,但他很早便被家人送去学艺,而后因为机缘巧合被混元天师收作弟子,直到魅无情死了几个夫郎后,他才被挑中。 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魅无情有个女儿了,只是不知其父是谁。因为魅无情有女尊思想且风流成性,自然不会将那些属于仆人一样的夫郎放在眼里。 女儿也不知道是她跟哪个她看得顺眼的野男人生的。 娶了天玑子后,魅无情同样没把他当回事,直接吩咐他:“你自己去玩自己的,除了把赚到的银子上交给本宫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彼时,魅无情忙着收罗三千美男,嫌天玑子在一旁碍手碍脚。 心高气傲的天玑子当然不愿这样,他嫁给魅无情,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给她做个名不符实的夫郎! 坦白讲,如果不是有自己的野心和目的,天玑子是不会答应嫁给魅无情! 的确,天玑子的祖辈一直效忠女帝陛下,被娑罗国的女尊思想驯化了,他打小也被这样教导着。 但娑罗国毕竟不在了,他们生活的地方与女尊国的风俗截然相反。日积月累,耳濡目染之下,天玑子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想法被同化了,逐渐变得瞧不起女人起来,男尊女卑的思想目益增强。 再者,天玑子是个道士,且是野心勃勃的道士,他异常的热衷于权势,从未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也未想过成家。(时下的道士可以成亲,都是不出家的道士,没有必须出家的道士。是后来才分出家的道士和不出家的道士。) 按照家族的意愿,倘若他不嫁给魅无情,那他便要给魅无情当一辈子的侍卫。 这两个选择天玑子都不愿意,但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再三后,他选择嫁给魅无情。 倒不是说做魅无情夫郎的身份比做侍卫的身份高,那时候,魅无情已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妖妇淫妇了,做她的夫郎,除了戴不完的绿帽子,便是无尽的耻辱! 但是,魅无情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身份——她是娑罗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那些娑罗国幸存下来的遗民中,她仍是她们或他们心目中的女帝。 作为一个女帝,私生活混乱一点算什么,顶多称之为风流,不算德行有失,照样受百姓爱戴和尊敬。 江湖传说魅无情是某皇帝的女儿,正是来源于此。 因此,天玑子才忍辱负重,认了魅无情为妻主,这对一个男尊女卑意识浓厚的男子来说,是相当耻辱的!何况天玑子是那么的自命不凡,目空一切! 可天玑子是个目光远大,有大抱负的人,这从他偷了他师傅的《洪荒真龙决》,便可以窥出其冰山一角。 实际上,天玑子偷这本书,最初是打算自己练的。奈何天不遂人愿——他自己阳刚气十足,但龙性龙气龙威都不够,从命相上看和夜观星相,他都没有帝王之气,亦不是龙子凤孙。 这直接导致他不能练《洪荒真龙决》。 天玑子只懊恼了一段时日,并不气馁。不能练《洪荒真龙决》,只是说他天生不是皇帝命,事在人为,以后的事只要他多加筹谋,命运也非一成不变! 天玑子就是这么一个充满自信的人,他一方面满世界寻找适合练《洪荒真龙决》的人选;另一方面从别处着手——利用魅无情“挟天子以令诸候”! 天玑子考虑的非常长远,原娑罗国女帝逃亡时,带出来的那批奇珍异宝,因数量之多,并未让魅无情挥霍光。 他完全可以利用魅无情女帝的号召力,加上这些财宝,打着复国的旗号,一边暗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一边号令娑罗国幸存的子民听从他的调谴和安排,供他驱使。 至于复国成功后,他可以暗中一刀结果了魅无情和她那个野种女儿,皇位毫无疑问会落到他的头上。 这一切的前提是要说服魅无情。 魅无情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她所有的志气都用在美男身上了,对于复国不复国兴趣不大,做不做女帝也无所谓。 但天玑子能言善道,凭三寸不烂之舌不停游说魅无情,并向她大肆吹嘘复国之后的诸多好处。 别的都不能打动魅无情,可是做了唯我独尊的女帝后,她想拥有多少美男子便可拥有多少美男子,且是光明正大的,没有任何人敢对她指手画脚,说她的半个不是。这一条尤其让魅无情动心…… 于是,魅无情默认了天玑子的一切行为,反正天玑子向她承诺,无需她劳心劳力,复国的事情全包在他身上,她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很好,非常好!”有天玑子大包大揽,魅无情乐的轻松,一心只想着当上女帝后是多么的威风凛凛,会有多少美男自动跪拜在她的脚下,求她垂怜。 见魅无情果然好骗,天玑子便与她约定:“宫主你可以继续过你花天酒地,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奢糜生活,其它的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只是,你不能向外界坦诚我夫郎的身份,因为我是名门正派的道士,外加我又凭着自己的能力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名堂,有了这个响亮的名声在外,对以后的复国有利。如今我只能在暗中操作,不能公开身份,惹人非议。” “随你。”这点小事魅无情岂会放在心上,天玑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她才懒得关心:“本宫主会让修罗宫上下对此事守口如瓶的,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你也莫出现在本宫主的面前,以免扰了本宫主寻欢作乐的兴头。” “属下省得。”天玑子微笑着应允,他巴之不得。 就这样,天玑子和魅无情各过各的,开始了名存实亡的另类夫妻生活。 但是,天玑子除了道士的身份以外,又有了另一个身份——他经常穿一身黑袍,戴上易容面具,以娑罗国护法黑伽罗的身份,游走他国,乃至四面八方。 由于双重身份使然,天玑子的行踪成谜,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给人以神出鬼没的感觉。 然夜路走多终遇鬼,尽管天玑子费尽心机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他的族人和整个修罗宫也没人敢泄露出去,杞羽仙那女人却不知从哪儿探听到了。 说起杞羽仙,那真是一个比天玑子都还野心勃勃的野心家,贪得无厌贪婪成性!天玑子再热衷于权谋,他好歹只想当一国之帝,而杞羽仙呢,她就恨不得全天下都是她的! 也不知她哪来那么大的狼子野心,一心只想权倾天下。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她的娘家在后面不停的怂勇挑唆她,并不停的打气支持她,她有这样的心思亦无可厚非。 有南疆的鼎力相助,杞羽仙的首要之举是除掉端王妃,其次再盘算其它,一口也吃不成大胖子,得一步步有计划的来。 无意中得知天玑子的身份,杞羽仙大喜过望,暗道天助我也! 她直接用这个把柄要胁天玑子,否则便将这则消息公布出去,让他连道貌岸然的道士都当不成。 彼时天玑子刚刚看中小周羿,一心想做他的师傅,他的首席大弟子也已经开始在练《洪荒真龙决》了,而他计划复国的事也在稳打稳扎的进行中,如此紧要关头,他怎肯功亏一簧? 因此天玑子一面答应杞羽仙的条件,一面与她虚与委蛇,阳奉阴违。 其实那时候天玑子也需要借助杞羽仙的力量,他们两人可说是一丘之貂,狼狈为奸,属于相互利用。 不过天玑子一直觉得杞羽仙难成大气候,迟早会防碍到自己,与她合作的同时,早盘算着事成之后除掉杞羽仙。 故而他在与杞羽仙秘谋毒害周羿之后,又屡屡悄悄的帮周羿解毒。 真是难为他了! 后来他的大弟子不幸身故,天玑子便又把希望寄托到周羿身上,对他下了魔魅迷迭,诱他练《洪荒真龙决》。 俗话说名师出高徒,尽管天玑子学什么都一知半解,不求甚解,但他有个厉害的师傅,再加上他本人也很聪明,在看人方面还是比较有准头的。 且天玑子不是那种喜欢把鸡蛋全放到一个篮子里的人,他喜欢东方不亮西方亮——倘若他复国不成功,那他还可以辅佐周羿成其大业,他自己虽然当不成皇帝,但徒弟做皇弟其实也不差。 更何况他还可以在周羿称帝之后,说服他发兵助自己称帝。 正因为如此,在周羿和八哥谋定而后动,打算一举除掉杞羽仙母子时,天玑子便顺势而为,从中再添一把火,加速了杞羽仙母子的灭亡。 杞羽仙到死都不知道是天玑子捅她阴刀子! 因为周光耀纵然看穿了天玑子的真面目,可他已经死在天玑子的手下,带去的人无一生还,全死在千层窟。她一直以为天玑子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指望天玑子潜伏在周羿那边,帮她探听消息。 到两个儿子一死,杞羽仙精神崩溃,疯疯颠颠的被永兴帝派去的钦差大人就地处斩了——即便她不死,天玑子派去的人也会杀掉她的。 天玑子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时,他已经在想着怎么除掉魅无情的女儿了。 天玑子并不急着除掉魅无情,其一:魅无情比他老,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阎王爷请去喝茶;其二:他还需借魅无情的势,等他真正成了大事,再除掉魅无情不迟。 但是,魅无情的后代,不管男女,他必须除掉! 这叫先人一步,届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都死了,看那些子民要拥护谁去?只能别无选择的拥护他! 倘若有人跟他唱反调,另选什么女帝,那便休怪他心狠手辣,来个杀鸡儆猴! 然而事情另起波澜,在派人去杀魅无情女儿的时候,发现八哥竟是她的私生子!这个消息让天玑子大感意外! 比当初他得知八哥是个阴阳双性人,还要意外三分! ——格老子的,最安全的地方果然是最危险的地方!在他身边,居然埋着这么一个大隐患! 当年,他和魅无情订好互不干涉的条约,他便没怎么管魅无情的私事,管她与哪个男子鬼混,又搜罗了多少美男,反正他志不在当她的男人! 是以天玑子并不知道魅无情的那个野种女儿,竟然生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而魅无情自己固然不成器,但为了女儿的将来着想,她当然是极力瞒下此事,更何况八哥还是个畸形儿。 两母女都不是什么好货色,经过商议,将年幼的八哥扔在荒郊野外的雪地…… 天玑子心里清楚——八哥是个阴阳人,他并不具备继承人的资格。 但是,他不是神奇的怀孕了么! 其实就算八哥真生个女孩儿,也不一定妨碍到天玑子什么,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总会有那么一些固步自封,喜欢墨守成规的人唧唧歪歪,批评他不够资格,或传出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 未免后患无穷,天玑子果断地决定除掉八哥。 所以此听到八哥提到外祖父这个词,天玑子觉得既讽刺又好笑,索性大笑起来:“八哥,幸而你有自知之明,你亲娘和魅无情一个德性,除了爱鬼混,还爱生父不详的野种,哈哈哈……” 说着,天玑子又是一阵仰天大笑。 若雪一直不动声色的关注着天玑子的一举一动,此刻见他笑得得意忘形,她即刻从树后轻盈跃出,将手上小竹篮里的东西尽数向天玑子洒去,宛若天女散花一般:“天玑子,叫你害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雕虫小技,也敢出来献丑!”天玑子亦非泛泛之辈,笑声未歇,当下袍袖一挥,便想将那些看起来黑乎乎的东西挥开。然这一动之下,他却觉得手臂陡然一麻,整条手臂竟不受他控制的垂了下来。 ……怎么回事?天玑子心里十分震惊,不过他没惊讶出声,只愣了一两秒便反应过来,急忙想挥动左手臂来应敌。 但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一瞬间的功夫,若雪洒来的东西已劈头盖脸的从他头上落下来了,让他避之不及! 那是一包包的黑色长沙包,正是若雪平日缝的,卫离以为她缝来和他做闺房之乐的沙包,其实是若雪用来报复天玑子的。 她用了特殊的方法缝制,沙包装上沙后,只要剪开线端,然后这个沙包只需受一点点力,便会整个崩炸开,里面的沙也会随之倾洒而出。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啊!我的眼睛!” “这么臭?……血?是血?”沙包洒下来的全是带有臭血的泥沙,不是特别的浓,但特别难闻,令人恶心作呕,天玑子被洒了个正着,有好些血沙还落在他的眼睛里。 他的右胳膊不能动,猝不及防之下只能闭紧双眼,想用左胳膊去拂脸上的沙,但这个时候,他发现他的左胳膊沉重如山,也不能用了,便连金丝拂尘都掉到地上…… 就在这时,八哥喊了一句:“天玑子,看小爷的!”话音未落,他也扔了一个特大的沙包过来,啪的一声,正中天玑子的脸部。 “咳咳咳……”天玑子立刻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他此刻不但手臂不能用了,整个身体都麻木,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完全处于挨打的局面。八哥砸过来的沙包是若雪调制的辣椒面,呛人的辣椒味飘进他的鼻端,呛得他眼泪鼻涕直流,叫苦不迭。 偏偏他还不能用手抹去,只能一直受折磨。 蓦然,山林里传来一道幽幽的叹气声:“士可杀不可辱,望瑞国夫人高抬贵手,能饶处且饶人,饶他一条狗命吧,权当为子孙后代积福了。从今往后,贫道自会严加管束他,必不让他再生事端。” “……师弟?” 是天纯子的声音,天玑子如遇救星,立刻呼喊起来:“师弟,快来救救师兄,师弟!快点!” 天玑子不停的催促,郁郁葱葱的密林间又传来天纯子幽幽的喟叹声:“师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悔悟吧!休要再造杀孽。” “天纯子,快来救师兄!你难道眼睁眼地看着师兄被人欺负?看着师兄受苦?”知道天纯子就在附近,天玑子顿时有了底气,语气都开始变得颐指气使起来。 整个山间除了风声和鸟鸣声,一片寂静。 “师弟,你在吗?” “师弟?快来救师兄?” “师弟……” 天玑子不死心的又叫了好几声,直到若雪冷冷地打断他:“别叫了,他已经离开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只有你自己能救你自己。” “不会,绝对不会!他一定还在。”天玑子一脸血沙和辣椒面,模样狼狈万分,却气势汹汹的反驳着若雪的话:“我师弟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休想挑拨离间!” 若雪伫立在他不远处,摊摊手,无所谓地道:“那好吧,你继续喊吧,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里已经被我和八哥包场了。” “咳咳咳……”这次发出咳嗽声的是八哥,他伸手抚额,似无脸见人:“少夫人,那是登徒浪子和花花恶霸在强抢民女时说的词……” “……”若雪也囧也,就天玑子这姿色,也不足以让她调戏他啊。 她清咳一声,马上转移话题,对还在不信邪的唤师弟的天玑子道:“二国师是不会来救你的,你死心吧!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吧?”她右手一扬,纤细的指间仍旧缠绕着那方阴阳鱼玉牌。 她晃动着手上的玉佩:“天玑子,能看清这块玉佩吗?实话告诉你,你那块刻着娑罗的阴阳鱼玉牌并不在我们手中,它在二国师手中,而我手中这一块,只是八哥仿你那块雕刻的赝品。你应该知道八哥的本领吧,赝品也足以以假乱真,你死的并不冤。” 因为眼睛刺痛到流泪,天玑子的眼睛一直睁睁闭闭,此时听到若雪的话,他目眦欲裂:“东方若雪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弄我?” 他委实没料到若雪居然用假玉牌骗他,而他竟然上了当! “你处心积虑的想让我死,我凭什么不能耍你?” 若雪冷笑道:“你几次三番骂我是毒女毒妇,还指责我蛇蝎心肠,我还未向你请教呢,我到底哪里毒了?哪里蛇蝎心肠了?哪你妨碍你了?让你对我恨之入骨,甚至不惜挖空心思的诱我入阵!” 天玑子神情可怖,配上脸上的血沙和辣椒面,更像地狱恶鬼,他勉强眯起眼对若雪怒目而视,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若雪将玉牌在他眼前晃动几下:“你不说也行,知道你那玉牌是怎么到二国师的手上的吗?” 她眼眸如冰:“你扎了个草人,把我的生庚八字贴在草人上,然后用你的玉牌对我行厌胜之术。可你太大意了!行这种巫术,你竟然不藏在秘密的地方,就放在你的床底下。以二国师的本领,他岂会不知你在做什么?!” “当然,也许是你对你师弟太放心了,认为他无论无何都会相信你,会站在你哪边。即便你行凶杀人,你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二国师会帮你,所以无须顾忌着他,只管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凶作恶!” 她挑眉冷哼,面露不屑:“可你知不知道,二国师本性纯善,念着师兄弟的情谊,他不忍心拆穿你,是因为他想给你改过的机会,让你幡然悔悟!谁知你执迷不悟,居然以载有你功德的玉牌,对我施厌胜之术,想致我于死地!” “眼看你要随入魔道,二国师不想你一错再错下去,便取了你的玉牌,破了你的术。可笑你却一直不知情,还日日夜夜盼着我的死讯,真真是愚不可及!” 厌胜之术又称“魇镇”,是一种流传已久的巫术行为,无论是宫廷或是民间,都有人利用它来加害他人。 古人将生庚八字看得极重,轻易不能让人知道——因为生庚八字关系到你一生的命运,一般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但在懂阴阳五行的人那里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如果有人存心对你不利就可怕了。 天玑子本就知道若雪的生庚八字,纵然他不知道,天纯子是知道,因为卫离请他帮自己和若雪合过庚帖。以天纯子的为人,对天玑子是不设防。一个有心一个无心的情况下,天玑子轻而易举便可得到。 这些且罢了,若雪只是想知道天玑子千方百计的要害她,究竟是为什么? 有句话说的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和天玑子之间,总要有个原因吧? 奈何天玑子立誓要学河蚌,阴沉着恐怖至极的脸,打死不开口。 若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玑子,不急不燥,她有的时间跟他磨,看谁熬不住:“天玑子,不要以为你会点厌胜之术便天下无敌了,实话告诉你,纵使二国师不破你的巫术,你也奈何不了我半分!且你所谓的阵法,没有高人的帮忙,你恐怕连阵脚都立不起来,何谈困住我?!” 天玑子满脸阴狠瞪着若雪,他双眼被辣的赤红,眼神狰狞如疯狂的野兽,若他此刻能动弹的话,想必他已不顾一切的要与若雪拼命了! “天玑子,看在你教过小爷的份上,小爷告诉你实话吧。”八哥迈着长腿晃了过来,对天玑子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这些血沙用的是什么血吗?闻不到味道吗?” 天玑子悚然一惊,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恐惧和反感之色。 八哥先一脸嫌恶地捏着鼻子,对若雪道:“这么难闻啊,幸亏先蒙着,不然我肯定要狂吐。” 然后才好心地为天玑子解惑:“这是有名的驱邪降魔三宝:黑狗血、妇人的污秽之物、鸡血,然后再把写了你生辰八字的纸人烧的灰,还有你的头发灰,一起搅拌进来……” “不——不会是真的——你们怎么知道?你们……” 天玑子终于破功,发出一声异常恐慌,惊骇欲绝的惨嚎声。 ------题外话------ 非常感谢亲apple59188 投了1票(5热度);╰夏☆汐い 投了1票;jinhb 投了1票!轩娘明天再加油哈! 正文 、 288 皇上的赏赐之物 更新时间:2014-10-13 15:59:25 本章字数:13650 民间传说中,黑狗血具有辟邪驱魔的功效,还可以杀鬼,便连道士做法的时候,都爱在桃木剑和法器上抹上黑狗血。 鸡血同样能避邪驱鬼。 古人岐视妇女,视经血为污秽之物,认为十分的不吉利。所以迷信的说法,认为妇人污秽之物不但可以驱邪,还可以御敌——估摸是可以让对方倒大霉…… 这所谓的驱邪降魔三宝中,黑狗血和鸡血,天玑子只是不喜欢那血腥味,说不上多厌恶。但妇人的污秽之物,天玑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满头满脸都沾上了妇人的污秽,天玑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外加又听到八哥提到有他生辰八字的纸人灰,还有头发灰,不待八哥说完,他已经发出响彻云霄的惊恐叫声:“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你们太过份!居然对一个道士用最恶毒最狠毒的七、杀、咒?” 不过他的人又动不了,只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在原地疯狂的大喊大叫。 若雪挖了挖耳朵,对他的惨叫声无动于衷。 什么“七杀咒”她是不懂啦,她只不过是想恶心恶心天玑子,不是有句话么:癞蛤蟆趴脚面上——打不死你还恶心不死你丫的。 她只是让人往沙里掺了些猪血和鸡血,还有毒粉,根本没掺什么妇人的经血。至于什么写着天玑子生辰八字的纸人灰,以及他的头发灰,那更是莫须有的东西。皆是八哥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杜撰出来恐吓天玑子的。 没想到还挺见效的,天玑子被吓得“花容失色”。 八哥好整以暇双手环胸,对天玑子道:“别喊了,你再喊也没有用,谁叫你利欲熏心,一心只想着害人杀人呢,这下知道厉害了吧?是不是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天玑子几乎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我为什么不能动弹,你们两个究竟把我怎么了?我已经被你们害惨了!你们竟然卑鄙无耻的用七杀咒来破我的功?你们真是太毒辣太可恶了!” 究竟是谁毒辣可恶啊? 对天玑子倒打一耙的功力,若雪简直佩服的五体投体:“分明是你心术不正害我们在先,结果你却恶人先告状!对你施七杀咒又怎么样?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实话告诉你吧,你不能动弹,是因为中了我的独门毒药。我不给解药你,你便永远在这里站着吧!” “六指妖孽!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天玑子怒不可遏,喋喋不休的怒骂不止:“可恶的毒妇,罪该万死的六指毒婆娘!只怪我太小看你了,所以上了你的当!有本事你解开我,我再和你斗一斗!” 对于天玑子老生常谈的骂法,若雪已屡见不鲜了,冷哼一声,故意恫吓他:“你都被我们破功了,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吗?你再骂也没用,大不了我们转身走人,把你留在这里喂野兽。” 八哥也装腔作势:“少夫人,那我们走吧,反正他铁嘴铜牙,不如让人放几头狼来和他对咬,看是他的牙口厉害还是狼的狼牙厉害,省得他这副鬼样子吓到行人。” “不错,这主意妙。”若雪和八哥一唱一和,作势要离开。 天玑子本来浑身就难受死了,想到沙子又沾了妇人的经血,让他实在忍无可忍!再加上若雪说他中了毒药,他虽然死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可他的身体纹丝不动却是事实。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被若雪用七杀咒咒住了,若是不赶快解咒,他可能这辈子都会毁了。 眼看若雪和八哥慢悠悠的往山下晃去,他不甘心的死死瞪着她们的背影,极有骨气的忍了片刻,末了终于大叫道:“我说!但必须要我的师弟在场我才肯说!” 天玑子无异是聪明的,他担心若雪和八哥不会放过他,便提出条件让天纯子在场——有天纯子在,他怎么也不会让别人杀了他,这点自信天玑子还是有的。 只是可惜,天纯子也非万能的神,他同样有力有未逮的时候。 天玑子肯说就好,对他的条件,若雪爽快地道:“二国师其实并未离开,不信你唤他一声。” 这句话换得天玑子又是一阵破口谩骂,直骂若雪又骗了他,是个大骗子加大恶女。 若雪的回应是:“被骗了怪谁?谁叫你太好骗了,不骗你骗谁去?我们都快被你蠢哭了。” 此乃绕口令一般的神回复,天玑子被她气的吐血。 隐匿在密林中打坐的天纯子,深深怀疑再这么下去,只怕不用若雪出手,师兄便可以直接气得羽化成仙了。 他叹了一口气:“师兄,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为什么几次三番的要害瑞国夫人?总不会她也妨碍到你称霸天下的大业了吧?” 杀八哥是为了斩草除根,免留后患,那杀若雪呢?总归不是“顺便杀杀”这种破理由吧? 听到天纯子的声音,天玑子才未继续抓狂下去。 慢慢的平静下来之后,他显得正常了许多:“师弟,那是因为她杀了师兄的爱徒。” 二国师没有说话,他替师兄解了围,便继续以旁观的姿态保持缄默。 “我,我,我杀了他的徒弟?”事情越发显得扑逆迷离,若雪望着八哥,不解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天玑子的徒弟,她只认识周羿,那人现在活的好好的,肯定不是指他。 八哥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皱眉苦思半晌,最后无力的表示:“我最近脑子不太好使,想不起来你什么时候杀过了。” “滚!”若雪十分鄙视他无中生有的本事:“除了皇上,我压根不知道他的徒弟还有谁,怎么杀?” 她气愤地对天玑子道:“我虽说是一介小女子,但只要是我做过的事,我基本都会认,我根本没杀过尊徒,所以你别想诬蔑我!” “哼,唯小人与小女子难养也,早料到你不会承认。”天玑子一脸料事如神的表情。 若雪也豁出去了:“好,那你说,尊徒姓甚名谁?我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什么东西杀了他?有没有人证物证?只要你说的出,我就敢认!” 天玑子又是冷哼一声,如果能转头,他一定是一脸心虚加傲慢的表情,俨然不屑于和若雪说话似的。 “怎么,心虚了?” “我才没有心虚!”天玑子怒瞪若雪:“就是你杀的,贫道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 八哥立刻呛声回去:“那你拿证据出来?没有证据,你少红口白牙的诬赖好人。” 一说到拿证据,天玑子便哑了口,他的眼神虽然充满戾气与恨意,却只能沉默以对。 “若雪!” 正在这个时候,山道上又行来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为首之人白衣广袖,风姿卓然,宛若绝尘脱俗漠视世外的仙,正是风情万种,丰神如玉的卫离。 他墨发轻扬,衣袂飘飘,广袖翻飞若云卷云舒,好似御风而行,转眼便到了若雪的身边,以一种守护神的姿态站定,清冷锐利的目光直视天玑子:“天玑子,你不是没有证据,而是你不敢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你煞费苦心布置的一切会马上化为乌有!” 一见卫离,天玑子的眼神刹那间变得飘忽而游弋,不敢与之对视。 卫离也不指望天玑子回答,温柔地看着若雪,眉梢眼角皆是情,低声抱怨:“浪费了那些沙包,害我自作多情,以为是你缝了和我玩的,结果却白白便宜了不相干的人。” 他不提沙包还好,一提若雪囧的不行,脑子里不期然的浮现出一系列非常香艳旖旎,却少儿不宜的画面…… 她转头四顾,佯装欣赏风景:“……咳,那什么大哥……这武通山的风景貌似不错啊。” 亏八哥耳尖,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顿时双目熠熠,兴味盎然:“少庄主,你和少夫人这么大了还玩沙包,那不是小孩子玩的吗?有趣不?” 随卫离一块上山的卫云见他这副痞样,难免又好气又好笑:“呆瓜,你安份点吧,没听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卫云的话犹如紧箍咒,八哥脸色一正,即刻变得安分守纪。随后他满面严肃,一本正经的朝自己的腰腹处瞄了瞄——他是上梁,肚子里的那块肉是下梁,为人父母,要以身作则。 他可不希望生一个每天不是赶鸡就是撵狗,再不就上房揭瓦,如同他一样的混世魔王……私底下,他还是觉娃娃的性格像卫云好,大气、沉稳、关键是好养活! 卫离似笑非笑的睨了八哥一眼,目光睃巡过他的肚子时,略有些歆羡的停留了几秒,然后不着痕迹挪开,对微垂着头的天玑子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玑子你机关算尽,自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殊不知你的狐狸尾巴早露出来了。” “若雪,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温润低沉的声音淡淡地散在轻风中,说不出的动人心扉:“他正是灵龟山上那三个黑衣人之一,我曾与他交过手,却未能抓住他,让他逃了。” 若雪登时恍然大悟,目光重新放到天玑子身上,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他好几遍:“是他呀,难怪他说我杀了他的徒弟!” 这下子,若雪总算明白了天玑子为何会恨她了—— 当初,有三个武功奇高的黑衣人上灵龟山抓燕双飞,那会老况和东方昱都在,老况护着燕双飞回来了,东方昱却因为与那三个黑衣人交手,以致旧疾复发,狂吐鲜血。 所幸卫离带着人及时赶到,他虽然未抓到三个黑衣人,但却抓到了其中一个。 但到了晚上,另外两个逃走的黑衣人去而复返,竟试图救走这个被抓的黑衣人。 这两个黑衣人武功高的离谱,兼之轻功绝妙,仗着卫离没空抓他们,他们俩在庄内杀人放火,无所不干,导致不少侍卫受伤。 这两个家伙时不时的还气焰嚣张的大喊“放了我徒儿(师兄)!赶快交出那女的,不然要你们好看”之类的狠话,真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未免侍卫伤亡,若雪当机立断,拉出那个被抓的黑衣人,一把火烧光了他的头发,并威胁那两个黑衣人——马上束手就擒!否则就等着收他们什么徒弟师兄的断手断脚,如敢反抗,她立刻让人阄了这个黑衣人! 当时为了达到恐吓的效果,她手起刀落,在那个黑衣人身上划拉了好几道深深的血口子。 大抵是怕她真的阄了那人,那两个黑衣人逃了…… 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若雪早把这件事忘了,压根未想到天玑子便是黑衣人之一。更让她觉得火冒三丈的是,她还想找那两个黑衣人为燕双飞和东方昱报仇呢! 她手腕一动,右手中多了一把闪亮的匕首,冲天玑子扬了扬:“好你个天玑子!你抓我亲娘,打伤我爹,我正想找你报仇呢!没想到你自动寻上门来找晦气,那我今儿便成全你!” 她手上的匕首寒光闪闪,跃跃欲试的想往天玑子身上招呼。天玑子不是不怕,但他想到天纯子就在附近,底气顿生,声嘶力竭地对若雪吼道:“你杀了贫道的爱徒,与贫道有不共载天之仇,难道贫道不该找你报仇吗?” “谁说我杀了你的爱徒?”若雪轻蔑地冷笑:“杀他我还嫌脏了手呢。” “你休要狡辩!” 天玑子气咻咻地指控她:“那天贫道亲眼见到你不但烧了他的头发,还砍了他好几刀,可他却一动不动,半点反应也没有。他那样子分明是中了剧毒,早就被你毒死了!后来贫道不死心,曾屡次去卫家庄探听过他的消息,可都没有他的音迅,不是死了那是什么?” “死你个头!”若雪目露鄙夷:“你徒弟的德性你不知道吗?你只发现他身上有毒,你却没发现他用了龟息大法在装死吗?” 原来,当初卫离抓到那个黑衣人后不敢掉以轻心,打算严加审问,以摸清敌人的来路,好制定出应对之策。 未料这黑衣人仗着会龟息大法,闭了自己的气装死卖活。 那时东方昱的情况极不乐观,生命危在旦夕,且因为这三个人是来抓燕双飞的,让若雪大光其火。 待一看到这家伙“假死”,她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取出银针将这厮乱扎一通,并撒了这家伙一身只折磨人,却毒不死人的毒药。心想:你不是会龟息大法吗,有本事你龟息一辈子!等你醒来,有你好受的! 天玑子当晚来救他徒儿的时候,他徒儿正“龟息”呢,对外界根本没有反应,砍他几刀算什么,砍死他都不会跳起来…… 天玑子听了若雪的话,丑陋的双眼中骤然暴射出惊喜和希翼的光芒:“这么说来,巍儿还活着?我的巍儿还活着!” “你的巍儿?”卫离束手在后,施施然地绕着天玑子踱步:“不是你的爱徒吗?怎么成了你的儿子?” 天玑子神情一滞,有片刻怔忡和心虚,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胡说,贫道的徒儿叫巍儿,贫道何时说过他是贫道的儿子?” 卫离微微颌首:“哦,原来是巍儿啊,那是卫某听错了,抱歉,道长的口气太过亲热,卫某还以为道长说的是儿子。” 天玑子的脸,要有多僵硬便有多僵硬。 忽然,卫离微一弯唇,脸上绽开一抹令人惊艳的妖孽笑容,斑驳的阳光洒在他俊逸绝伦的面部,为他镀上一层灿烂的光辉。但见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角微微上扬的迷人桃花眸,如玉的容颜直逼的人欲窒息。 众人还未从他绝美的笑容中回过神来,耳中却听到他带着点促狭声音:“可是天玑子,卫某却听说你有个亲生儿子,不知你的儿子叫什么?可否告知我们他的尊姓大名?” 哇擦!若雪霎时圆满了——天玑子以为她杀了他的亲生儿子,所以对她恨之入骨!难怪天玑子说他和她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原来不是徒儿而是儿子。 “既然是你儿子,你干嘛说他是你徒儿?”八哥非常好奇,天玑子竟然有个儿子,真是闻所未闻,比当初知道他是魅无情的夫郎还令他震惊! 卫一抚着下巴道:“这还用说,如果是见得光的,早天下皆知了。只有见不得光的,才会为了混淆视听,拿亲生骨肉当徒儿养着。” 若雪也是个五好青年,追起八卦不甘落人后:“魅无情生的同样不能见光,那这个巍儿到底是不是魅无情生的呢?还是道长另有心头好?” “少夫人,不是魅无情,您可不能瞧不起道长,道长也有过风流岁月的。”这是卫风。 八哥立时怒了:“好你个天玑子老杂毛!你刚刚还骂小爷野种来着,原来你自己的儿子才是野种啊!” 六月天的债,还得快,天玑子别提有多狼狈了,几乎不敢正视众人的目光……他这一生,其实没有什么风流岁月,也从未偎红倚翠过。这不是说他忠于魅无情,而是他野心太大,无暇顾及其它。 偶尔他会幻想自己复国称帝后的光辉景像,这么一想,他赫然发觉自己没有继承人! 这可是个大问题啊,男人纵然八十岁也能生子,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有备无患总归比临时抱佛脚好。 于是他便想有个子嗣,女儿敬谢不敏——免得他辛辛苦苦一场,又为女尊国的子民做嫁衣。 他是个行动派,想到某事便去做某事……不用多久,他便有了个儿子。当然不是魅无情帮他生的。 天玑子把儿子偷偷摸摸养在别处,大了便收做弟子,手把手的教他,打算让他做自己的继承人。 想要成就一番霸业,光有雄心和野心是不够的,还得有足够的钱财用来招兵买马。 天玑子得知燕双飞是找到古紫金国的重要人物,便打算抓住她去找紫金国。他此时正缺银子——娑罗女帝带出来的财宝已所剩无己了,不能支撑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宏伟计划。 奈何出师不利,亲生骨肉被卫离抓住了。关键是他未能救出儿子,且亲眼见他被若雪毒死了不算,还烧了头发,又砍了好几刀…… 毕竟是亲生的,且是唯一的,天玑子心痛欲狂,若非不愿过早的暴露身份,他哪里还抑制的住,早不顾一切的冲进去为子报仇了! 自此以后,他恨死若雪了,发誓要杀了她以祭奠儿子的亡魂! 奈何若雪被卫离保护的太好,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再说他那会正紧罗密鼓的催促周羿练功,又不时要应付杞羽仙,实在忙的分身乏术。 天玑子便把这仇恨刻在心底,念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多亏他忍功了得,生生压抑住对卫离和若雪的滔天恨意,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待他们与平常并无二致,以至于无人发现他的破绽。 诚然,这件事很难以启齿,但为了知道儿子的下落,天玑子还是硬着头皮问若雪:“你到底把巍儿怎么了?他到底是死还是活?” 若雪拿看卫离,多久的事了,她哪留心这些?只记得天玑子不来卫家庄闹事后,她便让人将那个巍儿关起来了。 卫离对她笑了笑,“被登徒歌带回旭国去了,他说正是此人害岳父身受重伤,他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若雪马上对天玑子说:“你看,我能帮到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你的巍儿在旭国,至于是死是活,那要看登徒歌的心情。”然后又很不要脸地说:“天玑子,比起你来,我真是太高尚太伟大了!你恩将仇报,我却以德报怨。” 听到儿子在旭国,天玑子的心又悬了起来——还不知是死是活呢?登徒歌那家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但无论怎么样,若雪总归不是他的杀子仇人,说到她折磨他儿子,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就如同他现在被若雪和八哥报复,同样是他做初一,她们做十五,纯属他自作自受。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天玑子金光万丈的假面具也被揭开,但若雪不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觉得事情愈发可疑了。 “天玑子,卫焰将军府中的那些鬼呢?你怎么解释?你别告诉我那些是真鬼哦,当心我揍你!” “……”天玑子眼神闪躲,翕动了嘴巴几下,吭吭哧哧地道:“那些鬼……那些与贫道无关,贫道只是为了帮卫小将军……”他的声音愈来愈小:“属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的行为。” “……” “……” “……” 大家皆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一个个托着险些碎掉了的下巴,眼珠子掉了一地! 天纯子一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这不是他的师兄,绝对不是!虽然他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无耻,但那好歹背着人,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丑卖乖。 “……都别拦着我!这破老道太可气了!”若雪开抬捋袖子:“我今天一定要揍他个万紫千红,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杀鸡焉用宰牛刀,让属下们来表彰他见义勇为的行为吧!”众人跃跃欲试,纷纷气愤的挽袖子。 “天玑子,你真当我们卫家是好欺负的啊?” “对,不给点厉害他瞧瞧,他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群情激愤,众怒难犯,天玑子急忙召唤天纯子救驾,并为自己脱罪:“贫道说的是真话,将军府的事与贫道无关,捣鬼的另有其人!” 言毕,他又后悔了,想收回说过的话:“贫道的意思……那是天意,许是因为卫小将军上过战场,杀戮太重,所以引得群鬼……” “别扯了天玑子!”卫离冷冷的打断天玑子的话。 他一手揽着若雪,不让她碰到天玑子,一手微抬,修长的两指间挟着一张黄色的道符,对着天玑子扬了扬:“天玑子,我且问你,你以镇怨灵的名义,让人要走我夫人的宝石,是为何意?” 天玑子一见卫离指间的道符,悖然变色。 卫离明锐的目光如刀,盯着他淡淡地道:“你别告诉这是一道镇宅符,我事先已问过天纯子了,奉劝你诓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天玑子嘴唇颤抖,好一会儿才嗫嚅地道:“……这,这是……一张,可能是贫道放错了……” “放错了,真是好藉口!这上面有我夫人的生庚八字,习性爱好,是什么原因使你放错?何况这张符上面并非符篆,而是殄文!你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为何用殄文来书写我夫人的一切!” 殄文,又名水书,亦称鬼书、反书,是写给死人看的文字。 “那……那不是殄……”如果能看清脸色,此刻天玑子一定面如死灰,汗水直流了。他吞吞吐吐半天,楞是没办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想要否认那是殄文,可卫离却抢先一步堵死了他的退路。 “还有,”卫离白皙的手指优雅的一翻,指间又多了一张紫符:“这张也是,同样是殄文,同样写着吾妻的生辰。这一黄一紫两道符,连着那颗红宝石,被你一并压在卫焰府中的大磨盘石下,美其名曰:镇怨灵。” “请恕本庄主孤陋寡闻,不及你才华横溢,学文广博精深,委实不明白你这么做能镇到什么怨灵?” 他微挑墨眉:“你不会又说放错了吧?你可是道士,且是国师,如果连几张符都拎不清,你要如何坐稳国师的宝座?” “……这个……”天玑子被问的哑口无言。 “但是天玑子,别说本庄主没警告你!”卫离倏地收起这两张符,美目凝冰,语声骤冷,让人如置冰窖:“若你坚持不说,那你休怪我不留情面!” 汗水落进天玑子的眼睛里,他猛地闭上眼睛,鼻翼翕动,喘息加重,显然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在说与不说中间徘徊犹豫。 若雪知道天玑子此刻到了重要的关头,想让他倒戈,只需一点点的力量,她垂下眼帘。 想了想,轻声道:“天玑子,魇魔之地除了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如果你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那你以前所做的一切,我们既往不咎。你再想想你的巍儿,他说不定在登徒歌那里过的生龙活虎的,不知多健康。” 天玑子猝然睁开眼睛,似有所动摇。 “师兄,回头吧!只要你改过自新,一切没什么不同。” 听到天纯子幽幽的叹息,天玑子拿出壮士断腕的气魄,用力一咬牙:“好!有师弟你这句话,师兄豁出去了,源源本本都告诉你们吧!” 急骤的吞了吞口水,他的神情非常紧张,仿佛在害怕什么:“这件事说来话长,真要说起来,恐怕要……唔……噗!噗——”话未说完,天玑子突忽痛苦地皱紧眉头,呻吟了一声,紧接着,他口中鲜血狂喷,仿若下着急骤的血雨! “师兄——”天纯子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该死!” “……天玑子!”若雪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便被卫离揽着腰肢,若离弦的箭往山上飞掠,其势若惊鸿掠影。 “卫离?”山风阵阵,扑打着若雪的面容,一头青丝乍散千丝万缕,在脑后飞舞旋绕。 卫离还没回话,远远传来周羿平淡中带着紧张的声音:“卫离,回来!” 随后是天纯子如临大敌的声音:“卫小道友,别追了!” 天玑子死了,死在众目睽睽,他的背心有一个细细的血洞,导致他吐血而亡。 他未说完的话,也成了谜。 卫离和天纯子,还有后到的羿帝,皆认为有人隐藏在周围,伺机出手刺杀了他,卫离还试图追过那个刺客,可惜未追到。这个结论让众人神经紧绷,如临大敌。 死了师兄,天纯子并未有多伤心,许是跳出红尘方外的人早看淡生死。但若雪知道以他对天玑子的重视,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天纯子,想必心中非常后悔吧。 羿帝对天玑子的死也表现的十分平静,他和天玑子之间,虽有师傅名分,感情却不见得有多深,何况他一直知道天玑子和杞羽仙有来往,早存了防备他的心思。 但是,当他看到卫离与若雪时,他却对若雪招了招手:“雪夫人,过来朕这里。” “……”过去干什么?还喊雪夫人,这不是找打的节奏么?若雪瞥了瞥身边的卫离,果然听到他在磨牙,磨的咯吱咯吱响…… 想必卫离正在后悔没有早点造反吧…… 莫公公躬身呈上一个金丝墨绒的华美锦盒,周羿接到手中,对若雪扬了扬:“过来看看吧,听说你喜欢这个,朕便将它赏给你吧。” ------题外话------ 不晓得赏的什么……会不会让人家两口子打起来…… 正文 、 289 喜鹊尾巴长,娶媳妇忘了娘(一更) 更新时间:2014-10-14 15:18:34 本章字数:10420 周羿无缘无故的要赏赐物品给自己,若雪不想要,却不能推辞不受,只好敛衽屈膝,袅袅一福,宛转地道:“皇上万福,古人云:无功不受禄,臣妾最近未立什么功。” 换言之,不必赏我东西,我没有功劳。 谁知周羿闻言,却一脸平静地反问:“你什么时候立过功?朕怎么不知道?” 周羿此人当了皇帝之后,说话越发的不中听了,直白的让人恨不得胖揍他一顿:“就你这瑞国夫人的封号,还是卫爱卿用卓越的功勋和银子换来的。” “……”若雪一脸黑线,说的她好像多没用似的!这是想打击贬低她,然后好烘托出卫离的伟大和高尚? 他什么时候和卫离这么要好了? “朕要赏赐你点东西还需要找理由吗?”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那平淡的语气尽显睥睨和霸气:“或者说你要拒绝?还是说需卫爱卿点头同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谁敢跟皇上唱反调啊?何况还是赏罚之物,这人得多不知好歹,多想死啊! 榆木脑袋也不带这么不转弯的。 关键是卫离只怕正在气头上,他还火上浇油的可劲撩拔,也不怕惹火烧身。经过上次的事,还不足以让他引以为戒吗? 果然,卫离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道:“陛下的赏赐,臣妻岂敢不受?”转头与若雪说话时,又极尽温柔体贴:“夫人且放宽心,陛下是仁慈之君,最体恤百姓了,夫君陪你去。” 若雪优雅福身,完美演绎着小女人的形像:“谢夫君。” 周羿转开视线看别处,权当没有看见这对拿肉麻当有趣的渣心男女。 由卫离陪着过去,若雪担心周羿又出什么幺蛾子,双眼盯着他大掌中托的奢华锦华,不敢掉以轻心,斟酌着问道:“陛下,这锦盒瞧着十分贵重,里面的物事想必不凡吧?” 先把话搁前头,你好意思拿个贻笑大方的玩意出来恶整姐? 其实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羿见她好奇,不知为何,有丝欢喜涌上心头,情不自禁的扬了扬漂亮的丹唇,格外幽黯深遂的眼神不自觉的温柔了许多。 他伸出若玉雕的纤长手指,缓缓打开锦盒,带着些许献宝的意思:“你看!” 锦盒被打开的一瞬间,在场之人只觉眼前一亮,有无数道火红的光芒从锦盒里散发出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安安静静地躺在锦盒中。这颗红宝石晶莹剔透,鲜艳欲滴,闪烁着璀璨夺目的耀眼光芒。 那如火一般热情而鲜艳的强烈色彩,令万众瞩目! “哗!好大一颗红宝石!”众人眼珠子都看得凸起来。 这是一颗十分罕见的极品鸽血红,光泽可媲美钻石闪耀的光彩,惊人的漂亮!若雪只看一眼,便得出这样肯定的结论。 这颗鸽血红的珍贵与绝美,无须言表,令人垂诞三尺。然而让若雪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颗红宝石怎么与她的希望之星几乎一模一样? 诚然还未将两颗放在一起细细比较,但乍一眼看去却像闹双胞胎,且都没有丝毫的瑕疵,相当难得。 莫非周羿派人偷了她的希望之星?!但希望之星如今并不在她手中啊。 若雪不动声色的与卫离对视一眼,随后端详着那颗鸽血红问周羿:“陛下,这是鸽血红吧?陛下打哪里得来的啊?” 周羿见她被红宝石吸引了,略有些得意,表面却波澜不兴,用一种很无所谓的口吻,淡淡地道:“旭国使臣代他们皇上送的,算得上是进贡之物,也不见得多好,你不是一向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吗,便赏给你吧。” 若雪无语极了,说的这么勉强,还暗讽她虚荣,她缺宝石么?想要多少,卫离不会给她买吗?要他送一颗“也不见得多好”的她? 连卫焰送的希望之星她都还给卫焰了,还要这颗做什么? “谢陛下好意,但这么贵重的宝石,臣妾哪配拥有啊,陛下还是将它赏给其他人吧。” 与此同时,卫离也紧盯着那颗红宝石,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讳莫如深,这么大的红宝石已属难得了,而这么大的顶级鸽血红,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可是这么稀罕的东西,他和若雪却遇到了两颗,未免也太凑巧了吧?这不禁让他想起楚宛琴的话…… “莫公公!” 周羿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卫离的思绪。 莫公公善于察言观色,当下觉察到陛下声音里的冷意,赶紧躬身上前:“奴才在,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将这颗鸽血红砸碎,扔了吧。”周羿轻飘飘的说。 “……陛下?”不光莫公公楞住了,诸人皆愣住了。 莫公公尤其不舍,忍不住替红宝石求情:“陛下,还望陛下三思,这么大颗且这么纯净的鸽血红,实属当世罕有啊!” 这颗红宝石稀有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却因为它是他邦进贡之物。 进贡其实是一种交易,并非免费的,假设对方进贡了一千匹马,当朝便要给他们相应价格的布、粮食、茶叶等,为显本国泱泱大气,一般给的比进贡的要多的多。 黄金有价宝石无价,这颗宝石堪称无价之宝!陛下当时见了龙颜大悦——此乃心细如发的莫公公仔细观察所得。 羿帝表情寡淡,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让人琢磨不透。然而莫公公这辈子干得就是揣摩皇上心意的活计,时日弥久,略有心得。他从羿帝微挑的眉,判断他显然是十分喜欢的。 因为喜欢,所以羿帝龙爪一挥,大方的赏了旭国使臣许多价值不菲之物,合起来抵得上好几个无价之宝了。 莫公公满大方的一个人,当时瞅着礼官拟的单子,那肉都是一阵一阵的疼——觉得旭国的熙帝简直是强盗出身,以进贡之名行打劫之实…… 这事好在八哥不知晓,若被他知道了,就好比他痛心疾首地批评以若雪为首的许多女子,称她们都是些败家娘们,花钱如流水……他肯定要痛不欲生的痛诉羿帝是个败国的皇帝,简称——败国帝! 见莫公公带了头,周羿带来的几个心腹之人,纷纷点头附和,求皇上收回陈命。 周羿却冷冷地道:“不过是人家看不上眼的一颗宝石而已,留在朕这里也是碍眼,砸了痛快。” “……这,这……”莫公公头大如斗,不明白羿帝是要闹哪样? 他以自己裤裆里的伪老二打赌,羿帝的本意其实是不想砸碎这颗宝石的,他只是在闹别扭,说负气话而已。 至于原因么?莫公公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垂眸研究脚上的绣花鞋,俨然事不关己的瑞国夫人,顿悟——源头在这里! 莫公公一货真价实的太监,虽然偶尔也会泛起男人那点小心思,比如:看到漂亮的宫女,他其实也想猥琐的摸上几把的……可毕竟缺了些阳刚气,实在不能理解羿帝的那点七弯八九拐的复杂心思。 在他看来,羿帝纵使以前是喜欢瑞国夫人的,但在瑞国夫人嫁人后,特别是在嫁给人见人愁,鬼见鬼哭的卫少庄主之后,他其实已经非常理智的熄灭了心中的那把火。 尤其是在羿帝自个也马上要大婚,立后立妃的情况下,两人算是男婚女嫁,各自有各自的感情和生活了,基本上没有什么瓜葛了。再见面,还能是朋友,那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所以莫公公不懂羿帝的行为,觉得他是没事找事。但他是个极聪明的人,皇帝的决定也不容他置喙,他只知道解决问题的关键是什么即可。 莫公公端着装着红宝石的锦盒,恭敬走到玉面沉水的卫离面前,毕恭毕敬地请求:“卫少庄主,还请帮咱家一个忙,咱家近日感觉四肢无力,头晕眼花,只怕砸不碎这颗宝石。恐有违皇上圣意,望卫少庄主高抬贵手,帮咱家把宝石砸碎了吧,也好让咱家向皇上覆命。” “……”倒!若雪脚下一个打迭,险些摔倒在地。 她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默默的瞅着一本正经的莫公公,真心无语——这可是皇宫大内的高手啊,据卫离说,莫公公的身手,纵是放到江湖上,那也是首屈一指的! 这么一个武功非凡的人,他居然好意思说他砸不碎一个宝石?若雪相当的鄙视莫公公,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都登峰造极了…… 关键是,这地儿又不止卫离一个会武功,周羿身边的御前侍卫多着呢,他偏偏屁颠屁颠地非要求卫离弄碎宝石,这心思,这肠子,也真够黑的! 而周羿的反复无常和财大气粗,也是若雪始料未及的,这么贵重的红宝石,打死她她都舍不得碰伤一下,还砸碎? 只要想想,若雪都会觉得心在滴血,那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呐! 她微微抬眸,想看看伟大的羿帝又是哪里的毛不顺了,未料到正对上周羿幽幽深深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她淡定自若的收回目光,耳中却听到周羿平淡到没有起伏的声音:“乌龟若,你敢不要,我便砸碎它,我说到做到。” “……”这,怎么就称起我来了?还当着众人的面搞威胁?若雪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猛然想到什么。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大家脸上都没什么异样,连卫离都只是沉默地看着莫公公。 豁然就明白了——这该死的传音入密! 那边卫离看了莫公公半晌,莫公公只当自己死了,死人的脸么,不怕人看,依旧恭敬地端着锦盒,瘦削的躯干岿然不动。 卫离又眯着眼瞥了瞥红宝石,突然莞尔一笑,柔声问若雪:“舍得吗?” 若雪立马正襟危坐,神情无比的严肃:“舍得。” 不舍得也要舍得,这时候要赶紧表明立场,不能含糊其辞,否则回家后,这位笑吟吟的优雅男士指不定跟她怎么闹呢,干一架都是有可能的…… 这会儿,她总算明白周羿的险恶心思了,他这哪里是赏宝石给她啊?分明是添乱,想看他们两口子干架才是真吧。 “那好吧。”卫离神态从容地从莫公公手里接过锦盒:“既然夫人说舍得,那卫某便勉为其难的砸碎它吧。” “啊……真砸啊?”众人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叹和惋惜声。 若雪假装以袖掩面,模样看起来好像是怕被宝石的碎屑溅到,实则是不忍目睹。 莫公公见大势所趋,偏头做躲闪状,实则和若雪一样,肉痛的要死,几乎痛哭流涕。 唯有周羿冷眼旁观,神情淡漠,仿如卫离要砸的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头。 正当众人心惊肉跳,摒息以待时,却听见卫离低低的笑了笑,然后就见他将掌中的锦盒托到若雪面前:“夫人,你我夫妻仁人一起去给陛下谢恩吧,这宝石横竖是陛下的一番心意,就当陛下弥补我们当初新婚之喜的贺礼吧。” 若雪本来已下了壮士断腕,破釜沉舟的决心,谁知卫离却决定留下这颗宝石,她不免有些愕然——他这是……打算回去后再跟她秋后算账? 相比她的心有余悸,众人莫不欢喜。尤其是莫公公,差点喜极而泣,他喜出望外的去回禀皇上了:“启禀陛下,奴才幸不辱命。” “……”众人绝倒,这叫幸不唇命?陛下是让你砸宝石! 只有卫离对莫公公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高度。此人心思慎密,老谋深算,小觑不得——他明知若雪喜爱这些光彩夺目的东西,却求他当着若雪的面砸碎这么一颗极品,倘若他拒绝他的请求,未免显得小家子气,落了下乘。 可一旦他真砸了,得罪周羿他不怕,但却要给若雪留下一个醋坛子的印像。 这且不说,若雪喜欢的东西,他背着她怎么样都可以。但当着她的面,他却是万万不忍损坏的,因为不舍见到她舍不得的目光和表情! 他只想宠她宠上天,不想见她一丁点难过的表情,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抵就是他这个样子吧! 卫离伸手捂额,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谁叫他爱她爱的无可救药呢!难免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一些。 若雪表明坦坦荡荡,心安理得的捧着锦盒,心情却复杂的无以名状,有种捧着奥斯卡小金人和定时炸弹的双重感受。 再者,经周羿这么一闹,以后会不会有人拿宝石来贿赂她啊?那她会不会变得像和坤一样贪。 咳,说来说去,都怪她不该喜欢这些光华四射、华而不实的东西……太腐败了,要改!一定要改! 且说周羿见若雪安然收下了红宝石,漂亮的唇角悄然翘起,小声地说:“德性,明明那么喜欢,还装模作样的推三阻四,真是又虚伪又矫情。” “陛下,莫以为你声音小奴才就没有听到,背后说人坏话是不道德的,君王尤其如此。”莫公公极富有御史大夫的精神,必要的时候不畏强权,敢于死谏。 周羿:“再多话就赐死。” “……” ※※※※※※ 羿帝赏赐卫少庄主夫妇一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的消息不是秘密,很快便不胫而走。 其实是周羿赏赐给若雪的,但那天除了偷偷溜走,怕被羿帝抓住剥皮抽筋的八哥外,在场之人皆是双方的心腹,大家对羿帝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单恋心照不宣,俱都没口不提。 再加上周羿后来对外宣称是赏给卫少庄主夫妇的,那便皇帝说了算。 这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东方飞鸾,她那天正在宫里陪东方太后唠嗑。 要说东方飞鸾除了觉得自己最漂亮这点让女人们比较讨厌以外,其它方面皆不错,又一点都不摆公主的架子,兼之嘴巴甜如蜜,算得上是个讨人喜欢的少女。 东方太后对东方飞舞没什么意见,漂亮与否对东方太后没什么意义,反正都不如她漂亮……由此可见,这两人纵然是远房的姑侄,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如果周羿愿意,东方太后甚至不反对东方飞鸾当皇后,但太后同时也是位开明的母亲,既然周羿坚持立卫家女为后,那她也不横加干涉,反而乐见其成。 东方飞鸾起初也撅嘴板脸了一段日子,为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却要屈居卫静芙之下而委屈万分。但谁叫若雪不帮她,外加皇上的圣意也不是她可以更改的,她只好自认倒霉。 总不好一生气,便使性子回国吧,那多不好看啊! 再说羿帝这位皇帝表哥生的天人之姿,那仪容和风华气度着实令她倾心不已,做妃子就做妃子吧,有史以来,只听过宠妃没听过宠后的,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只要她抓住皇帝表哥的心,卫静芙即使做皇后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如她威风。 想开了之后,东方飞鸾觉得当务之急是和东方太后打好关系,有了太后这个保护伞,还怕以后不能横行后宫吗! 毕竟是娘家人,太后对飞鸾公主还是比较亲热的,只要东方飞鸾求见,她一般都说“宣”。 这天,东方飞鸾正在给太后讲旭国发生的一些趣闻,太后一直嘴角含笑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两人谈笑风生,仁寿宫内可谓其乐融融。 正在这时,应嬷嬷一脸后悔不迭的跑来太后身边说:“太后娘娘,都说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不假,皇上把那颗很大、很大的红宝石赏给卫少庄主的……了……” 想到东方飞鸾在场,应嬷嬷顿了顿,又若无事的说:“那颗红宝石谁都想不着了,归卫家了。” “你是说……皇帝把那颗红宝石赏给卫离了?”太后一脸错愕,皇帝什么时候和卫离化干戈为玉帛,好到要送宝石给他了? 应嬷嬷冲她使了眼色:“赏给他们夫妇了,不过卫少庄主肯定会让给他的夫人。” 哦,太后懂了,果然是娶了……不对,那又不是他的媳妇儿! 真是男生外向啊!太后气的胃疼——她也好想要那颗极品红宝石啊!只不过不好意思向皇帝开口,没想到……噢,太后连谈话的兴致也没有了,无力的对东方飞鸾挥挥手:“哀家心口疼,要去小憩一会儿。” 东方飞鸾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孩子,见应嬷嬷和太后的神色不对,朱唇一启便想问太后怎么了。所幸她的侍女及时的碰了碰她的肩,她才醒悟过来。 出了太后的仁寿宫后,东方飞鸾立刻清楚的事情的始末,原来,皇上把她们国家送给他的那颗稀有的鸽血红,赏赐给卫家了! 准确地说,那颗宝石现在归东方若雪所有! 气死她了! 东方飞鸾跺了跺脚,旭国举国上下,谁不知道她飞鸾公主最爱宝石了!她所有的衣服和首饰,便连鞋子上面都缀着各种宝石。 这所有的宝石中,她尤其喜欢红宝石,不信!你看,她手上的佛珠手链,那上面都镶着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颗颗价值不菲! 但是,她所有的宝石加起来,只怕也没有这一颗贵重,更没有这颗罕见!父皇初得到这颗红宝石的时候,她简直是垂诞欲滴,对这颗宝石日思夜想! 只可惜父皇不但不赏给她,还警告她别打这颗宝石的主意,否则他饶不了她! 后来她才知道,父皇打算让她和亲,并将这颗举世无双的宝石送给羿帝。 为此,她心里窃喜不已,以为父皇这是变相的将宝石送给她了——因为她是要嫁给羿帝的,且她又喜欢宝石,羿帝肯定会借花献佛,将本该归她所有的宝石赏她,也是给她长脸的意思。 她一直以为,皇上会在立她为后,或封她为妃的时候,将这颗宝石赏给她,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她冷着小脸,对几个侍女一挥衣袖:“走,我们去卫家!” 在飞鸾公主气冲冲的来卫家的时候,卫离和若雪正在镇南候府。 由于最近一段日子风平浪静,夜澈已被移回镇南候府养伤,许是因为他年富力强,伤势复原的很快,若雪和卫离见他一脸轻松的在庭院里散步,大感欣慰,连天玑子被刺死的沉闷,也冲谈了许多。 ------题外话------ 稍晚二更! 谢谢亲:crabtsai 投了1票;cyp810蔡 投了 正文 、 290 要被火烧死的怪物(二更) 更新时间:2014-10-14 23:39:50 本章字数:5222 夜澈见到他们两个,深遂的墨眸里即刻泛出点点流光,凝满光华,愉悦之情纵然没有溢于言表,但围绕在他周围的下人,却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陡然变好了。 三人在可以登高望远的凉亭落座,在这里,可以将院子里的风光尽收眼底。夜澈摒退闲杂人等,只留了夜风夜雨等几个心腹之人在一旁侍候着。 “事情怎么样了?”夜澈还在吃药,忌茶,因此他一边喝着凉白开,一边问卫离和若雪。 他今日穿着一袭深紫色的家常宽服,玉冠束发,朗眉星眸,鼻若悬胆,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润如玉的君子气息,内敛而睿智,矜俊而优雅。 夜澈的俊美不同于卫离。 卫离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是那种华丽而张扬的美,天然一段风情全在眼角眉梢,俊美的近乎妖冶!走到那里都是万众瞩目。尤其是他有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随时随地会电人,眼角微微一挑便是风情无限,目光所视之处,无人不为他倾倒! 而夜澈却宛若琼林玉树,仪容无双,温文尔雅,虽不若卫离第一眼让人惊艳,但他自有一股沉郁而平和的风华气度,若玉山修竹般清俊飘逸,令人心折! 又因为这段日子一直在养病,顺带养出了他一身懒骨头,浑身上下不经意便散发出一股慵懒优雅的贵胄气息,为他平添了几分邪魅与玩世不恭,分外的迷人。 若雪置身在这两大美男之间,难免会为美色所惑,脑子里不住臆淫,浮想联翩,听他们说话便也显得心不在焉。 直到卫离伸手掐了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一把,她才如梦初醒,立刻坐直身体,挥开脑子里让人热血沸腾的画面,一把拍开卫离的手:“做啥又偷掐我?” 卫离似笑非笑,一只手撑着下巴,睨着她:“你又在神游天外,根本没有听我们说话,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若雪抬高下巴白了他一眼,傲娇地道:“佛曰——不可说。” 她难道能说她刚才腐了一把,在脑子里将夜澈和卫离凑成了一对,琢磨着谁是攻谁是受,谁又是霸道强势的鬼畜帝王攻,谁又是傲娇女王受…… 打住!不能再邪恶下去了,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还是不要荼毒别人,留着自己享受就好了…… 卫离觉她容颜如花,媚眼如丝,太勾人摄魄了,让人怦然心动!他的心就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但仔细回味,他却发现她的眼神中蕴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心虚,让他疑惑她在想什么。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逼供的好时机。 他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挟了块酥糕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自然而然的岔开话题:“师兄问天玑子死的那一刻,他有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异样的举动?”若雪凝神思索。 那时候,天玑子被他的亲亲师弟用独门手法封了穴道,下巴以下,基本不能动弹,外加他又中了她的毒粉,即便有异样,也只能从脸上的表情透露出来。 她记得天玑子在临死前,曾皱着眉发出痛苦的呻吟,想必就是那一瞬间,他的后背被刺了个血洞。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兀,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不乏高手,比如天纯子和卫离等,但大家皆没发现刺客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的。 那个血洞也只一个血洞,连暗器的影子都没有,仿佛是用空气击穿的,说不出的诡异! 夜澈一直垂眸喝水,此时方抬头,含笑望着她道:“比如说,他是不是喊过好冷好冰,或者好痛之类的话?” “没有。”若雪肯定地摇摇头:“他当时只来得及发出痛苦的哼声,口里便鲜血狂喷,有话也表达不了了。” 她拧了拧眉:“如果当时他的穴道没被二国师点住,也许他没那么容易死掉,二国师……只怕后悔内疚死了……”对他们来说,天玑子无疑是可恨可憎的,不算什么好东西。 但在天纯子的眼里,他的师兄无论是好是歹,都是他的师兄,无论天玑子闯多大的祸,他都会毫无怨言的替他善后,帮他擦屁股。 若雪虽然不明白天纯子为什么对他师兄没有原则的好,但事出必有因,这其中肯定也有因果,外人不知也。 “不,”夜澈却淡淡地摇头:“纵使天玑子的穴道未被制,他一样也会死!” 他的语气过于肯定,卫离以指抚眉,静默无语。 若雪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如果没有证据,夜澈不会无的放矢,她脑子灵光一现,陡然间想到什么:“师兄你……你那天遇刺……那一瞬间,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夜澈赞赏地望着她:“是,自我醒来以后,我天天在回想当时的情景。在我昏倒的那一刻,我感觉身体骤然一冷……” 他停下话头,寻着恰当的词表达着自己的感受:“……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仿佛有两道冰块在身体里炸开,冰天彻骨的寒意迅速侵袭四肢百骸……与此同时,我脑子里传来剧烈的疼痛,一阵天旋地转,我便人事不省了……” “冰块在身体里炸开?”若雪微垂下头,这没道理啊?!太不科学了……会不会是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比如假像什么的? “当时很冷!非常冷!” 夜澈用一种再慎重不过的语气道:“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在酷寒之地,胸腑几乎都麻痹了,可现在明明是初夏时节,但我清晰地记得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还能身临其境。” 卫离放下茶盅,缓缓地道:“那就错不了的。”他无条件相信夜澈的话,不管合不合理:“我会派人去打听,看看江湖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想来是有什么人用阴寒之物当武器和暗器使用了。” 若雪捧着脑袋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的想了一会儿,突然道:“玄冰掌!” 金大侠的《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少年时被玄冥二老打伤,中了玄冰掌,寒气透骨,几欲丧命,这状况与夜澈说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看着卫离与夜澈:“就是那种将寒气聚集在手掌中,打到人身上,那人会感觉寒气透骨……然后丧命。” 她一派认真,夜澈和卫离却同时笑了笑。 卫离道:“你说的没错,江湖上鱼龙混珠,有不少人练旁门左道的阴邪功夫,你说的玄冰掌是有。但是,它一没有你说的威力大;二呢,那样的功夫奈何不了我们师兄弟,连我们的护体真气它都破不了,何谈透、骨!” “……”若雪淡定地望天,她没有护体真气,牛X不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夜风来报,曲家小姐来了。 曲妍儿一改前段日子的颓废与失意,整个人生气勃勃,神采飞扬,像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少女,眼含春水,面泛桃花,脸上洋溢着幸福与甜蜜的笑容。 锦儿和另两个丫鬟跟在她身后,手中都提着红漆描金的食盒。 见若雪与卫离在这里,她微微一愣,连笑容都淡了几分,但很快她又恢复如初,缓缓地朝若雪走来:“若雪,你的口福真好,我给师兄炖了好多补品,正好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她今日薄施粉黛,穿了一件双蝶戏花的淡粉色曳地长裙,绣着细碎的梅花,外罩一件金缕罗衣,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绯,令她看起来格外的娇艳明媚,这么款款行来,当真是足生莲花,绰约多姿。 与夜澈被刺前,简直判若两人。 若雪玉手扶香腮,眯眼端详她如花似玉的小脸,用登徒子的口气调笑道:“哪来的小妞,生得这般好颜色,跟少爷我家去吧,少爷正好纳你做第十八房小妾。” 噗!卫离险些喷茶,忍了忍,不甘地问道:“那我呢?是正房还是偏房?” “……” “……” “……” 因为正房偏房的问题,还因为她要纳妾的问题,卫离一刻也不肯多留,拉着她要告辞。正好夜风又来报,说是飞鸾公主去卫府了,卫夫人派人让他们俩回去。 两人便打道回府。 马车行至半途,外面传来热闹的喧哗声,丹楹在外面禀道:“少庄主,少夫人,前面道路被阻,是改道还是稍等片刻?” 卫离正将若雪按在锦榻上又亲又揉,黏黏糊糊地为所欲为。 若雪忍辱负重了半天,本就忍无可忍,此时正好借着丹楹的话推开他,勉强拉住凌乱的衣衫,掩住春光大泄的娇躯,清了清嗓子道:“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改道就不必了。” 改道更远,卫离欲火焚身,巴之不得。 马车缓缓停下,卫离血脉贲张,低喘不止,拉着她强烈要求再续前缘:“若雪,救人如救火,赶紧来救火。” “烧死你,让你不分地点场合地发情。”若雪与他拔河,极力强救要脱身而去的衣服。 正在此时,丹楹去而复返:“少夫人,救人如救火,我们快去救人吧!” 若雪一怔:“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有一个人,好多人说他是怪物,要烧死他!柴火都架起来了,只差点上火了,可有的人又说他不是怪物,只是长的怪一点,行为怪一点……” 正文 、 291 老天自会眷顾你的(一更) 更新时间:2014-10-15 14:00:55 本章字数:5209 看到那个所谓的妖怪的时候,若雪略略有结吃惊,然而,单就人们对那个妖怪的指控而言,那还真不是妖怪。 充其量只能算是个长相怪异的少年。 其实也没有多怪异,因为那少年只是长了一头银发和一双冰眸子,其它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他既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全身黑毛覆盖,拖一条长长的尾巴不算,还长一张动物的脸孔;更没有长得像九头虫和鬼车那样不靠谱。 连半兽人都不是。 硬要说是妖怪,那大抵是幻化成人形的妖怪…… 若雪初初看到他时,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东方昱……多看了两眼后,才发觉不是,这少年的头发是极炫丽的亮银色,东方昱则是光泽如玉的发如雪。 不知道是怎么长成那种颜色的,很拉风很酷。 然后,当那少年不想再看到人们对他恶意谩骂时,他闭上了他的冰眸,这个时候,若雪发现他竟长着银色的睫毛。 我勒个去!不知道是不是假的?该不会是粘上去的吧?这是若雪脑子里浮现的第一想法。 丹楹也看见了:“少夫人,他的睫毛好漂亮啊!可惜是银色的,看起来委实有点怪。” 旁边有位大婶听到了,立即接口:“小姑娘,你不知道吧,妖怪变成人之后,都很漂亮的,比如狐狸精,专门迷惑人的。” 那位大婶说完后,和周围的人们一样,还特意看了看她们,可惜若雪戴着帷帽,冰蓝色的纱帘只撩开了一点缝隙,她看不清若雪长的是美是丑,故而无从判断她是不是狐狸精…… 不过从若雪精美华丽的穿戴上,还有替她格开拥挤的人群的几名随侍,大婶判断她是位贵夫人。 若雪知道有人在偷偷打量她,议论她,但她早习惯被人指指点点,蜚短流长,好的坏的都不在意了。 此刻她和丹楹置身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身边的人你推我攘,熙熙攘攘,拥挤不堪。大家都和她们一样,听到要烧死妖怪,便奔走相告,呼朋唤友,争先恐后的想来一睹妖怪的风采。 柴火架在一空旷处,离刚才那条街不是太远,但转了好几个条巷子才到。若雪抵达时,那个银发少年已经被绑在木桩上,准备接受火刑了。 那少年约摸十六七岁的模样,被打的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一身沾满鲜血的白衣被撕的破破烂烂,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肌肤,连那头又酷又炫的银发上都沾染上不少血迹。 相比他的身体,可能是挨打时抱着头躲闪的缘故,他脸上的伤痕较少。 只见少年微垂着头,银发如瀑布般倾洒,半掩面,有一股凌乱而凄厉的美感。火架边有几个年纪不一的人,正大声的喝斥着少年。 “若雪,太阳这么大,热吗?”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卫离衣袂轻扬,如入无人之境,风度翩翩的行至若雪身边,将手中提着的一个小小的草藤框递给她,又伸手帮她撩开纱帘:“你看,新鲜吗?” 草藤框里装满鲜嫩欲滴的樱桃,水光莹莹,看起来像沾满露水,令人馋诞欲滴。 “哪来的?”若雪伸出纤指拈起一小串樱桃看了看:“真新鲜,像刚摘的。” 周围人声嘈杂,天气渐热,各种气味混杂,卫离靠近她:“刚才听到有人吆喝卖樱桃,觉得新鲜,想着你爱吃这个,便去买了。我都洗过了,你可吃。” 有卫离在身边,他身上清爽好闻的男性气息立刻将若雪包围萦绕,若雪惬意地吸了一口气,顿时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旁边的纷纷扰扰不在,只觉安心与怡然。 但同样因为有卫离在,他聚光灯一样的能力也不容人小觑,立刻有不少人妖怪都不看了,只专心致志盯着这个绝尘脱俗的尊贵男子,贪看他俊美无俦的容貌,以及他令人望尘莫及的风华气度,久久回不过神来。 若雪毫不避讳周围的目光,将一颗樱桃喂到他嘴里,自己也吃了一颗,然后将樱桃递给丹楹,指着那火架上的银发少年对卫离道:“你看看,像妖怪吗?” 卫离一心一意品尝着樱桃的甜美,享爱着娇妻难得的温柔,漫不经心的看了那少年一眼,淡淡地道:“即便是妖怪,想必也是最没用的那只。” “就是,一点妖法都不会。”丹楹可算找到知音了:“被人打成那样,命都快没了,有这么没用的妖吗?太丢脸了!” 可能是想到自身的遭遇,小姑娘义愤填膺:“想当初因为我力气特别大,还不是被人称为妖怪,什么大力怪……气死我了!我觉得这个人不是妖,只是长的怪一点而已。” 先前丹楹急吼吼的喊若雪来救人,打断了卫离的好事,卫离还记得她的账,此刻听到她的愤慨,他一本正经地对若雪说:“明明是个饭桶鬼,怎么会是大力怪?那些人真是太没见识了。” “……少庄主,你……”太可气了,被戳中痛脚的丹楹,气的头发都一根根地竖起来了,可又找不到人报仇,憋的脸蛋通红。 若雪伸手抚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卫离没这么记仇的,对属下也宽宏大量,但在某些事上,他特别喜欢斤斤计较,锱铢必计。 未免丹楹再被卫离补刀,她咳了咳,压低声音吩咐丹楹:“你去火架那里看看,可见机行事,这少年只怕是得了某种怪病。” 丹楹一听便懂,转身像条泥鳅钻进人群中。 见丹楹离开了,若雪忍不住数落卫离:“丹楹好歹是女孩子,面皮儿薄,能吃是福,又非什么大毛病,你这么打击她,当心她绝食给你看。” 卫离一派轻松:“她要是绝食,该放鞭炮庆祝的是登徒歌,到时我找登徒歌多要些银子回来,补她吃的和损耗的亏空,双方皆大欢喜欢。” “……”看来他早打定主意要讹登徒歌的银子了,若雪无语极了,原来他的银子就是这么赚来的! “卫少庄主,少夫人,你们了在这里啊!” 正在这时,有几个锦衣美服的少女被丫鬟和婆子们护在中间,拨开人群往他们这里挤了过来。 若雪定睛一看,原来是楚宛琴、朱子衿和陶绯衣。 尽管场合不对,几个姑娘还是有礼的给卫离和若雪见礼,便连朱子衿都不情不愿的向若雪施了个礼,撅着红唇,声若蚊蚋:“瑞国夫人安好。” 人家都放低了姿态,若雪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也便笑道:“朱姑娘愈发的美丽了。” 卫离是极不喜欢有人打扰的,一看来了这么多外人,且姑娘家们话又多,叽叽喳喳的想拉着若雪说话,他的脸色都冷了几分,对若雪道:“好像要开始点火了,你要看吗?会不会怕?” 果然有人准备了好几个火把,一一递给围着少年喝骂的那几个人,只待他们将火把投到架起的柴堆上,火刑便开始了。 陶绯衣和朱子衿见卫离脸色不豫,两人立刻噤声不语,假装把注意力放到前面。唯有楚宛琴状似不经意的瞟了若雪一眼,抿了抿樱桃小嘴,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雪望着火架那里,被绑在木桩上的银发少年依旧垂着头,一动不动,也不挣扎,好似已经认命了,她顿了顿,转头看着卫离,星子般明亮的目光如水般清澈干净,却俨然欲言又止。 卫离美目深幽,温柔地注视着她,轻声问:“怎么了?如果不想看,我们便回去好了。” 若雪还没来得及说话,楚宛琴已经快速的抬起头,朝卫离深深施了一礼,大着胆子请求道:“少庄主,此人看起来委实不像妖怪啊,少庄主权大势大,能不能派个人去问明清况?倘若真是个妖怪,再烧不迟;如果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权当少庄主日行一善,岂不更好。” 卫离对楚宛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问若雪:“你想说什么?” 楚宛琴见卫离对自己的话恍若未闻,盈盈美眸眨了几眨,突然又对若雪道:“少夫人,你也一定是不忍心看这少年被活活烧死吧?怎么说也是一条无辜的人命,少夫人能不能救救他?” 人群忽然喧哗起来,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哇,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妖怪,烧死他!看他以后还怎么害人!” “你们说这个妖怪会不会现出原形来,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形啊?” 原来,那几个人已将火把投到柴堆,天干物燥,星星之火足可燎原,火势很快要转成熊熊烈火,不用多大功夫便要将少年吞噬。 楚宛琴不忍目睹,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恻隐之色,又对卫离祈求道:“少庄主,人命关天,再迟便救不回来了,少庄主真忍心看一个无辜之人惨死在眼前吗?” 不待卫离表态,她继而又对若雪拜了一拜:“少夫人,求你派个人去问问吧,如果此人不是妖,救下他,会对你有好处的!” 好处?若雪本来派丹楹去查看情况了,但楚宛琴对这个少年异乎寻常的关心,让她觉得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且楚宛琴所说的好处,让她不解。 楚宛琴对此的回答是:“如果你救了此人,老天自会眷顾你的。” ------题外话------ 晚上二更,到时一起答谢,举爪加油。 正文 、 292 第一次的正式碰面(二更) 更新时间:2014-10-15 23:46:44 本章字数:5650 老天会不会眷顾自己,若雪是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老天非常眷顾那位银发少年。 当火势渐渐变大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整个大地都为之震动了! 紧接着,不容呆怔的人们反应过来,左方又传来几道“轰隆隆”的响声。 “怎么回事?”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人群顿时骚动不安起来,纷纷引颈眺望发出声音的方向,互相惊慌的询问和猜测。 几乎是在响声发出的同一时间,卫离铁臂一伸,将若雪紧紧圈进怀里,对散在人群中的近卫道:“赶紧派人去看看。” 几个少女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朱子衿拉着陶绯衣缩在婆子身边,胆怯地道:“不会是地龙翻身吧?好吓人啊!” 楚宛琴苍白着小脸,低声提醒朱子衿:“朱小姐,这里是京城,当心祸从口出。” “……哦。”朱子衿连忙闭紧嘴巴。 就在这时,执行火刑的那几个人却捂着脸,一个个发出凄厉的惨嚎声,眨眼间乱成一团。有人声嘶力竭的狂喊:“罪过罪过……快快快……快停止火刑!那少年烧不得!” 有人高声痛呼:“痛死我了!快,即刻停止火刑,快来人——” 更有甚者直接跑去救那少年,不顾狂肆的火舌舔吻自己衣袍,不要命一般,只顾疾声厉喝:“老天爷发怒了,这少年不能烧!不然老天会降大祸的!” 这下子,本就躁动的人群更加慌乱不安,一个惊惶失措的喊了起来:“糟了!糟了!老天爷动怒了,可怎么办才好?” “会不会有大祸发生啊?” 有人叹息一声:“唉,我就说那少年看着不像妖怪,偏偏没人信我的话。” 也有人斥道:“你少马后炮了,快去帮忙吧,也可以减少些罪孽,省得老天爷降下天灾人祸。” 有人惊惶的快哭出来:“不好,我先前打过这少年,打的还蛮狠,老天爷会降罪在我身上啊?” “……” 于是,因为执行火刑的那几个人口鼻流血,不约而同的受到了老天爷的惩罚,火刑停止了,那少年得救了。 其实,即使那些人不发话,火刑也是要停止的,因为不一会儿,便有一大批人急冲冲的朝这里跑来,边跑边喊:“火下留人——” “……”宛若惊弓之鸟的众人俱都大惊失色,不明白又发生什么事了,再者,从来只听过刀下留下人的,鲜少听见“火下留人”,一时以为听错了。 喊火下留人的那帮人气喘吁吁的解释:“前方供奉的福德庙,无缘无故的坍塌了,发也了好大的响声,吓死人了!” 另一个抹着额头的汗道:“左边玉心街的城隍庙同样如此,也是莫明其妙发出几道巨响,钟楼坍塌了!” 有人总结:“土地公公和城隍爷同时发怒,必是我们这里发生了天大的冤屈啊!所以这少年烧不得,他定是至纯至善,受老天庇佑之人!” 一时间,打过那少年的人纷纷后悔不迭:“哎呦!这可怎么办才好,爷刚才也打过那少年,会不会让老天惦记上了?” “我也是……我助纣为虐,为虎作怅,要怎么赎罪啊?我不想被老天爷罚……” “……” ※※※※※※ 对于那少年能得救,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楚宛琴,最不高兴的非丹楹莫属。 楚宛琴一脸“我说如此”的表情,对若雪娇笑道:“少夫人,宛琴早说这少年是好人了,你听,人们都说他是受老天保佑的福星,谁救了他便会功德无量,受老天爷眷顾。” “那你怎么不去救?尽在这里说风凉话?”丹楹愤愤不平的反驳。 要说那少年能火口逃生,丹楹是非常高兴的,她本来便认为那少年不是什么妖,对他的遭遇非常同情。若雪派她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吩咐她见机行事,她甚至打算凭一己之力救下这少年的。 不说什么功德无量,只因为丹楹有一颗见义勇为的侠义心肠。 若非时刻警记若雪的话“做什么事都要量力而为,不可逞匹夫之勇”,丹楹必定会随性而为,成为一个四处打抱不平,锄强扶弱的侠女。 然而她知道,这世上也许谁都会害她,唯独若雪不会害她!这份莫名的信任,源自于最初的相识,并一直衍生至今——她愿意为若雪改变自己的本性,只因不想让她为自己的安危忧心。 但是,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出手相救,大伙儿却异口同声的称她是那少年的救命恩人,并且还说什么能免去老天爷的震怒,她居功至伟! 便连那少年,也好似默认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一般,因为他从木桩上下来以后,就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 丹楹炸了毛! 她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功劳哇?! 而且她真的没有救这个少年,当时她只是见百姓纷纷去救火,担心火势大了烧坏无辜之人,于是灵机一动,撒开四蹄跑到附近一个大户人家,一脚踹开人家结实的大门,抱起人家院子里的大水缸便跑…… 祈国的大户人家,都喜欢在院子里摆上几个大水缸,一是古代人较为迷信,院子里放大水缸意为聚宝盆;二是古代取水不方便,大水缸可以储水备用。 青天白日被人踹了大门,还被搬走了聚财的水缸,不明所以的主人相当恼火! 是可忍孰不可忍!主人家立刻纠集了一群家丁,手持棍棒刀叉,气势汹汹的追在丹楹后面,势要将她打扁! 奈何两边武力值不成正比,丹楹即使抱着大水缸也跑的飞快,到了火堆那里,运足力气把大水缸的水一洒,扔下空水缸马上折返…… 跑至半道,与追她追的喘气如牛的主人家打了一个照面,因为她没有抱着水缸,那主人家和许多家丁楞是没有认出她来…… 于是她如法炮制,又去把人家院子里的另外几个水缸也抱出来救火了…… 最后,她立了大功,自此一战成名,被百姓称道,获了个“水缸女大力士”的光荣称号! ……去他的大力士!女孩子谁希望自己被人叫大力士啊?纵使坦荡如丹楹,对这名褒暗贬的破称号也开心不起来。 况且因为这几个大水缸,气愤的主人家一直追着她,找她赔大门和赔水缸,还说要不是看在卫家的面子上,一定会抓她进官府见官。 富贵人家的东西,就算是大门和水缸也是非常贵重的,丹楹本身爱损坏公物,在卫家早就负债累累,哪里有余资赔偿。 偏生那主人痛心疾首的告诉她,他在那些大水缸里,养了几条价值黄金万两的——鱼! 丹楹不信,问他什么鱼这么贵?她怎么没听说过?而且,水缸里哪里有鱼啊?就只见一缸清水照人影。 但主人信誓旦旦地声称那鱼乃异邦之物,名字就叫“黄金万两”,身价也是黄金万两,他刚养,才只有一咪咪大,肉眼几乎看不见……他好不容易四处谋求来的,却都惨死在丹楹之手,太让人痛心了。 丹楹恨不得一剑劈了这个吹牛不打草稿的主人! 然而只有一咪咪大的鱼儿,火堆里哪还寻的着?她明知道这厮说假话,暂时却无法和他对质,只能自认倒霉,去找若雪借黄金…… 你说,为了这屁大点事,她本就呈负数的资产要无限的负下去了,她能高兴的起来吗? 最主要的是,她目前处在以资抵债的窘境,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可那个银发少年却不声不响的跟在她后头,怎么赶都赶不走,好像是赖上她了! 老天爷啊,她一个饭桶,要怎么养活一个身体孱弱的少年? 咳,那少年虽然比她大,但瘦的风一吹就会刮跑,且满身血痕,垂着个头,走路都有气无力,俨然离嗝屁不远了——丹楹不喜欢苍白虚弱的美少年,这种人一般是吃软饭的,她可没饭给别人吃,硬的软的都没有。 思及此,丹楹越发气闷,指着楚宛琴对那少年道:“这位楚姑娘比较识货,一开始便说你是好人,你跟着她去吧,也好让老天爷多眷顾眷顾她。” 丹楹属自食其力那一派,不信怪力乱神那一套,对老天爷敬而远之。 楚宛琴一听,顿时笑靥如花:“我可不敢抢你的功劳,会被人唾弃死的。人家这是想找你报恩,你别不知好歹了。” 不管是报恩还是报仇,丹楹一律敬谢不敏。 她垮着脸对若雪道:“少夫人,你帮我打发他走吧,给他点银子,我……”她囊中羞涩,素来拿若雪当她的钱袋子和钱串子,反正天塌下来,有若雪帮她扛着。 这事说来自己也有责任,若雪从卫离手中接过几锭银子,正要递给丹楹,那一直垂着头的少年却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她,轻声道:“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我不要银子,给我一份能糊口的工作即可。” 先前这少年一直低着头,且银发掩面,众人皆未能看清他的容貌,此时他一抬头,顿时惊艳众人! 水为骨,玉为肌,银发冰眸,精致玲珑的五官无法言说!这是一个长的格外病态,却仍然俊美得让人叹息的美少年。特别是他像假睫毛的银白睫毛,真是太过惊艳,令人难忘。 正文 、 293 紫露被打 更新时间:2014-10-16 20:09:44 本章字数:8455 凡是女子,只怕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睫毛长的,男子应该也不例外吧。睫毛长的人,无论男女,一笑起来,双眼弯弯若月,感觉萌萌哒的,比较暖。 而这银发少年的睫毛很长,一根根就像是刻意粘上去的,宛若蝴蝶长长的触须,顺着眼尾斜斜飞出,形成两道弧形优美的雪羽,说不出的迷人与魅惑。 大家都看呆了,女子们的心里更是各种羡慕妒忌恨! 这少年静静的任人打量,虽然破衣烂衫,满身伤痕,却不改其倾国之姿,长身玉立,冷俊的容貌,神情略显孤傲,一丝若隐若无的忧郁浮现在他眉间,令他有一种哀而不伤的气质,不动声色的撩拔人心。 他直视着若雪,像个不懂礼貌的孩子,连尊称也省了,直截了当地说:“你给银子我也保存不了,与其让我为银子而送命,不如收留我吧。我会做工,可以做许多事情,三餐能裹腹即可。” “给银子都不要?你这是赖上我们家啦?” 丹楹十分头大,瞪着那少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盈满郁闷:“就你这风一吹就能跑的小身板,能做什么啊?你还是赶紧走吧,找你的家人去。” 说罢,她接过若雪手中的那几锭银子,往那少年面前一递:“诺,全给你,够你花费好一阵子了,至于能不能保得住,那是你的事,谁也不能保护谁一辈子!你是个大男人,不能像个娘们一样软弱。” 少年不接,丹楹干脆往他脚边一放,转头对若雪道:“少夫人,我们快走吧,在这里耽搁的够久了,夫人在家该等急了。” 糟糕!若雪一拍额头,经丹楹一提醒,她想起飞鸾公主还在家里等着呢,她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 东方飞鸾那个气啊,卫家花厅里的地板都要被她磨出泡来了。 她瞪着紫露,气呼呼地道:“你家少夫人上哪去了?这天都快黑了,她还不回来?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她等了都快两个时辰了,从艳阳等到日暮,从满肚子火等到饥肠辘辘——先前卫夫人请她用膳的时候,她肚子里气鼓鼓的堪比青蛙,哪里吃得下,一口给拒绝了,这会她饿的前胸贴后背,卫夫人又不差人来问她了。 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饿了,更不想无功而返,只能就着热茶吃了两块点心,算是垫了垫肚子。 但左等若雪不回来,右等若雪不回来,她再好的耐性也告罄,何况她本来就是个巷子里赶猪——直来直去的性子。 于是她不停的催促紫露,让她去看看若雪回来没有。 紫露性子温和,任东方飞鸾怎么发火也是不卑不亢,再说东方飞鸾性子似乎也不坏,她好像怎么发脾气都不打骂下人,只会刁难人或生气的咕哝两句。 紫露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对她施了一礼,柔声道:“飞鸾公主莫急,我们少夫人应该就快回来了,少庄主陪着少夫人一起出去的,估摸是少庄主有事耽搁了。” 一听是卫离有事,东方飞鸾不吭气了。 然而她不吭声,她身边那个绿衣侍女却是个不省心的,当下悄悄附耳道:“公主,只怕是卫少夫人的丫鬟找理由糊弄公主呢,她肯定知道公主为宝石而来,所以避而不见。” 东方飞鸾一想,好像也有道理,明知道她在卫家等,卫离若有事,若雪不会自己回来吗?只怕是知道她为宝石而来,不想见她吧! 太可气了!亏她一心视她为好姐妹!不但从旭国带了好多礼物给她,还在使臣回国的时候,特意让使臣带信给自己的母妃,让母妃多多照顾她的亲娘。 可结果呢?人家根本没拿她当姐妹看,立后的事不帮她就算了,现在还抢走了她最爱的红宝石!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立刻又瞪着紫露道:“你说实话,你们少夫人是不是怕见到本公主?所以故意在外边游荡,想等本公主走了才回来?” 紫露只觉啼笑皆非,这公主的想像力未免太丰富了,她又非吃人的怪兽,少夫人为什么要怕她啊? “公主殿下稍安勿躁,我们少夫人真有要紧事……啊!”紫露发了一声短促的惊叫,身子往后仰,瞪着近在咫迟的那个灰色的小东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充斥着恐慌与害怕,若非强抑着心里的恐惧,她早放声尖叫起来。 “你叫紫露是吗?” 东方飞鸾一只手举着她的貂儿凑近紫露,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貂儿光滑的皮毛,红唇边噙着一抹不安好心的笑容,一步步逼近紫露,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本公主便让阿宝咬你一口,到时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可就全毁了,啧啧啧!你怕不怕?” 怕,紫露非常怕!自那晚若雪被魇住,这叫阿宝的貂儿要咬她和俞妈妈,她便记住这貂儿尖利的牙齿,后来又听少夫人说这貂儿有毒,她对这小东西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此刻阿宝离她的脸非常近,近到阿宝一挥小爪子,便会挠破她的脸! 偏偏花厅里的其他下人,都被东方飞鸾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赶走了,只留了她在这里侍候茶水,除非放声喊人来帮忙,不然真没有人来救她。 最主的是,喊人也没有阿宝快,这小东西的速度与闪电有一拼。 紫露只觉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深悔自己太轻敌了!她以为东方飞鸾是个心无城府的好公主,事实证明——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下的公主都差不多的德性。 而且她明明说的是实话,这公主却总当她在撒谎欺骗她,叫她有什么法子。 她硬着头皮与阿宝圆溜溜的小眼睛对视,紧密的注意着它的一举一动,僵着身子问道:“公主,您究竟想听什么?” “实话。”见紫露漂亮的脸蛋都吓白了,东方飞鸾得意的笑了起来:“咯咯!只要你说实话,阿宝是不会咬你的。但是,你若敢说半个字的假话,阿宝可就不客气喽!” 实际上,东方飞鸾只是喜欢恶作剧而已,不是真的想让阿宝咬紫露。不管怎么说,紫露毕竟是若雪的丫鬟,打狗也要看主人,真要教训也归若雪出面,轮不到她出手。 紫露把心一横,眼睛一闭,俨然视死如归:“奴婢说的正是实话,公主若不信,便让阿宝咬吧!” 显然没料到紫露这么有骨气,东方飞鸾一怔,正要继续吓唬她,但就在此时,一股凌厉的疾风忽至! 东方飞鸾眼前一花,尚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阔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她的手腕横扫过来,伴随着丹楹冷冷的喝声:“谁敢咬紫露!” “公主小心!” “啊——” 东方飞鸾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大跳,想要缩回手腕已经不可能了,她的绿衣侍女不假思索地抄起身边的锦凳,迅速迎上前去挡丹楹的阔剑,厉声喝道:“谁敢伤公主殿下?” 看那狠戾敏捷的模样,也是个练家子。 但为时晚矣,丹楹的剑,速度快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自然是她力大无穷,连登徒歌没有防备的被她撞上,那老腰都快撞断了。 这绿衣侍女匆忙之间出手,虽然运足了力气却根本不管用。只看见丹楹的剑,宛若行云流水般从锦凳中穿行而过,没有丝毫的停滞。而她自己因为用力过猛,身子惯性的往前扑去。 绿衣侍女惊赫了一声冷汗,急忙稳住身形,回身再次阻拦丹楹,并招呼另三位侍女救主。 可说时迟那时快,只在这一眨间的功夫,丹楹的阔剑已将东方飞鸾手上的貂儿拍飞! 阿宝发出一声嚎叫,灰色的身子撞到八仙桌的桌缘,又被反弹回来,晕晕乎乎的落到地上,小身子痛的直抽了抽。 其实以阿宝闪电般的速度,逃开丹楹的攻击是没问题的,何况丹楹并未打算杀死它,只打算给东方飞鸾一个教训,否则以她的力气,阿宝早摔成了肉酱,焉有命在! 奈何东方飞鸾当时一紧张,抚着阿宝皮毛的那只手下意识的一握,竟然半抓住了阿宝,这就造成阿宝不能在第一时间逃跑,险些沦为丹楹的剑下亡魂。 却说东方飞鸾见丹楹只是把阿宝打飞,并没有砍掉她的手腕便收了剑,劫后余生的她脸色苍白,冷汗透体。 但随后她又怒气冲天,指着丹楹恨恨地道:“臭丹楹,你不要命了,竟敢打伤我的阿宝?倘若阿宝有个三长两短,看你用什么来赔?” 丹楹抱着阔剑,被她的四个侍女气势汹汹地围在中间,闻言看了地上的阿宝一眼,也不太高兴地道:“公主殿下,麻烦你看清楚,阿宝好好的,哪有什么事?而且它是一只毒貂,可公主竟让它来咬紫露?是打算毒死紫露吗?” “放肆!你竟敢以下犯上教训公主殿下,该当何罪?” 不待东方飞鸾开口,那绿衣侍女厉声叱责丹楹:“你虽然在祈国长大,可你的父兄俱在旭国为官,你却敢对公主大不敬,真以为没人奈何得了你吗?” 丹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看着绿衣侍女:“我没有对公主不敬,你们这样围着我,是想群殴吗?但请你们记住,这里可是卫家,打群架你们肯定落不到好处。” 紫露被丹楹救回后,早被丹楹拉到了安全的地方,此时见情形不对,急忙噗嗵一声跪到东方飞鸾的面前,恳切地道:“公主殿下,还是先看看阿宝吧再说吧!丹楹她真没有对公主不敬,公主平日里不是也称赞丹楹的性子讨人喜欢,还要和她做朋友吗?她只是一时情急,并非真心冒犯公主的。” 这时候,先前被东方飞鸾撵走了的丫鬟和婆子们听到这里有动静,都过来观望,本以为是飞鸾公主在发脾气,没料到却看到丹楹和那四个侍女对峙,又见紫露跪在地上,不禁都惊愕围上来,纷纷问这是怎么了。 “你们且退下。”东方飞鸾见人来的多了,挥手让侍女退下,打算去看阿宝。 不过她依然非常生气! 在她看来,她一直是拿丹楹当朋友的,也极欣赏丹楹的个性,连丹楹的长相她也喜欢。然而丹楹太让她失望了!为了她和紫露开的一个玩笑,竟然出手打伤她的貂儿,这还能叫朋友吗? 她堂堂一个公主的爱宠,未必没有一个臭丫头重要?便是咬死她又怎样,难不成还要让阿宝给她抵命? 凭她也配! 愈想愈上火,她涨红着脸,命令几个侍女先去看阿宝,指着丹楹怒喝道:“好你个丹楹,你不仁我不义,从今往后,本公主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丹楹清秀的脸蛋没什么表情:“公主殿下,您太抬举丹楹了,丹楹自知身份低微,从不敢高攀公主。” “你!”东方飞鸾气的直跺脚,咬牙发狠道:“你等着,阿宝没事尚好;若有事,本公主一定要你要看!” 东方飞鸾的话音未落,她的粉衣侍女双手捧着阿宝,骤然尖叫起来:“公主殿下,不好了,阿宝不行了!” 围着阿宝的其他侍女也一脸惊惶失措:“公主,阿宝它吐了好多血,怕是要……要断气了……” “什么?阿宝……”东方飞鸾娇艳的粉脸一白,瞪大格外黑亮的美眸,愣愣地看着侍女手中七窍流血的阿宝,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屋内的人都惊呆了,包括跪在地上的紫露…… “公主殿下,阿宝它死了!它死了!”绿衣侍女一脸阴鸷,死死地盯着丹楹,咬牙切齿地说:“它被丹楹杀死了!”随后她又扬高声音,尖锐地重复了一遍:“公主,丹楹胆大包天,打死了阿宝!” “我没有,你别含血喷人!”丹楹对自己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这几年,在卫离的精心栽培下,她早非当年那个莽撞的女孩,因为不懂怎么控制力道,四处闯祸,受尽岐视。 刚才出手救紫露时,她并没有想过杀死阿宝,因此在拍阿宝的时候,她只用的那么一点点的力气,就像是扇了阿宝一耳光,痛是会痛一点,但绝不会令阿宝受伤,更不会让它丢命。 绿衣侍女不怀好意地斜睇着丹楹,极为得意的阴阴一笑,“你为了推卸责任,自然说没有,有谁杀了人会主动承认的?” 接着,她笑容一收,阴沉着脸道:“但是,你打死了阿宝,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件事你想推也推不了!公主和我们大家皆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不成?” 紫露怔了怔后,立刻醒过神来,迅速起身去看阿宝:“飞鸾公主,丹楹绝不会杀阿宝的,奴婢以性命担保……” “啪!啪!” 两记响亮的耳光抽在紫露的脸上,打断了她的未竟之语,一瞬间,紫露的身子晃了晃,整张脸都麻木了,感觉像火烧一样。 “紫露,你怎么样?”红玉赶紧上前去扶住紫露,又暗暗对其他人使眼色,示意她们快去搬救兵。 “贱婢!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阿宝怎么会死?!”东方飞鸾扬高手臂,目眦欲裂地瞪着紫露,伤心欲绝地吼道:“本公主的阿宝死了,我要为它报仇,你等着为阿宝偿命吧!” 她转而伸手指着丹楹,仇恨的怒火几乎从眼眶喷薄而出:“姓丹的,你好样的,敢打死本公主心爱的阿宝!你知道它是谁送给本公主的吗?它是我父皇赏赐给我的!在旭国,还从未有人敢动它一根手指头,你算是创了先例!” “丹楹,你好有种,非常有种!”她恨恨地冷笑,倨傲地抬高尖尖的下巴。 这一刻,公主嚣张跋扈的气势在东方飞鸾身上显露无遗,她的秀眉间,蕴含着天之骄女的那种惯有而随性的生杀予夺,便连声音都浸满皇家的无情与血腥:“丹楹,你知道吗,即使是登徒歌,他见着阿宝也是绕道走,你以为凭你,哼哼!便可以随意打杀阿宝吗?这后果你可知晓?” 丹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对绿衣侍女阴险毒辣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走到紫露身边,想看看紫露的脸怎么样了:“疼的厉害吗?” “……不要紧,也不疼,你别看……”紫露用手紧紧捂着肿痛的脸,双目浸满了晶莹的泪水,不过固执的没有流下来。 “丹楹,”扶着紫露的红玉,不着痕迹地伸手捏了捏丹楹,小声地说:“我先前看那只貂儿还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怎么突然间七窍流血,这事儿有古怪……不知还救不救的活?” 丹楹先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她也觉得这事情透着蹊跷。 然而她方才已看过那貂儿了,口鼻间都涌出大量的鲜血,确实是内腑受到重创而死,而且凭着她的经验,那貂儿全身的骨头只怕都碎了好多,任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力。 红玉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丹楹,你不是陪少夫人出去的吗?怎么你回来了,少夫人却没回来?” 丹楹还未开口,那绿衣侍女已颐指气使的扬高声音:“丹楹杀死吾皇御赐之物阿宝,乃大家有目共睹,公主要她和紫露为阿宝偿命!来人,将丹楹和紫露带走!” ------题外话------ 么么大家,今天上传晚了,可怕的姨妈来了,人有点遭罪,码字不得力,所以请大家原谅一下,我有罪!今天木有二更,明天视情况而定,但肯定会多码一点的……可怜的轩娘啊,求点安慰,还求能不能当男银啊! 谢谢亲爱的们:windsors 投了1票(5热度);凤贞 投了1票;apple59188 投了2票;syl521 投了3票;兔兔很忙 投了1票…… 正文 、 294 如此公主 更新时间:2014-10-17 21:52:09 本章字数:9776 “是谁要带走紫露和丹楹?” “又是谁这么猖狂大胆!目中无人!敢在我卫家发号施令?并要带走我卫家的人?” “是谁?” 随着这一连串威厉十足,铿锵有力的娇叱声,风三娘风风火火的身影出现在花厅门口,她俏皮温婉的面容显得很严厉,身后跟着卫妈妈和一众丫鬟婆子,人人脸上都不太好看。 武将世家的人,不管是主人还是下人,大多比较护短,听得报信的沁芳等人述说了事情经过,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拥着沉着脸的风三娘就过来了。 “夫人!”见风三娘来了,丹楹和红玉忙扶着紫露去行礼。 “夫人……”紫露微低着头,几缕青丝凌乱的垂下,她试图用手捂住脸,但风三娘明亮而锐利的双眼在她脸上睃巡,已将她脸上的情形看了个大概。然后她眼神一沉,抿唇不语,心里却极为气愤。 在风三娘看来,丹楹打杀公主的貂儿是不对,但她不是救人心切吗,情有可原。 总的说来,这都要怪飞鸾公主,紫露又没犯什么错,她干嘛莫明其妙要用貂儿咬她?倘若她不用毒貂咬紫露,丹楹也不会出手了,难不成要丹楹眼睁睁地看着紫露被咬死还无动于衷? 而且为了那只貂儿,飞鸾公主打了紫露两耳光不说,还叫嚣着要紫露和丹楹为貂儿偿命。 就这就太过份了! 貂儿对飞鸾公主来说是珍贵之物,难道紫露和丹楹就不是命吗?赔多少银子风三娘都认,但为一只貂儿赔上两条人命,风三娘是无论无何也不会答应的。 这无关卫家的脸面,也不是她护短,错本来就不全在丹楹,紫露更是何其无辜。且那貂儿反正是死了,饶是杀一万个人它也活不过来了,不如大家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大事化了,小事化无,让丹楹给公主好好认个错,卫家再多赔些银子给公主,这事也过去了。 所以看着紫露脸上两个红肿不堪的巴掌印,风三娘胸中也是积满怒火! 紫露素来乖巧伶俐,侍候若雪这几年来都是尽心尽力,且对若雪忠心不仁,平日连小错都很少犯,莫说什么大错了。 若雪的性子随和,对丹楹和紫露几个近身侍候的人,别说打骂了,连重话都少说,养得这几个丫头比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身娇肉贵,何曾挨过打?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面呢!这飞鸾公主究竟是想打谁的脸?打若雪还是打卫家? 她究竟以为她是谁啊?一个外来的公主,这般耀武扬威,真以为这天下唯她独尊了吗? 却说那绿衣侍女见风三娘来了,原本趾高气扬的神情一滞,眼神闪烁不停,却依然很强势地道:“卫夫人,贵府的家奴打杀了公主殿下的爱宠,难道不应该有个说法么?何况阿宝乃吾皇御赐之物,损坏御赐之物是什么罪名,想必卫夫人比谁都清楚!” “你是谁?敢用这种口气回我们夫人的话?” 卫妈妈也不是好惹的,盯着那绿衣侍女,声音凌厉地道:“公主殿下和夫人都在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儿?还是说你可以代替公主殿下行事?” 被卫妈妈这么毫不留情的指责,绿衣侍女的脸色难看极了,想要反驳,但卫妈妈的话滴水不漏,她亦无从反驳起。 而卫妈妈更不留情的话还在后头:“这位姑娘,以后行事做事可要看看地方,这里是祈国,不是什么蛮荒之邦,历来最讲究规矩礼仪了,姑娘还是多学学吧,省得在规矩方面错漏百出,没得让人笑话。” 姜还是老的辣,卫妈妈这几句话连削带打,打的绿衣侍女的脸好痛,面子里子皆无。 她双眼冒火的瞪着卫妈妈,咬牙切齿地道:“你说谁是蛮荒之邦?你说谁没规矩了?” 卫妈妈一摊手:“姑娘可别识会,我老婆子只说我们祈国不是蛮荒之地,别的地儿可是边角都未沾,姑娘还是莫要对号入座,我老婆子是不会认的。我更没有说谁没规矩,只是劝姑娘多学点规矩,因为姑娘将来毕竟是要在宫里生活,多学些规矩总归是好的。我老婆子一片好心,姑娘不领情便算了。” 绿衣侍女气的差点吐血,死的活的,对的错的,都让这婆子说了。 她不甘心,还想要说些什么扳回一城,东方飞鸾却拦住了她,对风三娘道:“卫夫人,我的侍女刚刚是僭越了,不过事出有因,皆是因为贵府的丫鬟做的太过份了,她实在气不过才如此,望卫夫人原谅。” 她指着粉衣侍女手中用锦布包裹着的阿宝的尸体,满脸沉痛地道:“但今天无论无何我也要将紫露和丹楹带走!杀人偿命,我要让她们为我的阿宝抵命!” 风三娘忍无可忍的开口:“飞鸾公主,你也说杀人偿命,那紫露和丹楹究竟杀了谁?又是哪个人?” “她们杀了我的阿宝,阿宝比人命贵重多了!它是我父皇赐给我的,十个紫露和丹楹也赔不起,杀了她们都是便宜她们了!”东方飞鸾的双眼充满憎恨地看着紫露和丹楹,声音尖利的指控。 风三娘看着被血染红的阿宝,目露不忍之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公主殿下,阿宝遭此不幸,我们也甚是为它痛心和惋惜,但是!” 她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但是对于公主的话,本夫人却不敢苟同,人命关天,岂可儿戏?而且紫露她犯了什么错,要劳公主殿下亲自出手教训?” 不待主子开口,那绿衣侍女又一脸挑衅地道:“卫夫人这么说,是要偏袒贵府的家奴了喽?那公主的阿宝难道白死了吗?就这么任杀它的凶手逍遥法外?奉劝卫夫人别忘了,阿宝可是御赐之物,非寻常阿猫阿狗能比!” 这下子,风三娘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何况她本非忍者神龟。 “飞鸾公主,到底你是公主还是你的侍女是公主?是公主你的侍女皆是如此不懂礼貌,还是旭国的下人都是这么嚣张跋扈,不将主子放在眼里?” 她恼火地瞪着那个绿衣侍女,辛辣而无情的话语滔滔不绝的脱口而出:“你又是哪根葱?!一个奴婢而已,屡次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不经主子允许便胡乱开口!你的规矩是谁教给你的?飞鸾公主吗?还是旭国的皇室如此教导你们的?” “本夫人见过瑞王,也见过登徒歌,他们的风度绝佳,礼仪完美。本夫人因此以为旭国人大都和他们一样,个个家教良好,为人有礼。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东方飞鸾瞪了脸色又青又白的绿衣侍女一眼,自己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挺了挺胸膛,想要证实自己才是货真价实的公主,风三娘却根本不想听她们废话,自顾自的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阿宝乃御赐之物,如何的珍贵,可本夫人不记得吾皇赐过公主貂儿,所以它是不是御赐之物,尚有待商榷。” “再者,这貂儿为什么会死,公主心知肚名,丹楹固然难辞其咎,但责任也不全在她身上,至于紫露,她是一个看到蚂蚁都不敢踩的人,更不用说杀貂儿了。” 东方飞鸾快气死了,她的阿宝虽非羿帝所赐,可它的解是她父皇所赐。风三娘是在指责她都要嫁给羿帝了,还一心只惦记着自己是旭国人,不要以为她听不懂! 这方面她是落人话柄了,但另一方面她却理直气壮:“卫夫人这么说,是要替丹楹她们推脱责任了?” 风三娘心平气和:“公主,该负的责任,我们卫家自然会负,但不该我们负的,我们也不会揽在身上。” “那我今天一定要带走丹楹和紫露呢?” “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卫家愿意赔偿公主的任何损失,至于将人带走,恐怕不能如公主所愿。” ※※※※※※ 巍峨壮丽的皇宫。 养心殿里,羿帝正懒懒地斜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宫中早掌上了灯,柔柔的灯光照耀着他俊美绝伦的脸庞,愈发显得他眉目若画,精致如玉。 莫公公像个木桩子站立一旁,不时拿眼睛瞅瞅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又不实偷偷窥一下皇上,心底对皇上的佩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皇上最喜欢干的活是发呆和闭目养神,上朝亦不例外。 不过皇上表情寡淡,眸色沉沉,往往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因此他发呆不发呆,谁也看不出来。文武百官还会对他肃然起敬,以为他面无表情的在思考问题…… 皇上最不喜欢干的活就是批阅奏折,他似乎有一看到奏折就想睡的毛病…… 但他不批也没人帮他干,于是他干脆能拖就拖,直到拖到最后一刻才批……在此期间他也不说话,只默默地闭上眼睛,美其名曰:养神! 养好了神,人家才能精神一振,朱笔一挥,大万阔斧的将那座可媲美小山般的奏折消灭殆尽。 莫公公常常暗自感慨:皇上批奏折的速度,只怕是有史以来速度最快的皇上!用“风卷残云”这个词来形容最为贴切——不管遇上多难处理的事情,他都可以在半个时辰内把那些五花八门,名目繁多的折子搞定! 其能力由此可见一斑,莫公公对他心悦诚服,佩服的五体投体。 除了偶尔死谏一回请皇上多花些精神在正事上,莫公公已觉得皇上是位千古名君了…… 可惜就这半个时辰,羿帝还觉得浪费了,用来打盹或者发呆多好啊! 为此,莫公公和值事太监,包括戴胜,皆受尽了羿帝的闲气——因为他每每会在批奏折前微蹙着眉头怨念不止:“要是鹦鹆在,这些玩意儿岂用朕来费心?一本一两银子,只怕用不到一两银子,他不吃不睡都要抢着帮朕干,还乐的屁颠屁颠的。” ……莫公公很无语,不说他不差钱,且不像八哥那般吝啬成性,便是他缺银子缺疯了,也断不会和皇上抢这种杀头的事情来做。 至于戴胜和值事太监等人,属于有银子也赚不着的那一类,光奏折上那些骈四俪六的文字就足以让他们头晕眼花,何谈其它! 正因为如此,周羿分外的想念八哥,分外的恨卫云!那个人在身边的时候,他不觉得他有多好,只有失去了,他才知道他有多不习惯,多痛彻心扉! 他娘的!八哥没被卫云拐走之前,他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病患生活,不知有多舒服和惬意;八哥一走,他事事需亲历亲为,有钱都不能使鬼来推磨了…… 所以,尽管八哥那混蛋没来参加他的登基大典,甚至还想方设法的躲着他,但周羿依然封了八哥为御前一等带刀侍卫,与兵部尚书同级——往后八哥不但要帮他批折子,还要陪他南巡北狩,走哪带哪,看卫云怎么办……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莫公公正要尽责咳一声,以提醒皇上该开工了,不料殿外的值事太监进来便拜:“皇上,太后驾到!飞鸾公主驾到!” 年轻的羿帝缓缓睁开又黑又亮的龙目,淡淡地觑了莫公公一眼。 莫公公也是一脸莫宰羊,都这么晚了,太后怎么还未歇息? 东方太后一脸烦恼地说:“哀家想歇也歇不着啊!正打算上榻呢,这不,飞鸾哭哭啼啼的来哀家这里喊冤了,弄得哀家一个头两个大,哪里还睡得下啊!” 听到东方飞鸾的名字,周羿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淡淡地道:“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去闹母后?” 东方太后长叹了一声:“一言难尽。” 原来,由于风三娘的强势阻拦,东方飞鸾未能成功带走丹楹和紫露,只带着阿宝的尸体铩羽而归。 以东方飞鸾的性子,是无论无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平日虽然不怎么爱摆公主的架子,看上去也平易近人,但骨子里毕竟养尊处忧惯了,兼之打小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对东方飞鸾来说,这就是奇耻大辱! 说白了,东方飞鸾的性子比较天真单纯,这也是熙帝送她来和亲的原因——熙帝自己喜欢天真烂漫的纯真女子,讨厌女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因为他自己整日弄权,与大臣们斗智斗勇,不想回到后宫还要与妃子们斗心机。 因此他将心比心,推己及人,自作聪明的以为羿帝同样如此,遂挑了心思比较简单的东方飞鸾来联姻,企图利用东方飞鸾烂漫可爱的个性,还有她精致美丽的容貌来打动羿帝。 但一般没什么心机,且为人单纯的少女,自小到大基本都被人保护的好好的,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没有经历什么人间的险恶和波折,导致她们的想法也与众不同。 好比东方飞鸾,一直被她那个精明强干的母妃护在羽翼之下,再加上外家的势力,她可以说是在蜜水中泡大的孩子,事事顺心如意,想要什么手到擒来,半点也不懂人间疾苦。 这就给东方飞鸾造成了一种错误的认知,她的优越感十足,觉得自己永远都会是这么好命,这么幸运! 现在是得宠的公主,以后会是羿帝得宠的皇后和妃子,永远都处在别人仰望和羡慕的地位,一生都不会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可谁知她到了祈国后,接二连三发生的几件事都让她感觉到大大的不满——先是立后,后是宝石,现在又加上丹楹为了紫露杀了她的貂儿。 前两件事姑且不提,但阿宝的事她却不打算善罢甘休! 用她那个名唤采儿的绿衣侍女的话说:“公主殿下如果不能为阿宝报仇,以后谁还拿公主当个事儿?说句不中听的话,不过是两个蝼蚁一般的家奴罢了,卫夫人却霸道的为她们顶撞公主殿下,哼!说破天,她也只是个一品诰命而已,对公主殿下这般的狂妄无礼,还不是因为没把公主放在眼里的缘故。” 有这样爱挑事的丫头,时不时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东方飞鸾如何单纯的了? 再说她也觉得采儿的话有道理,丹楹和紫露只是卫家的家奴,倘若她都奈何不了,那她要如何在祈国立足?甚至以后在后宫立足? 思及此,东方飞鸾一刻都不肯耽误,她目前就住在皇宫里,回宫后便直奔太后的仁寿宫,犹如一个受尽欺辱的少女,声泪俱下的求太后为她做主。 东方太后何许人也,事情只听了一半,便知道坏了!这事可没有东方飞鸾说的那么简单,不是做主不做主的问题。 哪个人没有一两个心腹之人?而丹楹和紫露相当于若雪的左膀右臂,先不说阿宝是否为丹楹所杀——东方太后睿知明理,从不偏听偏信,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会因为东方飞鸾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便同情她,进而认同她的话。 单说东方飞鸾开口闭口要让紫露和丹楹为阿宝偿命,若雪必然不会答应。 然而东方飞鸾一口咬定阿宝是熙帝御赐之物,对她何其重要!如果阿宝枉死,要置她的父皇于何地?置旭国于何地? 问题便随之升级了! 本来只是一只貂儿的事,上升到熙帝的颜面问题,极有可能还会扯到国与国之间的问题,东方太后也觉得难以决断。 她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先安抚了东方飞鸾几句,奈何东方飞鸾此次好比吃了秤砣,铁了心! 一时之间,东方太后不禁对丹楹也有些埋怨,力气大不会悠着点用吗,净闯祸。 太后觉得这事儿太棘手了,都是她的远房侄女,虽然她愿意偏帮若雪一些,可扯到两个国家,太后便不好插手了。 于是她不顾夜深,直接带东方飞鸾来找周羿 太后把事情的经过对羿帝草草交待了几句,揉着额角,爱莫能助地道:“皇帝,哀家如今是一脑门子的官司,这事只怕哀家管不了,还是皇帝你处理吧。” 周羿听后没什么反应,依旧波澜不惊,修长乌黑的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随后进来的东方飞鸾见了,以为他没有听清,拭着哭红的美眸,抽抽咽咽地道:“皇帝表哥,阿宝千真万确为丹楹所杀,你一定要……一定要为阿宝报仇,命人杀了丹楹和紫露……否则,否则……” “否则怎么样?”那尊贵不凡的男子好似淡漠出尘的仙,不带半分感情的眸子懒懒地斜睨着东方飞鸾:“否则你便要回旭国吗?” “……”东方飞鸾怔怔地望着周羿,张着嘴,半天都吐不出一句话来。她没有莫公公的本事,能从周羿细微末节之处体会意思,她只感觉周羿好像在说一句很平常的话。 但她现在也是骑虎难下,闹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如果她打退堂鼓,那她真的可以直接回国了! 可她又闹不明白羿帝是什么意思,采儿此刻又不在她的身边,她不知道找该谁拿主意,整个人感觉很彷徨、迷惘,但更感觉伤心与难过! 她一个娇娇女,以前事事有母妃出头,从来没有如此无依无靠,孤立无援过! “哇——”她突然蹲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哇……你们都不帮我,都不帮我!还帮着若雪欺负我……连阿宝都死了……我不活了……” 这公主……还,还,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 东方太后瞠目结舌,莫公公等人也楞住了。 唯有周羿云淡风轻地道:“即是若雪欺负你,那便传若雪来与你对质吧。” 于是,落雪前脚到家,后脚便被圣旨请进宫了。 她进宫的时候,都快亥时末了,只差一点,宫门就要落锁了。 ------题外话------ 么么哒各位,还以为今天要断更了,摔! 谢谢美妞们:15611021103 投了5票;neusunshine 投了1票;bluekey1 投了1票;15202011583 投了1票;676514 投了1票;三分热 投了1票 正文 、 295 栽赃陷害 更新时间:2014-10-18 22:45:10 本章字数:10372 当若雪去皇宫里的时候,卫离并不在她的身边,因为他去带着人去追希望之星的下落了。 这也是若雪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并且没有和丹楹一起回来的原因。 话说当丹楹用银子打发了那银发少年之后,一行人正要回返,谁知卫离却拉住若雪,吩咐丹楹等人:“你们先回去,我和少夫人稍后即到。” 丹楹等人一离开,若雪看着卫离:“你又想搞什么鬼?” 卫离但笑不语,只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晃到那户被丹楹搬了水缸的人家。 若雪豁然就明白了——这户人家的主人王老爷,以水缸里喂了价值黄金万两的黄金鱼为由,讹了丹楹一万两黄金!他以为卫家的黄金是这么好讹的?尤其当着卫离的面吹嘘的煞有介事,仿佛他那子乌虚有的黄金鱼真的是天上有地上无似的。 且那厮本想狮子大开口,讹它几万两的。但他很聪明,知道见好就收,以钦佩丹楹助人为乐,又是卫家人的缘故,他只找丹楹索赔一万两,其它的,权当他舍财免灾了。 他老人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大人有大量,几万两黄金说不要就不要,豪爽的模样,俨然几万两黄金在他眼里如同毛毛雨…… 说老实话,骗子若雪见过不少,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骗子! 几万两黄金,不是几万两白银,更不是几吊铜钱,时下一两黄金约等于十两白银,饶是视金钱为粪土的人听到了也要略略惊讶,但王老爷说的跟几两银子似的。 从头至尾,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吹着他一咪咪大的黄金鱼,只差说的天花乱坠。 若雪都替他脸红。 若雪本想当众拆穿王老爷拙劣的骗术,让他下不了台,但考虑这是给丹楹上课的好机会——丹楹是个热血少女,喜欢扶危济困打抱不平,这是好事,生活中正需要丹楹这样的人传播正能量,若雪也不希望她变成一个麻木不仁,见死不救的冷血人。 然而,生活中也不乏形形色色的骗子。骗子无处不在,骗人的伎俩更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 若雪不想丹楹在做好事的时候被骗子利用,时刻给她提个醒或敲个警钟,是非常有必要的。 王老爷出现的正当时,于是若雪配合着他,什么话也没说,取了一大叠银票出来给了丹楹。 她寻思着,以后再找王老爷把钱诈回来。 没料到卫离一刻都不多等,即刻便要清算这个说谎不打草稿,为富不仁的大户老爷。 卫离也是个缺德鬼,他让卫朗去买了个大水缸,蓄满清水抬到王老爷的家门口,他自己随手往那水缸里撒了几根金线。 然后对王老爷说:“王老爷,说来真是太巧了!卫某和王老爷爱好相同,也养了几条黄金鱼,不过卫某养的比王老爷略久,黄金鱼已能看出雏形来了,王老爷来瞧瞧,它们是不是特别可爱?” 卫朗:“……” 卫一:“……” “……”王老爷。 若雪觑着那王老爷的脸色连变三下,已呈猪肝的颜色了。好在他也是个临危不乱的角色,当下装模作样的俯身,一边端详水缸里那几根手指长短的金线,一边摇头否认:“卫少庄主,这只怕不是黄金鱼吧?” “这怎么不是黄金鱼呢?”卫离若无其事地道:“黄金鱼小时只有一咪咪大,不仔细瞧,肉眼几乎都看不清。稍大后如金线,再大如金砖,此盖为黄金鱼之名的由来也。” “……”若雪咬唇欲笑,这都是王老爷骗丹楹的说辞,卫离原封不动的全还给他了。 王老爷胀红着脸还想狡辩,卫离却轻描淡写地道:“卫某这几条黄金鱼也是从异邦购得,已养了好些年了,祈国养黄金鱼的同好们,皆知卫某的黄金鱼乃货真价实。不知王老爷的黄金鱼有那些同好能证明?” 王老爷连忙说自己没养多少日子——他临时杜撰出一个黄金鱼已属难得了,一时之间上哪去找一群莫须有的同好去? 卫离接着道:“那还真是遗憾了,卫某没有眼福能看到王老爷的黄金鱼,不然以卫某多年养鱼的经验,还可以帮王老爷辩一辩那些黄金鱼的真伪,以免王老爷上当受骗,养错了鱼。” 王老爷忙说自己没养错,他的也是如假包换的黄金鱼,间接的承认了卫离养的也是黄金鱼。 此时此刻,王老爷不承认卫离的黄金鱼也不行了,尽管他明知卫离在撒谎,但卫离的骗术比他高杆,再让卫离说下去,他的黄金鱼只怕就是伪黄金鱼了,虽然那真的是伪黄金鱼…… 两个骗子对决,只一个回合便高下立见。 “那就好。”卫离打蛇随棍上,言辞恳切地对王老爷道:“敝府的侍卫不小心弄死了尊府的黄金鱼,卫某实在抱歉,为了弥补王老爷的损失,打算将养了多年的黄金鱼赔偿给王老爷。” 他还说:“养黄金鱼的人一般都不差银子,黄金有价黄金鱼无价,卫某为刚才的行为向王老爷道歉,只因舍不得自己的黄金鱼,便浅薄的想用银子来弥补王老爷所受的损失,真是太不应该了!” “……”王老爷僵在当场。 卫离做这种事驾轻就熟,他丝毫不担心王老爷不还银子,反正他不介意将王老爷弄到监牢里去,谁叫他唯利是图、贪得无厌,还喜欢趁火打劫呢。 他没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已是仁至义尽了。 从灰溜溜的王老爷那离开后,他们正要打道回府,卫焰却带着人找过来了。 卫焰这段日子住在将军府,他本打算直接去家里找人的,谁知碰上楚宛琴等人刚从街上回来,说在玉心街碰到过卫少庄主和少夫人。他略一沉吟,便直接奔玉心街而来。 见到卫焰,卫离和若雪也顾不上飞鸾公主了,直接和卫焰去了将军府。 希望之星被盗了! 若雪没想过收回希望之星,而卫离为了弄清天玑子的意图,仍将希望之星压在将军府的那块石磨盘下。但和希望之星附在一起的那两道符,他却取了出来,让天纯子化了。 那一黄一紫的两道符,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时时膈应着卫离,一是因上面写的是若雪的生辰八字及她的习性喜好;二,自然是因为上面的殄文。 卫离起初以为那殄文是天玑子写的,他逼问天玑子为什么要用殄文在符上写若雪的一切,天玑子也未否认。 然而天玑子死后,天纯了化符的时候,却道这符不是他师兄写的。咳,原因不用考究——因为他师兄的殄文学的乱七八糟,写的自然不多美妙,他一眼即能分辩。 用殄文写符的,另有其人! 外加天玑子被人刺死,这件事愈发显得扑朔迷离。 现在,压在大磨盘底下的希望之星又不见了! 那块大磨盘,卫离日日夜夜派人在暗处守着,而希望之星压在大磨盘凹进去的磨心下,与地面虽不说严丝合缝那么夸张,但那点间隙连手指头都伸不进去,且早晚都有人撬起磨盘检查,看希望之星有没有什么异样。 早上卫焰检查过,没事。 晚上再检查,希望之星不翼而飞!隐匿在暗处看守的人也未发现什么异样,至于磨盘底下,光滑平整,连老鼠洞都没有一个。 卫焰剑眉一挑,马上命人不要声张,他自个则带着人来找大哥了。 三个人围着大磨盘转悠了许久,一致得出结论——有人撬起过大磨盘! 撬磨盘不稀奇,但能避过守着磨盘的侍卫却是门大学问。 卫离美目微凝,淡淡地道:“整个磨盘石都抹着千里香,而希望之星,我也用一线香的汁水泡过。只要谁动了磨盘石,谁的身上便会染上千里香;谁动了希望之星,谁的身上便会有一线香的味道。” 千里香和一线香都是用于追踪的药剂,一旦人沾染上,便不容易散去。这两种香都是医仙谷出品,因其无色无味,要价奇高,少有人用。也只有卫离这样的败家子,才肯为了一点追踪香不惜一掷千金。 医仙谷人情味十足,买这两样香者,他们都会附上一只猎人打猎用的猎犬,即追踪狗。 “那我们立即带着狗去追踪。”若雪和卫焰已迫不及待,磨拳擦掌要去抓那个盗窃犯了。 说不定这次可以查到幕后之人——就是这个人,把他们的生活搅的一团糟! 卫离抬头望了望繁星点点的夜空,此时夜已渐深,微风轻拂。 他垂眸凝视着若雪,顺了顺她光滑若水的青丝,磁性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低沉而温润,浓情蜜意不减:“追是要追的,我和卫焰去即可,你乖乖回家等我们的好消息。” 若雪也不争辩,卫离曾说过,有她在身边,他做事容易分心。再者,她又想起被她遗忘的飞鸾公主…… 但谁知她甫一到家,等待她的是一纸圣旨。 她一头雾水,尚不明白羿帝这么晚发什么疯?便被宣旨的公公七催八催的催她更衣进宫。 她是瑞国夫人,进宫要按品级大妆。 趁着更衣的间隙,风三娘和丹楹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源源本本的告诉她了,算是让她心里有个底。 弄清了事情的始末,若雪的脸上依旧镇定若昔,拍了拍风三娘的手,示意她不用操心。然后又仔细看了看紫露脸上的伤,瞧着已经敷上清凉去肿的药膏了,遂嘱咐她好生休息。 最后,她带着罪魁祸首丹楹,随宣旨的公公进宫了。 一见到若雪,本来已在太后的劝慰下平复了情绪的东方飞鸾又激动起来,几步冲到若雪面前,红着眼睛指着她,气愤地道:“东方若雪,你还有脸来见我?!” 若雪瞧着她不说话,她又不是来见她的,她激动个什么劲? 东方飞鸾见她一言不发,连个内疚或道歉的表情都没有,哪有半点做错事的样子,愈发生气了。 “你这个大坏蛋!亏我一心一意拿你当妹妹看,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念着你……你倒好,欺负我不说,还让你的奴婢杀了我的阿宝!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一定跟你没完!” “没完什么?”若雪神情从容的拨开她的纤手,一脸淡定地道:“身为公主,别学那市井妇人指手画脚的,没得丢了身份,有什么事,容我见过太后和皇上再说。” “别急着来见朕,你们姐妹俩自个把皮扯清楚再说吧。”周羿姿态慵懒地坐在御案后,单手支颐,完全一副看好戏的兴头:“至于太后……” 他十分孝顺地对太后说:“母后劳累了一天,该早点安歇了,朕让人送母后回宫吧。” “……”东方太后算是明白了,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儿子嫌她在这里碍眼,赶她走呢。 东方太后这盏灯从来都不省油,当下一边打着哈欠往外走,一边对莫公公招了招手:“皇帝,就让莫公公送哀家回宫吧。” 莫公公正叹息皇上越夜越精神,冷不防被太后点名,顿感不胜荣幸,在皇上的示意下,急巴巴的去侍候太后了。 若雪一见太后要摆驾回宫,即刻抛开东方飞鸾:“太后娘娘,皇上明儿还要早朝呢,您看您还是留下来吧,好歹帮臣妾出个主意,省得拖得太久,误了皇上的早朝……” 深更半夜,她一个臣子之妻,东方飞鸾一个待嫁少女,被一个未立后的年轻皇帝留在养心殿,若没个长辈在场,只怕比孤男寡女的话题还惹人非议。 太后得意的睨了沉下眸色的儿子一眼,她就知道自己走不成,以若雪的细心和谨慎,她才不会像东方飞鸾那样什么顾忌都没有,她得顾得卫家,顾着卫离的名声。 周羿垂下幽黑的眸子,缄默不语,心情明显变差了许多。 太后知道他默认了若雪的话,于是对若雪道:“那好吧,哀家便留下吧,不过哀家和莫公公有点事情要到偏殿去商议,你们姐妹俩先说说话,哀家稍后过来。” 说罢,太后向莫公公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去偏殿。 一到同样富丽堂皇的偏殿,太后挥手让一干宫人后退,只留下应嬷嬷在身边,对莫公公说:“莫公公,你仔细听好了,待会皇上就寝时,你安排好宫女服侍皇上。” 莫公公愣住了:“这,这……太后娘娘,这行吗?陛下会……” 太后让莫公公安排的宫女,就是皇帝大婚前,教皇帝房帷之事的女子。 古代十分注重传宗接代,作为皇家,传宗接代尤其重要了,广衍后嗣就需要早生多生,因此,皇子们很早便开始接受性启蒙教育了。 恐皇子们不知人道,误了生育继嗣之事,宫中藏有大量的春宫画,还开辟专殿,殿内有展示男女交合的壁画和塑像,宦官负责开启殿门,引太子和皇子观摩学习。 皇家甚至煞费苦心的在宫中豢养小动物,用动物本能的交合,使皇子们明白两性关系。 这些龙子凤孙,基本在十六七岁就要大婚,一般不超过十八岁。在他们十三岁后,宫中会安排宫女教导他们人事,以免在大婚的时候手足无措,能够从容不迫的应对夫妻生活。 所以一般皇帝、太子和皇子在大婚前,已经御过女人了,有的早就生儿育女了。 而羿帝大婚前,东方太后也按祖制,选宫女年龄稍长者八名,供他进御。 在未到羿帝身边侍候之前,莫公公一直不以为羿帝是童男身,其一:当然是周羿都快二十了,太上皇早该派宫女去破了他的童男身;其二:瑞王府的美女不计其数,羿帝为世子时,他自己身边也不乏美女环绕侍候,怎么还可能独善其身? 然而,直到太后命他在皇帝大婚前,安排好宫女教导皇上人事,莫公公才真相了! 敢情羿帝还是在室男! 莫公公一直挺费解,从十三到十九,这么多年,羿帝是怎么保有自己的童子身了? 不过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让羿帝赶紧能人事,因为羿帝近期就要大婚了。于是,莫公公马不停蹄的给羿帝安排司寝女官教他床帷之事。 本以为会很顺利,男人嘛,既非天阄,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哪有不想女人的。只要识得个中滋味,还怕他不食髓知味,进而上瘾吗。 再说了,这八名司寝宫女虽是处子,但事先都受过好几年的训练,很会挑逗男人的,除了没有实战,可谓经验实足。 但头一晚莫公公就碰了一鼻子灰——羿帝爱练功,胜过爱女人……他以要练功之由,让莫公公将宫女带走了。 首战即输,莫公公没有当一回事,只以为是宫女不漂亮,所以引不起羿帝的兴趣。 第二晚再战,安排了一位比头晚漂亮的宫女,然而羿帝同样兴致缺缺,只挥手让他领走,还说不要扰他练功。 什么功?这么重要?竟然比男女之事还吸引人? 莫公公不信这个邪,他也是武艺高强之辈,还是个太监,但他觉得男欢女爱比世上什么武功都引人入胜,让人沉醉!怎么陛下反其道而行呢? 这功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不是邪功? 莫公公没有急于求成,接连几晚都没有安排宫女。 琢磨了几天,他觉得还是宫女不够漂亮的问题。于是绞尽脑汁挑了一位堪称国色天香的宫女,是那种男人一见了就腿软得走不动的美女——这宫女的来头其实蛮大的,生的美貌非凡,以前也是个千金大小姐,只因其父犯事,她做为罪臣之女被充入后宫为奴,身世堪怜。 如果不是羿帝太挑剔,莫公公也不会想到这宫女头上。本以为将这个好机会让给这名宫女,应该可以让她咸鱼翻身了。 谁知结果又出乎莫公公的意料,这位宫女也抹着眼泪铩羽而归。 不对!莫公公凭着自己的直觉,以自己裤裆里的伪老二起誓,陛下有问题! 痛定思痛后,莫公公不敢再轻易尝试了,垂头丧气的去找太后拿主意。 太后听后,同样很错愕,不过太后就是太后,错愕也只那么一会儿。随即十分平静地对莫公公道:“这事暂且放着,等哀家劝劝皇帝,让他暂缓练功,先解决了人生大事要紧。” 有太后这句话,莫公公放心了,也就没有再安排宫女给皇上进御了。 此刻,冷不丁听到太后命他安排司寝的宫女,莫公公素来沉稳的表情也有些龟裂。 他担心陛下又会不识风情,拒绝宫女侍寝不说,还会降罪于他。 谁知太后一挥华丽的衣袖:“哀家说行,就一定行!”太后永远都是那么的威武雌霸:“总之,你只管去安排,其它的事不用你操心。” “奴才这就去办。”有太后保驾护航,莫公公压力大减,立刻着手去安排。 解决了悬在心头的大事,太后重新回到养心殿落座,唇边还勾着一抹狐狸般的笑容,令无意中瞄到的若雪乍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太后姑妈,呜呜……若雪她欺负我,她不同意交人……” 东方飞鸾一看见太后出来,立即泪崩,扑到太后的身边,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呜呜……难道我的阿宝白死了?我要怎么向我父皇交待?向我母妃交待?呜呜……我是个不孝的女儿……” 刚才太后不在的时候,东方飞鸾逼若雪交出紫露和丹楹,气呼呼地说要让她们为阿宝抵命。 若雪却冷着脸一口拒绝,多的话都没有一句,态度不知有多嚣张。 东方飞鸾几乎气晕,专而向羿帝求救,羿帝却道要等太后来了再说。东方飞鸾又觉得自己受了欺负,伤心的眼泪涮涮的流了下来,见到太后,那委屈诉都诉不完。 太后心情大好,有心想把这件事赶紧解决了,好让儿子快点去就寝。所以太后和颜悦色让宫女扶着东方飞鸾坐下,对若雪道:“这事你怎么看?” 若雪眸色平静,一派淡然地道:“太后,这事没这么简单,如果飞鸾公主一口咬定丹楹杀了阿宝,那臣妾只好状告飞鸾公主栽赃陷害了。” ------题外话------ 感谢亲的投票,么么哒!15096537079 投了1票(5热度);15096537079 投了1票——轩娘明天开始加油,讨厌的大姨妈啊,你终于肯挥一挥衣袖,留下…… 正文 、 296 上哪都带着你好伐! 更新时间:2014-10-19 21:54:59 本章字数:11605 “什么?我……我,我栽赃陷害?” 东方飞鸾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得不泪眼朦胧地瞪着若雪,重复的问:“你刚才说什么?居然说我……栽赃陷害?” 若雪抿了抿唇,坦然地点点头:“如果公主你硬要说丹楹杀了你那只毒貂,那公主就是栽赃陷害,毋庸置疑。” “……东方若雪你这个大坏蛋,简直欺人太甚!”东方飞鸾确认若雪是这么说的后,立刻气冲斗牛,顾不得哭了,疯子一般地扑到若雪身上,提起粉拳对着若雪一顿好捶。 “我为什么要栽赃陷害你?你也说的出口,你知道阿宝对我多么重要吗?!我精心饲养了多少年吗?它比人命贵重多了,一百条命一千条命也抵不过它的一根毛!我会拿它来栽赃你?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凭你也配……” “飞鸾公主,够了!”御案后有人沉沉地喝了一声,并迅速挥出手边的一卷奏折扔向东方飞鸾,成功的制止了她的暴行。 东方飞鸾歇斯底里的表现出人意表,太后愕然不已,直到耳中听到儿子的喝声,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忙指挥应嬷嬷和宫女拉开东方飞鸾:“飞鸾,你怎么……”怎么说不过就动拳头呢?这谁教的? 又关心地问若雪:“你怎么样,她没……”她没打疼你吧? 若雪淡淡垂眸,伸手轻抚着肩膀,默默地摇了摇头:“谢太后关心。”她又非铁人,东方飞鸾那混蛋说疯就疯,她也始料未及,所幸她反应的快,只吃了她开始的两拳头,后面的都没被打到。 况且,她觉得东方飞鸾后两句话才说出了她的心声——其实,东方飞鸾也和她一样,并未视对方为姐妹吧,只不过表面上说的甜蜜。 毕竟在东方飞鸾来和亲之前,她们两人素昧谋面,哪会有什么感情呢!说拿对方当好姐妹看,真的很勉强。 “没事就好……哀家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东方太后狂抹额头的虚汗,突然很庆幸皇帝没打算立东方飞鸾为后,便是贵妃,太后都觉得有欠妥当了。 这孩子……也不知熙帝是怎么想的,怎么派这么一个…… 那卫静芙虽非皇后的最佳人选,但好歹表现的可圈可点,差强人意,比东方飞鸾这样的还是强上许多。 太后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东方飞鸾了,只是觉得这样的孩子生在贫家小户也许是福,心里什么话都藏不住,给人以心无城府,单纯可爱之感。若生在高门大院,且没有人保护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东方飞鸾的表现可不止如此,她想也不想的推开宫女,几步扑到御案上,把一旁刚拾起奏折的莫公公都吓了一跳,伸出拂尘就要格开她,周羿却挥手阻止了他。 “皇帝表哥……我父皇和母妃曾对我说过,以后他们不在我身边,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夫君!出了什么事,你自然会替我出头,会保护我的……如今……呜呜……飞鸾的阿宝让人害死了,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周羿定定地看着东方飞鸾,谁都以为他被东方飞鸾哭的雨打花娇的模样吸引住了。然而他神色淡淡,眸光微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良久,在东方飞鸾的抽咽声越来越大时,他抬头望着若雪,轻启唇:“你的理由呢?” 直至此时此刻,周羿才觉得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直视若雪了,不用回避目光,也不用觉得心虚,他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无须顾忌什么。 从若雪进得殿来,他其实就想这么大剌剌的盯着她瞧了。无关情爱,也不是还想着她念着她,什么都不为,就只想能简简单单的看上她几眼,就看上几眼而已…… 关于她的一切,他早已封存,并决定此生再不想起。她有她的日子要过,他有他的生活要继续,谁离开谁又不能活呢…… 虽然,没有那个人,心房会空荡许多,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 虽然,彻头彻尾失去那个人以后,他的天空好像灰暗了许多,整天觉得自己过的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然而他没有成为傻子,还时常能见到她,他已经觉得很好了。 至于心里涌上的那些愤懑,和觉得老天不公之类的负面情绪,还有对卫离的妒忌与怨声载道,都统统压抑下去吧! 当然,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包括周羿自己也没有想到,包挺卫离也没有想到,有些事,不是你想压抑便压抑的住的…… 人不是神,当不满和怨愤累积到最顶点,往往会走极端,脑子里陡然冒出玉石俱焚的想法!那时候,每个人都只想遵从心声,我行我素…… 后话少提,言归正传。 却说若雪听到周羿问自己,于是她上前两步,向周羿盈盈行了一礼,不慌不忙地道:“启禀皇上,臣妾不否认阿宝对飞鸾公主的重要性,但公主所说的一万条人命都抵不上阿宝的一根兽毛,未免太夸大其辞了。” 阿宝重不重要,比不比人命贵重,若雪不想追究,因为在爱宠物人士的眼里,宠物的确和人命等同,甚至超越人命。 芸芸众生平等,若雪从不岐视小动物,她自己也非常喜欢一些有灵性的动物,还养了不少,九宫鸟,猫和狗她都不缺。如果自己养的宠物死了,她也会非常伤心难过,将心比心,她能理解东方飞鸾的想法。 但东方飞鸾认为一万条人命都比不上阿宝的一根毛,若雪却不认同。 若雪认为东方飞鸾言过其实,东方飞鸾却认为这再正常不过了,她不假思索地打断若雪的话:“那些贱民怎么能和我的阿宝比?它是御赐之物,身价非凡,而且它这种貂儿乃是稀有之物,寻常并不能轻易得到。” 她抬高下巴,极为骄傲地冷哼:“哼!你以为它只是普通貂儿吗?竟然拿它和那些贱民相提并论!” “因为人命贱,因为貂儿稀有,所以公主理所当然的认为无辜的紫露也要为你的貂儿偿命?”若雪觉得东方飞鸾不愧为皇室中人,字里行间都洋溢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令人打心底生出丝丝寒意。 太后也听不下去了,满脸严肃地对东方飞鸾道:“飞鸾,你这说法委实欠妥当。身居上位的人,理当爱民如子!” “太后姑妈……”东方飞鸾哪有想这么多,她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人,此刻听到太后不悦的声音,她才察觉自己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不禁大为懊恼。 来和亲之前。她的母妃不放心,从头到脚不知叮咛她多少遍,让她说话过过脑子,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习惯一旦养成,哪有那么容易改变啊! 东方飞鸾也苦恼的皱起秀眉,她可不想给太后留下不好的印像。 咬了咬红唇,东方飞鸾转而向皇帝表哥求救,不料却发现皇上并没有注意她……不知是她多心了,还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皇上似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若雪,且那漆黑幽亮的目光异常的专注! “皇帝表哥……” 周羿哪管东方飞鸾说什么,他正托腮望着若雪出神,没有卫离在一旁虎视眈眈,他的目光才可以这般肆无忌惮! 无论什么时候见到这人,他都觉得她与众不同,她的身上总有一种高贵冷然,却极其典雅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不会因某些变故而吓得花容失色,也丝毫不会因为所处的环境不同便有所折损。 胆子大的出奇,他惧的东西她都不惧。 再有,她纵然生得美貌绝伦,明艳妩媚,可她媚而不妖,艳而不俗,无须涂脂抹粉,不经雕饰便可以美的浑然天成。 即便她不经意的流露出妖娆魅惑的气息,那也是带着清纯与自然,半点不娇揉造作。不像有些女人,妖治艳丽,媚俗娇笑,假模假式的,整整一个俗不可耐! 好比此刻正含泪唤着他皇帝表哥的女子,同样生得明媚娇艳,似一朵娇滴滴的露水花,动辄泫然欲泣,无辜求助的模样煞是楚楚可怜。 可是,为何他却觉得这样的女子很蠢很丑呢? 他是谁的天?他这么懒,懒的奏折都不想批,懒得饭都不想吃,还会想到替别人出头?还会保护别人? 别开玩笑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谁的天也不想做,他只想有人做他的天;他也不想替别人出头,他只想别人替他出头;他更不想保护谁,只想有人来保护他! 嗯,他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出息的男子…… 如果不是因为这么晚了还有正当的理由能见那人一面,她认为他会管她的事?会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听她哭来哭去,哭她那只带毒的畜牲? 不知道他最讨厌有毒的东西吗?尽管他现在变得百毒不侵了,但冰冻本尺,非一日之寒,杞羽仙造的孽,在他心里留下的霾霾阴影并没有消除,他依然对一切带毒的物事深恶痛绝! 侧目微睨着东方飞鸾,他漫不经心地道:“飞鸾公主,请让雪夫人把理由阐述完好吗?她指控你栽赃陷害,你不想听听她的指控吗?” 周羿一发话,东方飞鸾不敢再闹了,可心里终究不服气,忍不住狠狠地横了若雪一眼:“白眼狼,你就是说出一朵花儿来也没用,反正谁杀了阿宝,谁就要为它偿命!” 若雪的黑眸清若流泉,但此时却不自觉泛起冷光:“如公主所言,丹楹她杀了阿宝,那她为阿宝抵命尚情有可原。那紫露呢?紫露她犯了什么错?你要用毒貂来咬她?她碰了你的毒貂一根寒毛吗?你要她为你的貂儿抵命,你还呼了她两巴掌!” 她微勾漂亮的唇,嘴角绽开的是不达眼底的冷笑:“别说是我,打她侍候我那天起,我娘都没舍得弹她一根手指头,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打她?你又凭哪一点可以打她?!就因为你是公主吗?” 她的言辞愈来愈犀利,目光冷然迫人:“就因为你是公主,所以你便可以在我卫家横行霸道,耀武扬威?威胁我的丫鬟,随心所欲的打我的人,无视我娘,在我卫家喊打喊杀,好不嚣张!试问,这是哪朝哪代的规矩?” 被若雪连珠炮的问题吓倒了,东方飞鸾缩了缩脖子:“……你,你强词……” “我强词夺理是吗?”若雪打断她的话,挑眉冷哼道:“你敢说我说的不对?你没有用毒貂威胁紫露吗?我的丫鬟再不懂事,再不听话,自有我教训,岂敢劳驾公主动手。” “……我,我只是和她开个玩笑……哪里真想用阿宝咬她。”东方飞鸾的脸挂不住了。 “是什么原因让公主不惜用毒貂和她开玩笑,您是不清楚您那貂儿有多毒吗?” 就算东方飞鸾说的是真话,若雪也不相信,东方飞鸾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谁知道她所谓的开玩笑有几分真假,说不定是习惯使然,以为即使真咬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死了一个丫头罢了。 东方飞鸾咬了咬唇:“谁叫你老不回来,我以为你躲着不肯见我,所以……” “我为什么要躲着你啊?”若雪都不知道东方飞鸾此人的脑回沟是怎么回事。 “……”东方飞鸾说不下去了,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她能说是为了那颗宝石么。 连太后都越听越糊涂了:“是啊,若雪为什么要躲着你啊?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若雪的脸冷若冰霜:“公主请给个理由我,我连你去找我干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躲着你啊?麻烦你解释一下。” 东方飞鸾眼珠乱转,最后被逼急,竟对若雪怒目而视:“你如此咄咄逼人做什么?是看我好欺负吗?都怪你,若非你抢走了属于我的红宝石,我会去找你吗?你以为我喜欢啊?” 红宝石?! 太后点点头,她真相了。 周羿微怔之后,也明白了。 红宝石?又是这玩意儿,东方飞鸾总不会也是为了希望之星吧?若雪微一思索,立刻恍然大悟,不是希望之星,东方飞鸾这么闹,原来都是因为皇上赏赐给她和卫离的那颗宝石! 真是……有够离谱的! 若雪发觉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她对宝石一类的东西已累觉不爱了,不管是希望之星还是皇上赏的那颗。 她突然向周羿深深施了一礼:“皇上,飞鸾公主闹的臣妾阖家不宁,只是为了皇上赏的那颗红宝石,那还是请皇上收回这颗宝石吧,若不然,请允许臣妾转赠给公主殿下也行。” 周羿抿紧丹唇,沉默的垂下眼帘,修睫掩住了他眸中的神采。 东方飞鸾脸上怒意未消,听到若雪的话却乍然瞪大了眼睛。 太后端起茶盅却未送到唇边,不由得望着儿子,想看他怎么回答。 诺大的养心殿一时静寂无声,针落可闻。 若雪没听到周羿的回答,但她似乎不需要周羿的回复,接着又道:“皇上,臣妾还有一事要奏,公主的那只貂儿并非丹楹所杀,杀它的另有其人。望皇上明察,也好还丹楹一个清白。” “……你胡说,我亲眼见到丹楹杀了它!”东方飞鸾恨恨地道:“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就是丹楹杀的,你休想狡辩!” 若雪漠然地望着她:“可我的丫鬟都说阿宝掉到地上半天没事,只是晕乎乎的,是公主的侍女围上去之后,阿宝才开始七窍流血的。以丹楹的力气,她真想杀阿宝,它早摔的血肉模糊了,哪里还会完好无损的掉到地上。” 东方飞鸾脸色一变:“你……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侍女杀死了阿宝?你少血口喷人,这怎么可能呢?阿宝就是丹楹杀的,你休要抵赖!” “那公主如何解释阿宝起初好好的?如果它受到致命的重创,应该是当场喷血而亡,哪里还能等上那么半天才死。” 若雪其实也不知道阿宝具体是怎么死的,但她相信丹楹,再加上红玉等人的说辞,她觉得阿宝的死有问题。更何况卫妈妈形容那个绿衣侍女,说她就像个挑事的,一个劲的在公主面前挑灯拨火,不安好心。 不过,不管阿宝是怎么死的,若雪都不打算让丹楹背上这个黑锅,也不打算让紫露背。 若雪的问题,东方飞鸾根本没办法回答,她哪里知道阿宝应该什么时候吐血才对,反正她的阿宝死了。她只看见丹楹对阿宝动过手,她的侍女都知道阿宝的重要性,怎么可能杀阿宝,又不是不想活了?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她生气地怒瞪若雪:“这就是你所谓的我栽赃陷害你?胡乱扯了个理由,什么推到我的侍女身上,然后让真正的罪魁祸首消逍遥法外?” 若雪寸土不让:“公主,谁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一切都要等事情调查清楚再说,在这之前,还请公主不要胡乱扣帽子。” “你……”东方飞鸾理屈词穷,但她觉得是若雪蛮不讲理,事情都明摆着了,她还想要为丹楹和紫露脱罪,太可恨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她们为阿宝抵命!”她恼火的跺了跺脚,望着周羿道:“皇帝表哥,若雪她诬蔑我,她把一切都栽赃到我侍女的头上,以为这样我就拿丹楹和紫露没有办法了,你一定要帮我……” 若雪此时却笑了笑,墨瞳中闪过一丝狡黠:“公主殿下,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好人可不是好公主。如果你觉得我是栽赃,那麻烦你将阿宝的尸体交给我,我有的是法子查清谁是真正的凶手。” “……你要阿宝的尸体做什么?”东方飞鸾问出大家的心声:“你真的能查清真凶吗?” 若雪双眸中的狡黠之色愈浓,神情一派轻松自在:“当然能查清,医仙谷的一位医仙曾告诉过我,尸体其实是可以说话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尸体怎么可能会说话?那不是闹鬼了吗?”东方飞鸾一脸恐怖至极的表情,迫不及待打断若雪的话。 “公主,听我说完好吗?此说话非彼说话,并非诈尸和闹鬼。” 东方飞鸾以袖掩脸,讪讪地道:“……你说。” 若雪微微牵了一下唇角,接着说:“那位医仙告诉我,不管是人或是动物死了,只要仔细检查其尸身,上面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就像官府里检验死伤的仵作,他们在验尸的时候,发现的一些情况都会对案情有很大的帮助,两者道理是一样的。” 她都说的这么浅显易懂了,相信即使不谙世事的东方飞鸾也听明白了。 果然,东方飞鸾懂了,她一脸恶心欲吐的表情:“你……你是说你要验阿宝的尸体?” 太后不愧见多识广,赞同地点点头:“有时候遇上难判的案子,的确需要仵作验尸,才能弄清死者是怎么死的。若雪的说法不无道理,只是……阿宝那么小,它的尸身能验的出什么吗?” 沉默许久的周羿此时却出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若雪眸光一闪,用非常诚恳的语气对周羿道:“皇上英明!阿宝虽然小,但它的尸体上一样留有伤痕,通过这些伤痕,任何一位兽医都可以判断它是摔死的,还是被人……” 她顿了一顿,随口说出几个假设:“被人捏死,或用掌力震死……或者掐死。” “这么神?”东方飞鸾大吃一惊,她完全没想到仵作和兽医会这么厉害,当然也不会想到若雪在糊弄她。 若雪一脸严肃地道:“是的公主,你只要把阿宝的尸首交给我,我就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我想公主也是愿意找出真凶的,否则阿宝死不瞑目,公主也难心安。” 正在这时,殿外的太监尖着嗓颤颤巍巍地禀道:“皇上,皇上,卫少庄主……卫少庄主他,他夜闯宫门,要接瑞国夫人出宫……” ※※※※※※ 若雪甫一出宫,双眼还未适应眼前的黑暗,整个人便被卷进一个坚实而有力的怀抱,纤腰被一只强健的手臂箍的紧紧的,清新诱人的熟悉气息瞬间充斥萦绕她的鼻端。 “若雪……” 未及她出声,一只大手倏地扣住她的后脑,卫离的吻密密匝匝的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嫩唇上。 他吻的急迫而充满侵略,带着肆掠的疯狂,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狼,撬开若雪的唇瓣和牙关,长舌直捣入口,不停翻搅、品咂她香甜的舌尖及口中的津液,发出滋滋的吮吸声。 身后的手臂越缩越紧,若雪感觉腰身都要折断了,不得不被迫踮起脚尖,仰起身子,任卫离紧搂着寸寸贴近,直至两人之间再无空隙。 察觉到她的柔顺与无骨的娇躯,卫离气息渐急,扣着她后脑的手慢慢下滑,顺着她颈子,沿着她玲珑的曲线急切的抚揉游走,继而加重力道,仿佛是想确认她的存在。 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了,若雪忍不住嘤咛一声,脑子蓦然清醒! 天!这可是在宫门口,尽管有夜色做为掩护,但不远处就是他们家的马车,马车上的灯笼在夜风中明明晃晃的摇曳,仿佛在嘲笑他们有伤风化的行径。 感觉到她的分心,卫离很不满,大手竟去扯她的衣襟,他想念死她的冰肌玉骨,柔若如棉。 作死啊!这厮老是不分场合地点的发情,若雪愤愤的咬了他的舌尖一口。 “嘶!”卫离吃痛,神智回到色欲熏心的脑子。 “若雪,若雪……”他的额头抵着若雪的额头,幽深似海的目光紧紧绞织着她,低低的吐息,动人的呢喃扣人心扉:“你怎么能这么吓我呢?这是想我死吗?” 他回家后,听说若雪去了皇宫,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以为周羿那厮发现了什么,所以连夜召若雪进宫……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各式各样不好的想法纷至沓来,千思万绪,竟然想的都是周羿乘他不备,使出各种手段欺凌蹂躏若雪的画面! 后来弄清原因,知道自己虚惊一场,可他的心依旧安定不下来——他很后悔没有把若雪带在身边,给了周羿可趁之机,想让周羿对若雪死心,真是太难了! 他一路忧心如焚,担心周羿好不容易熄灭的情火,因为有机会和若雪独处而死灰复燃。见到宫门落锁,他想也没想的直闯,居然连宫人去禀报的那点时间都等不及了。 他不怕犯下杀头大罪,他就怕周羿顿悟…… 此刻人抱在怀里,他才觉得自己整个人又活过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晚上不要出门,乖乖睡觉等我的吗?即便有圣旨你也不用理会,有我替你撑着,天塌下来也压不着你。” 若雪回抱着他劲瘦有力的挺拔身躯,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吗,以后上哪都等你一起好伐。” “这才乖,下次不听话看我怎么罚你。”卫离不停的啄着她的红唇,一下又一下,绵绵的情意倾诉不完。 朱红的宫墙内,大树上,有一人着明黄的龙袍,默立在树叶浓密的枝桠间,默默的注视着墙外那对热情拥吻的男女,半晌没有动弹。 ------题外话------ 谢谢亲爱的qquser6781500 投了2票,今天就亲爱的独一分啊…… 咳,虽然百般不愿,但我还是要把羿帝的初夜卖了,摊手,别扔砖头砸我,不是皇后也不是贵妃,是女官…… 正文 、 297 心底的一粒朱砂,永远疼在那里 更新时间:2014-10-20 23:06:38 本章字数:10591 大树下,莫公公躇踌不定,左右为难,后方是太后,树上是陛下,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两害相权取其轻,惹怒皇上大不了是一句“再多话就赐死”;惹怒太后,后果可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也就是说,后果不堪设想…… 擅长明哲保身的莫公公对树上的人躬身道:“陛下,夜寒露重,请陛下保重龙体,早点下树安歇吧。” 树上,透过枝叶间的隙罅,周羿神色黯然的注视着宫墙外,卫离已一把抄起若雪,打横抱着她往挂着卫家灯笼的马车而去,那个男人临转身时,俊美如玉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愉悦的春山浅笑,抱着怀中的女子,仿佛抱着整个世界。 是啊,可不是整个世界吗,他已拥有了一切! 周羿从心底发出一道深深的叹息,望着卫离清雅若仙的背影,眸光晦涩不明,发觉妒忌他已成为一种习惯,戒不掉了。 莫公公虽然不能看到实况转播,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陛下的痛苦感同身受。他想,陛下的痛苦,大抵和他的痛苦差不多。 他的痛苦是——真男人可以跃马提枪,他无枪可提。 陛下的痛苦是——喜欢的人永远是别人臂弯里的一朵娇花,他想摘也摘不到,只能化成心底的一粒朱砂,永远疼在那里。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和无奈,莫过于此。 莫公公正暗自唏嘘嗟呀,周羿伟岸俊挺的身影已似惊鸿掠影,翩然落在前方。 夜色如梦,星星点点的宫灯如织,他长身玉立,侧首轻语:“不是给朕安排了司寝的宫女吗?可别又是那种让人倒胃口的角色。” 哈哈!亲眼见到情敌和心上人亲热,原来真管用啊!素来灵台清明,心如止水的陛下被刺激大发了,竟然主动想女人了!莫公公惊喜莫名,对太后的钦佩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一迭声的做出保证:“美若天仙,赛过嫦娥,绝不让陛下倒胃口。” “美若天仙,有朕美吗?” “……”莫公公脸上的喜色一僵,表情显得极为滑稽,他自问是个人精,可陛下这个问题太刁钻了。 陛下这种妖孽人间少有,美的倾倒众生,有口皆碑!再美的女人,若没有独一无二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场撑着,在陛下面前恐怕都会自叹不如、自惭形秽。 也就瑞国夫人那种女人能与陛下抗衡一二,然而一时三刻,让他上哪再找个瑞国夫人去? 谁敢跟陛下比美,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只是,他若说没有陛下美,那陛下会不会以倒胃口为由,又拒绝宫女侍寝啊?陛下难得尘根起,色心动,若让他搞砸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可他若说有陛下美,这又与事实不符,撒谎倒在其次,关键是会犯下欺君之罪啊。 莫公公正犹豫不决,周羿已束手在后,提步往灯往阑珊处施施然行去,淡淡的声音如风,轻轻消逝在氤氲夜色中:“八哥说过,京城四美合起来都不及朕一半漂亮。” “……”莫公公狂汗,陛下,您这么有自知之明啦!那您干嘛还问?反正都不及您漂亮,您把眼睛一闭,哪个女人对您来说还不是一样,您又何必挑三拣四,搞的三贞九烈一样? 又没谁发您贞节牌坊,将就将就不就得了。 为了打消陛下的抵触情绪,莫公公斟酌了一番,苦口婆心地道:“陛下,男女阴阳交合这种事,也不是非那个人不可。只要对方是个识情识趣的女人,只要她柔媚似水,整个过程觉得舒坦的会是男人,爽到的也永远是男人,只不过……” 他停下话头,余下的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只不过什么?”周羿蓦然回首,华美的宫灯照着他动人的眉眼,仿若一幅隽永流香的水墨山水画:“为什么不说了?” 莫公公抱着拂尘低下头,有些涩然地继续刚才的话:“只不过喜欢的程度不同,相爱的程度不同,爽的程度也便不同……” 不待说完,莫公公就后悔了,他说这个干嘛,这不是火上烧油吗?连忙补救:“不过怎么样都会身心舒畅,让人沉溺其中,不然世人怎么都愿意纵情声色,花天酒地呢。” 周羿默默抿紧了丹唇,双眸微垂,隔了好半晌,在莫公公悔的肠子都青了的时候,他默默启唇:“你不是太监吗?说的好像你亲身经历过一样,如果真有那么令人着迷,为何你会进宫做太监?” “……”哇,不带这么打人专打脸,骂人专揭短的,皇上真是太坏了!莫公公被打击惨了,当即泪奔,他是太监,但他不是从小就阄了哇! 他也享受过女人的美好,有过偎红倚翠,风流不羁的浪荡岁月啊!况且谁愿意做太监?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微睨着莫公公那张苦苦的鞋拔子脸,周羿圆满了,转身衣袂飘飘而去,风中还留下他冷冷恫吓莫公公的话语:“若是不能美过嫦娥,朕便让你做嫦娥;若是不爽,联便让你爽到死。” “……”莫公公泪流满面,太后娘娘,您的儿子要开荤,为什么担惊受怕的总是奴才? ※※※※※※ 莫公公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这是他的切身体验。周羿目前未能体会个中滋味,所以不能理解莫公公的良苦用心,只以为他在暗指卫离和若雪。 因为他刚才看到卫离情急如火紧紧抱着若雪,一副没她活不下去的模样,亲吻的时候恨不得把她合着水吞了!他用脚趾头都猜得出卫离下一步要做什么。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猪跑啊,他是没开过荤,但不表示他什么都不懂。 以前,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他也曾有两三次的机会揽伊人在怀,有一次甚至差点一亲芳泽。 那时候,他只觉得她似羽毛般轻盈,气息倾吐如兰,令他心悸如擂鼓,全身的血液更是胡乱奔流,心慌意乱的竟不知如何是好。 倘若不是因为他喜怒不形于色,别人早就发现了他的异样。 假若易位而处,他是卫离的话,他也许比卫离表现的还要迫不及待,还要渴望!何况那本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呀。 人的想像力是可怕的!为了打消脑子里各种让他妒忌欲死的画面,他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他怕自己会因妒忌而发狂,也让以前所有的辛苦和努力付之流水! 周羿的猜想没有错,此刻,卫家豪华而精致的马车内充斥着霏靡的情欲气息,正上演着一场男欢女爱的大戏。 女子压抑的轻吟莺啼,男子的喘息声,锦榻发出吱吱叫声,车顶上疯狂摇晃的精美流苏,在明珠柔和的光芒的照耀下,都织成一幅让人血脉贲张的旖旎画面。 若雪头部后仰,一头如瀑的青丝半扬在空中,额头挂着汗珠,美目微瞇,雪白的玉颈,曲线曼妙的娇躯若最上等的羊脂白玉,上面沁着细细密密的汗滴,令人迷醉。 卫离着迷的盯着她,如潭水一般的双眸更加漆黑深遂,一双大手扶着她盈盈不足一握的柳腰,精瘦光滑的身躯布满汗水,举手投足间蓄满摧毁一切的力量! 若雪被他弄的全身无力,嘴里呜呜咽咽的胡乱抗议着,苦苦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卫离墨眉紧蹙,如濒死的兽般绷紧了矫健的身躯,猛地吻住若雪的唇,将她拖长音调的吟哦悉数吞进口中。 若雪汗如雨下的倒在他身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都不知所终。 “没用的家伙。”卫离抵着她的额,喘气如牛,喉间溢出沙哑碰靡的低笑,箍着她的双臂却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说不出的轻怜蜜爱,道不尽的风流缱绻。 稍事休息后,若雪昏昏欲睡,卫离温柔地搂着她,修长的大手帮她按揉着软绵绵的身体,顺势将她娇躯上的汗水一一碾开。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她滑腻的肌肤,带来异样的触感,若雪忍不住睁开眼睛,瞪着他小声咕哝:“衣冠禽兽,回去不行啊,非得在车里。” 此刻她两腮生晕,娇靥如花,美眸仍有些迷离,眼波流转间更显得媚眼如丝,艳色刻骨。 卫离看得心口一窒,怜爱之情立生,情难自禁的低头吻上她,语声暧昧的道:“看来娘子不喜欢在车里,哪为夫回去在加补,务必让娘子满意为止。” 若雪恨的咬牙,想要骂他厚颜无耻,嘴巴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又是好一阵缠绵悱恻,两人唇齿相依,相濡以沫,渍渍的品咂声不绝于耳,令人口干舌燥。 若非马车颠簸了一下,若非外面传来卫一低低的禀报声,说是马上快到了,若雪恐怕又被卫离带着共赴巫山了。 她双颊红似火,一手覆着额头,一手毫不客气的掐了卫离一把:“都怪你,我的衣服呢?你扔哪了?” 卫离佯装受气的小媳妇,苦着俊脸:“娘子,我也没穿啊,你把夫君的衣服扔哪了?” 若雪怒极反笑:“再做怪,等会让你光着身子下车,看谁比较丢脸。” 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忽然嘴角轻扬,自顾自的促狭低笑起来:“那明天京城该传新流言了。” “什么流言?”若雪半点不惧,冷目斜睨,眼横秋水,做不屑一顾状:“债多不压身,我身上的流言蜚语还少吗,多一条不多,少一条不少。” 卫离唇边的笑意扩大,他爱死她这副傲娇的小副样了!不,她轻颦浅笑,宜嗔一喜,无论哪一种风情他都爱。 回到家,风三娘和众人都未安歇,俞妈妈和紫露等人,更是举着灯笼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见到两人回来,皆喜不自胜。 听若雪叙完去皇宫的经过,见又有卫离在,风三娘这才带着卫妈妈等人回自个的院子了。 身上依旧汗黏黏的,若雪先去沐浴更衣,俞妈妈清好她的换洗衣物,带着紫露和红玉进去侍候。 “少夫人,那公主不会真让丹楹和紫露去抵命吧?”俞妈妈上次撞破过头,起因正是因为那只毒貂,她和紫露一样,对东方飞鸾那只貂儿没有半点好感。 若雪站在浴桶里,示意俞妈妈靠近:“妈妈过来点。” 她伸手撩开俞妈妈乌黑光亮的鬓发,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头上的疤痕淡了许多,便点了点头:“妈妈还养一阵子就无大碍了。” 撞破头的人,一般都应该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不过俞妈妈是个爱操心的人,成天闲不下来,且又不放心丫头们做事,因此她只休养了几天,便捂着个脑袋忙碌起来。 风三娘和若雪担心她累着,又提了孔妈妈给她打下手,她才不那么操心了。 俞妈妈对自己头上的伤不以为意:“就一点小伤,少夫人别挂心,早没什么事了,老奴只担心紫露她们。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好的日子,闹得不能安生。” 若雪笑了笑,可不是嘛,有时候,不见得是你爱惹事生非,而是那些麻烦非要找上你。 紫露拿了水瓢帮若雪浇水到身上,尽管涂了药膏,她脸上的掌印却未消,可见东方飞鸾当时打她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一直没怎么说话,此时听到俞妈妈屡次提到担心自己和丹楹,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忍不住祈求若雪:“少夫人,若飞鸾公主真要人为貂儿偿命,紫露愿意抵命!但是丹楹是为了救奴婢才惹上这些事非的,能不能让公主放过丹楹?” “放过谁?”若雪横了她一眼:“少没出息了,你以为你愿意抵命这事就完了吗?你是我的大丫头,遇事别怕别慌,先不要乱了自己的阵脚,只要不是你的错,谁也奈何不了你。” 短短几年,养个心腹起来容易吗?紫露和丹楹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东方飞鸾吃牛屎不认堆头,一开口就要卸掉她的左膀右臂,她以为她是谁啊?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不管是东方飞鸾执意如此,还是受了别人的唆使,她傻了才会让她得逞! 这时候,外面传来卫离温润低沉的嗓音:“若雪,你好了没有,是不是累的睡着了?”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醉人心神,可他话里有话,带着一点点狡黠一点点促狭,若雪的脸,不受控制的升腾起两朵红云,脑中不期然的浮现出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不等她回应,卫离又道:“卫焰来了。” 哗,脑海里的令人脸红心跳的画画乍然退散,若雪悚然清醒——光顾着和卫离亲热,竟然忘了希望之星被盗一事。 ※※※※※※ “咚咚咚!” “开门,罗管家开门!咚咚咚……快开门!” 寂静的深夜里,这样拼命的砸门声立刻引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犬吠。 洛府的门房揉着睡眼惺松的眼睛,吸着布鞋,提着灯笼来开门,一边抽着门闩一边不满地嘀咕:“谁啊?半夜三晚的来砸什么门?门砸坏了你……” “是我!砸坏了就砸坏了,你赶紧开门!” 门外的人脾气相当的不好,口气也大,门房却陡然一惊,不敢置信地道:“……小,小少爷……是你,你……” “正是你家小少爷!”洛家瑜嫌门房开门开慢了,生气的用脚连踹好几脚。 门房发出一连串的惊叫声:“哎哟祖宗,别踹了,踹坏了门不要紧,您的脚伤着小的可赔不起。” 不一会儿,整个洛府都知道失踪了好几个月的小少爷回来了。 洛阁老和洛翰林更是惊喜交加,披着衣服便匆匆忙忙赶来了,连平日的礼仪威严都不顾了。 “瑜儿,瑜儿!” “瑜儿真的回来了么?” 然在看到洛家瑜时,父子俩却同时愣住了,洛阁老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瑜儿……你?这,这真的是你么?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洛家的大厅里灯火通明,洛家瑜置身在雕梁画栋的屋中央,他一身灰色短褐,上面还打着两个补丁,锥髻用布巾子包起来,完全是穷苦百姓的寻常打扮,圆乎乎的胖脸清减了许多,细嫩的脸皮也晒黑了不少。 乍一看,十足一个贩夫走卒,只是年纪尚轻。 但是仔细瞧来,他真的瘦了好多,也结实多了,以前又高又胖的身材不复见。 就连他那双标志性的肉肉眼睛都变大了,闪着青葱少年该有的自信与光芒,乌亮乌亮的,神采奕奕,配上他浓浓的眉毛、挺鼻和薄厚适中的双唇,这哪里还是原来那个又笨又胖的富家少爷? 整一个高大硬朗的英俊少年! 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固然没有锦衣华服,但他看起来立整爽落,甚至可以称得上英姿飒爽,难怪洛阁老和洛翰林不停的揉眼睛,几乎都不敢认了。 见到祖父和父亲,洛家瑜习惯性的一挥衣摆就要跪下,但挥了个空,不过他仍然直挺挺的跪下:“祖父,是不孝孙儿回来了。” “爹,儿子不孝,回来了。” 洛翰林是真的疼儿子,又几个月未见了,当场泪水湿了眼眶,连忙三步并两步的上前去扶:“哎,跪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连洛阁老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吧,你,你一定在外面受苦了……” 洛阁老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一看孙儿这模样,便知他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想也知道,一个养尊处忧的大少爷,又不知人间疾苦,更不谙人情世故,在外面如何生活? 那只怕不是一个“苦”字可以形容的过来的。 但他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伤痕累累,能够囫囵出去,又囫囵回来,洛阁老已经觉得苍天有眼,万分感谢老天爷了。 何况孩子不但变得比以前漂亮多了,且伴随他多年的傻气与笨拙也荡然无存,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俊眉靓眼都透着一股机灵和聪明劲,让人光是看着都会心生欢喜。 这几个月,洛家一片愁云惨雾,全京城,乃至全祈国都知道洛家那个笨蛋小少爷失踪了,洛家不知用了多少法子,使了多少钱财,却楞是没找到人。 不说找到人,连尸首都没找到,反正就是死活不知,音迅全无,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洛翰林憔悴的不成人形了——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即使他傻一点笨一点,可毕竟是亲生骨肉啊,说不见就不见了,不跟剜肉割心差不多吗。让他死后用何种面目去见亡妻? 洛阁老一度以为洛家要断根了,因为洛家瑜的后娘只生了两个女儿,儿子的几个妾侍都不怎么好生养,即便生,也同样生的女孩儿。 在父子俩万念俱灰的时候,洛家瑜冷不丁的自动出现在他们面前,可不叫人欣喜若狂么! 其他的一切,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然而洛家瑜却并不起身,他避开父亲的手,伏下高大的身躯,规规矩矩,扎扎实实对着洛阁老磕了几个响头:“祖父,孙儿此次回来,是有一事想求祖父帮忙的。” 孩子似乎变得比以前规矩多了,说话也有条不紊,且懂得分寸,洛阁老老怀甚慰,亲手去扶孙子:“瑜儿起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凡是祖父帮的上忙的,你只管开口。” 大厅里祖孙相会,父子相会,那情景好不感人。站在厅外的人脸上却无半分动容之色,眯着一双精明的眼睛,眼神阴翳的紧盯着洛家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那边洛府失踪的少爷回归,这边若雪正将希望之星和周羿的那颗宝石放在一起,细细的对比,想找出两块宝石的不同之处。 不错,希望之星找回来了,不过盗窃犯未抓到。 卫离当时和卫焰带着猎犬追踪,起初一直往一个方向追,但追着追着,两条狗儿竟然往两个方向狂奔。他们两人便兵分两路,分头追查。 卫离追到一个悬崖,悬崖下面是深潭,狗儿只在悬崖处吠个不停,线索断了。若雪不在身边,他也不愿意恋战,当下决定收兵回府,明儿再查。 但卫焰带着人一路紧追,追到西山的湖边,在湖边发现了希望之星,但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找到希望之星后,狗儿也不再狂吠了。 想到楚宛琴讲的魔龘族的传说,卫焰的心里沉甸甸,不敢耽搁,直接带着楚宛琴来找卫离和若雪。 ------题外话------ 咳,羿帝初夜已卖,请诸美女节哀顺变,羿帝的结果,明天揭晓,不行就让某人上…… 谢谢各位:xbby0910 投了1票;l18967900926 投了1票;兔兔很忙 投了2票;老太太1961 投了1票;apple59188 投了2票;syl521 投了1票 正文 、 298 更新时间:2014-10-21 23:25:26 本章字数:10034 更深夜漏,往常早该歇息的几个人,此刻精神抖擞地聚集在灯火通明的偏厅里。紫檀雕花八仙桌上放着两颗几乎一模一样的红宝石,若雪正聚精会神将一颗宝石凑近烛火观察。 楚宛琴已经确认周羿那颗也是“情人之眼”了,也就是说,两颗情人之眼出现了,并且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若雪身边。 因为魔龘族的那个传说,大家此刻正在仔细检查这两颗宝石有什么不同之处。 天然红宝石在强光的照射下,颜色会变得更鲜艳明亮,局部或整体具有独特性丝绢状闪光,光泽度相当强。 这里没有十倍的放大镜、偏光镜和紫外荧光灯一类的工具,只能通过肉眼来鉴别和区分宝石。 所幸若雪喜欢这些花里胡哨东西,积攒了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经验,可以通过红宝石的颜色、光泽度、还有天然红宝石的二色性,以及猫眼和星光效应来判断。 八仙桌旁分布着几张紫檀雕花扶手太师椅,卫焰坐在若雪的对面,伸手碰了碰另外一颗红宝石,剑眉紧拧:“若雪,有没有哪里不同?” 不管楚宛琴说的如何煞有介事,那毕竟只是一则充满传奇和虚幻色彩的故事,很难让人相信其真实性。但这两颗宝石的外表相似度太高,总让人心里隐隐生出一些不安,何况还有人在他们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希望之星,这实在让卫焰开怀不起来。 卫离坐在若雪的旁边,垂眸安静地品着香茗,并不言语。 若雪正要回答,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的楚宛琴却眨了眨盈盈美眸,一脸不解地问:“卫小将军,你怎么直呼少夫人的闺名呀?这于理不合啊,你不是应该唤她大嫂吗?” “咳。”卫离好似被茶呛到了,以手握拳放在薄唇边,掩饰性的咳了咳。 若雪不看红宝石了,转头怒瞪卫焰:“是啊,你干嘛不唤我大嫂?老是没大没小的喊我名字做啥?当心我揍你。” 卫焰俊美有型的脸庞当场就黑了。 “咳咳!”卫离咳嗽声加剧,显然被那口茶呛坏了。 若雪做贤妻良母状,伸手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嗔道:“相公,怎么这么不小心,喝个茶也能呛着。” 卫离抬眸,望着她清澈无辜的双眼,纤长乌黑的睫毛轻颤不止,都不知说她什么好了,她这是想捶死他,然后好改嫁他人是吧?也不怕手疼。 他不反抗,若雪越发蹬鼻子上脸了,一本正经地凑近他问:“相公,是不是嫌我力气小了?要不我再大力点?” 卫离抿了抿薄唇,深遂的桃花眼里暗芒一闪,忽然附在她耳边低语:“好啊,娘子力气大,为夫求之不得。那待会娘子记得在床上也要用多力,不要一上去就喊腿软无力,趴在为夫身上哭哭啼啼的,然后光让为夫独自奋战。” 倒!本想报复他在马车上的作为,没想到反被他调戏了,若雪自酝苦果,恨的牙咬咬,和衣冠禽兽比起来,她的脸皮还是不够厚,他耍流氓都耍的这么自然优雅,一脸的似笑非笑,十足一个雅痞绅士。 若雪咬牙低骂:“没节操的混蛋。” 卫离不懂节操是什么,但他敏而好学,不懂肯定是要不耻下问的:“节操是什么?与贞节操守有关吗?” 若雪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到贞节方面去了,不是说古人最重气节么,“是气节操守,比如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一类的气节!” 他们两口子在耍花枪,那边卫焰简直被楚宛琴气坏了,冷冷地瞪着楚宛琴:“什么于理不合,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若雪没嫁我大哥之前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叫她还须别人同意?” 楚宛琴窘的无地自容,满脸赧然对卫焰道了个不是,随后讪讪地垂下头,不敢再招惹卫焰。 卫焰叱完楚宛琴,又反瞪若雪:“你个白眼狼,刚来卫家时我多么疼你,比大哥对你还要好,那时你跟在我屁股后面二哥前二哥后的,不知道多乖。现在嫁了大哥,也不知跟谁学的,蔫坏蔫坏的,居然要揍你二哥?” “……”额,有人秋后算帐了,若雪用手贴着自己微红的脸,赶紧岔开话题:“那个卫焰,卫焰,咱们来看宝石吧。” “……”卫焰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她,迷人而可爱的酒涡在脸颊若隐若现。 若雪敛去脸上嘻笑,正了正神色,目光严肃地将两个锦盒并排在一起,示意大家看两个宝石,蹙着眉尖道:“凭肉眼看,两颗宝石神肖酷似,如同双生子,还真没发现哪里不同。但是,只要是天然的宝石,世上就不可能找到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个体,多少都会存在些差别。” 由于彩色宝石的天然性,世上是没有一模一样的两颗宝石的,即使有,它们的天然特性也不相同。就如同世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世上同样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 更何况这种举世罕见的鸽血红,比之一般的红宝石更光辉,更生动,像红色的火花,价值更昂贵,显然更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就算是同一矿区开采的也会有不同,不同矿区的更不用说了。 但就外表和光泽度,还有特殊的星光效应而言,这两颗宝石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卫离将茶盅搁在桌面上,修长的大手徐徐抚上其中一个锦盒:“那就是说,这两颗宝石还是有不同之处,只是暂时未发现而已。” 卫焰一手托腮,一手指着希望之星道:“我当年购买这颗宝石的时候,卖宝石的那个人曾说过这颗宝石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我深有同感,觉得当世再也找不出第二颗像这样的宝石了。” 他明锐的目光滑向另外一颗宝石,停顿了片刻,突然又偏头望着楚宛琴,话锋一转:“但我没料到这颗宝石会是什么冰语王的情人之眼,当初楚姑娘说的时候,我压根不信!不管是那个传说,还是宝石会跟着转世,两种说法都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楚宛琴慌忙抬起头来:“卫小将军,那是真的。”她信誓旦旦的竖指向天:“我楚宛琴愿指天发誓,说的若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若雪接过卫离递上的热茶抿了一口,直视楚宛琴道:“楚姑娘,你不必发这种重誓,你所讲的那个传说,的确非常感人,几乎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但我总觉得这故事少了些什么。” 楚宛琴的樱桃小嘴张了张:“……少了……少夫人觉得少了些什么?” “据你所说,冰语王和冰心天子喜欢吵架和冷战,几乎成了家常便饭,虽然每次他们都会合好,不过合好之后他们又会吵架,简单的说,因为他们之间的矛盾一直没有得到解决,所以才造成了这种恶性循环。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爱着对方,保不齐老早就分开了。” “不过再相爱的情人,这么周而复始的吵下去,总有一天也会将两人的感情耗尽,最终还是会分道扬镖的。” “少夫人,他们没有分开过,也没有分道扬镖。” 若雪忍不住微微一笑,“楚姑娘,他们是没有,因为冰心天子死了。如果冰心天子没有死,冰语王又和她一直这么吵下去的话,谁也不能保证结果是什么。众所周知,这世间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岁月的磨砺。” 人艰不拆,人生已如此艰难,有些事情我们就不要折穿了,大家听爱情故事,谁不希望有个圆满的大结局?有时候,真相反而不那么重要。 “不是的少夫人!”楚宛琴急着辩白:“他们一直非常喜欢对方,除了最后冰语王负气说出分开算了,他们从未提过分手的话题,也从未想过分手一事。” “……想?”卫焰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字眼:“楚姑娘是如何得知他们的想法的?是谁没有想过分手?冰语王?冰心天子?” 楚宛琴咬了咬唇,呐呐地道:“我,我也是听说的……传说中是这么说的。” 若雪也不跟她较真,开门见山地问道:“好,楚姑娘一直强调他们非常相爱,但据我看,他们其实并没有楚姑娘说的那么相爱,至少有一方是不爱的……”见楚宛琴又要说话,若雪向扬扬手指:“楚姑娘你听我说完。” “如果真相爱,不管是冰语王还是冰心天子,必然会为对方着想,尽量体谅对方的难处,哪里有可能无止境的吵架?可能是冰语王不够爱冰心天子,也可能是冰心天子心中只装着天下大义,根本不爱冰语王。” “不对!”楚宛琴情绪激动的站起身来:“冰语王是一心一意爱冰心天子的,冰心天子也对冰语王矢志不移!” “……楚姑娘,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楚宛琴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又坐下来,娇声细气地说:“少夫人,你是不明白冰语王和冰心天子的感情,从冰语国到魔龘族,历经那么多的年月,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坚贞不屈的爱情故事。不然冰语王也不会世世代代寻找冰心天子的转世了,还逆天而行,为她造出了不语不悔界!” 看来楚宛琴是冰语王的忠粉,听不得人说他的半个不是,至于那逆天而行的不语不悔界,若雪只当没有听到。 她胸有成竹地对楚宛琴颌首:“既然他们是一对矢志不渝的恋人,又像楚姑娘说的这么深爱对方,但却一直反复争吵,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是不是有人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所以一直在他们中间进行挑拨离间?致力将他们分开?” 按楚宛琴所说,冰语王和冰心天子皆是人中龙凤,没有其他的追求者才怪呢,若雪猜测这两人一直没完没了的吵架,估计就是那些妒忌他们在一起的人闹的。 楚宛琴漂亮的小脸瞬间变的煞白,仿佛被戳到痛脚一般叫道:“没有人挑拨离间!没有!绝对没有!” 对于她的矢口否认和反常的情绪,若雪权当没有看到。 她若无其事地托起一个锦盒,将锦盒缓缓送至楚宛琴的面前,透过红宝石明艳的红光,紧密的注视着楚宛琴的一举一动,轻轻地道:“那好吧,楚姑娘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但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楚姑娘如实相告。” 楚宛琴一眨不眨地盯着红宝石,激动的神情慢慢变得迷茫,仿佛身不由已般地启唇:“……少夫人想知道什么?” 若雪不急不燥,循循善诱:“我记得楚姑娘当初说过,这个传说是魔龘族秘而不宣之事,那楚姑娘又是从何处得知?为何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第一次听到楚宛琴说这个故事便起了疑心,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将这事给忘了。 “……我怎么……知道的?”楚宛琴仿佛被红宝石吸住了全部的心神,视线只放在红宝石上,神情迷迷糊糊的自言自词:“因为我……我娘,我娘是……啊!啊!我的头……” 楚宛琴的话未说完,突然捂着头发出两道尖叫,紧接着绣墩翻倒,她两眼一翻白,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楚姑娘?” 若雪将锦盒放到桌上,提起裙子就要去查看,卫离拉住她的手:“别看了,昏过去了。” “……” ※※※※※※ 翌日一早,淫雨霏霏,楚宛琴还在昏迷当中,用嗅盐放在她的鼻子下面都不醒,罗郎中也束手无策。 关于“她娘”的话题也不得而知。 若雪带上两颗红宝石,在卫离的陪同下,直接去皇宫找东方飞鸾,一是将羿帝送的那颗红宝石转赠给她,二是为那只貂儿的尸体。 “两颗?居然有两颗?” 东方飞鸾看到两颗红宝石,一双美眸瞪的大大的,显然难以置信,但她又非常贪婪,捧着两颗宝石爱不释手地道:“若雪,你上哪找的一颗?这两颗都是给我的吗?” “……”若雪被她的天真可爱和恬不知耻惊呆了! 东方飞鸾有了红宝石,一瞬间对若雪的芥蒂和不满全消了,兴高彩烈的想将红宝石放到太阳底下观看,可惜天公不做美,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挡着,斜雨飘飘。 但她兴致不减,嘴里不住的啧啧称奇:“若雪,这两颗简直一模一样啊,好神奇,好难得啊!” 你这个性也好神奇,也好难得哦!若雪在心里吐槽:前一天还为你的阿宝哭的死去活来,一副不为阿宝报仇,就誓不为人的坚贞模样,结果一看到红宝石,阿宝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她善意的提醒:“公主不为阿宝伤心了吗?” “伤心啊,毕竟养了好些年,怎么不伤心呢。” 东方飞鸾痴迷的目光在两颗硕大的红宝石上流连忘返,语气轻飘飘的,透着得意:“但你不但把我的红宝石还给我了,还另外送我一颗,我太高兴了,也就顾不得为阿宝伤心了。” 她如是说:“反正它死都死了,我流一缸子的泪它也活不过来了,而且它也没有白死,不是给我换了一颗罕见的宝石么!也算物尽其用,死得其所。” 若雪顿时觉得受教了,原来“物尽其用”和“死得其所”是这么用的,由此可见飞鸾公主的文化底蕴相当之高! 个性也相当之土匪——看到红宝石,不管是她的不是她的,她都认为是给她的,连找主人确认一下都不用的。 若雪也不和她计较,只是不动声色地问:“那还要丹楹和紫露为阿宝抵命吗?” “当然不用了……” “公主殿下!” 东方飞鸾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了,正是那个叫采儿的绿衣侍女。她皮笑肉不笑的对若雪行了一礼,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不可忽略的轻狂:“瑞国夫人,宝石是宝石,阿宝是阿宝,这是两码事,怎能混为一谈呢?” 若雪微挑黛眉,淡淡地斜睨着那侍女,漫不经心的轻理滚着金边的衣袖:“你叫采儿是吗?” “是的,瑞国夫人。”采儿假装恭敬地答道,又状似不经意地道:“奴婢的祖母曾是吾皇的奶娘。” “啪!” 若雪眸中冷光一闪,一扬手就掴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容采儿发出惊叫声,她纤手不歇,华美的衣袖翻飞如云,接二连三又连掴了采儿几记清脆悦耳的耳光。 “啊!……”采儿发出响彻云霄的惨叫声,踉踉跄跄后退几大步,最终却狼狈的摔倒在地。 她一张嘴,噗噗吐出几口血水,粘黏的血水中竟混着好几颗牙齿,她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嚎叫不止:“我的牙……我的牙……” “多嘴多舌,要牙何用?” 若雪打完人后,气定神闲,姿态优雅的缓缓抚平的衣袖,一双美眸如同凝结着冰雪,冷洌的杀气时隐时现,冷冷地道:“敢打断公主殿下的话,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你究竟仗着谁的势,敢在公主殿下和本夫人面前指手画脚?” “……若雪你?”东方飞鸾和宫中其他的侍女都被这突发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个呆若木鸡,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不待东方飞鸾开口,若雪便毫不客气的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罢了,也配在这里作威作福?真不知道公主殿下是如何管教下人的?竟然让侍女爬到自己的头上,也不怕丢了旭国皇族的脸。” “呜呜……公主,奴婢没有……”采儿的脸已经肿的像个肥猪头了,她伸出颤抖的手,半捂着流着血的嘴,呜呜咽咽的痛哭着,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公主,呜呜……都是瑞国夫人冤枉奴婢……奴婢的牙……” 若雪本就存了教训采儿的心思,外加想给东方飞鸾一个下马威,叫她敢嚣张跋扈的打紫露,那她就十倍八倍的还她,看谁的气焰更嚣张! 所以她打采儿用了暗劲。 这么多年的武也不是白练的,这几巴掌脆脆的下去,采儿的脸虽然没有毁容,但一口牙却是绝对保不住了,这会儿没掉的,过不了几天也会相继掉光。 东方飞鸾看着心腹侍女被打成猪头一样,顿觉颜面无光——若雪在宫中打她的侍女,不就相当于打她的脸吗? 可若雪的话虽然夹枪带棒,却理由充分,字字珠玑,让她无从反驳。 而且她真不想与若雪闹僵,恋恋不舍的看着手中的红宝石,她的心还是偏向于宝石——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女和若雪闹反,她把宝石收回去怎么办? 那她岂不得不偿失? 东方飞鸾其实也不傻,她心里有数,若雪真要对付她,她肯定不是若雪的对手!不看别的,单看若雪那分凌厉逼人的气势,比她还像一个公主…… 对比了一番得失,东方飞鸾嘟着嘴巴,一脸悻悻地吩咐侍女们扶着哭泣不休的采儿下去,但是却被若雪打断:“且慢。” “你还要怎么样?”东方飞鸾几乎都要跺脚了,一脸幽怨地瞪着若雪:“采儿的牙都被你打掉了,你还没闹够?” 若雪浑不在意的指了指她手中的宝石:“公主,你不会以为我只是来送宝石给你的吧?阿宝的尸体呢?” 见东方飞鸾神情错愕,她又解释:“我本打算昨儿就把阿宝的尸体带走的,但想到实在是太晚了,不如天亮再来找公主要,于是耽搁到今儿早上了。” 昨儿若雪是说过这事,但后来卫离夜闯宫门,她的话被打断,东方飞鸾并未怎么放在心上,此刻听到若雪提起才想起来,她指着粉衣侍女:“芸儿,你们将阿宝的尸体放在哪里,去找来给瑞国夫人。” “……阿宝的……”芸儿垂着头,吱吱唔唔:“公主……阿宝的尸体早没了……” “早没了?这是什么意思?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正在此时,有太监匆匆来报:“公主殿下,皇上有旨,宣公主和瑞国夫人觐见!” 皇上下早朝了吗?若雪望着外面的天色沉吟。 东方飞鸾却一扫脸上的郁闷,采儿也顾不得了,神采飞扬地指挥侍女:“快点,都快来替本公主好好打扮,我要穿得漂亮点去见皇上。”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投票,么么哒:lingfengnongyue 投了1票(5热度);320219198006 投了1票(5热度);catherine333 投了1票;快来书院 投了1票;yinzhp88 投了3票;buhvaa 投了3票;18721327456;燃烧的凌乱 投了5票;lingfengnongyue 投了3票;yuan73 投了1票;676514 投了1票 正文 、 299 老子的小包子什么时候来? 更新时间:2014-10-22 23:46:43 本章字数:10711 御书房内,羿帝面若美玉,目似明星,俊美的人神共愤,似一尊完美至极的玉雕端坐御案后。 一旁坐着锦衣墨发,眉目如画的卫离。 若雪和东方飞鸾参见完皇上,相较于东方飞鸾满脸的欢欣雀跃,若雪对卫离灼灼如火的目光浑然不觉,兀自垂头暗忖。 直到莫公公毕恭毕敬禀道:“皇上,奴才已派人去琉璃宫审问那名叫采儿的女子了。”若雪才收起思绪。 而东方飞鸾却错愕地道:“采儿?”她目前正住在琉璃宫,琉璃宫里的宫女并没有叫采儿的,只有她的侍女唤这个名。 原来,周羿召见若雪和东方飞鸾的原因很简单,他已经查到杀死阿宝的真凶了。 准确的说,是他听从了若雪的建议,派人监视了东方飞鸾入住的琉璃宫,且重点监视放阿宝尸体的地方。 若雪怀疑有人想借刀杀人,故意杀死阿宝,好栽赃到丹楹身上,然后引起东方飞鸾和卫家的矛盾,或者说挑拨她和东方飞鸾不和。 所以她故意当着东方飞鸾的面,说只要她将阿宝的尸体交给自己,她会有许多法子查出阿宝的真正死因。而周羿难得与她配合默契,让东方飞鸾对她的说辞大为信服。 若雪知道东方飞鸾不可能那么快处理了阿宝的尸体,因为她还要用阿宝的死来指证丹楹和紫露,好博取世人的同情。 于是若雪想出了“守尸”的法子—— 她猜测东方飞鸾回去后,会把她的意思交待给周围的人,而真凶必定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当真凶知道阿宝的尸体“能说话”后,尽管对此有所疑虑,甚至压根不相信,但多少都会有些心虚。作为凶手,铁定希望毁尸灭迹,让阿宝的尸体不能“说话”。 不管这个推论成不成立,反正这时候想毁掉阿宝尸体的人有最大的嫌疑。 当然,如果她猜错了,由始至终并没有人动阿宝的尸体,那她只好另寻它法替丹楹洗清罪名了。 但结果却正如她所料。 东方飞鸾果然没有这么快处理阿宝的尸体——她单独将阿宝放置在偏殿,不但命宫女好生守着,考虑到天气越来越热,未免阿宝的身体变臭,她还在阿宝的周围放置了许多冰块。 昨夜,东方飞鸾回琉璃宫后,随口向她的侍女和宫女们把若雪的意思宣布了一下。 东方飞鸾虽然觉得若雪的说法很新奇,不过她自己却并未当一回事,说的也很随意,过后几乎就忘了。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夜便有个宫女鬼鬼祟祟的偷走了阿宝的尸体,然后偷偷摸摸的去树林挖了个坑,把阿宝埋了。 这个偷尸的宫女被抓住了,莫公公按图索骥,顺藤摸瓜,最后查到了颐指气使的采儿身上。 事实胜于雄辩,在事实面前,采儿的嘴巴再硬也没用,她始终无法自圆其说,解释她为什么要买通宫女埋掉阿宝的尸首,特别是在若雪有言在先的前提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眼看事情败露,采儿不等见到东方飞鸾,直接在琉璃宫里畏罪自杀了——她的牙齿被若雪打掉了,无法咬舌自尽,只好撞柱而亡。 随着采儿的死亡,阿宝一事也落下帷幕。 对于这个结果,最感意外的非东方飞鸾莫属:“居然是采儿,她竟敢杀死本公主的貂儿?” 她怎么也未想到,自己最为信任的侍女会杀死她的爱宠:“她难道不知道阿宝对本公主的重要性吗?真是可恶!这贱婢简直是自寻死路!” 东方飞鸾怒不可遏,如果采儿没有自杀,她一定也会杀了她为貂儿报仇。不过除了这件事让她觉得恼火外,另外一件事也让她更加气愤和郁闷。 皇上竟然不允许若雪将宝石转赠予她! 东方飞鸾只差直接说这颗宝石本来就是属于她的,若雪既然识情识趣的要转赠给她,皇上为什么要阻止啊? 况且她现在失去了心爱的貂儿,宝石正可以弥补她失去貂儿的痛苦,不是挺好的吗? 奈何羿帝理都不理她,只是一脸冷峻,波澜不兴望着若雪,仿佛赌气一般,也不言语。 反倒是莫公公慎重其事地说道:“瑞国夫人,皇上御赐的东西那是上天的恩赐,岂能擅自转送他人!这可是要犯下欺君大罪的,望瑞国夫人莫要轻率行事。” “……”若雪无语极了。 她当然知道御赐之物不能随意转赠了,古代讲究“君权神授”,一般都认为御赐的物品代表皇上,是上天的恩赐,理当供起来。 转送给别人,就是把皇上视为普通物件,这叫目无君主,自然是欺君之罪了。 何况周羿赐下的宝石,并非节庆时给卫家的例赏,而是他亲手赐给卫离和她的,这意义又大不一样,是该慎重对待。 但是,昨儿她求周羿收回宝石或让她转赠给东方飞鸾,他屁都未放一个,今儿怎么就成了欺君之罪了? 真是君心难测。 不过再多的腹诽也只能放在心里,这里可不能她能说理的地方,周羿的个性愈来愈反复无常,都快赶上老虎屁股了,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式,好像只能顺毛摸…… 有莫公公这句危言耸听的话,东方飞鸾拥有两颗宝石的美梦破碎了,她很不开心,嘟着红唇,百般不愿的将皇上赐的那个锦盒还给若雪。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不管怎么样,她还能得到一颗希望之星,也不算太亏,谁知莫公公那厮又开尊口:“瑞国夫人,那颗希望之星,您不是早还给建威将军了吗?怎么在飞鸾公主手里?是建威将军送给飞鸾公主的吗?” 若雪抚额:“……”东方飞鸾可是要做皇上妃子的人,卫焰送她希望之星,用意何在?只怕不会比欺君之罪小吧。 卫离入鬓的墨眉微扬,一脸要笑不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若雪不敢给卫焰惹祸上身,默默地向哭丧着脸的东方飞鸾伸出手。 公主,这真不怪她,真不怪她,她也是受了莫公公的威胁…… 爱威胁人的莫公公也没有落得好下场,待若雪和卫离,以及东方飞鸾离开了之后,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哈哈哈……啊啊啊……哈哈哈……皇上,饶了奴才吧!哎哟喂……” 莫公公被死死地绑在一张长条春凳上,脚上的鞋子不知被扔哪儿,袜子也被扒了个一干二净,打着赤脚。 两个小太监蹲在莫公公的双脚处,人手一根鹅毛,正瞪大双眼,专心致志用鹅毛轻轻地搔着莫公公的脚板心。 人的腋窝、脚底心等几处对痒最敏感,莫公公被挠的欲仙欲死魂飞魄散,浑身打着摆子,不停的发笑,间或颤着嗓子叫唤:“哎唷……皇上,哈哈哈……饶命啦皇上……哎呦哎……皇上,奴才知错啦……” 两个小太监无视莫公公垂死般的挣扎,对他的喊叫求饶声更是置若罔闻,依旧全神贯注的用鹅毛挠着眼前的脚板。 这鹅毛挠脚板心的酷刑真是令人发指,莫公公快笑抽了,整个人被折磨的有气无力地瘫软在春凳上,只一个劲的喊皇上饶命。 周羿对莫公公人惨状恍若未睹,只是面无表情的托着腮,冷冷地问:“爽是不爽?” “爽……爽……”莫公公泪流满面,又哭又笑,却点头如捣蒜:“皇上……奴才爽死了……奴才真的爽死了……” 可不是爽死了吗?你来被鹅毛挠脚底心看看,不爽死你才怪! ※※※※※※ 若雪和卫离回到卫家,楚宛琴还未醒来。于是他们向众人表示雨过天晴,众人莫不欢呼雀跃,再得知飞鸾公主因为错怪和丹楹和紫露,皇上勒令她向卫家致歉,大伙儿更加高兴了。 尤其卫柏,可能是心疼紫露被打,他无法名正言顺的替其出头,竟直言不讳的向他的主子袒诚了心意,表明自己要娶紫露的决心,然后唆使卫焰来向若雪开口。 卫焰自己在情感方面受大哥的压迫,有志难伸,一直郁郁不乐,对于卫柏这种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精神大为赞赏,不但毫不吝啬的嘉奖了他几句,还饶有兴致的打算助属下成其好事。 紫露能嫁卫柏,若雪乐见其成,首先,他们俩打小一起长大,除了两家长辈的关系也不错,俩人算是青梅竹马,互相知根知底的,性格也了解。 其次,卫柏是卫焰的亲卫,跟随卫焰出征这几年,攒了不少家底,又立了不少功,紫露嫁给他就可以过少奶奶一样的生活,不必再为奴为婢,只管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半点苦头都不用吃。 况且像卫离和卫焰身边的这些小伙子,个个都长的比较赏心悦目,英姿飒爽的模样不光惹的丫鬟们眼馋不已,便是一些大家小姐也对他们青眼有加。 只要紫露愿意,风三娘和若雪都乐意为她添妆。 正当卫焰化身为牵红线的月老时,却有一个不速之客带着厚礼上门,目的竟与他相同。 此人是位女客,乃洛翰林后娶的夫人洛陈氏,也就是洛家瑜的继母。真正说来,这位洛陈氏与洛家瑜死去的娘是堂姐妹,人称小陈氏。 当年大陈氏走的早,留下尚流着鼻涕的洛家瑜无人照料,于是陈氏一族以照顾洛家瑜为由,将大陈氏二叔的女儿嫁给洛翰林做继室。因此,洛家瑜差不多就是这位小陈氏带大的。 小陈氏自己也有生养,育有两女,因为自己没有儿子,对又笨又呆的洛家瑜还算疼爱。 据说珞家瑜音迅全无以后,这位小陈氏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直说对不起亡姐,恨不得追随亡姐而去。 见登门的人是小陈氏,不光风三娘满脸惊讶,便是若雪也有些讶异:“洛夫人?” 京城今日最大的流言便是洛府的小少爷找到了,卫府的人关心自家事之余,不忘对别家的事议论纷纷,风三娘和若雪想不知道都难。 洛家瑜刚刚找到,洛府的人上卫家来干什么?不会是来感谢卫离吧?不过卫离不是说没找到洛家瑜么,没道理没帮上忙,人家还来道谢。 “见过卫夫人,瑞国夫人,妾身这厢有礼了。”小陈氏柳眉风眼,体态玲珑,举止有礼。 风三娘以前虽然没怎么和这位小陈氏打过交道,但她的娘家是京城,对小陈氏的为人还是不陌生的,一面命人看座上茶,一面开门见山的道:“洛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来所为何事。” 小陈氏忽然冲若雪赧然一笑,颇为腼腆的道了声打扰,然后温温柔柔地将自己的来意道明:“妾身是为了尊府的丫鬟而来。” 她竟然也是为了紫露来的! 原来,洛家瑜回洛府后,整个人大变样了,他一改原先的傻气与笨蛋,诚心挚意的向祖父和父亲痛悔自己以前的痴傻行径,异常坚决的表示自己要洗心革面,发愤图强,去考状元挣功名…… 几个月不见,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且脑子还不活络的富家少爷陡然翻身变苦情励志青年,洛阁老和洛翰林快喜疯癫了,直呼老天保佑,祖宗保佑。 但是,洛家瑜却是有附加条件的——他听说飞鸾公主要紫露为她的貂儿偿命,便恳求祖父出面去向皇上求情,救下紫露。 洛阁老一听,大感意外! 这不是能不能求紫露的问题,而是他没有想到孙子心里竟然还惦记着紫露。倘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孙子当初傻里傻气的敢抢卫离的亲,可不正是为了这名叫紫露的丫鬟吗! 莫非他还想着让紫露来给他做丫鬟? 谁知洛家瑜现在不傻了以后,情窦也开了,他说不要紫露做丫鬟,他喜欢紫露,要娶紫露。 坦白说,设若洛家瑜想娶的是任何一个大家闺秀,洛阁老和洛翰林只怕做梦都要笑醒,这对洛府来说,无异于双喜临门。 然而洛家瑜偏偏喜欢的是一个奴婢身份的丫鬟,就算是卫家的丫鬟,可还是丫鬟啊,本质不改。而且紫露还是若雪的陪房,十有八九以后是要被卫离收房的,洛阁老不免顾虑重重。 洛家瑜在外面受了几个月的苦,懂得了许多人情世故,窥见祖父和父亲一脸不豫,遂告诉他们,紫露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流落在外的日子,紫露曾救过他一命。他娶紫露,一是因为喜欢;二是想报她的大恩。 是救命恩人当然要另当别论,但紫露没有良好的家世,这确实是一个致命的硬伤。 洛阁老考虑再三,愿意替孙子出面,卖了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去向皇上求情!至于皇上开不开恩,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洛家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报恩。 但是,洛阁老和儿子的意思一致,洛家瑜娶紫露是万万行不通的!报恩可以另辟蹊径,不一定非要娶了她。 不过洛阁老心思缜密,老谋深算,他担心直接说出来的话,会引起孙子的反感,孙子失而复得,他可不想得了又失…… 于是洛阁老和洛家瑜打商量,能不能采取一个折衷的办法,不娶紫露为正室,改纳她为妾,甚至可以让她做贵妾——这已经是洛府最大的让步了,若非紫露是洛家瑜的救命恩人;若非她是若雪的丫鬟,以一个丫鬟的身份,谁能得此殊荣与体面啊? 洛家瑜此时此刻只想救下紫露,只要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洛阁老的条件。 未料根本不用洛阁老去卖老脸,紫露的事情已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洛阁老没救成人,为了让孙子安安心心留在家里,他立马吩咐儿媳妇火速来卫家,表明洛府的意思。 “洛小少爷想纳紫露做贵妾?” 若雪听完小陈氏的意思后,与风三娘面面相觑。 若雪垂下眼帘,抚额不语。 祈国官员府邸的妻妾制度等级严明,妻为“娶”,妾为“纳”,娶妻时送到岳家的财物叫“聘礼”,而纳妾时给予的财物,则被称为“买妾之资”。 不管贵妾贱妾,总得来说不脱一个“妾”字,与正室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若雪毕竟有现代人的思想,打死也是不愿做妾的,她也不想紫露给人做妾,即便是贵妾也不行。 但紫露毕竟是土生土长的祈国人,若雪觉得还是要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她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 风三娘沉吟了一会儿,对小陈氏道:“贵府如此抬举紫露这丫头,我们娘俩脸上也跟着有光,只是……这终身大事……” 贵妾良妾与妾不同,贵妾一般都是良家子,地位较高,相当于二房奶奶,在生下子嗣后可以自己养,甚至可母凭子贵升为平妻。 对于一个丫鬟来说,的确算得上抬举,也够体面。 只是,有卫柏求娶紫露在先,风三娘也颇感为难,基于“肥水不流他人田”的原则,她当然愿意紫露嫁给卫柏。 老话说得好:宁为贫者妻,不做富人妾,做风风光光的正室当然比做妾好,外加卫柏极富有,一般的富家少爷都没有他身家殷实。 但是比起洛府的门庭,卫柏的家世则要差上许多,简直是天壤之别。 风三娘亦非那种武断的主母,不想草率决定紫露的终身,便委宛的向小陈氏表示要先过问紫露的爹娘。 “那瑞国夫人的意思呢?”小陈氏也不傻,她知道紫露是若雪的丫鬟,只要若雪一句话,这事根本无须过问紫露的老子娘。 若雪弯弯唇,客气的一笑:“洛夫人,丫鬟们的事,我一向让她们自己拿主义,省得以后被她们埋怨。” “哟!”小陈氏一听,立即掩唇一笑,“没想到瑞国夫人这么宽宏开明,妾身说句不该当的话,您不会是想将丫鬟们留给卫少庄主吧?” 此话一出,若雪对小陈氏的印像立马大打折扣,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了,直截了当地道:“小洛夫人先前回吧,贵府的好意,我和我娘会转达给紫露的,至于怎么决断,那还要看紫露的意思。” 被下了驱客令,还被若雪称“小洛夫人”,小陈氏的脸色顿时微微变了变,走时一脸悻悻。 ※※※※※※ 同时被两家求亲,作为当事人的紫露比若雪都还淡定,神色淡淡,没有姑娘家该有的羞怯,任丹楹和红玉等几个丫头如何取笑戏谑,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依旧是那么有条不紊。 若雪没有追问她到底决定嫁谁,让她先好好考虑一段日子,别过早的下结论。 她只有一事不明,紫露究竟是什么时候救的洛家瑜?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紫露苦恼地摇了摇头:“少夫人,奴婢没有救过他,只是见他可怜,送了一点散碎银子和吃食给他。他那人头脑不清,记混了也是有的。” 丹楹瞥了她一眼,悄悄对若雪爆料:“洛小少爷离家出走之后,直接就来我们府找紫露姐姐。但他又满头满脸的伤,门房没有认出他是谁来,只以为他是来闹事的坏人,便没有替他通传。” 那一日,洛家瑜找不到紫露,外加累极,糊糊走了一段路,竟然昏倒了。也合该他运气好,被一个走乡串户的江湖郎中所救。 这郎中不但心地好,且医术真不错,救了洛家瑜后,发现他的呆笨并非天生,好像是因为长期服用某种药物所致。 医者父母心,郎中不忍见一个少年就此毁掉,遂倾心替他医治,几副药下去,洛家瑜的脑子就灵活了许多。想想也是,洛阁老几朝元老,聪明绝顶,洛翰林也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洛家瑜的基因怎么会差呢。 洛家瑜清醒后,依旧不改初衷的来找紫露,还真给他碰上了。但他不许紫露去洛府报信,也不许她透露自己的行踪,不然他就走得远远的,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 紫露见他安然无恙,人也变聪明了许多,跟着那郎中住在一座极偏僻的庙里,看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于是答应他会替他保守秘密。 紫露天生善良,心底非常同情洛家瑜,担心他在外面吃喝没着落,就把自己攒下的一点积蓄硬塞给他,还包了不少点心和吃食送给他。 但紫露也只见过洛家瑜那一次,后来听庙里的师傅们说,那郎中一年四季都在外面奔波,他带着洛家瑜去外地了行医了。 为此,紫露还非常后悔,一直担心洛家瑜了出了什么不测,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好在洛家瑜平安归来,紫露暗念阿弥陀佛,总算不在替他担心了。 只是,她也未料到洛家瑜会想纳她为贵妾。 对于家的事,卫离一点也不关心。 这段日子风平浪静,除了楚宛琴一直不醒过来,堪称岁月静好。但卫离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不但八哥的肚子越来越大,他远在旭国的泰山大人和丈母娘来信函了——他们要给他添个小舅子了! ------题外话------ 好厉害,亲们,都5票5票的,赞!谢谢谢谢^^:zhujin700522 投了5票;qjl970820 投了5票;dora518 投了1票;yaoyue0329 投了1票; 正文 、 300 叫的不是别的女人 更新时间:2014-10-23 23:35:47 本章字数:8447 “什么?姆妈怀上娃娃了?” 得知消息的若雪眼睛瞪的比铜玲还大,她坐在卫离的大腿上,整个人都窝在卫离的怀里,反反复复地翻看着散发着茉莉花香味的信笺:“这……这么快?” 昱爹的种子这么好,居然这么快就发芽了!该称他老当益壮么?不过他才三十出头,其实真的很年轻。 “嗯。”卫离抱着她,头搁在她香馥的肩窝处,垂着眼帘,默默地颌首:“好像是这样的,亲亲,恭喜你要做姐姐了。” 若雪侧首,默默地斜睨着他,要笑不笑地给他道恭贺:“我也恭喜你要做姐夫了,以后你不用羡慕别人有小舅子和小姨子了。” 噢,能不能不要这么刺激他啊?卫离愤愤然的去啃咬若雪白嫩的脖子,卫云领先他几步就罢了,为什么连岳父大人也来横插一杠子? 好像一时之间人人都有了小包子,不管孵出来和没孵出来的,卫离是万分郁悴啊,凭什么爷没有?爷的小包子在哪里啊? 他也很努力的耕耘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啊,为什么他的种子不发芽?不及卫云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岳父大人也及不上? 不过他也只能把这些话憋在心里,不敢宣之于口,因为他还记得若雪的话呢,要是太早生孩子对若雪的身体不好,那他宁可晚点当爹。 嗯,来日方长,他和若雪的日子长着呢,以后有的是孩子,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卫离想通了,人也淡定了,抱着若雪怜爱地摇了摇:“不拘是小舅子还是小姨子,咱们还是祝福岳父母早生贵子,母子均安吧。” 他淡然处之了,不淡定的人却换成若雪了…… 要添弟弟还是妹妹了,的确是件大喜事,可若雪一看自己的年龄,要不要这么坑姐啊? 姐都一大把年纪了,后面跟一个流着口水的小奶娃,奶声奶气的喊姐姐,哇,光想想这画面就好有喜感呐! 若雪哭笑不得,古人对于孩子都讲究多多益善,看昱爹这劲头,她恐怕不会只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保不齐会有好几个萝卜头喊她大姐呢! 想到小娃娃,她忽然想到卫弄玉的儿子,卫弄玉和柳生也很年轻啊,他们也肯定会还生的,加上她爹娘生的孩子…… 啊!——额!那她和卫离生的娃娃岂不粉可怜?前后左右都是小长辈,什么小舅舅、小阿姨、小叔叔…… 到时那些小长辈一多,他们都可以组团来欺负她家的娃娃了。 若雪默默地替自己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娃娃流了一把辛酸泪,她家的娃儿是要多可怜啊!会受那么多的小长辈压迫不说,搞不好那些小长辈比她家娃儿的年纪还小…… 若雪正觉得她家娃儿前景堪虑,丫鬟来报,表小姐来了。 曲妍儿是来道别的,她要回枫城了。 若雪对曲妍儿的举动半信半疑:“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这几年,曲妍儿一直是在枫城和京城两边周旋,曲城主夫妇总催她回去嫁人,可曲妍儿为了等夜澈,死活不嫁。总不能逼死她吧,曲城主和风二姨素来疼爱这个女儿,只好顶着外界的压力由着她了。 以前夜澈不在京城,曲妍儿都会在京里滞留,没道理夜澈回京了,她反而要回枫城了。难不成她真的对夜澈死心了吗? 可若雪和卫离去看望夜澈的时候,十有八九都会碰到她啊,那为夜澈忙来忙去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要慧剑斩情丝的样子。 曲妍儿言不由衷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若雪不是那种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曲妍儿既然不想说,她也不问。只拉了曲妍儿在玉石桌旁坐下,替她倒了一瓷盅花生杏仁茶,自己也捧了一盅慢慢啜饮,让花生和杏仁的醇厚香味在唇齿间萦绕。 卫离知道她们有体己话要说,早避去书房了,此时除了紫露在房间内,也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曲妍儿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一直端着张笑脸也挺累人的,何况她委实没有什么心情笑。 面对若雪,她卸下了自己的假面具,端起绘着并蒂莲的瓷盅,狠狠地饮了一口温凉适中的饮品。随后将瓷盅顿在玉石桌上,发出了好大一声脆响,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突然说道:“我做了错事,不回去不行了!” 若雪被桌子上的响声吓了一跳,反而忽略了她的话,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茶盅去查看玉石桌:“你……谁惹你了?干嘛拿我的桌子出气?” 由于天气炎热起来,卫离让人从库里找了几张玉石桌摆在房中,玉石冬暖夏凉,若雪很喜欢那种温润的触感,相对也比较喜欢玉石桌,此刻唯恐那美轮美奂的桌面让曲妍儿敲坏了。 好在曲妍儿手下有分寸,光滑如镜的桌面并没有裂痕,若雪放心了,即刻向紫露招招手:“紫露,快去拿金丝绒布把这桌面垫上,免得被表小姐砸坏了可惜。” “小气鬼。”曲妍儿被她穷紧张的模样逗笑了,“别告诉我你家里只这一张玉石桌,坏了再换一张不就得了,大不了我赔你一张。” 若雪白了她一眼:“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你这败家女浪费唇舌干啥?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懂,赶紧老实交待吧,你又做了什么错事?”她本来以为曲妍儿不会说了,没料到她冷不丁的发神经。 曲妍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咬了咬红润的唇,话未出口,粉脸却先红了。 此刻,阳光透过碧纱窗泻入屋内,映照在曲妍儿白皙的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只见她容色晶莹如玉,肤如新月生晕,含羞带怯的模样,完美的诠释出女性天生的柔情绰态,分外的美丽动人。 若雪左右端详着她,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曲妍儿本来就生得好看,现在她的身上好似多了一股柔媚之姿,显得更迷人了。 只是她脸上的红云来的莫明其妙,又迟迟不开口,若雪难免会觉得狐疑:“要说的话很难以启齿吗?”想了想,她挥手让紫露也退下:“好了,没人了,说吧,铸下什么难以挽回的大错了?我洗耳恭听。” “那个,那个……”曲妍儿扭扭捏捏了一会儿,突然壮士断腕般地抬起头:“若雪,我强了师兄!” 若雪:“……”没听懂。 “我把师兄睡了。” “……睡了?”若雪总算听懂了,但曲妍儿的话好比晴天一个霹雳,若雪被雷了一个外焦里嫩。 “是睡了。” 万事开头难,话既然起了头,后面要说的话也就没那么难了:“若雪,师兄被我睡了,不是,是师兄睡了我,不是……总之,我现在是师兄的人了……唔唔……” “嗯嗯,我知道了,你不必一直强调。”若雪一手扶住要昏倒的脑袋,十分平静地用另一只手捂住曲妍儿的嘴:“换言之,你俩生米煮成熟饭了?” 曲妍儿连连点头,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看来是真的了,若雪佯装泰然地放开她的嘴,已经打算去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曲妍儿嘴巴一得自由,立刻又开始吧啦吧啦:“我对师兄下了药,师兄很生气,他快气死了……” 圈圈你个叉叉!若雪深深怀疑曲妍儿是雷公电母转世,专门负责来她的耳边打雷的。 她已经被她雷坏了好吧! 在若雪犹如探照灯一样明亮的目光下,曲妍儿的脸愈来愈红,吭吭哧哧地道:“事后……他清醒后一直叫我滚,还差点一掌劈死我,所以……所以我,我不得不滚了……” 原来如此,怪道说曲妍儿要回枫城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知道我做错了。”曲妍儿伸手捂住红透了的脸,尽管她为人不拘小节,可对着若雪直白的吐露这种男女私事,她还是羞的无地自容:“都怪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想岔了,活该让你看不起……” 若雪也学她捂脸,呻吟一般地道:“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发现我从来没认识你,你太厉害了!我佩服你还来不及呢。” 不得不说,曲妍儿的胆子大的令人咋舌,居然脑洞大开的去对心高气傲的夜澈下药!她这一作法,成功的颠覆了她以往在若雪心目中的形像。 若雪觉得自己真是白认识曲妍儿这么多年了! 夜澈那样淡雅洒脱,潇洒自如的男子,若他个性风流,那么他就是那种“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典型——风一样不羁的男子,女人想抓住他,想让他为自己停留,哪怕绞尽脑汁和挖空心思,都不见得能让他多看你一眼。 但夜澈却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他身上有着竹的清雅,又有梅的高洁,他奉行宁缺勿滥的原则,不愿将就,这点从曲妍儿对他死心塌地多年,他依然无动于衷便可以看出来。 一般的男子,如果有个家世优良,品貌出众的姑娘一心一意等你多年,并在日常生活中对你嘘寒问暖,呵护备至,只要那个男子不太冷血,多少都会被打动,进而接纳那痴心的姑娘,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夜澈却不,他对曲妍儿纵然称不上冷血绝情,但却绝对没有模棱两可的含糊其辞。对曲妍儿的深情,他拒绝的很彻底,态度也明确。 他漠视曲妍儿,对曲妍儿的付出视而不见,如果可以,若雪甚至相信他愿意和曲妍儿割袍断义,至此老死不相往来。 他对其他女子亦是如此,回京这么久了,对他倾心和想嫁他的女子前扑后继,多如天上星罗,可他并未回应过哪位女子,也未和哪位多情的姑娘传出什么风花雪月的风流韵事。 若不然,京城里的三姑六婆多着呢,那眼睛整天盯在你身上,贼厉害贼厉害的,但凡你身上发生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不用怀疑,明天保管传得有西瓜大。 这点若雪深有体会,可谓切肤之痛,因为她就是那种经常被流言波及,乃至荼毒的人。 这样一位个性自律,不止在生活中有小洁癖,感情上也有点洁癖的男子,你让他屈于药物,那还真如曲妍儿所说——他会有一种被人强上了的感觉。 这对夜澈来说,恐怕不仅仅是奇耻大辱那么简单吧! “若雪,师兄这辈子只怕都不会原谅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尽管和夜澈已成其好事,可曲妍儿知道自己使的手段并不光彩,想要获得夜澈的原谅只怕比登天还难,她既苦恼,又惴惴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若雪揉了揉自己的脸,吐出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对他下药之前,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当然有想过。”曲妍儿一脸羞愧,讷讷地道:“其实,你上次和我说的话,我一直放在心里,我也有想过改变自己,甚至放弃师兄,但是……每到最后一刻,我总是舍不得……”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知道自己做错了,曲妍儿却并不后悔,她只是不知道怎么挽回夜澈的心,使他不要那么痛恨和憎恶她。 “以前他也少用正眼看我,但至少会和我点个头,自从发生了这件事后,他……他简直视为我仇人一样,我……” 曲妍儿的话提醒了若雪,她揉着额头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对师兄下药了?药从哪里来?” 曲妍儿是个女汉子不假,性格豪爽大胆,但她是受着严格的闺训教导下的世家小姐,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和手段,她即便听过也不会使用——曲妍儿也有曲妍儿的骄傲,太作践自己的事情,她不但做不出来,也不屑去做。 是什么原因促使她铤而走险,作出这冒险而大胆的决定的? “唉,总之是一言难尽。”曲妍儿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如果真要追究起来,也许是受楚宛琴那番话的影响吧。 曲妍儿并非糊涂虫,她只是因为太爱夜澈了,所以变得有些丧失自我。但在心里,她其实明白自己用错了方法,同时也明白若雪的话是对的。 但是不可否认,楚宛琴的话道出了她心里的种种不甘。也许是她心里本来就有鬼,楚宛琴的话正好挑起了她的心魔,令她突然之间有种要逆天而行的冲动。 再加上后来楚宛琴经常鼓励她,让她不要轻言放弃,更不能将夜澈这么优秀的男子拱手让人,愈发使得她的想法变得强烈,亟欲付诸行动。 楚宛琴的话极具诱惑力和煸动性,尤其她时常向曲妍儿描绘夜澈爱上她之后的种种美丽假像,以此来鼓励曲妍儿别放弃即将到手的幸福和甜蜜。 那些假设性的美好画卷和幻想,是促使曲妍儿决定孤注一掷的最大动力!楚宛琴的话,让曲妍儿有种错觉——那些幸福只要她稍加努力,便触手可得! 于是,曲妍儿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背水一战——不成功则成仁! 但曲妍儿不是个喜欢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的姑娘,错就错,自己认了就是,她不想让若雪觉得她是受了楚宛琴的唆使。 说到药,她只是让锦儿去买了一点蒙汗药,想用这药迷昏夜澈,然后她再见机行事。谁知那药根本不是蒙汗药…… 思及那药的药性,饶是曲妍儿这个敢下药的人也从头到脚快烧起来了,她半遮半掩的对若雪道:“锦儿千真万确买的是蒙汗药,可师兄吃了后却大变样,想来是卖药的人搞混了……” “算了,你不用说了。”若雪冲她摆摆手,药肯定不是蒙汗药,估计是媚药催情一类的。 至于是不是卖药的人搞混了,若雪却没那么确定——夜澈有轻微的洁癖,他的警惕性是相当之高的,如果是普通的药,他估计没那么容易中招。 不过,不管曲妍儿的作法怎么为人不耻或卑鄙,但她至少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没有文过饰非,找一些漂亮的理由为开脱。 何况她也没有借这件事赖上夜澈,死缠烂打的让夜澈负责到底,反而决定默默的回枫城,打算自酿的苦果自己尝。 说老实话,若雪还是有点佩服她的。 事已至此,若雪也不能落井下石,她抱了抱曲妍儿,安慰她:“你也不必太悲观,师兄的为人你我都清楚,他绝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虽说错在你,但出了这种事,女人总是比男人受伤害大,等师兄气过一阵子,再看看吧。” 曲妍儿抬头望着她,眼神万分复杂,红唇抿了又抿:“若雪……其实,还有……” 还有一件事,曲妍儿吞吞吐吐,欲说还休了半天,最终却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了—— 那就是,夜澈在与她燕好的过程中,错把她当成了若雪!从头至尾,由始至终,夜澈都以为她是若雪。 那时候,他人陷在疯狂的激情里,不甚清醒,当澎湃如潮的情欲压抑不住时,他口口声声喊的都是若雪的名字;当他亲她抚摸她时,黏黏糊糊叫的也是若雪;当最后他爆发,如洪水泄闸时,他喉间嘶吼的也是若雪…… 他喊的唤的不是曲妍儿,也不是任何女人的名字…… ------题外话------ 亲们,早上会有一章。 谢谢女巫天下 投了1票(5热度);蔻丹丹蔻 投了1票(5热度); hys0628 投了8票(亲耐的你好厉害,膜拜你);女巫天下 投了2票;yuan73 投了1票;mickyvette 投了1票;liushuang 投了1;蔻丹丹蔻 送了8朵鲜花; 正文 、 301 魔龘族的王族之女(一更) 更新时间:2014-10-24 12:01:23 本章字数:5302 曲妍儿十分清楚,夜澈心里念的想的,其实一直是若雪,尽管若雪是卫离的,他早已失去了肖想和觊觎她的权利。 然而,人的心只怕是世上最难控制的东西,就如同她毫无条件且毫无理由的喜欢夜澈一样,夜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吧。 这些话,曲妍儿只能深深埋进心里,甚至一辈子都要烂在肚子里,尽管她很想对若雪一吐为快,话甚至到了嘴边,最后却还是咽下去了。 因为她知道,一旦她说给若雪听了,那她和若雪之间便很难回到过去了,尴尬和沉默会让她们的友谊变质,甚还会影响到卫离和夜澈的感情。 不是不妒忌,不是不忿愤!有时也会有过激的想法,觉得要是没有若雪,她和夜澈之间说不定会是另一番光景。 缘何事实摆在眼前,无法湮灭,你要怎么妒忌? 还有力气妒忌和忿愤吗?你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有没有若雪,与她和夜澈有什么关系?设若夜澈心里有她,纵使若雪罗敷未有夫,夜澈也不会动心。说来说去,无非是夜澈不喜欢她。 但不管怎么羡慕妒忌,曲妍儿却始终对若雪恨不起来——她也很喜欢若雪,又怎能阻止夜澈或者别人喜欢若雪呢?更何况若雪一直对她这么好,她无尽的包容她,名义上是妹妹,却反而像她的姐姐一样照料她,开解她。 曲妍儿为了夜澈,已经把自己低到了尘埃,渺小如一粒沙,她卑微到了极点,只希望夜澈能把对若雪的感情,分一点点到她身上,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 若雪没有猜错,夜澈简直恨死曲妍儿了!如果能杀了曲妍儿,他甚至愿意亲手宰了她。 醒来的那一刻,他委实有一掌劈死她的冲动,厉声对曲妍儿喊出:“滚,滚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杀了你!” 然而曲妍儿浑身青青紫紫,眼角含泪的模样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禽兽不如的人是他!他犹如一只没有人性的野兽,异常残暴的侵犯了她,狂放且恣意的凌虐蹂躏了她! 诚然,他是在药物的驱使下,才做出如此下作不堪的事情,并错把她当成了若雪,然而他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敢做敢当!不管违不违心。 因为就在刚才,他确确实实经历了一场永远都不愿醒来的美好春梦——在他以为的美梦中,他将自己龌龃的欲望,还有对若雪极致的渴望,都酣畅淋漓的发泄出来了。 那时候,他是多么的放荡不羁且无所顾忌,喜欢了多年的人在怀,他胸中怦然震动,浑身热血沸腾,情欲勃发,只觉得能一偿夙愿,便是就此死去也足矣! 不是未察觉到身下人的挣扎,但他以为她是因为身体上的不适应才会有如此的表现,实属正常。何况她挣扎的并不剧烈,只是有些微的抗拒,那应该是女子在被占有时的本能反应。 彼时,尽管理智已迷失,可他的心里充满怜惜,满心满眼都是那人楚楚可怜的样子,胸中溢满柔情蜜意和无尽的欢喜,平时不大可能说出口的甜言蜜语,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倾诉出来。 “乖,若雪,师兄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会很疼你很疼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乖乖跟着师兄……” “若雪,师兄喜欢你好多年了,你知不知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对若雪什么时候生情,进而情根深种,他不知道。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自那一年他中了媚毒,借醉酒之际夺走了若雪的初吻起,他便开始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个吻,如炙烈的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也将那人刻进了他的心里。 他时时拿出来回味,怀念那人的美好,想念那人宛若花瓣般娇嫩的双唇,还有那唇上的香甜与可口,胸中便会泛起无数的涟漪和百般滋味,甚至会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他敝开胸怀,说了许多情意绵绵的话,身下的人没给予回应,身子僵硬无比。他竟然没有察觉,神智和心灵,都被得到心上人的愉悦和满足所蒙蔽,自顾自的一吐相思之情。 “若雪,你喜欢师兄吗?你可知道,这几年在边关我有多么的想你,想的心都痛了……可你是那么的无情,每次寄到边关的信都是千篇一律的问候之语,寥寥几句,仿佛想一笔带过,师兄被你伤到了……” 那时,他密密匝匝的吻着那人,在那人脸上,他尝到了又咸又涩的泪水,感觉到她的呜咽和痛苦。 而他,竟然也想掉泪。 只是,他却是感动终于能与她融为一体,以后再也没有谁能把他们分开了。仿佛历尽千辛万苦才达到彼岸的朝圣者,他激动的无以复加,只能通过滚烫的眼泪,来表达自己的狂喜。 所谓喜极而泣,大抵如是。 但是,美梦易醒——他一直以为那人是若雪,谁知真相却是那么的残酷! 曲妍儿惶恐至极,纤细的双臂紧紧环抱着被他施虐过的残破身体,哆哆嗦嗦的望着他,抖着唇说:“师兄,我是妍儿,不是若雪……对不起,师兄,我……” 轰,那一瞬间,他感觉眼前的世界都坍塌了,他知道自己中计了,手一伸便想杀死面前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子。 事情弄到这种地步,他恨曲妍儿的同时,也恨自己!更恨自己轻信了曲妍儿的话! 对于曲妍儿所谓的“师兄,你不要急着赶我走,等你身体一康复,我马上消失在你的面前,以后再也不缠你了,好吗?”他信以为真,以为曲妍儿想通了,不会再把大好的光阴浪费在他身上。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和曲妍儿闹到老死不相来的地步,他一直希望曲妍儿能及早回头。那么,两人即便做不成夫妻,还可以是亲戚、是朋友。 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地步,他根本不会允许曲妍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了。 当曲妍儿哭着跑走以后,转过身,他脸上的面具再也挂不住了,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竟将墙壁砸了个大洞! 他胸中充满愤怒和懊悔,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愤懑,砸了墙壁之后停不下手,接二连三的又狠砸了几拳,直到轰的一声巨响,墙壁被他砸塌了,手上也鲜血直流,才罢手。 ※※※※※※ 曲妍儿回枫城了,走时没有怏怏不乐,也不知她是哀大莫过于心死,还是她本就是如此洒脱,反正她面带笑容的邀请若雪到枫城去游玩。 看着她快快乐乐的样子,若雪冷不丁的想起那句话——只在乎曾经拥用,不在乎天长地久。 莫非曲妍儿就是传说中的“露水派”,对夜澈多年的感情,最终只化为一晌贪欢,便觉得得偿所愿? 夜澈没有来送曲妍儿,他已经外出好些日子了,其实他身上的伤尚未完全复原,理应在家多休养,但他固执起来也真是要人命,夜夫人拿他没法子,只好由着他。 感情的事,别人也插不上手,尤其夜澈和曲妍儿之间,这种复杂到令人棘手的情况,旁人更没有置喙的余地。 若雪不是多嘴之人,为了曲妍儿的颜面,她没把这事儿告诉卫离。但她猜想卫离是知情的,因为他的心情突然变好了许多。 前些天他还为要有小舅子和小姨子的事暗自郁悴,他以为做的很巧妙,她不知道呢,实际上她对他那点小心思了如指掌,只是不耐烦戳破他而已。这两天他却阴霾全消,嘴上挂念师兄的时候多了起来。 那样子,真是兄弟情深!若雪忍不住都要鄙视他了。 没两天,楚宛琴醒过来了。她这一昏,竟然昏睡了半月之久,不知是什么症状引起一的,罗郎中也未找到病因,若雪曾一度怀疑她要变植物人了。 所幸楚宛琴没有因为昏睡而失忆,她休养了两天后,主动对若雪坦诚了一切:“少夫人,宛琴之所以知道魔龘王族的秘事,是因为我娘的缘故——我娘是魔龘族的人。” 若雪听后并不惊讶,只是垂下眼帘,淡淡地道:“应该是魔龘族王族的人吧,亦或是冰语王的后裔,如果你娘只是魔龘族的平民百姓,是不可能知道魔龘王族的事情的。”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少夫人。”楚宛琴脸色绯红的垂下头,羞愧地道:“我娘不是冰语王的后裔,她出身于魔龘族其他王族。魔龘族每一代的魔龘王,皆是通过在族中寻找冰语王的转世而定。” 早料到是这样了,就像藏传佛教中有永生不死的活佛——达赖、班禅两大转世,活佛圆寂后,喇嘛们便开始艰苦地寻找他的转世灵童。有的活佛在转世前,还会清楚留下其将要转世的地点,以及父母名字。 魔龘族应该也是这么寻找他们的王的。 可是有一事若雪不明白,当知道希望之星跟魔龘族扯上关系后,卫离便派人去收集魔龘族的所有消息。无论从哪条消息中看来,魔龘族都是个固步自封的种族,他们不与外界通婚。 也不能说完全不通婚,他们如同貔貅一样,只进不出——外面的男子可以入赘,女子可以嫁进去,但魔龘族的男女皆不外嫁。 那楚宛琴的娘亲是怎么回事?且她还是魔龘族的王族之女,这么隆重的身份,可不是平头百姓说嫁就嫁那么简单。 ------题外话------ 晚上二更!么么自己的头,加油! 谢谢亲耐的们的支持:lindaxiao 投了1票(5热度);lindaxiao 投了1票;钟晨曦 投了4票;syl521 送了30朵鲜花;syl521 送了3颗钻石 正文 、 302 美人春睡与情人之眼(二更) 更新时间:2014-10-24 23:21:35 本章字数:6570 “关于我娘和魔龘族的一切事情,宛琴本应守瓶缄口,谨言慎行。但是我若不说出来,恐无人会相信我的话。” 楚宛琴犹豫了片刻,似下了决心,半咬着唇说道:“少夫人,我娘是偷偷跑出来的,她的个性天生热情奔放,喜欢四处游玩,本打算玩够了便回去的,谁知后来遇见我父亲……他们,他们一见钟情并私订终身……” 说到这里,楚宛琴的脸微有些赧然,子不言父过,提到父母的情事,多少还是不自在的。 “我娘不想再回族里,于是她隐姓埋名,随我父亲回到了家乡,从此过上了平凡女子的生活。” 魔龘族的人这么好说话? 若雪黛眉微挑,魔龘族可是一个只准进不准出的地方,如果楚宛琴的话没有掺水份,那她的娘不是魔龘族的公主就是郡主,这么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子,魔龘族会放任她外嫁并不闻不问? 这实在说不通。 因为她的娘纵然再会隐匿身份,可凭着魔龘族宝石成堆却无人敢去抢的霸气和威摄力,还有能让侵略者的国家灰飞烟灭的本领,以及那些关于魔龘族的种种神秘传闻来看,这个族的族人十分有能耐!楚宛琴的娘的手段会高过族人?或者说,能瞒过族人的法眼吗? 况且,魔龘族的人虽然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然而一旦有人犯了他们,他们必十倍还之,睚眦必报的很,甚至会斩草除根。 她也不拐弯抹角:“楚姑娘,难道魔龘族人的一直任令堂逍遥在外,甚至就这么放过令尊和令堂?这似乎与魔龘族的族性不符。” 对于这个问题,楚宛琴的盈盈美眸漫上了水光,哀伤地道:“怎么可能会一直放任?由于我娘身份尊贵,他们给了我娘几年时间,让她自己带我父亲回族里。可是……可是我父亲不愿意背井离乡,更不愿离开他的爹娘,我娘为了我父亲,也不愿回去……嘤嘤嘤……” 她忽然失声恸哭起来:“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家,还有本家的族人灾祸不断,后来甚至于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嘤嘤嘤……直到剩我一人,还是卫小将军救了我,嘤嘤嘤……我……” 楚宛琴哭的并不撕心裂肺,但却嘤嘤哀泣,显然伤心至极,让人有肝肠寸断的感觉。 若雪叹了一口气,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别哭了楚姑娘,逝者已矣,节哀顺变吧。”她记得楚宛琴出生书香门第,不过父母双亡,族人皆无,最后连身边仅有的一个奶娘也死了。 世人皆以为楚宛琴落到这样凄惨身世的,是被北荻人所害,可按她自己的说法,应该是魔龘族为了惩罚她娘的任意妄为而造成的。至于真相是什么,恐怕只有魔龘族的人才清楚。 楚宛琴哭了一会儿,渐渐收住了眼泪,可怜兮兮地望着若雪道:“少夫人,我知道你可能还不相信我的话,可宛琴说的话句句属实!我娘的事,还有冰语王情人之眼的事,宛琴没有半句虚言。” 她因为身体虚弱,勉强坐在床榻上,身后垫着一个绣花大迎枕,红红的鼻头,双睛因为哭过显得格外的明亮动人,一头柔柔的青丝略有些散乱,却并不折损她清丽的容色。 若雪垂着眸子,默默的看了她良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忽然,楚宛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右手,怯生生地道:“宛琴自知说这样的话会冒犯少夫人,可还是得说,少夫人是冰心天子的转世这件事,并非是宛琴造谣。” 她摇了摇螓首,低声道:“宛琴没有这样的本事,更没有这样的能耐。冰心天子的事,只有冰语王一个人能决定,他认定谁是冰心天子的转世,谁就是!” 若雪把自己的右手举到眼前,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轻描淡写地道:“就凭一对稀罕点的红宝石,再凭一个六指的特征,冰语王就认定我是冰心天子的转世,这未免太荒谬了吧?” 楚宛琴不碰若雪的右手,她还忘记了,魔龘族的六指遍地走,生有六指的人不胆不会被岐视,反倒被视为尊荣。而她恰好有幸和魔龘族的六指族人有个共同的特征——六指。 这时候,若雪也明白了魔龘族为什么有那么多六指了,因为他们闭守国门,不与外界通婚,诺大个族中近亲结婚的肯定不少,所以那个光荣的六指遗传的厉害…… ……汗滴滴,真相帝若雪小盆友狂抹额头。 “少夫人,冰语王决定的任何事情,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荒谬的,他们只会视为理所当然。”楚宛琴提到冰语王,粉脸上犹有惶惶之色:“这世上无人能左右冰语王的决定,也无人奈何得了他,便是大祭师也不行!” “好吧,你说不荒谬就不荒谬吧。”若雪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尽管她认为冰语王用这两个理由找情人太过牵强附会,很担心他会找错人。 可谁叫冰语王如活佛一般会转世呢,单凭这一点,他已属高山仰止了,这样了不起的人物,谁还会怀疑他的话?! 楚宛琴见若雪似乎相信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地笑容:“少夫人,冰语王纵然本领非凡,可他为人并不刚愎自用,那两个理由,只是我们这些外人所知道的。而我们不知道的,冰语王他心中有数,对于怎么找冰心天子的转世,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这还差不多,如果光靠宝石和六指,若雪随随便便就可以驳倒冰语王。 她张开自己的右手,示意楚宛琴看清楚:“即便同样是六指,长的地方也不一样,魔龘族有六指的人,据说许多都是五根手指头加一个大拇指。而我的呢,却是在大拇指的骨节处长了一个指节,这区别大着呢!冰心天子和她的族人一样,除了大拇指外,还有五根漂亮纤细的手指。” 别看都是六指,两者却大不相同,魔龘族人的那种六指,乍一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等到你多看几眼,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然后你会盯着对方的手看,还会下意识的数了数手指头,赫然就发觉——靠!原来比老子多一根手指啊…… 她的这种六指,假设不是早年剁去了,且恢复的比较好,不管你远看近看左看右看,谁都能看出这是个残疾…… 却说楚宛琴听了若雪的解释,神情一滞,望着若雪的眼神蕴含着深意,俨然欲说还休。 若雪唇角微翘,她知道楚宛琴在想什么,她肯定是在想她从何得知冰心天子六指的具体情况的。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冰心天子的六指是怎么长的,她只不过是从卫离调查回来的资料上来判断,又大胆假设了一下。 至于冰心天子本身真正的一切,卫离派去的人想千方设百计也未能获得什么有用的迅息,只打听仙女都不及此女美丽……这么老套的话,有等于无。 但是她不会对楚宛琴说实话,学神棍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故弄玄虚一番,让楚宛琴摸不到她的底,才是她的本意。 果然,她在心里数不到十,楚宛琴便试探地问道:“少夫人是如何知道冰心天子的情况的呢?莫非少夫人能记起前世的一些什么吗?那少夫人是否还记得冰语王?” “……”噗!若雪一脸黑线,敢情这位还真当她是转世灵童啊?不过楚宛琴是冰语王的忠粉,她已经认定她是冰心天子的转世了,自己多说无益。 她以手托腮,故作深沉地思索,模棱两可地道:“冰语王吗?不就是银发冰眸,俊美的不似凡人吗?他脾气不好,像个小孩子一样,本领也不咋地,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 “少夫人,你错了!”楚宛琴不假思索地打断若雪的话:“冰语王并不幼稚,他只是在冰心天子面前才如此!还有,他的本事大着呢,非凡夫俗子能比!少夫人,这些话你以后千万莫说了,若让冰语王听到,他肯定会找你的麻烦的。” “他听到?他怎么听到?”若雪捕捉到楚宛琴话中传达的迅息:“他的本领真有这么高吗?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呃,那个……”楚宛琴垂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楚宛琴已经不止一次强调冰语王本的领有多高多强了,若雪微微眯了眯眼睛,端起雕花方几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状似不在意地道:“楚姑娘一定见过冰语王吧,也就是现在的魔龘王,他长什么样?” 楚宛琴头垂的更低,好似不敢直视若雪清清冷冷,仿佛能透彻人心的目光。 若雪将视线从楚宛琴身上移开,投向镂空雕花的窗棂,像是自言自语,实则却是对楚宛琴道:“你可莫说你未见过,照你所说的,你也算半个魔龘族人,且你娘的身份又尊贵,没道理魔龘族的人会任你一个人流落在外,你回魔龘族是早晚的事。” 楚宛琴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将脸扭向一边,闷闷地道:“少夫人,我能说的有限,我只能告诉你,冰语王他迟早会找到你,到时你一定要小心……” 若雪一脸淡定的侧首,静静地望着楚宛琴。 “传说中,冰语王找到冰心天子的转世后,若她没有心上人且未出阁,他会待她如珠似宝,珍爱非常;可若她罗敷有夫,那待遇会是天差地别。” 楚宛琴停下话头,若雪却依旧波澜不兴地望着她,连眸色都未改变一下。 沉默了好久,楚宛琴伸手捂住脸,好像要阻挡若雪的目光,喃喃地道:“他会想方设法的带你和两颗情人之眼回不语不悔界,然后……亲手杀了你,在那里,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熊,原来是个大变态啊?亏她差点被冰语王对冰心天子的一片痴情所感动,觉得真是感天动地,惊天地泣鬼神的,敢情那厮还是个严重的情感洁癖患者,容不得恋人一丁点的背叛和一丝丝的不纯洁…… 而且,几次听到楚宛琴提到不语不悔界,那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但是,未及若雪发问,楚宛琴突然一把抱住她,若雪正要出手格开她,却听到楚宛琴耳语一般的声音:“少夫人,我要走了,我有最后几句话要告诉。” 若雪指尖的银针顿了顿,缩了回来。 ※※※※※※ “少夫人,我的名字叫梦姬。” “少夫人,你别把情人之眼送人,也别毁了它们,我知道你想毁掉情人之眼,好让冰语王再也无法找寻转世的冰心天子。然而你不知道,冰语王其实已经不需要情人之眼了,这一世的他,生来便会很多东西。不过他不需要是一回事,你却可以用情人之眼来保命。” “……怎么保命我不知道,这方面我实在帮不上你……不过我知道另外一件事,大约可以帮上你。” “听着,魔龘王如果要带你回不语不悔界,必须你心甘情愿跟他走才成。如果你不愿意,他是不能强迫你的,他只能采取一些迂回的手段来对付你。” “少夫人,多保重,以后再见面,我们之间可能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若雪手捧着一卷书册,斜躺在葡萄架下面的湘妃榻上,眼睛盯着书,脑子里却回想着楚宛琴临走时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思考着这些事情的真实性有多少。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距楚宛琴离开已经一两个月了,她回魔龘族了,正如若雪所猜测的一样,魔龘族是不会任他们的血脉外流的,统统要带回去捡宝石发家致富。 可她人走是走了,却留下了关于冰语王的大量信息,还说了一些危言耸听的话,让若雪时常受到困扰。 卫离寻过来的时候,入眼即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人春睡图,他那迷人的桃花眼不禁浅浅眯起,漆黑清亮的眸色变的更加幽亮。 他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不转睛的默默地欣赏了半晌,然后才放轻脚步,不动声色地行至榻边,优雅地俯下颀长挺的身躯,贴在若雪白嫩的耳边亲了亲,温润低沉的声音袭人心神:“亲亲,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题外话------ 咳咳,卫焰的初夜不会卖,留着俺什么时候想吃就吃……他其实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对若雪不算爱情…… 谢谢亲耐滴们:15611021103 投了1票(4热度);15611021103 投了1票;老太太1961 投了1票;676514 投了1票;l18967900926 投了1票;lxh123sw 投了2票 正文 、 303 魔龘王另有对策 更新时间:2014-10-25 23:04:04 本章字数:6729 若雪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自沉思中微仰起头,未及她开口,卫离已蜻蜓点水般的在她唇上偷得一吻。因其滋味太美好,他还想深入,不过顾虑到这是外面,他略有所收敛。 卫离将若雪往榻里挤了挤,也斜躺上去,一臂拥住若雪,一臂放在脑后垫着,极为惬意的舒了一口气:“你倒是会挑地方,这葡萄架下真凉快。” 秋老虎秋老虎,都快进入九月了,天气依旧炎热,不过毕竟是强弩之末,想来也热不了几天了。两人相依相偎在榻上,不用抬头即可看到郁郁葱葱的葡萄架。 习习的凉风吹来,架子上密密麻麻的的葡萄叶子随风轻晃,中间还挂着一串串饱满欲滴,晶莹诱人的葡萄,分外的惹人眼馋。 卫离忍不住偏头问若雪:“这葡萄瞧着新鲜,我摘几串给你吧?” 若雪把书册一放,翻身跪在榻上,从榻背面的曲腿矮几上端过一个精致的白玉盘,往卫离胸前一搁:“这一盘够你吃不?” 今年卫宅里的葡萄大丰收,硕果累累,若雪不仅每天都要吃上一盘,还用葡萄酿了几坛葡萄酒。 卫离不爱吃葡萄,他只对若雪酿的葡萄美酒垂诞三尺,奈何若雪不给,说是葡萄酒能美容养颜,她打算孝敬风三娘和夜夫人,以及风家几位舅妈,没他的份。 卫离心里的醋意如同煮沸的海水般翻滚不休,幽幽地抱怨若雪不把他放在心上,这么好的美酒都不先想着他这个大哥兼丈夫的,只给一坛他尝尝味儿也好啊,为什么要全送人,都不给他留一坛? 他再怨念十足也没用,若雪不为所动。 于是卫离一醋之下,决定自已动手丰衣足食——只等葡萄酒一酿好,他先偷偷的喝上它几坛……噗噗,想想都甚是美妙! 思及此,卫离薄唇微扬,眼眸弯弯,对着葡萄意淫起葡萄酒来,若雪却伸指戳了戳他白玉似的俊脸:“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休想打我葡萄酒的主意。” 阴谋诡计被拆穿,卫离丝毫不以为意,捉住若雪的芊芊玉指放到嘴边啃噬,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戏谑地道:“不让我打葡萄酒的主意也可,葡萄酒的主人代之,我很好说话的。” 手指被他啃的痒痒的,又被他用言语调戏,若雪也不是好惹的,马上扑到他的身上,打算去挠他腰上的痒痒肉。 然而还未等她付诸行动,远远的传来几声咳嗽。 若雪立即正襟危坐,还将懒洋洋似没骨头的卫离拉了起来:“有人来了,你给我坐好。” 发出咳嗽声的是紫露,她是个望风的,一旦前方有个什么动静,她会故意咳嗽几声,以此提醒少庄主和少夫人收敛自己的言行举止,免得让外人看到他们放浪形骸的模样,那就不好了。 紫露咳完之后才慢慢朝这里行来,也不敢看两人,低头小声地禀道:“少夫人,夫人要去观音庙上香,求菩萨保佑阖家平安,想问少夫人愿不愿意一同前往。” 若雪望了望卫离,抚着额角叹了口气:“娘又要去求子啊?” 观音庙建在京城西山,是除了清隐寺以外又一个极有名气的庙宇,人们无论遇到什么难事,总要到观音庙上香,求观音菩萨保佑。外加观音庙里还供着送子娘娘,更是获得了广大善男信女的喜爱,香火鼎盛。 卫离不禁笑骂:“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娘要求也是求孙子。” 若雪往下瞄着自己平平如许的小腹,无奈地道:“我说的是娘替我求的。” 近段日子,风三娘经常去观音庙上香,说是要祈求菩萨保佑家灾安宁,实际上她是去求送子娘娘莫要忘了给她送个孙子来。 虽然她遮遮掩掩,竭力否认是去求送子娘娘,但众人皆不信,因为她以前最爱去清隐寺上香,现在却改去观音庙了,其目的昭然若揭,越掩饰越显得欲盖弥彰。 时光过的可真快啊,一晃若雪和卫离已成亲大半载了,风三娘每每看到他们神采奕奕的样子,都感觉一切仿佛昨天发生的一样。 彼时若雪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卫离则是个意气风华的青葱少年。如今,不光若雪长成了一个美目盼兮,风华倾城的绝代佳人,便是卫焰也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英姿勃勃的与其兄一起建功立业,齐心协力为祖上增光。 看着三个既懂事又孝顺的孩子,风三娘觉得无论吃了多少苦,都值了! 不过,自打卫离和若雪成亲后,风三娘虽然还主持着家里的中馈,但有若雪能名正言顺替她分担许多细碎琐事,她便清闲了许多。这时候,风三娘便开始考虑卫焰的婚事了。 当然,除了卫焰的婚事以外,还有一件头等大事横亘在风三娘的心头——卫离和若雪成亲都大半载了,若雪的肚子却音信不通,这难免让抱孙心切的风三娘有些心焦。 所幸风三娘是个开通明理的女人,她并不像一般的婆婆那样,日日盯着儿媳妇的肚子瞧,话里话外皆是催促儿媳妇赶紧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就好像儿媳妇的功能,除了生孩子就是生孩子,否则便没有什么用处了。 再者,风三娘一直视若雪为亲生女儿,真心疼她,所以她更不愿对若雪施加压力了。 想当年,她自己也是成亲后许久不怀孕,心急如焚,直到老镇南候把夜澈借给卫家当“引窝壳”,她才开怀连生两子。 由于自身有过这样的经历,风三娘不愿若雪承受她当年所受过的苦楚——那种人人皆以为你是只不下蛋的母鸡的滋味,实难对外人道也。 因此,尽管风三娘想抱孙子都想疯了,可她从来没在若雪面前表现出来过,偶尔有那眼头不亮的亲戚,以及一些贵妇人们对若雪的肚子指指点点,风三娘还会出面维护若雪,表示自己也是那种怀孕晚的女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若雪可能肖似她,会怀的晚一点。 可她愈疼爱若雪,便越替若雪急,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若雪有六指,这样的人一般会被世人视为残疾,一个残疾人的生活可想而知,哪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理当过的凄惨可怜,被人们以同情的目光对待才对。 然而若雪偏偏打破人们即定成俗的认知,不但嫁给了闻名遐迩,富甲天下的卫离,有了一个有权有势的王爷亲爹,还一跃成为瑞国夫人! 她把自己的生活经营的多姿多彩,有声有色!婆婆疼爱维护,相公宠爱有加,不但对她纵容的都没有边了,连个妾室和通房都没有,令世人歆羡不已。 她一个手有残疾的人,却几乎比所有身康体健的人都过的幸福,有人祝福她的同时,肯定也有人妒忌她,尤其那些心理阴暗,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只会恨她。 何况若雪又不是个在意人们眼光的人,纵然她不做一些惊世骇俗之举惹人非议,但她却经常在适当的范围内我行我素。 所以一直以来,若雪在祈国是个备受争议的人物,人们对她毁誉参半,褒贬不一。有人盼着她好,有人盼着她落魄。 比如若雪怀孕这件事,宽宏大量明事理的人,一般会说这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半年而已,有好些成亲的女子一年两年才怀孕的,再正常不过了。 可那些心理不平衡的好事者,则会用尖酸刻薄的语气对若雪冷嘲热讽,讽刺她只怕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甚至有人暗示卫离该纳妾了,正室生不出来,让妾室来生也是一样的。 若雪对这些风言风语听而不闻,反正无论她做什么、怎么做,都不能令大家满意,总是会有人跳出来指责她的不是,要怪,只能怪自己不是金子和银子,能让人人喜爱,索性撂开了。 她看的开,风三娘却觉得堵心,对于自己的孩子,世上所有做母亲的都是一样,巴不得人人都称赞自己的孩子好,若有人说半个不是,就恨不得找对方拼命!更巴不得用事实堵住对方的嘴,让对方无话可说没脸见人。 因而风三娘迫切的希望若雪早点怀孕,以堵住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悠悠众口。 但是她又不想让若雪知道她的心事,无端的添些烦恼,于是她经常找些由头去观音庙上香,顺代拉着若雪一起去,打着求菩萨保佑的幌子,让若雪去拜一拜送子娘娘,让送子娘娘早点给若雪送个孩子。 风三娘的一片良苦用心,若雪能体会并且能理解,只是怀孩子这种事,也不是她急就急的来的。但既然求送子娘娘能让风三娘安心,她愿意去求。 娘和妻子要去庙里,卫离当仁不让要护送,他牵着若雪走出葡萄架,边走边说:“我让人去准备一下,陪你和娘去。” 若雪不阴不阳的睨了他一眼:“你也要去求。”生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男人至关重要,她要受罪,也不让他好过。 卫离慢吞吞地道:“那好吧,我求送子娘娘送一个娃娃到我肚子里,我再费点力气传到你肚子里,一举数得。” “叫你贫嘴!” 他一语双关的黄色废话,若雪回以老拳,惹得卫离扬眉开怀,朗声大笑起来。 ※※※※※※ 旭国皇宫。 旭国皇宫的建筑风格是那种奢华而冷艳的色系,绚丽多彩的雕花装饰,丰富多彩的精细的刻画,配上磅礴大气的朱红盘龙柱,处处都显得金碧辉煌,却又透着一丝森森冷意。 御书房内气氛凝滞沉重,令人心生不安,有个黑衣人正躬身在向龙案后的熙帝低声禀报。 “皇上,都怪卑职无能,祈国的羿帝立了卫静芙为后,封了上官仪凤为贵妃,飞鸾公主只被羿帝立为淑妃,与皇上的期望大为不符!而采儿有负皇上圣意,撞柱而亡,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 熙帝眸色阴沉,龙冠下,一张斯文的脸此刻溢满戾气:“可恨!飞鸾哪里不好了?纵然不立为后,贵妃之位都委屈她了,竟然只封了淑妃?真是岂有此理!” 黑衣人头垂的更低了,惶恐地道:“皇上息怒,这也只是暂时的,日后……日后等飞鸾公主有了羿帝的龙嗣,母凭子贵,皇后之位触手可得。” 熙帝闻言,脸上稍霁,但仍然不好看:“卫静芙有卫家做后盾,想把她从后位上撵下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上官仪凤,也是个不好对付的,此事需从长计议。” 黑衣人道了声皇上英明。 熙帝满脸阴鸷的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魔龘王和梦姬郡主那边进展如何?” 黑衣人斟酌了片刻,不是太确定的道:“魔龘王……他本想利用天玑子的,可天玑子被东方若雪等人识破,魔龘王不得不杀他灭口,后来……后来事情进展的也不如……不如想像的顺利。卫离不好对付,东方若雪也不是盏省油的灯,采儿便是因为轻敌,死于她之手……” 黑衣人顿了顿,似有些意外熙帝未有龙颜大怒,继而又道:“至于梦姬郡主,因为在祈国一筹莫展,于是先回她的国家了,看来是要重新筹谋一番。” 熙帝鼻息加粗,但并未动怒,只是忽然问道:“那小崽子快生了吧?” 这么莫明其妙的话,黑衣人竟听懂了,当下抱拳道:“启禀皇上,应该没这么快,要做什么手脚都还来得及。” 熙帝一脸怒意的微微颌首,半晌不语,隔了好一会儿,阴阳怪气地道:“亏得朕把全盘希望都压在魔龘王身上,未料到他也处处受掣,白白浪费了几个月,真让朕失望!” 黑衣人嘴唇翕动了几下,小声地进言:“皇上,仔细隔墙有耳……” 东方熙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悖然变色,却强自镇定。 那黑衣人又低声道:“皇上莫急,卑职听说魔龘王已另有对策,马上便可以成功了,到时皇上的心头大患可除,皇上自可高枕无忧。” 马屁人人爱听,熙帝满意的嗯了一声,朝黑衣人挥了挥龙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躬身退出。 ------题外话------ 明早有一更! 亲耐的们好给力,非常感谢,抱抱大家——心、放空了。 投了1票(5热度);老太太1961 投了1票;851165719 投了2票;草涩青青 投了5票;jessica东邦 投了1票;内蒙古范晓红 投了1票;兔兔很忙 投了1票;调皮yari 投了1票;心、放空了。 投了2票;windsors 投了1票 正文 、 304 美的惨绝人寰(一更) 更新时间:2014-10-26 17:57:39 本章字数:5285 近日,祈国又发生了一件足以让百姓奔走相告的大事! 实际上,祈国自打羿帝登基以来,大小事基本没断过,一会儿砍了哪个大臣的脑袋,一会儿谁被抄家灭族了,忽尔哪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忽尔那谁谁又得到皇上的赏识,被破格提擢了…… 还有围绕皇上发生的几件大事,包括全国选秀、皇上大婚、昭告天下立后封妃、又册封了哪位美人等等事例,百姓听得多了,见得多了,都变得有些麻木了。影响力不大的事情,根本引不起大家的关注。 但这件事非同小可,随便投到哪都能引起轩然大波,即便那些对八卦不感兴趣的人类听到了,也会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发出一道讶异的声音:“啊?真的啊?” 据说连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东方太后听到这件事之后,都错愕的瞪大双目,然后笑了笑,说:“这可真是新鲜事啊,哀家倒要睁大眼睛,仔细瞧瞧结果如何。” 连太后都感兴趣的事,可想而知在祈国引起多么强烈的反响。 皇后卫静芙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找了个理由将若雪召到未央宫,当着四妃的面儿,满面春风的拉着若雪的手,格外亲热地笑道:“嫂嫂,本宫要恭喜嫂嫂了。” 因为若雪是皇后娘娘名义上的大嫂,且是瑞国夫人,四妃在面子上待她都极为客气,皆笑语嫣然地随声附和皇后的话,纷纷给若雪道贺:“恭喜瑞国夫人了。” 只有淑妃东方飞鸾表现特殊,她用一种欢天喜地的语气,娇滴滴地道:“若雪,本宫恭喜你要添一位好姐妹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哟!” 贵妃上官仪凤斜斜的瞥了东方飞鸾一眼,微微一笑,将脸撇到一边。德妃和贤妃也只是抿唇窃笑,并不多说什么。 东方飞鸾的个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尽管卫静芙贵为皇后,她却并未将卫静芙放在眼里,气的卫静芙几次想罚她立威,皆因东方飞鸾与太后那层关系而作罢。 再加上卫静芙顾虑着自己初入东宫,脚跟都还未站稳,不想因为东方飞鸾而落个小气狭隘的名声,所以对她是一再忍让。 此时尽管不满东方飞鸾表现,卫静芙也未动怒,只是笑容可掬地对若雪道:“淑妃妹妹活泼惯了,嫂嫂无须与她计较,嫂嫂就要多一位妹妹帮着分担肩上的重担了,此乃喜事。” 喜个毛啊,起初若雪尚不知喜从何来,在被东方飞鸾那家伙一语道破之后,她若还不明白,那她就是头猪了! 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卫静芙的手中挣脱,她温婉地笑了笑,淡淡地道:“还是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消息灵通,臣妇一直被蒙在鼓里,压根不晓得这位妹妹为何方神圣呢。” “若雪,来,本宫跟你说。” 无论在什么场合和地点,东方飞鸾总爱将她天真烂漫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只见她三步并两步的冲到若雪面前,将她从卫静芙的面前拖到一角,悄悄的与若雪咬耳朵:“若雪,还记得我同你说的话么?” 若雪充满歉意的看了卫静芙一眼,正好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恼怒,她垂下眼眸,一边优雅的轻抚自己的有着精美刺绣的衣袖,一边反问东方飞鸾:“什么话?” “唉,你忘了啊?” 东方飞鸾爱娇地跺了跺脚:“我那次在太后的宫里,不是问过你吗?我说有一位女子非常爱慕你的相公,甚至愿意为他放下尊贵的身份,甘愿为奴为妾,你别是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吧?” “是不记得了。” “天啦,你的记性怎么这样好啊?”东方飞鸾一脸震惊地瞪着若雪,难以置信地道:“你上次还说叫人家去死的,难道你也忘了?” 若雪不以为意,俨然没把这当回事,漫不经心地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个人还死心不改吗?” 东方飞鸾的眼睛越瞪越大,话都说不连贯了:“你还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我们是堂姐妹,我才替你瞒着,你就……就不怕……卫离休了你吗?”她还以为若雪那次是吓唬她,说着好玩儿的。 “休就休呗,谁怕?” “……” 丢下呆若木鸡活泼不再的东方飞鸾,若雪去向皇后告退。 卫静芙意犹未尽,还不想放若雪走,抿唇笑个不停:“嫂嫂难得进宫一趟,陪本宫多说说话吧,况且嫂嫂不想知道那位女子是谁吗?” 若雪从从容容地道:“谢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妇听诸位娘娘这么一说,心里觉得十分欢喜,只是臣妇的婆婆和夫君还不知这好消息,臣妇要急着回去与他们分享,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至于那位妹妹姓甚名谁,倒在其次了。” 在外人眼里,若雪表现的淡定自如,宠唇不惊,其实她心里早爆开了! 真是一万头草泥马!皇宫里这些女人都知道的事情,卫离那家伙没有道理不知道,可他居然瞒着她,真是岂有此理?! 卫静芙听若雪这样说,倒不好接话了,无论她对这件事是乐见其成还是幸灾乐祸,她的头上毕竟顶着皇后的帽子,又是卫家出来的女儿,搬弄事非和兴风作浪这种事,似乎与她稳重大气的身份不符,做的太刻意的话反落人话柄。 相对而言,上官飞凤比卫静芙少了许多顾忌,她甩着手中精美华丽的绫帕,冷笑道:“瑞国夫人,本宫也觉得你是该欢喜欢喜,您那位姐妹的来头可不小哦,不管是身份和容貌,只怕都与瑞国夫人你不相上下。” “以前可能是不相上下,如今不可同日而语啦。”醒过神来的东方飞鸾不甘寂寞,生怕别人以为她是个哑巴,又开始巴啦巴啦个没完:“本宫与她打小便认识,她以前也是个郡主,现在的身份是公主啦,她……” 还郡主公主的!若雪脸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波澜壮阔,暗地里已经把那个叫卫离的漫画布偶抽打了一百遍! 与此同时,在宫门外等若雪的卫离却眼皮直跳。 他本来呆在马车里看书,然而左眼跳了右眼跳,右眼跳了左眼跳,末了还两只眼皮一起跳……弄得他心神不宁的,书上的字一个也未瞧进去。 他干脆跳下马车,一手环胸,一手支着额头,绕着自家的马车踱起方步来。 卫一抱臂坐在车夫旁边打盹,卫朗依着马车眯眼假寐,丹楹和紫露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上玩若雪教的五子棋,大家都被少庄主反常的举动弄的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都不敢问,只在心里疑窦丛生。 卫离觉得眼皮跳得太不寻常了,让他有种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感觉…… 差不多两柱香后,若雪在皇后娘娘的宫女和太监的陪同下出了宫门,卫离一看,立即不踱步了,衣袂飘飘的迎了上去:“若雪!” 丹楹则马上跳下马车,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银袋去打赏那些宫人,并嘴甜的谢过他们。 可惜丹楹运气不太好,刚与那些宫人欢快地挥别,耳尖的她就听到少夫人冷冷的声音:“走开,我这会不想看到你!” 哇咧列,丹楹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少夫人生气了,匆忙掉头去看若雪,却发现若雪根本不是对她说的,那个被叫“走开”的人是,是少庄主…… “……若雪?”这人真的是不能想坏事,一般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卫离发觉自己预料的事应验了。 若雪面无表情,漆黑如墨的双眼直视前方,对卫离视若无睹。卫离要扶她上马车,她毫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脚尖一点,自己跳上去了……长长的裙裾还拂过卫离的脸,将醉人心神的幽幽香气留在他的鼻尖。 卫离愣了愣,在丹楹等人同情的目光下,咳了咳,若无其事的也跃上马车。 马车里,若雪端坐在锦榻上,面色冷凝如冰。 卫离放慢脚步,轻若无声地摸到她的身边坐下,还只敢坐半个屁股——若雪的脾气很好,不怎么爱生气,发脾气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然她一旦露出这种脸色,那表示事情肯定不一般。 何况她身上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卫离难免小生怕怕。 都说老实人发起脾气来是非常可观的,他小心翼翼伸手去抱若雪,并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给气你受了,告诉大哥,大哥帮你出气去。” 若雪冷冷地睨着他,目光似利箭:“听说我要多个妹妹了,还是位公主,据说生得眉似春山,眼若春水,红唇一点薄如樱,肤白如雪,堪称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卫离。 “据说能歌善舞,面不脂而桃花飞,腰不弯而扬柳舞,美的惨绝人寰。” “没有,绝对没有。”卫离赶紧指天发誓:“什么妹妹姐姐的,都是鬼扯胡扯,大哥说过这辈子只娶你一个的,只爱你一人的……” 若雪打掉他举起的手指,去攫他的耳朵:“那皇后和四妃也是鬼扯?你敢不敢去对质?只怕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你独独瞒着我?” 卫离连忙抱住她求饶:“没有的事情,全是些子乌虚有的传言,大哥不是有意想瞒着你,大哥是怕你听到心烦,所以……哎,雪儿,你轻点……” ------题外话------ 向亲耐的们说声对不起,迟到的一更,因为一直没时间上线,也不知道上传的时间匆忙之间点错了,这会儿才晓得,等会补上二晚,么么大家,非常抱歉! 谢谢亲609364764 投了5票,好厉害呢,609364764 投了1票(4热度)! 正文 、 305 再次邂逅银发少年(二更) 更新时间:2014-10-27 0:04:44 本章字数:6523 若雪半跪在卫离的大腿上,用两只手攫着他两只耳朵不撒手,气势汹汹地威胁道:“赶紧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她做了一个撕咬的动作,恶狠狠的表示:“再敢隐瞒我半分,我一口咬了你的耳朵下酒!” 卫离平时最喜欢拧若雪白嫩幼滑的耳朵了,那几乎是他对若雪表达丰沛情感的快捷方式之一,好比捏她的下巴和捏她的脸蛋一样,俱是疼爱且愉悦的意思。 不过若雪从不拧卫离的耳朵。 私心里,若雪认为男人被女朋友或妻子拧耳朵的样子好拙,低头弯腰的,看起来满窝囊。且女方也表现的颇为母老虎,一只手还叉在或杨柳般细或水桶般粗腰上,像极了河东狮吼。 但凡拧的重了,男方还唉唉呀呀的求饶,怎么看怎么没出息。 所以若雪从不拧卫离的耳朵,有时候气极了,也只是花拳绣腿的招呼他几下,往往还以失败告终。 但是,这会儿若雪很生气,用她的原话说,就是“卫离你气的我肝儿疼”,她觉得别的动作都不足表达心中的气愤,就想一口咬掉卫离的耳朵。 真咬是不行的,那就只有拧耳朵了。 而且攫上他的耳朵之后,听到卫离叫她轻点,若雪瞬间发现——哇擦,揪对方的耳朵,实在太有成就感了有木有! 那感觉真是太奇妙了,成就感爆棚!活生生的“我为刀俎,卫离是鱼肉”的写照啊! 难怪那些姑娘们喜欢揪自家男人的耳朵,原来是因为这个动作可以令对方臣服,任你鱼肉和摆布。若雪顿时觉得自己化身为高大威武的恶霸大少,卫离则化身为地里黄的小白菜。 心里那个美啊、得意啊,就不用说了,语气也越来越倾向恶霸,满满都是恫吓:“敢伙着人来骗我?我把你这俩耳朵切成丝,用番椒加香油爆炒炝锅,就着你最喜欢的葡萄酒,美滋滋的喝一顿,不知道味道多好。” 卫离简直哭笑不得,这是否叫“自作孽不可活”? 他一手圈住若雪的纤腰,防止她从自己的腿上滑下去,一手按上她的后背,微一用力,让她紧紧贴到自己的怀里,拼着耳朵被她攫下来的危险,硬凑上去亲她艳色欲滴的红润唇瓣,精致的眉梢眼角都带着情,宝贝心肝地哄着。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信别人不信我吗?那你真是太伤大哥的心了,大哥这么疼你,难道抵不过别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就算大哥真瞒你什么了,那也是因为事情太小,无须让你知道了白白添些烦恼。” “话不说清楚休想亲我。”若雪作势要咬他的舌头,不让他亲到。 卫离却是个不怕咬的,固执的去亲她,还主动伸出舌头让她咬,声音暗哑地道:“你咬你咬,不咬的是小狗,日日夜夜就盼着你咬呢,你一咬大哥的骨头都酥了,心也麻了,不咬浑身难受,求你快咬吧!” 若雪都要败给他的厚脸皮了,且为了躲避他的亲吻,头左扭右摆,她手上的劲儿也松了,于是她放开卫离的耳朵,改用两臂去揽他的脖子。 卫离趁机用大掌扣住她的后脑,性感的薄唇狠狠擒住她的樱唇,完全不给她逃脱的机会,霸道的唇舌亟不可待的撬开她的牙关,灵活地钻进她的檀口,恣意的攻城掠地,强迫她的香舌与他共舞。 一吻作罢,两人呼吸紊乱,面色如桃花渲染,若雪软倒在卫离坚实的怀里,身体中间几乎没有空隙了。 卫离俊美如玉的脸上也漾开一抹浅浅的笑意,如子夜星子般的漆墨双眸更黑更亮了,眸底似有火苗在燃烧。 他回味无穷舔了舔被水光染的润泽的薄唇,一脸享受的眯起双眼,还想再次索吻。若雪哼了哼,眉一挑,毫不客气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卫离吃痛,睁开氤氲而迷离的桃花眼,满脸幽怨地望着若雪,委屈地道:“你真舍得咬大哥啊?” “休想打混过去。”若雪冲他比划着拳头:“亲也亲了,还不说?” 不能尽兴,卫离相当的懊恼,十分颓丧的将头趴回到若雪的肩窝,不能亲且不能做那爱做之事,闻闻她身上的香气也好,聊以慰藉。 原来,北洛国是与旭国一衣带水的近邻,其国君见旭国与祈国联姻成功,相当的羡慕,一心想仿效。 于是北洛国的国君依着葫芦画瓢,也谴了特使来觐见羿帝,表达想与其结亲之意,至于来祈国和亲的对像,同样是货真价实的公主,绝不用大臣之女冒充公主糊弄羿帝。 要求嘛,也没有旭国要求高,什么一定要当皇后啊贵妃的,北洛国君让羿帝看着办。 关于用儿子与各国联姻一事,东方太后认为多多益善,横看竖看都是自己这方划算——和平时期与诸国联姻,对发展己国边关贸易和商队来往大有裨益,真要开战,一个公主也不能影响什么,该打还是要打的,这叫各为其国。 故而东方太后意思意思的咨询了羿帝两句,羿帝垂着眼帘沉默不语,东方太后就当他默认了,雷厉风行的拍板定下此事。 这事儿若雪早就知道了,当初她还暗笑周羿的后宫此后只怕要上演八国联军了。 谁知北洛国的国君居心叵测,老谋深算,上次北洛特使明说是只送一个公主过来和亲,可事实上,他们送了两位公主来祈国。 一位真公主,这个是要嫁给羿帝的;一位假公主,乃北洛国的王爷之女,原来的身份是郡主,因其要来和亲,北洛国的国君索性封她为公主,以显示其身份的重要性。 可别小看了这位假公主,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世人皆以为这位郡主出身的假公主其实才是真正的公主,而那位真公主反而只怕是冒充的——因为北洛国君指名点姓,表明假公主要嫁给卫离!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有猫腻,北洛国君的作法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为自己的亲生女儿谋福利,却为其弟的女儿挑了一位好女婿。 人们会这样说,也不是没有凭据的,因为卫离的身份虽说不如羿帝这个真龙天子来的唬人,但卫离的大名也是举世皆知的,再加上卫家英勇善战的名声,卫离各方面的声威丝毫不逊于一些国家的皇帝。 比如像北洛国的国君,还不如卫离的名声来得响亮。 因此人人都说北洛国国君的胃口真大! 不过北洛国君的作法纵然让人费解,却也不过份,至少不令人反感——他虽然指名让假公主嫁给卫离,但和真公主一样,他并不强求卫离以正室身份迎娶假公主,同样是让卫离看着办…… 当然,如果卫离愿意以正室的身份娶假公主,北洛国君也欢迎之至。 世人都称赞北洛国的国君睿智明理,没什么皇室高高在上的臭架子,也不搞以权压人那一套,要求如此之低,真是太好说话了! 可在若雪看来,北洛国的国君睿智恐怕是有的,但明理就不见得了,只能说他的城府不是一般的深,太狡猾太奸诈了! 有一种方法叫“无为而治”;有一句口头禅叫“随便”,无为而治并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自己不妄为,靠万民自我实现无为而无不为。换言之,就是不横加干涉,革命靠自觉! 但是,这个“自觉”就是问题所在了,堂堂一国公主来和亲,又没犯什么错,你能把她当宫女对待吗?恐怕不能吧,如果你做得出来,世人却要唾弃你了。 再者,通常喜欢说“随便”的人,其实他最不随便,因为你说这样做,他也说随便,你说那样做,他也说随便,弄的你反而没了主意。 但实际上说随便的人,他的要求往往最高,你做到他满意的地步,他保证不会再说“随便”…… 更何况这并非北洛国君最狡猾的地方,他最狡猾之处是在于他违约了——最初订的是一个公主和亲,现在他却送了两个公主过来,不管真的假的,且还要网上两条大鱼! 这种情况下,祈国完全可以拒绝北洛国联姻的要求。 然而,北洛国君的要求如此之低,姿态摆的如此卑微!人家的公主一不要做皇后,二不要做正室,来你的国家做妾做奴都不行吗? 这也不要? 简直是天大的便宜啊,你还拒之门外?你脑袋有问题么,是被门夹扁了还是全进水了? 以东方太后那种“便宜不占白不占,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吝啬鬼性格,她会将这两位公主推出门外才有鬼呢! 所以,北洛国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呐! 若雪从卫离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想气死我吗?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还企图瞒着我?是不是打算人娶回来了才告诉我呀?” “冤枉啊!”卫离大呼冤枉:“根本没有谁知道,北洛国的和亲使团还未出门呢,真正知道消息的也只有太后和羿帝,皇后和四妃也只是造谣生事,想挑拨离你我之间的关系罢了!反正我是不会娶的,你放心好了!” 若雪目露不屑地冷哼:“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娶不娶那个公主吗?我是生气你瞒着我。” 卫离抱紧她低声赔罪:“我不是怕你听到心烦吗?最近你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吃得也少,觉也睡的没以前好了。”他摸了摸若雪的娇躯,温柔的声音透着无比的怜惜:“你看,都瘦了好多,我辛辛苦苦养的一点肉,眼瞅着就没了。” 若雪沉默不语,一双剪水秋瞳中却泛起淡淡的愁绪,显得心事重重。 “好了,乖,这件事你无须放在心上,大哥自然会有办法让那个假公主另嫁,你只管安心养好身子,别听那些酸言酸语,她们那是妒忌你。” 卫离看问世很透彻,说的也一针见血,可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未有及时上报太座,太座余怒未消,尽管他认罪态度良好,还是被太座踢下了马车,表示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卫离叫苦不迭,可他被若雪揪住了小辩子,罪证确凿,虽说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若雪认为夫妻之间需要的是坦诚相待,而不是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情。所以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卫离白白受了这无妄之灾,真是有冤无处诉,难免又把惹事的源头周羿那厮诅咒了一通。 ※※※※※※ 遇到一个人的概率有大,频率有多高,若雪不知道,丹楹更不清楚。但自打丹楹救过那个相貌怪异的银发少年后,她们屡屡遇见他。 也许是受了丹楹那番话的影响,也许是银发少年本身自尊心就很强,他每次遇到她们,都没有主动过来见救命恩人。而是远远伫立在原地,静静的用一双动人至极冰眸望着她们。 他依旧有着令人过目不忘,望而脱俗的俊美容貌,周身流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冷傲与高贵,一举手一抬足皆透着对世人的不屑与睥睨,但他的眉宇间萦绕着一股哀而不伤的气质,使得他看起来格外的与众不同。 因为生卫离的气,若雪决定先不回家,打发人回去告诉风三娘,让她安心。然后自己带着丹楹去街上花银子。 但是巧的很,她们又遇见了那银发少年。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少年犹如鹤立鸡群,冷傲而不合群,遗世而独立。 他那双冰眸是丹凤眼的形状,却非那种狭小且细窄的形状,而是大丹风眼,有着薄薄的双眼皮,眼尾微微上翘,凤尾一样的精致立体。 丹楹瞄了瞄他的眼睛,再转头看若雪的眼睛,突发惊人之语:“少夫人,他的眼睛和你的眼睛有点相似……我是说形状相……似” 岂止是有点相似,如果忽略两人眼珠和睫毛的颜色的话,那银发少年的眼形和若雪的眼形简直如出一辙,连眼睑上薄薄的双眼皮都神肖酷似,更不用说那微翘的勾魂摄魄的眼尾。 好在形似神不似,若雪的眼睛永远清澈的像水晶和琉璃,略带点清冷,眼波一转清艳流转,惊人的美丽!而银发少年的眸子少了几许生气,多了一份淡漠与无情,长长的银色睫毛一眨,傲气与残冷尽显! 正文 、 306 羽神仙羽少 更新时间:2014-10-27 23:21:41 本章字数:6794 这一次与前几次不同,以前若雪和丹楹要么是在马车上,要么是离这银发少年颇远,可此时,他与她们的中间只隔着一两个招揽生意的小摊贩,十来步的距离,眼角的余光都能瞥到。 应该是故意的吧,否则哪能离的这么近?刻意在这里等她们,是想再次感谢恩人吗? 若雪倒是无碍,她自认银发少年能得救与自己无关,但于丹楹可不一样了。 “丹楹,人家来找你报恩了,已经巧遇过好多次了,你确定还要继续装不认识下去吗?”若雪的眼睛依旧端详着手中的各种旧玉器,也不看丹楹,像是自言自语,尽量不引起人的注意。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丹楹满肚子都是火!她顶多算救人未遂,且她那时真的是要救那些无辜的百姓而非这个人,最后还被人敲诈了许多银两。虽说事后少庄主已经帮她讹回来了,但总的来说还是表示她是个傻缺。 她想忘记这件糗事尚且来不及呢,哪有可能希望被重新提及。“少夫人,别管他,反正我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休想赖上我。” 说完后,丹楹瞧了瞧身后,然后鬼鬼祟祟的靠近若雪,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少夫人,少庄主一直尾随在我们后面,你真的不理他吗?” “不理!” “……”若雪的语气不好,丹楹可不敢随便摸老虎屁股——先前紫露为少庄主说了两句好话,结果被罚看马车,连街都不能逛了! 有紫露这个前车可鉴引以为戒,丹楹不敢为少庄主求情了,不过她还是觉得少庄主很值得人同情啊,又未做错什么,就这么被少夫人迁怒了。 卫离与丹楹的意见相符,他也觉得自己好可怜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考虑是不是要去毁容,若雪一直觉得他长的太招摇了,净喜欢惹些烂桃花。 可是长相是父母给的,他也不想啊,再说了,他真的是个丑八怪的话,若雪肯定不会喜欢他了。 是以他也十分的矛盾,丑了不能俘获娇妻的芳心;长的俊也不对,喜欢的人多了,给人以招蜂引蝶,风流成性之感。尤其他还长了一双据说邪魅惑人的桃花眼,更是罪大恶极! 若雪常说他的桃花眼是惹祸的源头,情意宛转蕴藉,动辄顾盼风流,显得十分的多情。为了避免招桃花,他一般都是目不斜视。 可即便他如此自律自爱,不知怎的,还是被那北洛国的国君相中了,别人羡慕他有飞来艳福可享,他却冷哧这是飞来横祸…… 卫离正为自己的长相不胜唏嘘之际,眼前银光一闪,几乎同一时刻,他的目光一凛,颀长挺拔的身躯如标杆一般立的笔直——那个俊美的令人叹息的银发少年,迈着一双矫健的长腿向若雪和丹楹行去,不疾不徐的步伐之间,自有一股逼人的自信与贵气。 实际上,卫离早就注意到那个银发少年了,那少年气质清洌,俊美而忧郁,于淡淡的哀愁中散发出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他静时如处子般唯美而安详;动时若脱兔般灵敏而迅捷。 明明是一个浊世翩翩的贵公子,不知为何要装着一副落魄书生样,甚至还被人们当成妖怪架上火刑? 尽管心里对那少年有所怀疑,卫离却并未拆穿他,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可这会他没子再袖手旁观下去了,他原来以为这少年是那种心高气傲之人,自尊心极强,在被丹楹那样对待之后,他应该不会主动上去与丹楹打招呼,谁知这少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还装得一脸若无其事,真是太厚脸皮了! 那可不行,他们小两口,不光他爱招桃花,若雪吸引狂蜂浪蝶的本领比他还高杆! 就算那少年的目的是丹楹也不行,老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设那少年是个狼子野心的大色狼,或者他倒霉的被若雪煞到了呢,防着点总归是不错的。 “麻烦你们别挡着我,我想见的人是她。”毫无疑义,银发少年被卫家的随侍挡住去路。 若雪和丹楹虽然穿行在人群中,但随侍们同样不敢掉以轻心,好在若雪戴了帷帽在头上,为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不过银发少年的声音淡凉如冰,外加他伸手指了丹楹,还是引起了丹楹的注意。 丹楹抱着阔剑,偏头瞪着他:“你找我干什么?我早说了,我没有救你,你得救是天意。”她指了指头顶被云层遮住太阳的天空:“是老天爷救了你,你要感谢就感谢老天爷吧。” 银发少年没有再进一步,只是驻足原地,目光淡然地望着丹楹,带着些许漠然和超凡脱俗的味道开口:“你救未救我,我心里有数,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不想欠你的人情。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我还是要告诉你,不久的将来,你的亲人会有血光之灾,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 “……” “……” “……” 不管是卫府的随侍,还是离他们较近的路人,皆一脸错愕加震惊的盯着银发少年。便连若雪都不由自主的望着那银发少年,心想:这人是有多不识实务,是有多想找死啊,当着力大如牛的丹楹说这种话,看来是真不想活了! 丹楹目瞪口呆了一会儿后,立刻回过神来,清秀白皙的脸蛋上盈满怒气:“可恶,你咒我啊!我警告你少胡说八道,当心我揍扁你!” 丹楹只觉得一脑门子的晦气,她的父兄在旭国过的好好的,此人却信口开河,尽说些不吉利的话触她的霉头。气得她险些捋起袖子,将那家伙痛扁的他爹娘都不认得。 “我没有胡说,我擅长摸骨看相、交爻卜卦,是与不是,等以后应验了,你便知道我说的不假了。”少年一点都没被丹楹凶恶的模样吓着,玄衣银发,模样淡定如昔,俊挺的身姿屹立在风中,什么都不做就能令天地黯然失色。 “原来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保不齐是个疯子,真后悔那天救了他。”丹楹对少年的话嗤之以鼻,转头对若雪道:“少夫人,咱们走。” 若雪点点头,对小贩不遗余力的吹嘘声充耳不闻,将手中的旧玉器放到他的摊上,正准备离开,岂料耳中却听到那少年的声音:“这位少夫人,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我还是要提醒你,不久的将来,你的亲人也会有血光之灾……” “娘的,你还来啊?”少年的话被火冒三丈的丹楹打断,她用剑指向那少年,冷目以对:“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杀了你?” 银发少年抿唇不语,眸色平静如水,雪羽般的长睫纹丝不动,好似与丹楹在对峙。 若雪隔着薄薄的纱帘,静静地望着那少年,略带清冷的目光带着几分评判,黛眉微皱。她不会笨的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但不可否认,她被这少年话扰乱了心神。 正如卫离所说,最近她的心情并不好,精神状态也欠佳,便连饭量都大不如前了,人是瘦了不少。而这一切的起源,却是因为她接二连三的做了几个与燕双飞有关的噩梦。 有好几次,她都梦见燕双飞气息奄奄的躺在一滩血泊中,她美丽温婉的脸上沾染了腥红的血液,眼神如泣如诉,双唇微动,好似在说着什么。但不管她怎么追问,如何仔细聆听,依然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醒来后,她的心中总是会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八哥快要生了,而燕双飞还有两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她这年纪算不上大龄产妇,之前又有过生产的经验,再加上昱爹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对燕双飞更是呵护备至,想来应该不会有事。 但若雪却总是隐隐的忧心。 奈何她再担心也是多余,两人相隔这么远,山迢迢路遥遥,即便燕双飞有个什么事她亦是鞭长莫及。况且她不止要顾及燕双飞,她还有风三娘,卫离他们,每个人对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不可或缺。 卫离早已悄然来到若雪的身边,见她怔忡不语,于是对丹楹使了个眼色。丹楹心领神会,立刻拉住若雪:“少夫人,别理他,此人就是个妖言惑众的骗子,我们走。” 若雪看也不看卫离,随丹楹离开了,卫离深深望着她窈窕曼妙的背影,黑润润的双眸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若有所思。不过此刻不是沉溺美色的时候,而是悍卫主权的时候! 他优雅的轻抚衣袖,望着银发少年的眼神讳莫如深:“这位公子,卫某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有什么们的目的,卫某都不希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希望再听见尊驾那些危言耸听的话。” 银发少年好似没有听到卫离的警告,泰然地道:“卫少庄主,敝人羽修,所说之言皆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羽公子有心了。”卫离微微颌首,状似在感谢他的肺腑之言,然后淡然地道:“卫某言尽于此,望羽公子好自为之。” ※※※※※※ 若雪和丹楹都以为街上那一幕只是一段昙花一现的插曲,那个叫羽修的少年也许是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才说那些话。未料事情远远不止如此,没过几天,那个羽修竟然名声大噪,成了京城家喻户晓的人物。 百姓由原来视他为妖怪,到心悦诚服的尊称他为“羽神仙”!不过听说他不喜别人称他为神仙,只让人称他为“羽少”。 此事说来也巧,那天若雪和卫离等人离开后,周围有好事者便开始起哄,嘲笑羽修不自量力,竟然想打大名鼎鼎的卫家的主意,活该碰一鼻子灰。 喧哗声中,羽修垂眸静默了半晌,突出惊人之语,他指着那几个好事者,一一道出他们的名字,并道出他们父母和家人的名字,包括住在何地,以何为生。 众人皆惊,包括那几个好事者。不过那只是短暂的,他们反应过来后便怀疑羽修骗他们,一定是事先打听好了来糊弄他们的。 这些人不服气,想要戳穿羽修。于是八仙过海各仙神通,尽提些刁钻古怪的问题让羽修回答,还拉着过路的行人来参予,务必要让羽修原形毕露。 羽修一派沉稳,不慌不忙的应付着他们的刁难,不管那个路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有多陌生,只要那人让他仔细看上几眼,他便能慢慢说出那人的一切,甚至包括那人这辈子经历过的一些大小事情。 他还称,如果能让他摸骨,给出生辰八字让他卜卦,他不但能预测此人一生的吉凶祸福,还可以帮着改命行运。 哗,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众人心痒难耐,跃跃欲试,纷纷让少年帮自己测一测,算一算,想试试他的本事,是不是真如他说的那么厉害。 当时人群越围越多,都聚拢在羽修的身边,热闹非凡的场景惊动了两位路经这里的贵夫人,一位是敬郡王的王妃,还有一位是上官老夫人。 敬郡王妃坐在轿子里,听到外面这么热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使人过去打听。 一听是这么回事,敬郡王妃只略略惊讶了一下,随后一笑置之,但是上官老夫人听说羽修有如此能耐,便上了心。 上官老夫人就是贵妃上官仪凤的祖母,老人家如今是名副其实的老封君了,因为上官仪凤的缘故,上官家现在是真正的飞黄腾达了。上官老夫人比较信这些,遂撺掇敬郡王妃试一试羽修的能耐。 敬郡王妃也是个爱热闹的,稍后便谴了人寻羽修回敬郡王府,合着上官老夫人和另外几个贵夫人考验羽修。 不试不知道啊,一试吓一跳! 那羽修不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他还能通阴阳。他学问广博,好像无所不知,懂得的东西之多叫人叹为观止!真个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阴阳先生”。 几位夫人,包括敬郡王妃,忙不迭的请羽修帮着改命行运,看家宅的风水…… 上官老夫人喜坏了,于是趁进宫和太后叙话的机会,将羽修举荐给太后了。 东方太后此人常居深宫,正觉无聊,偶尔闲的慌的时候,她还真想学若雪的话——养他一打面首……不过顾虑到儿子,她也只是干想想,意淫意淫罢了。听了上官老夫人的话,她顿时来兴趣了。 ------题外话------ 噢!明天加补,么么大家,大家都要快快乐乐的。 谢谢亲耐的们:宿魅爱落雪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546648179 投了1票;liushuang 投了1票;qjl970820 投了1票;hm8818 投了2票;兔兔很忙 投了2票;xiaoyao0902 投了1票;夢隕丶淚傾城 投了1票;syl521 送了10朵鲜花 正文 、 307 道士、魔修、外加一个小角色 更新时间:2014-10-28 23:42:57 本章字数:7568 所幸若雪有容乃大,她只是 故而卫离百般不希望旧事重提,免得若雪心里一个不舒坦,又要数落他不把她当妻子,不懂得夫妻之间要相互尊重。 虽然没有再赶他去睡书房,却对他不理不睬了好几天,言语之间更是冷淡的如斯。弄得他现在还心有余悸,直到他表示以后即使瞒天瞒地也不敢瞒太座了,这事才作罢。 由于上次他对若雪隐瞒了北洛国和亲一事,若雪拿这个大作文章,狠狠排揎了他一顿。 卫离却是有条件的:“想要也不是不行,但你以后不能老揭疮疤。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废话!”若雪磨牙。 卫离在说完话之后就直起了身子,使得若雪够不到他手中的东西。此刻他长身玉立于美人榻前,一脸的气定神闲,修长的手指轻弹手中的信笺,动作极尽优雅舒缓,并垂眸盯着若雪:“是啊,想要吗?” “啪!”若雪放下手中的古卷,迅速坐起身子,双目如星的望着卫离:“是姆妈的信?”她伸出手:“快给我瞧瞧。” 因此,燕双飞的身上永远都散发着幽幽淡淡的茉莉香味,香气袭人,沁人心脾。 别人用梅花和玫瑰花瓣泡澡,燕双飞却喜欢用茉莉花泡澡,她身上所佩戴的香囊,里面则一年四季都装着茉莉花的花瓣。饶是在她失去记忆的时候,她依然对茉莉花情有独钟。 这些都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它是燕双飞的最爱!燕双飞非常喜欢茉莉花的香气,举凡与茉莉花有关的熏香,她更是一样也不放过。 别小看茉莉花,它固然没有玫瑰美艳,也没有牡丹的高贵,但它不落窠臼,芳香沁人,有“一卉能熏一室香”的美誉!闻之能令人精神抖擞,心旷神怡。 一股恬人的清香扑鼻而来,若雪的精神为之一振,这是茉利花的香味! “真是爱记仇。”卫离趋身上前,将手上的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如果你再提什么姐姐妹妹的话,这东西我便私吞了。” 若雪状似没有看到卫离幽幽怨怨的目光,神态慵懒地歪回美人榻,将滑落的丝蚕绣花锦被盖在肚腹处,拿起先前未看完的古卷,好整以暇地看了起来。 一旁的紫露和丹楹忍俊不禁,都掩唇窃笑地往屋外走去,将私密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噗!” “噗哧!” “……”卫离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挑眉咬牙的瞪着若雪,双眸灿若明珠。 若雪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笑,自美人榻上起身,一本正经地欠身往他身后瞧了瞧,“是去找了个妹妹来分担我肩上的重担了吗?” 他今日着一袭镶金边的素色宽袍,广袖舒展,步履翩然,神情悠闲中带着惬意,愈发显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丰神俊雅的模样好看的让人忍不住尖叫! “若雪,你猜为夫刚才去干什么了?”卫离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漾着一抹显得颇为神秘的笑容,施施然的自外面踱了进来。 说到男人,她的男人来了。 私心里,若雪觉得太后这么热衷于办宴会,追根究底还是太寂寞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太后最缺的是男人,倘若有个男人陪着太后谈谈情说说爱,她也就没这么多心思折腾大家了。 这次所谓的菊花花会,想必同样乏善可陈,若雪考虑要不要托病不去。 这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宴会毫无新意可言,纵然有美人们吟诗作画,载歌载舞凑兴,但对于若雪这种看惯现代歌舞晚会的人,还真是引不起什么兴致,每次她去了就想打瞌睡。 美人们斗完美色再斗才艺,拼完爹拼完银子再拼家世,整个过程都是大家在玩心眼,斗心计,表面看着风光无比,盛况空前,实则什么龌龊事都有发生。 从头到尾,就见各色美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竟相争奇斗妍。 宫里三不五时的就举办宴会,兴师动众不说,劳民伤财又没什么意义。因为宫里无论举办什么形式的盛会,其本质都只是个选美大赛。 太后这么亲民,不是那么冷艳高贵目下无尘的逼格固然可喜,但是,太后你未免太亲民了吧! 若雪顿觉头大,太后为了能达到与民同乐的目的,找的理由名目繁多,可谓“琳琅满目”。 “宫里又要举办菊花花会?” 若雪也收到了。 心动不如行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满宫后妃,并一些够品级的命妇俱都收到了太后的邀请。 太后眼前一亮,对啊,可不是菊花么!时逢金秋十月,正是举办菊花花会的好时节啊! “太后,菊花。”应嬷嬷当之无愧是太后座下的谛听神兽。 再找个什么名目好呢? 她寻思以什么名头在宫里乐一乐,但是她的寿辰刚过,无论是百官还是百姓都恭祝过她福寿无疆了,且皇帝为表孝心,更是将她的寿宴场面弄的规模宏大,热闹非凡。 太后是个不甘寂莫且爱享受生活的人,因为羽修,太后的心思活泛起来,又萌生出寻欢作乐的念头。 皇宫里的生活单调且乏味,枯燥无趣。诚然,太后的身份尊贵无比,可是在享受这份独一无二的殊荣的同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干什么都不能随心所欲,连出宫这种看似简单的事,都变得那么不自由了。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天纯 然而太后这种人,就是喜欢把不可能变为可能,越有挑战的事情,她愈兴趣浓厚,咳,不然不足以显示出她非凡的手段与口才。 天纯子是个有真本领的道士,且为人清心寡欲,一不贪财二不贪权,不仅性格萌萌哒的,还能治好自己的头疼症,是少数几个能让周羿敬重的人。周羿怎么可能让他出席这种有损他威仪的场合呢——天纯子是国师,又非戏子。 自打天玑子死后,天纯子开朗的性格变了好多,除了有重大的事件需要他出席,平常他都是深居简出,潜心修练,整个人愈发的仙风道骨,脱世出尘了。 周羿当场拒绝了他喜欢异想天开的老娘,不说那羽修功力如何,单从身份上讲也不合适。 说老实话,这条件不光是周羿听到黑脸,连若雪都是一脸黑线,太后打的什么鬼主意,大家心照不宣——她不就是想让天纯子和羽修比试比试吗,看是道家的道术略胜一筹,还是羽修这个“散仙”的玄术魔高一丈! 因为羽修懂得的东西和天纯子差不多,所以太后想请天纯子也去为她的菊花花会做出点贡献,不管是添砖加瓦或是锦上添花,都好。 结果太后说她请了羽修,想让他当场给一些嫔妃和命妇们看相算命,卜个卦什么的,权当凑个热闹。 周羿不明所以,一般这种盛会不都是嫔妃与一些贵夫人出席的吗,天纯子一个道士去干嘛? 原来,太后想把菊花盛会办的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于是,她去找羿帝商量,能不能请二国师也出席。 待弄清太后请的哪两个人后,若雪远目了好久。直至进宫参加宴会那一日亲眼见到那两人,若雪才真真明白了太后是个多么有上进心的女子啊! ※※※※※※ “……” 轮到卫离摆谱了,他不依不饶的去亲若雪,微红着脸,气息微喘地道:“战事如火,即刻燎原!先比赛,只要你参赛,赢不赢我都会告诉你。” 最恨这种话说一半吐一半的人,若雪听得云山雾罩,都想踹他了:“卖什么关子?赶紧从实招来,太后请了哪两个人?要干什么?” 卫离吃吃低笑,咬着她柔嫩的手掌心模糊低语:“那倒不至于,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你大可不必担心……” 若雪捂住他的薄唇,不许他亲,半信半疑地道:“什么大人物?什么火?难不成太后开的不是菊花宴而是鸿门宴?” 不过他没有急于进入主题,而是轻啄若雪红唇道:“你是要做做准备,因为太后的宴会请了两个大人物,到时可能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演,依太后那爱热闹的性子,火可能会烧到你的头上。” “……菊花宴?”虽然若雪拿太后做挡箭牌,但依然挡不住卫离对比赛的狂热与饥渴,照扑无误。 眼看又要被卫离扑倒,然后进行他乐此不疲的床上运动,若雪急中生智:“停停停!比赛押后可好?太后的菊花宴在即,我还要为进宫做准备呢,实在没有时间和你比赛啊。” “那可不行,还未进行比赛,你怎么能临陈逃脱?”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比赛的性质是什么,若雪连忙找理由推阻:“不用,大哥,实在不用,马力不足的是我!人心不古的也是我!我承认是在说我自己好吧。” 卫离的俊脸朝她压迫下来,温热的男子气息倾吐在她脸上,双眸幽遂黑黝,低沉磁性的声音带上一丝暗哑:“为了让你检查我的马力足不足,我们有必要进行一次旷世持久的比赛,以此看看究竟是谁的马力不足!” “真是无心之语吗,我怎么感觉你在含沙射影?” 若雪无语极了,她伸出手臂企图隔开两人,狡黠灵动的美眸骨碌碌的乱转:“当然不是指你啦,我纯粹是下意识的啦,无心之语,无心之语……” “亲亲,不会是指我吧?”卫离抱着她的手臂收拢,几乎快将她嵌进他的怀中了,而他盯着若雪的眸光越来越危险十足,便连俊美绝伦的面容都开始散发危险的气息了。 “……额……”若雪哑然。 卫离微挑墨眉,双眸危险的眯起,斜睨着她淡淡地反问:“马力不足,人心不古?嗯?指谁?” 她缓缓侧目看着卫离,一脸的无辜:“干嘛?” 若雪连日来紧绷的心松懈下来,长长的吐出胸中的一口闷气,她正遗憾燕双飞写的太少了,让她未能看个过瘾,却后知后觉的感到有危险降临。 信笺上只有寥寥几句,若雪很快就看完了,好在信息虽然不多,却都是鼓舞人心的好消息,燕双飞和肚子里的娃娃都很好,燕晗夫妇还有昱爹也都安康。 “……”卫离。 若雪一目十行,飞速的浏览着信上的内容,漫不经心地接续:“路遥知马力不足,日久见人心不古。” “这才对。”卫离将信笺放到若雪掌中,撩袍挨着若雪坐下,随手将她柔软的娇躯揽入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发璇处,轻声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你会懂大哥的心的。” 若雪有容乃大,她只是偶尔喜欢拿卫离开开心,并不是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会见卫离拿燕双飞的信笺做要胁,她更是大度地道:“不揭就不揭,你以为我愿意提啊,赶紧给我。” 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谢谢各位:漂流书客 投了1票;张素琴2009 投了1票;342826 投了1票; 亲耐的们,俺每每写到结尾时都是删了删,写了重写,很烦这样,却没有办法,主要是怕搞的虎头蛇尾,先跟大家报备一声,差不多要请假写完结了,估计明天还有一章,肥不肥不知道,这几天状态欠佳,俺敬力让它肥一点…… ------题外话------ 待到众人欣赏完菊花,回到太后的仁寿宫时,若雪终于明白太后的意思了。 “……”关我毛事?若雪觉得东方太后越来越像一代妖太后了。 若雪也在其中,她本想做个安安静静的女子,不显山不露水,未料东方太后根本不打算放过她,恁是亲切的对她招招手:“瑞国夫人,别低着头啊,来,来哀家这里。哀家这个花会的成功与否,可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太后的身后不但跟着皇后娘娘,还跟着一大帮的宫女妃嫔,众人又是好一通的见礼。 她左手微抬,对众人说道:“诸位夫人快快平身,不必拘礼!” 太后今日身着一袭红云锦宫袍,上绣大朵大朵的金丝牡丹,重髻高挽,长裙逶迤,饰七彩凤凰朝日珠冠,八宝琉璃旒金簪,珠光闪耀,满脸笑盈盈的。她端庄而美丽的容貌并未受到岁月的无情侵蚀,一点也看不出实际年龄,依旧那么的鲜眉亮眼,明眸皓齿,气度和风采丝毫不减当年。 随着众人恭迎太后的声音,东方太后从凤舆上款款下来。 “恭迎太后,祝太后吉祥!” 众命妇轻纱曼拢,绾青丝,插钗环,一个个妆扮的花团锦族,为宴会增色不少。若雪慢悠悠的晃着,只觉满眼都是云髻堆翠,环佩叮当,处处都是香风阵阵,熏人欲醉。 好在御花园内景致迷人,一簇簇的菊花点头含笑,正拔蕊怒放,红的似火,绿如翡翠,白的胜雪,粉的似霞,千姿百态,五彩纷呈,美不胜收。 不忍目睹天纯子之惨状,还是看菊花。 所以若雪在菊花花会上看到天纯子,除了摇头叹息,就只能摇头叹息了——此人虽然道袍飘飘,越发有国师的气质和风范了,可依旧是当初那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的穷道长。 东方太后仰天长叹,成功来得真是太容易了,让她觉得一点成就感也木有——她本以为还要舌灿莲花,对天纯子进行威逼利诱一番,谁知天纯子太好骗了,她一点手段都未施展…… 萧何,天纯子讨喜的地方是他为人单纯,但为人单纯的人也相对好骗。太后根本没用多少花言巧语,就说服天纯子去参加她的菊花会了…… 正文 、 308 更新时间:2014-10-30 0:34:16 本章字数:9970 这 “怎么样?”太后瞅着若雪笑的别有意味:“你明白哀家的意思了吧?” 若雪狂汗,两个男人比赛,女人给他们投菊花,这……这,这简直太有歧义了有木有?会不会让人浮想联翩,前扑后继的往腐女的不归路而去呢? “……”囧里个囧! 说到这里,太后专门解释了一下这些菊花的用途:“这朵菊花可不是让她们簪头上的,而是她们如果觉得二国师厉害的话,便可以将花儿投给二国师,如果觉得羽修测算的准,她们大可以投给羽修。” “倘若他们测算的准确度高,哀家定会重重有赏!”太后脸上的笑意加深:“除此之外,哀家还命宫女们剪了些菊花分发下去,今儿来参加宴会的后宫嫔妃也好,各位夫人们也好,每人都会得一朵。” 然后又对若雪道:“哀家命人在民间寻了二十个妇孺来,十个分派给二国师,十个分派给羽修,让他们俩使出平生的本领,替这二十人相面卜卦,说出她们的平生琐事及一些简单的问题。” 众人又纷纷对太后的丰功伟绩大肆赞扬了一番,东方太后一点都不居功自傲,极为谦虚地朝众人摆摆手:“哀家心里有数,你们不必这般吹嘘哀家,这算不得什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太后非常受用,格外漂亮的黑眼睛都笑眯了:“就是二国师和羽修啊,哀家久闻二国师本领非凡,一直不得见,引为平生憾事。此次借羽修之名,终于请得二国师出山,真真是不容易啊。” 为了显出天纯子和羽修的真本领,太后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几乎没向外界泄露出什么消息。若雪为了配合太后,只当不知,顺便又拍了太后两句马屁。 东方太后又继续矫情了两句,总算满意了,这才开始步入正题:“若雪啊,哀家此次请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你这么聪明,可猜得出是哪两位?” 这次不但若雪,连皇后和诸位娘娘也一起道:“太后的苦心孤诣,臣妾等皆能理会。” “辛苦不辛苦倒无所谓,只要你们和诸位夫人们能理解哀家的一片苦心就好。” 若雪点头:“太后辛苦了。” 太后由宫女扶着起身,亲切地拍了拍若雪的手,和颜悦色地道:“若雪啊,哀家为了办好这个菊花花会,可谓煞费苦心啦,只差绞尽脑汁。” 周围全是美女,且都身份贵重,若雪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尽量不与众嫔妃对眼色,拉家常,省得让人误会她拉帮结派……反正她也用不着讨好谁,虽然这样做会给人以高不可攀之感,但无疑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其他几位嫔妃也一直笑容可掬,甚至还分散开来,让宫女给若雪在太后身边添了个座儿。 贵妃上官仪凤是位有眼色的女子,尽管不喜皇后的表现,也不满若雪被太后看重,但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有太后在场,东方飞鸾的表现可圈可点,没有那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表现。 这两点,很快就可以得到验证。 太后对若雪的感情极为复杂,不管她对若雪多青眼有加,肯定比不上她养育了多年的周瑶。然而无论如何,她和她的面瘫儿子一样,是见不得谁给若雪气受的。当然,她们母子俩自己折腾起若雪来毫不手软,那又另当别论了。 不说别的,至少卫静芙做对了一点,那就是她对若雪的态度令太后甚为满意。 虽然卫静芙的性格中有见风使舵的一面,但太后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比那种墨守成规,固步自封的榆木脑袋要好的多。 每每观皇后的表现,太后总觉得自己当初没有挑错人,皇后无须有多大的才能,也不必艳冠后宫,但是绝不能小气成性,更不能不知天高地厚!一旦爬上高位,就跟猴子一样,不晓得自己有个红屁股了。 卫静芙的姿色在后宫中算不得上乘,也谈不上有多知书达理,但她为人颇为识大体,不管在何种场合,她对若雪和卫家人总是表现的极为亲热。一来是可显示她与卫家有紧密且亲密的联系——有卫家做她的靠山,看谁可以动摇她的皇后之位!二来也可以显示出她当了皇后之后,并不忘本——没有卫家,也就没有今日的她。 太后闻言一笑,皇后已经亲自起身来拉若雪了:“嫂嫂切莫妄自菲薄,太后和嫂嫂的情份自来不一般,本宫和各位妹妹也是知晓的,嫂嫂委实不必自谦,快上来吧。” 若雪不动声色的琢磨着太后的异常,步履轻盈的上前两步,一面曲膝行礼,一面低眉婉声道:“有这么多娘娘陪着太后,太后哪里还用得着臣妾。” 太后今日热情的过份,而她口中的“她们”,无非是些后宫嫔妃。 水晶珠帘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宫女躬身引着若雪进得殿内,太后一见,马上唤道:“若雪,快点过来,她们都到齐了,就等着你了。” 偏殿里传来一阵琴音幽幽,似恬恬流水,如细语呢喃,婉转缠绵。东方太后斜歪在花梨木的贵妃榻上,皇后娘娘带着几个盛装艳服的后宫嫔妃围坐在太后的周围,一位身着一袭水蓝色宫装的宫女正在给太后捶腿。 仁寿宫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一亭一柱,一椅一桌,处处彰显皇家的气派,鎏金宝鼎熏炉里的龙诞香轻烟袅袅,昭示着此处主人不凡的地位。 雪摇头,那她就会一脸同情的看着若雪,用非常怜悯的 奈何纳尔美人和东方太后一个秉性,喜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自己每吃一样,都会一个劲的推荐若雪也来点。 生活习惯和审美观一旦形成,是很难改变的,所以若雪十分理解纳尔蕾娜的这种吃法,除了叮嘱她慢点吃,别咽着,她并不多说什么。 假如女孩们没有吃完摆在她们面前的食物,她们就会受到惩罚,包括掰手指、揪耳朵、拧大腿或强迫女孩们将自己的呕吐物吃下去等,有的女孩们甚至被折磨致死。 在一些地方,还有专门的“填喂村”,小女孩们被送到村里由老太婆们看管增肥,她们被迫吃大量的食物,一碗又一碗地喝骆驼奶、羊奶或牛奶。 这种风俗被称为“填喂”。 这倒也罢了,若雪知道一些以胖为美的国家,女孩子自小就要被强制增肥,会被大人被强迫吃一大堆食物、甚至药品,以便使她们的体型符合传统的肥胖审美标准。 至于她身边的太监和宫女,不是捧着龙凤描金攒盒和雕红漆九攒食盒,就是端着五彩大盖盅和菊瓣翡翠盅,更有甚者,川流不息的为她往来御膳房与放糕点的桌子…… 纳尔蕾娜的食量令人叹为观止,看着若雪应接不暇,且她尤其偏爱甜食,吃甜甜的栗子糕都嫌不够甜。 中间吃的嘴巴干了,她几乎喝了好几壶的燕窝羹、红枣雪蛤汤、木樨香露及银耳莲子羹。当然,吃么多,喝的也不少,跑茅房和出恭也是少不了的…… 纳尔美人一点当瘦子的觉悟也没有,从跟着若雪起那张嘴巴就没歇过,吃完藕粉桂花糕再吃翠玉豆糕,那两样都吃完了,她咂咂嘴巴,继续奋斗一合酥、金糕卷、莲子糕、双色马蹄糕、五香杏仁、豆沙糕、鸳鸯卷…… “瑞国夫人,你来尝尝这个栗子糕,味道真好,就是不够甜,若能多放点蜂蜜就更美味了。” ※※※※※※ “……” “……” 有人毛遂自荐,太后巴之不得,遂对纳尔美人挥了挥手:“看你是个乖巧的,哀家让贵妃 恕你无罪,赶紧陪着瑞国夫人去数菊花吧,办好了有赏,办砸了你就做好当瘦美人的准备吧。” 若雪都替她累的慌,唯恐她把一身紧巴巴的华衣美服绷破了,正要帮她说两句好话,太后已经来打圆场了。 却说纳尔蕾娜见贵妃发怒,忙不迭地给她赔不是,可她那么胖,楞是把黑脸憋出血来,却也是弯不下腰曲不下膝的,这要是跪下,差不多就起不来了。 从纳尔蕾娜身上,即可看出番邦和祈国的审美观是截然不同的——她的国家和唐朝差不多,以胖为美,认为肥胖是健康、财富与幸福的象征,越胖的姑娘越招人喜欢,瘦的姑娘几乎乏人问津。 简直无法想像俊美的像妖孽的周羿要怎么样宠幸这位纳美人?若雪脑洞大开,拼命进行各种脑补,仍觉得那画面太美腻…… 且她并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吧,配上这样的重量,再搭上这样可喜的肤色,活脱脱的一座小黑塔。用一句话来诠释她的美——那画面太美腻,让人不忍直视! 若雪目测她一百七十公斤往上跑…… 纳尔蕾娜的脸不仅黑如锅底,全身上下都如煤炭。这人黑点也没什么,只要曲线玲珑,有腰有屁股,也算黑美人一枚,可她却奇胖无比。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一胖毁所有,可当那个人既不白还胖呢,这要肿么破? 若雪初次见到纳尔蕾娜时,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好几次眼睛,险些把眼睛揉瞎了,结果人还是那个人,山还是那座山…… 上官仪凤口中的娜美人乃外邦进献的美女,据说是他们国家首屈一指的大美人,芳龄十八,芳名纳尔蕾娜。 上官仪凤被这位美人挤的险些摔倒在地,气的粉脸通红,忍无可忍地喝道:“娜美人,你太过份了!连本宫你也敢推搡?” 若雪还没来得及正眼看这位勇气可嘉的美人,就听见有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丑人多做怪。” 若雪正要委婉的推辞掉太后的“好意”,一位金光闪闪的美人忽然笑呵呵的从角落窜了出来。只见她如同摩西分开红海一般,轻松挤开诸位娘娘来到若雪的身边,甜甜蜜蜜地道:“瑞国夫人若不嫌弃,蕾娜愿意协助夫人办妥此事。” 太后这是想祸水东移吧?太可耻了! 让她宣布谁输谁赢,会不会惹怒那个输家啊?天纯子还好说话一点,他淡泊名利。可那个羽修,一个后起之秀难免会心高气傲,若他输了,不知道会怎么记恨她呢。 “……”若雪顿时忧伤了,这差事看似风光,好像钦差大臣一样威风凛凛,实则就是个得罪人的活计! 太后嗔了她一眼:“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分别统计他们有多少菊花的任务,就落到你的头上了,你还得代哀家宣布他们所得的菊花数目。” 若雪心里腹诽太后活脱脱就是一个前卫的娱乐大享,嘴上却道:“太后英明,那想必十分有趣。”不过这貌似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吧,于情于理,她的那朵菊花都应该投给天纯子。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什么重赏啊,什么菊花投给谁啊,太后巧立名目,无非是想让天纯子和羽修比个高下。 了吧?” 她香汗淋淋,娇喘嘘嘘地被他的相公抱下 惊鸿一瞥,他竟然心悸不已——这样子的她,简直要与他记忆中的人重合了!令他震惊不已! 当她遇见她师兄时,听见她师兄的呼唤,她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有百媚顿生的惊艳,足以让人魂牵梦萦! 他见她步履轻盈的在阵中走走停停,或颦眉,或冷笑,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当真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每见她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红裙翩翩若轻云出岫,美丽不可方物,令人不可逼视! 那一夜,她被天玑子困在阵中,却始终淡然自若,进退自如,美目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初见,夜雨霏霏滢滢,她肌肤胜雪,美人如玉,着一身炽烈如火的红衣,肩若削成,腰若约束,双目似一泓清水,冷艳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淡然的表情遮不住倾国的容颜。 那人,他已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台上的羽修双后负在身后,仍旧静静站立,只是追随着那道纤影的冰眸,却不由自主的眯起,长长的雪睫开开阖阖,眸底暗芒烁烁,极是晦涩难懂。 若雪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羽修身上滑过,朝他微微颌首,随后才同纳尔美人等离去。 “瑞国夫人,咱们快去回禀太后吧。”蕾娜才不管谁胜谁输,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向太后邀功。且那羽修长的太过漂亮,姐儿爱俏,投菊花的都是些女人,她们脑袋抽了才会投给仙风道骨的二国师!像她的菊花就投给了羽修。 纳尔美人、女官和宫女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了。 台上的优伶时哭时笑,除了歌舞跳剑以外,还有使人拍案叫绝的俳优打诨插科,滑稽调笑,令众人无不开怀解颐。 为了使菊花花会开的热闹与成功,太后再三斟酌,将活动安排的满满的,宫里的歌姬和舞姬的表演是少不了的,还有优伶表演杂技武术、幻术滑稽之类。 优人筦弦铿锵极乐,男艺人为伶,女艺人为优。时下,祈国的王公贵戚喜好蓄优养伶,豪门世族豢养“家伎”蔚然成风。皇宫里自然也养了不少优伶,并辟了专门的园子供优伶训练。 一阵响彻云霄的锣鼓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若雪那片刻的恍惚。原来,天纯子离开后,他的高台已被宫中的优伶们占据,开始了精彩的表演。 “咚咚咚!锵锵锵!哐哐哐!”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生的冰冷感,却清若珠落玉盘,显得格外的纯澈动人,不光纳尔美人赞了一声“他的声音好好听哟”,便是若雪心中也泛起了一丝异样,微皱起黛眉。 当若雪的目光看向他时,正与他沁人心凉的目光相对。若雪不禁微微一怔,羽修却缓缓启唇:“瑞国夫人,你有什么疑问要问在下吗?” 只是,他一双不含任何情绪的冰眸,却瞬也不瞬的盯着台下的若雪。 羽修长身玉立高台之上,华丽而炫亮的银衣,垂泄若瀑的银发,如雕如琢的容貌贵不可言,气势凌云的姿态若俯瞰众生的俊美神祗。 不过比赛一完,天纯子便回他的观星楼了,他喜欢在那幽净的山坞打坐静修。此刻只有羽修还安静的伫立在原地,好像是在等待比赛的结果。 绕梁阁乃皇宫中观看优伶歌舞表演的场所,相当于梨园和观戏的地方。天纯子和羽修各自占一高台,互不干扰,参宴的贵夫人们觉得那个本领高强,便将手中的菊花命使女投到谁的高台之上。 若雪忍不住望向高台之上的羽修。为了显示出此次比赛的公证与公平,也为了监督双方作弊,太后将比赛的场地安排的宽阔奢华的绕梁阁。 难道是羽修做弊? 因为不相信,所以她吩咐随侍一侧的女官和宫女,把他们两人所得的菊花一数再数,数了好几遍,结果仍然没有改变。 若雪对这个结果充满了怀疑,在她看来,萌萌哒的道长怎么也要比羽修厉害。虽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年龄不是什么问题,但天纯子明显是专攻型的人才啊,没道理只和那个羽修打成平手。 姑且不论天纯子和羽修真正相面与卜卦的本领如何,也不论他们其它方面的本领如何,单从他仁人所得的菊花朵数来看,此次比赛,他们两人竟不分轩轾! 总之,因为有纳尔美人在,若雪一直沉浸在食物的香气中,兼不停的被纳尔美人嫌弃她太瘦、太丑的言语和目光中,以至于她老是四十五度仰角看天,根本没发觉天纯子和羽修的比赛早就结束了…… 若雪瞬间真相了! 我勒个去!敢情周羿的真爱是纳尔美人啊! “……”若雪一脸惊悚地看着她。 旋即,纳尔美人捂着黑红不分的脸蛋,扭了扭三个水桶粗的小蛮腰,异常羞涩地说:“皇上就喜欢蕾娜这样的,他经常目不转睛地盯着蕾娜看,一看就是半天,整个人都痴了。皇上还鼓励让蕾娜多吃点,还说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御膳房,不必担心别人的妒忌和酸言酸语。” 若雪:“……” 说罢,她啧啧几声,仿佛若雪太丑了,伤害了她的眼睛,她不忍直视…… 非常怜悯的口气说:“瑞国夫人,你这么瘦是不行的,会被你的……相公嫌弃的,婆婆也会不喜欢你的……所有人都会不喜欢你的,女人还是要胖了才好看。” 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这些答案都在大结局中,请亲耐的菇娘们稍等,十一月十一号会上传大结局,如果轩娘码的快的话,可能会提前也说不定。 北洛国来和亲的倾城公主会和羿帝滚床单吗?会得到羿帝的欢心吗?至于梦姬公主是怎么看上并卫离想当小三的,结果又会如何呢? 他们又如何与况鸿宵相遇?结果又会样? 燕双飞和东方昱遇到什么危险了? 羿帝知道自己被卫离和天纯子联手欺骗了,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会霸王龙性格一出,与卫离再次决战吗? 备战大结局的请假条: 谢谢亲爱的们:新宠儿 投了5票;女巫天下 投了1票;apple59188 投了1票;18555037178 投了6票;18555037178 送了1颗钻石。 ------题外话------ “走远了。”那人渐行渐远,直至湮没入人群,羽修的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如同烟花般虚无飘渺。 不过,无论哪样的她,都能令人过目不忘,尤其她们有个共同之处…… 一袭淡紫色衣裙裙裾曳地,清雅如同夏日荷花,天然去雕饰,于清丽出尘中带着淡淡的魅惑与妩媚。她唇绽笑靥时,观之可亲,双目却带着一丝冷然与微不可察的凌厉。 此次相见,她职责重大,竟被太后赋予重任,又令他刮目相看了一回。 这样的她,又与他记忆中的那人不同,那人,永远都是热情如火的,即使最硬的坚冰,遇上她都能融化成水——如他! 后来,每一次他遇见她,她都是气质高雅,容貌绝丽,明眸善睐,楚楚动人,只是,她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清冷,似能看透一切。 的相公抱下马车,彼时她脸若桃花,口如含朱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正文 、 亲们来戳!你们最有爱了! 更新时间:2014-10-30 17:20:10 本章字数:1631 这几天的答谢榜先挂这里——答谢以下亲:2007杨洋亲 投了1票(5热度)2007杨洋 投了11票(好厉害亲!么么哒),兔子精 投了1票;zkcy93932887 投了2票;zkcy93932887 投了1票;pzh0526 投了1票;陈加陈62 投了1票;syl521 投了1票,~兔子精 送了1颗钻石 谢谢亲们那么多的投票、评价、钻石和鲜花,虎摸大家! 10——2007杨洋——9415举人 9——心情糖糖——9438举人 8——yinzhp88——9448举人 7——逃爱精灵——11736解元 6——dora518——13352解元 5——修罗魅——15210解元 4——qquser6781500——16249解元 3——cyysammi——24278贡士 2——蔻丹丹蔻——32108会元 1——syl521——46945进士 这里要特别要感谢以下十位亲的厚爱: 稍后,轩娘会贴出〈庄主〉10月的前一百名粉丝。 我非常非常的爱你们大家!抱抱,衷心的祝愿大家永远幸福安康! 么么哒,不管亲们烦不烦,轩娘还是要衷心地说:谢谢每位支持轩娘的亲!你们一路陪着轩娘走来,无论潜水和冒泡的亲,轩娘都万分的感激!正是因为有你们,轩娘才觉得很温暖,不孤单! 这些答案都在大结局中,请亲耐的菇娘们稍等(囧里个囧,那天会不会是光棍节啊,这么多1111?) 羽修的目的是什么呢? 北洛国来和亲的倾城公主会和羿帝滚床单吗?会得到羿帝的欢心吗?至于梦姬公主是怎么看上卫离,并想当小三的,结果又会如何呢? 他们又如何与况鸿宵相遇?结果又会怎么样? 燕双飞和东方昱遇到什么危险了? 羿帝知道自己被卫离和天纯子联手欺骗了,他会有怎样的反应?会霸王龙性格一出,与卫离再次决战吗? 咳咳咳! 噢,噢!你们最有爱了! 轩娘所爱的每一位亲,轩娘要码大结局了! 正文 、 308 大结局(上) 更新时间:2014-11-11 12:12:36 本章字数:42737 “尊贵的陛下,草民羽修。” “陛下,草民可为陛下祛除顽疾。” 周羿在恢宏大气,庄重绚丽的紫宸殿召见了羽修。 先前他听闻羽修在相面卜卦方面竟与天纯子不相上下,心里尚有些惊讶——天纯子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当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他也知道,但这个羽修未免太年少了吧? 不过他也仅仅是惊讶而已,并未把这事放在心里。但是,羽修在接受太后赏赐的时候,却主动提及他可以治好羿帝的头痛症。 他说的轻描淡写,太后听了却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满脸惊喜异常,简直如获至宝,马上命宫人通知了周羿。 羽修见周羿之时,不跪不拜,只略略弯了弯腰,算是鞠躬行礼,一如他见东方太后一样,尽管受到了内侍的喝斥,但他依然不为所动。 奇怪的是,不但东方太后没有怪罪他,周羿同样未觉得他冒犯了自己,甚至还免了他的礼数。 许是因为羽修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他的眉间虽有浅浅的忧郁,却透着一丝傲然不羁,周羿和太后皆非那种死板守礼之人,觉得像羽修这样的人,大多是宁折不弯的,没有必要为了一点礼数为难对方。 然而,羽修所说的话却引起了周羿的高度重视。 “羽修,此话可当真?” 周羿的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掀起了涛天巨浪!—— 拜杞羽仙之故,周羿打小便经常犯头痛,一疼起来简直要人命,每每让他痛不欲生!太医署的所有太医对他的头疼束手无策,多方设法都没有效果。 后来还是天玑子为他打造了一块镶寒玉石的黄金面具,戴上后勉强可以镇住头疼。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他只能常年以面具示人。 直到他走火入魔后,他的头痛加剧,使他感觉到了史无前例的痛苦,幸而这时候天纯子出现了,救回了命在旦夕的他…… “陛下,草民虽不才,但绝不打诳语。” 面对周羿的疑问,羽修气定神闲的侃侃而谈:“倘若陛下不信草民之言,何不让草民斗胆一试?若治好了,乃苍天黎民之福,陛下之福;若治不好,陛下大可以治草民一个欺君之罪,草民断无怨言。” 他银衣银发,冰眸雪睫,清澈的目光可与星月争辉,微翘的眼角轻瞥,端地是顾盼神飞,见之令人忘俗。 御案后的宝座上,周羿支手托颐的慵懒而坐,讳莫如深的目光越过案上堆叠起来的奏折,定定地落在羽修身上,平淡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羽修,你可知道,朕这头痛之症并非小病小痛,而是多年的沉苛宿疾,多少名医圣手都一筹莫展,你觉得你的话朕会相信吗?” 为这头痛症,周羿不知经过多少次的希望与失望,从起初热切的盼望有人能治好他,到现在的心如死灰——他已经对任何人都不抱指望了! 之所以肯召见羽修,纯粹是为了安慰母后,不想让她和自己一样灰心失望。 羽修雪睫一扬,毫不避讳的直视九王之尊的帝王:“陛下,能否告知草民,你如今还经常头疼吗?是以前疼的厉害,还是现在疼的厉害?” 他的话文不对题,好像压根也不需要周羿相信他,只是如同一个胸有成竹的名医一般,专注的问着周羿的身体情况。即便周羿是个面瘫,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僵硬——这人,未免太自信了吧?! 周羿的心思瞬息即变,面上却不显:“现今不怎么犯了。”自打他听从天纯子的建议,忘掉了与若雪的一切,只要不想,基本不会疼。 “那是因为陛下的头疼症早就好了。”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周羿有些发懵:“……你说什么?” 羽修双唇红润,色泽亮丽,微微开启:“陛下曾因练功不当而导致走火入魔,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陛下的沉苛宿疾,很幸运的因这次的走火入魔不药而愈。”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羽修冰眸流转,眸底竟似蕴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草民的意思是,陛下的头痛之症早就好了。” 如雷贯耳的一句话,他就这么漫不经心的说了出来,震的周羿如遭重击! 有风潜入殿中,紫色的帷幕层层摇曳,青铜铸造就的仙鹤嘴散发着冰麝龙涎薰人欲醉的香气,袅袅弥漫。周羿美玉无瑕的俊面渐渐笼罩了一层阴霾,漂亮的丹唇紧抿,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偌大的紫宸殿一片静谧无声,侍立的宫人全都紧张起来,莫公公的额头渗出了微微细汗。 经过良久的沉默之后,周羿淡淡地道:“无稽之谈,倘若朕的头痛早好了,为何朕后来偶尔还会感觉到头痛?你莫以为有太后保你,朕便不会杀你。” 羽修又向他微微弯了弯腰,清澈的声音冰冰凉凉,让人从头冷到脚:“陛下,您杀草民也好,不杀也好,草民依旧是那句话,陛下龙体安康,福泽深厚,所有的苦难俱被那次走火入魔所消弥。” “朕怎么觉得,所有的苦难,似乎都从那次开始呢……”周羿面寒如霜,眸色阴睛不定,嘴里吐出的话充满苦涩与悲怆,伟岸的身躯在这一刻显得那么颓然无力。 羽修顿了顿,垂下长而卷翘的雪睫:“陛下莫想岔了,您因祸得福,是别人想也想不到的事情。至于后来为何会头痛,这当然是有原由的,倘若陛下信草民,草民自然会解释给陛下听。但草民以性命起誓,陛下的头痛之症的确是早就痊愈了。” “陛下,草民岂敢欺瞒陛下?又不是不要命了?设若草民说谎,完全没有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羽修的声音满是笃定与自信:“草民完全可以打着替陛下治头痛的幌子,假装治好陛下,那样不但可以立下大功,更可以扬名立万。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甚至要冒着被陛下砍头的危险说出真相?” 不得不说,羽修的话非常有道理,他若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前一种方法确实为上上策。后一种方法,于他是半点好处也没有。 周羿阴翳的目光停驻在羽修身上,羽修不闪不避任他打量。许久,周羿伸手按住额角,喃喃地道:“……先让朕想想……” 羽修沉默。 不知为何,周羿下意识的没有提天纯子,而羽修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绝口不提天纯子。两人心照不宣,却都极有默契的避开那个人。 周羿不是偏听偏信之人,不会因为羽修几句话便怀疑天纯子,但羽修的样子委实不像说谎——他也没有必要用生命来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 他虽然极力告诉自己要冷静分辨,但一时却是心乱如麻,在天纯子宣布他必须忘记若雪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自己和若雪之间真的成了过眼云烟,似流水流去永不回头…… 他一度那么的万念俱灰,痛彻心扉!可现在,羽修的说法却与天纯子的迥然不同! 到底谁在撒谎?又为什么要说谎? 如果他信羽修的话,那是否表示天纯子在说谎?或者说天纯子学艺不精? 还有,天纯子为什么要撒谎? “陛下,请恕草民冒犯,您何不让人搬一面镜子来,如此便可知草民所说是否属实。” 羽修的话打断了周羿的思绪,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羽修却好整以暇地道:“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境随心转则悦,心随境转则烦。陛下乃真龙天子,通透之人,却始终堪不破自己的心魔,所要的不敢要,所想的不敢想,每日活的极其压抑。” 周羿的面色一凝,羽修的话命中他的要穴! “其实陛下大可对着镜子释放出心魔,尽情的想自己之所想,要自己之所要,草民保陛下平安无虞。倘若陛下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即可将草民斩首示众。” 被羽修的话触动了心底的那根弦,周羿沉默片刻,眼角扫过莫公公:“来人,拿镜子来。” 旋即,他冷睇羽修:“死了不要怨天忧人,朕会赏口棺材你的。” 羽修从善如流:“谢陛下厚赏,那草民就却之不恭了。” 少顷,几个内侍手脚麻利的抬来一面一人高的龙纹铜镜。 周羿长身玉立于光鉴可人的铜镜前,凝望着镜中的自己,里面那个一袭明黄龙袍的男子也凝望着他, 相顾无言。 “陛下,镜子来了,您可以恣意畅想,不拘什么都可以想,若有半分不适,草民任陛下处置。” 镜中人冷冷斜瞥过羽修,默立半晌,不动声色的微吸一口气,突然闭上深遂幽黯的双眸,好似在给自己勇气,又好似在静静瞑想。 真的可以想吗?对着镜子有用吗? 镜子!镜子!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轻快中带着戏谑的声音:“世子,你平常都不照镜子的吧?因为照妖镜照妖镜,照妖镜,一不小心就会照出原形来,世子之所以不照镜子,我想原因正是如此吧。” 说这话的人,是变相的讽刺他是个妖孽呢,不知为何,周羿却没有被冒犯的感觉,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少女清晰的身影。 少女身着一袭浅色穿花百摺裙,肩上罩着一挂满璎珞的粉紫云衫,柔软乌亮的秀发梳着流云髻,阳光下她的面容若一朵带露的芙蓉,肌肤清丽透明,双眸澄清如水,益发趁着她的眉目精美而别致,令人赏心悦目。 那一刻,少女离他很近,在他面前徘徊,她身上幽兰一样的馨香丝丝缕缕的钻入他的鼻端,令他心旌神驰,不能自已! 那是若雪,他知道。 那一日,他惊讶她女大十八变的变化,觉得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眨眼间就变得像个妖精一样迷人了?! 那时候的他,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理解不深刻,也不透彻,心里的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结果惹恼了她——他觉得“妖精”不是贬义词,可她硬要拗成他在骂她…… 想当然耳,他被报复了。 他哑口无言,若雪小人得志,立马笑若三月春风。时至今日今时,他还清晰的记得她清新脱俗的模样,总觉得她比别的女子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记得最多的,还是她对他怒目而视的样子,毕竟,他们从初相识便是如敌人一般,她对他没有好印像也是他活该…… 思及此,他不禁微微一笑,随后思绪不受他控制,更多和若雪之间的回忆和往事纷至沓来,如山崩地裂;如山洪泄闸,他一一回想,竟觉得分外的美好! 一旁的羽修看着镜中那个仪态万方,仿若君临天下的男子,透彻的目光定格在男子微微扬起的丹唇上,又等了半晌才漫声道:“陛下,可有哪里不适吗?” 周羿缓缓睁开双眸,眸底失去了一惯的清明睿智,带着此许恍恍惚惚,直直的望着镜中的自己! 嘴边的笑意未褪,他的脸色却陡然一变!——与若雪有关的任何事情,他不是早忘的一干二净了吗?并决定此生不会想起的吗?为何此刻还会记忆犹新? 且为什么预期的头疼没有来? 他的目光与镜子里羽修的目光相遇,羽修优雅的颌首:“陛下尽可以信草民。” 如果说周羿先前对羽修的话半信半疑,那现在要怎么解释? 周羿心中的恚怒可想而知,一想到天纯子当初正义凛然,口口声声说会治好他的样子,他的五脏六腑犹如火焚,原本黑漆漆的双眼此刻冒着噬人的红光。 “哗啦!哗啦!” 他一把将御案上的奏折扫到地上,面带杀气的一挥袍袖:“来人,速宣天纯子!” “陛下……”自皇上登基以来还未发过这么大的火,宫女太监被吓坏了,立即向着他噗嗵噗通的跪了一地! 山雨欲来风满楼——所有的人都等着大雨倾盆的一刹那! 在观星楼的天纯子得知陛下龙颜大怒的找他,先是不慌不忙的闭目瞑思,尔后招来小道僮,低语道:“僮儿,你悄悄跑一趟卫家,告诉卫少庄主,贫道此番遇到劲敌,自顾不暇,让他自求多福吧。” 小道僮得令,未及转身,天纯子又向他挥了挥手,浩渺的目光瞟向无边无垠的天际:“不必了,怕是你削尖脑袋也出不了宫。” 在楼外等待的戴胜微微一笑。 周羿不是傻瓜,天纯子是天玑子的师弟不假,救回走火入魔的他也不假,但是,他没忘了当初在千层窟碰到天纯子,他是跟在谁的身边。 不就是卫离那小人么! 只要稍稍用点心,他就能猜透其中的关键之处。 真是太可恨了!卫离,你居然和天纯子坑瀣一气,利用我的宿疾来制造假像,让我最终放弃了若雪!若非羽修的出现,我只怕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 周羿恼恨卫离骗他,恨不得立刻下旨赐卫离一丈红,但作为卫离来说,他同样恨不得一根白绫勒死周羿! 远得不说,就那个陶惜梦,起初看几眼没什么,但多看几眼,他立刻发现了端倪——这女子的侧面竟有两分像若雪! 其实八哥当初就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未说出来。 假设周羿不喜欢若雪,亦或未曾有过娶若雪的心思,卫离还有可能把这当作一个巧合来看待,毕竟世上相像的人何其多也,误打误撞的事情也是有的。 然而作为男人,卫离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周羿的心思,他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这是个巧合。所以在看清陶惜梦长相的同时,他的手一动,竟有将陶惜梦击毙在掌下的强烈杀意…… 好在还有一丝理智,想起了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最应该杀的不是这个女子,而是那个叫周羿的混球。 “周羿,你他娘的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想到周羿对着陶惜梦的时候,保不齐拿对方当若雪的替身,卫离就会热血喷头,那种想宰了周羿的想法凌驾一切,使得他差点奋不顾身的冲进宫中。 实际上,卫离真是想多了,从认识陶惜梦的最初,到如今陶惜梦已在宫中,周羿从来没有觉得她像若雪,八哥没有提醒他,他自己也从未往那边想过。 且他虽然听取大臣的建议在充盈后宫,宫内也美女如云,但临幸的嫔妃少之又少,陶惜梦姐妹根本没有侍寝的机会,被封妃位,那也只是周羿为了补偿她们,或者说为了堵住大臣们的悠悠众口而作出的应对之策。 正因为如此,陶氏姐妹才心里发虚,本以为进宫之后,凭她们姐妹的姿色一定可以获得皇上的欢心,然后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谁知事实却正好相反——从进宫到现在,皇上根本未正眼看过她们,何来受宠一说? 所幸卫离怒虽怒,心里盘桓着各种主意,表面上却显得若无其事,照旧从皇宫接了若雪回家。随后还笑语俨然的陪母亲用膳、叙话。 风三娘本来也受太后所邀,奈何她这两天身体倦怠,便托辞没去。若雪和卫离一直陪着她,直到她掩口打了一个哈欠,挥手让孩子们早点安歇,两人才回到离骚居。 等到一切弄妥,上床歇息的时候,卫离隐在帐幔后的俊脸才微微沉了下来。 “你今儿是怎么了?”若雪窝在他温暖如春的怀抱里,头枕着他臂弯,抬眼瞅着他绝对算不上开心的模样,发出疑问:“有什么心事吗?” 其实若雪很早就感觉到他的异样,只不过卫离没主动提起,她也就没问。本以他是为公事,但卫离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不至于把公事上的情绪带回家里。 卫离垂下眸子,亮如星子般的目光停留在她精美绝伦的五官上,安静的凝视了她片刻,他怜爱地将她往怀中拥了拥,又伸出手抚摸她铺了半枕的长长青丝,指尖感受着那光滑若丝绸般的美妙触感。 “那个羽修今天表现的如何?”他温柔地拈起她的一缕发丝,缓缓送到自己的鼻端轻嗅,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支持他的人不少呢,倒是令人诧异。” “岂止诧异,这个羽修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若雪将菊花宴上的一些情况转述给卫离听,未了感慨道:“他能在太后的菊花宴展露锋芒并脱颖而出,不用说,绝对不是个能小觑的人物!自此以后,羽神仙的名声恐怕会更响亮了。” 这倒是大实话,羽修本来已在京城崭露头角了,通过这次和天纯子的比赛,他很快就会成为祈国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人物。 只是这个羽修崛起的也太快了些,短短的时间内便声名鹊起,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况且他的来历成谜,像天纯子,人们好歹知道他师从何人,但是羽修却没人知道他从何处学来这一身本事。 再加上他又年轻,越发多了几分神秘,人们对他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两个人在被窝里喁喁细语,就羽修的成名之路各抒己见,都觉得羽修不简单。尤其是若雪,她觉得再这么发展下去,羽修凭借自己出色的偶像外貌,风头肯定会盖过天纯子。 “你的话有道理。”卫离眯了眯美目,淡淡一笑:“他不会是想抢天纯子的国师之位吧?” 若雪见他展颜,好看的模样似春水破冰,忍不住也笑了:“很有可能啊,毕竟国师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让人眼红也未为可知。” 被她的情绪感染,卫离深遂的眼中也含上了笑意,俯下头亲了亲她的红唇,戏谑地道:“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个高手,看来天纯子的国师之位岌岌可危,但愿他能施展浑身解数击退强敌。” 若雪总觉得他话中有话,许是因为天纯子的缘故,他对羽修好似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于是她拿眼睛看住他。 卫离迎上她的目光,伸手抚上她如画的眉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描摹着她微翘的眼尾,语声轻柔地道:“我记得你说过,以前去靖城的时候见过陶氏姐妹,如今她们在宫中,你经常见到她们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的话题转换的太快,若雪心里疑窦丛生。 卫离微微一笑,“前儿个去宫中见皇上,无意中听宫人议论这两姐妹,倒让我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若雪捉住他的手指,不许他在她脸上动来动去的:“陶氏姐妹是对名不虚传的姐妹花,其姐容貌美艳殊丽,能歌善舞,素有靖城第一美人之称。其妹陶莺莺的姿色虽及不上其姐,但也不差。这两姐妹一个被封了婕妤,一个则被封为容华,那陶知府也算求仁得仁了。” 一口气将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儿送进宫中,美其名曰效仿娥皇女英,但何尝不是卖女求荣呢。只要陶惜梦和陶莺莺任何一个获帝宠,那陶知府以后想不平步青云都难了。 “这两姐妹受宠吗?”华美的帐幔流苏轻荡,卫离的一对眸子里光影轻摇,显得讳莫如深,让人捉摸不透——自打周羿大婚后,他对周羿的防备大大减弱,基本不怎么过问他的后宫之事,对于他宠谁不宠谁也不关心。 这时候想起来,倒是他大意了。 若雪蹙起眉尖,这话还真不好回答,据她所知,周羿对女色不上心,尽管后宫三千,美女如云,他却并不沉湎女色,迄今为止,后宫中还没有宠妃和奸妃出现。 即使纳尔蕾娜羞人答答的道皇上就喜欢她这样的,可若雪却觉得不尽然,若是真喜欢,周羿早提了她的份位,哪里还只是个正四品的美人。 卫离从若雪的表情得出结论:“看来是不受宠了。” “也只是现在不受宠。”若雪无奈摇头:“帝心难测,堪比海底针,再说后宫风云动荡,变幻莫测,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两姐妹会飞黄腾达。” 后宫的嫔妃就算一时不得帝心,但若幸运的怀上龙嗣,不拘她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那她的身份都不可同日而语,母凭子贵那是一定的了。 “如此说来,我还不能妄下结论。”卫离的眉微挑。 “此时说这些的确言之过早,陶婕妤才色过人,且她们两姐妹与皇上也算旧识,谁知道哪天皇上来个忆往昔,那她们获宠也不在话下。” “忆往昔”这三个字深深刺激到卫离,他对周羿忆往昔可谓深恶痛绝,不假思索地凝起眼眸冷哼:“皇上还是不要忆往昔的好!” 他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若雪赶紧抛开他的手:“陶氏姐妹得罪了你吗?干嘛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难道你怕她们得宠后威胁到皇后的地位?” 皇后乃卫家女,卫离这样想也正常,但若雪却认为,只要皇后不犯什么大错,尽干些自掘坟墓的蠢事,她的后位不说固若金汤,至少是无人撼动的。 卫离重新将若雪的柔荑抓在掌中把玩,面露不屑,略带傲然地道:“皇后受威胁关我们什么事?难道还真有人以为扳倒皇后就能扳得倒卫家?”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啊。” 历代宫庭的嫔妃争来斗去,无非就是她们身后的势力之争——众所周知,宫闱秘事从来不只是后宫妃嫔的争风吃醋,看似风花雪月的表相下,掩盖着各方势力争权夺利的殊死搏斗。 若雪笑道:“皇后代表我们家,贵妃代表上官家,淑妃代表翟家……” 她顿了顿,撩起眼皮望着卫离,有些啼笑皆非的打趣:“当然,在外人眼里,翟家也代表卫家,只是,皇后娘娘和翟淑妃的关系却不怎么好呢,到时不知道会不会起内讧。” 卫离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一言不发,眼里心里都是她春花秋月般的笑靥。 若雪调皮的冲他吹了一口气,蛮不正经地道:“这位大哥,你说她俩真打起来,我们帮谁好呢?” 卫离岂甘心被她戏弄,立刻将她按在身下好一通欺负,直到若雪捏着鼻子,假装娇滴滴的喊救命,他才放开她,继而正色地道:“咱们谁也不帮,她们要斗个你死我活是她们的事,与我们不相干。若是皇后找你哭诉,你当没听到。” 那当然,若雪点头如捣蒜,翟晴本来就和她有旧怨,再加上她当上淑妃以后,深井冰的性格更有发挥的余地了,兼之说话刻薄,若雪是不愿和她打交道的。 倒不是她怕翟晴,只是不想给人看笑话,怎么说翟晴也跟卫家有关系,真闹将起来那就是窝里讧了。 好巧不巧,陶知府却是上官家的嫡系。 上官家在未出贵妃以前,整个家族在祈国虽然名气响亮,然族中子弟为官较少,在朝中的地位不高,其族更无三品以上大员。自从女儿选入宫中,上官家致仕才一帆风顺。 假以时日,若贵妃得了一子半女,上官家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了。因此陶氏姐妹受宠的话,对上官家还是有好处的,于皇后来说就是噩耗了。 “啧。”她佯装拧着眉,言不由衷地道:“做女人可真难,皇后只怕整日惶惶不安,就担心后宫嫔妃有哪个先产下大皇子。且她最要防的正是上官贵妃,若贵妃在她前头有孕,那皇后的处境将变得十分的尴尬,同时她的后位也会形同虚设。” 上官仪凤仗着是上官家的嫡女,且有上官家族的支持,素来眼高于顶,本来就不怎么将卫静芙放在眼里。未进宫之前还给过卫静芙下马威,日后她若有大皇子傍身,那后宫毋容置疑她一枝独大。 “你可真是爱替古人操心。” 见若雪只是说后宫杂事,压根不晓得那陶惜梦与她有两分相像,卫离也不挑明,只是轻抚着她柔润的香肩,心不在焉地道:“纵使贵妃诞下大皇子,也不见得被立为储君,宫中的腌臜事多着呢,以后的事不可预料。” “我哪儿是替别人操心啊,我是替我自己操心。”若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真真切切的叹了一口气:“你看,我肚子到现在都还是瘪的。” 她斜睨着卫离,一脸明媚的忧伤:“今儿还有好几位夫人跟我说项,道我迟迟不孕,为表贤慧大度,我应该主动帮你纳几房美妾,你说我要不要听她们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卫离一面轻叱她,看着她故做忧郁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你就矫情吧,明知我只喜欢你一人,所以你净说些话来撩拨我气我。” “才不是。”若雪一本正经地道:“我要是真不能生,我干嘛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啊?理当让贤给能生的。” 她也是很有骨气的好不好,尸位素餐的事她绝对不干。成亲的日子也不浅了,她却一直没怀孕,太医也说她和卫离的身体没问题,只是子女的缘份未到,劝她和卫离不必太着急。 她是不急,风三娘和卫离表面上也不急,然而她却知道他们内心肯定是急的,尤其是风三娘,她的压力可想而知的。 若雪常想,假设卫离娶的是别人,风三娘只怕早逼着他纳了十个八个的妾了。 这种情况其实换了谁都一样,长子长媳成亲快一载了,做母亲的当然是最焦急的人了,风三娘只是不说而已,因为她拿她当女儿,心还是偏向她的。否则她哪能顶着外面的风风雨雨泰然度日。 “混蛋,谁是茅坑?”卫离快被她的话气死了,合着他是茅坑,那他们的孩子是啥啊——屎吗? “……”这个比喻委实太不文雅了,难怪卫离要生气。若雪颇有些赧然,支支吾吾地解释:“我的意思是……要是我有毛病,自然不能白耽搁你呀……” “那你想去耽搁谁啊?”卫离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一脸不豫:“什么叫要是你有毛病?几位太医都说了没事,你却喜欢胡思乱想。” 若雪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防串于未然吗,老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太医只是为了宽慰你我的心才那样说,你想想娘要多难过啊。” 卫离抱紧了她,垂下眼帘,闷闷地道:“你怕娘难过,就不怕我难过?只会说一些戳心窝子的话。我看你是想我把心掏出来你看,所以才三不五时的拿话伤我。” 他抱的太紧,强有力的手臂勒的若雪腰身生疼,她挣扎了一下,却换来更紧的禁锢。 “你答应过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卫离吻上她光洁的额头,尔后用下巴摩挲着她乌云一样的青丝,低沉醇厚的声音似绵绵流水:“孩子固然重要,但对我来说,你更重要!没有孩子我肯定会难过,但不会活不下去,若没有你,那我真的生无可恋了。” 若雪微微一怔,本来要抬起的手放在他劲瘦的腰上。 卫离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接着说道:“你只管把心放宽,不说我们身康体健,便是有什么毛病,我们也应该风雨同舟,不离不弃。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不可能有孩子,不是还有卫焰吗!让他广纳妻妾,生他十来个孩子,我们抱几个来养也是一样的。” “……”若雪无语极了,敢情他连后路都想好了,难怪叫她放宽心,原来是有卫焰这个备胎。 她觉得卫离愈来愈豁达了,讨了个六指老婆不说,连没有孩子的后果都能够承受,实在强大。琢磨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评价,想了想才说:“……你还真是想的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古人是何等的看重子嗣!卫离却说的这般轻松,好像这个问题根本不算问题。 “知足者常乐,我很容易知足的。”卫离无声地笑了笑:“对我来说,能和你相守一生,这比什么都好,有孩子那是锦上添花,没孩子我也绝不怨天尤人,那表示我命中无子,我何必一味的强求。” 刚成亲的那几个月,他确实想要孩子,甚至还妒忌卫云那么快就要当爹了。但随着后来若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并为此不开心,他反倒看穿了——不管面临什么情况,都比不上若雪的健康来的重要。 有些事随缘好了,顺其自然不是更好吗,反正能为卫家开枝散叶的又不止他一人…… “若雪,你只需记住我的话。”他凝视着若雪清澈明亮的双眸,似许诺一般的道:“我这辈子只强求过一件事,那就是拥有你!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不是生一窝孩子,而是……” 他凑近去亲若雪的双唇,感性而深情地道:“我希望你能爱我,从青丝到白发,每天陪我看日出日落……而我,会一如既往永生永世的爱你!不管是青丝还是白发,是红颜还是枯骨,矢、志、不、渝!” “……卫离……”心里陡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若雪的明眸有水汽氤氲,想要说些什么,可卫离灼热的薄唇已覆了上来。 她咽下未说完的话语,义无反顾的扬起头。 两人双唇相合,柔情缱绻,缠绵悱恻,舌尖相触的一刹那,若雪脑海里闪过旖旎绚丽的烟花,缓缓闭上如夜一般漆黑的眼睛——她何德何能?此生竟有幸碰上自己的矢志不渝!青丝白发! ※※※※※※ 一连几天风平浪静,二国师依旧是二国师,除了走哪都有戴胜和侍卫跟随,显得威风了许多,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但是,有明眼人却发现羽修的身影常常在宫中出没,且他最常出现的地方就是观星楼。 众人纷纷猜测测羽修是不是想夺国师之位,之所以频频出现观星楼,只怕是去找二国师斗法了。尽管看不到两人斗法的情况,也不知道两人比试的结果,但大家却开始打赌他们谁赢谁输了…… 蛮多人赌羽修会胜出。 因为羽修现在越来越受皇上的器重了,大臣们常常在养心殿和紫宸殿看到他的身影。皇上虽然没有给他一个封号,但能让他随侍在侧,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俗话说,“要烧冷灶不烧热灶”,也就是说,要在看到苗头的时候就献殷勤和巴结,这才管用,而不是在人家已经成功得势以后巴结讨好,那就晚了。 大臣中不乏溜须拍马、谄媚阿谀之辈,外加能做到高官的人,皆是些人精,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瞧羽修这架式,隐隐有超越二国师的风头,不久的将来,取而代之也是有的。 于是,有些人开始动起花花肠子,逐一向羽修靠拢。更有甚者,竟拿羽修当初受火刑时的天降异象说话,称羽修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来人间历劫的。 这话最能让百姓信服了,人们一想起当初城隍庙和土地庙同时莫明其妙的坍塌,直接认定羽修就是神仙下凡…… 这么一番造势,再加上羽修长相怪异却偏偏俊俏的出奇,他要不红都难,可谓红的一塌糊涂!人人都以求他卜上一卦为荣,若能相个面摸个骨,那更是荣幸之至。 对于羽修的走红,人们众说纷纭,若雪和卫离表现的比较平淡,明显是站在二国师那一派。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知怎么的,关于卫离和若雪是羽修的救命恩人的说法逐渐甚嚣尘上。 卫家再一次的被推到风口浪尖——众所周知,天纯子一向和卫家走的近,现在又加上一个羽修,不管天纯子和羽修之间的争斗如何,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卫家受益。 圣上对卫家的圣眷之隆重,这是有目共睹的,皇后出自己他们家不说,连国师都跟他们关系匪浅。 再加上自卫大将军去世后,大将军虚位而悬,谁都知道最后仍会落到卫家的头上。不出意外,大将军之位迟早都是建威将军卫焰的囊中之物。 如此一来,祈国有大半的江山都在卫家的掌握之中,真是太可怕了! 因而朝中渐渐有了外戚过大一说,咳,以前卫家不算外戚,顶多有“功高盖主”之嫌,如今多了个卫静芙,正好与外戚沾上边了……而这一切,因羽修之故愈演愈烈,大有卫家的手在朝中越伸越长的意思。 “明明是丹楹救了他,怎么成了我们了?”冒领了功劳的若雪抚着尖尖的下巴,深觉良心有愧:“这种说法太牵强附会了,而那个羽修居然不解释,就这么默认了,真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丹楹跺脚大呼冤枉:“我才没有救他,是老天爷救了他。”她是拥护天纯子一派,对羽修没有半点好感,要是早知如此,她就不会费力的去搬那几个大水缸了。 “可惜咱们是豆腐落到灰堆里,洗不干净了。”卫离倒是看的开,但他也是微敛着墨眉:“只是不知道这羽修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如人们所说,他纯洁是觊觎天纯子的国师之位?”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可我看着不像,国师之位绝不是他的最终目标,他一定另有目的。”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天纯子那一句“是他刻意为之”,卫离牢牢记在心里,换言之,天纯子是说羽修的能力在他之上。既然如此,羽修真要夺国师之位也不是多难,可能打败天纯子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然而羽修并未这样做,只是给人们造成一种他和天纯子是平手的假像,也未对天纯子步步紧逼。 羽修的一切表现,在卫离看来都有些匪夷所思。 思及此,他突然伸手去拉若雪腰上挂着的香囊:“玉牌装在里面吗?” 若雪怔了怔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在啊。”她拉开香囊,将天纯子的功德牌示意给卫离看,狐疑地问道:“你要我戴着这个干什么啊?积累功德还是驱魔避邪?” “好生戴着,大哥还会害你不成。”卫离帮她把香囊束好,一脸郑重的让她时刻不离身,却也不说是什么意思。 若雪再问,他弯了弯性感的薄唇,笑而不语。 “你就是喜欢故弄玄虚,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若雪抱怨归抱怨,却还是听他的话将香囊挂好。 正在这时,红玉进来禀报:“少庄主,少夫人,有圣旨到,夫人已命人摆上香案,让少庄主和少夫人快点沐浴更衣,好去接圣旨。” 圣旨?若雪和卫离相互看了一眼,不年不节的,边境又无战事,怎么会有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此!” 莫公公手执明皇的圣旨,高声宣读完毕,对卫离道:“卫少庄主请快接旨。” 卫离先不慌不忙的扶了母亲和若雪起身,然后对莫公公拱了拱手:“辛苦莫总管了,不过莫总管能否告诉卫某,皇上为何让我去做迎亲特使?这不太妥当吧?” 不管是哪个国家要和亲,羿帝都未亲自前往,像旭国,羿帝只派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闲散郡王作为迎亲特使去迎接飞鸾公主,和亲仪式也举行的不怎么隆重。而北洛国还比不上旭国,羿帝却肯派卫离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去接亲,不得不令人诧异! 难道说在羿帝的心目中,北洛国比旭国重要?或者说他喜欢北洛国的倾城公主,多于喜欢东方飞鸾? 再者,从祈国到北洛国,一来一回最少要三月有余,自成亲以来,他何时与若雪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周羿这是搞什么鬼? 虽说圣意不可测,但莫公公作为皇上身边的红人,肯定会了解皇上的一些意图,所以卫离先探莫公公的口风。 “卫少庄主,皇上这么做,自有皇上的道理。”莫公公的鞋拔子脸上现出笑容,对卫离客气的躬了躬身,虚虚一礼。 “想必卫少庄主也知道,北洛国到吾朝之间的路途并不太平,兼之此次和亲,北洛国君为两位公主准备的嫁妆特别的丰厚,光白银就有二十万两,谷物和丝绸也不计其数,牛羊和马匹有一万头之多,其它的就更不用说了……” 莫公公将北洛国的嫁妆如数家珍的念了一遍,显然早把礼单背的滚瓜烂熟了。不过由此看得出北洛国是个非常富有的国家,几乎快与旭国的嫁妆单子平齐了。 若雪对北洛国君的目的了然于胸,这位国君是位“随便君”,但目的却不随便,这么厚重的嫁妆,你好意思随随便便的对他的女儿? 随后,莫公公一脸郑重地道:“皇上原本是打算派夜侍郎做迎亲特使的,等迎回公主,也算夜侍郎立了大功一件,届时皇上就有理由破格提擢夜侍郎做尚书。谁知夜侍郎的表现却令皇上大失所望!他不知因何故,一封辞职官书递交给上司,自此不知所踪,导致皇上要问他个理由都寻不到人。” “唉!”莫公公摇头叹了一口气:“夜侍郎的辞官函,现今还放在皇上的龙案上……等他回来,皇上……唉……” “要咱家说,夜侍郎此举着实不应该,知道的人,只以为他无心为官,可那不知道,还不知怎么说的难听呢!什么仗着皇上的圣恩恃宠生骄,狂妄无礼;什么以为是卫家人便自以为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啦……唉,真是说什么的都有啊……” 莫公公摇头不语,叹息不止。但他的言外之意卫离和若雪却明白,所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夜澈因为曲妍儿的事愤而离家,并直接书写了一封辞官函,不等皇上批示便音讯皆无。 此举正好给了那些对卫家不满的人一个极好攻击藉口,谁叫他是卫离和卫焰的师兄呢! 打个比方,如果说羽修的事是个催化剂,那夜澈的事就相当于压垮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卫离若抗旨不去,那就不是“恃宠生骄”那么简单了,极有可能是妄自尊大、目空一切,外戚干政、功高盖主等等罪名…… 横竖有人会罗列出卫家的许多罪状,然后以此要求皇上严惩卫家,即便皇上不加以理会,也会让卫家的忠良形像大打折扣,影响极坏。 “卫少庄主,皇上的意思是想尽快将倾城公主和梦姬公主迎回吾朝,别的人他也不放心,只能将重任托付给卫少庄主,这也是皇上信任卫少庄主的表现。所以皇上希望卫少庄主尽快出发,亦好早去早回。” 这件事牵涉到夜澈,看来卫离是非去不可了。既然避无可避,卫离爽快的接下圣旨,且他待会还要去皇宫谢主隆恩。 莫公公传完了圣谕,照例接下风三娘递上的一包丰厚的赏银,毫无愧色的准备告辞离去。 离开之前,他又笑呵呵地向卫离道恭贺:“说到这里,咱家还未恭喜卫少庄主即将迎的美人归,听说那梦姬公主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比之有沉鱼落雁之貌的倾城公主毫不逊色。且她以公主之尊却自愿为妾,这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啊,卫少庄主真是赚到了!羡煞旁人,羡煞旁人啦!” 先前莫公公说到梦姬公主时,语速过快,若雪听的不太清楚,此刻她终于能肯定是“梦姬”二字了。 她用食指顶着自己的下颌,不露声色的思索:这名字好熟悉啊?是在哪里听过? 这还是若雪第一次听到北洛国两位公主的芳名,东方飞鸾与其中的梦姬公主打小就认识,但她一直说熟悉对方,却只说了对方的封号,并未提及芳名。若雪也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不曾过问。 这会儿听到“梦姬”,她忽然想起回到魔龘族的楚宛琴,她似乎说过她的真名叫“梦姬”,只是不知道此“梦姬”是不是彼“梦姬”? 那莫公公说走又不走,兀自在那笑微微地絮絮叨叨:“其实叫咱家说啊,皇上此举真是英明,卫少庄主此次前去北洛国,可谓一举数得啊,横竖那位梦姬公主是要嫁给卫少庄主你的,朝中再没有人比少庄主做迎亲特使合适了。” 他又刻意地重复了两次“卫少庄主艳福不浅,羡煞旁人”。其间,他湛然有神的目光还若有若无的从若雪脸上滑过。 只可惜若雪一副鸭子听雷,雾煞煞的模样,让莫公公大失所望。 卫离则一眨不眨地望着莫公公,神态依然是那么的优雅从容,只是他的眉间泛起几丝清傲,线条完美的嘴角微微勾起,清冷的眼神仿若蕴藏着摄人心魄的力量:“想必莫公公也是羡慕卫某的,卫某素来喜欢成人之美,不如禀明皇上,把这个机会让给莫公公如何?” “……”噗!若雪伸手捂眼,不敢看莫公公赤橙黄绿蓝靛紫的脸色。卫离这个缺德鬼,专捡人家的短处揭,要人家一个公公迎娶公主,亏他说的出口。 不过也不能怪卫离,莫公公的话同样戳到他的痛脚,他心里正恼着呢,莫公公却撞到枪口,挨损也只能说是活该。 万幸莫公公聪明的没有恭喜她即将有个好姐妹了,不然只怕打死莫公公,他以后都不敢来卫家宣旨了。 “……”莫公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张脸果然如若雪所料,七彩缤纷,五颜六色的变幻不停。 风三娘风莫公公尴尬不已,赶紧打圆场,忍着笑骂卫离:“都成亲的人了,净胡扯,莫公公岂是能随意开玩笑的人?唐突了莫公公,还不给公公陪个不是?” “咳咳……” 莫公公变脸的功夫非比寻常,只一会儿就神色如常了,他抬头望了望天,清了清嗓子,双手抱拳:“圣旨已下,那咱家就不叨扰各位了,还得回宫复旨呢。” 莫公公尽兴而来,灰头土脸而归,他走后,卫离的脸彻底的冷了下来,眼神似结了一层薄冰。 ※※※※※※ 晚来风疾,已是掌灯时分,周羿静静地坐在养心殿的御案后,脸上的表情十年如一日的寡淡,眸色沉的若深不见底的黑海。 从得知卫离毫无反抗地接下圣旨的那一刻起,他便坐在养心殿里安心等待——卫离总会来皇宫谢恩的。 不过他一等再等,从中午一直等到日暮,直到刚刚,才有太监来报卫少庄主来了。 卫离犹似闲庭信步,面无表情的进了养心殿。 龙栖之地香气燎绕,宫人林立,神情肃穆。 红木龙椅上的周羿玉面若冰,眸色深深地紧盯着卫离。 养心殿内明珠高悬,华光四射,整个殿内被照的亮如白昼,那光辉落在卫离身上,好似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润的玉色。 只见他面若冠玉,发如墨染,一双桃花明眸既澄澈似清泉,更光华若寒星,清俊到令人不可逼视!只是他的神态颇为淡然,加上眉目之间内敛的霸气与疏离,毫无平时温润俊雅之态。 “臣参见皇上。”卫离施施然的踱近几步,既不跪亦不拜,只略略对周羿弯了弯身,算是施了一礼,哪里有半分为人臣子的样子。 以莫公公为首的宫人连忙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出——卫离往日都是以温文尔雅的面目示人,他们何时见过他狂妄无礼的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照民间的话来讲,卫离是皇上的大舅兄,他要拿大,别人也没办法,端看皇上怎么看。 周羿依旧望定卫离,目光阴沉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好似没发现他的无礼之处,只对莫公公等人挥了挥手:“退下,没朕的传唤,谁也不许进来。” 宫人们如释重负,皆无声无息的鱼贯而出。 待殿内一干人等都撤的干干净净,周羿语气平平地道:“你是来谢恩的?” “谢恩?”卫离微微一笑,君子如玉,俊美不凡,淡雅的笑意下掩盖着冰冷蚀骨的凉薄与无情:“臣的确要谢主隆恩。”感谢他绞尽脑汁,竭尽所能的折散他们夫妻? 操他周家的祖宗八代,不要太会做美梦了好不好! 卫离心中所想,周羿自然不知,但他高坐上首,居高临下,能将卫离眼中的骜傲不逊一览无余。他在心里重重的冷哼一声,对卫离的恨意在这一刻上升至最高点! “卫离,你可有话要对朕说?” 仿佛狱卒在对将死的囚犯表达最后的一点善意,也仿佛法官对被审的犯人最后一次的让步,周羿十分难得的想听听卫离的心声,是否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不堪。 卫离唇边的笑意未褪,一袭锦衣玉服,益发衬得他风光霁月,人若谪仙:“陛下想听什么?不妨直说,臣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务心让陛下满意为止。” “卫离,扪心自问,朕对你卫家怎么样?对你怎么样?甚至对与你卫家盘根错节的朝中官员怎么样?还有你们卫家那些错综复杂的亲友怎么样?” 卫离修长浓密的睫毛轻颤,本以为周羿会喊打喊杀,但现在看来,周羿是打算先礼后兵了。 他稍稍酝酿言辞,极是诚挚地道:“皇上对臣一家的关心和重视,臣深铭于心,也愿意带领全家和族人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撇开两个人之间的个人恩怨不谈,观周羿现在的表现,堪称明君。而卫离,放在哪个朝代无疑都是最好的臣子。 为了祈国,卫离可谓殚精竭虑,面面俱到,每年贡献给国家的钱和粮举不胜举,数不胜数,凡有战事,也是卫家人先上。 至于那些与卫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卫离也是费尽心机的筛选一番,若有害群之马出现,他必是先于别人几步发现,然后毫不留情的处理,以免酿成祸患。 所以卫离的话并不含水份,也不是为了敷衍周羿而说,他是真真切切这么想——倘若周羿不肖想若雪,愿意死心塌地的做一个好皇上,他绝对会义无反顾的辅佐他打理国家,即使呕心沥血,以身报国,他也是甘愿的。 “既是如此,那卫离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朕吗?” 忽然,周羿那张格外漂亮的脸上盈满了戾气与冷酷,冷冷地道:“有人匿名上书,直言你因卫家地位超然,日渐妄自尊大、恃宠而骄了!还有人上书你欺君专权,威慑群臣,堵塞言路!这些你要怎么解释?” 卫离不答反问;“皇上,那有没有人告微臣里通敌国,结交番使,意图叛国呢?” 周羿抿唇不语,神情高深莫测,望着卫离的一双黑眸中却有火苗幽幽明明。 “皇上不答,那看来是没有了,不过应该很快就有了。”卫离的唇边凝着冷笑:“此番皇上派微臣作为迎亲特使,正好可以替微臣把这项罪名坐实喽,然后皇上盛怒之下,正好可以顺应民意将卫家满门处斩!” 他坦然与周羿对视,神情不卑不亢,清傲的眉宇间却浮着一丝淡淡的不屑:“皇上,不知臣猜测的可对?” 两人唇枪舌剑,针锋相对,虽然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却都是那么的气势凌云,钟灵毓秀。 周羿没有回答卫离的问题,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尽管他非常恨卫离,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思被卫离猜中了。 在得知自己被卫离和天纯子设计的一刹那,想到若雪和卫离谈笑风生,举止亲密的模样,他那颗早已忘却前尘旧事的心,完全被怒火燃烧怠尽——忌妒、不甘、愤恨,怨怼……对卫离的各种恨意,几乎让他失去所有的理智! 尤其想到当初必须忘掉与若雪之间的一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他击的一败涂地!他的心中就怒意滋生,怒火狂飚! 毫无预警的,一个主意跃上他的心头——如今他的帝位不说稳如泰山,但不论是大臣还是百姓都赞他是千古明君,饶是没有卫家的辅佐,他相信自己绝对有能力治理好祈国! 与其天天看着卫离这个眼中钉霸占着若雪大秀恩爱,不如想个法子暗中铲除卫离庞大的势力,然后再将卫家连根拔出,以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他甚至连罪名都帮卫离想好了,条条都足以将卫离推去午门斩首,只是实行起来却困难重重。 很简单,要杀卫离,必先过卫焰和夜家那一关!至于什么翟家,牛家等等就更不用说了,俱是卫老将军留下的部下和人脉,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卫离遇难却无动于衷。 关健这些人都是些忠臣良将,有的还是几朝元老,深受百姓爱戴,加上他们为人处事历来谨小慎微,对族中子弟也教导的极为严厉,你就是想抓他们的错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再者,卫离在周羿的眼里虽然是个表里不一、城府甚深的奸滑小人,但实际上他在百姓中的威望极高! 这也与卫家常年做善事,赈济灾民有关,更何况卫家是保家卫国的民族英雄,为了祈国的繁荣昌盛和国人的平安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以这么说,祈国之所以变得这么强大,使得周边小国纷纷臣服,年年纳贡,卫家功不可没! 卫家这么战绩辉煌且劳若功高,你要杀掉他们领头人,不光大臣们会反对,便是百姓也会声援卫家。 当然,满朝文武不会都向着卫家,总有那么一些仇视卫家或看卫家不顺眼的,他们会极力赞成杀掉卫离,并放鞭炮庆祝敌家倒台……然而这些人毕竟在少数,与声势浩大支持卫家那一派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杀卫离一人不难,但若动摇国之根本就显得得不偿失了。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若是除掉卫离,甚至狠下心抄斩卫家,若雪会怎么看他? 他有的是能力将若雪从卫家摘出来,并求她再次嫁给自己,但是若雪会愿意吗?他杀了她的丈夫,毁了抚她长大,对她有恩的卫家,她还会欢天喜地的嫁给他吗? 周羿自己都清楚绝对没有这个可能,依若雪那种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性子,她纵是不能与卫家共患难,也一定会视他为毕生最大的仇人,此生以追杀他为己任! 只要一想到若雪会用仇视且痛恨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周羿的心就会剧烈的颤抖——他想,那一定是比凌迟处死还要痛苦万倍的酷刑! 因此,在杀不杀卫离与怎么杀卫离之间,周羿深深地犹豫了! 实际上,卫离年纪轻轻,可他的能力却是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周羿对他,总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之感。假如不是因为若雪,他二人也许会成为倾心相交的知交好友也说不定。 再说周羿毕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必要时他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不假颜色的除掉政敌和仇人,见不得光的阴私手段他也懂得不少,有时也会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但是每每想到若雪会与他反目成仇,他就又开始举棋不定了,好像对卫离有再多的恨,都比不上若雪一个无情而冷漠的眼神!这个时候,他不免又暗暗庆幸若雪嫁的是卫离,倘若嫁的是他,那他又要沦为怕婆娘的男人了…… 所以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看人家卫离,对付起情敌来简直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撒弥天大谎都面不改色,干起瞒天过海的事更是游刃有余!便是惧内,人家也坦坦荡荡的承认,丝毫不觉得自己没出息或丢了男人的脸。 反观他,前怕狼后怕虎的,只晓得要公平竟争,哪里知道还要暗地里下绊子,将情敌消灭天无形。 这样老实厚道的他,与长袖善舞,惯喜深谋远虑的卫离相比,怎能不处于下风。 就好比现在,一百种除掉卫离的想法在他心里盘恒,可却始终无法付诸于行动,禀性如此,实在怨不得旁人。 但是——要他就这么咽下这口恶气,那是万万不行的! 毕竟卫离当初使用的手段太不光彩了,居然趁他之危设下阴谋诡计,让他与若雪失之交臂,抱憾终生!是怎么也无法让他原谅的。 “啪!” 周羿陡然松开捏紧的五指,倏地一掌拍在御案上的那堆奏折上,咬牙切齿地道:“卫离,你欺人太甚!朕早知你善于心计工于谋算,为人藏奸伪善道貌岸然,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挖空心思并处心积虑的来设计朕!” 周羿不但转移了话题,并龙颜大怒,是卫离始料不及的。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羿,脑子转的飞快,逐字逐句地揣摩着周羿话中的意思,嘴里却淡淡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皇上想定臣的罪名还不是信手拈来,何苦煞费苦心的找由头,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借刀杀人呢?” 其实卫离并不清楚周羿知道了实情,因为天纯子被周羿派人软禁起来,加上有羽修在一旁看顾,所有的消息送不到他的手中,是以卫离不明白周羿对自己的恨意从何而来。 但这并不妨碍他敏锐的直觉和判断,通过周羿派他做迎亲特使的作法,他认为周羿的目的不单纯,加上他一点也不想与若雪分离,觉得周羿是存心拆散他们夫妻,因此才对周羿格外的没好气。 然而此时从周羿的字理行间,他却品咂出了一丝真相的味道—— 无缘无故的,周羿绝对不会开诚布公的说出这番话,想他先前宣布了他诺多的罪名,却都是借别人之口,并无承认两人之间有何恩怨。这会儿,他却直截了当的摆明了车马。 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过往,还谈得上“设计”二字的,卫离心知肚名。 不过周羿未说穿,他也犯不着引颈就戮,话要是挑明了,两人之间或许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要不然以后见面多尴尬啊!他一个为人臣子的,冒天下之大不韪阴了君主一把,虽说彼此时周羿还只是个亲王世子,他冒犯的起。但周羿今日的身份不同于往日,他若想翻旧账,岂能容他安然无恙的活着? 而他肯定不会束手待毙,只会放手一博! 呵呵!到时候那场面就好看了。 估计周羿也是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含糊其辞,而他不是傻瓜,会笨的去主动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将所有的事情分析的一清二楚,卫离不过用了一瞬,在周羿还未开口之前,他轻描淡写的建议:“皇上既然一心想除掉臣下,与其在这里找理由寻罪状的浪费时间,还不如爽快的与臣立下生死状,然后我们真刀真枪的来一场,生死各安天命,与人无尤!” 卫离能提出这么贴心的建议,周羿欢迎之至,立刻击掌相应:“甚好,朕也正有此意!” 不过说话的功夫,战场便由金碧辉煌的养心殿移至殿外的庭院。 外面冷风拂面,仰首夜空,苍穹如黛,星稀月也黯,庭院里修剪整齐的花草树木在风中婆娑舞动,影影幢幢,送来袭人心神的暗香。 而这一切却并没有人欣赏,隐匿在暗处的莫公公和御前侍卫们心无旁骛,紧密的观注着场中大打出手的两人——他们皆是身手不凡的练家子,夜能视物不在话下。 然而越看,他们每个人心中的那根弦愈是绷的紧紧的!很是为两人捏了一了一把汗。 先前见皇上要和卫少庄主一试身手,且不许旁人干涉,否则便提头来见!他们还以为这两人只是进行点到为止的友好比武,谁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黑暗中,他们两个你来我往,酣斗凶猛,仿佛一对夙世仇敌在进行殊死博斗,招招都是致命的的毒辣杀招,一方稍有不慎,便会命归黄泉! 他们这种你死我亡,豁出一切不管不顾的打法,让莫公公和侍卫们惊恐万状,心惊肉跳!有心奋不顾身的去阻止他们,奈何功力不够——皇上和卫少庄主皆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他们去了也是白搭上性命,且还会好心办坏事,让两人的处境更加危险。 “轰!” 又是一声巨响,那是周羿和卫离对了一掌,两人皆施展出毕生绝学,誓要将对方毙于掌下! 庭院里顿时飞沙走石,众多无辜的花花草草被摧残的落叶翻飞,花瓣四处飘零,如雨般落下。 场面实在惊险万分,莫公公面青唇白,汗透重衫,一边抱着树干稳住摇摇欲坠的身躯,一边不时频频向东侧门张望,只觉度日如年,时时刻刻都饱受煎熬。 “嘶!”离莫公公不远的地方,有个侍卫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如惊弓之鸟的莫公公赶紧回头,却正好看到卫离一招“流星赶月”直取周羿的命门! “……老天……”莫公公惊的三魂掉了七魂半,拂尘一抖就想赶去救驾,但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周羿明黄的身影如鬼魅般的往后翻去,堪堪躲过这要命的一掌。 莫公公和侍卫惊魂甫定,尚来不及喘口气,耳中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厉喝声:“住手!统统都给哀家住手!” 随着这道响亮无比的声音,两排提着华美宫灯的宫娥使女,从养心殿的东侧门鱼贯涌入,幽暗的庭院顿时灯火通明。 “是太后!” “太后来了!”侍卫们只觉得惊喜莫名,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 到了此时,守东侧门的太监才发出尖利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只见雍容华贵的东方太后搭着内侍的手,在应嬷嬷和宫人的簇拥下,如众星拱月般的缓缓行来。她头上的金色龙凤钗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璀璨无比。 太后一来,提心吊胆的莫公公如遇救星,口里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马不停蹄的带着众人从大树后闪出来,迎着太后俯身拜倒在地,口呼:“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借着宫娥们手中的宫灯一看,嗬!真是好家伙,这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像在地里打过滚似的,有几个侍卫头上身上还挂着细树枝和树叶,样子狼狈不已。 太后赶紧冲众人挥挥衣袖:“这一个个成什么样子了?一点休统也没有,赶紧都去打理一下,免得让人以为皇宫中进了刺客。” 由于太后的到来,周羿和卫离也打不成了,两人在空中各自拍出一掌后,双双一个鹞子翻身飘落在地。 太后冷冷的瞪了他们一眼,饱含怒意的喝了一声:“你们两个,速度跟哀家进殿去,其他人先退下!”语毕,她一挥宽大而华丽的衣袖,气势汹汹的率先往养心殿行去,昂首阔步的身影看来威武无比。 一阵冷风呼呼吹来,周羿明黄的龙袍及卫离的锦衣玉服都迎风招展,两人长身玉立,互相看了一眼,都屹立不动。 时间静静的流淌中,树叶和花草的碎屑似飘絮般在两人的身边纷纷落下,可他们却抿着唇,各具特色的倾世俊颜都冷漠如冰,使得周遭的空气空前的紧张。 东方太后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聪明如她心知有异,立刻毫不犹豫的蓦然回首,对着那两个立志要变化石的身影石破惊天的暴喝一声:“都傻愣着干啥?怎么着,哀家的话都不听了是吗?合着皇帝你是想不孝,卫离你是想造反不成?” 噗!此言一出,周羿和卫离不敢再倔了,这么大的帽子他们谁都背不起。 卫离咳了咳,对周羿施了一礼,语气平静地道:“皇上先请吧。”身为臣子,这点礼节他还是懂的,再说了,只要恢复理智,他一向很给周羿面子的。 况且这件事说起来他是做的不地道,周羿恨他也是应该的,但他只承认自己手法卑鄙了一点,却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若雪本来就是他的,是周羿一门心思的想横刀夺爱,他几次好言相劝,他还不听,既然敬酒不喝,那他只好请他喝罚酒了。 不过他琢磨,经过一番恶斗后,周羿心中的气多少消了一点,不管怎么说,周羿现在是帝王,远非以前不谙世事的世子了,在他的心目中,应该以社稷江山为重,而非以儿女情长。 不得不说,卫离揣摩起人的心理是非常厉害的,周羿和卫离打了一架后,胸中的郁气的确没有那么重了——他也不是非要杀了卫离不可,只是气不平罢了。 此时卫离给了个台阶他下,他自然顺坡下驴,一脸怫然不悦的样子,昂着头拂袖而去。 卫离望着周羿高大而傲骄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无声的笑了笑。 ※※※※※※ “你说,你们说说,两个这么大的人了,加起来也不小了,竟然公然在皇宫里打起来,你说,你们就不感到脸红吗?” 瞪着先后进来的两人,东方太后气不打一处来,坐在锦椅上,重重的一拍手边的精致的雕花茶几,头上精美的流苏急剧的晃动:“哀家都替你们臊的慌!是不是哀家不来,那些宫人就只能替你们收尸啊!” 说起来,太后之所以来的这么及时,还真的要多亏了莫公公,他一见势头不对,忙差了小太监过去仁寿宫报信,好让太后赶过来救场。 太后真是搞不懂这两个人,上一次打架是因为若雪,这一次呢,总不会还是为若雪吧? 这理由连太后自己都说服不了,周羿不是早对若雪死了心吗?而若雪嫁卫离都大半年了,周羿真要找卫离的碴,也不会等到现在。 想到这两人以前就水火不相溶,好不容易冰释前嫌,至周羿立后立妃的时候,他们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架式,不料平地起风云,不知为何又起事端,东方太后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周羿坐到御案后,面对太后的怒火,他沉着俊脸一言不发,卫离和天纯子联手欺骗他的事,他并未对太后说起。这是他个人的事,且又沾上了若雪,他下意识的不想让太后知道,以免横生枝节。 为此,他还特意嘱咐过羽修和莫公公不得泄露此事。 卫离倒不怕太后知道实情,说不定太后知道后反而会感谢他,因为太后虽然喜欢若雪,但却并不希望周羿娶她,这点卫离心中有数。 于是,面对太后的询问和怒火,卫离没有粉饰太平,也未像周羿一样,打算一直隐瞒下去,有些事,坦诚的说出来反而更好,更容易获得对方谅解与信任。 他对太后施了一礼,并亲手替太后斟了一杯宫人沏的酽酽的热茶,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坦坦荡荡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源源本本告诉了太后。 且还认用非常诚挚的态度认了个错,承认自己当初思虑不周,所用的方法也太简单粗暴了,没有考虑过皇上的感受等等。 太后听的目瞪口呆,饶是她见过不少大场面,此刻也哑口无言了片刻,尔后才慢吞吞地指着卫离道:“……你,你也真是太胆大狂妄了?连皇上你都敢骗,还伙着天纯子那个牛鼻了?” 随后她又质问周羿:“皇帝,卫离说的可是真的?” 周羿本想阻止卫离说出实情,但他知道卫离素来心思慎密,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他收回了伸到半途的手。而且他也想听听卫离究竟是如何说的,有没有添油加醋或者偏向他自己一方的说辞。 他一字不漏的听着,就等机会抓卫离的错处,可谁知卫离那个狡猾成性的家伙仿佛知道他的意图,居然没有半点文过饰非,只用自责的口气主动认错,表现的无懈可击。 卫离你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王八犊子,真是信了你的邪,老子难道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周羿心里怒意横生,不停的咒骂着卫离不得好死,脸上却半分怒气不显,只淡漠地对太后道:“和共犯天纯子招供的差不多。” 天纯子本来就是比较纯善的人,帮着卫离撒谎已深觉良心不安,待到周羿让他和羽修对质时,他狡辩都没有狡辩一句,就痛痛快快地承认了。然后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毫无保留的将事情禀于周羿知晓。 原本天纯子肋纣为虐,犯了不可饶恕的欺君之罪,不仅国师之位不保,小命都要差点完玩了。万幸他曾救过周羿一命,周羿念着他的情,只废了他的国师之位,放他归隐山林。 幸而天纯子本人志不在此,不像已死的师兄那样热衷于权势地位,归隐山林反而是他心之所向。 这点也在卫离的算计之中,他当初就想好了——假设事情有穿帮的一天,就凭着天纯子救周羿于危难,并一直在尽力补救残本《洪荒真龙决》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周羿也会网开一面放过天纯子。 不管怎么说,天纯子是无辜的,他不能让他为了自己冒险还丢了性命!至于天纯子其它方面的损失,他会用天纯子最爱的紫金道观来补偿他的……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咱们言归正传。 却说太后听到周羿也直言不讳的认了,不禁捂着额,念了半天的“荒谬至极”,随后她又义正言辞地指着卫离训斥了半天,说了卫离的诸多不是,以此表明她自个是站在她儿子那一边的。 见卫离被太后训的头都抬不起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冷眼旁观的周羿又舒服了那么一点点,心里的恶气似乎又散退了一些。 只是太后只打雷不下雨,漫无边际的训了卫离半天,却也只是端起精贵的金边茶盏补了补流失的口水——由始至终,她好像都忘了定卫离的罪,或唤人来将卫离打入天牢。 周羿又非真的白痴,默不作声的听了半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味儿,想了想,他缓缓启唇道:“母后,卫离他弄虚作假,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罪什么罪?”东方太后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这都是些前尘旧事了,何况皇帝你那时只是个世子,卫离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他怎么知道你才是真龙天子呢?所谓不知者不罪,皇帝你就大人又大量,不要再与他斤斤计较了。” 她还喜上眉梢,十分高兴地道:“何况一直折磨你的头痛症好了,这不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事情吗?母后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必自寻烦恼。” “……”周羿一脸悲愤地拧紧漂亮的眉,被他娘气的肝儿疼!敢情他是抱来的,卫离才是亲生的,这是什么后娘啊! 明明是向着卫离,却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弄的他以为总算有人为自己撑腰了,结果却空欢喜一场。 他也不想想,东方太后一直希望儿子能对若雪死心,她自己未能做到的事,卫离误打误撞帮她做到了。虽说现在弄清楚这其实只是卫离耍的阴谋,但不管怎样,儿子确实放弃了若雪,并依她之言广纳了一大堆美人,与她希望的目标相去不远。 故而她知道了实情也只会装聋做哑,并未真的怨怪卫离。当然,做做样子还是有必要的,不然儿子那边也不好交差。 于是太后火力全开,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炮轰了卫离半天,直数落到卫离一脸老实的表示自己一定会引以为戒,以后绝不再犯,太后才满意的鸣金收兵。 实际上,太后并非那种小肚鸡肠心胸狭窄之人,她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卫离纵然算计了儿子,可那也是为了自己的心爱的女人不让别人抢走,而非陷国家民族于不义。 从某些方面说,太后反而比较欣赏这种敢做敢为,为爱百般筹谋的人。因为她懂得,人的一生若能拥有一份真挚而热烈的爱情,并能守护自己心爱的人,那是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啊! 再说了,太后的出发点和周羿不同,也看的比较透彻——卫离是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有安邦定国之能,卫家又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只要你不打若雪的主意和伤害他的家人,其它的事情,他其实是极好说话的,简直是万事好商量啦! 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万金油,哪里不舒服就可劲的抹哪,倘若真的是哪个做帝王杀了他,那就是不折不扣的二百五了! 所以太后又对周羿说:“皇帝啊,俗话讲,一夜夫妻百日恩,看在皇后的面上,你就饶了卫离吧,按民间的叫法,他还是你的大舅子呢,你也不能做的太绝情了,让皇后寒了心,到时夫妻生隙罅就不好了。” “……”去他娘的,谁在乎皇后啊,她是哪根葱?而且她只是卫家的旁枝末叶,和卫离的关系,只比八竿子打不着好了那么一点点。 还有,狗屁的大舅子!跟卫离这种阴险奸诈的东西做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周羿在心里把卫离骂了个狗血淋头,若涂了朱砂的丹唇却固执的抿紧,即不说原谅卫离,也不定卫离的罪,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看不出悲喜。 “皇帝,你再不开尊口,哀家就当你默认了啊?”东方太后打算故技重施——只要周羿不出声反抗,睿智聪明的她一般都是自己拿主意。 “不行!”太了解自家老娘的德性了,周羿从牙齿缝里蹦了仁字出来,忿忿然的目光若利箭一样射向卫离,好像卫离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般。 卫离却好似没有察觉周羿的憎恨,只立志在一旁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微微垂着眸,薄唇边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既优雅又得体的淡笑,恍若一尊精美的玉雕,显得非常的清贵迷人。 周羿看得眼睛疼,恨不得一掌劈碎这尊徒有其表的可恶雕像。 然而太后不满他的不干不脆的表现,几步来到他的身边,凑近他耳边低声地道:“皇帝,你醒醒吧!感情的事要讲究你情我愿,你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当然没问题!可你也要看那个红颜眷不眷顾你呀?” 她加重音量:“你觉得依若雪的禀性,你真把卫离怎么样了,她会回头理你吗?” 太后的话糙理不糙,且一语中的、鞭辟入理,周羿如三九天被泼了一瓢冷水,从头冷到脚,甚至连心都是寒的——若雪的反应,正是他最顾忌的问题! 东方太后斜觑着儿子阴晴不定的脸,心里得意的冷哼:是喽,老娘好心拿皇后来提醒你,结果你装听不懂,那就不要怪老娘找尊大佛来压死你! 只要一想到若雪,周羿的心就痛不可抑,好比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在他的心尖上一刀一刀的划过,血淋淋的,却又不割下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百转千回之间,他脑子里也是千思百绪,各种滋味涌入胸臆间,让他难受的喘不过气来!痛彻心扉的感觉加剧——至此,他是真的失去了那个人啊!此生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她了,却永远也不能拥有她了! 但是,同样是因为想到若雪,又仿佛尘埃落定,他晃悠在半空中的心落回原处,意识和智慧跟着回笼,那种悲恸怆然的痛楚也随之烟消云散。 轻轻呼出一口气,周羿突然有些感谢上苍——至少,他回忆起了他和若雪之间的种种过往,不管是恨还是爱,或是友情,或是怜悯,其中总会穿插着一些美好的画面,可供他在余后乏味的人生当中,尽情地凭吊和缅怀自己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只是他不好过,也不想让卫离好过,总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也太便宜卫离那厮了! 因此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非常坚决地对卫离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想要朕对前事既往不咎,那你就必须恪尽职守的做好这个迎亲特使,不然你记不住教训!” 所以若雪总认为周羿看似冷酷无情的外表下,有着软乎的一面,只要摸准他的软肋,偶尔也能很好的拿捏他。 想他先前听了羽修的话,气的要死,心也痛也要死!恨不得手刃卫离以雪前耻,可此时听了太后一番夹枪带棒的劝,他虽然依旧很生气,心也还痛的无以复加,可他竟然打算原谅卫离了…… 不过前提是卫离要按他的做法行事,他才能接受,不然他也是不会轻易宽恕的,想他也是有原则的帝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的妥协。 卫离闻言,不由晒然一笑:“皇上有令,臣安敢不从,慢说做好这个迎亲特使,便是让臣打下北洛国送给皇上,那也非什么难事。” 周羿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缄默不语——他是个倔犟的孩子,一时三刻,他满肚子的气还未消的那么快,总要给点时间他消化消化。 卫离风度绝佳的笑了笑,抬起一双寒星似的美目,对周羿郑重的拱了拱手:“皇上,臣愿意做这个迎亲特使,并竭尽所能的迎回两位北洛公主,一方面是尽自己的职责,另一方面也是想替我师兄将功赎罪!希望皇上不要怪罪我师兄擅离职守。他日夜侍郎归来,还望皇上能不计前嫌的重用他。” 提到夜澈,周羿脸色稍霁,目中不加掩饰的流露出赞赏之色:“夜澈风采胜人,能力出类拔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他愿意为国尽力,朕必定不会为难他!” 朝廷正需要夜澈这样的栋梁之材,周羿这种懒皇帝,一心只期望有能干的臣子来替他分忧解难,自然不想夜澈还未有所作为便归隐山林。 他们一个肯尝试着原谅,一个又愿意配合着服从,东方太后大感欣慰:“看看,这不就对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把自己逼入死胡同呢,那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 卫离回家有点晚,若雪一边等他,一边在灯下用絮好的棉缝手套和护膝,紫露和红玉在一旁做陪。 天气渐渐的转冷了,风三娘怕冷,掺了棉的软厚护膝正好可以护住她的双腿,若雪每年都会给她做几双新的。至于棉手套,人人都可以用,若雪做的美观又实用,深受大家的喜爱。 见卫离回来,主仆三人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去。 “怎么样?”若雪皱着眉问。 卫离见她散着发,乌亮的发丝光滑如瀑,笼了她半个身子,忙先握了握她的纤纤玉手,示意她安心,然后解下月白色镶银边的锦缎披风扔给红玉,之后才拥着她的肩往内室走去。 紫露和红玉手脚轻悄的收拾好杂物,端着烛台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少庄主癖好多多,在外明明有惧内之名,回到家却固执的像个孩子,举凡吃饭、沐浴更衣、以及的事情,他几乎都要少夫人亲自侍候,她们还是不要在一旁碍眼好了。 俱是力所能及的小事,卫离不用人侍候自己都能做好,可他就喜欢若雪围着他团团转,有她在身边,暗香盈袖,连心情都如同徜徉在云端般惬意快活。 若雪大女子主义的意识并不强,这里是女子以夫为天的古代,卫离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为他做做这些小事,能换来他的愉悦和清朗的笑声,又有何防。 洗澡的时候,听说若雪已独自洗过了,连一头长长青丝都晾干了,卫离深以为憾,他还以为可以洗个香艳的鸳鸯浴的呢。 美梦破碎,他心有不甘,回到罗帐低垂的床榻上,就要找补。 若雪由着他腻歪痴缠,抚着他的脸关心地问道:“这么晚才回来,别是在皇宫里遇到什么事了吧?” 尽管卫离从皇宫出来之前整理过仪容,但衣服上还是残留了一些灰尘和几处划痕,若雪收拾他的衣物的时候,眼尖的发现了,这才有此一问。 “哪有什么事啊。”卫离从她胸前抬起头,气息微急的吻着她莹白如玉的桃花面,低声道:“就是想推掉北洛国之行,可皇上拿师兄相挟,我推诿不掉。” 若雪并不知道周羿和卫离之间的纠纠葛葛,与情敌之间的事,卫离一般都是三缄其口,他只要若雪关心他就好,无须把注意力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至于周羿会不会把真相告诉若雪,卫离并不担心,木已成舟的事,周羿说再多又何妨?反正若雪是不会投入他的怀抱的。因为整件事情都是周羿在单相思,若雪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说白了,若雪并不爱周羿,周羿感情对她来说是负担,周羿忘不忘掉她,她并不在意。 听卫离说的轻描淡写,若雪却浅浅的眯了眯眼,不过她并不追问,只柔声道:“圣意不可违,何况又关系到师兄,你也不必推了,去就去吧,左不过三两个月的事,眼一眨就过去了。” “你眨几眼我看看,看是不是几个月过去了,那我也就不必去北洛了。”卫离觉得她说的太轻巧了,他们都要分开了,她不但不难过,反劝他去?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赶他走? 若雪无语极了,她不过是打个比方安慰他一下么,他还当真了。 卫离报复性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幽幽地看着她:“我看你是巴不得我不在家,指不定你会怎么偷着乐呢。” “怎么乐?”若雪白了他一眼,抚着自己的红唇凉凉地道:“你不在家,我大不了穿一身招摇的红衣,站在墙头当一枝安静的红杏呗。” 哎呀呀!这话可算捅了马蜂窝,卫离气急反笑:“你想当红杏,下辈子吧,有我在的一天,你都给我死了这份心!” 若雪逗他上瘾了,忍着笑道:“不然怎么办咧,都说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你都要去迎娶小老婆了,我不为自己谋划谋划,若哪天被你抛弃了,我都没地哭去。” 这样说也就罢了,她还捏着鼻子,将莫公公恭喜卫离的话原封不动的学给卫离听,说那个梦姬公主如何如何的美貌;嫁妆如何如何的丰厚;品性又是多么的贤淑温良,居然心甘情愿的以公主之尊,屈尊降贵的给人做妾室。 她唱作俱佳,学莫公公翘起兰花指也学的维妙维肖。卫离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那双斜飞入鬓有墨眉都要竖起来的,灿若明珠的黑眸里渐渐泛上一丝狡黠与戏谑。 他忽然伏在她身上胡乱嗅了嗅,故作不解地问:“好酸啦,哪来的这么大一股醋味?莫是哪里打翻了醋坛子吧?” “哼,想得美,我会吃醋?”若雪伸手去捂他清亮逼人的双眸,嗤笑道:“你若无情我便休,海誓山盟终不留!就你会找新人,我不会呀。” 这下换卫离打翻几坛陈醋了:“谁无情了?依我看,全世界最无情的就是你,我对你挖心掏肺的好,你什么时候也能像我这么待你一分?哪来的新人?” 他冷哼一声:“那个梦姬公主吗?就算她美若天仙又怎样,我心里眼里只有你,哪还有眼睛看她!你等着瞧吧,不等见到她的人,我便会让她改嫁别人。” 卫离素来爱对若雪甜言蜜语,说起情话更是信手拈来,每每都能让若雪感觉自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人,卫离离了她就不能活了似的。 这很大程度的满足了若雪身为女子的虚荣心,让她时刻有种自己被重视的感觉。于是投挑报李的主动亲了他两下,以资奖励。 卫离被她亲的热血沸腾,早就心猿意马了,忍不住喘了喘,低声央求:“若雪,要不你乔装改扮,偷偷跟着我一起去吧?三个月实在太难熬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个月我都要白头了。” 若雪也很无奈:“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卫离不语了,晶亮的眸光都失去了光彩——他当然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了,周羿就是因为气不顺想报复他,假使若雪跟他一起去,那他们还是在一起,怎么能达到分开他们的目的呢。 他不禁也恼了起来,在心里把周羿骂了百八死遍,早知这家伙这么难缠,当初就该趁机灭了他,省得后患无穷…… 幻想破灭,他便缠着若雪求欢,理由正当的让人无法反驳:“这一去北洛,有三月不知肉味,现在不饱餐一顿,我怕自己会饿死途中。” 他趁若雪不备,不着痕迹的含了一枚药丸入口,然后在亲吻若雪的时候喂哺到她的口中。 “……这是什么?”若雪刚要张嘴吐出来,卫离却用舌尖抵着,那小小的药丸很快便在口中溶化,若雪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她支支吾吾的想要反抗,卫离却发了疯一般的亲吻她,一又大掌更是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无所不用其极,弄得她气喘吁吁,浑身软绵若水。 只一会儿,她就知道卫离给她吃的是什么了,因为她浑身都不对劲,那感觉十分熟悉,与在白云苍狗中了“醉花女儿妖”的情形何其相似…… 趁着卫离放开她的唇去亲吻别处,也趁着最后还保有一丝理智,她不甘心的问道:“你给我吃的醉花女儿妖?”并且还是升级版的——都炼制成药丸了! “嗯。”卫离心不在焉回了一声嗯,立刻又全身心的投入到翻云覆雨的大业中。 “卫离你愈来愈不像话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嘴里这样抱怨,可若雪身体的反应却比她的嘴诚实,情欲来势凶猛,如潮水般席卷了她的神智与清明,一切都是那么的身不由已,只能凭着本能去摸索,去得到自己渴望的所有! 两人尽情欢好,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亦或许是离别在即,卫离今日特别的兴奋,动作十分淫色,简直不堪入目到了极点。 若雪中了醉花女儿妖,身体的渴求到了最顶点,只能睁着一双春水盈盈的迷离美眸,眼巴巴的望着卫离,带着企求的意味,希望他能快点填满她所有的空虚。 任谁看到她这副媚眼如丝,望穿秋水的模样,都会血脉贲张,意乱情迷!卫离如何把持得住,自是放开手段狠狠弄她,一时恨不得两人化成一团,永不分离才好。 穿过暗影幢幢的长廊,从内室里不时传出淫靡的低喊声和娇啼声,让听见的人无不脸红心跳,想入非非。 有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贴柱而立,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此人一身玄衣,整个人几乎与浓浓的夜色融为一体。 今儿在离骚居守夜的是卫雷和卫朗,有人无声无息的潜入离骚居,他们竟然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如若不是卫风从藏身之处探出头来,他们还一无所知。 得知这一事实,两人吓出了一声冷汗——这要来的是个杀手,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啦! 他们刚要出声示警,卫风却及时的朝他们轻晃手指,两人不解其意,却还是噤声不语,然后全神贯注的紧盯那人的一举一动,以防不测。 谁知那人怪异的很,只隐匿在朱红的柱子后面,慵懒的倚柱而立,不动,亦不语,恍若石化。 卫雷和卫朗皆拧紧了眉头,只觉此人的行径令人匪夷所思,是敌是友都让人分不清,但那人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们也就没有贸贸然的出声。 不过时间过的越久,想到少庄主和少夫人此刻在做的事,几个年轻的侍卫无不羞的无地自容——敢情这家伙是来听自家主子的壁角的,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年轻人火气大,难免磨拳擦掌的想将此人拿下,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跑来卫家撒野,奈何卫风却始终不下命令,弄得他们一筹划莫展,纵使有心也无力。 卫风其实也在捂脸叹息,从他这角度,以他精锐的眼神,正好能看清那人的身形,这也罢了,关健是——那人的脸上戴着一块黄金面具,由于他隐在暗影里,且微垂着头,所以未被人发现,可独独被他瞄到了…… 真是天要亡我,明天不会被人拖去午门斩首吧?卫风深觉自己小命不保——因为知道秘密最多的人,往往死的最快! 他好想说:皇上,求求你不要吓小人好不好?小人什么都木有看见,小人从去年起就得了夜盲症…… 的确,倚柱而立的人正是周羿! 自卫离走后,他在宫中坐立难安,竟有一种要去当着若雪的面揭穿卫离真面目的冲动!他想告诉若雪,当初他放弃她,不是迫不得已,也非他心甘情愿,而是中了卫离的圈套。 他有很多话想要对若雪倾诉,倾诉自己被卫离坑了的冤屈,自己的痛苦! 想法愈来愈强烈,他控制不住,也不想压制,双腿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换好夜行衣便直奔卫府而来,而且他还戴上了他好久不戴的赤金面具。 可这会儿在离骚居的廊外站了许久,屋内传出隐隐约约的声音却让他自动止步,直至此时此刻,被冷风一吹,他才觉得自己的作法是多么的不合时宜——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来这里能挽回什么吗?何况他有什么资格去力挽狂澜?从头至尾,若雪都清楚明白的告诉过他,她喜欢的人是卫离! 耳中又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女子轻吟和男子的低吼声,周羿心悸如擂鼓,只觉头疼欲裂。 脚跟一旋,他竟落荒而逃! ※※※※※※ 不喜欢别离,却终要别离,虽然离别的日子很短暂,对相爱的人来说依旧很痛苦。 “若雪,我走后你乖乖听话,哪里也不要去,想要什么,我回来给你买。” 去北洛国迎亲的车队,和迎亲的特使团已整装待发,卫离却还拉着若雪的手在细细叮咛,交待的话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长。好在若雪体谅他的不易,也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多加保重。 风三娘都要看不下去了,过来拉了若雪就走:“男子汉大丈夫,这般婆婆妈妈做什么?我们娘俩在家好着呢,何况还有卫焰在家,你只管安心的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早去早回。” 卫焰也道:“大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快去快回。” 再不走要误了时辰,卫离再不舍也只得与若雪挥泪而别…… 总算送走了卫离,一家人连着来送行的亲友团,乘车的乘车,坐轿的坐轿,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若雪和风三娘的马车行至半途,车夫平稳的把车停了下来,卫焰策马到车边:“娘,若雪,前面是陶婕妤和纳尔美人的车舆,她们今日奉旨出宫上香,此刻正要回宫。无意中瞧见我们的车辆,那个纳尔美人自称与若雪交好,又说皇后娘娘正念叨若雪,她们便想请若雪入宫一叙。” 婕妤和美人的品级并不大,但她们是皇上的女人,多少总要给点面子的,何况还稍带上卫静芙。若雪略微沉吟,又问过风三娘的意见,便点头应允了。 陶惜梦被封婕妤后,赐居晚照殿,纳尔美人与她同住晚照殿,只不过一个入住正殿,一个住进了偏殿。 陶惜梦早已认出了若雪,一方面是因为若雪的容貌对女人来说,极具威胁和侵略性,令人过目不忘;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妹妹无意中提过,她与若雪长的有一两份相似。 还有一个原因,却是因为丹楹,以及丹楹常年抱着的那柄人把高的古拙阔剑。 有这几样特征,她想忘记若雪也忘记不了。 虽然当时若雪和丹楹是以男儿装扮出现在她们的面前,但只要有心,还是能分辩出来的。何况彼时若雪是出现在周羿的房中,皇上那么冷漠无情的人,却对若雪极为看重的样子,陶惜梦当然会记得牢牢的! 原本她与若雪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但上次菊花宴上,纳尔美人神奇的与若雪搭上了话! 若雪身份特殊,兼之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尽管陶惜梦对她是各种羡慕妒忌恨,甚至不屑别人巴结若雪的行为,然而私心里,她也希望能和若雪拉上关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后宫同样身不由己!如果你想在后宫众多美女中脱颖而出,并占上一席之位,除了自身的美貌,没有一些必要的手段,那是万万行不通的。 美貌,陶惜梦自认不缺,缺的只是吸引皇上注意的方法!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陶惜梦仔细观察,日夜苦思瞑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引起皇上注意的法子。 只不过她一直找不到契机,万幸用不了多久,那个只知道像猪一样吃吃吃的纳尔美人便可以利用了。 所以若雪前脚刚踏入晚照殿,后脚一身明黄龙袍的周羿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 “皇上?”周羿怎么会来这里?若雪错愕不已! 据她所知,周羿平常甚少踏足嫔妃的地盘,便是皇后和四妃那里也去的极少,就不要说这些品级不高的后妃这里了。 为了避嫌,若雪便不进入殿中了,只在晚照殿外的园子站定,琢磨着是去皇后那里转转,还是去东方飞鸾那里看看,或者直接出宫。 晚照殿的风景甚美,满园芳草萋萋,苍竹老树,在寒冷的冬雪来临之前,极力挽留着枝头的残绿。 若雪垂在腮边的几缕青丝被风悉数吹起,身边虽有大树遮掩,奈何她身轻如燕,长裙广袖被风吹往一个方向,大有不胜风力之态。 周羿站在陶惜梦和纳尔美人之间,默默的凝望着她半晌,淡淡地道:“外面风大,你还是和她们进殿叙话吧。” “是啊,瑞国夫人别发呆了,外面多冷啊。”陶惜梦衣饰华丽,妆容精美,脸上笑靥如花,小鸟依人般的依在周羿身边——她本来就生得美,稍加打扮,更让人惊为天人。 此刻她微歪着头,一派天真可爱的望着若雪,显得心无城府,楚楚动人。配上身材高大俊美的周羿,真真如一对壁人一般。 黑塔一般的纳尔美人站在两个俊男美女的旁边,被比的惨不忍睹惨绝人寰。不过纳尔美人丝毫不觉得陶惜梦美,她只是望着周羿妖孽一样的容貌痴痴的流口水。 听到陶惜梦娇滴滴的声音,她才如梦初醒,摇摇摆摆的就过来拉若雪:“瑞国夫人,我那里有不少好吃的,你这么瘦,真该补补了,不然就不美丽了,男人会不喜欢的。” “……”若雪狂汗,她真的不瘦好不好,只是够不着纳尔美人那番邦的美人标准而已。 她抬起手,把被风吹散的几缕秀发掩至耳后,双唇微扬,不着痕迹的避开纳尔美人,对射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浑然不觉,状似不在意地道:“谢谢皇上和两位娘娘的好意,虽说盛情难却,但臣妾还想去看望皇后娘娘,便不叨扰了。” 说罢,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 可她秋波流转,五官明艳动人,即使不笑也是妩媚至极,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典雅的美丽,就连春花也会失尽颜色。而陶惜梦自认美貌不凡,却在这份无与伦比的丽色下相形见绌。 陶惜梦愈看愈妒忌,恼恨的脸色都黑了下来了,美眸中也阴沉沉的。 周羿依旧不眨眼的望着若雪,只是那双格外漆黑的眸子此刻却有暗芒在闪烁:“看来你是不想看到朕,那朕离开,让她们陪你说说话吧。至于皇后那里,你晚些去也没关系。”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饶是想见的人是见到了,可晚照殿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周羿打算先行离开,然后另寻他法。 皇上要离开,陶惜梦心里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想方设法的邀请若雪来这里,可不正是赌皇上会来吗! 到时她便可以施展浑身的解数迷住皇上,不怕皇上不宠幸她。 后宫嫔妃为了争宠,使出的手段千奇百怪,方法亦是层出不穷,陶惜梦被逼的另辟蹊径,本以为可以出奇制胜,一击即中!谁知事与愿违,若雪不按她的编好的剧本来,导致皇上要提前离开。 皇上一走,她纵然有再多的戏也唱不成了。得想个什么法子留住皇上呢?陶惜梦眼珠乱转,着急的想着法子。 周羿都开了金口,若雪也不再坚持,她和这些后宫的女人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便是皇后她也不多亲近,来晚照殿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恭送皇上!”周羿负起双手,缓缓往晚照殿外面行去,太监和宫女毕恭毕敬恭送。 陶惜梦满心不甘,急中生智,伴装身子一歪,其实是用尽全身的力量重重的向纳尔美人撞去! “啊——”纳尔美人发了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她肥虽肥,胖虽胖,却是个不中用的虚胖子,在陶惜梦不要命的狠撞之下,她身形不稳,巨大的身躯往若雪身上倒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宫人们皆惊呆了! 事发突然,令人猝不及防,可若雪毕竟练过武,想要避开纳尔美人也不是多难,只不过她若闪开,地上的青石方砖多硬啦!纳尔美人毋庸置疑会摔的头破血流,甚至会丢掉小命! 若雪只犹豫了那么一瞬,便果断地伸手去接住纳尔美人壮硕丰腴的娇躯…… “噗!” 只不过,她似乎低估了纳尔美人的重量,这简直是一颗重磅炸弹啊!她的手臂、她的老腰,还有被纳尔美人大面积碰撞的地方,都隐隐作疼,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稳住身子,可脚下还是“蹬蹬蹬”的往后退去! 再这最紧要的关头,那个陶惜梦又惊慌失措的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快来人啦,快来救人啦!” 若雪都要给这女人跪了,没看到她都快被纳尔美人压垮了吗,她是想干嘛?!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她感觉身上骤然一轻,压着她的纳尔美人突然飞上了半空,她微微一怔,紧接着又听到陶惜梦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皇上——” ------题外话------ 亲耐的朋友们,大家最近都还好吧!轩娘携着大结局回来了,俺已经很尽力的浓缩了,可却无法一下子传上来,只好分上下部传……抱抱大家! 谢谢这期间朋友们的投票与打赏,大家辛苦了!这是感谢的名单,因为人数众多,这章只公布了一部份朋友的名字,下章继续感谢!——牡丹仙子宝宝,超人aa,dogchih,lindaxiao;annic58;18007815868 投6票;zl19801201,sunnypiggy,13680090418 投5票,Anniechau,君倩影4票,yangyi08;syl521 送10颗钻石和70朵鲜花。18007815868 送18朵鲜花;影萝 打赏了188潇湘币…… 正文 、 本书前一百名的最新粉丝榜 更新时间:2014-11-11 15:13:08 本章字数:4420 谢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支持与鼓励,挨个抱抱大家,感激的话不多说,先上《庄主》前名的一百名的粉丝榜!然后再上最近大家的投票和打赏支持的答谢榜!——因为题外话那里限制三百字,亲们人数众多,那里装不下,我放在这里答谢啦! 轩娘爱你们每个人!如果大家喜欢本书的话,请多多支持! 排名——昵称——粉丝值——等级 1、syl52149663进士 2、蔻丹丹蔻32108会元 3、cyysammi24278贡士 4、qquser678150016249解元 5、修罗魅15231解元 6、dora51813352解元 7、逃爱精灵11769解元 8、yinzhp889869举人 9、2007杨洋9457举人 10、心情糖糖9438举人 11、windsors9266举人 12、hysoka9229举人 13、dkkdbb7923举人 14、stellazhua7760举人 15、jennifer1227188举人 16、桃子梁7056举人 17lingfengnongyue6906举人 18136800904186903举人 19潇湘蓝凌薇6783举人 20sly19906782举人 21兔兔很忙6748举人 22jayceplace6666举人 23zhujin7005226569举人 24yyxx8yyxx86527举人 256765146486举人 26shizukuaini6366举人 27helloperth6266举人 28永林296169举人 29xiaoyao09026166举人 30lubalong6165举人 31159612222506160举人 323428265966举人 334104815935948举人 34钟晨曦5936举人 35英子8690665915929举人 366093647645869举人 37sundanke5869举人 38如梦一世5866举人 39老太太19615851举人 40zkcy939328875838举人 41cyp810蔡5830举人 42忽悠苹果5748举人 43萧雨桐5711举人 44apple591885669举人 45内蒙古范晓红5669举人 46陈坤5599举人 47anniechau5566举人 48lincrystal5528举人 49梦慧5478举人 50139895112655433举人 51180078158685429举人 52buhvaa5412举人 53158897557155410举人 54Miss。whale5394举人 55女巫天下5348举人 56影萝5345举人 57185550371785323举人 58lanchongying5309举人 59bb2013105269举人 60小鼠143045269举人 61草涩青青5269举人 62夢隕丶淚傾城5266举人 63xiangl9801295266举人 64zhang784315248举人 65温柔美人5219举人 66看闲云坐5204举人 67taiyangqing5188举人 68zsj11085186举人 69xbby09105143举人 70周钰书5112举人 71东新5103举人 72wcm8209275069举人 73shirley11115066举人 74jan静5057举人 75lxh123sw5048举人 76看e5037举人 77catherine3335037举人 78思帆5012举人 79紫罗衫4989秀才 80凤贞4986秀才 81hys06284979秀才 82阿尔缇妮斯114966秀才 83张素琴20094966秀才 84qquser78254664932秀才 85新宠儿4906秀才 86sjypxh4891秀才 87燕语嫣然114889秀才 8885000034885秀才 89天边彩虹lh4883秀才 90renshann6294880秀才 91mickyvette4869秀才 92wina4869秀才 93l189679009264869秀才 94萍水相逢_20074869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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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若雪安然无恙,他颇有些气急败坏,训斥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笨?她那么重,你还接住她,是想被她压死吗?” 原本他已走远,可听到身后有女子的尖叫声,下意识的回头,正好扫到纳尔蕾娜肥硕壮阔的身躯,像座小山一样的倒向纤细苗条的若雪,偏生若雪不闪不避,居然还伸手接住了纳尔蕾娜。 那一刹那,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以为若雪会被纳尔蕾娜压扁! 与此同时,他眼角的余光又瞥到陶惜梦非但不帮着若雪拉住纳尔蕾娜,反而还整个人扑上去加重份量。 他也不管陶惜梦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故意如此还是无心之失,反正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飞掠了过去,毫不犹豫的抓住纳尔蕾娜随手一扔,也不知扔到哪儿去了——这不在他关心的范畴内…… 抓纳尔蕾纳的同时,他的右脚用力一踹,一下子就把陶惜梦踹飞了!至于踹到哪儿去了,同样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清空那两个障碍,他对她们的惨叫声恍若未闻,只迅速的伸手拉住了步履不稳的若雪。 紧张的情绪过后,他觉得有必要给若雪好好的上一课,让她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逞强,先顾好自己要紧,于是他就管不顾的训起若雪,也不管两人的身份合不合适。 若雪被他训的满头黑线,心想我救的是谁啊,还不是你的老婆,不过他是皇上,他说了算。 她只是提醒他:“皇上,还是去看看陶婕妤和纳尔美人吧。”话落,她已越过周羿,向杀猪一般嚎叫的纳尔美人奔去。 若雪走后,周羿黯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只觉怅然若失。 他紧抿丹唇,怔怔地望望着若雪窈窕袅娜的背影,修长如玉的五指捏紧了又松开,随后又捏成拳头。 纳尔美人运气尚好,她份量重,吨位大,没有被周羿扔多远,还好死不死的离莫公公较近。莫公公一看空中飞人,吓得一个机灵,不敢怠慢,硬着头皮接下了纳尔美人。 所以纳尔美人几乎毫发无伤,可是这个过程实在惊险,她早已骇的魂飞魄散,神魂不在了,只管软瘫在地上嚎啕大哭,声声凄厉如杀猪。 陶惜梦却没有纳尔美人那么幸运,她纤细如柳,身轻如燕,加之周羿恨她帮倒忙,出脚那是毫不留情,几乎是“嗖”的一下就朝前方飞去! 她“飞”的快且远,不管是莫公公还是侍卫都救治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狠狠地撞到一颗大树上,继而惨叫着落到修剪整齐的花圃中,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那些宫女和太监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惊惶失措的往花圃里跑去。 “陶婕妤!” “婕妤娘娘!” 若雪觉得陶惜梦那一扑大有文章,直觉这位娘娘恐怕不如表面上那么单纯,所以她先去看纳尔美人。 好在纳尔蕾娜只是受了些惊吓,她安慰了纳尔蕾娜两句,正要去看陶惜梦,不意却听道周羿冷冰冰的声音。 “来人!”周羿俊美无俦的脸冷若冰雕,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厉,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冷峻:“将陶婕妤和纳尔美人打入冷宫!” 哇擦! 不光若雪一愣,便是莫公公和宫人们也愣住了——皇上这是要唱哪出啊?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要将人打入冷宫? 尤其是若雪,她觉得周羿简直太奇葩了——他宠幸嫔妃不积极,将妃子打入冷宫却好似娴熟无比,真是怪胎一个! 周羿祭出冷宫,纳尔蕾娜吓的收住了眼泪,一脸害怕之色,犹有些懵懵懂懂:“……皇上,为什么要将蕾娜打入冷宫啊?” 一直捂着脸在惨叫的陶惜梦也陡然收住了声音,惊慌地嚷道:“皇上,不要!” 她在宫女的掺扶下艰难的爬起来,发髻散乱,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被血水染红,早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连她华丽的衣襟上都是鲜红淋漓的血液,令人触目惊心! 吸气声此起彼落,几个宫女用手捂着嘴,一脸惊恐的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她的脸:“婕妤娘娘,你的脸……” “娘娘你的脸……” 陶惜梦痛的吡牙裂嘴,整个人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完全靠在宫女的身上。她伸出颤抖的手想摸摸自己的脸,最后却作罢。 她心里明镜似的——方才撞上大树,反弹中她掉到花圃,脸被细枝和那些花刺扎伤了,严重不严重她目前不知道,但想必伤的不轻,因为她的面皮钻心的疼。 一想到有毁容的可能,陶惜梦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最大的本钱可就是这张脸啦,如果毁了,那还真是生不如死。 恐慌使得她的眼泪汹涌而出,她拼命的推攘宫女,状若疯狂地叫道:“都是死人吗?快去叫太医,快去!若本婕妤的脸有个什么闪失,定要你们的狗命!” 周羿冷哼一声:“好大的威风!都要进冷宫了,还要那张脸有何用?” 陶惜梦气息一滞,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指使着宫女将自己扶到周羿的面前,噗嗵一声跪了下来,娇声的哀哀哭泣:“皇上……臣妾何错之有?为什么要将臣妾打入冷宫?……皇上,您看臣妾的脸……求皇上快宣太医吧……”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到脸上,将脸上的血水冲涮去了不少,露出些青青紫紫的痕迹,整张脸显得更加诡异了,与原来貌美如花的模样判若两人。 然而陶惜梦并不知道自己此刻面目全非了,在她的想像中,即使她脸上有伤,可她哭起来肯定依旧是梨花带雨般动人的。 陶惜梦在未进宫以前,美貌是她无往不利的最佳武器,而眼泪,会让她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是她博取男人怜爱和同情的法宝!凭着这两样,她在靖城过的如鱼得水,许多世家子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求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所以她习惯性的以为,只要她娇娇弱弱,妖妖娆娆的一哭,掉上几滴似是而非的眼泪,哪个男子都会觉得她可怜,任她予取予求。 未料她屡试不爽的招数,在周羿这里却碰了壁——周羿此人压根不懂得怜香惜玉,若懂,他也不会输给卫离,还输的那么惨!更不会干出放群蛇咬世家贵女的荒唐事来。 对于陶惜梦的眼泪,周羿无动于衷,无情而冷酷地道:“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瓜,任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打入冷宫已是便宜你了,你就知足吧!” 陶惜梦一听周羿的话中有话,好像知道她暗中干了什么一样,不禁遽然变色! 正在这个时候,纳尔蕾娜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撑着肥胖的身躯,十分困难的跪倒在地:“皇上,蕾娜没犯错,你不能将蕾娜打入冷宫。” 周羿目露厌恶的看了她们一眼:“你们两人品行不端,心思歹毒,一门心思的在后宫兴风作浪,还差点害到瑞国夫人,这难道还不够打入冷宫吗?” 纳尔蕾娜一听,忙替自己澄清:“皇上,蕾娜冤枉!蕾娜从未想过要害瑞国夫人,刚才蕾娜不是有意的。” 周羿尚未开尊口,陶惜梦却一指纳尔蕾娜,满脸气愤地道:“皇上,臣妾没有害瑞国夫人,这都怪纳尔蕾娜!她肯定是妒忌瑞国夫人的美貌,所以故意想撞倒瑞国夫人,又使计绊倒臣妾,让臣妾蒙受不白之冤!还望皇上明鉴!” 此言一处,众人哗然一片,皆有志一同的看向纳尔美人,什么样的目光都有,连周羿都沉默的看着二人。 一旁的若雪更是微蹙起黛眉,清冷而锐利的目光在陶惜梦身上睃巡。 纳尔蕾娜则惊呆了!她难以置信的望着陶惜梦,脸上黑黑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婕妤娘娘,你说什么啊?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谁给你开玩笑?可笑之极!” 陶惜梦用手掩住自己的脸,对着纳尔美人冷笑一声:“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打的什么鬼主意,你心里清楚!平日本婕妤看你憨厚老实,处处照顾于你,谁知你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不但要害本婕妤,还要害瑞国夫人!” “我没有,蕾娜没有……明明是你撞……” 纳尔蕾娜气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想要为自己辩驳。可陶惜梦压根不给她机会,伸手一指自己身后的两名宫女,声色俱厉地道:“你们两个说,刚才是不是纳尔美人撞的瑞国夫人,还伸腿绊本婕妤的?” “……这……”那两名宫女面面相觑,额头渐渐的渗出了冷汗,心里惴惴不安。 她们正是陶惜梦的人,在这深宫里,宫女的命运和主子是息息相关的,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她们不希望自己跟的主子出事,可现在皇上在这里,当着皇上的面撒谎,她们难免胆战心惊,怕事情败露。 “怎么,你们也被纳尔美人收买了吗?所以不敢说实话?”陶惜梦加重了音量,口气中隐含威胁。 两名宫女吓的伏地不起,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地附和陶惜梦指证纳尔美人。 纳尔美人被她们弄的六神无主,一脸惊慌地看着周羿,只会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没有,是无辜的。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陶惜梦脸上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突然对着若雪道:“瑞国夫人,纳尔蕾娜对夫人心怀不轨,方才差点害夫人摔伤,夫人想必也很生气,只是无凭无据,夫人不好指证她。但这会有本婕妤和两位宫女做证,夫人不妨说出实情,也好让纳尔美人心服口服。” 周羿抬眸望着若雪,深遂的目光平静无水,却叫人难懂。 “瑞国夫人,我没有……蕾娜没有……”纳尔蕾娜可怜兮兮的望着若雪,胖胖的脸上泪水横流。 若雪敛着眉,无视言辞木讷泪流满面的纳尔蕾娜,只是定定的望着陶惜梦,没有忽略她伤痕累累的脸上的那丝略带得意的笑容。 早就知道后宫女子之间的互相倾轧非常厉害,可女人为难女人,真的就让人这么有成就感吗?其实以陶惜梦的姿色来说,纳尔美人对她根本构不上威胁,可她一样不放过。 这让若雪想起了一句玩笑话——女人之间何必要那么计较,反正过几十年,大家都是要去跳广场舞的。 “瑞国夫人,你怎么不说话?”见若雪不语,陶惜梦的眼神闪了闪,忍不住出信相催。 若雪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自己还有酸疼的手腕,淡淡地道:“陶婕妤怕是眼花了,纳尔美人没有撞任何人,她自己都是受害者,若非我拉住她,她自己都要摔的头破血流。” 陶惜梦一呆,神情僵硬无比。 纳尔蕾娜见若雪竟然维护自己,脸上立刻现出惊喜,一迭声地道:“是的,蕾娜也是被人害的。”她怒指陶惜梦,对着周羿道:“皇上,是陶婕妤推的蕾娜,所以蕾娜差点摔倒,正是瑞国夫人救了蕾娜。” 本以为事情十拿九稳了,纳尔蕾娜当这个替罪羊当定了,岂料到纳尔蕾娜竟然逆袭,陶惜梦气的差点失去理智:“纳尔蕾娜,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并没有撞你,相反是你绊倒了我,使得我脚下不稳!” 这会周羿话都懒得说了,直接挥手让莫公公将陶惜梦拖下去。 “皇上,皇上——”陶惜梦拼命挣扎,却哪里挣的开,一路哭叫着被拖出了晚照殿。 有钱难买早知道,陶惜梦原想借纳尔蕾娜的重量来撞倒若雪,制造点事端留住皇上,至于若雪会不会受伤,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谁叫若雪不肯乖乖配合她呢,摔死了也是活该! 反正有纳尔蕾娜这个替死鬼帮她顶缸,她压根不怕事情闹到自己头上。 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纳尔蕾娜遭到她的陷害也无法反驳,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若雪那贱人竟然帮着纳尔蕾娜,皇上还偏偏就信了她的话,根本不听自己的解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陶惜梦后悔不迭,却悔之晚矣。 至于纳尔蕾娜,周羿虽然没有再提将她打入冷宫的话,却面无表情的下了口谕:“好女不过百,纳尔美人过于肥美,命你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好女的标准。” 众宫人:“……” 若雪:“……” 纳尔美人乃番邦人士,不太听得懂中原的俚语,仰着一张肿肿的锅底面包脸,萌哒哒地问:“皇上,什么是好女不过百?是说好女人都活不过一百岁吗?” 噗!众宫人皆掩面窃笑,若雪抚额望天。 纳尔美人的贴身宫女羞的无地自容,赶紧小声的给她解释。 “啊!那怎么行?” 纳尔美人总算弄懂了好女不过百的意思,可她却仿佛天塌下来了:“不到一百斤?那岂不是瘦的像麻杆,皇上,蕾娜不要,蕾娜是第一美人,瘦了会变成第一丑女的,不要,不要……” 尽管纳尔美人为了维护自己的美丽,誓死不从,奈何皇上金口玉言,岂是她能左右的。于是纳尔美人哭的眼泪鼻涕一齐流,如丧考妣。 纳尔蕾娜有三多百斤,浑身上下都是肉,若在短时间内减到一百斤不到,那只怕比杀了她还难受。若雪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很是沧桑地说:“好女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偏周羿耳朵尖,侧首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凹凸有致的曼妙体态,乌黑的睫毛轻颤几下,故作淡然地道:“你也没有一百斤吧,可你好像既不是平胸也不是矮子。” “……”若雪倒,这算不算隐形性骚扰? 何况她是没有一百斤,可她却有九十九斤还带几两…… ※※※※※※ 若雪离开皇宫之后,周羿一脸黯然的回到寝殿,默默地坐在华丽无比的龙榻上,从白昼到天黑,直到宫人掌了灯,他才惊觉时间过的这么快。 摒退左右,他默默的起身,步履缓慢而沉重的走到龙纹铜镜前,再次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映在铜镜里的一双眼睛本是黑亮如星辰,可此时却显的那么空洞与寂寥。 “世子,照妖镜照妖镜,你都不怕照出原形来吗?” 少女的音容笑貌又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言犹在耳,往事历历在目,心,像被钝锯慢慢的折磨着。 白日在晚照殿看到若雪的时候,他本想把真相告诉她,以揭穿卫离的卑鄙无耻。但是话到嘴边,他却又咽了下去,最终选择了隐瞒——既然都决定原谅卫离了,再提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除非时光倒流,不然怎么也无法回到最初了。 他明明都做好了以后与若雪形同陌路的思想准备,可心痛和失落的感觉如影随形,让他非常非常的难受。 恍惚间,他像被魔幻所驱使,颤抖着把手指往烛火上伸去——心里的痛无法排解,希望身体上的痛苦能盖过内心的痛苦! “皇帝,你在做什么呀!” 突然,东方太后似一阵狂风从外面冲进殿来,一把将周羿的手腕从烛上移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 尽管太后抢救及时,但周羿修长如玉的手指上已烧出几个燎泡。 “母后,不要管我!” “羿儿,你别这样,母后看着心疼……”东方太后也红了眼眶,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可她再坚强,也只有周羿这么一个儿子,他幸福,她也就无所求了。 见周羿这样折磨自己,太后心里难过极了,同时也开始后悔,悔不该让羽修为他治头痛,这样周羿就不会知道真相,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太后温柔慈爱的拉着儿子的手,一边命内侍去御膳房找些狗油来给周羿抹在燎泡上,一边不胜唏嘘地叹道:“羿儿,母后曾经也爱过人,并且爱的很深很深!” 周羿微微一怔,在他的眼里,太后是位生性豁达,独立自强,值得他钦佩的勇敢女子。且她开朗风趣,幽默诙谐,极少有不开心的时候。纵使当初被父王和杞羽仙那样伤害,她却依然笑对人生,从容优雅的活。 但是,他从未听过她提过男女感情上的事,做为儿子,也不方便过问。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太后说起。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东方太后对儿子微微一笑。 周羿摇了摇头,是真不知道,横竖不会是父王。 “其实就是你已逝的父王。” 东方太后的话令周羿大感意外,这怎么可能?自他有记忆起,太后和端王爷就已势同水火了,她对端王爷深恶痛绝!除了做些表面功夫,她基本都不正眼看自己的丈夫。 这还叫爱得很深很深?怕是绝妙的讽刺吧! “母后和他一开始也不是那样的,我们刚成亲的那会,也是夫妻恩爱,鹣鲽情深,好到蜜里调油。我弹琴来他作画,他舞剑来我题诗,每日过的不知有多么快活!母后一度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东方太后的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你父王生的一表人才,英俊倜傥,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他,就是人们所谓的一见钟情。婚后,我对他的感情日益加深,他的一举一动都牵着我的心,我甚至觉得我这一生就是为他而活! 爱之深恨之切,所以在他和杞羽仙那样对我后,我才会那么恨他!恨他的善变;恨他的薄性薄情,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以祭典我对他的那份深厚感情! 那时候,我过的异常的痛苦,每天都觉得度日如年,只要一想起跟他之间的甜蜜往事,我就泪流成河,恨不得痛苦的死去……” 周羿垂下眼帘,有种感同身受的痛苦萦绕心间。 “可是儿子!”太后突然话锋一转:“爱而不得的确会让人变得意志消沉,甚至一撅不振,可恨却能让人变得坚强,变得勇敢!每当我看到杞羽仙得意的眼神,微抬着下巴,骄傲的像只花孔雀的时候,我的浑身就会充满力量!我会不停的鼓励自己,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并且要比任何人都活的好,活的精彩!特别是要活给自己的仇人看!” “哭泣和示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他人看不起。”太后眯起美眸,语气加重:“我要让我的仇人知道——我不需要人的怜悯,也无须因为一个男人不爱我,我就会觉得自卑,觉得没有这个男人活不下去!我只会活的更加自在舒服,让人羡慕。” 她勾唇一笑,意味不明:“有人分不清珍珠和鱼目,但总有识货的人,这个男人不爱我,可这世间多的是男人爱我!我又何必一定要缘木求鱼,水中捞月?!执着于一份不属于我的感情。” “……母后的意思是,儿子是在缘木求鱼,水中捞月吗?”东方太后推心置腹的一番大胆言论,给周羿带来了强烈的悸动。 “你觉得呢?”太后不答反问:“你难道想每天这么痛苦的活着,让卫离看你的笑话吗?” 当然不。 “你难道不想活的比卫离更幸福更美满吗?” 太后幽默地道:“其实你比卫离幸运的多,他堂堂男子汉,却是个惧内的,连个妾都不敢纳,此生搞不好只有若雪一个妻子。可你呢,后宫美如成群,个个都全副身心的扑在你身上,人人视你如珠似宝,你还要怎样?” 周羿抿唇不语,他很想说,我拿这么多美女和卫离换,只要他怀中的那一个。我也不要别人待我如珠似宝,只要那个人肯对我好,我就知足了。 不过他心里清楚,太后的话有道理,若雪于他,就像暗夜中的幽幽星辰,让他无波的心湖荡起层层的涟漪。只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开始,也就无谓结束。 身位一个要以国家和社稷为重的帝王,情情爱爱对他来说也许是奢望。与若雪的一切,只能当做一个美好的梦境,闲暇时拿出来想想就可以了…… 似乎,一切都已风流云散了! 周羿淡淡苦笑,眸内精光尽敛:“母后不必为儿子担心,我一定会比卫离活的更好!” “这才对,儿子,明珠虽好,却非自己所有之物,再说了,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东方太后见儿子重拾了信心,不再执迷不悟,不由高兴的露出笑意。 坦白说:人的一生,总是有那么几个刻骨铭心的人,而若雪毫无疑问会成为周羿心目最为特殊的女子——她让他懂得情为何物,却爱而不得,忘却不能! 换句话说,若雪是周羿的情劫,跨过去,前面是豁然开朗的一片睛天碧海,春暖花开!跨不过去,一生注定沉沦,苦海无边! 但东方太后坚信:人生只有回不去的过去,没有过不去的当下,无论多么糟糕的事情,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被冲淡,成为漫长岁月里只可追忆或忘却的往事。 ※※※※※※ 日子在平平淡淡中度过,除了陶婕妤因触怒皇上被打入冷宫以外,几乎没有发生什么能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 卫离不在家,若雪便深居简出,一心一意陪着风三娘。 冬季天黑的早,这一日,用过晚膳之后,深灰色的天幕已沉沉的压了下来。 若雪陪着风三娘在抄手游廊走动消食,眼见风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黑,母女俩正要进屋,卫管家突然差人来报,有贵客到。 的确是贵客——本应在旭国的燕晗夫妇,还有登徒歌。 本来是一件让人意外又惊喜的事,可看着马车里受伤昏迷的燕晗,还有全身染血,显然是身受重伤的登徒歌,除了惊,谁都喜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瞪着血人一样的登徒歌,风三娘的俏脸发白,扶着眼盲的赵氏,语声严厉地问护送三人的两个护卫:“是谁把登徒歌伤成这样?还有伯父的伤,谁干的?” 若雪抿着唇,粉脸寒透,她冷静地吩咐人快请郎中来,十分沉着的命卫风火速带领府中的侍卫加强戒备,以防不时之需。 燕晗受伤不轻,但好歹没有生命的危险,喂过药后便沉沉的昏睡。赵氏神色凄迷,守在他的身边不离须臾——她被保护的很好,几乎没受过什么伤。 唯有登徒歌的情况不理想,他一身红透,几个致命处都被刺伤了,伤口深可见白骨,整个人昏迷不醒,俨然奄奄一息,命在旦夕了! 护送他们的那两个护卫是飞龙刹的人乔装改扮的,同样受了不轻的伤,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只是外表掩饰的很好,暂时被安置在客房里。见若雪来看他们,两个人挣扎着起身,单膝跪地:“郡主……” 想了想,两人又改口:“少夫人。” “不必多礼。”若雪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卫雷和卫朗将他们扶上榻:“究竟怎么回事,是谁把你们伤成这样子?” 两个护卫看了看卫雷他们,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少夫人,属下们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杀我们,但是请你尽快赶去旭国救王爷王妃吧!”两个侍卫这才露出焦灼的表情:“若是晚了,恐怕王爷和王妃……” 若雪眸色一利,拳头不由攥的死紧,指甲掐进肉里都不自知——果然是昱爹和燕双飞遇到了危险!不然武功高强的登徒歌也不会被人伤成那副鬼样子。 “属下们本来有二十几人,都是飞龙刹,受王爷和王妃所托,由歌主带领着,秘密护送老太爷和老夫人回祈国,可是从旭国到祈国,一路上都有神出鬼没的杀手意图剿杀我们!他们人数众多,且身手不凡,属下们二十几个人……” 两个侍卫虎目含泪,哽着嗓子道:“除了我们两个……其他的兄弟全部壮烈牺牲了……死相极惨!就我们,还是歌主拼死挡刀,才保下一命……饶是如此,还是让老太爷受了伤……属下们愧对王爷和王妃……” “不怪你们,你们已尽力了,能保下命来已是不易,用不着自责。”若雪松开手掌,美目清冷一片,看着两个飞龙刹精疲力尽的脸,一字一句在问道:“一路上,你们可有王爷和王妃的消息?” 两人果断地摇了摇头,其中一个道:“就是没有,所以歌主和属下们才觉察出不妥。歌主怀疑王爷传给我们的消息被人截取了,一路上的杀手和刺客,可能就是截取消息的人派出来的,目地是杀光我们!” 另一个补充道:“歌主怀疑有人要对王爷和王妃不利,不然不会下此狠手。而且……” 他顿了顿,攥紧拳头,咬牙说道:“原本老太爷和老夫人在瑞王府里生活的好好的,再加上王妃身怀六甲,王爷和整个王府的人不知有多高兴!满王府都是喜汽洋洋的。可是那天,很突然的,王爷和王妃神色严峻的命属下们送老太爷和老夫人回祈国找郡主。” “事先毫无预兆,现说起的,属下们都觉得很奇怪。原本王爷还打算让王妃也一起的,可王妃坚决的摇头……说要陪着王爷……于是王爷没有强求,只吩咐歌主亲自带队,务必将老太爷和老夫人平安送到。” 先前那个飞龙刹一脸后悔地道:“想来王爷已察觉到有人要对他不利了,所以才做出此等安排。” 若雪默默的在心里计算时间,从旭国到祈国,用最快的速度也要二十来天,可在此期间,她却收到过燕双飞的平安函。 但是,她却没有收到过登徒歌的任何信息!也不知道外公外婆要回来。 是谁? 是谁这么神通广大,不但能将瑞王府的消息截获,还能将黑手伸到祈国,以至于登徒歌无法向卫家求救?甚至还能模仿燕双飞的书函传假消息给她? 果然,飞龙刹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少夫人,不光属下们收不到王爷的任何消息,在我们死了一半的兄弟,千辛万苦抵达祈国之后,歌主曾无数次的向卫家发出求救的信息,可却如石沉大海,半点都没有收到卫家的回应。” 若雪面无表情颌首:“这个人的爪子伸的太长,既然他都能从你们王爷手中截到消息,自然能封锁你们的消息。” 东方昱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他手下的军队和飞龙刹俱是些强兵猛将,等闲之人根本不可能动他分毫,由此可见这个人的势力非同小可。 她正暗自揣度有哪些人能够威胁到东立昱,红玉找了过来,她一脸不忍之色:“少夫人,歌主醒了。” “登徒歌醒了?” “歌主醒了?” 这下不单若雪眼中的阴霾消了几分,那两个飞龙刹更是一脸欣喜。 “……醒是醒了。”红玉微低着头,不敢看众人期盼的眼神,因为她觉得登徒歌那样子比较像回光返照,离死期不远了…… 登徒歌也觉得自己是回光返照,从他学武至今,亦或是跟了王爷这么长的时间,经历了无数的大小战事和惊险场面,可从未有哪一次像这次伤的这么惨不忍睹!全身上下都是大小血洞,致命或不致命的,除了老二和子孙袋,以及侥幸没有被开膛破肚以外,基本找不出一块好皮肉了。 这样都还还死?连他都会觉得匪夷所思了。 所以当他忍着钻心的痛楚,吃力的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有个模糊的白色人影时,下意识的发出嘶哑的声音:“白无常大哥,这是……阎罗殿……还是十八层地狱?” 所谓的“白无常大哥”怔了怔,反应极快地说:“欢迎你来到十八层地狱。” 声音不辩男女,比女人低哑,比男人略尖细,登徒歌正觉得有些熟悉,不料一道娇叱声传来:“臭丹楹,你敢说卫家的客房是十八层地狱?你是不是皮痒了?” 哦,是丹楹啊!他那个力气超大的的小未婚妻,怪不得声音耳熟,原来他已到了卫家,安全了! 他想动一动,却被丹楹制止:“你别动,你伤的这么重,一动又止不住血了,那就真挂了啊。” “……”敢情还真活着,没死,都到这会儿了,登徒歌才想到这个问题。 瞬间又想到燕晗夫妇,他正要问,丹楹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燕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没事,那两个飞龙刹也保住命了,就你……”她有些迟疑:“就你的情况不乐观。” 也就是说,还是得死?! 登徒歌早有思想准备,此刻倒也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英雄模样,颇有气慨地说:“死就死吧,只是苦了你……”他艰难的喘了口气:“苦了你……这么小就要替我守望门寡。” 这人,都快断气了,还在耍嘴皮子,生命力真是顽强。 丹楹一脸淡定,她心胸博大,不跟将死之人计较,非常豪气地道:“你安心去吧,你的大仇,我会帮你报的。”什么望门寡,她耳背,没听见!不过两人好歹订过亲,是名誉上的未婚夫妻,为他报仇是她的责任。 “……那真是太感谢了。”登徒歌嗓子里似火烧,忍不住央求:“小娘子,能给我点水喝么?” “……”望门寡还没守,怎么就成他的小娘子了?这人的脸皮真是忒厚了!不过转而想到蛮多地方都是这么称呼女孩子的,丹楹也就释然了。 她斜睨着登徒歌要死不活的样子,非常干脆地道:“喝了也是浪费,还不如省下来。” 噗哧!罗郎中在一旁听了半晌,此时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丹楹,你够了啊,哪有你这么照顾病患的?人还没死呢,只怕要给你气死了。” 丹楹懊恼的拍拍脑瓜子,都忘了有外人在了,忍不住横了那个回光返照的家伙一眼。 罗郎中端着一碗晾好的药过来,递给丹楹,促狭地道:“先喂你相公喝药。” “……”丹盈怒视罗郎中。 登徒歌打蛇随棍上:“那就偏劳小娘子了。” “……”怒!这么嘴碎,怎么还不死? ※※※※※※ 皇宫。 养心殿,周羿正负手立在精雕缕刻的窗前,默默眺望着远处风景,羽修却在此时求见。 “陛下,草民要回自己的家乡去了,特来向陛下辞行。”羽修是来向周羿请辞的。 周羿微微侧首,淡淡地觑着这个银发少年,半晌不语——他对这个少年的感觉可谓一言难尽,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他,还是该恨他,比对天纯子的感觉还复杂。 略一沉吟,他状似不在意地道:“朕以前问你是何方人氏,你不是说不知道吗?朕正想着不如升你做国师,你怎么就要走了呢?” 羽修不慌不忙地道:“草民谢陛下的好意,不过草民喜欢四处游历,野惯了,怕是做不了国师。至于草民的家乡,乃是从卜卦上所得,预示在旭日东升的地方。” “旭国吗?” 羽修笑而不语,静好的模样唯美而安详。 “不说就算了,走吧,都走吧,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周羿神情恹恹,觉得老没意思,也没有挽留他的必要——最近,他觉得自己的心态苍老了不少,整个人也好似活力不再老太龙钟的老人。 羽修离开后,周羿倚窗而立,精致玲珑的五官显出几许落莫,整个人好似一尊寂寥的透明雕像。 在羽修向周羿辞行的时候,若雪却在指挥丫鬟们帮自己准备行李和收拾药草。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卫焰大步流星的直接闯了进来,清朗动人的声音显得十分坚决:“若雪,我陪你去旭国!” 此时也不是讲那些繁文缛节的时候,若雪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哥不在家,如果你我都走了,家里只留下娘一个人,你放心我也不放心。再说你军营里公务繁忙,朝廷紧盯着呢。你还是留在家里好了,还可以帮我保护我外公外婆。” 虽说燕晗夫妇住在卫家,她也在第一时间封了口,不准任何人将消息泄露出去,以免给有心人可趁之机。但保不齐那些杀手不死心,会来卫家滋事,有卫焰在大后方,她才能无所顾忌的行事。 “可你一个人去,那太危险了!” 若雪微一挑眉:“谁说我一个人去?我不是还带了好多侍卫吗,再说我又不是正大光明的去,谁又能认出我是谁啊!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轻易的拿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开玩笑的。” 卫焰剑眉紧拧,还想阻止她,若雪却于他开口之前道:“卫焰,遇到危险的是我的爹娘,你设身处地替我想想,我对别人尚且不能做到见死不救,何况自己的爹娘?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卫焰抿唇不语,灿亮的星眸显出几分纠结。 他承认若雪话是对的,但如果放她一个人去,他实在不放心。可恨现在大哥不在家,师兄又不知所踪,让他想陪着她去都成了奢望。 病急乱投医,他思索道:“我代你去旭国救出你爹娘。” “嗯。”若雪赞赏地点点头,夸他:“这点子真高,你男扮女妆代我去做郡主,我易钗而弁代你去做将军,真好。” 卫焰:“……” 想了想,他自信十足地道:“不曝露身份一样可以行事。” 若雪伸出春葱一样的食指冲他摇了摇:“别再想你的馊主意了,去旭国,没人比我更合适!在那里我可以见机行事,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我自然会以瑞王府郡主的身份出面与人周旋,倘若不需要的话,我也不会自曝身份。” 她斩钉截铁地道:“总之,我去会比你便利,这件事我说了算,娘都同意了,你也不许反驳!设若你真为我担心,不如给我找一些旭国的作战地图,以及风俗民情给我,这样我也可以知己知彼,不至于跑到那里就手忙脚乱,方向都搞不清楚。” 卫焰皱着眉,俊美绝伦的脸上憋着气,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若雪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也知此去旭国困难重重,前途未卜,可她不亲自去一趟的话,实难安心。 这厢若雪一切准备停当,正乔改扮的时候,旭国的瑞王府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瑞王府是恢宏大气的,豪梁朱门,华丽异常。 由于东方昱手握重兵,权势如日中天,是众多大臣讨好巴结的对像,因而瑞王府的门前经常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只不过,以前东方昱为人冷峻,不苟言笑,又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些大臣们往往会扑个空。 而且东方昱性子古怪,一不爱金银财宝;二不爱美女,送这两样来,他都会拒之门外。久而久之,弄得那些大臣非常尴尬和无奈,都不知道送什么才能打动这位冷面白发的年轻王爷。 然而,这种情况在他找回自己的王妃和爱女后,稍稍得到了改变。 尽管东方昱还是不爱金银和美女,可他却对自己那位美若天仙的王妃非常好,几乎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每每对着王妃的时候,他的脸上就会不由自主的露出宠溺的笑容,黝黑的眼中闪着幸福的光芒,显得格外的英俊逼人,高贵不凡。 于是,那些大臣个个心有灵犀一点通,都不来巴结谄媚东方昱了——改巴结他的王妃去。 要和王妃拉近关系,大男人肯定是不行的,这时候便显出各位夫人们的外交手段了。 能做到高官夫人的,也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和瑞王妃搞好关系,既能帮到自己的夫君,又能给自己长脸,何乐而不为呢。 因而这些夫人们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找着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来拜访瑞王妃。 对比瑞王爷,瑞王妃要显得平易近人许多,只是老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瑞王妃和气归和气,美丽归美丽,却并不怎么好接近。那些夫人们往往兴冲冲而来,最后铩羽而归。 正当众人黔驴技穷,对瑞王府有种狗咬刺猥,无从下口的感觉时,王府传出喜迅,瑞王妃怀孕了。 这下举国哗下——瑞王爷后继有人了! 瑞王一直没有子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尽管后来找回了女儿,可那位郡主并没有跟着他回旭国,据说是因为那位郡主嫁人了,并且嫁的非常好,是祈国大名鼎鼎的卫家。 因为大家都没有见过那位郡主,感觉就像传说似的,一点都不真实,而且女儿毕竟是女儿,怎么能和儿子相提并论呢?所以在大家的心目中,瑞王的香火还是未能得到延续。 如今瑞王妃一怀孕,百姓们争相替瑞王高兴,简直是举国欢庆,普天同乐。 众大臣则又找到了往瑞王府跑的理由了——恭喜瑞王要当父王了,他总不会铁面无情了赶人滚了吧! 只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相比东方昱觉得苦尽甘来的喜极而泣,他的皇兄熙帝就没那么高兴了。照说,自家的亲弟弟有了孩子,做兄长的不是应该替他高兴吗,可熙帝不。 熙帝非但不高兴,反而震怒不已,一连摔了几方玉砚,气急败坏的对随伺在侧的内侍总管发出雷霆怒吼:“不是说不会怀上孩子吗,你当初是怎么跟朕许诺的?如今那女人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内侍总管一脸愧疚的垂着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瑞王带回瑞王妃后,皇上便暗中对他下了旨意:瑞王可以有王妃,可以有一百个乃至一千个女人,可他不能有子嗣,否则让他提头来见! 他已经派人潜入到瑞王府,给那位瑞王妃下了绝子药,可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位王妃不但没有绝子,反而怀上了。 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哑了吗?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朕太狠心了,所以对朕阳奉阴违?”熙帝依旧暴怒不已。 内侍总管忙跪地请罪:“皇上,奴才不敢,但奴才以项上的人头保证,瑞王妃是喝了绝子药的,只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蠢货,你知不知道这对朕意味着什么?”熙帝暴跳如雷,恨不得一脚踹翻内侍总管:“这意味着他不会把四成的紫金帝国交给朕,只会传给他的后代!” 内侍总管冷汗涔涔,他当然知道,这么多年来,熙帝之所以对瑞王恩宠有加,一是因为瑞王能征善战,治军有方,在军事方面极有才干,熙帝靠着瑞王才能坐稳九王至尊的宝座;另一个原因,正是因为瑞王手中的紫金帝国。 说白了,熙帝一直在暗中觊觎着瑞王爷的紫金帝国,且他从小就妒恨瑞王爷,因为他们的父王将紫金帝国传给了瑞王,却未传给他。 想当初,瑞王找到紫金帝国的时候,熙帝欣喜若狂——那时他尚对瑞王抱有幻想,认为他没有子嗣,总有一天会将紫金帝王交给自己这个皇兄,或者是传给侄子们。 谁知瑞王非但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妻女不说,还擅自己做主将紫金帝国分给了别人。 给祈国四成,熙帝就不说了,这远非他的能力能阻止的事,尽管他心痛如刀绞,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为什么他只得了一成? 东方昱为什么不把余下的紫金帝国全送给自己? 熙帝越想越气,然后得知东方昱是打算将剩下的紫金帝国传给他的女儿。熙帝气坏了,毫不犹豫的派了大批精锐的杀手潜入祈国,去刺杀那位名叫若雪的女子——只要他弄死了这个他所谓的侄女,看东方昱还打算传给谁? 奈何事与愿违,那个卫离难缠的紧,派了那么多杀手过去,竟然次次失手!熙帝不得不另想他法。 他想:那终究是在别人的地盘,行事不方便,不如把那个东方若雪骗到旭国来,这里是自己的天下,要弄死她简直易如反掌! 于是他以封若雪郡主之位为诱饵,想诱骗若雪来旭国。谁知若雪压根不为所动,让他的计划再一次落空。 熙帝真真气的吐血!为了笼络东方昱,表面上他还得做好人——尽管若雪未来旭国,他还是兑现了自己的金口,封了若雪一个郡主之位。 后来得知若雪和卫家并不要紫金帝国,熙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要若雪一日不死,他一日都要防着她,谁叫她是东方昱唯一的传人呢。 所以他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在送东方飞鸾去和亲的时候,派了那名叫采儿的宫女去对付若雪。 而就在东方飞鸾去和亲之前,魔龘族的魔龘王主动来找熙帝,表示要与他合作。魔龘族的能耐和富有,熙帝早有耳闻,巧的是魔龘王的目标与他相同,都是若雪!熙帝自然求之不得,于是两人很快达成协议。 那一晚若雪被魇住,正是魔龘王和天玑子搞的鬼,而潜进若雪屋中的阿宝,却是采儿设的毒计——采儿本想让阿宝咬死若雪,结果未成功。 但很可惜的是采儿行事太过激进,不够稳重,最后不仅没有伤到若雪一根毫毛,反而被若雪设计弄死了。 正当熙帝无计可施的时候,偏偏传来瑞王妃怀孕的消息,你说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活着了!熙帝发了一通脾气后,立刻吩咐内侍总管:“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务必弄死!” 然后又对始终站在暗影里的一个黑衣人道:“你去通知魔龘王,让他加快速度,早点结果那个若雪。” 得了熙帝的旨意,内侍总管就着手去安排了,将一个未成形的胎儿悄无声息的弄掉,内侍总管早就做的驾轻就熟,得心应手了。 东方昱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他总是不相信自己的皇兄会这么狠毒。至于燕双飞,她从刚来瑞王府时就察觉到了异样。 由于水土不服,她到旭国后病了一段时间。正是在那段时间里,她发现自己喝的药中有让人绝子的药材。 燕双飞能认出这些药材,说起来还多亏了若雪——她与若雪生活的那一段时间里,不仅认识了一些毒药,也认识了一些与女子身体息息相关的药物。 这些绝子和无子一类的药物,对女子的身体残害相当大,若雪当时还专门给她讲解过,逼着她闻过味道,所以她记得牢牢的。 那时候,燕双飞就多了一个心眼,装着喝掉那小碗药,实则全倒在宽大的袖子里。这也是那个内侍总管弄不明白的地方,他以为燕双飞喝掉了绝子药,谁知她几次都用巧法倒在别处了。 燕双飞这招很好的麻庳了对方,几顿之后,那药里就没绝子药了——因为内侍总管以为药效达到了,任务也完成了,不必再费尽心机的下药了。 燕双飞把这事告诉过东方昱,东方昱为了配合着她,也伴装不知情,其实却在暗中查是谁下的手。 燕双飞本以为是哪个喜欢东方昱的女子所为,东方昱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以为是王府里哪个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丫鬟们所使的卑劣手段。 结果全不是,茅头竟隐隐指向皇宫! 不过熙帝也很狡猾,东方昱即使有本事彻查到皇宫,找到的幕后主使人却不是熙帝,也非内侍总管,而是一个并不怎么受宠的妃子。 东方昱觉得这个妃子是替个罪羊羔,只是不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者是谁。不过为了继续麻庳对方,他未说出真相,只让对方误以为飞飞喝下了绝子药。 直到燕双飞有身孕后,欣喜若狂的东方昱就加强了府中的戒备,燕双飞基本闭门不出,只在王府中安胎。 因为东立昱防范太严,内侍总管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急的头发都快赶上东方昱了。 但是几个月之后,宫里的贵妃娘娘却来邀请燕双飞去宫里为自己庆生,东方昱毫不客气的帮燕双飞推掉了。 然而这只是个开端,不久,皇后亲自来请燕双飞去宫中小住,美其名曰——帮她安胎。 明知宫中有人在搞鬼,东方昱怎么可能让燕双飞去呢,然而皇后却搬出皇上的圣旨,态度很强硬,说是要按陛下的旨意办事,若他们不去,那就是抗旨不遵。 事情隐隐有水落石出的迹像了,东方昱并不怕抗旨,他手握重兵,皇上不敢真拿他怎么样,何况杀了他对旭国并无好处。 只是,他忽略了人性的贪婪,熙帝此时已和魔龘王勾搭上了,不但动了要除去燕双飞的心思,甚至决定索性连东方昱一起杀掉,把紫金帝国和兵权夺过来。 因为东方昱的态度比皇后还强更,即使抗旨也不让燕双飞去皇宫,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可不久之后,东方昱却发觉得自己莫明其妙的中毒了,这毒还不时会触发他的旧疾,让他痛不欲生。他的身边常年跟着几位名医圣手,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对他身上的毒束手无策。 他心知有异,马上着手安排送爹娘回祈国去找若雪,甚至连飞飞都打算送走。 只是燕双飞的身子日益沉重,实在不适合长途跋涉,搞不好会一尸两命,何况燕双飞知道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并不想在此时离开他——他们分开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能够在一起,都不想也不愿意离开对方,不管前方是什么难关,只想一起面对一起闯! 因此登徒歌就护送燕晗夫妇回祈国了。 登徒歌一走,东方昱一面与他保持联系,一面召集自己麾下的幕僚和武将,打算与想置自己于死地的那个人决一死战! 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安排,人手都布置下去了!只等对方一动手,他这边必会反扑。 然而很奇怪,过了许多天,对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就像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他身上的毒也未发作,与解了毒一般无二。 敌不动,我不动,东方昱时刻保持着警惕。 天气越来越冷,又过了许多日子,直到他和燕双飞接到了登徒歌传来的信息,他们已经平安到达卫家了。对方却还未动。 然而,在燕双飞的身子愈来愈沉重的时候,熙帝神色如常的微服来了瑞王府,他什么人也未带,只带了一个约摸十六七岁,非常漂亮的银发冰眸的少年,还有一个身材中等的黑衣人。 “昱弟,皇兄来看你了,听说你前些日子中毒了,要紧吗?” 东方昱心想,这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如果先前他还不能肯定是谁对他下的毒,现在听到熙帝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中毒的事,连登徒歌都不知道。 他神色淡淡,玉面冷眸,若无其事地否认:“臣弟并未中毒,不知皇上从何听来的谣传?” 熙帝哈哈大笑起来:“昱弟你就不要否认了,你明明身中剧毒,却还强撑着!皇兄知道你在怀疑皇兄,以为是皇兄派人下的毒,可你也不想想,你瑞王府戒备森严,你的警惕性又高,皇兄若派人毒杀你,只怕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怎么可能毒得到你呢?” 东方昱并不相信这位兄长的话,从抗旨的那天起,他便在怀疑他了。 忽然,熙帝一指银发冰眸的少年,厚颜无耻地笑道:“昱弟,就是他给你下的毒,厉害吧!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毒的。” 东方昱早就不动声色地在打量这个少年了,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对方分外俊美的容颜,也不是他奢华炫亮的银色衣袍,而是他那头如瀑的银发。 与他有点相似,都属长相怪异的人。 熙帝正要开口曝出少年的身份,少年却轻轻一扬白皙的纤指,一股凌人的气势瞬间从他身上暴发出来!仿佛君临天下的帝王,不怒自威! 熙帝讪讪地住了口,光从气势上就输人家半截,长相也被人家甩几条街。 只见少年微仰着精美的下颌,浅眯着眼尾微翘的冰眸,长长的雪色睫毛半覆在他的眼睑上,形成让人叹为观止的美丽。 这少年美的不真实,美的令人叹息,那脸庞好似易碎的极品玉! 但是他的神情颇为倨傲,好听的声音冰冰凉凉,冻得人一个激灵:“东方昱!”他年纪轻轻,却直呼东方昱的名,且带着一股纡尊降贵的气势:“吾乃魔龘族第十二代魔龘王,亦是转世的冰语王。” 魔龘王?转世的冰语王? 东方昱微一挑眉,他对魔龘族了解不多,因为这个古老而悠久的种族甚为神秘,想打听什么消息,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据他所知,魔龘族的前身是冰语国,几百年前,不知因为故改成魔龘族,而魔龘族的王不是传承制,亦非禅让制,而是通过寻找转世灵通的方式,来寻找自己的王。 这个少年倘若是魔龘王,说自己是转世的冰语王也没错。 但他也只查到这些,再多一点都没可能了。这少年的气势倒像一个睥睨天下苍生的王者,然而他说自己是魔龘王,难道就真是魔龘王吗,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吗? 东方昱眼皮都不动一下,英俊迷人的脸上波澜不惊,镇定的出奇:“有什么能证明尊驾就是魔龘王?” 少年红唇一弯,冰眸也弯成月芽儿:“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了,给你看看也无妨。” 话落,他右手五指倏地张开,东方昱还未细看,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王爷,府里走水呢,快跑!” 东方昱的心蓦然一动,是丹平的声音,他带着飞龙刹负责保护飞飞。 “哈哈哈!”毫无预兆地,熙帝仰天大笑起来:“真是天助寡人也,怎么会走水了呢?” 少年对着他微微一笑:“是本王做的。”话音未落,他纤指优雅的一弹,一族火苗在熙帝身上如鲜花般瞬间怒放开来。 熙帝吓了一跳,顾不上别的,手忙脚乱的去拍打着火的地方。好在少年不再顽皮,火苗很快就熄灭了,但是等熙帝抬起头时,屋中已没有东方昱的身影了,黑衣人也不见踪影。 熙帝惊讶地道:“他逃了?”随后他遽然色变:“糟糕!若让他跑了,我们的心血就全白费了!他麾下的军队会攻进皇城的,朕的人马绝计抵挡不住,到时候就该他称帝啦!” 少年红唇边的笑意加深,仿佛拈花而笑的佛祖般充满神秘莫测:“你放心好了,他跑不掉的,本王早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且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他没有帝王命,威胁不到你什么。” “那真是太好了。”熙帝放心了,就怕东方昱抢了他的宝座。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熙帝才知道自己放心放的早了点——东方昱抱着燕双飞,带着他的近卫和数十个飞龙刹,竟然杀出一条尸横累累的血路,将魔龘王设置的重重包围圈撕开了一个豁口,带着人马逃了出去。 熙帝听到消息后,脸色都有变白了,天啊!这样都还拦不住那个煞星,要是等他逃了,他非回来宰了自己不可! 银发少年的脸也沉了下来,冷哼道:“到是本王小瞧了他,居然还有两把刷子。” “魔龘王,怎么办?”熙帝简直六神无主了,本以为有魔龘王助阵,消灭东方昱是十拿九稳,谁知连魔龘王都在夸东方昱,那是不是表示东方昱会带着人马杀回来啊?! “你忘了吗?他还中着本王的的毒呢。”银发少年侧目冷笑,漫不经心的一扬玉指:“都给本王追,看瑞王能不能逃到天涯海角!” ※※※※※※ “噗!”东方昱运着轻功,带着人马往后山上飞掠,呼呼的风声中,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闷,心里一惊,他立刻如闪电般的落地,不待站稳,他嘴一张,喷出一口热血。 “昱,你怎么样?”他怀中的燕双飞伸手去摸他的脸,她被裹在狐裘里。 丹平也一脸紧张:“王爷,你怎么样?” “王爷?” 要命,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毒发!望着燕双飞颦紧的眉,东方昱强忍痛楚安慰她:“没事……噗!”第二个字还未说完,他一偏头,又喷出一口浓烈的鲜血,但手臂依旧将燕双飞抱的紧紧的。 “放我下来!” 燕双飞托着圆滚滚的肚子,掀开身上厚厚的狐裘,试图从他身上下来。正在这时,断后的飞龙刹浑身浴血的奔过来:“王爷快带王妃走!追兵来的好快,属下们会拼死拦住他们。” 飞龙刹已经折了不少好手了,这些追兵不是旭国人,个个身手不凡,应该是那个银发少年的人马。 东方昱尽量忽略胸口那种蚀骨的疼痛,冷俊的面容似凝了一层霜,下巴往右边一点:“我们往那边去。” “瑞王爷!你要往哪里逃?乖乖跟本王回去。”冰凉浸人的声音慢悠悠从他们后面传来:“不然你毒发,可就没人救你了。” 是那个银发少年,他追来了,这个人才是个最可怕的角色! 东方昱仿若没有听见那少年的声音,兀自带着人往右边奔去。忽然,左边的峡谷里传出非常一道威猛的声音:“老瑞,不想死的就往这边来!右边有埋伏!” 居然有人喊老瑞,右边有埋伏?众人有些发懵,最主要的是,峡谷底下是一条宽大的河流,天气这么冷,怎么会有人在那里? 后面的追兵步步紧逼,来势汹汹,如果不是毒发了,尚可以放手一博!但现在情况刻不容缓,冲着那句“老瑞”,东方昱别无选取的带着人往左边的峡谷而去。 刚到峡谷边缘地带,峡谷底下的人就发出催促声:“快跳!快,再不跳就来不及了!” 东方昱将燕双飞托高一点,仿佛怕吓着她一般,轻声问:“怕不怕?”此刻他唇边血迹淋漓,眼前已有些模糊了——毒发的情况加剧了! “跳吧,要死我们死在一起。”越到危难关头,女人似乎越冷静。 “好!”东方昱抱着燕双飞,义无反顾纵身跃下深深的峡谷。 “王爷——”丹平和众侍卫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声。紧接着,他们也一个个视死如归的跳了下去。 峡谷里寒风凛洌,越往下坠落,有眼睛尖的飞龙刹已发现了端倪:“船,下面有好几条船!” “是不是仇家的?”有侍卫惊。 不管了,横竖是一死,到了这种时候,大家反而不怕了。 有人落到船上,有人落到水里,落到水里的溅起了老大的水花,险些被冰冷的河水冻僵,万幸不一会就有人拉了他们上船。 而东方昱固然毒发,但他的功夫实在太高深了,竟然平平稳稳地落在船板上,没有让燕双飞感到一丝的颠簸。 他刚刚把燕双飞放到船上站稳,就听到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你们不要紧吧?” 伴随着这声音,一个锦衣华服,身披玄色大氅,生得十分俊秀的男子,风度翩翩的朝他们行来。 燕双飞定睛一看,错愕的张着嘴:“况小候爷!” 东方昱的视线有些模糊,但曾经的情敌,那是打死也不会忘记的,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况岛主,多谢相救之恩?”话落,他英挺的身躯晃了晃,笔直的向后倒去。 “昱——”燕双飞发了肝肠寸断的声音。 ※※※※※※ 旭国在煮豆燃萁的时候,与旭国一衣带水的近邻北洛国却是歌舞升平,普天同庆,一派太平盛世的气旺景像。 赴北洛国的迎亲使团,在迎亲特使卫离的率领下,一路日夜兼程,紧赶慢赶,于前些时日到达了北洛国,在祈国的驿馆里住下。以卫离的身份,本来有更好的住处,却都被他冷漠的拒绝了。 北洛国的国君为了欢迎卫离的到来,特在皇宫里设宴招待祈国的迎亲使团。 席间美酒佳肴,觥筹交错,丝竹悠扬,歌舞翩翩。卫离面无表情的端坐席上,长眉斜飞,眸若寒星,着一袭月白金纹锦袍,外罩油光水滑的紫色狐裘大氅,腰悬美玉,在众多人的陪衬下,愈发显得他丰神如玉,清俊逼人! 只是他俊美无匹的五官写满疏冷与清傲,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与华堂里宾主欢笑宴饮的场面格格不入。 但是因他生的实在出色,兼之名声显赫,还是有不少北洛国的官员在他的低气压下,硬着头皮向他敬酒。 卫离很给面子,几乎来者不拒,倒让一旁祈国的几位官员大开眼界,他们都知道,这位爷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你别看他外表生的温润优雅,像个谦谦君子,实则不然,他的个性喜怒无常,经常拒人于千里之外,偶尔还毒舌。 皇后坐在国君的右侧,珠冠凤裳,甚是端庄秀美,不时频频朝卫离的方向看上几眼,尔后笑容满面的点点头,对国君道:“陛下,卫少庄主生得一表人才,臣妾观其外表,半点也不像一个武将世家出生的莽夫,倒像一个风流蕴籍的翩翩贵公子,配梦姬半分不差。” 国君不住颌首:“皇后所言不差,卫离的俊美可是天下闻名的,梦姬的眼光好。” 皇上脸上的笑容有增无减,附和国君的话风趣地道:“百闻不如一见,看来祈国盛产美男子,臣妾听说羿帝也是百年难遇的美男子,就不知比卫少庄主如何?” “皇后放心,羿帝年轻有为,不会委屈我们的倾城的。”国君知道皇后担心什么。 皇后叹了一口气,颇为遗憾地道:“可惜他早立了后,不然……”又看着卫离道:“这个也是,家里都有一只母老虎了,虽说姐儿爱俏,可梦姬也太委屈了,只愿做个地位低下的妾,连个平妻都不是。” 北洛国君闻言,眼珠一转,悄声向皇后耳语两句,皇后连连点头称是。 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见国君笑容可掬的拍了拍龙爪:“诸位,我国的梦姬公主要献舞一曲,以示对祈国迎亲使团的欢迎之意,请大家尽情欣赏。” “梦姬公主要献舞?”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在场之人的视线都投到卫离身上,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笑容。 “卫少庄主真是艳福不浅,那梦姬公主丽质天生,明艳照人,却心甘情愿下嫁……啧啧。” “那羿帝也是好福气,倾城公主国色天香,美憾凡尘……” “咚咚咚!” 突然,一阵密集的鼓点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打断了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只见十几名美貌的宫女簇拥着一位戴着粉色面纱的女子,踩着莲花小碎步,如行云流水般的涌进殿内。 众人立刻正襟危坐,开始欣赏梦姬公主的舞蹈。唯有卫离仿佛置身世外,兀自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不曾抬眼看一下场中舞动的女子。 难道是害羞?坐在卫离旁边的上官玉朗,不住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卫离,想看他是不是脸红了,不然怎么老不抬起头来? 这家伙也是个多事的,当下就摇头晃脑的念道:“云雨半罗衣,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雾轻红踯躅……啊……面纱掉了……啊,真美啊,百闻不如一见……” 原来,梦姬公主在舞蹈接近尾声,踮起脚尖用力旋转的过程中,脸上的面纱晃晃悠悠的掉了下来,露出了她如花似玉的脸蛋。 但见她肤如凝脂,眉似拢月,盈盈美眸如泣如诉,柔柔长发乌黑亮丽,樱桃小嘴一点红。虽称不上国色天色,倾国倾城,却也是一个清丽无双,妩媚动人的大美人。 一曲舞毕,梦姬公主微微喘息未定,亭亭玉立于殿中,粉腮带着动人的红晕,竟平添了几分颜色,美不胜收。 众人赞誉声不绝于耳:“公主的舞姿当真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梦姬公主对这些夸奖声充耳不闻,只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含羞带怯地看着卫离,神情充满期待。 卫离事不关己的把玩着酒杯,眼皮都不撩一下。 上官玉朗真是看不下去了,这人是个铁石心肠吧:“卫少庄主,人家公主看你半天了,你好歹给点回应啊?” 卫离的薄唇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语气恶劣地道:“干卿底事?皇帝不急太监急。”还挖苦别人:“你是没见过美人吧?井底之蛙,所以随便一只阿猫阿猫跑到你面前晃几下,你都会喊美人。” “你!”上官玉朗为之气结,他年纪小入江湖早,且因为是上官家的人,这次北洛国之行几乎是一路被卫离欺负过来的。 没有认识卫离以前,他听到的都是人们对卫离溢美之词,可接触过卫离后,他才晓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家伙活生生就是个两面派,禀性坏透了! 实在气不过,他忍不住回嘴:“知道你家里那位美翻天了,可家花不如野花香,你确定一辈子看不厌吗?” 卫离心情不好,也不耐烦哄小孩子,淡淡地道:“哪有野花?我只看得见我家里的那一朵花,其它的都是杂草。只有你这种不学无术、有眼无珠的蠢材才会把杂草当野花。” “……”上官玉朗瞬间泪流满面,他被完爆了,每次都是越回嘴就被骂的越惨,鲜少有能找回场子的时候,他甘拜下风好吧! “卫少庄主,梦姬敬你一杯酒。”忽然,梦姬公主端着一杯酒,莲步轻移的行了过来。 原本梦姬公主一直在耐心的等卫离看过来,好与他来个四目相对,脉脉传情。可卫离还是像她跳舞的时候一样,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让她大失所望,却也心有不甘。于是,她大胆的接过宫女手中的酒,以敬酒的名义过来与卫离搭讪。 只可惜,梦姬公主端着那杯酒,手都快举软了,卫离却始终面沉如水,垂眸不语。 梦姬公主终究沉不住气,娇声开口:“卫少庄主,梦姬诚心敬你一杯酒,待他日到祈国后,望少庄主垂怜。” 她的神情娇娇怯怯,当真是我见犹怜,一个公主,姿态却摆的如此之低。不光上官玉朗对卫离的态度不满,便是在座的众人都觉得卫离这样做太过份了!这要人家公主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可是卫离神色不对,脸上仿佛写着“谁敢惹我,我就要谁好看”几个吓人的大字,这些人俱是有眼色的,纵然有那怜香惜玉的,也不敢掠其锋芒。 上首,北洛国君的脸沉了下来,皇后见势不对,向一旁的贵妃使了个眼色。贵妃娘娘嫣然一笑,扭着细细的腰肢就过来了。 “卫少庄主,梦姬迟早是你的人,你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一杯酒而已,喝了不是皆大欢喜吗,有何不好?” 有贵妃娘娘出面,卫离这才抬起眸子:“贵妃娘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贵国的梦姬公主与卫某八竿子打不着,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瓜葛!所以请贵妃娘娘谴词用句要小心了,不要污了卫离清白的名声。” “……你……”贵妃娘娘被他损的简直下不了台,一张脸青红交加,不知有多难看——还清白的名声?他以为他是姑娘家啊! 一旁的上官玉朗顿时圆满了,人果然是要有比较才有幸福。 “卫离!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离气焰嚣张的态度终于惹怒了国君,他生气的从宝座上站起来,气愤地道:“什么叫梦姬与你没有关系,她马上要嫁给你了,待举办了和亲仪式,她生是你卫家的人,死是你卫家的鬼!你还敢说她和你没有关系?” 卫离微抬下颌,眯目直视北洛国君,面上看不出喜怒,话却颇为冷峻:“是么?难得北洛国君和梦姬公主看得起卫某,只是可惜,卫离却注定要辜负两位的厚爱——我不会娶贵国的梦姬公主的!即便给我做妾,我也不要!” 他的话音一落,满堂寂然,鸦雀无声,诸人都被他的答案惊呆了——这都板上钉钉的事了,迎亲使团都来了,你却说不娶?你这是要闹哪样? 梦姬公主早已脸色惨白,僵硬无比的站在那里,一双盈盈美目定定的望着卫离,眼圈都红了,那模样真是楚楚可怜。 卫离却无动于衷。 “卫离,你好……好样的!难道你想毁约?”北洛国君气的肝儿疼,话都说不连贯了。 “毁约?我看想毁约的是陛下你吧!”卫离的的话语尚算恭敬,但语气却透露着一丝不怎么明显的嘲讽:“当初两国盟约,说好的可是只有一位真公主,白纸黑字的写着,陛下却出尔反尔,派了两位公主和亲,到底是谁要毁约?” “……”这下子,北洛国君气的五脏六腑都疼——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么?买一送一的好事,谁不说这事儿划算啊,他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卫离可不管他气不气,慢条斯理的起身,优雅的轻掸纤尘不染的袍袖,漫不经心地道:“既然贵国想毁约,卫某也无可奈何,多说无益,我看我们还是先向陛下告辞吧。”言罢,他一甩华贵的大氅,示意上官玉朗等人跟着他走。 上官玉朗等人如梦初醒,懵懵懂懂的跟着起身,他们被卫离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敲的头都是晕的,不过都在心里呐喊——卫离他是想灭了北洛国吧,是吧?这个阴谋家! 见对方如此猩狂,是可忍孰不可忍!国君龙爪一挥:“来人,给朕拦住他们!” “看谁敢拦我?”卫离冷哼一声,卫一和卫电等人迅速成挡在他的身前,严阵以待。 他从容不迫的命令侍卫:“前面开道,挡路者死伤卫某概不负责!” 眼看事情要闹到无法收拾,皇后赶紧出面转圜:“卫少庄主,你既然做了这个迎亲特使,想必贵国的羿帝是默认了两位公主的,你这样义气用事,不怕贵国的皇上怪罪么?” 卫离对皇后还算客气有礼:“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想与吾皇陛下联姻的国家和公主不计其数,吾皇陛下正不胜其扰。如果都如贵国这般不按盟约办事,那岂不乱了套?” “可倾城和梦姬的事已是天下皆知,倘若有什么变卦,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我们两国么?” 卫离微微一笑:“皇后的话似乎有道理。卫某也不是非要如此,只要梦姬公主肯与他人和亲,这事情当然不会起变卦了。” 说来说去,他无非还是不娶梦姬,皇后有些为难的看看国君,又看看双目含泪,俨然泫然欲泣的梦姬,犹想力挽狂澜:“卫离,梦姬对你痴心一片,你就不能成全她么?” 卫离似笑非笑:“皇后娘娘,再说这话又会绕回原处,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等贵国想好了,再给卫某一个答覆吧。” 话落,他再也不肯留下,转身就走,翩然的步伐带着无比的自信,竟无人敢拦。 甫一出北洛皇宫,还未上马,就见一骑绝尘而来,马上的青衣骑士见到他,即刻朗声大喊:“卫离!” “师兄?” “夜二爷!”卫一等人惊喜莫名。 卫离不假思索的迎了上去:“师兄你怎么来了?家里……” “卫离,你快去旭国!”夜澈打断他的话,迅速的翻身下马:“皇上下旨,已改命我做迎亲特使了,北洛国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快去旭国救若雪,她可能有危险!” “若雪!”卫离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毫不犹豫的吩咐卫一:“带上所有人马,立刻取道旭国!” “对了师兄。”他又想起一事:“那个梦姬公主,其实就是那个楚宛琴,你让她嫁猪嫁狗都行,就是别来惹我,要不然我剁了她喂狗!” ※※※※※※ 若雪装成一个经商的男子,带着卫云卫风,还有丹楹等人,混在两国经商的商人中到达了旭国。本来是不准备带卫云的——八哥生了娃娃,卫云还要照顾他坐月子。 可八哥一听若雪要去旭国,立马一脚将卫云踢出家门,卫云是若雪的终极护卫,在若雪最需要帮手的时候,怎么能不在她的身边呢。 当他们一行人赶到旭国的都城湮都时,若雪却觉得自己还是赶来晚了——因为,等待她的是巨大的噩耗! “少夫人,就前几天,瑞王府不知因何故起了一场大火,那晚风特别大,风助火势,瑞王和王妃不幸葬身火海了!” 若雪按住额头,觉得脑袋有点晕,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里难受极了!热热的眼泪,毫无预警的从眼睛里漱漱的滚下来,像下雨一般…… 站在离瑞王府不远的地方,眯起因流泪而刺痛的双眼,望着被烧成焦黑一片的瑞王府,若雪咬紧牙关,不由狠狠攥紧了拳头——烧的还真彻底!尸体都找不到了,全是焦炭一样的灰! “郡主,是皇上干的,属下未能保护好王爷和王妃,罪该万死!” 真是老天有眼,她知道东方昱和燕双飞的死不简单,正暗中在调查,不料竟碰到丹楹的爹了。 丹副将以前去卫家看过丹楹,若雪一眼就认出他来,不过她易了容,丹副将差点以为她是骗子,幸好他还认得自己的女儿。 瑞王府出事的那天,丹副将一边命人救火,一边带着人往王府的地下通道逃命,所以他幸运的逃过了此劫。 他是东方昱的心腹之人,所有的内幕了解的一清二楚,包括皇上和皇后,还有皇妃们怎么想要害王妃的事,皆事无世细的向若雪禀报了一遍。 而且丹副将已经联系上了东方昱安扎在湮都城外的军队,这是东方昱事先就安排好的,他打算带着队伍杀进皇宫,替王爷和王妃报仇。 若雪心里恨的不行,眼里冒出的全是火花:“东方熙,你找死!”这个仇,她一定要报,不然枉为人子! 次日,她恢复了女装,穿上一身孝服,以东立昱女儿的身份,单枪匹马的去皇宫里找“皇伯父”东方熙,哭诉自己爹娘的被烧死的冤屈。 东方熙正焦头烂额,因为那天东方昱带着人跳下峡谷后,他们的人马跟着追过去,前后隔不了多久。可到了那峡谷后,根本没有发现东方昱他们的身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是怎么回事? 他原本想找魔龘王卜上一卦,看东方昱是死是活。奈何魔龘王也不知所踪,他的那些精锐人马同样不知去向。 所以东方熙心里没谱,总要找到东方昱的尸体他才睡得着啊!如果东方昱还活着,那他就麻烦了!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若雪求见。 “太好了!”东方熙正愁想不到好法子,若雪却自动送上门来了,他可以好好利用若雪一番。 当然,他等来的不是救命的郎中,而是要命的阎罗!若雪利用宫人带她来见东方熙的机会,佯装迷路,把事先带好的无色无味的毒粉散的四处都是。 见到东方熙的一刻,不等东方熙假仁假仪的问完话,他就晕晕乎乎的倒地了,至于他那些身手不凡的侍卫,根本未防备若雪一个弱女子,也不知道若雪是是有备而来,结果都与东方熙一个下场,来不及喊叫就倒在地上了。 若雪抽出侍卫的腰刀,眸光一冷,一刀砍下东方熙的人头,血喷了一地! 与此同时,丹副将带着军队杀进了皇宫,与禁军打成一片,旭国的皇宫里乱成一锅粥了,尖叫声、哭声、喊杀声一片。而卫风和卫云,还有丹楹也杀进来找若雪。 几个人眼看就要在混乱不堪的庭院里汇合,突然一条银色的人影从天而降,抓了若雪就飞掠而去,速度快的令人望尘莫及。 “少夫人!” “放开少夫人!” 卫风和卫云施展轻功拼命追赶,最后竟然追丢了…… ※※※※※※ “羽修,你要带我去哪里?快点放我下来!” 抓住若雪的是羽修,他那一头银发的正字标记,无论走到哪都极为醒目打眼。 羽修不答。 “羽修,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不客气了!” 羽修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缓缓落在一个山坡上。 山风有点大,若雪一身白衣随风翻飞,仿佛要乘风归去,一头青丝也飘飘散散,竟有一种凌乱美感。不拘她是那种样子,似乎都有一种吸引人目光的魅力。羽修默默的看着她。 入眼的景色极为陌生,若雪眯眼四处打量,回头恶狠狠地瞪着羽修:“你抓我来干嘛?要带我去哪?” 羽修轻轻一笑,俊美的模样令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莫这么凶,我只不过想带你去见东方昱。” “……我爹?他没有死吗?” “是没死,不过他中了毒,离死不远了。” 若雪的目光在他脸上仔细研究了片刻:“好,我信你,赶紧带我去。” 羽修在前面走,若雪在他后面慢吞吞的学乌龟爬。羽修几次回头,欲言又止。 若雪站定,很无奈地摊摊手:“我脚疼。” 羽修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很可爱地说:“我背你吧,不过你要说你愿意跟我到任何地方去,我才能背你。” “没问题,过来背我吧。”若雪一点也不扭扭捏捏。 羽修走到若雪身前,背对着她微微弯下腰。若雪抱怨:“你太高了,蹲下一点。” 羽修不疑有他,虽然觉得她真难伺侍,但还是依言蹲了下来。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脑后剧烈的一痛,似有针扎了进来,紧接着,不停的有针扎到他头上和身上。 他迅速转身,玉一样的手掌已扣住了若雪的右手腕:“你对我用暗器?” “对!”若雪迅速的踢了他一脚,趁他闪开的功夫,她左手一扬,一包红色的粉沫洒到羽修的脸上:“叫你骗我!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没见过人贩子都是这么拐买妇女儿童的吗?” “你……”若雪的动作一气呵成,娴熟无比,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羽修竟然连中她几招,被她逼的手忙脚乱。 羽修之所以被若雪弄的这么狼狈,完全是因为他没想到若雪看似柔弱,却这么彪悍,弄的他左支右绌,顾此失彼。再加上他没有对若雪下狠手,所以才被若雪得逞。如果羽修真狠起心来,十个若雪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眼睛里沾上了药粉,弄得羽修眼睛都有睁不开,他放开若雪去揉眼睛。 若雪一得自由,立刻把左手一一抬,“嗖嗖嗖”,几支袖箭闪电般的射向羽修。 羽修眼睛没睁开,但他会听风辩器,立刻翻身退了出去,避开几支袖箭。 等到羽修再次来抓若雪时,忽然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几支箭矢势如破竹,带着凛冽杀气向羽修射来,并伴随着卫离冷冷的声音:“羽修,休要放肆!” 他的话音一落,又是几枝箭矢穿云破月般的射向羽修的面门。 这几只箭矢来势汹汹,挟着雷霆之势,不可硬敌,羽修纵身跃开。但就在这一瞬间,卫离已似一道惊鸿般电射而来,落在若雪身边,紧张的将她揽进怀里。 不待他发问,若雪却道:“别担心,我没事,我们先把这个家伙收拾了再说。” “不用。”卫离指给他看:“你看谁在对付他?” 若雪定睛一看:“天纯子?他怎么也来旭国了?”怪道说羽修没空理会他们,原来天纯子和他缠斗在一起了。 “天纯子说正是羽修杀死他师兄,他要为师兄报仇。” 若雪担心天纯子,忽然想到天纯子的功德牌在自己这里,也不知有用没有用,她赶紧拿出来给卫离:“给他……”话未说完,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若雪!”卫离吓得肝胆俱裂,手一伸便将她卷入怀里。他贴着她的脸,想唤醒她,可她一动不动,像睡过去了一般。 ※※※※※※ 若雪醒来的时候,人还不甚清醒,整个人就被卫离轻轻揽入怀中,耳中听到他轻轻的声音:“傻姑娘,你有身子了还到处跑,你怎么这么傻啊?”又听他说:“都怪我不好……”他好像有些语无伦次:“你真是幸运,到处乱跑乱跳,孩子居然也适应。” 然后又没完没了的道:“你都睡了两天了,一定饿了,你想吃点什么?你不吃孩子可要吃啊……” 孩子?这就有孩子了?若雪一个机灵,人彻底清醒了,她挣扎着要起身,卫离赶紧抱住她:“你要干什么啊?都是要当娘的人了,可不能想一出是一出。” 若雪欲哭无泪:“你懂什么啊?我身上带着好多毒药啊!都是些对孩子不好的东西……会不会影响到孩子啊?真是的,盼着来的时候不来,专捡不该来的时候来……” 她在自个身上狂摸一通,还好,衣服是换过了的,没毒也没药,安全型的。 卫离嘴角直抽抽,怕她急坏了,只好柔声安慰她:“没事没事,孩子皮实着呢,你又不是天天把毒药背在身上,偶尔次把应该不要紧吧。” 说到毒药,她又想起燕双飞和昱爹:“卫离,姆妈和……” “别担心。”卫离抱着她摇晃着:“况岛主送来消息,姆妈很好,岳父中了难缠的毒,况岛主带他去找能人医治了,暂时不能回来。” “啊?真是太好了!”若雪高兴的都傻了,原来燕双飞和昱爹都没事。 可转念想到她杀了东方熙,还把他的头砍下来的事,她又纠结了:“我亲手杀了东方熙,还砍下了他的头,我以昱爹和姆妈被他害死了,这……” “东方熙罪该万死!死不足惜,你权当是替我杀的,反正你不杀他,我总归是要找他算账,反正他横也死来竖也死。”卫离鼓励她大胆杀错人,反正都算在他头上好了。 “对了,天纯子为他师兄报仇了没有?”看来自己昏睡了两天,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卫离沉吟了一会儿,抚着她的脸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吃饭,边吃我们边说也是一样的。” “天纯子没能为他的师兄报仇,不过那个羽修毕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在天纯子手下也未讨到什么好处。”卫离帮若雪布菜,淡淡地道:“若雪,你知道吗,羽修就是魔龘王,也就是转世灵童。” “……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啊?”若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只以为是传说。 “不过那个故事的确是传说。”卫离微微一笑:“那个楚宛琴骗了我们,故事只能听听就罢了,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了。如今魔龘王已经回归魔龘族了,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 若雪总觉得忽略了些什么,脑子里灵光一闪,刚想说什么,卫离却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你现在有了身子,可不能劳神!那些不能想的,不能玩的,以后都统统抛在一边,知道吗?” 一孕笨三年,被卫离这么一搅合,若雪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她一脸沧桑的叹了一口气——提前进入智障时期了…… 后来,若雪终于想起当时她要问什么了,不过,那都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但是,祈国人的话题却还没有更新——北洛国的梦姬公主,被卫离在皇宫宴席上公然拒婚,这件事造成了很大的轰动。 有的人说卫离不知好歹;有的人说卫离是因为爱他的妻子,所以才不娶别的女子;也有的人说卫离是个怪胎…… 众说纷纭,但这件事却给了那些对卫离有想法的女子们一个很好的警告,甚至是当头棒喝——人家公主都不娶,会来娶你吗?不要做梦了! 自此以后,觊觎卫离女子开始望而却步,不再有前扑后继的现像了。 到了早春二月,流言蜚语总算换了新内容——北洛国的两位和亲公主被夜大人迎回了祈国。 洛倾城公主人如其名,美的不同凡响,分外的好看,难怪她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的美誉。与生得倾天倾地的妖孽羿帝在一起,一点都没被比下去——羿帝再也不敢说那句:“京城四美都不及我一半漂亮”了。 另一位公主却换了人,原定的梦姬公主,因为遭卫离拒婚羞辱后,她还一心挂在卫离身上,死活不换人和亲,吊也要吊死要卫离那颗树上。于是,北洛国君一气之下把她送到魔龘族和亲去了…… 换的这位公主是梦姬公主的妹子,晓姬公主,北洛国君这次学乖了,让羿帝自己看着办…… 谁知这位晓姬公主颇有乃姐之风,她一眼相中了两个——夜澈,卫焰…… 那一日,若雪懒洋洋的在庭院里晒春日暖阳,卫离在一旁侍候茶水,正给她讲一些江湖轶事。 风三娘在一旁纳鞋底,边上放着一双已做好的红色绸缎鞋——小巧而精致的鞋子,不足半个手掌大,可爱的不得了。 看着那双小小的鞋,卫离每每都想放在手中把玩:这也太小了吧?这要怎么穿?小奶娃的脚真的这么小吗?想着想着,他性感的薄唇边就会溢出让人惊艳的笑容,袭人心神。 在这种温馨的时刻,却有不速之客来打扰,一来还来仨!——皇上携倾城公主微服来卫家,带着晓姬公主。 皇上微服来该,全府戒备起来,周羿顶着一张寡淡的脸,语气平平地说:“晓姬公主看中了夜澈和卫焰,不过她只能嫁其中一人,她表示愿意嫁卫焰,就这么回事。” 敢情皇上是来做媒的,众人还未说什么,卫焰头摇的像拨浪鼓:“皇上,臣的师兄还未娶,臣是小的,怎好跑师兄前头,让师兄娶吧,也算我做弟弟的一点心意。” “……”众人很无语,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无非是你不想娶。 周羿冷哼:“卫离不是跑夜澈前头了吗?你可以上行下效。” 卫焰表示打死不从。 总不能逼死人吧,周羿很好说话的,他若无其事的指了指若雪还未凸起的肚子:“如果是个女娃,必须嫁给太子。” 这下换卫离不干了,冷着俊脸,一口拒绝:“不行!” 周羿也冷下脸,对着卫焰道:“那你就娶晓姬公主吧,二选一,看是让你的侄女做太子妃,还是你娶晓姬公主,你看着办。” 卫焰拼死进言:“若雪这胎都说是男的,臣只有侄子。” 周羿斜睨着若雪:“生他十个八个,总有一个是太子妃。” 若雪:“……”妃你妹,周羿你当姐是猪啊? “其实这个问题挺好办的。”倾城公主不仅人美,声音也美,也很知礼,她温温柔柔地道:“瑞国夫人不必为生男生女发愁,我们北洛国后宫有秘方,只要照着秘方上规定的做,想生儿子就生儿子,想生姑娘就生姑娘。” 怒! 这还有一个卖狗皮膏药的,究竟谁在为生男生女发愁啊?倾城公主你搞清楚重点木有? (完) ------题外话------ 亲,天气变冷了,亲们多多保重!本文大结局了,近期会开新文,希望亲们能再次陪轩娘从头走到尾。谢谢一直支持轩娘的亲们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