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金丝雀[穿书]》 作者:乔安笙   文案:   阳城乔家出美人,各个肤白貌美嫁豪门。   绵延数代后,有人戏称——金丝雀家族。   金丝雀家族到了这一代,只有一个女儿乔洛施。   乔洛施盛世美颜、体带幽香,自幼担负着乔家新一代金丝雀的伟大使命——以美惑人,嫁给阳城世家第一贵公子裴鸾,带领乔家走上新的巅峰。   但现在乔桑穿来了,想着不近女色的裴大反派,又想着原主悲催的金丝雀命运,马不停蹄地逃婚了。   乔金丝雀:“逃婚一时爽,一直逃婚一直爽。”   裴大反派:“呵呵……”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女配 穿书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洛施,裴鸾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金丝雀家族(大修,重看)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美丽高贵的乔音姑姑正诉说着乔氏家族的信条:“记住,你的脸,是利器,你的笑,是春/药,你的身体是世间最珍贵的收藏品,任何男人都会为你折腰。”   乔桑听的昏昏欲睡,心里默默回了一句:除了裴鸾。   这个男人冷血,暴虐,脾气差,性冷淡,在她被洗白白送到床上时,一脚将她踹了下来。从此,她沦为阳城的笑柄,还“连累”乔家遭了裴鸾的报复,一夕间,从天之娇女变成乔家的丧门星,好好的娇软小姐变成了恶毒女配,走上了作死的道路。   乔桑,不,现在应该是乔洛施了,想着原主的命运,心头一阵凉凉。   她本来是21世纪的高中语文老师,上课时发现女学生在偷偷看小说,便把书给收了过来。一时兴起翻看了,结果就穿来了。   想着接下来自己的生日宴会,就会被送上裴鸾的床,走上作死的道路,忍不住抢救:“姑姑,我听闻裴少是个不近女色的人,真的会喜欢我吗?”   “当然。”   乔音一脸笃定,笑说:“你可别不自信。你是乔洛施,乔家最漂亮的女儿,从没有男人拒绝过乔家女儿的示好。”   那是没遇到裴鸾。   原主在生日宴会上多次示好,都遭冷遇,乔家掌权人,也就是乔洛施的大伯乔衡看出她不讨裴鸾喜欢,才会给裴鸾下药,又半哄半逼迫地把她送到了他床上。   至于为什么是半哄半逼迫,那就要说说乔洛施的身世了。   乔洛施是乔家二少爷乔誉的女儿,十年前,乔誉带妻女外出,半路出了车祸。乔誉当场死亡,妻子洛绮成了植物人,乔洛施在两人的保护下得以幸存。那时,她十岁,尚未成年,监护人变成了大伯乔衡。   乔家有“重女轻男”的传统,乔衡两子无女,自然高看乔洛施。   可惜,却是打着将她养成金丝雀以嫁高门的目的。   现在,他的目的就开始了。   乔洛施不是原主,自然不会达成他的目的,但也没有改变剧情的兴趣。在她看来,裴鸾不喜欢她很好,把她踹下床更好,只要乔洛施不再成为乔衡用以联姻裴氏的工具,她就可以完成剧情、放飞自己了。   想到这里,乔洛施就冷静多了。她坐在梳妆台前,小市民出身的她,还是头一次享受仆人们的伺候。有人梳头,有人上妆,有人穿衣,其实,金丝雀的命运也有好处,那就是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用费心,只需要美美美就好了。   这场美美美的流程花了三个小时。   乔洛施睁开眼时,就看到了镜子里惊艳的容颜。原主长得是真好,肤白如雪,五官精致,一双眼睛就像是暗夜里的黑宝石,微微一笑,就是流光溢彩的美。除了眼睛,她的唇形也很好看,丰满莹润,唇色是娇艳的红,诱人采撷。   “来,站起来,我瞧瞧。”   乔音把侄女拉起来,目光落在她的胸脯上。   乔家女儿浑身是宝,尤其是胸前的美景,用原作者的话来说,那白花花晃动的风景是溺死男人的温柔乡。   乔洛施被姑姑赤果果的目光看得羞赧,但心里确实挺乐呵的。她原本是个相貌平平的女人,长得不好看,还挺挑剔,到了二十八岁还母胎单身,穿到这里体验一把美人的滋味,还真有些乐不思蜀了。   “我怎么感觉你腰上长肉了。”   乔音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乔洛施撇撇嘴,不以为然。她走到落地穿衣镜前,看着里面盛装打扮的自己。一袭红色一字肩波浪摆大红裙,很修身的设计,勾出了丰乳肥臀杨柳腰的体态。八厘米的高跟鞋两片闪闪,衬得两条修长纤细的大白腿特别惊艳。   盛世美颜,身材热辣,还体带幽香,她这么个绝色尤物,裴鸾竟然不动心,眼睛是瞎了吗?   乔洛施欣赏着自己的美,颇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   “晚上生日宴,你不许吃东西。”   乔音见她不把自己的话放心上,还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转过头吩咐:“成丽,你盯着她,水也不许喝。”   她是乔氏家族金丝雀命运的“受益者”,夫家是阳城第二大世家,名流圈子里一呼百应的贵夫人,所以,对乔家新一代金丝雀的命运相当上心。在她的认知里,想要好命运,就必须有好身材、很容貌、好才华,她自觉是佼佼者,所以担负着培养乔洛施的重任。   从一日三餐、作息时间到言谈举止、休闲娱乐,乔洛施都处在严密的掌控中。   她有无数个美体师、营养师、形体师,细分到胸部按摩、美臀,甚至走姿、坐姿。   当然,现在的乔洛施是一点不懂的。   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不假,但没打算接受原主的命运。   只要今晚被裴鸾踹下床就好了。   乔洛施暗戳戳期待着晚上的到来。   晚上八点   乔氏别墅华灯如昼,门前车水马龙。   乔氏千金乔洛施的二十岁生日晚宴徐徐展开。   各名流世家汇聚一堂,三五成群,小声议论着:“阳城乔家出美人,养在深闺二十年,今天这是乔家千金的首次亮相,不知道是怎么个绝色呢。”   “那有什么好稀罕的?还不就是个以美色讨好人的金丝雀?也就乔家那种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确实,乔家的作态太明显,想当年乔音多漂亮的美人,为了攀上姜家,硬是甘心给人做续弦,那姜家有子有女,连孩子也没让她生。”   “倒是个可怜的主,不过,更可怜的是乔词,你还记得吗?那才叫一个美,可结果呢,听闻她还有了心上人,愣是被乔衡拆散了,打包送到了邵骏的床上。”   “邵骏可是个风流鬼,好像在外养了个小情人,儿子都十岁了。”   “哈哈,也不知道乔衡这次是看中谁了,别又把侄女打包送到了人家床上。”   ……   不怀好意的揣测声在大厅里流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乔氏的江山靠美人撑下来,多少让人不齿。   乔洛施觉得大众眼睛雪亮,可惜,乔音却是不认同,冷笑道:“那个脑满肥肠的家伙当初一听说乔家女儿待嫁,就立马跟黄脸婆离了婚,拿了大半家业求娶不成,现在分明是怀恨在心。施施,你可别往心里去。”   乔洛施自然不往心里去,乔音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她在意什么?假清高可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着乔音确如他们所言,嫁了个大她十几岁的鳏夫,还不能生自己的孩子,有点同情罢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原主爬床失败后,裴鸾迁怒乔家,一番打压后,连带着乔音在姜家的生活也艰难了。当得知姜琨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小三,一时羞愤,割腕自杀了。一代佳人,结局令人唏嘘。当然,还有乔词,原主的小姑,也是红颜薄命。不到四十岁,就郁郁寡欢、香消玉殒。   正叹息间,手臂一痛,原来是女仆成丽抓住她的手臂,惊喜道:“小姐,快看,裴少来了。” 第二章 美丽的展览品(大修)   裴鸾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公子小姐围拥过去。他今年二十六岁,但并没有多少沉稳庄重的气质,打扮的年轻时尚,配着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容,像极了荧幕上光彩照人的明星。   “裴哥,西山那块地搞定没?”   “姜家那小子就是坐地抬价,也就裴哥大人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确实,姜邺掌权后,越发不把裴家放眼里了。”   “裴哥,什么时候给他点颜色瞧瞧?”   ……   阳城四大家族,裴姜邵周,随着老一辈的退居幕后,新一代继承人间的斗争日渐白热化。其中,裴家和姜家尤为明显。   裴家是医药世家,改革开放后,渐成为医药行业的龙头老大。裴家人丁兴旺,裴胥生下三女一子,两个女儿嫁了高官,政商联姻下,稳坐阳城第一世家之位。   姜家制霸房地产行业二十年,新一代继承人姜邺野心勃勃,铁腕手段,两年时间,改建度假村,开辟旅游业,在休闲娱乐行业做的风生水起。姜家一子一女,姜氏千金姜宓即将嫁入权门,政商联姻下,隐隐有夺取阳城第一世家的派头。   多年来,裴姜两家明争暗斗不断。   这些公子哥们也知两家不对付,识趣的早早站队。   裴鸾年轻俊美,特别会玩,心情好时,豪爽讲义气,在一众公子小姐中呼风唤雨、一呼百应。   “理他做什么?”   他声音轻佻,指间夹着一根烟,香烟袅袅,模糊了他玩世不恭的笑:“我早晚收拾了他。”   有人应和:“对啊,周猛,今天是来看美人的,可别提这些糟心事了。”   周猛人如其名,五大三粗的猛汉子,一听这话,笑着说:“好好,看美人,看美人,我早听说乔家的小姐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了。”   “哈哈,你消息out了,乔家小姐不仅美艳,还出了名的会伺候男人。”   “这个有传言,乔家有先祖可是在宫中当过贵妃的。”   “宫中秘术了解下?”   ……   闲聊的言语不知不觉就污了很多。   裴鸾漠不在意,只闲闲地抽烟,艳红唇角勾着凉凉的笑。   众人还在议论:   “不知道这次谁有福气娶到乔家的女儿。”   “当然是裴哥了,这里论身份,谁还能高过裴哥去?”   “对对,裴哥你要是不喜欢,可要提防点,别着了道。”   “想当年,乔词不就是送到了邵家那位的床上。”   ……   他们心知肚明乔家这场生日宴是为乔洛施挑对象,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乔家会选择裴鸾。   裴鸾出身好,颜值高,能力又出众,在各行各业都玩的开,同辈中也就姜邺可以比肩。以姜家不许乔音生孩子的态度来看,姜家对乔家并不算看重。乔家攀高踩低,又有野心,应该不会再把女儿送给姜家了。至于邵周两家,应该不在预选之列。   “鸾儿,你们聊什么呢?”   一道温柔不失慈爱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原来是裴家夫人,也就是裴鸾的母亲程子惠。她正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身边跟着乔家夫人陈宛心,两人似乎交情不错,脸上都洋溢着笑。   这是个什么走向?   难道是相谈愉快的意思?   众公子哥们看看裴夫人,又看看裴鸾,一脸的“哥,你有艳福了”的戏谑表情。   裴鸾依旧是神色淡淡,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他抬头看了眼母亲,在她的招手中,掐灭了烟走过去。   “鸾儿,过来见见你乔伯母。”   程子惠面上眼里都是笑,应该是见过乔家女儿、也很满意了。   裴鸾忖度着母亲的态度,朝着陈宛心点了下头。他没喊人,态度也不恭敬,算是表明自己的意思。   程子惠眼里的笑渐渐散去,握着陈宛心的手,强笑道:“宛心,你别见怪,我儿子就是这样,越大越不懂事。”   “我明白,年轻人嘛,难免年少轻狂。”   “我是巴不得找个人治治他。”   裴鸾听的有点烦,自从三姐裴苑显露不婚主义倾向后,母亲生怕他学了去,就想他早点娶妻生子。他这些年见了不少名门世家的女孩子,可愣是没什么性趣。母亲估摸是怕他走歪路,如今连乔家的金丝雀也看入眼了。   “鸾儿,我是见到洛施了,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又乖乖巧巧的,真可人疼,你见了……”   程子惠见他开始点烟,心里一咯噔,也不敢多说了。作为母亲,他是知道儿子脾气的,阴晴不定,喜怒难测,一不如意,管你什么场面都能给你甩脸子。哪怕她是他母亲。   “别什么货色都往我眼前送。”   他轻抬了下眼皮,眸色冷冷的,落到身上,一阵寒凉。   程子惠脸上尴尬,陈宛心更尴尬,早听说裴鸾脾气差,真没想到差到这样子,连自己母亲的脸也不给。这么个脾气差的主儿,乔洛施能降伏住吗?她也是没多少信心了。   正心烦时,人群一阵欢呼。   乔家当权人乔衡站到了高台上,正说着漂亮的场面话。然后,灯光一暗,一束光照在了二楼台阶上。   乔洛施正款款走下来。   她长长的黑发盘起来,露出美丽的天鹅颈以及一字型的锁骨。她肤白如雪,脖子上戴着精致小巧的玉石挂坠,正好点缀在高高起伏的事业线上。她貌美如花,身姿婀娜,加上一袭红裙似火,轻易点燃了在场男人们心中的欲/念。   陈宛心早知这个便宜侄女儿的美丽,但没想到经过乔音之手能美出新的高度。果然,乔家女儿都是妖精转世。她这下又有些信心了,下意识地去看裴鸾的反应。   裴鸾还在抽烟,指间一点猩红,照出他微微眯起的眼眸。   乔洛施有些紧张。   她活了二十八年,还从没经历这么万众瞩目的时刻。原谅她真的是个小市民吧,现在腿有点抖。这么多人看着她,或是男人如狼似虎或是女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真的让她压力山大。   “挺胸!抬头!微笑!”   耳边传来乔音姑姑的命令。   乔洛施没有照做,保持着原来的状态,胸有点紧,腰勒的疼,她生怕动作用力过猛,把裙裳撑破了。   谁知道她美丽背后的艰辛呢?   他们都把她当美丽的展览品,还在指手画脚点评着:“我艹,这美的惨绝人寰啊!”   “怪不得养在深闺二十年啊,我要是娶了她,还得继续养在深闺里。”   “乔家这次是真养出宝了,如果裴鸾不出手,我肯定是要娶她了。”   “你可娶不起!哈哈,把你那些家底全送上去,也不敌裴家一根毛。”   “你说什么?老子是一腔真心!”   “在乔家,真心顶个屁用!”   ……   乔洛施在一片议论声中,小心翼翼地迈动脚步。忽然,脚上八厘米的高跟鞋鞋带松了。她只觉脚上一崴,身体不可控制地摔出去。   完,这下不用被踹下床了。   丢了这么大个丑,她可以提前结束剧情了。 第三章 美色惑人。   一阵幽香扑鼻。   随后胸上传来柔软销魂的触感。   “谢谢。”   非常娇软好听的嗓音。   姜邺低眸,看到女孩娇艳如花的容颜以及胸上深深的沟壑,那白花花的风景、诱人的曲线烧疼了他的眼。他艰难移开眼眸,手臂微用力,扶正了女孩,随后绅士地退后一步,伸出手,做出邀舞的动作。   场面顿时一片寂静。   众所周知,乔洛施的第一场舞具有特殊的意义。   按着乔家的计划,只有乔洛施的未来夫婿才有与她一起开舞的资格。   “姜邺!”   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   姜家掌权人姜琨走过来,满面威严,气势凛然:“西山开采计划为什么搁置中?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立刻跟我过来!”   这明显是意有所指的话题。   他在借机阻止姜邺的不理智举动。   美色惑人!   姜邺很明显被迷昏头了,但似乎有继续昏头的趋势。他身体不动如山,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娇艳的女人,那双清亮的眼睛闪过纯粹的羞涩、感激,然后是惊愕,最后又无措起来。   乔洛施很意外姜邺的出手相助,在原著里这个情节是没有的,所以,她有点懵,还下意识地看向了裴鸾。   裴鸾正从人群中走过来,面上是不苟言笑的冷冽,削薄的唇线微抿着。他清俊的眉眼低垂,目光落在她漂亮的脚踝上。他走到她身前,驻足,蹲下了身,轻轻给她扣上鞋带。   乔洛施:“……”   她看着他扣好鞋带,站起来,优雅含笑,朝着她伸出了手。   他也在邀舞。   乔洛施自然不会自恋地以为他对她一见钟情。   这明显是冲着姜邺去的。   在原著中,裴姜两家势力不相上下,一直不对付。裴鸾作为反派,更是以给姜邺添堵为己任,两人的商战贯穿了全文。现在,她明显成为了两人争夺的对象。   怎么办?   乔洛施有点懵,一个是男主,一个是反派,都不是好惹的,选择谁都会激起另一方的好胜心。不,现在不用选择了,她有预感,无论选择谁,未来的生活不会平静了。   乔洛施目光在两人脸上打转,从长相来看,裴鸾是那种精致俊美的面容,一双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鼻梁很高,削薄的唇线透着点刻薄寡情的味道。而姜邺则是偏西方硬汉的长相,高鼻深目,厚薄适中的唇,按着作者的描述,很适合接吻。   乔洛施思绪有点飘散,不知不觉就污了。   “咳咳咳——”   乔衡一直在远处观望这边的情形,见乔洛施似乎中意姜邺,忙走过来,暗示道:“洛施啊,这是你表哥,你这傻姑娘,怎么不知道喊人?”   他挑中的乘龙快婿是裴鸾。   像姜家这种精明又理性的人家,很难讨到便宜。   妹妹乔音的教训在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乔洛施步上她的后尘。   乔洛施也知道乔衡的心思,看着面前富态慈爱的长辈一直暗示裴鸾,也就顺了他的意思。其实,用不到乔衡提醒,基于男主绝对属于女主的原则,她也会选择裴鸾,而且在小说里这人是个性冷淡,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感情线。   乔洛施慢慢将纤手放在了裴鸾的掌心。   乐曲适时地响起,舞会渐渐开始。   他们携手滑入舞池。   姜邺收回手,走到角落里抽烟。   耳边传来一声声的议论:   “果然,乔衡是选了裴家的少爷。”   “这有什么意外的?乔音已经嫁入了姜家,如果乔洛施再嫁进去,姑侄同嫁一门,像什么样子?”   “也是,虽然不是古代,但多少也要顾忌点。”   “可惜姜少爷了,似乎是看上乔小姐了。”   ……   姜邺抽着烟,听着这些议论,越发烦躁了。他向来对乔家美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跟乔音同处屋檐下,那个漂亮妖艳的女人不事生产,除了买买买、美美美一无是处。可乔洛施不一样。她那么单纯,眼里没有贪婪和算计,让他一见就动了心。当然,即便她是伪装出了单纯,那般模样和身材,也没有男人能拒绝的了。   食色,性也。   当她跌入他怀里,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姜邺狠狠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看向舞池中央。   俊男美女在旋转。   那红色的裙摆转开来,像是一团火。   火一样的乔洛施不会跳舞,第三次踩到了裴鸾的脚。他冷着脸,唇角抿出的线条能割人了。   “对不起。”   乔洛施窥着他越来越冷的脸色,小声解释:“我真不会跳舞。”   她不是原主,没学过这么优雅的社交舞,依着原主残存的记忆,能跳成这模样,其实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如果不总踩他脚就好了。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你以为我会信?”   裴鸾冷声嗤笑,“如果乔家只教了你这点表面功夫,说金丝雀都是抬举你了。”   他嘲笑她只会卖弄姿色,低眸瞥了眼她胸前的美景,很嫌弃的样子。   乔洛施:“……”   这嘴巴也够毒的。   她想着怼回去,但这拉仇恨值的太明显、也太愚蠢,只好“笨手笨脚”地多踩几次他的脚。   “对不起。”   “对、对不起。”   “真、真对不起。”   裴鸾:“……”   他痛的面色发白,觉得自己的脚要肿了。   终于撑到一曲结束,他忽然掐住她的下巴,逼近她,笑容森寒:“知道踩了多少次吗?十四次,乔洛施,想好怎么死了吗?”   乔洛施:“……”   糟糕,一时得意忘形,忘记这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了。   她忙躲开他的手,慌忙赔笑:“裴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故意还是有意,没什么意义。”   裴鸾收回的手落到了她的腰上,缓缓下移,落到了她挺翘的臀上。   忽然,臀上一痛。   他捏了下。   乔洛施震惊地看他,这、这说好的性冷淡呢?怎么还变咸猪手了!   咸猪手还在继续,又捏了下。   乔洛施脸红了,又羞又痛,忙推开他,往后躲。   “还剩12次——”   裴鸾迈步靠近,恶魔般的声音,恶魔般的笑。不过,那笑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看到乔洛施后退间躲入姜邺怀里时,乍然冷凝。   “过来。”   他看向乔洛施,音量骤然抬高,眼里翻腾着暴虐的情绪。他跟姜邺彼此看不顺眼,西山那块地更是激化两人的矛盾,他想揍人不是一天两天了。   乔洛施不打算成为两人争夺的牺牲品,识趣地走过去。裴鸾不喜欢她,但她如果跟姜邺走的近,她想甩开他就难了。   “裴哥,我的生日宴,你有准备礼物吗?”   她歪着头,娇娇软软的一笑,如花灿烂。   裴鸾眼眸微动,心中莫名荡漾过一种快乐的情绪。他怒气消散,长臂环上她纤细的腰肢,看着姜邺,颇有些挑衅的意思,勾唇一笑:“想要什么?这就带你去买。”   他来参加生日宴,是母亲的再三请求。   至于礼物,也是母亲准备的。   现在,乔洛施乖乖巧巧挺讨喜,也就不吝啬亲手送点礼物了。   乔洛施窥着他的神色,见他眉目舒展,心情不错,觉得可以主动爬床了。没有男人喜欢轻浮、放浪的女人,她这么个急功近利攀高枝的形象没准就讨他嫌了。想着,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呵笑:“想要你。”   她烈焰红唇,呵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甜香。   裴鸾转过头,对上她眸子里闪过的狡黠,心里狠狠一跳。   那三个字,在脑海里翻滚,魔力无限,烧沸了他的神经。   他感觉身体里热血翻滚,小腹处一阵阵热气。   妖精! 第四章 敢撩我,等着吧!   妖精乔洛施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还故意挠了下他的掌心。   裴鸾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挠了,不由自主地反握住她的手。他手掌宽大,将她的小手握个严实了。   这互动也是很亲昵了。   姜邺妒忌了,目光紧盯着两人相牵的手,好胜心伴随着征服欲在身体里乱冲乱撞。不过,他面上并不显露,依旧是严肃沉稳的样子。   “关于西山那块地,找个时间,我们再聊聊?”   他不觉得裴鸾是真看上了乔洛施,刚刚那种挑衅的举动真的太幼稚了。但他不一样,他是真看上了,也想着为美人荒唐一场。   裴鸾眯着眼睛笑,西山那块地勘测出了钻石,现在就是一座金山。他想着分一杯羹,但姜邺就是个守财奴,分毫不让。如今为了乔洛施,算是一掷万万金了。   “好啊。”   他弯唇,凉凉地笑着,缠在乔洛施腰上的手臂一紧再紧。   这女人真是个妖精,只一眼,就蛊惑了姜邺。   枉他敬他是条好汉,不想也是个欲/望冲头的蠢货。   等等,姜邺可以重色重欲,但绝不是个蠢货。相反,腹黑、狡诈、狠辣是他的代名词。   他需要谨慎些。   想着,裴鸾收回手,点燃了一根香烟。他头脑冷静下来,在烟雾中看到姜邺伸出手邀舞,而乔洛施看向他,在寻求他的意见。他心情忽然就好了,唇上绽放个大大的笑。这女人倒是识趣,还知道自己是有主的人。   “既然姜总这么盛情了,那就陪他跳一场吧。”   他语气要多施舍,有多施舍。   姜邺的脸色很不好看,喜欢上一个人就是有了软肋,现今,他分明是自取其辱。他很生气,可看着女孩儿乖乖巧巧、纯稚无辜的模样,又消气了。   关她什么事呢?   柔弱如花的女孩儿,乔衡娇养出来的联姻工具,怕是连自己的思想也没有的。她才认识裴鸾多久,就知道讨好着他?明显是受了乔衡的指使。   乔衡!   乔震天!   他是恨极了乔家男人的。   如果他们不撺掇乔音去勾引父亲,那高龄怀孕的母亲怎么会难产死去?外界都同情乔音嫁给了一个鳏夫,可谁知道她在他成为鳏夫前,就已经与他暗通款曲?   恨意又在心里积聚。   姜邺隐忍着,一边与她共舞,一边低声问:“你看上了裴鸾?”   没有。   但乔洛施不能说,只能低头沉默。   在姜邺看来,沉默就是默认。   他酸涩地想:裴鸾那长相,那身世,糊弄小姑娘委实太容易了。   “不是你大伯的意思?”   他到底不甘心,又问了一句。   乔洛施摇头:“不是。”   她感觉姜邺是看上自己了,这让她有点慌。   天知道,她是一点不想跟男主缠到一起去。   姜邺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忽而凑近她,低低地说:“乔洛施,不要做个金丝雀。你还年轻,生命有无限的可能。”   这话也是很感人了。   姜邺为人正派、沉稳,三观正,倘若跟他在一起,一定可以拥有积极又精彩的人生。可惜,他是男主,注定不是她能肖想的。既然,不能肖想,她就干脆地斩断:“其实做个金丝雀也没什么不好,安逸无忧的生活不知是多少人追求的呢。”   她笑靥如花,嫣红粉嫩的唇角开开合合说着不思进取的话。   姜邺的注意力分散了,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红唇转动。二十八年来,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娇艳,惹火,美的色/气满满,很有侵略性。   当然,裴鸾也很有侵略性。他本来在抽烟,见姜邺目光越来越露骨,就忍不下去了。他随意拉了个女人,跳了一会,就把她推了出去,与此同时,伸手将乔洛施扯了过来。   乍然交换了舞伴。   乔洛施受到了惊吓,但没多想,专心随着男人起舞。   “你们聊了什么?”   他俊颜漾着玩世不恭的微笑,目光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轻佻。他在看她胸前的风景,无可否认,女人的身材引起了他的性趣。   “讨论了些金丝雀的追求。”   乔洛施感觉到了他轻佻又灼热的视线,怕他对自己动色心,忙开口说些讨人嫌的话:“姜先生还想扮演救世主呢,说是我还年轻,生命拥有无限的可能,别沉醉在安乐窝里做个没有思想的金丝雀。”   没有男人会真心喜欢金丝雀。   倘若她志在做金丝雀,他应该会很反感吧?   裴鸾神色冷淡,并没有反感的意思。在他的认知里,大千世界,各有追求,只有闲的蛋疼的人才去管别人的想法?   不过,偶尔兴起,也可以聊一聊。   “然后呢?”   他语气轻飘飘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乔洛施窥视着他的神色,可惜,她这种段位的人,实在看不出什么,便只能顺从原来的计划,伪装着骄矜、虚荣:“然后,我并不认同。我觉得金丝雀很好啊,乔音姑姑说了,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多么伟大的宣言,我准备一生都付诸实践呢。”   瞧,她就是这么大言不惭、不思进取,还很有野心地想把他征服。   瞧,她多么庸俗的女人,快把她踹出去吧!   裴鸾哪里会如她的意?他随着舞曲的结束停下自己的动作,修长的手指点着下巴,痞笑又凉薄的目光落在她俏脸上,缓缓说:“好啊。给你个机会征服我。”   乔洛施:“……”   她心一抖,暗骂:这个神经病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按套路出牌的裴鸾揽着她的腰去见陈宛心,鉴于乔洛施挺讨喜,他愿意给她点尊重,微微点了下头喊:“乔伯母。”   这声“伯母”堪比岳母的效果。   陈宛心倍儿爽,面上绽放着慈爱又热情的笑:“裴鸾啊,累不累?要不要让洛施带你去休息下?”   跳两场舞,能有多累?   还去休息?   难道这就开始爬床剧情了?   陈宛心也太急功近利了吧?   不过,正合她意。   早爬床,早被踹下来,然后,就可以当个弃女、放飞自己了。   当然,她现在也可以放飞自己,可她没有自由,人身的自由以及金钱上的自由。作为娇养的金丝雀,她出入都是女仆跟随,吃穿用度皆有人安排,身上别说钱了,连身份证这种东西,她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太可怕了。这是真养金丝雀啊!   唏嘘间,她偷偷打量着裴鸾的神色,悄咪咪道:“裴哥,你还是第一次来吧?要不我带你四处看看?”   “也好。”   陈宛心不待裴鸾出声,就安排上了:“后花园的莲花池可漂亮了,洛施,你带他去看看?”   后花园僻静、黑暗,最易滋生邪念了。   乔洛施知道陈宛心的意思,伪装着娇娇怯怯的样子:“裴哥,想去吗?”   裴鸾不想去,看出这两人的小心思,心里挺不屑的。但是,他的身体背叛了意识。他叨着烟,点了下头,跟着她出去了。   倒要看看她怎么征服他?   乔洛施也在想这件事,爬床是个技术活,好在,她没什么别的天赋,就是会yy。母胎单身二十八年的老女人,骨子里一旦放浪起来,还是很可怕的。尤其是这么个绝世大帅哥,不沾点便宜多浪费她穿书一场?   “你冷吗?”   她走出大厅,纤细的手指伸出来,慢慢握到了他的手掌,然后,手指缓缓分开,换成了十指交叉的牵手方式。与此同时,她亲密地靠近他,抬起头,娇娇怯怯的眼神:“我觉得有点冷呢。”   她等待着他的拥抱。   可惜,裴鸾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动,丢下六个字:“美丽难免冻人。”   他说着,身体移开了些,似乎不想跟她亲近。   果然,直男+性冷淡。   乔洛施低下头,暗暗翻个大白眼,然后,伸手猛然抱住他的腰。她的头埋进他的胸口,嗅着他身上清凉的气息,喃喃地说:“裴哥,我真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这么直接了,很恬不知耻了吧?   快推开她吧!   快骂她妖艳贱/货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头顶上传来一句:“怎么抱?嗯?”   有点戏谑逗弄的语气。   乔洛施:“……”   她决定来猛的,踮起脚,去吻他的唇。   裴鸾没防备,吓得一把推开了:“放肆!”   乔洛施:“……”   他力道有点大,推得她不慎摔坐到了地上。   疼!   屁股好疼!   乔洛施心里骂娘,面上委屈:“裴哥,你不喜欢我吗?”   裴鸾是喜欢的。   女孩儿脸蛋、身材都是完美的,没有男人不喜欢。   可再喜欢,也没想做点什么。   即便身体对她很有感觉。   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有点超出控制的不悦。   裴鸾多年来在男女一事上清心寡欲、冷静自持,可不想为个女人破戒。他暗暗呼了两口气,平复了澎湃的热情,低低笑:“就这点手段?”   语气满满的嘲弄意味。   乔洛施蹙眉,心里很不服气。这坏胚子嘲笑她呢。她咬唇,转了转眼珠,伸出手,示意他拉她起来。   裴鸾不伸手,就直直站着,高傲地俯视她。   乔洛施坐在地上,不起来,大有他不拉她,她就不起来的势头。   可裴鸾怎会受这点威胁?   他转过身,不准备搭理她了。   真直男,还没点怜香惜玉的自觉。   真特么没风度!   乔洛施处在弱势,没办法,只能爬起来,但却是小跑两步,猛然蹿上了他的后背,两条长腿缠到了他的腰上。   月光皎洁,照着一条美人蛇。   那修长的美腿甚至白的泛着光泽。   太要命了!   尤其后背两团柔软。   “你好坏!”   她手臂环着他的脖颈,耳鬓厮磨间,咬着他的喉结,低喃喘息:“太坏了,一点都不心疼我。”   “下来!”   他声音很大,身体绷紧了,“立刻!”   乔洛施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男人的雷/区,想来也是,什么女人敢这样爬男人的腰?   太孟浪了!   但她并没有下来。   成败在此一举。   她期待裴鸾一怒之下,把她摔下来。   想象很美满,现实很骨干。   裴鸾没把她摔下来,而是拽着她的手臂,让她转过来,正面对着她。   氛围一下子暧昧又危险了。   乔洛施感觉到男人的嚣张处,心间颤颤,似乎玩大了?她不会真把男人给征服了吧?唉,估计失误,原主这相貌、身材真真是行走的春/药。   “怎么不说话了?”   他拖着她的臀,将人压在树干上,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面上:“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   但乔洛施哪里敢说?   她灵动的眼眸转了转,拿着乔音当挡箭牌,伪装着小白兔:“乔音姑姑。”   “还教了什么?”   “好多。”   “比如呢?”   “野战,了解下?”   这可真是不学好了。   乔洛施也挺羞耻的,不过,也是实话实说。从原主的记忆来看,乔音确实教了她不少撩男人技巧。   换成一句话就是,美美美,给他美的享受以及惊喜。   怎么给惊喜?   揣摩他、迎/合他,满足他一切的想象与贪妄。   乔洛施自觉这话还是很深奥的,即便她有多年的语文教学经验,也是参悟不透。可见,乔音能说出这种话,也非一般的金丝雀可以比拟。   裴鸾现在也是佩服这些金丝雀了。   “能耐!”   他倾身过去,咬她的唇,喘息着低笑:“乔洛施,你真能耐了!”   能耐的乔洛施感觉裙摆被掀开,有火热的手掌撩过肌肤,艹,这性冷淡的家伙似乎要擦枪走火。   “娶我吗?”   她快速泼冷水,想让他清醒下。   乔家金丝雀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姜家娶乔音时,三千万的彩礼外加两处过千万的房产。这是实实在在的金钱,更别说两家商业合作时,姜家所让出的利益。   姜家尚且如此,以裴鸾的身价,乔家估计会从他身上扒下一层皮。   裴鸾自然是知道乔家的贪婪,可看着面前的妖精,清亮的眼睛、诱人采撷的红唇,恨恨地想:果真红颜祸水、美色祸国。   他没回答,稍稍用力,咬破了她的唇。   有鲜血流出来。   他吸着她的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好一会,才放开她,丢下一句:“敢撩我,等着吧!”   他大步往回走。   乔洛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这是爬床失败了吧?他应该不会娶她了吧? 第五章 我是认真的。   别墅大厅里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裴鸾一进去,就被程子惠拉住了,后者错过他,看向他身后:“洛施呢?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   裴鸾现在不想听到乔洛施的名字,也不答话,顺手拿过侍者托盘上的一杯香槟,一口灌了进去。   程子惠见他喝酒太猛,刚想劝一句,陈宛心就过来了,也在寻找乔洛施的下落:“裴鸾啊,洛施呢?怎么不见她?”   “她好着呢。”   裴鸾没好气地回一句,又顺手拿了一杯威士忌,正要喝下去,就被母亲拦住了:“酒可别混着喝,伤身体的。”   “嗯。”   很敷衍的样子。   程子惠看出他心情不好,怕他喝醉发脾气,又轻声劝:“既然应了,就把酒杯放下吧,当心喝醉了。”   裴鸾皱了下眉头,放下威士忌,四下搜寻乔音的身影。   他还真想见见培养出乔洛施那种妖精的女人。   乔音正被众贵妇人围在中央,讨论着护肤、美体的秘笈。她穿着复古的欧式宫廷裙,黑色系,裙摆层层叠叠荡漾开来,勾勒着高胸细腰,非常夺目。今年四十二岁的她保养的很好,雪肤花貌,就像是三十岁的少妇,风韵犹存,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在场的男士们都在看她,或仰慕、或垂涎,不时有人敬她酒,说着溢美之词。   乔音像是女王游刃在欢乐的宴会中,察觉到一道专注的视线后,看过去,随后迈动了脚步,优雅一笑:“裴少?”   “嗯。”   “刚见你跟我们洛施一同出去了,现在她人呢?”   “都在跟我要人。”   裴鸾嗤了一声,“她跟我什么关系?”   场面有点尴尬。   乔音觉得自己被打脸了,耐着性子,强笑:“看来,裴少爷对我们洛施意见很大呀。”   “意见倒是没有。”   裴鸾摇头:“我只是不喜欢被算计。”   一想到换个男人,乔洛施也会故意那般撩/拨,他就气不顺。所以,面对这个教会她撩/拨男人的女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乔音不知道他所想,拧着眉头,思量了片刻,笑着问:“我这人愚钝,裴少,你有话说清楚的好。”   她是姜家夫人,又是长辈,裴鸾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   裴鸾勾着唇角,说着让她更不舒服的话:“我的女人,姑姑以后还是少指手画脚的好。”   他希望看到更真实的乔洛施。   在那美丽背后的灵魂,没了乔音的摆弄,会不会是一具无趣的木偶呢?   他有些好奇。   乔音大概是懂了他的意思,说不生气是假的。这孩子脑子是有病吧?没有她,乔洛施会是现在这副撩人心魂的样子?她一心把侄女打造成炙手可热的尤/物,他这个尤/物获得者竟然还掰扯她的不是了。   这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乔音冷了脸,正想怼他一句,就听一道温和的声音。   “裴少——”   乔衡人未到,声先行,还微微笑问:“阿音,你们聊什么呢?”   “也没聊什么。”   乔音眉眼冷淡,略有深意地扫了眼裴鸾,就施施然离开了。她有她的高傲,何必自讨没趣?   裴鸾看着她离去,视线收回来,落到了乔衡身上。五十多岁的乔家掌权人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身材并没有走形,脸也保养的很年轻,一派俊美儒雅的风度。乔家优良基因,可见一斑。   “乔伯父——”   裴鸾微微躬身,笑意凉薄,不达眼底:“我跟姑姑在说洛施。”   乔衡眉毛一挑,很好奇的样子:“哦,我们洛施怎么了?”   “深得我意,感谢姑姑给我培养了个好女人。”   这可真不像夸赞的话。   但乔衡像是没听出来,瞬间笑成了弥勒佛:“哈哈,你中意就好。而且,你以后越来越懂我们洛施的好。”   这怎么听都有点不正经的意味。   裴鸾脸色并不算好看,娶妻娶贤不娶色,所以,他对乔洛施的态度很矛盾。一方面折腰于她的美,一方面又恼恨她的“坏”。尤其这坏还是别人特意教授的。   姜邺就没这么多复杂的心思了。他在裴鸾单独回来后,就去了大厅外抽烟。外面明月皎皎,刚好照着一袭红裙似火的姑娘。   乔洛施走近了,并没打算干扰他。正想悄然而过,就听到他低沉性感的嗓音:“洛施——”   两个字温柔悦耳,柔情百转。   乔洛施是个颜控,但现在发现自己又染上了声控。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看向他:“嗯?姜先生,有事?”   “明天陪我去个拍卖会?”   这是邀约?   似乎不太妥当吧?   乔洛施低下头,静默不语。   姜邺久等不来回答,又道:“你放心,我会和你伯父说。”   乔洛施依旧沉默,摸不透姜邺的意思。不会真的一见钟情吧?她也没做什么啊?就是长的漂亮点,这一个个的就这么肤浅吗?   肤浅的姜邺说:“乔洛施,我是认真的。”   “我们不合适。”   乔洛施终于出声了,咬着唇,忖度着拒绝的言辞:“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她这话是真心话。   按着作者的人设塑造,她是挺欣赏姜邺这种成熟沉稳款霸总的。当然,原主乔洛施也很欣赏他,在爬裴鸾床失败后,就是为勾搭他,一步步走上了恶毒女配的作死道路。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跟他撇清关系的。   “而且那个……姜先生,我掐指一算,你的真命天女不日就会降临。”   依据原剧情,原主爬床失败,成为弃女,乔衡为了家族利益,便接回了自己的私生女。乔兮出身低微,相貌顶多算是清秀,但女主光环在身,轻易征服了姜邺的心。   “是吗?”   姜邺不信,苦笑着问:“倘若你掐指算出了我的真命天女,那你呢?裴鸾吗?”   不是。   裴鸾是反派,跟着他焉有好结果?   乔洛施沉默不接话。   姜邺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温声追问:“怎么不说了?”   不想说。   乔洛施觉得他有些烦了,皱了下眉头,敷衍了句:“医者不自医,卜者不自卜。”   “都是谬论。”   姜邺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洛施,我不信这些。”   他难得遇见了一个喜欢的女人,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说他□□冲头也罢,说他昏聩荒唐也罢,他只想听从心中的驱使,牢牢抓住这个女人。   可惜,女人如花,名花有主。   “放开她!”   裴鸾的低喝声惊醒了两人。   他们闻声望去,就见男人红着脸颊,怒气冲冲奔过来。 第六章 一家有女百家求。   喝醉了?   乔洛施正想着,就觉腰上一紧,男人长臂伸过来,将她强行拥入怀中。她嗅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很是刺鼻。   “姜总——”   裴鸾的声音里带着恶意和嗤笑:“还真想姜门锁二乔啊!”   姜邺面色冷下来,目光沉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哈,笑话,她敢嫁,你敢娶吗?”   这话一针见血。   姜邺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以姜家的野心,政商联姻才是明智之举。   可那又如何?   姜邺沉沉看他一眼,四个字重如泰山,压得人心里沉甸甸。   “事在人为。”   “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裴鸾唇角一勾,眼里是亮晶晶的兴味。他很亢奋,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美色是最消磨一个男人雄心壮志的东西。姜邺自己作死呐。   乔洛施觉得裴鸾也挺作死,真不愧是反派,时时刻刻都在拉仇恨值。她没心情奉陪,扯开他的手,往大厅里走。   裴鸾紧跟过去,强悍有力的手臂箍着她的纤腰,微微低头,薄唇擦过她的发顶:“你以后少跟他说话!”   这当然不是吃醋,纯粹的男人的占有欲。   乔洛施不接话,想着目前的混乱关系,就有些烦闷。   剧情不该是这样的?   “瞧,郎才女貌,多般配的一对。”   “感情也很好呐。”   “如果乔家这次真攀附了裴家,真要雄起了。”   “估摸着是要成的,我刚还听裴夫人在谈订婚的事呢。”   ……   众人的议论传入耳中,四面八方都是羡慕妒忌恨的眼神。   乔洛施觉得这剧情是崩坏了,一时间还有点慌。怎么能订婚呢?她可是要放飞自我的人。她看着环在腰间的手,心想:这家伙有点黏人了啊!她又一次拽开男人的手,满大厅寻找乔音的身影。   乔音跟陈宛心在一起,身边还有裴鸾的母亲程子惠。   俗语言,三个女人一台戏。   乔洛施似乎能预感到三人在说什么,忙走过去,还没到她们身边,乔音就看到了她,迎过来,目露不悦,低声提醒:“注意仪态,注意仪态,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   她完全是那种估计地震来了,也要注意完美形象的人。   乔洛施无意与她争执这些小问题,含笑认错,然后,缓下步伐,跟着她走到了程子惠面前。   “大娘、裴姨——”   她含笑喊人。   程子惠含笑应了:“嗳,好孩子。”   她是真喜欢乔洛施,安静、乖巧、美丽,娇艳的像个妖精,没男人能抗拒,甚至是自己的儿子。他们裴家三代单传,到了这一代连生了三个女儿才得来了裴鸾,可想而知,会疼宠到什么地步。眼下儿子到了婚嫁年纪,却不近女色,可把他们吓怀了。所以,一听闻乔家女儿生日宴,就带儿子来了。管她什么金丝雀家族,只要儿子喜欢,那便是金凤凰。   金凤凰乔洛施感觉到来自程子惠的善意,说实话,还有些不适应。她这种出身,自恃身份的人即便面上笑嘻嘻,心里多少也会有些鄙夷。可这程子惠竟是完全没有,似乎还十分高看。到底哪里出错了?   原作围绕男女主,裴大反派的家庭着墨不多,她也没个参考。   正想着,程子惠又出声了:“我是真跟你投缘,好孩子,改明儿来阿姨家做客。”   这有点客气客气的意思。   乔洛施没多想,笑着说:“好。”   “那我明天让鸾儿来接你。”   “……”   这也太积极了。   乔洛施看了看乔音,后者笑着说:“明儿不行,我准备带她去看她小姑。”   小姑叫乔词,嫁给了邵氏珠宝的总裁邵骏。前两天,邵骏养的小三逼宫,争执间,她不慎从楼梯上摔下来,断了腿,正在医院养伤。是以,今天也没能来出席侄女的生日宴会。   程子惠对这个女人的遭遇还是挺同情的,便说:“这样啊,按理说,我也该去看看的。那明儿一起吧。”   乔音很想说不,妹妹的难堪,多一个人看,便多一分心酸,但又不能拒绝,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点了头。   氛围有点沉重。   陈宛心很有眼力见,忙把话题转回来:“阿音也是极疼爱洛施的,如果知道她生日宴会遇到了真命天子,有了可靠的归宿,想来病中也会欣慰很多。”   她是想趁热打铁定下乔洛施跟裴鸾的婚事,避免夜长梦多。   程子惠也有同感,一家有女百家求。   乔洛施美成那副样子,但凡有点钱,谁不想娶回家?   “我看他们两个确实挺般配,也聊得来,回头我跟他爸说说,咱们两家见个面、吃个饭、商议下,先定下来。”   “好说好说。”   她们相谈甚欢。   乔洛施看向姑姑,相对无言。   乔音拉着她上楼,回了房间后,笑容消弭,义正词严:“洛施,跟姑姑说实话,裴鸾和姜邺,你更喜欢哪个?”   都不喜欢。   乔洛施在心里回答,面上却是疑惑:“大娘不是在和裴姨商量了吗?”   她以为他们都想攀上裴家,现在听她的意思,还在考虑姜家?   这剧情崩的还能玩吗?   乔音不知她所想,敛起眉,语气带了点烦忧:“她们商量她们的,姑姑只看中你的意见。裴家固然好,倘若你不喜欢,难保不是怨侣。你看看你小姑,好好的生活作成什么样子?”   这话说的倒有些亲姑姑的样子了。   乔洛施生出点希望,欲言又止地说:“我能……都不考虑吗?”   乔音瞬间拉下脸,不满地训道:“你这说什么胡话?跟你小姑学坏了?你不考虑他们,考虑谁家?乔家娇养你这么多年,可不是要你选个不上不下的小子,过那种茶米油盐酱醋茶的庸碌生活。听姑姑的话,赶紧把你那点小心思收拾了。下不为例!”   乔洛施:“……”   她果然是天真了。   乔家只把她当联姻工具,她却是顾念起姑侄情,还把那些那些煽情的话放进了心里。   “那姑姑是什么想法?”   “在限定的选择内,还是可以民主的。”   乔音想着宴会上姜邺对乔洛施的热情,一个主意渐渐在脑海中成型。   以前,她跟姜邺的关系太糟糕了,厌乌及屋,所以,压跟没想过姜邺会对乔洛施动心。但这场宴会却是打破了她的认知。她忘记了姜邺是个男人,没有男人不爱美人,尤其乔洛施那么难得的美人。   “裴家高门,裴鸾又是个轻狂放荡的性子,你跟他在一起,怕是拿不住他。而姜邺不同,沉稳成熟,又有责任心,是个托付一生的良人。”   乔音没有自己的孩子,跟姜邺关系不好,很怕姜琨老去,这个继子薄待自己。倘若乔洛施嫁给他,也算是缓和两人矛盾了。   乔洛施不傻,大概猜出她的意图,心里一阵寒凉。她们是姑侄啊!她说这些,不就是把她当棋子,用来巩固她在姜家的地位?姑侄同嫁一门?她不觉得羞耻吗?原著里,原主爬床失败去勾搭姜邺,估计也是她在背后指使吧? 第七章 剧情崩了。   乔洛施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加之不是原主,也就得过且过了。毕竟,只要裴鸾对她不感冒,也就没她什么剧情了。   可现在剧情崩了。   裴鸾是个难缠的主,姜邺也对她有意思,裴乔联姻势在必行,乔姜联姻大有希望。依乔音的私心,这三家是定然不会平静了。   “我累了。”   乔洛施甩甩头,不再去细究其中的利害。她一边动手去脱衣服,一边对仆人说:“成丽是吧?我有些饿了。你吩咐厨房给我做碗面。”   她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这些人为了美丽,简直是自虐!   自虐的乔音不仅虐自己,也虐别人。她一听乔洛施要吃面,就拦住了:“晚上吃面食容易发胖,就吃点蔬菜沙拉吧。”   “吃不饱。”   “吃饱做什么?你又没什么要花费力气的事?”   吃饱才不饿啊!难道吃饱了就必须去做花费力气的事?   乔洛施简直要给乔音的逻辑跪了。她很烦闷,但也知道这是在乔家,她没什么话语权,所以只能放软了神色,伪装着可怜的模样:“姑姑,我很想吃面,今天是我的生日,难道我吃碗长寿面都不行吗?”   自然是行的。   乔音想起是她的生日,也就不再多说,只道:“那你吃完了,多做会瑜伽,我会让成丽盯着你。”   真是一时一刻不得喘息。   乔洛施敷衍地点头,然后,坐到梳妆台卸妆。   乔音待了一会儿,见没什么趣味,就下楼了。   楼下的宴会正酣。   乔洛施的卧房在三楼,也能隐隐听到那觥筹交错的声音。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佩服这些大佬们还有那么多精力。她吃了碗面,洗漱后,就上了床。按着她以前的习惯就是玩会手机再睡觉,可惜,原主是没手机的。   很难想象一个现代人会连手机也没有。   乔洛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手机,勿宁死。   “小姐,瑜伽还没做。”   成丽站在床前,伸手拽了下薄被,催促道:“快起来做瑜伽了。”   “吃过饭不能剧烈运动。这点健康常识都没有吗?”   乔洛施转过身,坐起来,单薄的纱质睡裙脱落下来,露出圆润的香肩以及大片雪□□嫩的肌肤。   成丽的目光落在她胸前。虽然自小就跟在乔洛施身边,但她还是容易被她的美迷惑。她的身材真的太好了。尤其是一对美胸,连她一个女人看了也要心跳加速。   乔洛施顺着她专注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睡裙半裸,随意扯了下,不悦地说:“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夫人要我监督你做瑜伽。”   “一晚不做,能怎样?”   “夫人要问的。”   “她问,你就说我做了。”   乔洛施现在只想睡觉,不耐烦地摆摆手:“快出去!烦不烦?”   一个个的都敢管着她,真当她没脾气啊!   成丽没动,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小姐,不能撒谎的。”   “什么叫撒谎?这是命令!谁是你的主子?”   乔洛施冷了脸,大家小姐的气势摆出来,低喝道:“立刻滚出去!”   成丽见她真发了火,才唯唯诺诺地退出了房。她站在乔洛施的门外抹眼泪,一边反省自己的错处,一边想:小姐怎么了?明明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瞬间变得那么严厉?   严厉的乔洛施终于得了清净,却是没有入睡,而是翻身下床,再次满屋子去找自己的身份证。她决定了,一旦身份证到手,她就闪人,才不做以色侍人的金丝雀呢。   可身份证还是没有找到。   她垂头丧气地爬上了床,蒙头睡了。   可想而知,这是个不眠夜。   对裴鸾来说,同样是个不眠夜。   热,好热,明明洗了冷水澡,还是满身的燥热。   他烦躁地打开酒柜,灌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想要压下身体滚动的热血。   乔洛施!   他恨恨地想这个妖精,她竟然敢出现在他的梦里,还亲吻他,修长的双腿勾着他的腰,温热软香的身子贴着他的胸膛。他感觉到柔软的起起伏伏甚至她贴在耳垂边的娇喃喘息。   热!   燥热!   裴鸾越想越难耐,只得再次进了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简直像是中邪了。   第二天,睡裤还湿了一片。   活了二十六年,再也没有比这难堪的了。   裴鸾心情很不好,早餐时,俊脸臭成了翔。   程子惠关心地问:“鸾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冲了好多次的冷水澡,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裴鸾觉得有点发烧,嗓子也很干。   这让他不想说话。   裴父裴胥看他爱搭不理的样子就生气,拿着筷子就敲他面前的桌子:“鸾儿,你妈问你话呢?”   裴鸾终于回了神,淡淡两个字:“没事。”   程子惠不信,看他神色有些憔悴,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红,就走过去,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这一摸,就觉出不对劲了。   “发烧了!”   她震惊又担忧,忙看向一旁的仆人,吩咐道:“快去拿体温计!”   这一测量,快39度了,连裴父也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发烧了?”   裴胥搁下筷子也去摸儿子的额头,都烫手了,忙吩咐人去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医生来的很快,是个俊秀的青年医生,叫秦瑞,一番检查后,解释了病情:“没大碍,普通的风寒感冒,吃点药就行。”   程子惠一听,奇怪了:“秦医生,你没搞错吧?这都夏天了,怎么还会风寒感冒?”   裴胥也问:“是啊,秦医生,这么热的天气,不是风热感冒?”   “不是的。”   秦瑞笑着摇头,进一步解释:“可能是太劳累,没休息好,免疫力差,再加上吹风或受凉导致的。”   这个解释多少说的通。   裴家父母都没再追问,只互相看一眼,满眼心疼。这可是他们老裴家的独苗苗啊!   “他素来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的。”   程子惠坐在床前,握着儿子的手,红着眼,叹息着说:“我们说什么,他又不放在心上,如果身边有个嘘寒问暖的人就好了。”   这是要给儿子娶妻的意思。   裴父知道他们母子昨晚去了乔家,沉思了片刻,接了话:“乔家的姑娘怎么样?” 第八章 我看你是魔怔了!   “温婉美丽,乖巧可人,本以为会像她姑姑那样骄奢虚荣,但相处下来,是个本分踏实的姑娘。”   程子惠表达着自己的看法,见裴胥点了头,便移开视线,落到了裴鸾身上,声音放小了些:“重点是鸾儿喜欢。”   这确实是个重点。   千好万好不如儿子喜欢最好。   裴胥知道儿子的挑剔,听他中意乔家的姑娘,也上了心:“既然如此,那挑个时间两家见个面吧。”   他说着,看向床上的儿子。   裴鸾蒙上被子,只露出一绺儿黑发。他自然也听到父母的对话,本想说些不认同的话,可想到昨晚上的荒唐事儿又闭了嘴。罢了,那妖精有些趣,先看看吧。   现在,妖精乔洛施跟着乔音去中心医院看小姑乔词。   乔词今年三十六岁,是乔家的小女儿。她如书中所言,柔弱病美人的模样,肌肤苍白,脸蛋很小,纤眉下一双水眸似泣非泣,很是让人心生怜爱。她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很大,铺在床上时像一朵绽放的花。   窗外的阳光流泻进来,照在她瘦削的身子上,有点飘渺不真实之感。   “你们来了。”   她目光落在乔洛施身上,眼里含笑,声音温柔如水:“施施也来了,昨晚的生日宴过的开心吗?”   不开心。   乔洛施没找到原主的身份证,心情糟糕透顶。她不开心,但也不显露,看着她点了头。在原著里,原主这个小姑婚姻不幸福,又跟小三争执间摔下来、伤了腿,但令人惊讶的是她眉眼温柔、神色平和,看得出来,对目前的处境没什么怨愤感。   “小姑?”   乔洛施走过去,坐到她床边的椅子上,目光落到她的腿上,轻声问:“身体怎么样?”   乔词揉了下她的头,微微一笑:“没什么大碍,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好什么好?”   乔音脸色愠怒,瞪了乔洛施一眼,又去看妹妹,语气含着不满:“邵骏没来?”   乔词声音很轻:“嗯。”   “你就不能管管?”   “这样也挺好。”   “小三都欺负上门了,哪里好了?”   乔音怒气高涨,话语近乎犀利刻薄:“瞧瞧你,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子,还有脸说好?邵骏都跟小三公开出入了,你这个正房真是心大!”   她对乔词的处境没什么同情,只觉得她在作死。好好的邵家夫人不当,非要眷恋一个穷书生,耗尽丈夫的爱,搞得现在小三小四都在作威作福,说出去都丢乔家的脸。   乔词知道姐姐根深蒂固的思想,也不做辩解,转过头,看着乔洛施,笑问:“早餐吃了吗?我看你气色不太好,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确实,乔洛施今天气色不好。   她昨晚失眠,眼底有红血丝,因了原主皮肤莹白细腻,黑眼圈也很明显,即便上了妆,还是被真心关爱她的人看出憔悴之色来。   乔洛施说不感动是假的,在乔家生活的这些天,也就乔词这几句话让她感到了温情。她不忍她担心,强颜欢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昨晚是她生日晚宴。   乔词听出话外之意,又蓦地想起自己的二十岁生日,脸色一变,声音加大:“你大伯给你安排婚事了?”   乔洛施有点意外她的反应,默默点了头,忖度着她的心思。在原著里,乔词是个悲剧角色,跟邵骏是一对怨偶,郁郁而终。但事实上,邵骏是很喜欢她的,可惜她心有所属,一生真心不改,何尝不是一种对命运的反抗?   或许她想摆脱命运,可以从她入手。   想着,她点头,小声回了:“嗯,大伯……似乎看上了裴家。”   裴氏豪门,阳城第一世家,两位小姐嫁入权门后,裴氏地位不可撼动。她嫁进邵家的前几年,许是姻亲关系,姜邵两家来往亲密,这两年,邵骏也不爱跟姜家走动了。商人重利轻义,其冷性薄情可见一斑。   乔词对商人没好感,父亲、兄长最后到丈夫,都伤透了她的心。   “裴家的态度呢?”   她眼里染上几许隐忧:“你什么想法?”   没想法。   乔洛施看向一旁的姑姑,犹犹豫豫地说:“我不喜欢——”   “裴家那孩子自然是有些傲气的。”   乔音见状,抢过她的话:“不过,我们也不是非裴家不可。”   乔词不爱听这话,敢情没了裴家,还有备选?他们包办婚姻还出瘾了?当乔洛施是物品吗?这个不要,总有别家要?她气的语气都变味了,有点嘲讽地问:“姐姐看中了哪家?”   乔音需要乔词的支持,也不隐瞒,直言道:“我觉得姜邺那孩子就不错,成熟稳重,品貌不俗——”   “别说了!”   乔词听不下去,声音严厉了很多:“我看你是魔怔了!姜邺那孩子恨你,这些年姜琨没让你生孩子,多半是他从中作妖。”   她是知悉姐姐跟姜琨间丑事的。   不敢相信她明知姜邺恨她,还把侄女送上去给人作践。   乔词越想越气,半个身体都气的颤起来:“你自己进了火坑,还把施施往里拖!”   “闭嘴!”   乔音也怒了,黑着脸喝道:“听你说的什么话?姜邺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人品我门儿清,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   她说到这里,也不准备跟她多说,拽着乔洛施就往外走。她打定主意把侄女嫁给姜邺,以乔洛施的美色定能哄的他沉醉美人乡,到时候整个姜家都是她的。   “乔音,你站住!”   乔词拄着拐杖从病房里追出来,可她裙子太长,脚又使不上力,才出病房,就摔在了地上。这一下声音很重,她痛的面色惨白,额头汗涔涔,喘息艰难依旧不忘呼喊:“姐,你要还当自己是施施的姑姑,就别利用她。她还小,姐,她还小,她是二哥用命保下来的孩子——”   二哥是乔洛施的父亲,乔家二少爷,乔音跟乔词的二哥。   可惜,人死如灯灭,那点兄妹情谊也消磨殆尽了。   乔音听到二哥的名字只有一瞬的触动,随后眸中一片冷漠。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妹妹,又看着被保镖控制住但挣扎着想过去搀扶的侄女,冷冷说:“二哥如果还在,也会感激我为她的女儿找到幸福的。”   “我不会幸福的!”   乔洛施突然吼出来,见乔词摔在地上,有些不忍,有些心疼,又有些愤怒,便不想再装小白兔了。她撕下柔弱的面具,一脚踹开围在身边的保镖,跑过去,把乔词搀扶起来,眼里都是担忧:“小姑,摔到哪里没?我去喊医生!”   她觉得乔词摔伤了,看她痛的直抽气,暗暗祈祷别加重腿伤。   乔音就没有这样的担忧了,看乔洛施做出这些叛逆行为,简直要气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侄女会做出这种粗野的举动。   “你这是要造反吗?”   她气的脸都黑了,责问一句后,看向身边的保镖,高声训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个不孝女给我带过来!” 第九章 我是在保护你。   保镖们一拥而上。   乔洛施一边扶着乔词,一边抬起脚,冷着脸道:“都别过来,我腿脚不长眼,专踢你们下三路哈!”   保镖们:“……”   他们面面相觑,动作慢了很多,但还是形成包围圈靠近她。   乔洛施扶着乔词,没办法施展踹裆的功夫,只能看向乔音,诘问道:“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玩人身监/禁吗?”   “我是在保护你。”   乔音明显不爽她的“监/禁”用语,拉下脸道:“你被你小姑带坏了,你看看她的下场,也该知道她那一套理论是错误的。”   “不见的!”   乔洛施反驳的头头是道:“首先,是非对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其次,各有各的活法,没道理别人不按着你的思想来,就是错的。所以,对错不是个人能评定的。最后,世间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另外,姑姑就那么相信自己没错吗?美貌可以俘虏人一时,但俘虏不了人一世。”   她其实很想告诉他,你自诩美貌俘虏的男人出轨了。   所谓家花不如野花香。   更何况是早已吃腻了的家花。   但她尚存一丝仁慈,知道真说出来,对乔音是致命的打击。   但乔音哪里听得进她的话?   见她絮絮叨叨一大堆,只觉不耐烦:“你什么时候学的这般油嘴滑舌?难道以前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那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她阴阳怪气的调调,但说着说着,念头一转:“也不对,有点小心机也不错,我还怕你玩不过姜邺,现在嘛,不错,不愧是我教出来。”   乔洛施:“……”   她可真是奇葩了,这还能沾沾自喜上?   沾沾自喜的乔音冷静下来,挥开了保镖跟准备上前的女仆人,好脾气地说:“洛施,你能说出这些话,可见是个心思透彻的,也该知道姑姑的良苦用心。姑姑不逼你,只想找个地方跟你谈谈心。”   她说着,吩咐保镖去喊医生来给乔词看腿伤。   医生其实早来了,是个清俊斯文的年轻医生。他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边眼镜,颜高气质好,一出声,直接跪,声音好听到怀孕:“我是姜夫人的主治医生。”   周琅的声音清朗悦耳,看向乔洛施时,深棕色的瞳仁转了转,暗藏了点别有意味的笑:“乔小姐,请扶好夫人跟我来。”   他们转身进了病房。   乔词坐到病床上。   周琅半蹲下来,撩开了点长裙,去看她的腿,检查一番后,让护士推来了轮椅,推她去拍片。   乔音知道这是她腿伤加重了,觉得很麻烦,眉眼带了燥意:“你伤成这样子,邵骏就没派人来照顾你?”   乔词艰难坐到轮椅上,脚伤加重,疼的厉害,声音有气无力的:“有请护工,她家里孩子病了,我就让她晚点来。”   “你就是瞎好心,不过,一个护工就把你打发了?邵家是破产了,还是钱都拿去养小三了?”   乔音对乔词不好好当邵氏夫人搞得邵骏外面彩旗飘飘的事耿耿于怀,又一次借题发挥:“我们乔家女人就没你这么跌份的,洛施,你要引以为戒,千万不要跟你小姑学。”   不学小姑自尊自爱,难道学她当金丝雀?   乔洛施真想“呵呵”她两句,可想着身份证没到手,不是跟她撕破脸的时机,也就忍气吞声了。   她忍气吞声了,乔词却是忍不下去了,冷着脸说:“你别什么都扯到施施,她还小,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别去污她的耳!”   “你也知道是污人耳朵的事啊?”   乔音冷笑:“那就争气点,用你的美貌把邵骏的心夺回来,别让那上不了台面的小三一次次打咱们乔家的脸。”   同一个姓氏,同一番荣辱。   乔音在捍卫乔氏一族的荣辱上,也算是忠实的信徒。   乔洛施有点“崇拜”她了,正想回击:难道嫁个所谓“好人家”,做个金丝雀就是给乔家带来荣耀了?   门上轻叩两三声。   她闻声抬头,走到门口处的周琅回望她们的方向,眼里带着笑:“乔小姐,快点推过来吧,邵夫人的腿伤不能拖。”   这人声音好听,笑起来也好看。   乔洛施被他笑得心一抖,忙应声:“这就来,这就来。”   她推着小姑去拍片室,乔音也跟着,带着保镖仆人浩浩汤汤的气势,高调的像是巡视天下的女王。   沿路的病人、医生、护士都停下来看她们。   一开始她们在VIP贵宾区还算私密的空间,但现在去拍片,就难免人来人往、议论纷纷了。   “快看,快看,乔氏三美同框,有生之年系列啊!”   “我艹,这也太美了,快拍照,快拍照,我竟然见到活的乔家美人了。”   “早听说乔家二小姐住进了医院,看来所言非虚了。”   “她旁边的是乔家小小姐吧?长得真漂亮,不知道要花落谁家了。”   ……   围拥人群越来越多,没一会,乔洛施她们就寸步难行了。   医院走廊被围的密不透风,人挤人,闹哄哄,消毒水味混着人群的汗味、其他气味,太考验人的意志力了。   乔音素来娇贵,没一会就被熏得想呕吐。当有人去摸她的头发、手臂、裙裳,她就崩溃了,大叫着让保镖护她离开了医院。她甚至都忘记了乔洛施,只想赶快逃离那地狱。   乔洛施:“……”   她跟乔词还是很淡定的,看着乔音狼狈退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乔洛施还笑着看向人群,九十度鞠躬:“真是感谢大家的热情了。不过,请大家让让,我小姑伤了腿,急需要看医生,大家散开些,行个方便,我先在这里给大家道个谢了。”   她美眸含笑,言语诚恳谦卑,很是让人生出好感。   包括周琅。   周琅正给保安室打电话,让人过来维持秩序,谁想电话通到一半,乍然听到她的这番话,可以说既惊且艳了。作为土生土长的阳城人,又是阳城四大家之一的一份子,他早听说乔家美人娇气高傲、目下无尘的习性,没想到这一个倒美的很接地气了。   美的很接地气的乔洛施说话还是有些影响力的,人群里有人自发散开,渐渐自动让出了一条道。她再次道了谢,才推着小姑进了拍片室。   里面很大,整洁又干净。   乔洛施随意看了几眼,等到小姑拍片结束,低声问:“怎么样?严重吗?”   周琅看着片子,摇头一笑:“本也没什么事。”   没事为什么要拍片?   乔洛施疑惑,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心里又是一跳。   “我以为你会想和小姑单独相处的。”   周琅好听的声音落入耳中,有点撩人的味道。   乔洛施知道他是在帮她甩开乔音,投以感激的笑容:“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是医者仁心,菩萨心肠了。”   周琅笑而不语,目光落到了乔词身上。   乔词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眸温柔含笑:“劳烦周医生了。”   “夫人客气了。”   周琅温润如玉、绅士有礼,言谈之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乔词很是欣赏他,笑着回:“改日再谢周医生。”   她说完,自推着轮椅往外走。   乔洛施朝他点头告别,跟上乔词,回了病房。   病房里护工已经回来了,与她一同在的还有乔词名义上的丈夫邵骏。   邵骏年到四十一枝花,长得浓眉大眼高鼻梁,相貌十分英俊,身姿又挺拔,加上保养的很好,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又摔着了?”   他上下打量着她,说话有点幸灾乐祸的调:“疼不疼?医生怎么说?是不是又可以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了?”   乔词脸色漠然:“你怎么来了?”   “你的好姐姐三令五申,我怎么敢不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女人的话了?”   气氛渐渐冷冽。   乔洛施及时出声:“小姑父?”   邵骏这才看到她,惊讶过后,笑容还算和善:“洛施啊,来看你小姑?其实没必要,她待的可乐不思蜀了。”   这语气似乎有点小幽怨。   乔洛施知道邵骏对乔词又爱又恨,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两人的关系,可看着乔词冷若冰霜的容颜又止住了。她还没资格去掺和两人的爱恨情仇。   乔词也不想侄女看到两人争吵的丑态,便转向她说:“难得你姑姑没派人跟着你,出去玩玩吧。带钱了吗?”   “没有。”   乔洛施摇头,经济控制比什么都有效,所以,她身边真没什么钱。   乔词显然也知道乔家人的套路,自推着轮椅去找自己的包,然后,拿出一张金灿灿的卡递给她:“去玩玩吧。密码是你的生日。照顾好自己。”   乔洛施点头,视线落到她的手机上:“小姑,手机能借给我用吗?”   乔词点头,把手机递给她。   有钱有手机,就差个身份证了。   乔洛施心里叹息,但也知道身份证这事急不来。她道了谢,又向邵骏告了别,便乐呵着往外走了。可才走两步,唇角的笑就僵住了。   姜邺迎面走来,见到她时,眼眸一亮:“洛施,夫人让我来接你。”   乔洛施:“……”   她还以为乔音暂时没时间管她,没想到在这里等着。   “姜先生——”   她态度冷淡疏离,“有什么事吗?”   “带你去吃个饭。”   “好。”   他们需要好好聊一聊。   吃饭地点在一家西餐厅,格调高雅,还有舒缓的钢琴曲流淌。   乔洛施小市民出身,享受不来,牛排切不好,刀叉叮当响,引来好多人的打量。当然,她长得好看,即便切的动作稍显粗鲁,也自成一处风景,隐隐还能听到男人低低的赞美声以及女人碎碎念的妒忌声。   长得太美,难免红颜祸水。   乔洛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深受其扰,也没了食欲,便放下刀叉,一边伸手挡住脸,一边说:“姜先生,我不瞒你,姑姑想利用我控制你。”   她不打算伪装小白兔了。   毕竟大部分男人对小白兔充满保护欲。   姜邺便是其中之一。   他诧异了片刻,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靠近我?”   乔洛施暗暗翻白眼:“不怕别人说你色令智昏?”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姜邺笑意温柔:“不用怕,我既然想娶你,便做好了接受别人有色眼镜的准备。”   乔洛施:“……”   重点是她不想啊!   她不想做金丝雀,也不想跟他牵扯到一起。   “你应该知道姜姑父对你的期许。”   “我按着他的期许,循规蹈矩地活了二十八年。”   “所以,你这是迟来的叛逆期?   “倘若你是我的叛逆,那么,这个叛逆期要无限延长了。”   乔洛施:“……”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啊!   她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去打击他积极性了。   “我不喜欢你。”   乔洛施开始发好人卡,“诚然,你很好,也很优秀,但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   “我知道。”   姜邺神色平静地反驳:“但喜欢是个变量。你年纪还小,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也不稀奇。”   “那你呢?倘若喜欢是个变量,你如何保证明天还会喜欢我?”   “婚姻是喜欢的最大保证了。”   其实,一个男人愿意娶你,且为此付出很大代价,说喜欢也是轻了。   乔洛施知道姜邺不是花心男,但很可惜,他是男主角。她丝毫不动心,很坚决地说:“姜先生,我不想做金丝雀,所以不会跟你在一起。”   “这两者不冲突。”   姜邺听到她不想做金丝雀,眼睛亮光闪闪,笑得温情脉脉:“甚至相辅相成,你跟我在一起,才不会做金丝雀。我不会束缚你的自由,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洛施,你该知道,我最适合你。”   他最后一句,针对的是裴鸾。   裴鸾还不知道姜邺开始出击了,正窝在家里养病。他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弱,对吃药打针有严重的阴影。等长大了,身体也强健,就好长一段时间不吃药了。现在陡然生病,也不肯吃药,宁愿苦熬着。   程子惠心疼坏了,就盯着他的身体情况,不停地给他端茶倒水。   “好点了吗?”   她不时问一声,生怕他病情加重。   裴鸾感觉不好,头昏脑涨、面色苍白、体虚无力,但知道医生就在外面,随时准备给他打针挂点滴,所以即便难受也强撑着。   床头手机在响。   他没心情去接,当没听见。   程子惠去看了眼,告诉他:“是周家的小少爷。”   周家两位少爷,长子周琅,次子周猛。   裴鸾跟周猛玩的不错,也就出了声:“你帮我接下,问他什么事儿?”   “嗯。”   程子惠应声,接通了,打开免提,还没出声,就听到周猛粗犷又响亮的声音:“裴哥干什么呢?你快来,小嫂子要被撬走了。”   程子惠:“……”   小嫂子?   什么时候儿子谈对象了?   裴鸾也有点懵,但脑子转的还算快,知道他说的可能是乔洛施。昨晚那场生日宴,基本默认两人关系了。   裴鸾琢磨着后半句“撬”这个字眼,猛然坐起来,从母亲手里接过手机:“嗯?说清楚,什么情况?” 第十章 千里送人头!   情况三言两语讲不清,周猛直接发来了一个视频,里面正好是姜邺撬墙角时的一番对话,末尾时还提及了自己。他看的恼火,新恨加上西山被抢的旧仇一起发酵,穿了衣服就往外走。   程子惠忙拦住他:“鸾儿,你去哪里?还发着烧呢。”   裴鸾摸了下脑门,敷衍了一句:“我没事了。”   “那你吃点东西吧,我让人煮了点粥。”   “我出去吃!”   这哪里是出去吃饭的架势?   一身戾气,分明是要去算账!   程子惠眼明心慧,知道他是吃醋了,便劝:“你别急,那乔家的姑娘,只要你喜欢,肯定是咱们裴家的人。”   “关那女人什么事?”   裴鸾不耐烦,扯开她的手,脚步匆匆下了楼。   程子惠追在后面,扯着嗓子吆喝林叔:“快,跟上少爷,他还发着烧,你去盯着点。”   她不放心儿子带病出门。   林叔应了声,小跑着去了车库,尽职尽责做起司机来。   裴鸾还发着烧,身体不舒服,也就没开车,坐在后车座闭目养神。等车子发动了,驶出了别墅,他才出了声:“乐雅西餐厅。”   “好的。”   炫酷冰山蓝的超跑朝着目的地进发。   裴鸾坐在车里,又看了一遍那段视频,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了。不错,没被姜邺的花言巧语拐了去,多少有点定力。   有定力的乔洛施兴致缺缺地吃着西餐,感觉到邻座专注的视线,便看了过去。这一看,就见他在偷拍自己。她感觉到被冒犯,正想去阻止,姜邺就起身过去了。   “周二少——”   他伸手抢过手机,见周猛想抢回去,一抹冷森的视线杀过去,声音冷厉:“你这是侵犯隐私了。”   周猛理亏又慑于姜邺的威严,怂怂坐下来,但身边女伴还在,跌了面子,到底气不平:“你也别狂,裴哥一会就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   裴鸾到的急,个人形象显然疏于打理。他下穿一条休闲西裤,上穿一件白衬衫,袖子卷的高,露出筋脉鼓动的手臂。左手腕一块腕表银光闪闪,算是浑身上下最名贵的东西了。亏得他天生衣架子,长身玉立,气质矜贵,一出场,便是相当瞩目的人物。   “怎么回事?”   他声音干哑,指间夹着一根烟,估计是病中的缘故,精致的容颜泛着不正常的红,无端添了丝丝艳丽的味道。   “裴哥——”   周猛见他来了,眼睛一亮,立刻告状:“这小子挖你墙角,我给看到了,正挑事呢。”   裴鸾吸了一口烟,缓下躁动的神经,轻飘飘地看了眼乔洛施,薄唇微动:“过来。”   乔洛施不想过去,感觉到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决定早点闪人的好。她难得有了点自由时光,可不能被他们浪费了。想着,她脚步迈出去。   姜邺不知内情,以为她是要走到裴鸾身边,忙把她揽住了,护在身后:“别怕,我在呢。”   乔洛施:“……”   她只是想走人啊!   她不想做男人间争权夺利的附属品。   可现实容不得她不想。   裴鸾把烟摔在地上,碾灭了,笑得阴郁:“姜邺,整个阳城都默认我跟乔洛施的关系,你手伸太长,小心被砍了。”   “我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你们还没到订婚的地步。”   “她是我的人!”   “恕我没看到她是你未婚妻的标签。”   这明显玩“文”不成了。   裴鸾不逼叨了,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看向周猛,眼底翻涌着血丝,杀意腾腾:“给你个虐他的机会,尽情打,打死算我的!”   周猛等这句话很久了,拿起一瓶红酒就挥了过去。   姜邺没躲,抬手遮挡,眼看着要挨一下,被身后的乔洛施给推到了一边:“小心!”   她完全是下意识行为,却不知没了姜邺的遮挡,那一酒瓶直直朝着她的脸上袭来。   关键时刻,裴鸾扑上去,用后背挡住了。   “啊——”   吃瓜群众的惊叫声中,鲜血混着酒液流下来。   裴鸾的白衬衫迅速被红色渐染。   疼痛让他愤怒:“你乱逞什么能?”   他吼了乔洛施一句,转身去踹周猛:“艹,你特么还有点准头吗?”   周猛没想到自己伤了他,被踹一脚、差点跪了,也不敢呼痛。他吓得白了脸,扔了酒瓶,踉跄着去扶他:“裴哥,你怎样?我这就打急救电话!”   “打你妹!”   裴鸾疼得脾气火爆:“你还能再蠢点吗?艹特么千里送人头!”   最后一句妥妥的真理。   乔洛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裴鸾看她偷乐,俊脸黑成了锅底:“你几个意思?站哪边了?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我谁的人也不是。”   乔洛施借机宣布自己的所属权:“我是我自己,独立的个体。我对你和姜先生,都没兴趣。郑重声明:你们斗法不要牵扯我!我没兴趣做红颜祸水!”   “说的真好。”   裴鸾像模像样地给她鼓掌,“你这么有趣,你姑姑知道吗?”   乔洛施:“……”   她觉得那句话换个说法应该是——恭喜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她心里一阵恶寒,慌不迭地想要跑路。   裴鸾似乎窥见她的想法,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人拽到了身侧,凑过去轻笑:“没记错的话,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乔洛施撇嘴:“我没让你救,休想拿救命恩人道德绑架我。”   裴鸾余光看着姜邺那双攥拳的手,弯了弯唇角:“不巧,我就想绑架你了。”   他揽着她的腰往外走,没走两步,又转身吩咐周猛:“把事情处理干净了,我不想上新闻。”   他们在外间这一番闹,吃瓜群众还是挺多的,需要封口。   周猛急需将功补过,忙狗腿地保证:“裴哥放心,这事儿交给我。”   他说完,看向一旁没存在感的餐厅经理。   后者早就出现了,但没敢阻拦,这个时候,才识趣地上前:“周少,我懂,都懂。”   识趣的人什么都懂。   不识趣的人懂了也装不懂。   乔洛施不识趣,一出餐厅就开始撇清关系:“别拉拉扯扯的,你受伤了,快去医院处理伤口吧,万一破伤风了,英年早逝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能说点好的吗?”   裴鸾后背疼的不敢直腰,费力地点了一根烟,吸一口,声音凉凉的:“我这伤是英雄救美的勋章,多少给点甜头才说的过去吧?”   乔洛施一脸看怪物的表情:“裴哥,我知道你,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千万别因为我误了一世英名。”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没打算要一世的英名。”   裴鸾瞥了她一眼,语气透着点狠意:“我从小到大没吃过亏,乔洛施,今天这亏你得补给我。”   “怎么补?”   “血债肉偿!”   乔洛施:“……”   她真不该多嘴!   乔洛施被强行拖到了车上。   驾驶位上的林叔看到少爷后背都是血,吓得心脏病差点复发:“少、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去医院!”   裴鸾痛的狂抽烟,一阵咳嗽:“咳咳,没什么,小伤——”   什么小伤流这么多血?   林叔不敢耽搁,车子开到飞起,连闯了三个红灯,赶去了阳城中心医院。   裴家经营医药,与全阳城的医院都关系亲厚。   院长一听说裴家小少爷受了伤,列队等在了医院外。   乔洛施坐在车里,乍一看这轰动的特权场面,挺乐呵:“瞧这阵仗,我估计他们以为你药丸了。”   裴鸾跟药丸没差了。他高烧复发,脸色难看的吓人,额头都是汗,嘴唇干裂,嗓子都冒烟了。他烧的迷糊,眼睛睁不开,也听不清乔洛施的声音,只伸手乱摸了会,然后扯着她一截衣服不放手。   乔洛施:“……”   她一点点扯开裴鸾的手,看着他被人扶出车子,又往担架车上扶,忙出声拦住了:“等等,别让他躺着,他后背被酒瓶砸伤,可能会有瓶渣在肉里,小心二次受伤。”   医生们点头照做,扶着裴鸾,改躺为趴,然后,推进了手术室。   乔洛施等候在手术室外,脑海里反反复复回想着先前的一幕:那一酒瓶的威力似乎很大,连裴鸾这么个大男人都吃不消、进了手术室,如果是她,后果估计会更严重。这么一看,他对她确实有救命之恩了。   俗语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救命之恩,真是让人犯难了。   林叔也很犯难,在手术室的走廊来回打转,嘴里念叨着:“怎么就伤成这样子?这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念叨谁,谁到。   程子惠闻讯赶来,许是出门的急,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好,鬓间几绺长发垂下来,有点儿凌乱的美感。   “夫人?”   林叔迎上去,满眼自责。   程子惠疼子心切,不由得说话就带了怨气:“让你盯着,你是怎么盯的?”   “夫人,我就找个停车位的功夫。”   “怪我没拦住他,就不该让他出门。”   程子惠冷静下来,自责了一句,目光落在了乔洛施身上,见她衣服也有点点血迹,忙走过去:“洛施,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她是真关心,乔洛施忙摇头:“没,没,我好好的。”   “那快告诉阿姨,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鸾儿怎么会受伤?”   “他跟姜先生闹别扭,让周少动手,我把姜先生推开了,裴哥为了保护我,不小心受伤了。”   她简单交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程子惠听了个大概,叹息说:“他行事肆意,看谁不顺眼都是要动手的。唉,我们是管不住他的。”   乔洛施保持沉默,心里却是想:那是你们不舍得管吧?都是娇惯出来的少爷脾气!   程子惠似是看出她心里所想,苦笑着解释:“没办法,家里就他一个男丁,自然宝贝的不行。他还是早产儿,小时后身体不好,头疼发热能搞得全家不得安宁。他爷爷奶奶最是疼他,都成年了,还鸾宝鸾宝的叫呢。我跟他爸不是不想管,是不能管。等他爷爷奶奶移居乡下,他这脾气也形成了,早两年,他爸还动过手,不成的,他吃软不吃硬。”   乔洛施:“……”   她对他的性格成因没兴趣啊。   但程子惠越说越有兴趣:“你说他为了保护你受伤?那我可是找到能管管他的人了。”   这种莫名兴奋的声音是她的错觉吧?   乔洛施看着兀自兴奋的裴夫人,很想说:拜托,你宝贝儿子因为我受了伤,难道你不该破口大骂一句狐狸精或者红颜祸水吗?   这种巴不得儿子被管束的心理,真的好吗? 第十一章 美人乡,英雄冢。(加更)   手术室门被打开。   主治医生推着裴鸾走出来。   程子惠扑上去,握着儿子的手,关心询问:“鸾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从手术室出来,能舒服到哪里去?   裴鸾趴在推车上,面色惨白,神色倦怠,额头汗涔涔,整个人虚弱的不行。他刚刚处理了伤口,见鬼的麻醉剂没用,偏他痛神经又敏感,可是遭大罪了。   程子惠心疼的快要抹眼泪了:“怎么脸色这样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伤口已经清理了,没什么大碍,这两天饮食清淡,注意不要发炎。”   主治医生说完了伤情,吩咐护士推人去病房。   乔洛施站在原地,不想跟着去。她难得的自由时光啊,好想出去浪一浪。   裴鸾看到了,冷冽的眼神瞥过来,意思很明显:不跟上试试?   乔洛施没办法,只能动身跟上。唉,到底是为她受了伤,人不能太忘恩负义了。   也巧,vip病房紧挨着乔词的病房。   乔词正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动静,往外看了眼,这一看,就看到了垂头丧气、怏怏不乐的侄女。怎么又回来了?她暗觉奇怪,放下书,坐上轮椅出来了。   “施施,怎么回事?”   “裴鸾为了保护我,受了点伤。”   乔洛施停在小姑病房门口,见她过来,就自觉地去推轮椅。   姑侄俩一同去看裴鸾。   裴鸾侧趴在床上,俊脸苍白的没有血色。他一边抽烟,一边望着门口,见她们出现,咳嗽了一声:“小姑。”   他不算是个知礼守礼的人,能喊乔词一声“小姑”,算是间接承认了乔洛施的身份。   乔词没应声,简单看了他一眼,视线就落到了程子惠身上,态度冷淡疏离:“听施施说,裴少为保护她受了伤。这孩子冒失,连累裴少受苦了。”   她不慕权贵,甚至对豪奢之家心存抵触。   程子惠知道她是个清高的主儿,也不过分热情,淡淡一笑:“没什么事,他是个男孩子,又是保护自己的心上人,吃点苦心里也是甜的。”   她在暗示两人的关系。   乔词像是没听见,转过头,对乔洛施说:“我那边有好些营养品,待会你拿过来给裴少补补身体。人家保护了你,可有道谢?以后行事当心些,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她句句都在撇清关系。   乔洛施心领神会,忙应了:“是我的不对,小姑,我以后会注意。哦,对了,你那边有什么营养品?我去瞅瞅。”   她借机躲去了乔词的病房,一出门,就撞上了周琅。   裴周两家世代交好,周琅听说裴鸾受伤,就立刻放下工作来探望了。他在门口撞上乔洛施,还有些惊讶:“乔小姐?”   “嗯。”   乔洛施敷衍地应了声,快步走进了隔壁病房。   周琅望着她消失在隔壁的身影,秒懂:这就是弟弟口中裴鸾英雄救美的女主角了。   果然,美人乡,英雄冢。   素来不近女色的裴少爷栽了。   周琅心思转了几转,迈步走进去,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审视的阴冷眸子。   裴鸾将他跟乔洛施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不爽极了。他讨厌所有靠近乔洛施的雄性动物,无法形容的独占欲,就像小时候爷爷送他的那只博美犬,毛发如雪,胖嘟嘟的像个球,不许任何人靠近,就连爷爷不行。   “怎么过来了?不忙吗?”   他声音懒懒散散的,很不欢迎他。   周琅看得分明,依旧是好脾气地笑笑:“再忙也要来看看裴少的。听说还发烧了,现在怎么样?”   他问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裴鸾伸手挡住了:“好多了!”   他讨厌被当作小孩子。   周琅手收回来,从一旁桌子上的医药用品里找出体温计,递出去:“我看着还在烧,再量个体温吧。”   “不用。”   裴鸾挥开了,“我没事,好多了。”   他先前晕倒了,进了手术室,被迫打了退烧针,屁股到现在还痛。   他不想量出没退烧,再吃药打针。   周琅多少猜出他的想法,笑着说:“发烧影响体质,体质影响伤口愈合,裴少,你想在医院多住几天吗?”   不想。   他讨厌消毒水味。   他只打算住一天走人,甩着冷脸道:“你别夸大,我的身体素质我清楚。”   周琅笑而不语,见他坚持,也不讨人嫌。他陪着说几句话,尽了点心意,就出去了。   与他一同出去的还有乔词。   “那孩子太任性了。”   乔词听裴鸾几句话,就判断他是个被宠坏的顽劣二世祖。   周琅点头,轻声回了:“是有些。”   “我看裴夫人的意思,还是挺欣赏施施的。”   “乔小姐美丽可爱,自然讨人喜欢。”   “讨你喜欢吗?”   “……”   周琅沉默,脑海里闪现出乔洛施出脚踹人的娇蛮模样。无可否认,没有男人能拒绝她的美丽,但从弟弟口中知道裴邵两家的少爷为她大打出手后,他心里那点涟漪就荡然无存了。   有些人注定只能望而止步。   过分美丽,也就过分致命。   周琅微微一笑,意有所指:“讨我喜欢并没什么意义。”   乔词听得懂他的意思,神色庄重了些:“我希望施施嫁给爱情。不管是裴家,还是姜家,都不是个好归宿。”   “夫人不要杞人忧天,乔小姐是个有福的,也会遇到良人。”   “但愿吧。”   她叹息,骨子里的忧郁散出来,没一会就爬上了那张岁月眷顾的姣好容颜。   乔词人近中年,不见老态,黑发光滑如锻,肌肤莹白如玉,温软生香。她坐在轮椅上,白裙垂落在地,清清冷冷的气质,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阳城乔家出美人,肤白貌美嫁豪门。   周琅想着这句流传已久的戏谑之语,心神一动,竟是补了一句:豪门是祸不是福,红颜枯骨一场哭。   呵,他可真是魔怔了。   魔怔的除了他,还有裴鸾。他等人离开了,就开始找乔洛施的身影,见她去拿营养品还没回来,立时不满了:“她人呢?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肯定是借机溜了!” 第十二章 好一个低调美人。   乔洛施确实是溜了,还是溜去了医院对面的一家麻辣烫店。没办法,她还是乔桑时,是麻辣烫、小火锅等的忠实粉丝,现在成了乔家金丝雀,为了保持身材,每天水果、白粥,嘴巴要淡出鸟了。   必须敞开肚皮吃次麻辣烫了,不然,绝逼是不完整的人生。   她拿着透明的盆去选购食材,牛丸、鱼丸、火锅丸,培根、香肠、火腿肠,再搭配虾肉蟹棒里脊肉,光看着就有些流口水。   等餐时,隔壁桌已经开吃了,女孩儿扎着高马尾,摇来摆去,那吸溜吸溜的声音折磨着她的耳朵和味蕾。她咂咂嘴,看着那装满的红色大碗,里面漂浮的黄油混着辣椒油,亮光闪闪,散发着吃货拒绝不了的光芒。   好饿。   要饿死了。   “请21号客户,到柜台取餐。”   冷硬的机器女声传达着吃货的福音。   乔洛施激动地站起来,动作过猛,带动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食客们都在看她。   这一看就有些移不开眼了。   乔洛施今天从小姑病房出来时,还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毕竟,她不想再经历医院围堵的那一幕。可天生丽质难自弃,她即便穿了小姑的一件素雅碎花连衣裙,还带了丝巾遮住脸,依旧是美的夺目耀眼。   长腿细腰,露在外的肌肤应白如玉,不远不近的距离还能闻到淡淡的幽香。   好一个低调美人。   低调美人乔洛施端回了自己的麻辣烫,正吃得津津有味,就有人搭讪了。   来者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留着成熟的油背头发型,模样长得一般,但看起来还是挺成熟可靠的。他自来熟地坐到对面,也不说话,就看着美人用餐。   乔洛施:“……”   她吃得急,也不讲形象,有点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还吃的大汗淋漓脱了妆。不过她的颜值很太抗打了,即便脱了妆,也妥妥一枚大美人。   来者伸出手,兴奋地两眼发光:“小姐,你好,我是星夜经纪公司的经纪人钟长鸣,没错,就是警钟长鸣的钟长鸣。”   乔洛施:“……”   与他的兴奋相比,她很淡定:“哦,你有事吗?”   没事,别影响我吃饭好么?   后一句话,她忍住了。   钟长鸣看出她的兴致缺缺,搜肠刮肚整理着蛊惑人心的话语:“小姐,你长得太漂亮了,我一看你就知道是必走红的明星命。相信我,经过我手的包装,不出三个月,你就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乔洛施对人生巅峰没有兴趣,淡定地舀了一勺汤,喝了后,才说:“实不相瞒,我恐高。”   钟长鸣:“……”   他不死心,开始忖度美人心:“你是不是对娱乐圈有偏见啊?你放心,这圈子没你想的那么乱,有实力的总会出头,没实力的才会想些歪门邪道呢。”   “我没实力。”   “你别自谦。”   “我没自谦,我是怕我抵抗不住诱惑。”   乔洛施放下勺子,板正身体,神色认真了些:“真的,我这人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一旦进了那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我绝对会把自己染的五颜六色。”   她说这话不是推诿,是真的熟知自己的尿性。她这人怕吃苦,爱享受,还有些小拜金、小虚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那个自制力,就不要挑战那个环境。有自知之明,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钟长鸣:“……”   他自然不信她的话,但想着这美人为了拒绝他,都开始黑自己了,还是挺意外的。   看来美人不仅人美,还有个美丽有趣的灵魂啊!   现在有趣的灵魂继续吃麻辣烫,在钟长鸣叽里咕噜的游说中,终于填饱了肚子。   人一吃饱,心情就好了。   乔洛施跟他闲聊:“经纪人不是很忙吗?”   “嗯,忙,真的很忙,但再忙,也要吃饭啊!”   他打算从吃货的弱点出手,笑嘻嘻道:“我知道几家小店的食物特好吃,咱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有机会一起去吃啊。”   乔洛施不想给他机会,委婉拒绝了:“其实,进娱乐圈的人目的有三,一为钱,二为名,三为梦想。我这些都没有,所以,没用的。我百毒不侵。”   “哈哈,小姐,你既然百毒不侵了,为什么连个微信号都不肯给我?”   我没有手机。   乔洛施自然不会用小姑的微信加他,所以,只能再次拒绝了:“钟先生感谢你的赏识,我真没兴趣做明星。我还有事,先忙了。”   她这次很强势了,说完也不去看钟长鸣失望的表情,就迈步出了小店。   外面日落近黄昏。   乔洛施扯了扯丝巾,遮住露在外的肌肤,沿着人行道漫步前行。   她虽然不想进娱乐圈,但也确实需要个工作。   等离开了乔家,总要自力更生的。   可她能做什么呢?   她在原来世界是做语文老师的,这工作不忙,很安逸轻松,可原主才二十,别说学历了,连学都没上过的人,就别指望了。   除了教书她还会什么?   她出生单亲家庭,母亲养猪致富前,家里穷的叮当响,也没发展什么才艺。说来,她也没什么兴趣特长,除了看书,四处旅行,假期回家帮母亲喂猪。   说起喂猪,她倒是有点小经验,但养猪太辛苦了,臭气烘烘的,实在考验意志力。   乔洛施胡思乱想着,就看到了路边一家奶茶店。她有些口渴,去买了两杯奶茶,一杯自己喝了,一杯送去给小姑。   到医院时,乔词在练书法。   纯白的纸张上,娟秀飘逸的字体。   乔洛施瞄一眼,便心生赞叹。   乔家确实养出了金丝雀,但金丝雀不是花瓶,乔家女儿多才多艺也是出名的。   乔音好动,能歌善舞,年轻时,一曲霓裳羽衣舞惊艳了时光。   乔词好静,擅长古筝和书法,少女时,就拿过几次书法大赛的冠军。   她们也曾才华横溢过,可惜,最终还是泯然众人矣。   “小姑——”   乔洛施敲了下门,出了声:“我回来了,带了奶茶,要喝点吗?”   乔词没回答,回头看她一眼,目光温柔:“去哪里了?”   “就在外面随便逛逛。”   “玩的开心吗?”   “还行。”   她的声音才落下,房门就被敲响。   两人回头看去,林叔走进来:“乔小姐,我们少爷等你很久了。”   乔洛施不想去,但想着中午那场舍身相护,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把奶茶递给小姑,就跟着过去了。   裴鸾在用餐,满桌子的美食,似乎引不起他的兴趣。他手握着筷子,目光望着门口的方向,等乔洛施的身影闪入眼帘,他才收回目光,凉凉地问:“不是去拿营养品了?东西呢?”   乔洛施早忘了这茬了,乍一听他开口索要,还挺不好意思的。   “都是女性滋补的东西,不太适合你。”   她随口扯谎,裴鸾随口拆穿:“呵,你就瞎子卖布吧!”   瞎扯!   乔洛施知道这个歇后语,嘴角勾了勾,继续瞎扯了:“你要是想喝,我这就给你拿。”   “可别了,没准一转身又溜没影了。”   裴鸾对她下午的落跑行为很不爽,“乔洛施,我是为你受了伤,你要对我负责。”   他得承认她的美貌很养眼,光站在那里,都觉房间一亮。   倘若有她相伴,接下来的住院时光也不会那么难以忍受。   乔洛施不知他心中所想,蹙眉道:“裴哥,你这有点买强卖的意思。”   “是又怎样?”   不怎样。   她一介孤女,身边又大多是卖女求荣的人,根本反抗不得。   乔洛施有自知之明,也就识趣了,看了眼桌子上的美食,笑道:“裴哥,饭菜都凉了,先吃饭吧。”   她在转移话题,裴鸾心情好,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便顺了她的心意:“嗯,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用了。”   乔洛施刚吃了一大碗麻辣烫,喝了一杯奶茶,肚子撑的不行,哪里吃的下去?   “我在外吃过了。”   “吃的什么?”   “麻辣烫。”   “好吃吗?”   “超级好吃。”   “嗯。”   裴鸾不冷不热地应着,筷子也没闲着,就这么吃了一碗粥以及一些小菜。他后背还在疼,没什么食欲,吃了个半饱,就搁下了筷子。   乔洛施见他吃饭,也不出声,就站在原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四处打转。   这间房紧挨着小姑的病房,本以为是同样的vip病房,不想,也是别有乾坤。首先装饰摆设上非常豪华,液晶屏幕、欧式沙发,墙面上挂着价值不菲的山水画,落地窗的位置还摆着各种造型奇特的盆景。灿烂绿色掩映下的暗门,打开来是一个精心打理的小阳台,同样的豪华不失典雅,在那里可以纵观整个医院的风景。   真是美的享受。   不,资本主义的享受,下面流淌着被剥/削人们的鲜血。   乔洛施脑子里开始闪现裴鸾拿着小皮鞭压/榨农民的画面,别说,真挺搞笑的。她忍不住笑出来,眉眼弯弯,嫣红唇角露着两个小梨涡,一派娇俏灵动的美。   “你笑什么?”   裴鸾余光一直觑着她,见她偷笑,便觉她笑得不正常,像是存了什么坏似的:“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也没啥事,就突然挺开心的。”   乔洛施的笑慢慢僵在唇角,心想:我乐什么管你什么事啊?你管天管地,也管不到我乐呵什么吧?她心里不爽,但面上不显,相反,看他不满她的回答,还得笑着哄:“如果非要问个原因,那应该是见着裴哥了,心情好。”   这话说得委实不走心。   真见他心情好了,为什么下午二话不说就溜了?   好吧,他是过不去她下午溜走这个坎了。   所以,说什么也得讨回来。 第十三章 不要违逆我!   裴鸾讨回来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要乔洛施给他表演下才艺。   但现实是——   “唱歌?”   “不会。”   “跳舞?”   “不会。”   “你会什么?”   “什么都不会。”   裴鸾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   很显然,这是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花瓶。   乔花瓶看出男人眼里的嫌弃,也不在意,笑着说:“我已经美到朋友了,再多才多艺,还有活头吗?天下女人会妒忌死的。”   裴鸾对她的自恋嗤之以鼻:“你真没必要有这个担忧。”   乔洛施笑嘻嘻:“没办法,我这人就是会为别人着想。”   这简直太厚脸皮了。   裴鸾心塞,气到说不出话,就跟她大眼瞪小眼了。他不许她离开,相对无言了一会,让她去削水果。   乔洛施照做了,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和水果刀,就直接开削了。   裴鸾看见她没洗皮,震惊了:“你都不洗的?”   “反正要削皮啊。”   乔洛施摆了摆手中的水果刀,完全理所当然的语气。   裴鸾:“……”   他觉得她是故意的。   这女人就是不想跟他在一起。   哼,他被激起了好胜心。   “我不想吃苹果。”   裴鸾看了眼果盘:“我要吃橘子。”   他说着,看她拿起橘子开剥,皱眉道:“你先去洗手。”   他洁癖很重的。   乔洛施觉得他事儿多,心里烦的不行,但还是暗暗呼了一口气,压下了那阵儿不顺。她去卫生间洗手,回来剥了橘子,递给他:“吃吧。”   裴鸾张开嘴:“过来喂我。”   这就暧昧了。   房间里没别人,林叔识趣地守在门外,根本没进来。   乔洛施握着剥了皮的橘子,恨不得捏碎了,糊他一脸。别问她怎么这样大的戾气,完全是她看他不爽。好好的孩子怎么这样招人恨呢?   想甩脸色,但是理智尚在,忍字当先。   乔洛施走过去,掰了几瓣橘子往他嘴里塞:“吃吧。”   “等等——”   裴鸾嫌弃地躲开:“你把上面那层橘丝弄干净了。”   “不用,这个东西可以吃的。”   乔洛施捏了一瓣往嘴里塞,牙齿一咬,酸甜汁水化开了,非常好吃。她吃的心情愉快,也就解释了:“橘丝主要成分是纤维素,很有营养,能去火,通便,促消化,还能防止脑溢血、冠心病等症状呢。”   “我不吃。”   “爱吃不吃。”   她可不是会伺候人的主,见他不吃,就自己几口给吃完了。   裴鸾:“……”   他震惊:“乔家就这么教你伺候人的?”   乔洛施点头,又开始瞎扯了:“当然,我姑姑说,乔家美人不是玩物,为博红颜笑,烽火戏诸侯才是我们的追求。”   “真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底气?”   “我们美啊——”   乔洛施笑得灿烂刺眼:“听过吗?恃美行凶!”   裴鸾眸光一沉,忽然发觉,相比乔洛施具有侵略性的美,她骄纵张扬的性格更有侵略性。   对此,他说不上反感,也说不上喜欢,但多少有些不爽。   二十六年来,他身边皆是阿谀奉承之辈,乔洛施对他的态度让他觉得不受重视。   当然,他绝不承认是自己魅力不足的原因。   乔洛施不喜欢他,即便知道自己将会嫁给他,也不肯给他一个好脸色,甚至还在试图激怒他。为什么?她心里在想什么?难道以为现在除了他,还有别的男人敢娶她?   裴鸾审视着面前的女人。   乔洛施见他沉默,也就沉默着自娱自乐去了。她吃完了一个橘子,又去吃葡萄,深紫色的一长串,又大又亮,看着就水晶似的,别提多诱人了。她也不洗,随便搓搓,就往嘴里塞。   裴鸾看得眉头直皱,后来忍不住下去了,就喊林叔进来:“你把水果洗了。”   “少爷想吃什么?”   “葡萄、草莓。”   “还有吗?”   “先洗这些吧。”   “好。”   林叔端着水果就去洗了。   乔洛施见喜欢吃的水果没了,又去挑那些不用洗的。   水果篮里有菠萝、猕猴桃、火龙果,她挑了个皮红个大的火龙果剥皮开吃,那粗鲁的贪吃模样可真没眼看。   裴鸾捂脸:“你就是好吃懒做。”   乔洛施笑着应了:“是啊,跟你一样,恨不得张嘴等人喂。”   裴鸾:“……”   他那是……玩情调。   这女人真是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的乔洛施三两口吃完了火龙果,刚好林叔也洗水果回来了。她就去蹭吃,捏了几个草莓、几颗葡萄,一边吃,一边说:“林叔,辛苦了。”   林叔和蔼地笑:“不辛苦,不辛苦,乔小姐还喜欢吃什么,我这就去洗。”   他到现在也看出来了,少爷让他洗水果,可不是自己吃,而是为了讨美人开心呢。   “不用,不用——”   乔洛施连连摆手,“我吃饱了,肚子要撑坏了。”   她是真吃不下了。   而且,她本来吃水果就是为了讨裴鸾嫌,想他看她都这么大大咧咧、邋里邋遢了,应该会尊口一开,赏她滚人了。   可惜,裴鸾并没有如她的意。他听她吃饱了,也就开始找别的乐子了:“会玩游戏吗?”   “扑克牌版斗地主?”   “……行吧。”   裴鸾勉为其难地点了头,正要让林叔去找扑克,外面就哗啦啦来了一群人。有男有女,打扮不俗,一看就是同一圈子里的公子小姐。   周猛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一大堆补品。后面的人也一样,都是各种营养品。他们都很年轻,一进来,偌大的病房就变得拥挤了。   机会来了。   乔洛施觉得又可以溜走了,脚步慢慢往后退,准备留位置给他这些朋友,就听周猛一声喊:“小嫂子。”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万众瞩目之时,她尬笑:“你们好啊!”   “早听说小嫂子漂亮,今儿一见,哪里是漂亮二字能形容尽的?”   “对啊,对啊,说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也没差了。”   “裴哥真是有福,小嫂子也有福,哈哈——”   ……   众人笑作一团,打趣着两人。   乔洛施有点不习惯这热闹,看向裴鸾道:“你朋友都来了,我能回家了吗?”   “急什么?”   裴鸾抬了抬眼皮,看了墙上挂钟的时间,还没到八点,“陪他们聊聊天,以后少不得见面。”   他这是承认她的身份了。   众人都是人精,立刻配合地说:   “是啊,怎么我们来了,小嫂子就走了?”   “难道是觉得我们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小嫂子别介意,我们待一会就走,然后,就把裴哥还给你了。“……   乔洛施被他们的脑补能力征服了,也不接话,就坐到沙发上,看他们闲聊了。   周猛算是裴鸾头号迷弟,挤过人群,就是一番嘘寒问暖:“裴哥,你怎么样了?小弟我手上没轻重,一想到伤了你,心里就自责坏了。”   他身后的女人,也就是他的女朋友,跟着小声赔罪:“是啊,裴哥,阿猛不是故意的,孙少他们几个也教训他了,您大人大量,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余湘,你别替他说话,伤了裴哥,万死难辞其咎。”   说这话的是何宝凝,何氏集团的大小姐。她跟余湘不对付,一是鄙视她出身卑微,二是妒忌她长得比她漂亮。   “也不至于那么严重,都是兄弟,宝凝,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孙阳还是挺喜欢余湘的,觉得她温婉可人、秀外慧中,跟圈子里的妖艳贱货不同。他一度羡慕周猛这个大老粗能找个这样的女朋友,完全是开了慧眼。   何宝凝心眼儿小,听不得别人为余湘说话。没办法,余湘进圈子前,她是这圈子里备受追捧的女王,除了裴鸾时不时甩个冷脸,谁敢给她气儿受?但自从余湘进了圈子,那就不同了,从前围拥在她面前的人都跑去恭维她了。所以,这仇恨值拉得妥妥的。   “我说话怎么了?反而是你吧?”   何宝凝开怼:“余湘是周猛的女朋友,你在这护个什么劲?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你不懂吗?避点嫌吧!”   有女人,就有是非。   眼看着一出闹剧要上场,裴鸾拿着林叔洗好的草莓砸过去:“滚!吵什么吵?当我这里是菜市场?”   草莓正中何宝凝的头。   有点痛。   红色的汁水淌到了脖子里。   粘腻的感觉。   何宝凝回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很快又转为委屈:“裴哥——”   她小声呜咽表不平:“人家是看不过去周猛伤了你嘛。”   “谁让你过来的?”   裴鸾不为所动,满面厉色地扫了人群一眼,质问道:“我说过不想看到她,谁带她过来的?”   没有人应声。   何宝凝尴尬的脸通红:“表哥?”   她改了称呼,企图用亲情缓和他的怒气。   但亲情真有效果的话,裴鸾一开始就不会不给她脸了。   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丁点血缘关系。   何宝凝是裴鸾小姨程子卿的养女,他名义上的表妹。   程子卿结婚后不育,夫家碍于裴家夫人的地位,一直隐忍。   程子卿三十岁时终于放弃了生孩子的想法,收养了个女孩,就是何宝凝。   三年前,程子清车祸去世,何宝凝跟何父感情不好,多依附裴家,与裴鸾有了交集。   起初,裴鸾还算待见她,后来她恬不知耻地以女友自居,就被勒令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现在乍然看到她,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众人知道这点子纠葛,也心慌慌,你看我,我看你,暗怪对方带来了瘟神。   裴鸾看他们这怂模样就来气,抓起一把葡萄又砸了过去。他力道很大,砸的他们四散奔逃、狼狈不堪,而自己也因为动作大,牵扯到伤口,痛的龇牙咧嘴,好不可怜。   林叔端着果盘站在床边,看到了,忙劝:“少爷,你身体还伤着,可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裴鸾还伤着,于是默契地就站着不动、等挨砸了。   裴鸾见他们识趣,也就放过他们了。   何宝凝见他脸色好了些,忙拎着手中的保温盒上前:“表哥,我亲手给你煲了汤,你喝喝看。”   裴鸾不领情,也不看她,就轻飘飘扫了孙阳一眼。   孙阳还记着仇,领会了裴鸾的意思,当即就怼了:“裴哥有小嫂子照顾,需要你显摆什么?”   何宝凝脸红如火烧,恨恨瞪他一眼,依旧厚着脸皮去打开保温盒。   一阵浓香在病房里飘散开来。   别说,里面煲的汤味道浓香,汤色鲜美,真像模像样的。   裴鸾下意识看向乔洛施,后者正玩手机,一点也不关注这边的情况。他心情又不爽了,其实,众星捧月的人那么多,不差她一个,可他就是想她多关注下他。比如何宝凝明显来撬墙角了,她这个未来女友似乎太淡然了点!   “乔洛施,你过来。”   “哦,有事?”   “你玩什么呢?这么入迷。”   “也没什么。”   她是真没玩什么,就一旁发呆去了。   裴鸾不信,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你刚跟谁说话呢?姜邺吗?”   他提到姜邺,就后知后觉的吃醋了。   周猛动手时,乔洛施推开了姜邺,也算是以身相护了。   她喜欢他吗?   所以,看不得他受伤?   他越想越不爽,手里的草莓被他捏爆了,一手的汁水,点点滴滴落到白色的床单上,晕染出一朵朵小红花。   乔洛施看着他的动作,眸色不解,觉得他真是神经病。都这么多人陪着他了,他盯着她做什么?说好的不近女色呢?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啊!真不知道哪里吸引他注意力了?   “我没跟姜邺说话,就玩会手机,刷了几个网页。”   她生怕他不信,还把手机递过去,“喏,你可以检查。”   这么多人在,她不觉得裴鸾会做出查人手机的事。   可现实跌破眼镜。   裴鸾很自然地伸手去接手机,乔洛施又忙不迭收回去了。   她刚想起来,这是小姑的手机,而看的网页是——如何完美拒绝精分男?   裴鸾:“……”   他只觉得她是心虚了:“手机给我!”   “这里面涉及我的隐私。”   “不要违逆我!”   “我真没跟姜邺联系,这手机都不是我的。”   “手机给我!”   他脸色铁青,音量也加大了。   乔洛施烦的不行,看到他朋友都在,心一横,“裴鸾,咱们说清楚吧。”   她觉得这是个时机,在他朋友面前不给脸,他下不来台,估计也就不烦她了。 第十四章 让他非你不娶。   病房里很安静。   众人很懵逼地看着乔洛施,这美人是什么意思?看不上裴哥吗?这么个说话语气,是想被踹吗?   想被踹的乔洛施暗暗呼了一口气,出了声:“我今儿实话实说了,我呢,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姜邺,我没打算这么年轻就结婚,也不想重复姑姑们的命运,懂吗?”   “不懂。”   裴鸾是真不懂,“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确实,她说的那些跟裴鸾没多少关系。   乔家人想她嫁去裴家,裴家还没表态,仅仅是示个好,她就这么一担子热着想退婚,有点自抬身份、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裴鸾对于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女人,也有些不给脸:“我可以给你女朋友的身份,妻子的名分,也可以给你地下小情人的头衔。乔洛施,你喜欢哪个?”   “哪个都不喜欢。”   乔洛施面色淡然,迈步往外走,丝毫不畏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不是原主,不在乎乔家荣辱祸福,孤身一人,并没什么可怕的。   裴鸾气的打翻果盘:“都滚!”   众人瞬间退散,   林叔也退出来,跟上乔洛施,恭恭敬敬的语气:“乔小姐,我送您回去。”   回哪里呢?   乔洛施想着乔家就觉束缚、压抑,可不回乔家,又能回哪里呢?原主是孤女,寄人篱下长大,没有半点话语权。如果不是有个好脸蛋,哪里会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可锦衣玉食生活的代价太大了,她背负不起。   “谢谢。”   她随着林叔的决定。   林叔将她送回了乔家。   乔洛施下了车,进了乔氏别墅。客厅里,灯光明亮,乔氏夫妻还没休息,正交谈着什么,各个红光满面。等见她回来了,乔衡站起来,热情地迎过来,手搭在她的肩膀,慈爱地问:“跟裴少相处如何?听说他为你跟姜邺动手了?不愧是我的好侄女。”   圈子里没有秘密。   裴鸾为她出手的事以及接下来对她的态度都是他们坐地抬价的砝码。她相信,他们会擦亮眼睛,不放过他们相处的任何细节。   “嗯,裴哥对我挺好的。”   她眼睛转了转,决定将计就计,装着小白兔,甜蜜又娇羞地说:“大伯,不瞒你,裴哥还要带我出去玩呢。你知道我身份证在哪里吗?”   她打算搞到身份证就撤退。   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简直不能再爽。   乔衡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也不隐瞒:“哦,身份证啊!应该是在你姑姑那里,赶明儿,我跟她说了,让她派人送回来。”   送不回来了。   乔音现下中意姜邺,又看穿她的面目,肯定会把身份证扣在手里。   “大伯——”   乔洛施沉思了片刻,准备透露点乔音的想法:“我不敢瞒您,姑姑似乎不和您一条心。”   乔衡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我今天跟姑姑一起去医院看小姑,中途姑姑让姜表哥带我去吃饭……”   乔洛施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给人留下充分的想象空间,好一会儿,才又出声:“正是因为这件事,裴哥才跟他动了手。”   她也不说破乔音的心思,让他自己去怀疑、去勘破,才更容易动摇他的心。   “那女人是糊涂了!”   乔衡很快明白了她的话,气的不行:“瞧瞧自己的日子还没整明白,现在就想把你拖进去!真是、真是!”   他气的脸通红,话都说不顺了。   乔洛施佯装着惊吓,咬着粉嫩的红唇,小心翼翼的模样:“怎么了?大伯不喜欢姜表哥吗?其实,姜表哥对我还挺好……”   她把“姜表哥”三个字念得温软动人。   乔衡眼一横,冷声打断了:“别提他!那姜家就是个坑,姜邺也是个心思深重的。他恨你姑姑,没准就是想报复。”   他说着,看她一脸惊惶,脸色又缓和下来,变得慈爱了不少:“好孩子,你听大伯的话,好好跟裴少处,尽快让他非你不娶。懂吗?”   一旁的大伯娘陈宛心也跟着说:“是啊,洛施,我跟你大伯当你是亲亲的女儿,想着你嫁个疼你、爱你的丈夫。至于你姑姑,俗话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啊,一心为自己筹谋呢。”   他们都是精明人,一眼看穿乔音的算计。   不过是想着利用乔洛施的美貌笼络住姜家下一代的心,借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乔洛施连连点头,娇羞地说:“大伯,大伯娘,我听你们的。”   “好孩子,算我跟你大伯没白疼你。”   陈宛心慈爱地笑笑,然后,吩咐仆人刘妈送她回房休息。   等她没了影,夫妻两人又开始盘算了。   “我说呢,你妹妹对洛施那么上心,原来是打着这主意呢。”   陈宛心对乔音在乔家说一不二的地位早不满了,难免借题发挥、煽风点火:“明知道你中意裴家,还把姜家拖进来,传出去别人怎么说咱们乔家?朝秦暮楚,三心二意,脚踩两只船?”   这话说到乔衡心坎里去了。   他脸色越显凝重。   陈宛心觑着他的脸色,继续说:“本来裴姜两家关系就很敏感,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万一裴家觉得咱们有二心,迁怒到洛施身上,觉得咱们乔家姑娘没什么忠贞观念,那可怎么好?”   她在夸大事实严重性。   不可否认,句句入了乔衡的心。   他板着脸,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最后一锤定音:“裴少不是受伤住院了吗?明天带着洛施去探望,到时候看看裴家的态度。”   “好。”   楼上洗漱后的乔洛施尚不知乔氏夫妻的算计,正躺到床上,回想着自己在楼下的表现——反间计。   呵,这下乔音要头疼了。   事实上,乔音并不觉得头疼。   她穿着丝绸的红色睡裙,敷着面膜,正在瑜伽垫上做瑜伽。   她跪在地板上,拱起背,手抓着脚后跟。   骆驼式姿势,挺起的胸撑开了睡裙,露出了白腻的肌肤以及美好的风景。她浅浅呼吸,汗水顺着颈项流下来,湿了发,湿了胸。没一会,她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她老了。   真的老了。   以往能坚持三分钟的动作,现在连一分钟也艰难。   她揭掉面膜,摸了摸开始松弛的肌肤,又一阵轻叹:美人迟暮。   旁边的白色手机显示着通话中。   乔氏仆人刘妈打来了电话:“是呢,小姐就像是换了个人,瞧那话,分明是离间你跟老爷的关系。”   “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乔音不知为何,听着这话,心情轻松了许多。她微微笑着:“也是,她是誉哥的孩子,誉哥从小就聪慧,不然也不会——”   她话到一半停下来,换了话题:“他们还谈了什么?”   刘妈回:“小姐问起自己的身份证。”   乔音心一跳,转瞬又想明白了:“我倒是忘记了,她骨子里还有着誉哥热爱自由的天性。”   这怎么提到誉少爷了?   刘妈感觉怪异:“夫人?”   “嗯。”   她轻笑,低喃:“看来她是真长大了,心里小九九很多呐。”   怎奈,姜还是老的辣。   乔洛施心里的小九九再多,也敌不过她舌灿莲花。   翌日,乔洛施洗漱、换衣、上妆,一袭烟蓝色雪纺曳地长裙,一字肩,修身设计,裹出曼妙的身段,迤逦而行时、光彩照人。她缓缓下楼,台阶还没下一半,就看到了楼下沙发上端坐着的乔音。   “大哥,大嫂,是真误会我了。”   乔音笑颜如花,“真诚”地解释:“我不否认,我确实是故意把姜家小子拖进来,但这不代表,我想着洛施嫁给他。”   她说到这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看了眼楼梯的方向,目光又收回来,继续笑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洛施这样的好孩子,自然多的是人喜欢。裴姜两家不和,反而是咱们的机遇。男人都有好胜心、征服欲。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之不易,才会珍惜。”   她三言两语表明自己的良苦用心。   乔衡听了进去,脑子里过一遍,觉得甚有道理。加上,他向来高看这个妹妹,也把培养侄女的重任交给她,此刻,就有点被说动了。   乔音知道兄长耳根子软,再接再厉:“实不相瞒,那天我离开医院后,也让人照看着洛施的。她跟裴少的相处,还挺甜蜜的。那群公子哥去探望裴少,遇见了她,都当面喊起小嫂子了。”   “真有此事?”   乔衡很激动,眼里都是精光。   裴鸾家世太好,脾气太坏,能留在他身边的公子哥向来有眼力见儿,也知分寸,都是成年人,没他的授意,万不会开这种玩笑。   “我可不会说谎。”   乔音看向走下楼的乔洛施,笑着说:“大哥不信,可以去问问洛施。”   乔衡顺着她的目光,真去问了:“洛施,你告诉大伯,裴少身边的朋友真那么喊你了?”   “哦,好像有这么回事。”   乔洛施垂下头,掩去眸里的烦闷。   这一大早的,乔音就来给她添堵。   乔衡也是个没头脑的,全被乔音带着走。   她心累,瞥了眼含笑的姑姑,知道这新一轮姑侄斗法是逃不掉了。 第十五章 你个小白眼狼!   乔音在这轮斗法中略胜一筹,还忽悠着乔衡松口,把乔洛施带出了门。   姑侄俩上午逛了街,听了一场音乐会,中午去吃了法国菜,下午去美容院做全身护肤,总之,分外奢侈又忙碌的一天。   结束后,她们在侍者的殷勤护送下往外走。   不想,临到门口,遇见了一个打扮妖娆的中年女人。她三十岁上下,穿着低胸的红色鱼尾裙,勾着丰乳肥臀,行走间,扭腰摆臀,分外的招摇。   乔音一见她,立刻板起脸,朝着身边的侍者质问:“什么情况?几天不来,这里阿猫阿狗都能来了?”   阿猫阿狗叫童芮,是邵骏养在外的小情人。她是朵艳丽带刺的玫瑰,为邵骏生下儿子后,威风了很多,见着乔音也敢摆脸色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姜夫人啊!你的不孕不育治好了吗?依我看,美容院还是少跑,多花点功夫祈祷老蚌怀珠吧!”   她这人说话直戳人痛处。   乔音膝下没有子女,灿烂的笑容背后,肯定是有心酸的。今儿被人当面扎心,哪里忍的下去?她几步上前,随手响亮的一巴掌:“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挑我的事?”   童芮没想到她乍然出手,也没防备,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她捂住脸颊,火辣辣的痛抵不上四面八方打量的羞耻感。她确实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三,但那又如何?乔词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她有什么资格对她动手?   “既然说我挑你的事,那我就继续挑了。你说我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姜家原配还没死,你们就勾搭到一起,难道你就不是小三?哦,现在你小三转正了,可那又如何?又有什么了不起?姜家连孩子都不许你生,还不就是把你当玩物?年老色衰还是收敛点脾气吧,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么一串话,信息量简直惊人。   围观的都是些豪门太太,乔音气的杀了她的心都有。她拿出手机去给邵骏打电话,怼的那叫一个凶猛:“你可真是养了条好狗,现在正在我面前叫板呢。我好多年没吃狗肉了!你不教训,我可就动手了!”   她话音才落,姜邺就过来了,到了面前,微微欠身,态度恭敬不失亲昵:“夫人雅量,别跟童小姐置气。爸在云间订了包厢,让我来接您过去。”   围观的太太们瞬间热议上了:   “这不是姜家的少爷吗?他怎么来了?”   “看着对乔音还很恭敬,那什么继母子关系不和的传闻都是假的吧?”   “早听说姜家少爷一表人才,气质卓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有这么个优秀的孩子哪里还要生?再说以乔音对身材的管控,我估计是怕生孩子影响身材吧?”   ……   不得不说,姜邺的到来以及表现给乔音长了不少脸。   她脸色缓和下来,转过头,看了眼置身事外的侄女,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小声说:“走吧,你个小白眼狼!”   她跟童芮起冲突的时候,这侄女可真是凉薄,竟不管不问躲得远远的。   人群渐渐散开。   童芮留在原地,红着眼睛,暗暗咬牙切齿:今儿这仇可是结下来了。   乔音不知自己惹了个小人,即将走霉运,见着姜邺真来接自己,眼睛笑成了一条线:“那慈善拍卖几点?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姜邺绅士地为她们开车门,等她们坐进去,自己去了驾驶位,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回道:“耽误不了,就是缺了个女伴,到时候烦请夫人费心。”   “不费心,不费心,这不有现成的女伴?”   说着,看向乔洛施:“等晚餐结束了,陪你姜哥参加个慈善拍卖。”   乔洛施不出声,对于他们的一唱一和,真是没眼看。   明显算计好的,真没必要拉她入戏。   乔音看她态度冷淡,也不恼,倾身过去,低声笑:“好孩子,我知道你大了,心野了,可是你再心野,也要想想你妈,是不是?”   原主的妈叫洛绮,在那场车祸中,成了植物人,一直靠精贵的医药吊着命。   可以说,原主这么听话,多半是为了这个妈。   乔洛施可以不在乎乔家人,但占着原主的身体,却是不能抛弃这个母亲。她感觉身上无形的枷锁又重了,半是气恼,半是恨:“姑姑真是个好姑姑。”   “侄女也是个好侄女。”   乔音颇为赞赏地回击一句,事实上,她表面笑嘻嘻,但被乔洛施刚刚的举动伤到了心。她自问对乔洛施也不差,但乔洛施近来的举动真是一再挑战她的底线。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对于硬的,乔洛施只能暂时屈服。   她陪着两人吃完了饭,然后,跟着姜邺去参加慈善拍卖会。   慈善拍卖会是孙家举办的,裴鸾的二号铁杆粉孙阳也在,当他们一进场,他就看到了。没办法,乔洛施真的太瞩目了,一出场,所有的人都在看她,本来热闹的环境也安静了几秒钟。   “嘿,小嫂子。”   孙阳穿过人群去打招呼:“怎么会过来?没去陪裴哥啊!”   姜邺听不得那称呼,不等乔洛施回答,就出了声:“孙少,注意你的称呼,不要损了乔小姐的清誉。”   “什么意思啊?”   孙阳不乐意了,“跟我裴哥在一起,就是损清誉?那跟你在一起呢?艹,你怎么那么大脸呢?”   能跟裴鸾玩一块去,都不是胆小怕事之人。   孙阳坚决站裴家,也不怕得罪姜家。   这圈子就是这么泾渭分明。   “阿阳,说什么话呢?”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孙父拄着手杖过来了。他年近六十,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长相,挺着个啤酒肚,笑起来像个弥勒佛。当然,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早年他也曾在商场叱诧风云,但自从有了孙阳这个晚来子,就一瞬间收心、拜佛、搞慈善、为儿子积福去了。   此刻,见着儿子说话失当,训斥了两句,笑嘻嘻弥补了:“姜少来了,这孩子年纪小,说话没个分寸,失礼之处,你多包涵。”   他秉持来者是客的宗旨,不偏不倚,一视同仁。   对于儿子跟裴家少爷相交过密的事,只当是小孩子间的义气。   “爸,你对他客气什么?”   孙阳却是见不得父亲对姜邺这么个巴结态度,不满地说:“圈子里谁不知道裴乔要联姻的事,他这横插一脚算什么?”   “别胡闹!”   孙父板脸低喝了一句,吩咐道:“去后台看看拍卖物品是不是准备妥当了?”   孙阳不情不愿地去了,但到底不爽,转过身,就给裴鸾打电话:“裴哥,你猜我今儿看到谁了?”   “有事说事!”   裴鸾正趴在床上换药,几处红酒瓶的碎渣戳的深,白纱解开时,里面血肉翻出来,疼的他一身汗。   他心情不好,语气很冲,冲完了孙阳,又去冲护士:“你特么动作轻点,再弄疼我,信不信我让你疼十倍?”   完全是不讲道理的凶悍。   女护士吓得脸发白,快要哭了。   裴鸾真没怜香惜玉的心思,见她手一直抖,直接喝道:“让你们护士长过来?这都是什么屁的心理素质?”   被骂两句就哭唧唧,殊不知,嗡嗡的声音烦死个人。   那女护士见状不敢久留,忙爬起来往外跑。   一出门,外面几个女护士就议论上了:“还以为这么个漂亮的,裴少多少会给个好脸色呢。”   “没办法,里面的主儿本身就娇贵,痛感神经又很敏锐,吃了这么个苦,哪里还有欣赏美人的心情?”   “更何况,她也没美到乔家小姐那样子啊!”   “是啊,是啊,昨天乔氏三美同框,我的天,我一个女的都动心了。”   ……   外面的吵吵嚷嚷传进耳朵里,裴鸾一个医药瓶砸过去:“滚!叽咕什么呢?”   他脾气是真坏,又爆又凶,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煞气。   乔洛施从孙阳手中接过手机,也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那边似乎知道换了人,声音温和了些:“乔洛施?”   “嗯。是我。”   清泠泠的声音。   裴鸾觉得心头的火下去了,心情好了些,笑着问:“孙阳说你去拍卖会了?”   “嗯。”   “看上什么了跟我说,喜欢什么,哥都买给你。”   末尾的“哥”无形的撩人。   乔洛施心神微动,但声音依旧是冷淡:“没什么喜欢的,就随便看看。”   “好。”   裴鸾话音一转,声音更撩人了:“那等拍卖会结束了,也来看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乔洛施不客气地怼人,昨晚都说成那样了,敢情还没死心啊?   没死心的裴鸾声音含着笑:“我好看的地方多了去了,你想看什么,都给你看。”   这是撩骚吗?   乔洛施没心情撩,直接泼凉水:“实话说,我对你不感兴趣,真没什么想看的。”   这话够伤人了。   奈何裴鸾抗伤能力提高了,笑着说:“没事,等我做点让你感兴趣的事。”   他让她把手机给孙阳。   乔洛施没动,裴鸾的话让她心里直打鼓,这是个蔫坏的人,不知道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你别胡来。”   “我有分寸。”   他的分寸真不敢让人信服。   乔洛施愁眉紧锁,轻声叹息:“裴哥啊,感情这种事勉强不得。”   “我勉强你什么了?”   裴鸾半是玩笑,半是威胁:“你若一直对我没感情,等我霸王硬上弓那天,你再说这句话不迟。”   乔洛施:“……”   这流/氓!   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怎么感觉他计划的挺长远,连霸王硬上弓都想到了? 第十六章 我这人不长情   “裴哥——”   乔洛施心慌慌:“我哪里吸引你了,你说出来,我改,成不?”   “你不喜欢我,这点足够吸引我了。”   裴鸾轻笑:“要不你喜欢我试试?我这人不长情,说不准你一喜欢我,我转身就把你踹了。”   乔洛施:“……”   她没有被踹的兴趣啊!   谈不拢,她把手机还给了孙阳。   也不知他跟孙阳说了,后者点头哈腰,笑得十分狗腿。   她等他们结束通话,好奇地问:“你们聊什么了?”   “待会你就知道了。”   孙阳一脸神秘的笑。   乔洛施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问了,跟着一旁久等的姜邺坐到了席位上。   “是裴鸾找你?”   姜邺沉着脸,手指搭在长腿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聊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   “不方便说吗?”   “真没说什么。”   乔洛施不耐烦,“姜少,咱们不是一路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一路人?”   “我不想跟你一路人,可以吗?”   这话够伤人。   漫长而诡异的沉默后,姜邺深深看她:“那天,为什么推开我?”   乔洛施回绝的相当干脆:“举手之劳,不要多想,不用感激。”   姜邺:“……”   又是一阵漫长而诡异的沉默。   拍卖会缓缓拉开帷幕。   拍卖官依次拍卖着物品,有名家字画,有古董文物,有饰品珠宝,等拍到了一条华丽璀璨的鸽子血宝石项链后,姜邺才参与竞价,将价码从280万抬到了300万。   但随着他的叫价,孙阳举起了牌子:“350万。”   姜邺皱眉:“400万。”   孙阳握着手机,挑眉笑:“500万。”   这简直是个疯子。   姜邺握拳:“600万。”   孙阳那边对着手机说了什么,没一会又出了价:“800万。”   这可真真是疯了!   姜邺知道孙阳是受人指使,至于会是谁,他也心知肚明。   裴鸾在用竞价打他的脸。   他其实不差那点钱,但也不想白白中了他的计谋。   他是个商人,不会坐赔本的买卖。   姜邺想通了,也就没再出价。   “800万1次,800万2次,800万3次——”   拍卖官一锤落下来,“成交,恭喜88号买家。”   88号买家像人生赢家,在接下来的几个拍卖品中都出了最高价。当然,有心人士会发现,88号所竞拍的物品全是姜邺有意购买的。   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一场拍卖会下来,姜邺竟然什么都没买成。他倒表现如常,只是当88号买家孙阳上场,把所购买的东西奉到乔洛施面前时,才露出几许不悦之色。   “小嫂子,这都是裴哥送你的。”   孙阳一肩膀撞开姜邺,又笑眯眯闪到一边。   他身后的黑衣侍者纷纷上前来,手里捧着刚刚竞拍到的物品。   其实,姜邺是个很俗的人,以为乔洛施会喜欢珠宝,所以,参与竞价的几件拍卖品都是首饰、珠宝什么的。是以,孙阳代替裴鸾竞拍后,就把这些东西都用来讨美人开心了。   但美人并不开心。   “无功不受禄。”   乔洛施后退一步,提醒道:“孙少,你说话确实要注意了,我跟裴少的关系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没多想。”   孙阳笑嘻嘻,“小嫂子别害羞,这都是裴哥的心意。这项链800万,这戒指600万,这手镯900万……你也看到了,但凡他看上的东西,都是不计代价的。更何况小嫂子这样的妙人,裴哥自然不会放手。你心思通透,可别恃宠而骄了。”   他叽里咕噜一大堆。   姜邺听到最后,眉头一皱,伸手把人拽开了,怒道:“我第一次见这么用钱砸人的,回去告诉他,钱能买到的东西都是廉价品!”   他说到这里,伸手揽住乔洛施的腰,又宣示主权一般喝道:“而她,有我在,他买不起!”   乔洛施:“……”   她是又要成为两人争斗牺牲品的节奏啊!   她躲开他的怀抱,心烦意乱,没了好脸:“你们要吵要闹一边儿去,我没心情奉陪。”   孙阳见她恼了,忙笑着哄:“小嫂子别气,这些礼物你要是不想收,就劳烦你去裴哥那边亲自说说?不然,我裴哥可要训我办事不力了。”   “办事不力也没什么。”   乔洛施可不会信他的话,笑着回:“以你们称兄道弟的情谊,他势必不会放在心里。”   孙阳:“……”   这可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了。   他一时没主意了。   就在这时,姜邺上前一步:“洛施,我们该走了,我送你回家。”   “等等——”   孙阳有了主意,不等乔洛施应答,就抢先出声:“那给小弟个面子,让我做一回护花使者吧?”   他可以借着送她回家的由头,半路拐去医院。   反正上了他的车,什么时候下车就由他决定了。   乔洛施不知道他心里的算计,想着不给姜邺机会,也就同意了:“行,那辛苦你了。”   她这么说了,姜邺也不好强求,只能说:“那等你到家,给我打个电话。我电话是187……”   “嗯。”   她应了,迈步跟着孙阳去了。   两人上了车,七拐八拐去了医院。   乔洛施对这个城市不熟悉,也没发现异常,等到了医院,才知道中了计。可甩脸色也晚了,只能冷着脸上了楼。   孙阳知道自己失信,腆着脸道歉:“小嫂子别气,我可不骗你,就是想着顺路嘛,先来看看裴哥好了。”   乔洛施不搭理他,进了病房,推开门,里面一阵乌烟瘴气。   长长的茶几上,各色水果、甜品以及东倒西歪的美酒,地上果皮、烟头、酒瓶,更是一片一片的狼藉。   这哪里是病房?   分明是KTV!   昨晚见到的面孔还在,各个围着桌子,或抽烟、或喝酒,一同玩着麻将。   “九筒!”   “等等,我碰!七条!”   “糊了,哈哈,点炮了吧?”   “我艹,周猛,你小子还能不能再点一次!”   ……   他们玩到嗨处。   裴鸾不在其中,就侧靠着沙发抽烟。他似乎对他们的娱乐不感兴趣,目光漫不经心,唇角是玩世不恭的笑。当病房门被推开,她从明亮灯光中走来,纤细的眉头微微蹙着,清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漫不经心的目光渐渐专注了,一颗心跳到失控。   其实,说到动心,也就从这一刻起。   不经意间闯入眼帘,在周边喧闹的世界里,她是那么清丽而独特、灿烂而夺目。   有人起哄:“成啊,阳子,真把小嫂子接来了。”   “那必须啊!”   孙阳大言不惭:“我出马,必马到成功!”   一阵哄笑声后,众人默契地去看裴鸾。   裴鸾坐在沙发上,按灭了烟,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乔洛施不想过去,推脱道:“你们先玩着,我去给小姑打声招呼。”   “急什么?”   裴鸾起身,迈步想去拉她的手:“陪我玩会。”   乔洛施下意识转身想跑,但男人身高腿长,两三步把她拽住了,按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好一个壁咚姿势。   “跑什么?”   他俊颜在灯光下更精致,肤白透亮,眸中光彩熠熠灼人眼:“嗯?”   低低的嗓音配合着他邪魅的笑,不自觉的撩人。   乔洛施心一抖,扭过头:“你离我远点,都是烟味。”   他抽烟抽的凶,呼吸里、身体上都是烟味。   她闻不惯,假意咳嗽了两声。   “不喜欢?”   裴鸾温柔的目光从微微起伏的风景到莹白如雪的天鹅颈,又移到了她的脸上。   女孩儿真的太漂亮了,眉目娇艳,唇色饱满鲜红,看着就可口。   他忍不住伸手摩梭上去,娇嫩柔软的触感,实在让人流连忘返。   他想起她生日宴会上,曾吻过她的唇,柔软甜香的滋味,一沾就上/瘾。   是以,当天晚上就做了荒唐无比的春/梦。   “亲一个,亲一个。”   不知何时,病房里的公子哥们就堵在门口,热热闹闹起哄了。   裴鸾吞咽了口水,忍下那股欲/念,松开钳制,揽着她的腰肢回了病房。他们坐到了沙发上,众人还在打趣,他一个眼刀子扫过去:“不想好了?敢看我的热闹?”   一语出,众人都识趣地转了话题,继续去玩麻将了。   “刚刚庄家点炮了吧?”   “小嫂子玩不玩?”   “是啊,裴哥别小气,让小嫂子过来玩几把呗?”   ……   裴鸾寻思着他们的话,看女孩儿确实挺无聊的,就点了头,低眸问:“想玩吗?”   想玩。   乔洛施爱好不多,玩麻将是个好手,牌瘾还挺大的。不过,看他们面前一堆堆的各色筹码,又迟疑了:“你们玩钱的?”   有人回:“嗯。不大,小嫂子别怕。”   乔洛施好奇:“不大是多大?”   “100的。”   回答的是裴鸾,直接隐去了后面的万,宠溺地鼓励:“去玩吧。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乔洛施想着玩得确实不大,一时手痒,也就点头了:“行,我玩一会。”   周猛自觉地让开位置:“小嫂子坐我这里,给我转转运。”   他已经点了好几次炮了,手气差的不行。   再输下去,会被家里暴打的。   乔洛施也有点信牌运这回事,看他位子的方位。所谓面朝南,输一年。面朝北,输到黑。周猛位置虽然在北,但天也黑了,应该可以转运了。她想着坐过去,摆好麻将,就开始起牌了。如她所想,她的运气不错,沾章有虎的好牌。   “八筒。”   “呦呵,上来就这么个好牌,小嫂子牌运不错啊!”   “那必须啊,那位置我都坐半天了,是个粪堆也该发热了。”   “哈哈,周猛,你说话能文雅点吗?。”   ……   他们说说笑笑,打牌打的漫不经心。   乔洛施不接话,很正经严肃的模样。她这牌好,来个开门红就更好了。可一圈一圈下来,等的那张牌就是不来。   “小嫂子用了什么香?”   隔壁的公子哥主动开聊。   他叫叶乐湛,是那种奶油小生的长相,笑起来时,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勾人。   “没啊。”   乔洛施看他一眼,有点好奇:“打听这个做什么?”   有人抢话嬉笑:“他肯定是想偷偷用啊!”   叶乐湛在圈子里年纪最小,又生的俊俏,经常被他们开些玩笑。他脾气好,也不介意,但当着乔洛施的面就有些不爽了:“你们真是无聊!我喜欢这味道,想给女朋友买,不行吗?”   话落,“砰”的一声响。   他打出一张牌,力道有些大,震得桌子都在抖。   “行了,承望,别逗他了!”   “阿湛,别气,他跟你开玩笑呢。”   “是啊,承望就是嘴贱些,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小嫂子还在呢,让她看到了多不好!”   众人劝慰了几句,气氛才渐渐恢复如常了。   乔洛施不在意这点小插曲,就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公子哥们都是有脾气的主,说不准什么时候一个不爽就炸了。尤其裴鸾,最爱炸。她想到裴鸾,就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看他。这一看不要紧,他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正凑过来想看她的牌,于是乎,一唇一脸就这么亲上了。   一阵诡异的安静。 第十七章 我一直在等你。(入V公告)   乔洛施在这诡异的安静中连连往后退,力道太大,带动椅子差点摔出去。幸好裴鸾眼疾手快,揽住她的纤腰,将她带到了怀里。   “不就一个吻?”   他含笑打趣:“瞧你激动的。”   谁激动了?   她明明是想躲开他好吗?   乔洛施羞愤地瞪他,水灵灵的眸子燃了火:“你松开手!”   裴鸾不松手,更紧地拥她入怀:“施施,你别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这调/戏的没完没了了。   乔洛施气的直接去扭他腰间的肉,他吃痛地闪躲、闷哼:“你要谋杀亲夫吗?”   “你是谁亲夫了?”   乔洛施白他一眼,眸如春水,波光流转间,都是含羞带怯的风情。   裴鸾一个没控制住,按着她的后脑勺就热吻上了。他是真想亲她,想念很久了。不可思议的软、超乎想象的甜,像是他小时候爱吃的果冻。他反反复复地吻,渴念在身体乱窜,如果不是周边还有人,他会控制不住地要了她。   “哈哈,终于吻了。”   “吼吼吼,裴哥给力啊!”   “行,行,一吻定情,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那个谁,把空调开低点。”   “艹艹艹,裴哥,你注意点影响!”   “是啊,这一群单身狗呢!”   ……   一群血气方刚的男人都被他们的热情点燃了。   乔洛施羞得面颊似乎要滴血,眼里亮晶晶的,含了一层泪。   她快气哭了,等他结束了吻,伸手就想扇过去。   他太过分了!   过分的裴鸾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脑袋按在了怀里,半是威胁,半是诱哄:“施施,别闹!真打了我,这事就得继续下去了。”   他声音坏坏的,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看向牌场:“看什么看?玩你们的!”   他说着,伸手敲了敲牌桌,有点催促的意思。   众人这个时候哪里有打牌的兴趣?   向来不近女色的裴大公子当众亲吻啊!   这可是大新闻啊!   他们比自己亲女人还激动,全都盯着他怀里的女人。   可裴鸾把人护的太好了,似乎是不想别人窥见乔洛施被吻后的俏模样,喝道:“你们狗眼还想不想要了?”   想要。   他们收回目光,嚷嚷着:   “快快快,该谁了!该谁摸牌了?”   “裴哥打岔打的,好像是小嫂子了!”   “该小嫂子摸牌了!”   “裴哥向来运气好,我估计小嫂子马上要赢了。”   ……   他们一句句打趣,乔洛施过耳就忘,只听到该自己摸牌了,艰难把脑袋从男人怀里拔/出来,艳红着一张俏脸,不耐烦地冲他道:“你走开点,还让不让我玩了?”   她正在兴头上,这人简直黏糊死了。   “你往一旁挪挪,热死了。”   “我也挺热的。”   他喊热,还凑的近。   乔洛施望着近在咫尺的半张俊脸,耳根通红,才摸的牌都没心情看了。   偏裴鸾还靠近她,灼热的呼吸烧着她的耳垂:“有虎了?”   “嘘!你别出声!”   乔洛施随意摸着手里的麻将,忽然,眼睛一亮,食指抵在唇上:“小心吓走我的财神。”   这小封建!   裴鸾觉得她可爱的不行,又偷了个香吻,见她皱皱眉,却也没说什么,不由得勾起唇角,眉目都是愉悦的笑。他不再打扰她,就看她一脸认真地磋磨着手里的麻将。然后,手掌摊开,一个八条显露出来。   “自摸。”   五八条的虎。   她把面前的牌推倒,眉眼一笑百媚生。   众人看呆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地恭喜:“哈,周猛你丫嘴可以啊!”   “我大裴哥吉星附体。”   “来来来,给我个吻,让我沾沾喜气!”   “楼承望,行啊,你现在是谁的便宜都敢占了!”   ……   众人笑作一团,场面一时间热闹极了。   乔洛施不掺和,等他们笑完了,伸手说:“给钱了哈,给钱了哈。”   她每次赢钱就喜欢第一时间把钱收回来,认为如此,财神才会常驻。   众人也都是愿赌服输的人,纷纷交出相应的筹码。   第二局很快展开。   乔洛施的牌运是真好,没打几圈就糊了。   接下来几乎是她的主秀场了,接连三次自摸,羡煞旁人。   “小嫂子是财神附体了吗?”   “你小子懂什么?裴哥就是财神!”   “对对对,有裴哥坐镇,那必须赢啊!”   “牌场我裴哥,财顺运气多。”   ……   他们嘴甜如蜜,夸起人来分分钟满级。   乔洛施嘴角抽了抽,忍住回击出去的冲动。她实力到位、运气爆表,关裴鸾什么事?这伙人溜须拍马别带她啊!不过,虽然心有不满,但赢钱赢到手软,也就不介意吃点“亏”了。   裴鸾一直留意着乔洛施的微表情,自然不会错过她眼里的不服气。他知道乔洛施不是个好脾气的姑娘,小气吧啦的,还很爱炸毛,但她在身边,就觉得有趣。尤其是看她时不时摸摸筹码,一脸赚钱了、赚大钱了的得瑟模样,简直可爱的让人手痒。   “赢多少了?”   他伸手去拿她面前的筹码。   乔洛施赶忙拦住:“别别别,钱不能算,会吓走财神爷的。”   得,她在牌桌上的忌讳真多。   裴鸾收回手,就见她把筹码拢到自己双臂中间,小心的护卫着。   这妥妥守财奴了。   “这么爱钱啊!”   他诧异地低声笑了句,转念一想,乔家虽然是豪门大家中的末流,但也算富庶。按理说,她应该也不会缺钱的!   难道她在乔家过的并不快乐?   这么想着,他就想到了她的原生家庭,父亲去世,母亲成为植物人,自幼跟着大伯生活。乔衡贪婪自私,陈宛心也精于算计,怕也不会当她是亲生女儿。结合联姻这件事,估计也就把她当成可利用的赚钱工具。   似乎有些可怜呐。   裴鸾看着又一次赢钱的女孩儿,心里脑补着她欢乐背后的辛酸。   算了,还是早点娶回家宠着好了。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目光不自觉地变得爱怜。   乔洛施:“……”   她躲开他的大手,一脸嫌弃:“你能老实点吗?”   别总摸小狗似的摸她好吗?   刚洗的头啊!   真神烦!   裴鸾感觉到她的嫌弃,也不生气,还很温柔地笑笑:“饿不饿?”   乔洛施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忙摇头:“不饿,不饿。”   “不饿也吃点。”   他端来甜品,开始喂她:“乖,张嘴。”   乔洛施正研究自己的牌,躲不开,只能张嘴吃了。   甜腻的蛋糕才在唇齿间融化,众人的嬉闹声就传进了耳膜:“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裴哥这么体贴的一面。”   “说来,咱们裴哥可没伺候过人,小嫂子好福气。”   “先恭喜小嫂子喜获一枚二十四孝好老公啊。”   ……   一句句明显是随口打趣的笑语。   但乔洛施听得眉头直皱,心脏擂鼓。   原著里裴鸾不近女色,谢绝一切异性生物,连亲妈都不给好脸色,现在对她动手动脚还伺候起来,这是人设崩了吧?   面对崩人设的裴鸾,乔洛施也没心思打牌了。她强撑着打完这一场,就起了身,嚷嚷着结账:“不早了,不早了,算算账,咱们他朝有日,江湖再聚吧。”   众人下意识地去看裴鸾,获准后,才开始掏钱。   乔洛施没注意到这点小异常,正欢喜地算账。她今晚收获颇丰,一共赢了五千多块,乐呵着想:这些富二代们的钱真特么好赚,我以后能靠打麻将发家致富了。就是可惜他们跟裴鸾走得太近,她不能经常劫富济贫了。   “小嫂子是今晚的大赢家,应该请吃个夜宵吧?”   不知是谁嘴快了一句,立马迎来一片应和声。   乔洛施也不小气,抽出200元来,小手一挥:“给,医院对面有家麻辣烫,去吃吧,管饱了。”   众人:“……”   他们哪里是想吃夜宵,不过是想借着吃吃喝喝的机会多多培养感情。   而且,这么个大美人,太养眼了。   能多看一会是一会。   乔洛施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把钱塞给了还算熟识的裴鸾手里,就冲孙阳说:“走吧,送我回家。”   孙阳乍然被点名,顶着一片羡慕的目光,心里爽的不行。但爽不过三秒,当裴鸾冷冰冰的视线落到身上,立马抖了抖肩,狗腿地说:“裴哥放心,我一定安全把小嫂子送到家。”   “我的女人用你送?”   裴鸾把手中的钱递给他,声音冷冷:“我是死的?”   孙阳小声辩解:“我不是想裴哥你受伤了,不能出院吗?”   “谁说不能出院?”   他反问一句,走向大床旁边的桌子,翻找出车钥匙,绕在手指上,干净利落的一个字:“走。”   乔洛施不想跟他一道走,就找了个借口:“你的伤还没好。”   “关心我?”   他一语止住她的话。   鬼才关心他!   乔洛施跟着他往外走,没动两步,就见他身形一顿,站住了。她觉得奇怪,走上去一看,也愣住了。   姜邺倚靠在门栏处,英俊的眉眼带着点躁郁。他扯开了领带,白衬衫外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他指间还点着一根烟,烟蒂落到地板上,混入一地的烟头中。   那画面,分外萧索又颓废的模样。   “乔洛施——”   他听到动静,深沉幽暗的眸子看过来,性感的唇微动:“我一直在等你。”   六个字,音色缠/绵又情深,还带着点伤感的味道。   乔洛施懵逼中,手被身边的男人紧紧握住,随后身体被拽入滚热的怀抱。   这是宣誓所有权+挑衅的节奏!   乔洛施看着姜邺眼眸一眯,摔了烟,朝着她大步走来,心里一阵鬼叫:艹,什么情况?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我什么都没做!你们突然都这么深情的画风,我有点慌啊! 第十八章 我会娶你。(2更合1)   心慌慌的乔洛施见争斗一触即发,忙伸手制止姜邺上前的动作:“冷静!你冷静点!”   她挣脱裴鸾的怀抱,伸手挡住靠近的两人:“大家有话好好说!”   说不下去了。   姜邺跟着孙阳来医院,在病房外听着他们说了整整三个小时的话。他知道乔洛施不喜欢裴鸾,但环境摆在那里,他在众人的欢呼中肆意拥抱她、亲吻她,她反抗不了,他妒忌坏了。   真是疯了!   他怎么喜欢上乔洛施?   美丽的女人见多了,为什么就非她不可了?   “我会娶你。”   他的理智终究败给了情感,挫败地握住她的手,眼神热切、坚定:“乔洛施,我会说服你伯父,所以,跟我在一起吧?不要再违背心意跟他相处了。”   这话说的跟他在一起就不是违背心意似的。   乔洛施真无奈了:“姜少,姜哥,姜表哥,你是姑姑的继子啊!”   她基于这种亲情关系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更何况,她真的厌烦了乔音的掌控。   真跟她同处一屋檐下,绝逼是红颜早夭的命。   “我跟你不合适,也不喜欢你,表哥,你死心吧。”   她说完,也不等他说什么,就迈步往外走。   路过小姑病房时,本想去打个招呼,可想着时间太晚,又放弃了。   算了,改天再来看她吧。   裴鸾随着她往外走,跟姜邺擦肩而过时,眼里透着无尽的轻蔑。他不需要说什么,只一个眼神,就足够羞辱他了。   姜邺手握成拳,看着他手环住她的腰,占有的姿态,眼睛渐渐红了。他其实有些心急了,乔洛施不爱他,也不见得爱裴鸾。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利”字在操纵。所以,就从西山入手吧,他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裴鸾还不知道自己要倒霉,正乐呵着跟乔洛施乘坐电梯进地下停车场。他亲自开车送她回家,出地下停车场时,一辆黑色迈巴赫猛然冲进来。他仓促躲闪,车子刮蹭到了对方的车。这碰撞的有点大,连累他的后背狠狠擦磨到了座椅背,丝丝缕缕的痛瞬间就从伤口处炸开了。   他抿紧薄唇,疼的差点飙泪,却是什么也顾不得,去查看乔洛施的情况:“你怎么样?”   “我没事!”   乔洛施是真没事,就是胸受了点苦,被安全带狠狠勒了下,又疼又难以启齿。   裴鸾眼尖,看懂了她的难言之隐,下意识想伸手去揉揉,又半途收回来。   场面有点尴尬。   “咚咚——”   车窗在尴尬氛围中被敲响,裴鸾降下车窗,看到迈巴赫的年轻车主抱歉地笑:“兄弟,你没事吧?我以为半夜没人,着急停车了。”   裴鸾没搭腔,点了下头,慢慢升上了车窗。按着他以前的脾气,这人是需要暴打一顿的,但是,目前他身体情况不允许。   太疼了!   刚刚那次擦撞,绝对让他二次受伤了。   裴鸾疼的汗涔涔,但也没吭声,只冷冷扫了眼对方的车牌,重新发动了引擎。   这次的事,他记住了!   活到这么大,还没让他吃这么大的亏!   乔洛施坐在副驾驶位,也注意到他的状况,但没说一句关心的话。她态度够冷,相信冷着冷着他就知道自己真的不喜欢他了。   豪车驶出停车场,在夜色中穿梭。   没有人说话。   车内空气混着丝丝血腥味压抑到让人窒息。   终于到了乔氏别墅前。   裴鸾停下车,也不开车门,就这么专注火热地盯着她。   乔洛施懵逼:“看我做什么?”   “我疼。”   裴鸾抽了纸巾,擦去额头的汗,语气有点幽怨:“我伤口肯定是流血了,你都不说句关心的话?”   “你疼是你自己作的,关我什么事?谁让你不好好呆在医院里?”   乔洛施其实早闻到了血腥味,但就是不想关心他,所以,有些不耐烦地扫了眼车门:“我困了,要回去睡了。你先把车门开了。”   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裴鸾嫌恶地皱眉,各裤袋去摸烟。他想抽烟,多少可以缓解下疼痛,但身上没带,这就考验忍耐力了。他咬牙:“我要听句关心的话!乔洛施,你确定要跟我耗下去?”   这分明是拿着身体、健康去威胁别人。   乔洛施觉得他幼稚的不行,但到底有些心软。她犯不着跟一个伤者较劲,尤其这伤者的伤还是为她伤的。   “你是回医院,还是下车?”   乔洛施脸色冷冽,不情不愿:“别墅里有医生。”   乔老乔震天两年前中风偏瘫,别墅里便养着一个医疗团队。他们跟着乔老住在后宅,好长一段时间没发挥点作用了。   “算你有点良心。”   裴鸾满意了,脸色好转,爽快地开了车门,下了车。   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衬衫,后背湿了一片,借着月色,隐隐能看出鲜血的颜色。   乔洛施微微皱眉,想着伤成这样了,还浪的不行,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往别墅里走,有年轻的门卫上前躬身问好:“小姐,裴少,你们回来了。”   不久前的生日宴,别墅上下都见过裴鸾的尊容了,所以门卫第一时间认出了来人。   裴鸾刷脸成功,给他一个友好的笑,随手把车钥匙扔过去:“帮我把车停了。”   “是。”   那门卫接过车钥匙,看了会两道并肩而去的身影就去开车了。可打开车门的一瞬,被里面的鲜血味道给吓了一跳。他明显多想了,在车里检查了一番,又去检查了后车厢,确定不是杀人分尸后,才战战兢兢地把车开进去。   客厅里   乔氏夫妻听仆人说裴少来了,忙穿衣出了卧房。   他们远远看到一抹高瘦的身影,灯光照出他惨白的脸,走近了,又瞥见后背那一片湿漉漉的红。   乔衡惊问:“裴少,你这是怎么了?”   裴鸾淡漠:“没事。小伤。”   这回答显然不让人满意。   乔衡转向乔洛施,后者耐着脾气解释:“大伯,裴鸾后背的伤裂开了,别墅的医生还在吗?快让人来给他处理下吧。”   “好好,等着哈。”   乔衡一边应着,一边去让仆人喊医生。   陈宛心则热情招呼裴鸾坐下,安排仆人上茶,满眼关怀:“怎么伤成这样子?洛施,你是怎么照顾的?哎呀,瞧瞧,还在流血,这得多疼呀。好孩子,你可受苦了。”   这巴结讨好的姿态真是没脸看。   乔洛施扭过头,想着医生早点来,她好早点睡。原主作息时间太规律了,到十一点就犯困。她坐到沙发上,没一会就打呵欠了。   “你这孩子做什么呢?”   陈宛心对侄女的态度很不满,难得裴少上门,怎么能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呢?   她推醒她,低声训:“上点心,这个时候你得体现出贤妻良母的风范。”   乔洛施点头,强打着精神去看裴鸾,后者正看她笑,声音温柔:“乔伯母,不要扰她,让她去睡吧。”   这维护的话实在让人心里暖。   可惜,暖不到三秒钟,就听他说:“劳烦给我安排一间客房。我今晚要叨扰了。”   乔洛施:“……”   她有预感自己隔壁的房间保不住了。   果然,陈宛心热情地摇头:“不叨扰。不叨扰。你能住下,是蓬荜生辉的事。洛施旁边就有间房,我这就让人去收拾!”   她喜滋滋招呼人上楼、收拾房间去了。   裴鸾坐在沙发上,不敢靠着,就侧趴着。他脸色很差,疼到麻木,也没什么精神说话,就伸手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闭上了眼睛。   乔洛施自然不会乖乖任他握,好多次想收回,都被他紧紧握住了。   这也太黏人了。   黏人的裴鸾等医生过来处理伤口,还是握住她的手,只那双手有点颤抖。   乔洛施感觉奇怪,视线落到他脸上,就见他面无血色、额头冷汗滴滴落。   他是真痛!   她看向他后背的伤,白皙的皮肤上,血肉模糊的伤处,周边青紫绵延了一大片。他生来娇贵,万千宠爱在一身,也就养了一身好皮肤,这么鲜红青紫混上去,非常破坏美感。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乔洛施想的出神,就觉手指一阵湿热。她低眸看去,原来被他含在了嘴里。   这神经病!   她嫌恶地收回手,他就使坏地咬了一口。   两个鲜红的牙印。   乔洛施又疼又气,暗暗想:就不能对他心软!这是一匹狼,时刻憋坏呢。   憋坏的裴鸾望着她羞恼的模样,笑得苍白又宠溺。他其实见她走神,就想狠狠咬她手指的。可触感柔软细腻,又舍不得了。   一旁的乔衡将两人的暧/昧互动尽收眼底,不禁想:看来侄女的美人计玩的相当成功,明天让裴家来接人,就可以趁机订下了。他其实都请人算好了日子,七月二十七,爱妻之意。瞧他的良苦用心,他可是世间难寻的好大伯。   乔洛施瞥一眼,就知道这好大伯寻思什么呢。无外乎是她的婚事。眼下裴鸾都追上门了,两人婚事快要板上钉钉了。她当然不会顺从安排,但可以将计就计。婚礼前,肯定需要登记结婚,到时候身份证、户口本一带,逃了婚,分分钟自由身。这么想着,面前的裴鸾也可爱了。   可爱的裴鸾感觉到她的好心情,皱眉看了几眼,又收回了目光。他不知道她高兴什么,但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濒临失控。   “你这几天安心养伤吧。”   乔洛施想着自己要逃婚,算是愧对他,就决定提前补偿下:“夏天伤口容易发炎、感染,你的伤马虎不得。”   裴鸾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关心的话,惊异不已。   这女人转性了?   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他又去看她,目光近乎审视,别说,还真凌厉的让人心虚。   乔洛施咳嗽了两声,佯装自然:“快点好起来吧!你病歪歪的样子真可怜!”   她还是不能对他好,这人显然吃恶不吃好。   嗯,有点受虐倾向。   乔洛施甩了个冷脸说:“你慢慢享受吧,我困了,先去睡了。”   把处理伤口说成享受?   这女人太坏了!   裴鸾目送坏女人上楼,又强撑着几分钟,伤口才处理好了。   那医生年长,慈爱,重复着乔洛施的话:“乔小姐说的在理,裴少,你真要注意伤口了。这次就加重了,再这么拖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嗯。”   裴鸾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站起来往楼上走。   楼上的房间准备好了。   他推门进去,很宽敞,干净整洁,天蓝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彩画。看得出来,这画是被特别挂上的。因为里面的主角正是乔洛施,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古色古香的淡粉色纱裙,宛如古时候俏丽的仕女,眉眼身姿都是含苞待放的美。   裴鸾静静欣赏了会,才去洗漱了。等躺到床上,不,后背伤着,只能侧趴着,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没办法,入目处都是乔洛施的画像,或清纯或娇艳,实在惹人心烦意乱。他下床喝了点凉水,想着隔壁就是心爱的女人,更渴了。   总之,可想而知,他是如陈宛心所愿,伴着乔洛施的画像入梦了。   一个荒唐的梦。   修长的天鹅颈,微微起伏的柔软,软白如玉的身体,上面铺着一层汗湿的发,最致命的是交融时的喘息,勾人的紧……   艹!   翌日醒来,身下不可避免地湿了一片。   想到这是在别人家中,那感觉跟劈头盖脸扇了一巴掌似的。他红了脸,掀被下了床,扯了床单往浴缸里扔。自从过了十六岁,他就没干过这么愚蠢可笑的毁尸灭迹的事了。   “咚咚——”   房门被敲响。   裴鸾裹着浴袍去开门,门外的女仆送来了衣服。他接过来,打开一看,都是他习惯穿的牌子,高档面料、独家定制。他关上门,换上了,很合身。乔家人除了乔洛施,都是极擅长伺候人的。   想到乔洛施,就想到她住在隔壁。他转了转眼眸,迈步出房,拐向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外站着个仆人,是成丽,见到他,正要问好,就看到了裴鸾的噤声手势。   “你家小姐醒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成丽不敢出声,就狠狠点了头。   裴鸾见了,伸手就要推门进去。   “等等——”   成丽伸手挡住他,为难地说:“裴少,小姐正化妆呢,您等会吧。”   在乔家,女人化妆都是禁止男人看到的。   她们在男人起床前画好妆,在男人入睡后卸下妆,需要维持最美的样子。   她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防止他贸然进了小姐的房。   裴鸾看出这些,不悦之余,又生了些好奇:乔洛施素颜是什么样子?   这个念头一闪出来,就在脑海中扎根了。   他太好奇了!   “走开,不要拦我!”   裴鸾低声训斥一句,正要推门——   成丽走上前,胖乎乎的身子挡住门,眼里都是惊颤的泪:“裴少,您这样,夫人会骂死我的。”   她胆小,也愚忠,虽然怕得罪裴少,但还是谨记自己的使命。   裴鸾很想一脚把她踹开,但想着这人维护的是乔洛施,也就忍下了。大概忍了十几分钟,卧房门才打开,里面乔洛施一身华服地走出来。   她今天的盛妆不亚于生日宴,一袭纯白的高腰吊带纱裙,荷叶袖、荷叶裙摆,垂下来的层层叠叠的设计,很梦幻,很高贵。脖颈上挂着红色的宝石项链,触目雪白一点红,正点缀在事业线上,非常勾人眼。   至于妆容,倒不是很浮夸了。浅浅淡淡的妆,侧面表现了她的天生丽质。   “今天谁给你搭配的衣服?”   裴鸾挑剔的目光落在她呼之欲出的风景上,言语带着戾气:“穿这么暴露做什么?带出去,要别人的男人YY我的女人吗?”   他说这话时看向的是陈宛心。   后者一脸尴尬:“裴少,这么穿,其实也还好吧……”   她是按着乔音的经验来的。那女人每次都能把乔洛施身体的美发挥到极致。她曾言,乔洛施的身体是最猛烈的春/药,可以让任何男人折腰。   她现在只想让裴鸾折腰,谁想,弄巧成拙了?   乔洛施喜欢这个弄巧成拙,实话说,她真的是厌倦极了每天六点就被拉起来沐浴、化妆、试各种衣服。她到现在还困着。   好在,裴鸾不喜欢这一套。这样,顾及着他的审美,她可以稍稍轻松些。   这么一想,裴鸾似乎也不错啊!   不错的裴鸾铁青着脸道:“去换衣服。正常点的。”   这话正中乔洛施下怀。她迫不及待地返回房间换衣服,按着自己的审美换了件相对保守的素淡连衣裙,还把脖子上那块很重的宝石项链给拿下了。   等她出来,见裴鸾还在,不过,正接着一个电话:“嗯,我知道,我不怕他狮子大开口,没事,西山那块地就交给你了。”   西山?   乔洛施抓到了这个敏感字眼。   在小说里,裴家经营医药行业,但因为裴鸾小时候常生病吃药,所以对医药这个行业不感兴趣,在家人的溺宠下,也一直没有接受家族事业。不过,他家世好,身边各种资源,又有的是钱,便热衷上了圈地买山头。他骨子里强悍霸道有匪气,最爱占山为王。阳城大大小小几十个山头,多半都在他名下。俗话说,靠山吃山,他没少开发山中资源,自然也是赚的盆满钵满。至于西山,也在他的购买计划内,但晚了姜邺一步。   姜邺买了西山,勘测出了钻石,顿时荒山变金山。   裴鸾失之交臂,十分可惜,多次抬价购买,后来终于成功,却不想,隔天西山就被爆挖出古墓、文物,被政府征收。他赔钱就算了,主要是明显被姜邺摆了一道,丢了大脸面。因为这件事,跟姜邺的关系更是势同水火、一见面就开撕了。   乔洛施想着这些剧情,本来想友情提醒下的,但话到唇边又忍住了。裴鸾太闲了,这个亏就当是给他找点事做吧。正好,也可以少来烦自己,真是一举两得。   “怎么了?”   裴鸾见她欲言又止,主动问出声:“有事?”   乔洛施忙摇头、摆手:“没事,没事。”   随后,快步下了楼。   楼下餐厅,早餐已经摆上了桌。   很健康营养的早餐,瘦肉粥搭配一些精致小菜。   托裴鸾的福,她终于可以不用只吃蔬菜沙拉了。   乔洛施率先动筷,吃得津津有味,但在乔氏夫妻的连声咳嗽+挤眉弄眼的示意下,夹了点菜放到了裴鸾的碗里。   “我不吃胡萝卜。”   裴鸾挑拣着碗里的胡萝卜,目光嫌弃了一会,但还是吃了:“下不为例。”   那模样,傲娇的不行。   乔洛施:“……”   不爱吃,就不吃啊!   又没有人逼他!   她翻个白眼,猛夹了几下胡萝卜,当然,是她自己吃。   裴鸾注意着她的动作,微微弯了唇,有点宠溺的味道。   乔氏夫妻注意着他们的互动,适时地出声,闲谈几句后,乔衡将话题扯到了生意场上:“裴少最近在做什么?”   “看中了一块地。”   “哪块地?”   “西山。”   “听说那块山勘测出了钻石,现在升值到了八个亿。”   “嗯。”   他不冷不热,乔衡却是两眼发光:“裴少有意购买?”   “嗯。还在谈。”   基于他跟姜邺的不和,这件事交给了他的助理董达。   乔衡好奇:“好谈吗?谁舍得放下那么一座金山?”   裴鸾耐着脾气解释:“姜邺手下几个度假村都需要巨大的资金周转,钻石的变现需要一段时间,他等不起。““原来如此。”   乔衡恍然大悟,立马笑着恭维:“那我这里先恭喜裴少抱的金山归。”   裴鸾抬了抬眼皮,算是收下了。   乔洛施看到他眉眼间的高傲和得意,心里却是在想:你现在爬的越高,等知道被耍后,才晓得摔得越重。唉,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她慢悠悠吃着,忖度着要不要借着这个先机去跟他谈个交易。   比如,拒绝跟乔家联姻?   乔洛施怀了这个念头,无心饮食了。她简单吃完了粥,喝了杯牛奶,正要离开席位,就被裴鸾拽住了手臂。她诧异:“怎么了?”   “吃饱了?”   “嗯。”   “吃的有点少。”   他拧紧了眉,“不要节食。我不喜欢。”   乔洛施:“……”   谁要他喜欢了?   他这是真把自己当他所有物了?   这就开始管上了?   不过,她也不是不辨好坏的人,男人这是关心她,也挺暖心的。她领了他的关怀,也决定找个时间跟他谈谈那个交易。那可是上亿的投资,比之拒婚,她觉得还是有点筹码的。   “我真吃饱了。”   她扯开他的手,又坐下来,“你吃你的吧。”   裴鸾见她陪在身边,心情一乐,又多吃了半碗粥。   早餐快结束的时候,乔衡状似不经意地说:“裴少,你昨晚住在这里,我怕你家人担心,就打了个电话。令堂说是过来一趟。”   这过来一趟,可就很值得遐想了   八/九不离十是商量婚事了。   乔洛施心里一咯噔,忙说:“裴哥,吃好了吗?我带你去逛逛,顺便消消食吧?”   “也好。你这丫头,总算体贴些了。”   说话的是乔衡,他满意地笑笑,觉得侄女上道了,知道留人了。   乔洛施不去看乔衡眼里的算计,带着裴鸾故地重游了。他们转悠到了莲花池,六月时节,荷花开的正盛,一眼望过去,红的、白的、黄的、紫的荷花混在一起,亭亭玉立、各有风姿。   微风拂来,清淡的香味醉人。   乔洛施伴着香气,缓缓出了声:“裴哥,几亿的钱财与庸俗的美色,你更重视哪个?” 第十九章 我看上他了。   乍一看,这很好做出选择。   毕竟,有了钱财,就有无尽的美色。   但裴鸾轻抬了下眼皮,审视了她一番,薄唇吐出非常欠扁的话:“我不缺钱。我也不好色。”   所以两样都不重视了?   这算什么回答?   乔洛施觉得这话题进行不下去了:“总要有个轻重主次吧?你先做个选择!”   裴鸾觉得这个选择里有陷阱,言语不由得格外小心:“你心里已经替我做好选择了吧?”   确实,她觉得他是重财之人。   可他曾花钱如流水,也曾视美色为无物。   这就难判断了。   想来想去,她准备换个选项:“那个……你觉得我值多少钱?假如数亿钱财和我之间,你选择哪个?”   “什么意思?”   裴鸾脸色一沉:“你想我用钱来侮辱你吗?”   “嗯。嗯。嗯。”   乔洛施猛点头,眼里带着点兴奋:“请尽情地侮辱我吧。”   只要他说她不值那么多钱或者他选择数亿钱财,那她就可以开口交易了。   可惜,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裴鸾认真凝视着她的脸,说了一句很深邃的话:“我不知道你值多少钱,但乔洛施,我刚好也有个上亿的项目想跟你谈。”   “什么项目?”   乔洛施眼睛一亮,却在男人骤然靠近时,醒悟过来,瞬间红了脸。   艹,这是被调/戏了!   裴鸾揽住她的腰肢,坚硬的胸膛贴着她的柔软,刚与柔碰撞厮磨了好一会,才意有所指地笑:“懂了吗?”   懂了懂了。   她推开他,脸红的不行,心里暗骂:你丫精虫上脑,我想给你谈合作,你特么却想睡我。那什么购买西山就随你吧,反正损失的不是我的钱。   可想到八个亿啊,又肉疼了。   好多钱钱啊!   乔洛施转身往回走,手上一热,男人大手包裹住她的手,还故意挠了她的掌心。   艹,真黏人!   她觉得他成人外表下就是个闷骚又傲娇的黏人小奶狗。   乔洛施突然想给他顺毛了,没办法,她也是喜欢萌宠的人。   两人牵手回了客厅,裴家父母已经到了。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裴鸾的三姐裴苑,励志献身于医药科研事业,现担任裴氏医药的执行总裁。她留着俏丽而削薄的短发,淡妆也很精致,身上穿着藏青色的西装套装,勾勒着长腿细腰,妩媚又不失干练。   “爸,妈,三姐——”   裴鸾见了他们,情绪没什么波动,面无表情地打了招呼。   裴氏夫妻正跟乔氏夫妻谈两个孩子的相处,闻声看过来时,一眼就落到了两人相牵的手上。   这还真动心了?   瞧这黏糊劲儿!   程子惠满意地笑了下,嗔怪道:“你这孩子,来这边也不说声,哪有人上岳父家,空手来的?”   她是最想儿子定下婚事的。   所谓先成家,后立业,没准儿子结婚了,定性了,也能回家继承家业了。   这样,小女儿卸下重任,万一考虑结婚生子的事了呢?   无论如何,她是不能让小女儿走上不婚主义之路的。   小女儿裴苑不知道母亲的心思,见弟弟回来了,忙招手:“鸾儿,你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她性子冷淡,典型的冰山美人,但见着弟弟就冰山化春水、喜笑颜开了。   裴鸾却是笑不出来,不近女色的属性也表现在这个姐姐身上。   他板着脸,神色冷淡:“已经没事了。”   裴苑坚持:“你让我看下。”   “没什么好看的。”   裴鸾不耐烦了,拉着乔洛施找了个离她很远的地方坐下。   说不受伤是假的。   裴苑有些弟控属性,见弟弟这么依恋一个女人,心里就根有刺似的。他长大了,再不会围着她打转,也不会乖乖喊她姐姐了。她感觉到伤心,也感觉到愤怒。都怪乔洛施这个女人!她竟然可以牵他的手!竟然可以离他那么近。他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吗?为什么是她?他们还做过什么?   她妒忌、愤恨,眼里情绪万千种,最终化作了一抹苦涩。   她似乎又要越界了。   裴鸾感觉到她越界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乔洛施的手。他垂下头,抿紧唇,脑海里闪过一些凌乱又肮脏的画面。有争吵,有威胁,有鞭打,有哭泣。一想起,就让人窒息。   裴鸾伸手抓紧自己的头发,觉得神经突突的跳。他想发火,没来由的烦躁,扯了下衬衫,站起来:“我要跟洛施结婚,婚期你们定吧。”   他说完这句,拉着乔洛施就往外走。   他走的很快,乔洛施跟的艰难,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节奏。   “你慢点——”   她蹙眉,穿着八厘米高跟鞋跑起来是要命的。差点崴脚时,甩开他的手,爆了:“停下来!好好的,你发什么神经?”   裴鸾停下来,看着她眼里的不耐烦,心里划过一抹疼痛,又闪过一丝轻松:“你这样也挺好。不要喜欢我。”   不喜欢,就不会有伤害。   他说着,伸手去掐她的下巴,“记住了吗?”   “神经!”   她拍掉他的手,正要怼他,身后就响起一道清冷好听的女声。   “洛施——”   裴苑清凌凌笑着走过来,“我弟弟脾气不好,你别见怪。”   乔洛施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脾气就没好过,比大姨妈期间的女人还要情绪多变!”   她说这话时,是玩笑、调侃的语气,甚至还有些讨喜的意味。   但裴苑并不高兴,弟弟的性子她清楚,正脾气不好的时候,还能让她开玩笑、调侃几句,算是对她极为优待了。她心里妒忌的发狂,可又只能强颜欢笑:“呵呵,洛施,你说话真有趣。”   有趣的乔洛施觉得她笑得不走心,也就跟着虚伪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喊裴小姐,似乎太冷淡。喊三姐,似乎又太亲近。这称呼里的学问恕她永远学不会了。   裴苑见她不说话,转向裴鸾,言语带着嗔怪和丝丝幽怨:“家里在谈你的婚事,你这个当事人落跑可说不过去。”   她说着,又转过来,笑着说:“洛施,你也是。裴鸾不懂事,你可不能纵着他!”   乔洛施也跟着笑,尴尬地笑,没有接话。其实,裴鸾的落跑正合她的意。她可没心情去听那两个亲人讨论多少钱、多少利益才能把她卖过去。   “我懂不懂事用不到你评说!”   裴鸾眼里染上戾气,“管好你自己吧!”   他语落,抓住乔洛施的手就走。   可以说,很不给脸了。   乔洛施看出这姐弟俩有矛盾,努力回忆了下剧情,又找不出原因。没办法,裴苑在小说里出场太少,只在裴鸾跟姜邺商战时出来刷存在感。当然,她是规劝。但裴鸾反被她激起好胜心,跟姜邺斗得不亦乐乎。   “你跟你姐姐相处不好?”   她好奇,忍不住打探:“我看她挺关心你的。”   裴鸾瞅她一眼,飕飕的冷气:“我只提醒你,别跟她走太近!”   乔洛施更好奇了,怎么感觉他挺忌惮这个姐姐?   都是一家人,那姐姐看着真挺关心他的。   在她的思考中,裴鸾拉着她走到了门卫处。   年轻门卫远远看到他们过来,就准备好了车钥匙,还迎上来,躬身含笑:“裴少,小姐,要出去啊?”   裴鸾接过车钥匙,点了个头。   乔洛施则友好地朝他笑笑。   他们去开车,里面的血腥味不见了,车子也被清洗过了。   “这门卫不错!”   裴鸾心情好起来:“我看上他了。赶明儿我们结婚了,会搬到滨湖别墅去住,到时候这门卫带着。”   乔洛施:“……”   她没听说出嫁还陪送门卫的。   这男人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没当一回事,坐到副驾驶位上:“我们去哪?”   裴鸾没回答,思绪还停在门卫的话题上。他是真满意那门卫,跟乔洛施一样,势在必得。他发动引擎,开车出去,经过门卫处时,停下来,降下了车窗。   那门卫眼儿尖,立刻跑过来,笑眯了眼:“裴少,有什么吩咐?““你叫什么名字?”   “啥?”   门卫还不知即将飞上枝头,懵逼地看着他:“裴少问我名字吗?”   他没想到会被问及姓名。   在乔氏别墅工作了三年,每天迎来送往的贵客很多,也没谁去问一个门卫的名字。   “嗯。”   裴鸾声音冷淡,手指搭在车窗处,悠悠闲闲的矜贵模样。   那门卫不敢多看,小声回了:“松柏。”   松柏,象征着一种坚贞不屈的英雄气概。   裴鸾脑子里过一遍这个名字,“我挺欣赏你,有事可以找我。”   他说完,升上车窗,正想把车开出去,一辆炫酷的劳斯莱斯车驶过来。   这车有些熟悉。   裴鸾没动,看那辆豪车从旁边驶过去,然后,停下来,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   女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男的高大挺拔,正是青春。   “夫人,姜少——”   松柏热情含笑的嗓音传进耳朵。   裴鸾冷冷笑着,把车开出去,在外面空地上调转车头,又开了回来。   前方姜邺在驻足回头,他牙一咬,猛踩油门冲过去—— 第二十章 我会对你很好的。   姜邺面无惧色,纹丝不动。   他知道裴鸾只是想吓他。   裴鸾确实想吓吓他,所以,豪车在靠近姜邺咫尺的距离时停下来。他推开车门下来,双手插/在裤兜里,薄唇勾了个冷笑:“呵,有种!”   有种的姜邺没看他,视线落到下车的乔洛施身上。   她今天穿的素雅清纯,长长的黑发扎成丸子头,显出一种青春活泼的气息。   “洛施——”   他喊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温柔。   乔洛施没应声,只点了下头,看向裴鸾,训斥道:“你做事能不能有点分寸?这要是撞到了人,怎么办?”   “我的车技我心里有数。”   裴鸾听不得她的话,觉得她在担忧姜邺,脸色倏然冷了:“你说话做事也有点分寸。不该看的人不要看,不该动的心,不要动!”   这都说的什么话?   根本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乔洛施心里有气,也不理他,迈步往前走。   前面是乔音,走的速度有点快,丝毫没有关注后面的事。   乔洛施快步跟上去,与她并肩同行,也没出声,只余光偷偷扫着她。   乔音脸色苍白,愁眉紧锁,眼圈微红,妆也画的潦草,眼角的细纹很明显,似乎受了很大打击。   这是怎么了?   骤然回来就算了,姜邺怎么还陪同着?   他们继母子的关系几时这么好了?   今天是她跟裴鸾商议婚事的日子,他们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乔洛施思绪繁杂间,两人已经到了客厅。   乔音简单跟裴家人打了招呼,就借口身体不舒服,匆匆上了楼。   满客厅的人都惊到了。   要知道乔音是典型的社交性人格,哪里热闹哪里钻,今天这是改性了?竟然安安静静上楼了!   乔洛施也一头雾水,预感乔音八成是遇上事了。   可她一个悠闲的贵夫人能遇上什么事?   除了家里男人那点事。   是了,这个时节,乔音也该知道自己男人出轨了。想她自觉绝色,让天下男人折腰,怎么能受得住红颜未老恩先衰?   即便那是作戏,也是一根刺。   乔音在未出嫁时的房间里砸东西,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全挥落到了地上,憔悴的容颜压抑着尖叫、近乎狰狞。她咬着手帕,眼里泪水晃动,但强忍住没落下来。   她不能认输!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优雅、越要微笑。   可真的太委屈了。   她那么伤心,那么愤怒,在那个家里却不能显露出来。   “咚咚——”   房门被敲响。   乔音收拾了情绪,坐在了床上:“谁?”   “姑姑是我。”   乔洛施出了声,获得允许后,走进去,“今天天气热,我榨了点果汁,姑姑消消暑吧。”   消暑也消火。   乔音听出她没说完的话,抬眼看她,一双微红的眼眸,目光却极为犀利。她现在是一只刺猬,谁靠近扎谁。   “裴家来商议婚事了?”   “应该是吧。”   乔洛施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敷衍回了,转开了话题:“姑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是又怎样?”   冷冰冰的语气。   她觉得这侄女知道些什么。   乔洛施到这时候已经猜出乔音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忖度一番后,准备借机洗脑:“我是想姑姑开心的,以前姑姑的开心总是围绕着姑父,现今,也该为自己开心一下了。”   这话说到乔音心坎上了。   她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跟了姜琨,对方相貌不俗、身姿魁伟,于床/事上也极会伺候人。她是一颗真心爱他,两人最深情的时候,跟连体婴似的,各种荒唐事都做尽了。因为他不喜带套,她又为保持身材而拒绝生子,所以避孕药没少吃。后来年纪再大些,倒是想生孩子了,却是怀孕艰难,加上姜邺成人,也容不下她生孩子。而她不忍他难做,就一直迁就、忍让。   可最终又换来了什么?   他在外彩旗飘飘,甚至……   他变心了。   是的。   她知道姜琨变心了。   越来越少的肢体碰触,越来越冷的眼神……   她惶恐,愤怒,伤心,绝望,她急需要抓住些什么去捍卫自己的地位,也急需要证明自己的云淡风轻。   “你胡说什么?”   她不肯在侄女面前露惨,转了话题道:“别寻思我的事,好好擦亮你的眼睛。你也看看裴鸾那性子,冲动莽撞,哪里有姜邺半点沉稳?你要是嫁给他,早晚哭都没地方哭!”   乔洛施漫不经心:“我不会哭的。我不爱他,怎么会为他哭?”   她说的是实话,无血缘下的痛哭流涕,绝大多数是出于爱。   你爱一个人,便给了他伤害你的机会。   你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失去自己,只不过是徒增笑料。   乔洛施漠然地规劝:“姑姑,你也不小了,回忆人生的时候不觉得空虚吗?你有为自己活过一次吗?你在有限的生命里只围着一个男人转,不觉得可怜、可悲、可叹吗?”   自从父母婚姻破裂后,她就及时醒悟了。   这也是她排斥做金丝雀的主要原因。   她只想为自己而活,可以贫穷,但必须精神富足、自在。   “你这是胡言乱语些什么?”   乔音疾言厉色,但色厉内荏:“攀上乔家就敢对我说教了?”   她暂时还没她这么高的领悟,即便有,也会抛之脑后。   她活到这种状况,多想其他,分明是自寻苦恼、自找苦头。   她必须放过自己,但不放过乔洛施:“你是被你小姑带坏了,她那么有追求,能把日子过成那副死样子?”   你的日子何尝不是死样子?   乔洛施在心里反驳了一句,面上保持沉默。对于乔音这种思维僵化的女人,想要三两句鸡汤改变她,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还是等姜琨再虐虐她吧。等她真的伤够了,也就知道金丝雀命运的可悲了。   “姑姑,你先喝点果汁吧。消消暑。”   她把果汁放到一旁的茶几上,也不再管她,就出了房。   房外一旁站着姜邺,一旁站着裴鸾。   两人跟门神似的,相对无言,身上弥漫着一股冷气压。   乔洛施:“……”   她扫了两人一眼,漫不经心地出了声:“你们杵这里做什么?”   姜邺先开了口:“我来看夫人,她还好吗?”   对于父亲外面的彩旗,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满怀恶意地希望来个有出息的女人去挑战下乔音正室的位置。但不该是这个重要关头。他需要乔音去促成他和乔洛施的事。   乔洛施大概猜出他的动机,知道他还没死心,就看向了裴鸾,话里滚刀子:“姜表哥,感谢你关心姑姑,她很好,情绪已经冷静了,真劳烦你跑一趟了。没事的话,你请回吧。今儿你也看到了,有贵客上门,招待不了你。”   她赶人的话一点也不委婉了。   姜邺心里一涩,也不多说,识趣地下了楼。他其实不该送乔音过来,但抵不住心中的魔。他觉得乔洛施已经成为他心中的执念,越是爱而不得,越是渴求。   楼下客厅   两家人还在商议婚事。   如乔洛施所料,赤果果的卖女求荣。   她没下楼,站在楼梯边看着乔家人的丑态,然后,扫了裴鸾一眼,幸灾乐祸的口吻:“这下你们裴家要大出血了。”   近三个亿的彩礼,乔衡还真敢开口。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值钱。   裴鸾看出她语气里压抑的愤懑,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有压力。”   乔洛施苦笑着反问:“我能有什么压力?”   要的又不是她的钱!   裴鸾拧着眉头,沉思片刻后,郑重说:“姜邺有句话说的没错。钱能买到的东西都是廉价品,但你不同,你是奢侈品。”   “所以,都是用钱能买到的东西,我该感觉自豪吗?”   她听出裴鸾在安慰自己了,但有些使坏地想逗他。   哈,这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裴鸾不知道她在苦中作乐,皱紧了眉头,补了一句:“那个……不,你是买不到的、值得珍藏的奢侈品。”   乔洛施被他的话逗笑了:“说来说去,不还是物品?你们男人财富的附属品!”   裴鸾:“……”   他语塞了,暗觉乔洛施这张嘴真利!   他其实从没把乔洛施当物品。   试问,谁家的物品这么难伺候了?   他无奈又宠溺地做保证:“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   乔洛施笑着翻了个白眼:“不稀罕。”   她是真不稀罕,潇洒地回了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裴鸾吃了闭门羹,想着她被亲人算计、利用,心情不好,便也没再去烦她,而是迈步下了楼。   乔洛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本来想借着姜琨出轨一事来给乔音洗脑,好让她放弃金丝雀命运,顺便放过自己。可显然走不通。所以,还是只能采用原计划,借着登记结婚,拿到户口本以及身份证,然后逃之夭夭。   真复杂的逃跑流程。   乔洛施想到这里,去统计原主财物。她是真被娇养大的,首饰珠宝很多,随便一个卖出去,都够吃几年,但这东西不好拿,只能挑几样最贵重的。至于现金,翻了半天,也没有。亏了她从裴鸾那边赢了点钱,不然真是一分钱急死人。   除了钱,她还必须带什么?   手机。   但手机是乔词的。   乔洛施坐到床上,准备用手机搜索下不错的藏身城市,顺便规划逃跑路线,但当找到手机,发现没电了。   她忙去问仆人要数据线,但没人给。   成丽更是疑惑地问:“小姐,你哪里来的手机?”   她们仆人都知道夫人禁止小姐玩手机的,一是手机通讯发达,上面信息良莠不齐,怕她会学“坏”。二是防止手机辐射对皮肤以及人体的伤害。   乔洛施最是烦这些管控,见一个仆人都跟监视器似的,对她问三问四,语气就冲起来:“你只管把数据线给我,苹果的,不要那么多废话!”   她脸色冷的像冰。   成丽心间惴惴,壮着胆子说:“小姐,夫人说过,玩手机不好的。”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小姐有手机的事告诉夫人。   乔洛施看出她的想法,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可想着这女孩儿也不过是乔家的一个愚仆,自己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她暗暗呼了一口气,耐着脾气扯了个谎:“这手机是裴少的,急需要充电。你快去给我找根数据线,万一手机关机期间有什么事找他,你耽搁得起吗?”   成丽半信半疑地去找数据线了。   三分钟后,乔洛施满意地拿着数据线去充电了。   大约充了一分钟,手机才能开机。   几乎是才开了机,一条短信就闪入了眼帘:【浅喜如苍狗,深爱如长风。】乔洛施懵了两秒钟,震惊地想:这谁啊?给小姑发这么暧昧的短信? 第二十一章 乔洛施,嫁给我。   新情人?   还是旧初恋?   乔洛施沉思着点开那条短信,往上翻了翻,就看到了好多条短信。   追溯时间,可以到三年前。   她又去看此号码主人的姓名,并没有标注。   她借着原小说的剧情,隐约猜出这是乔词心里的白月光。   这个白月光明显对她情根深种,三年来,各种关怀体贴的信息发了无数条,但她一条没回。   邵门一入深似海,从此所爱是路人。   乔词漠视着所爱的深情,守着无爱的婚姻,但邵骏还是背叛了她。   乔洛施觉得不能放任这种僵局,自己既然穿来了,也喜欢原主这个小姑,那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反正他们都是书里不值一提的小配角,应该不至于影响主剧情。   想着,乔洛施回复了一条信息:【你好,我是乔词的侄女,你是?】那边信息几乎是秒回:【洛施?】   对方竟然知道她,那么,肯定是了解乔词近况的。   果然,对方很快又发来了一条短信:【你小姑的腿伤如何了?她总不肯见我……我很担心她……】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觉到他字里行间的伤感与落寞。   乔洛施有点受触动,就回了过去:【在医院里,伤势在恢复,情绪还不错。你是?】【晏淮。】   两个字,也有震撼力。   晏淮,年近不惑,华国最有名的书画家,潜心于艺术,一生未婚,是国画中山水画派的领军人物。   原来小姑的心上人是他,想来,她那一手好字也是师承他了。   乔洛施想到这里,发了短信:【哦,我知道你。】【你小姑提过我?】   【没有。小姑心思重,轻易进不了她的心。】所以,她不会轻易提及这桩隐秘的情/事。   【我知道,你好好照顾她,拜托了。】【嗯。】   简单的收尾。   他没有再发来信息。   乔洛施把手机放到一边,推开了窗户,去看外面的风景。   这乔氏别墅设计的精巧别致,处处是古色古香的韵味。   正对着窗户的位置,是一个四角小凉亭。   彼时,裴乔两家就坐在凉亭里赏风景。   假山假水、花鸟游鱼,一派闲适自然。   乔家有重古情节,但多半是附庸风雅。   裴鸾没有附庸风雅的心情,就站在一边,闲闲逗着笼子里的一只玄凤鹦鹉。它浑身白色,红眼睛,头部与冠项是黄色,两眼后斜下的颊部,各有一块圆形红斑,秀丽又有灵气。   “会说些什么?”   他伸手撩了下它头顶长长的冠羽,“嗯?说几句话听听?”   “主人,早上好。”   “主人,中午好。”   “主人,晚上好。”   来来去去这三句。   裴鸾:“……”   这绝逼是一只蠢笨的鹦鹉。   听到鹦鹉说话的乔衡适时地出声:“这是洛施养的鹦鹉,没什么灵性,教了很久,也没学会几句,渐渐地,她就懒得教了。”   没什么灵性的鹦鹉自鸣不平:“主人今天真美,美美美。”   乔衡:“……”   裴鸾:“……”   他瞬间喜欢了这小东西,想着教它几句话。他拎着鸟笼在别墅里乱逛,口中无数次重复一句:“乔洛施,嫁给我。”   但很可惜,鹦鹉一直没学会。   裴鸾说累了,就寻了一处阴凉地歇息。他把鸟笼挂在树杈上,随手折了根杨柳枝在手里绕着。他身长玉立,心情愉悦,薄唇微勾着笑,眉目间,都是倜傥的风流。   裴苑远远看着,心里刀割似的疼。想也知道,他的好心情是因为谁。而且,他还教了鹦鹉那句话。她简直要妒忌坏了。   “鸾儿——”   她轻喊一声,走上前,竭力装着知心姐姐的模样:“你真的想娶乔洛施?那女人根本就是为钱嫁给你。”   三亿的彩礼,两处滨水湾价值千万的别墅,还要成为裴氏医药旗下公司的合作方。   这胃口岂止是一个“贪”字了得?   裴鸾也知道乔家人贪,但那些钱也不放在心上。他太有钱了,裴家亦然,所以,那钱真就是个苍白的数字,都不能让他心脏多跳一下。   “三姐有意见的话,就去跟爸妈说。”   他面色冷淡,揪着柳枝上的叶子,语气陡然犀利起来:“不过,爸妈都没意见,你那些意见还是别说的好。”   她也不敢说。   裴家上下从裴鸾成年就开始操心他的婚事,好不容易有了他想娶的姑娘,自然是双手赞成。所谓爱屋及乌,娶洛施的那点钱委实算不得什么。   裴苑妒忌的心里苦,面上笑:“鸾儿,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觉得那女孩不适合你。”   柔弱怯懦的女人,除了美,一无是处。   “你也说了,是你觉得!”   裴鸾拧眉寒了脸:“你又不是我,就别觉得了。”   裴苑还在强撑:“我是你姐,我是为你好。”   “真为我好,就闭嘴离我远远的。”   他说到这里,没了谈话的兴趣,转向鹦鹉,拿着柳枝儿在它面前摆动:“宝贝儿,我的小乖乖,我的心肝儿。你说句话啊!”   他宁愿跟一只鸟说话,也不想跟她多费唇舌。   裴苑握着拳头,指甲戳着肉,疼的她白了脸。他们曾经那么姐弟情深,他崇拜她、依恋她,还豪言壮语要娶她啊……   她哪里做错了?   竟让他厌恶至此?   难道是那些事……   “鸾儿,别跟姐姐置气。”   裴苑思索一番后,觉得当务之急是修补姐弟情深:“我听说周猛那小子伤了你?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裴鸾不耐烦:“你真关心就去问医生,我不是医生的复读机。”   裴苑又尴尬又气闷,讨好了半天,他是软硬不吃了。她咬牙,脸上布满寒霜,一双眸子凌厉割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她说着,扬手一巴掌。   裴鸾伸手挡住,面色冷峻:“你是疯了吗?为所欲为的人是你吧?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捏搓的孩子?”   他长大了,早就长大了,一直忍让她,但不代表她可以放肆!   放肆的裴苑冷笑:“你终于要撕开好弟弟的外衣了。”   “是你撕开的!”   裴鸾松开她的手,后退两步,从裤袋里拿出锦帕去擦手。他当她是病菌,是变态,不,她确实是变态,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她曾在他三岁时,把他推入冰冷的河水里。曾在他五岁时,把蛇放进他被子里。她当着他的面虐杀动物,甚至在父母的水杯里放安眠药。她擅长说谎、掩饰,没人信他,为了保护家人,他只能活成她想要的样子。乖巧、听话、唯唯诺诺、崇拜她、依恋她。   可到此为止了。   他已经有能力保护家人了。   裴鸾怒视着她:“你真该看看病了!”   裴苑其实猜出他是把自己当神经病了,当然,她或许真有些神经。她从小就妒忌他的存在,想他死掉,故意让他生病。可当他病了,乖巧可怜地喊姐姐,她又心疼地示好、照顾他。这么多年,她爱他又恨他。随着他渐渐长大,俊美的容貌,挺拔的身姿,矜贵的气度,那复杂的感情就全化成了占有欲。   他是她的弟弟,唯一的、优秀的、饱含诱惑力的弟弟。   “我需要你。”   裴苑上前一步,目光温柔又深情:“鸾儿,如果我病了,那么只有你能救我。我真的需要你。我们回到从前不好吗?我一辈子不会结婚,永远陪着——”   “你闭嘴吧!”   裴鸾厉声打断她的话,拎着鸟笼就走:“你滚吧,我不想看到你!”   他不能再跟她说下去了,太恶心了。   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鬼东西!   裴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痴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久。   忽然,一只彩色蝴蝶从眼前飞过去。   她倏然伸出手,抓住了,握在掌心,碾死了。   一团恶心的粘腻在掌心,她看也没看,甩开了。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丰盛的午餐时间到了。   乔裴两家联姻的第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午餐结束后,裴家没有多留,就告辞离去。   裴鸾没动,就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裴苑看到了,皱眉道:“走了,鸾儿。”   她之前在外地出了一个月的差,好长时间没和他亲近了。   或许时间作祟,所以裴鸾才对她那么冷淡。   她需要给些落到实处的好:“你不是喜欢表吗?我在法国给你带了一块,非常适合你。”   她说着,目光落到他的手腕上。   裴鸾正戴着一款表,是她送的,百达翡丽,铂金款式,低调不失华贵,手表中的蓝血贵族,全球限量款,市值近六千万。   但他现在不喜欢了。   他把腕表拿下来,扔到了沙发上,扫她一眼:“三姐有心了。不过,我发现不带表挺舒服的。”   裴苑脸色一僵,正想开口,又听他说:“爸妈,我在这边待的也挺舒服,适合养伤,就先不回去了。”   他不想回去受她的荼毒。   不知内情的裴家父母只当是儿子不想跟乔洛施分开,默契地对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他们点了下头,转向乔氏夫妻说些犬子无状,多多包容的话。   “亲家说的哪里话?”   乔衡现在已经带入亲家角色了,也巴不得裴鸾长住,连连摆手,笑道:“俗话说的好,一个女婿半个儿,鸾侄现在就是我亲亲的儿子。你们放心,我绝对把他照顾的好好的。”   裴家父母又是一阵寒暄道谢,才迈步往外走。   裴苑不想走,走也想把裴鸾带走,带不走就一步三回头。她看到他坐在沙发,面上温柔含笑地去拉乔洛施的手,心里恨恨骂了句:贱/人! 第二十二章 她总是让人惊艳。(加更)   被骂贱人的乔洛施去甩裴鸾的手,后者没有像往常一样紧抓不放,而是顺了她的意,松开手,站起来,拎着鸟笼出去了。   乔洛施;“……”   她当然不会管他,但不管不行啊!   乔衡一旁使眼色:“傻丫头,你愣着干什么,赶快跟上啊!”   陈宛心也催促:“快去,快去,这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还不抓住,你脑袋是秀逗了吗?”   脑袋秀逗的乔洛施想着自己即将展开的计划,也就压下了自己反抗的念头。她跟着出去,落在他后面几步,看他傻叉似的教鹦鹉说话:“宝贝儿,心肝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鹦鹉不说话,在笼子里扑打了几下翅膀,扭过了头去。   这是不想搭理他了。   裴鸾佯怒、威胁:“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拔光你的毛,烤了吃!”   “要死了!要死了!”   鹦鹉终于怕了,“坏人!坏人!”   坏人裴鸾满意了,笑着教:“跟着我说,宝贝儿,我爱你。”   鹦鹉生无可恋地耷拉下了脑袋,似乎不情不愿的样子:“宝贝儿,我爱你。”   裴鸾更满意了,转过身,把鸟笼提到了乔洛施面前,笑着说:“小凤,继续。”   鹦鹉不习惯自己的新名字,扑棱棱着翅膀,在笼子里乱窜。   “小凤,听话,快说,不然就拔光你的毛——”   “宝贝儿,我爱你。”   鹦鹉瑟缩着脑袋,重复了好几遍:“宝贝儿,我爱你……”   乔洛施有些同情鸟儿了。   裴鸾把鸟笼递给她:“你拿着,也教它一句话。如果它不说,你就拔光它的毛,将它烤了吃。”   后面那句话简直是咒语了。   怕被拔毛烤了吃的小凤惨兮兮地叫:“主人饶命!主人饶命!”   这都从哪里学的话啊!   乔洛施也来了点兴趣,接过鸟笼,逗它:“还会说什么?”   小凤也不会说什么了,重复之前的话:“主人,早上好。主人,中午好。主人,下午好……”   乔洛施:“……”   她伸手撩了下她头顶长长的冠羽,竟然看它抖落着翅膀护住脑袋。   这也太人性化了。   这鸟儿是成精了吗?   成精的鸟儿瑟缩着脑袋,躲开她的手,往笼子边挨着,尖钩形的嘴叫着:“主人今天真美,美美美!”   乔洛施终于被逗笑了,如花的笑靥落入鹦鹉的眼里,引得它又开始叫:“主人今天真美,美美美!”   美美美的乔洛施跟鹦鹉玩起来,裴鸾则走远了,正打着一个电话:“要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除了浴室,三小姐的房间里安装了三个微型摄像头。”   说话的是裴家的老管家董叔。   “嗯。客厅里呢?”   “按着您的要求,客厅以及别墅都安装了。少爷放心吧。”   董叔的声音有些低迷,“三小姐真的是反社会人格?”   裴鸾轻叹:“也许吧。总要防着点。”   “唉,看不出来,三小姐虽然性子冷,但对你最是热心了,也最疼你,知道你不想继承家业,一个女孩子扛起了……”   他的惋惜声渐渐消弭,脑海里闪现出小少爷挨打的一幕。那么多鞭痕,那么多鲜血。谁知道被家人宠成命根子的小少爷竟然背地里吃了这样的苦头?三小姐到底怎么了?   裴鸾不愿去想裴苑,挂断电话,去陪乔洛施逗鸟了。   小凤会说的话真不多,翻来覆去那几句。   两人教了一个下午,说的口干舌燥,才歇了兴致。   他们蔫蔫地回了客厅。   陈宛心让人准备了西瓜汁、酸梅汤:“快喝点,消消暑。”   裴鸾端着西瓜汁,喝了一口,不忘鸟儿,还给它倒了点。   小凤正懒洋洋窝在鸟笼里,看到自己食盘里的红色汁水,研究了会,轻啄了两下,顿时扑闪着翅膀来精神了。   裴鸾:“……”   他看出这小家伙喜欢果汁,便放下杯子,去问乔洛施:“它一般都吃什么?”   乔洛施借着原主的记忆,笼统地说:“随便吧,反正挺好养的。”   这回答真不算一个合格的主人。   裴鸾不满意,但也没再问。他拿出手机,百度饲养玄凤鹦鹉的资料。待看到可以喂瓜果蔬菜时,想着它喜欢喝果汁,就准备给它准备点水果。他行动力很高,当即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洗洗切切,然后放到了玻璃果盘里。而水果盘里放了几匙精盐和少许柠檬汁,酿成浸泡液来消毒。大概浸泡了五六分钟,他又用清水清洗了,才放进了小凤的食盘里。   小凤吃的欢快,裴鸾喂的欢快。   乔洛施则看得入迷。   当然,她是看裴鸾。   男人侧颜俊美,表情专注,那喂着鸟儿的认真劲儿就像个纯稚的孩子,但挺动人。   有爱心的男人非常有魅力。   她心微微跳动,不自觉地看了好一会。   裴鸾正在喂鸟,接收到她的目光,看过来:“它是喜欢瓜果的,以后可以多喂点。”   他心思都在鸟儿身上,没多想,也没调侃,但乔洛施还是红了脸,有些慌张失措:“你、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家去呗。”   带回家里?   算了吧。   家里可有个最喜欢弄死小动物的姐姐。   裴鸾摇头:“不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他没忘记这是乔洛施养的宠物。   她的,也是他的。   等他们结婚了,让她把这小东西带上就好了。   裴鸾觉得自己现在就跟搜刮狂似的,见乔家什么好东西都想带回家去。   他跟乔洛施的家。   这个“家”字挺甜的。   裴鸾弯着唇角,继续喂着他“家”的一份子。   但没人注意他的小家庭。   陈宛心跟乔洛施都在看楼梯的位置。   乔音终于下来了,妆容很精致,穿着一身薄荷绿的长裙,衬出了一身的好皮肤。裙裳是高腰修身的设计,裹着丰满诱人的身段。她把一头秀发高高盘起,少许从两鬓垂落下来,非常的高贵美丽。   她成功地吸引了客厅里人的目光。   她总是让人惊艳。   但惊艳过后,也有些不怀好意的言语。   “哟,这还是我的音妹子吗?”   陈宛心心生妒忌,话里含酸:“洛施,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孪生姐姐?”   乔洛施长相有三分随乔音。   今儿打扮的这么年轻,就又多了五分。   她这么说,虽然夸了她年轻,但也损了她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装嫩的乔音像是没听到她的嘲讽,下了楼,裙摆飘飘如风而去。她没说话,经过陈宛心身边时,又听到了一句挑衅:“音妹子,你打扮的这么年轻漂亮,回家可要小心了。要不让你的小继子来接你?”   这简直是得寸进尺了。   她就是巴望着她出丑、出事!   乔音怒气高涨:“闭你的嘴,乔家安稳日子过腻了是吗?”   她们关系并不好。   相看两厌,天生磁场不和。   陈宛心听到她这么大剌剌开怼,又尴尬,又无奈。加上乔音积威日久,一时忿忿,也只敢小声说:“瞧瞧你这暴脾气,怎么还不识好人心了?”   不识好人心的乔音继续怼:“我确实脾气爆,所以你别惹我。陈宛心,我今儿有事,先不跟你计较,晚点再算!”   这真是一再不给脸了。   还是当着乔洛施跟裴鸾的面。   陈宛心即便是个泥人,也还有三分火气,所以,当即撇嘴笑了:“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有深仇大恨似的。你自己日子不顺,也不能把气往我这里撒不是?”   她在乔音回来后,就去自己的小姐妹圈打听消息了。   原来姜琨外面有彩旗了,那彩旗年轻貌美怀了孕,姜琨竟也没让流掉。   也是啊,人近晚年再得子,总是喜事,哪里舍得流掉?   这就苦了乔音了。   年老色衰,膝下凄凉。   乔音竭力伪装着云淡风轻,但总有人尝试着去踩她的痛脚。她看到茶几上还有没喝的西瓜汁,拿起来就往陈宛心身上泼:“对,我日子过得不顺,就把气朝你身上撒,好在你圣母附体,应该会包容我的坏脾气吧?嗯?我的好嫂子。”   好嫂子陈宛心忍住尖叫,狼狈地指着她:“你、你就是报应!”   小三自有小三收。   乔音恨的把空杯子砸过去:“你真是活腻了!”   她到这时候已经没多少理智了。   乔洛施本来不想参与两人狗咬狗,但看这架势分分钟命案现场,忙喊了仆人来阻止。   可都是主子,阻拦谁好?   仆人们围在一堆,面面相觑。   “你拉开她,你拉开她,快点!”   乔洛施命令了,“你,去给伯父打电话!”   她指的是裴鸾。   裴鸾很懵逼地摸手机,可他根本不知道乔衡的手机号。   正想去询问,外面传来车子的声音。   乔衡来了?   众人冷静下来,闻声看去,结果走进来的是姜邺。他扫了闹哄哄的客厅一眼,朝着正在撕的两人躬了下/身:“乔姨,夫人,我来接你回去。”   乔音松开手,整了整衣裙,又恢复了优雅贵夫人的姿态。   陈宛心冷笑:“你就装!心里其实呕血了吧!外面随便一个狗尾巴花都能给他生孩子,偏你不行——”   这岂止是拿刀捅人啊?   她是在捅心!   乔音疯了一般冲过去,抓她的脸,扯她的发:“你个贱/货!你得瑟什么?乔家一个卑贱丫头,下/药爬床,母凭子贵,没生下儿子,你能有今天?我当初就不该心软!”   好吧,宿仇就摆在这里了。   陈宛心怀孕时,乔音就想处理了,可惜,没得手,也就放下了。可她放下了,不代表陈宛心能放下。都是小肚鸡肠的女人,那点子仇恨足以让她们斗到海枯石烂。   “所以这是报应!”   陈宛心讽笑:“乔音,你等着吧,人在做,天在看。还有你,姜邺,记得你母亲的死,可别被美色冲昏了头!”   姜邺是为了乔洛施才对乔音礼遇有加。   搁以前,他管她去死?   陈宛心看得明明白白,想用离间计,毁了乔音的靠山。不得姜琨喜欢,没得儿子傍身,再被姜邺嫉恨,后半生她就活在水深火热中吧。   想想多刺激啊!   乔洛施也觉得刺激,但也就是觉得罢了。真让她看乔音那么凄惨,她也是不忍的。   “伯娘,你少说点吧,都是一家人。”   她脾气有点冲,看腻了两人的勾心斗角。   多大点事,闹得你死我活?   她看向姜邺,后者面无表情,但一双眼眸望着她,深邃如海,看不透。   乔洛施被他看得不自在,移开视线,恭敬地出声:“姜少,劳烦你接姑姑回去吧。”   姜邺没动,也不出声,就这么热切地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满客厅的人都在看他们。   裴鸾也在看他们,手里握着手机,勾唇冷笑。 第二十三章 我这人特专一!   他还没有死心,时刻准备着蛊惑她心。   裴鸾伸手将乔洛施拉到身后,笑容冷而戾:“姜少,请吧。”   姜邺依旧是没说话,转身离去。   乔音匆匆跟上去,一边整理妆容,一边喊:“邺儿,你慢些。”   姜邺脚步慢下来,也没说话。   乔音自己说的滔滔不绝:“我是被那女人气坏了。那女人巴望着我不好,邺儿,你别信她的话!我无意伤害你的母亲……”   “别提她!”   姜邺不想自己被仇恨蒙蔽,也觉得没让她生下孩子便是最大的报复了。加上,乔洛施的缘故,所以下意识屏蔽了那段仇恨。但,是屏蔽,不是遗忘。一提起,依旧会怒,会恨。那是他的母亲,难产去世的时候才三十岁。   乔音识趣地闭嘴,跟着走了一会,到了车前。她上了车,系上安全带,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声:“邺儿,那孩子?”   “等四个月做DNA检测。”   “如果是呢?”   “那就留着。”   毕竟是父亲的血脉。   血浓于水。   乔音听的险些翻脸:“你这是在糊弄我!”   “夫人,那是一条人命。”   姜邺握紧了方向盘,发动引擎,开出别墅后,忽然转过头:“而且,孩子生下来,你养着,不好吗?”   好!   太好了!   乔音眼睛一亮:“这是你的承诺?”   姜邺反问:“你的承诺呢?”   她曾答应帮他结姜乔之好。   可现在裴乔都在商议婚事了。   乔音点头笑:“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打开车上的梳妆镜,仔仔细细整理着妆容,似叹非叹:“你说,你父亲外面有女人,邵骏也是,为什么我那大哥就不偷个腥呢?”   她都想给自己的大哥送女人了。   希望那女人收敛点,不然,有的她苦头吃。   其实,陈宛心在吃苦头了。   乔衡闻讯从公司回来,一进客厅,就甩了脸色:“你长胆了?竟然跟阿音闹起来?”   他声音很大,吵得楼上的裴鸾掏了掏耳朵:“你家每天都这么热闹吗?”   乔洛施没接话,晃了晃两个碗口对接的白瓷碗,里面的骰子发出撞击碗壁的清脆声音。   他们坐在地毯上玩骰子、猜大小。   两只碗忽然放下来。   乔洛施笑着说:“这次押大还是押小?”   裴鸾随意扫了一眼:“大。”   上面的碗掀开,六点,小。   他又输了。   乔洛施乐呵着伸手:“给钱,给钱——”   她全然是钻钱眼里去了。   裴鸾从仆人那边换来的现金都快被她赢完了。   又赢了两次后,她都不好意思了:“你要不换个‘小’押一押?”   “不!我这人特专一!”   裴鸾看着她裙边的一沓红票,笑眸勾人:“要不,你自然地让我赢一下?”   “不作弊哦。”   乔洛施微勾着嫣红的唇角,有点娇嗔的意味:“我是本分老实的赌民。”   裴鸾:“……”   他静静看着她跪坐的姿势,素雅裙裳包裹着高胸细腰,那纤细的手指握着瓷碗,熟练地上下起舞,带动着美好的胸脯起起伏伏。   太勾人了!   他猛然倾身过去,凑近她的脸:“那我贿赂你呢?”   他在她懵然之际,揽住她的细腰,吻住了她的唇舌。   瓷碗落到地毯上。   里面的骰子跑出来。   乔洛施惊慌、挣扎,被他箍死在怀里,一瞬间,柔软伴着芳香席卷他所有的感知。   裴鸾觉得热血翻涌,无论多少次吻她,感觉都美妙的让人发疯。   他把她压在地毯上,手指去勾她的肩带。   “等等——”   乔洛施头皮发麻,推搡道:“你冷静点!”   裴鸾冷静不了,一靠近她,整个人就躁动的不行。他亲她的唇,亲她的脖颈,亲她更深处的柔软,那汗水混着灼热的呼吸烧着她的肌肤……   擦枪走火间,后背一阵疼。   裴鸾冷静了,停下动作,伏在她胸前喘息着说:“施施,我们七月二十七结婚。”   他叹息:“真漫长。”   漫长个鬼!   这精虫上脑的禽兽。   乔洛施沉默,推开他,整理了衣裙,暗想:她刚刚竟还沉迷其中了?这可不是好现象。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太容易让人犯罪了。所以,还是早走早脱身吧。   她把骰子捡起来,放进瓷碗里,跑进了浴室。   她洗了脸,凉爽减去一身的燥热。   再出来时,裴鸾已经不在了。   应该是回房间解决了吧?   她刚刚可是感觉到了。   还挺凶猛。   乔洛施想的脸如火烧,身上又热了。   她随手扇风,迈步下了楼。   客厅里静悄悄,没人在。   她感觉到怪异,但也没多想,拿起茶几上自己没喝完的西瓜汁,一口喝完了。   清凉感让她精神一震,舒服地在心里叹了一句:天干物燥,戒色免上火啊。   “小姐——”   成丽走过来,胖乎乎的脸都是纠结之色:“您去看看太太吧?”   乔家两位女主人,仆人称呼乔音为夫人,称呼陈宛心为太太。   乔洛施听着仆人的话,想着刚刚乔衡的气怒声,大概知道乔氏夫妻是吵架了。   唉,家家都有本难过的经。   她不想掺和进去,一是跟陈宛心没什么感情,二是这种事她也没资格说什么。   不过,虽然不能说,但是可以做点什么。   “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好了,小姐,要开饭吗?”   往常这些都是陈宛心张罗的,但她现在跟丈夫吵了架,正在房间里抹眼泪呢。   乔洛施点了头,安排她把饭菜摆上桌,又派人去喊乔氏夫妻来吃饭。至于裴鸾,估计正在房间里做坏事呢,还是别打扰好了。   她“体贴”地不去打扰,乔衡不知内情,却是问:“裴鸾呢?”   “他在房间里休息,让我们先吃了。”   “哪里有客人不吃,自己先动筷的?”   乔衡看她的眼神带着点责备,然后,转向了仆人:“去喊裴少下来吃饭。”   喊裴少,裴少到。   裴鸾白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离得近了,还能看到颈窝里蒙着一层细汗。往上看,他的脸色白里透红,微微喘息间,让人充满遐想。   乔洛施就遐想了,脑海里污污污的。没办法,她二十岁的身体,二十八岁的灵魂,算是个大龄女青年+老处/女。而且,裴鸾确实秀色可餐。如果不是反派那一层身份,真就动嘴开吃了。   正YY间,裴鸾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乔伯母呢?”   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洛施食指抵在唇上,暗示别聊这个话题。   但乔衡接了这个话题:“她身体不舒服,晚饭就不吃了。我们吃我们的。”   说着,拿着公筷给他夹了块鱼肉。   “来来,刘妈的酸菜鱼做的最正宗了,你尝尝——”   裴鸾道谢:“伯父不用客气,我自己来。”   乔衡笑:“你这孩子就把这里当自己家,缺什么尽管提!”   “嗯。”   他根本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们闲聊几句,就转到了商场上。   乔衡即将联姻裴氏,自觉手头有钱,就想做点投资。可他确实没什么经商天赋,投资什么赔什么,就想着跟着裴鸾混或者拉他入伙:“鸾侄啊,我最近听说虚拟现实技术取得了极大进展,好多家公司都在抢占先机了。”   裴鸾对这个还算熟悉,自家开设的私立医院就采用了虚拟现实技术。在虚拟的场景中为虚拟患者做手术,给医生、护士提升医术提供了很大便利。   “嗯。体验过,还不错。”   “那有没有想过做点投资?”   话到这里,裴鸾也算明白他的意思了,“伯父想做长期投资还是短期投资?”   “短期投资。”   “哦。”   裴鸾轻嚼了几下鱼肉,提了建议:“那就开个虚拟现实体验馆吧。”   乔衡对此没意见,点头应了:“也好也好。”   “晚点我让相关技术人员联系你。”   “好说。好说。也不急。”   他乐呵呵又去给他夹菜。   裴鸾可不想吃他夹的菜,看向乔洛施,意有所指地说:“伯父吃自己的吧,夹菜这种事还是交给施施好了。”   “对对对!”   乔衡看着安静用餐的侄女,眸带不满地催促着:“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不会体贴人了?还不快给鸾侄夹点菜?”   他自己是没长手吗?   吃个饭怎么就这么多的事?   乔洛施心里吐槽,面上顺从地夹了菜。   这么点小事,真不值得生气。   她喝了口汤,压下那股气,继续淡定用餐。   她吃了一碗米饭,吃了点菜,喝了一碗紫菜鸡蛋汤,便不再吃了。   晚间少食,吃多容易长胖。   原主这么个火辣身材打造出来真真不容易,她也不舍得作践。   乔洛施吃饱喝足起身想上楼,但脚步还没迈出去,乔衡就板起了脸:“洛施,乔家教你的东西都忘了?丈夫不离桌,你怎么能擅自离开?”   按着乔家的教条,她应该侍候在一边,为裴鸾端碗、盛饭、上汤、夹菜、送纸巾等等。   瞧瞧,这就是金丝雀的命运,完全为了另一个人活着。   乔洛施翻了个白眼,很想怼,但忍住了。   要乖巧,要百依百顺,要会迷惑人心。   她心里如是告诉自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裴鸾窥见她眼里一闪而逝的烦躁,笑着安抚:“你别急着走,我有话跟你说。”   乔洛施撇嘴,扬了扬了眉:有话说啊!   裴鸾笑着说了:“明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当然好。   乔洛施被关在别墅里都快疯了,当即笑靥如花地应了:“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玩?”   中国。   她想回家,但是,估计是回不去了。   乔洛施心情暗淡了:“能出去玩就可以,我对外面也不熟悉。”   她这话说的很贴合原主的人生。   在她二十年的人生里,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医院对面的麻辣烫小店了。   “那今晚熟悉起来,选你想去的地方。先国内游,等结婚了,再去国外蜜月旅行。”   他安排的浪漫又温情,乔洛施狠狠心动了下。   她是真没想到去除掉性冷淡的外衣,裴鸾是个很会玩浪漫的霸道总裁。   真闪瞎她眼了!   越来越感觉这男人不错,是什么鬼?   乔洛施压抑住躁动的心情,笑着说:“都听你的。”   这话乔衡爱听,还夸了句:“就该这样,多听听鸾侄的话。他见多识广,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乔洛施敷衍地点点头,然后,转了话题:“可伯父,我没身份证怎么办?”   “我明天让你姑姑送过来。”   就等这句话了。   乔洛施压抑着亢奋,低低应了声:“好。”   她等着明早乔音送身份证过来。   只要她有了身份证,寻了个机会就闪人。   到时候这些糟心事、糟心人全抛了个干净! 第二十四章 呵,坐等打脸。   可现实难如人愿。   早餐桌上,乔音打来电话:“身份证丢了,找不到了。”   这明显是谎话。   但乔衡信了:“你最近是一团乱,估计是忘哪里去了。先好好找找。”   他说完,挂断电话,看向乔洛施,又道:“你姑姑忘记把你身份证放哪里了,你们先在国内玩玩。”   “国内游玩,也需要身份证的。”   乔洛施握紧筷子,压下不满:“如果姑姑找不到身份证,那就挂失补——”   “你先等等——”   裴鸾拧起眉头,抓到了重点,看向乔衡:“施施的身份证为什么会在她手里?”   他有种所有物被别人掌握的不悦感:“我的人,身份证不该是属于我吗?”   乔洛施:“……”   没搞错的话,身份证应该属于她吧?   这种都想霸占她身份证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别怪她多想,她有种即将逃了狼窝落入虎口的危险感。   “大伯,我快要跟裴鸾结婚了,兴许这几天就要登记了,身份证的事有点急啊!”   她不想再拖下去了,“要不你把户口本给我,我今天去挂失补办?”   乔衡点头:“嗯,也行。”   裴鸾跟着说:“我有朋友负责这个,你把户口本给我,我带她去办,明天就能办下来。”   乔洛施:“……”   他这么积极,她有点慌。   两人吃过早餐,拿着户口本就出门了。   到了车上,乔洛施翻看户口本,首先是乔衡,其次是陈宛心,再往后是两个儿子,长子乔致远,次子乔思远,而原主在末尾。她看着原主的身份证号,简直要痛哭流涕了。   太不容易了。   穿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身份证号。   乔洛施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等情绪恢复正常,已经到了派出所。因了有专人接待,挂失补办的流程进展很快,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出来了。   “想去哪里?”   “我想去看看小姑。”   她想在离开前,再见见乔词,顺便提下晏淮的事。   人生短暂,实在不该被外物所累,而辜负了岁月。   裴鸾没意见,开车送她去医院。   在路上,他接了个电话,助理董达通知他去签个合同。   “西山那块地谈好了?”   “嗯。”   “你说地点?”   “就在姜氏集团。”   裴鸾转头看了眼乔洛施,决定先把她送去医院。   他可不想带她去见情敌。   乔洛施听到西山就心脏怦怦跳,这人要签合同了,要上当了,要赔八个亿了。   她要说吗?   纠结间,车子到了医院。   裴鸾绅士地给她打开车门,温声说:“我有点事,就不陪你上去了。你先陪小姑说说话,晚点我再来接你。”   乔洛施巴不得他离开,压抑住欢喜,点了头:“好。那你开车小心。”   “嗯。”   他摸了下她的脸颊,关上车门,又绕到另一边,坐上了驾驶位。   豪车很快消失在眼帘。   乔洛施站在原地,心里还在纠结。   裴鸾这个人也不错,虽然反派身份,但骨子里就是个爱玩的大男孩。当然,占有欲重了点,偶尔黏人了点。不过,这个黏人,她觉得主要是他太闲。如果,他在购买西山一事上吃了亏,估计以后能多上点心。只是,八个亿,代价似乎太大了些。   嘀嘀嘀——   马路上车鸣不断。   乔洛施收回思绪,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证。当时补办时,那人为讨好裴鸾,说是两个小时就办好了。但裴鸾不耐烦等,便说明天过来拿。她自然不能等他去拿,所以,趁着他不在,自己先下手好了。   想着,她拦了一辆计程车返回了派出所。   那负责人见她回来了,听她要拿身份证,一边小心翼翼伺候着,一边让人加快速度。   一个小时后,她把身份证拿到了手,郑重放到了包包里。   也许是自由到手的好心情,乔洛施给裴鸾打了个电话:“你到了?”   “嗯。”   “合同签了吗?”   她问这话时,呼吸都屏住了。   但愿来得及吧。   “在看。”   那边传来低低的两个字。   乔洛施松下一口气,佯装轻松地说:“我刚刚看了一本小说,里面有个土豪男配特别钟情买地。某天,他看中了一块地,就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不想,隔天那块地就被爆出来,火山休眠期结束,即将火山爆发。那男配为此赔了好几个亿。”   她没敢明说西山那块地有问题,不然肯定会被问东问西,所以便虚构了一个故事去提醒他,希望他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可惜,裴鸾没听出来,还很不屑地说:“火山爆发是自然现象,非人力所能控制。不过,火山爆发有利有弊,弊端这里不提,利处简单说来,能使土壤更加肥沃,能带来丰富的地质矿产资源和地热资源,能开发矿泉水与旅游业。这么多好处,那男配还能赔钱,果然是男配的命运。”   乔洛施:“……”   你牛叉!   她呵呵了两句:“也就一个小说嘛,我觉得男配买地,你也买地,挺有共同性的。既然你忙,我也就不多说了。”   她说完,挂断了电话,心里想:呵,坐等打脸。   乔洛施拦了出租车回医院。   医院里,乔词所住的vip病房很热闹。   童芮带着十岁的小儿子又上门了,叽里咕噜一通骂:“乔音,你说你怎么这样厚脸皮呢?”   “占着茅坑不拉屎说的就是你!”   “母鸡还能下蛋呢,你是想阿骏断子绝孙吗!”   “长安都十岁了,你也有点良心好吗?”   说来说去,就是逼着她下堂。   乔词坐在窗边,放下手里的诗集,轻飘飘看她一眼:“你来这里,邵骏知道吗?”   他这是报复她吗?   自己不要脸,便要她一再沦为笑柄?   “他自然是知道的。”   童芮握紧儿子的手,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他很想给我们母子一个名分,是你逼他签了协议,他没有办法。”   在邵骏求娶乔词时,曾签下一份转赠协议,承诺他永远不会背弃她,否则名下财产尽数归于她。除非乔词主动提出离婚,但离婚代价也是惨重的,那就是净身出户。   乔词不慕钱财,但她的青春,她的爱情葬送于他手,又怎能甘心一离了之?   所以,即便不爱,即便互相伤害,也要耗在这场婚姻的围城里。   总有人先忍不下去。   这不,他开始急了。   人近中年,唯有一子,怎么舍得不给个名分呢?   乔词看着邵骏的儿子,十岁了,白白净净的,眼睛黑葡萄似的又大又亮,有点怕生,也或许是羞耻,看她盯着他便低下头,瑟缩着往母亲身后躲。   实话说,挺让人心疼的。   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背负了太多外界的有色眼光。   “你叫长安?”   她声音温柔,眼眸含笑,招呼他过来,拿水果给他吃:“你上几年级了?今天没上学吗?”   邵长安不说话,迎上她精致温柔的眉眼,不自觉迈步过去了。但还没走两步,就被童芮拽住了,“傻小子,我才是你妈,你胳膊肘往歪拐啊!”   她一巴掌拍向他后脑勺。   邵长安挨了打,也不敢吭声,脚步收回来,眼里晃动着一层泪水。   乔词看得不忍,眉头微蹙:“你别跟个孩子过不去!”   童芮冷笑:“怎么,你还心疼上了?真想装好人,就赶快签了协议!”   她说着,把手中的合同扔给她。   财产分割协议。   上面邵骏已经签好了字,确实是他的笔迹,就是更显凌乱了些,像是酒后的醉笔。   乔词接过来,翻看了下,如她所想——净身出户!   真不该报任何期望!   她合上合同,无力地看她一眼:“闹够了,就回去吧。”   童芮看她那深受打击的脆弱模样就暗爽,言语更加趾高气扬:“你识相点,趁早签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反正这些年乔家也没少从邵家敲诈,你回了娘家,也饿不死。”   “真感谢你为我小姑操心!”   乔洛施看不下去了,大步走进去,拿过合同翻看了两眼,一把撕了:“你当乔家没人了?还是当我乔家怕你们?”   她是真开了眼,现在小三都这么猖狂了吗?   猖狂的小三看到乔洛施,眼里闪着蔑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裴家未来少夫人啊!”   她把“未来”两个字咬的很重,暗示她还不是,就别摆裴家的谱。   “原来你认识我啊!”   乔洛施笑了:“恕我无知,还不知道你是谁?”   她直接动手,抓着她的肩膀往外推:“赶紧滚,别让你的气息污染了我小姑的清净。”   “你放开我!”   童芮被她的不按理出牌搞得十分尴尬,扯着嗓子骂:“乔洛施,麻烦你劝劝你小姑,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只会是更惨淡的收场。趁着年轻,兴许还能再找第二春呢!”   “砰!”   乔洛施关上病房门,隔绝了童芮那副丑陋的嘴脸。   这女人简直无耻出了新高度!   她气坏了,暗暗呼了一口气,抬头时就迎上乔词淡淡的笑:“你别气!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她风淡云清,她强颜欢笑。   乔洛施看着她,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乔音。   那女人亦然。   面对丈夫外面的彩旗以及彩旗的孩子,哪怕心里呕了血,面上依旧笑嘻嘻。她打扮的光彩照人,笑得优雅美丽,可也许,面上越光鲜亮丽,心里越苦涩灰暗。   乔家女人可真会装。   可其实装,何尝不是坚强的一种?   她们都同样的偏执、不服输。   “小姑,你别笑。”   她心里轻叹,强颜欢笑的脸真的很难看。   乔词听她这句话,也就不笑了,脸色冷冷的,声音还算温柔;“跟裴家的婚期订了?’   “嗯。”   “哪天?”   “七月二十七。”   这婚期定的也很急了。   乔词明白乔衡怕夜长梦多,微微叹气,又问:“你跟裴家的孩子相处的怎么样?”   “还好。你不用担心我——”   “怎么能不担心呢?你还那么小,哪里识得了人心?”   乔词的隐忧很多,“而且裴鸾那孩子看着轻佻,娇气,缺乏稳重,不是托付的良人。”   我也没想着托付。   乔洛施心里回着,面上笑道:“你真不用担心我,反倒是你——”   她说着,把手机从包包里拿出来,“小姑,手机忘还你了。”   “我也用不着,你想用便用吧,只别让你姑姑看到——”   “嗯。”   乔洛施玩着手机,想着怎么把话题转到晏淮身上。   眼下,她身份证拿到了,唯一挂心的,便是这个好脾气的小姑了。   她不像乔音,是个带刺的玫瑰,受了委屈会主动出击。   她这种性子外柔内刚,看着与世无争、不食人间烟火,但也会痛,也会难过,也会郁郁寡欢直到郁郁而终。   “小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乔洛施看着地上被撕碎的合同,“小姑父……邵先生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忍下去吗?”   她是真不想称呼邵渣渣为小姑父了,喊邵先生都是顾及着修养。   “我——”   乔词被她问住了,“我这样……也挺好。” 第二十五章 你对我有偏见。   哪里好了?   一个小三都敢一次次打脸,简直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乔洛施不想再坐以待毙下去,便直接开了口:“小姑,我用你手机的时候,晏淮发来了短信。”   她说到他的名字时,看到她眼神一紧,视线落到了她手里的手机上。   “哦,他……说了什么?”   乔词将视线收回来,竭力伪装自然。   “说了一个一往情深的故事。”   乔洛施看着她,眸色写满认真:“小姑想听吗?”   不想。   乔词把头转向了窗,外面天朗气清、日头渐盛。   乔洛施看她这态度,心里有点窝火。晏淮爱上这么个女人,也是倒了霉了。她看不过去,便说:“小姑,你不能这么蹉跎下去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晏先生的,你忍心看他形单影只、孤寡一生吗?”   不忍心的。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她的心困在这个牢笼里,无从救赎。   “施施,你不懂,一个人放过别人容易,放过自己……很难。”   她骨子里是个传统封建的女人,爱上他后,最大的心愿便想给他最好的、最干净的自己。可是,不可能了。她被下药了,失了清白,就像是白布沾上了泥泞,即便洗去了,可那种痕迹还是浸染到了灵魂里。   “小姑,你是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吗?”   乔洛施不知道她内心的隐痛,猜测着劝说:“这个真不是问题。现在人的平均寿命超过了七十岁,假如你可以活到七十,你现在的人生才走到一半。未来那么多时间,你不能这样凄苦——”   “够了!”   一道厉喝打断了她的话。   乔洛施回头看去,发现是邵骏。她对这个渣渣没有好感,便冷着声音开怼:“邵先生呢?闹够了没?你的新/欢刚来闹了一次,怎么,看没伤到我小姑,你再接着来二次伤害?”   她说不上嫉恶如仇,只是忍不了面前男人的渣。   渣渣邵骏听着她的讽刺,也不恼,笑着说:“洛施,我不跟你吵。你向着你小姑,你对我有偏见。”   “什么偏见?”   乔洛施真好奇他还会说出什么渣言渣语,“邵先生,你说说看,我对你有什么偏见?”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邵骏眼神渐渐犀利,“我跟你小姑走到这地步,她心里知道是什么原因。”   乔洛施对这个原因不感兴趣,只说:“我不管她知不知道原因,我只知道,小姑她绝不欢迎你来这里。”   邵骏倒也利落:“我跟她说几句话就走。”   行!   乔洛施走出去,给他们留空间。   她没走远,就站在门外。   门内   邵骏扫过地板上撕碎的合同,扫过她美丽多愁的侧脸。   她没看他,正坐在落地窗处的榻榻米上。她今天穿着纯白的吊带雪纺裙,肤色如雪,颈线优美,肩头圆润,锁骨精致,长发如瀑地披在身后,一颦一蹙都是静女其姝的风情。   一如当年。   十六年过去了,她没有丝毫变化。   让他心动,让他热血翻涌。   “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   邵骏走上前,半跪在她身边,摸她的长发:“阿词,你该质问我的。”   质问他为什么变心?   质问他为什么放任童芮来打她的脸?   质问他为什么不放过她?   可她什么都不问。   与往日一样,她面色如霜,满眼排斥,不屑跟他说一句话。   爱情中,冷字,最伤人!   邵骏猛然抓住她的发,狠狠将她按在墙上,凶狠地说:“真该让你的好侄女看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是个死人吗?”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上,眼里泛着红:“我一直在等着你的质问,可你呢?你像个死人!你能不能对我有点情绪?”   能!   乔词凉凉地笑:“你在期望什么?嗯?强、奸、犯!”   是了。   她被下药时,挣扎过、自救过、逃脱过,是他强了她!   恶心的、肮脏的强/奸犯!   乔词眼里的冷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该死!邵骏,你该死!”   她真该杀了他!   可他在她面前赌咒发誓,写下资产转赠协议,表明真心。   可结果呢?   都是谎言。   “骗子!”   乔词啐他一口,“滚!我放过你!我如你所愿,主动离婚,净身出户!”   如他所愿?   她说的轻巧,他都不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了。   “休想!”   邵骏咬牙,狰狞地笑:“想着跟晏淮再续前缘?想得美!乔词,你不爱我,也不能爱别人!”   这个疯子!   乔词一巴掌甩过去:“滚!”   “啪!”   很响亮的耳光。   乔洛施闻声,以为小姑被家暴,推门冲进去,不想看到了邵骏微红的脸颊。   场面有些尴尬。   邵骏却是一派淡定从容,面上还在优雅地笑:“洛施啊,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怎么舍得伤害她?”   乔洛施翻了个白眼:“你给的是精神伤害!”   这一句话显然威力十足,正扎在他的痛点。   邵骏气的瞬间变脸,低喝道:“乔洛施,你说话要注意分寸!”   “多谢邵先生提醒——”   乔洛施语带讥诮:“我确实没您有分寸,这么大年纪还在玩什么强取豪夺、虐身情深!”   “你又懂什么?”   邵骏多少有些心虚,这句话便有点有气无力。   “我是没你懂。”   乔洛施继续讥诮:“不然小三也不会被您教导的那么凶猛,一次次上门来打我们乔家的脸!”   邵骏被她的话逗笑了:“你小姑要是有你这样牙尖嘴利,倒是我的福分了。”   乔洛施:“……”   这是个抖M吗?   小姑明明不爱他,十几年过去了,还不死心?   不死心的邵骏声音温柔了:“多陪陪你小姑吧。”   他迈步往外走,到门口时,又转过头,似笑非笑:“哦,对了,恭喜你们乔家攀上裴家这棵大树。”   乔洛施:“……”   这渣渣绝对是来恶心她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   邵渣渣走远了。   乔洛施坐到椅子上,看着出神地望着窗外的人。   她知道,她又一次把心封闭了。   怎么打开?   只能以诚心。   乔洛施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声音诚恳:“小姑,我不瞒你,我要离开了。”   乔词突然转过头,如她所想,满眼惊愕。   “很惊讶吗?”   乔洛施笑得三分伤感、七分无奈,“可我必须这么做。小姑,我不想做金丝雀,不想做豪门大族里的玩/物。我想出去看看,想跟合适的人谈场恋爱,想跟他一起经历人世间的喜怒悲欢。我想让我短暂的人生,没有遗憾。”   她说到这里,去握她微凉的手指,言语让人潸然泪下:“小姑,你知道吗?我心里其实很害怕,没有人理解我,也没有人帮我。爸爸永远离开了,妈妈一睡不醒,大伯跟大伯娘眼里只有利益,姑姑又死守着乔家的信条,只有你……小姑,我的亲人那么多,我能依靠的,只有你……”   她想她知道,她是一个成年人,需要给她年轻的侄女提供一个榜样。   她更想她知道,只要她想,她瘦弱的肩膀足以挑起侄女的新的希望。   乔词是聪慧的,自然也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她的良苦用心。   “施施啊——”   她眼里含着泪水,泫然欲泣:“你比我勇敢太多。”   她确实不能再自甘堕落下去,她需要帮助她的侄女过一种正常的生活。   “你去找晏淮——”   她眼里含着热切,“你去找他吧,让他带你走。”   “不!”   乔洛施摇头,“晏先生更想带你走。”   “哈,都别走了吧。”   一道冷笑传进来。   两人闻声看去,裴鸾大步走进来,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神色薄凉,显然看戏看久了。   “你、你怎么在?”   乔洛施有点懵,心里突突跳:艹,还没逃,怎么还被抓现行了?   抓现行的裴鸾笑得讽刺:“不在,可真看不到你们的姑侄情深。”   他走到乔洛施身边,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他力道很大,拽的乔洛施踉跄几步,崴向他怀里。   “别以为投怀送抱,我就放过你!”   乔洛施:“……”   鬼特么投怀送抱!   她推开他,站稳了,扯了扯衣袖,见离病房远了些,佯装淡定地问:“我刚刚演技如何?小姑是信服了吧?”   她打死不承认自己有逃离的想法。   裴鸾拧起眉头:“什么演技?”   “你自己看!”   乔洛施直接上“证据”,让他看短信:“晏淮,我小姑的真爱,但半路被邵渣渣给强取豪夺了,分别十六年,但痴心不改,还在等我小姑。如果我小姑过得幸福,我肯定不搀和了,但你看看我小姑的日子,邵渣渣私生子都有了,简直无法原谅!”   她说的义愤填膺,他神色淡然,吐了口烟:“所以呢?”   “所以肯定要劝说小姑离婚后追真爱啊!”   乔洛施说着,见他抽烟,拿开了,转移话题:“你身体还有伤,别抽烟了,影响伤口愈合。”   这话透着点关心。   裴鸾神色缓和了,“然后呢?”   乔洛施装傻:“什么然后?”   裴鸾看出她的意图,嗤笑了一声:“等你小姑跟真爱走了,你就想出去看看,想跟合适的人谈场恋爱,想跟他一起经历人世间的喜怒悲欢,想让短暂的人生,没有遗憾?”   这些话好熟悉?   乔洛施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台词,心虚地笑了笑:“世界那么大,我确实想去看看,但口袋里没钱,你凭什么去看看?”   裴鸾:“……”   这理由似乎可以给满分。   他眯眼笑了:“所以呢?”   “所以,我这么爱钱,自然要跟你这个大金主一起去看看了。”   乔洛施奉承一句,又开始转移话题,“听说你去买西山那块地了,买了吗?花了多少钱?” 第二十六章 来啊,快活啊   八亿啊!   想想心就开始吐血。   裴鸾没回答,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含义无限,杀机无限。   乔洛施小心脏颤了颤,就见他忽然咧开嘴,洁白的牙齿寒光闪闪:“我告诉你,乔洛施,你要敢逃,我就打断你的腿。我发誓,我会比你姑父更会玩强取豪夺、虐恋情深!”   乔洛施:“……”   我艹,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到底是听了多少啊!   天,她今天是诸事不顺吗?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听墙角!   乔洛施甩开思绪,小声哄人:“哎,你别这么说话,温柔点嘛。”   她开始装弱小,扮无辜。   没办法,实力悬殊太大,撕破脸估计会被秒成渣渣。   而且,这是个反派,商战时遇神杀神、与佛杀佛的反派。   乔洛施属于能屈能伸的人,很自然地握起他的手,摸了摸小腹:“饿了,想吃饭饭。”   艹,她矫情得快吐了。   但裴鸾显然吃这一套。   应该说,无论乔洛施什么样,他都吃。   太新鲜有趣了。   太变化多端了。   她有时候高冷不可亲近,有时候粗鲁无状,有时候灵动俏皮,有时候羞涩拘谨,有时候魅惑勾人,真真太有趣了。   美丽的皮囊+有趣的灵魂,他真没办法抵挡。   裴鸾带她去吃午餐。   地点在医院对面的麻辣烫小店。   乔洛施属于一见麻辣烫就走不动的人,闻着味儿,就松开手,撒欢儿跑进去了。   裴鸾:“……”   他推开门,跟进去,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留着油背头的青年拉着乔洛施的衣袖说什么。   流氓?   作死呐,在他的地盘戏他的人!   他眼里杀机闪过:“放手!”   声音才出来,脚就踹过去了。   正中青年的小腿。   青年抱着膝盖往后退,没几步,跌坐在了地上,看着一脸杀气的裴鸾,支支吾吾:“你、你、你——你怎么打人啊!”   打人的裴鸾还想动手,但半路被乔洛施拦住了:“你冷静点,他不是坏人,是我朋友,星探!”   星探钟长鸣跟着说:“是,是,是,我是星探,之前见过的,我们还吃了一顿饭,相谈很愉快——”   剩下的话在看到男人越来越冷的脸色后,识趣地止住了。   周边食客都在看他们。   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都开始拿手机拍上了,嘴里叽里呱啦全都是花痴的话:“哇哇哇,小哥哥好帅,好有型。”   “对对对,那一脚真是酷炫狂霸拽,男友力爆表啊啊啊!”   “为什么我对小姐姐更感兴趣?”   “爱吃麻辣烫的小仙女啊啊啊!好接地气有没有?”   “是明星嘛?听说那人是星探呐!”   ……   四面八方的打量目光伴着一阵议论声十分惹人心烦。   几人站在过道上,实在不是谈话的好位置。   钟长鸣热情招呼着:“我有位子,来来来,咱们今天不打不相识,边吃边聊。”   “好好好。”   乔洛施即将吃美食,心情好,拉着裴鸾就过去了。   等坐下来,她让他等着,自己去选购食材。   裴鸾挺喜欢看她这么活络体贴的一面,就坐在位子上,看她为自己服务。她熟练点麻辣烫的动作行云流水,竟然格外好看。   “那个……你好——”   钟长鸣伸出手,开始自我介绍:“我是钟长鸣,警钟长鸣的钟长鸣。”   裴鸾没有看他,目光痴汉似的落在乔洛施身上。   钟长鸣尴尬了一会,又出了声:“那个……你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取悦了他:“嗯,不过更正下,未婚夫。”   钟长鸣:“……”   他是真不知道怎么说服这么个有暴力倾向的未婚夫了。   “呵呵——”   他尬笑,没话找话:“看她那么小,原来快要结婚了啊。”   裴鸾点头,也不说什么,一脸的高冷不可亲近。   钟长鸣不死心,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那先生做什么的?”   裴鸾瞅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像吃软饭的。   这都什么脾气啊!   拽什么拽?   钟长鸣心里吐槽,面上却是笑;“恕我眼拙,看不出来。”   他是真看不出来,就觉得他特能装,估计是个富二代吧?   现在这社会,美人的所属权都是这些有钱人。   有钱人裴鸾也不介绍自己,一笑而过。   他们这样的名门世家都十分注重隐私,裴鸾也不怎么混商场,从不在媒体上露面,所以非圈子里的人真认不出来他。   场面安静下来。   钟长鸣也不是爱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就低头吃麻辣烫去了。他吸溜着长长的粉丝,嚼着鲜嫩的蟹肉,吃着滚圆的鸽子蛋,没一会就满头大汗。   裴鸾看得没劲,视线转开来,在人群里搜索着乔洛施的身影。   可看一圈,没看到人。   乔洛施呢?   他猛然站起来,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给办身份证的朋友打电话:“身份证办好了吗?”   “办好了,也被乔小姐拿走了。”   “我是不是说我会来拿?”   裴鸾握紧手机,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的。   那朋友还想辩解:“裴少,我以为——”   “闭嘴吧!”   他烦躁地挂断电话,捏了捏太阳穴,低低咒了句:这个骗子!   骗子乔洛施跑了。   她借口上个卫生间,就从后门溜了。   她本来也没打算这么快离开的,但时间不等人,已经露出了马脚,不早跑就没机会了。   乔洛施庆幸自己多长了个心眼,先拿到了身份证。她出了麻辣烫店,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说了邻市:“申城。”   那司机师傅四十岁上下,地中海发型,一脸油腻地笑:“美女,长途啊?”   “嗯。跑吗?”   “跑啊,大单子!”   “那我赶时间,你能快点吗?”   “好嘞。”   “谢谢。”   乔洛施坐在后车座,扫了司机一眼,拿着手机打电话:“对,亲爱的,我下午6点到,惊喜不?什么?要来接我?好啊。哦,车牌号,我记住了,待会发你微信上,知道了,会不定时给你发定位的。哎呀,我看这师傅就是好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她戏精上线,一边说,一边对着司机友好地笑:“不好意思啊师傅,我这男朋友就是瞎操心。”   司机本来也没什么坏心,但架不住乔洛施长得漂亮。   太引人犯罪了。   不过,在听了那通电话后,知道作案风险增高,就歇了心思,笑说:“也该操心,小姐长得太不安全了。”   乔洛施摸摸脸,眸色渐深。   这司机没说错,原主的脸就是让人犯罪的源头。等她离开了,第一件事就是化个丑妆。美而无能力自保,非常危险。   寻思间,出租车就出了市中心。   即将上高速的时候,有年轻的交警拦下他们,看了眼后车座的人:“这位乘客,也出示下身份证。”   乔洛施心一抖,隐约知道这是裴鸾的人。   她纠结,翻包的动作非常慢,引得那交警大声催促:“快点!怎么回事?别妨碍交通,后面好多人呢。”   他们明知道好多人,还以权谋私地拦下她。   “嘀嘀嘀——”   后面的车在鸣笛,车主伸出头来吆喝:“咋了?快走啊,我这有急事呢。”   乔洛施没办法,拿出身份证冲他喝:“您看清了,我是良民!”   她心里急死了。   自由就在前方,偏堵这里。   “你咋呼什么?”   那交警乍然听到她这一嗓子,板着脸训:“有什么意见吗?下来!”   得,她犯蠢了,白给人家揪错处。   乔洛施秒变笑脸:“对不起,我就一时紧张了。交警先生,我真的是良民,你看我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坏事?”   那交警知道她的来历,也不好给冷脸,便缓和了语气:“你先下来,我们要核对信息!”   乔洛施狠揪了下头发,不情不愿下了车。   “小姐,还没给钱呢!”   司机师傅不乐意了,见喊她几声不回头,忙下车追着要钱:“哎,你这忘性真大啊!”   赖账的乔洛施见机行事,对交警说:“你先等等,我得先把钱付了。”   那交警点头表示理解,并没跟着。   乔洛施便低头翻包:“多少钱来着?”   “132元,我给你去个零头。”   “我没那么多现金,去你车里扫码支付吧。”   “行。”   两人往车子的方向去。   忽然,乔洛施打开后车门,把司机推进去,而自己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随后一踩油门,飞了出去。   不管了。   天大地大,先跑了最大。   她可不想首次逃跑,连阳城都没逃出去。   那真是太丢人了。   乔洛施手握方向盘,继续狠踩油门,然后,几个穿插抢道,就混入了车流中。   司机吓白了脸:“美、美女,你犯事了?”   他误会了,被交警盘查身份证,现在抢车逃跑,这是女劫匪的既视感啊!   女劫匪乔洛施回眸一笑,艳丽勾人:“别怕,我真的是良民。”   但现在良民被警车追了。   那熟悉又毛骨悚然的警笛声吵得乔洛施烦躁:“师傅,放首歌呗?”   她其实开车技术一般,但现在愣是开出了赛车手的速度,心里压力还是很大的。所以,需要听首歌缓解缓解。   “那个……美女……”   司机对现在的车速有阴影,一听她还要听歌,声音都颤了:“你……还是专心开车吧,现在是非、非常时刻啊。”   确实,现在是非常时刻。   后面警车还在追啊!   乔洛施从后视镜看着落后几米的警车,眼里燃了火似的亮:“既然你不放歌,那你有耳福了,姐给你唱歌!”   并不想听课的司机欲哭无泪:“……能不唱吗?”   “不能哦……”   乔洛施莞尔一笑,握着方向盘,一阵漂移后,再次抢了车道。随后,柔软又魅惑的歌声也出来了:“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 第二十七章 呵,真虚伪的女人。   歌言心声。   乔洛施现在只想浪。   她骨子里也是放浪不羁的,但原主的身份、命运、所处的环境,都在压抑着她的天性。   乔洛施打开窗,车风呼呼的吹。   她继续唱歌,唱到嗓子嘶哑了。   那声音真的很难听。   但有同行的年轻车主打开车窗对她喊:“美妞,你这是唱的什么歌啊!”   乔洛施闻声看去,就见少年一头五颜六色的毛迎风乱摆。   她看乐了,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又开始抢道了。   那年轻车主热血上来,紧追不舍,但不想,没一会,就擦了一辆车。   于是,车连车,一连撞了不少,车子把道路都给霸占了。   天助她也。   警车不停鸣笛,但出了连环车祸,肯定要先救人的。   乔洛施心里祈祷那少年命好点,又加速了。她一连开了三个小时,终于下了高速,驶向了申城。在入城前,她下了车,把车子还给了司机。   司机怕死她了,也没要车费,立刻开车跑了。   乔洛施:“……”   她看着快黑了的天,也没想着快速找个地方藏身,而是打了个电话:“晏先生,我是乔洛施。”   没错,晏淮是申城人,目前正举办一场画展。   她电话打出去十分钟,晏淮的人就到了。对方是个年轻女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妆容精致,穿着雪纺衬衫、A字裙,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乔小姐?”   她喊了一声,从车里走下来,到她面前时,态度恭敬也冷淡:“请跟我来,晏先生在等你。”   乔洛施点头,上了车,随意攀谈:“小姐是?”   “我叫舒奕。”   很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在原剧情里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在她搜索晏淮资料时,知道她是他的助理,也是他的学生,在山水画上小有名气。   “舒小姐,久闻大名。”   乔洛施笑着介绍自己:“你好,我叫乔洛施。”   “我也久闻你的大名。”   舒奕并没有如她所想的展露友好笑意,而是冷着脸,意有所指:“乔小姐的侄女,裴先生的未婚妻。”   这话听着有点恶意。   乔落实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地脑补了一出女助理深爱画家,而画家心有白月光的苦情戏码来。难道她是晏淮的脑残粉,见她来了,便以为是乔词的意思?   正想着,手机电话就响了。   她接通,来电是晏淮:“洛施,真不巧,我侄子在来申城的高速上出了车祸,我得立刻赶过去。”   侄子?   申城高速出了车祸?   不会是那杂毛少年吧?   “我会让我的学生照顾好你,你不用担心,一旦确定阿礼没事,我就赶过来。”   晏淮应该在开车,周边环境很嘈杂。   乔洛施忙说:“好的,晏先生路上小心。”   她挂断电话的同时,舒奕的手机就响了。她接通了,应该知道晏淮要离开申城的事,一双冷厉的眼眸竟是染上了笑,还是看着乔洛施冷笑:“晏老师,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乔小姐的。”   一阵森冷感。   乔洛施看得身上鸡皮疙瘩都出来。   糟,这女人不会是动坏心了?   她防备心起,握紧了手机,准备一有不对,就拿着手机砸人。是的,她只能用手机砸人,因为手机刚刚没电了,她连报警电话都打不了。   “乔小姐——”   舒奕看出她的警惕,嗤笑了下,目光非常轻蔑:“你在怕什么?以为我会伤害你吗?”   乔洛施假笑:“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确实应该小心的。”   舒奕目光从她脸上逡巡而下,别有深意地说:“申城不比阳城,这里可不太平。尤其是乔小姐还是这么个稀罕长相。”   她这么说着,还把乔洛施带去了更不太平的娱乐会所。   车子停下来。   乔洛施看着外面五光十色的“星皇娱乐会所”几个大字,心里乱跳:这女人想做什么?   舒奕想寻乐子:“乔小姐,请吧。”   “我累了。”   乔洛施不动,“我很累,想先休息。”   “这么早就休息?”   舒奕眸带挑衅:“乔小姐不愧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可怎么办呢?我今儿需要进去办点事。”   “我在这里等你。”   “我怎么能弃客人于不顾呢?”   舒奕打开车门下了车,像是常客,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哥,然后,一把将乔洛施拽下来:“走吧,娇小姐,带你看看不一样的世界。”   乔洛施对这个不一样的世界没什么兴趣,扫了眼她拽住的手,冷声道:“舒小姐,我劝你放手!”   舒奕轻笑:“如果我不呢?”   “我只能说我脾气很不好!”   她甩开她的手,一手抓住她的肩膀,一手拿着手机就砸她头上,低喝道:“作什么?我今天诸事不顺,你算什么东西,还敢给我脸色看?”   她其实不想动手,不想伤人,但从孤身离开阳城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而舒奕来者不善,她必须先给个下马威。   舒奕被她砸懵了,愣了好几秒钟才松开手。   鲜血从她额头流下来。   夜风吹去了腥味。   乔洛施退后两步,转过身,从发呆的泊车小哥手里抢回钥匙,坐上了车。   她发动引擎,正要开出去,舒奕忽然冲过来,挡在车前,一脸血地大喊:“乔小姐,我错了。”   她是真错了。   她以为乔洛施跟她那个姑姑一个德行,柔弱怯懦,但她错了,错的离谱。   现在得罪了她,万一她回头告状,以晏淮对她小姑的看重,绝对容不下她。   乔洛施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她的认错、示好,并没有什么表示。她脸色冷淡,忖度着她的心思,无非是怕损及她在晏淮处的利益。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给过她机会,是她没有珍惜。她往后倒车,绕开她,一踩油门,驶向了夜色深深处。   半个小时后,她把车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前。   “欢迎光临。”   前台小姐面带微笑,躬身问好。   乔洛施回个笑:“你好,请给我个单间。”   她给出身份证以及现金,办好登记后,拿卡进电梯。   寻到房间后,她立即给手机充电,然后,打了客房服务,要了一份晚餐。   客房服务的效率很高,十分钟后,就有侍者端着餐盘上门了。   一份海鲜面、一杯红酒。   乔洛施道了谢,接过餐盘,放到了茶几上。她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裹着浴袍,头发也不擦,用一块毛巾包住,湿漉漉滴着水,落到锁骨处,一片莹亮的光。她坐到沙发上,两条大长腿盘起来,手里晃悠着红酒杯,喝了几口,开始吃面。她很饿,但吃的很慢,一边吃,一边寻思接下来的打算。   首先,申城是不能久待的。这里离阳城太近了,很容易被发现。   其次,小姑跟晏淮的事需要再看看。以今日舒奕的做法,妥妥的恶毒女配人设,甚至连她这个情敌侄女都不打算放过。   最后,没有最后了,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但房门被敲响。   乔洛施停下吃面的动作:“谁?”   “乔小姐,是我。舒奕。”   “我睡了。”   “乔小姐,我有话对您说。”   早这个态度多好?   乔洛施没搭理,慢吞吞吃完了面,才去开门。   舒奕站在门外,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包扎,一脸干涸的血,凄凄惨惨的模样:“乔小姐,我之前……只是开个玩笑。”   “我不开玩笑。”   “我……我对你没恶意。”   舒奕微红了眼睛,言语也带了真诚:“我跟在晏先生身边六年了,知道他对你小姑的用心。我只是替他觉得委屈……”   乔洛施没让她进来,倚在门上,笑着反问:“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委屈?”   “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   舒奕心里不甘,但还是低头道歉:“我是晏先生的助理,也是他的学生——”   她话没完,被乔洛施打断:“也是他的爱慕者吧?”   舒奕红了脸:“我不能离开晏先生。”   这是她来此的目的。   为了助理兼学生的身份,为了心底隐秘的情意,哪怕下跪,她也要求她松口。   “你小姑已经结婚了,他们不可能了。”   舒奕眼里闪着期待和恳求:“乔小姐,你心地善良,也想晏先生展开新的人生,对不对?”   “你说的对,也不对。”   乔洛施眸光犀利如刀,从她脸上凌迟而过:“首先,我小姑确实结婚了,他们确实看似不可能了。既如此,你缘何对我心生恶意?想来,你大概也猜出我来这里是小姑的意思,以为是小姑想跟他复合,你慌了,你妒忌了,所以对我这个疑似来示好的使者不满了。”   她全都猜中了。   舒奕眼里尽是震惊,这看起来养在深闺的娇小姐怎么会有这般精准的眼力?   “乔小姐——”   “其次,我没你想得那么善良。舒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她一语双关,既指她离开此地,也指她离开晏淮。   舒奕还想再求情,门被“啪”的一声关上。她顿时羞恼变脸,把门拍的轰天响:“乔洛施,我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后面几个字,透着些凶狠和丝丝威胁意味。   呵,真虚伪的女人。   这么个态度,她可怎么饶过去?   乔洛施冷笑着坐回沙发上玩手机。   一打开,一则未接电话伴随一条短信闪入眼帘:【舒奕接到你了吗?你现在在哪里?】是晏淮。   她没回答,而是发了一条:【晏先生,您侄子车祸严重吗?希望没事。】几乎才点击发送,那边就打来了电话:“你在哪里?吃饭了吗?我打舒奕电话,怎么不接?你们没在一起?”   她是心虚了,不敢回你啊。   想你一身艺术造诣,可选学生的眼光太差了。   等等,是你眼光太差,还是别有心思?   美女学生与知名画家,怎么想都觉得过分旖旎。   她沉思间,晏淮感觉到了不对劲,询问道:“怎么不说话?舒奕没好好招待你吗?那孩子向来办事妥当。”   孩子……   在他眼里,当舒奕是孩子?   乔洛施心里舒服了点,但没继续那个话题,而是问:“晏先生,令侄情况如何?”   “小腿骨折,刚动了手术,情况还算乐观。你呢?”   晏淮对她此行甚是好奇,言语带了点期待:“怎么突然来申城了?是你小姑她……”   她想开了吗?   剩下的字哽在了嗓子眼里。   他期待了太久,以至于失去了期待。   “不管她什么选择,我都是支持她的。”   他话音一转,语气里满满的苦涩。   乔洛施受到了触动,不由自主地说:“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晏先生,世界在变,小姑的想法在改变,甚至你的感情,也在变。”   他日复一日地爱着一个人,是习惯使然还是深情不悔?   光怪陆离的世界,百般禁忌与诱惑,他真的心身如一吗?   乔洛施经了舒奕一事,已经不再那么确信了。   晏淮不知她心中所想,惊喜地问:“阿词她想通了?我能去见她吗?”   一直以来,他尊重她的意愿,不见她,不打扰她。   除了不爱她这条没做到。   乔洛施不能替小姑做决定,只委婉说:“晏先生,不要急,你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了。”   她还在想舒奕的事,不知道从何提起。   那女人是他的爱徒,深得他的真传,他会舍得放弃她吗?   乔洛施挂断电话,躺到了床上。   她太累了,思考让她更加疲惫。   睡意来的很快。   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捂她的嘴。   喘不过气来。   窒息又可怖。   乔洛施挣扎着睁开眼,黑暗里,一双眼睛寒意凛冽又凶狠如狼。 第二十八章 你疼你有理。(捉虫)   是裴鸾。   他来了。   他坐在床边,修长有力的手指抓住她的肩膀,将人提起来,笑意凉薄:“宝贝儿,我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惊喜。   不意外。   乔洛施本来就知道自己逃不了太久。只是,就自由了一天时间,多少有点心塞。   忽然,肩膀一阵疼痛。   裴鸾的手暗暗用力:“走神?乔洛施,你怎么敢?”   乔洛施不敢,回了神,温柔笑了:“裴哥,你别生气。我好困好累,你也很累吧?”   她打了个呵欠,依偎过去,声音甜美乖巧:“辛苦你来寻我,床铺分你一半好不好?”   裴鸾:“……”   她是怎么做到从专业赛车手到野蛮女汉子再到甜美小可爱转变的?   没错,借着无处不在的监控设施,裴鸾早摸清她一天的行动轨迹。   先是高速上的多次抢道、漂移,再是娱乐会所前的一手机爆了女助理的头,眼前的温柔甜美小可爱总有点精分后的人设感。   好在,裴鸾对她的几重精分不感兴趣,只拧了眉头问:“乔洛施,你不觉欠我个解释?”   “什么解释?”   她眨着惺忪的眼眸,还在打呵欠:“裴哥,我真的好困,让人家睡觉好不好?”   不好。   裴鸾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清醒了吗?”   “啊!”   乔洛施额头一痛,意识真清醒了,忙推开他,捂住脑袋惨叫:“我疼——”   艹特么的直男!   下手一点不留情,她有机会还得继续逃!   鬼才不跟他在一起!   裴鸾一直盯着她,似乎要看清她的内心想法。一分钟后,他开了口,声音很轻,但很有分量:“为什么离开?你欠我个解释。”   “什么解释?我没有离开啊。”   乔洛施一脸淡定自然地扯谎:“我就是来申城办事。”   裴鸾耐着脾气问:“办什么事?”   “来替我小姑考察男人。”   “晏淮?”   “嗯。”   乔洛施脑袋转的是真快,将计就计道:“你也知道了,小姑跟邵渣渣快要过不下去了。我这不来探探晏淮的真实想法吗?这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他身边还有追求者呢。虽然不知道两人师生关系后有没有另一层关系,但是,小姑的事需要从长计议了。”   她侃侃而谈,仿佛没看到裴鸾的冷脸。   “乔洛施——”   他音量抬高,眸色冷的让人胆寒,“你这演技,不去演艺圈真是损失!”   “我也这么觉得。”   乔洛施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依偎在他怀里,撇嘴笑:“要不,我们结婚后,裴哥让我去娱乐圈耍一耍?”   她穿着浴袍,香肩半裸,精致的锁骨像一对展翅而飞的蝶。   她洗了澡,身上香气撩人,依偎在怀里的触感是“温香软玉”一词也形容不尽的美妙。   她在用美人计。   多么肤浅的美人计。   裴鸾想着她话语里的“结婚”二字,忽然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他亲她的唇,咬她的脖颈,扯开她碍事的浴袍,盘旋而下……   汗水放肆地流。   半晌,他喘息地松开她:“休想这样糊弄我!”   这神经病!   她都准备好了,他特么的还能回去?   乔洛施瞪他:“你还是不是男人?”   “闭嘴!”   裴鸾伸手捂住她的嘴,俊美的五官皱巴到了一起:“后背疼。”   他背后有些感染,加之刚刚激烈的纠/缠出了汗,现在伤口火辣辣的疼。   偏他痛感又敏锐,这下痛的什么性致都没了。   乔洛施看他痛的脸都白了,小声问:“不是说什么痛并快乐着?”   裴鸾:“……”   谁说的?   瞎扯什么淡呢?   不过,他抓起她的手,“给你个让我痛并快乐的机会。”   他那儿反应还在,就是痛的有点萎靡。   乔洛施没兴趣碰,松开手,往床上躺。   “小没良心的。”   他确实没什么性致了,暗呼了一口气,等候激情平复,下了床,打开灯,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拧开了,又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小白瓶,倒了两粒药,混着水吞了进去。   乔洛施好奇:“伟哥吗?给我看看什么样子?”   裴鸾:“……”   他吃的是止痛药。   这女人果然是语言比行为更要惊死人!   他把药瓶扔给她,走去了浴室。他脱下外面的衬衫,借着落地镜看自己的后背,白纱在渗血以及……伤口流脓了。   他觉得恶心,皱着眉头,穿上衬衫,大步走出了浴室。   浴室外,大床上,乔洛施已经睡了,长睫垂下来,一层剪影,娴静时好似娇花照水。   裴鸾可没欣赏的好心情,他现在后背疼的厉害,她也知道,竟也不关心,倒头就睡。   简直太没良心了!   而且,她逃跑被抓了,就这么心大吗?   他真想把她摇醒了,可静静看了好一会,又忍住了。   罢了,何必跟个女人一般见识?   裴鸾转身往外走,门外的人董达以及两个保镖见了他,忙躬身喊:“四少?”   “嗯。”   他脸色沉郁,看了眼董达身后的保镖:“你们就在这边守着,等她醒了,再通知我。”   两保镖点头应命:“是。”   裴鸾安排好了,迈步就向了电梯。   董达作为助理,跟上去:“四少不在这里休息吗?”   “去申城中心医院。”   简单的七个字止住一切话语。   董达看到他后背湿哒哒的一小片,拧起了眉头。   不像是鲜血,反而像是脓水。   这是伤口严重了。   他面色凝重,立刻开车出来,把人送去了医院。   等医生检查时,才知情况的严峻,他的伤口感染,部分肌肉深度腐烂,急需清除伤口的坏死组织。   董达听的心里直抖,看裴鸾脸色不正常的红,知道他又发烧了,一时又急又怕。这可是裴家上下的命根子,现在病成这样,他可没胆子负责。   怎么办?   联系裴总、裴夫人吗?   那一定会违背裴鸾的意愿,作为贴心助理,前思后想后,只能选择告诉他的大姐夫。   大姐夫叫霍锐,是申城权门的霍家长子。今年三十六岁的他已经是申城的一把手。裴鸾能这么快寻到乔洛施的下落,便是亏了这个大姐夫的帮忙。   “霍先生——”   董达走出外科门诊,在走廊里打电话:“四少现在在申城中心医院。”   “他不是找那逃跑的女人了?”   霍锐放低声音,从床上起来,棉质睡衣的衣摆正在妻子裴璇的手里。他爱怜地撩了下她的发,轻柔喊着她的名字,才将衣摆慢慢从妻子手里扯出来。等身体自由了,他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才去换衣服。   凌晨两点。   一辆黑色豪车慢慢驶出霍氏庄园。   霍锐到达医院时,裴鸾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他趴在床上,痛的脸色惨白,额头都是豆大的汗,头发也湿漉漉地滴水,整个人奄奄一息的凄惨形容。   霍锐素来知道小舅子的娇气,但也没想到会是这副模样,不由得拧起眉头:“怎么痛成这样?”   他久经官场,不怒自威,身上外泻的都是霸气。   在场的医生知道他的身份,虽然是一句询问,也不敢回话。   董达多少有点胆,小声回:“四少痛感神经敏锐,偏麻醉剂没什么用。”   这可就遭罪了。   霍锐皱眉问:“止痛药吃了吗?”   “刚吃了,估计要一会才能发挥作用。”   “那女人呢?”   话题转的太快,董达愣了两秒,才说:“还在酒店休息。”   自己男人伤成这样,还有心情休息?   听说裴鸾是英雄救美才受了伤,为娶她还出了天价聘礼,那女人竟然还敢逃了?   霍锐皱眉呵:“立刻将她带过来!”   “别折腾她了。”   裴鸾骤然开了口,软绵无力的声音十分揪心:“等天亮了吧。”   “你心疼她,也得看看她值不值得!”   霍锐向着小舅子,“阿鸾,你向来聪明,这女人还是管管的好。”   有本事你去管管我姐啊!   裴鸾心里回了一句,面上敷衍地应了:“嗯。”   霍锐知道他应的不走心,想训斥又觉没那个身份。虽说是晚辈,可也是妻子的宝贝弟弟,真几句话不入他的心,少不得折腾人。所以,还是让他姐姐来吧。他想着,去问医生关于他的伤情,知道要住院观察,便说:“我工作忙,明天通知你姐姐,她近来没什么事,可以好好照顾你。”   “我有人照顾。”   裴鸾不想听长姐唠叨,而且,一旦她知道,没一会,全家都能知道,那场面,想想就是鸡飞狗跳,便直接拒了:“姐夫,你别告诉她。”   “这事瞒不了。”   正说着,手机响了,刚好是妻子的,他一边接,一边笑:“瞧见没?你姐来查岗了,我可不扯谎。”   说是这么说,满满秀恩爱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裴鸾:“……”   他想阻止根本没机会。   霍锐一改刚刚的严肃,眉目温情了很多:“嗯,阿鸾伤口感染了,目前在医院里。嗯,没大事,你再睡会,等天亮了再过来,算了,非要来的话,你让佟叔开车送你……”   他说着,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把手机给了裴鸾。   不想接。   裴鸾让他按了扩音键,懒散地说:“大姐,是我。”   “伤口怎么样?”   “没事了。”   “什么没事?你姐夫,都跟我说了,你就是不安分,这么热的天气你乱跑什么?为了个女人,你命不要了?”   叽里咕噜一通批。   裴鸾乖乖听着,等她批完了,才说:“大姐,你知道就行了,别往家里传,让他们跟着担心。”   “这个时候你才知道我们担心?”   “我的错。”   他实在没精力多说,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不想扯到伤口,疼的直嘶嘶:“姐,我疼,你别说了。”   “哎,你个混小子,别这个语气,我要心疼死了。”   那边挂断了电话。   霍锐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想嘱咐开慢点,已经没了机会。他收回手机,给佟叔打电话,知道是他开车,嘱咐几句才又挂断了。   等候妻子过来的时候,他转头去问董达:“阿鸾吃饭了吗?”   “还没。”   “去买点吧。”   “是。”   支开了董达,他又去看裴鸾。   裴鸾在抽烟,地上没一会就七八个烟头了。   这烟瘾太凶猛了。   霍锐看得直皱眉:“吸烟增加病毒感染几率,也影响伤口愈合,这点常识不懂吗?”   “疼!”   霍锐:“……”   你疼你有理。   有理的裴鸾抽烟抽的嘴里都是苦味,便要喝水。   霍锐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他,等他喝了水,便趴在床上睡了。   那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额头一层薄汗,长睫垂下来,眼尾有点湿,像是疼哭了?   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霍锐看得哭笑不得,可打量着那张脸,精致又俊美,蒙上一层病弱苍白之色,十分让人心疼。   唉,估计他的璇璇看裴鸾这模样,要心疼地掉眼泪了。   他预想的没错,裴璇一进病房就红了眼睛,等轻轻掀开弟弟包扎的伤口,看着那还在往外渗的血,眼泪啪嗒落下来:“他一点忍不了疼的,也从来只有他让别人疼的份。”   她说到这里,抹了抹眼泪,脸色跟声音陡然严厉了:“那女人呢?把我弟弟害成这样子,躲哪去了?”   这语气,分分钟开撕的架势啊!   霍锐想到裴鸾刚刚对那女人的维护,忙小声安抚:“他们小恋人的矛盾,你还是别掺和的好。阿鸾刚睡着,你声音轻点,吵醒他又要挨疼了。”   裴璇一听他这么说,立刻息了声,但心里还是对乔洛施不满意,便说:“你是不知道,我弟弟面冷心善,听阿苑说,那女人又一副妖精样——”   这偏见也不是一时就有了。 第二十九章 谁给你的胆!   鉴于这偏见,裴璇让佟叔去酒店把妖精带过来:“不行!我倒要看看那女人是什么妖精样?!”   佟叔正要走,床上装睡的裴鸾醒来了:“姐,别折腾人了行吗?我的事也不要迁怒到她,与她没关系。”   “你不要替她说话!”   裴璇见弟弟醒来,坐到床边,去摸他的额头:“还发烧吗?身体怎么样?”   “嗯,就是有点疼。”   把那些坏死的肉清除掉,能不痛吗?   裴璇心疼坏了:“你说说你,长这么大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受伤了也不好好住院,夏天伤口容易发炎,你还乱折腾。那女人下落还需要你亲自来找?”   他们裴家想找个女人,只要不出国,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裴鸾也相信裴家的实力,只是到底忧心,万一真找不到了呢?万一她遇到危险了呢?她那样招人犯罪的脸在外一天,他都要急死了。   当然,这些隐忧他也不会说出来,只道:“这事你别提了,我跟她已经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都说了别提了,你还提?”   他气的一仰身,痛的龇牙咧嘴:“你想我痛死吗?”   裴璇自然是不想的,也就闭了嘴。   董达这时候带着食物过来了,一份红枣薏米粥,一份水晶包子:“四少,起来吃点东西吧?”   裴鸾确实饿了,但痛的没有什么食欲。   裴璇见状,接过食物喂他:“多少吃点,人一吃饱,就心情好,也就不痛了。”   这听着就觉是歪理。   裴鸾不信,可见姐姐都喂到嘴边了,也就张尊口了,但也没吃几口,就嫌弃了:“太甜腻了!”   “甜腻也多吃几口。”   一旁的霍锐有些羡慕妒忌:“这可是我都没有的待遇,这也就你,别的男人,想都别想。”   裴鸾:“……”   这醋坛子!   他没搭理,又吃了两口包子就趴下了。也许是止痛药发挥了效果,也许是吃饱了让人发懒,他有些困倦,但在困倦前不忘嘱咐:“不要去骚扰我的女人!记住了!”   到现在还在向着那个小妖精!   裴璇心里不满,但也没跟他杠,点了头:“知道了,你睡吧。”   “好。”   他安心了,闭上眼,就睡了。   这个时候才三点多,正是睡眠的时刻。   霍锐不忍妻子辛劳,便让她去沙发睡。   裴璇睡不着,就坐在床前,看着弟弟的睡颜。明明是二十六岁的年纪,但睡着了,敛去了一身的戾气,跟十七八岁的少年没差了。她看得爱怜心起,不由得说:“你瞧,他这么乖乖睡着,跟昭彰多像?”   她婚后育有一子霍昭彰,才十岁,性子、相貌就活脱脱的翻版裴鸾。   霍锐经妻子这么一说,也认真看了两眼,认同地点了头:“都说外甥多似舅,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彰儿前几天还在电话里念叨着小舅舅呢。”   “等暑假了,让他回国住段时间。”   他们闲聊着,忽然听到外面飞机的轰鸣声。   大约过了三分钟,裴苑跟母亲程子惠就来了。她们一听裴鸾伤口发炎住进医院,就连夜坐飞机赶来了。裴父因为在国外谈合作,就没第一时间过来。   “妈,三妹——”   裴璇看到她们,在她们出声前,伸出手指抵在唇上,止住了她们的询问:“我们出去说。”   一行人包括霍锐在外面走廊交谈着裴鸾的伤情。   “伤口做了处理,感染面积也被控制住了。之前有点发烧,不过现在都退了。”   霍锐作为伤情第一知情人,在这方面最有话语权:“你们不用担心,我问过医生,说是用了帮助伤口快速愈合的药,住院观察几天就没事了。”   “谢天谢地,老天保佑。”   程子惠双手合十,一旁祷告。   “妈,你既然信佛,那就该相信我的话。”   裴苑见机危言耸听:“乔洛施命里煞气重,克亲克夫,是个祸害,你看看鸾儿自从遇到她,就没正常过。”   “不会吧?”   程子惠皱起眉头:“那孩子乖乖巧巧的——”   “如果乖乖巧巧,就不会做出逃跑的事了。”   裴苑眼里冷笑,嘴上舌灿莲花、玩转人心:“妈,警察那边也来了信,她抢车上了高速,飙车不说,还造成了重大交通事故,这是个乖乖巧巧的女孩子能干出的事吗?而且她为什么要逃?别不是心里有了人,跟人私奔呢!”   她越说越严重,但每一句又精准地敲在了程子惠的心里。   乔洛施的那些举动确实不会是个大家闺秀会做的。初初看起来秀气安静的女孩子做出这一番大跌眼镜的举动,轻些说是表里不一,重些说那就是心机深沉。而且,养在深闺二十年的娇小姐为了什么要出走?   裴苑见程子惠眉头拧的越来越紧,继续添油加醋地说:“我们裴家可不能要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鸾儿心地良善,一时信了她的谎言,咱们可不能被她骗了去!”   她是打定主意不让乔洛施好了。   至于那婚事,也要一并毁了去。   程子惠不知她真实的想法,想着这事的蹊跷,也存了追究的心。   裴璇既好奇乔洛施的妖精模样,也想知道她离开的原因,也没什么异议。   至于霍锐,跟乔洛施没有关系,也不会掺和到这些女人的事情中。   可怜乔洛施马上就要经历三堂会审而不知,正美美睡着,不,也不是美美,因了两人睡前的亲密,她做了个春梦。当春梦对象的脸露出来,她就惊坐而起,一脑门的热汗。   竟然是裴鸾!   性感的唇,湿热的吻,拥有魔法的手指,还有那更为销毁的撞击……   他们的呼吸缠绕,肢体像是生长在了一起……   美妙又让人躁动。   乔洛施感觉到热,心脏剧烈的跳,身体像是着了火。她下床去浴室洗脸,冲澡时,两腿摩/挲着,有些欲深埋在身体里,难以抑制。   真要命!   都是裴鸾!   臭男人,关键时刻掉链子!   乔洛施把水温调低了,冷水落下来时,激得她身体躬起来,狠狠打了个冷战。   没想到自己也有冲冷水澡的一天,真见鬼了!   大概冲了三分钟,身体才冷静了。   乔洛施裹着浴袍出来,坐到床上,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了。她环视了眼房间,裴鸾竟然不在。去哪了?她打开房门,外面守着两个保镖,眼睛瞪得像铜铃。她知道这是裴鸾留下来看守她的,那他人呢?   “你们少爷呢?”   “不知道。”   “你们打个电话问问。”   “恕我直言,小姐打过去,可能更好些。”   这保镖情商还挺高。   她才惹怒裴鸾,确实需要做些什么安抚一二。   乔洛施转身回房打电话了,但没人接。她想着这时间,天才亮,就没再打了。她躺回床上补眠,才闭上眼,手机就响了:“乔洛施?”   说话的人不是裴鸾,而是个年轻的女性,声音很熟悉,谁来着?   正寻思间,那边传来裴鸾的低喝:“谁允许你动我的手机?”   “我不是看你睡了,怕找你的人有急事。”   “与你有关?”   四个字,冰冷又残忍。   那边沉寂了一会,裴鸾才又出了声:“醒了?”   “嗯。”   乔洛施应了,片刻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你在哪里?”   “医院。”   “怎么了?”   “关心我?”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乔洛施想起他离开时却是说了后背疼,还吃了止痛药,便问:“你伤口恶化了?”   “嗯。”   “哪家医院?”   “你把手机给保镖,我让他们送你过来。”   “我先换下衣服。”   乔洛施换上之前的衣服,顾不得上面的汗味,穿上后,就出了房。   保镖应该收到了裴鸾的指示,二话没说,开车送她去了医院。   乔洛施到了医院,才进VIP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男女激烈的争吵声,还没搞清状况就被冲过来的裴苑甩了一耳光:“贱/人!”   那凶狠劲像是恨不得吃了她。   乔洛施握了握拳,想打回去,但忍住了。   这是裴家人的地盘。   她余光扫了一眼,满病房的人陌生的、熟悉的,都惊住了。   裴鸾率先反应过来,跳下床,把人拉到了身后,惨白的脸,近乎咆哮:“你做了什么?你当我的面,打我的人?谁给你的胆!道歉!立刻道歉!”   “我是你姐,你维护一个外人!”   裴苑自然不会道歉,高傲如她,挺着胸,目光凌厉:“她也配?”   “她不配?呵!”   裴鸾被气笑:“滚!你立刻滚!”   他顾及着她是他的姐,不能打,不能骂,但绝不想看到她。   姐弟关系乍然僵成这模样,程子惠忙劝:“鸾儿,你别气,你姐就是关心则乱!她心疼你呢。”   “我没有这样的姐!”   裴鸾余光瞥了乔洛施一眼,见她半边脸已经红肿了,气的眼睛通红:“我话说这里,她不问缘由打了乔洛施一巴掌,就是打我脸上,她今天不赔礼道歉,裴家有她没我!”   这是要断绝姐弟关系的节奏!   裴苑气的快哭了:“你们看看,他疯了,他为了个女人昏了头!”   昏了头的裴鸾见她还在撒泼耍无赖,直接把人往外推:“当我说笑呢?裴苑,别逼我把你那些丑事说出来!”   最后一句,他逼近她的耳朵。   温热的呼吸,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裴苑心神俱乱,不由得面露沉沦之色。   裴鸾一脸看屎的嫌恶:“我不想再看到你!”   随后,他将人推出房,又让两保镖看着她:“若是她进来,你们就滚!”   保镖尽忠职守地应声:“是。”   他一点面子也没留给她。   裴苑在病房外几乎咬碎了牙:乔洛施,这事没完!   这事确实没完。   程子惠跟大女儿裴璇走出来,见着她就是一通数落、埋怨:“阿苑,你怎么能打人呢?那是你的弟媳,你这么一巴掌下去,以后还怎么见面?”   裴璇也附和:“阿苑,你确实过分了。明明知道那小子护着她,还跟她动手!”   “我动手怎么了?她欺骗你们的感情!她欺骗鸾儿的真心!”   裴苑妒忌疯了,“她就是个妖艳贱货,贪图裴家钱财,还不安分,背地里不知道给鸾儿带了多少绿——”   话未说完,裴鸾一条毛巾扔出来:“你们把她嘴堵上!”   保镖捡起毛巾,战战兢兢地对视一眼,迟迟没动作。   但其实单这个命令就够侮辱人了。   裴苑气的身体颤抖:“你疯了!你疯了!”   疯了的裴鸾“砰”的一声关上门,去看乔洛施的脸:“疼不疼?”   不疼才怪!   乔洛施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要不我抽你一下试试?”   她说着举起手掌,但半路被握住了,男人眼神热热的,另一只手温柔又心疼地摸她的半边脸:“对不起,我们刚刚吵架,她就迁怒到你了。”   他太温柔了。   温柔的让人心脏过电。   “所以我这巴掌还是挨得冤。”   乔洛施不着痕迹地后退一点,压下心中的异样,佯装淡然:“好吧,说实话吧,这就是我离开阳城的原因,豪门大家规矩多,我人微言轻……”   “我早晚会替你讨回来。”   裴鸾打断她的话,去了浴室,拿毛巾浸了水,一边给她冷敷,一边郑重道:“你信我,这一巴掌不会轻易算了。”   不轻易算,还怎么算?   乔洛施挺感兴趣,但也没显露出来。他们是血脉情深的一家人,再生气也是一时之怒,真多说了,反是她挑拨离间了。不能多说,默认吃亏,可又真心冤。她这还没进门,就跟小姑子拉了仇恨值,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第三十章 乖,不要喜欢我。   乔洛施讨厌勾心斗角,还是想逃。可她看着一次次拿着浸水毛巾给她敷脸的男人,第一次生出一种心软的感觉来。她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荒唐的梦境,身心又躁动起来。她坐在沙发上,把双腿并拢了,这点小动作引来他的蹙眉:“怎么了?弄疼你了?”   这话深思起来,可真撩人。   乔洛施闻着他身上浓浓的消毒水味,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见色起意。   太不正经了!   她暗暗呼了一口气,觉得是自己离他太近了,导致心神俱乱,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便往一边挪了挪,还找了话题转移注意力:“那个……你跟你姐吵什么?”   “她说你的坏话。”   “她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就够了。”   “……”   爱情里,自然是你喜欢我就够了。但婚姻里,那就是你家人全都喜欢我才好。不然,家人与爱人的冲突很容易影响到爱情甚至婚姻。   乔洛施明白这个道理,但裴鸾显然志不在此。他帮她敷好脸,就把她拉坐到怀里,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抱着她。   一分钟、两分钟,她心如擂鼓,面如火烧:“热,你放开。”   裴鸾不放:“一会就好了。”   他把脑袋搭在她肩膀上,眯上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显出一种柔顺乖巧的感觉来。   好吧,黏人病又发作了。   乔洛施抖了抖肩膀:“哎,困了,去床上睡啊。”   “趴着不舒服。”   闷闷的嗓音传入耳朵,乔洛施想着他后背的伤,啧啧了一句:好吧,这理由我竟然无法反驳。   “而且,这里消毒水味太浓了。”   他说着,抱紧她,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处:“你身上香香的。”   敢情是把她当作空气净化器了是么?   好想打人!   乔洛施心里上演全武行,面上却也没说什么,就任他趴身上睡了。她从来不是会心疼人的主,能这么受累的让他靠着,也算是爱心大奉献了。   呵,亏了他这张脸吧!   乔洛施打死不承认自己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等下,似乎还没到陷于才华的地步,而且,这人有什么才华?狂妄自我的二世祖,偏执又变/态。想到自己才逃出来一天就被逮到,心里就窝火。这火让她抖了抖肩膀——   “施施,乖,别动——”   软软的有点撒娇的呓语声,激起了乔洛施心中潜藏的母爱因子。   天,好想揉他脑袋。   乔洛施闭上眼,用尽自制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手。这人病恹恹的时候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但披羊皮也是狼,她一定不能被他蛊惑住了。   可,心脏不听使唤。   乔洛施脑海里循环播放先前的一幕:裴苑一巴掌上来时,他跳下床、以身相护、怒颜相向,毫无疑问,换了别人,他会动手的。他在保护她,不惜跟亲人决裂。这种直击心灵的震撼感让她晕眩。从来没有人这样保护她。   母亲离异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活在别人的指点嬉笑中。等她十三岁时,终于跟人动了手,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味隐忍就能解决的。这世间多的是欺软怕硬的人,所以,没道理畏首畏尾,理智思考后,果断出手,遇强则强才能保护自己。   胡思乱想间,病房门被打开。   程子惠跟长女裴璇进来就看到心爱的儿子趴在美丽女人肩膀上酣睡的画面。   很温馨,很美好,像是一幅缱绻多情的画。   她从没见过儿子这么柔顺的一面,心里是不可思议的柔软。   程子惠坐过去,小声说着:“洛施啊,阿苑的事,我替她道歉。那孩子从小跟鸾儿感情好,谁让他受了委屈,那是会拼命的主。所以,在你这件事上就偏激了些。”   乔洛施沉默不语,神色淡淡的,心里想:你说了这么多,想我说什么?我不是圣母,不道歉,便谈原谅么?   一阵诡异的沉默。   裴璇适时出了声:“妈,你也累了吧,阿锐在福记那边订了包厢,我们先过去吃饭吧。”   程子惠点了头,看了儿子一眼,又道:“洛施啊,劳烦你照顾下她,早餐想吃什么,我帮你带过来。”   “随便吧。”   乔洛施不会跟肚子过不去,“裴鸾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好。”   她应了一声,就跟着女儿出去了。   病房里恢复安静。   乔洛施挺着半个肩膀很累,可看他睡得安稳,又强忍住了。裴鸾是为她受了伤,如果不是他,现在该受苦的就是她了。所以,因了这点小恩德,就再忍忍吧。   这一忍就忍到了十点钟的样子,她半个肩膀都瘫了。几乎是他才睁开眼,她就闪到一边,活动了身体,漂亮的面孔随着一阵阵的酸麻感而扭曲着。   “这么难受?”   裴鸾睡了一觉精神很多,看她这么难受,心里甜的不行,面上也忍不住的笑:“过来,我给你按摩。”   乔洛施也不矫情,坐过去,指使他:“上面一点,左边一点,重一点……”   裴鸾随着她的指使服务着,可没一会手脚就不安分了。他去亲她的香肩,慢慢上去,吻住了小巧的耳垂。   乔洛施身上过了电流似的,立刻推开他,面色慌张道:“我忽然想起来还没洗漱呢。”   “我也没。”   他起身,跟她一起去了浴室。   洗手池上只有一个水杯跟牙刷。   乔洛施率先抢了去:“我先用,你再让人去买。”   裴鸾撩了下她鬓间的发,宠笑道:“我不介意跟你用一支。”   “我介意。”   “介意也没用。”   他就是要跟她用一支,等她刷好牙,牙刷还没冲好,就抢来用了。   上面还有残留的泡沫。   乔洛施:“……”   她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你能不能要点脸?”   “要你。”   这话接的撩人心魂。   乔洛施心一跳,转身要走,不想被他一把抱到了洗手池上。他的双臂环下来,支在洗手池上,俯身亲吻她的唇。温柔绵长的一个吻,清凉的薄荷味,带着点甜。彼此的舌尖起舞着,浑身轻飘飘的,如坠云端。   沉沦间,他的吻转到了脖颈,湿热的触感,激得她身心俱颤,难以自己。   她轻呼,难耐,磨人的呢喃。   无法掩饰的身体反应。   裴鸾停下来,在她颈边笑:“这么喜欢我?”   他眼里很亮。   像是闪耀的星芒。   忽而,那星芒一点点暗淡。   裴鸾撩着她的长发,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依旧是笑着,温温柔柔,但语气清清淡淡、满是疏离:“乖,不要喜欢我。”   他喜欢她就好了。   他不需要她的爱。   那于他是一种负担。   乔洛施不懂他心里想法,只觉得这是个渣男。所以,各取所需,走肾不走心是吧?她气坏了,一把推开他,大步往外走。   “洛施——”   他追出去,拉她的手,无奈地笑:“气什么?”   谁喜欢你?   我要是喜欢你,会离开?   乔洛施把这些话死死压在心里,面上冷笑:“谁气了?我只是不想跟神经病说话。”   “你说我是神经病?”   “对,该吃药了。”   “好好,你去找医生,我确实该吃药了。”   说医生,医生到。   主治医生给他输了点滴,嘱咐道:“家属注意点,没水的时候,记得按铃。”   乔洛施瞥了眼黄色的药水袋,敷衍地应了:“嗯。知道了。”   无比漫长的输水时间。   裴鸾无聊,坐在床上,让她给他讲故事。   乔洛施也没什么事做,就撇撇嘴讲了:“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一天小和尚让老和尚给他讲故事,老和尚开始讲了,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如是重复了十遍后,裴鸾略有深意地瞥她一眼,来了一句:“最后老和尚坟头草有一米高了。”   满满威胁意味啊!   乔洛施不怕,哼笑:“好,这个结局不错。”   裴鸾:“……”   他招手让她过来,“你好好讲个故事,讲好了,有赏。”   “赏什么?”   乔洛施坐在沙发上翻白眼:“你能赏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自由。   乔洛施反问:“你能给我什么?”   “但凡你想要,但凡我有。”   这话可真甜。   “那我想要……”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一大波人就来势汹汹涌进了病房。   乔洛施闻声看去,见多是乔家人,乔衡、陈宛心包括她的姑姑乔音。   这来的真齐全了。   正想着,乔衡就冲过来,扯着她的长发按跪到了地上,破锣嗓子似的叫骂:“你这个不孝女!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出逃阳城,高速飙车,殴打助理,败坏乔家门风。   乔洛施知道他心里给她安了一堆罪名,恨不得抽死她。   “放开她!”   一声厉喝逼近,裴鸾拔下手背上的针头,奔过来:“你搞什么!”   他满是鲜血的手捏着乔衡的手腕,拽开了,将人推向了一边,随后把乔洛施拽起来,挡在了身后,满眼躁郁:“乔伯父,你疯了!”   乔衡没疯,但被气的快疯了。一早醒来,就看到热搜上“阳城乔家美人的惊天壮举”,可算是把乔家面子丢完了。   耻辱!   他们乔家自诩出名门闺秀,一世英名尽毁乔洛施手中。   裴家会退亲吗?   以后乔家女儿还怎么办?   乔衡现在恨不得扒了乔洛施的皮,温文儒雅的相貌变得狰狞:“狗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瞧瞧你干的好事!”   他把陈宛心手里的报纸甩到地板上,看向裴鸾时,恢复了慈爱样子:“鸾侄,你别护着她,这妮子就是欠管教。我这就把她带回去,等她反省了,乖顺了,再给你送过来!”   他们当她是什么?   小猫小狗吗?   需要被调/教好了,再送上门?   乔洛施的头皮很痛,眼睛很酸,心里翻涌的恨、怒以及屈辱感几乎要决了堤。她握紧拳,指甲深陷进肉里,疼痛让她理智:“乔伯父,我念你一声伯父,是敬你为长辈。我成年了,我不是你的女儿,我的婚事、我的未来不在你手里。懂吗?”   她从裴鸾身后走出来,一双眼眸漂亮、幽冷,带着蚀骨的寒:“你以为我是小姑吗?拿着我的幸福去铺垫你乔氏的江山?做梦!”   “啪!”   乔衡一巴掌扇过来,刚好是左脸,鲜红的巴掌印。   乔洛施笑了,想起裴苑甩在右脸的耳光,呵,这下,也算没厚此薄彼了。   “你从没有把我当侄女,好,我也就不用把你当伯父了。”   她眉目愈显刚烈,“乔衡,我今天话放到这里,我们再没关系。”   “无法无天了!”   陈宛心比乔衡反应还大,扯着嗓子叫:“敢直呼长辈名字,乔音,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侄女!”   乔音也没料到乔洛施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也懵了。   这哪里是那个乖巧可人的侄女?   “她一定是中邪了!一定是的!”   她手忙脚乱翻出包里的手机,“我找些神婆给她看看。”   “闹够了没有!”   裴鸾看不下去了,爆喝一声:“我的女人,你们瞎逼叨什么?管教她轮得到你们吗?”   满室寂静。   程子惠与女儿裴璇这时候刚好进来,见气氛诡异森寒,问出声:“这是怎么回事?亲家怎么过来了?”   “不肖之女做了混账事,做长辈的,总要过来给个说法。”   乔衡脸上赔笑,言语都是讨好:“我们疏于管教,让你们见笑了。”   程子惠想着乔洛施的不当举动,心里也有点意见,但面上还是和气地笑:“我还当什么事呢?这年头孩子都有点叛逆,训两句就罢了。”   “还是亲家母宽宏大量。”   他们恭维着坐下来,随意攀谈着裴鸾的伤情。   乔洛施呆不下去,甩开裴鸾的手,迈步往外走。   乔衡看到了,厉声喊住:“站住!你去哪里?”   “乔先生,你别跟我摆长辈架子!”   乔洛施驻足冷笑:“卖了我一次,得了好处,不说收敛点,也该对我做出点感恩戴德的样子,难道你以为我是被卖了还给人数钱的傻子吗?”   这话真是犀利,赤果果挑开亲情外衣下的赤果果利益关系。   场面一度很尴尬。   乔洛施在这尴尬的氛围中继续说:“好,既然你来给裴夫人一个说法,行,我来给——”   她说着,看向程子惠,神色认真而肃然:“感谢您对我的厚爱,实不相瞒,我鄙薄浅陋,骨子里不安于室,配不上贵公子,所以请你们趁早结束掉这门婚事——”   “住嘴!混账东西!”   乔衡眼睁睁看她要毁掉这门婚事,叫嚣着又要上来打她,但被裴鸾牢牢按住了:“请你不要再刺激她了!” 第三十一章 三次求娶啊   被刺激的乔洛施出了病房。   裴鸾牵她的手去找医生,抹了药膏,准备送她回酒店休息。   “你让我静静。”   乔洛施甩开他的手,眸间染上些许烦躁:“你别跟着我,注意身上的伤,又感染了,是想我被他们打死吗?”   裴鸾:“……”   他语塞,深深看她一眼,让两个保镖送她回酒店休息。   乔洛施心神疲惫,没有异议,上了车,回了酒店。   酒店里清净孤寂。   她躺到床上,满脑子循环播放医院里的一幕幕。   太糟心了。   自成年后,她没再受过这种欺负了。   似乎一时间,与全世界为敌了。   就连肚子也在抗议。   乔洛施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吃早餐,想着打酒店客服点餐,可电话握到手里,又改了主意。心情不好才要多出去走走,缩在小房间里只会越来越糟糕。于是,她下了床,打开了门,出去了。   两个保镖跟在身后,一是保护,二是看守。   她是囚徒。   乔洛施忽视这个念头,进了酒店餐厅。正是午餐的时间,但里面的人并不多。她随意选了个位置,点了一份米饭和几盘小菜。解决了午餐后,她去逛街了。在商场买了两身换洗衣裳,一身顺手换了,然后又去看电影了,忙碌让她忘却烦恼。   电影看到一半时,手机在响。   乔洛施看了眼来电,是裴鸾。她不想接,就静音了,继续看电影。但她不接,身边还有两个保镖。   一分钟后,高个的保镖说:“乔小姐?”   乔洛施不情不愿地看过去:“什么事?”   “霍氏庄园那边安排了晚宴,小姐也要出席。”   不想去。   但能拒绝吗?   保镖看出她的意思,忙说:“都在等乔小姐了。”   乔洛施没办法,只能起身往外走。   电影其实才到嗨处,可那又怎样呢?一切与她无关。   乔洛施出了电影院,经过观光电梯,绕了两圈,才出了商场。   外面天色已黑。   瘦点的保镖将车子开出来,高个保镖为她开了车门。   乔洛施坐进去,没一会,手机又响了。她接通了,里面传来不悦地询问:“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看电影呢,静音了,没听到。”   她相信刚刚保镖也是这么回的。   裴鸾没抓这点事,换了话题:“我二姐一家也来了,大家难得一聚,晚上就一起吃个饭。”   娇贵的小少爷,受个伤,全家族出动。   乔洛施嗤了一声,应了:“嗯,知道了。”   “我大姐你见过了,很温柔的人,二姐性子活泼点,很随和,你不用有什么压力。”   “嗯。”   “就这么简单?”   “你想我说什么?”   “我们会是夫妻。”   “无爱婚姻。”   “我爱你。”   “我不爱你。”   “……没什么影响。”   是啊,你家大势大,即便我不爱你,也必须嫁给你。   乔洛施扯了扯唇角,“我挂了。”   “嗯。挂吧。”   她挂断电话,心里又烦了。   心烦意乱间,豪车到了霍氏庄园。   恢宏大气的西式建筑,前门是非常宽阔的草坪和车道,驶进去时,需要经过复杂的安检流程。好不容易进去了,七绕八拐才到了正厅。正厅外的场地很大,停着两辆黑色豪车,不知什么牌子,但那车型奇特,低调的气派。   “乔小姐,到了。”   高个保镖为她打开车门,瘦个保镖跟在她身后。   一行三人到了正厅,里面热闹的画面陡然静寂了。   满大厅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看她。   乔洛施:“……”   她虽然经历了几次万众瞩目的感觉,但还是适应不了。   不过,她今天穿的实在一般,在商场买衣服时顺便就换了,上穿白色T恤、外搭牛仔外套,下穿一条黑色小脚裤,很休闲,也很……清纯。   对,她扎着俏皮的丸子头,清纯的、嫩嫩的出水。   “这就是洛施啊,真是漂亮!”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裴鸾的二姐裴涵率先过来了:“我是阿鸾的二姐,你跟着叫二姐就行,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女孩儿都喜欢的首饰,你瞧瞧——”   缠着粉色丝带的盒子打开,露出一对精致的草莓红耳钉。   乔洛施说不上多喜欢,但不可否认,对裴涵二姐好感爆棚。   有时候,一个善意的微笑就能带来巨大的魔力。   坏心情一扫而光,好心情在荡漾。   乔洛施笑着说:“二姐客气了。”   她自然不会收的,正想着怎么婉拒,两条腿就被什么抱住了——   她低头看去,两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各抱着她一条腿,像攀大树似的往上爬,嘴里还吐着奶气的话:“要仙女姐姐抱——”   他们三四岁,长得一模一样,精雕玉琢的脸蛋,粉粉嫩嫩的,萌翻了。   “这是我的两个儿子。”   裴涵笑着为乔洛施介绍,“见了漂亮姑娘走不动道。跟他爸一个德行。”   裴涵丈夫出身外交官世家,是驻M国大使。   裴涵留学M国时,两人相恋,后随夫驻M国,很少回国。   这次回来,主要是听说弟弟要结婚了,才带着儿子回国探亲。至于丈夫,身有重任,暂时还不能回国。   乔洛施算不得喜欢小孩子,但很少见双胞胎,挺稀奇,便蹲下来,跟他们玩:“你们叫什么?”   “仙女姐姐,我叫祁湛,是哥哥哦。”   他稍微高点,眉间有淡痣。   两兄弟太像了,一般人都是从这颗痣去分辩两人。   “才不是。”   个子小点的祁航嘟着唇:“我是哥哥。”   祁湛摇头:“就早2分钟,我才不承认。”   “你不承认也不行,事实就是我比你大,哪怕早你2秒。”   “你不能让让我吗?妈妈说,孔融还让梨呢。”   “我不喜欢吃梨,可以都让给你。”   他们这是要开吵的节奏。   “别理他们,天天为这点事儿吵。”   裴涵笑着赶他们:“去去,别在这里烦你小舅妈,一边儿吵去!”   “小舅妈是谁?”   祁航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词,仰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睛一派天真。   祁湛看着大2分钟的兄长翻白眼:“你真笨,肯定是和老干妈一样可以吃的东西。”   他们常年在国外,接触多的除了中国话,就是老干妈了。   这回答亮了。   乔洛施:“……”   她被两活宝逗笑了,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两活宝一人一边脸亲了下。   “你们在做什么?”   裴鸾不过是上个卫生间的工夫,未来老婆的便宜就两小崽子占了。他很生气,蹲下来,一人一个脑瓜崩,当然力道不重。   两小崽子没觉得痛,见小舅舅来了,立刻移情别恋了。他们一同往他怀里钻,裴鸾便一手抱一个,正想训斥他们,就听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小舅舅,我们一起吃小舅妈啊!”   裴鸾:“……”   他望了乔洛施一眼,后者红了脸,转向一边,随处看看。   这一看才发现,满大厅的人都在看她。   那童言稚语肯定都听到了。   真特么尴尬死了。   乔洛施伸手挡住脸,恨不得缩进洞里去。   偏裴鸾还煞有介事地说:“不行哦,小舅妈是小舅舅的,只有小舅舅可以吃。”   “小舅舅好坏,妈妈说了,不能吃独食哦。”   “对,爸爸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呢。”   兄弟模样很正经地劝到最后,又异口同声:“所以小舅舅,我们还是一起吃小舅妈吧?”   小舅妈乔洛施听到这里,决定收回两活宝的评语,这分明是两个混世魔王了,不解释。   经过两个混世魔王的热场,乔洛施的坏心情与紧张情绪都消散了。她跟着裴鸾去拜见裴霍两家的人,裴家的人几乎都认识了,霍家的人就生疏了,而且,霍家人员真的太多了。   霍家是从政世家,霍霆排行老大,年近七十,目前已经退休了。   两个弟弟还在职,一个在土地局,一个在教育局。   霍霆膝下单薄,只有霍锐一个儿子。   两个叔叔就不同了,霍二叔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霍三叔再婚过,前妻生了一双儿女,后娶的妻子带来了两个女儿,又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子嗣之多,简直惊人。   乔洛施:“……”   她震惊到说不上话,本以为裴家人口够多了,结果到了霍家,小巫见大巫。   或许,豪门大族依然固守着多子多福吧。   一圈下来,乔洛施认人到麻木,只能僵笑了。   不过,她好看,笑起来更好看,那些长辈们面对小美人,也没多挑剔她的礼仪。   等晚餐时,这么多人,肯定是分桌而食了。   大人们在餐厅吃着,小辈们不喜拘束,就换了地方,在露天游泳池旁吃起烧烤来。   “唉,乔洛施是吧?你高速飙车的技术不错,跟裴哥学的吗?”   说话的是霍三叔的小儿子,叫霍斐,今年才成年,模样周正,就是说话很不正经:“我看了那视频,我艹,晏礼那小子没飙过你,还把腿给伤着了。”   晏淮在申城算是艺术界的名人,画作为政商界的人所喜。   晏礼沾了叔叔的光,也能跟这帮政商子弟玩到一块去。   一群人知道晏礼,对这话题来了兴趣:“哦,那视频里你还唱歌了,唱的什么啊!”   “你认识晏礼吗?”   “你为什么离开阳城啊?”   “苑姐说你是有心头好了——”   这句话才出口,一个酒瓶就被裴鸾砸碎在了餐桌上:“别特么乱传!都吃饱了吗?”   他是真听不得别人说乔洛施有心头好。   这帮人真特么嘴碎!   裴鸾气的厉害,砸了个酒瓶子还没解气。   乔洛施见他这模样,忙拉住他:“都说笑呢,你发什么火?”   虽然是维护她,但说话做事太得罪人了。   没记错的话,这都是官家子弟啊!   她忙为他开解,笑着缓和气氛:“你们别往心里去,他后背感染了,伤口疼,心情躁,一不如意,就爱发火。”   “懂的,懂的。”   “乔姐也不用往心里去。”   “对的,裴哥这脾气我们习惯了。”   “是啊,你不知道,当时锐哥娶嫂子时,裴哥那火才叫大呢,直接给赶出门了。”   “对对对,直接怼锐哥就算了,还让锐哥三次求娶啊。”   “裴哥牛叉,必须收下我们的膝盖!”   ……   一圈人描述着裴鸾的“丰功伟绩”,什么不许裴璇出嫁,什么三次求娶啊,什么婚礼当天抱着裴璇走了好久才送上婚车,急得锐哥快哭了啊……   总之,那画面,想一想还满乐的。   乔洛施看着开始皱眉的男人,显然,他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想着他当时的年纪,应该十五六岁吧,正是一个男孩最叛逆任性、也最重情的时候。 第三十二章 一时情难自己。   那个时候的裴鸾是什么样子呢?   更年轻,更热血,更义气,也更让人心动。   乔洛施想到了裴涵,笑着问:“那他二姐出嫁呢?”   场面一时静寂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闭了嘴。   气氛很诡异。   乔洛施不解地看向裴鸾:“怎么了?”   “没怎么。”   他把烤好的玉米递给她,“吃吧。”   乔洛施接过来,一边啃,一边低喃:“感觉大家都怪怪的。”   “怎么怪了?”   裴鸾凑过去,一口啃在她吃过的地方,漫不经心地说:“二姐夫跟二姐是未婚先孕,我阻止的了吗?”   众人见他不避讳,也就放开了。   霍斐更是来一句:“哈哈,木已成舟,裴哥也就把人打进医院罢了。”   乔洛施忍不住给他竖拇指了:“牛叉!”   “别闹!”   裴鸾握住她的指头,“别跟他们学坏了。”   “跟我们怎么是学坏?”   有人不乐意了,“裴哥,苑姐不肯结婚,你说,是不是你从中做鬼啊!”   “别跟我提她!”   裴鸾脸一冷,摸到桌子上的啤酒,正要喝下去,就被乔洛施拦住了:“你身体还有伤,不能喝酒!”   “嗯。”   裴鸾放下啤酒,看她一眼:“吃饱了吗?送你回去。”   乔洛施早就想走了,都是陌生人,没什么话题,而且,也不想打入他的社交圈。她是要离开的,越多人认识她,以后越麻烦。   “你可以回医院。”   她提议,“有保镖送我回去,你可以放心。”   “你越这么说,我越不放心。”   裴鸾在她身上没有安全感,“算了,跟我一起回医院吧。”   乔洛施:“……”   他们一起回了医院。   医生检查了他的伤口,伤情得到控制,便换了药、重新包扎好。   乔洛施没什么事做,就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刷剧。   裴鸾在一旁打电话,也不知道在谈什么,情绪有点激动:“你就是个蠢货!这么大的事不跟我说?赔了多少?8亿?行,这仇是结下了!”   他声音很大,震得乔洛施看剧的心情也没了。她听着他的话,下意识地想到了西山,难道新闻出来了?她忙用百度去搜索“西山”,确实出了新闻,但是——   【周氏集团投资失利:西山惊现大批文物,纳入政府征收范围】怎么是周氏集团?   难道裴鸾是周氏集团的大boss?   正思索间,裴鸾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正朝她走来。   乔洛施知道男人都好面子,忙把手机换回了偶像剧页面,随后人就被搂入了宽阔的怀里:“在看什么?”   男人温柔低沉的嗓音伴着温热的呼吸落在脖颈间,撩人的紧。   乔洛施身心一颤,压住那种酥/麻感,淡淡回了:“偶像剧。”   “讲的什么?”   “也没什么。”   “说说看。”   “就一个豪门家族,抱错闺女的故事。”   “然后呢?”   “真假千金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继续说。”   他竟然听的津津有味,还点评:“比你会讲故事。”   乔洛施:“……”   她的大和尚与小和尚那可是流传千古的故事!   没审美!   她翻白眼,推开他:“你坐好,别跟没骨头似的。”   “确实没骨头,少了一根肋骨。”   他抱紧她,咬着她的耳垂笑:“你听过吗?女人是男人身上的肋骨。”   “那男人呢?”   “男人是女人身上的脊梁。”   “所以,我们是你的一部分,你们却是我们的全部?”   乔洛施白他一眼:“脸真大,现在女人能顶半边天了。”   “你顶个给我看看?”   他把她拽坐腿上,耍起流氓来了:“嗯?只有男人才能顶起半边天。”   乔洛施感觉到他腿间的蠢蠢欲动,反应过来他话语里的污气,心里一阵暗骂:老司机!每撩拨她,又给不了她,坏死了!而且不是投资失利了?怎么还有心情撩拨她?真是个顽劣不堪的二世祖!   “你规矩点!”   她想从他身上下来,但挪移间,碰到他,听到一声闷哼:“乖,别动。”   乔洛施不动了,警告道:“你现在不能动色心。你想想你的伤,扯到了,半路又得喊停。”   “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遗憾呢?”   裴鸾深深看着她,俊美的模样,笑起来流光溢彩:“想要我啊?”   “才没有!”   乔洛施摇头,面上一派禁欲:“我只是为你的面子着想,一次两次还好,万一多了,习惯性萎靡——”   “你别说了。”   裴鸾捏着她的小鼻子,笑道:“以后不想要性福了?”   乔洛施:“……”   说的好像他性福多强似的!   等等,这怎么还在污污的话题中?   她收敛心神去看剧了,不巧的是里面正播放到偶像剧经典情节之男主强吻女主。   场面尴尬了几秒钟。   裴鸾瞄了眼拥吻的画面,又开始点评了:“这男主明显肾虚,接个吻都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就你肾强。”   这话当然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一宣之于口,她深信,他会以身证明他的肾强。   亲吻画面终于结束了。   女主不出意料地打了男主一个耳光,而男主震惊两秒,再次捧住女主的脸开始新一轮强吻。   真蜜汁剧情。   乔洛施看尬了,余光扫着身边的男人,裴鸾没注意她,正看着屏幕,很认真的样子,还来一句:“她身材没你好。”   果然,只要他是个男人,总还是会对女人身体感性趣的。   乔洛施的目光也放到了女主角身上,黑T恤加热裤,一双大白腿笔直勾人。当然,女主角也勾到了男主角,画面里男主的手已经摸上去了,两人纠缠的厉害,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种分分钟擦枪走火的热情。   谁说现在小鲜肉演技不好的?   瞧瞧,多逼真!   乔洛施看热了,面热、身热、心更热,一个没控制住,就把人压在了沙发上。   “轻点——”   裴鸾后背撞到沙发背,痛的俊脸都扭曲了:“乖乖,你是想痛死我吗?”   “活该!”   乔洛施不心疼,长腿跨坐他腰上,手指掐着他的下巴:“你还敢不敢?”   让他勾她!   每次身体接触,她也是有感觉的,好么?   裴鸾白着一张俊脸,额头开始冒冷汗:“你先起来。”   “不起来。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不喜欢了。”   “还敢不敢?”   她这话一出,女恶霸似的,男弱女强的氛围很浓厚。   裴鸾拧着眉头,脸色冷峻了:“我数三个数,不起来,后果自负。”   乔洛施觉得他不足为惧,还缓缓俯下了身子,红唇轻呵着笑:“什么后果啊?”   坏坏的,很带劲。   裴鸾顾不上疼痛,抱着她就起来了,然后疾走几步,就把人甩在了大床上。   亏了VIP病房,那大床柔软性也够好,没摔疼,但猛然甩下来,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   话还没出口,嘴巴就被堵住了。   裴鸾眼睛泛红、动作粗地去解她的衣服,急不可耐的样子。   这是动真章了?   外衣落下来,贴身衣物也快保不住,乔洛施终于投降了:“行,行,裴哥,我输了,输了……”   她的第一次不说是洞房夜,也该是环境不错的酒店吧?   丢在医院什么的,实在是浪费了。   乔洛施不干,放软了身段求饶:“裴哥,我错了——”   “认错,也晚了。”   他箭在弦上了,憋得一头汗:“要么身体,要么手?”   两者相权,当然是手。   乔洛施伸手,听着他的指令,轻轻重重、快快慢慢,十几分钟后,才伺候了好了他。   “你以后别激我。”   结束时,他倒在她身上,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鲜红的牙印。   “痛——”   乔洛施推开他,怒嗔:“你属狗的吗?”   裴鸾不说话,明亮灼人的眼眸盯着她,让她心脏颤颤的。   这是没吃饱么?   她往后缩了缩,快速拿起自己的衣裳穿上了。   裴鸾:“……”   他眸中的热火渐渐冷寂了,慢慢爬起来,拿了纸巾给她擦了手,然后,背过了身,在乔洛施不解的目光钟解开衬衫,露出包扎的伤口,白纱上又沁出了点点的血。   乔洛施在心里幸灾乐祸:活该!让你不安分!   不安分的裴鸾让她擦汗,先前他情烈时,出了汗,些许汗水滴进白沙里,烧的伤口又开始疼。   “要重新换药吗?”   “不用。”   “你这伤怎么那么难好啊!”   “想知道,去问医生。”   他痛的不想言语了。   乔洛施知道他怕疼,有点后悔自己陪着他闹了。   她拿着纸巾去擦他身上的汗,忙碌间,病房门被推开——   程子惠走进来,一眼瞧见儿子后背的血,惊讶了:“怎么回事?伤口又出血了?”   她快步上前,看着乔洛施衣衫不整的模样,又嗅出空气中的特殊气味,脸色有点难看:“你们怎么——”   场面真的不是一般尴尬。   被未来婆婆抓到做“坏事”……   乔洛施低下头,背过身去整理仪容。   裴鸾还算淡定,只是对母亲的出现有点不高兴:“你先出去!”   他抓起衬衫穿上了。   “你这也注意下身体啊!”   程子惠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训斥:“怎么能这时候胡来啊?”   言语之间,多有怨责。   乔洛施这时候整理好了着装,跳下床,躲去了浴室。她洗脸、洗手,想着先前的尴尬处境,觉得自己在裴母心中的形象又跌出了新低度。   “你别多想。”   裴鸾穿好衣服,跟过来,倚在门边:“男欢女爱,正常的事。”   乔洛施撇嘴,朝他丢个白眼:“比不得你厚脸皮。”   她走出浴室,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往病房外走。   程子惠站在病房外,见她出来,打了招呼:“洛施,要走了?”   乔洛施微微躬身:“嗯。伯母,给您添乱了。”   裴鸾也跟着出来,让侯在门外的保镖送人回酒店。   母子俩目送一行三人远去了,才回了病房。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都没多陪陪你二姐——”   程子惠率先起了话题:“听你留了话,说是伤口疼?看医生了吗?”   她问这话其实没必要了,想着两人刚刚在床上做的事,就有点气:“都说疼了,还做事没个分寸?”   “以后注意。”   裴鸾敷衍地点头:“今儿一时情难自己。”   他都这么说了,程子惠也不好说什么。   热血青年,美人在畔,确实挺挑战自制力。   只是,乔家培养的女孩儿就这般孟浪?   裴鸾一直注意着母亲的表情,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蹙眉道:“你不要看轻她,今天的事是我的问题。”   程子惠也没心情去追究这件事,转了话题道:“你离开霍家,也该当面打个招呼,亏了两家亲厚,没人计较你的失礼,否则传出去——”   “我知道了。”   他总是知道了,可哪次做到了?   程子惠叹气,也没再唠叨了。现在他多少还能应和几句,比之以前直接甩脸色不知好了多少。她该知足的。说来,这个小儿子也改变了好多。自从他认识乔洛施之后。总之,好现象吧。而且,他们裴家有点底气让他任性些。   任性的裴鸾跟母亲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把人赶回霍家休息了。他自己洗漱后,侧躺到床上,正准备睡觉,手机就响了。他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是周猛。   “裴哥,我查到了,姜邺现在去申城了。”   周猛被姜邺坑了八亿,对之恨之入骨,言语之间都在拉仇恨:“小嫂子不是去申城了?我看他八成是奔着小嫂子去的。姜邺这人做事阴损,坑我就算了,现在是要去坑裴哥你啊!”   裴鸾购买西山那块地时,乔洛施刚好给他讲了那个故事。他就多留了个心,没有当场签约,而是派人二次调查。   谁想,他这边还没查出点什么,那边姜邺就唬得周岿签了。   事后,周氏集团亏损八亿,周岿气的直接进了医院。   周猛算是孝子,为父寻仇,拉找同盟:“姜邺为什么寻了我爹谈西山那块地?还不是知道我跟裴哥玩得好?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呐。裴哥,他这是把你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啊!”   不得不说,周猛这句话说的有些智商。   裴鸾能让姜邺踩他的脸吗?   必须不能!   他冷冷地笑:“你打算怎么办?”   周猛那边像是在喝酒,酒杯狠狠放到桌子上:“勾心斗角我玩不过他,当然,我也不稀罕玩那些的,裴哥,我不瞒你,就想见点血。”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说见血,那就是断胳膊断腿。   裴鸾懂他的意思,安静了好一会,沉声道:“你先带人过来。”   他早想教训姜邺了,如今刚好犯到他的地盘,天时地利,就差人和了。 第三十三章 你们太过分了   姜邺不知自己有血光之灾,正开展自己的“英雄救美”计划:“洛施,我是姜邺——”   他坐在隔壁酒店房间的大床上,神情有些亢奋:“凌晨两点,酒店监控会失去作用,我会派人药晕外面的保镖,你有三分钟的时间乘坐电梯出酒店。”   “姜先生——”   乔洛施诧异于他的来电,听到他的安排,眉目倏然凝重:“我很感激你的善意帮助,但你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她不会承认自己想逃跑,一是不想姜邺自作多情、自作主张地为她谋划以至于帮倒忙,二是他跟裴鸾没什么不同,都是她避之不及的人物。   “洛施,你在骗我。”   姜邺玩着银灰色的打火机,嚓的下,一簇青蓝色的火苗照亮他寡淡的脸:“如果你不想逃,为什么离开阳城?为什么抢车上了高速?为什么裴鸾不让保镖离你的身?”   “与你有关吗?”   乔洛施不想解释,这种事,越解释越心虚:“姜先生如果感兴趣,自己去查。”   姜邺已经查过了,所以笃定她想离开,笃定她对自由的渴望:“洛施,我没有恶意。”   “当你打来这个电话,我就感觉到了恶意。”   “那看来我要好好解释了。”   “抱歉,我并不想听。”   她一点面子也不给:“不要再纠缠我,姜邺,我深信你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我确实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姜邺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眉眼温柔下来,低笑道:“但那是在没见到你高速飙车的英姿之前。洛施,你如我所想,不是金丝雀。我很期待在你身上看到更多闪光点。你总是给我带来惊喜。”   他已经很久没遇到没有那种光聊天都觉得很有趣的人了。   有趣的乔洛施听着他近乎告白的话,烦躁地撩了下头发,暗呼了一口气,压下了躁气:“我不仅能给你带来惊喜,还能带来厄运。”   她回忆着接下来的剧情,好像裴鸾西山投资失利后,对姜邺下了手。他们那种人胆大心狠,一朝忿忿,便是拿刀砍人的主。当时女主乔兮在他身边,很英雄地献身了,这也是两人定情的关键剧情。现在没有女主在,那么,裴鸾如果出手,他应该是要见血了。   乔洛施依旧是不打算出言提醒,反正是男主,拥有不死光环,就吃点苦,受点难,省的在他眼前乱窜。   “如果我不怕厄运呢?”   姜邺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洛施,不要急着推开我,感情这种事,细水长流也不错。我有的是时间等你爱上我。”   “那你便等着吧。”   她跟他说不清,干脆挂断了电话。   乔洛施把手机扔到了床上,去浴室洗漱。等再出来,手机屏幕亮着,是一条短信:【你现在有些激动,我给你时间考虑。两点钟我再打给你。】打你妹啊!   乔洛施气的不行,拿着毛巾随便擦了擦头发,也不用吹风机吹干,就躺到了床上。   心烦,姜邺还偏来刷存在感。   她握着手机,思考了好一会,发了一条短信:【请你有多远滚多远。】随后,她关了机。   许是心里藏了事,夜里并无好眠。   她是真怕姜邺乱来。   好在,一夜静悄悄。   第二天,乔洛施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机。如她所料,姜邺发来了短信,也打了很多电话,但后面应该是死心了,临近三点的时候,发来了一条:【别关机,我认输。】先爱的人注定败局。   乔洛施无奈地笑笑,也没回短信,就洗漱换衣,去楼下餐厅吃饭。   说来,巧了,才出门,姜邺跟助理就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洛施,早。”   乔洛施:“……”   她不搭理他,当陌生人一样,转身进了电梯。   两保镖跟在她身后,当姜邺跟助理走进来时,他们默契地站到了乔洛施身侧,像是一堵墙,挡住了他的视线。   姜邺:“……”   他看不到佳人,心情不好,但面上依旧淡淡的:“裴少身体怎么样?听说伤口感染了?”   乔洛施沉默不说话,保镖们也扮演起哑巴,所以,氛围很尴尬。   姜邺自讨了没趣,俊脸终于冷下来。他知道乔洛施的意图,不喜欢,就不给一点机会。而且,在不给脸这方面,她真的是颇有经验。   叮咛——   电梯到达酒店餐厅。   早餐是自主供应。   乔洛施端着餐盘取食物,一杯牛奶,一碗红豆粥,搭配一盒肉松糕。她简单吃完了,正要走的时候,手机响了。   来电是裴鸾,简单利落的三个字:“来医院。”   “嗯。”   她比他还简洁。   乔洛施出了酒店,坐上车,就朝着目的地进发。她坐在后车座,往后看的时候,看到了紧随其后的车子。   姜邺还跟着。   她皱起眉,真心厌烦这种被人跟随的感觉。   事实上,姜邺跟随她,有去探望裴鸾的意思。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医院地下停车场。   乔洛施从车里出来,也不看后面,就朝着电梯而去。可谁想,才走了两步,就听一声闷哼,她惊得回头,就看见七八个蒙脸的黑衣大汉拿着铁棒什么的围住了姜邺,也没什么开场词,就是一阵铁棒乱舞。   什么情况?   血光之灾这么快?   乔洛施心脏乱跳,没上前,也没报警,就眼睁睁看他们两人被围困在中央。   姜邺学过拳脚功夫,会躲闪、会反击,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上对方又有武器,没一会就挂了彩,狼狈的不行。   那助理也很惨,起初还想护着姜邺,但一棍就给打趴下了。他倒在地上,艰难去摸手机,但还没拨打成功,手机跟手就被人一起踩在了脚下。   “疼,乔小姐,乔小姐,救命啊,救——”   那助理发出两声求救,就被铁棍砸没了声音。   鲜血从他额头往下流。   乔洛施看得惊心动魄,忙拿出手机,想拨打报警电话,却又迟疑了。若她此刻冷眼旁观呢?姜邺应该会心寒吧?会放弃吧?她想着,看下姜邺的方向,他情况也很糟糕,一脸的血,左肩被砸脱臼了,似乎有点晕眩,站不稳,半跪到地上——   “住、住手!”   她看不下去了,想上前阻止,但挣不开两个保镖的桎梏,只能高喊着:“我报警了!别打了!快住手!会打死人的!”   没人听她的话。   他们打的更猛了。   姜邺现在是彻底没了还击之力,头晕的不行,整个人踉踉跄跄倒在地上。   “砰砰咚——”   铁棍一下下落在后背上,那击打肉体的声音太可怖,完全是恨不得打成肉泥的力道。   姜邺脸贴着地面,眼眸望着乔洛施的方向,目光灼灼,红的像是滴血,嘴里也开始大口吐血。   乔洛施这下是真慌了,特么现在剧情全崩了,万一打残了?打死了?到底是一条人命啊!还是跟着她来的,如果他不跟来,兴许不会受此灾祸——   “走开!别拦我!”   她没了耐心,抬脚就踹男人的胯,等那保镖闪开了,冲过去,手机一边拍,一边喊:“快住手!别打了!我真报警了!”   那些人扫了她一眼,估计是觉得打的差不多了,慢慢停下来。   其中为首的高大男人一直在远远观战,他也蒙着脸,露在外面的眼睛黑的像是海。他看了她一眼,拿过身边男人的铁棍,走到了姜邺身边,抬脚踢了踢他,随后一棍朝着他的右膝盖落下去。   “别——”   乔洛施扑上去,眼里尽是惊恐:“他快死了,别打了。”   恕她做不到,眼睁睁看别人要他一条腿。   他年华正好,真残了——   她拦住铁棍,见他愣着,急的去抓他的手,那人退后一步,迟疑了两秒钟,拎着铁棍转身而去。   一批人分别上了黑车,呼啸而去。   地下停车场恢复了安静。   除去地上蔓延的血,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姜、姜邺——”   乔洛施半蹲着检查了下他的身体情况,一边握着手机打急救电话,一边喊他的名字:“姜邺,你、你坚持下,医生很快就来了。”   姜邺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清,只迷糊听到女人的声音,温柔的、惊慌的、担忧的,随着痛漫进身体里。   她又一次保护了他。   她有为他哭吗?   也许她心里也喜欢着他。   如果不是裴鸾横刀夺爱的话。   裴鸾,这次的仇……   “洛施——”   他伸出血手,想要安慰她:“别、别怕,我没事——”   他嘴里吐出一口血,腥味浓的让人呼吸不过来。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胳膊沉重如山,举不起来,也不敢举,因为一举便是钻心的痛。   冷汗混着血从他脸上滚落。   他到底还是痛昏过去了。   乔洛施看着医生从电梯里出来,将他跟助理各自抬上担架,随后乘着电梯,分别送进手术室。她太累了,靠着墙壁,即将滑坐到了地上时,她被拽起来,拥入怀中。   “怎么失魂落魄坐在这里?”   裴鸾揽着她的腰,扫了眼手术室,面上一派单纯:“听潘润说,你见义勇为去了?”   潘润就是看守她的高个保镖。   乔洛施听着他明显讥诮的话语,厌恶感瞬间就来了。   他怎么能装的这么无辜?   他派人动了手,差点要他腿的人就是周猛,她认得那双眼睛。   所以,何必装无辜?   敢做不敢认么?   乔洛施推开他,目光含着愤怒:“姜邺差点被你打死了?”   “哦,是姜邺啊?”   裴鸾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的口吻:“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心疼了?”   无关心疼,只是有些义愤填膺。   姜邺确实在西山一事上耍了手段,但罪不至此。   而且商场争夺,光明正大,他这样,真小人!   哦,忘了,他是个反派!   这才是反派的正确打开方式,睚眦必报,手段阴狠。   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都是玩世不恭的贵公子形象,但此刻凶狠的爪牙露出来,她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抵触、忌惮、甚至恐惧。   若是有一天自己真触到了他的底线呢?   他太危险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   “你、你们太过分了!”   乔洛施指着他,握着手机,转过身就走:“你们这是在犯罪!”   她不想呆在这里了,一边往回走,一边点开录音的键,然后,把手机放回裤袋里,驻足回头,又怒道:“如果姜邺出了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裴鸾慢悠悠跟上来,回味着那最后四个字,嗤笑:“怕什么?死不了。”   “万一呢!”   乔洛施开始诱导:“那么多人打他一个,铁棍无眼,万一打死了呢?”   “我的人做事有分寸。”   “周猛吗?就他最狠!”   如果不是她拦住了,他那一棍,绝对是要废姜邺一条腿的。   乔洛施垂下眼眸,掩去复杂的情绪,明知故问:“你们为什么动手?他做错了什么?”   裴鸾笑而不语,抬头看了眼头顶右侧的监控,语气忽然就凉了:“宝贝,给我下绊子呢?” 第三十四章 你们这是两败俱伤。   裴鸾给助理董达打了电话,让他来处理医院的监控,然后冷着脸,把她提溜回了病房。   周猛正从浴室里出来,光着膀子,很健美的身材,腰间围着浴巾,嘴里骂骂咧咧:“草特么的,一身血腥味,真晦气!”   “闭嘴!”   裴鸾扫他一眼,凉飕飕的像刀子:“滚浴室去!”   周猛肩膀缩了缩,目光落在乔洛施身上,傻笑:“我说呢,原来是小嫂子来了。”   他转身回了浴室,再出来时,黑衬衫搭配西装长裤,举手投足有点精英的样子。   但乔洛施刚见了他拿铁棍的凶狠,此刻脑子里只有四个字: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的周猛扣着衬衫,笑着自夸:“裴哥,你这身衣服很适合我!”   裴鸾眼皮都没抬:“喜欢去跟董达联系,哪个设计师记不得了。”   “好。”   周猛一脸脑残粉的笑:“裴哥这边好东西就是多。”   这话说的像是自己多可怜似的。   乔洛施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冷笑:瞧,一个个多会装。   她不想让他们再装下去,开口继续诱导:“姜邺受了这么大的伤,你们怎么善后?”   “善什么后?”   裴鸾坐到沙发上,拿着水果刀削苹果,轻慢的样子:“跟我们又没关系。”   “是啊。”   周猛应和着,“小嫂子,你说说你,好好的,提那小子做什么?”   他见裴鸾把苹果削好了,一把抢了去,咬了个嘎嘣脆:“裴哥,谢了。”   裴鸾也不在乎他这点事,又拿着一个苹果继续削着。他手指细长,削苹果的动作慢悠悠的,但却格外的优雅好看。   一条条长而薄的苹果皮落到地板上。   裴鸾又削好了一个苹果,也不吃,放到了托盘上,然后,放下水果刀,拿了个橘子开始剥皮。他似乎沉醉在各种水果的剥皮大业中,而周猛则开始摸另一个苹果了。只是,还没等他的手伸上去,就被裴鸾用刀背敲了下:“滚一边儿去?你当我伺候你呢?”   他是给乔洛施剥的。   没记错的,她很喜欢吃水果。   “嘻嘻,我不是看没人吃吗?”   周猛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看着乔洛施笑:“小嫂子别站着啊,快过来吃,这水果可新鲜了,还是裴哥亲自剥的呢。千年难遇,礼轻情意重!”   也就他们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还有心情吃吃喝喝。   乔洛施不动,捏了捏太阳穴,寻思着怎么套话。   那边裴鸾也不强求她吃,目光专注地削皮,现在已经削到哈密瓜了。他在削皮的乐趣中沉思一件事,“既然出了口恶气,接下来你就要想着如何把亏空的钱补回来。”   周猛是个大老粗,遇事只会用蛮力,当即头痛了:“好裴哥,你给我指点下生财之道啊?”   裴哥也没指望他能想出什么生财之道,听他这么说,便直接问了:“姜邺在东郊的度假村建的如何了?”   “听说快竣工了。”   “那也就是快营业了?”   “嗯。”   裴鸾眼眸转了转,有了主意:“听说你女朋友的哥哥是养猪的?”   周猛懵了:“对。咋了?”   “也没怎么,突然想看看大猪小猪喊翻天的画面。”   度假村自然是休闲享乐的,如果弄一群猪养这里,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裴鸾笑着憋坏:“除了养猪,你找些养狗的,养鸡的,养蛇的,总之,能发声的、不能发声的都搞来。咱们搞下养殖!”   话说到这份上,周猛再傻也明白了,姜邺那度假村是别想好好营业了。   “哈,裴哥,你这是要开动物园吗?”   他笑了打趣,想了想西郊那环境,又有点儿惋惜:“那里山清水秀,是不是?”   有点浪费了。   裴鸾冷冷扫了他一眼:“我就觉得适合养猪。”   周猛忙点头,改了口:“对对对,适合养着养猪。现在养猪都向国外学习,那住宿条件可好了,还给猪放音乐听呢。”   裴鸾满意了,也不剥水果皮了。他起身去浴室洗手,出来时,手没擦干净,滴着水。   不知为何,乔洛施总觉得那不是水,而是血。   他太坏了,不仅伤他筋骨,还要动他的根。   乔洛施不由得握紧了手指,一颗心随他的言语而忐忑不安。其实,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姜邺与她无关,裴鸾更与她无关。可相处这么多天,真的能视而不见吗?姜邺除了死缠烂打点,一直是正人君子的形象,并不算讨人嫌。而裴鸾,他为她挡过酒瓶,还亲过她、抱过她……男女肢体接触多了,总会生出点情感来。   她穿来时,就知道,相处多了,易软心肠,想早些脱离这些漩涡,但最后还是陷了进来。   “裴鸾,有必要吗?”   她不忍看他走向反派之路,劝道:“你们这是两败俱伤。”   裴鸾以为她是担心他,笑着说:“没事,我伤的起。”   他财大气粗,又有权势,所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这事情搞完之后,打听下姜氏集团的动作,不管干什么,要么搅黄了,要么抢过来。”   “搞事我擅长。”   “趁着姜邺受伤,你多搞点事。能把他气死在病床上,算你牛!”   “瞧好吧,裴哥。”   他们计划的太长远了。   这将是一场遥遥无期的报复。   书里的结局是怎样?   他们一路商战,到了最后,裴鸾跟疯了似的,直接派人开车去撞他。可惜,那场撞车没有成功,还把自己送进了监狱。他是裴氏的宠儿,为了把他救出来,裴家走尽关系,结果被爆行贿,而作为姻亲,霍家、祁家亦受牵连,面临纪委的检查。百年权门,一朝毁尽。可以说,他一人导致了裴霍祁三大家族的衰亡。   乔洛施想着那惨烈的结局,忍不住说:“你做这些,想过你的父母吗?如果抖落出去,他们要牺牲什么来保你?你享受着裴家的财富、权势以及各种资源,就没想过这些也是催命符吗?”   她说到最后,几乎是恨铁不成钢了:“你有权有势不假,但作威作福,迟早自食恶果!”   这一席话算是相当振聋发聩了。   周猛都震“懵”了:“小、小嫂子,你、你——”   你这胆子也太小了。   多大点事?   怎么还扯到自食恶果了?   周猛觉得乔洛施见识短浅、胆小如鼠,但裴鸾却觉得她是在担心自己,虽然有点被害妄想症的嫌疑。他心情忽然就好了,把周猛赶出去,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喂她吃水果:“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一次次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乔洛施没心情吃水果,撇过头,声音肃然:“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姜邺这件事,你们是要拉仇恨值的。”   “你关心我可以,但别带上他。”   裴鸾一听她提到姜邺的名字就恼火,没记错的话,当时周猛他们动手的时候,她就在旁边,还上前护了他。   妒忌啃食他的心。   “我们已经订婚了,他这是小三!”   他冷了脸,眼里透着凶狠:“而且,他从阳城追到申城,这简直是讨打。”   “那你也不能动那么狠的手!”   乔洛施终于把话题扯回来,“裴鸾,你成熟点,你跟周猛把人打成那样,是犯法的!”   “你别怕。没事。”   他语气轻松,眉眼都是自信:“我都处理好了,不会留下证据的。”   已经留下了。   乔洛施沉默,手摸了摸裤袋,想着自己的录音,一时心绪复杂。   这证据是留下了,还是口证,真传出去,你跟周猛以及裴周两大家族就等着上头条吧。   当然,她不会传出去,但怎么利用呢?   翻脸威胁吗?   那只会惹怒他!   裴鸾是个心狠手辣的,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想闹得太难看。   乔洛施准备走煽情牌:“我不是怕,裴鸾,我想你低调点,树大招风,你行事肆意,容易树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着了别人的道。”   这些话都是裴鸾是听到大的,实话说,真不喜欢听。但因为是她,因为是关心,并没什么反感,还有点想笑:“你年纪小小,说话怎么跟我妈一个味道?”   他眼里爱意泛滥,伸手揉了揉她嫩嫩的脸颊:“放心吧,只要姜邺安分,我不会挑事儿。”   你已经挑事了。   姜邺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啊!   想到姜邺,又想到他还在手术,也不知道伤情如何。   “走走走,快去看看姜邺——”   乔洛施把他拉起来,匆匆出了病房。   裴鸾这时候也顾不上是去探望姜邺了,因为他也好奇周猛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最好是半残了。   他心里诅咒着,就到了手术室前。   手术已经进行一个小时了。   如果是处理外伤,也该出来了。   所以,这情况有点严重。   乔洛施惴惴不安,暗暗祈祷主角光环。   可崩坏的剧情永远出人意料。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姜邺被推出来。   在等待手术结束的时间里,乔洛施通知了姑姑乔音,而乔音转述了姜琨,夫妻俩乘私人飞机赶了过来。   “医生,我儿子、我儿子怎么样?”   姜琨毕竟是商场是混过的,喜怒轻易不显露于色,但看到儿子一脸伤、双眸紧闭,面上也流露了点慌张:“他没事吧?”   他年过半百,就这么一个儿子,俊美,刚毅,优秀,是他们姜家全部的希望!   那医生认出姜琨的身份,言语多恭敬,但面上却是一片凝重:“姜先生,贵公子伤势严重,内脏多处破裂,尤其是脊背神经受损严重,估计会……”   瘫,这个词他没说出口,而是换了个委婉点的:“情况不容乐观。” 第三十五章 你无药可救了!   晴天霹雳!   乔洛施惊懵了:天,这什么剧情?姜邺瘫了?他可是男主角啊!   裴鸾也有点惊讶,但随后就恢复了平静。   在他眼里,瘫也就比残重了点。   没死就都在可控范围内。   但这显然超出了姜琨的承受范围。在听到儿子有可能瘫时,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倒下去。   乔音适时地扶住他:“琨哥,你冷静点——”   她又是安慰,又是抚胸拍背,等他情绪稳定了,才扶着他跟上推车。   姜邺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手术室外的走廊变得空荡了些。   乔洛施靠在墙壁上,脑子里回荡着四个字:不容乐观。   姜邺可能会瘫。   这个意识像是一双手,在她脑子里、心里乱抓。她想起他晚上的电话,早上的擦肩而过,车子里的紧相随,昏迷前抓住她衣摆的满是鲜血的手……   一种痛惜的心情在蔓延。   “裴鸾,你知道吗?瘫比死还可怕。”   她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漂亮的脸蒙上一双寒霜,眸色也是冷寂:“那将是绵延几十年的生不如死的折磨。”   有些错误是不可挽回的。   倘若姜邺瘫了,她也无法活的轻松。毕竟,他是在她眼前被殴打致伤。如果她及早报警了呢?在他遇险的那一刻,她自私了,甚至想着借机甩开他……   乔洛施陷入深深的内疚、自责的情绪里。   裴鸾一旁研究着她的情绪,凉凉地说:“你心疼了?”   乔洛施不理他,跟上去,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看到乔音扶着姜琨出来。   大概是从医生口里知道她是打急救电话的人,姜琨甩开乔音的手,冲过来:“乔洛施,谁,是谁把我邺儿伤成那样子!”   他面色涨红,大有将凶手千刀万剐的架势。   乔洛施被他抓着手,甩了两次被甩开,是裴鸾扳着姜琨的肩膀,将人拽开了:“姜总,注意点形象!”   “裴鸾,你也在,告诉我,是谁?”   是我!   裴鸾心里回答,面上冷冷清清:“我只是恰好住在这家医院,恰好知道了令公子遇险的事。”   他三言两语撇清了关系。   姜琨这时候冷静下来,深深看他一眼,退后一步,转向了乔洛施:“没报警?”   他来了有两小时了,竟然没见警察来查案。   乔洛施也挺意外,在地下停车场,她扬言报警,其实就是喊着吓唬人。等周猛带人走了,她就打了急救电话,而医生下来,把人带上去,送进了手术室,显然也忘记了报警。   沉默间,姜琨拿出手机,面色凝重地去打报警电话。   裴鸾没再多待,揽着乔洛施回了病房。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程子惠带了午餐来,结果一进病房,就没见到儿子。她问了守在外面的两保镖,得来的回答很简单:“四少说,陪着乔小姐四处走走。”   她大概等了半小时,才等两人走回来,所以,一见儿子的面就啰嗦上了:“去哪里了?你身体还伤着,就不能老老实实待会儿?”   “随便走走。”   裴鸾看到茶几上的保温盒,知道是午餐,便看向乔洛施:“饿了没?”   有点。   但没什么食欲。   姜邺还没醒,如果真瘫了……   她不敢想象下去。   裴鸾知道她心地良善,一边端出午餐,一边开解:“别多想,不关你的事,不要往自己身上找虐。”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得轻松。   乔洛施郁郁寡欢地吃了午餐,等程子惠走了,又去打听姜邺的消息。   回来时,她告诉裴鸾:“警察来了,找我做了笔录。”   “哦,你怎么说的?”   裴鸾并没甚兴趣,听到她的话,看都不看她,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单机斗地主的游戏,玩的有滋有味。   乔洛施这下是真恨铁不成钢了,故意说:“我说对方七八人,很凶猛,应该是寻仇!”   她这种说法,很容易引火烧裴鸾的身。   毕竟姜邺才在西山一事上坑了他。   但裴鸾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还有心情招呼她:“哦,过来陪我玩游戏。”   乔洛施:“……”   她觉得裴鸾无药可救了。   她没再跟他提起姜邺的事,只是私下依旧去打听。   她知道姜邺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天,醒来后转入了裴鸾隔壁的VIP病房。   那病房里,每天都进进出出很多医生,偶尔还会听到里面摔杯子的声音。   姜邺的身体情况很糟。   乔洛施有次偷偷去看他,没敢进去,就在门外,看到他一次次努力起来,但瘫在床上,无助到疯狂尖叫,后来医生给他注射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他的身体越来越糟,人也越来越瘦弱、憔悴。   与他的衰败不同,裴鸾的身体情况开始好转。他背后的伤终于开始结痂,又过了两天,纱布也不用缠了,开始换一种不留疤的药。   在滞留阳城十八天后,他的伤彻底好了。   裴鸾伤好的那天,约了狐朋狗友去夜店狂欢。   在一众载歌载舞、嬉笑欢乐的人群里,乔洛施端起一杯酒泼在了他脸上。   场面顿时安静了。   气氛凝滞的无法呼吸。   “你没心!你害了一个青年的一生。”   乔洛施不为所惧,将酒杯狠狠放在长长的茶几上,怒吼道:“我一直以为你会有反思,在给你机会,但裴鸾,你无药可救了!”   她太气愤了。   两眼燃了火,气咻咻的像是要咬人。   “这娘们谁啊?”   有黄毛男人揪着她的头发,按到了桌子上:“竟然敢泼裴哥酒,活得不耐烦——”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转成了一声惨叫:“啊——放手,裴哥,放、放手——”   裴鸾掰折了黄毛男人的手腕,一脚将人踹了出去:“滚!我的女人要教训轮得到你?”   气氛更沉重了。   那黄毛男人是霍三叔续弦的外甥,跟霍家走动频繁,很得霍三叔的喜欢。   这裴鸾为了个泼她酒的女人,说打就打,说踹就踹,未免太不给脸。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没人显现出来。   他们小心翼翼坐在一边,一会看看裴鸾,一会看看乔洛施。   裴鸾在擦脸,纯白的锦帕染上红酒,一片殷红。他擦好脸,也不看众人,把乔洛施扯进了怀里。她挣扎,他便强势禁锢,等人安分了,就去看她的头发,见没伤着头皮,又把人松开了,给她整了整衣服,喊来了保镖,把人送回去。   全程跟乔洛施零语言交流,甚至连表情互动都匮乏。   乔洛施心里惴惴,但想着姜邺的惨状,怒火又蹿了上来。   到底是他心狠手辣,他们非同道中人。   她站起身,往外走,出包厢时跟个男人撞满怀。   对方身上有医药消毒水的味道。   她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时,见是陌生的男人。   “对不起。”   她说了句道歉,也没多想,便快步出了包厢。   她不知道那男人是姜邺的主治医生,也不知道在那男人进了包厢后,又进来了一个外国医生。   外国医生叫德斯,四十多岁,是M国出名的神经科医生。   裴鸾花了很多关系找来给姜邺看病的。   为了让德斯快速了解他的病情,他又找来了姜邺的主治医生楚科。   楚科三十岁上下,模样很是俊秀,说话斯斯文文的,就是脑筋有点儿死板,来来回回一句:“裴先生,未经患者同意,我真不能泄露他的病情。”   于是,为了让他多说几句,裴鸾就让人灌他酒。   这也是他约人来这里的根本原因。他早打听了楚科的死脑筋,在保守患者病情方面,无人能出其右。   这一切乔洛施全然不知。她出了夜店,坐上车,让保镖带她去医院。她要去看姜邺,起码说句抱歉,不然她良心不安。当然,她之前也去过,但姜邺不肯见她。她希望这次能见到他。可惜,姜邺依旧不肯见。除了医生、护士,他什么人也不见。   这是自闭、抑郁的表现。   乔洛施忧心不安,找了纸笔写了一段话:“我想和你谈谈。请你乐观些。太晚了,我明天会再过来。”   她写完了,将纸条给了护士,让她帮忙带进去。   约摸过了两分钟,护士出来了,竟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乔小姐,姜先生让你进去了。”   她欢喜道谢,随后推门进去。   里面消毒水味很浓,地板上一片狼藉,各种药水都被砸碎了。   “当心踩上去。”   他的声音漠然,躺在病床上,看她一眼,侧过头去。   乔洛施迈过破碎的渣滓,弯下腰去收拾没摔碎的药瓶,待看到纸袋里安眠药的时候,手一顿,下一秒,握在了掌心。她站起来,面色如常地走到了床边:“姜邺——”   她看着他僵硬而死气沉沉的身体,打折石膏挂起来的左胳膊,喊了他的名字,后面就没音了。   她一直想见他,但见了他后呢?   能说些什么?   瘫在床上的是他,失去自理能力的是他,没人能体会到他的痛苦。   言语太苍白了,即便是鼓励的话,听多了,除了觉得麻木,便是痛苦。   一切对他都是伤害,活着更是。   “对不起。”   她握起手指,指甲戳着掌心,有点痛,但这些痛与他所受的苦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关你的事。”   姜邺转过头来,苍白的唇,满是红血丝的眼,瘦到割人的脸。他急速的消瘦、萎靡,像是滑落西山的夕阳,凄凄凉凉。   “乔洛施,做错事的……不是你。”   他许是好久没说话了,声音也断断续续不成句子:“如果你是……来替他道歉的话,我就、就不想见你了。”   “不是。”   乔洛施赶忙摇头,解释道:“我只是……难过、自责,那天,如果我做的更好,也许……”   也许,结果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姜邺苦笑:“你看,你忘了,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他沉默了好一会,眼里翻涌着无尽的情意:“你是个好女孩,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死缠烂打,一定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洛施,应该是我说声对不起。”   “都过去了。”   乔洛施不知如何应对这个话题:“我没有那么好,也不值得你爱——”   倘若她真的好,就应该报警,就应该指出凶手、交出证据。而不是看着监控被破坏,没人证、没无证,警察束手无策,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无头公案。   “不要那么想……”   姜邺强颜欢笑,安慰道:“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她救了他的腿、他的命,也许,还可以翻转他的人生。   乔洛施却不这么想,听他这么说,更羞愧了,脑袋一热,就问了出来:“我……我还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有的。   姜邺心里应着,面上淡笑,话语里染上了点真心和危险:“也许有吧……但洛施,我不忍心你难做。” 第三十六章 你这是自毁前程。   有什么难做的?   乔洛施心里一咯噔,大概猜出姜邺的想法了。   “我想求个公平。”   姜邺面目肃然了,眼里冷的像冰:“但洛施,你知道吗?申城是霍家的地盘,警察例行公事地问了几句,就没音了。你知道这件事的结果吗?没有监控,没有证据,他们查个三五天,这件案子就会被抛之脑后。我的伤情,我的后半生,对他们这些人而言,不值一提。洛施啊,这不公平,对我太不公平了。”   他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他需要证人。   可谁是证人?   只有乔洛施。   乔洛施会去指正裴鸾吗?   他们是未婚夫妻。   良久的沉默后,姜邺对着她苦笑:“你看,我果然是让你难做了。”   乔洛施确实很难做。她查过相关法律,像裴鸾这般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这代价太大了。   裴鸾要坐牢的。   而他一旦坐牢,裴家为了救他,就要动用霍、祁两家的势力,这三大家族的衰落就成了必然的命运。   多么像书里的结局,她最怕的结局。   “对不起。”   她低下头,到底不忍心。   姜邺像是料到这个结果,并不生气,只笑笑:“我不怪你。”   他不怪她,她便更难受了。   而一难受,就对裴鸾生了恨意。   他让她成了那种自私又残忍的人。   还能再留在他身边吗?   看着他仗势欺人、为所欲为,然后,自己一再包庇他吗?   她是有罪的。   包庇罪!   乔洛施走出病房,一颗心填满了负罪感和自我厌弃感。   回到酒店后,裴鸾已经回来了。他大抵是知道她去了医院,并没说什么,而是把她推去了浴室。   她身上都是消毒水味。   裴鸾特别厌恶这种味道。   乔洛施冷笑:那你知道姜邺现在一天到晚都泡在消毒水味里吗?那你知道他有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消毒水味吗?   这些话,都压在了心里。   没有开口的必要。   多说一句,都是自找没趣。   乔洛施反锁了浴室门,靠着墙壁发呆。她摸着裤袋里的安眠药,又想到了姜邺病房里散落在地板上的各种药。   姜邺一直在排斥治疗,像是在堕落。   瘫痪在床对一个青年男人的打击太大了。   乔洛施抓了抓头发,去洗脸池洗脸。她看着里面眉头紧锁的自己,莫名怀念曾经那个没心没肺的自己。母亲说过,不动心,便不伤心。她现在是伤心吗?为谁?她不爱姜邺,也不爱……裴鸾。但喜欢呢?她或许有那么一刻是喜欢裴鸾的。可喜欢一个人,便能伤害一个人吗?便能包庇他、失去原则吗?   乔洛施沉浸在自我厌弃感中,思来想去,还是恨裴鸾。   是他害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真的该离开了,不然,她会变得更加面目可憎。   乔洛施想通了,脱了衣服去洗漱。她打开花洒,任热水清洗自己的身体。   也许,心也可以洗一洗,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她穿着红色丝绸睡裙走出来。   这是他们住进酒店后,裴鸾派人添置的。   哦,也换了房间,这是总统套房。   乔洛施拿着毛巾擦头发,因为没穿胸衣,两团软绵乱晃,那白花花的风景迷人眼。   身后炙热的怀抱袭来。   裴鸾拥着她的腰,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偶尔亲下她的发,也没什么别的不规矩举动。其实,这些天同在一张床上,他确实挺规矩的。有次她闹他,还被推开了,说什么快结婚了,忍的住。   对,婚事,他还在期待婚事。   他母亲跟两个姐姐也都回了阳城去准备婚礼。   他什么都不需要费心。   他被宠坏了。   乔洛施压抑着她悸动,漠然地擦着头发。   “不理我?”   裴鸾终于忍不住了,抢过她的毛巾,给她擦头发,一边擦,一边说:“施施,别跟我冷战。”   他动作轻柔,言语带着点讨好。   乔洛施不说话,安静让他擦头发。大该半干了,她才拿过来,自己继续擦。   “饿不饿?”   他揽着她坐到床上,亲了下她的唇,“有什么想吃的吗?”   乔洛施不想听他说话,扔了毛巾,亲他的唇。她想,他这么话痨,还是堵上好了。反正他又不会真正要她。   她肆无忌惮的亲吻、撩拨,裴鸾被她撩的直往后躲:“你可别逼我——”   怂样!   乔洛施翻了个白眼,扯了被子睡觉。   裴鸾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压上去,手就顺着宽大的睡裙摸了进去。   触手生滑,软玉温香,热火瞬间高燃。   两人又开始接吻,裹着薄被瞎折腾。   乔洛施有点自我放纵的畅快,但当疼痛袭来,那就不干了。   艹,说好的等结婚呢?   男人的话真不能信。   她不乐意,曲紧双腿不给进:“骗子——”   裴鸾哭笑不得:“谁让你总刺激我,乖点,放松点——”   她不放松,后面是真紧张,似乎尺寸不对,反正是混乱又荒唐了大半夜也没成事。   第二天醒来时,相对尴尬。   乔洛施下床去洗漱,嘴巴痛,手痛,脑袋也痛。她冲了澡,换了件橘黄色的T恤裙,露着光洁漂亮的小腿。而裴鸾站在窗前打电话,说着什么,听不太清。她也没什么听清的兴趣,坐到梳妆台涂抹水乳。   “我听说申城有座山长了棵千年银杏树——”   裴鸾挂断电话,走过来:“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又想去买山了。   乔洛施理解不了他这个投资兴趣,摇头道:“累。不想动。”   他们昨晚闹得凶,除了最后一关,各种姿势全用了。   裴鸾笑笑:“好吧,那你在酒店休息,我让潘润给你端点东西上来。”   “好。”   她敷衍地应了,开始梳头发。   乌黑长发及腰。   裴鸾留恋地摸了会,亲了下她的头顶,进了浴室。   等洗漱了,换上衣服,也没说什么,就开门出去了。   “好好守着。”   “是。”   外面传来他与保镖的对话声。   乔洛施嗤笑了下,站起来,进了浴室。她从昨天换下的衣服里找出安眠药,放进了矿泉水里,然后放回原地,走出去,吩咐道:“我饿了,你们端点早餐上来。”   “好的。乔小姐。”   两保镖异口同声,转身而去的是潘齐,潘润的弟弟。   乔洛施看着潘润:“让你弟弟找副扑克牌,等吃了早餐,我们一起玩扑克啊!”   潘润:“……”   他点头,转告潘齐找副扑克来。   对于乔洛施喜欢玩扑克的兴趣,他们也是了解的,并没有多想。   很快,早餐就跟扑克牌一起带来了。   乔洛施压下小兴奋,跟他们一起吃了早餐,然后开始玩扑克:“先说好规则,我知道你们都是辛苦的打工者,也不是有钱人,所以就不跟你玩钱了。”   潘润and潘齐想了下自己的百万年薪,又估摸了下裴鸾的身价,觉得自己不算有钱人,便默契地保持沉默了。   乔洛施继续说:“我呢,也不会喝酒,相信你们也不敢让我喝酒,肯定要放水,所以咱们就喝水吧,以水代酒。”   她故作善解人意、体贴入微。   两保镖点头:“行。”   乔洛施笑容渐大,拿了水杯,要去拧矿泉水瓶时,还戏精上身地装着很难拧开的样子。   潘润不知内情,伸手想帮忙:“我来吧。”   现在女孩都娇滴滴的,拧瓶盖还是男人来好了。   “不用。”   乔洛施心一跳,伸手挡住他:“小瞧谁呢?忘记之前被我踹跨的时候了?”   她怕他们看出异样,故意挑他们尴尬的时刻扰乱心神。   “我可不是那些软萌小姑娘。”   她拧开瓶盖,倒进水杯里,然后,坐回沙发上,熟练地洗牌:“炸金花会玩吧?就比比点数。”   难度不大,两保镖一致点头。   乔洛施勾唇笑:“你们不要手下留情,我就看我今天运气怎么样。”   洗牌,发牌,看牌,掀牌,她今天运气爆表。   连赢三场后,那瓶水就被他们分着喝光了。   乔洛施等着他们睡过去。   但出于保镖的机警,困意才上来,他们就察觉了异样。   潘润直接摸手机,但被乔洛施眼疾手快地踹掉了。   潘齐想去抓她,乔洛施流氓上线,直接掀裙子,露大腿。   非礼勿视。   潘齐转过头时,就被乔洛施一脚踹倒了。   她动手向来不留情,也是真狠。   “乔小姐,你不要让我们难做。”   潘润捡到手机,握在手心,冷面威吓:“相信我打个电话,不出三分钟,就会过来更多的人。我想乔小姐也不愿意更多人看守你。”   乔洛施:“……”   她估计失误,安眠药不是蒙汗药,效果没那么霸道。   “冷静点,真打了电话,你这是自毁前程。”   她沉下脸,想着对策,反击道:“得罪我,我不介意当红颜祸水。你们兄弟俩以后也别想好了。”   这也是潘润忌惮的。   他们见过裴鸾对她的上心程度,真把预谋逃跑这件事说出去,估计裴鸾也就气一时,可之后呢?乔洛施得势后,难保不给他们穿小鞋。所以,得罪未来女主人,是不明智的。   “咚——”   那边潘齐已经困的倒地上了。   潘润看了弟弟一眼,猛然掐着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清醒了点:“乔小姐——”   “对不住了。”   乔洛施一脚踹倒他,抢过手机,跑进浴室,扔进了马桶里。   潘润:“……”   他急忙上前,把住了浴室的门把:“潘齐,醒醒,打内线电话,让酒店员工过来。”   无论如何,不能让人跑了。   但潘齐拖后腿了,意识昏沉沉,肢体软绵绵,困得睁不开眼。   潘润体力好,但也扛不住药效,狠狠心咬自己的手腕,清醒了片刻,松开手,朝着门口跑。   “来人——”   他想去喊人,但乔洛施行动很快,从一侧追上来,伸腿将他绊倒了。   这一倒想爬起来就难了。   乔洛施长腿压在他小腹上,像极了跨坐的姿势,捂住他的嘴,长发如瀑散下来——   雪肤黑发,许是紧张时刻,她俏脸如霞,眼眸亮如星子,灼灼盯着他。   那橘色T恤裙宽大,从肩膀倾斜着,露出圆润的肩头、漂亮的锁骨以及傲人的事业线……   “乔、乔小姐——”   他的眼花了,肢体传来的柔软触感,呼吸里都是醉人的香气。   美人计吗?   潘润的困意都消散了。   乔洛施不知他内心想法,听到他说话,气的低喝:“别出声!”   她说完,快速扯下他的领带系住了他的手,随后拿毛巾堵住他的嘴。   全程不见反抗。   离开时,她蹲下来,见他睡熟了,拿开他嘴里的毛巾,低声说:“对不起。”   她必须离开。   她不想留在裴鸾身边,做个失去原则的金丝雀。   乔洛施走出总统套房,乘坐电梯,出了酒店。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机场,买了好几张飞机票,最后,选了个时间最近的,临上飞机时,收到了一通来电:“洛施,是我——” 第三十七章 最美客栈小姐姐   是晏淮。   他带来了乔词的最新消息:“邵骏把阿词囚禁了。”   囚禁,多么可怕的词。   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没有希望。   这对于一个本就抑郁寡欢的人来说,是致命的伤害。   “女士们,先生们,上午好,您选乘星河联盟成员华国国际航空公司CAX107航班即将前往沧市——”   耳边传来空姐提醒上机的声音。   乔洛施赶时间,一边拎着背包过安检,一边说:“我暂时无法提供帮助,但晏先生,我希望你不要放弃她。邵骏既然把她囚禁起来,那便是两人矛盾加深,也许是小姑要离婚。所以,你不要有太多忌惮。婚内出轨、私生子、婚内家暴、禁锢人身自由,这一条条罪名注定让他在这场婚姻中处于败局。你可以代为起诉离婚,甚至动用舆论力量,不用与人渣再扯皮下去,没意义。”   她胆大、心细,看事情很犀利,把事情分析的很透彻。   晏淮觉得她根本不像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与她相比,自己太畏手畏脚了。   “我知道了。”   “当然,你也要考虑好——”   乔洛施在机舱外停下来,看了眼头顶阴沉沉的天空,神情乍然肃穆:“你是知名画家,也许邵骏会用勾搭有夫之妇污蔑你、诽谤你,朝你身上各种泼脏水。对这些,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放心,我爱名利,但不会为名利所俘获。”   晏淮声音很坚决:“今生,我只是你小姑的俘虏。”   这个时候还来一波表白。   乔洛施心情莫名愉悦、轻松了些,看来,小姑遇上他,也是很大的福分了。她唇角含笑,继续说:“既然有了心理准备,那就准备好反击措施。舆论是一把匕首,利弊皆看你怎么用了。”   “我懂。”   “嗯,我要上飞机了。”   乔洛施迈动步子,在挂断前,说了最后一句:“我在追寻自由,不要告诉任何人有关我的信息。”   说完,她挂断电话、关机。   从申城到沧市需要坐三个小时的飞机,算是横跨了半个华国。   多少可以安全一段时间了。   乔洛施越想越开心,上了飞机就悠闲地睡了过去。   下午两点十分,飞机抵达沧市。   沧市靠海,多雨,是个旅游城市,走在街道上,呼吸里都是大海的味道。   清爽而自由。   乔洛施简单找了个餐馆吃饭,然后,上网找工作。她不想朝九晚五地工作,也没打算在沧市定居,所以找了家民宿客栈,准备来一场义工旅行。   没穿书前,乔洛施有段时间很沉迷义工旅行,在一家民宿客栈做义工,包吃包住包玩,简直不能再爽。她在义工旅行网搜寻信息,选择了一家乐西客栈,每天上午工作四小时,8点到12点,工作内容就是前台退房和接待。   很轻松,很自由。   她填饱肚子就风风火火赶去了。   乐西客栈坐落在海边,很简约文艺的风格,是乔洛施理想的样子。她推门进去,掌柜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五官偏英气,穿着深蓝色民族风的裙裳,打扮的很有异域风情的样子。   “嗨,你好。”   乔洛施见人先笑,说明来意:“这边还招义工吗?”   其实,不招了。   但女掌柜上下扫一眼,立时点头了:“招招招,姑娘快过来,我们聊聊——”   她热情万分地把乔洛施拉到了一边的接待区。   纯白色的竹编椅具,桌子上放着水果跟瓜子。   “来来,我们边吃边聊。”   女掌柜抓着瓜子放她手里,自报家门:“我叫辛乐,你喊我辛姐就行。”   乔洛施也介绍了自己:“辛姐,你好,喊我小乔就好。”   她们开始聊待遇、聊工作,相谈愉快后,辛姐就带她去看房间了。   “小乔,不瞒你,别的姑娘到我这里来,可住不到这么好的房间。”   她这话不是吹,给乔洛施安排的房间是客人入住的海景房,布置的文艺雅致,落地大窗正对着蔚蓝色大海。   乔洛施诚心道谢:“谢谢辛姐,我一定好好工作。”   “哈哈,好说,好说。”   辛姐又一次打量了她的脸,暗暗想:这么漂亮,做前台多可惜?   可安排她做什么呢?   辛姐近来关注点在宣传自家客栈上,谋划着让她当代言人了。   给钱也行啊!   这颜值,分分钟秒杀一帮明星啊!   辛姐觉得自家店来了福星,等晚餐了,特意吩咐厨房多加了点菜,还给她办了个欢迎仪式。   “这是乔洛施,来咱们这里做义工,她年纪小,你们都是老员工了,多帮着点。”   “我会用心学习的。”   乔洛施赶忙站起来,以茶带酒:“先在这里感谢辛姐给我机会,也很荣幸能跟大家一起共事。”   她会说爱笑,眉眼弯弯,穿着宽松的白T恤搭配牛仔裤,素颜的样子,清丽而不招摇。   很低调,很讨喜。   男员工们就算了,女员工们也很有好感。   她们互相介绍,随意攀谈,一顿饭吃的和乐融融。   但和谐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一名女员工知道她住到了海景房,立刻说酸话了:“那可是一晚2000元的房间,辛姐对你真大方。”   “确实挺大方。”   乔洛施不挑事,也不怕事,当即怼了回去:“所以,我会好好工作。谢谢你提醒,不然,我都不知道辛姐这么重视我。”   那女人顿时吃了苍蝇般闭嘴了。   到了早餐时间点,那女人快速吃了粥和包子,然后,离开时,故意蹭掉了那一笼包子。   “哦,对不起。”   她虚情假意地道歉,实则幸灾乐祸,就想她饿着。   乔洛施还没吃饱,看着滚落在地的包子,暗觉浪费之余,有点不爽。但她没当面发火,对于这种小肚鸡肠的女人想收拾起来也不难。她弯腰去捡包子,余光扫到楼梯口熟悉的民族风裙裳,站起来时,拿一个包子塞进她嘴里。   那女人没料到她突然的动作,嫌恶地吐出来,大叫道:“你做什么?”   “丁琴,一大早你瞎叫什么?”   辛姐走过来,扫了两人一眼,蹙眉道:“怎么回事?欺负新人啊!我昨晚怎么说的?”   名叫丁琴的女人被抓了个现行,一阵脸红:“辛姐,我、我没——”   她其实也是义工,但后来实在喜欢这个城市,也很喜欢这份工作,就申请转了正式员工。而为了转正,也是煞费苦心,工作特别努力。可没想到乔洛施一来,明明也是义工,却能住进海景房。看辛姐那态度,估计很希望她能留下来吧?如果她留下来了,她会被辞退吗?于是,一时间压力伴着羡慕妒忌恨就上来了。   乔洛施不知道她内心复杂的心理活动,淡淡一笑:“辛姐言重了,丁姐就跟我开个玩笑。”   她不想树敌,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丁琴一听她的话,忙应和着:“嗯,我们闹着玩呢。这包子不小心掉地上,小乔还没吃饱,我去给她换笼新的。”   “不用了。”   辛姐摆摆手,“小乔跟我一起吃就好了。”   说着,拉着人就坐到了专属位子上。   有员工给她端来早餐,燕窝粥、水果沙拉、葱油火腿面包,丰盛营养又美味。   乔洛施觉得自己有口福了,跟着蹭了顿美餐。   用餐期间,免不了闲聊。   辛姐的话题落到了早餐事件主角上:“小琴那孩子做事勤快利落,就是情商不太高。”   她其实更想说,那孩子眼界低,心眼小。   乔洛施不是背后说人长短的,淡淡笑着:“哦。是吗?”   “嗯。”   辛姐提到她似乎有些不高兴,脸色微冷:“她要是再找你茬,直接跟我说。”   乔洛施笑容一僵,言语疏离了些:“辛姐客气了。”   她初来乍到,这辛姐的态度也太好了点。   难道她跟裴鸾认识?   亦或者认出她的身份?   乔洛施胡思乱想了一会,婉转询问:“辛姐,是本地人?”   “对。”   “怎么想起来开客栈啊?”   “赚钱啊!”   这可真现实。   乔洛施尬笑:“辛姐赚钱之余都有什么休闲活动啊?”   “也是四处走走,跟其他民宿客栈的老板谈谈经营之道。”   “哦哦。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确实挺有趣的。”   辛姐见她很上心,本想着多相处几天增进感情,再谈代言的事,这下也等不及了,直接说:“小乔,不瞒你,我最近创新了个经营方法。”   “什么方法?”   “最美民宿客栈宣传片——”   辛姐两眼发亮,仔细解释:“是这样的,去年沧市举办了一场最美民宿客栈评选活动,我们客栈没选上,我啊,深以为憾,今年,你来了,我觉得有点希望了。”   乔洛施:“……”   她秒懂她的意思,这是看上她的脸了,想她当客栈代言人呢。   她笑容僵硬了,心里忍不住嘀咕:姐啊,是最美客栈,不是最美客栈小姐姐啊!   “怎么有希望了?”   她装傻,扫了眼客栈的装修风格,夸奖道:“我觉得客栈装修风格还是很有特色的,再在细节处下点功夫,今年应该会选上的。”   辛姐经营客栈多年,深谙人性,谈话到这里,已然听出她话里的婉拒,但她也不是轻易放弃之人,笑着说:“细节固然决定成败,但人定胜天,所以,关键还是取决于人。”   “那必须啊。”   乔洛施开始吹彩虹屁,“这致胜关键,就取决于辛姐您这样眼明心慧的领导。我相信在您的领导下,咱们客栈今年肯定能拿下最美民宿客栈的称呼。”   她坚决不提及自己,不是自抬身份什么的,而是不想在网络上露面。   万一被裴鸾看到了呢?   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第三十八章 我都要心疼死了。   辛姐不知道她的难处,见她东扯西拉,没了耐心,索性开门见山了:“小乔,辛姐是真喜欢你,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我想你做客栈的代言人,拍一组宣传片,就跟那明星似的,你想要多少钱,合理范围内,我都尽力满足。”   盛情难却了啊!   乔洛施很为难:“辛姐,不是钱的问题。”   “那什么问题?”   “不瞒你,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乔洛施跟辛姐相处到这里,也很喜欢她的个性,便简单说了情况:“我家里给我安排了一场婚事,我不想那么早嫁人,就逃了出来。我家稍微有点钱,肯定花了人力找我呢,所以我——”   她顿下来,一些内情不言自明。   “这样啊。”   辛姐知道她的为难,沉思了两秒,提了个折中的主意:“反正你也不在这里常住,要不,拍好宣传片后,先不发网上,等你选了新的落脚地,我再上传?”   乔洛施不好拒绝,只能说:“我想想。”   她想了三天,这三天里,她跟随丁琴熟悉工作。   如她在网上了解的差不多,多是前台退房和接待,偶尔会向客人推荐下周边的景点和小吃。当然,离客栈比较近的这些景点,她在下午休息时,都已经去过了。   今天下午,她准备去海边玩。   辛姐知道她的打算,特意准备了沙滩帽和一套防晒霜、护肤品。   俗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乔洛施帮不了她的忙,也不敢乱用她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谢谢辛姐。”   “你看你,见外了不是?”   辛姐嘴皮功夫很好,“这牌子是我多年亲身体验,防晒护肤效果最好了。你别多想,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做客栈代言人,而是爱惜你这脸蛋,我啊,就喜欢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你这要是晒伤了,我都要心疼死了。你当满足我这颜控晚期者的心愿,行不行?保护好自己的脸。”   乔洛施:“……”   她是真没看出来这老板娘还是颜控患者。   而且,她防备心起,还在婉拒:“辛姐,你真的帮我太多了。”   “那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也帮我个忙好了。”   乔洛施心一跳,不自然地笑:“什、什么忙?”   她是真怕辛姐又提一些她帮不了的忙。   “别怕,不是让你当代言人。”   辛姐看出她的担忧,笑着说:“我有个侄子,过于孤僻了,你帮我带出去,让他也沾沾人气,如何?”   “多大啊?”   她不会带孩子啊!   “放心,成年了,很懂事,就是孤僻了些。”   乔洛施很快就见到了孤僻的辛姐侄子,叫辛赫,十八岁,时下小鲜肉的长相,高高瘦瘦的,估计不经常出去,皮肤白的泛光。   此刻,他正在房间里摆弄一堆石头,看得出来适合石雕爱好者。因为空荡的大房子里,一半空间都摆着或大或小的石雕工艺品,而墙角还有一堆奇形怪状的石头。   “嗨,你好啊!”   乔洛施扫了一圈,朝他挥手,官方微笑:“听说今天海边会举行一场露天石雕艺术展,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觉得可以帮辛姐的忙,把人哄出去。   但辛赫似乎不感兴趣,看了她一眼,目光就收了回去。他还在雕刻自己的石头,从形状看,像是张牙舞爪、蓄势待发的恶狼。   “辛赫,你已经半个月没出房了。”   辛乐看他爱理不理的样子就来气,捋了捋袖子,就要上前:“你这小崽子,我跟你说话呢,听到了没?”   乔洛施忙拦住她:“辛姐,别急,他忙着呢。你看,雕刻这些石头很忙,也很费神的。”   “那是他自己作!”   辛乐不认同他的爱好,抱怨道:“整天捣鼓一堆破石头。如果不是高考成绩还说得过去,看这些东西我给不给他砸了!”   乔洛施是高中老师,深刻理解家长望子成龙的心情,拍着她的肩膀劝:“别这么说,这石雕现在也是一门艺术了,我看他也捣鼓的像模像样。”   “什么样?不能吃,不能用,摆着好看吗?”   “可不是好看,这是艺术品,具有审美价值。”   “我可不知道美在什么地方。”   辛姐对石头实在没什么审美,见侄子还在埋首雕刻,气的不行:“辛赫,今天你必须出去走走,跟你乔姐姐出去看看,再待屋里,你不怕憋出病来?”   她多少还是为侄子好。   乔洛施理解她的心情,喜欢是一回事,痴颠又是一回事。辛赫这种状态下去,可能会情感退化,变得冷漠,甚至与社会脱节。   “好了,辛姐,你不是想我带小赫出去吗?”   乔洛施把辛姐推出去,“这里交给我了,我跟小赫沟通。”   辛姐知道她情商高,有主见,也就没坚持,出去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辛赫看她一眼,又窝在墙角雕刻他的石头去了。   房间里窗帘紧闭,光线有些暗,他头发偏长,遮住半边脸,隐约看出带着棱角的侧脸以及唇角抿出的线条。他的手指修长而灵活,就是疤痕比较多,指腹有厚厚的茧子,应该他常年雕刻留下的。   乔洛施打量完他,目光落到紧闭的窗帘上,随后,慢慢伸开了手。   刺啦一声响,房间乍然明亮。   阳光流进来,炽烈耀眼。   辛赫伸出手挡住眼,不说话,就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瞪她:拉上。   他眼神传达出这个意思。   乔洛施照做了,拉上窗帘,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语重心长地说:“辛同学,你不喜欢阳光,也该让石头看看太阳吧?他们也是有生命的,不是吗?诚然,他们怕曝晒,但也需要该有的日光。而你,更加需要。”   说到“你”时,辛赫手一僵,明亮的眼眸闪出懵懂的色彩。   像只纯稚的羔羊。   萌萌的。   分分钟激起老阿姨的护崽心理。   乔洛施不知不觉笑得慈爱了:“原石挑选的很不错,打磨的很光滑,形状很有设计感,但配饰呢?没想过色彩装饰?再不济,是不是该给他们起个名字?辛同学,你需要学的东西很多呢。”   辛赫眼睛渐渐亮了,花瓣唇张开了,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与此同时,白嫩嫩的耳朵尖染上红。   乔洛施留意到他的变化,知道他是心动了,也就给他台阶下:“所以,我们走吧,出去看看,外面很热闹,如果你把作品摆出去,兴许会得到很多人的赞美呢。”   她说着,很给力地捧场,走到一只凤形石雕上,摆摆手:“嗨,你好,我是乔洛施,今天带你们主人出去玩,不要太想他哦!”   辛赫:“……”   他目光紧随着她,这才注意到她头戴浅米色沙滩帽,穿着纯白的波希米亚长裙,肩膀上挎着银色链条包,整个人打扮很有仙气。   小仙女。   笑起来温暖美丽的小仙女。   他去收拾自己的背包,趁着她不注意,放进去一个人形的石头,然后,把雕刻工具全都放进去了。   出去玩还不忘石雕,看来还真痴了。   乔洛施看着他偷偷摸摸的动作,只觉得可爱,也没阻拦,装着不知道。   说来,能对一个东西、一件事爱而成痴,也是很不错的。   她活了那么多,并没有培养出什么专一的兴趣。   往好听了说,是洒脱,难听一点,便是冷血寡情了。   胡思乱想间,两人出了房间,经过旋转楼梯,到了楼下前台。   辛姐看到她把侄子带出来,激动的不行:“小乔啊,我就知道你能!”   乔洛施尬笑:“辛姐你言重了,辛同学很乖巧懂事的。”   她可敢不居功,一切都归咎于辛赫性情单纯。   想想也明白,一个整天跟石头为伍的人复杂到哪里去?   当然,很快她就知道辛赫复杂到那里去了。   乔洛施带着“单纯”的辛赫去看海。他们漫步海边,看海滨风光,捡贝壳、晒日光浴,半路被一群年轻大学生拉去蹭了一顿野餐。玩到月上柳梢头时,看了一场盛大的烟火,顺便见证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表白。   浪漫而愉快的一天。   离开时,那些年轻学生怕她回去不安全,还派了个男生保护她。   “谢谢了,我住的地方离这边真的很近。”   乔洛施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但迈步时,那瘦削的男生也跟了上来。   “真的不用了。”   她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还指了指海边蹲着捡石头的辛赫:“你瞧,那是我弟弟,我们会一起回去的——”   但即便这样,那男生还是跟着,不时地看她。   这是招惹桃花了?   不是她自恋,多半她是招桃花了。   乔洛施骨子里是个二十八岁的老阿姨,下意识排斥这样的小桃花。她后悔把辛赫说成是弟弟了,应该说是男朋友的。她叹息,也不管小桃花了,而是走向了辛赫。   这孩子说是跟她出来玩,还不如说是来捡石头的呢。   他完全是见石头,忘了一切的人,兴许连她那些大学生拉去野餐的事都不知道。   “辛赫!”   她远远喊他,“回家了。”   辛赫抬起头,背包鼓鼓的,估计装满了各色各样的石头。他听到乔洛施的声音,恋恋不舍地迎上来,当目光看到她身边的男生时,眉头皱成一团,但并没说什么。   两人,不,三人沉默回去。   天上月明星稀。   耳边鸟啼虫鸣。   乔洛施一左一右两大沉默护法。   氛围实在怪异,待经过一条幽静的林荫道时,她终于出了声:“哎,俞同学是吧?你看,这是我弟,有他送我回去,你是不是可以——”   话没说完,辛赫突然出声了:“可以出手了,这里刚好是隐蔽的地方。”   他停下来,将背包放到地上,打开来,依次拿出各式各样的石头,还有锤子、凿子、镊子等“作案工具”一样的东西。   俞同学脸色微变,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脚步不由得往后退。   辛赫拿起石头看了看,还掂了两下,然后皱着眉头、抿着唇,脸色严肃地站起身,一手拿着石锤,一手拿着石头走过来。   那石头板砖那么大,明显具有杀伤力。   “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俞同学瘦长的身体有点抖,抬头看了眼身边的环境,路灯晦暗不明,不由得脸色发白:“别,别,有话好——”   他话说一半,转身狂跑,眨眼间没了影。   乔洛施:“……”   她看着还在靠近的辛赫,一闪一闪的灯光里,那张俊俏的脸忽然像是扭曲了,手里沉甸甸的锤子和石头似乎随时要落下来。   她心脏咯噔一下:月黑风高夜,杀人灭口时。   她、她似乎……没得罪他吧? 第三十九章 你听我解释。(2更合1)   “你、你别过来——”   乔洛施本来不是胆小之人,但俞同学跑了后,她也各种脑补,觉得辛赫突然变态,吓得脸都白了:“杀、杀人犯法啊!”   辛赫:“……”   他见乔洛施的可怜样,皱了下眉头说:“你想多了,我只是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石头”。   乔洛施慌乱时刻,下意识抬脚踹胯:“神经病,去死!”   辛赫没防备,受了重击。他躬身想去抱裆,但手里还有石头,没舍得扔,憋得脸通红:“你、你怎么踹人——”   乔洛施目光防备地瞪他:“你再靠近一步,我还踹你!”   “我没恶意。”   辛赫痛不欲生脸,往后退了两步:“我真没恶意。”   他反思了下自己的举动,解释道:“我其实就想吓唬吓唬他。”   乔洛施不信,看了眼他手里的“凶器”:“那你把石头放下来。“辛赫照做了。   乔洛施又说:“你用锤子把它打碎了。”   “不行,这是我的宝贝。”   他立刻把石头捡起来,抱在了怀里。   乔洛施的脚又踹过来去:“你小小年纪,满脑子坏思想。”   辛赫躲开了,大呼冤枉:“我说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这是龙涎香,这么大块,估计要卖个上百万的。”   乔洛施:“……”   她知道龙涎香的,鲸鱼排泄物,可用于制作香水,也有医用价值。   搁现代,拳头一般大小就能卖个几十万。   而这块,黑色腊状物,块头真的挺大的。   乔洛施半信半疑:“那你把锤子放下。”   “咚。”   锤子被扔了下来。   乔洛施忙把锤子捡起来,握在掌心,横在胸前,估计觉得安全了些,也稍放了心,感兴趣地瞄了眼他怀里的东西。   “龙涎香?”   “嗯。”   辛赫用力掰下一小块,递给她:“你放嘴里尝尝?”   口含法检验龙涎香,微有腥味。   不过,乔洛施没有兴趣,摇头道:“不了,拿回去看看吧。”   她说完,也不管他,迈步就往客栈去。   辛赫则赶紧去收拾自己的背包,把东西都装进去,小步跟上了。他刚刚被踹了,还有点疼,看着乔洛施瘦瘦弱弱、娇娇小小的,下脚真狠。   两人很快回了客栈。   辛姐正望眼欲穿,看到两人身影就迎了上来。待看到侄子鼓鼓的背包,忍不住说:“又搞来一堆破石头,跟石头这么亲,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这话成功逗笑了乔洛施。   她捂嘴在一边乐,辛姐看到了,想了下自己的话,也觉不妥,便挥挥手让他们去洗漱:“怎么现在才回来?赶紧洗洗,给你们留了饭。”   乔洛施也饿了,点头笑道:“谢辛姐。”   辛赫也微微躬了身,算是见礼。   其实他不喜欢说话,但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尤其是长得白净俊俏,非常符合辛姐的审美。她眼睛愉悦了,心情好了,包容心也来了,言语不知不觉就慈爱了:“瞧瞧你身上脏的,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啊?你小乔姐也没比大几岁啊!你瞧瞧人家!”   不知不觉成了别人家孩子的乔洛施:“……”   她回了个笑,没多留,回了房间,换了身衣服,又下来用餐。   辛赫已经在了,吃着很家常的米饭配着两碟小菜。   乔洛施坐到他对面,一边吃饭,一边随意攀谈:“那东西,你确定了是龙涎香?”   “嗯。十有八九,待会我去检验下。”   “行,我跟你一起。”   她应着,吃饭的动作加快了。   辛赫见她有兴趣,一脸幸逢知己的惊喜,也快速扒拉了米饭。   两人一同起身时,丁琴刚好端了一份鱼汤过来:“阿赫,吃饱了吗?再喝点汤吧,可鲜着呢。”   “不用了。谢谢。”   辛赫态度很冷淡,见乔洛施愣着,拉着她就往楼上去。   他没注意自己对她格外的亲近。   乔洛施也没注意到,思绪全在鱼汤上了。她挺想喝汤的,这丁琴虽然心眼小,但手艺还不错,只要不惹到她,就一个勤俭持家的贤惠姑娘。   可惜,贤惠姑娘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分分钟妒忌就来了。她来这么久,辛赫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现在竟然拉她手了。   小妖精!   专抢人的小妖精。   丁琴握着托盘,心里暗暗咬牙。   那边,乔洛施已经被辛赫拉上了楼。   两人在房间里做龙涎香的实验,忙活到十点钟,依旧怕出错,便向网上求助、晒照,等候一些专家学者的帮忙。因为时间有些晚,所以等一会没见回复,便相约明天再看。   乔洛施回去洗漱睡觉,大约在四五点时,房门被敲响。   她迷糊着下床去开门,听到辛赫亢奋的声音:“有学者回复了,说是今天过来。你快去洗洗,等会见证奇迹的时刻啊!”   到底是孩子,捡到宝贝就兴奋的不能自已。   乔洛施被他带动的也来了兴趣,快速洗漱了,穿了件淡蓝色吊带连衣裙就出去了。   到了辛赫的房间,里面已经挤了好多人。倒也不是学者,而是客栈的员工以及一些客人。他们闹哄哄欣赏着龙涎香以及辛赫的石雕作品,当然,龙涎香是重头戏,不少人表示出了购买的意愿。   “我这出价100万,现金,你们也别麻烦找什么学者了。”   “哎呦,没想到这里还有想捡漏的。我说,你这心有点黑啊!”   “就是,不能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啊,我出200万,老板娘,卖我吧。”   “你们别吵了,专家学者都快来了,多少品鉴下啊!”   ……   他们议论个不停。   乔洛施也不上前,就站人群中当个看客。   但辛姐看到了她,很快把她拉到了身边:“哎,小乔,你见多识广,给瞧瞧看啊,那是真是假,要不要先卖了?”   她其实有点怕万一不是那什么香,就亏了。   而且,她在这边经营客栈多年,可从没听过什么龙涎香啊!   乔洛施大概猜出她的心思,只笑着问:“你是想要小钱,还是要大钱?”   她这意思很简单,你要贪图小钱,那就别让专家看了,直接卖了,要是想要大钱,那就等专家来了。   辛姐有点当局者迷,一听小钱,那她是不缺的,毕竟经营者一家客栈,一年也能挣个两三百万,真不稀罕那点儿。至于大钱,真要是龙涎香,那价值可就大了。   乔洛施把那些价值说了出来:“辛姐,这是个投资风险问题,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如果它是龙涎香,那就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你也不用卖,就放在客栈当个展品什么的,也能给客栈加点噱头。而且,辛赫那些石雕也不错,多少也可以利用起来。”   “好孩子,你是跟我想一起去了。”   辛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脑筋灵活如她,当即安排上了:“我还可以趁机宣传一波,对,我约几个记者过来,待会学者来了,让他们拍拍照、发发稿什么的。”   乔洛施一听记者要来,也不敢多待,找个借口,就躲进房间去了。   大概下午两点的样子,那批专家学者才过来,还有辛姐说的那些记者。   乔洛施闻声推开窗往外看,只觉得熙熙攘攘很热闹,可惜,参与不了。她趴在窗户处叹息,窗台处爬藤蔷薇蔓上来,姹紫嫣红的美景。她在繁花处,比花还耀眼。   楼下的男记者无意一个镜头拍到她,瞬间向美色低头,拉着一个酒店员工开始询问:“哎,这位美女是你们客栈的客人吗?”   他除了是记者,还是业余摄影师,显然,乔洛施入了他的眼。   被拉住询问的员工是丁琴,早对乔洛施不满了,想着辛姐对她的高看、想着辛赫对她的亲近,不禁一个主意漫上心头。她想着那天早上偷听到的话,乔洛施是逃婚来的。呵,那就别怪她了。想到这里,她回:“不是哦,是我们客栈的义工,听说是逃婚来的,你说说,她家里人多担心啊!”   逃婚?   话题性来了。   那记者两眼发光,开始打听:“她叫什么?哪里人?”   “乔洛施。”   丁琴回想着无意中瞄到的身份证,添了一句:“好像是阳城人。”   记者一听阳城,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了那则大新闻——富家千金抢出租,高速飙车技。   虽然那则新闻在网上没停留太长时间,但他还是有点印象。   如果乔洛施是那位千金就好了。   可惜,他再询问,丁琴也回答不出有价值的信息了。   出于记者的敏锐,他决定留下来。   对这些,楼上的乔洛施一无所知。   她躲在房间里刷手机,没一会门响了。她去开门,见是辛赫,眸带不解:“怎么了?”   那群学者都来了,他这个龙涎香所有人竟然跑这里来了。   辛赫二话没说就拉她的手往外走。   乔洛施一惊,忙甩开:“你干什么?”   “要检验了,你不去吗?”   “我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但等检验的结果太折磨人了,我还是别在现场好了。”   她随意找着借口。   辛赫听她这么说,随地一坐:“好,我也不去了。”   其实,他也挺紧张的。   本来专家要来,也就跟姑姑一人说的,也不知被谁听了去,搞得整个客栈都知道了。   这下如果搞错了,那就丢大人了。   他也不想在现场了。   乔洛施明白他这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情,也不赶他,就任他坐着。她则继续刷剧,还是假千金抱错的偶像剧,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床上陷进去一块:“你在看什么?”   原来是他坐到了床上。   乔洛施不自在,觉得这孩子太大大咧咧了,伸手把他推了下去,训道:“女孩子的床是你随便坐的吗?”   辛赫微微红了脸,坐到床脚,也没说什么。   时间静静流淌。   手机里传出男女主经典对白: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行,那你先冷静下。”   “我不!今天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手机里静默了几秒钟,坐在床脚的辛赫出了声,重复了之前的问题:“哎,你在看什么?”   “电视剧啊,还能看什么?”   “别看了,我们聊聊天啊!”   “你想聊什么?”   “你是在哪里上学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好奇啊!”   “我不想满足你好奇心。”   辛赫:“……”   他沉默了片刻,又换了话题:“你怎么想到这里来做义工啊!”   乔洛施言简意赅:“巧合。”   “哦。那看来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你还信这个?”   乔洛施来了聊天的兴趣,关了手机,看过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石雕啊?”   辛赫僵了好一会,才说:“没有为什么,就喜欢了。”   语气闷闷的,像是很敷衍。   乔洛施没多想,笑着回一句:“那看来是冥冥中注定了。”   她拿他之前的话堵他。   两人又转去聊别的话题,从音乐到美食,从兴趣到人生追求,他们谈了很多,意外默契。   当房门再一次敲响:“小乔,辛赫在这里吗?”   乔洛施没应声,伸脚去碰了碰他的肩膀:“喂,娶开门,你姑姑叫你呢。”   辛赫不接话,回过头,忽然握住她的脚。   白嫩嫩的脚丫,粉嫩嫩的脚趾头,还涂着红色的指甲油,看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你知道吗?”   辛赫眼眸写满认真:“在古代,男人看了女人的脚,是要娶她的。”   乔洛施吓得一脚踹开他:“大清已经灭亡,你这思想要不得。”   她收回脚,盘腿坐好,恢复端庄仪态:“快去开门,应该是龙涎香的事。”   辛赫领命照做了。   打开门,确实是辛姐,很激动的辛姐,见着宝贝侄子就给了个大大拥抱:“不愧是姑姑的好侄子,瞧这眼光就是好!”   她踮脚摸摸他的头,一边进来,一边说:“楼下那几位专家已经检测了,确实是上好的龙涎香,说是值个五六百万呢。”   这对普通人家而言,确实是一笔巨款了。   辛姐乐不可支,问他:“阿赫,你看看怎么个打算?是卖了给你存起来,还是收藏着?”   “我听小乔的。”   “什么小乔?”   辛姐太兴奋,没注意侄子的情绪变化,拧眉训斥道:“那是你乔姐。还有没有礼貌了?”   “也没大多少,我先出去看看了。”   辛赫小声嘀咕一句,迈开步子往外走。   他出房门的时候回头看一眼,见乔洛施正坐在床上,也不知跟姑姑说了什么,笑的眉眼弯弯。   彼时,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身上,照的她像是个发光的小仙女。   小仙女乔洛施正表达自己的看法:“我不了解这东西,也不知道保存起来有没有难度,如果保存条件要求高,直接售卖反而好些。当然,也不急于一时,可以先炒作炒作,拿到拍卖会去,那儿的人不缺钱,就缺稀罕物。”   这一句句的可都很在理。   辛姐真欣赏她,揽着她的肩,来了个热情拥抱:“你说说,你是不是我的福星啊!自你来,生意好了,侄子听话了,现今还意外来财了。”   别说,如果乔洛施不把辛赫带出去,他还真不一定能捡来这稀罕物。   当然,他确实运气好,人也识货。   乔洛施不居功,笑着说:“辛姐客气了。”   她其实听到能卖那么多钱,也挺眼红的。   看看人家,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就身价几百万了,她呢?   啧啧,她还不知道自己在私家侦探手里,身价是八百万起了。   那批专家跟记者来去匆匆,乐西客栈不久后,上了热搜。   【一夜暴富:沧市乐西客栈少年,海边捡得价值六百万的龙涎香】【沧海惊现龙涎香:乐西客栈少年的传奇之路】当然,同在热搜的还有一张照片,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少女,雪肤黑发,容光灿烂,在一片盛开的爬藤蔷薇中笑成了花中精灵。   乔洛施并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威力,依旧正常工作。只是,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她觉得不安,一怕裴鸾的人寻来,二怕招惹变态,就把这事跟辛姐提了:“我感觉有人偷窥我。”   她长得漂亮,平时来了客人,太多人一步三回头看她,还有些难缠的,想和她拍照、加微信。她都委婉拒绝了,偶尔见了男客人,还会拿起口罩遮脸。但他们多是光面正大的看,像这种长久的窥视,从没遇到过。别不是碰到变态了吧?可她素颜啊,也没美到人神共愤啊!她惆怅不已又心乱如麻。   辛姐见她面色惶惑,忙安抚了:“你别怕,在我这客栈,我肯定保障你安全。等着,我这就去调监控,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监控里并没有什么发现。   辛姐见她担惊受怕,拍着她的肩膀道:“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这几天客人多了些,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你是太累了吧?要不先去休息下?”   她兀自找着原因。   乔洛施没出声,只平时给更加警惕,除了吃饭,平时都戴着口罩。她很低调,也不再出去玩了。就这样风平浪静了两天,突然之间,辛赫把人抓到了。对方是个微胖的青年男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脸胖乎乎的,下巴有颗痣,总之,猥琐发育的模样。   “我不是坏人,是记者,我叫张兵,有记者证的。”   男人被压在地上,右眼青了一块,显然经过了辛赫的暴力对待。   乔洛施现在挺怕记者,伸手把他脖子上的相机拿了下来,打开时,震惊了,里面真的她好多照片,工作时的,游玩时的,吃饭时的,显然偷拍了很长时间。   “你知道这是侵犯隐私了吗?”   她气的只想把相机给砸了。   但动作才摆出来,张兵就哭丧脸哀求了:“别别,我里面有其他重要信息,我这个月的稿子都在里面呢。乔小姐,我没恶意的。”   偷拍就是最大的恶意了!   他竟还不自知!   她不心软,举起来就要摔。   千钧一发之际,张兵一语惊人:“乔小姐,我不瞒你,拍你不是我本意!”   敢情还有同伙吗?   乔洛施看着他,等他说出主谋。   但张兵犹犹豫豫起来,乔洛施没了耐心,抓起相机就要砸,他便又开了口:“我说,我说,是我上司,前几天乐西客栈的那几篇报道里,还有你的照片,评论下面好多人夸你漂亮,反响很好,我领导说你可能会成为热点人物,还说你是逃婚到这里的,就让我来深度挖掘。”   逃婚?   这件事,她只跟辛姐说了,但辛姐肯定不会透露的,没意义。   可除了辛姐,还会有谁?   那天在场的除了辛姐,也就一个丁琴,难道是她偷听了?   乔洛施觉得丁琴在作死,但现在没时间收拾她,便压下怒火,继续问:“你向你领导反馈了吗?你领导有下一步的动作吗?关于我的。”   她怕对方认出他来,联系到了裴鸾。   如果到了那一步,这里她就不能再呆下去了。 第四十章 我跟你一起逃吧!   可她是真不想走啊。   她在来这里多久,有一周嘛?   她追寻自由不假,但不想过上躲躲藏藏、颠沛流离的生活啊!   乔洛施逼问着张兵,后者畏畏缩缩地摇头。他是想说不知道,但乔洛施误认成了没有。当然,即便他没有,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   乔洛施让辛赫看着他把自己的相片删除,然后,去找丁琴算账。   丁琴下午休息时经常会借着没客人住的房间泡牛奶浴,当乔洛施找到她时,竟还看到她喝着不知从哪里弄去的红酒。   呵,这小资生活过的不错啊!   她嗤笑一声,伸手揪住她的头发,将人拽出了浴缸。   丁琴护胸尖叫:“你做什么?你疯了!”   她反抗不得,出浴缸时,地面有点滑,差点摔个狗啃屎。   “我做什么?”   乔洛施忍住扇她耳光的冲动,喝道:“你待会就知道了!”   她随手丢给她一件浴巾,也不给她穿衣服的时间就把她拎到了辛姐面前。   辛姐在自己房间午睡,正睡意正酣,被吵醒了:“怎么了?”   乔洛施气到不想说话:“你自己问她!”   丁琴自然不会说自己的错处,而且,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犯错了,只可怜兮兮地卖惨:“辛姐,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惹她不爽了,正泡澡呢,她就把我揪出来,连衣服都不让我穿。你看看她把我掐的!辛姐,她这次太过分了!你不能再纵着她!”   她一通扯谎加泼脏水。   乔洛施现在出离愤怒,反而淡定了,缓了口气,直入主题:“我来这里的原因被她抖落出去了,记者都知道了,我是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   这两点足以挑战辛姐的底线。   她是巴不得把乔洛施长久留下来的,但现在她竟然敢坏她的事!   辛姐气的破口大骂:“你是脑抽了?你抖落出去做什么?丁琴,不想干了是不是?”   “辛姐,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她装傻,但辛姐可不傻。   那天乔洛施说起逃婚,就是怕拍宣传片什么的暴露行踪。   这下好了,她帮忙隐瞒都来不及,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给说了出去。   记者?   可不是记者,这几天客栈上了热搜,不少记者来这里挖新闻。   她为了不让她入境,都减少了她的工作,可良苦用心全被她一朝毁个干净。   辛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行了,你别说了,赶快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吧。我这庙小,是养不起你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了!”   一听要走人,丁琴慌了,一手揪着浴巾,一手扯着辛姐的衣服:“我不走,辛姐,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工作的,你别赶我走。我都干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能因为她几句话,就这么对我啊!”   她说到这里,眼泪都落下来了。   她刚洗了澡,浑身香喷喷的,白里透红一张小脸,泪眼汪汪的,其实还是挺招人怜的。   但是辛姐却是想,这天天美白又护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就是想着在这里吊个大鱼嘛?她以前看穿了,也都忍了,这年头各有追求,年轻女孩想嫁个好人家,她也理解,但现在算计到她的人身上了,那就容不下去了。   “你义工那会子是不是跟个富商搞一块去了?”   辛姐说话犀利辛辣,一阵见血:“怎么?还等他过来啊!你犯蠢可以,但别在我这里犯蠢了!我可不能让客栈陪你丢人!”   丁琴羞得脸通红,扯着辛姐衣摆的手落下来,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辛姐见她这模样就觉烦,喊了一个女员工把人带出去了。   房间安静下来。   乔洛施看着那抹离去的透着点死气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如果不是丁琴找虐,她何苦跟她一般见识?   辛姐看出她似乎是于心不忍,笑了笑,安慰道:“别想她了,那孩子心术不正,我以前就想请她走人了,不过看着可怜,今儿你也算帮我一个忙了。”   这分明是开解她的话。   乔洛施是真感激她的照顾,想着也要走了,便主动提了拍摄宣传片的事。   辛姐本来还纠结着怎么提,见她主动开口,笑得合不拢嘴:“好孩子,我一见你就知道是个热心肠的人。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哦,我现在就约摄影师。”   摄影师到来的时候,乔洛施也打扮好了,不是盛装,而是穿着淡粉色的员工制服从客栈历史到客栈的布局以及客栈周边的风光。后面,她换了套稍有民族风的长裙,盛装打扮跳了一场美轮美奂的舞蹈。   “先以舞蹈开篇,后面再导入解说。”   她跟摄影师沟通好,便回房收拾了东西。   期间,辛姐也来帮忙,问及她的安排:“你有没有想好下一站去哪里?”   没有。   意外发生的太快,她还没有选好下一个地点。   乔洛施头疼地捏太阳穴:“这次要再被他捉住了,我就干脆整容好了。”   “说什么胡话呢!”   辛姐一听她生了整容的想法,赶忙劝:“你这张脸不知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呢,你可别作了!”   整容也整不到她那么好看。   而且还是在脸上动刀子,多疼啊。   乔洛施也是一时牢骚,让她为了躲避裴鸾去整容,那是不可能的。她可没有自虐的想法啊!可有点烦是真的。毕竟这么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怎么解决呢?跟他友好沟通吗?不,姜邺那件事还没过去呢。   想到姜邺,自己的良心又开始痛了。   那人瘫在裴鸾手里啊!   这是横在他们间的桥梁啊!   乔洛施放下手中的衣物,惆怅地坐在床上。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门外传来员工喊他们用餐的声音。   乔洛施拍宣传片,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也饿了,决定先填饱肚子再想这些烦心事。   下楼用餐的时候,丁琴也在,明显是哭过了,两眼肿成了核桃,见到她,奔过来,握住她的手哀求:“小乔,你原谅我这次,我需要这份工作,真的,我真的很需要。”   “你放开。”   乔洛施现在可烦她了,如果不是她,估计也没那么快暴露。可怜她才安稳几天啊,又要开始四处流浪了。越想越烦,对她的哀求便无动于衷:“你说说,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自己找茬就该想到今天!”   “我没做什么,真的,你信我!”   “那记者都说了,是你扯出来的事!”   “他说谎!他夸你漂亮,问你是谁,他是客人,我是员工,也就提了两句,我真是无心的。”   “那你也要为你的无心买单!”   乔洛施不想啰嗦下去,看了眼辛姐,让人把她赶回房去。她其实吃了晚饭就要离开了,也没必要跟她计较下去,但她这个小气吧啦爱报复的性子也挺可怕的,所以,也不想说情了。   “辛姐,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辛姐,求你了,看在我以为努力工作的份上——”   一声声哭啼乱人心肠。   辛姐气的饭也不吃了,亲自把人拽上楼,边走边教训起来:“你说说你整的什么事儿——”   乔洛施漠然吃着饭,辛赫在一旁看她:“你要走了?”   “嗯。”   “你真的是逃婚?”   “嗯。”   “逃跑不是长久之计。”   “嗯。”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淡淡应一声。   辛赫心里乱糟糟的,很不想她走,但行踪暴露,看她被带回家结婚也不是他乐意的事。可怎么留下她呢?或者——一个念头爬上心头:“小乔,我跟你一起逃吧!”   “咳咳咳——”   乔洛施被饭呛着了,白米饭吐出来,连灌了两口汤,才舒服了:“你说什么?”   “我跟你一起走!”   “你发什么神经!”   乔洛施翻个白眼,食欲都吓没了:“你别在你姑姑面前乱说话啊,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呢?”   这思想要是被辛姐知道了,肯定是觉得她拐她孩子了。   这罪名她可不背!   “谁小小年纪了?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啊!”   辛赫看了看她漂亮娇小的脸,小声嘀咕:“说话做事怎么总喜欢倚老卖老的。”   他嘀咕完,一脸认真地说:“总之,我是去保护你的!”   他觉得这个主意是真好,忽然放下碗筷,站起身往楼上跑:“我这就去跟姑姑说。”   “等下,等下——”   乔洛施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冷静点!我是逃婚,带着你像什么样?”   她可不想逃婚变私奔啊!   这要是逃婚失败,裴鸾看到了,绝对会把他打死的。   至于自己,估计后果更严重。   那可是反派啊,给他头上种草还了得!   乔洛施越想越怕,姜邺的惨烈下场犹在眼前,她绝不能再让这正值韶华的少年遭此灾祸。   但辛赫领悟不到她的良苦用心,扯开她的手,就跑去找姑姑了。   乔洛施没拦住,想着他姑姑也不会同意,心就放下了。   但意外出现了,辛姐举双手赞成,还来游说她:“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东奔西走的,着实让人不放心。刚好我们阿赫放暑假,时间比较充裕,你们一起出去看看也好,你别不好意思,就当陪着他毕业旅行了。”   这借口也行?   乔洛施差点给她跪了,连拍了两下胸,才淡定了,语重心长地解释:“辛姐,不行,我一人在外面,即便被找回去,也就骂两句了事,但他跟着,性质就不同了,我家里会认为我们私奔的,那样我会被打死的,他也得不了好。”   “额,这么严重的嘛?”   辛姐有些犹豫了,就这么一个宝贝侄子,伤了手指头她也心疼的。她不想让侄子去,可看着侄子眼里的热切,不由得小声抱怨一句:“这年头谁家还动用私刑啊!”   裴家!   乔洛施心里应着,面上说:“是的,我家特不讲理,仗势欺人的事没说做,前不久,还把一人打到瘫痪在床。”   瘫痪?   这么狠啊!   辛姐握住侄子的手,有点不支持了。   但辛赫热血上头,一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姑姑,你别信她的,哄你玩呢。”   “你觉得我像哄你玩吗?”   乔洛施敛眉郑重道:“我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真的,辛姐,动辄要人命的事!”   世界上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一面。   辛姐不知道她的身份,但看这谈吐气质也知道出身不俗。所以,她们这些小市民还是少搀和的好。想到这里,她看向侄子:“你还是回去雕你的石头去吧!”   辛赫:“……”   以前总把他哄出来走走的人是谁?   他不多说,决定上楼收拾东西。   明面上跟不了,那就偷偷跟着。 第四十一章 去吻她的眼睛。   辛赫走了后,乔洛施便也回了房。她的东西本就不多,来了没几天,也没添置什么东西,所以简单一个背包,就可以走人了。   辛姐跟在她后面,恋恋不舍:“也不急这一晚吧,你看天都黑了。”   天不仅黑,还开始刮风。   要下雨的节奏。   辛姐开始留人:“小乔,听姐的,要下雨,这时候外出不安全。”   “难道下雨还不能外出了?”   “咱们住海边啊,这时候怕是台风要来,谁还在外面乱跑啊!”   乔洛施没在沿海城市居住过,但台风威力还是知道的。听她这么一说,还真不敢乱跑了。   “真有台风要来啊?”   她问着,放下背包,拿出手机看天气,上面显示有台风。   辛姐这时候预感台风要来,也不多说,出去喊员工做好应对台风的准备。   风呼啦啦响。   玻璃窗处的盆景掉下去。   乔洛施忙去关窗,把摇摇欲坠的盆景拿进来,仔细检查了电插头什么的,才出去了。   外面辛姐在指挥员工做好电源检查,又去安抚一些客人:“大家不要怕,我这客栈屹立于台风中多年了,绝对安全。大家关好门窗,检查好电源,早点睡——”   其实,客人们也不怕,反而有点小兴奋。他们拉着老板娘问东问西,还有的人跑出去感受海风的咸腥味。彼时,一个雷劈下来,那客人吓得直叫,引得客人们哈哈大笑。   都在寻求刺激啊!   乔洛施也被这氛围感染到了,回到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   后半夜的时候,大雨落下来,敲打窗户啪嗒响。   有人刷卡进房。   动静很细微,夹着风雨的冷冽。   乔洛施还没睡着,警惕心上升,猛然从床上坐起,可一个黑影突然袭过来,精准地压在她身上。   高大的躯体,炙热的呼吸,野性的欲。   像一个人。   乔洛施没反抗,立刻去摸开关,但没电。她想起辛姐说过,风雨太急的话,会断电。她去摸自己的手机,但没摸到,而是摸到了男人的腿。   质地精良的西装裤,浸了雨水,紧缠着男人的腿。   很遒劲的力量,满满的掌控,绝对的占有。   她的睡裙扯开,他的大手带过阵阵电流——   乔洛施压抑着声音喊他的名字:“裴鸾,裴鸾——”   她知道是他,感觉到他的强横,怕受伤,很配合地舒展身体。   但依旧痛。   他压根不想她舒服,进来的突然,刀割一样翻绞着她的肉。   乔洛施痛的眼泪落下来,深知他的狠戾,哭泣着求饶:“阿鸾,求你,轻点——”   她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主动去吻他的唇,微微的迎合,轻轻浅浅的碰触,用女性的柔软勾着他心底的怜悯。   他果然轻下来,但依旧是让她疼痛的力道。   她呜呜咽咽了后半夜,才从这场刑罚似的欢爱中解脱。   第二天,睁开眼,是他的睡颜,微有些憔悴,唇边有些胡茬,这让他显得成熟了很多,也格外的性感。可惜,她没什么欣赏的心情,身体像是被车辗过,喉咙哑的说不出来话。   她觉得委屈,最珍贵的一次被他在黑暗中夺了去。   他没有说话,像是野兽,只知道掠夺。   一次又一次。   乔洛施忍着痛,下床去洗漱,但双腿软的厉害,才下床,就支撑不住差点摔出去。   好在他伸手揽住了她。   他光着上半身,精壮的胸膛,性感的腹肌,劲腰处盖着薄被。   乔洛施看得羞涩了,转开视线,目光落到他脸上。   依旧是沉默。   他抿着薄唇,犀利的眼眸,寒光凛冽。   不像之前的那次逃离,他还问她一句为什么逃离。   他应该是失望了,也或者……不在乎了。   乔洛施心间涩涩,仿佛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她没说话,静静地看他。   其实,离开他,也有过短暂的想念,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接触的男人都不多,裴鸾是她的第一个,他有少年的轻狂,也有青年的狂野,在经过昨夜的深度交流,他从少年变成了男子汉,强势而霸道。他掌控着她,可以给她快乐,也可以给她痛苦。   乔洛施静默不语间,身体乍然腾空。   裴鸾抱起她进了浴室,拧开了花洒,抱着她冲洗身体。   乔洛施自然不想这么个洗法,但没办法,身体娇软的不行。   裴鸾昨夜太胡作非为了。   简单洗漱后,她被抱回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有人在敲门。   他缠上浴巾去开门,没一会,拿进来一个纸袋。   乔洛施躺在床上扫了一眼,见是高个的陌生男人,想着应该是新保镖,那么,潘润兄弟俩怎么样了?她连累他们了吗?应该是连累了。裴鸾实在不是好说话的人。这么想着,有点自责了。她想开口问一声,可抬起头看他在换衣服,又忙低下了。   她大大咧咧,骨子里有点女汉子,现在竟然害羞了。   乔洛施自我唾弃了两秒钟,瑟缩着身体,躲进了被子里。   脚步声远离。   裴鸾开门离去了。   乔洛施见他走了,探出脑袋,环视了眼空荡荡的房间,下床去换衣裳。身体还在痛,脚还在软,她换个衣裳颇为艰难。等终于换好了衣裳,一件橘色的T恤裙,又躺到了床上。   真的太累了。   她眯着眼就睡着了,但也没睡几分钟,就被摇醒了。   是裴鸾。   他站在床前,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份红豆粥和鸡蛋羹。甜腻腻,香喷喷。她闻着味儿就饿了,爬坐起来,小小的动作也痛的龇牙咧嘴。   她还在疼呢,眼里湿漉漉、水灿灿的泛着光儿。   裴鸾控制不住,俯身去吻她的眼睛。   乔洛施怕被吃,忙躲开了,见他脸色还算温柔,小声哼唧:“我还没洗漱。”   裴鸾没说话,把托盘放到一边,去浴室找她的牙刷和毛巾。他先帮她擦了脸,又拿了水杯和牙刷给她,连牙膏也挤好了,那架势,恨不得连牙都能替她刷了。   乔洛施:“……”   她不习惯这么当残疾人伺候着。   但裴鸾很乐意,还冷冷地笑:“你要先学着适应,毕竟啊,事不过三,再有一次,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乔洛施下意识地曲起腿,心脏因为他的话怦怦乱跳。   这个暴力狂!   她拿过牙刷刷牙,漱口水吐在他手里的杯子里。等洗漱好了,她开始吃早餐。红豆粥是他一口口喂的,鸡蛋羹两人你一勺、我一勺吃完了。等解决了早餐,她又躺回了床上。   没一会,身边陷进去一块。   裴鸾躺在她身边,慢慢翻过来,吻她的唇角。他动作轻柔,眉眼亦少了冷淡,她鬼使神差地闭上眼,回应了他的吻。但可惜,这个温柔的吻很快结束,随后而来的是男人不安分的手。   “别、别乱来,疼、疼着呢——”   乔洛施眼泪说掉就掉,殊不知泫然欲泣,更添风情万种。   裴鸾呼吸重了,狠狠吻了两下,从裤袋里掏出了药膏扔给她,语气凶巴巴:“自己涂。”   乔洛施:“……”   她拿过来,看了下用途,还有些不好意思:“你先出去。”   裴鸾不动如山,语气里满是威胁:“要么你涂,要么我涂。”   这是不肯出去了。   可恶的流/氓!   乔洛施没办法,只好缩进被窝里,猫儿一样蜷成一小团。   药膏清凉透着点香,用了之后,感觉好多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体太敏感了,涂抹时,总难以控制自己的声音。   猫儿一样哼哼唧唧,烧着人的耳朵。   裴鸾站了没几分钟,迈步出去了。   外面站着董达,见他出来,微微躬身道:“四少,那老板娘不肯卖。”   裴鸾靠着墙壁,点了一根烟:“加价。”   “已经超出实际价格300万了。”   “继续加。”   “是。”   董达往楼下走。   裴鸾继续抽烟,正抽到一半,余光瞥到一抹探头探脑的身影。   是辛赫。   老板娘的侄子。   跟乔洛施同游海边,捡了一块龙涎香。   裴鸾冷笑着走过去,忽然一把将人扯过来,烟头擦过他的脸,按灭在他脸侧的墙壁上。   一阵青烟、一个黑点。   他把烟头扔到地上,拍了拍他的脸,目光幽冷中带着点高高在上:“离我的女人远点,懂吗?”   辛赫甩开他的手,不为所惧:“你是小乔的未婚夫?”   裴鸾不答,目光冷森森:“你应该喊她乔小姐。”   “她不喜欢你。”   “闭嘴!”   “喜欢你就不会逃婚了。”   “找虐是吧?”   裴鸾没了耐心,揪着他的衣领,撞到墙角上。   辛赫面色发白,痛的抱着手臂,闷哼一声,但倔骨头很硬,盯着他说:“你这么暴力,她喜欢你才怪了!”   她确实不喜欢他!   可他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踩到了他的痛脚!   “咚!”   裴鸾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辛赫也不是白白挨打的,捋着袖子就上了。   但他身形瘦弱,又不是运动体质,那三脚猫功夫哪里是裴鸾的对手?   裴鸾轻松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   这动静引来了围观者。   辛姐也听到有人闹事的消息,结果,一上来发现被打的是自己侄子,当即吼上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五大三粗的,对一个孩子动手?”   裴鸾二十六,辛赫刚成年,说来也确实算个半大孩子。   但那又如何?   裴鸾想着她不肯卖客栈,心中呵笑:这娘俩算是不识抬举到一块去了。   他见辛赫站起来,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   这一踹,辛赫直接单膝跪在了他面前。   辛姐哪里看得下去,护崽母鸡似的扑上来:“住手,你个混蛋!” 第四十二章 得不到,就毁掉。   但她还没碰到裴鸾的身体,就被两个保镖拦住了:“辛女士,请你冷静下。”   “我冷静你妈!”   辛姐气的扯着嗓子骂:“你孩子被打了,你能冷静吗?”   两保镖:“……”   他们沉默着看向裴鸾,后者挥挥手,他们便把人放开了。   辛姐挣脱桎梏,去扶侄子,“打到哪里了?疼不疼?要不要看医生?”   裴鸾听了,挑了下眉头,对两个保镖说:“你们陪他们去看医生。”   辛姐在看医生前,厉声质问:“你为什么对一个孩子出手?”   裴鸾轻飘飘瞥了眼辛赫:“你自己去问他!”   辛赫俊脸微红:“你自己蛮不讲理!”   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   乔洛施本来就不喜欢他。   这么个暴力狂,恶霸似的人物,怪不得她要逃婚。   也许她是被逼无奈,像是古时候的强抢民女……   辛赫脑补一出大戏时,裴鸾又出声了:“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只是个小教训。”   “她才不是东西。”   “她是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辛赫脸更红了,低着头,握紧了拳头。   他一定要帮乔洛施逃离这个恶霸男!   恶霸男裴鸾不把他放在眼里,转身回了房间。   乔洛施站在门外,也算看了全过程,半是不悦不是羞:“你、你怎么——”   她觉得裴鸾是分分钟刷新她的三观,竟然还能跟一个孩子动手。   “不要替别的男人说话!”   裴鸾揽着她的纤腰进了房,才关上门,就把人按到门上,狂烈激吻了一番。   乔洛施吃不消他的突然发情,推搡间,裙裳被掀开,他的大手兴风作浪,嘴里的言语更是孟浪羞人:“还能下床,看来我昨晚还不够卖力啊!”   “你、你别闹了。”   乔洛施感觉到他的强势索要,吓得小脸一阵白:“我真的……不舒服。”   “乔乔,你舒服了,就记不住教训了!”   他说完,把她抱起来,压在床上,又是长久的胡作非为。   不似昨晚的莽撞力道,甚至多了点柔情蜜意,但黏糊了两个小时,也足以让人受累。   乔洛施起初还能配合着减轻点痛楚,后面是真晕过去了。   再醒来,天都黑了。   她躺在床上,身体酸涩的厉害,但清洗过,还算清爽。而饱受摧残的地方应该是上了药,微微动身,还是有些疼。   这个疯子!   她气的咬牙,抓紧了床单。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裴鸾不在。   她恨很地想:亏了他不在,要是在,她肯定咬死他!   但很快裴鸾来了,带着晚餐,红豆粥跟鱼汤。   他没说什么,安静地喂她吃饭。   乔洛施心里气恼着,但身体情况不允许,也闹不起来。她自我开解,等她休养生息了,再跟他算账。   可他似乎知道她什么想法,也不给她休养的机会,睡觉的时候,又一次缠过来,强势的让人无法拒绝。   乔洛施缓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养好点的身体,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疼痛,酸麻,劳累,困倦,没有食欲,而且……忘记避孕。   想到这么多次,她估计是要中奖,简直是生无可恋了。   裴鸾不知道她生无可恋的心情,见她有些萎靡,便打开窗通风,又在太阳出来时,把她抱到外面的躺椅上晒太阳。   连续阴雨了三天,出来晒太阳的人很多。   员工们更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听说客栈要被卖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没看到这几天都没有新客入住吗?”   “辛姐都开了快十年了,怎么突然要卖掉啊?”   “哪里是真的想卖,我听说对方来头很大,不卖不行!”   “这年头还有强买强卖的?天,这要是真卖了,我们怎么办啊?”   ……   谈论到最后,人人自危了。   乔洛施听着那些话,皱眉问:“你要买这家客栈?”   裴鸾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应了一声:“嗯。”   “辛姐同意了?”   “总会同意的。”   这还真是要强买了?   乔洛施气的抽回自己的手,目光带着点烦躁:“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快要成灾星了,谁靠近她,就要倒霉。   先是姜邺,再是辛赫,如今又是辛姐的客栈。   他是土匪吗?就没点同理心的吗?   裴鸾感觉到她的愤怒,神色微冷:“你不是喜欢这里吗?那我就买下来送给你,你想住多久住多久。住腻歪了,你告诉我,下个地方我陪你。”   乔洛施:“……”   他这是阴魂不散了是吗?   她正想呵呵他两句,一辆炫酷的黑色豪车驶过来。   里面下来的人是董达,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到面前时,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四少?”   裴鸾接过文件,翻看了两页,正要签字——   乔洛施瞄了眼,见是房屋产权转移的协议书。她下意识地以为是乐西客栈的产权,伸手将协议夺了过来,结果是一场误会,有点不好意思,忙还给他,尴尬地解释:“我刚刚好像……看到个错别字。”   这话说的都拉低她智商。   不过,裴鸾并不在意,还淡淡来一句:“你别急,明天就能看到这家客栈的产权转移协议。”   他不会给辛乐太多时间考虑,如果不同意,他有的是办法是她开不下去。   得不到,就毁掉。   他眼里的狠戾不自觉流露出来。   乔洛施看得皱眉:“你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裴鸾温柔一笑:“你想听吗?”   不想。   但事关乐西客栈,她还是上心的,便说:“总之,你别打乐西客栈的主意。”   裴鸾不予回应,快速在文件上签字后,把文件递出去。   董达接过文件,一边放进黑色公文包,一边说:“四少,莫先生听说你来沧市,在上华酒店订了位子,想请您吃个饭。”   “什么时间?”   “今晚七点。”   裴鸾犹豫了两秒钟,看向乔洛施:“想去吗?”   “不了。”   乔洛施忙摇头:“我身体……”   她身体还难受着呢。   裴鸾嘴角扯了扯,“就说我会过去,携未婚妻出席。”   乔洛施:“……”   他故意跟她作对!   就是看不得她好!   乔洛施气的扭过头:“我不去,你想去,就自己去!”   裴鸾没出声,安安静静地眯上了眼。   头顶超大遮阳伞遮着太阳,日光不算耀眼,手边还有各种凉饮,也是很舒适了。   他待到日落西山,才抱着乔洛施回房。   “去换衣服。”   他从衣橱里翻出相对保守的衣服,一条长及脚踝的吊带印花裙,一件长款的白色雪纺防晒衫。   乔洛施坐在床上不肯换,他看见了,也不说什么,走过来,直接动手扒衣服,那架势,像是要替她换了。   “你做什么?”   她震惊又羞囧:“别碰我!”   裴鸾轻笑:“你不换衣服,我来替你换,我这么体贴,你应该珍惜。”   珍惜个鬼!   她蹙眉:“我不换。”   裴鸾停下来,站在她身边:“为什么?”   “我不想去。”   “为什么?”   “身体不舒服。”   “就这一个原因?”   他明显不信。   乔洛施沉默了一会,不悦地说:“我就是不想去。”   裴鸾听着她的话,也不恼,甚至温柔含笑:“那你想去哪里?”   “我哪里都不想去。”   “好,记住你说的。”   他倾身过来,吻她的唇,起初还温温柔柔,后面就带了点戾气。   乔洛施觉得嘴唇发麻、发痛,可他还纠缠不休。她忍不下去,便推搡着求饶:“我、我快、快呼吸不过来了。”   裴鸾松开她,牙齿咬着她的耳垂:“乔洛施,再有下次,信不信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他已经让她三天下不了床了。   乔洛施主动搂住他的脖子:“我不逃了。真的。”   她说这话时,眼眸真诚,语气真诚,有点儿可信度的样子。   裴鸾终究妥协了,带着董达去赴约了。   他留下两个保镖看守。   乔洛施在他离去后,吃了点晚餐,也睡不着,便去找保镖聊天去了。她心里挂念着潘氏两兄弟,便询问他们的近况,但两保镖似乎受了指示,根本不跟她说一句话。他们笔直地站在门外,像是一颗挺拔的树,坚毅而缄默。   乔洛施无奈地返回房间,靠窗站了一会,便去洗漱了。她在浴缸里泡澡,纤手不由得放在了小腹上。她祈祷着没中奖,但总隐隐的不安。   时间缓缓流逝。   她洗好澡,换好睡裙,正躺到床上,就听的“咚”的一声响。   是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随后,房门被敲响:“小乔,是我。”   来人是辛赫。   乔洛施听出他的声音,下了床,去开门。   门外两个黑衣保镖倒在地上,辛赫跟辛姐站在门外,手里各拿着一块白毛巾。   有点怪异的气味。   他们应该毛巾浸了迷药。   辛姐一把将她拉出来,急切地说:“小乔,别怕,姐来救你了。你收拾东西快走,我来善后。”   乔洛施:“……”   他们姑侄俩这是要扮演英雄吗?   她目光落在纯白的毛巾上,辛赫看到了,笑着解释:“用了点迷药,看来效果还不错。”   乔洛施不知道说什么,但逃跑是不行的。   这次逃跑已经激发了裴鸾骨子里的狠戾和嗜血,如果他们帮她逃跑,势必要承受他的怒火。她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再次连累他们。   想着,她说:“辛姐,我不能走。”   辛姐一惊:“为什么?那畜生那么对你……”   她的目光掠过她的脖颈,上面有男人留下的痕迹。   在之前的三天里,这个可怜的姑娘承受了什么,作为一个女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一个禽兽,见色心起的败类。   她不能看着他摧残她。 第四十三章 我不奉陪了。   乔洛施不明白她的心理,牵强地笑笑:“辛姐,你不懂——”   她不想再连累别人了。   而且真走了,若是再被抓,裴鸾会把她弄死在床上的。   辛姐也没时间去搞懂,抓住她的手催促着:“哎呀,你可别磨蹭了,时间紧急,赶快走。”   “不能走。”   乔洛施拉下她的手,解释道:“我如果走了,后果会很严重。辛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真的好。”   她可以跟裴鸾耗下去,只要自己不动心,她便是自由的。   “我不想为了所谓的自由而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她的神色严肃了,“辛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客栈的事,我会解决的。”   “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人!”   辛姐听不下去了,神色带着点惊恐和厌恶:“那男人就是个土匪,恶霸,我不肯卖客栈,他就乱给我们客栈安罪名,什么饮食不卫生、服务员偷盗、提供色情服务,你说说看,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好,他想买,我就卖,但小乔,你不能跟这种人混一起,太可怕了!”   这是她为什么要帮助乔洛施的原因。   一是她真的很喜欢她,二是她觉得那男人品行太恶劣了。   而且她通过小道消息打听到他的身份,分明一个仗势欺人的二世祖。   她不能看一个好好的姑娘成为他手心里的玩物。   辛姐心里侠义心肠泛滥,奈何乔洛施有了决定:“辛姐,别说了,回去吧,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你喜欢他吗?”   辛赫突然出声,一语中的:“若你喜欢,便是我们多管闲事了。”   乔洛施沉默着没回话。感情这种事,岂是喜不喜欢就能概括尽的?不过,眼下承认了喜欢,似乎更容易让他们死心。于是,她点了下头。   辛姐见之哀叹:“唉,果然啊,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她似乎感同身受了,拉着侄子的手下了楼。   辛赫还有些不死心,一步三回头地说:“你再考虑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乔洛施没有回应。她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保镖,本来不想管,但想着躺在走廊里也不是一回事,便开了门,拽着胳膊,将人扯进去。   两人都很重,几步的距离也把她累的够呛。加上身体不舒服,非常的有苦难言。她坐在床上休息,想着辛家姑侄俩的帮忙,生出了点惋惜的心情来。确实,这是个好机会。可她胆怯了,实在怕极了男人在床上的狠劲。   可越怕越想逃,越逃又越怕。   她到底是个怯懦的人。   既然怯懦,那就干脆换个方式。   逃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可除了逃,还能怎么解决呢?   乔洛施躺到床上,想着对策,绞尽脑汁了半小时,一时豁达:她似乎把自己困在局里了。只想着逃脱,却不知若即若离反会激起男人的征服欲。而如果佯装臣服,满足他们的征服欲,甚至变得问东问西、过分粘人,似乎就招人厌烦了。而且,男人多薄幸,得到了,便不珍惜,她实在不该过分忧心。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不是逃脱,而是缠缚,加快他的厌弃。   想着,她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那边接通的很快,声音带着酒后的低醇:“乔乔?”   “嗯。是我。”   乔洛施被他声音撩了心尖,暗暗呼了一口气,压下了那点悸动,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   “嗯。”   她承认了,但想着自己还在逃,这话说来没真实性,反而引人疑心,便补了一句:“一个人太无聊了。”   裴鸾没注意这点弯弯绕绕,心脏被她那个“想”字抓住了。他有些激动,一口干了杯里的白酒,对着在场的人说:“各位乐呵着,我得回去了。”   有人不解,挽留着:   “别呀,裴少,夜生活刚刚开始呢?”   “是啊,专门为裴少组了局,你要是走了,我们这就没什么趣味了。”   “对对,裴少,待会还有节目呢。”   ……   众人的声音混在一起乱糟糟传进手机里。   乔洛施听到那个“节目”,遐想了两秒钟,立刻说:“裴鸾,你快回来!”   她绝不允许他沾花惹草。   起码在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坚决不能让他乱来。   她有洁癖的。   裴鸾也有洁癖,看有人招呼了各色清凉美女进来,立刻摆摆手:“不用,我不好这口。”   “哈哈,裴少,我懂,我懂——”   说这话的人是组局的莫先生,三十八岁,正是野心勃勃的年纪。   他是沧市房地产业的龙头老大,这三年逐渐将霸业扩展到了沧市周边的六个城市。   听闻阳城姜家继承人成了残废,就动了进军阳城房地产的心思,并隆重请了裴鸾这个阳城第一世家的二世祖。   他当他是二世祖,荤素不忌的二世祖,又听他说不好这口,便笑得别有深意了:“那什么,宝姐,把你们这边漂亮的少爷喊来。”   一众陪局的各种老总都笑成了菊花:“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   会玩的裴鸾站起来,眼神淬了冰:“你们玩吧,我不奉陪了。”   他说完,看了眼董达,迈步就往外走,心里一阵骂:这都什么傻叉玩意儿。   傻叉玩意们集体懵:“???”   这是被甩脸了!   他们看向莫勒,后者的脸已经黑了。   在沧市呼风唤雨了十几年,今天被个小辈甩了脸,传出去那还了得?   董达也知道事情严重性,忙圆场:“莫先生,您别气,四少出了名的脾气差,今儿来沧市,也不是为了工作,而是解决私事的,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我管他什么私事,发脾气也要看看场合。”   莫勒在沧市也是一霸,脾气爆,言语也不给脸:“你今儿帮我带个话,明天我还在这里组局,请他来。”   董达赔笑示好:“还是您大气,我这话一定带到,组局的事交给我,明儿我们见。”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无论裴鸾会不会来,明天的酒局是少不了。   董达端酒给在场的各种老总敬了几杯,又说了些漂亮的场面话,才迈步离开了。   几乎是才出了包厢,后面就传来森冷的声来:“你去查查裴家小子忙乎什么事儿,哼,在沧市,像想办成什么事儿也要看看我莫勒许不许。”   这是要结仇的节奏。   董达掐了下太阳穴,打了个电话:“嗯,可能惹了点麻烦,多派几个保镖过来。”   他说完,挂断电话,朝酒店外走去。   酒店外停着一辆黑色豪车。   裴鸾倚着豪车打电话:“嗯,知道了。”   “还想吃草莓蛋糕。”   “嗯。”   “荔枝味果茶。”   她接二连三提要求。   裴鸾没什么不耐,语气温柔,眼里还带着笑:“晚上喝茶?”   “嗯,突然很想喝嘛。”   “行,睡不着刚好做点有益于睡眠的事。”   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   乔洛施果断改口:“算了,我突然不想喝了。”   裴鸾故意逗她:“你不想喝,我突然想喝了。乖,我这就去买。”   他说着,抬头看向台阶上的董达。   后者识趣地上前,递上车钥匙:“您喝了酒,不能开车。”   “嗯。代驾就快过来了。”   说代驾,代驾骑着小毛驴就到了。   他很年轻,十八九岁的年纪,白净清秀的长相,细看着,还有点裴鸾年轻时的影子。   “裴先生,您好,我是您的代驾,你喊我小曲就好。”   小曲叫曲辰,微微躬身打招呼,还伸手去接他得车钥匙。   “等等——”   董达出声拦住了:“你成年了吗?”   曲辰笑容一僵,很快恢复了自然,点头道:“成年了,成年了,我二十二了。驾龄也有三年了。”   董达一向对外界信息反应机敏,有些不相信,便说:“身份证给我看看。”   曲辰磨磨/蹭蹭摸身份证,嘴里嘀咕着:“我真的成年了。这位先生怎么疑心病这么重啊?”   裴鸾也觉得他疑心病重,想着还要去买乔洛施想吃的东西,便催促了:“行了,快上车吧,我急着去买东西呢。”   曲辰瞬间拿过车钥匙,开门坐上了驾驶位,还自来熟地攀谈起来:“两位先生去哪里?”   “我对这里不熟,但需要买点东西,糖葫芦、草莓蛋糕,还有荔枝味果茶。你了解的话,就开着去吧。”   “好呢。不瞒你,这些店我都熟,哈哈,我女朋友也爱吃这些东西。看先生大半夜喝了酒,还要去给女朋友买东西,也是世纪好男友了。”   裴鸾不接话,继续跟乔洛施煲电话粥。这女人突然化身小绵羊,还爱缠人了,一时挺新鲜。他心情好,也不介意他啰嗦些沧市的景点、小吃,即便他把车开的不稳当也忍了。   当然,他忍了,董达忍不下去了。   当驾驶位上的人又一次急刹车,他低声质问:“你会开车吗?小心点!”   他喝了不少酒,晕乎乎的,有点想吐。   而这代驾也太靠谱了。   不靠谱的代驾曲辰被斥责,脸通红,忙扭头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没开过这么好的车,所以有点紧张——”   他正说着话,更紧张的时刻到来了。   前方一辆重型卡车驶来,他吓得身体僵直,脚却不受控制地踩油门,眼看着正要撞上去,董达伸手去急转方向盘。   “砰!”   豪车撞开护栏,虽然错开了那辆重型卡车,但还是跟另一辆小轿车撞到一块去了。   一阵浓浓的黑烟从车子里蹿出来。   副驾驶位的董达满脸鲜血地爬出来,奋力去开变形的车门:“四少,四少,你还好吗?” 第四十四章 我知道你的一切。   车子里面的裴鸾还算清醒,额头被磕了个洞,鲜血糊满了脸。他伸手擦了去,手里的手机还在响,里面传来女人的惊叫:“裴鸾,裴鸾,你怎么了?”   “我……很好。”   他想说话,但嗓子像是有什么堵住了。   他觉得脑袋有点晕,眼前一阵阵的黑。   他在董达的帮助下爬出去,半路没了力气。   耳边很吵,有议论声、鸣笛声还有急救车的声音。   他握紧了手机,被抬到了担架上。   有人翻开他的眼皮,拿着医用手电筒照他的眼睛……   “裴鸾、裴鸾,回答我——”   手机还在响。   她的声音急切而带着惊慌。   裴鸾想要安抚她,但到底力不从心。他昏沉沉地想:他还没给她买那些她想吃的东西呢。这车祸来的真猝不及防。   乔洛施面对这猝不及防的变故有点慌,又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她只有他的号码,董达的或者他身边其他人的号码,她都没有。她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也从没想过介入他的私人生活。现在,他出了事,她甚至无法第一时间赶过去。   她是不是太过冷血了?   说来,他对她也没什么不好,宠着她、纵着她。她两次逃跑,一定让他饱受议论和难堪。他是天之骄子,没有点真心,何须追着一个女人?   乔洛施又想到他好好的喝着酒,是她把他喊出来。车祸时,他是去给她买那些零食的。他身边围绕着太多人,他可以随意打发人去,但他选择亲自过去。如果他不亲自去,或许不会出事。   想来想去,到底是她欠了他。   乔洛施上网去查相关的报道,许是时间太近,还没有报道。她去研究沧市的医院,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收到了一通电话。   是董达的:“乔小姐,我是董达,少爷出了点事,现在在沧市中心医院。”   乔洛施赶紧收拾东西过去:“我马上到。”   她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寻到手术室前时,没有看到董达。她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她正感觉奇怪,就听到护士议论的声音传来:“这年头可真没见这么忠心的助理了,明明自己胳膊都骨折了,受伤也更严重,竟然还能撑着把人救出来。”   “不会是暗恋什么的吧?我看那上司长得还挺好看的。”   “估计是。”   “果然啊,男男才是真爱。”   她们议论着走过去。   乔洛施忙拦住她们:“请问你们说的那两个人,情况怎么样?”   娃娃音的女护士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我是他们的朋友。”   “哦,不用担心,看着都是外伤,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   “谢谢。”   乔洛施放下心来,就听一边苹果脸的女护士叹息:“也是很走运了。就驾驶位上的那位严重点。”   驾驶位上还有人?   难道是相撞的车子上的人?   正疑惑间,娃娃音女孩附和道:“嗯,真挺可怜的,才十八岁,伤了眼睛,也不知道会不会失明。刚给家里打电话,似乎只有个奶奶,听到孙子出车祸,当时就晕过去了。”   乔洛施心里唏嘘,面上却也没说什么。她等候着手术结束,也没等太长时间,就见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有护士推着裴鸾走出来。   主治医生摘掉口罩,露出一张慈祥亲和的脸。他年龄大概五十岁了,见到乔洛施微微点头:“你是伤者家属?”   乔洛施忙点头:“对,请问他怎么样?”   “很幸运,没什么大问题,有点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吧。”   “好的,谢谢医生。”   裴鸾这时候有了点意识,勉强睁开眼,觉得走廊灯光刺眼,又闭上了,声音很低:“董、董达呢?”   乔洛施看了眼隔壁的手术室,握住他的手,应了一声:“还在手术室没出来。”   “哦。”   他声音更低了,紧抓住她的手,没再说什么。   乔洛施觉得他才死里逃生,心里难免惊悸、后怕,便也没挣开他的手。她跟着护士一起推他进病房,才输上点滴,就有三个警察过来调查事故了。   主要负责人穿着威严的警服,一脸肃然地说:“根据监控显示,你们属于事故责任人。”   裴鸾沉默,心里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代驾是个不靠谱的,遇到危险还去踩油门,如果不是董达坐在驾驶位上,紧急时刻扭转了方向,估计他们三人都要命丧重型卡车下。   他心里到现在还砰砰跳,想着跟他相撞的车子无辜受灾,便说:“当时情况危急,所以紧急转向,我会负责,也会尽力弥补给对方造成的损失。”   这个态度也是很配合了。   警察很快离去。   裴鸾跟警察交谈了好一会,有点累,闭上眼眯了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睁开了眼:“陈威、路烈呢?”   这应该是那两个保镖了。   乔洛施没隐瞒,直接说:“你跟董达离开后,辛姐动了点手脚,想着救我出去。但我没同意。我不会离开了。你应该看到我的诚意。”   裴鸾听到前面几句,面色冷的像冰,而听到后面,又冰山化水,只言语依旧凉凉的:“是不敢离开,还是不想离开,这个有待商榷。”   乔洛施:“……”   他总是一语拆开她的真面目。   她娇笑:“我想通了,你拭目以待吧。”   她说着,给他端茶倒水,又去看董达的伤情。   他没什么大碍,只推进病房时,人还昏着。   裴鸾很认真地听着医生叙述他的伤情,对于董达,他向来只把他看做助理,而现在他是他忠实的生死挚友。   乔洛施也挺敬佩董达的,当然也不会多想其他感情,这个人在书里便是这个人设,从头到尾忠诚地呆在他身边。记得结尾时裴鸾落魄了,还是他一周一次准时探望。说来,他身边的人,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下属都在捧着他、纵着他。   也无怪乎他是个无法无天又自我主义的人。   希望这件事对他有所成长。   乔落实心里想着,就听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她闻声看过去,见是裴苑跟两个保镖走进来。   多日不见,她依旧是趾高气扬的,眉眼间都是冷冽。   她没看她,擦肩而过时,带过一阵冷风。   裴苑走到病床前,看着额头包着纱布的弟弟,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我会处理好一切,你放心,好好养伤。”   裴鸾不领情,抽回手,语气有点不耐烦:“你怎么知道?”   裴苑莞尔一笑:“我知道你的一切。”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可怖。   关乎过去被掌控的日子又来了,他感觉恶心和窒息,努力压下去那种不适,喊道:“乔乔,你过来——”   乔洛施才走过去,手被握住了,紧紧攥着。她感觉到被需要,被依恋,心里热热的,看着裴苑乍然僵硬的脸,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她知道裴苑不喜欢她,那么裴鸾越喜欢她、越依恋她,便是啪啪打她的脸、抽她的心。   “你去忙吧。”   裴鸾开始赶人:“我这里不需要你。”   裴苑不肯走,还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保镖把董达推出去:“这么点房间,你怎么还能跟个助理住一起?”   “不许动他!”   裴鸾猛然坐起来,头还有点晕,好一会才缓过来:“你别管这些,出去解决车祸的事吧。驾驶位上的代驾似乎更严重,家里也很困难,你看着安排。”   在撒钱办事这块,他向来痛快。   裴苑想着保镖打听来的消息,红唇弯了弯:“好。等我处理干净了,再过来。”   她来去如风。   乔洛施想着她走前的微笑,总觉得不安。可这不安也不知从何而来。   裴苑在她离开后,就开始打电话,没一会,两个保镖就进来了。   这应该是他刚刚提及的保镖,陈威和路烈。   他们一进门,就迎上男人劈头盖脸一阵骂;“废物吗?别人下点药,就能睡那么久。你准备等我死了,睡醒给我收尸吗?”   两保镖没什么反驳,躬身认错:“是我们疏忽了,四少。”   裴鸾不为所动,脸色依然严肃:“把那两个废物也给我喊过来。”   这说的是潘氏兄弟了。   两保镖中体型更壮硕的男人低声说:“董助理之前打过电话,他们就快到了。”   “你们有他半点机敏,我就高枕无忧了。”   “是我们的错。四少,你身体不好,多注意休息。”   他们恭敬更甚,言语也带着关切。   裴鸾脸色终于好转了些,但语气还是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成分:“你去盯着裴苑。一举一动,事无巨细。”   “是。”   他很快领命而去。   裴鸾没去看剩下的保镖,只道:“等潘润他们过来,你就去帮路烈,现在帮我出去买点东西,糖葫芦、草莓蛋糕还有荔枝味——”   乔洛施听得一脸尴尬,大半夜的买这些东西,他就不知道她是故意在折腾他吗?她忙出声阻拦:“算了,这个时间点了,早都关门了。”   现在晚上11点了。   裴鸾看了下时间,没再说什么,挥挥手把人赶出去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两人相对而视,氛围怪怪的。   乔洛施移开视线,看了看药袋,微黄的药水,还有一小半。她没什么事可做,不自然地左瞄瞄又看看,一时间氛围更怪了。   裴鸾看出她的不自在,笑笑:“困不困?”   “还好。”   “睡吧。”   他把身边的薄被掀开,“明天有的你忙。”   明天裴家的人就该来了。   可以想见,又是一番硬战。   她还是罪魁祸首。   想着她接二连三给他带去血光之灾,也不知道裴家人会不会觉得她不吉利而推掉这门婚事。而如果推掉了,是好还是不好呢?她心里五味杂陈,见他温柔含笑地拍拍身边的空位,便顺着他,躺在他身边,声音低低的:“对不起。”   她道歉,为幼稚的逃离,为幼稚的折腾他买东西。   裴鸾揽着她瘦弱的肩膀,吻在她脖颈处,呼吸热而滚烫:“永远别对我说这几个字。”   乔洛施心里一软,歉意更浓了:“我无意伤害你。”   “我知道。”   他总是什么都知道。   乔洛施苦笑着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离开你吗?”   气氛忽然冷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敏感话题。   她知道自己触了他的雷点,但还是继续说:“你任性自我,你高高在上,你从不为别人着想,你仗着良好的家世为所欲为。在姜邺的事情上,你心狠手辣,几句言语断送了大好青年的一生,却不知悔改。裴鸾,这就是你家境好、相貌好,甚至能力也很不错,我却不喜欢你的原……”   她的话还没说完,裴鸾便打断了:“我记得之前说过,我不需要你的喜欢。” 第四十五章 他没事。真好。   气氛更冷了。   乔洛施尴尬的不行,还有点自作多情的羞囧。   是了。   他说过,不需要她的喜欢。   她何必给自己加戏,自找难堪?   她没再出声,他自己一人滔滔不绝:“我爱你就好,乔洛施,我只需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像现在。乖乖的,躺在我身边。”   可现在的我,对你有那么一丝丝喜欢。   乔洛施心里应答着,嘴上强硬地说:“倘若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   余生那么漫长,谁会心甘情愿走进无爱的围城?   她对他说不上多喜欢,但愿意为他尝试着爱一次,不想,他却是拒绝了。   她感觉到丝丝苦涩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怅然。   他为什么不需要她的喜欢呢?   乔洛施等不到他的回答。   裴鸾的思绪飘散了,脑海里闪现着关乎他与裴苑之间的零碎片段。那些禁忌的感情像是毒药,曾腐蚀过他的人生。他可以爱人,但不需要人爱他。那于他而言,是一场灾难。   而且,她又来了,目光里尽是猖狂。   她曾给过的灾难还在逼近他。   裴鸾沉默着,紧抿着唇,思虑太多,神经跳跃着疼痛。   乔洛施偎在他怀里,看他一脸郑重,以为他是在沉思两人的关系,便又出了声:“倘若我们在一起,裴鸾,你不让我爱你,难道要我去爱别人?”   “那不可能!”   裴鸾脸色臭臭的,“那种想法有也不行。”   还是这么霸道。   乔洛施撇撇嘴,故意刺激他:“爱情这种东西,最难控制住了。也许我明天就会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   “闭嘴!”   他俯身下来,吻住她的唇,带着点惩罚的力道:“不许喜欢别人。”   乔洛施没应声,眨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他。   她的专注而明亮,带着点灼热和窥探。   裴鸾忽然不敢看她的眼睛,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低低地说:“睡吧。再不睡,今晚就别想睡了。”   他又要用他那种事儿惩罚她。   乔洛施本想说:“你伤成这样,有心无力了吧?”   但转念一想,这男人最禁不住刺激了,所以,乖乖闭嘴睡了。   耳边是他的呼吸,身边是他温暖得近乎炽热的怀抱,亏了房间里有空调,不然挨这么近,还真不一定睡得着。   她迷迷糊糊想着,也就睡去了。   她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出了车祸,毁容半残,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她从噩梦中醒来,不知为何,看到他安静睡在身边,忽然生出一种庆幸和感恩来。   他没事。真好。他没事。   乔洛施闭上眼,心还尚有余悸,情绪过山车似的,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裴鸾一直没睡着,见她醒了,忽然下了床,冲进了浴室里。起初她在他怀里安睡着,他的头疼还能忍,现在恶心,呕吐一上来,就忍不下去了。   乔洛施忙下床,跟过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喊医生吗?”   “别过来!”   裴鸾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把浴室门关上了。   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狼狈,尤其是她。   乔洛施见情况有些严重,很不放心,忙出去喊医生。   等医生过来时,他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脸色煞白,走路时跌跌撞撞。   她忙去扶他:“小心点。”   他苦着脸,说不出话来,在她的搀扶下,坐到了床上。   有医生过来询问、检查了一番后,看向乔洛施道:“他这是脑震荡后的正常反应,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减少外界刺激。”   谁刺激他了?   她这么想着,就想到了自己。   难道他们的睡前谈话内容太沉重,让他受了刺激?   受刺激的裴鸾睡不着觉,头疼欲裂,还不时恶心,折腾了后半夜,才勉强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天光大亮。   裴苑带来了早餐。   燕窝粥、猪脑汤,都是些有益于脑震荡的饮食。   可惜,裴鸾怕死,并没有吃,翻动了两下,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没胃口。”   裴苑也不生气,笑着说:“是我考虑不周,应该先问问你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也不是你操心的事。”   裴鸾不想看到她,眉眼难掩烦躁:“你还有事吗?”   “你车祸的事,我还没有告诉爸妈。”   裴苑微笑着看向乔洛施,意有所指:“你想他们知道吗?”   不想。   他们已经对于乔洛施的两次出逃很不满意了,若是知道他在寻找她的时候出了车祸,怕是更加对她不满。他不想两人的婚事出现波折,虽然这波折影响不了他们的婚事,但会影响他们婚事的质量。他想要她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嫁给她。   裴苑知道他的心思,压下妒忌,笑意温柔:“我不会说的。你看我多了解你。鸾儿,没人有我更懂你。”   呵,最懂他的是董达。   那人车祸时就没说,不然,轮得到她守住秘密。   裴鸾沉默不接话,裴苑又继续说:“我也知道你不想吃我送的东西,鸾儿,你真会伤我的心。”   她是要把那些恶心事儿抖落出来吗?   他嫌恶又震惊地看她:“你发疯就滚一边去!”   他喊陈威进来,直接拿枕头砸人:“让你在外看着,你怎么看着的?什么人都能进来吗?”   陈威躬身认错:“抱歉,四少,是我疏忽了。”   他看向裴苑,恭恭敬敬地说:“三小姐,您先回去吧。四少昨晚头疼没睡好,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他脾气一直不好,但对着乔洛施,发过火吗?   哪怕她一次次从他身边离开,他依旧好言好语好脸色。   裴苑妒忌到心肝疼,但她面上并没什么显露,冷冷的,带着点寡淡:“鸾儿啊,惹怒我,对你并没什么好处。”   逼疯的狗一旦咬人,那就是致命的。   但裴鸾并不怕,语气里带着危险:“靠近我,对你也是没好处的。”   裴苑笑眸冷冽:“好啊,我要好好瞧瞧。”   她转身而去,临出门时,目光瞥了乔洛施一眼,一闪而逝的杀意。   无人窥见。   乔洛施在姐弟俩谈话时一直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当做隐形人。她自然听得到两人的对话,也感觉到两人间诡异的剑拔弩张,等人离开了,才小声说:“你姐姐——好奇怪啊。”   奇怪的言语,带着掌控欲和危险感。   裴鸾心里突突跳,面上漫不经心:“管她做什么,我饿了,去买早餐。”   “你想吃什么?”   乔洛施也饿了,目光看了眼垃圾桶里的早餐,嘀咕道:“燕窝粥、猪脑汤,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吃也别浪费啊!”   她有时真看不过他的铺张浪费。   裴鸾若有所思地瞧她一眼,见她站起来要出去,又改了口:“算了,让陈威去买,你别离开我的视线。”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乱走动,一是她逃跑过,前科多,二是裴苑来者不善。   乔洛施只想到第一层原因,很不服气地碎碎念:“我都说了,我不逃了。而且,曾经有个绝好的机会放在了我眼前,我都放弃了。”   “怎么感觉你有点遗憾?”   “没有。”   她心虚地看着他,举手发誓:“真的。我真的不逃了。有问题解决问题。”   裴鸾反问:“咱们有什么问题?”   关于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的问题。   关于你能不能改一下性情的问题。   乔洛施觉得这不是三言两语说清的,而且他脑震荡还没好,也不宜谈这么沉重的话题,便说:“等你身体好点了再说吧,天大地大,伤者最大。”   “我不伤着,也是我最大。”   裴鸾习惯了当老大,习惯了发号施令,让陈威去买早餐后,就支使她伺候他洗漱。   像之前她在床上一样,给他擦脸、给他挤牙膏、端漱口水。   乔洛施再一次感觉到他的稚气,说不上讨厌,还有点想笑。   他这是什么奇葩啊!   正伺候着奇葩洗漱,门外又进来了人。   是潘家两兄弟。   乔洛施见他们还挺亲近,笑着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潘奇可不想见她,扭过头去,心想:这人害得他跟哥哥被流放了,现在又害得四少出了车祸,真真红颜祸水了。   潘润倒没什么红颜祸水的偏见,微微点了头:“乔小姐——”   他打了招呼,又去看裴鸾:“四少可还好?”   “没什么大碍。”   裴鸾洗漱好,扫了眼一旁的病床,语气凉凉的:“董达,你再装睡,就可以一睡不醒了。”   装睡的董达:“……”   他其实也没醒多久,一有意识,就听到他跟裴苑针锋相对的谈话,哪里敢出声?   好不容易等她走了,他跟乔洛施又亲亲我我着,就更不敢醒了。   可怜他这善解人意,到了他眼里,就是装睡了。   唉,不能装睡就醒吧。   而且,他想上卫生间。   很想。   董达有苦难言,起来了,左手臂打着石膏,怪怪的,一时不好适应。他下了床,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出去解决生理问题了。   潘润跟着他,了解着情况:“排除人为因素了?”   “不好说。”   董达脸色严肃,回忆着当时的状况,沉声说:“前脚才跟莫勒交恶,后脚那辆重型卡车就撞了过来,说是巧合,但你知道,我向来不信这些。那代驾一开始就可疑,你去查查看。”   潘润听了点点头,言语带了点忧虑:“这里是沧市,裴家势力鞭长莫及。”   如果真是莫勒出了手,那么,到现在痕迹早该清理干净了。   “不管怎样,这个亏不能吃。”   董达眼眸犀利生寒:“从没人敢算计到四少身上。我们这些人太失职了。”   潘润羞愧地低下头:“你说的是。” 第四十六章 感动不是爱情。   他们谈及这件严肃事情的时候,裴鸾正在美滋滋吃早餐。   简单的白粥跟一份鱼汤。   乔洛施一勺勺喂他,心里一阵吐槽:这白米粥就这么稀罕吗?果然啊,这些有钱人大鱼大肉吃惯了,就想吃点白粥小菜。   可她想吃燕窝粥和猪脑汤啊。   乔洛施的目光又一次看向了垃圾桶,里面的猪脑汤还飘着香气。   而且,猪脑汤专补脑,对他这脑震荡再好不过了。   可惜他不识好人心啊!   “哎,你跟你三姐——”   “别提她。”   “为什么不能提啊?”   “……”   他抿唇想了一会,给了个原因:“她打过你。”   这也是理由?   虽然知道不具有真实性,但不可否认,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起码在她跟姐姐有矛盾时,他是站在她这边的。   乔洛施傻乐着,喂他吃好饭,就去填自己的肚子了。   茶几上放着陈威带来的早餐,花样很多,小米粥、包子、油条还有烧麦。她选了包子跟烧麦,配合着小米粥吃下去,等填饱肚子,便把垃圾收拾了。   董达跟潘润这时候回来了,各个脸色严肃。   因了他们的严肃,病房里的气氛都变得凝重了。   “怎么了?”   裴鸾躺在床上玩游戏,感觉到气氛不对,便抬起头瞥了他们一眼。   董达跟潘润互看了一眼,默契地沉默、摇头。   没把握的事,还是别说了,徒增烦忧。   裴鸾没追问,看着忙碌的女人,拧起眉:“你别管那些,会有人收拾。”   他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的潘奇:“你是傻了?愣着干什么?”   潘奇心里委屈,他刚刚准备收拾的,但被乔洛施拒绝了。心机深沉的女人,又害他这下挨训了。他心里对她偏见更深了:四少被这女人迷昏头了。   迷昏头的裴鸾召唤乔洛施过来:“教你玩游戏。”   乔洛施笑着走过去:“这会子头不痛了?”   裴鸾扶着额头道:“就是头痛才要玩啊!你来陪我转移下注意力。”   他们便一起玩游戏。   她对这些厮打的游戏实在玩不来,害他死了几次后,便被放弃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这级别都被玩的直线下降。”   “我都说了我不会玩。”   她撇嘴,把手机还给他,摸到自己的手机,也没怎么玩,就是在手里颠了几下。然后,颠着颠着,就想到了姜邺。她想了解他的近况,但又怕惹到裴鸾,便曲线救国,给姑姑乔音打了电话。   乔音对她的来电很是意外:“哟,倒是想起我来了。”   她说话阴阳怪气是正常的。   枉她自觉把乔洛施培养成了名门淑女,但没想到她骨子里是这般的放浪不堪。   可以说,乔洛施的两次逃跑让她丢尽颜面。   乔洛施深知内情,也不辩驳,只道:“我想问问姜邺的情况。”   她这话明显讨喜点。   乔音语气好了些:“这些天看着情绪好转了,但身体还是那个样子,唉,没有起色。其实,那孩子我知道的,即便瘫了,他想做什么,也是能做成的,可惜——”   可惜,她的丈夫,姜邺的亲生父亲竟然是不给他机会了。   那个冷血薄情的人啊,在知道儿子瘫痪后,起初还有些父爱,如今更多心力都在外面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他开始物色新的继承人或者……新的夫人。   他让她寒透了心。   乔音本还想着维持这段婚姻,但如今也觉是鸡肋了。她算是看开了,现在的注意力放在了姜邺身上。她曾经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如今他这般可怜,便激起了她的母性心肠。她出于补偿,出于同情,甚至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境遇开始学着做他的母亲,照顾着他的一日三餐和情绪变化。长久下来,他们倒真有点母子情分了。   乔洛施不知道这些,微微叹道:“这种情况确实对姜家是个重大打击,但我相信他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姑姑,请你相信他。”   “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乔音从来就知道姜邺的优秀,“只要他不消沉下去,属于他的便还是属于他。”   两人围着姜邺说了会话,便又转到了小姑乔词身上。   “那女人……”   乔音叹息着:“罢了,如今我……她离不离婚都随她去了。”   她自己婚姻都快保不住了,又有何颜面去管她的事?   痴情女子薄情郎,她以后再不要痴情了。   这个时候她还有些羡慕乔词了,起码不是下堂妇,说出去也好听些。   而她……是不是也该主动提离婚了呢?   乔洛施不知道她内心的变化,继续问:“小姑到哪一步了?”   “离婚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豪门大族的婚姻利益纠葛太深。   乔衡还在给乔词洗脑,就连病重在床的父亲都出动了。   偏乔词是个孝顺女儿,能不能扛过亲情攻势也不好说。   乔洛施见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便草草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她去给晏淮打电话,可是,并没有打通。她放下手机,忧心忡忡。   裴鸾躺在病床上,看她站在落地窗处又愁容满面的样子,招呼人过来:“烦心什么事?”   乔洛施没隐瞒,想着裴家的势力,也许可以借借势,便径直道:“你知道我小姑的事吗?”   乔词要离婚的事在上流圈子里不算秘密。   裴鸾听过几耳朵,不过没怎么上心,毕竟他所有心思都花在寻找她身上了。此刻,听她这么问,就有些一头雾水:“怎么了?”   “不好离,是吗?”   所以这是想两人离婚了?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   与他无关的事,他安心当个看客,可现在听她这意思,是很想帮忙了。   裴鸾思考着回道:“乔家不会放弃这门姻亲,小姑若是想离婚,第一道难关便是乔家。听说乔老也出动了,他近年来身体不好,小姑孝顺,怕是难如心意。”   他一语点出其中的关键。   乔洛施忽视了乔家,她对乔家没有感情,但小姑不一样。她是那个家族培养出来的,她是乔家货真价实的女儿。   “这是亲情绑架。”   她握紧手机,眉头紧锁:“他们无视她的幸福,只把她当做可利用的工具。这样的亲情,不要也罢。”   “说的简单,可人生在世,总会有心软的时候。”   就是他面对亲情,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不然,他不会放任裴苑在他身边嘚瑟到现在了。   乔洛施听出他话里略带深意,便问:“你也有为亲情而心软的时候?”   “有啊。”   他感觉她眼睛一亮,兴味浓厚,笑着说:“你啊,面对你,我总是心软。”   艹,猝不及防的情话。   乔洛施的心被撩了下,甜甜的,眼里止不住的笑。她突然感觉有点害羞,转过头,随意岔开话题:“你想吃水果吗?”   她起身去洗水果,龙眼、草莓、葡萄,都洗了些,然后端过来,两人一起享用水果拼盘。   时光格外静好。   到了中午,他们一起睡了个午觉。   下午时,有访客来。   访客是莫勒以及那晚参加酒局的老总们。   他们人很多,瞬间就挤满了整个VIP病房。   乔洛施都不认识,保持着标准微笑,给他们倒上茶水。   莫勒坐在沙发上,目光掠过女子纤细的手指、雪色的手腕,慢慢落到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上。他其实已经从手下那里拿到了乔洛施的个人信息以及照片,但看到真人,还是有些惊讶。女人美的出尘脱俗,微微笑起来,眼里像是藏了闪耀的星星。   他看的痴迷间,裴鸾出了声:“昨晚我礼数不周,今天还劳烦莫先生以及各位来看我,真是让我感动。”   众人摇头摆手,齐声说:“裴少见外了。”   见外的裴鸾见莫勒视线还在盯着乔洛施,便介绍了:“这是我的未婚妻,乔洛施——”   众人一阵夸奖,大抵是她美丽可人、秀外慧中以及两人郎才女貌的场面话。   裴鸾笑着把她喊到身边:“你不是说病房很闷,让潘润陪着你出去逛逛吧。”   他不乐意别的男人看着她,哪怕那目光里是欣赏。   他的占有欲只想让她属于他一个人,别的男人,看一眼也不行。   乔洛施知道他的想法,但是并没什么反对意见。她其实也不太会面对这种社交场合,不想露拙,躲开了,正合她的心意。   她朝着众人笑了下,便出了病房。   病房外站着潘润,显然他也听到了裴鸾的话,低声说:“小姐,让潘奇跟着您吧,我留守这里负责四少的安全。”   乔洛施点头,对于谁跟着她,都是变相的监视,她习惯了。   当然,她习惯,潘奇并不习惯。   他记恨着那水里的安眠药,记恨着被放逐时受到的嘲笑和白眼,甚至记恨着她迷昏了他英明睿智的四少的脑袋。   哼,妥妥的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乔洛施坐车回了乐西客栈,辛姐已经知道那场车祸,关心地问:“没什么大问题吧?”   “嗯。住院观察几天就好。”   她是来收拾点换洗衣服和日用品的。   辛姐陪着她收拾,还在游说:“要我说,这是个好机会,他伤着,看不住你。”   “他是因为我受的伤。”   乔洛施把水乳放进背包里,动作停下来,神色认真:“他痛感神经敏锐,昨晚一宿没睡好。可我在他怀里,他便强忍着不适。他从来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脑震荡的后遗症让他恶心、呕吐,但他从不曾怪我。即便我一次次逃离,他也没有对我说过什么重话。我知道他一直在包容着我的任性,我的叛逆,也许他是理解我的。将心比心,辛姐,我这次不能离开他。”   “唉,你这是感动了。”   辛姐握住她的手叹气:“可傻孩子啊,感动不是爱情。你不是想要自由吗?依着那男人的占有欲,你只会是他笼子里圈养的金丝雀。而且,洛施啊,你听辛姐一句劝,那男人身边太危险了,你快离开他吧。”   乔洛施也知道感动不是爱情,可什么算是爱情呢?   她没有爱过人,倘若选择一个人去爱的话,她愿意是裴鸾。   或许他自我偏执,或许他冷血无情,或许他危险可怕,可那又如何?   她想要喜欢他。   这场穿书的奇遇,或许意义就在这里了。   乔洛施想通了,眼眸闪着笑,心情愉快极了。她收拾好东西往外走,但还没到门口,忽然鼻子上一块毛巾蒙上来。   依旧是熟悉的气味。   她挣扎着回头,但药力太猛。   她倒下的时候看到辛姐纠结痛苦的脸以及那没有宣之于口的三个字——对不起。   她想,应该是她哪里对不起她了,不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第四十七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乔洛施陷入了昏迷。   她感觉到身体被移动,被塞进了什么地方,随后跌跌荡荡的一段路程,像是一场梦。   梦里,她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很忙碌很喧哗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操劳的母亲,臭烘烘的猪圈以及凄厉的猪叫声。   每一头猪待宰时,都是扯破喉咙的尖叫,像是女人绝望的嘶吼。   她现在是待宰的猪吗?   乔洛施再醒来时,是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没有风,没有声音,空气也很沉闷。   她觉得呼吸艰难,勉力动了动身体,才发现手脚全被捆绑了。   她这是被绑架了吗?   辛姐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哪里得罪她了吗?   她想啊想,想破头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一直没有人来。   她在黑暗里听着自己的呼吸只觉得恐慌。她努力去解开身上的绳子,感觉到疼痛,应该是擦掉了皮,但没有成功。   她只能攀爬着去找出口,地上凹凸不平,有石子,擦过膝盖,火辣辣的疼。她忍着痛,忍着累,忍着疲惫、饥饿和恐惧。   她终于摸到了门,很沉重的木门,她用头去撞门,然后无力地喊:“有人吗?救命啊!有人吗?”   但一直没有人回应。   她不再喊了,这种时候,她需要保存体力。   她只能等待。   但等待漫长而熬人。   房间里太黑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   她感觉到饥饿、口渴以及濒死的窒息感。   一直没有人来。   她想着绑架也会有人来送点水和食物,所以,这不是绑架,而是……一场谋杀。   意识到这是一场“谋杀”后,她突然平静了。   她快要死了。   没有管她。   她被遗忘在这里。   不,也许裴鸾会找她。   可他会找她多久呢?   一天,两天,半个月,可半个月后她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这样也好,他以为她又一次逃跑了,会怨恨她、会遗忘她。   就像现在,她被遗忘在这个黑暗的地下室里。   地下室里死寂而悲凉,外面的世界喧哗而忙碌。   媒体们更忙碌,他们都被网上血淋淋的图片以及录音震惊到了。   原来,前不久姜家少爷姜邺遇袭案的幕后真凶是裴家四少啊!   原来,裴鸾伙同周猛将人打成了残废!   有图片,有录音,有真相。   裴氏别墅被媒体们包围着。   他们狂按着快门,拍着紧闭的别墅大门。   有保镖、保安在外艰难维持着秩序。   一个穿着牛仔裙的女记者手拿话筒,对着镜头做出夸张而亢奋的表情:“大家好,我是橘子网的记者何彩儿,现在由我为大家讲述‘名门仇杀案:裴家四少裴鸾殴打姜家大少姜邺致残’的最新消息。   首先,大家可以看到我身后的裴家别墅,非常的华丽气派,这位昔日的阳城第一世家,目前大门紧闭,无法进出。关于四少裴鸾殴打姜二少姜邺致残的事,裴家掌权人裴胥尚未给出说法。   其次,据知情人士透露,爆出这场虐杀案的人正是裴鸾的未婚妻乔洛施。   说到乔洛施大家可能有些陌生,但说到金丝雀家族,大家可能就熟悉了。   对,没错,她出自阳城世家的乔家,阳城乔家出美人,各个肤白貌美嫁豪门,绵延数代后,便有了‘金丝雀家族’的说法。   哈哈,话题有些扯远了。   我们言归正传,这位乔家美人似乎并不愿意嫁进裴家,曾两度逃婚,但最终以失败告终。不过,最新的逃婚显然成功了。并且,在成功后爆出炸、弹。对,就是裴家四少殴打姜家二少致残的信息。看来,乔洛施对裴鸾是厌恶透顶了……”   电视里播放着女记者的大放厥词。   “砰!”的一声,液晶屏幕被砸了下,随后,遥控器落到了地上。   裴鸾坐在沙发上,削瘦的身体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如鬼。   裴家父母以及三个姐姐、一个姐夫围上来,他们并没有斥责他的出手伤人,也没人去关注外面喧闹的媒体,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这个病弱憔悴的少爷身上。   医生诚惶诚恐地给裴鸾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那是他甩遥控器时带动了手腕上的输液针,鼓包了,回血了,乍一看,青紫可怖。   新闻爆出来时,裴鸾被第一时间接回了家。   再次逃离的乔洛施,爆出了新闻,欲要置他于死地。   他不敢相信,前一秒还在他怀里欢笑的女人,下一秒就这么背叛了他、毁灭了他。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她就这么恨他吗?   他陷入巨大的痛苦中,失眠,焦躁,与此同时,脑震荡带来的后遗症在加重,恶心、呕吐、头晕、耳鸣、甚至昏厥。短短两天,他就垮了,削瘦的惨白的脸,黯淡而绝望的眼。他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只有她,一次又一次,爱而不得……   太难受了。   他想哭,可眼里流不出来。   他开始发烧,烧红了脸,烧红了眼睛、烧的神思迷乱。   他推开医生,尖叫着一通乱砸,最后砰然倒地。   医生为他注射了安定剂。   他被送回卧室,输上营养液。   从乔洛施离开后,他没有吃一点东西。   裴父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不由得一阵叹气:“唉,这孩子——”   裴母一夜白了头发,见着霍锐,哽咽着问:“还没有找到那孩子的下落吗?”   “找她做什么?”   裴苑意见很大,对着母亲怒道:“还嫌鸾儿被她害得不够惨?那女人就是个祸水,没良心的白眼狼!”   裴母正拿着毛巾浸了冰水去给儿子降温,听着她的愤怒言语,虽然也是认同,但看着晕厥了还在喊着她名字的儿子,不禁落下泪来:“我能怎么办?鸾儿喜欢她,我能怎么办?不把她找到了,鸾儿……”   这是要他的命啊!   霍锐也觉得想要裴鸾身体好起来,关键是找到乔洛施,便接了话:“妈,你放心吧,我会找到她的。”   裴母这才觉得放心了些:“你办事稳重,我向来放心,哦,对了,新闻那件事——”   “几张照片,几段录音,并不算什么确凿的证据。”   霍锐没有把这事放心上,“您先看着阿鸾吧,我去处理了。”   他说着往外走。   妻子裴璇跟上去,抓住他的衣袖,欲言又止:“你这身份……方便出面吗?”   现在裴鸾的事成了热点事件,无数媒体乃至那些商场对手、政治高层都在盯着裴家。   如果霍锐出面,很容易引火烧身。   霍锐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但微微一笑,温柔道:“没事,我有分寸。”   他回握了下她的手,倾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他眼眸里尽是温情脉脉:“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裴璇点了头,在丈夫温柔体贴的安抚下放下心来。   霍锐松开手,拿出电话,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往外走。   裴璇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等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了,才转回了身。迎面父母走过来,还有二妹,她走上前,低声道:“阿锐去处理了,让我们别担心。”   “新闻的事也没什么可担心的,那是周家小子惹出来的。”   说这话的是二姐裴涵,“只不过我们裴家树大招风,便替那小子挡了灾。”   她不觉得弟弟是个会主动寻衅的人,只把这事归咎到了周猛身上。   裴父也是这么个看法:“周家那小子还算义气,早打来了电话认错,说是不关阿鸾的事,要主动认罪,一力承担,不过,这事发生了,追究这些没意义,解决了就好,也没什么。”   众人听了这话,对周猛也没那么大意见了。   裴家的独苗苗,也没个亲生兄弟,如今他有了个有担当有义气的异姓兄弟,他们也会为他护着。   裴鸾不知道父母亲人多么溺爱他甚至他身边的人,正昏沉沉睡着,便觉一阵香水味。   不是母亲身上温和的香,也不是乔洛施身上静谧的幽香,这阵香水味,冷而戾,像那个人。   裴苑爬到他床上,细长冰冷的手指摸着他的脸。   她贪恋,她如痴如狂,但他嘴里念着:“乔乔,乔乔——”   一声比一声缠、绵,透着无尽的情深和依恋。   她突然发了狂,妒忌的脸狰狞可怖。   她迅速拿着抱枕按在他头上,然后,狠狠的按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闷死他的。   但他被闷醒了,挣扎着掀开了枕头。   “你想杀我?”   他血红的眼睛睁开来,像是要滴泪,又像是要滴血:“这是第三次了,裴苑,这是你第三次想杀我了。”   她曾把他推入冰冷的河水、曾把毒蛇放进他的被子里、曾在雷雨轰鸣的夜把他鞭打到昏迷,这一次,她直接动手,想要闷死他了。   姐弟俩终究还是摊了牌。   裴苑下了床,脸色凉的像是秋夜的霜:“死亡才是最终极的占有。”   她冰冷而危险的声音落下来。   随后,她倒扯了被子,蒙到他脸上,然后,又一次扑上去。   她动作矫健、灵敏,力道大的惊人。   裴鸾太虚弱了。   当被子蒙上他的脸、他的眼,他的嘴,他在黑暗里体悟着窒息的痛苦。   她不爱他。   她曾说,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   果然,她又一次离开了。   这样也好。   她不爱他,便也伤害不了他。   她不会推他入河水,不会把蛇放进他的被子里,不会打他、骂他,甚至想要闷死他。只为了那可笑的爱和癫狂的占有欲。   可她真的没伤害他吗?   伤害了。   她不爱他,她离开了他,她带去了他所有的生的希望。   她不爱他的伤害要比裴苑爱他带来的伤害更大。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的理解里,女人的爱对他是一种伤害,就像裴苑的癫狂,所以,他不需要女主爱他。   PS:捂脸。我大概是疯了。   这一章的阴谋解释下,裴苑伙同辛姐绑架了女主,搜刮了手机,发现了里面的照片和录音,便一石二鸟,制造女主离开并背叛男主的假象。但男主痴心不改,家里人也在寻找女主,裴苑大受刺激,想要杀了男主。 第四十八章 你永远失去她了。   被子下的身体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   裴苑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哈哈,你死了也好,你们一块下地狱。”   你们?   乔洛施吗?   这句话仿佛拥有无限魔力。   被子里的裴鸾忽然大力挣扎起来,像是浴火的凤凰,像是下山的猛虎,掀开裴苑,一手肘狠狠袭在她的小腹上。他又像是狼,癫狂的,眼里闪烁着嗜血的杀意。他反压过来,那双筋脉跳跃的双手掐在她的脖子上:“说,她在哪里?!”   “哈哈哈——”   裴苑只笑,笑的讽刺又绝望。   呼吸越来越少,濒死感笼罩在头顶。   她回想起那段姐弟情深的日子,眼里不停地落泪。   都是那个女人,没有她,一切都好好的。   真该死!   裴鸾被刺激的不行,拿过床头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在她额头上:“说,别逼我!”   他下手狠,只一下,她的额头便鲜血如注了。   裴苑像是感觉不到疼,献血糊住她的脸、她的眼。她有些看不清,伸手去抓他的手臂,还在疯狂地笑:“你永远找不到她。三天了,早死了。哈哈。裴鸾,你永远失去她了。”   再没比这更刺激人的话了。   他太蠢了,早该料到是她出的手。   他的双手颤抖起来,抓起她的衣领,像是哀求,又像是威胁:“你想死吗?你活腻了!”   “你知道的,我不怕死。”   她笑着看他,伸手去摸他的脸,但被一巴掌扇开了。   她也不恼,只轻轻地笑:“你不爱我,便恨我吧。”   裴鸾没有恨她的时间,见她死不悔改,彻底没了顾忌。他下了床,摸到手机,一边派人在沧市寻人,一边揪着裴苑的衣领把人拖出去。   她鲜血淋漓,狼狈不堪,一出了卧房,就引来一阵尖叫:“天,鸾儿你在做什么?”   “苑儿,苑儿,你还好吗?”   “快来人,快打急救,三小姐受伤了!”   ……   客厅里乱成一锅粥。   裴鸾红着眼睛吼:“别管她,这是个疯子!”   可他才像疯了,一阵风冲上楼,一脚踹开裴苑的房间,然后搜出一条皮鞭,冲下来,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甩在了裴苑身上。   “噼啪”的声音带过一阵凌厉的风声。   “你说不说?”   “她在哪里?”   “告诉我!快点!”   每一句都伴着一道鞭。   仆人们在裴家主人的命令下上前来拦他,但被抽得哇哇怪叫躲开了。   没人控制住他。   裴鸾疯癫到极致,见人就踹、就甩,连上前的裴父裴母都没能幸免。   后来还是霍锐赶来了阻止了他。   力气泄尽了,他半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裴母吓坏了,泪眼汪汪地扑上去,摸着他的脸,听着他癫狂的呓语,心痛地喃喃:“我的孩子啊,这是怎么了?”   “别信她……她是坏人……”   裴鸾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指着地上一身鲜血的女人,“乔乔在她手里,快、快死了……”   裴母自是不信,哭道:“你是疯了吗?这说的什么话?她是你姐姐啊!”   “不是,不是,她说她爱我……她强迫我、虐打我,你们……你们都不信我……”   裴鸾又被刺激了,指着她们,声音颤的不行,到最后几乎是绝望了:“她死了,我便死了……都干净了……”   众人全懵了,又惊又惧。   有医生匆匆进来。   裴璇让人给裴苑看伤情,但被裴鸾踹开了:“不许,我要她死,要她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裴母颤抖着手,低喝着:“你还没疯够吗?你是要吓死我们吗?”   他们到底还是不信他。   裴鸾推开她,轻轻笑了:“你们不会死,我才要死了……”   三天了,倘若乔洛施在她手里三天了,应该、可能、也许就死了。   她死了,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他也要死了。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外走。   霍锐让人给他打安定剂,但他体质特殊,作用并不大。   裴鸾在台阶处跌倒,摔下去,额头撞在圆柱上,昏沉沉的不动了。他痛的麻木了,思绪迟钝了。   头顶太阳很烈,他迷糊睁开眼,有血流进眼睛里。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有人把他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你别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乔洛施。”   是霍锐的声音。   裴鸾像是没听到,呼吸清浅,似是睡去了。   可就在霍锐起身要走的时候,听到他一句:“我、我谁也不信了,你、你让董达来。”   董达来的时候带来了裴苑不正常的一系列证据,那些在她房间里拍下的视频,昏暗的卧室藏着暗间,里面有各种化学药剂、各种染着血的刑具还有她收藏的关于裴鸾的私人物品,数不清的照片、衬衫以及贴身衣物。   她心理畸形、是个变态。   一夕间,裴家人风云变色。   裴父惊得头皮乱炸,裴母当场晕倒了,大姐裴璇也不敢相信,愣在一边,二姐裴涵已经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去:“你怎么能!他是我们的弟弟啊!”   她有窥见过蛛丝马迹的。   那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的眼神、乍然疏远的态度……   她结婚时,他背着她上婚车时,低喃的那一句:“我只有你一个姐姐了。”   她怎么就忽视了?   她心痛难抑,扑上去摇她的肩膀,质问着:“他是我们唯一的弟弟,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背负着姐姐不伦的情感,对异姓没丁点的兴趣……   她的弟弟这些年到底承受了什么?   裴苑狂笑:“心痛什么?你有我心痛吗?他生下来就属于我,可那个女人夺去了他!”   裴母高龄产子,难免照顾不周。   裴苑那时记事了,与他形影不离,见证过他的成长,主宰着他全部的喜怒哀乐。   他是属于她的。   这一点是她的执念。   裴涵见她死不悔改,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无药可救了!”   “他是我的药,哈哈——”   裴苑笑的满面都是泪,那泪混着脸上的鲜血,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怖:“我要死了,带走他的女人,他便陪我一起死了——”   霍锐这时候听出了关键点,摸着下巴,不动声色地吩咐人把她关进房间里。他回了裴鸾的卧室,他已经清醒了、冷静了,手腕上一道道伤痕,不停地滴着鲜血。   自残吗?   他忙喊医生来给他包扎。   “不用了。”   裴鸾挥挥手,随意用领带缠上去,就出去了。   门外站着董达:“四少?”   裴鸾面无表情:“催眠师到了吗?”   董达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他现在觉得一分钟也难熬。   他迫切地想从裴苑嘴里逼出她的下落。   没有太多时间了。   催眠师比他预想的来的晚,大概迟到了十分钟,在这期间,他拿着鞭子进了裴苑的房间,像是嗜血的修罗又甩了十几鞭。那缠着领带的手腕血滴的更猛了,但他不觉得痛。   越痛越好,让他越清醒。   裴苑就不清醒了,额头被砸伤,身上被他抽的没个好处,几次疼昏过去又醒来。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他手里。   她又一次醒来时对着他笑:“我的好弟弟,我的鸾儿,你看看你的样子,我们啊……是一样的人。”   她曾致力于想把他打造成同类。   无法控制的暴戾情绪便是一个开端。   可惜,那女人毁了她的杰作。   裴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在听到她那句话时,狠狠甩出一鞭子。   那鞭子刚好擦过她的脸颊,一道血红飞溅。   她大抵是毁容了。   裴苑想着自己的脸,想着绝望的未来,又笑了:“我们终究是要一起死了。可惜,我会先走一步。”   她看到推门进来的男人,像是认出他的身份,一脑袋撞向了墙壁。   可惜,她并没有死。   坏人遗千年。   她醒来了,意识混沌,防卫心理也没了。   她被催眠着说出了那个女人的下落。   清醒后,她看到他得逞的笑脸,不甘地说:“晚了,晚了,我把她关在地下室三天了,没有水,没有食物,她熬不过去的。”   裴鸾心狠狠撕扯着,但面上不显露,只看向身边的董达:“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   他要毁了她的嗓子。   他走出去,听到她的尖叫:“爸妈,救我,救我,哈哈,你们偏心,你们从没爱过我——”   外面的裴家父母亲人都落了泪。   他们知道,裴苑彻底毁了。   这个聪明的、美丽的、优秀的女儿彻底毁了。   他们不够爱她吗?   华衣美食、养尊处优的生活,说不清的珠宝首饰甚至裴氏医药的最高执掌权……   裴母痛哭:“你没良心,你骨子里坏到底了。”   裴父在一旁抽着烟,叹着气:“送去精神病院吧。”   “这就是你们的爱,呵,我在他面前分文不值……”   在她被人拽出去的时候,终于落下悔恨的眼泪:“我当时就不该心软……”   她曾有机会除掉他们的。   果然,还是她心软了。   她又想到了乔洛施,那是她的又一次心软,她应该直接药死她,而不是关在地下室里任她自生自灭。   三天滴水不沾会死吗?   她期待着。   只要她死了,她便没有输。   裴鸾乘坐私人飞机赶去了沧市,等待降落的时间,他神经突突跳。   很不安。   很恐惧。   他脸上青紫淤青着,唇色惨白干燥。   他双手交叉着握住,放在唇边,像是在祈祷。   漫长的三个小时。   飞机终于降落在一栋私人别墅时。   他快步如飞地转过几个回廊,走进了地下室。他握着拳头推门进去,大喊着一个名字:“乔洛施,乔洛施——”   没有人回应。   有保镖拿着手电筒照亮一方天地。   里面空荡荡。   如他的心。   裴鸾脑袋轰鸣作响,眼前忽然黑了,一头栽下来。   “砰!”   沉甸甸的一声响。   董达手忙脚乱地扶起他:“四少,四少——”   没有丁点反应。   他太累、太累了。 第四十九章 真真切切的爱情。(完结)   乔洛施也太累了。   她在客栈睡了一天,傍晚时分醒来,听到辛姐在床前低低的哭泣:“那女人绑架了阿赫,我没办法。对不起,小乔,你别怨我。”   乔洛施没说话,背过身去。在她困于地下室的日子,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她不想回忆,但辛姐的话又让她陷了进去。   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寂寞伴随着濒死的恐惧啊……   “你说句话,小乔,我看网上在疯传你和裴鸾的事,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她将乔洛施迷晕交给那女人后,留了个心,跟着到了藏身地点。后来侄子辛赫被放回来了,她便就把她救了出来。可想到裴鸾的身份,又怕乔洛施记恨,而没敢联系。她想着跟乔洛施修补了关系,再去联系裴鸾。   乔洛施想到裴鸾,一时百感交集。他知道裴苑绑架了她吗?他知道裴苑想杀死她吗?他有来找她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问辛姐要手机,上网搜索了新闻,看到【现实版红颜祸水:乔洛施爆裴鸾虐打姜邺致残】、【名门仇杀案:裴家四少裴鸾殴打姜家大少姜邺致残】等字眼,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这些照片、这段录音确实出自她手,可放在手机保密文件夹里,怎么会爆出来?难道是裴苑?她怎么会?那是她的弟弟啊!她怎么会伤害他?   乔洛施想给裴鸾打电话,可迟疑了。   手机是她的,对话是她录音的,她又失联过,裴鸾会相信她吗?会不会认为她再次逃跑后,做出的报复行为?如果会的话,他该……恨死她了。   乔洛施把手机还给辛姐,有气无力地说:“你出去吧。”   “你醒了就好,我去给你端点东西,你到现在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   她死里逃生后,一回到客栈便昏迷着,直到现在还在输营养液。   乔洛施闭上眼眸,冷淡疏离地说:“谢了。”   倘或是裴苑的蓄谋已久,她无法责怪辛姐的心狠,可也无法原谅。   她在被窝里蜷缩起身体,有点恐惧,又有点无助。   她想裴鸾。   在那段濒死的时光,她一直在想他。   这个男人从她穿书的那一刻,便跟她产生了最深的交集。   倘或她死了,也许只有他一人想着她。   每个人都在匆匆过自己的生活。   只有他,跟她有着不同旁人的牵绊。   她的男人。   她唯一的男人。   乔洛施的眼泪落下来,心抽痛着。   也许他在恨她。   不,她不能让他恨她。   关于背叛这件事,裴苑才是幕后凶手。   她绑架她,爆出照片,毁她的同时,也想毁了裴鸾。   她可能还会伤害他。   她得拆穿她的真面目,她得保护他!   她突然来了力气,拔掉营养液的针头,下了床,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一出房间就撞上了辛姐,亏了她闪避及时,没有打翻手里的托盘。   “怎么下床了?”   辛姐抓住她的手臂,“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下力气。你脸色太差了。”   短短三天,她憔悴瘦弱的厉害。   乔洛施没接话,又一次问她要手机,然后给董达打电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他,却又不敢跟他通话。   董达那边接的有点慢,声音很吵,乱糟糟的还有哭泣声。   “你在哪里?”   “乔……小姐?”   对方的声音很震惊,言语都零碎了。   乔洛施心里突突跳,感觉到怪异,董达向来是镇定的,像是机器人,怎么也有这样情绪难控的时刻?她捉摸不透便放下了,凝神静心问:“裴鸾还好吗?”   “四少很不好。”   他更不镇定了,像是在跑,还撞到了什么,言语急促地说:“乔小姐千万不要挂断,我这就把手机给四少,四少很需要你。”   需要她吗?   不该是恨她吗?   难道有她所不知道的事?   正沉思间,手机里传来激动的声音:“四少,四少,是乔小姐的电话。她还活着。”   “砰。”   那边传来东西坠地的声响。   随后世界安静了一会,传来轻轻的呼吸,轻轻的询问:“乔乔?”   “是我。”   乔洛施应着,忐忑不安:“新闻的事不是我爆出来的。”   她没想过爆,当时拍照录音只是存了谈判的心思。   可现在,百口莫辩了吧?   但是,手机里的声音依旧是低沉而笃定的:“我知道。”   他总是知道的。   她曾说,我无意伤害你。   他也说了这句,我知道。   所以,这一刻,他才这么相信她吗?   那边呼吸更轻微了,像是在拼命压抑着,怕声响惊动了什么。   乔洛施说:“我也没离开,是你姐姐裴苑绑架了我——”   “你在哪里?”   他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我去接你,我要见你。”   乔洛施觉得心被他话语里的热切烧着了。   “乐西客栈。”   她轻轻说。   那边又是一阵嘈杂的忙乱,还有什么栽倒的东西,随后是董达的呼喊声:“四少你去哪里?医生说你不能下床。”   不能下床?   怎么回事?   伤情加重了吗?   电话还在通话中。   他们都默契地没出声。   在彼此的呼吸里,有种心意深深扎了根。   乔洛施鬼使神差地走到窗户处,远方血红的落日慢慢滑进海里,像一个人慢慢滑进她心里。   裴鸾来的很快,推门进来的步伐快而乱。他头上是白纱,脸色苍白,眼睛红的吓人,一见到她就踉跄着扑将过来,抱住她时像一个孩子抱住了全世界。   “你在,你还在,真好……”   他反反复复呢喃着这句话。   乔洛施听不大懂,但没有询问。   她不愿用苍白而无意义的言语去破坏此刻的氛围。   这一刻,她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感觉到了真真切切的爱情。   他那么爱她,这种爱从他滚热的身体、急促的心跳中迸发出来,汹涌澎湃,瞬间淹没了她。   时间停止了。   微风轻轻地吹。   远方的落日终究滑进了大海深处,像一个人终究滑进了她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历经劫难后的相逢,心意的相通,到了这里就没什么可写的,一些其他人物的命运,我在番外补充,也会番外撒糖。感谢小仙女一直相伴到这里。爱你们。 第五十章 番外1:金丝雀家族命运史(上)加更   关乎“名门仇杀案”的新闻热热闹闹地挂了三天热搜。   在这三天里,记者们一部分去围堵裴家,一部分则围在了姜邺的病房外。   但姜邺一概不见。   他坐在轮椅上,像是听不到外面的喧闹,安静地翻看着公司的一沓文件。   身边有助理在说:“乔小姐回来了。”   他翻看文件的动作一停,思绪像是凝结了。   乔洛施……   这个人好久不曾听到了。   自从她选择包庇裴鸾,自从她离开申城,他便忘记了她。   遗忘了好久,就像遗忘自己为什么装着残疾。   姜邺把文件合上,自转着轮椅到了落地窗处。   米白色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他伸手,慢慢掀开了,如他所料,一堆汹涌的人头。   都是记者。   他们像是电影里末世时的丧尸,拍打着玻璃,大张着嘴,表情是亢奋下的狰狞,像是要吃了他。   太丑陋了。   像他的父亲。   姜邺发誓,装瘫痪的动机是一时兴起,主要是想乔洛施认清裴鸾残忍冷血的面目从而奔入他的怀抱,但是,却不想,乔洛施出走了,他的目的失败了,而他却意外测出了父亲卑劣丑陋的心。   在确诊“瘫痪”的一周内,他从伤心、担忧到冷漠,情绪收拾的很干净,并且开始培养新的继承人。尽管那个所谓的继承人还只是一个胎儿。   姜邺拉上窗帘,面上已然是一片寒霜。   他失去了爱情,但决不能失去事业。   他把轮椅转回来,看了眼助理:“我后天要召开股东大会。你现在去联系裴鸾,就说我接受和解条件。”   八千万的赔款+化干戈为玉帛的商业合作。   裴鸾清楚地摸透了他的处境,知道他必须借着裴家的势来巩固自己在姜家的地位。   这对他是一个屈辱,可他没办法。   此一时,彼一时,他们的争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助理余光扫着他的隐忍的神色,低头颔首:“是。”   姜邺又说:“在这之前,替我约一下乔小姐。”   乔洛施回到阳城的第三天收到了姜邺的邀约。   她怀着一种歉疚的心情来见他,长久的沉默。   姜邺却在笑:“好久不见。”   她轻轻点了头,视线有意无意掠过轮椅,带着不为人知的无奈和遗憾。   姜邺看出她的柔软心肠,一时竟有些不忍了。他残了,父亲冷漠了,而她这个陌生人却是挂了心,何其讽刺?   也许越见世情凉薄,便越珍惜她吧?   甚至,珍惜到不想她想起他时是忧伤的、遗憾的。   所以,他终究出了声:“我的身体在好转了。”   “什么?”   乔洛施眼眸里闪过不可置信,随后是灼人的惊喜:“真的?”   她上前一步,双手激动的微微颤动。   姜邺点头,温柔地笑着:“我会好起来的。”   “太好了!”   她忍不住拍手叫好,“我知道你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果然,好人会有好报的。”   好人吗?   姜邺对这个“好人卡”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他转了话题,问及她的事:“你们婚期订了吗?”   “出了点事,推迟了些。”   她是回来后才知道裴家出的事,包括裴苑。   据说她在精神病院伤人逃跑被抓,还有自残的倾向。   裴鸾这些天都在忙她的事。   姜邺不了解太多内情,当她是不想说,也没问,只低低叹了句:“好事多磨。”   这件好事磨到最后就是乔洛施怀孕了。   在月事推迟了十天后,侥幸心理终究落败。   她怀孕五周了,在沧市的那几晚中的球。   所谓母凭子贵是很说的通的。   乔洛施怀孕后,就成了裴家的皇太后,出入十几个保镖、仆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已经生育过的两位姐姐各自奉上育儿经验,相关产科医生也来普及科学常识。   姑姑也来刷存在感了。   乔音在姜邺逆袭掌权后,收货孝顺又完美的继子,冷了渣老公。   她的思想不再放在捍卫婚姻与丈夫上,而是放在了孩子身上。   当然,她没有怀孕,孩子也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半大的女孩。   对,她开了个“名媛培育班”,致力于要培养更多的“金丝雀”。   当知道侄女怀孕后,她比裴母还关注孩子的性别,在没有B超检测的帮助下,搜索了一大堆检验胎儿性别的方法,整天晃荡到裴氏别墅,去研究她的肚子形状、饮食习惯。   她巴望着是个女孩儿,想要在她身上一雪“乔洛施”带给她的“羞耻”,扬言道:“我是希望女儿的,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也是姑姑的小棉袄,我啊,一定要把她打造成阳城第一名媛。”   乔洛施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当即没好气地哼了句:“是名媛还是金丝雀,这个真不好说。”   “名媛很好,金丝雀也不错,各有各的好处,至于她是名媛还是金丝雀,这要看她的资质了。”   乔音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很自豪地扬起容光焕发的脸:“你看看我,如今多好啊,也像梨园似的收徒弟了。还有你小姑,跟邵骏离婚后,不也过的很不错?还跟着晏淮出国留学去了。说来说去,也就你,别无所长的金丝雀了。”   金丝雀乔洛施现在脾气可大了,猛然站起来,把手里坚果扔到托盘里:“我才不是!你才金丝雀!”   她这是心虚啊!   她确实是空有美貌而无才华的金丝雀。   才二十岁,就要为男人生儿育女的金丝雀。   她到底不甘心,在裴鸾下班回来时跟他闹:“姑姑说我是金丝雀?”   “金丝雀是这个待遇?”   裴鸾把衣服挂起来,把人搂到怀里,亲了下她的唇,笑道:“金丝雀说话敢跟我这个态度?”   乔洛施翻了个白眼:“那顶多母凭子贵。”   裴鸾又笑了:“你错了,这个是女儿。”   什么女儿?   乔洛施思绪瞬间被转移了:“这个是女儿?你找人看了?”   她不是重男轻女,但一想到姑姑存着把女儿养成金丝雀的架势就希望生个儿子了。而且,她也不打算生二胎,以裴家这种门第,生个儿子估计更讨喜些。   裴鸾不知她思想,神秘兮兮地说:“我有预感啊。我跟你说,我昨晚做个梦,梦里遇见了金凤凰。我都想好了,是女儿,那就叫裴凰。”   乔洛施:“……”   她虚惊一场,等心情平静了,问他:“你喜欢女孩子?”   “都好。”   裴鸾摸着她的小腹,自在满足地说:“当然,女孩子更好些,娇养着的小棉袄嘛。”   因了这句话,乔洛施无比希望这胎是个儿子。   裴鸾思想太危险了,女孩儿要娇养着,这简直跟她姑姑一个阵营来的。 第五十一章 番外2:金丝雀家族命运史(下)   鉴于裴鸾危险的思想,乔洛施满心期待怀的是个儿子。   可惜,事与愿违。   她最终还是生下了一个女儿。   女儿继承了乔洛施的美貌,精雕玉琢的小精灵,不过,一出生便摆脱了金丝雀的命运。   因为,没有哪个金丝雀有她那么富有。   新晋升的裴家爷爷送了裴氏医药集团5%的股份,价值近60个亿。   新晋升的裴家奶奶送了一栋有128个房间的豪华大别墅。   新晋升的大姑裴璇送了一艘以她名字命名的豪华游艇。   新晋升的二姑裴涵送了一处在法国的房产,用于她未来出国留学的住所。   至于她的父亲……   裴鸾统计了下个人资产,发现自己很“穷”,穷的只有山了。   所以,他送了女儿六座山。   于是,还没满月的裴凰转眼成了有着六座山头的女人。   这大概是她未来充满匪气的源头。   对此,乔洛施很不满:“她一出生,就有了六座山头。我呢?你都没有送我一座山头。”   她吃醋了。   虽然是给女儿的,可自己还是觉得被忽视了。   想到自己领了结婚证,但婚礼都还没举行,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裴鸾见心爱女人受了委屈,忙恢复了正经神色,把人捞怀里一番亲昵,笑着哄道:“乖,我的就是你的。”   可乔洛施不吃这套,转过脸去,不肯搭理他了。   摇篮床里小裴凰睡醒了,呜哇呜哇哭起来了。   乔洛施也不管,指着他催道:“去去去,哄你女儿吧。她身上可背负着六座山呐,当心压着你。”   这话可真够酸的。   裴鸾笑得不行,抱着女儿一边哄,一边说:“小凤凰,你听你听,你妈妈吃你醋呢。”   乔洛施气的两天没理他。   不过,裴鸾对乔洛施还很上心的。在她出月子后,就约了国际设计师来为她设计婚纱、钻戒,还特意修建了一座古堡式的别墅来做两人的婚房。   一切在秘密进行。   乔洛施不知情,思绪在女儿的满月宴上。   那是一个很盛大的满月宴。   姜邺也携女友出席了,对方长得很漂亮,杏眼桃腮,气质出众,一打听,是乔衡的私生女。   叫乔兮。   乔兮?   这不是女主角的名字吗?   乔洛施激动的不行,天,剧情终于步入正轨了,男女主终于相爱了。   她主动走上前,跟姜邺攀谈:“姜先生,喜事将近了吗?”   姜邺面色一僵,微微点了头。   他身边的女友是继母乔音介绍的,蕙质兰心的美人,他说不上动心,也没有反对,对于乔兮,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他们的在一起顺理成章。   姜邺不愿多谈及女友,转了话题:“恭喜你,喜得千金。”   乔洛施笑着道谢。   他们默契地去看小裴凰。   姜邺对她很是喜欢,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来,还要认干闺女。   乔音看到了,笑着说:“太喜欢的话,你跟乔兮早点结婚好了,如果是个男孩子,还能跟小凤凰订个娃娃亲。”   这话让一旁的乔兮羞红了脸。   而姜邺沉默着,似乎真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可惜,裴鸾听到了,一把抱过女儿,冷言拒绝:“那不可能!什么娃娃亲,你这老派思想要不得。”   他的宝贝闺女才一月大,怎么能许给别人?   即便以后要结婚,那也是招婿啊!   谁家小子能娶得起他裴家的小凤凰?   乔洛施不知道他的奇葩思想,听着他这么不客气的话,结合两人在商场争斗的事,真的想结秦晋之好以化解两人的仇怨了。   于是,她笑着说:“这听来很有趣呐。”   姜邺听出她话里的兴味,斟酌了一会,笑道:“确实很有趣。”   于是,满月宴结束后,他真的商量跟乔兮的婚礼了。   裴鸾知道这件事后,像是洞察了他的野心,以后防他如防虎。   除了姜邺这件事,裴鸾还有个心病,那就是女儿小凤凰很缠人。   她不缠乔洛施,最是缠他。   小孩子精力旺盛,晚上容易醒,又好动,可以说大大干扰了裴鸾的夜间性福。   禁欲了好几个月的男人见着乔洛施,那就是忍不住想大吃特吃,尤其产后的她像是莹润饱满又可口的水蜜桃,实在惹人垂涎。他年轻,体力好,一次不过瘾,总是持续到很晚。但小凤凰总在关键时刻醒来,小孩子哭声响亮,哭的他心疼又心躁。偏谁哄都不行,只见着他,才破涕为笑,真是神奇又无力的事。   长此以往,乔洛施就不让他碰了。   谁也不想正到酣处,男人抽身离去,自己慢慢消磨空虚。   是以,裴鸾更烦躁了。   烦躁的裴鸾苦思冥想了半个月,便是带着乔洛施住进了酒店。在他看来,听不到女儿哭,可以欺骗自己。于是,他终于过上了幸福的一夜,但回到家时,面对哭哑了嗓子的女儿,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裴母也训他:“都是当爸的人了,怎么能没点分寸?电话不接,家也不回,你啊你啊——”   话到最后,瞟了乔洛施一眼,那眼神颇有点不满的意思。   乔洛施很羞愧,可也很冤枉。他们在酒店狂欢了一夜,前半夜是她舒服了,后半夜简直就是灾难了,到现在还腿软呢。所以,她瞪着罪魁祸首,上楼去了。之后,裴鸾再想带她去酒店,那就艰难了。   小凤凰一天天长大。   女魔头似的对裴鸾占有欲特强。   她一日三餐是要裴鸾去喂的,最喜欢的娱乐活动是骑在裴鸾脖子上咯咯笑。   那得意劲儿看的乔洛施不知为何总想抽她。呵,那是我老公,你天天霸占着像是什么?   乔洛施觉得裴鸾太纵容她,但裴鸾已然化身宠女狂魔,为小人儿购置了一个超豪华的儿童房,里面堆满了各种名贵的玩具,还有些五颜六色的宝石,让她当弹珠儿玩。   那奢华场景,简直叹为观止。   乔洛施很愤怒,加上有点受冷落,便心情不美妙。当得知姜邺在F国薰衣草庄园举行婚礼,便偷偷买了飞机票飞了过去。   裴鸾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急急匆匆追去了。   至于爱女,想着一岁大了,多少有点放心了。   当然,不放心也不行了,女儿是女儿,跑不了,妻子可能眨眼间就不是妻子了。   裴鸾追去F国时,乔洛施又转去了Y国旅行。他追的很心累,但亦不敢有怨言。但天知道乔洛施是不是有了预感功能,每次他一到达,她就溜个没影。等他终于在L国堵到人后,他是时刻紧盯着了,晚上睡觉就用领带把两人的脚踝系在一起,第二天再解开来。   乔洛施:“……”   她有时候晚上去卫生间,还需要说些甜蜜的话,哄了裴鸾放开她。   真真是幸福的折磨。   除了这样的折磨,那便是晚间的性福。   裴鸾彻底化身禽兽,似乎怕她再跑个没影,每晚都恨不得把她体力榨干了。   不过,他也有做避孕措施。   在他需索强烈的年纪,真不想为了孩子而长期禁欲。   对于这件事,乔洛施乐得轻松。   她不是个好母亲。   他们都年轻,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刻,沉湎于享乐。   这段国外旅行的时光似乎让裴鸾忘记自己是个父亲了。   两人疯玩了半年,回国后,小凤凰已经会说话了,但是,性子僻静了些。她不再依赖裴鸾,甚至不肯喊他爸爸,裴鸾心里苦涩极了,每天想破头皮去讨好她,骄纵的不成样子。   于是,乔洛施又一次受冷落了。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   乔洛施有些深信不疑了,她可以想见,未来一段时间,她都要跟这个情敌“斗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