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重生之福晋威武 作者:枸杞黑乌龙   作品简介:   孝敬宪皇后带着满心恨意重生回怀上弘晖那一年,强硬杠上了又渣又瞎的四爷。她倒要看看,当前世的娇花都变成蚊子血,这位爷还怎么绷着那张脸骄傲!既然她在四爷眼中是毒妇,那她就踏踏实实一毒到底!可这位爷怎么还住在正院不走了呢?得知四爷是从九王夺嫡时期回来的,她笑得更灿烂了……   本文语言流畅,主角和配角都塑造的生动有趣。很好融合了清朝大气磅礴的朝代特色和深宅后院的生活气息,将气场强大的孝敬宪皇后和频频被打脸后改过自新的四爷描写得入木三分,让人又爱又恨。 ============== 第1章 重生(捉虫)   康熙三十五年,寒冬腊月的天儿里,西北风呼啸着,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看来起轻盈剔透,迎面落在脸上,却像刀割似的疼。   晌午过后,三进的青砖灰瓦院子门外,抖抖索索的小太监们脚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地费劲儿扫着雪,手上都是裂着血口子的冻疮却不敢停下来呵口气。   院子里面只有薄薄一层雪,进来出去的下人们虽行色匆匆,却不闻一丝声响。   “你说说你个小蹄子,让你干这么点子事儿你都办不成!我看你这一等丫鬟也别做了,咱院子里的二等丫头都比你机灵。”看起来三十多岁,身穿银灰色菊花暗纹旗装,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嬷嬷对一个身穿绿色袄子并月白色旗装的丫头低声骂着。   “常嬷嬷,那青莲说李格格有孕,就想着吃那一口酸汤笋,说完就给端走了,奴婢能怎么办呀?”俏脸丫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跺着脚反驳。   “李格格有孕,咱们主子就没有身孕?偏偏抢咱主子的吃,那鲜笋可是乌拉那拉府老太太专门找了送过来给福晋的,倒叫你做了好人,个小蹄子,福晋的面子都叫你丢尽了!”常嬷嬷听完更生气,作为一个妾室敢抢主母的,都是狐媚子的天性!   作为正院的丫头竟然就让人抢了,那正院的威严何在!   “主子都说了,不叫咱们出去起冲突,这府里要安分,免得叫外人看了笑话,奴婢是听主子的呢!”丫头哭得更厉害了,嘴上却不差事儿,清脆的嗓音每个字吐的清清楚楚。   常嬷嬷差点儿没气得仰倒过去。   “你现在倒是能说会道了,在膳房你怎么就哑巴了呢?给我回房呆着去,晚上不许吃晚饭!”   “不吃就不吃,奴婢又不是故意损了主子的面子,要是让李格格那边再找着由头把爷叫过去喊冤,还不是主子受气。”丫头抹着眼泪说完扭身就走,直把常嬷嬷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一旁同样穿绿袄子的丫头凝琴赶紧拉着哭个没完的姑娘闪身进了后罩房。   “凝书你傻呀,干嘛跟常嬷嬷顶嘴?你是嫌罚的不够重是不是?”凝琴青葱一样的手指头戳在凝书头上。   “我就是看不得常嬷嬷这么作践我!不就是主子的奶嬷嬷么?谱儿摆得比主子还大,主子都没说什么呢,怎么就她训我训的跟粗使丫头似的。”凝书抹着眼泪恨恨道。   “让你别说了你还说,嬷嬷也是为了主子好,你说青莲不过是格格的丫头,你作为福晋的一等丫头怎么就能让青莲欺负了去呢?”凝琴作为四个大丫头里年纪最大也最周到的一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劝着。   凝书眼神闪烁了一下,泪珠子一颗颗落下来,到底没再说什么,匆匆回到房间躺下翻个身冲着墙壁再不吭声。   常嬷嬷气了一会儿子,喘匀了气脚步匆匆往小厨房走过去,虽看着快,可每一步都跟丈量过似的,极为规律,手臂摇摆间,肩膀往上纹丝不动,更别说声响了,端端是看得出规矩森严。   到了小厨房,接过二等丫头巧雯手上正在熬着的血燕窝粥,自己坐在一旁看着,想起正在午睡着的福晋,简直要愁白了头。   主子小时候淘,她还担心长大了不好找夫婿,可自从主子成为四爷的福晋以后,小小年纪就端着个架子搞什么贤良淑德,让后院那几个女人明里暗里的欺负,有多少苦多少泪都往自己肚子里吞,从不跟四爷抱怨。   这虽然是她从小奶大的,可好歹是个主子,她就算急昏了头也不敢说重话,要是她自个的闺女,早两个大嘴巴子扇过去了。   什么贤良淑德那都是狗屁,俗话说不会哭的孩子没奶吃,不会撒娇卖痴的女人就擎等着受罪吧!   可就算她急得火烧房,主子主意比天大她还能怎么样呢?想到后院那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她直气得胸口疼。   等常嬷嬷盯着巧雯把血燕粥熬好,端进西厢房的时候,床帐里面还没有动静,常嬷嬷把血燕粥放在炭盆旁的铁架上温着,自己端着针线活儿在窗户根儿坐下,开始给年后要出生的小主子缝制里衣。   筐里都是细棉布,做小孩子里衣针脚得细密些才成,不然到时候伤着小主子皮肤就不好了,她不放心别人做,从主子怀孕开始就是自己慢慢做着的,现在也攒下不少。   而床上的人这会儿却并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在午睡。   乌拉那拉氏·松格里睁着大大的杏眼儿看着帐顶,眼神迷离,这帐顶她再熟悉不过,是她在四爷府卧房的花纹。   从四爷府到永寿宫,她一生只有过两个常居住所,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下午和夜里,她都是数着帐顶的花纹过来的。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她不是该去投胎去了吗?   雍正九年,她在永寿宫吐血而亡,因着一口怨气不散,成为一抹幽魂游荡在天地间。   她死的时候,那个万人之上的男人说什么来着?   “皇后不贤,实非正妻之言行,念其多年操持府务和后宫,朕不废后。”   “皇后久病,必是蓬头垢面,为保皇后颜面,朕就不过去相见了。”   可当她游荡到景仁宫的时候,严父慈母子孝的画面深深刺伤了她的眼,看着钮祜禄氏得意洋洋地眼神,她若是有身体,怕是要呕出血来。   后来看着弘历登基,只给那个规矩大过天的男人守了二十七天心孝,还败光了国库的时候,她才稍稍咽下了一口气。   后来再看着清朝风雨飘摇,被一伙儿叫做G党的人占了天下,人人都能当家作主了,她是既解气又迷茫。   再后来从那个叫做电视机的匣子上看到女人像男人一样工作,不高兴了可以跟男人叫板,遇人不淑可以离婚,她才幡然醒悟。   就像匣子里的女人说的那样,谁还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呢?   她算是彻底放下了自己心头的怨气,本以为自己应该消散在天地间去投胎转世。   没成想一睁开眼睛,竟然回到了四爷府里头……   她从醒过来就开始迷茫,直到双手摸到自己硕大的肚子上才回过神来。   盯着小山一样的肚子,她眼眶中浮现出泪花,如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是她对不起的,那就只有弘晖了。   生他的时候,因着四爷更宠爱李氏,就连宋氏都比她讨喜,她一点底气都没有,只能拼命督促着弘晖学习,不许他玩耍,不许他比弘盼差,只盼能叫四爷赞赏一句。   弘晖体恤额娘,小小的一个人儿从三岁开始就知道用功,每每可怜巴巴望着外面也不肯出去,天天挑灯夜读,生生熬坏了身子,所以他八岁那年,才会在李氏和刚入府的钮祜禄氏算计下,让一场风寒就要了他的命。   等弘晖死后,她夜夜都悔得心肝儿疼,早就把自己身子熬空了。   现在,还有机会从头再来是上苍仁慈,她摸着肚皮激动不已,弘晖好像也感觉到了自己额娘的激动,肚皮悄悄鼓了一下,这抹轻微的胎动直叫她眼泪不停落下来。   弘晖,这辈子额娘定护你周全,谁也别想伤害你!鬼来捉鬼,佛挡杀佛,即使入地狱,额娘也誓做最厉的恶鬼,护在你身前,这辈子谁也不能叫她再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在她前头!   等她慢慢平缓下来,抹干净眼泪,才费劲儿的坐起身来。   “主子,您醒了?饿了吧?奴婢伺候您洗漱一下,先喝碗血燕粥垫垫?”听到动静的常嬷嬷放下手中的活计,赶紧掀起床帐,搀扶要下床的松格里。   “……嗯,有劳嬷嬷。”松格里看着还算年轻的奶嬷嬷,怔忪了一下笑着回答,常嬷嬷还没有因为要替她顶罪被四爷杖毙,真好!   “主子跟奶娘客气什么啊!只要主子您好好的,奶娘就高兴了。”常嬷嬷听着自家主子的话先是诧异了一下子,接着脸上笑开了花。   前段时间许是因为自个说多了主子不爱听的话,神色间总是淡淡的,她还担心着呢,这才没几天主子态度就好了,想来主子也明白她是为了主子好。   “一会儿晚膳主子想用些什么?凝书那丫头,让她去取个酸汤笋,巴巴让李氏抢了去,没用的很,这次奴婢亲自去!”等松格里坐在圆桌前喝着血燕粥的时候,常嬷嬷不动声色地问着,顺便给凝书那个丫头上上眼药。   松格里的手顿了一下,神色了然。   “有劳嬷嬷,晚膳后让凝书到西厢来一下。”   “主子,不是奴婢说,您不能总这么纵着她们,琴棋书画四个里面,也就凝琴和凝画还中用些,凝棋和凝书还不如那二等丫头有用,一说就委屈,谁家姑奶奶也没这么大架势。”常嬷嬷日常苦口婆心地劝着,明知道这话怕是会让主子不高兴,可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奶大的孩子,她还是得说。   “嬷嬷放心,我自有打算。”松格里眼神复杂地点点头,淡定从容,并没有不快。   “我这会子想吃些辣的,你让膳房上些辣烤羊肉过来,再来个乌鸡汤,也搁上辣油。”   “主子,您这么吃怕是会上火吧?”常嬷嬷被她打断了话头,也就不再说下去,听到她点的东西有些惊讶。   前面主子不是都爱吃酸的么?今儿个怎么就想着吃上辣了?   “偶尔吃吃没事儿,再来些青菜就是了。”松格里不以为然,虽然她并不打算偶尔。   上辈子她听多了人说酸儿辣女,强忍着不喜从怀孕开始就一直吃酸的,可实际上她已经馋辣到快哭了。 第2章 捉贼捉赃   “这……行吧,奴婢一会儿就去。”常嬷嬷犹豫了一下,到底是不敢太过驳了主子的意思。   等到了晚膳的时候,一桌子辣菜,呛得常嬷嬷和伺候的凝琴凝画眼泪都要出来了。   偏松格里一点事儿都没有,小嘴儿巴巴吃得欢快,就在她吃到朱唇都有些红肿时,门外突然传来请安的动静。   松格里捏紧了手中的筷子,低垂的眼帘下是比冬雪还寒冷三分的神色。   虽说已经释怀,可是那个男人,她这辈子都没打算再跟他好好过日子,当好自己的四福晋就是了,抓不住她的错处,那个规矩的男人也不会怎么着她,清朝可还没出过和离的福晋!   想到那个男人一本正经,日常严肃冷着脸的样子她就想嗤笑,后世是怎么说他的呢?   所谓的礼不可废被称作冷酷无情,严酷自私,所谓的嫉恶如仇被称作刻薄寡恩,善恶不分,她倒是觉得形容得挺贴切。   等四爷进来门,下人们都跪地给他请安,松格里装作不方便,扶着大肚子磨磨蹭蹭的站起身来,她拿一条羊腿赌这个男人等不及她行礼就要发作,果不其然——   “你说青天白日的你闹将什么?李氏不过是想吃点酸的,你就惩罚自己的丫头给她颜色看,还有没有点福晋的气度?”胤禛严肃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冷声问道,眼神中跟以往的不耐烦有些不同,带着点沉稳和深思,还透露出深深的厌恶。   跪着的奴才们心头一紧,不免忐忑起来,常嬷嬷低着头,眼神中只有恨毒和不屑,不安分的狐媚子又闹妖!   “给爷请安。”松格里漫不经心的站起身,随意行了个礼,脸上一点儿紧张和担忧都无。   “爷这话臣妾不懂,李氏想用什么自己去膳房点就是了,臣妾还能拦着不成?她想吃什么,臣妾为什么要罚自己的丫头?再有,臣妾院子里有没有丫头受罚,李氏是怎么知道的呢?臣妾倒不知这正院里头,谁想知道点什么随便就能知道。”   “你自己管不好正院,倒是怪别人能知道消息,你这福晋就是这么当的?”胤禛被松格里堵了一下,眼神中厌恶更重,浑身都开始冒冷气,一屋子奴才都噤若寒蝉。   “爷说的是,要是李氏没派人打探,那就是臣妾院子里的丫头巴巴凑上去禀告给李氏的,那臣妾还真得管一管这正院了。常嬷嬷,你去把凝书叫过来。”松格里唇角带笑地点点头,神色自若的吩咐完,坐下继续开吃。   “爷还在这儿站着,你就这般目中无人,女训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被松格里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到,胤禛冷声呵斥。   果然这个女人就是个嚣张跋扈的,自己以前竟然还想着给她几分颜面……哼!   “呵…臣妾惶恐,倒不知四爷府的孕妇还得饿着肚子等爷吩咐才能吃东西?”松格里低着修长脖颈儿轻松温婉地讽刺,筷子却不慢,今儿个的羊肉太好吃了!   四爷神色僵了一下,看着松格里的大肚子,神色缓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后背挺直坐在一旁冷着脸不说话。   凝书神色厌厌地被常嬷嬷带了进来,凝棋也跟着进来了,脸上是极为精致的妆容,衬着一张小巧动人的脸庞,极为清丽,看到坐在上首玉树兰芝的四爷眼神一亮。   “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凝书跪倒在地上,哽咽着行礼。   “凝书,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现在详细说说。”松格里这会子功夫已经把红艳艳地羊肉都吃了个干净,还喝了两碗乌鸡汤,舒服的不得了,她一放下碗筷,凝琴她们就上前利索收拾掉。   “回主子的话,奴婢听常嬷嬷的吩咐下午去膳房点了一盅酸汤笋,等奴婢要拿走的时候,青莲过来说李格格有孕,就想吃点酸的,给拿走了,等奴婢回来,常嬷嬷大骂了奴婢一顿,罚奴婢不许吃晚饭。”凝书抹着眼泪汇报。   “哦?这么说酸汤笋是正院儿点的,李格格就那么给端走了?”松格里笑了一下,秀丽眉头微挑,看凝书的眼神里带着玩味。   这件事儿她记得,上一辈子她没吃到酸汤笋,生了闷气,又被四爷一顿训斥,动了胎气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紧跟着过年又是半个月需要到宫里赴宴。   元宵节那天她突然身下出血,大过年的直叫万岁爷觉得晦气不喜,德妃也因此冷待了她许久。   后来她才知道,这凝书……是李氏早就收买了的,在李氏成为侧福晋以后还明目张胆的把凝书要走,气得她好几天心口疼,质问这个男人,却只说让她捉贼捉赃。   现在想来,她也不能理解当初自己如何想的,在乌拉那拉府称王称霸了十二年,怎么就能窝囊了一辈子呢?   这回嘛……不用李氏要,自个儿成全她,也好叫这个男人看看什么叫赃。   “回主子的话,您先前一再交代说,不让正院里奴才跟其他处奴才起冲突,奴婢想着这有身孕想吃些什么就得吃到嘴里也是有的,所以奴婢就没坚持。”凝书委屈的分辨。   “你倒是挺会体恤人,听你这意思,常嬷嬷骂不得你?罚不得你?”松格里轻声笑了一下,一语双关,凝书身子抖了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奴婢都是听主子的,常嬷嬷管教奴婢们,奴婢没有怨言,可是……常嬷嬷也不能凭空作践奴婢吧?”凝书哭得更厉害,她知道主子一向看不得她们哭,只要是哭得厉害了,有什么做不好的,最后也都轻轻放过。   “福晋要是不会管教奴才,爷可以代劳。”胤禛冷着脸看了眼常嬷嬷,他最看不得那些刁奴仗着身份作践下人。   “臣妾的奴才,臣妾自会管教。”松格里抬眼看了眼蠢蠢欲动的苏培盛,做了九年皇后的气场一下子铺展开来,让苏培盛差点儿没一下子跪在地上。   “莫不是爷这会子等不及臣妾问清楚,要帮着别人作践臣妾?”松格里清秀的脸上带着别样的肆意,气势比四爷还强,一时间倒是震住了他。   “李福海,你去膳房把刘总管叫过来!”松格里只瞥了四爷一眼,懒得继续看他,对着自己的大太监吩咐,李福海赶紧打个千儿利索地出门。   “今儿个院子里头,有谁出去过?”松格里漫不经心看着凝书轻声问。   “……回……回主子的话,奴婢出去过,奴婢实在是委屈,又不敢叫常嬷嬷看见奴婢哭,所以……”凝书继续淌着眼泪磕磕巴巴道。   “所以你去找了李格格,告诉她你被罚了?”松格里挑着眉头笑着问。   四爷英挺的眉头皱起来,这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奴婢没有!奴婢怎么敢呢!”凝书一惊,瞪着眼睛高声叫嚷起来。   “嘘…吵得我脑仁疼,有理不在声儿高,你莫着急。”松格里揉着太阳穴懒洋洋道,凝书抖了一下不敢再出声,只能不停地抹着眼泪。   进来后就躲在一旁的凝棋偷偷打量着脸色铁青的四爷,那清晰英俊的面容让人绯红了两颊,她只盼望四爷能抬头看她一眼。   凝琴有些担忧地看着凝书,她们四个都是一起长大的,今儿个怕是凝书不好过去,凝画神色严肃,冷冷看了凝书一眼,又瞟了下眼神带着钩子的凝棋,眼神嘲讽,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后院膳房刘总管到了。   “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胖乎乎的刘总管一看府里两位大主子都在,颤着一身肥肉赶紧跪地请安。   “刘总管,我有些事儿想要问你,你照实说就是,若是有半分虚假被查出来,那这府里你也别待了,直接回内务府去。”松格里端得一派温和对着刘总管说,眼看着刘总管肉乎乎的脖子一缩。   这个刘总管她再熟悉不过,最是会见风转舵的,今年已经是四十有六,若因弄虚作假被退回内务府,可就再也分不到好地方了,别说养老,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总管猛地磕了个头,一脸严肃的保证。   实际上他对福晋要问什么门儿清,毕竟下午发生的事儿,他也有些摸不着四六,怕是有些奴才心大了。   他们在膳房伺候的奴才,也不需要去取悦主子,只要保证膳房的一亩三分地儿不被人左右出了岔子,巴结不巴结的也就是赏多赏少的问题。   福晋是四阿哥的正妻,四阿哥又是出了名儿的规矩人,总不至于宠妾灭妻,他何苦为一个受宠的格格得罪主子。   上辈子是没有这一茬,要是有,刘总管估计也会实话实说。   “今儿个下午凝书去取酸汤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松格里清楚这奴才的秉性,好整以暇地问。   “回福晋的话,五更天常嬷嬷就把鲜笋送到膳房,叮嘱了要做酸笋汤,这大冷的天儿鲜笋可是个稀罕物,奴才眼珠子都不转的盯着呢。下午申时刚过凝书姑娘到膳房取酸汤笋,这个时候青莲姑娘也来了,跟凝书姑娘倒是……亲香的紧,青莲姑娘只说了句李格格想吃酸的,凝书姑娘就把酸汤笋亮了景儿(相),让青莲姑娘取走了。”刘总管麻溜地汇报了出来。   凝书脸色都白了:“刘总管,您怎么能胡说八道呢?奴婢怎么可能……”   “你住嘴!吃里爬外的贱婢,这么多年主子对你不够好么?”常嬷嬷气坏了,上前一步横眉竖目地斥喝。   “刘总管,可有人能为你作证?”松格里制止了要上去打人的常嬷嬷,继续笑着问,这刘总管还真是个妙人。   这会子四爷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他并不觉得李氏有错,可是这个丫头也不是个好的,挑拨福晋跟李氏的关系,背叛主子,这是他最讨厌的事情。   “回福晋的话,整个膳房的奴才都看着了,可是没口子的称赞福晋会教导下人,疼爱府里头女眷呢。”刘总管谄媚地笑着说,凝书听完只觉得眼前发黑。 第3章 人各有志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既这丫头这么会疼人,就赏给李妹妹使唤吧。”松格里摸着肚子温婉轻声笑出来,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大眼睛眸光流转,似笑非笑盯着四爷。   凝书听完只想晕过去,苍白着一张脸就喊起来,眼泪横飞。   “主子,求主子原谅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凝书哭着爬到松格里腿边上想要拽她的衣服,被常嬷嬷一脚踹了出去。   “背主的奴才直接杖毙就行,送去给李氏做什么。”胤禛听着满屋子乱糟糟的,脑仁儿都开始疼起来,他被福晋盯的脸色冷凝,硬邦邦的说道,凝书摊坐在地上声儿都给吓飞了。   “臣妾要为还没出生的孩子积福呢,爷想怎么处置,等她出了正院儿的门,随您。”松格里悠然道,眼神讽刺地看着四爷,看得他眉头皱的更紧。   “苏培盛,把这个奴才带走!”胤禛想着八岁就没了的长子,沉默了一会儿冷着脸吩咐,直接站起身往外走去。   “等等。”松格里好整以暇的出声,凝书眼神中放出光来,激动地对着松格里呜咽。   “你又要做什么?”胤禛冷着脸转过头,眉头皱的死紧,福晋……竟然跟他想象中不大一样了。   “臣妾安安分分的用膳,被人抢了祖母特地送来的情意都不曾吭声,倒是祸从天上来…爷从进门开始就在训斥臣妾无能,不配为福晋,直到现在,爷说话间抬脚就走,难道说臣妾作为爷的正妻,可以任爷打骂,就算臣妾没有不是,也不值当爷说些什么?”松格里哂笑,眼神直直盯着四爷挑衅道。   “你要爷跟你道歉?”胤禛脸色铁青地问,锋锐眼神中射出的厌恶和愤怒扎在松格里身上,若是实质,怕是松格里这会子已经千疮百孔。   “臣妾不敢,只是觉得,爷以后还是调查清楚再来兴师问罪的好,不然臣妾怕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让爷一次次作践。若爷觉得臣妾不配为福晋,找皇阿玛废了臣妾就是,若再有下次,臣妾可要去老祖宗面前问问,这皇家福晋是不是这么不值钱!”松格里神色自若缓声起身,后背挺直站立在堂屋中,仿佛站在高处俯瞰,越说气势越高,到最后一字一钉,让一众奴才们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麻溜站立在一边儿的刘总管,这会子感受到福晋身上的气势,后背都出了细毛汗,再次庆幸自个招子(眼神)好使,不然到了福晋手里怕是没个好儿,平常看起来挺佛性一个人儿没想到还挺有脾性。   “管好你的正院就是!”胤禛被松格里的气势震了一下子,眼神中飞速闪过一抹诧异和窘迫,冷冷扔下话转身就走。   苏培盛命人提溜着被堵住嘴眼神绝望不停挣扎的凝书,赶紧跟在四爷身后灰溜溜地出去,这福晋比四爷还吓人真是见鬼了……   等刘总管也颤颤巍巍告退后,松格里才慢悠悠走到软榻旁边坐下来。   “主子早就该对这些丫头严厉些,没得惯得她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倒是爷那里,您这样会不会让爷……”常嬷嬷端过一盏温水放在松格里身边,一时间是既高兴又担忧。   “我心中有数,嬷嬷不必多说。”松格里还是不紧不慢的语调,通身的气势却让常嬷嬷一时间不敢继续唠叨。   “凝棋,你今儿个不是休息么?”松格里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悄悄缩在一旁想退出去的凝棋。   这丫头一张小脸真真儿的漂亮,凝棋是四个丫头里最小的一个,才十三岁,也是心最大的一个。   就是倚仗几分姿色,在康熙四十二年秋天自己还在外面处理府务的时候,趁四爷喝醉在正院休憩,爬了四爷的床。   哦不,是她的床,恶心的她第二天就让人把那张床砸了换成新的。   就因着这个,四爷觉得她用丫鬟博宠,有小半年的功夫,初一十五都不肯来正院,让贤惠的四福晋成了皇子家眷里的西洋景儿,连五福晋都没她洋气,气得她才二十出头就有了偏头痛的毛病。   “奴婢…奴婢是担心…毕竟奴婢四个是一起长大的,奴婢怕凝书她…”凝棋犹豫着不肯把话说全,让屋里众人自己想。   她比凝书要聪明,所以在爬床后被四爷厌恶的情况下,还能从侍妾变成格格,后来还生了个病怏怏的小格格。   “担心还有时间描眉画眼,倒是怪伶俐的,抬起头来让我瞧瞧。”松格里捧着肚子不紧不慢走过去轻轻抬起凝棋的脸。   “啧啧…可真是个标志人儿,上了妆就更动人了,看你这样子,想伺候爷?”凝棋闻言一张俏脸失了颜色。   “奴婢不敢!奴婢绝无非分之想!”凝棋趴在地上,整个人吓得颤抖起来,她现在只是有些心思,要说有什么行为,才十三岁的小丫头她真没这个勇气。   没关系,这个勇气松格里亲自给。   “你说实话,主子我现在怀着身孕,也不方便伺候爷,你若是愿意,以后初一十五,爷来正院的时候,由你伺候便是。你若伺候得好,让爷封你做格格我还是能做主的。若你能有个一儿半女的,也可以自己养着,怎么样?”松格里示意凝琴把凝棋扶起来,拉着她的手温柔问道。   “这……奴婢全凭主子吩咐。”凝棋被松格里的话说动了,红着一张俏脸低声道,能为主子分忧她义不容辞。   “啪!”常嬷嬷一巴掌就把凝棋扇倒在地。   “不要脸的贱婢,还敢宵想主子爷!你怕是忘了自个老子姓什么!你也配!”常嬷嬷气得脸色都涨红起来。   凝琴皱着眉头看着凝棋,一脸不忍,可想着她的行为强忍着没求情,凝画看凝棋的目光跟看死人一样。   “嬷嬷别这样,人各有志,有理想是好事儿。”松格里笑眯眯地拉着常嬷嬷的手,为了不相干的人脏了手她还怕奶嬷嬷手疼呢。   “李福海,你收拾间屋子让凝棋住下,这些日子先不用她伺候,好好养着就是。”松格里坐在软榻上吩咐。   “喳。”李福海不屑地看了凝棋一眼,利索应诺下来。   “主子!”等凝棋跟着李福海出了门,常嬷嬷着急的上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今儿个说了好几遍了,我自有打算,嬷嬷急什么?”松格里用手里的帕子一点点擦干净自己的手指,轻飘飘的将帕子扔在火盆中,眼神映射出突然高涨的火焰,火热摇曳的深处是彻骨的冷漠。   常嬷嬷张了张嘴,看着松格里的样子,把嘴闭上后浑身打了个凛子,她只觉得今儿个主子气势分外足。   “我累了,歇了吧,常嬷嬷你明儿个一早把正院儿里所有的奴才都叫到院子里,我有话要说。”松格里看着凝琴欲言又止的样子,懒得跟她说什么,直接对着常嬷嬷吩咐。   琴棋书画这四个都是打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可惜除了不爱说话的凝画外,另外三个都靠不住。   凝琴倒是没什么背主的行为,就是心软的一塌糊涂,因着她心软,凝书才能一次次在松格里眼皮子底下给李氏通风报信长达数年时间都没有被发现。   凝画不理会凝琴,跟着常嬷嬷一起去给主子暖床塌,准备洗漱的热水。   被闪在一旁的凝琴一时间竟是眼神迷茫起来,还莫名有些忐忑不安。   当夜常嬷嬷安排凝画守夜,松格里下午没怎么睡,这会子一躺下立马就开始困顿起来。   就在她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凝画小声却坚定的声音——   “奴婢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主子,下辈子也还要给主子当丫头!”她不会说话,可是她心疼主子,以往主子不爱惩罚下人,凝棋和凝书一哭,别人说什么都不管用。   所以长久下来,她只能紧紧盯着主子周围不让人钻了空子,更加不爱多说话。   现在主子好不容易硬气起来,她高兴的不得了,怕主子因为凝书和凝棋的事儿伤心,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松格里笑了笑,想到前世沉默忠心跟了她一辈子没嫁人的凝画,心生一丝暖意。   她没说话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梦里头弘晖笑着向她跑过来,在她怀里一脸孺慕。   ………………   松格里被叫醒的时候天还没亮,一夜好梦让松格里没睡饱心情也很好,凝画伺-候着下她洗漱过后坐在梳妆镜前头。   通过铜镜她能看得出自己现在还是满脸稚嫩,圆乎乎的脸蛋儿上,弯弯的柳眉点缀,睫毛微微地颤动下是清澈杏眸,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脸颊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儿来。   因着孕期憋闷,还总是被李氏和宋氏气着,她一直吃的不多,除了肚子以外其他地方倒是不见丰润,巴掌大的小圆脸儿配上清泠泠的杏眼,素淡的很。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并非绝色,也就占了个清秀罢了。李氏靠明艳动人的容貌受宠,没少暗地里拿这个嘲笑她。   这辈子李氏是不用想了。   想到一会儿用完早膳就要见到李氏和宋氏,她又忍不住笑了。   上辈子听了额娘的话,想着正妻就得有正妻的气派,贤良淑德是必须的,稳重宽厚是加分项,她十岁被赐给四爷做福晋,十二岁进宫。   年少慕艾,一眼万年的酸诗随随便便就能飘进小姑娘心房里扎根发芽,她曾那么深爱过,因着这份爱,她发了疯的想做一个好福晋。   进宫一年后还没有身孕,她就叫停了李氏和宋氏的避子汤,没成想刚停下,宋氏和李氏就一前一后怀孕了。   等宋氏和李氏分别生下格格以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可她近两年的时间都没有身孕,宫里宫外的没少说嘴,德妃也不乐意给她好脸子,赐了几个侍妾进南三所,气得她哭了好几宿,惹得四爷不喜,更见惶恐。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没问题,但是四爷不喜欢她板着脸严肃的样子和床榻上的保守,除了初一十五从不来她这里,受孕的几率到底是小。   倒是李氏和宋氏脑子比她好使,得了便宜,花开两支,并蒂芬芳。 第4章 威风开始(捉虫)   直到出宫开府前,她怀上弘晖,德妃有了好脸色,四爷这才多看顾她几分。李氏仗着自己受宠闹腾了好几回,四爷也没忘记常来看看她,只是留宿仍然去李氏那里罢了,可这对当年那个诚惶诚恐的小福晋来说已经是难得的满足。   结果好日子过了没有半年,李氏也有孕了,原来还只敢暗戳戳的跟四爷耍小性子,自这次怀孕开始倒是敢明目张胆地不敬起来,越来越过分,直到自己忍不下去罚了她,换来的却是四爷的训斥和指责,自此更是将李氏护的密不透风。   若不是后来有那绝色清雅的年氏到来,估摸着李氏能一直跋扈下去。   那时的松格里是真爱那个男人,她从来都是撞了南墙都不悔的性子,一次次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也没能叫那个男人多疼惜几分。   直到后来成为皇后,从二哥那里知道了弘晖的死因,那个男人还一脸理所当然说着李氏无辜和钮祜禄氏单纯的时候,她才彻底心如死灰,从此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现如今,她已用一生孤苦无依祭奠了爱情,守好了支离破碎的心,那所谓的贤良淑德给外人看也就罢了,在四爷府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还想欺负她?抱歉,白日梦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那个让乌拉那拉府老少爷们儿都头疼的姑奶奶,从小就知道,自己过得爽了就好,管别人去死!   若李氏和宋氏还以为她是上辈子那个乌拉那拉·松格里,那她少不得就得教教这两个人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怀孕又怎么样呢?她一点都不急,总不能怀一辈子不是么?   慢悠悠地用完了早膳,松格里才在常嬷嬷和凝画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到了正厅。   仗着四爷宠爱来迟的李氏都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明媚眼眸中是压都压不下去的火星。   “给福晋请安!”宋氏胆子要小一些,蹲下给松格里行礼。   “婢妾肚子不舒服,就不给福晋行大礼了,还请福晋见谅!”李氏敷衍的屈了屈腿,绷着一张俏脸硬邦邦地说道,眼神中极为不满。   “正要跟两位妹妹说呢,我这月份也大了,怕是春里就要生,宋妹妹这请安改成初一十五半个月一次就好,等我出了月子,再改成五天一次。至于李妹妹,你这身子也重了,寒冬腊月的过来怕是爷会担心,免了你的请安,等到你做完月子再来给我请安就是。”松格里不搭理李氏的挑衅,笑得一脸温和,眼神中却是戏虐。   宋氏向来是温婉柔顺,知心知趣儿的,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到了正院儿请安的时候,还能不能保持柔顺和知趣儿,就不得而知了。   李氏闻言洋洋得意起来,以为是松格里对她服软,但是想起凝书的事情她又有些不高兴,到底还是个格格,也不敢太过放肆。   “听说姐姐把凝书送给婢妾了?可惜爷觉得那不是个好的,给发买了。到底是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奴才,姐姐还真是舍得。”这是说她心狠手辣呢,松格里依然温和从容的笑着,一旁的凝琴已经白了脸子看着她。   “哦?姐姐也是心疼你,毕竟这府里头奴才都是姐姐安排的,既姐姐身边有为妹妹着想的,自然要给妹妹才是,爷…他也是紧张妹妹,姐姐都懂。”松格里一脸贤良淑德的样子看着李氏牙根儿都开始痒痒,简简单单就把她气得不轻。   “……多谢姐姐体恤!”李氏胸膛起伏不定,到底不敢说太过分的,咬牙切齿的顶回去。   “那是,作为正室,贤良淑德是必须的,妹妹你说是么?”松格里越发温柔起来,与之相反的,李氏脸色愈发不好看。   “姐姐说的是!婢妾肚子不舒服,先行告退!”李氏实在呆不下去,敷衍地行了个礼扬长而去,气得常嬷嬷就差跳脚了。   “那婢妾不打扰姐姐休息,先行告退了。”宋氏脸色也不好看,神色莫名地行礼退下。   “主子您瞧瞧这两个狐媚子!简直是无法无天!太过放肆了!”常嬷嬷气得脸色发青,胸口发闷。   “嬷嬷慎言,无论如何,她二人大小都算半个主子,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任何人议论主子。”松格里神色恢复淡然,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千钧之力。   “是,奴婢记下了。”瞅着主子比这腊月天儿还冷的神色,常嬷嬷不敢多说,低着头应诺下来。   凝画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侧不动,凝琴看着松格里眼神焦急又复杂,嘴巴开开合合就是没敢说出话来,毕竟她也不傻,主子这几日神色跟前段时日大不相同。   “主子,正院儿里的下人们都在二进院门廊子下候着了,您现在可要训话?”凝画突然开口问。   “让他们先站一个时辰,去把府里的账本都给我拿过来,昨儿个辣烤羊肉不错,今儿个换成鸡肉再来一份儿。”松格里摇摇头,只等这群奴才在冰天雪地里醒醒脑子,再说别的。   她不是没看到凝琴的眼神,但她并不在乎,过了今天凝琴就没功夫再疑惑了,都是她给她们惯大了胆儿,还有功夫在这里质疑主子,病得不轻!   要说爱一个人时能有多卑微,那不爱了就能有多心硬,她并不介意做所有人眼中冷酷严苛的主子,这天底下三条腿儿的□□不好找,两条腿儿的下人,要多少有多少!   别说她心狠,她并不恨四爷,恨是一种太过于强烈的情绪,需要有爱的支撑,她上辈子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这辈子无心也无力,只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好好养娃。   要是有谁不长眼,敢拖了她的后腿,那没有再一再二不再三的机会,直接去死!   收敛了浑身的戾气,她慢条斯理的翻了一个时辰的账本,听到常嬷嬷让她喝补汤的提醒,才随手合上账本。   “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巳时中了。”凝画简单利落的回答。   嗯……那些下人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也该去瞧瞧了。   “常嬷嬷,吩咐府里的管事和嬷嬷们过了晌儿都到正院里来,等我睡醒了午觉有话说。”松格里站起身,扶着常嬷嬷的手慢悠悠的往外走。   她才不搞什么徐徐图之,既然她掌握着四爷府的管家权,那一切就得按她的规矩来,她就喜欢简单粗暴的,不服都憋着。   若是四爷不满,夺了她的管家权的话……呵呵,那看场好戏还是很不错的。   若是四爷没话说,那更简单,她既然是对的,那不管是谁,都给她老老实实趴着,别让她有机会杀鸡儆猴。   等到了二进院门下的廊子上,李四海已经提前把太师椅和火盆都放好,太师椅上还垫了一块儿松软的大红色垫子。   她不紧不慢的坐下来,一只手摸着自个的大肚子,看着已冻得脸色发青的众人,欣赏了一会儿。   作为四爷府除了四爷以外最大的主子,她身边的下人也不少。   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十二个三等丫鬟,十二个粗使丫头,八个粗使婆子,还有十六个太监,除了被送走的凝书和去养着的凝棋并自己身边的奶嬷嬷以外,人都在这儿了。   “你们可知我今儿个为何让你们在这儿站着?”松格里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笑着开口问,下人们骚动了一瞬,马上又是一片沉默,谁也不敢做出头羊。   “既然大家不说话,我就当你们不知道。昨儿个正院里出了一个背主的奴才,从三岁被我买回来,十几年的时间,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敢向着别人让主子我受委屈,被我直接撵了出去,已经让爷发买了。”松格里也不恼,慢条斯理一句句跟下人们解释。   吹了一个半时辰冷风,从里到外都冻透了的下人们只感觉心窝子那口热气儿都要给惊跑了,有几个才刚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脸色白到好像随时都能倒下去。   “为了我肚子里这块肉,我压着性子温和一些,这做正院的奴才是你们的脸面,我想着总不至于有那等子不知好歹的,可没想到有些人就是不领情。在你们眼里,我向来心软,轻拿轻放,从不主张责罚下人,这个印象到今天为止!”松格里唇角的笑容愈发灿烂,看在凝琴等人的眼里,明明冬阳正盛,却感觉天儿比刚才更冷了。   “以前我是一个人,现在我是一个母亲,你们若有谁想知道知道一个母亲狠起来能到什么程度,就擎等着不用着急,我总会满足你们这点子期望就是。打今儿个起,背主的奴才、不听话的奴才、嚼舌根子的奴才、乱串门子的奴才、议论主子的奴才、瞎打听的奴才,没有求饶的机会,一律仗毙。若你们有谁觉得正院不是个好去处,站出来我不为难你们,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若是被我发现了……”松格里站起身子,属于孝敬宪皇后的气势全开,好些奴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满脑门子的冷汗。   “我会让你们后悔,到这世上来走一遭。”她从头到尾说话的语气都不激昂,声儿也不算大,可每个字都如同钟鸣响彻在耳畔,砸到心尖儿上,带动得在场所有人身子止不住的打起摆子。 第5章   “都听到了吗?”她满意的看着满脸惶恐的下人们,轻声问。   “回主子的话,听到了。”下人们颤抖着稀稀拉拉回答。   “怎么?都没长嘴吗?”松格里挑了下眉峰,语调上扬,霎那间芳华乍射,满身风采展露无遗。   “回主子的话,听到了!”下人们齐声大喊,远处凝棋听到动静从自个房间里悄悄露出头来打量了一下又赶紧缩回去,趴在炕上好半天心跳如鼓。   只两日功夫,主子气势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凝棋才十三岁,目不识丁,虽有贪恋之心,却无相对智勇,想起松格里对她的承诺,到底还是慢慢按下心中不安,待在房间里绣起花样子,针线翻飞时隐约间露出一点子鸳鸯交颈的春色。   “很好,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要走的的直接去找凝画领这个月的月例就是,打明儿个清晨开始,常嬷嬷会一字一句的告诉你们正院的规矩,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都给我倒背如流,若是犯了我的忌讳,可别浪费口水和眼泪来脏我的眼。”松格里说完,也不等下人们回复,轻轻转过身扶着常嬷嬷的手慢慢回到正院儿。   不知道是天儿冷还是被松格里的气势惊到,常嬷嬷手上一片冰凉,眼神中还有些不可置信未曾消散。   等到了正院厢房里坐下,饮一口热□□,松格里才松缓了一口气,就算是有火盆子,外面也还是冷,作为一个孕妇,最怕的就是自己生病却无法服药。   “嬷嬷,你明日里教完规矩后去乌拉那拉府里传信儿,让我额娘选三个知根知底儿的规矩丫头尽快带过来,回去的时候把凝琴也带去。”松格里双手捧着□□碗小口喝着,眼神微眯像只冬眠的大猫般,懒洋洋地抛下一颗炸弹。   “主子!”凝琴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满心惊惶。   “凝琴你今年十八岁,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回去让我额娘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吧。”松格里低着头喝着□□,并不看泪流满面的凝琴。   “主子,求您别撵奴婢走,若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奴婢一定改!求求您了主子!”凝琴全然忘记给凝书求情的事情,只觉得天塌地陷,眼前一片发黑,她颤抖着身子痛哭流涕的哀求。   常嬷嬷也有些惊讶,主子这两天好多时候都让人心惊胆战的,她也有些害怕,可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若是她能立起来,再不叫人欺负,那常嬷嬷只有欢喜绝没有二话。   “你自个说说看,哪儿做的不好。”松格里漫不经心地问。   “……奴婢……奴婢没看好凝书。”凝琴白着脸吭哧了半天小声回答。   “你是真没看好吗?若论时间长短,你在我身边是最久的,若论仔细有时连凝画都比不上你,就凝书那点子算计你真的没发现吗?还是觉得无论如何主子我都会原谅,反正除了四爷,府里我最大,怎么也不会给我造成什么大的影响。”松格里放下□□碗,神色倦淡。   凝琴低着头听着,越听掉在膝盖前的泪珠子越多,瘦削的肩膀抖动得如同寒风中的草木。   “是奴婢不对,奴婢想差了,求主子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凝琴仰着一张红肿可怜的泪颜声声哀求,这可怜的样子连向来嘴利的常嬷嬷都有些不忍。   “若是我肚子里的小阿哥有个闪失,谁给我机会?你敢说若是凝书和凝棋跪在你面前声声泣血,你真的能忍心看着她们不管?”松格里看着凝琴的样子,丝毫没有动容,冷冷嘲讽。   一番话说下来,常嬷嬷也想明白了,神色再度冷硬起来,若是因为一时心软害了主子和小主子,那后悔都晚了。   再说主子也就是让她回去嫁人罢了,也没说要发卖了她,在主子面前哭得这么惨不就是打着让主子心软的主意么?真真是好算计。   “……主子,奴婢能改,奴婢真的能改!”凝琴不敢应承下来,只是凄惨抽泣着翻来覆去地重复。   “李福海,带凝琴下去醒醒神儿,哭的我脑袋疼。”松格里轻轻扶着额头吩咐。   不管是常嬷嬷还是李福海,一看主子难受,二话不说,直接上手一个拽胳膊,一个捂嘴,很快就把凝琴拖了下去。   “你们觉得我狠心吗?”等李福海和常嬷嬷回来,松格里撑着额头轻声问。   这一上午下来,松格里情绪几度起伏,毕竟月份大了,这就有些疲惫起来,连问话都带上了一丝沙哑之意。   “狠心的不是主子,是那狼心狗肺,不懂得感恩的贱皮子!”凝画斩钉截铁地回答。   “当初,我四人算是人牙子手里头相貌出众的,若不是主子心善买下了奴婢们的身契,说不准奴婢们这会子就已经出现在青楼楚馆,人牙子不止一次说过这话。有了这等造化竟然还想着背主,早就忘了主子的救命之恩,她们就该千刀万剐,下辈子投胎做畜生!”凝画难得激动一回,可见平日里对那几个不安分的丫头恨得狠了。   “奴才也认同凝画姑娘的话,奴才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干爹死前曾经跟奴才交代,不管跟了什么样的主子,一条道儿走到黑,起码能走到黑,若是半路改道,死了连个破席子都混不上的,宫里头不知道多少,奴才愚笨,听干爹的,这辈子跟定主子了!”李福海低着脑袋小声表忠心。   “嬷嬷是不是觉得我这两天变化太大了?”松格里抬起头看着默默站在自己身侧的奶嬷嬷,看着她眼神中温和的包容之色,才露出了些脆弱。   松格里冲着常嬷嬷笑了一下,这丝强挤出来的笑容衬上脆弱,比哭还让人心疼。   努力尝试了几下,还是弯不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松格里放弃了,唇角还未平缓,硕大的泪珠子就直直砸在了天青色苏绣的旗袍上面,氤氲出深色痕迹。   “我昨儿个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头我只顾着追逐着爷的脚步,飞蛾扑火般追到头破血流……”   “我生了个小阿哥,可因为我的愚蠢和执着,没照顾好他,他死了……”   “就因为我心软,因我愚笨,我眼睁睁看着小阿哥在我怀里渐渐冷去,我一年又一年的熬着,日以继夜的后悔,直到我死,爷都不曾回过头看我一眼……”泪珠子比松格里说话的速度还要快,一滴滴从她白皙的脸庞留到圆润的下巴上一下下砸在衣服上,也砸在常嬷嬷的心尖儿上,生生的疼。   “我的好姑娘,梦都是反的,有嬷嬷在呢!”看着松格里在她怀里颤抖着无声哭泣,常嬷嬷心都要碎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怪不得昨天主子对着四爷是那般表现。   “主子,奴婢这辈子都会在您身边!”凝画也默默抹着眼泪,李福福跟着无声的跪下,用沉默代替忠心,有些事情需要用做的,并不用一再去说。   松格里在常嬷嬷怀里仰起头,虽仍旧泪眼朦胧,却掩盖不住她的坚决:   “那个梦真实的可怕,所以等我醒过来,我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不管如何,我要护好我腹中的孩子,就算名声全无,跟所有人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字字声声都砸下来,哽咽之语轻微到只有她们四人能听到,却在常嬷嬷脑海中振聋发聩,呼啸着翻滚。   “主子不怕,有奴婢在呢!”常嬷嬷摸着松格里的头,同样轻声保证,神色间说不出的郑重。   看着上辈子自己身边最后剩下的三个人,松格里一时间胸腔内酸涩无比,扑倒在常嬷嬷怀中无声的哭了个痛快。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软弱,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算是为上辈子践行吧!   哭过一场,实在是没什么食欲,松格里眼睛上敷了个冷帕子,就躺在床塌上休息了,从膳房提过来的午膳,被常嬷嬷放在炭火盆旁边的铁架子上保温。   收拾好屋里以后,她才带着凝画和李福海悄悄退出来。   “我看主子是这些年憋屈的狠了,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既然主子自己想得开要立起来,咱们仨可得帮主子把正院儿给守好了!”常嬷嬷对着二人殷勤叮嘱,二人都神色认真的点头应诺下来。   等松格里再醒过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   “主子,您没用午膳,这会子怕是饿坏了吧?中午膳房送来的八宝鸡还热着呢,还有老鸭竹荪汤,奴婢闻着也鲜的很,您起来尝尝?”常嬷嬷听到松格里起身的动静,赶紧安排凝画去摆膳,自个上前伺候松格里起身梳洗。   “是有些饿了,府中的管事和嬷嬷们都到了吗?”松格里懒洋洋的问,哭过一场又好好睡了一觉,除了肚子发沉,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已经到了,奴婢安排她们在正厅里等着,您用点午膳再过去也不迟,左右也不差这会子功夫。”常嬷嬷脸上笑着,话说的利落。   “好。”松格里一点也不急,慢条斯理用完了迟来的午膳,吩咐李福海一些事情,又喝了一盏温水才稳稳当当走进了正厅。 第6章 针锋相对(捉虫)   “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二十几个管事和管事嬷嬷呼拉跪了一地。   要是以往的松格里说不定会吓一跳,现在她眼风扫都不扫这些人一眼,慢慢走到上首座下来,淡淡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跪在地上的管事和嬷嬷们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起来,以往来福晋这里汇报的时候,哪次不是早早就用局促不安的语气让他们起来,这回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各位管事,各位嬷嬷,可知我为何叫你们过来?”松格里也不叫起,清雅柔和的嗓音温婉的响起,倒是安抚了不少惊疑不定的管事和嬷嬷。   “回福晋的话,可是为了过年的事情?”一个胖乎乎五大三粗的中年嬷嬷抬起头笑着问。   “今儿个才腊月初三,不着急。”松格里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轻声回答。   “那福晋今儿个叫奴才们过来是为了……”府里采买上的王大管事壮着胆子问。   “我今儿个上午闲来无事,翻了下账本,有些问题没看明白,毕竟才刚出宫第一年,有些个不懂的,还请各位管事和嬷嬷们给我指点指点。”松格里话说的格外客气,众位管事和嬷嬷们慢慢放松下心神,有那等子聪明的,但看现在还未叫起,已经悄悄变了脸色,低垂着脑袋不出声儿。   “王管事,自七月里我们入府开始,你每日采买少则二十两银子,多则三百两,我看了下记录,大部分都是我们日常用的东西,差价差在哪儿了呢?”松格里拿起一本账册,素手翻飞,声音温柔,王管事脸色却沉了下来。   但好歹也做了多年的管事,不至于沉不住气,他垂着脑袋恭敬的回答:“回福晋的话,有些材料,咱们京郊福晋的粮食铺子和庄子上就有,所以有时候采买便宜些,若是遇上珍贵的材料,自然会贵上几分。”   “哦?萝卜一两银子一斤,桂皮五两银子一两,八角和花椒都是五十两银子一斤,老鸭二十两银子一只……我曾听闻二十两银子可供平常人家一年嚼用,这药堂的参便宜的才一两银子……王管事你能跟我说说,都是自哪儿采买的么?我特别想去看看,他们那东西是不是金子做的,比人参还贵,看这账簿,几个月下来竟是有三十多笔,也算是个大的花销了。”松格里挑着记录三百两银子一次的细项挨个念了出来。   王管事额头上冒出冷汗来。   “回福晋的话,这萝卜是……野生的,对身子大补,桂皮……桂皮是从盛京运过来的……”   “呵呵,王管事,你是打量着我傻还是你自己傻?你说的这话,你自个儿信么?”松格里失笑,摇着头随意问。   王管事死死咬住牙根儿,低着头不出声,他是爷安排的管事,就算是有问题,他就不信福晋敢撤了他。   “既王管事没想明白,李福海,带王管事去院子里来二十大板清醒清醒。”松格里面上还是似笑非笑的神色,声音里并不见急色。   一个嬷嬷趁着没人发现,对正院里一个粗使小太监打了个眼色,马上低下头去,小太监听着王管事大声的叫唤,硬是把雪扫完了,才哈着气退出去,一出了正院儿的门就开始奔跑起来。   等王管事的板子打完以后,李福海凑到松格里耳边说了些什么。   “随他去,先让王管事歇会儿好好理理思绪,咱们看下一本,粗使厨房的田嬷嬷,我想知道一下,你这采买的价格先不说,为何肉类都是下水?四阿哥府里吃不起肉了?”松格里挑着眉头慢条斯理的问。   田嬷嬷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自七月建府以来,他们都知道这个才十五岁出头的小福晋认真负责,可是她对外面的情况并不了解,只要银子数目对得上,其他的项目方面他们就算动些手脚,福晋也没有发现,他们才胆子越来越大,以至于现在解释都解释不出来。   于是田嬷嬷步了王管事的后尘,出去打板子清醒,一个个管事和嬷嬷被问到哑口无言,被拖出去,然后又一个个像是死狗一样被拖回来让他们趴跪在地上理清思绪。   小太监是在李格格的院子里找到的四爷。   “爷,福晋在院子里赏管事和嬷嬷们的板子,现在打的正凶着呢,若年前闹出人命官司来,四爷府怕是会被人笑话,嬷嬷派奴才请爷过去劝劝福晋。”小太监也算是口齿伶俐,跪下后话说的利索,却没交代清楚是哪个嬷嬷。   李氏闻言,眼珠子一转,身子歪在四爷肩膀旁边。   “爷,姐姐还有着身子呢,不是说要为小阿哥积福么,就怕姐姐气大了收不住手,您还是去安慰安慰姐姐吧!”   四爷皱了下眉头,倒是没如李氏所愿说些训斥的话,只是不动声色,脸色淡淡地站起来。   “爷去瞧瞧。”   “不若婢妾跟着爷一起去?若是姐姐生气,还可以帮爷安慰安慰姐姐。”李氏乖顺柔媚的站起来,声音里好似掺了几斤蜂蜜般甜腻腻的。   “你身子要紧,在院子里呆着吧,爷自个去就行了。”被四爷深邃的星眸扫了一眼,李氏身子都软了几分。   “是,多谢爷关怀,若是……若是姐姐不生气了,爷记得婢妾还等着爷回来。”她伸出小手娇憨的轻轻拉着四爷褂袄下摆。   “好好伺候着。”不管前世今生,四爷已经习惯了李氏这般娇柔单纯的样子,没什么不适,淡淡吩咐了下人后便长腿一迈,颀长的身影往正院儿去了,留下身后明媚娇艳的李氏,脸上呆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不紧不慢沉着脸走在路上的四爷并没有怒发冲冠,昨天他刚回来,只是依本能行事,现在冷静下来他开始思索,上辈子怀着身孕的福晋有这么能折腾吗?他只记得福晋天天板着脸,严肃又无趣,但冲着她福晋的身份自己也愿意给她几分颜面,让她能有底气打理后院。   可惜上辈子这个女人做什么都做不好,后来更是敢对着弘盼下手,这才让他彻底厌弃了那个毒妇,甚至连初一十五的颜面都不愿意给她,宁愿睡在外书房也不想跟她睡在一张榻上。   到现在四爷也没搞清楚,为何他只是跟着去塞外巡视的过程中,打猎时受了点子轻伤,再醒过来就又回到了康熙三十五年,刚回来第一天的时候,他甚至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自己在外书房待了一个晚上,他这才算是彻底冷静下来。   根据他不动声色了解到的来看,一切都跟他经历过的没什么不同,唯独福晋更添三分讨厌,这份不同让他忍不住对福晋有所关注,却忍不住更加厌恶跟福晋相处。   他实在是不明白,好好的当个正室安分守己,打理府务不好吗?这都快过年了,就不能消停一点?   若他记得没错,今年十月份,皇阿玛确知噶尔丹在土拉河与克鲁伦河流域活动后,兵分三路前往进剿,却还是让噶尔丹逃跑了,明年二月他还要跟着御驾亲征宁夏,直到三月中才杀死噶尔丹班师回朝。   这会子万岁爷心情应该不怎么好,作为他的妻子竟然还不懂事闹笑话,惹宫里贵人们不喜,实在是让他不能不厌恶。   等四爷到的时候,正好轮到府中针线房的管事嬷嬷刚被拖出去。   “都住手!”四爷冷冷吩咐,行刑的太监马上停了下来,跪在地上给四爷行礼。   “求爷救救奴婢吧!福晋这是要把奴婢往死里打啊!”作为跟府中女眷接触最多的管事嬷嬷,她早就对着李格格投了诚,这会子自然是能怎么抹黑福晋就怎么抹黑,反正每次遇上四爷,福晋都讨不了好,她背后还站着李格格呢,才不怕福晋这个纸老虎,只是个不受宠的怨妇罢了。   “你又在闹什么?”四爷大跨步进了正厅,虽然才十七岁,可是他毕竟有两辈子的记忆,浑身冰冷的气势扑面而来,管事和嬷嬷们都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只有几个大胆的才敢哭着喊冤。   “给爷请安,爷每回来臣妾这里,开头倒是都惊人的相似呢!”松格里站起身缓缓低头行礼,话语温婉之际忍不住笑出声来,刚刚就着逆光她看不清楚四爷的神色,想来也知道没什么好脸子。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年后再说吗?非要在年前吵吵嚷嚷,传出去在宫宴上让人笑话。”四爷并没有呵斥松格里,只是语气冰冷,作为府中的福晋,他知道福晋不会无辜仗责下人,只是这女人也太不会分时候了些。   “回爷的话,这事儿还真不能等年后再说,不问清楚了,臣妾也没法子管家不是。”松格里垂着优美的脖颈儿,语气温和,脸上笑眯眯地不见生气和憋屈,心中有鬼的几个管事和嬷嬷心头一窒,有些慌张起来。   “爷说,不能等到年后再处理吗?”一身深蓝色常衣的四爷站立在上首,眼底带着冷似寒冰的精芒,深深注视着松格里,带来沉重的压力,他并没有就着松格里的话题继续,只是重重强调年后二字。   “年后怕是来不及。”她看起来恭顺温婉却针锋相对的抬起头看向四爷,眼神中飞快闪过一抹诧异。   那股子冷凝的威压和沉稳让松格里感觉无比熟悉,十八岁的四爷貌似没有这等气势呢…… 第7章 论打脸速度   上辈子过完腊八,隔壁的五福晋就会拿着账本来跟她请教如何打理府务,于是四爷府的账本成了满京城的笑话,这算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污点,现在有办法解决,她当然不肯再背负一辈子“何不食肉糜”的愚昧之名和酸儒的臭骂。   “你若觉得管不好,那就换个人管。”四爷还称得上稚嫩的俊秀脸庞慢慢浮起冰霜之色,锐利深邃的目光,让压迫感倍增,起码常嬷嬷就和李福海已经开始腿软,强忍着才没颤抖起来。   松格里低垂的眼帘中玩味更盛,这位爷难道说跟她有相同的境遇?   可就这点子压力对当了九年后宫之主,见过了数任帝王,连现代那个号称太阳领袖的主席都见过的孝敬宪皇后来说,实在是不够看。   “爷说的是,正好臣妾肚子也大了,今年府中的各项事宜和采买,对外的应酬和人情往来,臣妾正惶恐于力不从心呢,爷觉得交给谁合适,臣妾现在就派人把账本整理好,送过去。”松格里脸色不变,双手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神色如上辈子一般谦卑,只多了几分浓浓的母性光辉,使得松格里整个人看起来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让四爷晃了下神。   随即四爷英俊如刀削般的脸庞一下子黑下来。   “既然如此,那福晋就专心准备生产,府务交给宋氏和李氏一起打理。”四爷冷哼了一声沉声吩咐,他自认为从不是个爱强求的性子,倒是要叫这个毒妇体会一下,身为一个福晋在府里的脸面连两个格格都赶不上是什么感觉,也让这个女人知道何为“惶恐”!   说完他并不愿意在正院多呆,冷冷的转身离开,跪在地上的管事和嬷嬷们都松了一口气,有几个眼神中已经升起喜色来。   “恭送爷。”松格里低着头温顺的行礼,垂下的眼帘中是冷冷的嘲讽,这个男人无论前世今生都是这般自以为是,既然他看起来也有所奇遇,那还真不能太过嚣张,毕竟那个男人心机不浅,心眼儿不大,慢刀子炖肉也别有一番滋味儿不是吗?   “既然爷都把府务交给两个格格了,嬷嬷你带着凝画,把整理好的账本给宋妹妹和李妹妹送去,各位管事和嬷嬷辛苦,有问题直接找两位格格就是了。”松格里神色淡然地挥挥手,让常嬷嬷他们赶紧送出去,对屋子里的管事和嬷嬷们再不肯多看一眼。   虽然心有不甘,可常嬷嬷和凝画到底是听主子的话,绷着晚娘脸给两个欢天喜地的格格把账本送了过去,并且在松格里的交代下把账目交接的一清二楚。   本来四爷以为过一阵子,福晋就会惶恐不安的过来求他收回管家权,他只是想让福晋吃个教训而已,并未想着就此夺了福晋的管家权。   对重规矩的四爷来说,大过年的人情往来让两个格格出面是绝对不合适的。   可他没从想过打脸来的如此之快,简直是猝不及防就给了他一记左勾拳,打得他腮帮子都要肿了。   一般除非初一十五,他都不会去正院(快闪训斥除外),上辈子这个月初一他借口看折子都没过来,可这回才刚刚初十他就铁青着脸来了正院。   “给爷请安。”李福海看见如疾风一样进来的颀长身影,赶紧大声请安,等他请完安,苏培盛才气喘吁吁赶上来,妈呀!他们家爷快步走起来跟要飞一样,他苏小爷的肺都快跑出来了。   “起来,福晋呢?”四爷冷着一张俊脸寒声问。   “回爷的话,主子用过午膳,正在午睡呢。”李福海低着脑袋回答。   “叫她起来见爷!”四爷满面怒气的进了屋,大马金刀坐在西厢外间的软榻上,冷声吩咐,神色中有怒火,有尴尬,更多是被算计的恼羞成怒。   “回爷的话,主子昨晚上腿抽筋,今天一大早腿又抽筋,一晚上没睡好,刚刚好不容易能侧躺着睡会儿,爷先吃盏茶歇一歇可好,过一盏茶功夫奴婢就去叫福晋起来。”常嬷嬷被四爷的神色吓到,颤抖着双腿跪地,苦着脸色低声哀求,四爷不知道常嬷嬷这是被松格里的吩咐弄得叫苦不迭,只当是她心疼自家主子。   虽怒火冲天,可他到底是冷冷坐在软榻上,紧抿着薄唇不说话,只肆无忌惮释放着冷气等着,屋子里的奴才都有些害怕,抖索着忐忑不安起来。   说是一盏茶的功夫,可其实等松格里起身出来的时候,四爷三盏茶都喝下去了,来正院算账的怒火好像就着茶水喝下去一些,他倒是没那么急切了,只是脸色依然很臭。   “给爷……”   “你对五福晋说了什么?”一看到松格里,不等她行礼,紧绷冷硬脸色线条的四爷就冷冷开口打断她。   哟,好歹还换了个开场白,松格里心中冷哼。   “五弟妹过来想要看看四爷府的账本,说是要学习,臣妾只告诉她现在臣妾不管家,并没说别的。”松格里无辜的眨着“天真”的杏眸温婉回答,因刚刚睡醒的缘故双颊还带着几分晕红,衬得松格里稍显寡淡的容颜另有一番清丽纯真之色。   四爷被她天真无邪的样子噎了一下,只觉得自己胸口像被铁锤子砸过一样闷疼,他强自压下胸腔中的不适,拿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她:“当真没说别的?”   “臣妾可以发誓。”松格里抬起头看着四爷神色认真地回答。   她是真的没说别的,只是神色间几多尴尬,几分苦楚,别人有没有多说多想…她就不清楚了,松格里犹如一泓清水般的双眸底部,只有冷笑和嘲讽,却半分都没让人察觉。   好歹她也是做了那么多年皇后,论演技论不动声色,还年幼……或者说看起来还年幼的四爷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待会儿就让宋氏和李氏把账本给你送回来。”四爷憋着一口气准备捏鼻子认栽,虽说多经历了些年头,可他现在这个年纪还是有些不得不妥协的时候,毕竟手段在,势力还未在。   没成想他觉得脸疼,松格里还觉得没打够呢,听到这话,只送给他一个带着凄凉之色的苦笑。   “爷怕是忘了为何要让宋妹妹和李妹妹管家了,臣妾管事上面着实欠几分章法,还请爷赎罪,臣妾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想收回管家权就收回管家权,想送回来就送回来,脸呢?打肿了就不要了吗?   她有嫁妆,正院儿又守的严密,这个男人那么重规矩,绝对不敢软禁她或者把她放到冷院里,若真是二十年后,她还忌惮几分,现在……她只能呵呵了。   “外面传爷宠妾灭妻,你倒是一点都不怕丢脸?”四爷皱紧英挺的眉头,脸色愈发黑了,向来带着寒冰之色的双眸罕见的快喷出火来。   自从被康熙训斥过喜怒不定后,按上辈子算三十好几的四爷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身上冷气愈发严重起来。   说实话,就算他现在有三十多岁的阅历,可是没资本,粘杆处也才刚有个想法,还没开始筹办,他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是他怀胎七月的正室!若是让宫里知道传闻,谁都好不了!   松格里低着头沉默不语,像是伤心到了极点说不出话来,身子都有几分不稳,常嬷嬷赶紧过来扶着她。   “乌拉那拉氏,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管家!”四爷如寒星般的黑瞳,闪着危险气息,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上隐忍不发的怒火,像极了草原上将要扑向猎物的雄狮,充满危险性,分分钟就能把人撕碎。   松格里还有空走神,这个感觉还是挺熟悉的,若是四爷也从上辈子回来了,那是从什么时候回来的呢?肯定不是从皇帝时期回来的,那个时候四爷身上的气势已经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现在却没让她感受到那般深沉如海的压力。   “回爷的话,您是最重规矩的人,所以臣妾也顶顶重规矩这一条,若是臣妾管家,现在精力不济,少不得就得有很多人遭罪,还可能有人鸡飞狗跳的哭闹着求情,爷看……”松格里为难的看着四爷,眼神中是深深的不安和惶恐。   那个小太监早就被李福海关在了柴房里,饿都要饿死了,要不是不知道根儿,估计连自己祖宗十八代都能交代咯,某些人是一定要收拾的。   四爷终究还是看到了福晋的“惶恐”,却气跟得了哮喘一样,深深喘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他毕竟不是十六七岁了,完全能听得懂福晋的意思。   若是她管家,自己就不能插手,不管福晋做什么,他都只能支持,因为福晋是按着他重规矩这一条来的,想到李氏梨花带雨的不依不饶和宋氏默默垂泪的温婉模样,四爷头疼之余愈发觉着这个女人面目可憎,即使看起来好像漂亮了不少,也还是那么讨厌!   不,比原来更讨厌!   “爷一会派人把账本给你送回来!”四爷冷冰冰的甩下这句话就大跨步走了,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   苦逼到极点的苏培盛刚把气儿喘匀和了,又内牛满面的拼命去追赶自家爷,他也算是追随了四爷十几年了,怎么就一直都赶不上四爷的脚步呢,永远都在追追追的路上,还有比他更苦逼的皇子府大太监么? 第8章 论打脸深度   等四爷走了,常嬷嬷和凝画并着李福海才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扎着手不知所措,感觉跟做梦一样。   “主子,爷就这么把管家权还回来了?”李福海是最傻眼的一个,前几天李格格那边的长乐还幸灾乐祸的嘲笑自己呢,现在就可以翻盘了?他以为怎么不得憋屈几个月等小主子满月了呢……   “凝画你快掐我一下,四爷刚刚被咱们主子……气走了?”常嬷嬷有些不可置信,感觉脚底下像踩了棉花一样。   自家主子成为四福晋三年多的时间了,哪回不是四爷神色冰冷离开,自家主子惶恐垂泪,所以说要叫常嬷嬷说,主子那个梦……做得好!   “行了,等一会儿账本送回来,还有更多好戏可以看呢,李福海,去拿银子请行刑的太监吃顿好的,明儿个可得一把子力气呢。”松格里做在软榻上摸着大肚子,唇角勾着肆意的坏笑,眼神中的冷意被嘲讽和期待冲淡了几分。   四爷在回去外书房的路上,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舒服,尤其是脸上,火辣辣的烧,这个年代的他,并不知道有种抓心挠肺叫做脸被打肿。   要不是三十几岁的灵魂控制着他,就十几岁的本能来说,他觉得不远处那颗树都在嘲笑他。   狠狠踹了那颗树一脚,不多粗的树被他一脚就踹断了,这才勉强消了几分气。   “苏培盛,你去把李氏和宋氏那儿的账本收回来,给福晋送过去。若李氏哭闹,告诉她禁足三个月,没事儿多抄抄佛经,若是她再吵闹,爷就送她去庄子上呆着去,警告宋氏安分一点,快过年了别惹是生非!”回到外书房后,又运了会子气,四爷才对着还没缓过来的苏培盛吩咐,因为怒气未消,四爷说话的语速快到极致。   好在苏培盛虽然抡腿的速度跟不上,脑子还是很聪明的。   “喳,奴才这就去办。”他苦着脸应诺下来,这一天天的,真是要跑断他苏小爷的腿儿,所以说以后宁愿得罪爷,都不能得罪福晋,女人真的太可怕了!还好他没根儿!   不甘心的吩咐小太监进去伺候四爷,苏培盛抡起自己两条小短腿倒腾着去李氏和宋氏那里要账本儿去了。   因着四爷的吩咐,再加上苏小爷实在是跑了太多路,脸色并不是多好看,李氏刚闹了个开头就不敢继续下去,委委屈屈抽噎着把账本交出来,转身拿着佛经恨不能大哭一场,说好的盛宠呢?   宋氏还不如李氏受宠,就更不敢闹幺蛾子了,被苏培盛冷着脸尖着嗓子传达了四爷的意思,吓得都脸色都白了,抖抖索索送走了苏培盛摊在床上半天都起不来。   到了福晋那儿,自然又是另一番待遇,苏培盛一张还算是嫩着的奸猾脸儿恨不能笑出花儿来,前世见惯了苏大总管的讨厌样子,松格里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苏培盛小心翼翼把账册递给了常嬷嬷,战战兢兢等着神色淡淡的福晋翻看了一下才被准许离开。   苏培盛感觉这腊月的冷天儿里,他今儿个出的汗,比初夏都要多!   不管苏培盛回去怎么跟四爷交代,还算明媚的冬日下午,松格里斜靠在软榻的垫子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翻看账册。   看完后就只剩冷笑,这群管事和嬷嬷莫不是以为以后自己一辈子都摸不着管家权了?还是以为她脑子有坑看完就忘。   以为痕迹都抹的差不多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第二天早上,松格里慢条斯理用完了早膳,喝完了一盅燕窝羹,才慢悠悠扶着凝画和常嬷嬷的手,带着两米八的大刀气场霍霍向猪羊……那个管事和嬷嬷。   “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时隔不到十天的时间,好多人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大多都慌乱得不行,就算把账本换好了的也是七上八下,感觉心都要自个蹦出来尬舞。   松格里还是没理会他们,只稳稳当当坐在上首,靠着椅子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才注视着这群管事和嬷嬷们。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各位管事和嬷嬷觉得这算不算是缘分?”依旧是清雅温婉的嗓音,却让众人都吓得颤了几颤。   百分百是孽缘!   “各位管事和嬷嬷以为账本做的没问题了,本福晋脑子也会跟着失忆?”她依然笑眯眯的问,有那等子心理素质差的都想抱着她的大腿痛哭流涕。   福晋您到底想要我们怎么样?给个章程能不麻烦您的我们就自个动手!别再吓唬人了!年根儿底下了积点德不行吗?   “许是福晋看错了也是有的,毕竟福晋您这怀着身子,精神自然是比不得……”针线房的管事嬷嬷还以为李格格能够帮上忙,迷之自信地刚开口,就被松格里拍着桌子打断了。   “放肆!你是想挑战本福晋的正室权威吗?李福海,给我拖出去打!”打死算我的!松格里差点没忍住把这句话给吐噜出来。   不过这种仗着身份压制别人,看别人满脸愤恨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刚刚这句话说完,松格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爽,她决定这句话以后就是自己的口头禅了!   针线房嬷嬷被拉出去打,李福海并没让人堵住她的嘴,跟杀猪一样尖叫哀嚎的声音传进来,又迅速击败了一部分人的心理素质。   “福晋,您要奴才们怎么做才肯恕罪,您就直说吧,都是奴才们的错。”王管事一脸认栽的心灰意冷脸,本来以为是个好糊弄的,没想到是扮猪吃老虎,所以说何苦来呢,还不如早点认罪,他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全,不想再挨一顿打了。   “还是王管事识时务,我也不为难你们,毕竟大过年的我也不愿意找不自在。”松格里笑得格外温柔,众人听着外面已经开始嘶哑的哀嚎声儿,齐齐打了个冷颤,决定以后若是再碰上这位福晋,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各位贪墨了府里多少银子,我心中也大概有数,比如王管事还算没黑心到底,只贪墨了不到三千两,其他人若是不记得,可以来找我确认,本福晋不嫌麻烦。”松格里笑眯眯的一番话彻底打破了最后一批人的幻想,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去,彻底认输。   “只要你们把银子给还回来,你们该有的月例和赏赐,我都不会收回来。”众人瞪大眼睛,怎么着?福晋你还想着把我们这些年的血汗钱也收回来?你是厉鬼吗?   “可这贪墨主人家银子,到哪儿都是大事儿,就算是还清了,拉你们去见官,也得下大狱,不过就是砍头和不砍头的区别而已。”   ……   福晋我跟你说你这样万一有个鱼死网破的很容易破财你知不知道?   “但是呢,我这人心软,也想为腹中的小阿哥积福,所以允许你们戴罪立功。”听到这里,聪明的已经拐过弯儿来,开始考虑给这位主子干活儿到底值不值得。   不聪明的还是一头雾水,可是听到戴罪立功也都开始激动起来。   “本来嘛,这用生不如用熟,你们也都在府里呆了半年了,我也不想换些不熟的奴才过来,还得现□□,我怕肚子里的小阿哥等不及。”   众人无语的看着松格里的大肚子,照福晋这个慢悠悠的讲话速度来说,他们很肯定小阿哥大概率不会是急性子。   “所以,银子还回来,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个月下来不出错的管事和嬷嬷,我会另外赏你们一个月的月例银子,若是出了错的,那就得扣,怎么扣你们自个出个章程,都想清楚再答复我。”反正月例银子也没多少,怎么也赶不上他们贪的零头,总不能一点不让人赚,不然积极性哪里来呢,她在那种叫做电视的匣子里都看过了,这叫奖金,好多人都愿意为了这个拼命。   众人并没有思考太长时间就都答应下来,毕竟就三种选择:不还银子砍头,还银子坐牢,还银子给四爷府干活儿,他们本就是包衣世家出来的,天生就是伺候人,伺候谁不是伺候啊,做奴才还想着宁死不屈怎么那么能呢!   “有一点儿可得跟你们说清楚了,我这人眼里不揉沙子,老实干活儿便罢,若让我发现有谁乱传消息,给我找麻烦的,也不用费事儿,直接仗毙,没有第二种可能,各位管事和嬷嬷可都记下了?”松格里唇边的笑一直淡淡挂在唇边上,语气也不曾加重,可就是让众人凭空觉得身体寒了一下子。   众人都赶紧应诺下来。   “主子,那位李嬷嬷已经晕过去了。”李福海进来小声汇报。   “把她遣送回内务府,那个小太监割了舌头送回内务府。”若不是为了给弘晖积德,以她现在戾气未消的状态,绝对会让这两个人死得很惨,现下虽不要命,该狠的松格里也绝不心软。   继浑身一寒以后,众人又开始出细毛汗,大家抬起头木愣愣的看着福晋唇角弯出个漂亮的弧度,跟他们说:   “这第一件事情需要安排你们做的,就是推荐个完全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的针线房嬷嬷过来顶上李嬷嬷的缺,这对大家来说可有困难?”   明明福晋的笑容,漂亮的如同一朵在冬日里盛放的白玉兰花儿,可众人恍惚间都觉得自己白日见到了鬼,还是厉鬼。 第9章 又哭又笑(捉虫)   没两天的功夫,松格里的额娘就上门来了,还带了三个丫头过来。   “给福晋请安。”乌拉那拉夫人一进门就先端端正正给松格里请了个安,松格里捧着个大肚子都来不及阻止。   “嬷嬷,快扶额娘起来,哪儿就那么多礼了?您也不怕折煞了女儿。”松格里小脸儿板着娇嗔自家额娘。   “人多口杂的,礼多不出错儿。”乌拉那拉夫人一直是个爽利性子,该尽的礼数到了也不矫情,直接坐在宫格里下首的椅子上笑着说,圆乎乎的脸蛋儿让人看了欢喜,若是忽视年龄跟松格里一样一样的。   “家里祖母他们可都好?”松格里也不多说,自家额娘是个固执性子,有自己的行事原则,上辈子她是最像额娘的,可惜没能碰到阿玛那样一个良人。   “你祖母前些日子受了点寒,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担心你,前几日常嬷嬷回去时你祖母也在,当时就急的上火,这不,老太太叫把自个儿身边□□好的丫头给你送过来了。”乌拉那拉夫人觉罗氏先是打量了松格里一眼,见她脸上气色还不错,才松了口气,笑着开口。   “你阿玛和你几个兄弟都还不错,你大哥星禅现在都当阿玛了,你那小侄子随了你大嫂,好看着呢,你二哥进了京畿大营,你三弟和四弟天天闹腾着也要去,刚被你阿玛揍了一顿。”听着额娘说着自家的事情,松格里神色柔和下来,圆润的眼眸在微微水光浸润下愈发明亮,唇角也带上了放松的笑容。   虽然阿玛有两个侧室,可一个是祖母的丫头,一个是额娘的陪嫁,都是绵软性子从来不惹事的,家里生了四个小子就她一个闺女,所以祖母疼她真真是疼到了骨子里头。   上辈子她老人家去世的时候,松格里正跟四爷在蒙古,忍受着蒙古公主的刁难和羞辱,等回来后得到祖母去世的消息,直接就晕了过去。   因着那个时候弘昐生了重病,四爷心情不愉,她也满脑门子官司,到最后她也没能去参加祖母的葬礼,这是她一辈子的痛,想到这里她特别恨上辈子的自己,真得窝囊到想起来就很不能回去掐死那个自己。   “你们都退下吧,我跟额娘说些体己话。”松格里轻声吩咐,常嬷嬷带着凝画和三个新来的丫头静静退了下去。   “前几日,京中一直在流传四爷宠妾灭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等下人都离开后,觉罗氏才收了笑容,一脸认真问道,眼神中说不出的担忧和心疼,看得松格里忍不住酸了鼻子。   “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我使了法子整治了下府里而已。四爷一直都不喜欢我您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为了那个李氏作践我,我好歹也是咱们满族姑奶奶,金尊玉贵伺候着长大的,如何能让一个妾室欺负了去,他既无情我便休!我倒是要看看,这循规蹈矩的四爷如何面对这天下悠悠之口……倒是叫额娘和祖母担心了。”松格里忍住自己心里的酸涩,笑得云淡风轻。   “你啊!从小就是个霸王性子,额娘真是不知道当初叮嘱你的是不是错了,到底你是要跟四爷过一辈子的,若是过于强硬,只怕难受的还是你。”觉罗氏听着松格里的话,更担心了。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闺女无法无天的性子,所以在她嫁进宫里前千叮咛万嘱咐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正妻,眼看着前几年松格里有些矫枉过正,宫里人多口杂她不便说什么,只能急在心里。可眼下松格里回过味儿来了,又是比原来还泼辣几分,实在是……没见过家里婆婆年轻时候厉害的觉罗氏不明白,这到底随了谁啊?   “额娘……我若让人寻不着错儿,有阿玛在他也不能怎么着我,我有嫁妆,有手腕儿,自不会吃了亏去,我有预感,肚子里是个哥儿,有了他,四爷爱跟谁亲香跟谁亲香去,还能落个贤惠的名声,我自个儿和小阿哥过好了就行,您就别担心了。”松格里像很多年前还未出嫁时一样对着额娘撒娇,话里话外有主意的很。   “唉……你呀,凡事留些后路的好,毕竟还没生呢……若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遣人来府里,别什么都自己扛着。”觉罗氏太了解自家闺女的性子,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想着法子帮她。   许是因为孕期多愁善感的缘故,听觉罗氏说完,松格里的眼泪还是没忍住,从眼眶中直直落了下来。   “额娘……是松格里不孝,让祖母和阿玛还有您担心了,以前是松格里没想明白,以后不会了。”即使是流着眼泪,松格里唇边也挂着笑,能重新活一辈子真好,这辈子她一定不会再让身边那些爱她的人伤心难过。   “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哭,仔细伤着肚子。”乌拉那拉夫人看着松格里又哭又笑,心里也难受,赶紧走上前把她揽在怀里。   时隔多年,被额娘搂在怀里,松格里更忍不住,隔着乌拉那拉氏的衣裳,松格里把脑袋埋在她怀里,眼泪一点点渗进她的衣服里,过了好一会子才不好意思的放开她。   “叫额娘见笑了,这阵子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情绪起伏特别大。”松格里用帕子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有些羞涩,都活了两辈子,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在额娘怀里哭,她脸皮实在是还没修炼到家。   “呵呵……是小阿哥调皮,害她额娘也跟个孩子一样,你平日里要多听常嬷嬷的话,小心着肚子才是。对了,今年你可还要入宫里去?”觉罗氏无奈的摸了摸松格里的脑袋,突然想起来问道。   “嗯,这才七个多月,不去宫里头怕是又要闹腾,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松格里点点头,想着上辈子被折腾一溜够的事情,眸色又冷硬下来。   要是今年再有那等子不开眼的想折腾她,那这个年大家就都别想过好了,乌拉那拉氏也不是白立在那里的,祖母还是一品诰命夫人呢,想到过年能见到祖母,松格里心头又柔软下来,对进宫的事情都有了几分期待。   “今天跟过来的三个丫头都是家生子,都在你祖母面前□□了好几年的,你祖母那人你知道,我是万万赶不上的,她们家人都还在府里,你放心用就是,千万别逞强,一定一定仔细着身子。”乌拉那拉夫人闻言,神色还是止不住的担忧,可这是真的没法子,嫁到皇家总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觉罗氏陪松格里用了午膳看着松格里睡眼朦胧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松格里也没着急见那三个丫头,到底是哭了一场更轻松些,她心情舒畅的去午睡了一场才让常嬷嬷把三人带了进来。   “奴婢翠微(翠芝、翠玉)见过主子。”从一开始进四爷府到现在,三个丫头都非常规矩,不曾到处乱看,现在被松格里召见,也是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给她行礼,一点儿不慌张。   一旁常嬷嬷看着三人的表现非常满意,这比那三个凝字辈的丫头可强太多了,不愧是老祖宗□□出来的。   “抬起头来我瞧瞧,都多大了?”松格里挑着眉头,饶有兴致地问道。   “回主子的话,奴婢最大,今年十五岁,翠芝今年十三,翠玉今年十四岁。”三个丫头都微微抬起头来,其中看着最为稳重的翠微低了低身子,声音圆润而温和的回话。   “我知道了,你们既在祖母那里伺候过,我也就不多说了,规矩常嬷嬷会告诉你们,只宋氏那里丫头是翠字开头,你们这名字得改一改。”松格里看着三个整齐利落的丫头,心头满意,微微笑着开口。   “求主子赐名。”三人并未犹豫,都伏下身子轻声回话。   “好,那正院以后就以明字开头,翠微改为明微,翠芝改为明心,翠玉改为明谨,凝画改为明言。”松格里点点头,都不用多想就直接开口,把包括凝画在内的名字都改了。   凝画也赶紧跟三人跪在一起,四个人一起跪地叩首:“谢主子赐名。”   “只要你们好好伺候,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们一口汤,若是有人背主,绝对没有第二次机会,都记住了吗?”松格里依然是淡然的看着四个人,轻声问她们。   四个人伏地应诺:“奴婢记住了!”   “都起来吧,你们四个都由常嬷嬷来安排。”松格里不再多说,是否忠心需要岁月的检验,并非一朝一夕的誓言能够保证的。   明微、明心、明谨、明言,松格里用这几个名字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要把把那些刻骨铭心记得清楚明白,防微杜渐。   要把谨言慎行刻在骨子里头,护好她在乎的人。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无限温柔,肚子里的娃娃好像感觉到了她满腔的爱意,轻轻踢了一脚,肚皮上轻微的震动让松格里眼神更加坚定起来。   弘晖我儿,这辈子额娘会为你披荆斩棘,开出一条康庄大道,让你可以无忧无虑的看看大清有多少美景。 第10章 兴师问罪(二更)   经过了前面松格里的教训和“沟通”,不管大家是否真的臣服于松格里,反正一时半会儿是没人敢捣乱的,新上任的针线房嬷嬷也战战兢兢来给松格里请安过了明路。   没几天的功夫,府里头处处都开始井井有条起来,被养坏了胃口的李氏是最先发现这个变化的,随意可取的燕窝没了,想做个衣服不合规矩,想支个银子要福晋的条子和对牌……从她入府开始到现在都五年多的时间,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气得她肚子都开始不舒服起来。   李氏自是不甘心被福晋就此压下去的,十五这天歇完晌儿后,她就躺在了床上,捂着肚子哎哎呦呦的叫起来,下人们不敢耽搁,赶紧去给四爷汇报。   听到说李氏动了胎气,在书房中忙碌的四爷马上放下手上的事情赶了过来。   “格格,您就吃点东西吧…本来就不舒服,您现在不吃东西,一会儿怎么喝药呢?”青莲在一旁苦苦哀求。   “拿走,我没胃口。你说燕窝吃不得也就罢了,我巴巴拿了布匹去针线房她们都不给做,现在就这么作践我,等小阿哥生出来,我们娘俩儿还不给人欺负死,索性不生就是了!”李氏趴在床上哭的伤心。   “胡说什么!叫太医了没?”一进来就看见李氏抱着肚子缩在床上,明艳动人的脸庞上全是泪水,四爷已经有些年头没见过李氏这么娇弱的样子,有些心疼。   “回爷的话,叫太医需要通知福晋,刚才小太监已经去了,可是我们格格肚子都疼了好半天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青莲跪在地上哭得厉害。   “婢妾肚子疼,爷……婢妾好害怕。”李氏看到四爷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四爷怀里梨花带雨的哭泣着,向来妩媚的眼眸都哭肿了,看起来好不可怜。   “……苏培盛,拿着爷的牌子去请太医来。”四爷脸色难看,揽着李氏沉默了一下后,吩咐苏培盛。   李氏倒是不怕太医来看,反正她这几日肚子是有些不舒服,就算没毛病只要自己说肚子疼,太医也得给开些温和的保胎药,喝不喝还不是在她嘛。   让她惊讶的是四爷竟然没有骂福晋,也没找福晋算账的样子,这怎么行呢?她才不要像个普通格格一样憋屈。   “爷,婢妾真的好怕,万一小阿哥生出来,若婢妾有一天失宠,婢妾和小阿哥可怎么活呀? ”李氏抹着眼泪哭个不停,声音都有些沙哑起来。   “别胡思乱想,你为爷生儿育女,爷自会保你一世周全。”四爷沉住气抚着她肩膀安慰。   “爷……格格心里委屈,格格肚子开始大了,奴婢今天抱着布匹去针线房想给格格做几身宽松的衣服,针线房都不肯伺候,格格没胃口,想吃点燕窝,膳房说…说燕窝不是格格的分例,若是这样下去,格格……还不知道要被府里的下人们怎么欺负呢,求爷给格格做主。”青莲跪在一旁,跟着李氏一起哭个没完。   四爷被这二人哭的脑子疼,俊挺的脸庞板起来,神色更难看了几分。   “爷会跟福晋说一下的,你且好好养着。”四爷慢条斯理的安抚李氏,心里想着今天去福晋那里要跟福晋说一下,李氏到底是个孕妇,让她别太过分。   “多谢爷,要是没有爷在,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了。”李氏仰着一张有些苍白的绝丽面容深情款款。   四爷揽着李氏温情脉脉了好一会儿,太医才来。   等太医来给李氏看过以后,果然是有些轻微动了胎气。   “启禀四阿哥,李格格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轻微动了胎气,不需要服药,只要保持情绪稳定,卧床休养几天即可。”   “多谢太医,苏培盛,你送一下。”四爷听到太医的话,严肃着俊脸吩咐,深邃的星眸若有所思。   他现在只是披了十八岁的外壳而已,内里都已经而立之年,自然能分辨得出李氏的情况,委屈是有,可更多是被惯坏了的性子被福晋给制止后耍脾气,这都是他给惯出来的,所以虽有些不认同,可也没生气。   “你好好休息,爷明儿个再过来看你。”四爷等李氏喝完了药以后,温和的跟她说完就想起身离开。   “爷……您能不能别走……妾……妾害怕呢。”李氏着急的坐起身来,胆怯般拽住四爷袄褂下摆娇声不依。   “李氏,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四爷转过身,仔细认真看着李氏,头一次觉得可能自己对李氏确实太过放纵了些。   “婢妾错了,婢妾知道今天是十五,可是……婢妾害怕。”李氏看四爷的表情有些冷,心头忐忑了一下,泪珠子说掉就掉了下来。   “只要你守规矩,爷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也是要做额娘的人了,要听话。”四爷淡淡地按着她肩膀,语气不算严肃,却也比平时冷了几分。   “是,婢妾知错了,一定乖乖的等着爷。”李氏脸上添了几分害怕,小手撒开了四爷的衣摆。   四爷没再说什么,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出去了,身后李氏咬着娇艳欲滴的嘴唇,眼神中全是愤恨和不甘,凭什么初一和十五就得去福晋那里,一个丑女人不就是家世好了些嘛!她一定会让那个女人再也得不到爷一点宠爱!   四爷在路上考虑了一会儿,决定直接去福晋那里用晚膳,在他印象里,自己能陪那个女人用晚膳,她肯定会特别高兴,那四爷也好跟她说说李氏的事情,虽然不打算娇惯过了,可李氏好歹还怀着孕呢,总要多顾及几分。   等四爷带着苏培盛到正院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剩下半圆挂在天边,还倔强着挥洒出一片绯红色彩霞,像是一副艳丽的画卷。   “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李福海最先看到四爷,赶紧高声给四爷请安,好让里面的主子知道四爷来了。   松格里刚刚坐在圆桌前,听到李福海的声音皱了下眉头,扶着明微的手慢慢站起身来。   她已经知道四爷叫了太医的事情,她并不在乎李氏如何,无非也就是不能再像从前那边在府里作威作福,借肚子生事罢了,只要不闹到她面前,她懒得管。   “臣妾给爷请安。”松格里连蹲都懒得蹲,敷衍的给四爷口头行过礼,又扶着明微的手慢慢坐下来,昨儿个晚上她腿抽筋没休息好,这会子小腿肚子还隐隐作痛,心情不算好。   “你这都是吃的什么?”四爷对松格里的无礼视而不见,虽然讨厌这个女人,可是她毕竟是个孕妇,他不生气的时候也懒得跟一个孕妇计较,这会子看着桌面上的一片红色皱起眉头。   “你这么吃就不怕上火?你还记得自己现在怀着身子呢么?”他不在乎这个女人如何,可是弘晖……那个小小的懂事儿的大儿子他还是在乎的,看到松格里用膳这么草率,有些不乐意了。   “回爷的话,这段时日臣妾就是想吃口辣的,您也知道这孕妇想吃什么就得吃到嘴里,臣妾现在就吩咐膳房给爷上些清淡的。”知道四爷下午就去了李氏那里,这会子过来怕是没用晚膳,作为福晋不让人吃饭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她才不愿意为了这个男人委屈了自己。   “苏培盛你让膳房换些少辣的过来,这些……撤一半下去。”四爷皱着眉头,对松格里的态度有些不满,却怕都是清淡的她没了胃口,要说四爷虽然不喜欢福晋,可是对着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到底会多考虑几分。   “喳。”苏培盛小心翼翼看了眼松格里,见她没说话赶紧命令小太监把桌子上的膳食给撤下去不少。   松格里叹了口气,她放下手中的筷子,一点儿食欲都没了,回回都跟四爷吵架她实在是没那个精力。   坐在一旁等着膳房把新的膳食上来后,松格里只吃自己点的那些,四爷皱着眉看着她吃的嘴巴都红肿起来。   “给你们主子盛碗汤。”四爷对着常嬷嬷吩咐,常嬷嬷见四爷关心松格里,心里说不出的欢喜,自不会反驳,再说她也怕主子这么吃会上火,这阵子都发愁呢,赶紧手脚利索的给松格里盛了一碗白玉豆腐汤。   松格里皱了下眉,没说什么把汤给喝了。   “爷今儿个有什么事情要跟臣妾吩咐吗?”用完晚膳后,松格里平静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处处都还青涩的四爷。   “李氏那里有恙,你为何不请太医?”四爷沉住气用完了晚膳,开始兴师问罪。   “李妹妹不舒服吗?常嬷嬷,李氏院子里可有人来?”松格里惊讶的抬起头,转头问常嬷嬷。   “回主子的话,李格格院子里并无人过来。”常嬷嬷低着头,沉稳回话道。   四爷眉头皱了起来,他倒是没觉得李氏会撒谎,抬起头冷冷的示意苏培盛出去查探,苏培盛接收到自家主子爷的眼神,悄悄退了出去。   松格里低着头,当没看到,只是慢慢饮着消食茶,不说话。 第11章 动胎气(捉虫)   “爷不管你管家之事,但李氏毕竟还怀着身孕,你也不必过于苛刻,若是李氏有逾越的地方,爷给补上就是。”沉默了一会儿,四爷带着几分冷漠继续跟松格里聊起来。   虽说松格里现在的态度他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可是自从大婚以来,他都不喜欢福晋,这跟福晋是否贤良淑德无关,人就是这样的感性动物,即使福晋一直做的不错,可他就是对福晋没有对一个女人的喜爱,能给她的无非也就是正室的颜面罢了。   “常嬷嬷,你把李氏这半年来的用度账本拿过来给爷看看。”松格里平静的吩咐,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低垂着眼帘喝了一口红枣茶。   常嬷嬷赶紧去取了账本过来,放在四爷面前。   “格格每个月的分例是二两银子,李妹妹每个月从账上走的银子都都超过分例许多,自李妹妹有孕以后,这银子是愈发没了头儿,去年御驾亲征后从宫里头开始,贵人们都开始节俭,就是臣妾这里每个月用的银子也减了一半儿还多,其他妹妹那里也都规矩着,单李妹妹这儿……都快赶上整个府里女眷的用度了,若是传出去,只怕宫里头会不满呢。”松格里看四爷翻着账本,好整以暇的说道。   四爷翻看着账本,李氏每个月用的银子竟比他还要多,在她和宋氏管家的时候,竟还采买了血燕,牡丹花纹砖红色的布匹也领了四匹……他看着账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上带出几分尴尬。   李氏入南三所的时候,还是挺规矩的,用度也不曾奢华,到底是让他给宠坏了。   “以后李氏那里就按照格格的分例多加一成即可,不合理的你看着办就是。”四爷沉着脸吩咐,原来想替李氏说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头。   “是,臣妾听爷的。”松格里低着头温婉的回答,唇角有丝冷凝的笑意,李氏这辈子你可要好好体会一下,格格到底是怎么过活的。   “爷可要休息了?”松格里抬起头时,面上只剩下温顺的笑容。   “歇了吧。”四爷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应下来。   他有些后悔过来替李氏说话,十五好歹是个整日子,他都过来了若是走了那就真是太打松格里的脸了,年根儿底下四爷实在是不想闹腾。   “明微,伺候四爷去凝棋那儿吧。”松格里淡淡的吩咐,用清水般的眸子淡淡注视着四爷:   “臣妾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爷,夜里总是睡不踏实,怕是会惊扰爷休息,以后初一十五爷若是过来,就让凝棋伺候您,可好?”   上辈子他说自己拿丫鬟博宠,这辈子她光明正大把这事儿给落实了,以后四爷若是不愿意再过来,或者顺水推舟接受了,对松格里来说都不是坏事。   再说……她这可是立规矩呢,以后李氏若再拿肚子当借口……呵呵,她倒要看看四爷怎么做个规矩人。   “那你好好休息。”四爷深深看了松格里一眼,他一时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本来就因为账本的事情觉得尴尬,能不跟松格里睡在一处他也自在些。   等四爷出去后,松格里对明谨招了招手,明谨赶紧搀扶着她站起来。   “主子,您这是?”常嬷嬷见松格里真的把四爷推到凝棋那个小狐狸精那儿去,实在是想不明白。   “我身子不适,爷初一十五过来,我再伺候着怕是会伤到肚子里的小阿哥,凝棋也算是跟我一起长大的,若是伺候得好,为爷开枝散叶,也是好事儿。”松格里慢慢往内室走着,一脸平静跟常嬷嬷讲,对从小把她奶大的嬷嬷来说,若是自己说不愿意跟四爷睡在一处,怕是她能担忧的睡不着觉,等弘晖出生以后……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她是绝不会再委屈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四爷就走了,年底万岁爷快要封笔,事情不少,他现在跟在太子爷身后替太子打杂,事情也多着呢。   “奴婢给主子请安。”凝棋面上带着一丝妩媚和疲惫,到了西厢房外间里给松格里见礼。   不管是谁,第一次侍寝以后都是要给正室请安磕头的。   “起来吧。以后我们也是姐妹了,若你能早点为爷开枝散叶,我就给你分个院子出去,可好?”松格里笑着叫她起来,说出口的承诺,让凝棋忘记了初破瓜的疲惫和忐忑,眼神放光看着松格里。   “奴婢一切听主子吩咐!”这会子的凝棋对松格里还是满心的感激,嘴上也甜的很。   可是松格里却清楚,别看她眼下好像忠心的很,若是能给她机会往上爬,就算是自己这个主子也得给她让路,出卖个几回又算什么,上辈子都不稀奇了,她垂着眼帘,挡住眼神中的嘲讽。   “你先下去休息,下次爷来了,还得你伺候呢。”   “是,奴婢告退。”凝棋脸上带着娇羞之色,恭敬退下去了,常嬷嬷看着凝棋这副样子,脸色难看的很,张了张嘴,看着松格里漫不经心的样子,到底没说话,只在心底暗暗着急,怕主子养出一头狼来。   “本福晋有孕在身不能伺候爷,正院里头多了个侍妾,这件事儿可得让府里的妹妹们知道一二。”松格里看着常嬷嬷脸色不好,抬头笑得狡猾。   “主子说的是,奴婢这就派人去安排。”常嬷嬷想到府里头那两个女人和那几个侍妾难受的样子,尤其是李氏……她脸色就好了几分,笑眯眯的出去派人不动声色把消息传出去。   当天午膳前,府里头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啪!”李氏把手中的茶盏狠狠惯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片差点儿嘣到她自个身上。   “作为一个正妻,自个不得宠就算了,还拿丫鬟博宠,真是不要脸了!”李氏绝丽的脸上满是咬牙切齿的神情,直气得胸口发闷。   “格格,您消消气,这正院儿里那位还有不到三个月就生了,爷初一十五的还总不爱去,可不就得想昏招嘛!您当那个小贱蹄子是个老实的?以后有的是她头疼的呢。”青莲赶紧上前安抚自家格格。   “我呸!不就是看我有孕了爷还总来么!说什么有孕在身不能伺候爷,这不是说给我听的吗?爷就爱来我这儿,她这是看不得我受宠!”李氏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脸色都气得发白。   四爷虽然宠她,可是也是个重规矩的人,昨儿个在正院里既然肯幸了那凝棋,以后就不会再在她屋里留宿。   她才有孕六个月,四爷留在她这儿,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以她的手段总不会让爷素着就是,可现在福晋整这样一出,等她出了月子再争宠,谁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况!   越想李氏越生气,不等她继续摔打,突然觉得肚子尖锐的疼起来。   “啊……青莲,快去请太医!”李氏捂着肚子,脸色惶恐。   青莲脸色比李氏更苍白,她派小太监长乐赶紧跑去正院里汇报请太医,等太医来的时候,李氏都快疼晕过去了。   四爷从宫里头回来,也得知了这件事情,连外院都没回,直接去了李氏的小院子里。   “回四贝勒爷的话,李格格是怒火攻心,动了胎气,万不可再有大的情绪波动,臣开了方子,李格格喝几幅保胎药,再卧床休息一月即可。”太医还是上次过来的陈太医,他低着头写好方子交给了苏培盛。   “有劳陈太医,苏培盛,送陈太医出去。”四爷还算温和的吩咐。   等太医出去后,看着在床上一脸苍白和泪水的李氏,四爷闭上眼冷静了一下才压制住自己的火气。   “你今儿个是为了什么怒火攻心?”四爷坐在床头的凳子上,淡淡的问。   虽然四爷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可李氏伺候四爷这么久,自是能看得出四爷生气了的,她这会子被吓了一跳,已经没了那么大火气,又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只这一会儿的思考时间,两行泪就下来了。   “福晋派人传出话来,说婢妾有孕在身不得伺候爷,她就是看着爷愿意在婢妾这里,才来敲打婢妾,婢妾心中委屈……”李氏说着说着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派谁传的话?”四爷好像没看到李氏哭泣一样,冷静地看着她问。   李氏哭声顿了一下子,马上哭的更大声。   “左不过就是正院儿里的奴才,话都传到婢妾院子里来了,婢妾还能说谎不成……”   “这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四爷平静的看着李氏,继续问,这下子李氏是彻底哭不下去了。   她的心好像被什么包裹起来一样,透不过气又让她恐慌。   “爷……”李氏眼角挂着泪珠儿,傻傻看着四爷。   “你也该懂事了。”四爷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算大,却彷佛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李氏脑海中,让她整个人都晕眩了一下。   不管李氏现在有多不懂事,一开始入南三所的时候也是个规规矩矩的女子,四爷心头疼惜这个明媚单纯的李氏,却没办法继续纵容下去,总要叫她知道安身立命的本分。 第12章 恼羞成怒   李氏当即脑子就有些懵了,她从康熙三十年入府至今,五年多的时间里,也就头一年还有些放不开,小意温柔的伺候着四爷,从不敢闹妖。可后来爷在她和宋氏之间偏宠她,让她不自觉骄傲起来,性子愈发张扬。   本就是艳丽的容貌,配上张扬的性子,倒是更加迷人了几分,四爷那个时候还小,贪慕颜色,即便是福晋入了府也没叫她的宠少了半分,这就让她骨头更轻了些。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比寻常郡王家里的侧福晋过的都要好些,甚至某些福晋也赶不上她,这些都是四爷宠出来的。   虽然大家都说四爷是个冷性子,不近人情,可她知道四爷其实很好说话,只要别犯到他的底线上,即使做错了什么也无妨。   今天四爷跟她说她该懂事了,是她有什么踩在四爷的底线上了?她不就是争个宠而已吗?怎么就至于了呢?   这个时候的李氏完全忘了自己的格格身份,忘记自己争的是福晋的宠,不,争的是福晋的脸面,她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妾室。   “爷……是婢妾做错了什么吗?”李氏不闹了,怯生生看着四爷,手不自觉抓上了四爷的袖口,她都没感觉到,自己的眼泪顺着脸庞滴到了被面上,氤氲出一块深色的痕迹。   “你且好好想想,从你成为爷的人以后,爷可委屈过你?当初爷喜欢的是你明媚又懂事的性子,可你看看你现在,可还有当初的分寸?”四爷没有拂开李氏的手,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抬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毕竟是宠了这么久,看到她大着肚子还一脸惶恐不安,他到底还是心疼。   “是爷的错,爷不该一直纵着你,纵的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本分,以后爷会看着你些,你也要记住什么是规矩,也这么说,你可明白?”四爷清冷又锐利的眼眸盯着李氏,让她这些年被惯起来的脾气和浮躁都一点点沉到心底,颤抖着不敢再翻涌上来。   “婢妾明白,婢妾一定谨言慎行,爷别不管婢妾。”李氏小心翼翼的应诺下来,说到最后一句实在是没忍住委屈的呜咽起来。   “只要你听话,爷不会不管你。”四爷摸着李氏的头顶,温和的安抚,不管李氏有多嚣张跋扈,都是他的错,李氏虽然比他大了一岁,可在四爷眼中,她也只是失了几分进退,人还是单纯的很。   “是,婢妾一定会听爷的话。”李氏抽噎着靠在四爷身上,眼神中全是害怕。   “行了,爷这会子还有事儿,你且好好躺着养胎吧,爷待会派苏培盛把你这里逾矩的东西拿走,你派个丫头交接一下。”四爷又陪了她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婢妾恭送爷。”李氏不敢闹妖,坐在床上乖觉的很。   等四爷出去以后,她才躺在床上,一脸失神。   “格格,一会儿苏公公来了,就让他去库房吗?”青莲今儿个也被四爷给吓到了,这会子凑在李氏边上小声问。   “去吧,不用来回我了,我睡一会儿。”李氏不甘心的咬了下嘴唇,翻了个身闷声道。   她怎么能睡得着呢?一定是福晋跟四爷说了什么,不然四爷不可能突然过来训斥她,还要把她的东西收走,说什么逾矩,不就是看自己是个格格吗?等到自己生了小阿哥,成为侧福晋,她倒要看看还用不用得!   不能理解四爷苦心的李氏,眼神愤恨捂着肚子,强迫自己睡一会儿,毕竟现在看来,肚子里这块肉是最重要的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什么希望都没了,铁定被正院那个女人折麽死!   ……   等苏培盛到正院的时候,松格里正在跟常嬷嬷商量给弘晖的外衣该怎么做,听到明谨进来说,她还有点惊讶。   “苏培盛?他来做什么?”   “回主子的话,苏公公说是李格格那里有些不合规矩的东西,爷让送过来。”明谨这会子倒是挺高兴的,笑着对松格里汇报。   “哦?这么快?”松格里挑了下眉头,脸上有些戏谑,没想到这李氏这么沉不住气,都没过晌儿就把四爷拉过去了。   “听说是怒火攻心,动了胎气,都请了太医来了呢。”明言掀开帘子进来严肃着俏脸儿,眼中闪过别样的神色。   “听说?呵呵……怕是年前咱这府里又要出一回西洋景儿了。”松格里笑眯眯就着明谨和明言的搀扶往外走,声音并没有放小,苏培盛在外间门口听的真真儿的,先是心头一惊,立马就想明白了,脸色马上就白了起来。   这福晋说有身孕不能侍寝,李格格就怒火攻心动了胎气,太医又不会给四爷府保密,这要是传了出去,不管是宠妾灭妻或是有身孕还勾着爷,怎么都不好听啊!   当下苏培盛就开始着急起来,但偏偏还不敢走,等松格里召他进去后,赶紧谄媚的笑着回话:   “启禀福晋,李格格那里因着身孕,精神不济,有些东西收错了,爷让奴才给您送回来入库呢。”   “啧啧……这李妹妹精神不济的有点过头啊!”松格里不急不缓的接过苏培盛手中的单子看了看,好家伙,都快赶上她三分之一的私库了,这还只是不合规矩的。   “谁说不是呢,所以爷让李格格卧床休养一个月,等把身子养好了,叫李格格还照常给福晋请安来。”苏培盛陪着笑又陪着小心,心里的泪哗哗往下流。   “可别,这马上就过年了,风雪无眼的,再有个闪失也不好跟宫里头交代,等她生了再说吧。”松格里轻笑着摇摇头,神色一派贤惠有加。   “嘿嘿,听福晋的,奴才这就回去跟爷回禀福晋的意思。”苏培盛笑着应和,只想着赶紧回去提醒爷。   “嗯,你且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了。”松格里慢悠悠的说完,苏培盛跟火烧屁股一样打个千倒腾着腿儿就跑了。   直把明谨和明言笑的不行。   “福晋干嘛要提醒他呀?让西院儿里那位吃点苦头还不好?”明谨岁数最小,有些不忿,又有些不明白福晋的意思,她觉得福晋心太善良了。   “明微,你说说我为何要提醒苏培盛?”松格里好整以暇的坐在软榻上,对着正烤地瓜的明微考问。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还是主子心中清明。”松格里从午膳时候就突然想吃烤地瓜,大冷的天儿里,热乎乎软和和的甜地瓜吃到嘴里,想想松格里就流口水,于是这半下午的,等松格里午睡一醒了明微就开始烤地瓜了,这会子她抓着手中的小铁棍,笑着瞪了明谨一眼。   “奴婢明白了,还是明微姐姐和明言姐姐聪慧!”明谨缩了缩脖子,吐着舌头笑,虽然明言没说话,可人家眼睛里都是了然,话头也是人家提醒的。   说起来,明心最是细致,性子看着也软,有些像原来的凝琴,只是她眼中可不揉沙子。   而年纪一般大的明微和明言,二人一个开朗大气,一个冷静不爱说话,可都是脑子聪明的,只明谨因年龄还小,有些不大开窍。   “没事儿多跟你明微姐姐学着点儿。”松格里懒懒斜靠在软榻上,常嬷嬷知道主子这是懒得动,把衣服样子都从内室拿了出来,在软榻上跟松格里继续讲前面没说完的。   四爷这里听完苏培盛的回话,当即就摔了一个茶盏。   “去跟外院的奴才们说一下,若是有人多嘴多舌把不该传出去的话传出去了,直接杖毙!”   “喳,爷,那内院……”苏培盛赶紧应下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问,还没问完就被四爷一脚踢在屁股上。   “爷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奴才,福晋既然肯拿话点你,自会管好内院!”说来四爷脸上还有些发烧,这真是……自己也算是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女人想的周全,丢人!   苏培盛揉着屁股赶紧跑出去办事儿了,可怜他苏小爷的屁股……这阵子只要跟福晋沾上边儿,他就没落下个好,才十几岁的苏培盛心里头,福晋的地位已经无限接近四爷,是属于绝对不能得罪的类型。   等到晚膳时候,苏培盛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顶着压力进了书房,小声问四爷:   “爷,今儿个您可要去后头?”福晋帮了这么大忙是不是再去趟正院感谢感谢啊?   “怎么着?爷现在要去哪儿都要你这个狗奴才安排了?”四爷刚写完一幅大字,已经冷静下来,他斜睨着苏培盛,面无表情问道。   “哎哟,奴才哪儿敢呢,这不是快到晚膳时候了吗?那奴才这就去让徐大厨上膳?”苏培盛苦着脸赶紧回答,就怕一不小心再挨一顿踹。   “哼,一个个都心大着呢!”这几天被福晋明里暗里的下面子,四爷这气儿就没顺过,话中有话的嘲讽,苏培盛低着头不敢搭茬儿。   “去宋氏那里!”四爷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他就是不想去福晋那里,虽说凝棋样子还不错,伺候的也小心,可他不喜欢福晋,不愿意给福晋脸面,即便人家现在不怎么需要他给。 第13章 不懂事   等李氏听到四爷去了宋氏的南院儿里,到底还是生了一阵子闷气才肯熄灯睡下。   而松格里这里,用完了晚膳,被明微和明谨搀扶着在廊子上走动了会儿,早就睡下了,也就是四爷没来,要是来了估计又得生气。   至于凝棋,跟其他侍妾一样,根本就不算个人物的玩意儿,没有资格拈酸吃醋。   她想着反正初一十五,爷都得过来,主子身子不方便,少不得她伺候,等正院里熄了灯火,她也酸溜溜跟着睡下了。   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日子就在松格里每日悠闲养胎的时间里飞快过去。   许是到了年跟底下,又或是被福晋反复的收拾个够呛,虽然是在开府后的第一个年,却一点都没生什么乱子,到处都热热闹闹准备年货,又井井有条的准备着各项年节事物。   五爷也刚出宫建府第一年,管家的五福晋满脑袋是官司,被五爷找机会训斥了好几番,她满脸愁苦来到四爷府找松格里想着抱怨一下呢,看到四爷府里的情况惊讶万分。   “四嫂,不是说府里头是两个格格管家吗?我瞧着你们府里这精神气儿不像啊!”要是被五爷知道了四爷府里头两个格格都能管家管成这个样子,说不准她这管家权就要被他们府里那几个不省心的夺了去,想到这儿她就有些愁得慌。   “瞧你说的,我们家爷重规矩,怎么会让格格一直管家呢……前段时日只因我身子不争气,才让两位妹妹帮了把手,结果没几天就让那等子不省心的奴才把李妹妹……还叫了太医。这不,我又硬着头皮给接过来了,倒是好好整治了那等子糊弄主子的奴才一番,好歹是看着齐整些了不是?”松格里笑得温婉,端着菊花茶慢慢啜饮,这段日子她是在太能吃辣,常嬷嬷等人都怕她上火,天天不是菊花茶就是苦丁茶,她都习惯了捧着盏茶跟人说话了。   “怪不得呢……”五福晋慢慢饮着茶水,也没说怪不得什么,可松格里心里清楚,太医那儿是留了底儿的,太医院又是人多口杂的地方,李氏怒火攻心动了胎气的事情瞒不住,现在让松格里给圆了过去,以五福晋的大嘴巴来说,她也就不担心外面的风言风语了。   虽不愿让四爷好过,可到底她是四福晋,总不能让整个四爷府丢了脸面,所以她笑着也没问,只是细声细气跟五福晋交代了怎么看账本,如何跟管事们打交道的经验,倒是让五福晋一顿感激。   回头外面就传出了四福晋持家有方的话去,倒是让一干等着看四福晋笑话的人诧异不已。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九,因着需要早起拜佛祭祖,二十八晚上天还没黑,松格里就睡下了,一夜好眠,三更刚过就起来收拾准备进宫。   “不用给我戴帽子了,就用东珠冠吧,我这身子沉,头上也沉,一天下来怕是吃不消。”松格里懒懒的吩咐,宫里还有几场子机锋要打呢,她实在是不愿意把自个搞得太累,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肚子里这块宝儿。   “是,就怕外头冷呢,奴婢多带几个暖手炉揣怀里头,到时候您可好暖和暖和手。”今年是明言陪松格里进宫,毕竟今年事情多,唯一有经验的就是曾在宫里头伺候过她的明言了。   “不用,该使银子就使,我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谁心里都有数儿,何必委屈了自己。”松格里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淡淡吩咐。   以前是自己傻,大冷的天儿里就那么贵在奉先殿前头,每回除夕都吃足了苦头。   等松格里年纪大了,每每阴雨天儿和雪天儿里,膝盖就疼得让她恨不能死过去,后来底下人讨好已成为皇后的她,献上了法子。   她这才知道,像是受宠的大福晋,三福晋还有八福晋和十二福晋、十三福晋等人,就从来没跪过冷垫子,那手炉都是奴才们热好了趁跪下前悄悄送过去的,宫里头的大人物都清楚着呢,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是,奴婢一定带足了银票。”明言少有的眼神发亮,唇角都带上了笑意,她以前就见过大福晋和三福晋身边的丫头偷偷给小太监塞银票,可是自家主子是个守规矩的,一定不会答应就是了。   跪那冷冷的垫子,冻得慌不说,每回除夕回去,膝盖都铁青,得拿热帕子忍着疼捂好久才能好。   收拾好了就已经快丑时中了,松格里少有醒的这么早的时候,没什么食欲,只是喝了一碗燕窝羹,草草吃了几个玉米面饽饽,就让撤了下去。   明言也不劝,只是准备了热水和点心带到马车上去,等主子饿了再吃。   刚寅时,外院里就派小太监来叫了,松格里被搀扶着上了轿子,又过了一刻钟才到了大门口,她看都没看四爷一眼,就直接上了马车,等她舒舒服服斜躺在早就布置好虎皮和厚毛毯的马车上,车辆就开始摇摇晃晃动了起来。   松格里觉得有些困顿,又一歪头斜躺着睡了过去。   外面不多时就开始下起雪来,直接上来就是飘飘洒洒如鹅毛般的大雪,本来这个时辰就冷,很快街道和屋顶就成了白花花一片。   四爷虽然穿着大氅,带着皮毡帽,可冷风雪一吹,也是凉了个彻底,早就冻得脸色发青,只是福晋没有说请他去马车里头,四爷也不好意思进去,就一直硬挺着,脸色是又青又黑,难看的那张英俊的脸都没法儿看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大阿哥和三阿哥的马车过去才结束,他作为四阿哥,当然得先让哥哥们过去,看着一个两个都坐在福晋的马车里笑得一脸深意跟他打招呼,四爷脸色都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等他们马车都过去以后,四爷突然下了马,咬牙切齿就进了马车,他又不是真的小年轻死要面子活受罪,活到三十好几,不管是对兄弟还是对皇阿玛都已经丢了无数回面子,他干嘛要为难自己呢。   “唔……明言,冷。”帘子一开,只盖了一半毯子的松格里朦胧着冻醒,沙哑着嗓子呢喃。   四爷赶紧把帘子放下来,看着马车里的布置,心里止不住的运气,福晋也太会享受了些!   明言看四爷脸色不好,赶紧伺候着四爷在马车另外一边坐下,小心翼翼给四爷端上一杯热茶。   看着主子又朦胧睡过去,她把毯子给松格里盖到脖子边上,松格里软软蹭了下毛毯,咂巴着小嘴儿又沉沉睡过去。   四爷喝完一杯热茶,也没那么冷了,看着松格里睡得脸蛋儿红扑扑的,还像个孩子一样砸吧嘴,突然气就没了。   他倒是都忘了,他这个小福晋也才十五岁,他内里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做什么想不开,跟一个小丫头生气。   虽然不喜欢松格里,可这辈子他的粘杆处已经早早开始建立起来,也就一两年的功夫就能用上,左不过他多看着点儿福晋,多教一教,若是福晋能安分守己,将来给她份尊荣,也不是不可以。   他完全没往松格里愿不愿意的角度去想,所以活该他被打脸。   到了宫里的时候才卯时,其实卯时到就已经算是晚了,可松格里大着肚子不敢走快了,在宫里头又不能坐轿子,又赶上大风雪,也没别的法子。   等四爷夫妇到永和宫的时候,德妃脸色并不算好看。   “你们倒是愈发出息了,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你们干脆等明儿个再进来算了!”才八岁的十四阿哥躺在德妃旁边的软榻上,睡着回笼觉,德妃一边轻轻拍着把他叫醒,一边语气冰冷的对着四爷和松格里说。   “额娘息怒,外头突然大雪,儿臣身子沉重,趔趄了好几次,耽误了爷的脚步,是儿臣的不是。”松格里痛痛快快就认了错,跟这个女人打交道了几十年,她最清楚不过德妃的性子,就算是她不认错,到最后也是她的错,还不如省省那些嘴皮子功夫,灌了一肚子风她实在是懒得说更多话。   “行了,老四你带十四赶紧去乾清宫吧,别耽搁了,记得多照顾着点你弟弟。”德妃撇了松格里一眼,有些诧异她如此干脆利落的认错,大过年的她也懒得找茬儿,直截了当的吩咐四爷。   “儿臣记下了。”四爷温和的点点头,领着被吵醒还不高兴的十四阿哥就出了门,他已经过了那个因额娘宠爱十四阿哥会难过会生气的年龄,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头,德妃做的比这个过分的多了去了,早就冷了心,也就不计较德妃的偏心。   德妃挑了下眉头,今天这两口子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出乎她的意料。不过想起前段日子听到的传言,再加上她有些想法,德妃还是冷下脸来看着松格里。   “前阵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就传出了宠妾灭妻的小话来?你说说你都是要做额娘的人了,还是正室,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   ……宠妾灭妻是她不懂事儿还是四爷?松格里有些不懂德妃的脑回路。 第14章 巧解刁难   “额娘说的是,这刚刚出宫建府头一年,儿臣还有很多做的不到位,偏又赶上肚子里这个闹腾的,到底是不争气,才让妹妹们帮了几天,叫五福晋看去,想来是个误会,后来也说开了。”松格里手中捧着一盏热茶,低着头一脸自责。   没等德妃说什么呢,松格里抬起头,一脸信任的样子注视着她:   “这旁的倒好说些,儿臣磕磕绊绊到底是理清楚了几分,只一样还得求额娘帮帮忙。”   “说来听听。”德妃皱了下眉头,忍下自己口中的训斥,冷淡的问。   “这府里头,原先只有个宋氏和李氏,可现在李氏有孕在身,不得伺候,儿臣身子也重,虽是给个丫头开了脸,可到底侍妾是上不得台面的,爷竟是没人伺候了,儿臣想求额娘给寻几个好的,可好伺候爷,也多多给爷开枝散叶呢。”松格里端坐在德妃旁边的凳子上,眼神无比真诚。   德妃一下子沉默下来,本来她从四爷夫妇两个进门开始就脸不是脸,鼻子不适鼻子的,就是为了让松格里理亏,好站住跟脚,往四爷府里添人。   现在松格里直接开口要人,这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里,虽如了她的心思,可总有种别扭的无力感。   “你是个贤惠的,你好不容易开次口,额娘不能不帮。本宫想起来,倒是有两个不错的,一个是知州武国柱之女武氏,一个是本宫娘家侄女乌雅氏,这两个容貌都算是端正,家教也不错,额娘安排一下,等过了十五就给你送过去,如何?”德妃到底还是满意松格里的知趣儿,思量着说完后,带着打量的神色看着松格里,看她是真贤惠还是做做样子。   “还是额娘心疼儿臣,儿臣现在这儿先谢过额娘,等过了十五,儿臣一定准备好院子等着两位妹妹。”松格里眼神中满是喜悦,半点拈酸吃醋的不乐意都无,倒是让德妃更满意了几分。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去慈宁宫拜见太后吧。”德妃满意了,也就直接起身,那些教训的话倒是一句都没用上,过年期间这么圆满她心情也不错,脸上倒是更和善了几分。   松格里低着头应诺下来,搀扶着明言的手跟在德妃的轿撵后头慢慢的走,在没人看到的时候,不经意扫过德妃的轿撵,眼神中全是冷冷的讽刺。   上辈子也是大风雪的天气,她跟着四爷着急忙慌往永和宫赶,不小心摔了一下,虽无大事,可到底是惊着了,当时她脸色就不大好。   等进了永和宫,德妃又是一顿四六不分的训斥,四爷因着德妃的偏心,脸上气怒之色根本不加掩饰,等四爷带着十四阿哥走了以后,德妃说话更是不客气,到最后她愣是挺着大肚子在永和宫跪了一刻钟。   等到了太后那里,又有那等子跟德妃过不去的宫妃嘴贱,德妃对着她更是没个好脸子,一天下来,又是跪拜又是心中彷徨无措,只坚持到了晚上乾清宫的家宴,回府就躺下了,等到元宵节那天,被三福晋挤兑了几句,就软了下去,当场见了红。   已经定下年后春末要二次御驾亲征的康熙爷大怒,觉得这是不详征兆,对着四爷和德妃好一顿训斥。   她晕了过去,直接被抬回了四爷府,等她躺了几天微好了些以后。脸色难看的四爷,宫里头德妃派来训斥的太监和送进府里头的格格,都让松格里愈发没了主意,到底还是提前一个月早产了。   那个时候她只会哭,月子都没做好,弘晖也因为早产的原因,身子骨一直都比较弱。   这辈子,不用德妃费心,那两个早就被德妃看好的格格,作为贤良淑德的四福晋,她亲自替四爷要回来。   至于一会儿就要见到的那些宫妃,松格里唇角微勾,大过年的,不爽这种情绪,还是留给那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比较好。   等到慈宁宫的时候,佟佳贵妃和其他三妃都已经到了,大福晋,太子妃,三福晋和五福晋也都已经分别站在自己母妃身后,见到德妃和松格里,向来跟德妃不对付的惠妃,如同上辈子一样先开了口:   “哟,这不是德妃妹妹和四福晋吗?好大的架子,竟是让太后娘娘等着你们了。”   她这话一出口,德妃脸色就有些不好,但还不等她回头瞪松格里,松格里已经在明言的搀扶下,缓缓跪在地上,恭敬的磕头下去。   “给皇玛玛请安,都是松格里的不是,今儿个雪大,松格里还记得去年大嫂差点摔了,心中怕得很,实在是不敢走快了,拖累了额娘,还劳烦皇玛玛久等,请皇玛玛责罚。”   “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冷,小心伤着肚子,这么大雪,走得慢些是对的,也没等多久,大家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快,快给德妃和四福晋赐座。”太后已经快六十岁,从来都是慈善的性子,听松格里语气哽咽,赶紧吩咐把松格里搀扶起来。   惠妃听松格里提起大福晋,突然噎了一下子,去年伊尔觉罗根氏才有孕五个月,偏大阿哥心疼福晋,不让走快了,等到这儿的时候比现在还晚了半个时辰,只能拿差点儿摔跤敷衍了过去,现在又被松格里软软的怼了一下,她脸色有些尴尬,冷哼一声端着茶水不说话了。   德妃神色恢复自然,赞赏的看了松格里一眼,笑着上前跟太后说起话来。   松格里挺着大肚子谢恩后,慢慢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为了今儿个这一出,她可是早早就戴好了护膝,还戴了三层,除了动作要缓慢几分,就没有在怕的。   荣妃看惠妃闹了个没脸,撇了撇嘴没说话。宜妃大气,虽然看不上德妃,但也不会拿一个孕妇做筏子。佟佳贵妃就更不用说了,从来都是圆滑的性子,不肯轻易得罪人,一时间中人说说笑笑倒是热闹的紧。   大福晋和三福晋对视一眼,都低着头不说话,本来这种场合也没有她们小辈发挥的地方,虽看不上松格里的样子,也不至于就拼着没规矩给她难看。   没一会儿的功夫,宫殿门口就传来了康熙带着笑意的调侃声:“皇额娘今儿个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朕在门外都听到这殿里的笑声了,说出来也叫儿臣和孩子们高兴高兴。”   “给万岁爷(皇阿玛)请安。”女眷们先集体站起来给康熙行礼,等康熙叫了起以后,轮到阿哥们给皇太后行礼。   “给皇玛玛请安,皇玛玛万福金安!”齐刷刷的嫩萝卜们跪地给皇太后行礼。   “好好好,快都起来吧。还不是宜妃这个狭促的,跟哀家这儿讨赏呢。”皇太后笑呵呵的点着宜妃的额头。   “这不是皇额娘疼臣妾嘛!臣妾可是惦记皇额娘这儿的荷包惦记了一年了呢,就前些日子那块玉如意,水头是真真儿的好,您也知道,儿臣也不爱那些虚头巴脑的,就喜欢好玉。”宜妃笑得飞扬明艳,绝丽的容貌加上讨喜的笑容,更增添了几分颜色。   “哈哈……你这是挖皇额娘的宝啊!朕平时赏你赏少了么?”康熙摇摇头调侃了宜妃一句。   “臣妾就是看着皇额娘那块儿水头好嘛,都快馋哭了,皇额娘就心疼心疼臣妾,给了臣妾吧?”宜妃巧笑倩兮钻到皇太后怀里,摇着她的胳膊撒娇,已经三十岁的年纪看起来还跟十**岁的小丫头一样水灵。   “给给给,你这皮猴子净惦记哀家这点子好东西了!”皇太后被宜妃闹得笑个不停,点着她额头笑着答应下来。   “多谢皇额娘!”宜妃骄傲的看了康熙一眼,让皇太后和康熙都笑得厉害。   其实在场众人谁都不是傻子,宜妃向来盛宠在握,并不是缺那点儿东西,不过是博皇太后一乐罢了。   出生在皇家的人和嫁入皇家的女人们,自从进了皇家门儿开始,人人都是天生的演技大拿,那脸上欢喜逗笑的表情都真诚的不得了。   “皇额娘,就到时辰去奉先殿祭拜诸佛和祖宗们了,儿臣搀着您咱们走着?”康熙说完等皇太后起身后,上前一步轻轻托起皇太后的胳膊,佟佳贵妃赶紧搀着太后另一边的胳膊,众人浩浩荡荡就往奉先殿去了。   四爷扫了松格里一眼,见她神色尚可,就没说别的,只跟在皇子们身边走在前头。   松格里神色淡然,明言悄悄捏了捏她的胳膊,示意已经安排好了,松格里这才松了口气,等会儿的跪拜祖先和祭拜诸佛,才是重头戏。   就算从回来以后,松格里一直把身子将养的不错,今儿个在永和宫和慈宁宫也没受什么罪,可是在不算暖和的奉先殿内跪两个时辰,对大着肚子的孕妇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了些。   而且因为是女眷又是小辈,她们往年的位置都不会太靠里,今儿个下这么大雪,外面的人多受罪不说,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起来。   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拼着叫万岁爷和德妃不喜她也不会勉强自己,倒是要养好精神,以备有个万一的话,应对晚上的刁难。至于四爷,自从重活一回过来,她就从没指望过他。   这辈子的松格里,从来不会打无准备之战,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想到这里,轻轻摸了下肚子,感受到强有力的胎动,她眼神更加坚定和冷凝了几分。 第15章 家宴发威   等进了奉先殿,在自己位子上站好,松格里突然有了几分诧异。   盖因奉先殿的四个角落里,多了上辈子没有的东西——四个巨大的炭火盆。   一时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松格里到底松了口气,她正好站在门口前倒数第三排的紧里边儿,就是在炭火盆的前面,从背后传来的阵阵热气穿透棉衣,带来一阵阵暖融融的气息,在雪地里走了快半个时辰的身子终于轻快了几分。   等康熙说完祭祀词以后,众人在大太监的尖锐念唱中跪下来,明言进不来,早就在门口把暖手炉偷偷塞在她袖子里,靠着火盆,膝盖下面是绵软和热乎乎的感觉,手中还揣着暖手炉,松格里悄悄跪坐下来,感觉倒是没那么累。   四爷偷偷打量了一下松格里,看她脸色不错,回过头去低着头认认真真听起康熙的年训来。   要说上辈子,松格里挺着大肚子早早就把四爷请进了马车里,一路上都坐得笔直,不敢轻易动弹,四爷自然不觉得她需要被照顾。再加上那个时候因为李氏,对福晋一直不满,他想都没想福晋大着肚子跪一上午有什么不妥。   这辈子,四爷上马车的时候,这女人盖着厚毛毯还嚷嚷着冷,再有本就知道了乾清宫发生的事儿,四爷才有了那么几分自觉性,对着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他都是比较宽厚的,从不曾虐待过谁。   偷偷跟太子爷提了几句大雪天儿,怕是皇阿玛和殿外跪着的大臣们都不好过,太子就心领神会的把殿内和殿外都放上了炭火盆儿,门外的大臣们也人人都有暖手炉,不只是万岁爷进来后满意了几分,门外大臣们知道是太子吩咐后,也无限感激。   太子对四爷的提议很满意,他自是不知道四爷是为了怕福晋肚子有个闪失,还眼神赞赏的看了四爷好几次,觉得四爷靠谱,在内心决定以后要多给四爷些事情办。   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照顾的那位,完全没想到是四爷的主意,只是低着头听着康熙念这一年来的成就,风吹不着,还暖融融的,松格里跪坐在地上,有些昏昏欲睡起来,狠狠的掐了大腿外侧好几下,才勉强保持着清醒。   就这样等跪拜结束的时候,站起身松格里不自觉晃了几下,看得正好转过身来的四爷都吓了一跳。   上午的事情办完后,就各找各妈,各忙各的事情了,四爷他们这些皇子们需要跟着万岁爷去保和殿宴会上接待王公大臣和蒙古贵族们的拜见,还要准备晚上乾清宫的宫宴,是一刻都不得闲的。   女眷这边却可以回到自己宫里用个午膳再休息一下,等傍晚时分再去乾清宫就好。   因为松格里的知趣儿和在慈宁宫的聪慧表现,德妃罕见的脸色一直不错,等用完午膳后,还让人伺候着她去偏殿炕上休息一会儿。   松格里也确实困乏的很,再加上晚上说不准还有不开眼的上来等着松格里收拾,她也没推辞,在偏殿结结实实睡了两个时辰。   等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腿肿的厉害,腿肚子和脚都肿胀的难受,幸好她这腿肿了不是一天两天了,穿的棉鞋都是大了很多的,不然只怕是都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永和宫去。   明言给她好好捏了半晌,松格里才懒懒扶着她的手下了炕。   跟德妃碰面以后,也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风风火火去慈宁宫跟太后汇合,等坐到乾清宫的桌前时,松格里只觉得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你可还撑得住?”坐在一旁的四爷悄悄问,眼神中有些担忧,他倒不是单纯担心松格里,来年就要出征,这会子若是有什么不好,怕是会让皇阿玛大怒。   他还记得上辈子松格里见了红,皇阿玛那脸色难看的所有人都惧怕不已,这会子看松格里脸色不好,心头更是忐忑了几分。   “不妨事,就是腿疼。”松格里淡淡回答,知道四爷很大几率也有奇遇,她根本就没多想,只是跟四爷保证自己没事儿。   “若是不舒服,只管去后头休息就是。”四爷还是不放心,严肃着俊脸又叮嘱了一句,松格里只是点点头不说话。   宴会一开始倒是宾主尽欢,大福晋和三福晋只是静静坐着,也没说什么。   等阿哥们开始走动敬酒的时候,只剩下女眷坐在原地,这两个人才没辜负松格里的期待,打着双簧开始挤兑她。   “四弟妹这肚子看着得有八个月了吧?怕是年后二月里就要生?”大福晋一向是披着淡雅如菊的皮子,实际上内里最是记仇的,在慈宁宫被松格里利用了一回,现在怎么可能不发难。   “是,二月中旬以后就生了。”松格里淡笑着点点头,好整以暇等着二人接下来的招数。   “唉……四弟到现在也还没有个阿哥,我看弟妹刚刚只捡着辣的吃,怕是……四弟来年又要失望一回了。”三福晋董鄂氏装着叹息的样子。   “四弟妹倒是不着急,反正府上还有个孕妇呢,总会有小阿哥的不是吗?”伊尔觉罗根氏拿帕子捂着嘴角轻笑。   “借三嫂吉言,我可是千盼万盼能有个小格格呢,不像是三嫂府上,第一胎就是个阿哥。”松格里淡淡笑着,眼神像是羡慕又像是哂笑,三福晋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   三爷府里确实第一个孩子就是个阿哥,可那也不是董鄂氏生的,是侧福晋田氏生的,她才刚生完二阿哥没多久,倒是让个妾室压了一头,想起来就生气。   “所以松格里只盼着能像大嫂一样,先开花再结果,真真是再好不过了。”她感叹又羡慕的神色极为真诚,真诚到伊尔觉罗根氏脸色特别的难看。   她是先开花再结果了,可谁家特么一开开四朵花儿的,因为想要个嫡子,她一年接一年的生,身子都生坏了,跪了一上午,下午就起不来了,是喝了碗参汤这才爬起来,来了乾清宫。   二人一点好都没讨到,反倒气得自己胸口疼,不愿意再跟她说话了。   “四弟妹出了宫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董鄂氏冷冷看着松格里说完后转过头跟大福晋说话,再不理会她。   松格里低着头,状似温婉胆怯,只眼神中有不屑和嘲讽,上辈子怎么就让这两个货气得动了胎气呢?明明战斗力这么弱~真是时时刻刻都在鄙视前世的自己。   四爷并不知道松格里大获全胜,他刚刚敬酒回来,只看到松格里貌似被三福晋训斥了,低着头不接话,英挺的眉毛不自觉皱了起来。   他向来是个严肃骄傲的性子,不曾叫大阿哥和三阿哥占过什么便宜。   眼下见松格里这样子,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身为自己的福晋,被鲁莽的大哥和酸腐的三哥媳妇给比下去了,一点福晋的威严和气度都没有,真是给他丢人。   这会子还在宴会上,四爷当然是不会说什么,只是接下来的时间他冷着脸看都没看松格里一眼,更不要提跟她说话了。   松格里一点也没有上辈子的惶恐,四爷不理她她还乐得清净呢,随意动了几筷子已经冰凉的饭菜,只将将感觉胃里不火烧火燎的饿着就住了手。   等坐上马车,才赶紧就着热茶用了几块儿点心垫了垫肚子。   “这会子回去,常嬷嬷饭菜都该准备好了吧?”她再次跟明言确定,看明言点点头,脸上才有了笑意。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过完除夕夜宴,怕宫里知道他们吃宵夜不规矩,从来都是饿着肚子睡的,每每难受半宿都睡不着。现在既然已经搬出来了,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就知道吃!一点儿福晋的样子都无!”四爷一跨上马车听到松格里的问话,立马板着脸轻声呵斥。   “……爷吃饱了?”松格里无语了一下,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四爷,这位爷到底什么毛病?她一个孕妇不想着吃难道要想着国家大事吗?   “……”四爷被松格里的问题堵住了嘴,感觉火气都到了嗓子眼儿又给生生咽回去了,难受得很,只能狠狠瞪了松格里一眼。   这不是废话么!在宫里宴席上,谁特么能吃得饱!重点分明不是这个!   “今儿个在宴会上,你就任由伊尔觉罗根氏和董鄂氏欺负你,半句话都不敢说,怎么到了爷这儿,你倒是变得牙尖嘴利起来?”他冷冷看着松格里,眼神中全是嘲讽和不满。   “……”若不是懒得理会这个神经病的爷,她特别想问问这位爷到底是哪只眼看见她被人欺负了。   “你身为堂堂皇子福晋,家世比他们还要好上几分,怎么就一点子骨气都没有?你要知道……”松格里听着四爷冷脸叨叨个没完,有些头疼起来。   她怎么就忘了,这位爷除了自大,自以为是等等毛病以外,还有个毛病就是但凡逮着别人的错处,就爱冷着脸训斥别人,还跟个长舌妇一样说起来就没个完。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了半刻钟,见他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劳累了一天本就心情不算好的松格里低着头,脸色比四爷还冷,终于是忍不下去了。   “啊……肚子好疼……”松格里突然苍白着脸抱着大肚子呻-吟起来,给明言吓了一跳。 第16章 腿抽筋   “主子!”明言扑过来扶住松格里,脸色比松格里还难看,若是小主子有个不好,谁也活不下去。   可刚扶住松格里,就被她捏了一把手,明言顿了一下,虽然脸色还是着急,心却从嗓子眼落回肚子里。   看着停下训斥,脸色也跟着着急起来的四爷,明言低下头,嘴角抽了抽,话说主子爷您这是何苦呢?不招惹她们主子是难受还是怎么的?   “今儿个不好叫太医,苏培盛,你快去西大街头上找大夫!”四爷板着脸皱着眉头,先开车帘子对着苏培盛吩咐。   “喳,奴才这就去。”苏培盛看四爷脸色难看,心头咯噔一下子,怕是福晋肚子出了问题,连滚带爬的上了马就往西大街奔过去了。   等她们都回到府里头,松格里还抱着肚子哼哼,四爷命令马车直接入了府,到了正院前头才停下来。   “主子,您小心着点儿。”明言先下车,赶紧上前扶松格里,常嬷嬷已经带着人在门口迎接松格里,看马车直接赶到了院子门口,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赶紧带着明微和明心明谨上前一步。   松格里慢腾腾的准备下马车,她肚子是没什么事儿,可是腿是真的没力气了,酸胀得迈一步都困难。   四爷怕她再闪着肚子,下了马车后,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就往正院里面走,差点儿把松格里吓着,赶紧拽住他胸前的衣服,一时愣住了神儿。   “李福海你去二门上看着,等大夫来了让他们快点儿进来,找个人背进来也行。”四爷一边稳步往院里走,一边吩咐,李福海闻言立马就窜了出去,眨眼工夫就不见了人影儿。   等松格里回过神来,人已经躺在炕上了,四爷虽然冷着脸,可还是坐在一旁,只是浑身散发着冷静,让进来伺候的下人们都恨不能绕着他走。   松格里静静垂下眼脸,这辈子自己不动心,不上赶着,这位爷倒是比上辈子会体贴人多了,所以说这是不是就叫做……犯贱?   想起自己作为魂魄的时候,从那个彩色的匣子里头看到的故事,男人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好好捧着一颗心给他的时候,从不肯珍惜半分,等到失去了才上赶着后悔莫及,这种行为被叫做犯贱,一般女子都不会再回头。   对骄傲的松格里来说,别说回头,就是看一眼她都不愿意,曾经那些小心翼翼,心碎彷徨的日子,还如同发生在昨日,就算现在的四爷对她再好,千金难买破镜重圆,万载不能叫覆水回收。   她这辈子除了想养好弘晖以外,唯一的愿望就是叫这个瞎了眼的男人看清楚自己身边都是些什么货色。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会如何面对那些蛇蝎心肠,是如自己前世一般的遭遇,还是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福晋这是累着了,倒是没有大碍,只要喝几副保胎药即可,万不可再过度劳累了,晚上伺候的时候也要注意,怕是走多了路,这腿会有些不适。”老大夫是专攻妇儿科的郎中,虽半夜被贵人请了来,也不见紧张,笑眯眯的回话。   “多谢先生,苏培盛你带老先生去开方子抓药,好好把老先生送回去。”四爷对着老大夫点点头,直接吩咐苏培盛。   冻得脸色发青的苏培盛,刚刚已经被明心抓着灌了一大碗姜汤,这会子点点头,恭敬的带着老先生出去了。   “爷今晚上就不走了。”四爷想了想,怕福晋有个闪失,毕竟明天还得进宫,再加上这一天也确实劳累,就不愿意再回外院折腾了,只淡淡吩咐。   松格里愣了一下,她还等着四爷走了,她好吃些东西呢,现在不走了可怎么办?   “嬷嬷我饿了,一会儿要喝药,你先给我上些吃食过来,我先用一些,给爷也上些。”松格里扶着明谨和明言的手费劲儿的坐起来,娇弱的要求着,眼神给常嬷嬷打了个示意。   明言刚刚就已经偷偷跟常嬷嬷通过信儿了,常嬷嬷倒是没那么担心,偷偷看了眼四爷,点点头。   “奴婢准备了人参乌鸡汤和鸡丝汤面,正好热乎乎的吃上一碗,倒是更容易入睡些,奴婢这就去取。”常嬷嬷赶紧转身出去准备,反正面是现下的,都很快,本来东西准备的就多。   四爷倒是没想着阻止,本来他晚上用的都不多,宫里头那些冰凉的软塌塌的菜,狗都不愿意吃,哪年除夕夜不挨饿啊。再加上刚刚为着松格里的事情紧张,这会子更是觉得饿得前心贴后背。   两个人一人一碗汤面和鸡汤,还有一盘子青菜,吃得干干净净,半点儿都没剩下。   四爷撑得厉害,有些尴尬,只是站起身来走到软榻边上坐下,喝着消食茶缓一会儿。   松格里就更干脆了,直接斜躺在软榻上,等着药来,保胎药倒是无碍,里面有温补的成分,反正还要入宫十几天,喝些保胎药补补,对弘晖会好一些。   四爷看不得松格里吃完就躺下的懒散劲儿,只低着头喝茶,不说话。   “明微,你去叫凝棋候着,一会儿伺候爷。”松格里看四爷还在这儿坐着,不明显的眼神暗了一下,懒洋洋的吩咐明微。   “爷今晚不需要人伺候。”四爷皱着眉头看着松格里。   “可臣妾有身孕,身子又不适,实在是不方便让爷留宿呢。”松格里低垂着眼帘不看四爷,只是声色柔柔的回答。   “爷不在意,就将就几个时辰罢了。”四爷不动声色看着松格里,实则火气已经慢慢升上来了。   “就是几个时辰,臣妾也得叫爷休息好了不是?还是凝棋……”   “她算是什么身份?伺候人的玩意儿罢了,爷要休息在哪儿还需要让你来安排?”四爷冷冷看着松格里,这会子他完全感觉的出来,福晋就是不想伺候他。   这可实在是让四爷恼怒起来,作为一个皇子,也是一家之主,他不愿意跟松格里睡是一回事儿,松格里不愿意伺候他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作为自己的女人不愿意伺候自己,是想造反么!   门外正欢天喜地候着的凝棋正好听到四爷最后一句话,当即就红了眼眶,看着门口站着的奴才,只觉得大家都在嘲笑她,捂着嘴掉着眼泪就冲回了自己房里头。   门里头用完宵夜后昏昏欲睡的松格里,被四爷的冷声质问惊的清醒过来,她抬起头看着四爷锋锐眼神中的冷凝,一时间脑子倒是没转过来到底该怎么敷衍这位爷。   “……爷自是想睡哪里都成的,到时候不嫌弃臣妾影响您休息就好。”实在是困得没力气跟四爷打机锋,她只淡淡说了这一句。   四爷冷哼一声就直接进了内室,松格里翻个白眼,扶着明言的手艰难坐起来,正好常嬷嬷端着药碗进来了。   “准备洗漱下,睡了吧,我估摸着晚上腿要抽筋,你们警醒着点儿,明言你先去休息,明天你还得跟我进宫。”松格里撑着精神吩咐,几乎是半闭着眼睛洗漱完,一头扎进了被窝里就睡着了,完全不记得自己床上还有个四爷。   倒是四爷被她这般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得要死,又想起刚刚的事情,气了好半天才朦胧睡过去。   “啊!疼……呜呜明微……”四爷冷不丁被松格里吵醒,听到松格里哭着喊痛,心头一惊,马上坐起来,透过床头小几上的烛光,还能隐约看见她的手艰难的往前伸着,只是怎么都坐不起来。   “主子,您怎么了?”不等四爷开口,明微披散着头发端着烛台赶紧走了进来,明心也满脸担忧之色的走进来,二人赶紧把床帐打开,都来不及给四爷行礼,只着急的看着满脸泪水神色痛苦的松格里。   “腿……好疼!啊!”松格里坐不起来,又够不到自己的腿,只感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左腿小腿肚子往脚的方向扩散。   “这是又抽筋了?请爷恕罪!快!明心你过来扶着主子。”明微脸色一变,把烛台放在一侧,赶紧吩咐,松格里已经疼到喊都喊不出来,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滑落。   “闪开。”四爷看着明微用力给松格里按着却不见效果,只皱着眉头吩咐。   “哪条腿?”四爷暂时忘了自己的怒气,着急的问,就算再多厌恶,再多怒气,毕竟这个女人怀的是他的孩子,他还不至于袖手旁观。   “左腿……”松格里脸色苍白,眼泪都疼出来了,泪眼朦胧也顾不上到底是谁,呻-吟着小声道。   四爷直接那手抚上松格里水肿粗大的小腿,感觉到一个缓缓移动着的硬块。   他手掌心用力下压,慢慢把硬块给搓开。   “啊!!!”硬块被揉开的疼痛比刚刚抽筋的时候还要尖锐,松格里忍不住尖叫出声。   “忍着点儿,马上就好!”四爷被松格里的尖叫吓了一跳,一只手压住她乱动的腿,另外一只手上用力。   “呜呜呜……爷你杀了我算了!疼死了!啊啊啊!”松格里哭着大喊大叫,这男人是要杀人吗?哪儿有这么治腿抽筋的啊!   四爷冷着脸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她腿上硬块柔散了,自己倒是出了一身汗。   “好些了吗?”他冷着脸问松格里,对她刚刚的态度有些不满,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也不知道个忌讳!   松格里气得恨不能一脚把他踹下去,可是真是疼没劲儿了,她一句话都不跟四爷说,转个身气咻咻的背对着四爷继续睡觉。 第17章 夜半惊魂   ……就不能给这个女人好脸!一点规矩都没有!   四爷也带着怒气翻身躺下了,想着她刚刚疼哭的样子,以前宋氏和李氏怀孕的时候,总是下意识让他看到最美好的一面,到□□个月就不怎么肯见他了。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怀孩子这么辛苦,虽然生气,到是没好意思斥责她一番。   明微和明心尴尬的对视一眼,赶紧端着烛台轻手轻脚退出去了。   第二天起来,松格里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只是继续温婉恭顺,当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四爷有些别扭,可他习惯了板着脸,也没说什么。   二人乘坐马车匆匆去了宫里头,今天万岁爷要在乾清宫开笔,四爷得早些过去。   如此早起晚归了半个月下来,一开始还有人不长眼挤兑松格里,都是小打小闹的,松格里状似恭顺却滴水不漏的应付了过去。   到了元宵节的时候,大家除了脸上挂着标准笑容,应对人情往来,再无其他力气想那些有的没的,等晚上回到府里的时候,马车又一次直接来到了正院门口,松格里再无力气矫情,让四爷直接给抱回了西厢房。   紫禁城虽说进去后总觉得狭窄,可到底那么大个地方,真要走起来普通女眷都觉得很要命,这些天从永和宫到慈宁宫,再到奉先殿和乾清宫,松格里都数不清自己走了多少路。   所以今天晚上一上马车她就起不来了,明言脸色憔悴的给她按摩了半天,松格里还是一步都迈不动,只能揪着四爷胸前的衣服躺回自己床上。   “可要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四爷有些犹豫,主要是今天还算年内,若是叫了太医怕是宫里头会不喜,可是松格里脸色确实不好看。   “不用了,臣妾就想赶紧睡觉,明儿个让上次那个郎中过来瞧瞧吧。”松格里累得说话都有些含糊,像是没睡醒时的呢喃。   四爷没说别的,吩咐苏培盛一大早去请那位老先生过来,在明心和明谨伺候下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下睡了,因为松格里先睡下了,他皱了皱眉头也没力气讲究,直接睡在了外侧。   松格里醒过来的时候还不到寅时,主要是肚子大了,想要如厕的时候也就多,自入了腊月以来,就没有一个晚上能一觉到天明的,她都习惯了。   半梦半醒松格里就要起床,可先是腿踢到了个硬硬还带着温度的东西,挺着大肚子坐起身,慢慢往床边挪的时候,手一撑,竟然是温暖有力的触感,松格里朦胧着想这床今儿个怎么质感这么奇怪呢?   半睁开懵着的杏眸,低下头就看到一双带着亮光的眼睛惺忪盯着她,一瞬间就被吓醒了,感觉魂儿都要飞起来了,赶紧拿手捂住嘴巴里的尖叫。   “怎么了?”四爷也被她的触碰弄醒,有些被吵醒的不高兴,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   “臣妾……臣妾要更衣!”松格里摸着砰砰跳的心脏,咬牙切齿说完,脸颊都滚烫起来,多少仇多少恨都挡不住脸皮不够厚不是?这厮怎么又睡她这儿了?!   “更衣?哦。”四爷没想明白,可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尴尬的坐起身,明微听到动静早已在旁边伺候着。   等松格里如厕回来,四爷翻到里面盖着松格里的被子又睡了过去,毕竟这段日子他也累了,今天不用进宫,还没到五更他自然是又睡过去了。   松格里站在床塌边上运了会子气,才紧抿着嘴唇,特别嫌弃的盖上四爷的被子又睡了过去。梦里好像闻到了四爷身上似麝非麝的熏香味道,这让她皱着眉头,睡梦中都不安稳。   等四爷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从外侧睡到了里面来,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半夜松格里起来的事儿,闻到被子上属于松格里独有的清冷香气,他有些怔忪。   他记得松格里一向是喜欢浓郁的熏香,突然变成了这种清冷气息,让他心尖儿仿佛被羽毛扫了一下般,奇怪又别扭。   他不知道,松格里是在成为皇后几年后,才开始喜欢这种清冷熏香,里面有佛香和松柏的气息,那个时候松格里身体已经有油尽灯枯之兆,她日日苦求佛祖,只盼望能叫她跟弘晖重聚。   四爷轻手轻脚的起来收拾好了自己,也没叫醒松格里,得知西大街宝芝堂的老先生已经在外面候着,就让人带他进来,给松格里诊脉,他端着一杯热茶有一口每一口喝着,坐在外间软榻上等着。   无论如何,作为他的第一个嫡子,他是不愿意叫松格里有任何不好的。   “回四阿哥,福晋的身子并无大概,只是毕竟肚子大了是有些辛苦的,水肿会厉害些,倒是不用喝药,待老朽开几样药膳吃一吃,这几天需要静躺着好好休养一下,等出了正月,还需多走动走动才好生产。”老先生诊完脉,到了外间里头,声音温和的跟四爷汇报。   “辛苦先生,苏培盛,你伺候先生把药膳写下来,让正院里安排一下。”四爷点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常嬷嬷,你也是伺候福晋的老人了,平日里别总惯着她想吃用些什么就吃用什么,还要多管束几分,这药膳无论如何多吃几天。”四爷严肃着俊脸,敲打常嬷嬷。   常嬷嬷知道四爷是关心福晋,欢喜还来不及,自然不会伤心害怕,没口子的应是,紧绷着快忍不住的笑规规矩矩出了门,就小跑到抱厦里头,准备等老先生写完后,多问问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西小院里的李氏知道四爷又在正院宿了一晚,还给正院请了大夫,就有些不高兴,可到底前些时日四爷的训斥是起了些作用的,她也不敢闹妖,只在心里暗自诅咒松格里这胎生不下来或者生个格格。   南院里的宋氏听了自己打丫鬟翠菊汇报后,只是顿了一下,就继续低着头绣起给小孩子的肚兜,脸上一片淡雅,只是低垂的眼睫阴影打在脸上,带出几分阴郁。   等松格里再醒过来,已经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四爷早就走了。   她洗漱完先喝了一碗燕窝粥,才又窝到了软榻上:   “嬷嬷,今儿个让膳房上个锅子吧,这都半个月没怎么见着热乎气儿了,来个鸳鸯锅,要麻辣鲜香的羊汤锅子。”刚说完松格里就感觉自己馋的不行了。   “现在就去吧,今儿个午膳早点用。”   “主子,宝芝堂的李老先生今儿个一大早就过来给您诊过脉了,说是您最近不宜多食辣,需要用几天药膳呢,不然怕是腿上肿胀会更厉害。”   “……郎中说的是不宜多食,那就药膳和锅子一起上不就得了。”松格里闻言脸色立马就落下来了,她想了想慢条斯理的吩咐。   “主子,要不咱下个月吃锅子吧,也就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这羊肉您也不能沾呢。”常嬷嬷陪着笑坐在踏边儿上,给松格里轻巧的按着腿。   “我不管,我要吃辣,没辣的就饿死我吧。”松格里眼睛抬都不抬一下,轻描淡写的耍无赖。   水肿于弘晖无碍,不过也就是辛苦些罢了,不让一个孕妇痛快嘴,那是如何都没办法忍的。   好多年没见着自家主子折麽无赖了,常嬷嬷还有些诡异的亲切感,好像看到了当年满府老少爷们看着主子捂着腮帮子还哭闹着要吃肉时,那欲哭无泪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   “看主子说的,怎么能叫主子一点辣都不沾呢,少用些就是了,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跟明言打了个眼色,她继续笑眯眯的给松格里按着腿。   在松格里这里都过去几百年了,她自是想不起以前连老太太都哄不住的小霸王,回回都栽在奶嬷嬷手里的教训。   所以等看着桌子上零星红色的蘑菇肉丝和青椒腰花等菜品时,直接愣住了。   “嬷嬷,辣的呢?”松格里抬起头,清泠泠的圆眸盯紧了常嬷嬷慢悠悠的问。   “主子,奴婢记得您爱吃香辣豆腐,还有辣拌鸡丝,这不都是辣菜么?您尝尝?”常嬷嬷笑呵呵的先给松格里盛了一碗药膳汤,然后指着桌子上几乎被做成了香煎豆腐和黄瓜拌鸡丝的两盘“辣菜”,十分淡定。   松格里沉默的先喝了一碗汤,她实在是太饿了,昨晚在宫里就没用什么东西,回来后太累直接睡下,三顿饭她才喝了一碗燕窝粥,确实等不下去了,常嬷嬷也是捏准了她饿,不怕她闹将起来。   喝碗汤她吃着味道十足的午膳,倒是没怎么不高兴,只是好吃归好吃,除了零星一点点辣味儿,都清淡的很。   松格里早就过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闹的年纪,虽不满也还是安安静静用完了午膳。   “李福海,你去告诉膳房,若是晚上我见不到真正的辣牛肉和香辣豆腐,膳房所有人每人二十大板,做不好继续打,直到他们会做为止!”斜躺在软榻上的松格里慢条斯理的吩咐,看都不看哭笑不得的常嬷嬷一眼。   她知道常嬷嬷是为了她好,所以她也没脸冲着常嬷嬷发脾气,可是她没吃好,这火儿总得发出去,她松格里就不是那能忍着的人,上辈子这辈子都不是。   没等常嬷嬷说什么,她突然想起来除夕时跟德妃商量好的事情,偏过头问她:   “南院和西园的东侧间都收拾好了吗?德妃娘娘送进来的武氏和乌雅氏估摸着晌午过后就能进来。”   “回主子的话,都安排好了,南院的到还好说,就怕西院的知道了,又要闹腾起来。”常嬷嬷听松格里说起正事,一时顾不上嘴边的劝导,赶紧回话。   “呵呵,不怕她闹,就怕她不闹呢,这西院……就安排乌雅氏住进去好了。”松格里唇角又勾起玩味的笑容,明言心中欢喜这样明媚的主子,看她的笑容就知道又有人要遭殃了。 第18章 新人入府   果然,未时刚过,两顶青色的小轿子就入了四爷府。   常嬷嬷早早就在二门门口等着,等轿子停下,看着从里面出来的两个水灵灵的姑娘,常嬷嬷笑着上前几步给二人行礼:   “给武格格和乌雅格格请安,奴婢是正院里的嬷嬷,听福晋的吩咐,安排二位格格先安顿下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乌雅氏仗着自己的身份与四爷更亲近些,倒是笑得从容:   “有劳嬷嬷,请问我二人是否先去拜见过福晋再安顿呢?”   “乌雅格格客气了,福晋心疼两位格格入府安顿辛苦,晚上说不准还得伺候主子爷,倒是不着急拜见,先安顿下来,明儿个早上再来拜见福晋即可。”常嬷嬷温和的笑着,不卑不亢的回答。   二人听到她那句说不准要伺候主子爷,都红了脸颊,倒是没再说什么,只跟着常嬷嬷安排的小太监和丫头各自去自己的院子里头安顿。   武氏哪里没遇到什么事情,宋氏看起来总是个温婉贴心的,还跟武氏说了些府中的忌讳,才聘聘婷婷回了自己的西侧间。   “格格,您干嘛对新来的武格格那么客气啊!好歹您也是咱们主子爷第一个女人呢!”翠香跟翠菊不一样,她更活跃些,当即就为宋氏鸣不平。   “无妨,都是格格,有什么先后可言的,爷最是重规矩,和善些总没坏处。”宋氏笑得温和,眼神不经意扫过西院的方向。   那边儿可不会太平了去,她这里自然是要和和睦睦的,不然论容貌比不过李氏,论地位比不过福晋,她拿什么来争宠呢?想到这里,她内心微微泛起一丝苦意,却又神色自若的笑着压了下去。   如松格里和宋氏所想,李氏憋闷了这一阵子,有孕在身情绪起伏本就大,早就快忍不了了。   这会子属于她的院子里竟然又安排进来了新人,她才不管格格是不是有资格独住一个院子呢,有肚子里这块肉,她就是金贵的!   “你们什么意思?安排人进西院为什么不跟本格格说一声?”李氏冷着一张俏脸站在门口,声音跟掺了冰块一样,倒是跟四爷有一拼。   “瞧格格这话说的,安排乌雅格格住在西院东侧间是福晋的意思,奴婢惶恐,倒是不知道何时福晋安排事情,还需要先跟李格格交代一声?”常嬷嬷冷笑了下,礼仪上不差半分,语气却很是不屑。   乌雅氏低着头站在后面,眼神莫名,不发一言。   “你放肆!你这是瞧不起本格格吗?”李氏上前一步就准备给常嬷嬷一巴掌。   常嬷嬷利落的后退了一步:“奴婢劝李格格想清楚再动手,奴婢好歹是福晋的奶嬷嬷,要是今儿个让李格格打了,怕是好说可不好听啊!”   “奶嬷嬷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奴才,我一个主子,怎么就打不得了?青莲,给我掌嘴!”李格格站在原地,气势在怒火的带动下倒是有了八分,可她的婢女却没跟得上。   “格格,您别生气,小心肚子,这正院的奴才咱们确实是……”青莲哪儿敢打常嬷嬷,福晋这些时日管理家务如此严格,若是今日动了常嬷嬷,说不准明儿个被拖出去打的人就是她。   “你个废物!”李氏反手一巴掌扇在青莲脸上,铁青着脸色进了西侧间,青莲捂着脸神色不明的跟了进去。   “叫乌雅格格看笑话了,乌雅格格请,您先安顿着,这是给您安排的两个丫头和一个小太监,剩下的粗使丫头和粗使太监是西院共用的,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正院找福晋就是。”常嬷嬷脸色变化的很自然,转过头对着乌雅氏恭敬道。   “有劳嬷嬷,这个还请嬷嬷拿着喝茶,我就先去安顿了。”乌雅氏笑得很甜,随手就给常嬷嬷塞了一个月白色荷包。   “多谢乌雅格格,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常嬷嬷也没看荷包,跟拿尺子量着一样给乌雅氏行了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乌雅氏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轻笑一声进了西院。   不管是李氏还是福晋,看样子都不是什么善茬,想在这府里混下去,水还深得很呢……不过她倒是不怕,好歹她跟四爷,总是比别人的关系近了许多。   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就是了。   李氏近了房间以后又狠狠掐了青莲几下,嫌弃她不争气,青莲低着头不敢痛呼,只想着等格格消了气再劝她。   可没想到李氏哎哟一声,直接抱着肚子倒在了床塌上。   “格格?格格您怎么了?长乐!快去找爷请太医!”青莲看着李氏身后的一点红色,脸色无比苍白,赶紧大喊长乐去请太医。   四爷这里,李福海早就过来回禀了武氏和乌雅氏的事情,他只等着用完晚膳去武氏那里,就听到了外面喧闹的声音。   “怎么了?”四爷皱着眉头问苏培盛。   苏培盛赶紧出去看了下,回来低着脑袋汇报:   “回爷的话,李格格动了胎气,院子里的奴才过来,闹着要请太医呢。”   四爷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极为难看,站起身一拂衣袍往外面走。   “去请!”   等到了李氏的院子,还没见到李氏,就看到了乌雅氏。   乌雅氏也是个聪慧的女子,她知道李氏动了胎气,这会子并不上赶着凑到四爷面前,只在自己屋门口聘婷给四爷行了个礼,就脸色羞红的进去了。   四爷没顾得上她,直接进了西侧间,太医已经在给李氏诊脉。   四爷冷着脸坐在一侧等着,好半天陈太医才放下手,把诊脉的用具都收拾好以后,跪地给四爷禀报。   “回四阿哥的话,李格格已经是第三次动胎气了,这次更是见了红,若是再有一次,怕是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听到太医的话,李氏的脸先苍白起来,她抱着肚子一脸惶恐看着四爷。   “这次是因为什么?”四爷并不看李氏,淡淡的问。   “这……李格格生了第一胎,不到半年就有孕,生的太密对大人孩子身体来说都不算好,所以李格格这身子本就不算太稳,这段时日又是伤肝动气过多,自是……”陈太医只觉得满脑门儿的冷汗,这话怎么说都不算对。   你说人家生了个闺女着急生儿子不对?还是争风吃醋爱生气不对?怎么说都不好听啊!   “爷知道了,辛苦陈太医,苏培盛你陪陈太医出去开方子!”四爷淡淡的吩咐,他本就是越生气越冷静的人,床上的李氏看着他的脸色更加害怕起来,头一次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折腾。   四爷这会子却是想起前世来,弘盼一生下来身子就比较弱,当时李氏的哭诉和福晋的惶恐都让她以为是福晋动的手,再后来弘盼得了风寒去世,伺候的奴才也说是正院指示。   那个时候他喜欢李氏,也护的厉害,更是年轻,所以只对福晋厌恶了下去,可现在听陈太医的话说来……   他不愿意把李氏想的太坏,即使他知道后院女子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他还是不愿意。   在李氏刚入南三所的时候,那个大他一岁,睁着清纯无辜的大眼睛让他叫姐姐的女子,到底是走进他心底几分的。   若是李氏真是那般……想起前世福晋满脸绝望的跟他说李氏和钮祜禄氏对弘晖下手的情形,他头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所见所闻,那个心如死灰枯瘦无比的皇后,和跟带着温婉恭顺跟他针锋相对的松格里,两张脸庞重叠在一起,竟然诡异的让他觉得难受起来。   “今天是为了什么?”四爷淡淡看着李氏,声音也很温和,可李氏就是觉得从心里头发冷。   “爷……婢妾错了,求您别厌弃了婢妾!这段日子婢妾本就惶恐,今天福晋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将新来的格格安排在了西院里头,婢妾是又怕又急,婢妾就没忍住……都是婢妾的错,爷您别生气好不好?”李氏忍着难受跪在了床上过,第一次哭的不顾形象,她有种直觉,若是这次过不去,以后四爷会离她越来越远,自己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四爷了。   “爷,真的不是格格的错,常嬷嬷在院子门口说格格不算个玩意儿,什么都不用跟格格说,还叫嚣着让格格打她,格格怎么敢呢?可是常嬷嬷说的话格格让格格心里头难受,都是奴婢没看顾好格格,求爷责罚!”青莲本就被李氏掐的够呛,这会子哭起来也是真心实意,半点儿不见虚假。   “福晋安排人住在哪里,是她的职责,你闹将什么呢?爷看你还是没想明白爷跟你说的话,也罢,这段日子你就禁足在自己院子里,好好修身养性,若是再有下一次,爷亲自给你安排个院子。”四爷叹了口气,一时间还是没办法对李氏发狠,只是也不愿意再任由她这样了。   说完后,不管正哭得厉害的主仆,四爷就转身走了出去。   “李氏的太监越过福晋去外院,不守规矩,杖责二十。”屋外留下的声音,让李氏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样。 第19章 发动   “爷……这是厌弃我了吗?”李氏抱着肚子躺在床上,一脸心碎迷茫。   她自是不会领错情,以为四爷亲自给她安排院子,是为了让她过得更好,那分明是说若是她不守规矩,就打发她去冷院呢。   四爷不是最宠她了吗?怎么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呢?李氏抱着肚子,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格格,主子爷这是为了让您养胎呢,只要您好好生下小阿哥,爷一定会回心转意的。”青莲赶紧擦干净眼泪爬到李氏床踏边儿上安慰。   且不管李氏主仆如何害怕痛哭,冷着脸回外院的四爷,只觉得自己心里难受的厉害。   毕竟李氏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他本以为这个女人明艳张扬可是心性单纯,现如今得知李氏还有另外的面孔,一时间倒是叫他接受不了。   四爷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明辨是非的人,现在看来……他竟不知自己算不算了。   也许是对福晋心中有愧,也许是觉得后院女子实在是让他失望,一连半个多月他都没有进后院一步。   “主子,爷这段日子天天早出晚归,您是不是劝劝?长此以往这身子也受不了啊!”常嬷嬷有些忧心,在松格里耳根子边上念叨。   “且过段日子再说吧,听说万岁爷还要御驾亲征,想来忙阵子也是有的,接生嬷嬷和奶嬷嬷可都准备妥当了?”松格里轻描淡写的转开了话题。   她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陈太医那里还是她提醒的呢,若是不说清楚,以后弘盼有个万一,小小太医也担不起责任不是。   松格里很肯定,四爷也是从很多年后回来的,虽然不肯定是多少年以后,总归弘盼是没了的。   现在让他知道那个被他放在心尖儿上的女人,没有那么单纯,没有那么无辜,这就受不了了吗?呵呵……实在是承受力太差了些,毕竟这只算个开始。   松格里冷笑了一下就不打算再理会四爷的事情,这会子都已经过了龙抬头,这辈子没有早产,若是按照正日子,她在二月十五前后也该生了。   所以这接生嬷嬷和奶嬷嬷肯定是得提前备下,也得让乌拉那拉府里头把这些人的身家都查个清楚。   “回主子的话,都安排好了,已经都安排在了东侧间里头,奴婢派明秋和明实一眼不错的盯着呢。”常嬷嬷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赶紧点点头。   “你传话给我额娘,尤其是接生嬷嬷,不怕查仔细了,千万别疏忽。”松格里挑了下眉头,淡淡的吩咐。   她想起上辈子自己精疲力竭之际发生的事情,到死她都想不明白,提前快一个月去查,连祖宗三代都翻了个底朝天,到底是问题出在了哪里,才让她中了算计,再不能有孕还影响了寿数。   既然有机会重来一辈子,她也不打算做个糊涂的,当然要查清楚,背后时刻有人算计着她总觉得不放心。   所以她也没让人换了接生嬷嬷,只是吩咐了明心和明谨不动声色的盯牢了那几个人。   明心和明谨虽然不懂松格里为何这么吩咐,可既然主子有令且不许声张,那二人自是尽心竭力,毕竟主子都说了,那就肯定是有问题的。   但凡是有一点对小主子不利的可能,二人都恨不能直接掐死在襁褓里。   到了二月十三日,乌拉那拉夫人就进府里来了。   “额娘可派人查过了那些接生嬷嬷?”松格里捧着大肚子艰难的在屋里头转圈。   太医吩咐了让她多走动,不然怕是不好生,上辈子早产一个月都生的艰难,这辈子松格里也有些害怕。   “你放心,额娘让你阿玛和你大哥二哥都派人去查了,不说祖宗十八代吧,三代是有的,没发现什么问题。”乌拉那拉氏笑看着胖乎乎的松格里,给她宽心。   松格里挑起眉来;“额娘,我生产的时候,您就呆在我身旁盯着接生嬷嬷就是了,到时候若是发现什么不对,交给明言就是,只要接生嬷嬷没忙完,就倚靠额娘了。”   “怎么?你发现有什么不对了吗?”乌拉那拉氏有些紧张,虽然没查到不对,可若是……现在换也来得及,这几个嬷嬷直接送回去就得了。   “目前还没发现不对,再换怕是不稳妥,我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看来这个人藏得还挺深,那就得采取些别的手段,她并没有跟乌拉那拉氏多说。   乌拉那拉氏听了松格里的话,更慎重了几分,很是认真的点头应下来。   松格里走完后,让人送乌拉那拉氏去休息,自己喘着粗气斜躺在软榻上若有所思。   ……   很快就到了二月十五,这阵子四爷是真的特别忙,钦天监已经算出来了,出征的最佳日子是三月初六,所以从出了正月十五开始,朝廷上下都忙了起来。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康熙忙着排兵布阵,粮草的事情就交给了太子和户部尚书马尔汉盯着。   因为四爷过年时的提醒入了太子的眼,本来四爷也算是跟着太子办差的,所以他直接被太子放到了户部,跟着马尔汉一起忙活粮草的事情。   马尔汉是个严肃较真儿的汉子,那真是比四爷还要较真儿,四爷跟着他早出晚归,给粮草登记入册,去下面调查税收情况,一忙就忙到了二月中。   还是在苏培盛的提醒下,他才记起来已经二月十五了,想到福晋的预产期应该就是这几天,虽然犹豫了半晌,可他用过晚膳后,还是带着苏培盛来了正院。   “给爷请安。”李福海见了四爷,脸上带着笑大声请安。   正跟自家额娘聊天儿的松格里听到动静,都懒得下榻,可乌拉那拉氏在这里,她也不好太不守规矩了,只能扶着明微的手,慢慢起身。   “臣妇给四阿哥请安。”乌拉那拉氏见到四爷立马规规矩矩行了礼。   “乌拉那拉夫人客气了,快请起。”四爷赶紧上前虚扶了一把,看到松格里像个翻不过身来的乌龟一样,艰难地向下床,他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笑意。   “福晋你就别下来了,你身子重,不必多礼。”   “多谢爷,爷这会子怎么有功夫过来了?”松格里闻言顿了下,又慢慢躺回去,许是自家额娘在,她倒是比平时娇嗔了几分,懒洋洋地问。   “爷想着你应该是快生了,过来看看,太医怎么说?”四爷很少见松格里这样娇滴滴的样子,虽然她胖得厉害了些,竟是让四爷觉得比原来好看多了。   “太医也说就这几天了,可是还没动静呢。”乌拉那拉氏没眼看自家闺女这幅懒洋洋的样子,赶紧回话。   松格里摸着大肚子,也有些愁得慌。   儿砸,上辈子你出来的太早,额娘担心,这辈子到日子了你还不打算出来吗?   “那今晚爷就陪着福晋吧。”四爷对着乌拉那拉氏还是很温和的,他唇角带着淡淡笑意。   “……”鬼用你陪!你能替我生吗?松格里皱了下眉头,守着额娘却不好说些别的。   “还是四阿哥会心疼人,那臣妇就先去休息了,有事儿四阿哥派人叫臣妇一声便是。”乌拉那拉氏笑呵呵的点点头,半点不拖地带水的走了。   “爷,臣妾这身子说不准什么时间就要发作,您明儿个还有要紧事吧?可别耽搁了。”等乌拉那拉氏走了以后,松格里又恢复了温婉恭顺,说出口的话,虽然看似体贴,却让四爷皱了下眉头。   他真的不喜欢福晋这样贤淑的样子,可这话说出去怕是都能让御史参一本,他脸色慢慢严肃起来:   “爷明儿个沐修,现在还是福晋比较重要。”嗯……是他的嫡子比较重要,四爷没好意思补上这句话,怕伤了福晋的面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松格里听到这话,第一个想法跟他是一样的,只是低垂的眼眸下更多是不屑而已。   嫡子再重要,也不如他的心头好,虚情假意的样子让她恶心……   因为上次凝棋的事情,她没多说什么,反正她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什么,她没什么好担心的,都到这日子了,下人们一定比主子们警醒,毕竟她随时都可能会生。   可松格里没想到,她发动的时候,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四爷,说来也不是四爷机警,毕竟……要谁倒春寒的时候睡在湿漉漉的床铺上都会醒。   大半夜的,四爷被不同的触感惊醒后,第一个想法是——天爷啊,福晋这是尿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不对,立马对着外面叫人,然后回头摇醒松格里。   “唔……肚子痛。”松格里睡眼朦胧醒过来,就感觉肚子疼的厉害。   “快,明微你去叫醒乌拉那拉夫人,明心明谨你们两个快把福晋扶到产房去,明夏,热水和剪刀还有棉布都准备好了吗?”   常嬷嬷这几日都没睡安稳过,这两日晚间更是连衣服都不敢脱。   听到四爷的动静她第一个就跑了进来,还算是井井有条的安排这事情,四爷在苏培盛伺候下,去后面洗漱过,换完衣服以后也不睡了,只坐在西厢外间里面等着。 第20章 陷害   “主子,您感觉怎么样?”常嬷嬷接过明谨的手,跟明心扶着松格里在产房地上转圈。   “还受得住,嬷嬷你跟额娘盯着我生产,明微你负责所有的用具,明心你盯好了奶嬷嬷。明谨给常嬷嬷帮手,明言,我吩咐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吗?”疼得越厉害,松格里脑子越清晰,她苍白着脸安排了一圈,盯着明言问。   其他事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只有一件事情是需要当场做,她对办事利索话不多的明言最为放心,看着明言点点头,才稍微安心了些,被常嬷嬷扶着躺在产房的床上,感觉肚子好像又没什么动静了。   明心让明果和明夏盯着奶嬷嬷,自己去小厨房赶紧把日日都备着的乌鸡汤取出来,下了把子面条给松格里端上来。   四个接生嬷嬷早就在门口等着,等乌拉那拉氏进来后,四个嬷嬷也跟着进来,上前查看了一下,才松了口气。   “福晋宫口还没开,怕是还得要半个时辰呢,先吃些东西也好。”   常嬷嬷本就是个有条理的,因为松格里要生产,提前许多日都已经把事情安排好了,这会子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倒是不显慌乱。   “给爷请安。”得知福晋发动,除了被禁足的李氏意外,不管是格格还是侍妾,都起了身赶到了正院里,正好见到在西厢房坐不住来到产房旁边的四爷,都赶紧行礼。   “嗯,起来吧。”福晋进产房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一直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梦里福晋早产,那个时候他正在户部忙着,等他回来都已经生出来了。   他不知道眼下是不是正常,只是听人说生孩子应该会喊叫,这怎么一直都没声响呢?   众女眷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因为他一直在产房门口坐着,女眷们也不敢到屋子里去,只能陪着四爷站在还有些倒春寒的夜里。   武氏和乌雅氏都紧盯着四爷不放,从入府到现在,四爷还没去过她们那里呢,只想着福晋也没外间说的那么不得宠。   松格里吃完面没多久,就感觉肚子又开始有规律的疼起来。   她抓紧了床顶上垂下来的八股布绳,强忍着不出声,因为室内温度高,额头上已经满是汗。   “奴婢看差不多了,宫口已经开了两指,福晋您且喝点糖水积攒些力气,别着急用力,还且得一会子呢。”其中一个接生嬷嬷掀起布置好的被子查看了下,认真的汇报,明心赶紧端过来一碗红糖水,松格里忍着疼喝下去就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松格里感觉疼的厉害,眼泪不自觉的滑出眼眶,这种疼却让她真切的放下心来,有多少年她只能感受心疼和虚幻的滋味,现在终于能切切实实感觉到疼,真好。   等到所有人都开始忙起来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端着热水和毛巾的接生嬷嬷跟在松格里肚子旁边的接生嬷嬷对视了一眼,袖子悄没声息的抖了一下。   因为松格里的叮嘱,对四个接生嬷嬷一直不太放心的乌拉那拉氏马上就发觉了她的动作,因她手中端着热水,并不敢高声惊动了她,只给同样紧绷着神经的明言使了个眼色。   明言带着两个二等丫头明春和明决利落的上前,夺过接生嬷嬷手中的热水盆,直接用手绢捂住了她的口鼻。   其他三个接生嬷嬷看着挣扎了一会儿就软绵绵躺在地上的嬷嬷,都惊着了。   站在床头的那个眼神剧烈的缩了一下,跟被火烧了一样低下头去。   “这是……”其中一个嬷嬷犹豫了下,嗫嚅着开口,没问完就被打断了。   “这个奴才心怀不轨,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你们一家子的命可都在我手里攥着呢!”乌拉那拉氏作为一品大员的福晋,这会子气势尤为犀利的看着三人警告。   接生嬷嬷都是一惊,赶忙战战兢兢上前给松格里接生。   “啊——!!!”松格里已经顾不上这些,忍不住大叫起来,实在是太疼了。   外面四爷听到叫喊声眉头皱了起来,等看到李福海带着人从屋里头把昏厥的接生嬷嬷太出来的时候,突然站起来。   众女眷站在一侧,脸色都有些惊讶,在被灯火打出阴影的某个地方,某个女人扶着她的丫头,脸色剧烈的变化了一下,马上屏住呼吸,调整了过来,低下头再没动静。   一直守在屋门口的明秋和明实早就被吩咐过,自是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头,就算是四爷脸上升起怒色,也一眨不眨的盯着众人。   “怎么回事?”四爷黑着脸问,看到这个接生嬷嬷他就知道里面出了事。   “回爷的话,这个嬷嬷袖子里带了一些白色面粉状东西,撒到了福晋的热水盆里。”李福海刚刚在外间就问清楚了明言,跪地严肃着脸咬牙切齿的回答。   “李太医,你看一下。”四爷示意早两天就驻扎在四爷府里的太医。   李太医赶紧上前拿起在热水盆中沾湿的棉帕子在鼻尖上闻了一下,又拿出一根银针沾了下水,看没有变色随即拿舌尖轻点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马上跪地道:   “回四阿哥的话,盆中热水有红花和麝香的味道,若是用这些清理……怕是会造成血崩。”   四爷脸色铁青的怒喊:   “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赶紧站出来跪下。   “把这个狗奴才带下去,让人严加审问,爷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爷要知道谁这么不要命,敢算计爷的福晋和嫡子!”四爷比数九天还要寒冷的语气,让在现场的女眷都不自觉白了脸,更有几个脸上神色变换,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倒是都被吓回去不少。   “喳!带走!”苏培盛咬着牙挥了挥手,带着人把接生嬷嬷带走,一脸的冷色,他也想看看到底谁这么不要命,苏小爷最爱成全这等子上赶着作死的。   “你们先回去!”四爷铁青着脸吩咐了一句,众女眷不管是受不了寒冷也好,受不住四爷的冷气也好,都乖乖行了礼,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她们走了以后,四爷直接带着太医直接踏进了产房外间,大马金刀寒着脸坐镇在外面。   随着热浪扑面而来的,还有松格里隐忍的尖叫声,这声音让四爷脸上神色复杂不已,在外间伺候的丫头和李福海一干人等也都不敢说话,只静悄悄的守着。   “福晋用力,已经看见头了,对,深呼吸,您听奴婢的口令,奴婢喊一声您深呼吸一下,喊到三您就用上最大的力气。”接生嬷嬷感觉松格里这有点儿太快了。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不过一个半时辰,孩子头顶都看见了,一般来说头一胎都要两三个时辰才正式开始生,这孩子出来的如此快,怕是福晋宫口要遭罪。   “呼……呼……啊!!!”松格里只感觉身下一阵剧痛,随着什么滑出身体之际,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哇——”在松格里彻底陷入黑暗前,听到了弘晖洪亮的哭叫声,她这才放下心来,哭声听起来很健康,一定不会再像上辈子那么虚弱了!   不知是因为乌拉那拉氏盯得紧,还是被吓到了,原来站在床头的嬷嬷倒是一直都没敢有异动,看着另外两个接生嬷嬷利落的给松格里收拾身下狼藉,她犹豫了一下,没往前凑,只是收拾着生产用具,心里头因为被带走的那个嬷嬷有些七上八下的,脸色极为不好看。   明言没有因为福晋生产完就松懈,当即看到了她的脸色,立马跟明春和明决使了个眼色,二人不动声色站在了门口。   “恭喜爷,福晋生了个小阿哥,母子平安!”常嬷嬷抱着收拾好的孩子,刚转到外间就看到了四爷,赶紧笑着给四爷看。   “好!赏!正院的奴才每人赏三个月月例,阖府上下奴才都赏两个月月例!”四爷先严肃的让太医给弘晖检查了身体,得到太医健壮的认可后,这才缓下脸色微笑着开了口。   “谢爷赏赐!”所有的奴才都赶紧谢恩,大家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   只是四爷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就被明春和明决押出来的嬷嬷给破坏了心情。   “奴婢辛辛苦苦给福晋接生,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脸色苍白的接生嬷嬷被押出来,还不停的挣扎着。   “怎么了?”四爷看着这个还不知死活一个劲儿叫嚷的接生嬷嬷,脸色又难看起来。   “回爷的话,这个接生嬷嬷脸色不对劲,奴婢怀疑她跟上一个接生嬷嬷一样。”明言冷着脸跪倒在地上,低着头回答。   四爷神色冰冷的挥了挥手,李福海立马押住了接生嬷嬷。   “送去前院交给苏培盛,让他一起审!”可能因为弘晖在,四爷声音并不大,只是气压更低了几分,连叫嚷的嬷嬷都一脸苍白和止不住的汗水,再不敢叫嚷了。   李福海赶紧带着人下去。   四爷就着奶嬷嬷的手,看了眼皮子通红闭着眼睡着的弘晖,神色更复杂了些。   上辈子弘晖早产,并且福晋生完孩子后就发生了血崩,虽然是救回来了,却伤了身子再也无法有孕。   所以在弘晖去世后,他才更加厌恶福晋,若说厌恶,不如说是迁怒,因为她不能生,他再也不可能有嫡子,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   现在看来,福晋竟然是被人陷害的,那梦里福晋的早产呢?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好好照看着福晋和大阿哥!尤其是奶嬷嬷,若是谁有半分差池,爷诛了你们的九族!”四爷冷冷看着屋子里满当当的奴才一字一句道。   “是,奴才(奴婢)记下了。”所有奴才包括四个奶嬷嬷都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应诺下来。 第21章 咬人的狗   等松格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卧房里头,她一睁开眼就感觉到身下尖锐的疼,忍不住轻哼出声。   “主子,您醒了?”常嬷嬷听到动静,赶紧凑过来把床帐放起来。   “孩子呢?”松格里一出声只觉得嗓子也疼,声音沙哑的很。   “大阿哥被奶娘喂过,现在还睡着呢,奴婢先伺候您喝点水。”明微端着一盏温水凑过来,明心赶紧上前给松格里身后垫了几床被子,轻手轻脚扶着她做起来。   “嘶……怎么这么疼?”松格里皱着眉头没忍住痛呼,上辈子她没记得这么疼啊!   “回主子的话,大阿哥着急了点儿,出来的太快……倒是让您受罪了呢。”常嬷嬷看着明微喂松格里喝着水,面上带着笑容回答。   “把大阿哥抱过来给我瞧瞧。”松格里喝完水,靠在被子上,脸上也带上了笑容,弘晖是迫不及待的要跟他额娘见面呢,她自是不会怨弘晖。   “是,奴婢这就去。”常嬷嬷笑着应下来,转身出去了。   等把弘晖抱到怀里的时候,松格里眼眶中忍不住浮现出水光,只觉得苦熬了一辈子,还飘飘荡荡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无比安心。   他的皮肤还有些泛红,看起来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能看得出弘晖肖似四爷。   不是作为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好看,虽然她在四爷的女人中算不上好看,可弘晖在四爷所有的孩子里,因随了四爷,倒是模样最英俊的一个。   这会子弘晖还睡着,因为胎里营养足,胎发浓密的不得了,乌黑胎发覆盖的脑袋圆滚滚的,眉毛也不算淡,长长的睫毛如同扇子一样覆盖在脸上,鼻子小巧圆润,小嘴儿时不时蠕动一下,好像还在吃奶,可爱的小手凑在脸颊边上,紧紧攥住,直看得松格里心里软的不成样子。   她突然想起来,从那个电视匣子里面看到过的内容,说是孩子一出生用母乳喂养过,身子会更强壮一些,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肿胀的地方,若有所思起来。   “你这刚醒过来,别急着抱孩子,不然后面胳膊怕是有的疼,先用些汤水吧。”乌拉那拉夫人也进来了,看见松格里抱着弘晖,摇了摇头,接过睡得正好的孩子,笑眯了眼。   “瞧瞧咱这大阿哥长得,可把四爷跟你的优点都长齐了,长大了一定是个英俊的哥儿。”   “额娘,我听人说过,这小孩子一出生先喝几日额娘的初乳,身子普遍要比奶娘喂过的要好,所以……我想喂大阿哥几天。”松格里端过熬得烂烂的小米粥,慢慢喝了几口,慢条斯理的轻声道。   “这……怕是不合规矩吧?要是让四爷知道了……”乌拉那拉氏抱着孩子,有些迟疑的看着松格里。   “你不说,奶娘不说,谁还会知道。”松格里抬头看着乌拉那拉氏轻笑,一旁常嬷嬷虽然皱了下眉头,可到底没说什么。   明微等人跟没听到一样,细心的伺候着松格里,明心端着有麦芽成分的汤水,闻言就没放下。   “这……最多十天,可不能再多了,若是被四爷看到,怕是要说,洗三那天不能喂。”乌拉那拉氏只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下来,左不过就是跟奶娘叮嘱好了,反正她瞧着正院里守的严,只要别碰到四爷头上,自是没关系。   对乌拉那拉氏来说,闺女和外孙自是比四爷重要的多。   “好,就十天。”松格里点点头,喂弘晖十天,剩下二十天足够她回奶,让人看不出端倪了。   之所以让乌拉那拉氏出面,是因为奶娘都是乌拉那拉府里找的,他们的家人和孩子都在乌拉那拉府掌控之中,所以她说话更有分量一些。   等弘晖醒过来的时候,松格里第一个就发现了,她脸上带着极为温柔的笑容,轻轻抱起弘晖。   看着弘晖眼睛骨碌碌动着,像是特别想要睁开眼睛的样子,松格里忍不住捏了下他的小拳头,被弘晖只有核桃大小的手一下子攥住了食指,感受着那微弱的力道和软嫩的肌肤碰触,松格里脸上的笑就一直没落下来过。   她已经让常嬷嬷和奶娘帮着通了乳,拿过明微手中的湿帕子轻轻擦了擦,让弘晖慢慢凑上前来,等弘晖找到自己的食物源头,张开红嫩娇软的小嘴巴含住,脸上都能看得出用力,咕咚咕咚吞咽着,松格里眼眶又忍不住热起来。   她看着弘晖用力喝着乳-汁,才真切的感觉到,她的弘晖回来了,那些仇恨和日夜的忏悔,放佛都如烟雾一般散去,只剩下灿烂的阳光,穿透她的心房,留下细碎的感动和喜悦。   看弘晖躺在她怀里,吃着吃着又睡过去,脸蛋儿红红的像是苹果一样,手还霸道的贴着自己的食物存储地不放,瞧了好半天,胳膊都酸了才不舍的放在自己床塌上。   “明言呢?”因为弘晖在身边,松格里混身的戾气都仿若从来没存在过,她温和的问明微。   “爷要问话,她一大早就去外院侯着了,这会子应该差不多该回来了。”明微轻声回答,话音还没落下,明言就掀开棉帘子进来了。   “给主子请安。”明言一眼就瞧见了在松格里床上的大阿哥,当即就放小了声音。   “明秋和明实可瞧见了有用的?”松格里靠在床上端着一碗燕窝羹小口喝着。   “宋格格脸色不对。”明言低着头言简意赅道。   “呵呵……我倒是真没想到,温婉规矩的宋氏竟然比嚣张跋扈的李氏更狠,这可真是咬人的狗不叫。”松格里挑了下眉头,把喝完的碗递给明微,语气嘲讽。   上辈子宋氏一直都是低调恭顺的性子,她不是没怀疑过宋氏,只是宋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来她也就放下了怀疑,没成想最先让她放心的竟然心是最狠的一个。   “爷那里查的怎么样了?”松格里神色淡然的问,不必问明言说了些什么,单正院瞧见了宋氏脸色不对这种事情,明言提都不会提一句。   “被迷晕的接生嬷嬷林氏跟后花园洒扫的小太监田生有过接触,田生跟宋格格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在后花园说过话,可是后来的接生嬷嬷郑氏还没消息,林氏受不住刑,只说有人让她跟郑氏合伙,也说不清楚郑氏的来路。”明言说到这里,脸上神色不算好。   “哼,也未必就是后院儿,这瞧不得府里好过的可多了去了。”松格里冷笑了一声。   上辈子不管是大阿哥还是三阿哥,一个瞧不得四爷跟着太子办事,一个嫉妒四爷跟在太子爷身后,都没消停过。   再后来加上一个狼子野心又会做人的邻居八阿哥,四爷府里热闹非凡,她那个时候已经没了孩子,虽知道些,却懒得管。   这辈子么,若是有人敢对弘晖下手,她一定让这些人到地狱里去忏悔!   “既林氏招了,宋氏那里爷怎么处理的?”松格里继续问。   “说是下月初要出征,不能见血,关到了小佛堂,再不许出来。”明言皱了下眉,继续回答。   “派人盯好了武氏和乌雅氏那里,现在可没人能伺候爷了,她们两个好日子也来了。”松格里轻笑了一下,没说对这处理满不满意,只吩咐明言。   “是。”明言不是爱多嘴的性子,主子怎么吩咐怎么做就是。   过了晌午,宫里的赏赐就都下来了。松格里在出征前生下健壮的阿哥,让康熙很是高兴,觉得这是吉兆,再加上又是嫡长子,赏赐比照着三福晋生子的时候还要厚了几分。   后宫妃嫔自是向万岁爷看齐,不但赏赐不俗,德妃还派了嬷嬷来看了眼弘晖。   应付完了宫里头来人,松格里只觉得疲乏不堪,等屏退众人又给弘晖喂了一次奶以后,把弘晖放在自己身侧,沉沉睡了过去。   四爷这里氛围不算好,苏培盛一直带着小心安安静静地陪四爷待在外书房写大字。   一直写到苏培盛提醒他用晚膳,才停下来,宣泄了一下午,四爷心头还是有些发闷。   宋氏虽不如李氏得他喜欢,可到底是他第一个女人,还是有些分量的,要说比起福晋来,除了正室该有的尊荣,在四爷心底,宋氏占的分量都要更重一些。   可没想到李氏不曾行差踏错,温婉小心的宋氏竟然心如此狠毒,梦里头也好,上辈子也好,在嫡子上面,他被人嘲笑了好多年,竟然宋氏所为。   在后面二十年时间里,宋氏比别人都是多几分颜面的,到现在看来竟然是个讽刺和笑话,这让四爷怎么能轻易接受的了。   孩子出生到现在一天的时间,除了昨天半夜里看了那一眼,他再没去看过,只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弘晖和福晋。   可……福晋和弘晖没有错,孩子刚出生自己就冷着,怕是会叫府里的下人们小看了她们两个。   眼看到了晚膳时间,他草草用了几口,还是带着苏培盛去了正院。   李福海正好去造办处看松格里命人给弘晖做的摇篮,明秋和明实守在门口,看到四爷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四爷制止了。   四爷本意是担心福晋和弘晖还在睡着,怕惊扰了她们两个,可没想到进门的一瞬间,脸色就难看起来。   铁青着脸一脚把苏培盛给踹了出去,一干下人都吓得跪倒在地上不敢出声。 第22章 搬家(捉虫)   松格里听到苏培盛的痛呼声,抬起头就看到了四爷面带寒色铁青的俊脸,她拍着怀里本来快要睡着,被苏培盛吓得醒过来又在吸-吮的弘晖,叹息着自己的坏运气。   “给爷请安,等弘晖睡了再说可好?”松格里轻声对着四爷说,微微背过了一些身体。   四爷一甩袍子,大跨步走到旁边坐下,脸色极为难看,也不叫跪着的下人们起来。   松格里低垂着眼眸,看弘晖虽然小嘴儿还时不时蠕动一下,红嫩嫩的小手却慢慢垂在自己脸颊旁边,就知道他是睡着了。   “其嬷嬷,你把大阿哥抱下去吧,你们也都先出去。”松格里轻轻把他抱开,示意跪在一旁的奶娘抱着他。   奶娘颤抖着把大阿哥抱在怀里,几乎是拖着腿出去的,下人们偷偷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四爷,见他没反对,这才站起来弓着身子退出去。   “福晋,你可还知道规矩?”四爷抬头用锋利的眼神看着松格里,冷冷的问。   “是臣妾的错,臣妾这一胎生的艰难,且不说有那等子狠心的希望我们母子难安,臣妾自己也没能见大阿哥一眼就晕了过去,所以实在不放心大阿哥的身体。”松格里低垂着眼眸柔和的娓娓道来,四爷神色怔忪了一下,没说话继续听她说。   “早前听从乡下来的丫头说过,这母乳喂养出来的孩子,身子骨儿总比奶娘喂养的要好些。不管是谣传还是真事儿,为了孩子好,臣妾还是愿意试试,想着只喂十天就好,一时倒是没了规矩,爷要罚就罚臣妾吧。”如同前世无数次哀怨又惶恐的语气,让四爷眼前不禁回想起梦里福晋生产完以后的情形。   那时,她刚刚得知自己再不能有孕,弘晖身子也弱,月子里就泪水涟涟跟他请罪,语气与现在一模一样。   那时的他是极为不喜福晋的,又埋冤她把弘晖生的娇弱,现在……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洗三的时候,让奶娘来喂。”四爷声音有些发涩,神色莫名的开了口,说完他站起身就出去了,仿佛是怕松格里看出他的不自然。   急着离开的他没发现,松格里抬起的俏脸上是面无表情的漠然,完全不像语气那般彷徨。   她冷淡的扫了眼四爷离开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哂笑,同样的场景,不同的境遇,她就是要四爷的难受,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   “听常嬷嬷说,刚才四爷来过了?”乌拉那拉夫人过了没多会儿就进来了,没看见四爷,松了口气,赶忙问。   “嗯,来过了。”松格里懒懒的点点头。   “他……可有训斥你?”乌拉那拉夫人爱新觉罗氏眼神担忧,看着松格里懒散又面无表情的样子,只觉得她是心灰意冷,更加担忧。   “没有,额娘别担心,爷只说洗三让奶娘来喂,我还是喂满十天。”松格里抬起头朝爱新觉罗氏笑了笑,虽说敷衍了过去,还是有些意兴阑珊。   “额娘,让奶嬷嬷把弘晖抱过来吧。”许是因为孩子已经生了下来,没有那份重量在,松格里总觉得不适应,一看不见弘晖,她就提不起精神来。   乌拉那拉夫人摸了摸松格里的头顶,没有多说什么,把弘晖放在松格里身边,没一会儿的功夫,母子两个都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从户部回来,四爷又来了正院,弘晖还睡着,松格里看到四爷进来,有些诧异。   “给爷请安,爷这是从外头回来?”看着四爷点点头,松格里眼神闪了闪,没说让明微给四爷换便服,天气还不算热,再说四爷一般不会在她这里呆太久。   “爷想跟你商量下洗三的事情,这马上就要出征,现在宫里宫外都谨言慎行,也极为节俭,爷想着,洗三和满月都不要大办,等着周岁的时候再大办一场。”四爷没表示什么,坐在床塌旁边的凳子上,看了眼弘晖才沉吟着才开口。   “爷决定就是,臣妾没有意见,只是有件事还需要跟爷商量。”松格里无所谓的点点头,洗三临近出征,满月的时候大军已经出发,她早就知道不会大办,只要弘晖健康,她对这些没什么执念。   “你说。”见松格里对他说的事情没什么不愉,四爷还算满意,点点头示意。   “明儿个就是大阿哥的洗三了,虽说不大办,可额娘那边十有**会派人过来,前儿个窦嬷嬷过来的时候,就提醒臣妾,武妹妹和乌雅妹妹……她们自从入府到现在,可还没开脸呢。”松格里温婉的开了口,因怕吵醒弘晖,声音极为轻柔,看着四爷皱起眉头,她极为贤惠的继续劝着:   “爷下个月就要出征了,这来回最少也得几个月,怎么着也得让两位妹妹过了明路才是。”   “把乌雅氏挪到东院吧,爷会看着办。”四爷想到李氏因为乌雅氏入住西院动了胎气的事情,到底是心疼李氏,若是在西院里幸了乌雅氏,怕李氏还是会多想。   “是,臣妾过了晌午就派常嬷嬷去安排。”松格里点点头。   “……那爷先回去了。”说完了事情,见松格里不再说话,四爷只觉得尴尬,他干巴巴的说完,站起身就走了。   在回外书房的路上,四爷还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除了贤惠的劝他雨露均沾,推他去别人那里,福晋跟他再无话可说的?   直到坐到外书房,也没想起来。   是了……不管是现在,还是梦里的二十多年,他对福晋都没什么太深的记忆,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伺候,总是惶恐和落泪,轻易也见不到他,自然无话可说,反正不管从前还是现在,福晋都是出了名的贤惠。   只是……虽福晋现在依然温婉恭顺,他总觉得有些违和,好像福晋并没有怕他,也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惶恐不安。   貌似温婉之下,她总是极为淡定,甚至是张狂的,就比如自己刚回来时候的挑衅和针锋相对,福晋明明对他的气势毫不畏惧。   是自己那个似梦似前世的感觉出错了?还是因为不在意,没注意到这些。   想到这里,四爷怔忪了一下,他现在都开始在意福晋了吗?他皱了下眉头,对现在的福晋,他似乎没多少厌恶了,只是也没有喜欢而已。   不管如何,她都是自己的福晋,既然她没犯什么错误,给她些脸面和尊荣也无可厚非,四爷摇了摇头,打开折子忙起来。   他在想着松格里没犯错误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见到她给弘晖喂奶时难看的脸色,对四爷来说,非黑即白的性子从小就养成了。对于他不喜欢的,怎么做都是错,对于他认同的,无伤大雅的事情他也从不放在心上,很显然,福晋现在被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放在了认同的一侧。   若是松格里知道,能回报他的大概是会嗤笑一声,虐他更惨。   当然现在松格里是不知道的,她只是把常嬷嬷叫过来,跟常嬷嬷吩咐了一通,让她去西院安排乌雅氏搬家。   常嬷嬷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到了西院,李氏的丫头青莲看到常嬷嬷,礼都没见一个,直接就溜回了西侧间,再无动静。   常嬷嬷并不在意,她稳稳当当走进了东侧间,见到乌雅氏第一时间给她见了个标准的蹲礼。   “奴婢见过乌雅格格。”   “常嬷嬷快请起,您是福晋身边的奶嬷嬷,以后可千万别给我行这么大礼,倒是折煞我了。”乌雅氏脸上挂着清雅的笑容,赶紧上前亲自扶起常嬷嬷,话语说的极为动听。   “乌雅格格客气,您是主子,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常嬷嬷语气分毫不见对李氏时的张扬。   “常嬷嬷过来,可是福晋姐姐有吩咐?”乌雅氏脸上笑容加深,连福晋身边的一等红人儿都对她这么客气,到底是让她心头多了几分愉悦。   “这……奴婢……有些不好说,还望乌雅格格别多心,只是……”常嬷嬷闻言脸色尴尬起来,她低着头支支吾吾,仿佛是难于开口的样子。   “嬷嬷有话尽管说。”乌雅氏心头咯噔一下子,可脸上笑容不变,拍了拍常嬷嬷的手温柔的安她的心。   “这……您入府那日,李格格动了胎气,福晋心疼您刚入府遭了无妄之灾,就顶着压力没做别的安排,许是李格格哭诉……哦不,许氏爷担心李格格的身子,专门到正院里跟福晋吩咐,说是……说是让您搬到东院里去,虽说……东院离外书房远了些,可李格格有身孕,也怕她身子不适,只能是暂时委屈乌雅格格了。”常嬷嬷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说完,乌雅氏脸上笑容就保持不住了,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常嬷嬷见状赶忙继续说:   “乌雅格格别担心,虽说暂时委屈您几分,可福晋已经劝过爷雨露均沾,到底是劝说爷出征前给两位格格开脸,到时候只要格格伺候的好,咱们这院子总不能一直是贝勒府的格局不是?” 第23章 祖母教导   乌雅氏听常嬷嬷说完,脸色才缓和了些,虽然还是有些难看,还是勉强挂起笑容:   “劳烦嬷嬷跑一趟,自是以李姐姐的身孕为重,我去东院就是,还请嬷嬷帮我多谢福晋姐姐关怀。”   “格格客气,奴婢已经吩咐下人把东院儿的西侧间打扫出来,奴才也都到位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跟奴婢说就是。”常嬷嬷真诚的给乌雅氏服了服身子。   “多谢嬷嬷,那我一会儿就往东院儿搬,这会子就不留嬷嬷了,改天请嬷嬷吃茶。”乌雅氏对着自己的丫头使了个眼色。   “那奴婢就先告退。”常嬷嬷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小丫头枣花利索的给常嬷嬷打帘子,还顺手塞过去一个荷包。   常嬷嬷出了门,捏了捏荷包,感觉出来应该是个金瓜子,低着头神色不明的笑了下就离开了西院。   等常嬷嬷离开后,乌雅氏神色才冷了下来,扫了西侧间一眼,冷淡的吩咐:   “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晚膳前搬到东院儿里去。”   “格格,这李格格也太欺负人了些。”胆子大些的铃花特别小声的打抱不平了一句,枣花进来看了眼西侧间没什么动静才赶紧进来,瞪了铃花一眼,赶紧去收拾行李。   乌雅氏紧抿着嘴唇,坐在软榻上,一句话都不说。   她不是爱嚼别人舌头的,虽说她心里特别不爽快。李氏也就仗着肚子才能这般嚣张,她倒是要看看李氏能不能一直嚣张下去,来日方长的很呢。   当天晚上,四爷就去了武氏屋里歇下了,因乌雅氏搬走才刚高兴了一个下午的李氏,气得摔了个茶盏。   “贱人!要不是本格格有孕在身,还能轮到她!”李氏向来明艳的脸庞气得有几分扭曲,看得青莲害怕之余,又有些担心自家格格的身子,给青菊使了个眼色,见她低着头不肯上前,只能恨恨的小心凑上去。   “格格,奴婢见过武格格,说实话,那音容笑貌跟格格您完全没法同日而语,您千万别生气,只要养好了身子,生下小阿哥以后,收拾她们还不简单?”   “对啊,格格,主子爷很快就跟万岁爷出征了,就算她们受宠也没几天功夫,等爷回来,这府里还不是您的天下。”青菊看青莲又瞪了她一眼,期期艾艾上前跟着青莲一起劝李氏。   “要你们多嘴,去膳房给我点个酸汤鱼,我饿了。”李氏脸色好看了几分,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又躺下了,因为自己一直爱吃酸的,所以她很肯定自己怀的是个阿哥。   再加上这两个丫头说到了她心里头,李氏当然知道以肚子为重。   青莲和青菊松了口气,青菊收拾屋子,青莲赶紧去膳房给李氏点宵夜。   乌雅氏这里比李氏还要意难平一些,虽然四爷去了武氏那里以后她早早就熄了灯,可翻来覆去就是气得睡不着。   她都搬来东院里了,四爷竟然还是先去了武氏那里,她不信四爷不喜欢她,毕竟她比武氏颜色要好得多。   想来想去,只可能是李氏给她上了眼药,想起来被李氏逼着搬到东院来,一时间对李氏的恨意达到了顶点,同时对福晋那里也怨怼了几分。   若不是福晋一开始把自己安排到了西院里头,自己怎么会受到这么多羞辱呢?说是为自己好,谁知道福晋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儿,左不过就是希望她们这些妾室斗个没完,她好渔翁得利罢了。   在心里转了千百绕的咒骂,乌雅氏才勉强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后,听说武氏一大早趁着洗三开始前先去给福晋请了安,本就没睡好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武氏样子不好看,倒是会巴结福晋,就是不知道福晋让不让她巴结了。   松格里这里一大早就热闹起来,暂时顾不上乌雅氏考虑的,让不让武氏巴结的事儿,因为她还在月子里,武氏不过就是隔着屏风给她磕了头,拿了常嬷嬷送出来的赏,就回去了。   康熙朝三十六年这会子,对妻妾之分已经很严厉,这种日子,格格和侍妾是没权利出来见礼的,除非府中没有女眷,怎么着也得让格格出来接待一下众人。   可是宋氏关在佛堂,武氏和乌雅氏刚入府接不得重任,只能在自己院子里带着。   幸好有乌拉那拉夫人在,没让来观礼的福晋和女眷们受到冷落,好歹她也是一品大员的夫人,自然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怠慢。   虽说四爷没有大办,可因为康熙的赏赐丰厚,来的人也不少,不说脸色算不得好看的大福晋和三福晋,连太子妃也过来了。   主持洗三的是乌拉那拉府的一品诰封老夫人,也就是松格里的祖母,德妃也派了自己身边最器重的邓嬷嬷过来,有这样两个有身份的人在,现场倒是没有人说什么酸话。   收生嬷嬷用槐条沾着蒲艾水轻轻搭在弘晖额头和身子上的时候,弘晖响亮的“响盆”声,让四爷极为满意,向来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都挂上了一丝笑意,惹得几个还没大婚的兄弟都羡慕的紧。   等洗三礼结束后,添盆的东西让收生嬷嬷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嘴里好话成串儿的吐噜出来,乌拉那拉老夫人和邓嬷嬷都特别满意。   尤其是邓嬷嬷,得知武氏已经开了脸,虽说因为不是乌雅氏有些遗憾,可前天窦嬷嬷只隐晦提醒了几句,四爷就进了后院,到底是证明四爷夫妇把德妃娘娘的话放在心上的,因为回去后好交代,脸上笑容分外真诚。   再加上乌拉那拉老夫人是个通透的人,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尊敬,给足了邓嬷嬷面子,所以回到宫里给德妃汇报的时候,很是给松格里说了些好话。   “祖母。”松格里看见额娘觉罗氏扶着乌拉那拉老夫人进来,立马放下早被送进来的弘晖,若不是屋子里还有别的女眷在,说不得眼泪就要下来了,就算没落泪,眼眶也红了几分。   过年的时候,因为下大雪,乌拉那拉老夫人身子不适,没能进宫,算算都有几百年没有见过老祖宗了,松格里实在是难掩激动。   “给四福晋请安。”守着众多府里的女眷,乌拉那拉老夫人规矩的给松格里行了礼,瞪了她一眼。   “瞧瞧,这都做了额娘了,看见祖母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激动,我们可不讨人嫌了,让你们祖孙俩好好说说话。”向来和善的恭亲王福晋笑着站起身打趣了一下,张罗着带众女眷们出了门。   等她们一离开,松格里眼泪就落下来了。   “祖母……松格里好想您。”从小到大,最疼她的就是祖母了,连额娘和阿玛都要退后一些,可她却没能给祖母送终,浑浑噩噩了一辈子,现在看见还算健康的祖母,松格里只觉得无比的委屈和难过。   “傻孩子,月子里可不许哭,仔细眼睛。”乌拉那拉老夫人坐在床头,轻轻拍了松格里脑袋一下,虽说是训斥,可神色间全是宠溺。   “是,松格里就是太久没见祖母,想您了。”松格里极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好不容易才止住自己的眼泪,只是心里难受的紧。   “都做额娘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老夫人无奈的拍了拍松格里的手,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严肃了脸色看着松格里。   “我听你额娘说了,你在宫里搞什么贤良淑德,出了宫又矫枉过正,没个正形,祖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老夫人恨不能扒开松格里的脑子看看,虽说她一直宠着松格里,可该教的,该让松格里知道的,她从来不曾懈怠过,怎么这孙女就能蠢成这样!   “自我入府以来,爷就不喜欢我,眼缘这回子事儿,谁也强求不得,孙女入宫后有些想左了,总想着只要我做个完美的福晋,爷总会喜欢我,可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怨不得他,有了大阿哥,我也就知足了,以后好好管家就是,其他的我也不强求了。”松格里话里有几分哽咽,眼神却扫过窗台,看见了窗棱上的阴影,眼神中闪过几分算计。   “说你是个傻的,你还不承认,有哪个男子会喜欢板着脸只会贤良淑德的女子?作为福晋你要张弛有度,有威严有御下手段,可对着四阿哥,你是妻子,是他的贴心人儿,你得学会撒娇卖痴,放软了身段儿,你瞧瞧你额娘,这么个泼辣性子,到了你阿玛面前不还跟个小姑娘似的?”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点着松格里的额头,看似用力,却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   觉罗氏听着自家婆婆的话,脸上红了一下,想着好歹是教育自己闺女才没掩面出去,难得三十几岁的人羞涩了个够呛。   “……可是孙女从小到大,学会了霸道,学会了不讲理,学会了温婉恭顺,就是没学会撒娇卖痴呢。”松格里沉默了一下,撅着嘴倚靠在老夫人怀里,忍不住的嘴角抽抽。   不知道听墙根那位听到祖母的话,会有什么想法,她只觉得头疼…… 第24章 敲打   “哼,你这是被你阿玛和哥哥们给惯坏了,嫁为人妇你还想着要强,你就没想到四阿哥是这府里的天,你就是再要强,能强的过他?你可好好想想吧,要是拐不过这个弯儿来,早晚有你吃苦头的时候。”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松格里见听墙根的从刚才自己说完话就消失了,才真正放松下来。   “孙女听祖母的,一定好好想个明白。绝不会辜负祖母的教导。”松格里娇嗔着赖在老夫人身上,只觉得有弘晖、额娘和祖母在跟前,幸福的心都暖融融的,声音忍不住娇嗲起来,让老夫人实在是板不住脸庞。   “你呀……我送过来的三个丫头你用着可还顺手?若是她们不会伺候,祖母再给你换几个过来。”威严的扫了殷勤伺候的几个丫头一眼,是询问也是敲打的问了句。   “祖母□□出来的,还能有不好的?都贴心着呢,祖母别担心我,有大阿哥在,往后我这日子,只有好没有坏的,您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松格里没办法常回去看您,您若是不好好保重,我这心里总是忐忑着没个安稳。”松格里可怜巴巴看着老夫人,直磨的老夫人哭笑不得着保证会好好照料自己才算完。   ……   且说四爷听完墙根悄无声息出了正院,神色间有几分不自然,也有几分迷茫,原来自己的福晋没出嫁前竟不是个软和板正的性子吗?   那福晋霸道或者不讲理亦或是撒娇卖痴会是个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四爷忍不住心里起了几分异样,又痒又别扭的实在是让他难受的紧。   干脆加快了脚步回外书房处理粮草的事情,完全忘记去正院是为了看儿子一眼的事情,苏培盛苦着脸跟在后头追,心里头也忍不住幻想福晋若是霸道起来是个什么性子,总是想象不出来。   这日,送走了祖母和额娘,松格里带着弘晖一直睡到了晚膳时分才行,把弘晖喂睡着了,才听明微轻声汇报:   “爷今儿个去了东院用晚膳。”   “好极了,你吩咐李福海盯好了,若是西院儿里有什么动静,快几步把太医请进来。”松格里轻笑了一下,柔柔放下弘晖,见他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赶紧轻柔的拍了几下,见他睡安稳了才轻声吩咐。   “是,奴婢一会儿就去跟他说。”明微看主子和小阿哥的互动,眼神也柔软的很,挂着温和的笑容应下来。   有了前一晚武氏的事情,今儿个四爷去东院儿,李氏虽然不高兴,却也没反应过度,只是接下来连着三天,四爷都去了东院儿,让她脸色一日难看过一日。   就连武氏都气得撕了几条帕子,恨的好几天起来,眼睛下面都是青色。   宫里头德妃知道了以后,心头更满意了几分,毕竟乌雅氏是自己娘家人,不算多亲近也算是堂侄女,若是能在四爷府里头有些地位,也算是给她的家族一个交代。   “消息传出去了?”四爷漫不经心的在书房里写着大字,神色淡然的问苏培盛。   “回爷的话,传出去了,宫里的几个钉子二部都盯得紧着呢。”苏培盛小声回答。   “嗯,他们训练的时间还短,跟着我出征的我会亲自盯着,留在府里的告诉他们别懈怠了,等我回来考校,若是不过关的,他们知道后果。”四爷冷着脸淡然道。   粘杆处算是他最秘密的武器,也是他最有力的武器,除了获取情报以外,也承担了护卫四爷府和他本人安全的职责,所以对于粘杆处的成员,他只要最强的,不要次品。   粘杆处的人都是从各处搜集的孤儿,有很大一部分是上辈子粘杆处的骨干成员,这辈子他早早就找到了他们,一开始就加大力度训练这群人,若是能通过的,自是会跟随他一辈子荣华富贵,若是不能通过……除了死没有别的选择。   毕竟一入粘杆处,除了死忠,没有第二条出路,粘杆处的人都很明白这一点,平日里训练都非常刻苦,四爷只是敲打一下。   “奴才明白,一定跟各位大人交代清楚。”苏培盛低声应诺下来,听闻四爷的话,脸色半分都没变,跟了四爷这么多年,从深宫里出来的苏小爷,从来都不是仁善的性子,虽然才十几岁,对生离死别的事情早就是司空见惯的。   “这十日爷怕是要跟马尔汉去一趟天津,府里头你让他们都盯好了,李氏……多盯着点,跟膳房交代一下别委屈了她。”四爷笔头上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吩咐了几句。   “喳,奴才一会儿就去。”苏培盛陪着笑应下来,心里想着这李格格怕是还有得宠的时候。   虽说福晋看起来大权在握,可是不招男主子喜欢,也是实在没法子,真真是可惜了……   被苏培盛可怜了的松格里,这会子抱着弘晖眉开眼笑的,一点儿都看不出可惜的样子。   弘晖虽然当天就睁开了眼睛,可是一直还是没有焦距的样子,眼睛也不算大,这几日下来,不但眼睛变成了圆溜溜的杏眼,皮子也褪去了红色,变得白皙起来。   因还不到满月,没有剃胎发,头发又密又黑,脑门儿鼓鼓的,眼睛现在已经开始能看见东西,又黑又亮,醒着的时候,总是很有精神的左看右看,看起来灵活又可爱。   这会子他盯着松格里手里彩色的布老虎,申着白嫩小巧的爪子啊啊叫个不停,逗得松格里笑得明媚又温柔。   “主子,您瞧大阿哥手上劲儿大着呢,抓住老虎就不松手,怕是将来会成为咱们大清的巴图鲁呢!”常嬷嬷看着穿杏色里衣的小主子,也是笑眯了眼。   “我不盼着他能成为巴图鲁,只盼叫他能开开心心就好,是不是呀?额娘的小滚滚?”松格里凑到弘晖脸上印下一个吻。   常嬷嬷嘴角抽了抽,叫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叫滚滚,听起来……怪怪的。   “主子,您这给大阿哥起的名字,若是让爷听到了,怕是不好吧?”常嬷嬷为了小主子长大后的面子问题,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怎么就不好了,圆滚滚的多可爱啊,你瞧瞧咱们大阿哥,脑袋圆滚滚,眼睛圆滚滚,小嘴儿一张开也圆滚滚的,滚滚听起来多亲切呀,总比叫圆圆好吧?”松格里挑了下眉,慢条斯理的反驳,直叫几个丫头都低着头笑起来。   常嬷嬷无语了,滚滚就滚滚吧,圆圆那可是个女孩儿名字,反正她也尽力了,有这么个主子,她能怎么办呢?   “苏公公刚刚派人过来说,爷要去天津办事,让福晋只管关上府门,管好府里就是。”明心掀开帘子走进来,给松格里行了个礼汇报。   “知道了。”松格里点点头,目前府里头就只有武氏和乌雅氏能见人,她坐月子,总不能让两个格格出去招待别人,想来只要是有脑子的人家也不会上门,只管好府里的一亩三分地就是。   “嬷嬷,过几日管事和管事嬷嬷来汇报的时候,敲打一下,别趁我月子里找不痛快,就说我这日日拘在屋子里,脾气不好,要是哪个倒霉催的撞到我这里,我可不问缘由。”松格里看弘晖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眼皮子开始耷拉起来,就知道他困了,一边示意明微把刚做好的摇篮推过来,一边跟常嬷嬷曼声吩咐。   “是,奴婢心里有数,一定交代好了。”常嬷嬷笑着点点头,帮着松格里轻轻晃动着摇篮,看小主子睡过去,才伺候着松格里也躺下休息。   离第一次被敲打过后才一个多月的时间,管事和嬷嬷们记忆犹新,都不敢闹妖,再加上受宠的李格格被禁足,更是警醒三分。   乌雅氏那里虽然眼看着受宠了起来,可一来她比李氏聪明的多,不恃宠生娇,二来四爷不在府里,福晋最大,就算是受了罚,也没处喊冤去。   因此四爷离开府里的近十日功夫里,竟是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半点儿差错都没出,只把松格里憋的够呛。   春天都过了一半儿了,天气不冷不热的,松格里月子坐得还算舒服,只一点实在是叫她想不明白上辈子是怎么忍过来的。   许是上辈子松格里日日惶恐迷茫其他都顾不得,这辈子她淡定悠闲的很,这就难受了。   近半个月功夫,除去日日擦擦脸和脖子,她哪儿都没洗漱过,话说是给弘晖喂十天奶,可是看着弘晖一天一个样子的可爱起来,她没忍住又多喂了几天。   因此她感觉自己身上全是奶馊味儿,难闻不说,头皮甚至身上都感觉脏的发痒,还没人敢犯事儿让她发发火气,实在是憋的狠了些。   “好嬷嬷,我实在是难受的紧,用热水沾湿了帕子给我擦擦还不行么?要是这样下去别说一个月,再过几天我都能吐出来。”松格里撅着嘴可怜巴巴看着常嬷嬷,貌似若常嬷嬷不答应,她真心能哭出来。   “主子再忍几天,这几日晚上还有几分料峭,等足了二十日,奴婢就给您擦擦如何?”常嬷嬷哭笑不得,也知道松格里快憋不住了,极为温柔的劝慰着。 第25章 早产   “最多明日,我真是忍不了了,我夜里都能被自个儿身上的奶馊味儿熏醒!”松格里特别崩溃,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闻到,只感觉再忍下去她真的快吐了。   “这……听主子的,可头发确实不能洗,奴婢让人给您通通头。”常嬷嬷犹豫了下,眼看着自己再不答应,松格里就要发飙了才答应下来。   “……行吧。”就在松格里无语的时候,明谨进来禀报说是四爷回府了,这会子正往正院里来。   “……把屏风给我架在床前头。”松格里幽幽的吩咐,她再是想着收拾四爷,也没想用熏死他这一招。   常嬷嬷无语,明心和明谨捂着嘴偷笑了会儿,才在常嬷嬷的瞪视下,赶紧把屏风往床边上挪。   “给爷请安。”从里到外,听到李福海和明心她们的请安声,就知道四爷回来了。   “屏风搁这里做什么?”四爷皱了下眉,摸不着头脑。   “臣妾身上味道不好闻,怕熏着爷,爷一路辛苦,怎么不先洗漱休息一下呢?”松格里温婉的声音从屏风后穿出来,却让四爷觉得怪怪的。自听过墙角以后,每当福晋这么温婉的时候,他就在想福晋掩藏起来的另一副面孔会是什么样子。   “咳咳……爷来看一下大阿哥,他最近怎么样?”四爷不自觉地咳嗽了一下,才问道。   “明心,把大阿哥抱给四爷看看。”松格里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四爷挑了下眉头,板着的脸待看到弘晖以后,就再也板不住了。   好家伙,怪不得福晋骄傲,这才十几日的功夫,弘晖整个胖了……两圈,从头到脖子,再到露出来的手,都是肉滚滚的,那么小巧的嫩爪子竟然能看得出来一个个的肉窝,想起福晋所说的母乳喂养……这母乳这么有营养吗?四爷第一次拿不准了。   “大阿哥你养的极好,再过几天爷就要出征了,少则三月,多则半年爷才回来,这几日怕是也忙得很,府里就靠福晋多辛苦了。”因为弘晖的健(肉)壮(乎),四爷神色极为满意,声音也温和了许多。   “这都是臣妾的本分,爷放心去忙就是,忙碌之余,爷还是要多多注意照顾自己的身子。”松格里带着几分假笑,尽责的说了几句官方正妻该说的话,就不再吭声了。   四爷应下来后,坐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就站起身回了外院。   他本身就不是爱多说话的性子,在其他人那里,包括在最不善言辞的宋氏那里,都是她们讨好着找话题跟他说话,从不用他费心。   到了松格里这里……以前他不耐烦没注意,现在……不是吵架就是尴尬,实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福晋相处。   “爷还有几天就要出发了,武妹妹和乌雅妹妹那里可是有好久都见不着爷了呢,嬷嬷你去库房走一趟,把德妃娘娘赏给我的首饰挑两套好看的,给她们送过去,也好趁爷走之前打扮打扮给爷瞧瞧,女为悦己者容不是吗?”待四爷走后,松格里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有了出一口闷气的法子。   弘昐生下来就不是个健康的,可四爷心里总会抱些幻想,若是他不在的时候李氏生下虚弱的孩子,她还得费功夫摆脱李氏的诬陷,哪儿有让四爷自己看清楚来的省事儿呢。   至于李氏四月份的预产期……呵呵,松格里表示,上辈子李氏都早产了大半个月,这辈子总得创点儿新高嘛。   她绝不会对孕妇动手,但若是孕妇自己把不住……比如她上辈子那样,就怪不得别人了不是?   “是,奴婢这就去。”常嬷嬷不明白松格里的意思,但看自家主子面上的笑,也知道肯定有人落不了好,虽有几分不愿,却不敢坏了主子的事情。   松格里以为,李氏怎么不得多撑几日呢,没想到作为李氏上辈子的盟军,乌雅氏太给力了些,松格里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喊醒了。   “主子,李格格早产了,这会子已经进了产房。”明微拿过温热的帕子给松格里擦了把脸,待她清醒了几分才轻声汇报。   “怎么回事儿,跟我说说。”松格里只惊讶了一下,马上淡定下来。   “爷回来后本来是要去看李格格的,可是乌雅格格派人半路把四爷截了过去,不知怎的就没走,还叫了水,李格格没过多久就突然早产了。”明微带着明秋和明实把屋子里烛火点起来后,详细的跟松格里说了说。   松格里了然,这乌雅氏还真是……如上辈子一样会抓住机会,只是李氏比她想象中的更没用了些。   “爷这会子过去了吗?”松格里淡淡的问。   “过去了,大半夜的……再加上这节骨眼儿上不好进宫请太医,只把宝芝堂的老先生请过来了,乌雅格格和武格格还有几位侍妾都已经去了西院。”明微点点头回答。   “嗯,那我再眯会儿,你让李福海派人盯着,等他生了跟我说一声,把常嬷嬷喊起来,若是要从库房里取老参什么的,不必回我了。”松格里打了个哈欠,又躺下了。   明微让明实去常嬷嬷屋子里跑了一趟,几个人都收拾好了,坐在外间门口手里拿着络子打发时间,等着西院那边的消息。   西院现在已经乱成了一窝粥,李氏这才将将八个月,都说七活八不活,所有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还有近两个月才到生的日子,接生嬷嬷和奶嬷嬷都是现从内务府给其他府里准备的人选里,现抢过来应急的。   李氏一声声尖叫呻-吟着,声音比松格里生产的时候凄惨多了,四爷本就多日车马劳顿,又做了些“体力活儿”,听着李氏的尖叫声,只觉得脑子一蹦一蹦的疼。   他脸上极为难看,虽说担心李氏和孩子的安危,但对李氏这样一次又一次不顾腹中胎儿,自己作死的行为,还是升起了几分无力和不满。   乌雅氏低着头,神色间有未消退的娇媚和倦怠。她才刚侍寝没多久,四爷素了有些日子,回来后动作间多少失了些分寸,她爬起来跟四爷过来的时候,腿儿都还颤的厉害,这会子虽然站定不动,也觉得腿软的很。   在她们入府前,李氏也算是盛宠了,怎么如此没有脑子呢……只因为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好好地局面,硬是被她作成现在这个样子,有这样的对手,乌雅氏只有高兴,没有不乐意的,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而已。   两个时辰以后,李氏诞下了二阿哥弘昐,只听着弘昐那如奶猫儿一般的哭声,四爷就知道,这孩子身体弱。   果不其然,待宝芝堂的老先生给孩子把脉过后,看着老先生脸上为难的神色,四爷脸色更难看了。   “回四阿哥的话,这孩子本就体弱,现在又是早产,定要小心养着,日日好药温补着,自是能成人。可千万别冷着热着生了病,不然……怕是活不过周岁。”李老先生虽然为难,也没避讳,在这种贵人家里,若是不说清楚,以后有个万一,他一介布衣,可担待不起。   “爷知道了,麻烦先生给李氏也看看。”四爷冷着脸对老先生点点头。   “回四阿哥,这位格格怕是要坐个对月才是,还有就是最好两年内不要再有身孕,不然怕是对寿数有碍,孩子身体……也不会康健。”李老先生给李氏把过脉以后出来颤颤巍巍跪在地上,低着头汇报。   “爷知道了,多谢先生,还麻烦先生给孩子和李氏开个方子。”四爷对苏培盛示意了一下,噤若寒蝉的苏培盛赶紧上前引着李老先生往外走。   “你们也都回去吧。”四爷冷冷的吩咐完,犹豫了一下,进产房看了眼李氏,见她脸色苍白的昏睡着,只吩咐下人好好照料,直接回了外院。   ……   “嗯?生了吗?”松格里被叫醒,惺忪朦胧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模糊问道。   “回主子,李格格生了个小阿哥。”明微轻声回答。   “哦……知道了,有什么先让常嬷嬷拿主意,我再睡会儿。”松格里被吵醒两次,实在是不耐烦听这些,翻过身又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都天光大亮了,松格里缓缓伸了个懒腰,慢慢坐起身子。   明谨和明言听到动静,赶紧掀开床帐子,近前伺候着。   “主子您现在可要用膳?”明谨清脆的问道。   “什么时辰了?”松格里擦了把脸和脖子,看了眼窗户照射进来的细碎阳光,懒洋洋的问。   “回主子的话,巳时刚过。”明谨给松格里身后垫上被子,伺候她倚好,利落的回答。   “给我来碗粥吧,对了,李氏那边怎么样了?”松格里刚醒过来,没什么胃口,可是睡久了又觉得肚子空的厉害,随意吩咐了句,想起昨晚李氏生产的事情问道。   “二阿哥身子比较弱,李格格醒过来以后,闹着要见爷,爷刚刚下朝就过去了,听说李格格哭得厉害,爷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脸色……难看的紧。”明谨调皮的笑着回答。 第26章 所谓安分(一更)   “给二阿哥的贺礼可送过去了?”松格里神色淡淡的, 并没有多高兴,还在月子里呢, 折腾什么, 等大家都出了月子……总会有她哭不出来的时候。   她从来针对的都是大人,对小孩子……也许是因为弘晖的原因,她没办法把情绪发泄到他们身上。   每个刚出生的孩子都是无辜的, 只是因为大人作孽才会造成他们的苦难。   “常嬷嬷一早就安排人送过去了,是上好的满银长命锁,李格格那边绝对说不出什么。”明谨给松格里调整好后面倚靠的被褥,轻巧的回答道。   “让李福海警醒些, 请个太医回来住在外院, 给二阿哥好好养着,洗三可别出了岔子。”松格里喝了口明言端上来的小米粥, 漫不经心的吩咐。   这个节骨眼儿上更是要注意,若是在出征前闹出孩子殁了的事情……怕是整个四爷府都落不了好。   “把大阿哥抱过来。”松格里用晚早膳,马上吩咐,对这个宝贝儿子, 一会儿不见她就想的紧,糟心的事儿太多,只有看见弘晖她才能洗去满心的厌烦。   “这会子奶娘正给大阿哥喂奶呢,一会儿喂完了就过来。”想起才半个月大的小主子,明言难得眼神柔和,话多了些。   “主子,爷过几日就随大军出发了, 您看这收拾行李的事情……您是不是跟爷商量一下?”常嬷嬷掀开帘子走进来,先在门口站了下落落凉气,才走到松格里面前犹疑着建议。   从松格里出生开始她就陪着,若说一时看不出来,也不至于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主子自从去年发落了凝书凝琴以后,就对主子爷不上心了。   有时候爷来了,主子连衣服都不让下人们给爷准备,除了过年那几天和福晋发动那一夜,主子爷再没在正院留宿过,虽说是因为小主子的原因,可……面对在宫里倔强了几年的主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又一条道走到黑呢,真真是愁死个人。   “从库房里收拾出来一批药材,年前凝琴他们给爷做的厚衣服也收拾些出来,再让针线房给爷做几身里衣,给苏培盛送过去就好,看爷去天津的时候苏培盛安排的挺不错的,若是有什么要求,只管让他来报就是。”松格里靠在床榻上懒懒的吩咐。   对四爷的事情,她真的是不怎么上心,想要让这个男人难受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现在她的心神全都放在了弘晖身上,这会子已经往门口扫了好几眼,约莫着奶娘也该送过来了。   “是。”常嬷嬷梗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不管怎么说,现在主子还在月子里,是不能太劳神的,有什么她替主子办了就是,常嬷嬷紧锁着眉头往外走,内心不停的劝说自己。   明谨看着常嬷嬷的样子春角紧抿压抑住到了嘴边的笑,明言低垂着眼帘麻利的给松格里把用完的膳食和炕桌收拾起来,交给门外的小丫头。   虽然二人一个天真,一个心思缜密,这会子倒是心思都比常嬷嬷要通透的多。   不管主子想做什么,有何考量,终归她们是奴才,忠心护主就好。   其他的当然是主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总不至于作为最大的主子之一还过的不顺心吧!   至于松格里是怎么想的,四爷这会子是顾虑不上的,好像眼睛没眨巴几下呢,出征的日子就到了。   这几天他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除问了一嘴二阿哥的身体以外,其他的事情暂时都被他放在了脑后。   这回出征,应该算是出来送行人数最少的时候了,只有乌雅氏和武氏两个人带着几个侍妾半夜就爬起来,一路把四爷送到了府门口。   因为需要他交代的人并不在,临行前他也已经去松格里那里交代完了,这几个女人他跟没看到一样,不一会儿功夫就走远了。   乌雅氏和武氏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甩帕子走人回去休息,几个侍妾就更不用说,怎么悄无声息出来的,就怎么悄无声息回去的。   凝棋回去的时候,李福海派出来值夜的小太监看见了,见是她,连眼皮子都没抬,靠着门房似睡非睡。   凝棋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到底没敢说什么,灰溜溜的回了自己房间。   “嘿,于哥哥,她可是正院里唯一的侍妾,咱们这么不给她脸子不会被穿小鞋吧?”跟小太监一起值夜的另外一个小太监李路生捅了捅眯着眼睛假装睡觉的于宝根。   “呸,什么破烂玩意儿就值当的咱们上赶着了,咱虽然低贱,可咱就一个主子,她一个背叛主子的婢女,就是她成了庶福晋,咱也不稀罕!”于宝根冲着门里呸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要不说于哥哥受李哥哥赞赏呢,你这觉悟弟弟还真得学着点儿。”李路生默默光溜溜的脑门,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李路生本就因为于宝根聪明,爱往他跟前凑,现在愈发觉得以后得跟于宝根同进退了。   夜色慢慢过去,天慢慢撕开纯黑色的外衣,露出了淡淡青色的天幕,随着时间的脚步,慢慢一点点从黛青色变成了浅浅的天蓝。   三月初六,钦天监早就算过,天朗气清,是个适合出征的好日子,不说钦天监的官员们有多忐忑,到底还是有几分本事。   到了卯时中,一抹灿烂朝阳拔地而起的时候,钦天监众人才把扑通扑通到嗓子眼儿的心脏放回它该待的地方。   万里无云,朝霞鲜艳,绝对不会出现阴雨天了,早在宫里做好准备的康熙也松了一口气,更觉得这次出征兆头好。   等到巳时出现在城门楼的时候,康熙脸上是带着笑的,所有伺候的奴才和送行的官员们都松了口气,神色间都带着喜气。   这会子要是谁敢找不痛快挂个苦瓜脸,估计都能被群殴,安安稳稳送走大军起码京城就能消停几个月,大家心里帐都算的很清楚。   “儿郎们,为你们的家人和儿女万代久安,拿出你们的本事,拿下叛逆贼子!为大清而战!”康熙端着一碗酒水对着地下乌泱泱的官兵朗声大气道。   “为大清而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如山般的呼啸声震撼了在不远处大街小巷和酒楼里送君出征的老百姓,只听瓷碗破碎后,一声虎啸般的命令:   “出发!”   地面随着部队的出发有轻微的震颤,过了好久才恢复平静。   *********   莺飞草长的季节里,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好,如牛毛一般的细雨飘过,都带着一丝春的浪漫气息,还有股清新自然之风浅浅的柔柔的拂面而过。   连小孩子都不怕被淋湿,甩着清脆如铃铛一样的笑容在大街小巷肆意奔跑嬉戏,间或夹杂着几声父母的笑骂,一派争争向荣之色。   “主子,您看大阿哥冲奴婢笑了!”向来内向话少的明心难得欢喜的抬头看着松格里笑道。   “来,让额娘看看,哎呀,额娘的滚滚真可爱,笑得额娘心都要化了呢。”松格里本来侧躺在软榻上看书,听到动静,穿着软鞋下了踏。   她走到弘晖的摇篮床旁边,扶着他的后脑勺一把把他抱了起来,看着弘晖因为自己被抱起来越发欢腾的无齿笑容,实在是没忍住,在弘晖胖嘟嘟的小肥脸儿上印下一个吻。   “啊啊。”褪去了红皮子的弘晖皮肤白嫩的不得了,用唇碰触上去圆润光滑有弹性,让松格里忍不住一个又一个吻印下去,可能是觉得痒,弘晖张着流口水的小嘴巴啊啊叫着,眼睛盯着松格里小巧的扁方,手下意识就去抓她头上颤巍巍的蝴蝶簪子。   “这个可不能碰,会伤到手的。”松格里脑袋往后仰了一下,被抓了好多次,她已经有经验,一看弘晖手抬起来,脑袋早就条件反射的远离他的小魔爪了。   “啊啊啊!”弘晖啊啊叫着,着急的嘴巴里都吐出了小气泡,看的明谨和明心两个人都笑得开怀。   “小坏蛋,给额娘抓坏了头发,打你屁屁。”松格里飞快的偷袭了弘晖娇嫩的腮帮子一下,笑嘻嘻的娇嗔。   “该喂奶了吧?”感觉弘晖小手已经放弃了她的头顶,开始往自己啃了半个月的地方进攻,松格里就知道他准是饿了。   “回主子的话,是到时候了。”乔奶娘上前一步,回答了松格里以后,笑着接过弘晖,转身往屏风后面去了。   “后院里那几个还安分着?”松格里整理了下被弘晖蹭皱的衣襟,慢慢坐在软榻上,端起红枣茶喝着。   “李格格要坐对月,离下床还早呢,可不是闹将不起来么。”明谨快言快语的先开了口。   松格里抬起头笑着看了她一眼,转头看着明心。   “乌雅格格那边安分的紧,武格格那边也没动静,按理说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大家是该出来走走,乌雅格格和几个侍妾没事儿都还往后花园走走呢,武格格倒是没出过门。”明心沉吟了下,轻言细语的回报。   “呵呵……这才是聪明人呐。”松格里挑着眉头笑呵呵的问,心中已经有数。   “她这个月可有换洗?” 第27章 有孕(二更)   “回主子的话, 是有的……”还挺光明正大的,起码南院的奴才都看到了……明心心中一惊, 说着说着已经有些反应过来。   跟明谨二人对视了一眼, 俱都沉默了下来。   “她一直都挺聪明的。”松格里低垂着眼眸似笑非笑的夸赞了一句。   可不是聪明么,怀孕了谁都不知道,直到四爷出征回来在家宴上才晕倒发作了出来, 还是营养不良晕倒的,让四爷以为她苛待了府中的女眷,更不许她沾女眷的边儿。   可惜就算是心思算尽,也没能生出个健康的孩子, 九个月不到就生了个病怏怏的女孩儿, 遭了算计还不知道,姑且算一个聪明的蠢人。   倒是让李氏在她这里请安的时候, 对着武氏好一顿嘲讽,转过头去就跟四爷吹枕边风,说自己谋害子嗣。   四爷未必就信了,可相信她照顾不好后院是有的, 后面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开始不顺利,底下的人也大都阳奉阴违,自己在后院愈发艰难。   这一次,她怎么能给人机会说她不贤呢?她当然要贤惠,还要大张旗鼓的贤惠,一个女孩儿罢了,反正李氏那个蠢货还养着一个大格格, 倒是不担心格格更多。   “叫太医明天给所有后院女眷诊平安脉,出来结果后不必瞒着,派外院的钉子盯好了武氏那里,所有的算计都给我拦下来,但是武氏有什么反应,不必拦着。”松格里懒懒地斜躺回去,拿起书前吩咐明心。   她并不喜欢对孩子动手,也不喜欢对孩子动手的阴谋诡计,可是若武氏自己能折腾,她不管,只要四爷回来前这个孩子好好的呆在她肚子里就成了。   “是,奴婢这就去跟李公公说。”明心温柔的点点头应下来,扭身掀开帘子出去了。   弘晖吃完了奶已经又睡着了,盯着奶娘小心翼翼把他放回软榻边上的摇篮床里,松格里才心无旁骛的看起书来。   第二天来的太医正是在四爷府驻守了一个月的陈太医,他本身就是专攻妇儿科的,给后院女眷诊平安脉是做惯了的,因此很轻松就诊断出了武氏已经有月余的身孕。   “太医说武格格身子骨不错,怀相也好,正常饮食避开忌讳即可。”明心在正院给松格里汇报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自家主子除了御下有方外,还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自此更加忠心。   也不是说以前就不忠心,只是当一天和尚就得吃一天斋,她比不上明微能言会道,实际上却是比明微聪慧的,自是知道除了忠心于松格里以外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毕竟她全家的命都握在乌拉那拉府手里,再说除了四爷,府里头也就松格里最大,她总不至于舍大选小,但这也只是形势使然。   在她看来,有时候主子实在是情商太低,好好的局面硬生生被她弄成了男主子不喜,下面人蹦跶,还让自己受了那么多委屈。   所以她除了做好自己的本分以外,从来没想过主动去做些什么,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主子的聪慧和远见卓识远在她看到的范围之外。   那曾经主子做的那些事情……也未必是情商低,许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所以说脑子聪明的人就爱多想,明心思前想后,彻底被松格里轻描淡写的一系列安排折服,自此才心甘情愿忠心于主子,比以前主动了不少。   按下明心的思绪不讲,后院里的女眷很快就知道了武氏有孕的消息,侍妾就不用说了,乌雅氏硬生生撕坏了好几块帕子。   “贱人,说什么守望相助,怀孕了竟还瞒的这么紧!”乌雅氏简直是要恨出血来,明明她比武氏承宠的时候更多,却是武氏先开花结果,这让一向因身份特殊,觉得高人一等的乌雅氏如何能接受。   “梨花,你让人给乌雅府传消息,告诉我阿玛府里的情况……跟我阿玛说不必让娘娘知晓。”乌雅氏恨恨的发泄了好一会儿才跟自己身边的丫头吩咐。   梨花和枣花虽然是常嬷嬷带过来分给她的,可凭着乌雅氏在内务府的势力,送几个丫头进来算什么,梨花和枣花都是乌雅府早就调-教好的丫头,远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梨花静静服了服身,转身出了屋子。   “哼!有本事怀,可未必有本事能生!”已经坐了一个月月子的李氏反倒是没那么愤慨。   李氏本身就不是多聪明的人,但是蠢人有蠢福,完全是因为蠢人大都有着弱兽般的直觉,以前她嚣张跋扈,无非是被四爷宠爱有加又惯大了野心。   现在她未必就放下了嚣张和野心,只是她很清楚,自己怀孕期间一再让四爷训斥,弘昐又因为她的气性身子骨弱到极点,刚生完孩子哭闹着让四爷进来的时候,四爷不经意间冷利的眼神把她吓着了。   她现在除了想着怎么养好弘昐,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在她看来,只有养好了弘昐,等四爷回来以后把四爷的心哄回来,她才有肆意的本钱。   现在嘛……四爷又不在,她还在月子里,闹个什么劲儿。   再说,福晋生了,她也生了,就算她再受宠,没见识过现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普遍,作为一个小妾,她的重点从来不是防止别人怀孩子,而是如何想办法让别人的孩子生不下来,活不下去,让自己的孩子稳稳当当,这也是沈宅后院大多数女子的想法。   所以,虽然酸还是酸的,已经有一子一女的李氏却完全不像乌雅氏那般生气。   “耗子出洞了?”松格里挑着眉头看着明言,明言点点头。   “让钉子和咱们的人都盯好了,别出了差漏。”松格里笑得开怀,乌雅氏果然还是像上辈子一样,自诩聪明,实际上蠢到家,连武氏和李氏都赶不上,不得不说这也算是内务府世家普遍的悲哀。   他们就看不清楚,奴才就是奴才,想往上爬,可以。但是想当主子的家,那纯属寿星公上吊,嫌自个儿活得太惬意了。   ********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在蒙蒙细雨中,同样的春色,空气中却放佛飘荡着一丝哀愁。   这样的时节里,多少有兵丁在战场的人家都开始惦念着远在千里的儿郎们,谁也不知道有多少将士魂断战场。   从远方传回来的都是捷报,只是谁都知道无论胜仗还是败仗,都是要死人的,无非就是死的人多还是少的问题。   所以即使风渐渐大起来,细雨倾斜浇灌在大地上,打在脸颊上有了几分锐利,人们还是纷纷走出家门,进入寺庙,虔诚的上一柱香,不求大富大贵,只给自家的儿郎乞一个平安归来。   远在神木县的四爷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多一个子嗣,毕竟武氏所出的格格连一周岁都没过就殁了,又过了那么多年,他实在是记不起来。   这会子他正在帐篷里跟户部尚书和侍郎一起商量接下来的粮草行程,他们在部队的大后方。   康熙已经在去定边的路上,他们马上也要启程前往定边。   噶尔丹的大儿子塞卜腾巴尔珠已经被抓住,刚刚派人遣送京城,交由理藩院拘禁。   等收到松格里家书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了。即使得知自己又将要多一个子嗣,四爷心情也说不上好。   营中虚报兵数,冒领钱粮,陕西尤其厉害,万岁爷召集众随军皇子和川陕总督及文物官员,发了一通大火,很是处置了一批官员,对看管钱粮事物的四爷和户部尚书也多有训斥。   四爷虽然有二十年的经验,可是他毕竟年龄还小,现在根本接触不到核心的职位和消息,冒领钱粮的事情是他根据姑且算是前世的记忆,派人捅出去的,只是他却没办法把自己摘出去。   受了一顿训斥,他只觉得心中憋闷异常,迁怒是没法迁怒的,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实在是看不得辛辛苦苦拿命拼博的将士们因为那些贪官污吏和不负责任的将领,拼死拼活还得不到自己应有的待遇。   因噶尔丹被蒙古众部落排斥,不必动用大兵征讨,康熙便命昭武将军马思哈选精兵二千进击。   后又命孙思克、博霁两部斩驻甘州,由阿南达及提督李林隆率兵二千前往搜剿。   等松格里收到四爷家书的时候,噶尔丹败死的消息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根据家书上所说,再有大概半月左右,大部队即可抵达京城。   她没多加理会,因为这会子她正笑吟吟的来给她请安的三个女人,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她为武氏挡下了不下三次的阴谋诡计,可是都没瞒着武氏,因此虽知道有四爷的人在护着自己,可武氏还是忍不住害怕。   吃不敢吃,喝不敢喝,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已经把自己的脸色折腾的除了惊惶难看,再无别的形容词。   乌雅氏虽然一直没能完成自己的算计,可看着武氏脸色难看的程度,倒是没钻牛角尖。   对着松格里她一直是恭敬有加,并不曾闹别的幺蛾子,毕竟她也知道这会子府里谁最大,可是有些人不知道。   所以现下,她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的李氏,心里嘲笑了不知道多少次。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情节设置的原因,日期跟历史上并不相同,三十六年是有闰三月的,但是因为要推动情节,这里没有闰三月~别太考据哈~   感谢小仙女们的支持哦~   如果喜欢枸杞的文,专栏里还有《快穿之黑莲无罪》和《最佳后娘在八零》等着小仙女们的收藏哦~ 第28章 “恶毒角色”(三更)   “给福晋姐姐请安!”蹲了半盏茶的功夫, 李氏双腿已经酸软不堪,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又说了一遍。   “李妹妹这规矩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学好?你坐完月子也不少天了不是?”松格里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不说叫起, 甚至语气还温婉的不得了。   “福晋,你别太过分!”李氏没忍住,一下子站起身, 瞪着着一双喷火的明眸怒喝。   “放肆!你这是要挑战本福晋的正室权威吗?!”松格里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属于孝敬宪皇后的气势毫无保留的放出来。   武氏差点儿没吓的从椅子上跌下来,乌雅氏也一惊,手中的帕子捏紧了几分, 更不用说专门被针对的李氏, 毫无准备的她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婢妾不敢!”李氏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刚刚的怒火完全消失殆尽, 她怎么能忘了呢?对正室不敬,不说福晋,就是宫里的主子也没一个能饶得了她。   “哼,还有你不敢的事情?李氏对福晋不敬, 罚跪一个时辰,去廊子下头跪着吧。”松格里冷笑一声,行径像极了自己在电视匣子里面看过的恶毒角色。   “求福晋收回成命,婢妾好歹也是大格格和二阿哥的额娘。”李氏苍白着脸,红着眼眸强硬的要求。   “说你蠢都是抬举你,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谁才是主子。你是生下了大格格和二阿哥, 可你别忘了,本福晋是他们的嫡额娘。”松格里摇了摇头,实在是有些懒得跟李氏多说,毕竟她也理解不了。   “我给你脸面,自己出去跪着,还是让人拖出去,你自己选择。”   李氏猛地站起身,摇摇欲坠了一瞬间,脸色同样苍白的青莲赶紧过来扶着,李氏恨恨的瞪了松格里一眼,甩开青莲大踏步出了门,选了廊子的角落处,利索的跪下了。   “格格,您再忍忍,气大伤身啊!等爷回来就好了……”青莲见李氏虽然沉默,脸颊却有抹不自然的红色,就知道李氏这会子是气的狠了,也不怪格格,实在是这个月都第三回 了。   “闭嘴!”李氏黑着脸低喝一声,她不知道吗?可知道又怎么样,还不是得跟个奴才一样跪一个时辰!   她忍不住想起月初时候的事情——   好不容易忍着坐完了对月,在床上躺的四肢酸软,她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还没等她跟弘昐亲香一下呢,正院里常嬷嬷就带着两个粗使嬷嬷过来了。   “奴婢给李格格请安,今儿个是初一,李格格也出了月子,福晋请李格格过去请安。”常嬷嬷并不因为鄙视李氏就敷衍,行礼标准的紧,语气也不卑不亢。   “劳烦嬷嬷告诉福晋姐姐一声,就说我身子还有些虚,等养好了我自会去给福晋姐姐请安。”李氏冷笑了一声,看着常嬷嬷倨傲的回答。   “李格格不必担心,福晋有吩咐,若是李格格身子不适,让奴婢派人抬李格格过去。”常嬷嬷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李氏,就等她拒绝了。   “你敢!”李氏站起身,大怒道。   “还不请李格格去正院?”常嬷嬷并不回答她,只是对着自己身边的两个粗使嬷嬷淡淡吩咐。   “是!”两个粗使嬷子上前,利落的抬着李氏就往外走。   “你们放肆!放开我!”李氏大惊,不停的挣扎着,鬓角都散乱了几许,她的丫头青莲和青菊被粗使嬷嬷一肩膀就给顶到了一边,光干着急,靠近不了她。   “你们放开我!!我自己走!”李氏看两个老嬷子真的要架着自己往外走,脸色白了,尖叫着挣扎的更厉害了,这要是被架着一路去正院,怕是从今往后她李氏的脸就再没有了。   隔壁屋子里,弘昐被李氏的声音吓到,开始虚弱的哭起来,常嬷嬷听到隔壁的动静,摆了摆手,让两个粗使嬷嬷把李氏放开。   “李格格请吧,不早了,福晋还等着呢。”   “哼,我倒是要问问福晋,府里头竟是连个奴才都能欺负主子,这到底是什么道理!”李氏色厉内荏的说完,带着青莲铁青着脸就往正院里去。   到了正院,李氏对武氏和乌雅氏视而不见,带着怒火就直接冲松格里诘问:   “福晋这是什么意思?婢妾好歹是爷的格格,也生育了一子一女,您就让府里头的奴才这么糟践婢妾?若是今儿个您不给一个交代,婢妾今天就撞死在这里!”   “哦?李妹妹见了我可还记得行礼?”松格里眉眼流转间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李氏不知道,当时松格里就在心里想——   瞧瞧,这不是生完了也坐完月子了么?   上辈子李氏借着弘昐身子不好,半年都不曾来过正院,后来更是嚣张到来自己这里请安,腿都不会打弯儿了,就这样松格里说了几句,还得了四爷训斥。   她堂堂皇四子的正经福晋,竟然当不起一个格格的礼,又有谁给她交代?   当然她也不需要别人给她交代,所有的交代她都自己来取。   “……给福晋请安。”李氏梗了一下,敷衍的蹲了蹲,还没来得及继续发难,倒是被松格里抢了先。   “你去年腊月里说是身子重了不便给我行礼,那也就罢了,现在你还没学会行礼吗?”松格里挑着眉头看着她。   “婢妾给福晋请!安!”李氏行了个标准的蹲礼,昂首抬头看着松格里一字一句道。   “蹲礼行的不规矩,蹲一个时辰。”松格里淡淡的吩咐,李氏不知道武氏和乌雅氏是什么表情,她当时就炸了。   可还不等她站起身,福晋就让武氏和乌雅氏回去,自己也去了西厢房里面,她一想站起来,就看到先前在她院子里的两个粗使嬷嬷虎视眈眈站在一旁。   等她带着怒火蹲了一个时辰,回去的时候,是被青莲和后面赶过来的青菊给架回去的,躺了两天才能起身。   且不说她心里有多少火,四爷不在府里,没人为她张目,她也没别的法子,说什么一头撞死那是气话,她才舍不得去死。   所以等初十的时候,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带着青莲去了正院,一进门她就直接给福晋行了蹲礼,只是毕竟是带着火气,神色间还是有几分不自然和挑衅。   想当然,回去后又躺了两天,这是第三回 了,她倒是恭敬了,可是福晋就是故意找茬儿,跟她行礼标准与否或者态度如何根本没关系。   等四爷回来!等四爷回来……她一定让福晋把今日的羞辱和这半个月来的羞辱都加倍奉还!李氏只能在心里恶狠狠的一遍遍劝说自己,才能忍住想要尖叫发泄的冲动。   万岁爷在十六日就抵达了京郊,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宫。   还没等太子等人给万岁爷接风洗尘,山西巡抚温保、布政使甘度贪污受贿一事暴露,康熙直接判处二人斩首后,屁股一拍,连万寿节都没有补办,启程去承德避暑去了。   日子在李氏反反复复被松格里收拾,又日夜期盼的过程中飞快的过去。   五月二十八日,四爷并户部官员带着后续部队返京。   李氏听到消息的时候,没忍住直接哭了出来,她的苦难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哭了半晌就开始忙不迭打扮起自己来!   天气炎热异常,四爷回京后先去见过了太子,跟太子禀报完了公务,傍晚时分才从宫里出来。   等他到了府门口的时候,松格里带着后院女眷已经在门口迎接他。   “给爷请安!”松格里带头婷婷下拜,四爷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家眷,这会子对松格里难得看着顺眼,他上前亲自扶起松格里。   “爷不在府里,福晋辛苦了。”四爷温声道,李氏听到四爷的话,红肿着眼眶嘴巴瘪了瘪,到底是没敢在外面说什么。   “这都是臣妾该做的,爷一路车马劳顿,先回府里洗漱一番吧,臣妾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家宴,等爷解解乏,臣妾带着众位妹妹给爷接风洗尘。”松格里笑得温婉。   好好休息休息吧,晚上可是还有几出好戏呢,这段日子下来,李氏的忍耐力也该到了极限了。   四爷从善如流的进了府,扫过李氏红肿的眼眸,眉心不自觉皱了一些,倒是没说什么。   他先去了外院洗漱收拾,等他出来后,在苏培盛伺候他熏发的空档,粘杆处三部的头领已经过来给他汇报情况了。   “武格格有孕,乌雅格格派人回了乌雅府一趟,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包括府里几处的丫头都是乌雅府送来的,后面乌雅格格暗地里动了几次手,都被福晋的人给拦住了。武格格知道后惊慌过度,身子有些不稳。”三部头领把松格里这段时日的安排都详细汇报了一遍。   想到西院的情况,头领难得有些迟疑,想了一下还是如实汇报:   “李格格出了月子没来正院请安,被常嬷嬷压着去了正院,被福晋给罚了,后面每次请安,李格格都会受罚,西院里已经换了四次瓷器。”   四爷没来及想乌雅氏的事情,只皱着眉头,一时有些想左了。   怪不得李氏脸色那么难看,眼睛也好像哭肿了,难不成松格里以为自己生了嫡子就开始张扬起来了?   想到在他走前李氏一系列的闹妖,他倒是没立马恼火,只是心头也泛起对福晋的淡淡不满,这会子他还不知道松格里给他准备了什么欢迎项目。 第29章 皇家阴私   等苏培盛给四爷熏干了头发, 利落编好了辫子以后,四爷才带着他神色淡淡的去了正院。   一进正厅, 扑面而来的是各色的娇软美人, 和夹杂在一起略有些浓郁却不算难闻的各式香气。   “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温柔娇嗲的女声汇合在一起给四爷请安,这声音让在战场听了三个月大嗓门和冲锋号角的四爷有些微微不适。   “都起来吧。”他说完后并没有看站在最前面的松格里, 直接神色淡然的走到上首坐下。   松格里挑了下眉头,心头有数,略低着头慢慢跟在后面。   等四爷正式坐在上首以后,松格里坐在了他左手边, 李氏自以为隐晦的瞪了松格里一眼, 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四爷的右手边。   常嬷嬷见主子们都已经坐定,给李福海使了个眼色, 李福海立马转身安排上膳。   大厅里先是安静了一会儿,在杯盘叮当交错的过程中,乌雅氏第一个站起来,青葱般的手指捏着水玉色的酒杯看着四爷, 不胜娇羞。   “爷这些日子在外征战,辛苦了,妾敬爷一杯,恭祝爷旗开得胜归来。”   李氏闻言脸色不自觉落了一下,接着憋了一口气偷偷瞄了眼四爷,赶紧摆正神色,只是眸子里有深深的愤恨。   她这些日子被福晋收拾怕了, 顾虑着人多,一时没敢站起来敬酒,倒是让乌雅氏这个狐媚子抢了先。   好歹她生了一子一女,在这后院也算是福晋下的第一人,竟被一个刚入府没过半年的格格抢了先,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   四爷没说什么,只是在乌雅氏扬起秀美的脖颈儿一饮而尽后,端起酒杯沾了沾唇就放下了。   乌雅氏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眼眶红了起来,可到底没敢说什么,委屈的看了四爷一眼,见他并不理会自己,才心头忐忑的坐下了。   李氏这才高兴起来,她马上端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冲四爷转了个方向,话未出口,泪已先流。   “爷征战在外,婢妾日日夜夜惦念,看见爷回来,婢妾不胜欢喜,敬爷一杯,愿爷万福安康。”   李氏在闺中的时候,也曾读过几本酸诗,虽说不上文采,可这会子也独有一股风韵。   她是真的又激动又委屈,四爷不在的日子里,她才意识到,四爷平时对自己有多好,他一不在府里,自己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   这段时日来受得苦,看着四爷,都化作眼泪,一滴滴落下,流淌过明艳姣好的下巴,落在衣襟上,向来张扬的脸庞多了几分柔弱。   这份柔弱软化了四爷的眼神,他不经意扫了自顾吃的舒畅的松格里一眼,温和的点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乌雅氏脸色更难看了,手中帕子被她攥成了皱皱巴巴的样子。   李氏扫过乌雅氏的脸,心里倒是高兴起来,眉眼流转间看见松格里一派闲适的用着膳,因四爷在场,她嚣张的胆子又回来了几分。   “都是婢妾的不是,倒是抢在福晋姐姐前头了,按理说该是姐姐先敬爷才是。”李氏装作愧疚又害怕的样子,柔柔看着松格里道,说完又胆怯的看了眼四爷。   这还没吃多久呢,都吃饱了吗就开始找事儿?松格里难得在心里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准备“敲锣打鼓”,让好戏开场。   讨厌的四爷,讨厌的女人们!看戏也得让人吃饱了啊!松格里心头咬牙切齿,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在有人给力,还没等她“敲锣”,戏就开场了——   “格格!格格?您怎么了?”跟随武氏来赴宴的小丫头桂枝忙不迭扶着软软后倒的自家格格,惊慌失措的喊起来。   “快叫太医!”松格里精神一震,一脸正色冲着常嬷嬷吩咐。   今儿个不当值的太医很快就到了四爷府,一干没吃饱的女眷神色都不怎么好看,毕竟为了一个有孕的敌手晚膳都没吃几口,搁谁谁心里不膈应啊!   只有赶着吃了一半儿的松格里神色还算平常,毕竟她早就吩咐常嬷嬷把宵夜准备好了,晚点再吃就是。   “回四贝勒的话,武格格她……是因进食过少饿晕的,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于胎儿不利。”年纪一大把的太医恨不能把头低到裤-裆里。   这算是皇家阴私吧?算吧??堂堂皇四子的怀孕小妾被饿晕的!这……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有劳太医,给武氏开个保胎的方子。”四爷脸色难看,一只手背在后面紧紧攥住,声音平稳冷静的吩咐。   “四贝勒客气,老臣不敢当。”老太医跟着苏培盛出了正厅,厅里面一时安静至极。   “福晋,爷走前曾嘱咐你照顾好府中女眷,你就是这般照顾的?”四爷冷着脸看向一旁坐着,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的松格里。   松格里一时没有说话,她实在是不耐烦分两出戏来演,还有角儿没上场呢。   “说话!”四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   “爷,还请爷为武妹妹做主!”李氏不负所望的站出来,扑通跪在四爷脚下,脸当即就苍白了一瞬,还是忍着疼痛开了口:   “自武妹妹怀孕后,福晋就派了人守在南院,明为保护,实则是软禁,武妹妹自怀孕开始到现在,除了到正院来给福晋请安,一步都不能踏出自己的院门,这才吃不下睡不着,才会……饿晕的。”李氏流着泪愤愤道。   “格格,您的膝盖不能跪啊!”青莲赶忙跪下哭着扶住摇晃不止的李氏,转头冲着四爷不停的磕头。   “求爷给格格做主!我们格格还没出月子,就被福晋逼着过来请安,吓得二阿哥啼哭不止。格格次次请安回去,都得躺好几天才能下床,现在膝盖已经肿的没法儿看了都。”一时间,大厅里就只有主仆两个哭泣的声音。   其他女眷们面面相觑,都讷讷不敢言,只有乌雅氏,神色微妙的看着松格里,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想要福晋倒霉还是想要李氏倒霉了。   但这近一个月时间的请安事件下来,让她有种预感,福晋……怕是没那么容易倒霉。   “福晋可还有话说?爷不在府里,你就这样苛待府中女眷?你的贤惠呢?都让狗吃了吗?”四爷看着李氏苍白的脸色和满脸泪水,神色更加冰冷,话中跟掺了冰碴子一般,下人们胆小些的已经开始打颤了。   松格里在抬起头开口前,不禁感叹了一把:这熟悉的语气,这熟悉的配方……果然就是有所奇遇,脑子也还是进水了么?   “爷是真想听臣妾解释,还是直接就给臣妾定罪了呢?”松格里慢慢站起身,上前两步,神色和语气都温婉的很,唇角还带着微微笑意。   只是看向四爷的眼神却是深邃的,甚至恍惚间,四爷觉得从福晋眼神中看出了冰冷和嘲讽。   “哼,爷倒是想听听看,你想怎么解释!”四爷冷哼一声,坐在旁边的踏上,冷冷看着松格里。   只是比任何人都熟悉四爷的苏培盛,却莫名其妙感觉到了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这感觉,嘶……真让苏小爷牙疼,疼得他都没敢抬头看福晋。   “王涛,你来说说,武妹妹是怎么回事儿。”松格里漫不经心的吩咐了一句,早就被李福海叫过来的王涛有些胆颤。   “回爷的话,武格格打春里还没被发现怀孕的时候就不曾踏出过南院,后来诊出怀孕后,奴才替主子传过话,想给武格格多派几个伺候的下人,被武格格拒绝了。”王涛跪在地上,也是想不明白,明明每次的算计他都不动声色给挡下来了,怎么武格格就怕成那个样子。   “主子并不曾禁止武格格外出,只是……武格格大概不喜动,日常躺在床上,屋子都不爱出。常嬷嬷也没少送精贵药材和补品过去,次次都是太医在的时候,检查过才留下的。只是……武格格大概……大概是害怕……从不曾用过,就是提过去的膳食也……也不怎么吃。”   四爷愣了下神,这奴才是他派给正院的,没胆子跟自己说谎,那不就是说武氏饿晕过去是……她自己吓自己吓出来的?   四爷沉默不语,他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跟王涛一起守在武格格旁边的于宝根,可没有王涛这么不动声色。   算计挡是挡下来了,可听主子的护住就行了,他才没那个闲心保守秘密。   王涛也不是十二个时辰都能守着的,在于宝根守着的时候,武氏自己见到的饮食和用具方面的算计,直接让胆子本就不大的武氏吓掉了魂儿去。   不管饮食和用具有没有问题,她都不敢吃不敢用,硬生生折磨的自己跟要不久于世一样。   “至于李妹妹……我记得你第一次请安是这个月初,怎么?李妹妹连哪天生的孩子都不记得了?”松格里温婉轻灵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被青莲扶起来坐在一旁的李氏,神色明明温柔的很,却让李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要说:  自诩九零后的土鳖枸杞,一直以为QAQ是求啊求的意思,所以在文案当中都放了诸如”收藏来一发QAQ“的话,还内心沾沾自喜,嗯……够不要脸,够萌!   今天开会的时候突然脑子一抽,百度了一下才知道QAQ是哭泣的意思……   暴风懵逼ing……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只是求小仙女们收藏枸杞收藏新文,没别的想法呀~   枸杞向来是光明正大厚脸皮的,怎么会求个收藏还要哭呢?会不会小天使们已经在脑补,枸杞是个内心嘤嘤嘤哭泣的抠脚大汉……   我不是!我没有!枸杞觉得……不要脸是很可取的,可是也分种类,这种不要脸~不,枸杞还是得要的!   求小仙女们戳专栏收藏枸杞和新文鸭!瞅瞅枸杞的大饼脸明明是笑着的……它不懂什么叫哭泣鸭~   等你们看到的时候,QAQ就都不在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虎涵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宝宝辣妈、啪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宝宝辣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我后悔了   “从你过来请安开始, 就跪了一回吧?怎么着,我身为福晋, 当不得李妹妹屈膝么?”松格里淡笑着问李氏, 李氏眼神缩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头委屈的看着四爷。   四爷捏了捏手中的杯子, 好一会儿才放下,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松格里继续说了下去。   “爷在走之前,吩咐臣妾照顾好府中家眷, 臣妾自认为能做的, 该做的,都做到了。”松格里幽幽看着四爷, 看得四爷皱起眉头,心头有股诡异的不适感。   “罚李妹妹蹲也好,跪也好,臣妾问心无愧。身为爷的福晋, 为爷打理府务,督促妹妹们为爷开枝散叶,所求的,不过是爷给臣妾的一份尊重和体面,可臣妾做了这么多,换来的,却是爷一句贤惠被狗吃了……”松格里低垂下眼眸, 眼泪默默爬出眼眶,掉落在地上,更砸落在四爷心上。   他有多久没见过福晋哭了?虽然福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也总是惶恐不安,可说实在的,被四爷见到哭的时候不多,大多时候他只是对福晋不耐烦,他竟想不起上次福晋哭是什么时候了。   “不管爷想怎么处置,臣妾都认了。臣妾身子不适,暂时没有精力打理府中事物,爷看看安排谁来打理吧,臣妾先行告退。”松格里流着眼泪,肩膀和脊柱却挺得笔直,这种带着哀色的倔强让四爷心头不适感更重了。   松格里看都不看四爷一眼,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李氏看松格里哭着离开,心头憋了近一个月的气这才消了几分。   看样子,晚上四爷是不会留在正院里了,她眼眸转了一下,怯生生拉上了四爷的衣袖。   “爷,都是婢妾不好,惹福晋姐姐生气了。”李氏眼泪掉的科比松格里轻松多了,还能兼顾可观赏性,端端是梨花带雨,看的乌雅氏咬牙切齿在心里骂个不停。   “你们都回去吧,爷累了。”四爷没理会李氏的柔弱,盯着地面一点儿湿润,脑海中还回放着松格里眼神幽幽的样子。   “爷,大格格想您了,前几天还哭喊着要阿玛来着。”挨挨蹭蹭等众人都离开后,李氏才怯生生的拉着四爷的袖子娇柔道。   如果能把四爷拉到她院子里,福晋的脸面就彻底掉在地上了不是?她一定要让福晋……   “你先回去,爷明儿个过去看大格格。”没等她在心中算计完,就被四爷定定盯着她的表情打断了思绪。   听到四爷的话,她有些心不甘,可到底不敢过于放肆,只能柔弱的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爷,您今儿个可要歇在正院?”苏培盛小心翼翼斜觎着四爷,轻声问。   四爷站起身往西厢走了几步,立马停住了。   想到松格里刚刚的样子,一时间竟是不敢进去。   “回外院。”   “喳。”苏培盛利落的拿着早准备好的灯笼,走在斜前方给有些愣神的四爷引路。   ********   “主子,您别难受了,您哭的奴婢都想哭了。”明谨看着松格里坐在软榻上,眼泪流个不停,自己眼睛也忍不住湿润起来,带着哭腔道。   “我后悔了。”松格里流着眼泪幽幽道。   一众下人们都有些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常嬷嬷叹了口气,把松格里抱在怀里。   “左右有大阿哥在,爷总不至于太过分,以后……还有奴婢们陪着您呢。”这话说的她难受的不得了,一把年纪了也跟着掉起泪来,明微和明心也跟着落了泪。   明言心里更是难受的紧,主子……实在是太苦了!   这正院里的气氛随着松格里一句话变得凄凄切切起来,可大家都没成想,主子话还没说完。   “早知道,我就让明心去弄帕子了,不是说洋葱汁儿能催泪么?这怎么停不下来了呢?”松格里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淌个没完。   ……   下人们都愣住了,常嬷嬷抱着松格里的身子也僵了一下,主子什么意思?什么洋葱汁儿?是她想的那样吗?   “明微,去打盆水来,给我洗洗,眼睛太疼了。”松格里眼泪汪汪的看着明微,表情无比悲怆,可在场的四个丫头难得一点儿心疼都没有。   “主子,您是把洋葱汁儿直接抹眼里了?”趁明微去打水的时候,常嬷嬷跟梦游一样问道。   “不然呢?”松格里哭的凄惨,她上辈子也没用过这个技能啊!   能让她哭的时候就少,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咬着牙硬熬。   这辈子对四爷莫得感情,弘晖又健康,府里也没多少糟心事儿,她更哭不出来了。   好不容易演回戏,她真是后悔大发了,能整治四爷的法子多的很,她怎么就选了最笨的一种!   “……主子,那催泪的帕子都是擦在眼皮子底下的,不是往眼睛里戳呀!”常嬷嬷一边给松格里小心着清理眼眸,看着她通红的眼眶,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笑了都。   明心和明言还控制的住,明微和明谨并着李福海都低着头,肩膀颤个不停。   “……那我不是没经验么。”松格里洗过眼睛和脸后,终于舒服了很多,眼泪这才停下来,浮囊着鼻子软软道。   “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值当的您非得哭出来?”常嬷嬷恨铁不成钢的愤慨道。   “我有我的打算,嬷嬷瞧着就是,我饿了,快给我上些吃的吧。”松格里不以为然的敷衍道,本来就没吃饱,演戏和看戏也需要一把子力气,她真是饿了。   “对了,你们辛苦一下,把账本那些东西都整理好,明儿个一大早就给苏培盛送过去,别的不用多说。”松格里吃完后,心满意足的洗漱完,睡前扔下一颗炸弹。   “主子,这管家权您真要交出去呀?”常嬷嬷已经去休息了,明微有些担忧的看着松格里,犹豫着问。   明心明谨和明言也都在一旁,眼神惶恐不安的很。   “你觉得把我和大阿哥的安危交给谁能让人放心?”松格里嗤笑一声,反问道。   她知道这几个丫头都是聪慧的,忠心也能保证,一旁眼巴巴看着的李福海也是忠心耿耿了一辈子的,所以这辈子她早早就想好好教教这几个。   “奴婢觉得,还是把在主子手里最放心。”明谨快人快语,知道主子这是考校几人,清脆的回答道。   明微和明心对视一眼,沉吟着没有开口,明言眼神闪动了一下,也没出声,李福海根本没啥想法,主子怎么说怎么做就是了,谁能赶上主子聪明呢?   “那你觉得这管家权,以后就一定在我手里吗?”松格里懒洋洋靠在炕头上继续问。   “爷出征回来,还没有论功行赏呢。”明言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得到了松格里赞扬的眼神。   “爷若是再进一步,不,即使不进,侧福晋还是能有的。”明微心中仿佛挥散了乌云,一片清明之色,看着主子微笑着道。   “这府里有子嗣的,将来不好说,现在不止主子一个人,若说侧福晋……西院儿那位倒是有资格的。”明心轻言细语的分析。   “这个时候,主子更不该把管家权交出去了呀!”明谨更糊涂了,看着松格里一脸茫然。   明微几个也还没想明白,都看着松格里。   “你们也说了,这次御驾亲征,旗开得胜,于天下来说,是个罕见的大功。”松格里慢悠悠的分析,几人都听得认真。   “前些年,又是干旱又是水灾,还有地龙翻身,这老百姓们都说是老天爷的惩罚,宫里头的主子们可都头疼着呢。”松格里唇角挂着一抹哂笑。   经历过后世三百年的她,自是知道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可是当权者不知道呀。   “你说这千辛万苦的,好不容易打了胜仗,万岁爷怎么着也得晓谕天下万民,证明……大清入关是千秋万代之正统。那么论功行赏就得大张旗鼓。你们说,若是这些黄带子的爷得了功赏,了解了万岁爷的心思,会怎么做?”松格里唇角带着笑,神色淡然。   主子懂得好多呀!在几个人心中,松格里的形象一下子拔高起来。   “怕是流水宴席不停,人情往来也多起来了。”明微恍然大悟的道。   “这几个月里,可有好些权贵家里头有洗三、满月、百日甚至抓周的喜事呢……”明心也了解清楚松格里的想法了,更加佩服起主子来。   “几位皇子福晋们也有好久没张罗赏花和诗会了。”明言更是心中清明,定定看着主子,心头满是激动,脸色还勉强保持着镇定。   “所以呢?”明谨还没想明白,疑惑的问。   李福海也听的云山雾罩的,同样抬头看着一主三仆笑得内涵。   “所以主子说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了。”明微轻轻点了明谨一下,笑眯眯的嗔道。   “你们欺负人!”明谨不依的跺了跺脚,见松格里一脸惬意的躺下睡觉,也不敢继续闹。   今儿个是明微和明言当值,明谨糊里糊涂拉着明心不肯撒手,明心无奈,拉着她往外边走,在她耳边低声私语。   夜色渐浓,夏日的夜仿佛被擦拭过的墨玉,跟其他季节都是一样的黑色,却还是带着股子说不出的明亮。   一轮弯月高悬,随着虫鸣忽远忽近,油然成为一幅带着密语的画卷,只等初阳来掀开它的卷轴,明明白白解出一个青天白日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松格里要发大招了呀~   光松格里自己一个人狠不行,四爷还有粘杆处呢,几个明和李公公也得厉害起来了~   让四爷逍遥了这么久,也该开始虐他了嘿嘿嘿~   20日的更新不在凌晨了哦,放在晚上23:50分~   21日开始的更新放在每天中午12点哦~ 第31章 一更   一大早苏培盛刚爬起床, 就有种不妙的预感,右眼皮子跟打了鸡血一样跳个不停。   老话儿说,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难不成今儿个他苏小爷会有难?苏培盛在刚收的小徒弟李良伺候下洗漱过后,心头暗自思量着,一脸沉重的往四爷卧房那边走。   还没等他走到地方, 小太监许大福就呼哧带喘的小跑着过来了。   “苏哥哥,常嬷嬷带着明微和明心姑娘朝外院来了!快到大门口了。”许大福喘着粗气刚说完,就见苏培盛脸色变了。   坏了!苏培盛心头一个咯噔,在战场上伺候久了, 不接触内宅这些子事儿, 他苏小爷的敏锐性有所降低。   他这会子已经想起来昨天福晋说了什么,福晋说她身子不适, 无力打理府务!!   “你就说我跟爷出去了,千万别叫常嬷嬷进来,也别接任何东……”   “见过苏公公。”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常嬷嬷似笑非笑的给他问了个好, 明微和明心还特别懂事的给苏培盛行了个礼。   苏培盛赶紧侧身避开,内心哭唧唧,脸上谄媚笑着上前跟常嬷嬷问好。   “常嬷嬷,这一大早的您这是?”苏培盛眼角抽抽,权当看不见明微和明心手上捧着的厚厚账本儿。   “福晋身子不适,无法打理府务,昨儿个福晋亲自跟爷回禀过了, 苏公公也在,怕耽误府里头的事儿,这不,奴婢一大早就整理好账本儿亲自给苏公公送过来。”常嬷嬷脸上淡淡的,带着几分超然。   今儿个还没到三更天,她就被明微喊起来了。听明微给她分析了福晋的想法后,常嬷嬷内心是说不出的解气,当即一点儿都没耽误,收拾好账本就带着明微和明心过来了。   万岁爷不在京里,四爷不用上朝,她打发李福海去外门问过了,四爷没有出府,所以这账本儿是说什么都得给外院留下。   “瞧嬷嬷说的,这账本儿它认识奴才,奴才不认识它呀,您给了奴才,奴才也没能力管家不是?”苏培盛倔强的保持着笑容,讨巧的说着。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都快跟哭差不多了,看得常嬷嬷内心异常舒畅。   “苏公公客气了,这账本儿是劳烦苏公公交给爷的,至于由谁来管家,自有爷来安排就是。”常嬷嬷摆了摆手,明微和明心轻巧上前,不等苏培盛拒绝,就让他抱了一怀。   “福晋身子不适,奴婢还紧赶着回去伺候,就不多呆了,先行告退。”说完常嬷嬷带着明微和明心扭身就走。   只留下目瞪口呆抱着账本儿的苏培盛,人都傻了……   怪不得他今儿个右眼皮一直在跳,这账本儿由他递上去……爷不会打死他吧?常嬷嬷小爷到底跟您什么仇什么怨呀?您就不能亲自交吗?   苏培盛看了眼四爷的卧房,咬着牙吩咐李良把账本儿放到书房去,拖着生无可恋的脚步去伺候四爷起床了。   战战兢兢伺候四爷起身,等四爷进了书房,看见自己书桌上厚厚一摞账本,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他心头有种微妙的感觉,这不会是……   “常嬷嬷说福晋身子不适,无法管家,把账本儿给爷送过来了,说全听爷安排。”苏培盛躬着腰低着头,声音都快堪比蚊子哼哼了。   “……先让四部派个人出来管几天,你让三部派人去庄子上把郑嬷嬷给请回来。”四爷难得没有发火,只觉得头疼了一下,无奈的开口吩咐。   虽然福晋已经不是第一次撂挑子,可他难得有种新鲜的感觉,这就好像……寻常百姓家里闹了别扭的夫妻一样,福晋这种耍小性子式的做法,让他心头好像被羽毛扫了一下一样,又痒又难受。   “承德那边可有传过来消息?”吩咐完了以后,四爷倒是没有多想,开始忙起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来。   “听说万岁爷招了索大人和明珠大人过去,只是大阿哥在府中修养,没跟过去,太子监国也没过去,倒是跟大阿哥一起回来的五阿哥和七阿哥带着一群小阿哥过去了,十四阿哥也在内。”苏培盛稳下心神来赶紧汇报。   “王熙和阿兰泰呢?”四爷沉吟了下,问道。   王熙是兵部尚书兼保和殿大学士,阿尔泰工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一个论功,一个论赏,若是他们没去,那就证明万岁爷要把论功行赏的事情放在秋狄以后,可是康熙等得急那么久吗?   “回爷的话,说是这二位大人,二十日一大早就快马加鞭被召去了承德。”苏培盛知道自家爷的意思,当即不耽误就回答出来。   那就是说,论功行赏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四爷心头有数,得跟福晋交代一声,多备些礼……   这会子他还有精力思忖着,福晋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不然怎么会在这个当头撂挑子,想起第一次福晋交出管家权以后的事情,四爷有点儿头疼。   “既然福晋身子不适,赶紧拿着爷的牌子去请太医,看看外院库房里有什么好的药材,捡出来一些给正院送过去。”四爷看似很冷静的吩咐,背在身后的右手却不停的转着扳指。   苏培盛一时间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不是说着正事儿呢么?怎么突然转到福晋身上去了,当然主子肯定有主子的想法,他不敢多想,赶紧应下来。   ********   “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苏培盛利索的给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松格里请安,偷偷看了眼,没看见大阿哥。   这……难道是真的病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昨儿个四爷可真算是把福晋的心伤着了。   哪家的福晋尽心尽力的管理后院,还为了不省心的小妾们受到爷的责问,心里能好受呢?   说实话苏培盛觉得,福晋虽然长得并不算娇媚,可是也算是个大气的相貌,管家有能力,又不爱拈酸吃醋,还生了府中的长子并嫡子,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四爷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放着牡丹不要非爱那月季……   “起来吧,有事儿?”松格里捏着本话本子淡淡的问,看都没看他一眼。   得知苏培盛要过来,早就让奶娘抱着大阿哥去了东厢。   “爷听说福晋身子不适,深感担忧,这不,赶忙就吩咐奴才请了太医过来,给福晋诊脉呢。”苏培盛并不在意松格里的态度,反正福晋不待见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小心翼翼笑着道。   “那就诊诊。”松格里不在意的伸出柔荑,这是防着她装病呢。   明心赶紧上前接过太医手中的小枕头,先垫了一层帕子,把主子的手轻放在上面后,又垫了一层帕子,才示意太医上前。   被苏培盛早早吩咐过一些的太医,小心地上前,开始给福晋诊脉。   本来听四贝勒府中这位大总管的暗示,是说四福晋心情不快导致身子不适,可……这明明是健康的不得了呀!   就是肝火有点儿旺,饮食清淡些就无妨了。   “大人,我家主子夜里总是难以入睡,睡着了还总是莫名惊醒,从昨儿到现在都没什么食欲,人也虚乏的很,您看这到底是怎么了呢?”明心一脸担忧的上前一步,语气都有点子哽咽了。   低着头的明谨心中暗自佩服,想着以后可得跟明心姐姐多学学这睁着眼胡说的本事才是。   苏培盛脑袋也没力气扬着,这……这还能是怎么了,被四爷气着了呗。   太医感觉自己几十年医术都白学了,这样的脉象……和这位姑娘所说的话,明明牛马不相及呀!   老太医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四福晋,四福晋低垂着眼眸还在看话本子,根本就没理会他。   “这……”老太医看着明心,为难之际,从明心眼神中看出了坚持和深意,心头一颤,话到嘴边儿,马上就顺溜了。   “这是操劳过度的缘故,再加上四福晋肝火有些旺,肝火旺则脾虚,加之……郁结于心,才会觉短梦多,不思饮食,且得将养一段时日呢,老臣这就给四福晋开服方子,每日一次按时服用,用不了月余即可恢复康健。”   这话说完,老太医都不由得佩服起自己说话的水准来,他可是一句瞎话都没说。   管着这么大一座府邸,怎么也不会轻松,肝火旺脾虚那是一般情况,四福晋肝火……却是比平常人旺了那么一丁点儿。   至于郁结于心……这深宅后院的,哪个女眷没有点儿这种毛病,有没有的还不是太医一张嘴。   看着刚刚盯着他的姑娘满意的神色,老太医悟了。这是被小妾气着了,准备闹将出来啊!   反正他老人家也没说谎,至于四爷府里到底是怎么个形式,跟他一个快要致仕的老太医有什么关系呢?他才不管。   所以老太医很是淡定的收回了诊脉枕,在李福海的伺候下去写方子了。   明心等人是满意了,苏培盛可就想哭了……听听太医说的,又是操劳过度又是郁结于心的,这……也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把管家权接回去的样子啊!   好在郑嬷嬷要回来了,苏培盛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送走了太医,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外书房给四爷汇报,四爷正写着信的手当即就顿住了。   “太医当真这么说?”不管被笔尖墨汁毁掉的信纸,四爷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回爷的话,太医的话奴才一字未漏。”苏培盛感觉的出来四爷身上的低气压,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四爷这才有些怔忪,福晋竟不是跟自己耍小性子吗?   操劳过度,郁结于心……四爷心头难得有几分赫然。   作者有话要说:  四爷还是太天真了呀~哈哈哈   看到有好多小仙女都气四爷太蠢,在这里枸杞再排一下雷哈——   第一,我百度过粘杆处真正发挥其大作用的时候是康熙四十八年开始,前期都是家丁和门客担当,现在才康熙三十六年……嗯,即使四爷重生,他有经验,有格局,可是有些粘杆处的部下……他应该还是个娃呀,而且他重生回来总共也才半年,现在粘杆处架子有了,血肉应该还不充实,只能起小作用,什么手下不得慢慢培养呢?这不是才说粘杆处陪着四爷上战场了么,一上来就大杀四方啥都掌握好,人也特牛逼那是玛丽苏剧,枸杞不擅长。   第二,最重要的一点是,四爷现在都还不确定自己是重生了还是梦一场,心性在三十八和十八之间并没有太定下来,所以看起来有些蠢,作者排雷里面也写了,尽管多了二十年经验,可四爷还是成长型的。   第三,感觉从野史来看,四爷对政治敏锐度很高,可是对后院他本就处理的不好,对很多古代封建家主来说,后院本来就是个消遣,不然历史上也不会死了那么多孩子,这就是没把后院女眷跟他的前途放在一起,所以难得有个喜欢点儿的,那二十年里头又讨厌松格里,以他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性子,责问福晋太正常了。   第四,好多里都说四爷冰山性格是因为小时候因为急性子被康熙训斥了,所以矫枉过正,可枸杞感觉他还是个急性子,再加上对后院还没有太重视,所以本来就挺蠢,只是后期他权利大了,粘杆处也厉害了,他意识到自己子嗣不丰,控制后院也好控制些,性格也会成长,他也不是渣,只是他并没有意识到女人宅斗的本质,等他意识到了,肯定跟现在不一样,谁还没个傻逼中二的时候呢?   小仙女们莫心急,枸杞的男主人设并不是个蠢蛋,他得慢慢成长,文才刚开始呀~   想到松格里要慢刀子炖四爷,枸杞自己就先暗爽一个了~嘿嘿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音音 5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二更   “郑嬷嬷下午该到了吧?”四爷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开口问,声音有些哑然。   “回爷的话, 郑嬷嬷晚膳前肯定能回府里。”苏培盛想起四爷奶嬷嬷那个利落的性子和急性子, 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偷偷瞄了一眼四爷,许是受郑嬷嬷影响,四爷小时候性子也特别急, 前几年被万岁爷训斥过才好了些,现在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我知道了,郑嬷嬷回来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儿个早上让她来书房找我。”四爷冷静下来, 换了张信纸继续写起信来。   晌午过后, 四爷睡醒了午觉,就带着苏培盛往西院儿去了。   苏培盛跟在四爷身后一边走一边寻思, 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回来后还没在正院留宿就来西院儿,这……正院那位还能好吗?   四爷不知道他心里头的想法,只在长乐欢天喜地的高声请安中,带着满身暑气踏进了西院。   “婢妾给爷请安。”李氏也刚午睡起来, 见到四爷不胜欢喜又含羞带怯的,容颜倒是比昨日还要美上几分。   “大格格和二阿哥呢?”四爷温和的拉起李氏,跟她一起坐在软榻上。   “二阿哥这会子还没睡醒呢,大格格……”李氏接过青菊手中的帕子,给四爷擦了擦脸上和脖颈里的汗,转身放帕子的时候,不动声色看了眼青莲。   从大格格出生到现在, 她一直都不怎么过问,都是丢给奶嬷嬷管的,这会儿她也不知道大格格醒着还是睡着。   “回爷的话,大格格这几日有些苦夏,刚刚用过药膳睡下了呢。”青莲笑着赶紧回话。   四爷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李氏,他虽然有时候性子急,也日常惯着李氏,可是他并不蠢。   尤其是这辈子早早建立了粘杆处,虽然还没有上辈子那样的规模,可盯着点儿后院子嗣的安危这么点子事儿,自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对大格格在西院儿里的待遇并不是完全不了解。   “关于二阿哥的身体,太医怎么说?”四爷神色淡了下来,他喝了口刚刚呈上来的凉茶后问道。   “太医说……说二阿哥体弱,又……又受了惊吓,所以得仔细将养着呢,婢妾这心里头,难受的紧。”李氏说着说着,泪就下来了。   四爷这还是第一次看着李氏流泪时,完全没有心疼的感觉。甚至不合时宜的对比起李氏和福晋哭泣的样子,不知道是他被热昏了还是怎么的,他竟觉得福晋的哭更让人受不住。   “你好好照顾二阿哥,大格格那儿你也上些心,别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爷出征前跟你说的话,你最好是放在心里,若是你照顾不好大格格和二阿哥,就抱去正院。”   四爷看着李氏哭泣的样子,眼前闪过的却一直是福晋幽幽盯着他的样子,再加上四爷估摸着六月里府里府外,怕是都要忙得很,怕李氏再闹出个什么笑话来,话说的格外严重了几分。   “爷……您这是不要婢妾了吗?”李氏惊呆了,她慢慢跪在地上,如同梦游一样,哽咽着问。   对于一个仗着自己有一子一女,在府里处处高人一等的妾室,若是把孩子抱走,跟把她关到冷院里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里,一直肿胀的膝盖仿佛更疼了,她脸色眼见的苍白起来。   “李氏,爷一直以来,都对你不错。”四爷看着李氏的样子,还是没忍心太过严厉,可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他不知道那二十年的时光到底是真还是梦,可是到目前为止,有些事情对上了,有些事情不太一样,只他到底不算是纯碎的十几岁心智了。   在那二十年里头,因为自己的宠爱,李氏有多嚣张跋扈,他是知道的,就是因为他的心软和偏爱,才让福晋……   “爷曾经喜欢的,是你的懂事,你以为爷真对后院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吗?你这个月十五被福晋罚跪,膝盖到现在还没好,你但凡用了药,好好照看过,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四爷越说越无力。   “你是指望着爷责罚福晋为你张目?还是期望更多?以前爷说过的,今儿爷说的,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想明白了,就安分一些,别耗尽了爷对你的情分。”四爷说完,就直接起身去西院后头看大格格去了。   只留下李氏跟傻了一样瘫坐在地上。   “格格,您先起来吧,地上凉呢。”青莲也有些发愣,可还是强打着精神过去扶李氏。   “我想再睡会儿,你们都出去。”李氏愣愣的吩咐,青莲跟青菊对视一眼,不敢多说什么,服侍李氏躺下,静悄悄出去了。   李氏梦游般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自己刚入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好半天都回想不起来。   应该是小心翼翼的吧?   毕竟无依无靠的在宫里头,四爷也是陌生的,随意一个主子就能要了她的命,怎么敢不懂事呢?   然后呢?福晋入了南三所后,一点都不受宠,甚至都没什么脾气,只知道端着个臭架子,还虚的很,她一眼就看穿了。   可看穿了又能怎样,她也只敢暗戳戳的使法子让四爷多宠爱自己几分,直到她生下了大格格。   虽然只是个女儿,可是四爷还是待她更好了几分,她几次构陷福晋都得手了。福晋被四爷训斥,满面惶恐的时候越多,她的胆子越大。   福晋怀孕的时候,她是害怕过的,所以她又开始懂事,直到她也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出了宫以后,她的嚣张跋扈更甚,因为四爷的权利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更大了,连福晋都管不了她。   她多少次把福晋气的脸色发青,多少次对福晋不敬,看着福晋对她一点儿法子都没有,欢喜之余,越发养大了她的野心。   她想,只要有爷的宠爱,虽然做不了福晋,可是侧福晋是做得的,一个得宠的侧福晋又比福晋差了什么呢?   所以她收买了福晋院子里的凝书,在她的示意下,福晋也确实是不好过的很。   从什么时候变了呢?是从去年腊月里自己最后一次给福晋请安开始?还是更早?她不知道,可是在不知不觉间,她糊里糊涂的,就再也没了嚣张的本钱。   她这才想起来,她一直以为懂事和安分,只是自己拿来争宠和实现野望的手段,却忘了,这是自己被四爷宠爱的先提条件,毕竟她深爱的那个男人……有多重规矩,自己不是不知道。   好在,现在还不晚,一定还不晚!李氏在内心惶恐的安慰着自己。   四爷既然愿意跟自己说这番话,就证明四爷没打算放弃她,毕竟她是大格格和二阿哥的额娘,福晋是他们的嫡额娘又如何,只要大格格和二阿哥安好,为了子嗣的颜面,她也只会越来越好!   就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在哭着睡过去以前,李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却忘了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曾问一句大格格的情况。   ********   四爷看过大格格以后,敲打了奶嬷嬷几句,才离开西院。   站在门口,顶着大太阳站了会儿,他是个极为怕热的人,汗水滚滚而下,让他极为不舒服。   他知道这会子他该去看看福晋,可不知道为何,想着昨日的场景,他竟然有些不敢过去了。   犹豫了好半天,四爷到底还是回了外院。   苏培盛不知道四爷的挣扎,只苦着脸安排下人伺候四爷洗漱,等四爷满身舒爽的在书房里坐下,才狂奔到抱厦里猛灌了好几盏凉茶。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大热的天儿,四爷为什么在大太阳底下站了那么久。   没等他想明白呢,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掀开帘子一出去,就看见了郑嬷嬷那张严肃冷厉的老脸,直吓的苏培盛一哆嗦。   是的,苏小爷天不怕地不怕,就连他们家爷也是敬畏多过于怕,可他是真怕郑嬷嬷。   概因为郑嬷嬷这个人……她是真轴,而且极为较真儿,他不知道有个词儿叫做强迫症,可也因为郑嬷嬷各种各样严苛的习惯吃够了苦头。   “给嬷嬷请安,嬷嬷怎么这会子就到了,下头人也太不懂事了,不知道这会子太阳正毒么,李良,赶紧的!给嬷嬷端碗凉茶过来!”苏培盛浑身一个机灵,赶紧上前搀扶郑嬷嬷,一连串的吩咐。   “爷可在府里?”郑嬷嬷并不理会苏培盛的讨好,冷冷的问。   “在呢,在外书房呢。”苏培盛赶紧点点头。   “成,你去禀报一声吧,就说老奴求见。”郑嬷嬷端着凉茶喝了几口,慢慢说道。   “爷吩咐了,说您来了只管先休息,明儿个早上再过来就行。”苏培盛笑眯眯的传达四爷的好意,可他心头有数——   “不用,路上休息够了,你去跟爷说就是。”郑嬷嬷果然如苏培盛所料,直接拒绝了。   虽然是四爷的奶嬷嬷,可是郑嬷嬷今年也才不到四十,收拾的又利索,完全不见老态,看起来倒是精神的很。   “得咧,奴才这就去。”苏培盛笑着应下来,赶紧一溜烟儿去书房禀报。   “给爷请安。”等郑嬷嬷见了四爷,马上板板正正给四爷行了个大礼。   “嬷嬷快请起,是我不好,说是让嬷嬷去庄子上修养,竟是又要劳烦嬷嬷。”四爷赶紧上前把郑嬷嬷扶起来。   对这个奶嬷嬷,他感觉比跟德妃还要亲近,毕竟因为有她护着,自己才能平安长这么大,虽说……也受了不少罪吧,咳咳……往事就不想了。   也因为郑嬷嬷跟太子的奶嬷嬷完全不一样,即使有自己的信重,也从不曾乱了分寸和礼数,所以四爷极为信任她。   “这都是老奴的本分,再说老奴现在身子骨还好得很,在庄子上也有些呆不住,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郑嬷嬷虽然古板,可也是个大气利落的性子,直截了当的回话。   “爷想请奶嬷嬷去福晋身边儿,帮着福晋管家。”四爷顿了顿,笑着说道。   苏培盛虽然低着脑袋,可是脸上神色极为复杂,四爷这到底是有多恨福晋?这是不想过了,想换个福晋?   作者有话要说:  追追的无法自拔,催更催到抓心挠肺,枸杞有点愧疚,不应该因为工作忙就懈怠的,所以枸杞打算!忙也要两更!!不忙……不忙就……就三更!   嗯……枸杞一定能做到的!一定能做到的!能做到的!小仙女们一定要多为枸杞加油打气呀!   呜呜呜……小仙女们一定要记得收藏枸杞,收藏文文呀~枸杞怕懒癌阻止枸杞坚持下去……枸杞觉得……觉得……还是可以抢救的!!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33章 杠上(一更)   等松格里收到消息的时候, 郑嬷嬷已经一脸严肃的站在西厢房门外等着了。   听到厢房里面传来的丫鬟笑闹的声音,郑嬷嬷本就鬼见愁的脸庞更加严肃了些, 直看的李福海不自觉的有点儿腿软, 实在是……在南三所那几年,郑嬷嬷就是所有下人的噩梦。   “那就请进来吧。”松格里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一丝惊讶都无, 只是淡淡笑看着大阿哥张着流口水的小嘴巴啊啊叫着,想要拽明谨头上的小流苏。   “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郑嬷嬷一进门,跟见到四爷是一样的表现, 先正儿八经的给松格里行了个大礼。   在她的印象中, 福晋一直都是软弱胆怯的,就光这个礼就能让福晋惊慌的找不着北, 她也好顺势教导教导福晋这御下的规矩,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这正院里高谈阔论。   可出乎意料的是,松格里接下来的话,跟她对福晋的印象完全不符。   “先送大阿哥去东厢房里睡会儿, 等他起来,再抱过来。”看着大阿哥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松格里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赶忙吩咐奶嬷嬷。   “还不快扶郑嬷嬷起来。”看着奶嬷嬷出了门,像是才看见郑嬷嬷一样,松格里不紧不慢的吩咐。   这慵懒浅淡的语气,让郑嬷嬷莫名有种回到承乾宫面对皇贵妃娘娘的感觉。   “郑嬷嬷也太客气了些, 爷早就说过,郑嬷嬷膝盖不适,在府中不必行大礼,不知道您过来所为何事?”弘晖一走,松格里就斜躺下来了,看着一脸严肃的郑嬷嬷,眼眸低垂,一只白嫩的手撑着一侧脸颊,有些懒散。   她本就还在“病中”,自是不必太过正式,看见郑嬷嬷,她一点儿都不惊讶,要是四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倒是真觉得四爷脑子有问题了。   事实证明,只要牵扯到他的前途问题,四爷向来是拎得清的。   上辈子也有这一茬,不过是在两年以后了。郑嬷嬷捧着四爷的尚方宝剑来正院里教导她如何管家,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正妻。   四爷唯一留在身边的这个奶嬷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前世松格里不止一次在府中女眷都在的场合,受到了她足够用心的”教导“,也让自己的尊严一次次掉到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对上李氏,自己还有底气训斥几句,对上郑嬷嬷,就凭她奶过四爷,多少次她把眼泪和羞耻往肚子里吞。   哦,不,自从郑嬷嬷来了以后,连训斥李氏都成了奢望。   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您作为四爷的福晋,最重要的是打理好府务,督促后院女眷为爷开枝散叶,争风吃醋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个正妻该做的事情,您眼中只盯着府中的妾室算是怎么回事儿?就是那等子眼皮子浅的官宦人家,也没有一个大房是这般行事的。”   其实呢?不过是看着李氏孩子多,又得四爷宠爱,觉得自己不该扰了四爷的兴致,也实在是看不上自己。   且不说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窝囊,可一个奴才也敢骑到主子头上拉屎,她看不起的不就是自己的软弱么?   所以她现在因“病”不能管家,除了想要让四爷好看,更想看看,自己不软弱了,这郑嬷嬷可会感到欣慰。   “奴婢是下人,福晋是主子,给福晋行礼是理所应当的。只福晋这里……下人未免也太自在了些。”郑嬷嬷不动声色扫过一屋子的奴才,冷冷的怼了回去。   “嬷嬷还没说,您到正院来,所为何事?”松格里像是没听到郑嬷嬷的意有所指,只是浅笑着问。   “听闻福晋身子不适,爷派奴婢前来,帮助福晋管家。”郑嬷嬷抬着头,眼睛标准的低垂着,声音不冷不热。   “那就辛苦嬷嬷了,府中的事情您看着打理就是,我身子不适,就不留嬷嬷了。”松格里唇角微勾,声音更显温婉清雅。   “福晋这话不妥,您是爷的福晋,是府中的女主子,府中事物都还得从福晋手中过才算正经,您身子不适,奴婢就替您管着,每日奴婢前来给您汇报。”郑嬷嬷板着脸拒绝,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和不认同。   “奴婢托大一二,爷还吩咐奴婢教导福晋如何应对人情往来,如何做好正室本分,奴婢住在正院里就是。”   “呵呵……郑嬷嬷,你刚刚说,我是府中的女主子,你是府中的下人,是吧?”松格里仰着脑袋轻轻笑起来,问话的声音因为笑声带上了一丝温和的含糊。   “福晋说的是。”郑嬷嬷皱了下眉头,却没否认。   “那本福晋说,就不留嬷嬷了,嬷嬷是听不懂?”松格里唇角的笑慢慢隐没,淡淡盯着郑嬷嬷抬起的眼眸问道。   郑嬷嬷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算是惊讶还是窘迫,竟是沉默了一会儿。   她没想到,向来怯懦软弱的福晋,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来,这算是兔子急了咬人,还是色厉内荏呢?   “爷吩咐了……”郑嬷嬷还是不能相信,福晋有这么硬气,她理直气壮的开口,却被福晋下一句话直接打断了。   “那就让爷亲自来跟我说,或者等你能听懂主子说话的时候,再来本福晋面前说道,李福海,送郑嬷嬷出去。”松格里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的冲着门外吩咐。   “嬷嬷请吧!”李福海听到动静,赶紧掀帘子进来,似笑非笑的盯着郑嬷嬷道。   郑嬷嬷没继续跟松格里吵,她默默的行了个蹲礼,绷着脸板着肩出去了。   看来她得回去外院问问苏培盛,她离开府里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冷眼瞧了三年多的福晋怎么就突然变了个样子呢?郑嬷嬷一边走,一边不解的沉思。   “主子,您对郑嬷嬷是不是太不客气了些?若是爷知道了……怕是又要训斥您了。”常嬷嬷一直没出声,不管主子如何作为,身为奴才的,还是得等没外人了才能说话。   她脸上满是纠结,觉得刚刚福晋对郑嬷嬷有些过于强硬了,可福晋自来有主意,也不知道她劝说是不是管用。   “嬷嬷等着瞧,一会儿啊,郑嬷嬷还得回来。”松格里玩味的笑了下,并不在意的样子。   常嬷嬷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中是抹不去的浓浓担忧。   ********   “哎哟,我的好嬷嬷诶,您怎么还跟福晋杠上了呢?您也不瞧瞧福晋是如何病了的。”苏培盛听到郑嬷嬷说在正院的事情,立马着急上火,苦着脸叫了起来。   他恨不能给自己一耳光,他怎么就忘了跟郑嬷嬷提前说道说道府里的情况呢?   “站没站相,规矩呢?”郑嬷嬷皱着眉看着苏培盛跟烧了尾巴的老鼠一样抓耳挠腮的。   “你倒是说说,福晋是怎么病的?再跟我说说,我不在府里这些时候,都发生了什么。”郑嬷嬷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培盛老实安静下来,淡淡的问。   听完苏培盛的话以后,郑嬷嬷皱着眉头思索了好半天。   “你是说,福晋从年前开始,就跟李格格不对付?还发落了自己院子里的奴才?”她有些不大认同福晋的做法。   就像她上辈子跟松格里说的一样,她是打心底里觉得,作为一个正妻,是不该跟府中的妾室争风吃醋的,只要守好了本分,有了福晋的尊荣就够了,那些伏低做小讨好爷们儿的事情,就该是妾室去做的。   “也是李格格有些张狂的过了,您是没瞅见,那李格格给福晋请个安都能请出花活儿来,就因为不乐意好好给福晋请安,撺掇着爷责问福晋,才给福晋气病了的。”苏培盛自是知道郑嬷嬷在想什么,可他才瞧不上郑嬷嬷的想法。   郑嬷嬷是个好奴才不假,可她所有的忠心和热情都给了爷,她也不瞧瞧自己家里的爷们儿和孩子都过的什么日子,哪有一个是愿意跟她过日子的,不然郑嬷嬷也不能这么利索就回府里来。   “奴才跟您说这些,可不是让您跟福晋对着干,爷请您回来也不是这个意思,您就管好府里,听福晋吩咐就是。奴才瞧着,爷许是对正院里的有所愧疚呢,您可别想左了去。”苏培盛为了自个儿着想,也得把话说明白了。   可别到时候惹急了福晋,到时候爷发怒,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   “我自有打算,你不用管了。”郑嬷嬷站起身,冷冷的说了一句,就出了门,继续往正院去。   苏培盛看着郑嬷嬷跟一阵风一样离开,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想了半天,还是跺了跺脚,伺候四爷去了。   郑嬷嬷个锤子脑袋,若是想一门心思往南墙上碰,她自个去就是了,他才不乐意管,苏小爷就等着看她头破血流。   郑嬷嬷到了正院,这回却是连门儿都没能进去。   “奴才见过郑嬷嬷,不知道您这又回来是?”听了松格里吩咐,守在院门口的李福海笑着给郑嬷嬷行了个礼问道。   “奴婢听爷的吩咐,帮福晋打理府务,账本上有些问题,还需要问过福晋才知道如何处理。”郑嬷嬷也不生气,只是皱了下眉头就算了,她很平静的回答。   “福晋吩咐了,若是有问题您只管跟府中管事过问就是,福晋身子不适,这会子已经睡下了,就不见您了。”李福海皮笑肉不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就先不打扰福晋休息,可是爷把我分来了正院,先给我安排住处吧。”郑嬷嬷冷厉的盯着李福海,盯到他有些不自在了才漫不经心的开口。   “瞧您说的,您是什么人呢?您可是爷的奶嬷嬷,怎么能让您跟正院的下人住在一起呢,福晋给郑嬷嬷在正院旁边的小院子安排了住处,奴才这就派人带您过去休息。”李福海顶着郑嬷嬷的压力,硬着头皮笑着道。   不愧是爷的奶嬷嬷,在宫里几十年不是白混的,给他的压力,比苏大总管的压力都重。   “不必了,本就是奴才,有什么不一样,我就住在正院就是。”郑嬷嬷分毫不让,说着就要往里走。   还不等她跨进门槛,就被李福海一只手给拦下了。   “料到嬷嬷如此忠心耿耿又有分寸,福晋只让奴才问一句,可听懂了主子的话?”李福海可不管郑嬷嬷是不是积威重,福晋的话才是天理。   他只管冷下脸来,拦住脸上已经有怒色的郑嬷嬷,冷冷的问了一句。   郑嬷嬷听到这句话,本来马上就要忍不住的脾气顿了一下,想起苏培盛的话,她沉默了一下,到底没过于坚持。   “那就有劳公公遣人带我去院子休息。”福晋有句话说对了,不管福晋是什么样子,她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即使四爷站在自己这边又如何?   她回来是给四爷分忧的,不是给四爷找麻烦的。   等郑嬷嬷走了以后,李福海转身回到正院里头,才觉得有些腿软,大热的天儿,他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是四爷的奶嬷嬷呀!连德妃娘娘都要给三分面子的郑嬷嬷,就这么被自己给怼回去了?李福海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还感觉跟飘在云端一样,恍恍惚惚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兔子急了咬人,也不是色厉内荏,是硬刚呀~郑嬷嬷咱们才刚开始哦!   二更晚上九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宝宝辣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R.重温叶落 20瓶;贝兮 10瓶;35245060 8瓶;暮年 5瓶;31498003 4瓶;爱喝红荼的小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七寸(二更)   接下来的几天, 郑嬷嬷每天都过来正院求见福晋,也每天都被李福海礼貌的推了回去。   郑嬷嬷到底是在宫里几十年的嬷嬷了, 虽然身为四爷的奶嬷嬷, 她是可以硬闯进正院里去,相信福晋也不可能惩罚她,但她很是稳得住。   四爷不在府里, 万一吃亏,找不找的回来,都是以后的事儿,她现在管着府务, 就不能失了威信。   能在皇子的奶嬷嬷中脱颖而出, 并且一路在南三所成为所有奴才的头,郑嬷嬷从来都不是个蠢人, 她有自己的聪慧,也有自己的手段,对上府中第二大的主子,她自是有无限的耐心。   她先是召集了四爷府里的众多管事过来, 把府内的事务接管起来,这并不困难。   一来,四爷刚开府的时候,松格里有孕在身,一应事物本就是郑嬷嬷处理的,现在管事大多还是刚开府时的那一拨,本就对郑嬷嬷心有惧怕。   二来, 过年那段时日,松格里已经把这些管事收拾怕了,接下来的半年期间,赏罚分明,令行禁止,本就规规矩矩,一切按照条理过活。   管事和嬷嬷们不管心里如何想的,面上绝没有半点儿刺头的痕迹,毕竟这半年多的时间也不是白在福晋手底下做事情了,即使是福晋现在因“病”推了管家权,他们可不相信福晋会病一辈子。   所以,郑嬷嬷接管府务很是顺手,也没什么理不清楚的,这也没耽误她每天风雨无阻的前来正院报道,即使见不到福晋,也会通过李福海的口告知福晋府里的情况。   六月份的天儿虽说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可还是让人心烦气躁的很,起码对乌雅氏和李氏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四爷在府里呆了没几天,就被康熙一道口谕召去了承德,在四爷走之前,专门吩咐了郑嬷嬷照看着武氏的胎。   郑嬷嬷本就是内务府出来的,对内务府世家的手段太了解了,所以乌雅氏并没能讨了好去,索性气恼过后,也就不再用些小手段。   因此,在饿了几个月以后,武氏才战战兢兢的开始了真正养胎的日子。   李氏被四爷训斥过后,一时间倒是在后院里沉寂下去,因为松格里称病,请安又停了下来,她也好一段时日没出来闹妖。   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四爷府的后院安静的好像没有女眷一样,连郑嬷嬷有时候都有些恍惚,感觉好像还在庄子上一样平静,除了没有碍眼的丈夫和不争气的孩子。   ********   “哎呀,主子,您别动大阿哥,大阿哥好不容易要翻过身来了。”明谨看着大阿哥被松格里一把推了回去,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不明显了愣了一下子,有些着急的冲着松格里嚷嚷。   “你个小蹄子,怎么跟主子说话呢!”常嬷嬷轻轻一巴掌拍在明谨后背上,小声训斥了她一句。   “奴婢错了,求主子责罚。”明谨看着笑眯眯的松格里,吐了吐舌头。   “就罚你单脚走路半天吧。”松格里摸着弘晖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汗津津的额头,笑着道。   “啊?一只脚怎么走路呀?”明谨懵了,明微和二等丫头明秋明实在一旁捂着嘴笑个不停。   “蹦着走呗,你明微姐姐不是说了么,你是咱们正院最活泼的一个,也不怕更活泼些。”松格里懒洋洋的说着。   “拿温水浸个帕子过来给滚滚擦擦,他有些出汗了。”   “啊啊啊……”弘晖张着已经胖成一股节一股节的小胳膊挥舞着,不知道在抱怨什么,细嫩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滚滚热了吧?等等擦擦就好啦。”松格里亲在弘晖脑门儿上,笑的实心实意。   看着弘晖一天天长大,从会抬头到会翻身,曾经因自己愚蠢而错过的,关于弘晖的每个成长瞬间,都让松格里幸福的无以复加。   明谨还在一旁苦着脸,想着单脚该怎么走路,犹豫着不行就一直站在原地,今儿个就先不动了。可要是主子吩咐怎么办呢?   明微看着她在一旁愁苦,笑着并不理会,就着明秋端过来的温水浸湿了帕子,细细给小主子擦身。   主子这是瞧着明谨太过活泼了,怕是将来会不小心得罪贵人,想法子给她往回扳呢,她们都清楚的很,谁都不可怜她。   弘晖感觉身上有轻轻的力道擦过,舒服了很多,张着无齿的小嘴巴开始笑起来,被解放出来的小胖腿都挥舞的欢快。   松格里看着他好像还不明显的嘘了一口气,被逗乐了。   “主子,郑嬷嬷又过来了。”正在她笑得欢快的时候,李福海掀开帘子进来轻声汇报。   “让她进来吧。”松格里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晾了郑嬷嬷半个月也差不多了,时间再久,怕是下面的管事和嬷嬷心里就该有想法了。   “把大阿哥抱去东厢吧。”   等郑嬷嬷进来的时候,西厢房已经收拾妥当。到处都是整整齐齐的,在四角冰山的浸润下,屋子里一点儿都没有炎热的气息,温凉如水。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奶香味儿,一看就是大阿哥才刚刚离开不久,郑嬷嬷对四爷的嫡长子还是很喜爱的,只是从回来后就一直没能见到,有些遗憾。   “奴婢给福晋请安。”郑嬷嬷周正的给松格里请了个安。   “郑嬷嬷免礼,您这是有事儿?”松格里侧坐在软榻上,面上云淡风轻的问。   “回福晋的话,奴婢是来给您汇报府里的情况。”郑嬷嬷低着头,比上一次见的时候客气了许多。   “我身子不爽利,这段时日精神是短了不少。可我瞧着,这半个月,府里头嬷嬷打理的很好,既如此,您好好管着就是,不必事事都前来汇报。”松格里漫不经心的推拒了回去。   “福晋说笑了,奴婢只是个下人,管家一事,也是爷心疼福晋身子不适,让奴婢帮一把手,这管家权还是该掌握在福晋手里才是。”郑嬷嬷板着脸很是严肃的说道。   “不知道福晋这半个月将养的如何了?可曾请太医过来诊治?爷虽然不在京城,可对福晋的身子,还是挂怀的很。”   “还是老样子,这天儿也太热了些,我又不能用太多冰,到底是吃用不香,睡不踏实,还是得多劳烦嬷嬷了。”松格里低垂着脖颈儿,温婉的笑着回道。   “那还是请个太医过来照看着才是,福晋是后院的主子,若是您身子一直不好,传了出去对您对爷都不好,怕是宫里头的主子们,也会责怪奴才们伺候的不精心。”郑嬷嬷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抬起头来看着松格里。   福晋比她印象中倒是长开了些,毕竟已经做了额娘,曾经还稍嫌寡淡的面容,现在也变得清丽了许多。   美目流盼间,带着温婉笑容的粉腮,一点儿都看不出虚弱样子,单说气质,都独有一股秀雅绝俗和轻灵之气,带着些初为人母的光辉,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太医照看与否,我都得养着才好,怎么,嬷嬷很着急回庄子上么?”松格里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郑嬷嬷,说不出是温婉还是哂笑。   “奴婢不敢,能为福晋分忧是奴婢的荣幸。”郑嬷嬷心头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短暂的麻木过后,有种说不出的微妙痛感。   她自是不想回庄子上养老的,她还有一年才到不惑的年龄,又在南三所和四爷府呼风唤雨了那么久,怎么甘心回去看着她那个丈夫看似唯唯诺诺,实则阳奉阴违的样子呢?   她是忠心于四爷的,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私欲,只要她一直忠心,对主子有用,她家里所有的人就都不敢怠慢了她,给她气受。   端看她回来前,她的丈夫和孩子那谄媚恭顺的样子,她就知道她绝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福晋是真的厉害了不少,简单一句话就捏住了她的七寸。   可她未免太幼稚了些,郑嬷嬷心头升起一股久违的轻蔑之意,难道她以为捏住了自己的命脉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要知道她的主子可是四爷,只要四爷不允许,福晋还以为自己能翻了天不成?   “所以啊,本福晋还是得好好将养着,不过,毕竟嬷嬷是爷的奶嬷嬷,说的话,嬷嬷的话本福晋也不能不听。”刚一句话刺出去,松格里就婉转的又给了颗甜枣,让郑嬷嬷心头的不屑之意更重了。   “那管家权就还放在我这儿,只是我实在没精力去管家,就劳烦嬷嬷管着,若是有任何事情不妥,我只管找嬷嬷就是,您说这样可好?”松格里美目流转,笑得极为动人心弦。   郑嬷嬷到了嘴边的教导之语一下子就忘了个干净,她愣了一下,福晋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嬷嬷管的好,等爷回来,本福晋亲自向爷给嬷嬷讨赏,若是有所差池,那本福晋也只管找嬷嬷算账,这样管家权还在我手里,也算是随了嬷嬷的愿。”松格里看郑嬷嬷有些不解的样子,好心的进一步解释清楚。   郑嬷嬷惊讶的抬起头,本就严肃至极的脸庞上,眉头都皱了起来。   “怎么,嬷嬷这是不愿意?”松格里直起身,做了九年皇后的气势,以一种温柔似水的方式铺展开来,看似温和,却带着万钧之力,冲着郑嬷嬷扑面而去。   “奴婢不敢,一切听福晋安排。”郑嬷嬷晃神了一瞬,仿佛又站在了孝懿仁皇后,也就是曾经的佟佳皇贵妃面前一样,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下意识的回了话。   话一出口,她又愣住了,她这些天愣住的时候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她不明白,要管家权却不愿意自己管着,福晋到底所欲为何呢?   “那就再好不过了,快到午膳时候了,就不多留嬷嬷,明谨,送嬷嬷出去。”松格里才不会给她解释自己的用意,扫了明谨一眼,温柔的吩咐道。   “……是。”明谨惊了一下,不敢说什么,低着头应下来以后,沉默了一下,咬着牙单脚蹦跳着往门口走。   好不容易蹦到门口,苦着脸掀开帘子:“嬷嬷请。”   要是寻常时候,见到这么不规矩的事情,郑嬷嬷铁定是要冷着脸训斥一番的,可是眼下郑嬷嬷心头千丝万缕还理不清楚,顾不上理会她,只记得行了礼慢慢退出去。   等送郑嬷嬷回来的时候,明谨已经是满头大汗。   “快,给你们明谨妹妹擦擦汗。”松格里看着明谨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说饶了她,只笑着对明微吩咐。   “主子,您说郑嬷嬷能想明白,您是什么意思吗?”看明秋和明实笑着去伺候明谨落汗,明微上前给松格里换了杯温茶,轻声问。   自打郑嬷嬷进屋后,一直没出声儿的常嬷嬷也关切的看着松格里,一脸疑问。   “她想不想得明白,不要紧,该明白的自会明白。”松格里喝了口茶,笑得一脸惬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有点儿慢,主要是四爷还没回来,主要还是要收拾四爷,等四爷领了功,就能体会到乐极生悲的赶脚啦~   郑嬷嬷还没发力呢,主要是旧有印象还没能转换过来,郑嬷嬷要是只有这点本事,怎么能成为下人里的No.1呢.   明天十二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时倾吖 1(?????) 3瓶;丹阳似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内里多狡(一更)   郑嬷嬷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想了大半天,也没能想明白福晋的用意。   毕竟对郑嬷嬷这样喜欢权柄的人来说, 把刀口放在别人手里, 只捏着个刀把儿又能有什么用呢?   她命人偷偷去请教了四爷刚请回府里没多久的幕僚——邬先生。   “呵呵……看样子,福晋是对咱们这位爷极为不满啊。”邬有道这会子还算是年轻,胡子也还没留长, 笑眯眯的饮着茶水轻叹。   “先生这话儿是怎么说呢?”被苏培盛安排到郑嬷嬷身边伺候的许大福有些迷糊的问。   “先说四爷这次随圣驾出征,是实打实的功劳吧?再说也不只是四爷一个人有功劳,这些年天灾**这么多,万岁爷是眼看着要大肆张扬这不世之功, 底下不管是臣子还是儿子不都得随着万岁爷的意思来么。”邬有道慢条斯理的说着。   “福晋这个当头病了, 那等这些爷们回来了,开始敲锣打鼓的时候, 谁出来迎来送往?府中的格格还是侍妾?还是郑嬷嬷能顶上?”邬有道越说越佩服松格里。   “可福晋不是突然病了,人家是操劳过度,郁结于心,是什么都做了, 还被人冤枉了以后,控制不了心里难受病下了,若是福晋挺着病躯出来应酬,到时候世人骂的是谁?若是福晋不肯出来,或者说,出不来,大臣和皇子们笑话的是谁?”邬有道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把许大福直接问懵了。   “再者说了,福晋管家的时候,府里跟铁桶一般严实,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这郑嬷嬷一上手,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被外人知晓府里的内情,你说到时候是谁的问题?”邬有道说到这里,摇了摇脑袋,就不肯再说了。   自己这位主子爷呀,政治敏锐度是够了,就是这眼光……还是有所欠缺,有这么个能干的福晋不敬着宠着,非得学那等子纨绔子弟的后宅行径,啧啧啧……所以说,还是太年轻啊!   等许大福摸着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回去跟郑嬷嬷一说,郑嬷嬷就急了,她说这段时间福晋折腾个什么劲儿呢,倒是在这儿等着呢!   “我还道福晋是个软弱不经事的,没想到也是内里多狡的,哼!”郑嬷嬷暂时放下了在福晋那里受到的打击,思忖了良久,对着许大福吩咐了几句。   一封家书快马加鞭朝着承德而去,后门的侧门里也走出去好几个奴才。   “主子,郑嬷嬷那边动了。”李福海在晚膳前过来给松格里汇报。   “知道了,明微你准备好外出的衣服,这几日怕是要进宫一趟。”松格里抱着弘晖,漫不经心的吩咐。   弘晖现在已经满了四个月,松格里记得从电视匣子上看过,可以开始尝试着喂一点点辅食了,虽然还有点儿早,奶娘并不认同,但松格里实在是太想参与弘晖的每一个成长瞬间,有些等不及了,也算是哄着他玩儿。   弘晖特别给面子,看着鲜嫩香甜的蛋羹,口水都快泛滥成灾,看的松格里脸上笑容端是明艳的紧。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明微一点儿都没多问,应下来以后扭身就进了卧房。   果不其然,第二天永和宫就来了人,说是听闻福晋身子不适,召福晋进宫给看看。   松格里客客气气送走了来传信儿的小太监,转脸就挂上了嘲讽的笑容。   她若真的身子不适,还让自己车马劳顿的入宫,又是跪又是站的,能好的了就有鬼了。   她并没有小瞧郑嬷嬷,前面两回能让郑嬷嬷吃瘪,不过是凭着她小瞧自己而已,若说郑嬷嬷就这点子本事,松格里自己都不信。   只是……让永和宫那位来压自己,可见郑嬷嬷脑子到底也没多好使。   伺候了四爷那么多年,还没看穿德妃娘娘的本质,既然郑嬷嬷这么不甘心,那她随了郑嬷嬷的愿又如何。   反正她想要的,从来也不是把郑嬷嬷打到尘埃里。毕竟作为一个下人,郑嬷嬷还是挺能干的。   她还得照顾弘晖,从来都没想过把所有的事情都把在自己手里,有郑嬷嬷这么好用的棋子在,自己何必事事都亲力亲为呢。   第二日寅时中,松格里就被明心和明言给喊起来了,松格里都有好久没这么早起床了,心情有些不大爽利。   只是没等她起床气发作,看到自己床上睡得香甜的弘晖小宝贝,她立马就高兴起来了。   “手脚都轻着些,别吵醒滚滚,等他醒了要是找我,就抱着他去后花园走走,让于宝根派人盯紧了,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松格里轻声对着明心吩咐。   “是,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不错眼的盯着大阿哥。”明心也特别小声的回答,对明心松格里是放心的,也就没多说。   等收拾好了,简单吃了两个奶饽饽并着一碗血燕羹,松格里就带着明言和李福海出发了。   到永和宫的时候,才刚过辰时,明言上前汇报过后,立马就有小丫头过来迎二人进去。   小丫头并没带着二人去正殿,而是领着她们去了侧殿,德妃身边的窦嬷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奴婢给四福晋请安,德妃娘娘这会子刚醒,还在收拾,怕四福晋身子不适,让福晋现在侧殿休息一下,用点热茶,主子收拾好了马上就召见您。”窦嬷嬷脸上笑得看起来很真诚,只是松格里很了解窦嬷嬷,这只能证明她演技好而已,眼神里面还是化不开的轻蔑。   要说德妃能以一个宫女之身爬到位列四妃的地位,自不是蠢的,所以自己并没有被人在门口为难。   不然若是松格里真的病了,有个一二,德妃的贤名和仁慈怕是就要毁之一旦了。   可若说德妃真的有多聪明……那也是没有的,不然也不会好好的皇帝亲娘,混了个郁郁而终。   松格里还病着呢,不管是什么病,只要用着药,就喝不得茶水,还热茶……这真是轻蔑自己到连心都懒得走一下。   “窦嬷嬷客气了,伺候额娘要紧,您先去忙就是,我在这儿等着额娘召见。”松格里温婉的笑,一如过去和上辈子,蠢笨又怯懦的样子,只眼帘低垂,掩饰内里的锋锐。   “那奴婢就先告退。”窦嬷嬷不走心的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热茶变成了凉茶,再没有人进来。   松格里低垂着脖颈儿,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明言更是随了主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怎么样了?”德妃慢条斯理用完早膳后,才悠悠问道。   “回主子的话,四福晋在侧殿坐着,一直没什么动静。”德妃身边的大丫鬟素馨上前一步轻巧的笑着回答。   “哼,现在倒是知道乖巧了,在府里怎么不知道老实本分,叫她过来吧。”德妃冷哼了一声,搀着窦嬷嬷和邓嬷嬷的手站起来坐到上首去。   等见到松格里的时候,德妃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看她这脸色……难不成是真病了?   “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松格里苍白着脸行礼的时候,不自觉晃了晃,明言眼快手快的扶住了。   “行了,身子不适就赶快坐下。”德妃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松格里顿了下,满满在下首坐了下来。   “你这身子是怎么回事儿?可让太医看过了?”德妃看松格里坐下后,才假装温和的问道。   “回额娘的话,是儿臣不争气,生弘晖的时候……着了算计,因此一直是有些亏损的。额娘眼力好,您给爷挑选的格格很快就有了身孕,儿臣想着府里府外的……不平静,得多照看几分,竟是精神不济倒下了。”松格里垂着头,有些沮丧的样子。   德妃昨儿就通过邓嬷嬷了解清楚了武氏和乌雅氏的龃龉,听松格里这么一说有点儿不自在,也有些恼怒。   不单止是恼怒松格里不争气,也是恼乌雅家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是没办法跟乌雅家说什么,只能把火撒到松格里身上了。   “左不过就是个格格而已,值当的你拿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本宫听说你还跟李氏争风吃醋,被老四训斥了一顿。你说说你一个正头福晋,跟一个妾室争什么宠,该做的做不好,不该做的你倒是都不放下!等你身子好了,抄十卷《女训》给本宫拿过来。”   松格里听到德妃的吩咐,低垂着的脸上微微勾起一个哂笑来。   “额娘说的儿臣记下了。只是,儿臣并不是跟李氏争风吃醋,实在是……自今年两位妹妹入府开始,李氏就一直在后院闹个不休,还让爷把乌雅妹妹挪到了东院去,您也知道,东院儿离外书房……儿臣想着,乌雅妹妹一直也得爷的宠爱,儿臣怕后院闹的过了,影响妹妹们为爷开枝散叶,就罚了李氏,却没想到……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身子不争气,是再不敢有占着爷的想法的,还请额娘教导儿臣,如何平衡后院。”松格里柔柔的点点头,软软的娓娓道来。   “是这样?可是郑嬷嬷……”德妃眉头皱了起来,虽然她对四爷不是很关心,可是四爷府的布局她是知道的,乌雅氏被分配到了离外书房最远的东院去,这李氏……也太嚣张跋扈了些。   哼,郑嬷嬷自诩是孝懿仁皇后的奴才,向来对自己没几分敬重,她说这回郑嬷嬷怎么会让人这么卑躬屈膝的求到自己面前呢,感情是为了护着四爷喜欢的小妾,果然是那个女人教出来的奴才,势利眼了一辈子!   “额娘知道了,额娘一时话说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德妃想到这里,话就说的软和了些。   “儿臣知道,额娘是为了爷和儿臣好,只是儿臣这身子不济,就算额娘不找儿臣,儿臣也是要求见额娘的,还请额娘帮帮儿臣。”松格里真诚的看着德妃,演技比窦嬷嬷要真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说来看看,若是本宫能搭上手的,自是会帮着你。”德妃脸色更好了些,不管喜不喜欢四爷,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儿媳妇需要依靠自己的帮助才能过好,还是让她有种被需要的虚荣感。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宝在问为啥还没开虐,枸杞想说,枸杞的文一直都是慢节奏呀~着急也……快不起来……还有小虐一直在进行啊~   小剧场   四爷:我渣~我浪~说好要虐我,可是为什么动不动就让我远走他方???   松格里:别着急,这就来了~   四爷:来吧,已躺平!   松格里:……先走一波您额娘的剧情线,马上就轮到你!   枸杞:哇!好多人催更,土包包枸杞好感动~然后还有俩方案没写,明天要见客户~下周忙完开始一定努力做个三更的枸杞!怀挺!   一更以后固定12点,二更固定15点,等枸杞能三更的时候……嗯宝宝们下午六点见好不好?   如果宝宝同意了的话……那就先收藏一下《快船之黑莲无罪》和《最佳后娘在八零》吧?   枸杞替宝宝们说:嗯!就这么说定了~   嘿嘿~ 第36章 申斥(二更)   夏末的阳光打进来, 照射在正殿前的地面上,让正殿内更明亮了些, 也衬的松格里脸色更加苍白赢弱。   “您也知道, 宋氏……她犯了错,被爷关到了佛堂里,武妹妹怀有身孕, 李妹妹和乌雅妹妹受爷宠爱,府里再没有人伺候爷了,若是只有二位妹妹……怕是李妹妹转不过弯儿来,会行差踏错。所以儿臣想着, 可否请额娘再给爷留意几个好的妹妹, 还是以爷的子嗣为重。再有就是,有其他妹妹在, 李妹妹的眼光就不会只放在……”松格里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下了。   “你说的有道理,这事儿本宫会放在心上的。还是你贴心,老四有你这么个贤惠的福晋,倒是娶着了, 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赶快好起来才是,府务还是得你来管。”德妃了解了,这是说松格里是被宋氏算计的,松格里这个福晋做的是真窝囊。   只是看着松格里,德妃到底是神色好些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婆婆, 面对主动给自己儿子纳妾的正房,总是会看着顺眼许多的。   “府里头有郑嬷嬷在,儿臣倒是不担心府务,儿臣一定会好好将养好自己的身子的。”松格里感激的点点头,带着温柔的笑看着德妃。   德妃闻言不明显的皱了皱眉头,考虑到郑嬷嬷的身份,她倒是没多说什么。   毕竟她对自己和四爷的关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若是插手后院添人,自己身份在这儿呢,若是插手府务,就说不过去了。   “不管如何,管家权还是把在你这个正头福晋的手里最为名正言顺,也更妥当些。”德妃隐晦的劝说了一句。   “额娘放心,郑嬷嬷也是这么说的,所以郑嬷嬷帮儿臣管家,说是出了问题儿臣只管问责她就是,所以这管家权,也还算在儿臣手中。”松格里笑着安抚有些不认同的德妃。   德妃闻言挑了下眉头,有种微妙的诡异感,这郑嬷嬷……在南三所要强了十几年,出去后,脑子被门挤了?   “这样也好,你赶快养好身子是正经,你身子不适,本宫就不留你用膳了,你且回去休息吧。”德妃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端起了自己手中的茶盏来。   “多谢额娘体恤,那儿臣就先告退了。”松格里赶紧站起身,柔柔的给德妃行了个礼,才搀着明言的手,不紧不慢的退了出去。   等松格里回到正院,正让明心伺候着擦拭脸上的粉时,德妃派来传口谕的人就已经到了四爷府。   松格里忍不住笑了,这过的舒舒服服也没多难,上辈子自己到底是有多蠢呢!   若说郑嬷嬷受到德妃派来的小太监申斥,让她老实本分帮福晋管家的时候,她还能用福晋技高一筹来劝说自己的话——李氏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自从被四爷训斥过以后,就一直呆在自己院子里,天天守着弘昐,一步都不曾踏出过西院儿。   所以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德妃娘娘怎么就突然派了嬷嬷过来斥责她不尊福晋,不守规矩,要求她抄十卷佛经呢?   她哪儿不规矩了?福晋都那么惩罚她了,她不也是受着了么?就上了眼药想让福晋倒霉,还被四爷训斥,她已经够老实的了好吧?   可她一句话都不敢说,虽然憋屈又难受,但是对着德妃身边的邓嬷嬷,看着她严肃又冷凝的神色,李氏只能恭顺的磕头应下,还要在两个月内把十卷佛经送到正院去,再由福晋送到永和宫的小佛堂供奉。   等邓嬷嬷走了,李氏就躺下了,连晚膳都没吃,气都气饱了。   郑嬷嬷送走传达德妃口谕的小太监以后,也是神色莫名,晚膳倒是用了,却基本上等于没用。   她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以后,眼下都是乌青的痕迹。   可话又说回来,郑嬷嬷到底是称霸了南三所那么多年呢,凭的可不是嚣张跋扈。   又是主子,又比自己道行高,若是有机会让四爷整治福晋也就罢了,若是没机会……郑嬷嬷虽然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可越是这样板正的人,越懂得识时务。   所以她彻底沉静下来了,本本分分管家,老老实实去正院汇报,也不要求见福晋了,只是跟常嬷嬷汇报完,就老实回自己的院子呆着。   等邬有道知道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他摇头晃脑的喝了几盅小酒,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伺候他的小厮,听到邬有道喝多了哼唱什么的时候,好像是唱了句“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什么的,不知道啥意思也就没在意。   只是一直盯着外院的粘杆处二部头领到底是暗暗记在了心里。   秋叶不知道堆积了多少的前尘往事,见证了历史时光中多少人的悲欢离合,可对于康熙来说,到了初秋,他的心情是很好的。   且看他给出来的封赏就知道了,大阿哥被册封为直郡王,三阿哥被册封为诚郡王,四阿哥被册封为雍郡王,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都被册封为贝勒,九阿哥到十四阿哥都被册封为贝子。   四爷这会子已经能确定,那二十年要不是自己的上辈子,要不就是另外一个时空里的自己,他宁愿相信是上辈子,因为根据那些记忆,他做了些事情,钻营了些关系,轻轻松松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本因为自己孝懿仁皇后养子身份,康熙想要压一压他身份的想法,也通过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和自己的钻营,直接成为了郡王。   他还记得上辈子被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嘲笑的场景,所以他不惜耗费银子,也不惜礼贤下士,彻底的扬眉吐气了。   当然这些都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偷偷进行的,他对八阿哥当贤王的做法是一点儿都不感冒。   “舅父是说老四找过王熙?”大阿哥胤禔,新鲜出炉的直郡王,正跟自己的堂舅父明珠坐在自己暂居的宫殿里谈话。   “十有**,王熙跟皇子们的来往并不密切,他年纪也不小了,并不太管皇子之间的事情,这次反常的替四阿哥说话,若说四阿哥没做什么,谁能相信。”明珠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脸肯定的道。   “那皇阿玛也该知道才是啊,怎么还会……?”直郡王皱着眉头想不明白为什么。   “四阿哥在战场上,虽然没有在大前方,可是他跟马尔汉一起管着粮草,你可见他出过一次错?就是冒领钱粮的事情,据万岁爷身边的可靠消息,也有四阿哥的痕迹,万岁爷这次不想直接封四阿哥郡王位,不过是顾虑到四阿哥的身份。”明珠不以为然的解释道。   “可是现在,你是郡王,太子还是太子,虽然说你立了战功,可是万岁爷要平衡,就不能让你太过出头。太子没有什么可封赏的,四爷又是一副忠君之态站在太子身后,那顺势封了四阿哥的郡王位,不就代表太子手底下的力量又大了几分么。”明珠对于康熙的心态把握的很清楚,所以不管四爷是否得封郡王,他都觉得正常。   “那要不要跟皇阿玛捅出来四弟钻营的事情呢?”直郡王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问。   “你当万岁爷不知道?还是当四阿哥傻?咱们这位雍郡王,说是做什么都隐秘着些,你信不信,你前脚派人把事儿捅出去,后脚万岁爷就能告诉你早知道了,还是四阿哥亲口说的。”明珠摇了摇头看着大阿哥,觉得他还是有些太冲动了些。   “按舅父的说法,那以后爷对老四,还得客气着些?”直郡王挑起眉头,一脸桀骜。   “那倒不用,以前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就是,眼下最重要的可不是这个。”明珠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大阿哥。   “万岁爷这是要昭告天下,打了胜仗,天子嘛,天命所归,老天还是站在大清这边儿的,接下来得到封赏的臣子和阿哥们怕是就要大肆的庆贺起来了,大阿哥您也得提前准备好才是。”   “舅父放心,爷早就准备好了,福晋那边都交代好了,只要圣旨一传回去,她就会安排府里动起来,等咱们启程回到京城,肯定都准备妥当了,只等着让皇阿玛瞧好就是。”直郡王骄傲的说道,明珠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被明珠称赞的四爷这会子正在做什么呢?   他坐在暂时布置好的书房内,拿着郑嬷嬷派人写来的家书,留在府里的粘杆处二部也有回报日志呈上来,看着家书和日志里的内容,他正一脑门的包。   福晋这到底是要闹到什么时候?即使多了二十年的经验,他也不是很能理解后院里女子的想法,不就是委屈了她一下?冤枉了她,自己这不是也派郑嬷嬷过去帮她管家,这等于是拐着弯儿的给她道歉了(你确定?),还要怎么样呢?   总不至于要让自己亲口跟她道歉,这女人才肯罢休吧?   四爷冷着脸头疼了很久,才拿起笔,思忖着给邬有道谢了一封信,又给郑嬷嬷回了封家书。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第一次梦到了自己的福晋,梦里松格里幽幽看着他,眼泪一直不停的落下,不管自己说什么,道歉也好,发火也好,松格里就那么哭着,一句话都不说。   到最后四爷给急醒了,窗外弯月还高高悬挂,透过窗棱照在地面上带来零星的光辉,就着这点子光,四爷也没惊动下人,靠在床榻上,不知道想什么一直睁着眼睛出神,到天明都再也没能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四爷:你怎么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无理取闹,你说你是不是等着爷亲自给你道歉?   松格里:你怕是梦还没醒!   四爷:爷堂堂雍郡王,亲口给你道歉,你还想怎么样?   松格里:麻烦圆润的……你懂的。   四爷:爷不懂,爷哪儿圆润了?难不成……你喜欢圆润的?嗯……那个如果你乖一点,爷也不是不能考虑……   松格里:呕~   四爷:作者你出来!爷一定不打死你!爷都没摸过福晋的小手,她怎么又怀孕了?   枸杞:呵呵呵~土样土纳一无!   松格里:说人话!   枸杞:喳!小仙女们明天十二点见哦~记得收藏枸杞和枸杞的预收小文文呀~浪里个浪~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忘性大的糊涂人 10瓶;蓝莓酱 8瓶;月迷津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含羞带怯(一更)   初秋的京城,仍旧带着散之不去的高温, 只是比起前几个月来, 晒得没那么厉害而已。   现在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 莫过于皇帝老儿给自己的儿子和臣子们大肆封赏的事情了。   因为打了胜仗的缘故,连老百姓也有所受益,全国上下免除三分赋税。   虽说是因为过去几年天灾**多了些,康熙不过是借助打了胜仗的名头,给各地减税, 以休养生息,安抚老百姓,可对与大部分人来说, 约等于普天同庆。   其他各地且不说, 就说京城里,那等子心思聪慧,鼻子灵敏的商人,早就闻到了味儿。   圣旨传来不过几天功夫,大部队都还在承德未归呢,就已经开始敲锣打鼓, 红绸子高高挂起,各种酬宾活动, 都早早挂了牌子在门外窗头。   等七月末,康熙圣驾回銮,老百姓们夹道相迎,主干街道上红绸招展, 人声鼎沸。   等看到明黄色车架的时候,都自发的跪地,高声呼喊起万岁来,好生一番盛世景象。   坐在圣驾仪仗里的康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很平静的样子。   只有一旁伺候的李德全,看万岁爷不停打着拍子的手,和明亮含笑的眼眸,就知道他有多高兴。   其实说起来,康熙不算是一个好大喜功的皇帝,他少年登基,擒鳌拜平三藩,日常里兢兢业业为大清盛世忙碌,并不爱搞花活儿。   可他的勤奋挡不住老天爷不配合,什么地龙翻身,干旱洪灾的,这几年就没个消停,再加上前明余孽时不时的出来蹦跶蹦跶,实在是让康熙愁白了头。   这次好不容易御驾亲征,打了胜仗,就是拼上一个好大喜功的名声,康熙也必须得把老百姓的心给挽回来。   所以看到这番盛景,听着外头山呼万岁,康熙心头是说不出的妥帖。   他高兴了,自然不吝啬于让下头人松快松快,所以等四爷回府的时候,竟然还没过晌儿。   郑嬷嬷一大早就派人去了宫门口等着,听闻四爷早早就从宫里头出来了,赶忙派人给福晋传了话,通知了全府的女眷。   四爷刚上马车还没走多久的功夫,女眷们早就在门房上等着了。   其实,按照郑嬷嬷的意思,福晋该带着女眷们在府门口等着才是,但她说了不算么不是。   快到午膳的点儿了,松格里这阵子喂弘晖喂上了瘾,本就不乐意出来迎接四爷,还想让她站在大太阳底下晒上大半个时辰?   若是郑嬷嬷敢问出口,她就敢喷郑嬷嬷一头。   等了小半个时辰,想着弘晖这会子肯定是饿了,松格里到底是没耐心继续等下去。   “我身子不适,郑嬷嬷你带妹妹们在这里迎接爷,我先回去休息了。”还算是敬业的装了个柔弱,松格里甩甩帕子就回去了。   回去路上松格里还有些后悔,她就多余出来这一趟,只常嬷嬷看着主子这么任性有些担忧,可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听主子的不多说话了。   郑嬷嬷见福晋离开,脸色有些难看,看着福晋毫不犹豫的背影,想到德妃的训斥,她犹豫着到底是没敢开口。   李氏和乌雅氏包括怀孕的武氏脸色都有些怪异。   李氏是纠结着要不要给福晋上眼药,乌雅氏则是有些敬佩福晋了,她早就通过乌雅府里接到了消息,说是德妃又开始给四爷相看合适的秀女了。   德妃一直没有过这心思,福晋进了趟宫,德妃就开始动起来了,若说跟福晋没关系,就见了鬼了。   可……福晋真的有这么贤惠?还是不把四爷放在心上呢?她是不敢相信,竟然能有女子不把自己的丈夫放在心上的,可是这也不耽误她佩服福晋。   看起来柔和软弱的福晋,并不像她看起来那么好欺负,在福晋变着法子惩罚李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也决定了往后的时间里,乌雅氏比别人都清醒几分,轻易不会招惹福晋。   武氏的想法比她们两个要单纯多了,福晋能借着身子不适先回去,她挺着大肚子也舒服不到哪儿去,只是看着郑嬷嬷的冷脸,她实在是没胆子说先回去。   几个侍妾是不敢有什么想法的,就连凝棋,最多也就是嫉妒福晋说走就走的底气而已,虽说作为正院的侍妾,她跟着走的话也不是说不过去,可她到底还有几分小心思的。   自从隔着窗户听四爷发了一通脾气以后,凝棋已经有很久没能见过四爷了,就算是再热,她也还是想见见四爷。   所以,众人还是或坐或站在门房里,顶着闷热的空气等着四爷归来。   被众人等着的四爷,并没有如康熙所想的那么松快,出宫前他去永和宫请安,本以为平平淡淡请个安就过去了,可谁成想他被德妃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向来对福晋没什么好脸子的德妃,这次竟然帮着福晋说话,还毫不客气的责骂他宠妾灭妻,不给福晋脸面。   四爷有些憋闷,若说他平日里多宠着李氏几分,是有的,可是李氏不规矩,他也没视而不见啊!   宠妾灭妻?他真的很冤,他是个极为重规矩的人,就是再喜欢李氏,他也没想让李氏越过福晋去,更何况现在他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   不管是管家权也好,还是对外的门面功夫也好,他都没想过交给福晋以外的后院女眷。   即使上辈子,他因为种种原因,那么厌弃福晋,也没有把管家权放到别人手里,顶多就是在福晋身边多放几个自己的人,盯着紧了些而已。   等下了马车,四爷看见郑嬷嬷领着一府的莺莺燕燕,唯独不见福晋的时候,这种憋闷感升到了极限。   ”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女眷们都很激动,好些都流着泪给四爷请安。   自四爷出征到现在,虽然中间四爷回来过几天,可因为他忙,除了家宴和去李氏那里看过一趟孩子,再没进过后院。   女眷们等于小半年的时间没见到四爷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是挂念的紧的。   “都起来吧,郑嬷嬷,福晋呢?”四爷冷着脸叫了起,对于满脸激动的女眷没有过多关注,直接冲郑嬷嬷问。   “回爷的话,福晋她……说是身子不适,先回正院休息了。”郑嬷嬷低垂着头,犹豫着回话,话里还小小的留了个口子。   可是四爷一点儿都没听出来,他皱着眉往王府里头走:“太医不是说月余就能好吗?福晋身子还没康复?”   “这……回爷的话,奴婢瞧着福晋脸色尚可,许是身子还有些虚吧。”郑嬷嬷不敢多上眼药,只能虚虚实实的回了一句。   “行了,你们都回去,爷赶了许多天的路,有些乏了。”四爷闻言没有多说,叫女眷们各自散去,就冷着脸大跨步回了外院。   李氏和乌雅氏等人脸上虽然有不甘,可也不乐意在大太阳底下站着,都脸色不算好的散开了。   等四爷洗漱完,在苏培盛伺候下净了头面后,拒绝了郑嬷嬷关于家宴的提议,草草用过午膳就进了外书房,独自一人坐了很久。   “苏培盛。”半大下午的时候,连虫鸣都低了不止一个度,虽说春困秋乏,毕竟才初秋,日头还是长的,苏培盛正悄摸儿的打着瞌睡呢,就被四爷一个呼唤吓醒了。   “奴才在。”苏培盛一个激灵,脑门儿马上就覆上了细密的汗。   “你说,爷是不是该去正院……”四爷话说了一半,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他脸上的神情很奇怪,说怒不是,说气也不是,更像是……含羞带怯……苏培盛被自己脑海里蹦出来的词儿给吓着了,嘴里下意识就吐鲁出来一句:   “爷说的是,大阿哥都快五个月了,您还没见过几回呢。”   四爷脸上神色这才舒展开来,像是被苏培盛妥帖的找好了台阶,又像是真就为了弘晖。   “你说的对,自大阿哥出生,爷还没怎么好好看过他呢,好歹是爷的嫡子,总不能让人以为爷冷落了他不是?走,这就去看看。”四爷高兴起来就要往外头走,刚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你去库房里看看,有没有适合大阿哥用的东西,嗯……还有我记得江南进贡上来有一对水头极好的黄玉簪子,也拿出来……福晋给爷生了嫡子,爷还没赏呢。”   “是,奴才这就去。”苏培盛低着头赶紧出去吩咐,心里头忍不住的吐槽。   人家生了快半年了你才想起来赏赐,这就不是你当着满府的女眷训斥福晋的时候了?   到底是赏赐还是赔罪,他虽然是个奴才,可眼不瞎好么?   可谁叫他是奴才呢?还是爷身边儿的铁杆儿,所以他半个屁都不敢放,亲自捧着一盘子好东西,跟在理直气壮的四爷身后,朝着正院里走去。   到正院儿的时候,今儿个在门房值守的正是跟于宝根交好的李路生。   于宝根得了主子青眼,早就去了李福海身边做事,李路生倒是没什么上进心,守着正院也是个要紧活计,他做的还算是得心应手。   “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吉祥。”李路生见着大步而来的四爷,急忙冲着忙边跟他一起值守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赶紧上前一步大声请安。   苏培盛倒是看见麻溜往里面跑进去的小太监,他见四爷没注意,低着头也当没看见。   本就不受福晋待见,苏小爷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起来吧。”四爷淡淡应了一句,一步就没停,就直接进了正院。   直到进了西厢房,他才有些反应过来,福晋虽然身子不适,但是好歹养了一个多月了,听郑嬷嬷意思是脸色还算不错,怎么没出来迎接自己呢?   “福晋呢?”虽说四爷心中有些不可言说的示好意思,但对于福晋有不规矩的苗头,他也是不乐意的。   “给爷请安,回爷的话,主子今儿个上午晒了阵子日头,身子有些不适,简单用了点午膳就睡下了,这会子还未醒过来呢。”常嬷嬷赶紧上前一步蹲下请安,忙不迭解释。   “请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喊福晋起身。”   “咳咳……既然身子不适,那就让她多睡会儿吧,爷下午无事,等等也无妨。”四爷咳嗽了一声,淡淡道。   常嬷嬷赶紧给四爷上了杯热茶。   “大阿哥呢?”四爷想了想,也不能干等着不是,想起自己来的“主要目的”,淡淡问了一句。   “回爷的话,大阿哥也还睡着呢。”常嬷嬷笑着回答,想到爷一回府哪儿都没去,就直接来了正院,到底是欣慰了不少。   可是想起卧房内的主子……常嬷嬷低下来的脸上又带了几分忧色。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枸杞有点迷糊,若说四爷讨厌,四爷渣,枸杞是懂的,可看到有小仙女说四爷种马,枸杞有点懵逼~   哪儿种马了?这个大清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么?   还有他在枸杞笔下,貌似……也莫有几次酱酱酿酿的机会呀,种马不是大开后宫,个个都真爱的代名词么?   嗯……枸杞有点方……   下午三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5245060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放肆(二更)   “那几个都安排好了?”松格里慵懒的声音从床帐里头低低的传出来, 莫名让明微脸色红了一下。   “回主子的话, 都安置在东侧的耳房里面了。”顾虑到四爷就在外头, 明微声音也放的很低。   “啊哒……”细嫩的婴儿呢喃声自帐内响起, 听见大阿哥醒了, 明心眼神都柔和了几分,跟明微上前伺候着把帐子掀开。   首先看见的就是被福晋揽在怀中冲着她挥手的大阿哥,虽然刚睡醒, 许是因为闻到了松格里身上熟悉的味道, 他并没有闹腾,很乖巧的躺在松格里怀里,啊啊叫着跟她“沟通”。   “滚滚想说什么呀?”松格里看着弘晖萌化了的小表情, 脸上带着红晕的笑容极为动人。   “让额娘看看滚滚尿了没?”松格里一手抱住弘晖,另外一只手熟练的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摸了摸他屁股底下, 发现还是干的。   “滚滚真乖,都没有尿床呢。”松格里在弘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地吻。   不知道是因为痒还是因为被额娘偷袭了, 弘晖忍不住嘎嘎乐起来, 看的明微和明心脸上也挂上了笑。   “现在什么时辰了?”松格里给弘晖包好,懒懒的问。   “已经未时末了, 爷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明心上前轻声回答。   “他倒是有耐心的很。”松格里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就把弘晖递给了奶娘, 让她去给弘晖喂奶。   自己则慢慢下床,不紧不慢的洗漱过后,又妥帖的穿好了银红色对襟褂子并着月白色的旗装, 蹬上了一双蜀锦做成的花盆底,这才起身,扶着明微的手缓缓走了出去。   “给爷请安,臣妾身子不适,让爷久等了。”一如既往的温婉声音,在四爷心头却没激起熟悉的烦躁感。   “起来吧。”四爷清了清嗓子,温和的叫了起。   松格里缓缓站起身,姿态优美的落座在软榻的另外一边,这才抬起头,一双美眸看着四爷。   “爷来臣妾这里,是有事儿?”   四爷先是被福晋还带着几分睡醒后红晕的脸庞惊艳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松格里说了什么,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爷没事儿,就不能来正院?”他锋锐的眼神紧紧盯着松格里嫩白娇柔的面庞,又有些怔忪起来。   在他的印象当中,松格里一直是苍白又寡淡的,过去的几年和上辈子的二十几年里,他对福晋的印象始终如一。   许是因为这辈子,福晋没有糟了宋氏的算计,她的神色倒是比过去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原本只算的上清秀的面容,竟然能看得出几分灵动和娇美来……这真是约等于见鬼了。   “这府里哪儿有什么地方是爷去不得的呢,只是爷平日里并不爱来正院,每次来……也都是有事儿,臣妾问一句,不是很正常么。”松格里话中有话的顿了一下,让四爷开始不自在起来。   以前来的时候,和这次来的时候,虽然才隔了小半年,可是竟然恍若隔世的感觉,他都有些记不得,以前为什么那么讨厌福晋。   “咳咳……爷是来看看大阿哥,自打他出生到现在,爷一直在外面忙,也没怎么见过他。”四爷咳嗽了一下,才义正严辞的回答松格里。   “把大阿哥抱过来,给爷瞧瞧。”松格里懒得跟四爷多说什么,只是冲着明心吩咐。   明心应诺下来,赶紧进去让奶娘把刚喂完,还在拍着奶嗝的大阿哥抱出来。   “福晋把大阿哥……养的极好。”四爷看着胖乎乎的大儿子,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夸了一句。   这可不是极好能够形容的了,上次见弘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肉嘟嘟的了。   现在可倒好,因为天气热,所以他身上穿戴的并不是太多,路在外面的手腕和脚腕,都已经胖成了一股一股的,跟胖乎乎的莲藕一样。   他也不害怕四爷,只是拿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这个没见过的陌生人,嘴里还啊啊啊的冲着松格里叫,仿佛在问这是谁。   “那个,爷那里有几个门下人送过来的小玩意儿,拿给大阿哥玩儿吧,福晋替爷管理府务,又把大阿哥照顾的这样好,辛苦了,这对黄玉簪子就赏给福晋了。”四爷温和的看着松格里,眼神中的赞赏和满意让松格里恨不能直接给他一巴掌。   儿子是自己的,照顾好不是应该的么?用得着他赏赐!   “多谢爷,只是替爷管家臣妾愧不敢当,倒是要替郑嬷嬷讨个赏,她这些时日,管家管的极好。”松格里皮笑肉不笑的低垂着眼眸道,怕自己忍不住眼神中的冷嘲。   “你们先下去,爷有话要跟福晋说。”四爷脸色落下来,对着一圈下人吩咐。   常嬷嬷和明微见松格里点点头,这才带着奶娘和大阿哥退了下去,苏培盛还体贴的把门给关上了。   “爷派郑嬷嬷过来,是帮着你管家,管家一事爷还是放心福晋来,上次家宴……是爷没问清楚,错怪了你。”四爷到底是拼着脸面不要,绷着脸说到,耳朵已经有些发烧了。   “没关系,爷错怪臣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臣妾是真觉得郑嬷嬷管家还不错。”松格里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笑,话却说的淡然。   “爷这次得封郡王,肯定是要宴请兄弟的,再有大哥和三哥估计也要宴请,还有府里头也要扩建,爷看你身子也还算康健,这些事情还得你来操持。”四爷耐着性子跟松格里解释。   “臣妾身子只是看着还好,实则内里虚的很。”松格里依然温婉的推拒。   “福晋!你到底想做什么?”四爷还是没忍住自己的脾气,冷冷的盯着松格里问,他算是看出来了,福晋就是不想如他的愿。   若是松格里知道他的想法,估计是真能笑出来,他得有多大的脸,才能让所有人都如他的愿呢,所幸松格里不知道,但是她也没想就这么轻轻放下。   “其实,也未必非臣妾不可,爷既然已经是郡王,这郡王侧福晋想来也是够身份的。”松格里淡淡笑着抬起头看着四爷,一点儿都不怕他的冷脸。   “你什么意思?”四爷忍不住皱起眉头,眼神锐利的射向松格里。   “臣妾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爷想着替李氏请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还是个格格,爷就能为了她几句莫须有的话质问臣妾,那若她成为了侧福晋,在爷心中,别人眼里,当与我这个福晋也没什么差别才是。”松格里看似恭顺的解释,说出来的话却让四爷哑口无言。   其实上辈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四爷虽然没有得封郡王,却也是个贝勒,也是能够有侧福晋的,所以他在弘昐生下来不久以后,就给李氏请了封。   成为侧福晋以后的李氏,在府里头一时间风头无两。   每每有什么人情往来,李氏必定想办法跟着,松格里多么艰难,才能在外人面前勉强保住自己的颜面,回到府里就会被受到挑唆的四爷训斥。   那段时日是松格里过的最艰难的时候,她对四爷还有期盼,所以一次次被伤的体无完肤,因此错过了弘晖最重要的成长阶段。   等她有时间关注到弘晖的时候,他已经养成了小心翼翼的胆怯性子,因此被四爷不知道训斥了多少回。   这一次,若是四爷真的给李氏请封了,那松格里一定让李侧福晋从此成为满京城的西洋景。   若是四爷还像他标榜的那么重规矩……哼,她就让李氏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做侧福晋!   端看四爷自己选择,她给这位爷选择的权利。   “爷的福晋尚健康在府里,你让侧福晋出去应对人情往来?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再说爷什么时候说现在要给李氏请封了!”四爷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强硬道。   他也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不懂,可是现在回过头来,以三十几岁的情商再来看自己当时的行为,李氏只要一哭闹,自己就对着福晋……他没什么可解释的,人在偏心的时候,没什么情理可讲,他那个时候……也确实是荒唐了些。   “是吗?那爷准备什么时候给李妹妹请封?”松格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四爷,她知道四爷大概是有奇遇的,看四爷的表现,大概率跟她一样是从过去回来的。   那他应当知道自己过去……是个什么样的混蛋,并不用自己多说。   “……这跟我们现在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四爷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松格里问,到了现在,他竟然都有点看不懂自己的福晋了。   “若是李氏会成为侧福晋,那爷现在开始让侧福晋出面就是,不然就是将来她成了侧福晋,也总要有这种时候,左右是羞辱,好歹臣妾现在还能用身体不适说得过去。”松格里端起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才回答。   “若是爷希望臣妾来主持中愦,那李氏就不能成为侧福晋。”松格里第一次在四爷面前,强硬又明确的给出自己的条件。   “你放肆!”四爷下意识拍了一下桌子,放在矮桌上的杯子被震颤了一下,“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门外听到动静的下人们都打了个哆嗦,常嬷嬷眼神中的担忧挡都挡不住。   两位主子,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四爷憋屈的日子开始啦~   小仙女们若是喜欢枸杞的问,记得收藏《快穿之黑莲无罪》哦~   那里面还有个不一样的病态四爷……嘿嘿嘿…… 第39章 吵架(一更)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爷要不要请封侧福晋, 什么时候竟是你说了算了!你真以为这管家权就非你不可了不成?爷这是给你体面, 你可别不识好歹!”四爷一时间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对他来说,拉下脸皮道歉也道了,没成想松格里竟然敢蹬鼻子上脸, 越发过分。   对于松格里刚才说的话,严重挑衅到四爷作为一府之主的威信,他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 一向恭顺的福晋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臣妾记得自己的身份, 爷记得臣妾的身份吗?”松格里抬起头静静看着四爷, 并没有因为他的怒火就诚惶诚恐。   “或者说,爷什么时候记得臣妾的身份过,但凡您有一次记得我是四福晋,就不会一次次任由府里的妾室蹦跶个没完!”松格里越说越生气,眼神也开始冰冷起来。   “李氏受了委屈,您就一次次到臣妾这里来指责, 来训斥, 从进门开始,您可曾有一句话问过臣妾身子如何?任由一个格格爬到我这个福晋头上作威作福,这就是您所谓的规矩!”松格里本来没想发火的,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忍住, 就这么发作了出来。   既然发作了, 那就一次发作个够,不等铁青着脸的四爷说出什么来,她继续冷声道:   “我知道爷不喜欢我, 我可曾有一次上赶着讨爷的厌过?你的格格累了恼了,冷了热了,不管跟我有没有关系,只要她娇滴滴的流几滴眼泪,我一个皇子福晋就得因为她被训斥,被指责,您若是不想让我做这个福晋,只管休了我就是,我堂堂二品大员家的姑奶奶,相夫教子,贤惠管家,不是为个不省心的妾室遭人作践的!”   四爷一脚踹翻了不远处的圆凳,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松格里还未说完的话。   他胸膛起伏如同破风箱一般,铁青的脸色极为骇人,看着松格里冰冷倔强的神色,他努力喘了几口气,嘴巴张张合合,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身走向门口,一脚踹开门,大步流星的走了。   苏培盛一句话都不敢说,倒腾着小短腿赶紧撵上去。   常嬷嬷和明微明心赶紧进门,看到屋子里四分五裂的碎茶杯和翻到的凳子,胆颤心惊的很。   转头看到捂着肚子软倒在地上的福晋,又看到她身上的血迹,更加触目惊心起来。   “主子,您怎么了?”明微和明心颤抖着上前,赶紧搀扶松格里起来。   常嬷嬷看到松格里身上的血迹,就有些眼前发黑,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赶紧上前几步,一把搂住松格里。   “主子,您伤到哪儿了?”暂时谁也顾不上四爷可能会有的惩罚,只都冲着虚弱的松格里,着急万分。   “明微,快去请太医。”常嬷嬷颤抖着叫了一声,明微软手软脚的就往外跑。   松格里咬着嘴唇,一时肚子疼的说不出话来。   “没事儿,我就是葵水来了。”好半天等松格里缓过疼劲,这才虚弱的开口。   本来刚才就因为肚子隐隐作痛特别烦躁,刚刚又情绪激动,被四爷惊了一下,等他一出门,就突然感觉肚子绞着疼的她喘气都困难。   “扶我去躺下,让奶娘今儿个别抱大阿哥过来了。”虚弱的说完,松格里就再说不出话来,底下汹涌的潮流让她难受的很,肚子更疼了。   就这样,她也没忘记弘晖,怕吓着他,赶忙吩咐完,看明心点头应下来才松了口气,躺到了床上。   “四福晋这是凉的吃多了,有些宫寒,再加上生完孩子第一次来葵水,是有些艰难的,待臣开副温养的方子,以后注意少用谢寒凉之物,也就无碍了。”给松格里诊脉的还是上次来的老太医,本以为这次四福晋还是弄虚作假呢,没想到这回是真受罪了。   “这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呢?”常嬷嬷一叠声的问,总觉得松格里肚子疼的不同寻常。   “这……就要问,四福晋这阵子到底是用了多少寒凉之物了,这生完孩子后头一次,发作是会严重些,以后不会这样。”老太医捋着胡子看了一眼有些心虚的明微。   常嬷嬷看着明微和明心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了,瞪了二人一眼,对着太医千恩万谢过后,才让李福海带着太医去开方子。   松格里这会子肚子上已经捂上了汤婆子,稍微缓解了一些。   “明微,你过来,一会儿你跟太医说一下……”松格里叫过明微来,凑到明微耳边上,低声吩咐了几句。   明微诧异的看了眼松格里,这才点点头扭身出去了。   “主子,奴婢说了多少次,冰镇的果子要少吃,少吃,您这是把奴婢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不是?奴婢还能害您是怎么着?”常嬷嬷苦口婆心的坐在松格里边上开始唠叨。   “这几个小蹄子都没生过孩子不知道轻重,您怎么就不听话呢?”   “嬷嬷,我好难受,我想喝红枣糖水。”松格里难得软糯糯的拉着常嬷嬷的袖子撒娇。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给你做。”常嬷嬷知道松格里是不愿意自己多说,可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儿,实在是心疼,只能赶紧出去熬糖水。   等常嬷嬷一走,松格里的神色才淡了下来。   “主子,刚才您跟爷……”明心有些担忧,明谨和明言听到动静也已经过来了,都担忧的看着松格里。   “我就是一时没忍住,跟爷拌了几句嘴,没什么大事儿。”松格里揉了揉额头,轻声回答。   “明心你去盯着大阿哥就是,明谨和明言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我想睡会儿,若是我没醒,晚膳不用叫我。”松格里肚子隐隐约约的疼着,疼得她心烦气乱的,吩咐几个明先出去,想着先睡会儿。   等她们都出去后,因为下午睡得足,她倒是一时半会儿的睡不着了。   其实她本来没想着通过这种方式发作出来的,四爷不是十几岁时候的四爷,没那么好糊弄。   她一直都想着用温婉恭顺的态度给四爷软刀子受,这样也看起来比较像她。没想到一时没忍住,就直接跟四爷对上了。   其实有了弘晖以后,她对四爷就真的一点儿都不上心,说得难听点儿,就算是现在和离,只要能带着弘晖,松格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能带着嫁妆走人。   话又说回来,不管如何,皇家也不会允许自己带走弘晖,惹急了四爷,除了和离,可还有个病逝呢。   真是让人头疼,怎么就一时没忍住呢,好在清朝还没出过和离的福晋,四爷……再混蛋,上辈子那么厌恶自己,也没让自己病逝了,所以她也并不是太担心。   最坏也不过就是被夺了管家权,等于被打入冷院罢了。   自己有人手,有娘家,还有银子,就算是四爷把弘晖抱走,自己也有法子能护得住他。   只是……一想起弘晖可能会被抱走,她就有点心疼,更心烦意乱,她并不后悔跟四爷吵架,唯一担心的不过就是没办法跟弘晖日日相处罢了。   想起自己还是游魂的时候见到的三百年后的场景,她是真的羡慕,那个时候想离婚就离婚,女方想带走孩子也不是天方夜谭。   可惜她被困在了这样一个……操蛋的时候,虽说懒得去跟四爷示弱,可……还是得做好安排才是。   能不撕破脸……还是不要撕破脸为好,想起她刚刚对明微的吩咐,这才安心了几分。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她是睡过去了,带着滔天怒火离开的四爷,几乎把外书房变成了第二个战场。   连他一直最为喜欢的徽砚都被摔到地上四分五裂,苏培盛跪在角落里着急的不行,又不敢上前。   等狠狠发了一通火,他这才冷静下来。   “苏培盛。”他冷冷的喊道。   “奴才在。”苏培盛赶紧爬到四爷面前。   “命令一部派人盯着正院,不允许正院的人随便外出,让四部的人辅助郑嬷嬷管家,再派人去乌拉那拉府……”四爷带着怒火一顿吩咐,却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苏培盛心惊胆战之余,感受着四爷身上的冷气压,一句话都不敢说,能把四爷气成这个样子,福晋真是太牛逼了!   四爷这是要…… 软禁福晋?!   “算了,令二部继续悄悄盯着正院就是,郑嬷嬷那里以前如何现在还如何。”四爷突然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有些颓唐。   “喳,奴才这就去安排。”苏培盛小声应下来,赶紧出门安排,让过来打扫的小太监暂时先别进去,他瞧得出来,四爷这会子不想有人在跟前。   等苏培盛出去以后,面对一室狼藉,四爷沉默了下来,满身的火气也不自觉的消失殆尽。   福晋……竟然如此恨他吗?   刚刚在正院里,即使他怒火冲天,也没错过松格里对着他指责的时候,眼神中那浓重的恨意。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重规矩的人,不管喜不喜欢福晋,自己都是给足了她脸面和尊荣的。   即使再喜欢李氏,可遇到李氏不规矩的时候,他也从来都没忘记过敲打,但是……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自己竟然为了李氏,下了福晋那么多次脸面了吗?   什么叫遭人作践?他什么时候作践过福晋?他是有训斥过她,可他从来没因为李氏罚过她什么不是吗?   管家权也一直都在她手里,自己认识到错怪了她,也去道歉了,这还不够吗?   怎么就至于变成恨这么严重呢?   “爷,邬先生求见。”在四爷一个人坐在狼藉的书房里呆到天黑还没出来后,苏培盛终于悄悄打开门,低声回禀了一句。   “请先生进……去亭子里等我。”可能是今日火气过重,四爷的声音竟然有些嘶哑,他感觉自己喉咙有点儿发痛。   “喳。”苏培盛静静出了门,命人带着邬有道去旁边的亭子,吩咐李良去外院厨房熬一碗雪梨羹过来。   这都酉时末了,四爷一下午滴水未进,他怕四爷饿坏了身子,听着四爷嗓子嘶哑,正好喝点儿雪梨羹润润喉。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虽然枸杞笔下的四爷很渣,但是枸杞还是想替四爷分辨几句。   不知道小仙女们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其实不分男女的,他们脾气很急,自认为爱憎分明,其实本性不坏,只是有时候分辨能力很差。   四爷本性其实不算个坏人,他只是情商很低,他喜欢李氏,就一直放不下李氏,证明其实他还是挺纯情的,只是对福晋渣了。   因为他认为福晋害了他的子嗣,而且他本人一直都不喜欢福晋那种温婉小心的性子。   可即使认为福晋那么讨厌,他也没对福晋下狠手,只是冷待,管家权在她手里,进了中宫,还是管着宫务的,他只是被自己喜欢的和觉得好的人蒙蔽了。   话说有些人在一方面很厉害,在其他方面就会很弱,四爷显然是在政治敏锐度很高,对感情就太弱了。   所以四爷以前渣,枸杞不否认,该讨厌的该厌恶的,应该的~   枸杞只是想说,这样的人,下狠手虐一虐,调-教一下,也不是没有机会改好,他不是个恶人。   当然,松格里不可能轻易原谅他,先动心者贱,上辈子松格里受的罪,肯定都得还回来,他还有很长很长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   下午三点见哦~ 第40章 认错(二更)   等四爷和邬有道在外院的乘凉亭子坐定的时候, 苏培盛已经手脚利落的给四爷端了碗雪梨羹过来。   “爷,您晚膳一点儿都没用, 好歹喝碗雪梨羹垫垫吧?也顺带着润润喉。”苏培盛低着头劝道。   “爷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四爷点点头。   苏培盛冲四爷和邬有道行了个礼,赶紧退下去, 带人去把书房收拾了, 重新整理些摆件出来。   “听说四爷下午跟福晋吵架了?”邬有道笑眯眯的看着一脸颓色的四爷。   四爷听到邬有道的问题,脸色难看了一瞬,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端起雪梨羹喝了起来。   厨房可能考虑到他不喜欢太甜,做的比较清淡,发了一下午火,他也饿了, 倒是一口气喝完了。   远处伺候的小太监赶紧跑过来,手脚麻利的给四爷倒了杯茶, 才又远远退开。   “要学生说,四爷该去跟福晋好好认个错才是。”邬有道第二句话,直接就让刚喝了口茶水的四爷呛住了。   “咳咳咳咳……你说什么?”四爷冷冷抬起头,有点狼狈的瞪着邬有道。   “学生先问一句, 四爷是想要换个福晋吗?”邬有道并不害怕,还是笑眯眯的。   “先生此话怎讲?”四爷眉头皱了起来,他从来没想过要换个福晋,虽然福晋她……她不讨人喜欢了点儿, 可他也没觉得到需要换福晋的程度。   “学生才入府几个月,就听闻了不少府中的佚事,当然,也不是有奴才嘴不牢靠,这是学生吃饭的本事。”邬有道趁四爷神色变冷前就解释清楚了。   “有人说福晋善妒,对府中妾室心狠手辣,也有人说福晋性子软弱好欺,被府中妾室压的抬不起头来,四爷可想知道学生怎么看?”邬有道笑着问四爷。   四爷沉默的看着邬有道。   “就学生了解来看,福晋其实是个颇有才能的女子,若是福晋为男子,必是在大清史上留名,就学生派人打探回来的消息来说,福晋在闺中时……可不是软弱的性子,相反,乌拉那拉府中的男丁都怕福晋,可怎么入了宫,成了爷的福晋以后,福晋就变得温婉恭顺了呢?”邬有道清冽的声音娓娓道来,四爷听了忍不住也思索起来。   是啊,他听墙……咳咳,也听过,福晋是个霸道性子,怎么入了宫反而软弱不堪了呢?   “要叫学生猜的话,怕是因情所致,佛说因爱所以忧,因忧所以怖,无非也就是情根深种,害怕自己原来的性子惹了在意的人不喜,所以移了性子罢了。”邬有道的话,让四爷忍不住心头震颤了一下。   他是说,福晋是因为爱自己,所以才硬生生换了性子?若是这样,那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四爷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忍不住一直往下沉。   “可是感情这个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就像四爷看着李格格就是顺眼一样,所以爷在不知不觉中,不知道伤了福晋多少次,所以福晋才会越来越软弱可欺,毕竟被心爱的人拿刀子捅,怎么会不弱呢?”邬有道明明是笑着说的,却让四爷忍不住觉得有些发冷。   “可爷也应爱听过一句话,女人为母则强,自有了大阿哥,福晋就不再是过去的样子,可能是放下了求而不得的感情,也可能是深埋心底,为了自己的孩子,不得不强硬起来。”   四爷更难受了,放下了吗?他抬头看着邬有道,这不过是他的分析而已,他又没进过内院,如何能得知福晋到底是怎么想的。   “爷在想学生如何得知?很简单,就学生刚到府里的时候就见识到了,在福晋的管理下,府里头到处都井井有条,半个出来惹是生非,仗势欺人的都无,足以见福晋强硬的手段。可是爷回府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训斥福晋管家不利,福晋才顺势推掉了管家权,是也不是?学生并不觉得福晋是伤心了,反倒觉得福晋是以退为进,前面郑嬷嬷应当已经跟爷说过了才是。”邬有道斩钉截的的说道。   四爷无言,郑嬷嬷是说过,可他以为福晋是在跟自己使小性子,并未当回事儿。   他忍不住想起去年腊月的时候,自己因为福晋整治府里管事发生冲突的事情,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了不是吗?   福晋不是没有手段,温婉也不过是她的保护色而已,她一直是这么冷硬的性子。   是他过去几十年对福晋的印象和经验,让他蒙蔽住了自己的双眼,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这次……想到松格里幽幽看着他时,那种被自己当作错觉的冷笑和嘲讽,还有看不清脸庞,只能看见滴落在地上的眼泪,以及那倔强挺直的背,无一不证明福晋……跟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先生为何要说这些?”四爷盯着邬有道,有些不解他的用意。   “学生只是想要四爷看清楚福晋,再来想接下来的事情。爷要知道,过几日直郡王和诚郡王一定会宴请皇子阿哥们和门人,然后四爷您也得如此,若是在此关头,您跟福晋闹僵了,您可有想过后果?”邬有道见四爷听进去了,才开始分析起要事来。   “即使您明日一早去给李格格请封,您怎么跟皇上说一定得在直郡王宴请之前就让李格格被册封?如果皇上回绝了呢?”邬有道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直接把四爷问懵了。   ”爷……没想现在给李氏请封。”想到今天松格里说的话,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心头有些不舒服。   倒不是因为如何喜欢李氏,作为一个皇子阿哥,也曾做到了雍亲王的高度,对于自己被福晋拿捏着不能给自己的妾室请封,他觉得这是对他威信的一种挑衅。   “福晋的意思是,如果要她出来主持中愦,以后爷就不能再给李氏请封。”四爷看着邬有道,他相信邬有道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四爷何必困扰于眼下,既然李格格挡了福晋的路,眼下答应了又怎样呢?若是将来,等李格格有了不得不让福晋妥协的价值,那时候,福晋也不会执着于阻拦四爷。若是李格格的价值一直都比不过福晋,那爷顺着福晋又何妨,这也算是给福晋的脸面和尊荣,左右也没什么妨碍。”邬有道旁观者清,从最现实最能说服四爷的角度出发来分析问题。   这番话倒是说进了四爷的心里头。   是啊,他本来不舒服的就是被福晋拿捏,可若是李氏真的安分守己,为了府中的颜面和弘昐的脸面,福晋应该也不会执着于压着李氏。   话又说回来,若是李氏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等她真成了侧福晋,那对府里来说,还真说不清是福是祸。   “那依先生所言,爷……爷该如何跟福晋……认错?”最后两个字四爷说的尤为艰难。   其实四爷一直是有点儿大男子主义的,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男子来说,这是通病,毕竟在府里,他就是所有人的天。   如今他却要对自己的妻子……认错,这让他实在是有点儿不知所措。   “那当然是心诚则灵了,越诚心越好。简单来说,就是投其所好,还有就是,爷态度得软和一些,福晋这会子估计已经是绷的太紧的弦,若是四爷再强硬,谁都说不准福晋会不会崩溃。”邬有道怕四爷放不下面子,把话说的严重了些。   其实以邬有道的聪明来说,他未必看不出福晋跟四爷吵架后,以她的聪慧,眼下必是有些后悔的,只要四爷给了梯子,她一定会态度良好的下来。   他刚刚来之前就听说,正院里请过太医了,当然他不知道,这是赶巧了,可不妨碍他做正确的推断。   为什么要让四爷做的到位一些呢?若是四爷太要面子,这位聪慧的福晋就坡下来后,还会不会让四爷如鲠在喉,那就不好说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外面的大事,四爷还是尽快把府里的事情处理好的是。   再者,就邬有道自己的角度来说,他很欣赏这位有勇有谋,又善于迂回软刀子砍人的福晋,他是四爷的幕僚,自家的主公夫人是如此能人,不劝着四爷赶紧拿下,他都替四爷可惜。   于是,四爷就悲剧了。   他听完邬有道的话,所有的忧虑难受不舒服都没了,只觉得头疼。   心诚则灵,他认同。态度软和些,他……勉强会。   可谁能告诉他,怎么对福晋投其所好,福晋……好什么?   很快,等邬有道款款离开后,这个烦恼和头疼的事儿,就转移到了苏培盛身上。   “爷……奴才是您的奴才,怎么会知道福晋喜欢什么呢?”苏培盛都快哭了,下午还怒火滔天,这会儿怎么就开始要讨好福晋了?   “你个狗奴才,要你有什么用,不知道不会去打听么?”四爷□□的恼羞成怒了,一脚踹到苏培盛的屁股上。   虽然没用多大力,可苏培盛真想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爷,您不知道您在正院多狗憎人厌吗?奴才作为您的大总管,在正院根本就连个粗使丫头都不愿意搭理啊爷,您让奴才怎么打听!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四爷:若是李氏安分守己,松格里你不会阻拦李氏做侧福晋吧?   松格里:做梦!   枸杞:安分守己做梦还是侧福晋做梦?   四爷:你闭嘴!   枸杞:好咧(还有什么虐法呢?)   四爷:福晋喜好什么?   松格里:你滚!   四爷:爷这么诚心,你怎么还无理取闹上了呢?   松格里:不是爷问臣妾喜欢什么吗?臣妾喜欢的是你从臣妾眼前……你懂的。   四爷:……松格里,求给个机会吧……   枸杞:嘤嘤嘤~四爷,我替你配音。   四爷:……   松格里:天快黑了爷。   四爷:爷留在正院,爷以后都留在正院,福晋说什么就是什么。   松格里:臣妾的意思是,天快黑了,您回去睡吧,梦里比较有可能。   枸杞:干得漂亮!   四爷:爷奈何不了福晋,斩个把作者还是能做到的!   枸杞:小仙女们!救命~快点来收藏枸杞呀!嗯……再浇灌一下,亲一下就能活过来了~嘿嘿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41章 投其所好(一更)   “爷, 正院儿里下午请太医了,您走后……福晋身子不适, 连晚膳都没用。”苏培盛突然想起来还没汇报的事情,赶紧拿来挡灾。   四爷眉头皱了一下,站起身就想往外面走。   “爷, 这会子天都这么晚了, 想必福晋也该睡下了,听太医说, 福晋需要静养,不适合多挪动呢, 不然您明儿下朝后再过去?”苏培盛赶紧拦住,现在过去也见不着福晋。   “爷让你打听的事儿,你去打听着,明儿回府后爷要知道消息。”四爷想了下, 转身回了书桌前。   苏培盛只能苦着脸想着该如何打听。   第二天,从宫里回来后, 没等四爷问,苏培盛就硬着头皮上前禀报了。   “爷,奴才打听过了,福晋也没什么明显的喜好, 平日里也就在膳食上还有些讲究。”其实苏大总管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奈何松格里是个懒人。   他派李良在后院的各个管事和粗使那里都隐晦的问过了,平日里福晋根本就不出门,基本上不会张罗着做什么新衣, 买什么首饰。   也就有个厨房的粗使小太监跟李良关系不错,见他着急倒是说了句嘴,曾经听到正院里明秋和明实来提膳的时候,说福晋喜辣有些上火。   除此之外,再打听不出别的来了。   苏培盛不由得越发佩服起福晋来,这正院还就真像个铁桶一样,什么消息都滴水不漏。   “爷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你去给福晋准备些她喜欢的,爷晚膳去正院里用。”四爷沉吟了一下,对着苏培盛吩咐。   “奴才这就去办。”苏培盛替四爷准备好笔墨,才出门去办事儿。   因为生产后第一次来月信,来势很有些凶猛,所以松格里并不是很舒服,午膳后,听到四爷要来用膳的事儿,下意识就皱起了秀气的眉头。   “我知道了,让汪氏和柳氏准备好。”她没精打采的吩咐了一句,就怏怏的躺下午睡去了。   四爷来的时候,天儿还没全黑,太阳剩下的那点子热乎气儿,似乎都化作光亮,还在天边固执的带着些红彤彤的色彩。   “给爷请安。”松格里平静的带着常嬷嬷等人给四爷请安。   “起来,你……苏培盛,传膳。”四爷本想开口问问她的身体如何了,可又觉得有些刻意,没好意思问出口,只背在身后的手一刻不停的转着扳指。   “喳。”苏培盛也瞧出来自家爷有些不自在,他早就吩咐好厨房刘总管早些上膳,这会子赶紧让人安排。   都没过一盏茶的功夫,正厅的圆桌上就摆满了各色餐点,一眼望去倒是有些像天边的颜色,红色居多。   整整齐齐的十几盘子菜肴,看上去就五香俱全,炒到发亮的辣子兔丁,看起来就苏脆可口的五香仔鸽……刘总管带着小太监把佳肴的盖子掀开来,还能闻到鲜香麻辣的味道,竟然是水煮肉片……   松格里一直有些紧绷的心态就放平和了许多,看晚膳的样子,四爷显然是不准备撕破脸的。   她也没说自己身子不便,不能多用辣的,只是安静的坐了下来。   倒是看着晚膳脸色就难看起来的常嬷嬷,挤开了伺候的明微,站到了松格里身边儿。   因为昨儿个两位主子吵架,今天显然是都冲着和气来的,常嬷嬷思量了一番,也没好说福晋不适合吃辣的,只能尽量挑着清淡些的给松格里夹到缠花碟子里。   四爷一直关注着这边,发现了常嬷嬷的动作,手中的筷子就顿了一下。   “福晋现在不适合吃辣?”他看起来神色淡淡的问,只有熟悉的人比如苏培盛,才能发现四爷眼神中有淡淡的懊恼。   昨儿个才说请了太医,想来是身体不好……想到这里他瞪了苏培盛一眼。   狗奴才,当爷的想不到,当奴才的也想不到吗?他简直没办法相信他身边伺候的人会这么蠢。   苏培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儿,身子一颤,头低了下去,整个人恨不能缩到地缝里去,四爷看不到他最好。   他就光头疼着怎么打探福晋的喜好,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苏培盛又有点儿想哭了,他苏小爷真的是个体贴入微的奴才,真真的,只是再体贴的奴才,他也有马前失蹄的时候呀!   “也还好,太医嘱咐少用些就是。”松格里看常嬷嬷一脸欣慰就要开口,赶忙先开了口。   好不容易能吃点儿辣的,虽然不能多沾,能吃点儿是点儿,常嬷嬷实在是盯得太紧了些,她都好些日子没见到几个像样的辣菜了,她的身子骨她知道,本没什么问题,常嬷嬷是关心则乱。   四爷抬起头看了松格里一眼,见她坚持,也就没多说什么,两个人安静的用完了晚膳。   “你们都先下去吧,爷有话要跟福晋说。”等下人们收拾好了以后,四爷神色不明的开口吩咐。   常嬷嬷一听这熟悉的开场白,就有些紧张,想到昨天的情况,她脸色略微发白,抬起头看着松格里,犹豫了一下。   既然这位爷没打算闹掰,那两个人是该好好“谈谈”的,松格里冲常嬷嬷和明微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这才磨磨蹭蹭退了出去。   “你就那么讨厌李氏?”四爷沉默了半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张嘴,下意识的就问了他心底一直思索的问题,问完他就有些后悔,怕福晋又恼起来。   “臣妾不讨厌她,不过……她还只是个格格,这府里就快盛不下她了,若是她成为侧福晋,爷认为臣妾还有存在的必要?臣妾是软弱不假,可兔子急了也咬人呢,有大阿哥在,臣妾决不允许任何威胁到他的因素存在。”松格里如四爷所料,听到他一开口是这样的蠢问题,本来准备温婉圆回场面的心思就淡了,她嗤笑了一声,垂下的眼眸中是浓重到吓人的恨意。   对一个害死过自己的孩子,让自己可笑了一辈子,后悔了一辈子的女人,讨厌?不,不讨厌,她恨不能啖其肉嗜其血!   “可她毕竟是大格格和二阿哥的额娘。”四爷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不管李氏如何,对四爷来说,子嗣更重要一些,他愿意对福晋低头,也不无弘晖的影响在。   还有比较微妙的一种感觉就是,其实以他现在的眼光来看,李氏确实是有许多不妥的,去承德前自己也确实对她有些失望。   可是让福晋这么一说,反倒让他有种……怎么说,好像说放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放下的呢,毕竟,算上上辈子,他也算宠了李氏十几年。   对松格里,他基本上没了上辈子那种厌恶憎恨的感情,所以能正视她作为自己的妻子,是有决定府中女眷地位的权利的,因此他想跟松格里聊一聊。   “昨天……是爷态度不好,爷跟你道歉。”四爷温和的开了口,耳朵根儿不明显的开始红了起来。   “你我二人大婚到现在,爷还从没好好跟你聊过。”四爷静静地看着坐在一旁的松格里。   她没出声,低垂着眼眸喝着消食茶,看不清神色,浑身充满着安静淡雅的感觉。   “爷就从未想过糟践你,虽然……爷不曾心悦你,可你做爷的福晋,爷挺满意的,该给你的尊贵,爷从未想过少给一分。”话开始说了,就能继续说下去,四爷像是找到了节奏。   “李氏……她比你先入府,先走进爷心里一步,现在爷……也知道,有些时候确实是有失偏颇。”说到这里,四爷顿了一下。   “爷有时候脾气急了些,事情做得……不那么规矩,但爷即使再宠爱后院女眷,也没想着越过你去,她们若行差踏错,爷会给她们改过的机会,可若谁不安分,爷自会处置。”所以不用担心爷会因为李氏作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来。   “过去委屈了你,因为爷不注意,多次落了你的脸面,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爷也会尝试着……好好跟你相处,咱们好好过日子行吗?”这些话大概四爷从未对人说过,说的艰难了些,说完后,他有些释然,眼神带着希冀看向松格里。   “爷的意思是,即便宋氏谋害皇家子嗣和皇子福晋,爷也给她改过的机会?”松格里低垂的眼眸眨都没眨一些,语气清淡,神色带着些玩味。   四爷自我感动的一番剖析,松格里完全没放在心上,他以为几十年的冷漠和作践,生生把她踩到了尘埃里,就只简简单单一番话就能消弭她内心的憎恨?   哦,这位爷还不知道有几十年,可也并不那么无辜,谁知道他的奇遇是什么呢。   这并不妨碍松格里对四爷万般的防备和冷漠,人从来都不可能简单的从寒冬走进春暖花开,岁月的伤痕如同深渊寒冰,更不可能轻易消融。   她只从四爷话中,理解出了特别有意思的信息。   若说四爷心里没她,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荒唐了些,她虽然讨厌憎恶,可是也不是不能理解,后院如战场,她前世悲苦一辈子,不无她自己愚蠢至极的缘故。   但,对一个谋害他的子嗣和妻子的女人,让她呆在佛堂里诵经,是为了给她改过的机会?   这位爷的脑子里,约莫着,确实是水居多些。   “爷不是这个意思。”四爷呆了一瞬,福晋这理解能力也实在是太差了些,怎么抓不住重点呢,重点是好好过日子。   “爷既然说了自己的心里话,臣妾也想多说几句。”松格里没纠结这个,收拾宋氏不急在一时半刻,有时候活着比死了可要痛苦多了。   “臣妾刚嫁给爷的时候……曾以为会跟夫君举案齐眉,所以……臣妾压着性子贤惠持家,这几年,臣妾渐渐明白了些事情……其实臣妾从来都不是个好性子。”松格里低垂着脖颈儿,动听如黄莺的声音带着几分失落和惆怅,让四爷有些不自在起来。   渐渐明白了些什么?四爷有些出神的想着。   松格里只是想让四爷有个准备,她虽然准备软刀子炖肉,可她从来没想着委屈自己过活,所以以后大概有很多时候,四爷都会不那么痛快。   反正,在福惠死的时候,年氏哭断了肠的指责皇后不仁,四爷在翊坤宫守着那么多妃嫔,叫她毒妇。   从她重新回到四爷府里以后,就有想过,当个毒妇又有什么不好,起码自在随心,总比无害了一辈子,煎熬痛苦来得强。   “臣妾没别的奢望,只盼望府里头的麻烦事儿能少一些,让大阿哥健康平安长大,臣妾自会做一个合格的福晋。”松格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四爷。   被她这样认真看着,盯着她带着点儿琥珀色的眸子,四爷却感觉自己看不清楚福晋眼中的神色,他内心有种诡异的空虚感。   “爷可明白臣妾的意思?”松格里想了下这位爷一直以来都有些不太够用的脑子,还是温婉的问了一句。   四爷梗了一下,这下不用看他也明白福晋的意思了,还是绕回了原点,想让她出来管家,就得随着她的意思来,对那些看不顺眼的枝枝蔓蔓,她大概是不想轻拿轻放了。   四爷胸腔有些憋闷,也出乎意料的有些想笑,他想起年前发生的事儿,跟现在何其相似。   福晋有句话说得挺真诚,她确实不是个好性子。   既然又绕回了原点,反正他也准备跟福晋低头,那就这么着吧,他其实还有些不能言说的心思。   他……其实还挺想着看看不是个好性子的福晋,会是什么样子。   只日后,每每被福晋气得跳脚又憋屈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大概脑子有病!   “那就如福晋所愿,爷自不会干涉,但你也要知道爷的底限……”四爷沉吟了下,装作无奈的开口,还没说完,就被松格里打断了。   “爷,以己度人,臣妾永不会做任何伤害子嗣的事情。”不用四爷说,松格里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毕竟上辈子,除了爱而不得,她最大的痛苦来源,就是四爷以为她害死了不少后院子嗣。   “……那,不早了,就安歇吧。”四爷诧异了一下子,看着松格里坚定又纯粹的眼神,心头的不自在更重了些。   四爷现在正值年轻气壮,对床榻方面需求也大,他在战场上呆了许久,回府没几天又去了承德,回来后,本来第一晚该歇在正院里,可是被松格里气了个好歹也没留下。   他素了有阵日子了,即便在承德收用了两个侍女,可因为事情多,也没怎么放肆。   左右也得在正院留宿几晚,以示对福晋的尊宠,想来,对自己情根深种又盼望着举案齐眉的福晋,此情此景,应该很欢喜才是。   他下意识的把福晋渐渐想明白了什么这个问题,抛到了天边去。   听闻四爷的话,松格里抬起头笑了,端庄又明媚的笑容,闪了四爷的眼一下,让他眼神不自觉沾染上了些许特殊的热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松格里:爷,您知道您什么做的最好吗?   四爷偷偷乐:什么?   松格里:白日梦   大肥章,安慰一下没法及时看到四十章的小仙女们,上一章被锁的原因,枸杞都震惊了,被锁的原因显示是——枸杞的名字违规……默默蹲在墙角,不然叫茯苓红豆?苦瓜黄瓜汁?荷叶决明?好歹都是减肥的不是~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看(?????) 4瓶;姗姗来迟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下午三点见哦~ 第42章 起燎泡(二更)   “臣妾身上不方便,不能伺候爷, 想来爷不是很喜欢凝棋伺候, 所以臣妾专门给爷寻来了两个可心的,爷看看今晚让她们谁来伺候。”松格里脸上又挂上了温婉恭顺的笑容, 看得四爷心头一窒。   “爷也不是非做些什么……”四爷虽然有些憋闷, 可还是想着缓和一些跟福晋的关系。   “瞧爷说的, 您外出那么久,这近半年的时间,都没能进后院,额娘都担心您的身子了,上次臣妾去宫里的时候,额娘还吩咐, 让臣妾劝着爷多进后院。”松格里想着既然说开了, 那她也就不用再装着虚弱了,当即很是熟练的操起贤良淑德的福晋范儿来。   只是四爷的神色却并不是很好看, 并且随着她的话,有恶化的趋势。   松格里寻思着, 大概是自己还没贤惠到位?   “听说爷在承德的时候幸了兰英和一个叫吉官的丫鬟?那不如就跟臣妾院子里的凝棋一起, 让她们住到后面的秀锦轩去,一人占一间偏房就是,秀锦轩离外院近些,更方便四爷去看几位妹妹。”松格里笑得越发得心应手。   不就是幸了两个丫鬟,想当初,号称后院女人最少的四爷, 也有二十多个莺莺燕燕伺候,现在这才哪到哪儿呢。   这辈子她一定多替他添一些,让外头那些嚼舌根子的,再说不出四爷府不好来。   “明微,让汪氏和柳氏进来。”松格里对四爷愈发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扬声喊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明微带着两道摇曳身姿缓缓走进来。   “奴婢汪氏(柳氏)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二人声音一个如清泉叮咚,一个如涓涓小溪,说不出的酥软柔美,大约是还有点羞涩,甜的如同掺了蜜般。   可这动听美妙的声音,并没能让四爷的神色变好,反而让他脸色更添了几分黑。   “爷还有事儿,先回去了。”四爷忍着想要发火的冲动,甩袍子转身,带着冰冷的气息风一样往门外走。   路过两个弱柳扶风的美人儿,那股子冰冷,让二人都不由得白了脸,就是让明微看着,都更惹人怜了些,偏四爷瞎子一样视而不见,大跨步离开了。   “福晋……”汪氏怯懦的开口,柳氏也跟她一起,二人都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紧张的看着松格里。   “紧张什么,爷忙于政务,也是有的,你们两个,就住到秀锦轩旁边的夏听阁去,以后你二人就是爷的侍妾,切记要好好伺候爷。”松格里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轻声安抚二人。   “一切听从福晋吩咐。”二人心下终于安定了些,赶紧给松格里行了一礼,才摇曳着动人的身姿退了下去。   “明微,你去跟郑嬷嬷说,让她把秀锦轩和夏听阁打扫出来,兰英和吉官还有凝棋都住到秀锦轩去,汪氏和柳氏住到夏听阁,让人给她们做一桌子席面,就当本福晋替她们庆贺了。”   “是,奴婢明儿个一大早就去找郑嬷嬷。”明微温顺的应下来。   若是常嬷嬷,大概是要不忿许久的,可能还得恨恨的在内心咒骂这几个不省心的小蹄子几句,极有可能还得给点儿脸子看。   可明微几个不一样,她们都佩服福晋佩服的无以复加,唯福晋命从,有时候听话的都让常嬷嬷生气。   “主子,奴婢瞧着四爷怕是恼了。”明微和明心伺候着松格里去东厢看过弘晖后,才搀着她回了卧房,先给她解了头上的发饰,拿着玉梳慢慢给她通着头皮时,明心轻声回禀了一句,也算是个试探。   现在主子身上不爽利,还有理由推拒四爷,等主子身上干净了呢?难道主子还能一辈子不伺候爷?明心有些想不明白。   “随他去就是,你们只要看好大阿哥就是了。”松格里微微阖着眸子,并不解释,只轻声吩咐。   “是。”明心和明微对视一眼,都安静下来,只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松格里躺下,在床头的小几上留了盏灯,静静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松格里,心情挺不错,她本就是故意的,都说了她不是好性子,还非得往上凑,这不是贱是什么?   既然已经预告过,今儿个就算是个开胃小菜,这位爷早晚得适应不是么?   出府“探亲”的明谨和明言也该到地方了,等她们俩回来,府里应该会更热闹些……带着轻松的心情,松格里慢慢陷入沉睡。   ********   第二日过了头半晌,李福海就带着几个粗使丫头和小太监,帮汪氏和柳氏并凝棋搬家。   除凝棋闹了几句,很快被李福海堵了嘴制住以外,其他四个人都很恭顺的搬到了新居里面。   比几个人更恭顺的当然是郑嬷嬷,听了四爷让苏培盛传过来的话,郑嬷嬷就知道自己奶大的这位主子爷是什么意思了。   也是,自家爷本就是个规矩的,既然他想给福晋脸面,福晋也不是个拿不起来的,那她老老实实本分尽忠又如何。   本来她冷眼瞧着,李氏要得宠些,男儿在外打拼已经够辛苦了,在家里想要喜欢个把颜色好的,在郑嬷嬷看来从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上辈子她对福晋极为严厉,也拦着福晋找李氏她们麻烦。   但她只是有些小心思,并不是个奸猾的,在实现她自我价值的基础上,忠心、能干、效率高是她身上极为明显的优点,不然松格里也不可能放心把府务交到她手上。   秀锦轩和夏听阁听起来是很不错的地方,实际上,比起东西南三个院子要差了许多,只不过是个简单的一进院子和一个有些陈旧的两层小楼。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离外院这么近,还这么久没人入住,凝棋就是因为知道这里的条件,才会在正院闹将起来。   虽然住处简陋,谁也保不齐哪天四爷就来了,所以郑嬷嬷还是收拾的格外干净,又摆置上了些简单明亮的摆件,倒是还有几分温馨。   所以即便看惯了江南锦绣繁华的汪氏和柳氏,也说不上不满意,再加上成为新出炉雍郡王的侍妾,内心都说不出的欢喜。   她们是欢喜了,四爷这几天却郁闷到了极点。   十七晚上他从正院离开,在外书房写了好久的大字儿,才郁郁睡下。   第二日他从早朝上回来,听说福晋已经把五个侍妾给安置好了,就安置在离外院一墙之隔不远处的地方,四爷更是憋闷的想要吐血。   一下子五个侍妾,他到底在福晋眼里是有多急色不堪!   除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他还有点儿隐隐约约的委屈,大约是不管这辈子的少年时光,还是上辈子的几十年间,他不顺心的时候就少,尤其是牵扯到后院的时候。   可现在,他心中团着一团火,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的,难受到他日日去步库场操练两个时辰都没缓过劲儿来。   那天,他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特别真诚,态度……也算得上软和,更是投其所好了,虽然没投到点子上,而且也认错了……   就是跟福晋聊天的时候,感觉聊的也挺投缘的,都能说到一块儿去,甚至是他未说出口的话,福晋都能及时明白,这离举案齐眉,大概可能……也不差多少了吧?   可看福晋的意思,她不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她分明……分明就是不愿意伺候!   不然怎么会左一个侍妾右一个侍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为了固宠呢。   她就不怕别人说话难听?   身子不便又怎样,他又不是禽兽,只要跟自己的妻妾躺在一起就要做什么的,哪怕就是盖被子纯睡觉,那不也是给正院的脸面么?   可福晋竟然不要这份脸面,甚至……甚至是抗拒这份尊荣,这就让人难受了!都是大清朝流水线出来的皇家子弟,谁还不是大男子主义了不成?   这不亚于一巴掌盖在四爷脸上了,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要不是邬有道的话还在他耳边,那晚他险些就忍不住又跟福晋呛呛起来。   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认为自己是怕福晋身子本就不适,万一吓着……或者是更生气,再更难受的。   但是不对福晋发火,他的火气就怎么都发泄不出来,反而随着隔了几天,又因为几个摇曳生姿的安排,火气更大了些。   七月二十日晚上,四爷嘴角上就起了几个明亮水肿的大燎泡,吓得苏培盛连滚带爬的去请了宝芝堂的老大夫。   嗯……为什么没请太医呢?四爷毕竟内里都三十好几了,他实在是没好意思。   可这么大的燎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下去的,即使是擦了芦荟膏子,也喝了败火的汤药,左唇角还是肿的特别明显。   到了第二天,又是三日一次的大朝。   四爷前去上朝,在宫门口碰见了直郡王,直郡王见着四爷肿得厉害的唇角,笑得特别内涵。   “哟,四弟,你这阵子忙前忙后的,怕是没时间进后院?瞧瞧这火大的,可要大哥给你寻个可心的?”   这话正好被同样来上朝的诚郡王和五贝勒听了个正着,二人都没忍住笑,上前扒着四爷的肩膀就要看他的“大火”。   这下子可好了,四爷直接就冷了脸子,浑身都开始冒起冷气来,冻的诚郡王和五贝勒都赶紧离他远了点儿。   四爷没管他二人,只定定看着直郡王,锋锐的眼神中闪烁着黑漆漆的光芒,不管是“进后院”还是“可心的”几个字,都深深犯到了四爷的忌讳上面。   可心,可心你个棒槌!他家里都五个可心的了,还用得着老大这个大老粗给他寻么?   好家伙,爷没法子冲自家福晋撒火,还不能让自家愚蠢兄长知道花儿为谁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记得支持枸杞的《快穿之黑莲无罪》哦,写着这篇文,忍不住天马行空的时候,就想到了好多精彩的内容,等这本存稿多了,就开始存《黑莲》,记得要预收哦~   还有,还有,还有收藏枸杞~嘿嘿   明天十二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翻滚的溜溜球 20瓶;萱草无忧 2瓶;爱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讨好(一更)   “听说自从有了嫡子后,大哥就开始流连后院, 冷落了福晋, 前几日大嫂从长春宫哭着来哭着回去的?这话都传到弟弟耳朵里来了,可见大哥比弟弟更需要可心的才是。”四爷严肃着一张俊脸说着八卦的内容。   诚郡王和五贝勒忍不住开始嘬腮帮子, 大福晋因为争风吃醋去长春宫哭诉, 被惠妃娘娘呵斥的事情, 基本上算是人尽皆知了。   可是因为大阿哥除得封直郡王以外,还领了两红旗的旗主,一时间算是风头无两,谁都没敢在脾气暴躁的直郡王面前说过小话。   这老四倒是本事,平时板着一张脸看不出来,他也挺八卦的呀!诚郡王内心嘎嘎大笑, 托着下巴思量。   直郡王嘴角抽抽, 脸色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他光想着嘲笑四爷了, 怎么就忘了这个老四从小到大,一直是所有兄弟里头嘴巴最毒的一个。   因为前头跟明珠的谈话, 直郡王倒是没想着发火, 只面无表情的准备甩个脸子就算了。   可他想算了,四爷还不肯呢,就这么简单放过直郡王,怎么对得起他嘴上起的燎泡!   “也是,虽然大哥后院里头不省心,可好歹大哥家里有四朵金花, 当是知道可心是个什么感觉。要弟弟说,大哥平日里还是太好性子了些,这宠闺女没什么,可福晋该管还是得管,瞧瞧这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连大嫂在院子里怎么哭都知道了,再闹下去,怕是丢了皇家的脸面。”这几天来发泄不出去的火都变成四爷脑袋里的坑,一窝蜂的就朝着直郡王发了过去。   “老四!”直郡王只来得及铁青着脸低喝了一句,就被四爷打断了。   “俗话说得好,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放在最前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弟弟若不是为了大哥好,也没必要在这里惹人嫌,大嫂从长春宫里回去就请了太医,就是宫里头想来也不少了那等子嚼舌头的。若是大嫂再闹下去,怕是皇阿玛那里也不好交代,到时候连惠额娘也要受挂落,话放在这里,听不听的,大哥自己掂量着办。”四爷巴拉巴拉说完,一拱拳头,扭头就往宫里头走。   看着大阿哥胤禔脸色漆黑,胸膛起伏,气得像是要原地炸锅的样子,胤祉和胤祺赶紧偷摸着随在四爷后头溜了。   不溜等着被大阿哥发现二人看好戏,吃挂落么?话说老四这张嘴真是……嘶……诚郡王和五贝勒心头都对四爷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二人心头浮起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以后轻易不能得罪了老四,不然怕是脸掉到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被单独留在原地的直郡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的,感觉肝儿都开始疼起来,好个老四,他做什么了值当的老四这么怼他?不就是嘲笑了几句他上火的事儿吗?   都是亲兄弟,上火都不能说了?直郡王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完全说到了四爷的痛脚上,生气之余,还有些不解。   他带着满身的怒气朝着宫里头走,走着走着,突然反应了过来。   虽然四爷刚才那番话不客气,可若说真的只为了让直郡王难堪,四爷确实没那个脸,所以话不中听了些,可意思还是为着直郡王好的。   显然胤禔也是想明白了这个理儿,想着回府后确实得跟伊尔根觉罗氏说一下这个问题。   有了嫡子,他的心病也算是去了,能多子多福,对他争夺那个位子是百利而无一害,而大福晋身子不好,所以他才会想着多去后院几趟浇灌一下,看能不能多结几个果子。   可一直受宠惯了的大福晋根本不能理解,他去后院里的次数一多,这位就直接炸锅了,在府里头就没少闹腾,还闹到了额娘那里……   想起四爷说的话,他心头一凛,更是坚定了要回去跟伊尔根觉罗氏说说的念头,不行,下朝还是得先去惠妃那里一趟才行,宫里头可不能再任传言继续下去。   虽然四爷等于间接提醒了他一把,哦,不,是直接提醒了他一把,但他内心对四爷一点儿感激都无,任谁被这么劈头盖脸一顿,也难升起感激之情,不套他麻袋就算是谢谢他了。   四爷才不稀罕他的感激,本来他就算是太子阵营的人,从小跟大阿哥的关系就没多好,今儿个也不过是因为不愿意平白无故发火,落人口舌才多提点了一句。   果然,这火就是得发出来才行,眼下四爷心情就平缓了许多。   在朝堂上为了福建宁化发生民变的事情吵个不休的时候,四爷还有心思想着,也许晚间该再去正院跟福晋好好谈谈。   前天三福晋董鄂氏在府里开赏花会,福晋也去了,后天直郡王嫡子要举行抓周礼,庆贺嫡子满一周岁,要宴请兄弟们庆贺。   诚郡王福晋生辰也快到了,到时候肯定也得跟着庆贺,该跟福晋商量下,送什么礼才是……   “老四,你怎么看?”康熙坐在上面听着底下人跟在菜市场一样,就有些心烦,正好看到四爷在走神,就直接点了他的名字。   直郡王早就看见四爷在走神,听到康熙点名,幸灾乐祸的冷笑了一下。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听说福建南边,一直是前明余孽的活跃地,所以这闹事的暴民,未必全是有冤情的。”虽然四爷没听到刚刚两个官员在吵什么,但关于今天要说的事情,他内心已有腹稿,被康熙抓住一点儿也不着急。   “既然朝廷已经颁布了减免赋税的政策,对老百姓也算是体恤,这部分闹事儿的人并不能代表当地所有的老百姓,当派钦差好好查查,若是有贪官污吏,直接治罪暴民自当解散。若只是有人趁机闹事,还是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才是。”听了四爷的话,刚冷笑完的直郡王就愣住了,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马上站了出来。   “皇阿玛,儿臣觉得四弟说的有道理,儿臣愿意前往。”不管有没有前明余孽,若真是抓住点儿什么,那就是大功一件,这种好事儿,当然不能被太子一派的人抢了去。   “臣认为不妥,直郡王乃是皇子,又管着京郊的军营,去福建怕是分身乏术,臣认为此事当从长计议。”太子一派的大臣马上跳出来反对。   “话不能这么说……”明珠一脉的臣子也站出来发声了。   “行了,都闭嘴,这件事情朕还需要考虑一下,明天再议,退朝!”康熙实在是听的脑袋都大了,他呵斥了一句,瞪了四爷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恭送皇阿玛(万岁爷)。”四爷板着脸一点儿没受康熙影响,跟众人一起跪下送康熙离开。   “你派人去丰海楼一趟,听说他们家的八锦糕做的不错,买些回来。”四爷没理会想要叫住他说话的太子一脉官员,快步走到宫门口上马车前对着苏培盛吩咐。   “喳。”苏培盛利落的应了下来,不知道这八锦糕到底是会进正院的门儿,还是西院的门儿呢?   想想他们家爷从回来,可还没去过西院儿呢,西院里的长乐可是外弯抹角的给李良递过几次话了。   等八锦糕买回来,苏培盛就知道了,得,还是正院技高一筹啊,没想到不声不响的,福晋倒是开始受宠了,瞧瞧,这都开始讨好起来了,想想过去四爷对李格格都少有这么上心的时候。   “把点心给正院送过去,问问福晋身子好些了没,若是她身子好了,你就说……爷晚膳后过去,顺便跟福晋商量商量直郡王府嫡子抓周的礼单。”四爷正在看治理水患的古籍,看着包装精美的八锦糕,好一会儿才装作不经意的吩咐。   本来他是想着直接过去的,可若是福晋再跟上次一样,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堂堂雍郡王,总不至于强睡在正院里不是?   “这……爷,若是福晋还说身子不适呢?”苏培盛犹豫了下,苦着脸问了句铁定不讨好的话。   “狗奴才,福晋身子不好,爷难道不更应该过去瞧瞧?用得着你多嘴!”四爷冷冷的瞪了苏培盛一眼,头一次觉得这个奴才实在是有些没眼色。   难道非得让他说句,无论如何今天自己都会留宿正院的话来吗?呸!他一个皇子阿哥,这样没品的话怎么能从自己嘴里头说出来!   个愚蠢的奴才,一点儿都不懂得替主子分忧,若是这个狗奴才一直这么笨,也许他该换个奴才才是……   不等四爷多思量呢,苏培盛像是感觉到了四爷的想法一样,求生欲特别强的谄媚道:   “都怪奴才嘴笨,爷担忧福晋身子,食不香寝不寐的,自是得多陪着些福晋才是,奴才这就去。”   说完没等四爷回话,以飞一般的速度溜了,只留下耳根子通红的四爷,脸上还带着几分薄怒。   什么叫食不香寝不寐?!爷是那么掉价儿的人吗?不过……若是福晋知道他如此挂怀,会不会……就不会那么倔了?   一时间,四爷竟是有些矛盾起来,拿着古籍的手半天都没动一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苏培盛:福晋,爷为了您睡不着吃不下……   松格里:气的?   苏培盛:……不是,爷是担心您……   松格里:苏培盛你脸都没红。   苏培盛:……???   松格里:可见你说瞎话是说惯了,你觉得本福晋会信么?   四爷:爷真的担心你……   松格里:哼,稀罕了,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四爷:T_T   小主们,今儿个三更哦,咱们三点和六点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稀 5瓶;孟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勾搭(二更)   “爷,李格格身边儿的大太监长乐求见, 说是二阿哥身子不适……”苏培盛还没回来, 他徒弟李良继师傅后路,苦哈哈的进来禀告。   四爷这阵子脾气不大好, 他本不愿凑上前讨巧, 可关系到府里头小阿哥的事情, 他实在是不敢不报,只能硬着头皮进来了。   “让他进来。”四爷皱了皱眉头吩咐道。   “奴才给爷请安。”长乐一进来就打了个千跪下来了。   “二阿哥怎么了?可请了太医?”四爷看着长乐板着脸问。   “回爷的话,郑嬷嬷已经派人给请了太医,说是二阿哥因为这几日夜里凉,身子弱有些吃不住,可是二阿哥还小, 这药只能通过奶娘的奶-水喂进去, 二阿哥喝了几口就不肯喝了,一直哭, 格格实在没法子了,才派奴才过来请爷过去。”长乐哭丧着脸, 声音里都有些哽咽。   他是真担心二阿哥, 话说的难听点儿,本来这阵子格格就有些受冷落,若是二阿哥有个好歹,就怕四爷迁怒上西院儿,格格如何不好说,院子里的奴才怕是都逃不过去。   “那就去看看。”四爷站起身, 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   对自己这个两岁就殁了的儿子,他一直不敢多看,就怕感情深了到时候受不住,可到底是他的儿子,他也没法生看着弘昐就这么受罪。   等到了西院儿的时候,弘昐的声儿都有些哭变音了。   “当额娘求你了,你就吃一口吧!你这是要生生挖额娘的心啊!”李氏这会子顾不上颜值问题了,一张艳丽的脸哭得红彤彤的,还有些浮肿。   “给爷请安。”四爷一进门,满屋子奴才都跪下了。   李氏一转头,看见四爷,更是忍不住眼泪,哭得越发厉害。   “爷,您快看看二阿哥,他就是不肯吃奶,一直哭个不停,这可怎么办呀?”李氏哇哇大哭着扑倒在四爷怀里,站都站不住。   “太医怎么说?”四爷扶着怀中的李氏站稳,转头问还留在这里的郑嬷嬷。   “回爷的话,太医说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只要冷热有一点儿不对,就容易发烧,这会子还是得想办法把奶喂进去才行。”郑嬷嬷也满头的汗。   “奴婢已经跟奶娘说了,让她先把奶挤出来,然后用木勺给二阿哥灌进去,李格格不同意,这才僵住了。”   “感情这不是你的孩子,你瞧瞧他哭得多厉害,若是强往里灌,出了问题你负责吗?”李氏红肿着双眼就冲郑嬷嬷发作了。   “还有更好的法子吗?”四爷皱了下眉头,只冲着郑嬷嬷问,郑嬷嬷摇了摇头。   其实说是身子弱,也不至于灌个奶就怎么样,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李格格这么能折腾,硬生生让孩子哭了这么久不肯让人动手,自己也跟着跟死了爹一样。   “那就灌,嬷嬷你亲自来。”四爷一锤定音道,不管如何,这奶是一定得喂进去的。   “爷……”李氏哭着抬起头看四爷,这会子已经开始注意起行为和颜值的统一性了,泪眼朦胧还不忘尽量睁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眼睛已肿成什么样子。   “难道要任由二阿哥哭下去?你看不得就回自己的房间。”四爷淡淡的说了句,坐在一旁,有些紧张的看着哭声更厉害的弘昐。   李氏并不出去,只是嘤嘤哭着,带着心碎的样子挨在四爷身边。   好半天给弘昐灌完奶-水,又拍打着让他睡过去,郑嬷嬷后背都已经湿透了,等二阿哥真的完全睡着,她才松了一口气,从里到外的都觉得累。   “辛苦嬷嬷,这几日还得嬷嬷多盯着些。”四爷见弘昐睡过去,心也放下来,对着郑嬷嬷温和道。   “不辛苦,这都是奴婢该做的。”郑嬷嬷屈膝端正的给四爷行了一礼,才带着抱着二阿哥的奶娘,回他住的东屋去。   李氏已经在青莲的伺候下,拿湿帕子敷了脸,红肿消退下去一些,虽还带着点儿痕迹,看起来却只剩柔弱,不见难看了。   “爷,幸亏有您在,不然婢妾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带着哽咽,更往四爷怀里凑。   前几日听说院子里又多了四个侍妾,还连同正院那个贱婢一起被福晋安排到了秀锦轩和夏听阁,李氏就有些急眼。   自打上个月初四爷对她说了那番话后,就再也没来过西院,这次回来了以后,也没给过她一个眼神,李氏心里的焦灼一日胜过一日。   听说了福晋的安排后,她就再也坐不住了,偷偷吩咐了伺候二阿哥的奴才,让她们晚上开着点儿窗户,想借着二阿哥生病,把四爷拉过来。   凭借她的颜色和手段,自然是有信心能够勾住四爷把他留下的。   她真的只是想想着让二阿哥轻微受点儿凉,晚间她也去二阿哥那里看过了,只是开了个窗户缝而已。   没想到二阿哥身子实在是弱,只是一点点受凉,就有些受不住,直接高烧不退起来。   刚刚她哭得那么厉害,不同意郑嬷嬷的做法,一是想着若二阿哥一直不肯喝奶,四爷肯定会过来,二来就是确实是心疼二阿哥。   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这病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思……她是又心疼,又愧疚。   眼下二阿哥算是没事儿了,她又记起自己最初的目的,当下就揪着四爷衣服就不肯撒手了。   “妾怕二阿哥再有反复,爷留在这里陪陪二阿哥好不好?”李氏拽着四爷的衣襟,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四爷沉默了一会儿,他今天……本来说是想着去正院的,回来后还没在正院留宿过,就留在西院,这……不是又打福晋的脸了么?   但是弘昐这里,确实是还不算安稳,所以他一时竟是犹豫起来。   “爷,婢妾真的害怕,若是晚上二阿哥再有不舒服,您在这里,婢妾也算是有了主心骨,爷,求您了。”李氏看四爷不曾拒绝,更是哀艳了几分,泪珠儿含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端端是让人怜惜的紧。   “李良,你去正院说一声,就说爷明儿个晚膳后再去跟福晋商量礼单的事情,你记得要跟福晋说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听懂了吗?”到底是担忧子嗣的心占了上风,也不排斥是李氏确实太楚楚可怜了些,四爷还是决定留下来。   可也怕福晋想左了,四爷盯着李良特别认真的吩咐,李氏闻言刚带出来的欢喜之色,立马就顿住了。   “喳,奴才这就去。”李良偷偷看了眼低垂着脸,神色僵硬的李氏,内心嗤笑了声就转身出去了。   在半路上正好碰到办完事儿回来的苏培盛,李良当下一五一十的跟他一说,苏培盛脸色就难看起来。   “这叫什么事儿哟!奴才我刚刚跟福晋好话说尽,才让福晋答应等着爷过去,这下子,可怎么有脸去跟福晋说呢!”苏培盛跺了跺脚,看着可怜巴巴望着他的徒弟,无语望苍天。   爷,真不是奴才不给力,就算您换个大总管,也不能干的比奴才好了吧?这好好的局面,您这是要玩儿死自己还是奴才?   苏培盛冲李良摆摆手,认命的带着他往正院返,倒不是说他愿意给徒弟顶缸,而是他心里清楚,若是福晋再给四爷脸子看,难受的绝对还是他。   指望李良能应付得了福晋,还不如他苏小爷舍下来脸来亲自上。   “怎么用得着这么麻烦,二阿哥身子更重要,他身子本来就弱,可得精细着些,明微,把给直郡王府和诚郡王府的礼单都拿过来给苏公公。”松格里抱着弘晖,笑得特别温婉,一边躲着弘晖的小胖手,一边笑着吩咐。   “单子我都拟好了,这几年下来也都有了定例,也不怕有不妥的地方,左不过爷看着少了,可以再添几样,你拿回去给爷看,若是有增减,请爷直接写在礼单上,你再拿过来给我就是。”松格里话说的越漂亮,苏培盛脸色就越菜。   这跟礼单有什么关系,本就是自家爷想来正院留宿的理由,眼下福晋把礼单的事情吩咐的清清楚楚,爷还有什么理由来正院呢?到时候他苏小爷的二月半怕是要不保了。   “喳,那奴才就先告退。”可也没别的法子,福晋已经抱着大阿哥往卧室里去,看都不看苏培盛一眼,他只能接下来告退。   “去,跟汪氏和柳氏说一声,这些日子爷还会去西院,让她们自己看着办。”松格里淡淡吩咐了一句。   本就知道这男人什么德行,更别说李氏还拿着二阿哥做筏子,松格里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那西院儿里,二阿哥生病的缘由,可要透露给爷知道?”明微点点头,轻声问了一句。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汪氏身边去提膳的奴才是不是不小心知道了,那就不一定了。”松格里漫不经心的吩咐了一句,轻轻解开了弘晖的襁褓。   明微马上点点头,眼神明了的出去安排。   明心勾唇一笑,主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柳氏比汪氏胆子小,还怯懦,汪氏比柳氏更有冲劲儿些……   她脑海里闪着这些念头,看着大阿哥被解开以后,嘎嘎直乐的样子,唇角的笑更明媚了几分,赶紧上前帮着主子给大阿哥换尿布。   “滚滚都五个月啦,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叫额娘呢?额娘等的好心急哦。”松格里点着弘晖的鼻头,笑着说道。   “啊啊哒……”弘晖以为额娘在跟他玩儿,小手攥住松格里的食指不撒手,留着口水的小嘴,巴巴地说个不停。   “哎呀,额娘的滚滚真有劲儿,让额娘亲香亲香!”松格里捧着弘晖的小胖手亲个没完,让弘晖流着口水的笑容更大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四爷开始日常想睡老婆,却离老婆越来越远的故事~   为四爷点蜡ing~   六点见哦~ 第45章 怒火(三更)   正院里一片欢欣笑闹, 西院里的气氛可说不上好。   其实自李良走了以后, 四爷就有点儿后悔了, 好不容易刚跟福晋之间的关系和缓一些(你确定?),她本来就不喜欢李氏, 自己又留宿, 这一来,怕是又要闹些时候了吧?   这种情绪, 在苏培盛捧着礼单到了西院儿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福晋怎么说的?”李氏已经被他打发去看着弘昐, 四爷看着礼单, 神色不虞, 板着脸问。   一旁伺候的青菊悄默默的靠在边上, 支着耳朵听得认真。   苏培盛低着头把福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四爷听完,一时没了动静。   福晋的话, 完全符合一个合格又大气的正妻所为, 简直没给他一点儿吐槽的地方。   可是他一点儿都不高兴, 他是福晋的夫君, 自己说好了要去, 不管因为什么没有去, 作为妻子的怎么就这么大度, 一点儿都不生气吗?   这样的反应才让四爷憋闷,若是生气了自己还好说去哄哄,可人家贤惠的不得了, 让他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去正院,那他就礼单的事情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若是松格里知道,怕是只会冷笑了,不管有没有理由,作为丈夫,想去看自己的妻子,不是想去就去吗?还非得有理由是个什么毛病。   好在误打误撞的,四爷眼下的行为和脑回路倒是合了松格里的愿,能少见四爷,她还是挺乐意的,谁让她看见四爷就生理性厌恶呢。   四爷冷着脸打开礼单,看完后神色更冷了几分,这份礼单充分考虑到了方方面面,面子情分都兼顾,就是以他前世活到三十几岁的经验来看,也完全没有任何需要增减的地方。   “把礼单拿回去给福晋,就说礼单没什么需要变动的地方,后天一大早,爷跟她一辆马车去直郡王府。”四爷想着一辆马车来去,后天从直郡王府回来的时候,再跟福晋谈谈也不是不行,反正回来估计都不早了,留在正院不是合情合理吗?   “一辆马车去直郡王府?怎么,咱们府里是没马车了吗?”对着今天第三回 跑过来的苏培盛,松格里诧异的问。   她刚跟弘晖一起用完晚膳,等她吃完,弘晖已经喝完奶睡着了,仔细吩咐奶嬷嬷晚上看好他,看着奶嬷嬷抱着弘晖出了门,她才搭理苏培盛。   “这……爷是这么吩咐的,许是爷…爷有更多考量。”苏培盛感觉自己腿儿都要溜细了,面对福晋的问题,也没什么好的回答,只能干巴巴的回道。   “行,我知道了。”松格里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左右就去和回来的时候厌烦那么一小会儿,她还是能接受的。   不接受能咋,对上脑子有坑的四爷,她还能直接拒绝不成?   李氏从青菊那里知道了四爷的话,越发用心勾着四爷不肯撒手,第二天下午也是早早就派了人过来把四爷请了过去。   可就是这样,二十三日一大早,李氏也只能无奈的伺候四爷起身,看着四爷头都不回的出府。   一想到福晋能跟爷一辆马车进出,跟四爷一起参加皇亲国戚的活动,她不甘的念头就更盛了几分,想起跟四爷情浓的时候,四爷曾经对她的许诺。   侧福晋……她势在必得!前天晚上四爷心情不好,没做什么,昨儿个晚上可是成了事儿的,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是得赶紧再生一个才保险!   这会子,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在弘昐出生后,太医的叮嘱。   松格里也没想到,本来应该三十九年才有影儿的弘昀,因着她的一翅膀,就要早两年投生在四爷府里了。   不过就是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弘昀虽说比弘昐身子骨好些,可也有限的很。   李氏这个女人,除了会争宠,其他的都要缺根筋,好好的一手牌,被她打烂了好几张,就连身子健康的弘时她都不惧,更别说弘昀了。   现在,松格里比较在意的,是一直没话找话说个没完的四爷。   今儿个在直郡王府里头,因为最近很是出了些“风头”,想找存在感的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专挑软柿子捏,对着松格里冷嘲热讽,被四爷毫不犹豫就给怼了回去。   当时大福晋就愣住了,若不是大阿哥胤禔摁下了她,怕是她还要嚷嚷,就算没能嚷嚷出来,后来也一直没给松格里好脸子看。   四爷才不管大福晋是不是个女人呢,当即就冷冷的给了大福晋好大一个没脸:   “既然大嫂不欢迎我们夫妇,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拉着松格里的手腕儿就往外走,直郡王硬是没能留住四爷,所以天这才将将擦黑,二人就已经在马车上往回走了。   “福晋身子可大好了?”四爷吭哧了半天,想起松格里曾经的抱怨,先拿这个开了口。   “嗯,还好。”松格里微闭着眼,懒懒的回答,若不是四爷今儿个在直郡王府的行为还算是让她看的过眼,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他。   “那个……爷前几日不是故意不去正院的,实在是弘昐身子太弱了些。”四爷干巴巴的解释。   “臣妾知道。”松格里继续敷衍,眼睛彻底闭上了。   “福晋是困了?这样睡难受了些吧?你可以靠着爷……”   “臣妾不困,就是闭目养神。”松格里直接打断四爷的话。   “……你是在生爷的气?”四爷噎了一下,犹豫着问。   “没有。”松格里淡淡的否认。   “若是你没生气,为何不愿意跟爷说话?上次的事情咱们还没说完,一会儿回府里,咱们在继续谈谈。”四爷挑着眉头,慢条斯理的说着。   松格里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才忍住自己的暴躁,她能说她不生气也懒得跟他说话?   自从上次让四爷吃了瘪,许是那种快-感让松格里有些上瘾,她竟然有些没耐心插软刀子了,这样并不好。   若是真惹恼了这位爷,因为身份的天然限制,四爷若是硬要怎么样,她也没什么法子,重新过活一回,松格里绝对不允许自己再陷入被动的局面。   “爷想要跟臣妾谈什么?”松格里睁开眼睛,唇角带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忽略眼底深处的不耐烦,她格外柔和的看着四爷。   “刚刚在大哥府里也没吃用什么,爷还有些饿,这会子脑子也不清楚,一会儿咱们再用些晚膳,吃完再谈吧。”四爷并不是个蠢人,虽然看不出松格里的不耐烦,可也能感觉出来,她不愿意让自己留宿。   所以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转换了话题,松格里闻言温婉的低下头,脸上的凶狠一闪而过,微微点点头后,才剩下温柔。   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用完晚膳就用完晚膳,她不想伺候,有的是法子,这位爷就算不蠢,也格外天真。   所以在用晚膳后,看着格外娇羞的汪氏,感受到自己体内乱窜的火热,再看一眼脸上带着愧疚之色的松格里,四爷的脸,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   “还请爷见谅,这是额娘给的清和酒,臣妾只听额娘说,这酒是额娘专门请太医给爷炮制的,对爷的身子有好处,竟不知……臣妾身子还不曾爽利,只能让汪妹妹伺候爷了。”松格里的演技自从发现自己重回四爷府以后,一日好过一日,反正她眼下的轻微愧疚,连常嬷嬷都觉得真实。   常嬷嬷觉得特别可惜,在不让主子发现的角度,狠狠瞪了汪氏一眼,倒是便宜了这个狐媚子了!   谁能知道,德妃娘娘给的酒……它竟是壮阳用的呢!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好么!   其实德妃也是无心插柳,毕竟她对四爷还没有对十四阿哥的十分之一上心。   主要是康熙临幸永和宫的时候,顺带着夸了一嘴四爷,说是四爷性子坚忍,跟着去承德的皇子里面,也就四爷一个女眷都没带。   德妃又听乌雅家里送来的奴才说过,四爷出征回来后,还一次后院都没进过。   作为额娘的,就算再不关心儿子,毕竟是她生的,也得有点儿面子情,她知道出征是不可能带女人的,那不等于四爷有小半年没幸过女人了吗?   可别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德妃专门请了太医来,给四爷配了能够壮阳的酒,在松格里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只说是拿药泡过,对四爷身子好,一句别的都没说。   常嬷嬷也知道这回事儿,所以她才觉得可惜,可她不知道,自家主子上辈子就遇到过这回事儿。   前世,四爷在因为松格里“陷害”李氏,导致弘昐身子弱这件事,良久不来正院留宿。   可到底弘昐还没殁了,四爷也不能永远冷落福晋,还是在某个初一的时候来了正院。   那个时候已经很讨厌松格里的四爷,本来只想着给松格里脸面,就盖被子纯睡觉的。   松格里好久没见四爷,见着他还愿意来,特别卑微的献殷勤讨好四爷,拿出了德妃很久前给的,据说是有益的酒,想着给四爷补补身子。   当天晚上正院叫了四回水,她第二天都没能起得来床。   可是对着瘫软在床的她,四爷大发雷霆,觉得她作为一个福晋,竟然靠着下三滥的法子勾引爷们,一点儿正妻的样子都没有,直叫他恶心。   松格里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接下来,四爷再来正院又是半年以后,而且再不曾住在西厢房过,这也是李氏拿来让她难堪的佚事之一。   现在嘛……谁的功劳归谁,松格里一点儿都不贪功,而且她可不是为着自己,这为了爷开枝散叶,如此贤惠,谁还能说她松格里一句不好,至于会不会恶心到这位爷……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四爷甩下娇媚的汪氏,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滔天的……“火”,大步流星出了正院。   为了不伺候自己,福晋可以说得上是煞费苦心,别以为他看不出她的幸灾乐祸,这种法子都能使出来,他偏偏不如福晋的愿!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没能留下来的一天~   小仙女们要是看的过瘾的话,记得收藏枸杞和枸杞的预收文《快穿之黑莲无罪》和《最佳后娘在八零》哦,我们的口号是,只有更爽,没有最爽~欧耶!   明天继续十二点见哦~枸杞一定努力跟大家六点见! 第46章 又杠上(一更)   “主子, 昨儿个爷去了秀锦轩, 是梁侍妾那里。”一大早, 明微伺候松格里梳洗的时候,就跟松格里汇报。   “听说今儿个梁侍妾都没能起得来床, 郑嬷嬷还叫了大夫进来。”明微一脸的庆幸, 旁边常嬷嬷这会子脸上也不难看了。   要是四爷昨晚留宿正院,怕是受伤的就是自家主子, 爷在床榻间到底有多凶猛,跟苏培盛排排站听过墙根儿的常嬷嬷不是不知道, 所以眼下她平衡了许多。   “梁侍妾?谁?”松格里眼睛还带着点儿朦胧, 她透过镜子有些迷蒙的看着明微问。   “……就是原来正院的兰英。”明微被松格里的眼神看的脸色发红, 她噎了一下子才回答。   话说明微都有些惊奇, 任谁看到松格里的容貌, 也不能说她美艳,松格里的底子, 说真的, 只能算是比清秀更多几分雅致而已。   可自从生了大阿哥以后, 福晋身上这股子勾魂摄魄的妩媚劲儿, 就越来越浓了。   脸还是那个脸, 并没更漂亮几分, 可是气质真的是大不相同。   明微听乌拉那拉府的老夫人说过, 福晋未出阁的时候是个桀骜性子,跟那张脸真真是一点儿都不一样。   而现在,福晋股子里的自傲, 愈发接近明微心中老夫人的形容,可是福晋身上也不缺少作为母亲的柔和,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柔和在一起,趁得福晋只算清雅秀丽的面容,都多了几分冶艳。   再加上福晋冷白的皮肤,带着些深邃有岁月感的眸子,一个不注意的眼神流转,竟是让她一个大姑娘都吃挂不住,生生的从脖子根儿上到额头,都染上了几丝粉色。   “哦,让郑嬷嬷上心着点儿,侍妾这个身份,本就过的艰难,咱们府里女眷少,可别学着别的府里,让人搓磨了去。”松格里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府里的侍妾,都没什么恶感。   四爷既然号称规矩人,对身份是很看重的,所以府里头并没有哪个侍妾受宠,再加上侍妾不能自己抚养孩子,也没人看顾,上辈子府里的侍妾过的并不好。   也许是因为身份上的巨大差距,那几个侍妾对她这个落魄的福晋,倒是从来都没不规矩过,也没人给后院里那些不安分的当过筏子,所以她不介意让这府里的侍妾过的舒心一点儿。   “是,等会儿郑嬷嬷来的时候,奴婢跟她说就是。”明微点点头,倒是不像常嬷嬷那么多想法。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对于掀不起什么水花的人,明微也觉得不必太过为难。   四爷虽然算是吃饱了肉,嘴角的燎泡因为有所发泄,也很快就不见痕迹,可他心里是不痛快的。   本来昨晚他是准备回外院的,可本就素了那么久,他早就难受的很,再加上那酒霸道的很,身心都难受的四爷发了狠。   凭什么不能睡妻子他就要回外院去,在四爷心里是没有给谁守节的概念的。   在这个年代,一府的女人都是他的,他想睡谁都是天经地义,之所以旷着不去别人那里,无非就是跟福晋较劲而已。   眼下福晋让他睡汪氏,他偏不,乌雅氏那里离他太远,他懒得走,李氏那里……因为福晋的原因,他也不乐意去,武氏怀着身孕,其他人里头,也就兰英他还熟悉些了。   当即他一点儿没委屈自己,吃了个痛快。   但是身体痛快了,不代表他心里好受,可他也不想再示弱。   邬有道说的不是没道理,可是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福晋就是不肯服软,左右也不会耽误大事,他还就不信了。   不是不愿意伺候爷么?行,那爷就随了你的愿,咱看谁能坚持的过谁!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去乌雅氏院子里留宿,也偶尔去陪怀孕的武氏盖棉被纯睡觉,若李氏勾搭的紧了,还偶尔留宿西院儿,秀锦轩更是没少去。   只是凝棋那里和夏听阁他是一次都没去,更别说正院了,有什么不得不交代的事儿,他都让苏培盛过去交代。   就算是看孩子,他也提前让苏培盛交代好了,只肯去东厢房看完大阿哥就走。   ********   春去秋来,时光如梭,转眼到了第二年的三月里,连宫里的德妃都知道了松格里被冷落的消息。   毕竟德妃也不是瞎子,大过年的四爷和四福晋就相敬如冰,都是人尖子,谁看不出来谁啊。   反正大福晋和三福晋在每次聚会的时候,都没少嘲讽松格里,不过松格里完全不在意而已,倒是给这两个人气的够呛。   倒是五福晋,因为跟松格里一样不受宠,人又是个爽利性子,跟松格里倒是很谈得来。   “你说你就不会软和一些?你们家爷和我们家爷到底是性子不一样,那么重规矩一个人,但凡你给他个梯子,四爷肯定也不能这么给你没脸。”五福晋虽然不受宠,可五阿哥在初一十五倒还是来正院,只是来了干多少正事儿就很难说。   “怎么就没脸了呢?这管家权一直在我手里头,府里头安安分分的,没甚闹妖的,我天天忙着带弘晖都忙不过来呢,哪儿有功夫在我们家爷身上使劲儿。”松格里笑着打岔了过去。   是的,二月里,在弘晖的抓周礼上,万岁爷赐名大阿哥弘晖,四爷随后在二阿哥弘昐的抓周礼上给他起名字弘昐,跟上辈子一样,没什么分别。   现在弘晖每天都活泼的不得了,松格里已经命人,将正院里所有有棱角的地方都绑上了软布。   可这正院也快不够弘晖跑的了,一个不注意,就想着往院子外头跑,她每天忙得很,哪儿有功夫搭理四爷。   而且,四爷不来,她正好清净呢,她管四爷去哪儿睡,爱去哪儿去哪儿,只要正院这一亩三分地儿干干净净,弘晖健健康康,她完全没有别的想法。   李氏最近安分的紧,听明谨说,像是又开了怀,武氏自从去年十一月里生下了病怏怏的二格格,也没什么精力争宠。   乌雅氏倒是蹦跶的欢快,跟承德长大的吉官你来我往的斗得欢快。   所有人包括李氏,在去正院请安的时候都老实的紧,不过最近看着李氏,倒是又有了不安分的苗头,松格里懒得搭理她。   这选秀已经开始了,松格里早就跟德妃说好了这次选秀,四爷府要进人,等来了新人,有得李氏忙活。   所以生活如此美好,有什么可烦心的呢。   松格里都养的脸色白里透红,硬生生看着比前两年还显娇嫩了些,这也是大福晋和三福晋看她不顺眼的最重要原因。   “你就作吧,等以后你府里头人多了,孩子多了,有你后悔的时候。”五福晋恨铁不成钢,见松格里不听劝,也不再讨人嫌的多说。   她只是妯娌,见松格里不愿意多说就住嘴了,婆婆可没那么好打发。   “你说说,这是为什么?你平日里看起来也挺伶俐的,怎么就跟老四杠上了?”德妃冷着脸子训斥低着头的松格里。   若说讨厌松格里,那是没有的。   实际上,这辈子无比了解德妃的松格里,从来都是给婆婆搔痒搔的恰到好处,让德妃看她是越来越顺眼。   而四爷呢,比真实年龄毕竟多了二十年经验,对着德妃也不再跟个中二少年一样愤青。   两口子一个比一个会应付德妃,才将将一年的功夫,虽然还是比不过十四阿哥,可四爷夫妻在德妃心里的地位都大幅度提高了些。   既然看着顺眼了,那德妃就看不过去老四两口子这么僵着。   这不,在乌雅氏乐不颠儿的隐瞒了小半年后,还是没能扛住德妃派去的奴才质询,到底是跟德妃透了底儿。   德妃一知道松格里和四爷的情况,就把松格里叫进来了,见着松格里就是一顿喷。   “额娘,儿臣实在是冤得很。”松格里对上德妃已经没有去年那么生硬,比照着对她额娘撒娇的程度减个三分,用软糯糯的声音开了口。   “爷他不愿意去正院,儿臣也实在是拉不下脸来让爷过去,实在是额娘,您……您……”松格里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从脸上一直红到脖颈儿里头。   “嗯?你跟本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德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赶忙放柔了脸色问道,这里面难道还有她的事儿?   “额娘您去年给了儿臣一小坛子酒,说是对爷身子有益,儿臣当时想着,爷毕竟是刚从战场上下来没多久,给爷补补身子也是好的,所以就直接给爷喝了大半,结果……那个,爷觉得……觉得儿臣……”松格里说着说着,脸色由爆红变成了苍白。   “这种事情,儿臣也不好说什么,本想着等爷气过了再说,可爷一直忙着,儿臣也一直开不了口,就……就这样了。”   等松格里磕磕巴巴说完的时候,德妃彻底安静下来,脸上带着点子呆滞和说不出的尴尬。   这……这话儿怎么说的,额娘给儿子壮阳,结果壮出了夫妻感情问题,这……她难道要跟老四说,她担心老四不行了,所以想帮帮他?   这话,作为额娘的……也很难开口啊!   “你们……毕竟是两口子,也不能一直这么僵着不是,这样僵下去,吃亏的还是你。”德妃犹豫了半天,才柔和的开了口,再不提自己要给他们俩说和的事儿。   “儿臣明白,所以儿臣想着,这次选秀,还得拜托额娘,给爷挑两个好的,儿臣到时候……也好趁机跟爷示个好,等爷和缓下来,儿臣也好开口跟爷解释清楚,额娘是一片好心,儿臣肯定会注意言辞的。”松格里不好意思的期期艾艾道,看向德妃的眼神满满都是依靠和信赖。   “你放心,额娘这次一定好好看着。”德妃沉默了下,点点头应下来。   顶多就是她上点儿心,给四爷挑两个家世和样貌都过得去的,倒不是难事儿。   “儿臣在这里先多谢额娘了。”松格里这才笑得开怀起来。   四爷到时候高不高兴,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挺高兴的,毕竟能让四爷有更多的肉吃,她这块儿天鹅肉,四爷就甭惦记了不是。   再者说了,若是府里头进两个家世样貌样样都好的,对她这个福晋完全没有妨碍,可对李氏和乌雅氏……那可就未必了。   到时候又有热闹看,对下次要选秀进府的耿氏和钮祜禄氏来说,也更有挑战一点儿,不是吗?   松格里离开永和宫的时候,脸色特别好,笑容也极为明媚动人,与暗戳戳盯着的人心中所想的苍白,差了十万八千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没能睡到老婆的一年呢~   四爷又要多两个如花美眷啦~就是不知道四爷会不会高兴坏了呢~哈哈哈   看到有些小仙女,觉得四爷太蠢或者担心枸杞写崩了~   在这里安慰一下小仙女们,真的没有写崩哦,若是你们有这种感觉,那只能证明……嗯……好吧,枸杞的文笔有待提升。   是这样滴,我们都听说过或者经历过,幼儿园的时候,小男孩喜欢小女孩,就更会欺负她是不是?   同样的道理,就算到了初高中还有这样的,我身边还有四十多岁这么干的傻哥们儿……   情商同样比较低的的枸杞,对于情窦初开的理解就是,他根本不知道,也真切的蠢着,但同时并不代表他全方位幼稚啦!   枸杞文是有比较慢的缺点,大家莫急哈,后面都会写清楚哒~   依旧是忙碌的一天,今天只有两更哈~下午三点见哦!明天应该不算忙,所以应该可以六点见哒,努力ing~ 第47章 微妙(二更)   刚回到府里的松格里, 只换了身便服, 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一个从外面冲进来的小人儿扑到了怀里。   “额凉!糕糕!不给!打!”弘晖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伸出胖乎乎的小肉手, 指着拿鹅黄色软带子绑着他肋下的明心。   同样圆滚滚的小肉脸儿气鼓鼓的,肖似四爷的眉头还煞有其事的紧紧皱着。   “滚滚跟额娘说, 今天吃了几块糕糕了?”松格里笑着点了点弘晖的额头。   四爷来正院并不多,但是跟弘晖相处时,并不像前世那么严厉。   有郑嬷嬷管着大半后院的事务, 她平日里陪着弘晖的时候极多,所以这辈子弘晖身上一点怯懦的样子都无。   有时候,松格里看着满院子乱走的弘晖,和冲着自己耍脾气的弘晖,会不自觉地怔忪起来。   若是上辈子, 自己也能要强几分, 不把四爷那么放在心上, 是不是……弘晖就不会死?   所以明明知道弘晖被养的脾气有些大了,她还是不太忍得下心去对他严厉管教。   “嗯……一块。”弘晖咬着手指头想了下, 软软的小奶音说着一块,手指头却比了个二,心里想着,这样就不算说谎了吧?   “嗯?若是滚滚说谎,明天可就没有糕糕吃了哦!”松格里似笑非笑盯着弘晖,他左看右看, 装作不懂的样子,就是不敢看她。   “那额娘帮你打明心姑姑,明天滚滚没有糕糕吃了。”松格里假装板下脸来。   弘晖偷偷看了眼明心,明心赶忙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又偷偷看了眼板着脸的额娘,嘴巴一瘪,就想哭了。   “不打,滚滚,坏,不打。”弘晖撅着嘴,抬起头看着松格里,眼眶中已经含了一泡泪水。   “那下次滚滚不许乱发脾气,不许说谎,不然就一直没有糕糕吃。”松格里瞧着弘晖的样子,心都要化了,只勉强装成严厉的样子,若弘晖再软软撒次娇,她估计就得叫明心端糕点盘子来了。   好在弘晖骨子里还是那个比较听话的,他摇摇头,软乎乎的靠在松格里怀里,眼泪被摇了出来,顺着白嫩的脸颊滚落:   “不敢了,滚滚,乖。”   “滚滚真棒,一会儿午膳额娘准你吃两颗鱼丸。”松格里心疼的替弘晖把眼泪擦了去,把他抱在怀中,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听到最喜欢的食物之一,弘晖小嘴巴马上就朝上弯了起来,还带着几分抽泣的节奏,真真是让松格里和明心都受不住,常嬷嬷就更不用说,早就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听到松格里的话,也不吩咐小丫头,自个转身就出了院子,亲自去膳房吩咐和准备小主子要吃的鱼丸子。   ********   “爷,德妃娘娘宣福晋进宫了。”苏培盛弯着腰,陪着小心低声汇报。   这位爷去年还算是有点子人气儿,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可出了几趟京城办了几回差,性子又愈发冷了起来。   粘杆处也算是历练出来了,虽然收拢了不少新人,可也没出什么岔子,随着四爷对府里府外把控度的加深,好像脾气也跟着更深不可测了些。   “嗯,二部怎么说?”四爷笔下不停,淡淡的问了句。   粘杆处这辈子从成立开始,就是上辈子二十年后的雏形,各部职责分明,倒是比上辈子更快就上手。   一部负责他的安危,二部负责府内府外的情报消息,三部负责刑罚审讯,四部负责各种杂事。   因为有粘杆处的存在,他这辈子办差比前世容易了许多,在万岁爷和太子爷那里得了不少赞扬。   初开始,他还有些喜悦的样子,现在已经是轻描淡写,不见任何情绪波动。   “据说是因为……因为爷半年没进正院的事儿。”苏培盛也不是半年前的苏小爷了,对苏大总管这个职务愈发得心应手。   以前还都叫哥哥,现在碰着小太监,才二十岁的苏培盛都已经成为爷爷辈儿了,让他好是不自在了一阵子才适应过来。   四爷闻言,笔尖顿了一下,又继续写下去。直到写完信,将信装到信封里,交给二部的头领,这才捏着鼻根放松了下来。   关于福晋,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想法,若说一开始是为了跟福晋别苗头,可半年过去,那股子火气早就散尽了。   他目前……也不讨厌福晋,尽管李氏只要逮到机会,就要拐弯抹角的给福晋上眼药,但经历过了弘昐的事情后,他也开始拿出在政事上的三分之一认真度去分辨,自是不会轻易听李氏的。   不过,若是让他就这么去正院儿……他也不想就这么过去。   都是皇子阿哥,凭什么别人的福晋都小意奉承,就他福晋给他脸子看,若说别的皇子阿哥做的比他好,那四爷是万万不能信的。   再说,去年松格里算计他的事儿,即便他把佛珠又捡了起来,可还是忍不住有些胸中发堵。   被正妻算计,推给小妾这种事情,任哪个男人都无法接受,难道还等着他来服软?   当时他是没反应过来,可半年下来,什么也都该想明白了。   自己刚说了要留在正院跟她聊聊,转眼就中了助兴的药酒,说是巧合,那是蒙傻子呢吧?   四爷不否认,对这个有计谋有脾气的福晋,他很反常的有些感兴趣,但他这个人从来不会强摁人低头喝水。   话还是那句话,他就不信了,看谁能倔强的过谁!   苏培盛完全不知道,冷着俊脸一副高深莫测样子的四爷,内心还是有点儿中二风的独白。   所以说这男人啊,只要是遇到感情问题,就是牵到南京去,他还是头驴,该幼稚愚昧的时候,绝不带差一丁点事儿的。   “福晋回来后,可有说什么?”四爷神色淡淡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后,问道。   “回爷的话,福晋回来后,用过午膳……就跟大阿哥一起午睡了。”苏培盛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回答。   “知道了,请邬先生过来一趟。”四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也没什么大的波澜。   既然她还是没想清楚,那继续冷着点就是,早晚她会想明白,不管她性子好坏,倔强与否,没有自己允诺,她还是寸步难行。   这位爷完全忽略了仍然把管家权扔给松格里的事情,即便他不忽略,也只会觉得是为了保障弘晖的安全,并不影响什么。   朝鲜发生了大灾,国内死伤不少,大清应朝鲜国王李焞之请,调拨米粮三万石,救济朝鲜灾荒。   四爷从去年初开始,就被万岁爷分到了户部,所以这件事情,也是他跟马尔汉在忙,马尔汉快要致仕,并不多管事,他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现在太子还深受万岁爷宠信,虽偶有矛盾,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邬有道在府里,更多时候就是帮着他处理公务,好在邬有道是个有条理的性子,帮了他不少,不然只靠他,怕是得累个够呛。   “爷,李格格院子里的长乐又来了,说是李格格身子不适,请四爷过去。”等四爷跟邬有道一忙完,送邬有道一出门,苏培盛就转回身来回话。   刚才因为四爷忙着公务,苏培盛不敢打扰,长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子了,若是四爷再不过去,怕是西院儿里那位,又要闹将起来。   眼下,苏培盛是越来越看不懂四爷的心思,若说四爷宠着李格格吧?这位格格若是太过分,四爷就会很明显的冷她一阵子。   可若说四爷不宠……这李格格来勾搭,基本上十次里能有五六次四爷都会过去,也由着她闹脾气,估计李格格有时候都拿捏不准这位爷的心思。   正院那边就更是难看明白,若说四爷对福晋不上心,苏培盛自个都不信,可若是上心,这……哪有一冷就冷半年的啊!   好歹是正院福晋,初一十五的都不过去,也算是福晋管后院管的严,郑嬷嬷也听指挥,不然怕是连侍妾都能爬到福晋头上去。   苏培盛不明显的摇摇头,算了,身上少了点儿东西,就是没办法理解这男女情爱什么的,左右把主子伺候好了就是,多余的也不用他想着。   “派太医看过了吗?”四爷只轻描淡写问了一句,完全没有站起来往出走的意思。   “没有,听长乐说是没胃口,就想着见见爷。”苏培盛复述了一遍长乐的话,只感觉羞耻度……稍微有点儿高。   “让人好好伺候就是。”四爷没多在意,又拿起了一本治理水患的古籍看起来。   这两年虽说没有大灾,可明年南方是有水患的,上辈子劳心劳力,也没起上多大作用,这辈子提前预备着点儿,能多救些老百姓就多救些。   虽然不算是信仰,到底是信佛,该狠的时候四爷不会犹豫,但是能心善的时候,四爷也会竭尽所能。   到了晚间,四爷直接去了乌雅氏那里,李氏躺在院子里听说以后,当即就摔了一个茶盏。   “贱人!哼,等我……有你好看!”李氏只是咬牙切齿骂了几句,就过去了。   一是四爷积威渐重她并不敢过分,二是想起上次生弘昐时候的事情,所以现在她倒是学会了收敛性子。   本来四爷以为福晋怎么着也会再坚持段时间,昨天就放淡了心思。   没想到,第二天一下朝,四爷就在外院门口见到了李福海,这实在是不能不让他惊讶。   “奴才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李福海恭敬的给四爷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有事儿?”四爷挑着眉头,本来古井无波的心湖又开始泛起涟漪来。   “回爷的话,福晋说请爷赏脸去正院用晚膳,大阿哥今儿个一大早起来,就一直在问阿玛去哪儿了呢。”李福海赶忙笑着回话,态度带着几分谄媚。   四爷突然有种微妙的满足感,打过了年开始就越发像快四十岁的心态,好像一下子年轻到了十八,有种水泡儿在心头裂开的感觉,怎么说呢……酸爽,带着点子痒,总归是让人舒服的。   这话儿怎么说来着,山水轮流转,早晚有相逢。   硬气了半年以后,福晋……这是在邀宠?已经被人隐约着开始叫冷面四爷的他,唇角难得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来。 第48章 留宿(一更)   “爷知道了, 告诉你们家主子, 爷晚膳前过去。”四爷神色淡定的点点头。   “喳,奴才告退。”李福海咧着嘴笑着,赶紧行礼退下了。   接下来一下午的时间, 苏培盛能感觉的出来,自家爷心情很不错。   说实话, 他又感受到了半年前,四爷那种带着点子人气儿的感觉,他只希望福晋这次可千万别太强硬, 别再搞砸了……   现在的四爷就够难伺候的了,想起半年前四爷从正院出来后那段日子……苏培盛只想说,菩萨保佑!   等四爷东忙西忙,好不容易忙到了时辰,带着苏培盛慢悠悠赶到正院里的时候, 松格里正在跟弘晖讲道理。   “滚滚乖, 丸丸, 两个。”弘晖显然是记住了昨天的事情,今天白天一直都没乱跑, 只坐在屋子里明心提前铺好的厚毯子上,玩了大半天的拼图游戏。   “那你今天吃了两个丸子,明天就没有了哦。”松格里笑眯眯的看着弘晖一下子呆住,脑袋里不知道在怎么纠结。   “明天,滚滚乖。”弘晖还是准备为自己争取一下,他一直乖不就能一直吃两个吗?他完全不想自己能不能做到的问题, 只想让松格里先答应下来。   “那滚滚要是一直这么乖,额娘可是得奖励滚滚。这样吧,滚滚要是明天还这么乖,多吃一块糕糕还是多吃一个丸子,你自己选。”松格里坏心思的把他最喜欢的两种食物放在一起让他选。   所以四爷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弘晖皱着眉,像个小老头一样苦恼,旁边松格里笑靥如花儿一样,这美好的场景,让他心头的泡泡又开始骚动起来。   “给爷请安。”听到明心和明谨请安的声音,松格里唇角的笑容微微收敛,站起身也给四爷行礼。   “起来吧。”四爷随意摆了摆手,坐在软榻上,看着弘晖。   “弘晖在想什么呢?”对这个嫡子,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在,四爷对他一直心思都比较复杂,对着他也比前世温和了许多。   “阿玛,糕糕,丸丸!”弘晖见到四爷,一脸的孺慕,这种孺慕让松格里比四爷心绪还要复杂。   可她并没有阻拦弘晖亲近四爷,毕竟对他来说,能有一份正常的父爱,是很重要的。   虽然她讨厌四爷,可不得不承认,对子嗣四爷一直都挺上心,她没什么可担忧的。   “你都胖成莲藕了,还想着吃。”四爷捏了捏弘晖软软的胳膊,随意笑着调侃了句。   “不是,阿玛坏!”弘晖虽然还小,但是说他不好他是能听出来的,当即小身子像麻花般一扭,就靠到了松格里怀里。   “咳咳……福晋叫爷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从进门开始,四爷就一直刻意的没理会松格里,这会子也不能不说话了。   “听说今儿个府里头进了些庄子上新出的瓜果蔬菜,不如用过晚膳后再说?”松格里莫着滚滚软乎乎的小脑袋,带着点子微笑看向四爷。   不知道是不是四爷的错觉,他总觉得福晋眼神中像是带了勾子一样,有点妩媚勾人的意思,这让他心里更微妙了些。   “那就先用膳。”四爷肃着脸点点头,不管心情怎么好,他还是挺能绷的住的。   并且因为福晋如此软和的态度,他心头反而升起一丝不满来,他半年没来正院,怎么福晋见了他跟没事儿人一样,就光他一个人觉得不自在么?   带着这种微妙的情绪,两大一小用完了晚膳,明心带着已经忘了纠结,吃完就开始困顿了的弘晖去东厢房安置。   明微和明谨收拾好桌子,给两人上了两盏茶,才远远退到门边儿。   苏培盛想了下,也极有眼色的退到一旁,低垂着头装作不闻不看的样子站定。   “说吧,怎么了?”四爷喝了口茶,福晋这里从来都没有正常的茶叶,这茶水里带着点子酸甜的味道,是消食茶,他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这天儿慢慢开始暖和起来,再有不到一个月就立夏了,臣妾想着,是不是今年可以去庄子上呆几天呢?”松格里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先拿还算是缓和的事情开了口。   弘晖也一岁多了,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她在电视匣子上看过,这么大的小孩子,得多带着出去走走才是。   她也不愿意总闷在府里头,除了东家长西家短的,就是皇亲国戚那些腌瓒事儿,简直是不能更无聊了。   “也好,正好前几日,万岁爷刚赏了爷一个庄子,就在怀柔,下个月初爷带你们去庄子上住几日。”四爷想了想,下个月应该没什么事儿,朝鲜那边的事儿,这个月底就能做完。   到时候跟皇上提前说一下,去庄子上住段日子,一家人相亲……咳咳拿什么的也挺好。   “那臣妾就先谢过爷。”松格里不明显的挑了下眉,唇角的笑容不变。   她本来是想着带弘晖去她自个嫁妆里的庄子上,没想到四爷……可能想多了点儿,左右不过是换个庄子,她也不多说什么。   “还有就是……今儿个额娘叫臣妾进宫去了。”松格里微微低了低头,声音更柔和了几分。   “咳咳……爷知道,额娘可有说什么?”四爷不自觉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的问。   “额娘知道爷不喜臣妾,所以殷勤教导了一番,好在额娘对臣妾为人妻母这点还是认同的,叮嘱臣妾多注意些爷的身子,还说……”松格里低着头,声音温柔,只是四爷看不清她的神色。   “还说什么?”四爷皱着眉问,他什么时候说……不喜福晋的?   “这次选秀,额娘给爷相看了两个好的,只等着选秀完,回了万岁爷,就送进府里来,现在爷身边伺候的,毕竟太少了。”松格里依然不曾抬起头,只是端着茶水垂着眼帘慢慢啜饮。   “这是额娘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四爷自觉已经不像去年那么好糊弄,端看福晋这会子气定神闲的样子,他还真猜不出来,到底是德妃的意思还是福晋自己上赶着。   “臣妾选的,爷不喜欢,想来额娘眼光是比臣妾好多了。”松格里闻言抬起头,眼神清亮柔软的看着四爷,偷换概念。   只是四爷看着她唇角的笑,就莫名觉得她现在是带着看笑话的心态在跟他说话。   “既然是额娘的好意,那就接着。你跟爷说这些,是想说什么?”四爷也不生气,淡淡的问。   他现在俨然把二人之间的来往看作一场博弈,谁先急眼谁就输了。   作为堂堂雍郡王,四爷自认为他一点儿都不缺耐心。   “马上有新妹妹进府,只是这府里的院子……爷自打封了郡王后,是该扩建的,可年前爷一直忙着,现在也该操办起来了,正好趁咱们去庄子上的时候,也不会打扰了爷休息。”松格里更淡定,笑着回答他。   “而且臣妾觉得,这府里头女眷的安排不太合理,按理说这格格位份,是没有独具一个院子的说法的。李氏孩子多,又有孕在身,就算了,这乌雅妹妹和武妹妹是该动动了。”她轻描淡写就扔下了一颗雷,直接把四爷思绪给带偏了。   “等等,谁说李氏怀孕了?”四爷有些摸不着头脑,更有积分诧异,明明……也没听到西院儿里传来消息啊。   “臣妾家里头有大夫常驻,明谨曾跟着学了些皮毛,前天李氏过来请安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臣妾已经让明言问过浆洗房,这个月,李氏不曾换洗。”松格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四爷,慢条斯理的继续喝着消食茶。   “按理说,这府里头半个月请一次平安脉,许是李妹妹这身孕浅,没把出来吧。”   四爷先是被松格里的笑容闪了下眼,接着听到她的话,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挑起眉头看着松格里,本来因为李氏怀孕还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变得神色意味深长起来。   从来都是李氏给福晋上眼药,这还是头一次反过来,不过李氏一般都是吹枕边风多些,福晋……   “府里头扩建的事情,爷过几日会跟内务府说的,勘舆图过几日爷命人给你送过来。既然福晋觉得该动动,那你看着安排就是。”四爷从善如流的顺着松格里的话往下说,只字不接松格里话里的陷阱。   “也不早了,安歇吧。比起李氏有孕,爷还是觉得再生个嫡子更不错。”四爷盯着松格里的眼睛,唇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倒是要看看,这次福晋还有什么理由把他赶出去,若是她真的有那个胆子,那这正院自己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是,明微,你伺候四爷洗漱吧。”松格里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跟拿尺子比过后安上去的一样。   等她懒洋洋坐到了浴桶里以后,舒服的喂叹了一声,才闭着眼睛吩咐:   “让明言把爷留宿正院的事儿和他今晚上说的话传出去,叫没叫水的,给我捂紧了,常嬷嬷那里也不必知道。”常嬷嬷这几日回家去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是,奴婢知道了。”明谨唇角带着点子调皮的笑容,手上却稳得很,青葱般的小手稳稳端着葫芦瓢,往主子圆润白皙的肩头轻轻浇着热水。   窗外已经开始有清浅的虫鸣声,月亮慢慢爬起来,带着窈窕身姿挂在天空上,带着说不出的妩媚和光亮,却一点儿都没照亮这暗流涌动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嗯……留下来了,不过……   小剧场   四爷:福晋,你在勾引爷。   松格里:这是爷的错觉。   四爷:爷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   松格里:这辈子,上辈子,很多时候。   四爷;……上眼药什么的,人家都是枕边风呢~   松格里:我不是人家,我是爷的福晋。   四爷:……行叭,咱们来做点生嫡子的正事。   松格里:嗯,也到了做梦的时间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9章 不一样(二更)   等松格里收拾好出来, 四爷已经被明微伺候着躺下了。   她敷衍着算是从四爷脚边上踏过去的时候,四爷闭着眼睛, 好像睡着了一样。   松格里内心冷笑,这位爷还是如同前世一般,惯会装模作样。   不过前世她是盼着一个装睡的男人醒过来拥她入怀,现在嘛……只盼望他能跟前世一样就行了。   松格里离四爷好几拳头的距离,轻柔的躺下来,背对着四爷把被子盖在身上。   明微和明谨把卧室里的灯火都熄灭,在床头放下一盏小灯和一壶煨在小炉子上的茶水后,二人轻手轻脚出了门, 关门的声音几近于无。   过了好一会儿, 在松格里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她只感觉纤细的腰肢上一重,有个温热的呼吸凑到了她耳边。   “睡着了吗?”四爷声音里面还能听出来一点儿不甘心。   是她把自己叫过来的, 也是她拿一双勾魂的眸子勾他,怎么躺下了反而恨不能离自己八丈远了呢?   四爷内心是不肯承认福晋不待见自己的, 以前明明不知道多盼着自己能留宿下来, 这次德妃一说, 不也等不及就叫自己过来了么。   想到这里,他靠得松格里更近了些,除了隔着衣服,几近于零距离。   “弘晖你养的极好,再给爷生个嫡子吧。”四爷火热的唇贴近松格里的耳朵,鼻尖是她身上冷凝又清雅的香气, 让他想要醉在这朦胧的床帐子里头。   松格里身子并不动,她睁开如水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墙壁的某处,像是专注又像是哪儿都没看。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四爷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她。   即便是新婚的那阵子,夫妻敦伦也不过是中规中矩,事毕后,二人各睡各的,她甚至从不曾靠近四爷的身子睡过。   每每她尝试靠近,四爷就会翻过身去,让她再无勇气上前。   能够无限接近四爷的时刻,她都是迷蒙不知所措的,等脑海清楚后,从来没能离他太近过。   这会子其实松格里有些怔忪,因为四爷的怀抱……竟然出乎意料的让她感觉到熟悉,许是……前世无数个深夜里,自己想象中的怀抱,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爷……”松格里顺着四爷手上的力道翻过身来,柔荑轻轻推拒,声音在暗黑色的空间里,凭空添了几分柔媚。   “嗯?”   “臣妾身上不爽利,若爷……”趁四爷火热的双手更放肆之前,她娇柔的说着让四爷心情不那么美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四爷手上用力,一下子勒了回去。   “闭嘴!睡觉!”不用看也知道他有多咬牙切齿,松格里对四爷的拥抱,除了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并无自己想象中的厌恶。   她没想着一下子挑衅到让四爷跳脚,本来就决定好了要慢慢来,所以她也只是闭上了眼睛,静静躺在四爷怀里头很快睡了过去。   只留下被她身上的香气和柔媚的声音勾起火气,又因为软玉在怀,迟迟无法消退的四爷,恨得牙都要咬碎了,还是舍不得放开,好半天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等松格里醒过来,并不算太晚,才将将过了辰时而已。   今天是大朝,本就算好了他会早走,昨儿个松格里才会派人请他过来的,这会子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晃神。   除了怀着弘晖那几日晚上,其他时候,在松格里的记忆里,只要四爷留宿在她这里,即便是睡在东厢,她也从不曾比四爷起得更晚过。   现在……真是不一样了,她突然笑了一下,是啊,重新来过,一切都不一样了。   “弘晖呢?”因为睡得早,弘晖一般都起的比较早,吃过奶以后还会再睡会儿才起来活动。   “回主子的话,大阿哥被奶娘喂过,又睡下了,估摸着还得有大半个时辰才能醒。”明谨手脚利落的伺候着松格里洗漱,嘴巴也完全不耽误的脆生生回答着。   “话可传出去了?”松格里坐在梳妆台前头,透过镜子看着自“探亲”回来后愈发沉默的明言。   她前世在得知是李氏和钮祜禄氏对弘晖下手以后,因为四爷粘杆处的力量已经初具规模,又护二人护的紧,她想尽了办法也无法给弘晖报仇。   做了皇后以后,她通过二哥富昌认识了几个奇人,才让李氏彻底失了宠,却是被钮祜禄氏抓住了把柄,彻底遭了四爷的厌弃,还害死了常嬷嬷。   这辈子,她早就派大哥富禅联系好了号称“鬼见愁”的苗医古大夫,把她请到了家里,放在了乌拉那拉老夫人院子里,派明谨跟着她学了一身本事。   至于明言,她让二哥富昌专门跑到蒙古,把那个应该还在蒙古受着折磨的探侯奇才李思敏救了回来,放到了她的嫁妆庄子上,派明言跟在他身边学习。   二人每个月总要回去探亲个十天半个月的,已经是得到了二人的一些本事,起码就自己和弘晖的安全来说,已经不成问题。   更多的,还得慢慢来,有什么收获那都算是意外之喜。   “昨晚后院里就知道了,今天德妃娘娘那里应该也得到消息了。”明言点点头。   “嗯,过几天你去庄子上,跟李先生说下,让他想办法提前到爷在怀柔的庄子上去,我有事情要跟他聊。”松格里点点头,低声吩咐了一句。   本来昨天她想说去自己庄子上,一是为了带弘晖多出去走走,二来就是为了见这位李思敏,现在只能让他来见自己了。   “是。”明言吐字如金的点点头,脸上一点好奇都没有。   旁边明谨有些好奇,却没开口问什么。   被古里古怪的古老太折腾了半年,她除了学会了几分医术,更学会了收好自己的好奇心。   李氏昨晚睡得比较早,所以一大早起来,才知道四爷留宿正院的事情。   “可叫了水?”李氏手指紧紧攥着,一点都不顾掌心被戳破的疼痛。   “回格格的话,这个没打听出来,不过挺嚼舌头的粗使说,昨儿个往正院提了不少热水。”青莲低着头,轻声回答。   “贱人!贱人!!”李氏努力的深呼吸,深呼吸,还是没忍住那股子气。   她不是不知道,四爷不可能永远都不去正院,可是四爷都半年没去过了,她想着即使有留宿正院的那一天,也不过是为了应付外面,去睡一夜罢了,就福晋那个木讷性子,她才不信四爷会喜欢。   她没想到的是,福晋竟然受了恩宠,她才刚刚有孕,正院就恢复了恩宠,若是……   “格格,听昨夜抬水过去的粗使丫头说……说……”青莲有些不敢开口,可也不敢不说,怕将来格格知道了会更生气,说不定还要罚她。   “说什么!”李氏不耐烦的瞪着青莲。   “说……四爷昨夜在正院里说,比起妾室有孕,还是再生个嫡子……”青莲话还没说完,就被噼里啪啦碎在地上的茶壶吓住了,赶忙跪了下来。   “去,给我叫太医!我肚子疼!”李氏咬牙切齿的吩咐,她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火气和嫉妒,可肚子隐隐约约的下坠和痛感,让她不敢怠慢。   她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一遍恨恨的吩咐,脸色苍白中,还带着些诡异的红润。   青莲赶紧爬起来,就往门边儿跑,一个没注意,就撞在了人身上,两个人都差点儿跌倒。   “狗奴才,赶着投胎吗!”苏培盛捂着自己的下巴狠狠的低声骂了句。   “见过苏公公,我们格格身子不适,奴婢赶着去郑嬷嬷那里。”青莲赶紧跪在地上,额头刚刚碰到了苏培盛的下巴上,这会子疼得很,也不敢捂着,只带着哭腔道。   “不用去了,咱家带太医过来了,陈太医,您请。”苏培盛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放缓了脸色对着太医躬身。   这位陈太医正是去年二月里负责李氏脉案的太医,看见李氏,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位身子骨儿本就弱,该好好将养几年再生孩子比较好,可是四爷派人请了专门精通妇幼医术的他过来,再听这丫鬟的意思,陈太医脸色有些发黑。   果不其然——   “李格格已经有孕快两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还是得注意保持情绪和缓才是,微臣瞧着您有些胎像不稳,建议躺上两个月,好好坐稳了胎,方可起身。”陈太医一脸严肃的对着李氏说。   待他给表情讪讪的李氏开好了保胎药,跟着苏培盛往外门上走的时候,思忖了一下,还是跟苏培盛透了个底:   “苏公公,李格格本来上一胎就怀的不算稳当,该好好将养几年再有孕才好,眼下李格格又这么快有孕,怕是于子嗣和寿数都有碍,再加上这位李格格……脾性实在是有些急,若是不能好好调养,怕是……挺不到生产孩子就……”   “陈太医的话,奴才一定给爷带到,辛苦陈大人了。”苏培盛伸出手,不见怎么挪动,一个荷包就被他灵巧的塞进了陈太医手里。   “没什么,这些都是本官该做的,那我就先走了,若有什么事儿,公公再派人喊本官就是。”陈太医点点头,从善如流的收了荷包,笑眯眯的走了。   “既然胎像不稳,那养着便是,跟李氏说一声,三个月内,不准她踏出西院半步。”四爷听到苏培盛的汇报,表情淡淡的。   对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妻妾,他能照顾的都会照顾,可对李氏,他现在真是没什么心思多顾虑了,能让她安静的养胎,已经是体恤她。   因为知道李氏身体这几年不适合有孕,平日里去李氏那儿,第二天他都会派人,给她送对身子无害的避子汤过去。   所以昨儿个福晋虽说李氏有孕,他才会那么惊讶,可转念一想就能知道,这么急着怀孕,无非也就是为了他曾经的许诺。   半月一次的平安脉,快两个月的身孕,不可能没诊断出来,李氏这是打算着坐稳了三个月再说出来,既然她都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那他也没什么别的法子。   “到府里来请平安脉的太医,派四部的人想法子换了。”他开始忙公务之前,冷冷的扔了一句话给苏培盛。   “喳。”苏培盛躬腰应下来,这个太医是犯了四爷的忌讳了,自家这位爷,最恨有人欺上瞒下。   后院里得知李氏怀孕,反应不一,几个侍妾里,也就吉官嘟囔着酸了几句,兰英和凝棋如何不说,面上是无话的。   至于夏听阁,因为无宠,更是安静得很。   武氏生的二格格,这阵子换季又有些不舒服,她忙着照顾还来不及,没心思想别的。   只有一个乌雅氏,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半个下午,明明除了李氏,就是她受宠最多,可三个格格里面,也就只有她肚子从来没有过动静。   她连嫉妒和使坏的心思都没有了,自个儿不争气,再有算计能怎么样,四爷也不可能把别人的孩子抱给她养。   哭完了以后,她才勉强收拾好了心情,好好地洗漱过,打扮好了自己,只盼望着四爷能多来几次,不管如何,就算生个格格也行啊。   可接下来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四爷在户部忙的不可开交,竟是一次后院都没进过。   等到众人接到通知,要去庄子上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清明,快到四月中旬。   作者有话要说:  嗯……路漫漫其修远兮……那个……小剧场来一发——   四爷:爷什么时候才能睡到老婆!   枸杞:……明年?   四爷: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说!   松格里:爷……现在就可以,来,闭上眼睛,快点睡着~   枸杞:臣附议!   四爷:……   今天破2000收藏三更哈~六点见哦~ 第50章 天意(三更)   李氏因为坐胎不稳, 所以不情不愿的被留在了府里头,到最后, 能跟着去的,也就带着二格格的武氏和乌雅氏。   大格格那里,因为四爷没找到合适的人照看,也怕不熟悉的人有些心思,到底是没带着她出来。   松格里是不太在意这些的,她不会去照顾大格格,但若是大格格被四爷带上了,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对上辈子那个被李氏养废了, 唯唯诺诺, 只活了二十岁就死掉的大格格,她没什么恶感,顶多是无视。   她的院子, 是庄子上除了四爷住所以外,最大的院子。   她带着弘晖, 先在院子里的葡萄树架子下面坐了会儿, 让明谨和明言带着奴才, 只等里里外外打扫收拾干净了再进去。   “额娘,出去,出去!”弘晖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出四爷府,看见什么都新鲜的不得了。   他一路上都想着下马车出去玩,连午觉都没睡, 这会子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还软软靠在松格里身上嚷嚷着要出去玩儿。   “滚滚先去睡觉好不好?不然一会儿你出去了,要是困的话,就看不见小动物了。”松格里抱着他,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只觉得满满的幸福。   “小动物?兔叽!”弘晖本来眼皮子都要粘在一起了,听到松格里的话,又勉强打起精神来,盯着她的眼睛里沾染上了浅浅的水汽,显得更加可爱。   “嗯嗯,兔子和狗狗都有,所以滚滚先去睡觉好不好?等你醒了,额娘就让人带你去看!”松格里笑眯眯的亲了他一下。   自打从电视匣子上看过,父母要跟孩子多一些爱的互动,生下弘晖到现在,她都很亲近弘晖,也总是无时无刻的,找到机会就亲他。   弘晖还不懂害羞,听到满意的回答,在她怀里又蹭了一下,慢慢阖上了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主子,奴婢来抱吧?”明心跟着进去收拾大阿哥的住处了,这里只有明微和常嬷嬷伺候着,见大阿哥睡着了,明微赶紧上前压低声音问。   “不用,我还抱得动,你去看看收拾好了没有。”松格里接过常嬷嬷递过来的薄毯,盖在弘晖身上,同样低声吩咐。   初夏时节,午后的太阳还不算太毒,透过葡萄秧子零碎的洒下来,星星点点映在弘晖白皙的肉脸上,让松格里的眼神格外柔和了几分。   这美好的场景,不动声色的落在了某人的眼中,四爷对着苏培盛摆了摆手,二人静静地转身离开,没惊动任何人。   当然,耳听八方的李先生除外……   “主子,李先生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安置好了弘晖以后,明言凑到松格里耳边,低声汇报。   “请他过来吧,你跟李福海守着外头,别让人随便进来。”松格里想了下,先安排常嬷嬷和明微守着弘晖,才转头跟明言吩咐。   等明言和李福海静悄悄守着屋门口时,松格里这才见重新到了两辈子以来,自己最佩服的男人。   李思敏,汉人和蒙古人混血,算是蒙古小贵族之子,可目前,只是个穿着破旧衣服的粗使嗯……嬷嬷。   “李先生,久仰大名,劳烦你跑一趟。”松格里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她带着真挚的笑容寒暄到。   上辈子,若不是他的深谋远虑,她不可能把李氏摁倒,若不是他对自己的果断狠辣,她也不可能在钮祜禄氏抓到自己把柄后,还能全身而退,只是让四爷厌弃,还能掌管着宫务。   “是草民该谢谢福晋的救命之恩才是。”李思敏的声音,并不像个男人,也不像个老嬷嬷,倒是如同……中年贵妇般,圆润温和,还有点点暗哑。   “只是不知道,福晋从何处得知草民的困境?当然,若是福晋不愿意说,可以不说,救命之恩,李某仍会涌泉相报。”李思敏抬着头,仔细而不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松格里。   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四福晋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女子,长得不算美,可气质出众,怎么都看不出来神秘感,若说有哪儿不对,也就只有眼眸……似是比年龄更深邃了些。   “对别人,不能说,可对先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先生可信前世今生?”松格里率先坐了下来,神态很放松。   “不信,也信。”李思敏也不客气,坐在离松格里不愿的地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他不信上天安排,敢于与天挣命,可他也信无奇不有,起码一个十八岁的女子,不可能有那般沧桑深邃的眸子。   “先生前世救了我,我也机缘巧合救了你,所以今生松格里还想续写这段缘分。”松格里略显调皮的歪着身子,笑看着李思敏。   “我想让先生到我身边来,不知道先生可愿意?”   “福晋知道……您在做什么吗?”李思敏向来沉稳无波的眸子起了波澜,他挑着桀骜的眉头,诧异的问。   “我说了,我们前世有缘,对先生的一切……松格里不敢说了如指掌,可该了解的,先生都曾亲口告诉过我。”松格里定定的看着他,处于对他的了解,即使自己说的话,足以被当作妖怪烧死,也没有任何不安。   她之所以敢叫李思敏到自己身边来,并不是想着给四爷戴绿帽子什么的,而是因为她知道,李思敏是个天阉,而且他喜欢男人,这也是他前半生悲苦的原因。   上辈子弘晖没了以后,她对什么都可有可无,没有任何惊奇,所以即便因为巧合救了李思敏,她也没有过任何想法。   可李思敏化作一个嬷嬷,当然是比现在要美要精致的宫中嬷嬷,跟在自己身边一待就是九年。   若不是有他在,自己估计不会活那么久。   那九年里,他们无话不谈,是朋友,是闺蜜,甚至,是亲人,待在他身边,松格里比待在任何人面前都要放松。   李思敏并不因为自己天阉的身份就自卑,相反,他很自信,不管跟谁斗,跟什么斗都是兴致勃勃,跟一潭死水的她完全不一样。   可正是因为他的这份阳光,成了呆在黑白世界里的松格里唯一的救赎,她可以对李思敏说出自己所有能见光或者不能见光的阴暗心思,也能对着他没有形象的号啕大哭。   她唯一后悔的,就是在钮祜禄氏发现他以后,没能坚持送他出宫,而是信了他说的有办法。   “我不会要求你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十年,我只要你十年的时间,这十年里,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然后,天涯海角,任你遨游。”松格里笑着对他说,可笑着笑着,眼中就浮现出了泪花。   这个一直阳光积极的男人,他死的时候才四十八岁,刚认识“鬼见愁”还没两年,因为“鬼见愁”一手莫测的医术,可以助他真正成为一个女人,那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愿望,那两年,他身上的戾气都散了许多。   可他终究没机会,为了自己,带着遗憾魂断紫禁城。   这辈子,她早早就把古大夫找了回来,他也才十八岁,他还有机会找个好男人,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你……你别哭,我答应你就是。”李思敏现在也还是个小青年,看见松格里说着说着眼泪就滚滚而落,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回答。   “那这十年,你要我做什么?”他本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他娘亲是被蒙古贵族强抢去的落魄将门之后,虽然做了蒙古人的妾,可还是个爽利性子。   就是他娘被蒙古贵族大夫人害死,死前也还是用积极向上的态度教导他,所以他虽然因为苦难和娘亲的死去行事果辣,可内心还是阳光的。   再加上他现在,只跟着老管家学了一身本事,没受多少年罪,也没被人侮辱,还没那么深的戾气,对上松格里,难免有些不如前世稳重。   “只要你把明言教好了,护好弘晖就是。”松格里带着眼泪笑起来,这辈子有仇,她要自己报,再不会牵连他。   让他去自己身边,也不过是为着能更方便他治疗些,顺带着教导明言的时候更方便些。   再加上凭他的本事,对弘晖的安全,更是万无一失了,重活一辈子,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弘晖。   “主子,苏公公来了。”李福海在外面轻声回禀。   李思敏都没用松格里说,顺着后面的窗户,轻巧的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请他进来。”松格里擦干净眼泪,又恢复成那个雍容华贵的福晋。   “给福晋请安,爷派奴才来跟您说一声,今儿个十五,爷歇在您这儿,晚膳前就过来,奴才把爷的便服先送过来。”苏培盛陪着笑,躬着身子跟松格里行完礼后忐忑着说道。   说什么送便服,他苏小爷还不明白,这是怕被福晋撅了面子,提前来打个前站,他也有点儿害怕呢,福晋可千万别闹啊,不然回去他苏大总管的腚怕是要不保。   “知道了,你告诉爷,就说我会提前准备好伺候着的。”松格里挑了下眉,温婉的点了点头。   苏培盛这才松了一口气,把便服递给跟进来的明言,赶忙溜回去给爷报喜了。   “四爷要过来?”松格里一转头,就看见李思敏站在刚刚跳出去的窗边上,眼神中分明是“你男人要来睡你”的意思。   “是的,你先去准备,准备好了,直接过来就是。”松格里点点头,眼神中带着“睡不睡的看天意”的意思回答道。   李思敏笑了笑,只觉得这个小福晋挺有意思,他冲松格里点点头,身影利落的消失在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  最佳男……嗯不对,女军师上线~哈哈哈   助攻了解一下?   李先生的存在很重要,若是没有他,弘晖的弟弟还遥不可及哇~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51章 回府(一更)   四爷过来的时候, 心情很不错,自从上次在正院留宿了一夜, 他一直心心念念着再过来。   可一来是太忙了,二来是上次没能如愿的不甘作祟,到底是彻底忙完,来到庄子上才肯放松下来。   一放松下来,可不就思……那啥了嘛,他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正是需求最多的时候,素了半个月, 他不准备再纯睡觉了。   抱着不可言说的心思和期待的心情, 四爷在苏培盛服侍下,极为利索的收拾好了自己,特别正经的躺到了床上。   等松格里把跟小兔子玩了一下午的弘晖哄睡了, 洗漱完到床上躺下的时候,四爷某个地方就跟心头一样飞速火热起来。   “弘晖睡了?”他一点儿没矜持, 一胳膊把温香软玉搂进了自己怀里头, 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股子灼热。   “嗯, 他头一次见到小动物,有些不肯睡。”松格里柔柔的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点儿慵懒。   毕竟坐了大半天的马车,还陪着弘晖玩儿了小一个时辰,她实在是累的狠了。   “男孩子玩儿兔子可不像话,过几日, 爷给他寻几只好狗过来。”四爷想起摸着兔子,一脸惊奇的大儿子,到底有点儿不同的想法。   可什么想法,都比不过软玉在怀满脑子的天马行空来得多,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贴上了松格里的脸颊。   “爷……”松格里的声音已经有点儿睡意朦胧。   “臣妾今儿个身子不爽利,怕是没办法伺候爷。”   “怎么又不爽利?你这葵水到底要来几回?”四爷僵住了,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上个月十七爷来的正院,正好是最后一天,今天十五,女人这个……是一个月一次,若爷……唔。”松格里勉强打着精神呢喃着,一下子没注意,被勒得叫了一声。   “闭嘴!睡觉!”四爷感觉听着她最后的动静,身子更硬了,更是带着点子羞恼,可是他知道福晋说的是常识。   到底是不舍得撒手,四爷第二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脸色难看的苏培盛都不忍直视。   最终四爷也只是狠狠的瞪了睡得香甜的松格里一眼,冷着脸回了自己院子。   他还就不信了,十七不是最后一天么?再饶她几天,他还就不信自己吃不着肉了!   不知道到底是老天爷的恶意,还是松格里的恶意感动了老天爷,就在四月十八日,府里的李良连滚带爬的到了庄子上。   “爷,二阿哥他……殁了。”李良带着哭腔汇报,四爷当下就愣了半天。   那个刚回软软绵绵叫着阿玛的弘昐,到底还是没能逃过自己的命运吗?那弘晖呢?   “我们先回府,让福晋和大阿哥留下,不必回去。”四爷冷硬的吩咐完,立马让人准备车马往回赶。   苏培盛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没敢说什么,只能尽力赶上四爷的速度。   其实不管是四爷,还是苏培盛,都知道,弘昐殁了,福晋不回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可四爷这会子有些难受,不光因为弘昐,还因为八岁就殁了的弘晖。   所以他更不敢叫弘晖回府,不管怎么说,福晋和弘晖不回来,他总能说得过去,可是若不沾染那点子晦气,也许……也许弘晖就能活下去呢?   就算只是一点点忌讳,四爷都愿意去做,那么可爱健康的嫡子,他真的再失去不起第二次了。   等到松格里带着乐不思蜀的弘晖回府的时候,身边跟上了一个懂医术的李姑姑。   这会子已经到了六月底,四爷派人来跟她说了,对外就说是弘晖突然染上了天花,所以福晋和弘晖在庄子上,一直呆到他天花好了才回来。   在这两个多月里,松格里让古大夫给弘晖种了痘,只发了两天烧就好了,所以对外的天花一说,也得到了太医的官方认定。   等她回到正院以后,所有的女眷都过来请安,乌雅氏和武氏带着孩子早在四爷回来第二天就回了府里,这会子也在请安的行列里。   毫无意外的没见到李氏,当然,不是因为坐胎的原因没过来。   若说这两个多月里,让松格里觉得最开心的事情,除了弘晖顺利种痘意外,就剩李氏了。   因为坐胎不稳,忽略弘昐,致使弘昐生病连太医都没能及时请回来,急症殁了,这算是罪一。   后面哭哭啼啼,哀哀怨怨,把自己身孕折腾没了,也把四爷的耐心折腾没了,这算是罪二。   最重要的一环,是汪氏的补刀,因为跟福晋关系的缓和,所以四爷也不再僵持着不肯去夏听阁。   毕竟汪氏和柳氏是松格里命人花了大力气从江南的某些特殊场所找出来的。   不但样貌不俗,经过了专门关于如何讨好男人的□□,还不曾用下三滥的手法,真正的实践过,并且家世也是清清白白的那种。   清纯和妩媚的结合,配上摇曳生姿的容貌,四爷就算不沉迷,体验也绝对不错。   因此,在得了恩宠几回以后,汪氏还是抖着胆子揭出了曾经二阿哥生病的真实原因,人证具在,还都是西院儿里的人,李氏毫无辩解之力。   被禁足,让四爷冷待,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让松格里高兴的并不单纯是李氏的悲剧,更让她心情愉快的是,李氏终于也有机会体验一下,百口莫辩后的沉寂和心如刀割是个什么感觉。   知道的那天晚上,松格里拉着李思敏喝了半晚上的酒,高兴了个彻底,也把李思敏折腾的够呛。   所以现在她很能端得住。   “听说万岁爷已经下旨,给咱们府里赐了两个格格,不日就要进府,这几日我会派郑嬷嬷重新安排下乌雅妹妹和武妹妹的住处,等新妹妹来了,大家要和睦相处,早日为爷开枝散叶,可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李妹妹的事情,你们要引以为戒。”松格里端着标准的笑容,目光慢慢扫过乌雅氏等人,口中的话说的和缓,意思却并不温和。   “是,婢妾(奴婢)谨记福晋教诲。”不管一众女眷是何心思,面上都老实的很。   敢不老实么,没看盛宠的李氏都变成了昨日黄花,福晋明显是对府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谁也不想步李氏的后尘。   “那就好,我刚回府,还有些乏,就不多留妹妹了。”松格里端着特别客气的笑容,请女眷们赶紧走人。   大家都很识趣儿,很快就走了个干净。   “主子,这李姑姑毕竟是刚到咱们身边不久,让她全权负责大阿哥的饮食起居,这妥当吗?”常嬷嬷等人都走了以后,才上前低声问松格里。   对大阿哥,她真是比当年对松格里还上心,毕竟大阿哥的性子,比当年他额娘的性子……咳咳,那真是好了十万八千里。   又懂事又可爱的娃人人都爱,常嬷嬷年纪大了以后,更是抵抗不住这个小人儿的魅力,真真是恨不能眼珠子都长在大阿哥身上。   眼见着被这个莫名冒出来的李姑姑抢了地位,常嬷嬷很是不乐意。   “嬷嬷放心,再不会有比李姑姑更合适的了。对了,祖母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今年可是她的六十大寿,更是要重视些,嬷嬷您帮着我看看,给祖母送些什么可好?”松格里理解常嬷嬷的想法,柔和的拿其他事情转移常嬷嬷注意力。   有时候她都有些嫉妒李思敏,更别说常嬷嬷了。   虽然李思敏内心住了个女人,可他毕竟还有些男子的性格,带弘晖玩儿的时候,他更能理解弘晖的喜好,没几天的功夫,弘晖就天天李姑姑长李姑姑短,她这个额娘都吃味了好几天呢。   “是,奴婢一定尽心。”常嬷嬷点点头。   “还有,一会儿得劳烦嬷嬷跟郑嬷嬷碰个头,这府里头扩建后,多了不少院子,三年一次选秀,以后咱们府里头也不会少进人,关于新来的格格,你们商量着怎么安排,给我个章程。”松格里继续给她加活儿,一下子就把常嬷嬷的关注点引开了。   好不容易能躺在软榻上歇息一会儿,看到苏培盛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忍住皱起眉头来。   “奴才见过福晋,爷说福晋今儿个刚回来,许久未见,爷今儿个晚上……留宿正院。”松格里那表情,直把苏培盛给看的心头跟打鼓一样,几乎是哆嗦着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松格里有点子头疼,不是有汪氏和柳氏吗?不中用的东西,怎么还让这位爷惦记上她了呢……   “四爷又要来?”李思敏刚看着明心把弘晖哄睡了,正好在一旁听到了苏培盛的话,他眼神中满是“这回是一定要睡你了吧?”的调侃。   “关你屁事。”松格里懒得跟他打眉眼官司,烦的不得了。   若是四爷一直是前世的态度,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更是自在的很,可她也知道,自己跟前世不一样,四爷跟前世一样态度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虽然她一直没想过再跟四爷发生些什么的可能,但她也知道,指望着让这位爷知难而退,除非她想混冷院去,不然也不现实。   所以她对跟四爷敦伦,并没有反抗到底的意思,只是想着能拖多久是多久,临到头上,她还是有些反射性厌恶。   “你去让明谨给我配副药,明儿个煎好了给我端过来。”她毫不客气的吩咐李思敏,她相信,不用她多说,李思敏也明白她的意思。   “啧啧……我真是好奇,你男人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这么不待见他,不都生了一个了吗?”李思敏点点头,啧啧感叹。   “你很闲?”松格里斜睨着他,满脸烦躁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不,我很忙,我先去找明谨了。”李思敏看得出松格里这会子很暴躁,赶紧闪人。   四爷晚上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特别大的期待,一来因为弘昐的事情,他这阵子都不算开怀,就算去后院,也只是零星去了几回。   也不过是为着在这个朝代,若是因为子嗣殁了当父亲的为之守戒,传出去怕是后宫哪个主子都不能够允了。   二来呢,他跟福晋好像是八字犯冲,总是心思到不了一起去,即便这会子已经是月底,他也没有格外强的目的性。   只是得知福晋今日回府,他莫名的就想要到福晋这里来,在四爷想来,他应该是想弘晖了,嗯,就是这样的。   “给爷请安。”松格里见到他进来,慢条斯理的扶着明微的手,带着温婉又无懈可击的笑容给四爷请安。   这笑容,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四爷前世今生看了二十多年了。   以往面对这样的笑容,他只恨不能转身就走,眼下却让他脚步像是被粘在了原地,带着心头酸酸甜甜的滋味儿,一动都不想动,连到嘴边想问弘晖近况的话,都不知不觉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四爷:又是没能吃到肉的一天~   枸杞:……爷,我懂了!   四爷:嗯……嗯?你懂什么了?   枸杞:您不是不吃肉么?我准备改存稿呢~   四爷:大了你的狗胆!不许改!一个字都不许改!见不着肉,爷把所有的小仙女都带走!   枸杞:……嘤嘤嘤~和谐社会,和谐相处哇~   四爷:不管不管不管,爷不听不听不听~   枸杞:呜呜呜……小仙女们,你们不会离开枸杞的,对吗? 第52章 侍寝(二更)   “弘晖呢?他身子可好全了?”好半天四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上前一步拉起松格里,低声问道。   “他身子骨儿壮的牛犊子一样,只烧了两天就退下来了,在庄子上玩儿的不亦乐乎,回来前还哭了一鼻子呢, 这才刚刚睡下, 爷可要过去看看他?”松格里笑着回答,不动声色把手收了回来。   “嗯,去看看吧。”四爷脸色一直是淡淡的,自打今年频繁开始办差起, 他就下意识照着记忆中二十年后的样子,脸上表情越来越少。   松格里对他这副样子是很熟悉的,毕竟她看了几十年, 所以她只是点点头, 陪在四爷身边,去东厢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弘晖。   比起几个月前, 弘晖确实看着张开了点儿。当然,肉乎乎的样子一点儿都没变。   趁着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松格里已经让人给他剃了头,头发只剩脑袋最下面一小撮,眼下压在脑袋下头, 看起来跟个小光头一样。   他身上只盖着一床薄毯子,莲藕一样胖乎的胳膊和肉腿儿横七竖八的摆着,小肚子一起一伏, 让人看了眼光就不自觉变软。   “新来的?”四爷看了眼李思敏,压低声音转头问松格里。   “祖母□□过的姑姑,最擅长伺候小主子,弘晖种痘臣妾心里没底儿,就给要过来了,以后就留在弘晖身边。”松格里也小声回答,似玫瑰般的香气自她口中吐出,擦过四爷的耳尖,让他整个人都莫名燥热了几分。   李思敏显然是看出了四爷的不自在,低着头以刁钻的角度,冲松格里邪邪的笑了笑。   松格里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跟在四爷身后回了她的卧房。   “明微,明谨,你们伺候四爷洗漱。”松格里淡然自若的吩咐完,自己就先进了后面的罩房,由常嬷嬷和明言伺候着沐浴。   “主子,您今儿个想用什么香膏?奴婢记得那盒玫瑰的不错,爷似是赞过的。”每次四爷过来,常嬷嬷脸上笑容都分外多。   眼下看着明言在给松格里淋热水,她手上拿着几个黛青色带白花儿的轻巧瓷瓶儿,殷勤的问着松格里。   “不用,就还用平常的就行。”松格里懒洋洋的躺坐在木桶里头,一点儿都不想出去。   可再是磨蹭,也总有洗完的时候,等她回到卧室里的时候,四爷竟然没有躺下,只是坐在一旁的官帽椅上,拿着她平日里打发时间的地理怪谈在看。   若是松格里仔细几分,就能发现,四爷眼神根本就没放在书上,自她出来开始,四爷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带着冷香的优美曲线上头。   许是有三百年游魂的经历,重活一回,松格里的衣着都比较自在,洗漱完穿得都是宽松服帖的里衣。   前几次她洗漱出来,四爷都闭着眼睛装睡,这是四爷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家福晋……曲线如此美丽,美到他压都压不住自己心头的火热。   “爷,您看要看会子书?”松格里松散的坐在床榻,看着四爷询问,如果他要再看会儿,那她可以先睡。   “不用了,安歇吧。”四爷强自镇定,俊颜绷的死紧,话里头带着说不出的暗哑。   在四爷泰山压顶一般占据松格里全部视线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深深吸了口气。   说实话,虽然她前世包括今生还没回来的时候,一直盼着四爷多来,甚至是盼着四爷多与她做些……嗯,正事。   但于这件事情上,她其实是没有任何乐趣可言的,甚至因为四爷的凶猛,她一直都很难承受。   在做游魂的时候,她不只看了电视匣子,还见识过一种叫做电脑的小匣子,那里面的内容……现在让松格里想起来,还是一言难尽。   不过里面有些内容,还是让她大开了眼界的,比如女人如何让自己在……床榻间更舒服一些,林林总总……花样不要太多,这还是她实在是忍不住羞涩,只看了一部分而已。   所以,在四爷亲下来之前,她就决定好了,后世的人说的对,就当……就当漂了一把,那时候的贵妇官太太们能漂的也就是那些空有容貌的样子货而已,她这那啥的可是……未来的皇帝。   这么一想,她也不算是亏,所以她很是忍着内心的不自在,照着曾经差点儿让一个魂魄羞炸了的样子学习了一番。   于是乎,四爷在那么多次吃肉未果以后,直接从冬天大跨步感受到了夏天的待遇,这让他惊喜之余,更加激动起来。   以前福晋从来都是不管他什么样子,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身体两侧,就连放的方式都必须是板板正正的手心向下贴着床褥。   现在,福晋竟然会告诉他节奏的快慢,还会跟他谈论感受的好坏,这怎么能让四爷不疯狂。   其实,松格里只是在前半场按着电脑小匣子上看过的操作了一番,到半截她就后悔了,四爷倒是得了趣儿,主动开始逼着松格里回答他。   面对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四爷,松格里只剩内心叫苦不迭的力气。   第一次,四爷意犹未尽,第二次,四爷有点满足,第三次,松格里哭了,第四次,四爷圆不圆满她不知道,真正意义上的不知道。   成婚近五载,她头一次在夫妻敦伦这项工作当中,晕了过去。   站在门外的苏培盛更是惊讶,虽说他们家爷于床榻间战绩一直是挺让人骄傲的,可这种折腾法儿,也是少见,也就喝了清和酒那回见过一次。   福晋是在房中燃了催情香?嘶……不能够吧?他作为一个奴才和旁观者,自觉看的挺清楚的,福晋应该是不待见爷的……吧?他开始有点不确定了。   一旁刚开始脸色还红透的明微,这会子脸色已经开始发白,前面还能听到自家主子的动静,后面竟然连嘶哑的声儿都没了。   想起曾经梁侍妾发生的事情,她绞着帕子,更加担忧起来。   过了好久,直到屋子里再没动静,也没听到主子叫水的声音,明微担忧过度,一宿的时间都没敢阖眼。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苏培盛带着明微和明谨进了屋子。   闻到屋子里扑面而来的暧昧气息,明微和明谨都没忍住红了脸,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不是因为平静下来了,而是因为担忧主子安危,顾不得害臊。   四爷在苏培盛的伺候下洗漱过后,就先去上朝了。   “福晋昨儿个累到了,让她睡着就是,不必叫醒她。”走之前,看着跃跃欲前的两个丫鬟,四爷低声吩咐,见二人行礼应下,才带着满身的舒爽出了门儿。   直到中午前后,见福晋还没醒,常嬷嬷这才带着明微和明谨进了卧室,想着到底得看看,可别伤到哪里了。   早上四爷走了以后,隔着昏暗的床帐子,明微和明谨只敢匆匆瞄了一眼,明谨还给松格里把了下脉,见并无大碍才出去的。   这会子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屋里头亮堂的很。   常嬷嬷刚打开一侧床帐,饶是她一个四十多的嬷嬷都没忍住乍舌,老脸一红,就更不用说后头两个大姑娘了。   明微只觉得自己脸上充血到快要晕过去,明谨也好不到哪儿去,好歹是有古大夫的折腾打底,倒是还稳当站着,只是眼睛乱飘,一点儿都不敢看主子。   松格里半趴着睡得深沉,感觉到亮光后,呻-吟了一声,这才醒过神来。   一抬头,本就松松盖在肩头上的被子滑落,满身都是红到发紫的痕迹。   “给我杯水。”松格里的嗓子嘶哑的如同在沙漠里呆了好多天一样,粗嘎的如同五六十岁的老妪。   明微赶紧倒了杯温茶过来,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扶她,只能把茶水凑到她嘴边上。   一气喝了两大杯茶水,松格里才觉得自己算是活了过来,她慢慢坐起身来,没忍住重重的一声吸气:   “嘶……”四爷这个混蛋!禽兽!不,禽兽不如!她上辈子到底是多瞎!多瞎!!   “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自打重新回到这个朝代以后,松格里头一回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吩咐。   “唔……”松格里坐到热水里以后,酸酸涨涨的腰肢和不可言说的地方才稍微舒缓了些,被热水浸透,更增添了一份微痛,只觉得浑身都有些酸疼,眼眶中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生理性眼泪来。   “去,让李姑姑把药给我端过来。”软软躺在木桶里,好半天松格里才淡淡的吩咐。   “是。”明言点点头应下来,转身就出去了。   “主子,您这是……”待松格里梳洗完,坐在西厢房外间的软榻上,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药汤的时候,常嬷嬷忍不住上前一步阻止。   常嬷嬷也不傻,虽然很多时候松格里都下意识瞒着些事情不叫她知道,可该有的常识她都清楚,这侍寝后要喝的汤药,除了避子汤,还有什么?   “这汤药,喝多了,到底是对身子不好,大阿哥也大了,若是您再生一个,也未尝不好啊。”常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想法。   “嬷嬷不必多想,现在弘晖还不足两岁,他三岁前我不准备再生,免得因我有孕,忽略了他,李氏那儿不就是个现成例子么。”松格里也不打算跟常嬷嬷多说。   自打上辈子,因为什么都不瞒着常嬷嬷,害她在李思敏死后还得为自己顶罪,被活生生打死在慎刑司,她就再没想过,让常嬷嬷再掺和进这些腌瓒事儿里头来。   她为自己着想了一辈子,这辈子眼看着也要在她身边一直伺候下去,松格里只想让常嬷嬷安安稳稳到老,她会好好的为常嬷嬷颐养天年,再不留下任何遗憾。   “这药也不是每次都喝,这会子算是危险期,若是安全的日子,我不会多喝的。”她笑着安慰一脸不赞同的常嬷嬷,到底是一口干了碗中的药。   “罢了,您总是这么有主意,奴婢去做些暖宫的汤水来。”知道松格里执拗,她也没法多说,只能想办法替松格里照顾着点儿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嗯……四爷,您这是吃肉还是结仇呢?   节制才是可持续发展的唯一渠道哇~   明天十二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孟错、啪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孟错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食髓知味(一更)   松格里刚用完迟来的午膳, 苏培盛就来过了,他身后还带着两个小太监,捧着厚厚一叠常服。   “天儿也热了,爷怕累着福晋,所以提前让针线房做好了常服, 给您送过来。”不管苏培盛笑容多灿烂, 话说的多漂亮,松格里仍然一个好脸都没给他。   这是准备常住正院了?呵……当谁稀罕呢。   想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她直接让明微接了, 半句话都不曾多说。   到了晚膳时分,四爷果然又来了,松格里先是深呼吸了一下, 这才扶着明微的手, 站起来。   “臣妾身子不适,就不给爷行礼了。”她脸上依然带着极为温婉的笑容, 可说出口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客气。   “……你我夫妻,本就不用多礼,晚膳可用了?”四爷绷着脸,眼神却带着笑意,背在身后的手不停转着扳指。   这回不是紧张的, 他只是略有些不自在,可总体来说,他心情很不错。   昨晚的事情, 对四爷来说,还如梦一般,滋味……过于美好,所以他跟邬有道一商量完事情,晚膳都没用,就直接过来了。   “臣妾早膳用的晚,还不饿,若是爷饿了,让苏培盛传膳就是。”她似笑非笑的撇了苏培盛一眼,缓缓坐在软榻上,当真不跟四爷多礼。   苏培盛缩了缩身子,赶紧转身出去传膳,不怪福晋不待见他,听听,早膳用的晚……有多晚呢?下午他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未时了,才刚开始收拾餐桌……   “今年万岁爷准备过了中元节,就出发承德避暑,爷随行,你可要一起?”四爷拉着松格里用完晚膳后,实在是不知道要跟福晋说些什么,想起今天皇上吩咐的事情,他正好提一句。   以前不管是南巡还是北上,福晋都没去过,这次去承德避暑,带上福晋一起,她应该会高兴吧?   “弘晖还小,臣妾实在是不放心,不如爷带乌雅氏去?额娘知道了也高兴些。”松格里垂着头,喝着消食茶,婉转拒绝道。   其实她这会子恨不能直接把四爷赶出去,可毕竟是初一的日子,不管安排谁来侍寝,都不合适。   她是不会上赶着打自己脸的,只能耐着性子跟四爷说话。   “……有郑嬷嬷在,后院里也安稳着,爷自会护好弘晖。”四爷沉着脸道,听到松格里的话,他有些不高兴。   倒不是说因为松格里拒绝去承德的原因,作为弘晖的阿玛,他觉得福晋一点都不相信他能护好自己的子嗣,有前世的记忆在,他对这种事情本就敏感,听出一点儿话音,心里头就不舒服的紧。   “臣妾当然相信爷能护好弘晖,只是臣妾不舍得跟他分开这么久而已。”四爷还真是想多了,从李思敏哪里,松格里已经知道四爷派了多少粘杆处的人暗地里护着弘晖。   也是因为提前了六年见到了粘杆处的踪影,她才更能确定四爷也有奇遇,起码四爷是从四十三年以后回来的,这让她心中更冷漠了些。   “慈母多败儿,弘晖都快两周岁了,当是独立些才是。此事容后再议,安歇吧。”四爷不想跟松格里继续说话了,看起来,福晋还是这么不解风情。   所以说,以前福晋样样都不得他喜欢,眼下,也只有……咳咳,在床榻上才更可心些。   松格里听到四爷的话,僵了一下,只感觉身上到处都隐隐约约疼起来,可她也没什么好的法子避免。   推拒的次数多了,难免会让四爷发现什么不对,这男人的狗脾气她体会了一辈子,了解的不能再了解,小算计可以,踩到他痛脚上,他绝对能小心眼到让别人更不好过。   让她最恨的人还没入府,她眼下还不想跟四爷撕破脸,只能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肯进入卧室。   谱一上床,她就感觉自己被拉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里,酸疼的腰肢还被抻了一下,让她没忍住皱起眉头来。   “爷,天不早了,明儿个臣妾还得伺候您起身呢。”面对四爷细密的攻势,她只能勉强的推拒着。   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承宠,当然,以前也没有频繁过。   经过昨晚以后,松格里只觉得跟里外都被拆了一遍似的,更抗拒做些什么,她现在整个人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爷不用你伺候……”可能刚刚的聊天,让四爷觉得不是很愉快,本来打算怜惜些的动作,也变得有些收不住。   “……”不用她伺候,那这位爷现在是在做什么!松格里极力抗拒,也没能阻止自己穿上皇帝的新装。   跟着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就被四爷拉入了火热又头脑不清楚的漩涡当中,跟过去一摸一样。   不一样的,大概就是这个男人的口无遮拦和不要脸到没下限的问题,一想到这些都是她自作孽引出来的,松格里实在是没忍住,眼眶通红的咬了他一口。   别指望男人在火热工作的当头,还能因为疼痛停下来,不管是轻微的还是剧烈的疼痛,只会让男人更激动,体力严重不对等的关系,让松格里这一夜过得极为煎熬。   第二天,不出意料的,松格里又是睡到了下午才起来,她只感觉好像四爷身上的火气,都转移到了她身上,若说四爷走的时候,神情又多荡漾,松格里眼下的神色就有多难看。   起码明微和明谨并着明言三个人是只顾着伺候她洗漱用膳,罕见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额娘,额娘,羞羞!”松格里刚用晚膳,弘晖就跟个炮仗一样,一头冲进了松格里的怀里。   “嘶……”松格里没忍住吸着气痛呼了一声,刚刚弘晖的小脑袋正好撞到了她腰上。   “额娘生病了,滚滚要轻一点。”松格里看着有些无错的弘晖,摸了摸他光溜溜的小脑袋。   “额娘,药药。”弘晖看到松格里的脸色不太好,小大人一样,依靠在她怀里头,紧紧抓住她的衣襟不肯放手。   “额娘,不哭,呼呼……”想起他自己生病时的难受,弘晖眼睛都红了,哽咽着仰头看着松格里。   “嗯嗯,额娘不哭,额娘吃完饭就喝药,好不好?”松格里看着弘晖要哭不哭的样子,突然跟他前世看到自己哭时的表情重合在一起,有些心疼的搂住了他。   正好明言端着李思敏熬好的避子汤过来,松格里在弘晖的紧张注视下,一口喝干,又接过一盏温水漱了漱口。   “好啦,额娘喝完药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滚滚陪额娘去睡午觉好不好?”看弘晖见她喝完药,还紧张兮兮的样子,即便刚起来没多久,松格里也想带着弘晖去睡会儿。   反正……她浑身都酸痛的紧,成该多休息一些。   “去跟乌雅氏说,让她准备准备,跟着爷一起去承德,新来的两个格格傍晚就会入府了是吧?让人盯着看谁伺候的好,也安排跟着爷一块儿去。”陪弘晖去睡之前,松格里吩咐了明言,才牵着弘晖的手,跟他一起回了自己卧室。   当日傍晚,食髓知味的四爷,还没来得及派苏培盛去正院通知自己过去用晚膳呢,正院里的李福海就过来了。   “奴才给爷请安,福晋说,万岁爷赐下的两位格格已经入府,都安排在了南院里头,让奴才提醒爷,别误了时辰。”李福海这才体会到了苏培盛的苦,头低得恨不能插到地缝里去。   打从他听到吩咐,来外院这一路上,他都感觉天色肃杀,云朵乌黑,暗流涌动,妥妥是找死的好天气。   四爷冷不生听到李福海这话,直接气笑了。   “你回去告诉福晋,爷能有这么个贤惠的福晋,是爷的福分,爷知道规矩。”他虽然是笑着的样子,可苏培盛和李福海都只觉得冻得慌,实在是这位爷身上的冷气太足了点儿。   当下李福海也顾不上别的,只能抖嗦着打了个千儿:   “奴才遵命,奴才告退!”说完转身就溜了。   等溜出外院,才有功夫感叹一句,他终于知道苏大总管的速度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新入府的伊格格就来给松格里请安,她已经知道四爷昨儿个是幸了伊氏。   看着伊氏虽行动间略见不适,可眼神娇羞,脸色红润,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松格里只觉得有些诡异。   可见,这位爷是前两天晚上干活儿干多了,有点儿……不行?她记得德妃送的清和酒似乎还剩一些。   胡思乱想的松格里,在后一天张氏也过来请安过后,确认了下来,所以她很是贤惠的,让李福海把清和酒给四爷送到了外书房去。   不是没想到四爷有可能恼羞成怒,毕竟对男人来说,不行永远都是个忌讳,也许是因为前几日的吃瘪,让松格里失了点冷静。   不过李福海听了吩咐,提着清和酒一走,她就后悔了,想了半天,也只能用过晚膳,在李思敏忍俊不禁的调侃下,早早就带着弘晖睡下了。   四爷收到清和酒以后,本来还想容福晋休息几天的好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下,直接带着照常抖嗦的李福海和苏培盛去了正院。   没让众人请安,得知福晋歇下,他直接大跨步进了松格里的卧房。   本是想着给福晋点儿惊喜来着,可掀开床帐,他发现本该属于他的怀抱和起伏,都被弘晖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去,头一次他觉得上辈子弘晖的待遇,也该捡起来了。   冷着脸无语了半天,四爷也懒得回外院,只让苏培盛伺候着简单梳洗过后,就从背后揽着一大一小娘两个睡下了。   这种一家三口睡在一起的感觉,竟是出乎意料的不赖,带着奶香的肉乎乎触感和冷凝的清香味道,都让四爷新奇到从心尖尖上开始发软。   可这样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半夜,被弘晖的一泡尿浇了个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  松格里:您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弘晖:阿玛,童子尿很补的哟,您该觉得更幸福才对!   下午三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冷酷萧萧 6瓶;35245060、暮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春雨(二更)   七月里的夜晚,风都带着几丝温热, 窗外还有虫鸣在欢快的奏着乐章, 正院里灯火通明,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松格里低垂着头, 脸上有困倦, 也有隐藏的幸灾乐祸,她绝对不会承认, 她是故意在弘晖睡前, 多喂了他一杯槐花蜜水的。   四爷脸色极为难看, 满大清也找不出几位爷,有过半夜里被自己儿子的尿淹过的经历。   明谨和明言利落的换过床上的被褥,又轻手轻脚的伺候着还睡得香甜的弘晖换过了衣服。   “把他带回去睡。”看着松格里还要上前抱弘晖的样子, 四爷冷冷的吩咐。   松格里看着他脸上的神色,看他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也没多说什么, 任李思敏绷着嘴唇,眼角抽抽着一把抄起肉乎乎的胖娃儿, 微微行了个礼,退下了……   很快院子里的灯熄灭下来, 四爷虽然脸色难看, 但其实并没有多生气, 只是……这感受也实在是太新奇了些,他一时有些接受不良。   看着松格里往床里头一滚,很快就毫无压力的睡着, 四爷想起傍晚那会儿的清和酒,又有些气不顺起来。   这是怕他不行?他怎么好叫福晋失望呢!   于是乎,松格里刚刚朦胧着睡着,就被火热的温度和揉搓弄醒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吃了个干净。   直到累极睡过去,她才想到,送清和酒是个错误,没看这位爷翻来覆去的多能折腾么……   给弘晖喝蜂蜜水也是个错误,若是没有半夜这一泡尿,她也能好好睡到天明。   许是天天被折腾的过了些,她怎么净做些犯蠢的事情,再不能这样了……   隔日,太医就进了四爷府,福晋又开始静养,连后院女眷的请安都免了,四爷那头也安静的很,没过几天就跟随着万岁爷去了承德。   四爷之所以这么安静,就不得不说他被弘晖一泡童子尿浇醒后,第二天发生的事情。   四爷刚被苏培盛喊醒的时候,被福晋踹下了床,不只是疼,还吓了他一跳。   也不只是吓了他一跳,伺候的几个人都差点儿吓得步了滚滚童鞋的老路。   当时明微几个连同苏培盛就噗通跪下了,个个低着头,好半天不敢动弹,偏偏松格里一点儿动静都无,睡得还特别香。   四爷知道自己半夜有些孟浪,铁青着脸站起身,也没好跟一个睡着的人,尤其还是自己的女人计较。   可到底是伤了面子,中元节他都没去福晋院子里,当然就算他想去,松格里也不会留他,人家可是第二天一醒过就叫了太医的。   卧床静养……咳咳,不管这病是真是假,总归是证明四爷……很行,所以他除了对早上的事情不愉以外,还是挺高兴的。   ********   “主子,郑嬷嬷求见,说是要跟您商量下府上中秋的章程。”李福海掀开帘子进来汇报。   “嗯,让她进来吧。”自打那天早晨狠狠把四爷踹下床以后,松格里气顺了许多,人也冷静了许多,到四爷走为止,再不曾出过差漏。   “老奴见过福晋,府中去岁的中秋都有章程,只是眼下四爷在外,估摸着中秋是回不来,您看宫里头?”郑嬷嬷一如既往的守礼,她算是四爷的头号簇拥,不管对上哪位主子,永远都是一丝不苟。   “宫里头以往德妃娘娘那里都有定数,这次加上些庄子上新产的瓜果就是,爷那边你直接联系,需要什么你直接派人给送过去。”松格里略一思索,就轻描淡写的回了郑嬷嬷。   根据她的记忆,这次去承德,万岁爷是直接去了蒙古,直到九月里才圣驾回銮,接下来又忙着颁金节和除夕,再有就是已经定下了,第二年过了正月里,就要开始第三次南巡。   整个三十七年的后半年,松格里的印象只有各种忙碌,眼下既然是有章程的事情,就都按章程办事即可。   这回有郑嬷嬷帮手,她也不至于像上辈子一样忙碌,等她一忙完,就发现弘晖已经莫名的小病了好几场,还找不着是谁下的手。   “是,您看,咱们府里头可要摆一桌大家一起聚聚呢?”郑嬷嬷点头应是,接着又问。   “不必了,在华亭轩摆一桌,让府里的女眷们乐呵一下就行了,我身子不适,只把我这里的赏给下去就好。”大爷不在府里,松格里完全没有应付后院那些女人的心思,淡漠的拒绝。   ********   春雨连绵,洒在正院的梧桐树上,沙沙如美人轻吟歌唱,树叶舒展着绿油油的叶子,摊开在还带着一丝料峭的空气里,微风吹拂,轻轻随沙沙乐声摇摆。   “可算是下雨了,这都已经快四月里了,今年春雨是少了些。”常嬷嬷手里提着个精巧的八角食盒,身后跟着打伞的小丫头,快步走进了廊子上。   “可是说呢,前几日乌拉那拉夫人过来的时候,还说起怕是今年南方要闹洪灾,偏偏越往北越旱,不知道有多少人难熬呢。”明心笑着接过常嬷嬷手里的食盒,给她打开了门帘儿。   “那也没法子,老天爷的心情啊,谁也猜不透。”常嬷嬷摇摇头,接过明秋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肩膀上沾染的雨滴,这才往里面走。   “主子,眼看着今年年景怕是艰难些,您看咱们要不要派人,去庙里头捐些功德银子?”常嬷嬷冲着歪在榻上看书的松格里道,她信佛,往日里遇到这样的情况,总是要多念些佛祖保佑的。   “眼下还不到时候,再等等,爷六月里回京,到时候离万寿节也不远了,爷那里许是会有安排。”松格里翻了一页书,淡淡的回道。   常嬷嬷看着自家越发慵懒起来的主子,愣了下神。   她总觉得自己还不算老,可是她现在已经有些记不得福晋生大阿哥之前的样子了。   自打那年主子做了一场噩梦,就一日赶一日的变化着,那般执拗着刻板性子的小人儿,渐渐的,竟长成了惫懒的性子。   眼下福晋身上穿着身淡绿色的旗装并着月白色的坎肩儿,这样鲜嫩的颜色,若是以前福晋那只算清秀的颜色,怕是要寡淡的狠了。   可现在,端看那白皙无暇的肌肤上透出的淡粉,就衬得那衣服说不出的合适顺眼起来。   更别说已经十八岁的福晋,已渐渐长开了些,弯弯的柳眉下,是似清纯又似魅惑的杏眸,弘晖哪儿都像四爷,就眼睛随了福晋,那刚刚叫三岁的小人儿,每每都能看得人心里软成水儿。   许是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有了四爷常来常往的滋润,松格里单薄的嘴唇都显得丰润了些,微微翘起,如玫瑰花瓣一样娇嫩欲滴。   明眸善睐,环姿艳逸……如今的福晋,再不能用清秀来形容,也不怪四爷打从蒙古回来开始,虽然忙得不可开交,可一个月怎么也要来福晋这里好几次。   “这回万岁爷倒是去的久了些,正月里就走了,六月初才回来,也不知道爷那边顺不顺利。”常嬷嬷不知道四爷和松格里你来我往的较量,只感觉两个主子感情好起来了,她爱屋及乌,顺带着也开始关心起四爷来。   “您都说了,有万岁爷在,哪里有不顺当的,您就别操心啦。”明谨感觉到主子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调皮的冲着常嬷嬷道。   “话儿不是这么说的……”常嬷嬷似是不认同,可话到嘴边儿,到底是没说出来,从善如流的换了个话题:   “东院里乌雅格格自从内蒙回来,就看伊格格不顺眼,这阵子没少难为她,可是有些不像话了,刚刚在膳房,奴婢还瞧见枣花为难伊格格身边的丫头呢,下次请安的时候您可得说道说道了。”   “同是随爷出去的,乌雅格格肚子不争气,怪谁呢?再说伊格格这不是没坐住胎么,眼瞧着爷也冷落了伊格格,乌雅格格踩她一脚还不正常?”明谨快言快语的跟常嬷嬷搭着话,说完就顿住了,马上就想给自己嘴巴一巴掌。   果不其然——   “谁说不是呢,可到底不能太过了,好歹张格格可是有了身子了,还是得防着点儿,主子……大阿哥也叫三岁了,您……”   “嬷嬷,滚滚前几日说我给他做的里衣不舒服,还是您的手艺好,我记着您前些时候给他做过一套,您找出来?他一会儿就该回来了。”松格里内心叹了口气,坐起身来,笑着跟常嬷嬷道。   “奴婢这就去拿。”常嬷嬷欲言又止的看了松格里一眼,还是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眼神暗淡下来,转身出去了。   “我瞧着古大夫该是想你了,李姑姑的药也到时候取回来了,你明日里回乌拉那拉府一趟吧。”松格里挑着眉,有些头疼,转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明谨。   “是。”明谨苦巴巴着脸,捏着鼻子认下来,谁叫她嘴上没把门呢,想起古大夫最近正研究各式各样的虫子,明谨内心暴风哭泣。   这半年的时间,松格里哪哪都还算顺心,若说唯一头疼的,就是恨不能一有时间就长在正院里的四爷,和对着她肚子眼神愈发火热的常嬷嬷了。   明微几个差不多都知道,她不待见四爷,若是四爷来的勤了,松格里总要不冷不淡的给四爷个钉子,互相着冷一阵子的。   可不知道她到底给四爷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眼界,还是因为她不强板着性子以后,越来越放得开的姿态,倒是让四爷跟见着肉骨头一样,再不肯轻易撒口。   实话实说,她不是没得到乐趣的,起码上辈子,她对那档子事儿都没觉得好过,可自打她重新活过来,竟是慢慢也能感觉到好滋味了。   在那种时候,她都是脑子跟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清明的,所以反应自然是最真实的,于是,四爷越发得了滋味儿。   即便是她总给四爷钉子碰,这个不知道从哪年回来的老男人,竟然也愈发沉得住气,见她不乐意就沉一阵儿,等她发作个几回,知道她不敢撕破脸,又继续厚着脸皮大爷一样过来。   她估计,这半年时光里,四爷除了对公务越来越容易上手,对她的生理周期也该记得滚瓜烂熟了。   被常嬷嬷碰到了几次喝避子汤,每回常嬷嬷都欲言又止,即使什么都不说,也要逼着她喝许多暖宫的汤汤水水。   她实在是不喜欢那味道,就让古大夫给换成了药丸子,常嬷嬷一开始以为她想开了,很是期盼了一阵子,可看着四爷来的勤,她还没动静,就知道她还是避着孕。   自打院子里遍地开花,伊氏和张氏并着上辈子再没开过怀的武氏相继有孕,她提起子嗣的时候就越来越多。   眼下,松格里都不知道瞒着常嬷嬷是对还是错了,可有些东西,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常嬷嬷说。   常嬷嬷跟明微几个不一样,那几个松格里不管她们想不想的明白,她们没有选择,只能对她忠心,但对着奶大自己的嬷嬷,松格里没法把她跟明微几个一样对待。   所以看着明谨活跃过了头,又引起常嬷嬷的念想,松格里才会罚她去伺候古大夫一阵子。   反正对这个活泼聪慧的姑娘,古里古怪让人害怕的鬼见愁,难得特别喜欢她,倒是也不会怎么着她,只是恶趣味总是吓唬她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过渡章,得快些让钮祜禄氏出来啦~还有年妹妹呢~   当然在此之前,还得让松格里虐虐四爷~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水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凶萌(一更)   天儿很快就一日日的热了起来,站在屋子外头, 都甭说是太阳底下, 只随便挑个阴凉地儿呆上一盏茶的功夫,身上就能起一层细密汗珠子。   四爷回来后, 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衣服都开始晃荡起来,其他女眷是不是心疼, 松格里不敢说。   她只能说, 她看着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起码比走之前顺眼了许多。   上辈子她们两口子,一个痛苦煎熬,一个政务勤奋, 个赛个比着看谁瘦得厉害。   可这辈子,好吃好喝, 前凸后翘还略有些肉嘟嘟的松格里, 看见四爷这副样子,只觉得大快人心, 同样是从后世回来的,瞧瞧四爷就知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让自己过好的命。   本来, 看着四爷憔悴, 她还挺开心,可四爷心里不平衡,总赖在正院里养着, 就让她心情没那么美丽了。   “这是爷从江南专门请人给你雕刻的红翡,平日里拿来戴着应该能增些颜色,就当爷给你的生辰礼了。”四爷并不知道松格里内心的复杂和腹诽,他装作若不经心的样子,把自己寻遍了半个江南才找到的极品红翡送给了松格里。   “多谢爷赏赐,臣妾生辰早就过了。”松格里拿着一柄仕女团扇,坐在软榻一侧,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的很。   所以饱了眼福的四爷心情依然不错:   “爷知道,算是补上生辰礼,是送给你的,不是赏赐。”   “爷有心了,明微。”松格里礼貌的笑笑,漫不经心的吩咐明微收起来。   四爷见状,愣了下神,还不等有更多的想法出来,就被弘晖抱了大腿。   “阿玛,礼物!”弘晖伸出小手,特别期待的看着四爷。   在他看来,既然额娘有礼物,那他应该也有,毕竟额娘平日里不管给什么,都会准备他的一份。   “……苏培盛,爷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套没开笔的砚台,给大阿哥拿过来。”四爷被自家蠢儿子噎了一下,这才吩咐苏培盛。   还没等苏培盛回话,弘晖就不乐意了。   “额娘有,弘晖也有,阿玛带回来的!”他撅着小嘴儿,双手还扒着四爷的腿不放,仰着头极为认真的看着四爷,直把四爷看的尴尬起来。   “阿玛是陪皇玛法出去做正事的,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下次再给你补上好不好?”他摸着弘晖刚长出些的头发,软软的,还带着微微的刺感,心头开始柔软起来。   也许下次,他真的应该给弘晖认真挑些礼物回来,这个想法只持续了大约……一瞬间的功夫。   “额娘有!”他气鼓鼓的皱起跟四爷如出一辙的小脸儿,已经开始有冷面四爷的雏形。   “……那是因为阿玛走前,你额娘生病了,阿玛太担心了,弘晖不心疼额娘吗?”四爷转头深深看了一眼松格里,唇角带着点子笑意,慢条斯理的问着弘晖。   “滚滚乖,李姑姑给你准备了双皮奶,还加了红豆哦,不知道滚滚晚点过去,李姑姑会不会……”松格里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笑着对弘晖说。   还没说完,弘晖已经倒腾着小短腿跑出去了。   “李姑姑,我要吃我要吃……”   正在房里看兵书的李思敏有些纳闷儿,这位小爷要吃什么?   且不管李思敏如何应付已经逐渐聪明起来,会讨价还价,会摆主子威风的小小爷。   四爷接过苏培盛手中凉水浸润过的帕子净了面,半躺回软榻上,定定看着貌似在认真看书的松格里。   “爷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看了一会儿,见松格里始终没有抬头,他突然开口问。   “啊?”松格里一脸茫然的样子,实际上她已经全神戒备了好一会儿。   她不知道,四爷是出于什么原因,开始常住在正院,从去年开始,到今年年初,连后院女眷那里都去的少了些,除了她给他软钉子两个人别劲儿的时候,可以说几近于无。   可她非常清楚,四爷并非是出于对她的钟情,说起来仍然让她觉得心酸,她太清楚钟情于一个人是什么样子,过去她用了四十多年,去体会这种感觉。   所以不管四爷出于何种考虑或者目的,她都不准备配合。她回来,不是为了再犯一次傻,把时间用在这个让她爱和恨都浪费了太多岁月的男人身上。   “爷,听说南方今年似是有水患,北方却雨少干旱,前几日常嬷嬷还建议臣妾,让捐些功德银子给寺庙,臣妾想着快要到万寿节了,您是不是有安排呢?”松格里当作没听到他的问题,微笑着问道。   “爷问你,是不是不喜欢爷送你的礼物?”四爷不管松格里说了什么,虽然语气并不重,却非常认真的看着她,眼神中已经有了冷意。   “喜不喜欢重要吗?有些事情迟了就是迟了。”松格里笑容也落了下来,意有所指的回答。   说什么她生辰在外没能赶上,那都是屁话,如果他想送,家书能一封封的过来,礼物却送过不过来吗?   话是怎么都能说的好听,事情却只能看做了些什么。   “爷是想着亲手……”四爷皱起眉头,想着解释,可松格里却一点儿都不想听。   “臣妾说的话,还请爷好好考虑下,若是有需要臣妾做的,爷派人告诉臣妾就是。”松格里低垂着眼眸,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自己前面的话题。   “福晋!”四爷没忍住怒声高呵了一句。   “爷若是想吵架,只管更大声些,让下人们都知道府里头主子不和,传得沸沸扬扬岂不是更好?”松格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不急不缓。   她这副带着嘲讽,又轻描淡写的样子,让四爷突然心头拱起一股火来,他“腾“的一下子站起身,只冷冷盯着松格里看了一会儿,果断的转身出去了。   一直恨不能嵌到墙里头的苏培盛,这才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明微和明谨面面相觑,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怎么好好的,两个主子就突然闹崩了呢?   明言没像她们两个一样,只是上前撤下了四爷的茶盏,又给松格里换了一盏新茶。   “晚点你跟李姑姑说,于宝根那里让他上点儿心,我想让他尽快能开始办差。”松格里深深呼出一口气,声音特别低的再明言耳边吩咐。   今儿这场争吵,是她故意挑起来的,随着四爷身上的气势,愈发靠近后世的那个他。   慢慢的,她也不是随时都能看透他了。   与其让四爷有事没事的呆在正院里,还不如一劳永逸,想来,那么好面子的四爷应该有很久都不会到正院里来。   她也好开始部署她想做的事情,重活一回,情情爱爱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那些欠她的帐,才只收了个利息,她真没时间和体力应付四爷。   就在她一边看书,内心一遍思忖的时候,东厢房里伸出的小脑袋,才悄悄失落的缩了回去。   “李姑姑,阿玛和额娘,吵架。”弘晖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思敏。   才两周岁多的他不懂什么叫担忧,可是四爷和松格里吵架,让他莫名觉得很难过,很想哭。   实际上,泪珠子已经开始在他眼眶里滚动起来,衬着比松格里小一号的大眼睛,就是李思敏看了都有些心疼。   他上前一只手抄起弘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阿玛和额娘不是吵架,只是他们一个想做某件事,一个不想做某件事,没有谈拢。”李思敏尽量用弘晖能听懂的话解释给他听。   “什么事呢?”弘晖还是有些迷糊,歪着肉嘟嘟的脸蛋儿天真无邪的看着李思敏,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瞎扯了。   所以李思敏想了下,非常认真的总结了事件的核心本质:   “你阿玛想给你生弟弟妹妹,你额娘觉得你最可爱,不想生。”   “可素,有了弟弟妹妹,滚滚就没辣么可爱了吗?”弘晖还是不懂他们冲突的地方在哪里。   不过出于小孩子的独占欲,他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开心,甚至是危机感。   若是生了弟弟妹妹,会不会……额娘就不爱他了?   ”阿玛坏,不理他了。”弘晖鼓着腮帮子可凶可凶的说了一句,让李思敏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多么凶萌的小爷……   “可是弟弟妹妹很可爱的,比兔子和小狗还好玩儿,有了弟弟妹妹,就有人陪着大阿哥玩儿了呢。”他坏心思的诱惑着才两岁多的凶萌小爷们。   嗯……这样吗?比兔叽和狗狗还好玩吗?那……只要额娘和阿玛还最喜欢他,也不是不可以哇……   “所以大阿哥确定自己不想要弟弟妹妹?”李思敏捏了捏弘晖宣呼呼的小脸蛋儿,口气跟大灰狼一样。   “想要!”弘晖正想着庄子上白色的小兔子,下意识就狠狠点了点头。   他决定了,还是要生弟弟妹妹的,他去跟额娘说,额娘最喜欢他了,肯定比阿玛说要管用。   “姑姑可以帮你,但是大阿哥可不能跟你额娘说哦。”李思敏唇角带着玩味的笑容,下巴轻轻的搁在弘晖脑袋上,语气极为惑人。   想他一个能文能武,上可变英姿飒爽,下可使阴谋诡计的大才,生生在这无聊的后院里蹉跎岁月,怎么着也得找点乐子才是啊!   随着一脸懵懂的弘晖冲着李思敏郑重的点了下头,西厢房里的松格里突然打了个喷嚏,让刚从外面端着补汤进来的常嬷嬷好一阵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凶猛大阿哥:小爷是最可爱的!可是小兔叽……哦不,弟弟妹妹好像也很可爱。   未来某一天:李姑姑骗人!弟弟比小兔叽丑好多!!   松格里:呵呵……李姑姑,我觉得我们该进行一场友好地谈话了!   李思敏:你说什么?哎天太冷了,我耳朵冻掉了,怎么什么都听不到呢?   弟弟:呜呜呜~我比小兔叽漂亮多了!   枸杞今天下午要去陪家人拜佛,枸杞一定会认真拜拜文殊菩萨的,希望能够文思如泉涌,那个……拼拼拼拼了,下月初……日万五天!   呜呜呜……小仙女们,你们要记得多夸夸枸杞,不然枸杞怕自己码到头秃~就做不成美丽的胖姐姐啦~   还有《快穿之黑莲无罪》也要开始存稿了,小仙女们喜欢的话,记得预收一下哦~   枸杞拜佛回来就……嗯吃完就……嗯再睡一觉以后一定努力码字~   下午三点见哦~枸杞会记得虔诚替所有支持枸杞的小仙女们祈福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uibian珊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恼怒(二更)   继康熙三十七年下半年湖南茶陵州黄明起事被镇压后,朝堂上的氛围一直不算特别好。   因为朱三太子在江南一带上蹿下跳, 总是有些小冲突起来, 直郡王在朝堂上一直活跃着,想要替万岁爷分忧。   康熙出于各种考虑, 没让直郡王出去, 只是派了四爷和钦差去,他本人也在三十八年的南巡过程中, 派皇宫私卫四下查探了许久。   不知道是因为朱三太子躲的好, 还是有人接应, 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可等他回来以后,六月底江苏一带却又发生了几次暴动事件, 这让康熙大为震怒。   他下令让直郡王带兵南下彻查,重典用重兵, 倒是查出了些许不对, 大清有些官员竟然是朱三太子的内应。   这在朝堂上引起的影响,不亚于一场海啸, 整个七月里,江南一带被凌迟和处斩的官员不下二十个, 菜市口的血色就没消下去过, 在这炎炎夏日里, 血腥味儿让人打心底发寒。   三十八年七月十八日,康熙下令裁减中央各机构官员。   身在户部管理户籍和官籍的四爷,忙到直接住在了户部, 且顾不上跟福晋生气,就是七月里就要生产的张氏,他都只能从粘杆处的四部,勉强分了几个人出去看顾着点儿,他本人是一点都顾不上的。   且因为裁员事件,有不知道多少没头苍蝇一样的满汉官员及家属,四下里拜访皇亲国戚们,只盼望能留职,哪怕是保住青山在呢。   四爷府上也是从早到晚都有人前来拜见,只还没等四爷头疼该怎么处理与这些人之间的往来的时候,福晋已经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个清楚明白。   实际上,上辈子,松格里是很手忙脚乱的,四爷上辈子虽然没现在这么忙碌,可也是早出晚归,忙的焦头烂额。   松格里从未自己面对过这么多三姑六婆八大姨的关系,加之没有郑嬷嬷帮手,手下也没什么能人,有些行事不免就失了分寸。   等事情结束后,不管是受没受到牵连的,都对四爷府起了龌龊,关于四爷府门槛高,不待见人的留言就那么传了出去,她本人累出了毛病,卧床休养,一时也没能制止。   后来四爷在朝堂上被人诟病,回到府里后大怒,直接剥夺了她的管家权,交给郑嬷嬷。   有大概两三年的功夫,她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只能受郑嬷嬷的掣肘,磕磕绊绊护着弘晖,又有李氏那等子不省心的,过的更是艰难。   这辈子,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有郑嬷嬷以几近于强迫症的方式管着下头,又有李福海和于宝根两个有眼色的在前面张罗,还有李思敏查缺补漏,里里外外都应对的极为得体。   不管上门的人所求为何,有没有如愿,起码出了四爷府的大门,说起来的都是好话儿,半点不是都没有。   这让心有成算的某些人好生失望了一番。   其实上辈子过了这段时间,隐约可见夺嫡痕迹的松格里,就隐约知道这里头有直郡王和八阿哥的手笔。   尤其是八阿哥的院子就选在了四爷府隔壁,打个喷嚏都恨不能第一时间被对面知道的情况下,若说八阿哥一点儿都不曾参与四爷府上辈子的遭遇,那是睁着眼瞎几把扯。   她上辈子慌乱是有些,可也没有到看不起人的程度,若不是有八阿哥礼贤下士,温润如风,又有直郡王的暗中操作,四爷府些许传言怎么可能传遍了大街小巷去。   现下四爷因着自身原因,比上辈子还得康熙重用,连带着太子都比上辈子受康熙待见,这让直郡王怎么能够接受呢。   八阿哥眼下还没有看出自立门户的意思,所以直郡王很放心的把事情交给八阿哥来做,可惜被松格里轻描淡写就应对了过去。   这次被大清史上称之为“朱三乱,青袍哭”的清廷大裁员,总计裁减官员一百二十七名,一直持续到了落叶翻飞的萧索时节。   等四爷好不容易能有时间在府里休整的时候,正好是三格格的百日宴。   张氏于七月初二生下了四爷府的三格格,因为张氏身子本就有些弱症,所以三格格的身体不算特别好。   松格里命郑嬷嬷派人小心将养着,到了白日的时候,竟能从小小的娃娃身上看出了点儿白胖的痕迹,别的且不说,张氏对松格里的态度就一日恭敬过一日。   因此,让四爷极为惊讶的是,上辈子忙完以后要应对的康熙和朝臣的责难,这回一点痕迹都没有。   因为有粘杆处的存在,他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些,听说八阿哥上门后,直郡王在府里很是发了一通邪火。   想来,离心有九窍的老八带着老九和老十自立门户也不差几年功夫了,他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去。   让四爷更为惊讶的是,上辈子张氏这个没过满月就殁了的孩子,竟然好好的过了百日,看起来还康健的很。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郑嬷嬷早就提前接手了府务,还是福晋比上辈子……要更放得开些,总归在他心底是留下了点不一样的痕迹。   头一回,除了在床榻间让他觉得感兴趣,对于福晋,他心底竟是起了些波澜,说不清是种什么感受,只觉得酸酸涨涨,似高兴又似烦恼,说不得坏的感受,让他好几个晚上,都在外院里辗转反侧。   到了颁金节那天,跟福晋从宫里回来后,他终于是一言不发跟着松格里去了正院。   松格里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可他们回来本就已经夜里头了,四爷跟到正院来,让她有些不愉,所以她也没跟四爷搭话,自顾自带着明微几个去后罩房里梳洗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四爷正披散着头发,握着一卷书,坐在软榻上。   苏培盛跪坐在脚踏上,端着熏香炉给他熏头发。   “你们先下去吧,让福晋来。”四爷看着书眼睛都不抬,听到动静后直接就吩咐了一句。   “……”松格里心情更差了,这位爷倒是会吩咐,她头发还没干呢。   “其他人都下去,明言替我熏头发。”松格里深吸了口气,缓缓走上前,接过苏培盛手中的香炉。   “不用,放着一会儿爷来就是,爷有话要跟你说。”四爷抬头看了松格里一眼。   松格里挑起眉峰,看起来倒是有了点子桀骜不驯的意思,她冲着明言几个摆了摆手,既然四爷坚持,她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跟他对着来。   看四爷的意思,应该是有些不方便别人听的内容要说。   等苏培盛带着几个人轻手轻脚的退下去以后,松格里脱了室内穿的软鞋,爬到榻上,把四爷的头发轻轻放在熏香炉上,手下拿着炉子慢慢移动。   四爷看着书不出声,她也一句话都不说。   四爷轻笑一声,到底还是先放下了书,把头后仰,搁在了松格里的腿上。   “爷不跟你说话,你就打算一直不理会爷了?”躺在这个角度上,他能清楚的看见松格里低垂的眼眸里,映射着灯火,那细碎的光芒。   “不是爷有话要跟臣妾说吗?”松格里语气淡然,眼神余光能看到四爷一直盯着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就没话跟爷说?”许是姿势的问题,他语气多了几分慵懒。   松格里一声不吭,只是继续着手下的动作。   “前些时候,爷忙着外头的事,顾不上太多,你做的不错,不管是张氏那里,还是上门的人,你都应对的极好。”四爷依然盯着松格里,眼神里有探究,还有几分隐藏的火热。   “以前是爷小看了福晋,看来福晋对爷还是极为上心的,一点话头都没给人留下。”他看松格里不愿意跟他说话,故意勾着唇角,温和的看着她说。   “爷想多了,这都是臣妾的本分。”松格里努力控制住自己眼神中的不耐烦,她知道四爷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的眼神。   这位爷是因为她应对得体,又起了兴趣,所以才又闻着味儿凑上来?   夭寿了……她又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弘晖而已。   因为知道这时候直郡王和八阿哥对皇位都有了想法,眼见太子地位稳固,跟在太子身后的四爷也日渐优秀,肯定会无孔不入的想方法陷害四爷府。   若是四爷府有了污点,对弘晖来说,也是抹不去的短板,毕竟不远的将来,弘晖肯定是要先做雍亲王世子的。   那些嘴巴一张一闭就能编纂出花儿来的文人,才不会管到底是四爷府的问题,还是弘晖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弘晖和四爷府就是一回事。   所以,松格里看起来游刃有余,实则费心费力的把事情处理漂亮,只是为了替弘晖提前处理好障碍和荆棘,让他未来走的更顺一些。   至于四爷……他只是作为弘晖的阿玛,沾了光而已,臭屁个什么劲儿!   “福晋以后可以更坦诚些,爷知道你心里头有爷,可你总是太过内敛,爷有时候也会错过。”四爷突然翻身过来,自上而下的看着松格里,那嘴唇轻轻碰触她的耳朵尖儿,语气暧昧又带着灼热的温度。   烫的松格里差点儿没忍住想劈头盖脸揍四爷一顿的冲动。   “爷,您头发还没干呢。”松格里只能绷着脸,冷冷的说道。   “还在生爷的气?前头是爷不对,爷不该跟你发脾气,以后对你耐心些可好?”四爷不管松格里的话,当作没看到她的冷脸儿,唇上带着笑容继续动作起来。   “唔……臣妾头发还没擦呢!”松格里被堵住唇,喘着粗气挣扎开来后,忍不住有些恼怒。   “很快就会干了……”四爷轻易就牵制住了松格里的挣扎,素了这么久,又辗转难眠了好几个晚上,他得好好补偿补偿福晋,更得好好补偿补偿他自己才行。   于是乎,站在门外规规矩矩,等着两位主子谈完好进去伺候他们睡下的奴才们,突然听到屋里头的动静,都有些诧异。   这……这头发还没干呢,怎么就……明微几个脸色莫名红了起来,苏培盛咧着嘴笑了笑,拍了拍李福海的肩膀,溜达到抱厦里头休息去了。   反正照他们家爷的德行,这一时半会儿的,是不用进去伺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松格里:四爷你要不要脸?   滚滚:额娘,阿玛不能要脸,要脸就没有弟弟妹妹了~   松格里:………………   明天开始,连续五天三更哦~六点见~怀挺!   小可爱们看枸杞如此勤奋,记得多收藏收藏枸杞可好?   还有预收文《快穿之黑莲无罪》和《最佳后娘在八零》等着小仙女们翻牌子哦~么么么哒!   明天十二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水 10瓶;唤老夫仙女就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生子(一更)   等明微几个带着人进去收拾的时候, 松格里已经软成一团, 被四爷抱回了床上, 她把脸闷在枕头里,好像看不见外面那些狼藉, 那些……痕迹就能不存在了一般。   收拾好了外间, 几个人把灯火灭了下去, 只留下床头的小灯和温在炉子上的茶水就都退出去了。   至于两位主子的头发……嗯,反正已经干了, 辫子什么的明天早上再来也行,包括苏培盛在内,几人都退的特别迅速。   没看见这屋里头都造成什么样子了么, 没看见四爷上半身那张牙舞爪的痕迹么?   不光是他们不好意思, 他们也担心再多呆下去,万一福晋恼羞成怒怎么办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福晋这会子已经恼羞成怒了。   “这样睡不舒服,乖,翻过身来。”四爷吃饱了心情特别好, 他手上一个用力, 松格里就被揽到了他怀里头。   “你放开!”松格里哑着嗓子恶狠狠的低喊,引来的却是四爷低沉的笑声。   “爷听你嗓子不舒服, 可要喝杯茶水?爷给你倒?”他好脾气的拍了拍松格里。   刚刚灯火通明的情况下,松格里如同鲜花绽放般的反应,让四爷从身体到心头感触都更加……**。   就连他身上的伤痕,如同松格里满脸通红的哭喊声一样, 都只能让他更加欲罢不能。   若不是因为再接下去,眼看着他的小福晋就真要恼了,他是真不想停。   松格里恨恨的翻过身去,忍着身上的酸疼,一声不吭,真的是够了,她一句话都不想跟四爷说,怕只怕一张嘴她就要骂人了。   这男人不但威严日渐加剧,不要脸的程度也不逞多让!   累极的松格里不管这头狼又不要脸的贴了上来,紧紧揽着她,很快就睡过去,睡梦中也感觉像是一直在晃,晃得她喘不过气,脑子跟浆糊一样。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四爷好像从来没有过六月里那出一样,又开始常驻正院了,眼看着四爷脸上的春风吹又生,松格里表情却比天气冷的还快。   就这么过了有小一个月的时间,等到了十一月初,松格里就有些扛不住了。   实在是,这位爷让人难以形容……他就不怕提早就肾亏么?   尤其是四爷生辰那晚,这男人胡天混地的闹到了凌晨,一大早起来还拉着她运动了一番。   这导致第二日一整天的功夫,松格里都昏昏沉沉在睡,常嬷嬷那看着她肚子的眼神又开始火热起来。   其实后来松格里想明白,已经隐晦跟常嬷嬷谈过一次,她是想着常嬷嬷能轻轻松松安度晚年,可她也不想常嬷嬷什么都蒙在鼓里,万一被别人算计了,连个反应时间都没有。   说完后,她才发现,其实常嬷嬷比她想的还要更聪慧些。   其实常嬷嬷比起郑嬷嬷,除了心更软一些,话更多一些,也没差在哪儿。   毕竟当初乌拉那拉府就这么一个千娇万宠的小姑奶奶,在教养上怎么可能不上心呢。   其实常嬷嬷其实跟郑嬷嬷一样,都是从宫里头出来的有头脸的姑姑。   只不过郑嬷嬷是原来皇贵妃身边的,直接去了南三所。   而常嬷嬷是太皇太后宫里头的二等姑姑,到了年纪自己钻营着出了宫以后,被乌拉那拉府请回去的。   所以她不是看不出来自家主子对四爷是什么态度,甚至对李氏,对内院的女眷们,松格里的那些心思,常嬷嬷也猜出来个四五分。   她看在眼里不假,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主子戾气那么大,所以她才总是唠叨着想把主子的心劝回来。   那次松格里跟她谈过以后,常嬷嬷能感觉的出主子心里头有事儿,也看得出她在某些事情上的坚决,更加上松格里跟四爷闹得冷淡,常嬷嬷无可奈何,心思也就淡了下去。   眼下四爷又主动开始流连正院,常嬷嬷那颗柔软又爱管事儿的心重新火热起来,她倒是不再多唠叨松格里,只眼神就让松格里觉得吃不消。   所以松格里到底是下定了决心,这么下去绝对是不行的,她实在是烦透了四爷的索取,弄的她总是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休息上面。   还没等她想到稳妥的法子再跟四爷闹将上一回呢,武氏就发动了,磨磨蹭蹭刚洗漱完和早就躺下等着的四爷,都起了身去了东院。   武氏自打伊氏和张氏入府的时候,就搬过来跟乌雅氏一起住了,西院儿里……虽然李氏这一年多一直在禁足,松格里倒是没再安排别人住进去,何苦平白让别人跟着受罪呢。   等他们到的时候,武氏已经在产房里高高低低叫了起来。   “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因为天气有些冷,大家在东厢房的外间里等着,看见四爷和松格里,都赶紧站起身来请安。   好久没能见到四爷的吉官和汪氏都有些激动,声音在一众女眷里格外甜美了些,让松格里不自觉看了她们一眼,脸上闪过一抹深思。   许是因为已经生过一胎的缘故,武氏这一胎并没有用太长时间,二更刚过就生下来了。   听到里面洪亮有力的哭声,因为想陪着福晋,半夜不得休息的四爷,脸上才泛起几分笑意。   “恭喜爷,恭喜福晋,武格格生了个健康的小阿哥。”接生嬷嬷抱着已经收拾好的襁褓,带着满脸的笑意出来就是一叠声儿的好话。   “好,都有赏,府里上下赏一个月的月例,苏培盛,派人给宫里头传喜讯去。”四爷走过去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儿,看不出好看难看,红彤彤的皮子,跟弘晖出生的时候差不多的样子。   松格里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诧异。   倒不是说她不高兴,反正以她目前的能力,自是会把弘晖护好,府里头孩子多些说出去也好听,她这个福晋脸上也不是没有光的。   她诧异的是,按理说这个孩子应该是二阿哥弘昀,该是个病秧子,可是武氏因为头一次怀胎有了经验,这次有了郑嬷嬷的照拂,孩子很健康。   想来,更多的应该是李氏的原因,换了个肚子生出来,对弘昀来说,倒是福气了。   她也没想更多,看着孩子已经睡着,稳妥的命人在府门口檐下挂上小金剑,上前敲打了奶嬷嬷一番,又进去隔着帘子看了下武氏,重重给了武氏些赏,这才带着奴才回了正院。   可武氏能够顺利的生下府里头的二阿哥,到底不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儿。   其他侍妾暂且不说,府里头格格位分的主子到底是少了些,伊氏和张氏一直以来都还算安分,若说心头稍微酸一下是有的,更多却不会了。   伊氏比起张氏,还捂着肚子哀叹了一会儿自己那没缘分的孩子,没别人的算计,是她自己身子不争气,没发现怀孕用了寒凉之物,怪不得别人。   张氏回去后又去看了眼睡得香甜的三格格,就心无旁骛的睡下了。   可西小院儿的李氏和与武氏同住东院儿的乌雅氏就真真难受得不行了。   “都是一群贱人,若是本格格那一胎生下来,若是弘昐还在,怎么轮的着她的孩子被叫做二阿哥!”李氏在西小院里捶打着被子,向来绝丽明艳的脸上,横是增添了几分抹之不去的暴戾,有些破坏了她的好颜色。   被禁足在院子里一年多的时间,不得见四爷的面,底下伺候的人没以前那么好说话了,所以她现在连摔打瓷器的底气都没有,只能拿着被子撒气。   “格格,您别生气了,按理说您这会子也该解除禁足了,等到了除夕的时候,爷肯定会准您出去的,大格格都五岁了,也到开始留头的时候,您且耐心些,冲着大格格的面子,爷也不会不来的。”青菊轻声的在旁边劝解着。   自从去年冬里,因为被汪氏捏到了把柄,被追加了半年的禁足后,青莲就不如青菊受宠了。   毕竟青菊虽然不怎么会说话,可是行事却比青莲稳妥了许多,青莲被她打发去了大格格身边。   “这阵子大格格身子可好?”李氏不耐烦的问了一句,虽然她也知道大格格算是她翻身的最后希望,可重男轻女的她仍然没办法对大格格亲香起来。   “前几日有些伤寒,这几日已经好多了,就是用膳有些不香。”青菊轻轻回了话,想到那个瘦弱的小主子,眼里闪过一丝怜惜。   “那就让太医来看!我就不信,郑嬷嬷那个老帮菜敢慢怠了府里的子嗣!”李氏冷哼了一声,恨恨的躺下面朝墙,继续为外面传来的消息心烦意乱起来。   乌雅氏倒是没像她这么暴躁,这次是连大哭也没有的,毕竟同院子住着刚生了小阿哥的武氏,她也不敢动静太大,让人听了去。   所以她只是让枣花和梨花退出去,自己一个人拿着一个小巧的天青色荷包,坐在灯下楞楞地出神。   从三十六年正月里入府,到现在也有快三年的时间,求佛拜菩萨,各种乱七八糟的药,该尝试的法子,她都一一通过乌雅府的关系,尝试了个遍。   可惜她的肚子,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去年她还算盛宠优渥,今年四爷突然喜欢上正院去,后院的恩宠都少了些。   本来她还能安慰自己,四爷不来,她就是想怀都没法子。   可是差不多的恩宠,伊氏怀了,张氏生了,武氏也生了……她再没办法自欺欺人。   难道说她这辈子就没有子女缘分吗?   乌雅氏在灯下,打开荷包,看着自家额娘从佛前给她求回来的,开过光的送子菩萨玉雕,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扑簌着落下来了,随着烛光的摇曳,才刚刚十七岁的乌雅氏,竟然看出了几分死寂和苍老来。   菩萨,信女如此虔诚,为何您就是不肯圆了信女的愿望呢?这让信女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笑话。   乌雅氏低声笑了很久,泪珠儿也一直不停,她慢慢仰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神闪烁,带着几分疯狂。   天边慢慢开始泛起几丝红润,虫鸣渐渐落幕,若是能俯瞰下去,不同的院落里,奴才们都开始搓着手哈着气,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就在天色将明未明时分,天空中开始飘洒起白点点,等落到眼前,才看出来是雪花儿,落到地上,化作一点水痕,很快就被新的雪花旋转而下,覆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分别在下午三点和六点哦~   码字码到头晕,不知道该怎么撒娇求收藏了哇~放个文案出来嘿嘿~   《快穿之黑莲无罪》文案——小可爱们喜欢的话记得收藏哦~   所有熟悉杨恬恬的人都知道,   她是个狠人,智商高,没底限并且睚眦必报,只是长了张不匹配的脸。   不熟悉杨恬恬的人则觉得这明明就是这个小仙女嘛!   黑·小仙女·莲·恬恬面对那个变态男人,   冷着脸问号称万能的系统:这是我爷爷?   万能:额,他能救你爷爷!   一开始杨恬恬没的选择,只能战斗到飞起,   后来:万能你大爷的,我信了你的邪!   【黑莲一:架空世界的落魄填房】   【黑莲二:原始部落的混血公主】   【黑莲三:清穿世界的婢女侍妾】   【黑莲四:民国世界的留洋庶女】   【黑莲五:六十年代的寡居嫂子】   【黑莲六:九十年代的恶毒继母】   【黑莲七:娱乐圈的躺枪小主持】   【黑莲八:游戏世界的妖艳奶妈】   【黑莲九:末世的红灯区小公主】   【黑莲十:平行世界的风流寡妇】   【黑莲十一:小甜文里的狗腿女炮灰】   【黑莲十二:未来世界的反派影后】   【黑莲十三:星际时空的辣手女海盗】   …… 第58章 一念之差(二更)   这场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所以二阿哥的洗三只能放在了东院东厢房里头。   好歹是个儿子, 再加上这一年时间里四爷夫妇都比较让人省心, 做事情也让德妃满意,更重要的是这一年来, 万岁爷几次称赞四爷办差办得好, 德妃在四妃面前涨足了面子, 所以这次洗三,德妃派了邓嬷嬷过来。   不管怎么说, 虽然规模比弘晖的小了些,到底是办的有声有色的,且瞧着邓嬷嬷脸上的神色就知道, 下次进宫, 应该还是春风拂面的待遇。   等洗三结束后,邓嬷嬷到乌雅氏屋子里,跟她聊了许久。   别的不说,后面请安的时候,再看乌雅氏脸上的神色, 眼看着就比武氏刚生产那阵子要好了许多。   松格里这才放下心来, 让李思敏撤了盯着乌雅氏的人手。   孩子既然都已经生下来了,松格里抱着让四爷府不再为子嗣受人诟病的想法, 自是不会允许有人搞破坏的。   前些日子,感觉的到乌雅氏面色有些不对,眼神也有些癫狂,她赶紧让李思敏派了人日夜盯着乌雅氏, 就怕她有什么不要命的念头。   好在德妃也不是不管自己娘家人的,在她进宫隐晦的提了一番后,好歹乌雅氏这精神气儿是回来些了。   正好四爷这阵子也还总是来正院,她顺势把乌雅氏的事情一说,就直接把四爷推到了后院里去。   再加上她能看得出吉官和汪氏有些小心思,很是鼓舞了一番。   因此直到除夕之前,四爷竟是不太有时间到正院里来,不是今天这个送个汤水,就是那个红袖添香不小心跌到怀里了。   在松格里明里暗里的教导和指点下,四爷在自己府里头,空前感受到了女眷们如火般的热情。   这对他来说也是个新奇的感受,毕竟看过电脑小匣子的,就松格里一个,她只是略用了一点就让四爷丢不开手,更何况她把精华都交给了秀锦轩和夏听阁的几位呢。   就连除夕被放出来的李氏,也时不时的靠着大格格能零星见到四爷几次。   等四爷好不容易消受下来这些艳福,再想起福晋,就已经过了次年的龙抬头。   二阿哥刚过了百日,也正逢弘晖的生日,这一日,四爷忙完户部的事情,早早就到了正院儿里。   “给爷请安。”松格里这阵子比较清闲,情绪很稳定,见着四爷,刚刚跟弘晖玩耍留下的温柔笑容,仍挂在脸上。   其实四爷后院的女眷,虽然不说多么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吧,但能到皇子后院里来的,肯定是没什么歪瓜裂枣的。   所以说四爷也算是什么美都见识过了,可每回看见松格里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容,总是忍不住愣神。   一如眼下,看着松格里的明媚笑容,他只感觉心尖尖上被勾了一下子,痒的很。   “都说了不用多礼,你们在做什么?”四爷虽脸上表情寡淡,可他上前一步扶起松格里,拉着白嫩的柔荑不肯撒手,倒是反映出他的内心来。   “还是爷说过的,礼不可废,给爷行礼是应当的,就是滚滚都该给爷行礼了,滚滚,你说是吗?”松格里脸上笑容淡了些,不经意的转身挣开,冲着弘晖挑起眉来。   “滚滚给阿玛请安,阿玛……阿玛……吉祥。”弘晖按照明心教的,很有模有样的给四爷请安,可是后面四个字的成语他没记住,只能说了句吉祥。   四爷也没多计较,他笑着坐下来,看到屋子里摆的有些乱的案板还有面粉什么的,有些惊奇,又问了一遍: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阿玛,额娘给滚滚,做糕糕,长高高,跟阿玛一样高,阿玛一起做!”弘晖脸上还挂着些白面的痕迹,他玩儿的高兴极了,拉着四爷的手,语无伦次的说个不停。   四爷愣了一下,被弘晖拉着坐到了大厅里头,转头看着松格里,一脸疑惑。   “今儿个不是滚滚的生辰嘛,听常嬷嬷说以前南大人曾经给宫里的小主子们做过蛋糕,说是吃了就能变高的意思,所以臣妾跟弘晖准备做一个出来。”松格里不欲多说自己的想法,半真半假的敷衍了四爷一下。   “……蛋糕不是拿面粉做的,是烤出来的,里面有鸡蛋和牛奶。”四爷无语,摇头笑着解释了一下。   南怀仁做蛋糕的事情他知道,那个时候他才**岁,那是用鸡蛋清和牛奶做出来的,还得用个什么烤箱,很是复杂。   “臣妾也不懂,但是听常嬷嬷的说法,感觉蒸出来的也有几分相似,反正鸡蛋和牛奶是管够的。”松格里温婉笑着解释。   其实是她在电视匣子上见过有人教过蒸蛋糕怎么做,反正她也不知道真的蛋糕是什么味道,看起来是**不离十的,只是为了博弘晖一个开心,本就不必太过认真。   “那行吧,你们做,爷看看你们准备怎么做。”四爷挑着眉头摸了摸弘晖的小脑壳,站起身来悠然坐在一边。   君子远庖厨,四爷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做饭的,蛋糕也一样,他是不会动手的。   松格里也没指望他上手,见明微给四爷上了茶,就不再管他。   带着弘晖,按照自己记忆里的流程,慢慢跟玩儿一样做起来。   其实蒸蛋糕应该比蛋糕要好做很多,只用将蛋清与蛋黄分离,分别放入干净的盆中,在打散蛋黄中加入白糖与盐,再分次加入植物油,牛奶和面粉。   而蛋清中加点儿白醋,让力气比较大的李思敏打出泡来后加入白糖,然后让他持续搅拌,给李思敏累个够呛,待成型后就差不多完成了。   最后把蛋糕上面用针扎了些孔,在里面放上些庄子上保存下来的水果干儿,放在小厨房蒸了小半个时辰,就好了。   四爷看着形状敦实,味道还算好闻的“蛋糕”,嘴角抽抽了几下,看弘晖高兴的不得了,到底没说什么败兴的话。   一家三口用过了晚膳,分享了那个味道还算可以的蛋糕后,又陪着弘晖玩儿了会儿游戏,他才心不甘情不愿被哄着睡下了。   松格里从早上起就一直陪着弘晖玩儿,已经叫四岁的男孩子,精力旺盛的不得了,给她累的够呛。   洗漱完,松格里也不管四爷还在这里,躺下就有些昏昏欲睡。   但四爷今日过来,本来是有些事情想跟她商量的,话还没说,怎么能让松格里睡呢?   所以他只把头探过去,唇轻轻咬在松格里耳朵上,用了点子力气,不肯让她迷糊过去。   “福晋,爷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他声音里面有一丝犹豫,松格里没听出来。   许是太累,也可能是场合的原因,她慵懒的闭着眼睛:   “唔……爷有话就说。”   “爷想着……替武氏请封。”   四爷一句话,直接打散了松格里的睡意,她顿了一下,慢慢坐起身来,扭着身子看向四爷。   “爷说什么,臣妾没听清楚。”她唇角下意识挂上了标准的温婉笑容,四爷好像能看见她身上竖起的刺儿。   “爷想着替武氏请封。”他仍然笑看着松格里,眼神温和又有点纵着福晋耍小性子的耐心。   “哦,那就封吧。”松格里又不紧不慢的躺下来,离着四爷远了些,背过身子眼神就冷了下来。   “怎么?不高……”   “臣妾累了,不想说话,睡吧。”松格里避开四爷的胳膊,更往外了一些,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冷清。   四爷瞧她像是气急了的样子,脸上有点无奈之色,倒是没急着解释,也跟着躺了下来,只想着等她平静点,再跟她说一说原因。   其实松格里并没有四爷想的那般生气,武氏……一直以来还算是老实,上辈子跟她之间也没什么龃龉,所以武氏成为侧福晋,她并不觉得反感。   她只是一下子心头冷下来,不是失望,是后怕。   女人啊,尤其是犯过蠢的女人,怎么可能重活一辈子马上就能换个人一样变得毫无缺憾。   虽然心头厌恶和憎恨犹在,可四爷这么上赶着住在正院,一直以来都冷眼瞧着的松格里,不是不得意的。   甚至她偶尔还会乐在其中,上辈子那么瞧不上她,恨不能跟她生死不复相见的四爷,不还是败在了她的手下,不也还是跳着脚吃瘪么?   所以慢慢的,她心头竟然会有就这样下去也不错的感觉,即便仍然不服输的想着法子远着四爷,可四爷来了正院,她并无太多排斥之感。   眼下四爷的一句话,特别实在的把她从这种幻像里拉了回来。   即便是他喜欢自己,会被她吸引又怎样?汪氏和柳氏,并着吉官不还是留下他了么?   她比别人多的,无非也就是三百年的见识,即便她是四爷的妻子,可四爷仍然还能有更多妻子,侧福晋虽然在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高的地位了,仍旧也算是妻子之一。   对四爷来说,她从来都不是唯一,也从来都不是无可取代的,这点她早八百年就该知道了。   果然蠢过的人还是摆脱不了再次蠢钝吗?她在心里嘲讽的笑自己,说什么霸道,说什么报复回来,还不是陷在男人的温柔乡里就看不清东南西北。   好在现在明白也还不晚,四爷还不知道……也什么都还没发生,只是因为一辈子的念想,在她冰冷的心里悄悄开了的那道缝儿,严丝合缝的关上,浇上了冰,再无打开的痕迹。   才刚刚睡过去的四爷,不知道自己一念之差,到底错过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枸杞有话说——   估计看到这里,有好多小仙女又要骂四爷渣了~嘿嘿   其实枸杞是想写的更真实一些,古代人咱不懂,可是换位思考,若是小仙女们包含枸杞本枸,若是用一辈子的时间爱一个人,恨一个人,就算事重活一回,真的能够很轻易就放下吗?   这也是前面枸杞一直没用太激烈的手法描写松格里虐四爷的原因,不管什么仇恨还是虐渣,都是需要心理路程的。   现在,因为这个不算误会的误会,松格里彻底反省了自我,这种自觉冷静后的摔跤,才能够让松格里彻底冷静冷心下来,才有后面在四爷温柔攻势下,仍然能够坚持狠狠报复的心思。   而四爷呢,他现在应该是还处在对松格里动心而不自知的阶段,对一个封建社会的权贵阶级,并且属于府里最塔尖上的人来说,四爷并没有那种我喜欢一个人就要跟这个人一直在一起,别人再也不碰的想法,封建大家长最真实的反应是,我最多少碰其他人,可我碰了也是正常的,一点儿也没有渣和不正常,毕竟那个时代所有人都是那样。   可是又要在真实里寻一份美好,所以得有个契机,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渣,意识到他喜欢身上女主,而如果想要松格里喜欢他,他就必须身心都只属于一个人。   该怎么意识到呢?那肯定就得有当头一棒才行啦~   六点见哦~ 第59章 冷淡(三更)   打第二日开始, 四爷就能明显感觉的出来福晋的冷淡了。   这段时日又是福晋的小日子, 他想着因为他前一晚上说的话, 可能福晋吃醋吃大了,也就没直接过去。   再加上顺天发生乡试舞弊案, 朝堂上的事情比较多, 他跟邬有道一起都比较忙碌, 怕福晋不会轻易消气,就派了苏培盛过去给福晋送赏赐。   等苏培盛回来的时候, 他还在忙着,一时也没注意,等他想起来的时候, 看见苏培盛的脸色, 他就知道不对劲儿。   “说吧,福晋说什么了?”四爷慢条斯理的问道,还好心情的喝了口茶。   “回爷的话,福晋……什么都没说。”苏培盛弯着腰小声回话,脸上带着点儿尴尬的神色。   不单是什么都没说, 四爷送过去的东西, 福晋看都没看一眼就让明言收起来了,这话他都不敢跟四爷回。   四爷微微挑了下眉, 冷峻的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走吧,先生先回去休息,爷去正院用晚膳。”四爷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吩咐完, 对着邬有道点了点头,就出了外书房。   邬有道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微妙,他是知道四爷想要替武格格请封侧福晋的。   若是他所想没错,那四爷只想着解释清楚,可就太简单了些。   这女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多聪慧的女子,于情之一字,也总有看不开的时候。   等四爷到了正院,看见松格里,才感觉出来事情好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臣妾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四爷都想不起来,福晋已经有多久没这么端正的给他行过礼了。   貌似从他吃上色香味俱全的肉以后,福晋这礼数就越来越敷衍,冷不丁福晋行礼这么标准,他额角就开始欢快的蹦哒了起来。   “起来,爷来陪你用晚膳。”四爷冷惯了的俊脸很真诚的放松下来,他温和的说了一句。   “多谢爷。”松格里低垂着眼眸,冷淡的道了句谢。   四爷一时有些没办法,守着这么多人,还没用晚膳,也不是谈话的好时候,他只能肃着脸进了西厢。   松格里也没上前伺候,只让明微和明谨给他换了常服。   “咳咳……福晋今儿个都做什么了?”似是知道自己昨晚说的话有些不清楚,四爷也没好意思计较,见她爱搭不理的,也没生气,只温和坐在她边儿上问道。   “臣妾在给武妹妹挑院子呢,若说东南西三个院落,格格住是合适的,若是给侧福晋,怕是内里简单了些,臣妾看扩建后也就世安苑好一些,寓意也好,院子也敞亮,您看呢?”松格里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说的话也平和了许多。   但若仔细看她的眼眸深处,就能发现,她现在跟刚重生回来的时候一样,淡漠无波。   “这个,用过晚膳后,我们再谈。”四爷唇角还挂着点笑意,他就说嘛,福晋还是在吃醋。   用过晚膳后,得知两位主子要谈话,很识时务或者说感觉不好的苏培盛,带着几个明就出了门儿,还不忘轻轻把门儿给关上。   “爷要给武氏请封,你生气了?”四爷见奴才都出去了,一把揽住松格里的纤腰,低声笑着问。   “臣妾没有生气,坐下聊吧。”松格里略挣扎了下,没有挣脱开,就顺从的靠在了四爷怀里,语气清淡。   “就这么说,爷昨晚就想跟你解释,你气性大了些,不肯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四爷不肯撒手,若是放开了,指不定这个别扭的女人就不想听下去了。   “原来爷是有过轻狂时候,可爷自认为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你说说这两年来爷可曾给过你难堪?”四爷抱着松格里慢慢坐下来,即便是坐在他的腿上,松格里心头也稳得很,一点也没有不自在。   这被四爷理解为她愿意听自己说话,没那么生气了,所以接下来的话就更加柔和了些。   “爷现在差事做的不差,明年就是选秀年了,皇阿玛那边若无意外,肯定是要赐个侧福晋过来以示恩宠,若是被御赐的侧福晋进了府,爷还能一直冷着她?到时候平白给你增添一个乱子。”四爷说着说着,就开始有点不安分起来,被松格里一把抓住了作乱的手。   “咳咳……所以爷才会想着给武氏请封,虽说郡王能够有两个侧福晋,但也没谁真就立两个侧福晋在那里。武氏入府这么久,你也看得出来,她还算是安分,孩子也生了两个,给她请封,总胜过皇阿玛赐一个不知根底的侧福晋入府要好得多,是也不是?”四爷把脑袋搁在了松格里肩膀上,鼻尖闻着松格里身上好闻的味道,有点儿激动起来。   可他知道松格里现在是小日子,只能内心叹着气努力平复下来,暗自决定,过几日等福晋身上干净了,一定要多吃几遍才是。   “爷说的是,所以爷您看,就把武妹妹安排到世安苑?”松格里感觉出来四爷解释完有些放松,轻巧的自他怀中站起来,坐到另外一边去,温婉的问。   四爷忍不住皱起眉,看着松格里脸上仍旧标准又敷衍的笑容,有些不解,他都说清楚了,福晋还在生气?   “你若是不愿意……”   “臣妾没有不愿意,咱们府里早就该有侧福晋了,也省得让其他人说嘴,武妹妹平日里安分,臣妾没有意见。”松格里打断四爷的话,虽然笑容还是不变,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   四爷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依然如故,张了张嘴,到底是没继续问下去。   “那咱们就安歇吧。”他刚站起身,就被松格里的话定在了原地。   “爷,臣妾身子不爽利,知道爷体恤臣妾,可到底于理不合,府里头子嗣还是少了些,不如爷去乌雅妹妹那里?前几日额娘还问起乌雅妹妹了呢。”松格里的面上挂着一丝感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贤惠。   在四爷看来,都跟画出来的表情一样,真实性几乎为零,可他也不准备拂了福晋的意思,让她好好消化下今晚的话也好。   “既然福晋坚持,爷外院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臣妾恭送爷。”松格里缓缓蹲下去,即便四爷侧面表达了不去别人那里的意思,她脸上的神情仍然没有丝毫变化。   四爷身子顿了一下,大跨步离开了正院。   接下来的日子里,本来四爷以为福晋很快就会想明白,也耐着性子,不管她推自己去别人那里,还是借弘晖说事,不愿意侍寝,他都顺着福晋的意思,没半分勉强。   武氏请封的折子,康熙很快就批了下来,武氏带着二格格和小阿哥也很快搬到了世安苑里面。   不管其他人是不是乐意,又或者内心嫉恨,总归面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所以后院里也还算是平静。   等到过完了清明,福晋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四爷就有些不耐了。   到底是硬着性子留在了正院里,于床榻间气氛正酣的时候,他忍不住细细咬着松格里的耳朵逼问:   “你到底要气多久?爷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福晋是这么小气的性子!”   松格里狠狠咬住自己的唇,喘-息着一个字都不肯说。   他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这段时日四爷对她越好,她确实忍不住会想起上辈子的遭遇。   或无辜或清纯或清心寡欲的那几个女人,轮着翻儿的在她梦里出现,她的弘晖还那么小就一个人孤零零的沉眠底下,四爷连那个福惠都给了封号,偏偏自己唯一的嫡子什么封号都没有。   每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恨就更深几分,心也随之更冷硬。   明年,钮祜禄氏就要入府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让她也好好体会一下,生不如死是什么感受!   眼看着福晋被他的动作逼出了眼泪,也不肯出声儿,只是花瓣儿一样的嘴唇都快被她咬出血来,四爷内心叹息了一声,心头恨恨的亲了上去,动作更加恶狠狠起来。   ********   因为松格里的非合作不抵抗原则,四爷感觉无论他怎么做,都好像无从下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撒开手去。   于是,后院的女眷们发现,四爷又开始流连在正院里,除了心头嫉妒,谁也没什么办法。   这碰上鸡蛋跟石头争宠,谁还能不开眼的往上撞不成?再蠢的鸡蛋也没有那么干的。   对松格里来说,三十九年的夏天每分每秒都煎熬的很,万岁爷这次巡幸塞外,没有带四爷。   太子留下来监国,诚郡王和四爷都被留下来帮着太子做事情。   松格里面对四爷愈发好的态度和无度的索求,只感觉困扰,再没有曾经的波动,所以她的态度更加敷衍,可却屡屡在床榻间被四爷逼的死去活来。   越是这样,她做噩梦的次数就越多,反而是四爷在这里的时候,劳累过了,没那么多梦。   可到了最后,竟是四爷在的时候,也会被噩梦惊醒,这让四爷觉得不对劲起来。   不管四爷如何询问,松格里就是什么都不肯说,他还没来得及探寻一二,朝堂上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刚从内蒙回来的万岁爷,在大朝之上,因为一件小事儿,大肆训斥了太子一番,震惊了朝野。   向来受宠的太子被严厉训斥,还被责令禁足宫内反省,这……也许是有什么变故的信号?众人都思绪万千,却谁都不敢说什么。   “太子殿下息怒,若是被万岁爷听到了,怕又是事儿啊!”四爷来毓庆宫的时候,太子爷身边的大太监赵宝银正跪在地上苦苦劝着。   “滚!都滚!孤用不着你假模假样的在这里废话!”二十六岁的太子,还没有以后的暴戾,看起来仍然是一副清雅隽秀的样子。   可康熙在朝堂上说的话太重了些,让这位一直顺风顺水的太子爷实在是下不来台,这会子只能摔摔打打出出气。   “二哥。”四爷脚步一停,避开了崩碎过来的茶盏碴子,严肃的叫了一句。   “你来干什么?怎么?在朝上还没看够孤的笑话吗?”太子看着四爷,更加生气了。   一想到在朝上,向来站在他身后的四爷一声不吭,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冲着四爷的脸摔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太子和四爷的大戏,福晋和四爷的大戏都要上演啦~   枸杞伸手一算,嗯……四爷最近摊上事儿了~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60章 事发(一更)   四爷一偏脑袋, 茶盏从他耳边上飞了过去, “啪”的一声碎在他身后。   上辈子,因为四爷年纪还小, 性子别扭不肯躲,他额头被砸了个包,脸上也被碎瓷片划了一道伤痕,随后他因着急, 说话重了些,被暴怒的太子撵了出去, 小半个京城的权贵都知道了。   被人暗地里怎么嘲笑且不说, 他那脸养了小半个月才能见人,就因为这样,太子没能免了万岁爷的第二顿骂。   他也因此, 跟太子之间产生了裂痕,太子到底是再不复从前那般信任他。   这辈子其实他争储的心思并没有那么重,重来一回, 他才发现,他的二哥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暴戾无能, 反而……是由于皇阿玛的忌惮,大哥的逼迫,和底下人的肆意妄为,才造成了太子的悲剧。   实际上,太子做为储君被培养了二十多年,若论为君之道, 他们兄弟几个,没一个能比得上太子。   他上辈子费尽心力的夺嫡,也是在太子被废之后开始的,若是太子一直稳妥,他虽说仍有上进之心,却并非一定要得到那个至高之位。   “你先出去。”四爷冲着赵宝银吩咐了一句,也不管他听不听,转脸冲着太子,一脸认真道:   “二哥,臣弟有话要说,若是听完我的话,你仍旧不能消气,臣弟认打认罚,从此再不碍太子的眼。”   许是因为四爷脸上的表情过于认真,太子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安静下来,对着赵宝银挥了挥手。   “二哥可知,今日皇阿玛骂得好!”待赵宝银静静退出去关上殿门后,四爷顿了一下,说出了一句让太子更加暴怒的话。   “你给我……”   “二哥,你听我说完!”四爷高声打断了太子,这般罔顾君臣礼法的行为倒是镇住了太子。   主要是也从来没有哪个弟弟敢这么吼过他,就是哥哥也不敢啊!   四爷趁着太子愣神这会儿,赶紧开口继续说下去:   “您可知道今天皇阿玛为什么守着群臣就那么发作了出来?您可还记得两年前的陕西官员贪污赈银案?”   太子回过神,听到四爷的问题,顾不得生气,下意识皱起眉头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跟这件案子扯上关系?”他隐约知道这件事情跟他奶嬷嬷一家子有关系,可是后来没查到他身上,他也就没再关心下去。   “川陕总督吴赫连通陕西巡抚布喀等,贪污赈灾银子四十余万辆,在任上就不多说了,二哥难不成以为皇阿玛没查出来到底是谁牵扯在内?你的奶兄犯案,难道世人会以为他石凌普有那个胆子?那到最后是谁的错?”四爷一字一句的问,越问太子脸色越差。   “前日刑部尚书傅塔腊、江南江西总督张鹏翮给皇阿玛都上了折子,今天你就受到了训斥,二哥你说呢?”四爷看着太子好整以暇的问。   刑部尚书傅塔腊、江南江西总督张鹏翮正是康熙派出去调查陕西官员贪污赈银一事的官员。   “这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说皇阿玛骂得好?”太子还有点介怀四爷刚才说的话。   “这证明皇阿玛对二哥一片苦心啊!”四爷睁着眼睛就开始瞎掰,不过具体有多少胡说八道的成分,谁也说不准。   “这件事情,只要有心人查探,绝对会知道跟二哥有关系,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呢?皇阿玛已经给了你没脸,这一是为了安抚人心,二就是给二哥一个梯子,让你去处理好这件事情,毕竟二哥也不知道不是吗?若是知道,怎么会等到事情查清楚了白白挨一顿骂呢?”   太子听完这番话,沉默了下来,不管四爷说的话真实程度有多少,起码康熙对他的一片拳拳之心是可以肯定的,让他为难的是……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若是就这么发作了奶兄,会让下头的人觉得他无情,怎么会心甘情愿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走下去呢?若是不处理,也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局势,任人拿捏他的短处,怎么处理都不对……   “臣弟知道二哥在顾虑什么,二哥可还记得你还不是龙椅上那位呢,那里坐的是皇阿玛,若你处处都恰到好处,完美无缺,朝臣们就觉得你比皇阿玛好了?皇阿玛又会怎么想?”四爷上前一步,小声了几分在太子跟前说道。   太子浑身一震,是啊,他是有些着相了,即便他能完美的处理好这件事情又如何?除了会造成皇阿玛的猜忌和更多人不知好坏的野心膨胀外,还有什么是他眼下能得到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苦涩,任何一个当了多年的太子都会面临的苦楚,他即便是清风霁月的明君,也得等他的父亲百年后才能显露出来,不然……   “多谢四弟提醒,孤知道怎么做了。”太子闭了闭眼睛,过了会儿才低沉的开了口。   “二哥只要别怪臣弟就成,今日在朝堂上,谁都能替你说话,就臣弟不能。”四爷一脸真诚看着太子。   内里的老油条加上他现在的好皮相,彻底把太子给忽悠得对他印象好到不能再好。   可他说的也是实情,他比上辈子受康熙和太子重用的多,眼下他身后一个旗都没有,只有一个粘杆处,就好像是拿着利器的婴儿,是个有背景的都能踢他一脚,只等着他露出短板来。   所以即便是知道裁官一事,他该明哲保身,不沾分毫,即便是有上辈子被康熙训斥,被群臣攻歼的事情,他也不曾跟福晋吩咐一句,更不曾闭门谢客。   只因为他已经够完美,若是一点弱处都没有,日子久了才会被上位者忌惮。   好在福晋给力,竟是没留下什么把柄给别人,只有几个言官不痛不痒的参了他一本,说他跟朝臣过于亲近。   这不是什么坏事儿,解释清楚了,吐几句委屈,康熙也就轻轻放了过去,他都是如此,更何况太子呢……   “今日,是二哥着急了,对不住……”太子想起刚才的邪火,有些不好意思。   “二哥千万别这么说,胤禛没那么好,胤禛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正统,为此臣弟肝脑涂地,都在所不辞。”许是跟松格里解释或者剖析惯了,以前这种肉麻的话,他是绝说不出口的,现在竟也觉得没什么。   当然,换来的就是太子更加的信任和康熙的满意。   话说这紫禁城里面发生了什么是康熙所不知道的呢?几乎没有。太子发火和四爷上门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接下来,太子闭门三日后,大张旗鼓的跑到乾清宫抱着康熙大腿哭嚎告状,对康熙的“心意”感激涕零,变成了整个紫禁城最火热的戏码。   等到石家一家子被午门处斩后,四爷才有精力回过头来去探究福晋的不对。   这一探究,就探究出了大事情。   “你再说一遍!”四爷铁青着脸“腾”的一声站起来,桌上的镇纸都被他的动作震到了地上,啪一声碎成了两半。   “福晋……一直都有喝避子汤,后来改成了药丸,奴才拿去找大夫看过,说是药性极佳的避孕药,对身体几乎没有任何损伤。”二部的头领跪在地上,还春寒料峭的,额头上的冷汗都滴到了地砖上。   “嘭”的一声,四爷一拳头捶在了书桌上,摆放毛笔的架子哗啦掉了下去。   苏培盛连同二部的奴才一起都跟着跪了下来,书房里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可还查到了别的?”过了一会儿,四爷才冷着声儿问。   声音里如同掺了冰碴子,冻得几人都浑身打了个寒颤。   “回……回爷的话,没别的了。”二部头领李逸桐赶忙磕了个头,小声回答道。   天爷爷啊!就这一条还不够吗?福晋瞒着四爷避孕,还有比福晋不想给四爷生孩子更严重的事儿吗?   李逸桐不知道的是,不是没有别的,而是李思敏就漏出来了这一条给他知道。   就凭着李思敏前朝将门世家,家学渊源的才能,要是他不想,粘杆处还能查得到松格里在服用避子药?那李思敏真是可以去死一死了。   也就是因为知道李思敏的才能,所以松格里才没有过于捂着这件事情,才让他逮到机会,不动声色给捅到了粘杆处面前。   在他看来,这就是个炸药桶,晚炸不如早炸,时间拖得久了,怕是伤疤就会变成坏死的肉,再去不了痕迹了。   “苏培盛,你带上四部的人,跟我去正院。”四爷神色极为复杂,说冷漠……他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天去,说怒火,他的语气却寒冷到让苏培盛都忍不住发抖。   “喳。”苏培盛这会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福晋太大胆,这回怕是不能善了。   可话又说回来,四爷自己不知道,他一个贴身奴才还能不知道么,四爷这是对福晋用了心,知道这件事情才会这么生气,若真实闹的太过了,将来难受的……还是他们家爷啊!   他不是没想过让人先去跟李福海通个气儿,可这种事儿通了气也没用,被四爷发现他小命也难保。   左右为难的苏培盛,只能低着头沉默着,四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一行人匆匆往正院里走。   “给四爷……哎哟。”守门的李路生笑着上前,千儿都没打完,就被一脚踹翻在地,当场就抖嗦着跪下了。   门口的李福海听到动静,看见四爷脸色铁青,内流满面的上前,毫不意外也获得了一脚。   这下可好,李公公也从善如流的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只在心里担忧,四爷……可不会打主子吧?   等苏培盛给四爷掀起帘子后,四爷进门第一件事情就是“嘭”一脚踹翻了堂中间的红木圆桌,把听到动静站起来的松格里吓了一跳。   “都滚出去!”四爷冷着脸怒喝了一声。   常嬷嬷并着明微几个脸色苍白围着松格里跪了下来,看四爷怒极的样子,都不敢动弹,谁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呢?万一四爷火大了冲主子来上一脚怎么办呢?   “苏培盛,把这几个奴才都给我拉出去,一人二十大板!”四爷冷笑一声,冲着苏培盛冷声吩咐。   “我看谁敢!”松格里就站在原地,冷冷的盯着莫名其妙一股邪火的四爷,浑身气势比起四爷不差分毫。   “我再说一遍,都滚出去!”四爷眯起眼睛,看着自家福晋这一身的气势,心头的疑惑更深了些。   “都出去。”松格里淡淡吩咐。   “主子……”明言抬头看着松格里。   “都出去!”松格里加重语气冷冷的吩咐了一句,几个人这才站起身来,苍白着脸出了门。   苏培盛想了想,吩咐了一句:   “劳烦高头领,您带人把院子里的下人,带到前面的院子里隔开些,今日主子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漏出去,漏出去就都是个死。”   苏培盛的话让明微几个脸色更加苍白了,常嬷嬷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被明谨和明言扶着,在高斌的注视下,默默站远了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被四爷发现啦~   松格里:嗯,也到了老娘发飙的时候了,这阵子实在是太憋屈了!   下午三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枫林醉 5瓶;瑞华坊阿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闹崩(二更)   “你为什么服用避子药?”等众人都走远了以后, 四爷才强忍着怒火, 冷冷上前一步问道。   “服用避子药还有为什么吗?臣妾不想生,就这么简单。”松格里淡淡站在原地, 静静地看着四爷。   “放肆!你是爷的福晋!若是被人知道你不想给爷生孩子,你以为你能活得下去?”四爷怒喝一声,一脚踢翻了常嬷嬷做的小兀子,上前就掐住了松格里的脖子。   “爷自问对你够好了, 到底爷是哪里还对不起你,让你敢这么大胆妄为。”他眼神中带着冰冷的怒火, 还隐含着几分伤心。   “爷真的觉得对臣妾够好?”松格里丝毫不在意掐在自己脖子上却没用力的大手, 她冷冷看着四爷,气势惊人。   “你什么意思?”四爷实在是狠不下心掐死她,只能改为掐住她的下巴, 用力拽到自己面前。   “爷问我什么意思?你对我好不好还要问我吗?”松格里用力甩开了四爷的手,不待四爷有下一步动作,一句话就让他僵在了原地。   “爷怎么发现我服用避子药的呢?让我猜猜, 是粘杆处?呵呵……好一个粘杆处,这不是爷四十二年才成立的吗?爷别问我呀, 你问问你自己,真的对我够好?”松格里冷笑着问出这句话,四爷浑身一震。   “你……你怎么会知道……”四爷有些难以置信。   “你有奇遇,我就不能有了?你以为弘晖殁了,我还能好好地活着,替你打理家务, 管着你那些千娇百媚又无辜的女人?”这阵子以来的噩梦,早就让松格里有些烦透了四爷一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也懒得用臣妾自称,猛地上前一步,更加嘲讽的问道:   “怎么?回来太久,想不起来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你是怎么为了李氏一步步作践我,为了李氏的孩子一次次忽略嫡子!”说着说着,她整个人颤抖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钮祜禄氏连同李氏害死了弘晖,你却还在李氏那里抱着弘昀亲亲热热,那两个该千刀万剐的女人,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来着?”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讽刺。   “李氏无辜?钮祜禄氏单纯?呵呵呵……就我是个毒妇!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想让一个毒妇为你生孩子,我避子不是正好和了你的心愿!”   四爷彻底沉默了下来,原先的火气消失无踪,整个人有些萧索。   他记得,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所以在发觉自己喜欢福晋的时候,才会因为歉疚,而对福晋更好。   “福晋……”四爷上前一步,扶助激动到浑身上下都在发颤的松格里,艰难的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你别碰我!!”松格里突然失控的大喊,用力的推了四爷一把,四爷踉跄了几步停下来,看着满脸泪痕的福晋,震惊却不敢上前。   “你曾经问我,是不是不喜欢李氏,我岂止是不喜欢她,我恨她,我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可就算是把她千刀万剐,我的弘晖也回不来了……”松格里哽咽的说不下去,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所以我厌恶你,若不是为了弘晖,你以为我会日日对你小意温柔,日日做个好福晋?你每次碰我,都让我觉得恶心!我怎么可能还会愿意给你生孩子!”松格里眼神冰冷看着四爷,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恨意。   四爷心里跟被人插了一刀似的,脸被扔在地上踩着,火辣辣的疼。   “乌拉那拉氏!你……你就……这么恨爷?即使爷已跟原来不一样……”四爷感觉自己嗓子眼儿一阵阵发干,话说出口,从心底往上都透着一股疼。   “如果时光能把曾经那个小心翼翼讨好自己额娘的孩子还给我,能叫我忘记几十年的煎熬,忘记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哭到天明的痛苦,我就能不恨你,可你觉得能吗?”松格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四爷,泪水从眼眶中直直砸到地上,也狠狠砸在四爷心里头。   “那你想爷怎么做,你才肯原谅爷?”四爷死死攥紧了拳头被在身后,嘶哑着问。   上天独独叫他和福晋重生,不是为了让他们成为一对怨偶,因为老天爷的安排,他知道了福晋的好,知道了曾经……自己错过了多少,做错了多少,可人总得往前走,不是吗?   “只要爷从此离我远远的,让我守着弘晖就好。”松格里冷着脸淡淡的说道,她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掉了一样,慢慢扶着软榻坐下去。   “不可能!爷承认,爷是有错,可你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四爷断然拒绝,想到后世弘晖离世后那段时日,他也有些委屈。   “那些年里,爷不是没想过跟你沟通,也不是没等你来解释过,若你不曾那般压抑着自己的性子,不总是那么沉默,你我夫妻多沟通几分,也不至于是那种样子,错在爷,爷认了,可你自己想想,若是爷从此再不来正院,你和弘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不知道是因为没底气,还是害怕,他的语气一句比一句严厉起来。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离开。”松格里软软躺在榻上,冷淡的撵人。   四爷心头有千丝万缕的话,还有些知道福晋避孕后的怒气,更多的是是被福晋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震撼,可能还有点子委屈。   可既然福晋都说了不想看到他,他也没脸硬挺着呆在这里,当即甩袖子转身离开了正院。   一出院门,就看见四部的人围着正院,都表情严肃站得笔直。   “都撤了吧。”四爷冷冷的吩咐了一句,大跨步往外院里去了。   苏培盛顾不上别的,赶紧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跟上,就小跑着上前去撵四爷,他瞧着四爷表情有些不大对劲。   常嬷嬷几个人也都差不多的样子,赶忙的擦干眼泪就往院子里跑。   “主子,您怎么样了?”明微颤着嗓子问,她看见松格里躺在榻上,肩膀颤抖着,像是在哭的样子,心里头就开始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主子,您别难受,还有奴婢呢,奴婢在这儿呢。”常嬷嬷眼泪又下来了,赶紧上前摸着松格里的肩膀哽咽着道。   明谨狠狠咬着牙,怕一个忍不住就会哭出声儿来,她上前就赶紧去拽松格里的手想给她把脉。   “我没事儿,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松格里挣开了明谨的手,鼻子囔囔的说了一句。   ********   “我没事儿,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四爷也这么跟苏培盛说,颇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可让苏培盛担心的不得了,不敢违逆四爷的意思,他给四爷上了杯茶,安静的离开了书房。   到了外头,忐忑不安的等了两个时辰,到了晚膳时分,还没动静,他忍不住了。   可上前敲门,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实在是不放心,打发自己的徒弟李良守着书房,自个儿朝邬有道的院子去了。   “先生,您看您去瞧瞧爷?奴才瞧着爷打从正院里出来,就有些不对劲儿,这会子自个呆在书房,都两个时辰了,谁都不让进去。”苏培盛苦着脸对着邬有道拜托。   “这话儿怎么说的,你得跟先生我说清楚这来龙去脉,先生我才能知道,到底能不能去劝四爷呀。”邬有道一点儿都不着急,慢条斯理笑着道。   “哎哟,这都什么时候儿了,您还笑呢,事情是这样的……”苏培盛看着邬有道笑得轻松,有点儿急眼。   他想了想,反正邬先生也不算外人,知道的比他可多了去了,当下也没瞒着,把自己知道的都吐了个干净。   “爷跟福晋在屋里头说了什么,奴才就不知道了,反正瞧着爷,火气是一点儿都没了,就是有点儿……失魂落魄的。”苏培盛想到他转身关外书房门时候,顺着阳光看到的四爷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止不住的心疼。   也不是说福晋不好,可是这福晋是不是太能干了些,瞧瞧把他们家爷折腾的……   “行啦,先生我知道啦,我先用晚膳,一个时辰后,四爷若是还没出来,你再叫我。”邬有道听完苏培盛的话以后,就更不着急了。   左不过男女情爱的事情,这感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眼下撑破天也就是四爷让龙卷风给压了个彻底,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他自个呆着好好回回神,也没什么不好的。   邬有道算是误打误撞的猜对了一半儿,可不就是龙卷风么,这辈子能遇到几个有四爷和松格里这样奇遇的人呢,可能几辈子都遇不上一个。   四爷坐在书房里一下午,回想起上辈子跟福晋之间的事情,可也许是让福晋委屈的时候太多,也许是这辈子的福晋太过鲜明,他虽然越来越愧疚,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福晋曾经的模样了。   他能记得的,无非也就是福晋的谨小慎微,严肃端正,还有沉默寡言,松格里说的那些日夜哭泣,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他的记忆里,见到福晋哭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   远不像这辈子,松格里几次在他面前落泪,都让他心疼不已,印象深刻。   他想了很久,想到头都开始疼了,也还是想不明白。   若福晋还是上辈子那个性子,上辈子那种作为,他大概还是不会喜欢福晋,也许有了几十年的记忆,不会对福晋那么过分,可应该也不会太好。   所以,想了一下午,又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他还是既迷茫又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说开了,还没说全~   松格里:我这是让噩梦折腾的,你们等我回过神来的,这只算个开胃菜!   四爷:老婆,求放过~   六点见哦~   今天要放《最佳后娘在八零》的文案啦~嘻嘻,小仙女们你们懂的~   文案——   上辈子董小青表姐去世后,舅母和扶弟魔亲娘逼迫她嫁给表姐夫,给外甥当后娘。   因心中有恨,她对那父子俩和后出生的小儿子视而不见,专宠遗腹子养出了一头白眼狼,让大院里人人都唾弃厌恶她这个恶毒后娘。   为救白眼狼不小心害死两个孩子后,终是被那个男人扫地出门。   等到自己病入膏肓时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表姐一家的算计,孩子当初在医院内被调包,继子才是自己的孩子……舅母一家算计害死两个孩子只为让白眼狼继承那个男人的财产。   带着无限悔恨,一觉醒来竟然是刚领完证后去省城的火车上,而自己正靠在怕了一辈子的表姐夫肩膀上!   看着嗷嗷大哭的白眼狼和小心翼翼讨好她的“继子”,她准备萝卜加大棒!   萝卜是“继子”的,大棒是白眼狼的!不知不觉就成了最佳后娘。   至于那个面如阎王的男人……她上前一把抱住死活不撒手。   还是怕他怕的要死,可不抱……小儿子怎么办呢?   娇弱女主&冷面阎王 第62章 新人入府(三更)   后院里不知何时起, 开始悄悄传起一个流言, 福晋不知道怎么惹怒了四爷,让四爷带着人围了正院, 跟福晋大吵一架。   虽然后来撤了围着院子的人,却彻底对福晋冷了下来,再不去正院儿了。   后院里,除了李氏, 其他几个都还算安分,不安分的身份还不太够, 倒是没起什么大的波澜。   就是李氏, 也没能蹦哒起来,毕竟四爷冷着福晋,也没对她热乎起来。   后面近一年的时间里, 四爷被康熙差使着去赈灾,又跟着万岁爷巡幸塞外,忙碌的很, 偶尔进了几次后院,也只是去有孩子的女眷那里留宿。   重现燃起斗志的乌雅氏, 都有大半年的功夫,连四爷人影儿都摸不着了。   松格里自那次爆发后,虽然还是温婉的样子,整个人却冷淡了很多,倒是跟四爷看起来有些像了。   四爷跟松格里吵架的时候,李思敏带着弘晖去了外院上课, 所以弘晖并不知道两个人闹崩了。   后面弘晖有太久没在正院里见到四爷,可不管是他去进学的时候问四爷,还是缠着松格里问,两人都从来没跟他说过为什么。   这让小小的弘晖有些忐忑,尽管李姑姑一直安慰他没什么事儿,虽不全信,可他也没别的法子。   他只能更加用功做学问,只盼望着自己能更优秀些,阿玛就能对额娘更好些。   一日日过去,对着松格里,弘晖倒是有了几分前世的小心翼翼,人也比之前瘦了许多,让松格里心疼之余,更加疼爱起他来。   树木日渐葱郁,日头渐长,夜晚渐短,在这炎热的天气里,那个小巧圆润的娃娃,一天天变成了有几分稳妥的孩童,抿着唇笑的时候,倒是有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感觉。   这让松格里都有些纳闷儿,她不是个好脾气,四爷说白了也是个小气性子,怎么养了个儿子,两辈子都像是隔壁老八亲生的。   可不管怎么说,看着他脸上的婴儿肥都一点点变薄,这让松格里心里头的担忧一日胜过一日,每日里,松格里最常做的,就是想方设法给弘晖补养,倒是生生给他补回来了几分。   很快就到了康熙四十年的八月底,在选秀结束后,钮祜禄氏和耿氏如同前世一样,被赐进了四爷府,各自坐着一顶青色软轿入了府。   ********   “今年这天儿也够热的,这都快九月了,还这么热。”李路生蔫儿吧唧的坐在门房上,跟浑身没骨头一样斜坐在椅子上的于宝根抱怨。   “得了吧,你这天天门房里头一蹲,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有什么不知足的。”于宝根百无聊赖的翻了个白眼,他见天儿的东跑西颠还没说什么呢,眼看着两个人色儿都不一样。   “嘿,这不是于哥哥您受主子重用么!瞧瞧咱这院儿里头,现在除了个李哥哥,就你是这个了。”李路生嘿嘿笑着,悄悄竖起大拇指,嘴上讨巧的很。   “你行了啊,我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好没有?要不是看你小子会说话,有眼色,我才懒得替你张罗呢。”于宝根不吃他那一套。   “这……哥哥瞧瞧,奴才我这不是被四爷一脚踢怕了么,这要是跟着办差了,说不准脑袋跟我脖子上呆多久呢。”李路生咧着嘴嘿嘿笑,就是不接话。   他没什么上进心,在门房上是没什么出息,可这也不是个苦差事,他不愿意为了往上爬,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去。   “那你就呆着吧,等将来你老了走不动了,也就去那偏远的宗庙里头,一卷破席子就算是来这世上走一回了。”于宝根嗤笑了一声,站起来就要走。   “哎哎哎,别介呀,哥哥还没说,我这要是跟着办差,都干些什么呢?”李路生有些急眼,赶紧拉住于宝根的胳膊。   这位哥哥说的也没错,所以他这不是犹豫着呢么……   “等你想明白了,到时候哥哥再好好跟你说道说道,没想明白,你就搁门房待到死吧!”于宝根甩开李路生的胳膊,吊儿郎当的就走了。   跟在李思敏身边越久,于宝根别的没学会,那股子惫懒劲儿倒是学了个十足,现在出去也是别人眼里的一号人物了。   若不是福晋手里头缺人,他又刚好知道李路生什么秉性,他才懒得大日头底下出来跟人闲聊呢,哪儿猫着凉快不好啊。   李路生人聪明,会看脸色,嘴儿也能说话,办事儿吧……不说十分伶俐也有个□□分,人还忠心,只一个缺点,就是胆儿小了些,等他想明白了,去李姑姑手底下滚上个几圈,还能算是个好帮手。   他也不着急,晃悠到了二进院里,就收拾好了自己身上的惫懒样子,低着头,垂着手,快步又利落的进了东厢房里头,找李思敏汇报去了。   西厢房里头——   “新来的两个格格怎么样了?”松格里垂着眼眸,白嫩的指尖掐着一个葡萄,慢慢填入小巧瑰丽的口中。   “回主子的话,钮祜禄格格已经安排在了南院旁边的沉香院,耿格格听您的吩咐,安排在了玉升居,都是在偏院里头,这几日看样子是安顿好了,想要过来给您请安呢。”明微低着头回话。   “让她们且安置着,等过了明路再过来给我请安就是。”松格里勾唇笑了笑,眼神却冰冷的很。   “让你们寻的护甲套,可寻出来了?”   “回主子的话,咱们库房里倒是有几套,您一直不喜欢,咱们就没再叫人进过,只有金的和玳瑁的。”常嬷嬷管着正院的库房,闻言犹豫着回答。   “若是您喜欢,奴婢再叫人买些进来。”   “不用,用的次数也不多,拿套金的就成了。”松格里摇了摇头,继续捏着葡萄吃个没完。   “您今儿个冰镇的瓜果用的够多了,奴婢熬了红枣雪梨汤,在井水里镇过了,您喝点儿?”常嬷嬷上前一步,把果盘子端起来,递给了身后的明秋,明秋赶紧低着头抱着果盘儿出去了。   “好好好,滚滚可要回来了?天儿热,劳烦嬷嬷给他准备些好克化的,我瞧着怎么还是那么瘦啊。”松格里无奈的笑了下,想起弘晖又有些发愁。   “奴婢这就去跟膳房叮嘱一下,多做些大阿哥爱吃的来。”常嬷嬷深以为然,赶紧点点头,带着明实出去了。   明谨有些无语,想起大阿哥现在比小时候还有肉的脸颊,这常嬷嬷和主子……到底哪儿看出大阿哥瘦了?   “主子,郑嬷嬷下午那会子过来说……爷再有三天就要回来了。”瞧着松格里又想偷偷掀开冰格,取偷藏进去的果子,明微赶紧上前汇报。   松格里手上一顿,脸色变淡下来,一点儿食欲都没了。   “你让郑嬷嬷通知下去就是。”松格里懒懒的吩咐了句,就不再说话,几个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三天后就要回来的四爷,这会子正坐在马车上,听粘杆处的人汇报京里的情况。   “十日前,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已经入府,被安排在了沉香院和玉升居,福晋并没有见她们。”李逸桐跪在马车上汇报完正事以后,把府里的情况也说了个明白。   四爷手上正在转着的佛珠停顿了下来。   “……正院里福晋心情如何?”四爷沉默了会儿,还是问了出来,神色有些晦涩。   “这……回爷的话,福晋这阵子忙着照顾大阿哥的饮食,到没看出些什么,只是最近福晋开了库房,像是对护甲套感兴趣。”李逸桐内心全是黑线,绞尽脑汁才干巴巴回了这么一句。   这一年来,四爷一直派二部的人盯着福晋的一举一动,可福晋身边都是伺候的,也不是那么好盯,而且福晋平日里过的极为简单,他实在是没那么多能汇报的。   “让四部的人出去买一些好的回来,给福晋……给我放到我书房里。”四爷听完后,挑了下眉头,吩咐了一句。   “你先下去吧。”四爷摆了摆手,等李逸桐沉默着行了礼下了马车以后,他才叹了口气,思绪发散起来。   上辈子的这个时间点,他对钮祜禄氏和耿氏都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对钮祜禄氏上心起来,还是四十八年前后的事情。   那个时候钮祜禄氏给他侍疾,得了他的青眼,自己多去了她院子里几次,她很快就怀了弘历。   在她不经意的举荐下,自己才给了跟她住在一个院子的耿氏几次侍寝的机会,让她生下了弘昼。   这辈子……福晋竟然没安排她们住在一起了么?福晋到底在想什么呢?   四爷想起福晋那天在正院里爆发的时候说过的话,她说是李氏和钮祜禄氏害了弘晖。   可想起那个圆圆的脸蛋儿,笑起来还有个酒窝,眼神清亮纯净的钮祜禄氏,四爷还是有些没法相信。   他不是怀疑福晋的话,只是若看起来那般和善又一脸福相的钮祜禄氏,也是个内里阴狠的,再想起李氏,他一直一起来宠爱的……都是这样的女人,那说明,他上辈子……眼光到底是有多差呢?   所以即便知道福晋不可能信口开河,他仍然很难相信事情会是福晋说的那样,或者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的判断力有问题。   对福晋,不管是因为弘晖还是因为自己心里头……他已经是难以撒开手,可想起福晋那充满恨意的目光,四爷心头不觉泛起深深的苦涩感。   作者有话要说:  钮祜禄氏:终于上线了哇,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四爷,我来了~   松格里:本福晋等你很久了(微笑)   四爷:福晋你相信我,我这辈子,眼光……还行!   弘晖:真的吗?   明天十二点见哦~毒妇现场教学直播avr~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迷 13瓶;唤老夫仙女就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四爷生辰(一更)   四爷从宫里头出来以后, 在回府的马车上,还在想着, 不知道福晋会不会出来迎接自己。   尽管知道依福晋的性子, 不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可直到下了马车,见到站在前面的松格里, 四爷那颗揪在一起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尽管所有女眷都打扮的极为漂亮,但四爷眼里还是只看到了慢慢蹲下去的福晋。   “都起来吧, 这段日子,爷不在府里,辛苦福晋了。”四爷状似漫不经心的叫了起。   其实他眼神余光一直在松格里身上,今日松格里穿着一身天青色的旗装, 上身是枣红色的坎肩,显得她更加雅丽,皮肤好像都更白皙了些,让人心痒痒的。   说起来,他都有很久不曾近福晋的身了……   “这都是臣妾该做的, 爷一路车马劳顿,还是早些回去洗漱休息吧。”松格里不知道四爷心里的胡思乱想,只低垂着眼眸, 淡淡的客气了几句。   “好,都散了吧。”听得出来福晋的敷衍,四爷也没勉强,点点头后淡然吩咐了一句, 当先走在了前头。   当天晚上,四爷想了好半天,也没能下定决心去正院,毕竟他跟福晋之间的问题还在那里。   第二天,四爷先去了户部,这段日子在塞外,虽说有信使来往不停,仍是积攒了一些公务的。   等他处理完回来,天都黑下来了,已过了晚膳的时辰。   他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先去了正院。   等他到的时候,松格里正跟弘晖在一起说笑。   “额娘,去嘛去嘛!”弘晖自打今年初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大孩子以后,就少再跟松格里撒娇,这会子倒是顾不上了,抱住松格里的胳膊不撒手。   “这出不出去,额娘也说了不算啊,找你阿玛去。”松格里笑着不为所动,抽空还瞪了李思敏一眼。   这肯定不是弘晖自己想出来的,即使他想出去,没有李思敏的撺掇,弘晖不可能来这里磨她。   “弘晖想去哪儿?”四爷进门正好听到,笑着问了一句,眼神余光看到松格里神色淡下来,心头苦涩感又翻滚个不停。   “给阿玛请安,儿子想去庄子上打猎!”已经到过了四爷膝盖的弘晖,小大人一样满脸真诚的盯着四爷。   “阿玛,您都好久没陪额娘和儿子去庄子上去了。”看着弘晖可怜巴巴盯着他,四爷心头微动。   “你问问你额娘,她愿意去的话,阿玛忙完这几日,就带你们去。”四爷也不看松格里,笑着对弘晖说。   弘晖现在已经能感觉的出来自家阿玛和额娘之间不对劲儿,他只敢小心翼翼看着松格里,到底没继续说下去。   “爷刚回来,过些日子再说吧。”松格里懒得给四爷请安,站都没站起来,只冷淡的说了一句。   “明心,带滚滚去睡吧,明儿还得早起去邬先生那里上课。”松格里警告似的瞪了李思敏一眼,曼声吩咐。   “是,大阿哥,咱们该睡了。”明心屈膝行了一礼,拉着还有些遗憾之色的弘晖出了门,李思敏赶紧也跟着出了门。   “咳咳……爷听说你最近喜欢上了护甲套?爷库房里还有些,正好给你拿过来。”四爷摸了摸鼻子,对刚从外院赶过来的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苏培盛赶紧端上一个漆盘,上面有五六套护甲,有镶金嵌玉的,有景泰蓝的,还有两套玉的,一套金的,倒是都比她库房里的成色好些。   “多谢爷,时间已不早,臣妾想先休息了,爷请回吧。”松格里冷着脸站起身,淡淡敷衍了一句就开始撵人。   四爷浑身僵了一下,脸上有些惊讶,还有点恼意。   “怎么,爷不能歇在正院?”四爷声音也有些变冷。   “爷想歇在哪儿都成,明微,去给爷把后面的东厢房里间收拾出来。”松格里不为所动,淡淡的吩咐。   明微和明谨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无言蹲了蹲身子,就赶紧往外走,苏培盛也恨不能钻地缝里头去。   “你什么意思?”四爷眯起眼睛,咬牙切齿的问,脸色已经开始难看起来。   若说前面他们两个吵架,福晋不客气就算了,这么久下来,有多少气也该消了,可现在守着下人,福晋就这么给他没脸……   “你是打算以后再也不伺候爷了?”四爷冷上前一步,站在松格里面前用锋利的眸子紧盯着她。   他心头的恐慌感都化作冰冷,话头里带出几分冷意,整个西厢房的氛围都冷到了谷底。   “臣妾是不想伺候,若爷硬要臣妾伺候,臣妾也只能听从不是吗?”松格里像是感觉不到脸上如刀割般的目光,她平静的看着四爷。   “乌拉那拉氏!你就是仗着爷喜欢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四爷这下子是真的恼羞成怒了,什么叫硬要她伺候,在她眼里,自己就是那般不堪的人吗?   “爷说是,那就是了。”松格里神色不变,仗着他喜欢自己吗?若喜欢一个人,就是如四爷这般遍地开花,那这样的喜欢,她要不起。   她前世在电视匣子上看过一部剧,名字她忘了,可有句台词,她记得很清楚,喜欢才会放肆,爱是克制。   所以四爷从来不曾克制过自己的随心所欲,口口声声的喜欢都像是施舍。   “你真当爷非你不可?”四爷的怒火随着他的脚步,几乎要凑到松格里脸上,他冷硬的一字一句问道。   “臣妾从未如此想过,后院里那么多妹妹,怎么会非臣妾不可。哦……还有两个新进府的妹妹呢,爷也该给她们过了明路才是。”松格里唇角挂着冷笑,意有所指的说着只有二人才心知肚明的话。   松格里承认,她现在有恃无恐,可她的底气,更多是因为她的身份和对正院的把控。   当然,因为他所谓的喜欢,只要四爷没打算让她病逝,她是真没什么可怕的。   四爷总不至于伤害自己的嫡长子,除了弘晖,她什么都不在乎。   “福晋说的有理,爷怎能好拂了福晋好意!爷这就去!”四爷冷哼一声,胸膛中的怒火起伏不休。   他不愿意服软,再待下去也只能是继续争吵,因此他只扔下这句狠话,便匆匆离了正院。   第二天,四爷歇在玉升居的消息,在苏培盛毫不遮掩的情况下,迅速传遍了后院。   住在沉香院的钮祜禄氏听到消息后,一向笑眯眯的圆脸上,微微变了颜色。   “倒是耿姐姐拔了头筹,桃红,你去把我箱子底下的那根白玉簪取出来,咱们去给耿姐姐庆贺一翻。”钮祜禄氏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神色,笑得一脸单纯。   “是。”桃红是郑嬷嬷分过来伺候钮祜禄氏的,她感觉的出来,自家格格是个软和性子,所以她也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   桃红取出白玉簪后,放到了一个小巧的木盘上,端着跟钮祜禄氏一起去了玉升居,却扑了个空。   “你们家格格呢?”钮祜禄氏笑得一脸和善。   “回钮祜禄格格的话,格格昨夜初次侍寝,今日去给福晋请安了。”耿氏身边的小丫头红果,很端正的给钮祜禄氏行了礼,脆生生的回答。   钮祜禄氏手中的帕子蓦然攥得死紧,脸上的笑意却一点儿都没变:   “合该如此,我进去等姐姐一会儿就是。”   “钮祜禄格格请,奴婢去给您倒茶。”红果倒是没觉得不对,这些时日,钮祜禄氏经常过来跟耿氏聊天,耿氏也常去钮祜禄氏那里。   跟出来的桃红当时没觉得不对,只觉得自家格格性子好,可等回了沉香院才发现,格格手中那方帕子,已经快撕成了两半。   当下桃红心头就是一阵发冷,看来她们家这位格格……也没看上去这么好性子。   桃红早就知道,耿格格和她们家格格在闺中时就是好友,只是眼下……耿格格先得了宠,就不知道这对好友,还能好多久了……   松格里不知道钮祜禄氏和耿氏之间的微妙,耿氏过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她并未多为难。   毕竟,没有钮祜禄氏在后面撺掇,耿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有眼色,很懂规矩的。   她不会无缘无故就发作院子里的格格,看着一脸娇羞的耿氏,她心情并不差,这二人终归是入了府,后面的事情,来日方长。   当天,松格里就让人给她准备好了四爷拿来的那套景泰蓝的护甲套。   可她连着戴了好几天,四爷都没去过钮祜禄氏那里,反到是连着去了耿氏那里三天,这让松格里有些看不懂四爷的心思。   明明上辈子,四爷喜欢钮祜禄氏更多一些。   不过这倒是也正合了松格里的心思,她很想看看,这两个恨不能义结金兰的好姐妹,在恩宠不均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像上辈子那么团结。   耿氏性子软弱些,所以钮祜禄氏比她受宠,她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可若是掉了个儿,就不知道钮祜禄氏还能不能沉得住气了。   连着去了耿氏屋里三天后,四爷就开始忙碌起前朝的事情来,有一段时日没进后院。   再进后院,就到了颁金节的时候了。   这次,也不管松格里一直冷着脸,四爷直接到了正院,都没跟她说什么,自顾自的去了弘晖的屋子里,跟弘晖睡在了一起。   松格里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四爷既没非得留宿她屋子里,她也不能阻挡人家父子二人亲香,只是皱着眉头烦恼了一会儿,就放下径自去睡下了。   后面的几天,四爷像是跟她杠上一样,天天来正院,却从不跟她说话,只是晚膳后过来,径自睡在弘晖屋子里。   弘晖自是高兴的很,这几日脸上神色都红润了不少,松格里也就没说什么,反正她正好懒得应付这位爷,当谁稀罕呢……   后院里其他人却不知道四爷到底睡在正院哪里的,只道是福晋又把四爷给哄好了,又开始得宠起来。   这样一来,后院里还有些骚动的气氛又沉了下来,连因为耿氏受宠,很是有些想法的钮祜禄氏都停下了自己的小动作,只待在自己院子里静观其变。   四爷在弘晖屋子里这一睡,就睡到了他生辰的时候。   这一日,不管松格里多么不情愿,还是带着郑嬷嬷操办,给四爷庆贺生辰。   现在几个皇子阿哥们,还没有因为皇位争得乌眼鸡一样,面子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再加上现在四爷在康熙面前很受重用,基本上几个成年的阿哥都来了,连太子,因为愈发重视四爷,也来到四爷府给四爷庆贺。   松格里作为四福晋,只能命人照顾好了这帮爷,让于宝根和明心带着弘晖去了前头,本以为这位爷喝多了就在外院睡下的。   可久等弘晖未归的松格里却等来了一脸便秘样子的苏培盛。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被喜欢的就是有恃无恐~   如今才知道,原来日万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枸杞写东西比较慢,因为要综合前文思考,还要考虑合理性,一下子天天都要码1万多字,就感觉脑子又点儿跟不上了,然后码了不合适,删了重写,感觉不对劲,又修改,码的我作息日夜颠倒,然后为了按时发出来,还得提前存稿至少两章,感觉要吐血了~   以后没有十几万存稿,这是枸杞最后一次参加日万活动了,真的感觉每天都好崩溃,呜呜呜……作者收藏还停在97一动不动好多天~   嘤嘤嘤……小仙女们,看在枸杞头都要码秃了份上,让我体会一下作收三位数的喜悦好不啦?   下午三点见哦~ 第64章 醉酒(二更)   “奴才给福晋请安。”看见穿着厚袄子的苏培盛额头上满是汗水, 松格里有些诧异。   “怎么了?你不是在前头伺候?大阿哥怎的还没回来?”松格里慢条斯理放下手中正在研制的香料碗,擦着手问。   “这……大阿哥喝醉了, 您去前头瞧瞧?”苏培盛擦了擦额头的汗,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前头那一帮群魔乱舞的玩……的爷。   “大阿哥才五岁, 怎么能他喝酒呢?”松格里心里升腾起一股子怒气,叫上李思敏, 带着明微几个,跟苏培盛一起匆匆往外院赶。   本来是想着有于宝根在, 也不用李思敏出去,免得让那等子眼尖的爷瞧出来有什么不对,可没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岔子。   一进门,松格里被满屋子的酒气差点儿没熏个跟头, 退后几步拿帕子捂着鼻子定睛瞧去——   她一直乖巧听话懂事的儿子,坐在一帮东倒西歪的大汉中间,左手拉着十四阿哥的辫子,右手抓着一只鸡腿,正磕磕巴巴的背着《三字经》。   一旁明心急得不得了, 想过去把弘晖拉出来,也不敢跨着各位尊贵的爷过去,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好!好文采!老四你这儿子像爷亲生的!”诚郡王一边儿往自己嘴里灌酒, 一边大叫。   “放屁,那明明是爷的福晋跟爷生的!”四爷这阵子本来就不痛快,听到诚郡王的话一巴掌就盖到了他头上。   想给爷戴绿帽子?连头发丝儿都没有!   “好你个老四,你敢打你三哥, 我就知道,你是个奸猾的,这回说什么不能饶了你,喝!”被一巴掌盖到凳子底下的诚郡王大吼。   “老大,这小曲儿不连贯,不听了!来,再来比过!”这是双眼迷蒙,却一脸认真之色的太子爷。   “比就比,怕你不成!”直郡王举起一坛子酒就忘自己嘴里头倒。   “来,爷跟你喝!”被四爷推了一把的五阿哥胤祺碰到了张牙舞爪的诚郡王,当即抓着他开喝。   “九哥,你撒手,弟弟不跑!”这是十阿哥胤俄,虎头虎脑的晃着脑袋,被身后的椅子勾住了衣裳,大喊大叫着。   “放屁!爷哪儿碰你了,爷明明跟八哥喝酒呢!来八哥,继续喝!”九阿哥胤禟抱着眼神迷蒙的八阿哥胤禩,要跟他干杯。   同样躺在中间的十三阿哥被十四阿哥压在身子底下,早就躺在地上在弘晖旁边睡得香甜。   四爷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若是走近了就能听到,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是爷生的,爷今晚要去收拾福晋,爷不能喝多,就是爷生的,爷今晚要去……”   “哈哈哈,老四你要收拾你福晋?被弟妹撅了面子了吧?这点儿你就不如哥哥我!你看我家福晋……嗝……什么时候敢跟我大小声,爷一撂脸子,她立马就得哭。”三爷听到了四爷的唠叨,大笑起来。   几个爷都没看到站在一旁冷笑的松格里,都纷纷给四爷支起招来。   苏培盛都想给这几位爷跪了,没看见他们家福晋就在这儿呢么?本来就闹的够僵了,这是不过了咋的!   “我看几位皇子都还喝的不够过瘾,你们给地上铺上被子,四个角落里点上火盆,再给拿几坛子酒过来,让他们喝个够。”松格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苏培盛。   “李姑姑,把弘晖抱出来,回去!”松格里面对这样的情景,都懒得生气,跟一帮打不得骂不得的酒鬼,生气那是难为自己。   李思敏嘬了下腮帮子,唇角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轻巧几下,就把弘晖抱了出来。   明心赶紧跟上来,给弘晖披上他的厚敞篷。   弘晖手里拽着个鸡腿,还有些懵呢,不是有一圈人围着他吗?怎么突然就冷下来了。   “还没……没背完,性相近……习……啊呜”弘晖想了半天想不起来,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个鸡腿,赶紧啃了一口。   明心使了半天劲儿,也没能把鸡腿从弘晖手里抢下来。   “大闪(胆)!我……小……小一(爷)的。”弘晖使劲儿睁大迷蒙的眼睛,鼓着红彤彤的腮帮子,口齿不清的叫唤。   “赶紧的,剥干净洗洗,让他睡觉。”看着回了正院,还一个劲儿跑来跑去不让人抢鸡腿的弘晖,松格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运气,冲着明心和李思敏喊了一声。   好不容易伺候着兴奋不已的弘晖睡下,本以为这就算完了。   等半夜被一个满身酒气的怀抱给压醒的时候,松格里是又懵又火。   “福晋,你凭什么不理爷?”四爷跟只大狗狗一样抱着松格里不撒手,旁边苏培盛臊的脸都红了。   值夜的明谨和明言都有些手足无措,这……这爷喝多了耍酒疯可怎么整呢?   “你先起来。”松格里哑着嗓子推拒了几下,接着被抱得更紧了。   “福晋,你凭什么不理会爷?你说!你没看别人家的福晋都怎么……怎么讨好自家爷……爷的,爷上赶着你都不理我……”四爷闭着眼睛不停的嘟囔,越说越委屈。   “爷都跟你道歉了,爷也听你的话,你怎么这么狠心呢!爷想收拾你……都不忍心……福晋,松格里,爷心悦你。”四爷嘟嘟囔囔的就睡过去了。   只留下松格里一脸怒色瞪着苏培盛。   “还不赶紧拉开?!”她都要喘不过来气了,四爷死沉死沉的,她实在没忍住,声音都接近于吼了。   “这……福晋恕罪……实在是爷喝多了,他不叫人碰啊,刚才一路跌跌撞撞都是爷自个儿走过来的。”苏培盛也着急的很,他苦着脸跪下来回答。   松格里无语了,她记起来了,这位爷是有这么个糟心的毛病,喝多了不让人碰。   她记得上辈子有一次在八爷府里头,这位爷喝多了她想扶一把,差点儿没被他给甩到假山上去,让八福晋拿出来当笑话说了不止一回。   现在可倒好,别人不能碰他,他倒是把人抱得死紧。   “去取湿帕子过来!”松格里憋着气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才睁开眼睛冷声吩咐。   明谨赶紧小跑着取了湿帕子过来,松格里已经把四爷艰难的推着侧了个身,她用力把胳膊挣扎出来,拿着湿帕子给他狠狠呼噜了几把,到底是去了去酒气。   “行了,睡觉!等明早起来再说。”松格里费劲的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带着一肚子气好半天才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感觉在一片丛林中,突然被一只黑瞎子钳制住了,勒得她喘不过来气。   醒过来才发现是这位爷章鱼一样抱得死紧,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浑身大汗才挣扎着起了身,也不管四爷还在睡,径自寒着俏脸去后罩房泡澡。   满屋子的酒气,熏得她睡着了起来只觉得头疼,一句话都不想说。   等她收拾好的时候,四爷才刚刚醒过来。   “唔……爷怎么睡在这儿了?”刚醒过来发现是在福晋的房里,四爷心中窃喜了一下,可脸上还是很能绷的住的,他捂着额头,板着脸问。   “臣妾也想知道呢。”松格里冷冷的回了一句,就出去了。   等四爷带着不知道是该偷着乐还是该尴尬的心情回了外院,用过早膳后,才从苏培盛那里知道了昨晚的情况。   他撑着额头,只觉得头昏脑胀,想让人一棍子把昨个晚上的自己敲死,他怎么就……告白了呢,说好的不服软呢!   可俗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也许福晋……会感动一下?想起早上松格里冰冷的样子,他摇了摇头,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苏培盛。”想了很久,他才慢慢做了个决定。   “奴才在。”一旁装作自己不存在已经快一个时辰的苏培盛赶紧上前。   “去沉香院传话,爷今儿个过去用晚膳。”四爷右手食指微屈,在桌子上轻轻的扣着,淡然吩咐了一句。   “奴才这就去。”苏培盛抬起头看了看四爷,见四爷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赶紧应了下来。   这……刚告白完,就去别的女人那儿,虽说是自家爷,这是不是太渣了点儿?   苏培盛摇着头,也懒得自己跑一趟,只吩咐许大福去跑腿。   消息传到正院里的时候,一点波澜都没掀起,松格里这会子正忙着训子。   “去把那钳玉珠的金护甲套找出来,我明早要用。”松格里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继续好整以暇盯着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一脸无错的弘晖。   “说说吧,错在哪儿了?”松格里拿起小几上的戒尺,拿在手里,一下一下的轻轻拍打在自己手心上。   明心一脸心疼看着小主子,自从松格里把她分去了弘晖身边,这位小主子几乎是从襁褓中被她一日日盯着长大的。   若弘晖有点头疼脑热的,她比自个生病还难受,看着戒尺,她只觉得心惊肉跳的。   跟她一样的,还有比她更护犊子的常嬷嬷,这会子就差没直接站在弘晖身前头了。   “主子,大阿哥还不懂这些呢,许是被几位爷撺掇着,年纪小容易醉嘛,这大阿哥早晚得喝酒不是?”常嬷嬷不敢直接挡在弘晖面前,人凑到松格里跟前儿轻声劝说。   “都是你们惯得!滚滚你说,昨儿额娘怎么跟你说的?”松格里翻了个白眼,严肃的拉开常嬷嬷,问弘晖。   “……不能喝酒,多吃青菜。”弘晖低垂着脑袋,跟战败的小公鸡一样,沮丧的小声回答。   “大声点儿!”松格里一戒尺拍在小几上,弘晖还没怎么着呢,明心一下子跑到弘晖跟前跪下了。   “求主子责罚奴婢吧,是奴婢没看住大阿哥,让大阿哥接了十四爷手里的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领罚。”向来温柔的明心,眼里挂着明晃晃的泪珠子,跟老母鸡一样把弘晖护在身后。   “一会儿再说你,弘晖,额娘再问你一遍,错在哪儿了?若是你想靠别人护你一辈子,那额娘决不再多说一个字。”松格里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是想护着儿子没错,可她从来没想过养出一个没有担当,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儿子,她早晚会先弘晖一步离开人世,若是养出个怂货,那真是比上辈子还不如了。   “呜呜呜……滚滚没有,滚滚错了,滚滚不该喝酒,不该不吃青菜……嗝……额娘别不理我。”弘晖本就一只低着头,听到松格里的话,小小的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站在原地,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攥在身侧,抬起头看着松格里,撅着嘴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六点见哦~终于过百啦啦啦啦啦啦~耐你们!收藏作者点击app右上角哦(疯狂暗示ing) 第65章 毒妇(三更)   “过来。”松格里看着弘晖哭, 也是心疼,她软声道。   毕竟弘晖昨儿个喝多了, 平常粉嘟嘟的小脸儿这会儿还有些苍白, 再加上红肿的眼睛, 只让松格里觉得心里酸的不行。   弘晖跟个炮仗一样冲到松格里怀里头,哭的更大声, 上气不接下气的。   “额娘……别……嗝……不理……滚滚。”弘晖只是习惯了额娘夸他,他一只自认为是个好孩子, 头一次惹的额娘生气,他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只觉得懊恼,才会不出声儿。   可他并没有想要逃避责罚, 听见额娘说不再管他,他委屈的不得了。   “额娘不会不理你,也不是不准你调皮,可你要记得,你是府里的嫡长子。等以后出了府, 若是犯了错,你也垂头丧气的,不想办法解决问题, 那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你?”松格里摸着弘晖哭出汗来的额头柔声跟他讲道理。   “滚滚知道错了……嗝……额娘罚我吧。”弘晖哭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停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松格里,泪珠子还挂在脸上,那副可怜样儿, 直让松格里想把心都掏给他。   “好,那就罚你把错在哪儿,如何让额娘消气的办法,都写出来,不会的字儿问先生。”松格里替弘晖擦干净眼泪,慢条斯理的吩咐。   弘晖整个人都僵住了,这……这也算惩罚吗?额娘,打手板好不好?   “去洗把脸,一会儿额娘陪你用午膳,睡过午觉再去先生那里,明儿个从先生那里回来,把写好的东西交给我。”松格里拍了拍弘晖的二月半,把他推出去让明秋带着他去洗漱。   “明心你也一样,明天来我这儿说说就是,若是说不好,你就还回来伺候。”松格里见明心讪讪的表情,也没生气。   忠心护主不是什么坏事儿,只要想明白了就行,她之所以派明心去弘晖身边,除了看中她伺候人细心外,还因为她聪慧。   “是,奴婢记下了。”明心低着头应诺下来,她刚刚是着急,眼下她大概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忌讳,只在心里想着明天怎么跟主子回禀。   正院里这一出,四爷是不知道的,在他眼里,已经五岁的儿子偶尔喝一次酒不算什么问题。   因为宿醉,他早朝后并没有去户部办差,歇过晌儿,只在书房处理了些杂事,早早的就去了沉香院。   内里欣喜若狂的钮祜禄氏,早就准备好了,这会子见着四爷,脸上已经全是平和又单纯的笑容。   “婢妾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她慢慢蹲下身子,声音说不得清脆,却圆润动听,不快不慢又柔和的音色听起来就让人心头舒服。   钮祜禄氏一直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颜色不算拔尖儿,甚至是有些平庸的。   所以在她专门在气质和声音上下功夫。   由于她容貌不显,又低调不爱出风头,还有颜色会哄人,在不算好说话的继母手里,都没受多少罪。   更别说选秀后她又被赐进了雍郡王的府邸,这对钮祜禄府来说,可是个天大的机缘。   所以她日子就更好过了些,在圣旨下了以后,她打听到了四爷信佛,在蕙质兰心和清纯可人这方面下了大力气反复搓摩自己,连日常所有的动作都刻意放慢了一拍。   上辈子她是成功了的,虽然前期因为有李氏在,她没什么机会出头。   可一被她逮到机会,就凭着本事得了四爷的恩宠,到了雍正后期也仍然有几分雨露。   “起来。”四爷淡淡的吩咐完,坐在窗台旁边的塌上,静静地看着钮祜禄氏。   跟记不得福晋以前什么样子一样,他也不是很能记得钮祜禄氏上辈子是何模样了。   那个时候,宠爱钮祜禄氏,无非是因为在她这里比在别人那里更轻松些,又因为钮祜禄氏有侍疾的功劳在。   她脸盘儿是很有福相的那种,圆圆的没有棱角,五官都不算出色,垂着眼眸只觉温和,跟以前福晋那种温婉恭顺不一样,还带着点儿鲜活。   “婢妾瞧着爷似是有些宿醉的样子,以前婢妾阿玛也常喝多,所以请教过大夫,专门调了醒神茶,爷喝点儿能好受些。”钮祜禄氏像是受不住四爷打量,从脖子红到了耳畔,她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从柳绿手中端过茶壶,先斟了杯自己喝了,才给四爷斟了一杯。   “这里面都是寻常药材,倒是对身子有温补的效果,所以婢妾也常喝着呢。”她端起茶盏,带着几分羞涩端到四爷面前。   四爷接过来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放在了塌上的小几上。   “你有心了。”四爷从钮祜禄氏这里感觉到的,还是如同前世一样的舒心。   钮祜禄氏永远都能够不动声色的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还不会让人多心和尴尬。   面对这样的钮祜禄氏,四爷还是没办法相信,她是那等子佛面蛇心的,因此颇有几分不自在和微微歉疚。   可这点歉疚,比起跟福晋和解,又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所以他态度和缓了些,倒是跟前世与钮祜禄氏相处差不多的样子。   二人用过晚膳后,钮祜禄氏以茶代酒送上了迟到的生辰祝福,又自荐给四爷按摩了一番,四爷顺势舒服的睡了过去,什么都没做。   钮祜禄氏虽然有些遗憾,但她感觉得出来四爷对她的伺候很满意,所以倒是也没多想,尽量靠四爷近了些,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她早早爬起来伺候四爷上朝后,才收拾好了自己,带着几分得意,扶着桃红去了正院。   不管四爷做没做什么,她到底算是侍寝了,所以今儿个她得去给福晋敬茶,以后再不能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说她无名无份。   松格里一起床,就听到明微汇报说,钮祜禄氏已经在大厅候着了。   “让她等着。”松格里唇角带着笑,好心情的慢慢用过了早膳,把护甲一个不差的戴在了双手上,才慢悠悠去了大厅。   “婢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钮祜禄氏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可一点儿不耐烦都无,看见松格里进来,赶紧给她行礼。   松格里已经不太能记得上辈子第一次见钮祜禄氏是什么情形,毕竟那个时候李氏在府里坐大,郑嬷嬷管着府里的事体,她所有的精力都拿来……自怨自哀和惶恐不安。   不过那时候,因为有李氏在,宋氏也还算得宠,更有一个会来事儿的乌雅氏在,钮祜禄氏和耿氏因为年纪小,并不得四爷宠爱。   所以那时的钮祜禄氏,大概也跟现在一样,没什么存在感,圆脸还很稚嫩,看起来脾气特别绵软。   对钮祜禄氏这样的好脾气,松格里一点都不意外,直到她成为人生赢家之前,钮祜禄氏都很能控制得住自己内心的得意和张狂。   “起来吧。”松格里神色淡淡的,她今天没准备做个温婉的福晋。   李氏势弱,若是不给她点儿压力,不知道要等多少年,钮祜禄氏才会发作出来。   一想到有个暗地里准备下阴手的存在,松格里就觉得如鲠在喉,不若让她早早动手,也好早剁了她的爪子。   所以今儿个穿了一身大红色旗装,又带着镶金嵌玉护甲套的松格里,气势冷凝,做足了毒妇的姿态。   “昨儿个妹妹侍寝,姐姐先在这恭喜了,盼着妹妹能早日为爷开枝散叶,先敬茶吧。”松格里捏着兰花指好整以暇看着自己手上的护甲,极为敷衍的说道。   钮祜禄氏紧紧攥了一下帕子,低着头抿了下唇,马上抬头柔柔笑起来,神色清纯又感激,还带着点孺慕之色。   “多谢姐姐,妹妹一定好好伺候爷和姐姐。”   明微端着茶盘走过来,明谨把软垫摆在了松格里面前不远的地方。   钮祜禄氏上前几步,缓缓跪下以后,从茶盘上端起茶盏,边举过头顶,就恭敬的开了口:   “婢妾给姐姐……啊!”她刚把茶举到头顶,斟得过满的茶水就溢出来一些,洒在了她手上。   滚烫的茶水让钮祜禄氏一下子没端住茶盏,茶水溅了她一身,透过厚厚的衣服,落在皮肤上带来难耐的疼痛。   “放肆!你摔了茶盏这是要向本福晋示威吗?”松格里坐在上面,手狠狠拍在桌上,表情冰冷,毒妇演技全开。   “婢妾不敢,求福晋恕罪。”钮祜禄氏忍着疼痛趴在地上,赶紧哽咽着请罪。   她不是个笨人,现在哪里还有看不出福晋在故意找茬儿的意思,不是说福晋对后院女眷宽和吗?怎么眼下如此刁钻。   还是说耿氏……没跟她说实话?钮祜禄氏心头转眼就闪过无数心思,人趴在地上,做足了谦卑的姿态。   “哼,不敢?本福晋瞧着,你很敢。”松格里站起身,避过碎掉的瓷渣,带着护甲的手捏着钮祜禄氏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了头。   “怎么?才刚刚开始受宠,就想挑战本福晋的正室权威么?”松格里护甲套紧贴在钮祜禄氏脖颈儿上头,因为用了些力气,让她忍不住露出了疼痛和惊恐的表情。   福晋……这是要毁了她的脸吗?   “婢妾不敢,婢妾只是不小心。”钮祜禄氏流着泪哀哀看着松格里,一点都不敢乱动。   “哼,不小心?所以敢穿庶福晋才有的花纹?不小心,所以摔了茶盏?本福晋很好奇,这么不小心,你是怎么通过选秀的?嗯?”松格里将她下巴抬的更高,眼神充满了不屑。   可她说的内容却让钮祜禄氏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以她的聪明,马上就猜到了问题的关键。   因为庶福晋才能穿的花纹,福晋看了生气,才会在敬茶上面做手脚?这料子……是耿氏送给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枸杞努力找节奏……狠辣~   对佛系了二十几年的枸杞来说,好难~   我身边怎么就没有牙尖嘴利的咧……   明天十二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宝宝辣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盈、青青、yxxgy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魔都囡 60瓶;虞沐沐、36393199 10瓶;萌小璃0103 5瓶;暮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检讨(一更)   十一月的天儿, 已经下过了几场雪,虽然室内燃着火盆, 可地底的凉气还是沿着垫子一点点渗入钮祜禄氏膝盖缝儿里头。   被烫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着, 钮祜禄氏完全顾不上这个,她只怕福晋一个恼怒就毁了她的容貌。   虽说她算不得美,可若有了伤疤, 那可真是绝了后路。   “都是婢妾的错, 求福晋责罚。”钮祜禄氏不敢动弹,只更谦卑了几分。   她不想攀咬耿氏, 是不是耿氏故意的还两说, 即便真的是耿氏, 那也不用福晋这么浅显的怒火来惩罚,她自有更多法子报复回去。   “你服饰逾矩,禁足一月抄经三卷!”松格里冷哼了一声, 用了点力气甩开了钮祜禄氏。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力道, 还是钮祜禄的示弱,她一下子斜趴在了地上。   “等你学会了这府里的规矩,再来敬茶吧!”松格里不管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做足了自己毒妇本分。   钮祜禄氏顿了一下,才慢慢跪回去,她脖颈儿上被护甲套划得火辣辣的疼,手上和身上也疼的紧,她抿紧了嘴唇双手交叠,额头叩在地上。   “谨遵福晋吩咐, 婢妾告退。”她的声音依然圆润温和,可眼神中却是浓到化不开的狠辣。   不管是不是耿氏算计的她,福晋这里,她也不准备就这么算了,等她过去了艰难时候……她自会让福晋好好看看,如何才叫挑战她的正室权威!   松格里一个眼风都没给她,径自回了自己的厢房。   她并不在乎钮祜禄氏的想法,就算知道了,她大概只会嘲笑钮祜禄氏天真。   艰难时候?现在才刚开始呢,真当四爷府的后院是这么风平浪静的地方么。   等四爷知道的时候,后院基本上已经没人不知道这件事情了。   当下后院女眷也只是偷偷嘲笑钮祜禄氏而已,福晋的铁腕大家都清楚,在府里头嚼舌根子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可接下来四爷的行为,像是一碗水倒进了烹油里,彻底炸开了后院的水花。   四爷派苏培盛去沉香院,给钮祜禄氏加成了三个月禁足,十卷佛经。   “劳烦公公跟爷说,婢妾一定谨言慎行,好好反思。”钮祜禄氏脸上的表情已经算不得好看,只能勉强保持着镇定,苍白着脸笑得温柔。   等苏培盛一走,她就摔了自己的嫁妆镜子。   乌拉那拉氏!耿氏!她狠狠的摁着自己烫伤的地方,极致的疼痛让她多了几分冷静,冷静的深处是看不透的恨意。   到了晚间,已经有所察觉的松格里,在晚膳后迎来了四爷。   “给爷……”   “不必,爷说了,你我夫妻,不必多礼。”四爷强硬的拉住了松格里的手,没让她蹲下去。   “弘晖已经睡下了,东厢房里间……”松格里轻轻挣开手,语气冷淡的开口说道,还没说完,就被四爷又一把拽住。   “爷不是来陪弘晖睡的,我们聊聊。”不等松格里说什么,四爷冷着脸强硬的拽着松格里进了内室。   苏培盛看明谨和明言还想着跟进去,赶忙拦下来。   “嘿嘿嘿,眼力价儿呢?主子进去说话,你们两个跟进去算怎么回事儿,走走走,咱们去门口守着。”苏培盛小声跟二人说完,示意二人一起去门边火盆儿边上。   “苏公公,爷……他不会动手吧?”明谨赶忙凑到苏培盛边儿上,几近气音的小声问。   “嘿……你当咱们爷是什么人呢!”苏培盛瞪了明谨一眼,不再多说。   他们家爷怎么会跟福晋动手呢,要动……嗯,估计不止是动手了好么!   “你要说什么,你先松开手。”松格里被四爷拽的踉跄了几步,有些不乐意了,她皱着眉头道。   “你今儿个罚了钮祜禄氏。”四爷松开了手,直接把松格里整个人揽了满怀。   他发现这样谈话,效果好一些,起码福晋不能再视他若无物。   “是,爷不都知道了么,这是要来责问臣妾?”松格里力气怎么也比不过一个大老爷们儿,当下不再挣扎,冷冷地反问。   “责问与否,爷不都做给你看了么?”四爷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温和。   “你说的话,也都放在心里了,咱们闹了这么久,爷也一直在反思,不敢说都想明白了,可爷……到底是知道过去忽略了很多东西。”四爷认真的看着松格里,话说的小心谨慎,就怕又惹恼了她。   “咱们是夫妻,爷总是盼着与你和睦相处的,即使……即使你不待见爷,总要给爷个机会,就算为了弘晖,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不是吗?你见弘晖可还有前两年的活泼?”四爷知道松格里重视弘晖,果不其然刚说完就感觉她放松了下来。   松格里沉默了,弘晖确实是敏-感了许多,两三岁的时候还有点霸道和淘气,今年开始越发乖巧懂事,就好像……上辈子一样。   “臣妾并不想做个贤惠福晋。”松格里过了会儿才抬起头跟四爷的目光对视。   “爷也看到了,臣妾就是个牙呲必报的,对李氏如此,对钮祜禄氏如此,对年氏……臣妾也没想放过,臣妾就是个毒妇,改不了也不想改。爷真的能接受这样的我?”松格里挑着眉头带着几分讽意问道。   “呵呵……我们都不是善男信女,只要你愿意跟爷说,爷就愿意试着相信你。”四爷认真把额头抵到松格里额头上,气氛一下子和缓下来。   “可我无法相信爷。”松格里还是没忍住垂下眼眸,遮盖住她的审视和冷漠。   “爷懂,爷慢怠你多年,也没指望你一下子就能信爷,但是给爷个机会,让爷做给你看,可好?”四爷契而不舍的抬起松格里的下巴,继续跟她四目相对。   “……好。”松格里点点头,躲开下巴上的钳制。   不是为了要跟四爷做一对合美夫妻,若是可以,她只想跟四爷两不来往,只是为了弘晖……她不能再叫弘晖走上辈子的老路。   “那安置吧。”四爷脸上的表情极为舒缓,他笑着说了句,马上就感觉松格里僵硬起来。   “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爷绝对不会强迫你,只是爷不想住在正院还要再旁的地方休息,让弘晖看见也不好。”他这会子已经开始拿捏住了松格里的七寸,话说得顺溜。   松格里翻了个白眼,倒是没说别的,当夜即使感觉到四爷……很激动,却只是老老实实抱着她,什么都没做。   只是半夜里松格里被勒醒的时候,忍不住给了他一脚,离他远远的继续睡下。   可等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她竟然还是在四爷的怀里头,这让松格里皱着眉起身,好半天都心里不怎么舒服。   ********   在康熙四十年的冬天,离上次流言一年之久后,四爷又开始常住正院了,这四爷跟福晋关系好好坏坏的,都让后院女眷几乎没了脾气。   可福晋还是有脾气的,虽说并不拒绝四爷睡在她卧房里,可在某个半夜里,被稀里糊涂拉着运动到天明以后,四爷又过上了跟弘晖一起睡的日子。   “阿玛,好冷。”感觉得出额娘和阿玛关系比以前好了许多,弘晖也确实放下了一块心病,人开始活泼了许多。   他在晚膳后,写了会儿大字以后,偷偷把冰凉的手放在四爷脖子上,嘻嘻笑着喊冷。   “不是说让你写大字的时候,记得点火盆子么?”四爷抱着弘晖到火盆子附近暖手。   “把大阿哥的字拿过来。”看弘晖笑嘻嘻的烤着手,四爷慵懒的坐在一旁吩咐苏培盛。   苏培盛赶紧应下来过去书桌那边收了一摞大字过去,递给了四爷。   “嗯,最近字写的比以前有些长进了,就是有些地方还不够有力道,还是得……嗯?这是什么?”四爷正好翻到了最后一张,并不是描红的大字。   看起来倒像是……反省?   “啊!阿玛,这个不给看!”弘晖谈过头来一看,是自己给额娘写的检讨书,连忙站起身就想拿回来。   “有什么是阿玛不能看的,正好看看你学问学到什么程度了。”四爷不动声色抬高了手,板下脸来才让弘晖撅着嘴坐了回去。   “要告诉额娘,阿玛欺负滚滚。”弘晖气哼哼的坐在火盆子前头,脸上不知道是被火烤的还是羞的,一片通红。   四爷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弘晖的……检讨书,只觉得好笑又新奇。   “这书写的,你可都做到了?”四爷挑着眉忍俊不禁道。   什么给额娘倒茶,每日给额娘背诵规矩,给额娘捶腿……这倒是许了不少出去。   “当然,滚滚最乖了!”弘晖骄傲的扬起小脑袋,脸上红扑扑的,还带着几分偷笑。   “额娘可高兴了,还让滚滚多吃了好多点心和鱼丸。”想起来,虽然已经到了快睡的时候,可弘晖还是觉得自己的小肚肚又饿了。   “李姑姑……”他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思敏,期待着可能也许大概李姑姑能跟明心姑姑一样心软,让他吃个宵夜。   李思敏唇角微勾,一句话都没说,弘晖就沮丧的转过头去,看到了若有所思的四爷。   “阿玛,你也做错事情了吗?”弘晖扯了扯四爷的袖子用清脆的嗓音问道。   李思敏偷偷拿眼神余光看了眼四爷。   “咳咳……差不多吧。”四爷清了下嗓子,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也给额娘写检讨书啊!等你改好了,额娘就高兴了。”弘晖的童言童语让四爷忍不住真开始考虑起来。   若是他写……肯定是比弘晖要写的好多了,等他许诺的都做到了,福晋一高兴,也会让他吃上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弘晖:阿玛你以为你是我么?   四爷:没有爷,哪儿来的你。   松格里:你也就这点儿作用了。   四爷:……   下午三点见哦~ 第67章 变故(二更)   就在四爷心心念念想着如何把……检讨书写的更光明正大, 更面子上好看些的时候,钮祜禄氏正坐在镜子面前, 抬着下巴仔细看自己脖子上的伤痕。   那天福晋把她甩在地上的时候, 镶嵌着玉饰的地方在她脖颈儿的地方划出了三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十几天过去,伤痕已经落了疤,只留下了浅粉色的印记, 可这印记在她白嫩的肤色下极为明显。   “我让你传出去的消息, 可传出去了?”钮祜禄氏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回格格的话, 奴婢去府外给您买东西的时候, 已经找了小乞儿把您吩咐的歌谣传出去, 想来这几日也该传到大街小巷了。”柳绿轻声在她背后回话。   桃红被钮祜禄氏打发去提膳去了,眼下屋子里就只有钮祜禄氏和柳绿二人在。   钮祜禄氏站起身,打开旁边的窗户, 拢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自己的脖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他可有消息传过来?”   “没有,前面吩咐过,格格有什么安排,奴婢等自当帮格格完成。”柳绿还是用特别轻的声音回答,却换来了钮祜禄氏的一声轻笑。   “说的好像多善良似的,当我不知道桌子底下的暗流涌动么,有机会你也帮我递句话,帮了我, 我自当回报,可若是把我当个棋子,就得有被反噬的觉悟,我只是个小小的格格,鱼死网破这种事儿,也没多可怕,就是不知道谁的损失更大一些了。”钮祜禄氏看着窗外空落落的枝桠,梦呓般淡然的语气,却让柳绿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是,奴婢一定把话带到。”柳绿低着头,神色恭顺。   “耿姐姐那里,可有动静?”钮祜禄氏没说什么,换了个话题。   “耿格格派红果给您送了些银子,倒是没说别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远远的,看见桃红提着午膳的盒子走过来,她轻声吩咐一句,关上了窗户,做到了书桌前,拿起笔继续抄起佛经来。   四爷这时候刚刚落笔,拿起自己一气呵成的两页纸,四爷心中极为满意。   且不说他的字体漂亮,这里面的每字每句,都在不影响他郡王威严的情况下,淋漓尽致的表达出了他……诚恳认错,真挚悔改的意思。   并且,带福晋去温泉庄子散心,带福晋巡幸塞外,带福晋南巡等允诺更显得这检讨饱满又真诚。   在四爷看来,比起弘晖的那封,自己这封检讨书简直堪称完美。   “苏培盛,把这封信给福晋送过去,嗯……让她在无人的时候看。”四爷神色高冷的吩咐了苏培盛一句,把装好的信递给了苏培盛。   苏小爷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四爷这些日子就快天天长在正院里了,这怎么还鸿雁传书上了呢?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难道……是情书?   自觉悟了的苏培盛老脸一红,接过信就赶紧出去,往正院里去了。   “奴才见过福晋。”苏培盛脸上挂着比自己大婚还要开心的笑容,笑得松格里皱起眉头。   “有什么喜事儿吗?”松格里顺着苏培盛……这恶心吧啦的笑容问了一句,总不能是苏公公找到对食了吧?   “这……爷派奴才来给福晋送点儿东西,爷吩咐了,说是让福晋摒退左右再看。”苏培盛说着递上一个小巧的匣子。   这是苏公公自认为理解到四爷的意思后,自作主张从库房里找的小匣子,他还在里面放上了几朵宫里赏下来的珠花。   话说他苏小爷没白听底下小厮讨好心上人的法子,自认为也有颗骚气的心呢。   “……知道了。”松格里看着明微接过匣子,给她放在了软榻旁边的小几上,淡淡的说了句。   等苏培盛走了以后,明微很自觉的带着明谨和明言出去了,常嬷嬷这会儿正好不在,若是在,指不定多高兴。   等人都出去以后,松格里放下手中的络子,打开了匣子。   看见珠花后,她忍不住挑了下眉,四爷……还有这样的天赋?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可见四爷以前没少拿这样的手段博宠妾的欢心,她神色冷冷的拿出了那封信。   苏培盛这会子正高兴回外院呢,完全不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儿,若是知道怕是得给自己一耳光。   松格里看完信件后,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检讨一事,肯定是弘晖告诉四爷的,可是看到弘晖的检讨书,她满心欢喜并且觉得有趣。   看到四爷的……说实话,她只觉得诡异和惊悚。   无论前世今生,四爷都是个规规矩矩的人,若说除了小心眼儿,爱较真以外,整体也算是个冷清的性子。   她竟不知,四爷内心还有这么骚气和蠢真的一面,那些诸如“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缓缓归于天地”的酸话,竟然写的很是流畅。   可松格里是什么人呢,她作为一个从小看话本子和酸诗长大的小霸王,什么你侬我依没看过,前世一辈子的时间又什么苦没吃过。   四爷的检讨完全没有打动松格里,看着他信件底下的允诺,除了温泉庄子让松格里还觉得感兴趣了点儿,其他的她一点儿都不感冒。   巡幸塞外?就是车马劳顿,吃不好睡不好的去被蒙古公主嫉恨。   南巡?就是晕船晕一路,顶着浑身上下,屋里屋外都湿漉漉的粘-腻,看江南美人怎么一茬一茬的送进来?   她又不是脑子有毛病,在正院里过得这么好,她疯了才想出去。   把四爷的检讨书放在了匣子里,连同那些珠花一起,松格里把明微叫进来,随意吩咐她放进了库房。   于是,四爷左等右等都没等来福晋的回复,终于还是没忍住带着苏培盛去了正院。   “给爷请安。”明微几个见到四爷,都有点不自在。   下午她和明谨明言都看见了那个匣子里的东西,说实话,对明微几个来说,实在很难想象一直冷的让人害怕的四爷,会做出像登徒子一样的事情来。   “都出去,爷有话要跟福晋说。”四爷面上淡淡的吩咐。   “不用了,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滚滚一会儿就回来了。”松格里轻描淡写的拒绝。   “爷的意思臣妾明白了,等爷有时间,就去温泉庄子上吧,滚滚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她唇角略带了几分看不出敷衍的笑容,对着四爷说。   四爷眼神亮了几分,也顾不得脸面的问题,上前几步凑近松格里。   “你原谅爷了?”温热的气息扫过耳畔,让松格里不甚舒服。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且走且看就是。”松格里声音也不高,耳聪目明的奴才们都当作自己是聋子,各自忙活着,只是心里头都高兴了几分。   话说这府里头最大的两个主子不和,外院和正院的奴才都不好受,看见两位主子和睦相处,大家都是松了口气的。   “额娘,额娘,先生夸滚滚了!”弘晖人还没进门,清脆的奶音就传进了屋子,松格里站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   四爷也赶紧收起荡漾起来的笑容,严肃的坐在榻上。   “额娘,先生夸滚滚字写得好!”弘晖站在松格里面前,忍住抱额娘大腿的冲动,仰起脑袋,带着跑得更加清亮的眼睛,高兴的看着松格里。   “额娘知道滚滚最棒了,常嬷嬷今天回郭罗玛玛府里,一会儿回来,肯定给你带好吃的。”松格里替弘晖擦了下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子。   这大冬天的,若是吹了风,很容易得伤寒。   “阿玛,阿玛,先生夸奖滚滚了!”弘晖已经看见了四爷,赶紧上前几步再度对着四爷炫耀。   “嗯,戒骄戒躁,继续保持。”四爷很稳重的点点头,脸上表情严肃。   弘晖撅了撅嘴,低低的应了一声。   “苏培盛,穿膳吧,跟膳房说,鱼丸子来一份儿。”四爷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对着苏培盛吩咐。   看着高兴起来的弘晖,苏培盛赶紧应诺下来,转身出去传膳。   晚膳的气氛很好,弘晖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吃鱼丸子吃的满嘴流油。   松格里因为看多了后世养孩子的法子,从来不坚持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也不吝啬夸奖弘晖,再加上这阵子她跟四爷之间的气氛和缓,弘晖眼看着活泼了不少。   这也让松格里对上四爷的时候,态度好了许多,尤其是在弘晖面前,她再没有流露过冷淡的神情。   所以四爷也就没对弘晖娘俩不规矩这件事情有什么异议,话说他眼下也没什么精力去考虑规矩不规矩的,满心都是想着晚上能不能吃肉的事儿。   想着想着,想来喜欢茹素的四爷,不经意倒很是用了些牛肉,让苏培盛高兴的不得了。   前几年四爷还吃些肉呢,不知道这两年怎么了,竟然吃的越来越素,话说四爷才二十出头,正是身体需要营养的时候,素吃多了,就怕身体跟不上,苏培盛为这事儿都愁了很久了。   等用完晚膳后,四爷陪着弘晖写了几页大字,就去了正院,松格里没阻止他到自己卧室里睡。   只不过等四爷洗漱好躺下以后,才想起来,今儿个是十三……是福晋的小日子,这些年他别的没记住,福晋小日子真是记得滚瓜烂熟。   于是,看着洗漱完愈发动人心魄的松格里,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紧绷,四爷的高兴消失无踪,哭的心都有了。   他这运道怎的如此之差……   没吃上肉的四爷后面几天彻底忙碌了几来,本来四爷是准备加速忙完手里的公务,趁月底福晋身上干净了,带福晋和弘晖去小汤山庄子上的。   可是粘杆处传来的消息,却让计划生了变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微:没想到,爷骚的一匹~   明谨明言点头。   四爷:我不是,我没有,都是苏培盛!   苏培盛:爷……是您让奴才送的!   四爷:我也没让你送花送匣子啊!   松格里:主仆两个都好不到哪里去~   弘晖:阿玛,你当你是我呢?哈哈哈~   话说,弘晖是不是想挨揍?   六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数字菌 19瓶;深蓝加蓝 17瓶;虎涵 10瓶;虞沐沐 8瓶;丹阳似血 3瓶;暮年 2瓶;我爱不二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换药(三更)   “什么时候开始传出来的?”四爷拿着手上的纸条, 脸色极为难看。   “这几日才开始在大街小巷传唱,传出来应该是十日前了。”李逸桐跪在地上, 满心苦涩, 谁能知道,向来名声极好的福晋,竟然会有这样的传言呢。   前些日子, 二部只留了几个人关注着朝堂内外的动静, 李逸桐带着大部队下江南去办差。   没想到一回来手底下人就给他送了这么大个惊喜……过了十日才发现,这顿打怕是躲不过去了。   “从哪儿传出去的?”四爷声音还是很平稳, 可话里的冷意让李逸桐觉得自己后背隐隐作痛。   “回爷的话, 应该是从乞丐堆里传出来的, 先是小乞儿开始唱着玩儿,后来是老百姓家里出来玩耍的小孩子传唱,具体是从哪儿起的头……像是被人抹去了痕迹, 奴才还没有查到。请爷责罚!”李逸桐跪在地上, 磕了个头。   “让三部的人加紧审问,把四部的人派出去,把流言先止住!”四爷沉思了片刻,吩咐道。   “待事情结束后,你自己去刑堂领罚。”   “是,奴才遵命。”李逸桐面上表情一肃,赶紧应下来,弓着身子退出去了。   就在四爷正思虑着如何瞒过福晋这件事情的时候,正院儿里松格里已经从李思敏那里得知了消息。   “贤良淑德菩萨, 四郎府里叱咤,毁颜罚跪狠辣,福晋逍遥坐大……呵呵,这算是打油诗还是白话呢?这文笔……让天下学子看了怕是得骂死了去。”松格里拿着外面传唱的内容笑得轻松。   “要玩儿这么大么?接下来,福晋准备怎么做?”李思敏挑着眉坐在一旁的兀子上,喝着松格里的好茶。   入府三年,在鬼见愁苗老太的帮助下,李思敏声音已经越来柔和,就算他现在不刻意压着嗓子,也更偏向中性了,因此在松格里这里,他更加放松了些。   “这里头不是说我毁人容颜?话都说出来了,若是我没做,不是白担了名声,我那护甲套可还没派上用场呢。”松格里面上挂着舒畅的笑容,把纸张随手放在了一侧。   钮祜禄氏果然还是忍不住动了手,也幸亏她现在才十三岁,若是再过个几年,怕是就没这么容易因为羞辱就忍不住了。   要知道二十岁开始的钮祜禄氏,就已经是心机深沉,再没有行差踏错过。   “你还真准备给那女人几个耳光啊?啧啧……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得罪了你这个心狠的,这若真毁了容,那位爷心里会有疙瘩吧?”李思敏斜靠在软榻上,吊儿郎当的道。   “你也说了,我是个心狠的。眼下还不着急,总得先给人点儿发挥的余地,小打小闹的,无非也就是受点皮肉之苦,我要的可不是这些。”松格里无所谓的样子,并不回答李思敏的问题。   不管出于什么角度,有粘杆处在,四爷不会坐视流言不管,她要的是钮祜禄氏再也爬不起来,现在才到哪儿呢,等着就是。   李思敏挑挑眉没说别的,随手捏了块儿点心一口吞掉,晃着身子出去了。   他本来也不是个善人,算计起人来比松格里可要狠辣的多,他不觉得以松格里的性格会无缘无故害人,既然是自己认同的伙伴想要做,他帮着就是。   果然没几天的功夫,外面的流言就再也没了动静,可就算只传了几天,也传到了宫里面去。   除夕一大早四爷跟福晋带着武氏和弘晖进宫后,十四阿哥拉着弘晖的手,跟在四爷身后去了乾清宫,德妃难得冷了脸。   “本以为你这年懂些事儿了,怎么又闹出了那么大的笑话,你说说看,你都做了什么,才让人传的那么不堪。”德妃心情很差,流言她并没有收到消息,她知道,是因为惠妃在太后那里的嘲笑。   这对好面子的德妃来说,比她自己知道还让她难受,光是荣妃和宜妃明晃晃的嘲笑就堵的她心口疼。   武氏虽不是头一次进宫,可她对德妃一直都怕的紧,在一旁微微斜着身子坐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额娘息怒,您也知道,府里头儿臣一直都管得严,就怕有什么不好听的传了出来,对后院的妹妹们,儿臣一直都是督促爷多多雨露均沾,好为爷开枝散叶的。就为儿臣说的多了,爷还不止一次下过儿臣的面子。”松格里低垂着头,温婉的样子让德妃胸口的那股子气勉强平了点儿。   四爷动不动就冷落正院,德妃也是有所耳闻的,她也因此隐晦的劝说过四爷。   武氏在一旁稍微抬了抬头,有些怀疑,四爷和福晋……真是因为这样才会时冷时热吗?那福晋也太贤惠了些。   “这阵子,儿臣说的少了,弘晖也争气,爷多给了臣妾几分脸面,许是……有人心里不忿,可额娘您也知道,儿臣在府里……真的是再温和不过了,怎么会做那等子拈酸吃醋的样子呢,再说若臣妾醋了,武妹妹和张妹妹都有了子嗣,儿臣怎么会好好护着她们和子嗣呢。”松格里抬起头,脸上还有几分委屈。   武氏听到这里,不管心里头怎么想的,也赶紧跟上了一句:   “回娘娘的话,福晋姐姐对臣妾等,真真是再和善不过了,这些年受罚的妹妹真是少之又少,那也都是……妹妹们实在不懂事了些。”   “也是你性子太过软和了些,才会让人这么爬到你头上去,若你一直都硬气些,也不会有人这么大气性。”德妃现在算是听出来了,只有点恨铁不成钢。   虽说有自己本家的姑娘在四爷府里头,可德妃也知道松格里一直是个好说话的,以前松格里不得宠还好说些,眼下松格里一得宠,可不就有人坐不住了么   。   她总不能让松格里把宠推出去,也不可能劝说老四别宠自己的福晋。   “有不懂事的你就罚,别总那么绵软,要知道你可是老四明媒正娶的福晋,府里府外的进出消息都管得严一些,这次就先算了,以后可别再让本宫听到你府里有不好听的传出来。”德妃也没多计较,只是多叮嘱了几句。   毕竟她也不肯定这里面有没有乌雅氏的手笔,乌雅府作为内务府世家,有多大本事她是知道的,只能让松格里管的严厉一些,到底是不希望乌雅氏有什么不好的。   “是,儿臣一定好好打理府中事物,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松格里唇角带着点子赫然的笑容,赶紧保证。   有一次是因为要师出有名,她又不是被人看西洋景儿看上瘾了。   四十年的春节,松格里在宫里头过的不算舒心,毕竟大家都是消息灵通的,对上向来有贤名的四福晋,都或明或暗的刺上几句。   只松格里一直都很端得住,一副谦逊又温和的样子,就应付了所有好心或者不怀好意的心思。   也因着她不曾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让太后和康熙对她的感官都好了几分。   康熙知道的还要更多些,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比下头那些儿子和臣子们可知道的更详细。   他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别的皇子阿哥插手的痕迹,所以康熙当然不会怪到松格里头上,只当是四爷太受重用,碍了别人的眼。   因此在乾清宫的大宴上,成年的几个皇子们,都分别受到了康熙不轻不重的敲打。   不管臣子们如何想,都有自个情报来源的皇子们,大概都清楚什么意思,虽心底各种心思流转,面上却都是受教的样子。   等四爷真的处理好府里府外的事情,有时间带上福晋和弘晖去小汤山庄子上的时候,已经是四十一年的一月底。   京城里比腊月里的时候暖和了许多,但是小汤山那边的雪都还没化,一路走来,景色还是很不错的。   小汤山的这座庄子,也是康熙因为四爷办差办得好赏下来的。   康熙自己的行宫就在几里地外的地方,站在这边庄子的高处,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行宫的飞檐。   这次出来,除了福晋和弘晖,四爷谁都没带,松格里虽然觉得不太妥当,可有弘晖在一旁磨着,她也没说什么。   等到了庄子上,松格里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竟是要住在一个院子里,庄子上都没给她单独安排院落。   “爷若是要处理公务,臣妾和滚滚在这里怕是不方便吧?”松格里隐晦的表达出不合适的意思,被四爷很利落的否定了去。   “爷是处理完公务才带你们出来的,这几日就带着弘晖散散心,没有公务要处理。”   现在正好是吃肉……哦不,是一家子培养感情的好时候,他已经跟粘杆处四部下了死命令,除非朝中发生大事,不然一律不准过来打扰他。   因为有弘晖在,松格里一直没有表现出抗拒或者冷漠的样子,所以一时间氛围竟然还不错。   因为难得出来放松,松格里怕四爷又有什么骚操作,先一步带着明言和常嬷嬷泡温泉去了。   李思敏眼神打量到四爷在书房的动静,拉着弘晖,故意“悄摸儿”的去了西厢房。   “大阿哥,奴婢正收拾屋子,乱得很,您不如先去看看后院儿里的小动物?”明微看见弘晖进来,赶紧给他行了个礼。   “小爷要给额娘准备个惊喜,你们先收拾外头,待会儿再进来。”弘晖板着肉乎乎的小胖脸,故作深沉道。   “是,奴婢这就出去。”明微和明谨偷偷笑了一下,赶紧退出了卧房。   “姑姑,你说,咱们把额娘的药换了,她不会尝出来吧?”弘晖见人退了出去,马上就恢复了做贼的心态,悄悄缩着脖子问。   “谁服药还嚼碎了服用的,不用担心。”李思敏早就听到窗边儿的动静,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着。   “再说了,大阿哥不想要弟弟妹妹了?”看见弘晖还是一副怕怕的样子,李思敏挑着眉头问。   “想,可滚滚怕额娘知道了,要打手板的。”弘晖挠了挠光溜溜的小脑门,有些迟疑。   “放心,有奴婢在,福晋一定发现不了。”李思敏手脚利落的把瓷瓶里的药,换上了他偷偷找苗大夫配的,能调理身体气血的药。   听到窗户边儿上的脚步声渐远,李思眠唇角这才带上了一丝玩味,光明正大牵着弘晖的手出了西厢里间。   等松格里带着明言泡完了温泉回来,里里外外都已经收拾好,等明微和明谨给她熏干了头发,松格里就带着弘晖跟四爷一起用上了晚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四爷看她的眼神明亮到火热,实在是让松格里不适应,她心里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69章 南巡(一更)   弘晖有些做贼心虚, 晚膳后就揉着眼睛,拉着李思敏早早回去睡了,连心心念念的兔子和狗狗都没去看。   松格里只当他累了,并没有多想。   她在下午发现只准备了一个院子的时候,就做好了跟四爷睡在一起的准备。   松格里没有矫情,毕竟两辈子睡的都够多的了。   就算她看过了再多后世的繁华,骨子里头她还是那个大清土生土长的满族姑娘。   所以即便不想伺候, 也只是出于对四爷这个人的复杂情感,并不是真的想挑战皇权。   言而总之, 就是松格里很平静的跟四爷躺在了一起,一天的车马劳顿, 让她一躺下很快就有了睡意。   却不算意外的被拉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当中,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四爷的火热程度。   他在床榻间有多孟浪,松格里也算是身体力行的知道些,可她从没有像这次般感受的如此彻底。   整个晚上她都没有机会好好的喘一口气,清明哪怕片刻的功夫,直接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松格里腰酸背痛的醒过来时, 已经到了下午。   接下来在温泉庄子上, 他们一连住了六天, 松格里除了第一天到的时候去泡了下温泉, 接下来四天,都没有机会去了。   每天都是疲惫过度的状态,最后一天松格里发了狠, 好不容易到温泉池子里泡泡解解乏。   最后,是被四爷裹在大氅里面抱回去的。   这几天的闲散日子,让松格里彻底对四爷没了好脸色,看见他就掉脸子。   偏偏四爷包括弘晖心情都很好,躺在马车里,还能听到父子二人笑闹的声音。   这让松格里心情更差了些,等回了府里头,直接把弘晖扔给了四爷,她就回自己院子继续休息去了。   这来回折腾一遭,还不如她在正院里休息的好呢,这让松格里后悔极了跟四爷一起出去。   因此南巡的时候,她直截了当的拒绝跟四爷下江南,利索的安排了乌雅氏和柳氏跟着一起前去。   四爷走的那天,脸色很不好看,不止是因为福晋拒绝跟他一起去,昨儿个太医诊平安脉的时候,他也在正院里。   他不能理解,明明粘杆处的人亲眼看见弘晖带着李思敏把福晋的避子药给换了,接近一个月的日子里,他也足够努力。   怎么福晋的肚子就没有动静呢?抱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四爷跟随在康熙的车驾后面踏上了第四次南巡的旅途。   本来,乌雅氏能够跟着四爷一起下江南,她是很开心的,柳氏在她眼里等同于不存在。   柳氏不如汪氏大胆,甚至是有些怕四爷的,所以她轻易不会在四爷面前露脸。   因此基本上,只要四爷有需要,那就是乌雅氏的事儿。   可是前半截路程,因为有点晕船,她不能伺候,好不容易等她适应了,四爷又不过来了,日日留在圣驾的船上,根本不回来。   等四爷好不容易回来,乌雅氏一得知消息,立马打扮好了自己,就往四爷船舱去了。   “给爷请安。”这日,乌雅氏穿的是一身玫红色绣着石榴花的旗装,连坎肩都是浅浅的红色,看起来极为娇艳。   四爷对乌雅氏没什么恶感,再加上她又是德妃母家出来的,平日里四爷还算是给她脸面。   “起来吧,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四爷虽然有些累,可看见乌雅氏他面色还算是温和。   “回爷的话,自打出来,爷就一直忙着,婢妾想着爷舟车劳顿,过来伺候爷呢。”简单几句话,被乌雅氏说的娇媚婉转,极为动听。   四爷听着也还是算顺耳,他本想叫乌雅氏给他揉揉肩膀,这几日在龙舟上确实是绷着精神,有些疲惫。   可还没等他开口,苏培盛就进来了,看见乌雅氏也在,先给乌雅氏见了个礼,赶忙凑到四爷耳边说了几句话。   乌雅氏侧着身子避开了些,心头升起些不好的预感,还没等她多想,四爷就站起身来了。   “你先回去,这几日若无事,别到处乱走,免得冲撞了贵人。”说完他一打袍子,带着苏培盛就出去匆匆下了船,上了小舟。   乌雅氏急忙赶出来,站在船边儿上,看着四爷往帝舟的方向而去,下气极了。   这单独伺候爷的机会,福晋给她了,柳氏也不足为虑,好不容易等于说有几个月的时间,四爷就属于她一个人。   可日子都过去了三分之一,她连四爷的边儿都没沾上,这怎么能叫人不沮丧呢。   四爷这会子可顾不上乌雅氏是高兴还是生气,他刚被接上龙舟,就看见了李德全的徒弟魏怀德。   “见过雍郡王,太子在殿内都跪了有一个时辰了。”魏怀德年纪还小,面上却不见怯,利落的给四爷行了个礼,小声说道。   “你可知道是何缘由?”四爷边走边低声问了句。   “今儿个头晌,直郡王带着河南巡抚李大人来过,其他的奴才就不知道了。”魏怀德脑袋低垂着,一点都不左顾右看,只稳稳的走在四爷斜前方带路。   明明嘴巴没看见怎么动,话轻巧的就传进了四爷耳朵里,这话并不算是被收买,跟四爷说是李德全吩咐过他的。   四爷脸上保持着冷淡,当作没听见一样,大步往正殿里头走。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四爷进了殿以后,一点儿都没忘别处看,只端正甩了袖子,低着头给康熙行了礼。   可没等到康熙叫起的四爷,只等到了一本从上头扔下来,掉落在他跟前儿的折子。   “看看,这事儿可是你办的。”康熙的声音极为淡漠,四爷却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不满,心神凛然的拿起了折子。   等看完,他这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回皇阿玛的话,这事儿是儿臣办的。”四爷叩了个头,朗声回答道。   “河南陈州府下头的淮宁、商水、西华几地税收有蹊跷,你去看过后,跟朕说没有异样,这就是你所说的没有异样?”康熙的语气里听出了几丝不满。   “回禀皇阿玛,三十九年间,陈州府,许州和直隶都有不同程度的旱灾,这个您是知道的,儿臣下到陈州,发现当地州府衙门因为老百姓日子难过,开了州府备用粮仓,下放赈灾粮共计一万担,可由于陈州知府当时卸任的原因,并未将此事记明白,新知府怕担责任才报了亏空。这些儿臣都挨个对清楚了的。”四爷不急不缓的给康熙解释。   “哼,朕姑且当这一万担的粮食是真的发给了灾民,这也不过就是七八万两白银的事情,陈州光三十九年一年对不上的税银就有三十多万两,这些你不知道?”康熙冷哼了一声,声音里的怒气更重了。   “……皇阿玛,您让儿臣去调查的时候,河南三州的税收账册,都是没有问题的,儿臣查看过,并无虚假账目,因此儿臣也不曾细究,请皇阿玛责罚。”四爷沉默了一会儿,才磕头下去,稳稳回话。   他当然知道河南的税收有问题,河北沧州和河间,包括通州的税收银子都有问题,可这话却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这里面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而其中大部分……都属于太子阵营。   “你是没查出来,还是不敢查?啊?我大清的税银是用在边关守卫疆土的儿郎身上的,是用在各地水深火热的老百姓身上的,不是让朕的儿子争权夺利、收买人心用的!”随着这话,下来的是碎在地上的茶杯。   四爷跪的更低了些,眼神余光却看到地上已经有了些茶杯的碎片,他内心叹了口气,伏地不起,一声不吭。   “你到真是兄弟情深,枉费朕对你的信任,也不看看这情分到底用没用对地方!滚回去反省!”看着四爷沉默不语的样子,康熙更生气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直郡王现在跟太子不对付的苗头已经愈发明显,虽说是他想要平衡,可他也没想要兄弟阋墙。   好歹四爷虽然愚忠,人太刻板了些,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这让康熙心里头好歹没那么难受。   毕竟现在虽然他对太子有了防备之心,可到底还是疼了近二十年的儿子,他也不愿意让太子太过难堪。   可教训还是要有的,不然太子怕是会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等到再不可挽回的时候,就晚了。   “传朕的旨意,太子突染恶疾,无法随朕南下,且令其在德州行宫将养一月,一月后启程回宫。”康熙看也不看听到他的话脸色更加难看的太子一眼,就对着李德全下令。   “在德州,你给朕好好反省,朕不管是你起了贪念,还是你没管好自己手底下,让人手伸的太长,你都想清楚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圆满。你是大清未来的国君,这治国之道,朕该教的都教你了,你该知道若放任下去是个什么结局,想明白了你就回去,想不明白回毓庆宫你就别出来了,直到你想清楚为止!朕等着你的折子,滚回去吧。”   许是在船上晃荡了多日,经过这件事情后,康熙觉得自己头疼的很,冷冷的对着太子说完后,就撵他回去。   太子从来了这里后,始终一言不发,听到康熙的话也只是默默磕了个头,摇摇晃晃的出去了。   “给他送些药膏子过去,拨两个太医随行。”到底是心疼,康熙看太子的样子,还是没忍住跟李德全吩咐。   “喳,奴才这就去办。”李德全低着头应了下来,对着魏怀德摆了摆手,见他出了门,才给康熙换了盏茶,让人收拾殿里头的狼藉。   “万岁爷您可千万注意身子,这些事儿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不是?太子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您还不了解么。”李德全轻声安慰了下康熙。   “唉……朕不怕太子行差踏错,怕就怕,到头来,被那些心里腌瓒的拖着身不由已啊……”康熙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李德全低着头没再说话,康熙也不需要他搭话,只是叹着气径自去休息了。   四爷才刚回船上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了李逸桐传过来的消息,他在书房里坐了一下午,写了封信,让人加急送回了四爷府。 第70章 坦白(二更)   “老四那边什么情况?”一个粗旷不失风雅的声音低沉的在船舱中响起。   “没见四哥派人下船, 但太子被留在德州的事儿,他肯定是知道了,听说他一直在书房没出来。”另外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回答。   “得派人把直隶和许州知府的口封紧了,不然若是出了岔子,咱们谁都得不着好。”粗旷声音的主人,也就是直郡王,坐在桌子前面拿手指点着桌面, 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哥的意思是指……”另外一道有些阴柔的声音响起,还在脖子上比了个横切的姿势。   “九弟, 切勿乱说,想来大哥应该有所计划。”温润清朗的八阿哥胤禩冲九阿哥胤禟摇摇头, 眼睛里闪过些莫名的情绪。   胤禟没看明白,却知道八哥是为他好,所以他撇撇嘴没说别的。   直郡王没发现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沉思了许久,他转身到书桌牵头,写了封密函,交给了手底下的门人。   “这件事我会看着办, 你们只要把事情隐晦些传进京里就行, 别让人查出来有咱们的手笔。”直郡王咧开嘴笑了笑, 不经意的吩咐。   最重要的事情他们已经做了, 不管万岁爷想要怎么保全太子,若是满朝文武不愿意,这件事情也不好处理。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 盘踞在神坛上近二十年的太子,还是一步步被他们往下拽了几个台阶。   八阿哥胤禩温和的应了下来,带着九阿哥回了自己的船上。   这次出来,因为顾虑着福晋,他只带了个侍妾,平日里只命令她待在自己屋子里别出来,整个船只都很安静。   “八哥,你干嘛跟在老大后头听他调遣,咱们费了那么大功夫吃透了江南的关系网,到头来好处都是他的。”胤禟很是不乐意的一屁股坐在船舱的贵妃榻上,随手捏了一个果子吃着。   “眼下明珠和索额图斗的厉害,咱们不适宜出头,再说事儿是咱们办的,明面上的好处,一时让出去也无妨,毕竟那位,不是那么容易被拉下来的。”胤禩冲着太子船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行吧,八哥你心里头有数就行,要是你银子不凑手,再跟弟弟说,我那边,这些时日生意也起来了,还能过得去。”胤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大大咧咧的说道。   自从十六岁被康熙狠揍了一顿后,胤禟也发了狠,就一门心思往皇商路上走,不几年的功夫竟也被他趟出了点儿门路。   京城里四爷府这边,并不知道南巡队伍里面因为太子被留在德州引起的骚动。   太后的千秋节快到了,郑嬷嬷忙的脚不沾地,松格里也不算轻松。毕竟给太后抄的佛经什么的,总不能经他人之手。   邬有道收到四爷的来信后,并没有多做些什么,他很清楚,府里头未必是一潭清水,总会有别处的探子。   他只跟许大福交代了些事情,由他不动声色的传达给粘杆处的人,其余时候,还是日日在府里头教导弘晖的学问。   等四爷回来的时候,京城里基本上人人都得知太子是做错了事情,康熙知道这件事,大为火光。   虽然没调查出什么来,康熙还是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对着明珠一派的臣子,狠狠发作了两个官员以示警告。   因为这次南巡算是匆匆回返,路途上比较折腾,四爷到是比上次瘦的还厉害些,回来就告了病,只在府里养病,大门紧闭,谁来都不接待,做足了闲人姿态。   这次他依然是在正院里将养,让一路只侍寝了一回的乌雅氏心里头更难受了些,甚至生出了几分嫉恨。   “爷走的这些日子,京里头可有什么事儿发生么?”四爷百无聊赖的躺在榻上,随便挑了个话题跟松格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个您还用问臣妾?”守着人松格里没多说什么,可四爷看着她的眼神也知道她在说粘杆处。   “……太后的千秋和万岁爷的万寿节时间相差不算太久,皇阿玛那头你可有准备?”四爷摸了摸鼻子,换了个话题。   主要是他就在这里躺着,松格里宁愿漫不经心的编络子,也不肯跟他说话,这让他不太舒服。   “太后那里臣妾抄了几卷佛经,拿金线绣了出来,再连着四时八节的好礼一起凑个吉祥数儿,太后娘娘不会挑这些。至于皇阿玛那里,常规的礼单臣妾已经准备好了,若需要些特殊的,就得爷来费心思了。”松格里倒是耐心的回答了他。   “常嬷嬷,你把礼单拿过来给爷瞧瞧。”松格里能感觉得出四爷的无聊。   虽然不知道详情,可四爷回来后,连户部都没再去过,除了上朝,每日里都待在府里头,可见是在差事上出了些问题的。   大概是什么缘由她心头清明,也不愿意多问,左右不影响到弘晖和府里头就行,女子不得干政,多说多错,她很有分寸。   “这份礼单就够了,爷虽在外办差,可现在手底下到底没有领了哪个旗,没有多少孝敬,皇阿玛是知道的,再让苏培盛去库房里挑几块上好的寿山石,雕刻些吉祥样子,凑进去就足够了。”四爷看着礼单特别满意,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些什么。   “你们都先出去。”四爷突然坐起身,一本正经的吩咐。   常嬷嬷和明微几个一听这话就有点心惊肉跳,毕竟每回四爷说完这话,四爷和福晋两个人都不会太愉快。   好在眼下二人之间倒是气氛还可以,看松格里对她们点了点头,几个人这才慢慢退下去把门关上。   “那个……福晋是从哪一年回来的?”四爷这会子开始好奇起来,其实这个问题已经放在他心里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问。   眼下看见福晋把府里头管理的井井有条,不管做什么都恰到好处,人情往来的各式礼单都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这让四爷实在忍不住想问了。   “怎么?爷不知道,问人问题之前,自己要先回答吗?”松格里眼睛抬都不抬一下,漂亮纤细的手指翻飞,带着百鸟朝凤图案的络子已经在她手中慢慢成形。   这也是给太后的贺礼之一,自然是亲手做的,更有诚心一些。   “嗯,爷是在五十六年秋狄的时候,打猎受了点小伤,有些发烧,在帐篷里睡着觉,醒过来就回到三十五年腊月里了。”四爷没什么可隐瞒的,很坦荡的说了出来。   “哦?那也就是说,爷内里都已近四十岁的高龄,还像个愣头青一样去找臣妾的麻烦?”松格里手下顿了顿,她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四爷,把四爷看得有些汗然。   “这……当时爷以为只是爷做了个梦而已,再说……那个就是梦里头……爷不是也糊涂久了么。”四爷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好不容易福晋态度和缓了些,又提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历史,他很怕福晋又回到从前的样子。   “不,爷您没错,臣妾确实不是个好的。”松格里唇角微勾,在阳光下的映射下,人比桃花娇,却带上了几分邪魅的色彩,让四爷看傻了眼。   松格里没注意到四爷的愣神,她想起来四爷说的这件事了,五十六年四爷受伤的时候,正好是她与李氏跟着四爷一起去的。   在四爷发烧的日子里,她衣不解带照顾了四爷三天,等四爷病一好,她熬的人都脱了形,还不如李氏笑中带泪的一句问候,来的让四爷心疼。   所以啊,不管多清明的人,想起自己的黑历史,都不会太愉快。   不过……从九龙夺嫡时候回来的吗?那就好办多了。   对上做了十几年皇帝的四爷,她也没什么底气报复,可对着才不到四十岁的四爷,她自认为还是比较有胜算的。   所以松格里很愉快的冷了脸,特别礼貌的把四爷撵出了正院。   “想来爷应该也记得,那次是臣妾跟李氏一起伺候的,那个时候李妹妹可是受宠的紧,您只要不看见臣妾,心情也好的很,眼下爷许是该重温一下旧梦,说不得会有新的感觉。”她唇角的笑容温婉恭顺,一如上辈子每个勉强自己以最好面目对待四爷的瞬间。   “臣妾不舒服,就不留您了。”松格里说完礼貌的笑笑,低下头继续好整以暇的编络子,浑身上下只散发着一个信息——请赶紧的滚。   被松格里一番话灰头土脸赶出来的四爷,都忘了自己一开始的问题,无奈的回了自己的书房。   当然,晚上四爷还是厚着脸皮,大爷一样歇在了松格里的房里头,不知为何,他跟钻牛角尖一样,特别想再有个嫡子,哪怕是嫡女都好。   为了这个小心思,四爷难得特别放得下脸面,倒是让松格里一时没什么好法子招架。   福晋一人独宠,显然后院里的女眷是接受不了的,其他人且不说,乌雅氏心里头就很不爽。   只是松格里到底在府里头积威甚重,她心里不舒服,倒也没急着出头。   钮祜禄氏自解除禁足后,就龟缩了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耿氏那里都不去了,这时候也显不出她来。   耿氏就更别说,她本来就是新人,没有宠爱,甚至好姐妹也疏远了,自然老实的不能更老实。   唯一有实力的武氏,从来就没有特别受宠过,她还有一子一女要照顾,再说她现在已经升职到了顶峰,没什么好计较的,就属她的心态最平稳。   李氏那里因为四爷长年累月的不怎么过去,早就成了冷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侍妾没什么资格出来蹦跶,伊氏和张氏一直都是胆小不惹事的性子,本来四爷府这段日子,也该是暂时风平浪静的。   可很快,在五日给松格里一请安的日子里,就是从来都不曾惹过事儿的伊氏,发作了出来。 第71章 告状(三更)   “求福晋为婢妾做主。”伊氏特别利落的跪倒在大厅正中间的时候, 众女眷都有些惊讶。   来松格里这里请安,伊氏除了行礼问好,偶尔回答松格里的问候以外,三年多的时间主动开口说话的时间,都能数的过来。   所以她主动请松格里给她做主,不得不让人惊讶万分,只有张氏面上闪过一丝了然和担忧。   她跟伊氏住在一个院子, 算是比较了解伊氏的境遇,若不是实在受不过去, 伊氏也不会主动开口。   她悄悄扫了乌雅氏一眼,见她面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就知道乌雅氏知道伊氏所欲为何,并且一点儿都不怕伊氏的发难。   她眼神中的担忧更重了些。   “你先起来,有什么委屈,慢慢说就是。”松格里示意明微上前把伊氏扶起来。   常嬷嬷已经提过不止一次伊氏在后院的境遇,能让常嬷嬷为一个小妾多说话,可见伊氏过得确实不如意的很。   她一直没管这件事情,并不是她乐意看着伊氏受罪。   只是苦主不说, 即便她上赶着为人张目, 极有可能吃力不讨好, 还平白得罪了人。   毕竟乌雅氏也不是没有后台在的, 那后台还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婆婆。   “这几年来,乌雅姐姐处处为难,婢妾一直步步忍让, 乌雅姐姐却越来越过分。婢妾与乌雅姐姐同为格格,按理说乌雅姐姐没有权利替婢妾管教奴才,可现在婢妾身边的丫头都起不来床伺候了,婢妾的衣服还是自己洗的,婢妾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求福晋做主。”伊氏不肯起身,磕头下去趴伏在地上,哽咽着说了出来。   “乌雅妹妹,可有此事?”松格里皱了下眉头,她竟然不知道,乌雅氏事情都已经做得这么过分了。   其实乌雅氏也并不是一直这么过分,以前也只是暗戳戳的用银子和自己在府里的人脉,以及自己天然的身份优势,在小事上为难伊氏,让她过得不消停而已。   只是这次南巡回来后,因为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福晋又受宠,她心里不忿,不敢为难福晋,只好把气撒在了伊氏的丫鬟身上。   “回福晋的话,伊妹妹身边的奴才对婢妾不敬,这不管是谁的奴才,只要对主子不敬,难道婢妾还不能给自己讨个公道了不成?”乌雅氏虽心中不虞,可她面上仍然挂着笑容,好整以暇的站起身给松格里屈了屈膝。   乌雅氏这说话的语气是没什么毛病的,带着一贯的甜美娇柔,只是话里的意思却极为嚣张。   “伊妹妹的奴才怎么对你不敬了?”松格里看着乌雅氏,面上一片平静的问。   “婢妾的奴才去提膳,就因为先了伊妹妹一步,她身边的奴才就敢议论主子好坏……”乌雅氏站在原地并不慌张,只是她话没说完,就被松格里的问题打断了。   “怎么议论的?”松格里并没有耐心听乌雅氏的借口,因此特别直接,虽然语气还是平静的,可乌雅氏脸上神色却难看起来。   “那丫鬟说婢妾张狂,不懂先来后到。”乌雅氏硬着性子冷冷的回答。   “哦?那你不张狂?懂先来后到?”松格里挑着眉头问,神色已经淡了下来。   “福晋这是怀疑婢妾的教养吗?这婢妾可不能认,不若叫乌雅府去跟宫里头的主子问问,到底我乌雅府教养如何。”乌雅氏内心冷笑,面上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放肆!你这是要挑战本福晋的权威?不若本福晋现在就带你入宫去问问额娘,你这教养到底如何!”松格里手里的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冷声呵斥了出来。   所有的女眷都被吓得颤了下,都低着头不敢多看,都为福晋的强硬感到心惊。   松格里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怕事儿,她只是不喜麻烦而已,倒是让人觉得她好欺负的紧了。   她就不信,到了宫里头,这番话传出去,别人会说她雍郡王福晋的不是!   德妃只要脑子没进水,就不可能给乌雅氏张目。   “婢妾不是这个意思,福晋息怒。”乌雅氏心头一惊,没想到松格里这么不给德妃面子,听到松格里的话,她马上脸色苍白的跪了下来。   不管德妃乐不乐意,若是福晋带着她入宫,这般说出去,德妃就是咬着牙都得发作了她。   这跟让乌雅府对德妃喊冤,给四爷府施加压力是两码事,她一直以为福晋性子好,没想到竟然看走了眼。   “哼,我倒是懒得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入了雍郡王府,可不是你乌雅府都入了雍郡王府,怎么?你还想着让娘家为你张目,让额娘和四爷母子产生间隙?我看你简直是猪油蒙了心!”松格里也不叫她起来,任由她跪着,毒舌程度与四爷不逞多让。   “过往本福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跟你计较,就为成全额娘一片拳拳之心,你可倒好,在府里作威作福,盛不下你了是吧?”松格里的话,让乌雅氏脸色更加苍白。   “婢妾不敢。”乌雅氏这会子真是羞怒和害怕交织,脸上是又红又白,却不敢起身,只能磕头下去。   “传我的话,乌雅氏不守规矩,打手板二十,抄《女训》三十遍,长长记性,若是再叫我知道你不懂规矩,本福晋就亲自入宫请额娘派个嬷嬷来教你!”松格里脸色仍然冰冷,说的话更让乌雅氏害怕。   她倒不是怕德妃派嬷嬷过来教导,只是若被外头知道了乌雅府的姑娘没有教养,还需要让嬷嬷教导,怕是德妃和乌雅府都会成为笑话。   对好面子的德妃来说,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到时候只怕德妃娘娘一怒之下,迁怒四爷府不说,还不肯再管她和乌雅府,那可就事儿闹大了。   “婢妾谨遵福晋教诲!”乌雅氏头叩在地上,不敢起身,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浑身都有些发颤。   “伊氏你且起来,一会儿我会让郑嬷嬷请大夫去给你的丫鬟诊治,并且暂且派两个人过去伺候。以后再有哪儿不妥当,直接来找我就是。”松格里不再搭理乌雅氏,缓了缓脸色,对着伊氏吩咐,得到了伊氏满脸热泪的感激。   许是因为松格里难得发了脾气,其他人都没敢多说话,没过多久就散了。   乌雅氏本来还有些害怕,可是出了正院的门,怒火就压过了害怕,等到二十个手板被常嬷嬷带着人一点儿都不放水的打完以后,她心中的怒火就变成了恨意,让她姣美的脸庞都变了形。   “去,给我想办法,让四爷见到大格格!”乌雅氏整个人都充满着阴翳感,阴森森的咬着牙吩咐。   既然福晋不肯给她面子,事情刚过,她不能让德妃收拾福晋,可给福晋添堵还是容易的很。   “派人把消息给沉香院传过去,多余的不用说,就说大格格会偶遇四爷就行。”感觉到手掌的胀痛,她又咬着牙吩咐了一句。   哼,她倒是要看看,福晋接下来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沉香院那位虽然年纪小,可不是省油的灯。   ********   盛夏跟在春天的脚步后头悄然而至,各处伺候的奴才们都极为自然的把厚重帘子和各处装饰换上了新的,身上的衣服也比原来更轻薄方便了些。   看着到处花红柳绿的鲜活,各处忙碌的奴才们,虽然都冒着汗珠子,可脸上的神色倒是都不错。   四爷府后面是有个小湖的,这个时节里,荷花开得极美,还散发出醉人的清香,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所以府里头的主子们,都很乐意在这个时节避过日头后,出来走动走动。   四爷在临近傍晚时分,有时也会去后花园转悠转悠。   这天他在跟邬有道聊完政事后,带着苏培盛到后花园散步,一进后花园没多久,就听到了一阵特别小的哭声。   四爷皱了皱眉头,转身看了眼苏培盛,就继续往后花园的流波亭方向去了。   “回爷的话……是大格格在哭,这后花园的西侧就是西小院儿,想来大格格应该是偷偷溜出来的,您看……”苏培盛问清楚以后,就赶紧到亭子里头给四爷汇报。   “带她过来。”四爷沉默了一下,淡淡吩咐到。   对于跟隐形人一样没存在感的大女儿,他其实没什么印象了,倒不是说他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只是这个女儿从来都害怕他,不愿意跟他亲近,他也就不多接触。   他对这个女儿印象最深的,竟然是五十四年她离世时候的场景。   本来他想着上辈子李氏得宠,可她身边孩子太多,也不曾善待大格格。   这辈子没有弘昐和弘昀,甚至没有弘时,他觉得李氏应该会对大格格好些。   可这想法在见到大格格的时候,被彻底打了脸。   “给……给阿玛请安……嗝”大格格脸哭得红通通的,小声怯懦的问安,还不停打着哭嗝。   “尼……你为什么在这儿哭?”四爷皱着眉,刚要喊大格格的名字,才想起来,这辈子还没给她起名字,上辈子也是过了十岁才给她起的名字。   都已经八岁的女孩儿了,看起来还没有六岁的弘晖高,整个人瘦瘦小小,脸上还带着几分青色,他记得大格格出生的时候本来是个康健的。   “是嫡额娘欺负人!”大格格话一喊出来,就白了脸,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还开始打起摆子来,明摆着是吓坏了。   “嫡额娘怎么欺负人了?”四爷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尽量温和的问道。   他现在对福晋不同以往,倒是不会再轻易怀疑福晋,只怀疑有人在大格格耳边说了些什么。   四爷这回倒是没想错,在乌雅氏和钮祜禄氏似有若无的联合下,确实有奴才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   因为大格格一直不受宠,李氏过得不如意,有时候还拿大格格撒气,所以大格格很喜欢偷偷跑出来一个人难过。   近来,她已经听到了好几次有奴才说,她额娘之所以对她不好,是因为福晋一直欺负她额娘,只因为她额娘是有子嗣的。   就因为这样,额娘才不得不总是拿她撒气,做样子给福晋看,只是委屈了她……等等这样的话。   大格格毕竟是八岁了,本来敏感聪慧的她,是有自己判断力的。   可一次她不放在心上,次数多了她到底是信了。   对于一个常年缺少额娘疼爱的女孩儿,再聪慧也抵挡不住内心的渴望。   越是渴望,就越委屈,可大格格也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的,额娘都没有办法不是吗?   她本来从未想过要跟阿玛告状,只是自己偷偷躲着哭罢了。   眼下碰到了四爷,大格格一直怕四爷怕的厉害,可话出了口,她浑身颤抖之间,倒是生出了几分爱新觉罗家的勇气。   “就是嫡额娘,是她欺负我,欺负额娘!是她让下人冷待我们!”大格格努力睁大红肿的双眼,身子抖得风中残烛一般,却死死捏着拳头,细着嗓子喊了出来。   随着喊出的话语,是再忍不住喷涌而出的眼泪,再度模糊了她的眼眸。 第72章 发怒(一更)   “你…… 先别哭,来, 坐下。”对着才八岁的小孩子, 四爷冷不下心来,生疏的拉着她的手, 让她坐在一旁。   因为不知道怎么哄孩子, 末了只能静静坐在一旁, 等她慢慢哭够了,才命早就过来伺候大格格的丫鬟, 去给她略收拾了下。   “来, 跟阿玛说说,刚刚为什么会说是嫡额娘欺负你和额娘。”四爷刻意把声音放的温和了些。   大格格哭的太狠, 不但脸有些红肿,面上的困倦之色也很浓,因此她没多顾虑什么,就把她听到的那些话原原本本跟四爷说了个彻底。   四爷右手转扳指的速度略快了些, 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这孩子今天已经是受了不少惊吓, 他不想再给大格格更多压力, 只安抚了一下她,让奴才带着她回去休息。   等大格格走了以后, 他脸色才难看了起来。   “让人把那些嚼舌根子的揪出来, 查清楚到底是谁不安分。”四爷冷冷的吩咐, 完了沉思了一下才思量着继续开了口:   “让郑嬷嬷多注意些西院,别让奴才欺负了去,平日里, 大格格那里,派人多照顾几分。”   “喳,这件事情……可要跟福晋那里说一声?”苏培盛躬身应诺了一声,犹豫着低声问了句。   “先不用说。”四爷沉默了会儿,淡淡的回答。   苏培盛没多说什么,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可没几天的功夫,李思敏就得知了消息,他想了想,还是跟松格里把这事儿说了。   “可查出了到底是谁在后头嚼舌根子?”松格里皱了皱眉头,手中正在编着的络子停了下来。   “倒是没查到,对方做的隐秘,不过咱在后花园的人看见过,乌雅氏院子里的粗使去过沉香院。”李思敏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松格里。   他虽然有才能,可手底下的人比四爷少了太多,有时候要顾着正院里的风吹草动,不太能顾得上外头。   所以对府里的掌控,也只能是靠于宝根和李路生带着几个小太监密切关注着。   好在他比四爷多的,是对后院女眷的戒心,再加上钮祜禄氏本来就是松格里千叮咛万嘱咐要重点关注的,才能注意到这些。   在这方面,他比粘杆处到底还是了解的更多了一点。   “知道了,你继续派人盯着些,我倒是要看看,钮祜禄氏和乌雅氏能闹成什么样子,注意着些,别让消息传到外头去。”松格里皱着的眉头略略松开了些,随即又皱了起来。   “郑嬷嬷派人敲打各处,除了要照顾大格格,还要对李氏多加照顾?”   “嗯,大格格在流波亭对着四爷狠狠哭了一场,想来是出于父女情深吧。”李思敏是习惯把没有利害关系的人往好处想的。   对四爷的行为,他毕竟还算个男人,他并不觉得是四爷对李氏余情未了。   可是看着松格里的表情,他不是很肯定松格里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实际上,松格里这会子觉得有几分恶心,对四爷的父子情深,还要加上一个李氏觉得恶心至极。   四爷但凡是多用几分心思,就能知道李氏对大格格如何,连她这个不怎么过问的人都知道,李氏根本不配做个额娘,四爷竟然因为父女情深,而对李氏多加照顾,这实在是让人无法认同。   而且,四爷说让自己看他的表现,这就是四爷的表现?想到这里,松格里特别想吐。   “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去睡会儿,若是爷过来了,挡回去。我暂时不想见他。”松格里本来还算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思,又淡了下来。   她这会子对四爷的厌烦情绪,莫名的空前高涨,实在是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他。   因此在离后花园事件过了几天后的四爷,发现自己又见不到福晋了。   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当松格里是真的身体不适,完全没往前面自己的行为上去考虑。   “为何不请个太医来看看?”四爷虽然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中是抹不去的关心。   “回爷的话,福晋说,再有三日,就是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日子,不必多惹事端,她并无大碍。”明微低着头,轻声柔和的跟四爷汇报。   她清楚,福晋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不想看见四爷而已,可这种事情万万不能叫四爷知道,只能是迂回些挡回去。   “那你们多上些心,若实在是不舒服的紧,就赶紧叫太医来看。”四爷看见李逸桐悄悄的站到了队伍的尾端,也没坚持,只多叮嘱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正院。   ********   “回爷的话,奴才已经查清楚了。”一进外书房,李逸桐就利落的跪了下来。   本来也不用每次都跪,实在是他查到的内容,估计不会让四爷太开心,提前跪下来也没什么。   “说说看。”四爷坐在书桌前沉稳的吩咐。   “奴才查了后花园的奴才,这里面来来往往的奴才,大多都是针线房、浆洗房、膳房和采买上的奴才,有几个嚼舌根子的被揪了出来,三部的人严刑拷问,也没问出有主谋,只是……”李逸桐说到这里,迟疑了下。   “只是什么?”四爷缓缓站起身,踱步到了窗口的地方,看着外面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淡淡的问。   “只是福晋对李格格一直都特别严厉,府里各处伺候的,因为李格格无宠,着实人情冷暖分明了些,所以府里头才会有不实传言,让大格格误会了去。”李逸桐低着头,汇报的声音略低了几分。   “据奴才收到的消息来看,福晋对大格格那里,确实没有欺压,只是……视而不见。”   四爷一直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放在窗台上的手,紧紧捏住了窗棱,神色有些莫名,因为天色渐暗的原因,让人看不清楚。   “爷知道了,那些乱说话的奴才,杖责二十,丢到庄子上去。”四爷声音有些飘忽,让人听不出喜怒。   吩咐完这一句,四爷没再说别的,李逸桐等了一会儿,见四爷没再说话,赶紧应诺下来,恭敬的退了出去。   四爷站在窗台旁边,直到夜色降临,苏培盛点上灯火过了好久,才转身回到书桌前,看起书来。   第二日下朝后,四爷没有回外院,径直去了福晋那里。   “给爷请安。”明微明谨看见四爷过来,赶紧大声给四爷请安。   屋里头本来还有些轻声的动作,听到动静,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等四爷进屋,才发现只有常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做帕子和衣服。   “给爷请安。”常嬷嬷见四爷近来,赶紧放下手中的簸箩,带着明秋和明实给四爷请安。   “福晋呢?”四爷坐在软榻上,面无表情的问。   他也不是傻子,到了这会儿,他已经反应过来,福晋并不是身体不适,只是不想见他。   没看见,福晋常喝的茶水和她惯用的团扇,都还随意摆在一旁么,这明显是刚进去没多久。   就算原来没想明白,现在他也想明白了,无非也就是那天他吩咐的事情,踩了福晋的痛脚。   “回爷的话,福晋她……她身子不适,正在休息。”常嬷嬷迟疑了一下,低着头恭谨的回答。   “叫福晋出来,爷有话要跟福晋说,或者爷自己进去。”四爷脸上表情不变,很平静的吩咐。   “是,奴婢这就去伺候福晋起来。”常嬷嬷见气氛不大对,也不敢多说,扭过头提心吊胆的进了内室。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松格里才神色淡淡的搀着明言的手走了出来,脸上一点儿刚睡醒的神色都无。   “你这是在跟爷闹别扭?因为李氏?”四爷见松格里的脸色确实不算太红润,也没急着责问,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不少。   “爷来臣妾这里,恐怕想说的不是这个吧?”松格里语气嘲讽,一点儿都不客气的反问回去。   她这语气,让四爷心头升起一股久违的怒气,但毕竟对福晋他已经有些习惯了哄着,也就强忍着没发作出来。   “爷只是为了大格格,对府里头的其他子嗣,你都不曾为难,怎么就她那里你偏偏过不去呢?你曾说过,你绝对不会对子嗣……”   “所以爷觉得,大格格瘦弱不堪,委屈痛哭,是臣妾的错?”松格里很没有耐心的扬声打断了四爷的话,她神色已经渐渐冰冷起来。   “难道不是?”四爷还是有些没忍住火气,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去,给我把李氏和钮祜禄氏都叫过来!”松格里也不跟他说别的,冷冷的吩咐李福海。   李福海赶紧打了千儿就出去了,这回倒不是因为忠心护主,实在是屋子里的气氛太吓人了。   等李氏和钮祜禄氏到的时候,四爷和松格里都神色冰冷,气压极低的分开两边坐在大厅里等着。   两个主子一言不发,伺候的奴才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大厅里的氛围让人难受的不得了。   可这样的氛围对李氏和钮祜禄氏来说,都算不得坏事。   尤其是李氏,感觉到了诡异的熟悉感,又因为这几天被四爷吩咐多加照顾,她待遇比以前好了不少,这让她内心又升起了几分野望,本憔悴了些的眸子如秋水般潋滟望着四爷。   钮祜禄氏则是低着头,温和又恭敬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表情流露,眼下的局面本就是她一手促成,她没有任何意外,只内心有淡淡欢喜。   就算福晋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被四爷厌弃,等她得了四爷的宠爱……   “跪下!”松格里冷冷的看着两个人,没等钮祜禄氏幻想完,就叱喝了一声。   她的命令让四爷皱起了眉头,也让李氏和钮祜禄氏有些心惊。   二人毕竟只是格格,见四爷没多说话,即便有几分委屈,还是轻柔娇俏的跪了下去。   第73章 崩溃(二更)   “近日府里有传言,说我苛待大格格, 你二人可有话说?”松格里不管四爷怎么想, 很不客气的开了口。   “回福晋的话,婢妾近来有些苦夏, 并不知情, 还望爷和福晋明察。”李氏娇弱跪在地上, 委屈道。   “回福晋的话,婢妾近日来, 一直在给太后娘娘抄经, 并不曾关注过府里的流言。”钮祜禄氏温婉柔和的低着头回话,神态极为自然。   她很自信, 以她的心思手段,加上乌雅氏在府里头的人脉,绝不会被人发现。   毕竟,她并没让人说福晋虐待大格格不是吗?   无视对一个福晋来说, 也是不小的罪过, 从律法上来说, 府里头的孩子都是福晋的孩子,她有责任照看好。   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 钮祜禄氏并未让人夸大其词, 只把实话不动声色传进了四爷耳中。   因着这份真实, 才让四爷不虞,毕竟他也觉得府里头的子嗣都是他和福晋的责任,而照看子嗣生活无忧, 本就是福晋的分内事。   “把人带进来。”松格里懒得跟二人废话,扬声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看见被于宝根和李路生押进来的几个奴才,李氏和钮祜禄氏都不同程度的变了脸色。   钮祜禄氏还算是绷得住,可李氏脸色已经苍白起来,就算她蠢吧,她也不是傻子。   对大格格到底上不上心,她这个当额娘的最清楚,这会子看见大格格身边伺候的丫鬟,她心头跟有把大锤在敲一样,每敲一下,她的心就下沉一分。   “你们两个,先说说大格格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松格里冷冷的吩咐。   四爷开始觉得不大对劲,刚刚积攒的怒气让他还勉强保持着面无表情。   实际上……四爷已经有点儿担心,担心什么他还没想明白,却并不耽误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奴婢青莲(青蕊)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原来在李氏身边伺候的青莲和看起来刚刚十岁出头的小丫头青蕊,麻溜的跪了下来。   “大格格从小身子骨儿还算不错,只是胃口一到换季就算不得好,奴婢跟格格回禀过许多次,格格……许是忙了些,有些没顾上。三十八年以后,格格脾气越发不好,时不时的还会对着大格格发作,大格格孺慕额娘,不敢当面表现出什么,可私下里总是难过,不管奴婢们怎么精心伺候,格格的胃口……越来越不好了。”青莲磕了个头后,小心翼翼的对着四爷回禀。   李氏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她当即就要大喊出声,还不待她有动作,松格里目不斜视的吩咐:   “把李氏的嘴堵了。”   不管李氏呜呜叫个不停,青蕊也磕了个头,声音特别低的回话:   “奴婢是伺候大格格梳洗的丫头,有好多次,奴婢从大格格身上发现了青紫的痕迹,就算……就算现在,大格格后腰上也还有呢。”   青蕊年龄不大,胆子更小,只说了这几句话,就赶紧颤着身子趴在了地上。   “爷若是有疑虑,可以叫膳房的任何一个奴才去问,大格格那里到底有没有人怠慢过。”松格里看也不看四爷一眼,冷着声音道。   “让郑嬷嬷把府里的账本子拿过来,让爷看看大格格平日里的用度到底有没有按时发放。”   四爷都不用去查,看松格里理直气壮的样子,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他脸色比李氏他们刚进来的时候还要难看,这回不是冲着松格里,而是冲李氏。   还不待他说什么,松格里就扶着明言的手站了起来。   “给我把钮祜禄氏抓住!”松格里面无表情的吩咐完,于宝根就带着个小太监利落钳制住了钮祜禄氏的胳膊。   “啊!好痛,福晋,婢妾好歹也是圣旨赐下来的格格!婢妾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让底下人这么作践婢妾!”钮祜禄氏被扭到身后的胳膊疼的大叫了一声,脸色凄惶,说完后又对着四爷的方向喊:   “求爷给婢妾做主,求您了!若是个奴才都能这般,婢妾也没脸面活下去了。”   “呵呵呵……钮祜禄氏啊钮祜禄氏,你从来都是这样,借着别人的势头,不动声色实现你的目的。”松格里今儿个就没打算给四爷发挥的机会。   她的低头大笑又一次让四爷僵在了原地,也让钮祜禄氏有些害怕起来。   “贤良淑德菩萨,四郎府里叱咤,毁颜罚跪狠辣,福晋逍遥坐大?真是好文采,天下学子都该给你鼓鼓掌,你以为让人逮不住把柄就可以啦?”松格里不动声色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水光,好整以暇道。   早在来大厅前,她就特意带上了让钮祜禄氏惧怕的那副护甲套。   她像上次一样,捏着钮祜禄氏的下巴,极为粗鲁的强迫钮祜禄氏抬起了头。   “若是没有别人的帮助,现在你应该还在沉香苑里,用腌臜的心思构思着阴谋诡计呢。这几个奴才你看着可眼熟?你可能不知道,本福晋派人日日盯着沉香院,十二个时辰,半刻钟都不曾错过,你猜本福晋有没有证据呢?”松格里心头的烦躁和怒气已经升到了顶峰,可语气却轻柔了下来。   只这份轻柔,让钮祜禄氏遍体生寒。   “啊!”钮祜禄氏还在失神的功夫,突然挨了松格里一巴掌,这让她直接疼的尖叫了出来。   脸面上不只是扇巴掌后的疼痛,还有几道刮痕火辣辣的疼痛,这让钮祜禄氏彻底绷不住了,她毕竟还不是后世那个能忍到极点的熹贵妃。   “福晋,婢妾到底是如何得罪了您,您这般看婢妾不顺眼,要杀要剐,求您直接给婢妾个痛快吧!”钮祜禄氏抬起肿起来的脸,貌似不经意的调整了下角度,面上的几道血丝特别明显的进入了四爷眼里。   “福晋!你冷静些。”四爷站起身子,往前走了几步。   没待他靠近,松格里又反手狠狠的给了钮祜禄氏一巴掌,上辈子恨不能把她骨头都嚼碎了的恨,加上这辈子对钮祜禄氏不省心蹦跶个不停的厌烦,一并发作了出来。   “啊!”钮祜禄氏浑身颤抖的尖叫着,内心极度崩溃,若是真毁了容,她这辈子要靠什么争宠?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用你找角度,本福晋成全你,这样不是更清楚了些?恶名本福晋担了,就不能白担!”松格里扇完巴掌后,好整以暇嘲讽道。   说完她凑到钮祜禄耳畔,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了句:   “怪只怪你上辈子作恶太多,死算什么,我会让你清楚,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有空你可以去小佛堂看看你的前辈。”   “钮祜禄氏和李氏行为不端,对府里小主子不敬,传本福晋的话,罚她们一年月例银子,禁足半年,抄写《女训》一百遍!”松格里对着底下人吩咐,刚说完就已经感受到了身后蓬勃的怒气。   “苏培盛,让宝芝堂的大夫给钮祜禄氏看看,把大格格先挪到前院,找个院子安置下。”即便这会儿四爷的脸色已经黑到没法儿看,他也没当场驳了松格里的面子。   只是吩咐的声音,明显能听出咬牙切齿和压制不住的怒火,李氏也不再叫喊,软软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等苏培盛和压着李氏二人的奴才退出去以后,四爷才转身一巴掌拍在了八仙桌上,发出好大一声动静。   从背影看得出四爷胸膛起伏不定了一会儿,可能还是太过生气,他一把扫下了桌上的茶杯,碎裂的炸响,让伺候的奴才们跪了一地。   “都滚出去!”四爷低沉的怒喝,让明微几个虽然极度担心福晋,也不敢有所异议,都快速退了出去。   “你就这么恨钮祜禄氏?李氏算是咎由自取,钮祜禄氏毕竟还没做什么,你竟是狠心到直接毁了她的容貌?!”过了好一会儿,四爷才转过身,脚步沉重的走到松格里面前,捏着她的肩膀压抑着怒火问。   “臣妾本来就个毒妇!”松格里发泄完了以后,人放松了不少,她这会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个不停,一点紧张都无。   “乌拉那拉氏!你清醒一点!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若是你狠辣的名声传了出去,让宫里头知道,爷也保不住你!”四爷冲着松格里大喊。   “呵呵呵……”松格里闻言低低笑了出来,这一笑,就笑出了泪花儿。   “康熙四十三年,李侧福晋当着满府下人顶撞我,致使我气晕过去,宫里头可曾知道?康熙五十年,弘历出生,钮祜禄氏在那么多皇亲国戚家眷面前,明目张胆使用侧福晋的配饰,宫里头可曾在意?难道说,人人都狠辣得,就我不能!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会有这样的运道!”松格里盯着四爷一字一句说的分明又倔强,眼眶承受不住泪滴的重量,让泪滴滚滚而出。   “钮祜禄氏不是个好的,爷不会亲近于她,就当府里头多养了个闲人就是,你何苦毁了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四爷看到松格里的眼泪,心头泛起几分疼惜。   他语气软了下来,上前一步想要揽着她,却被松格里狠狠的一把推开。   “是啊,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即便毁我名声,给我添堵也是因我逼迫在先,可那又怎样呢?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是容貌吗?她也毁过我最重要的东西!我就是不能原谅,即便百年后下地狱我也绝不原谅!”松格里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一句句嘶喊比眼泪落地还快。   她就是要以牙还牙,即便她们并不知道,也只是还没来得及而已。   李氏收买她的奴才,她就直接让人收服了青莲,真材实料的倒打一耙。   钮祜禄氏在害死弘晖时一直隐身在后,她就让钮祜禄氏再无走到人前的底气。   她才不在乎别人到底怎么想,死后的报应是什么。   她要的就是这样摆明车马的报复,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不但不认同,还那么可笑!   她一点都不想再跟他继续举案齐眉下去,一刻都忍不下去了……   “爷曾说,原来被蒙蔽,没想明白,做的不规矩了些。可是对爷而言,曾害死你子嗣的,也能当个闲人养着。害你妻子再也不能怀孕,让你的孩子差点胎死腹中的,也可以在佛前忏悔一生,到底什么才是不可原谅的?臣妾……真的尽力了!可我是真的无法原谅你,你走……”松格里话还没说完,就软软往地上倒了下去。   四爷心惊肉跳的赶紧上前接住,被松格里眼角滑落的泪滴砸在手上,引得他心头一震。   “苏培盛!快请太医!”他一把抱起松格里,冲着西厢房快步冲进去,对着门外大吼了一声。   第74章 冷静(一更)   在等待太医来的功夫, 常嬷嬷跟明微几个人都紧绷着脸伺候在一旁。   就连一直对四爷心怀期望的常嬷嬷现在都不再看他, 只绷紧苍白的脸, 拿帕子给松格里净面, 动作轻柔到了极点。   “微臣给郡王……”   “免礼,先给福晋诊脉。”四爷直接打断了陈太医的话,板着脸吩咐。   这个陈太医正是原来给李氏养胎的那位, 话说四爷府这两年还算是风平浪静, 他倒是来的少了些。   眼下明显感觉得出这屋里氛围不对,他没多说话, 拱手行个礼就赶紧拿出诊脉的工具来。   明微上前帮着太医把帕子放好。   陈太医手轻轻搭在白色帕子上,过了好一会儿,他脸色越来越奇怪。   “怎么样?福晋到底如何?”四爷看陈太医的脸色不对劲,放在桌上的拳头捏的死紧, 声音都听得出紧张到发涩。   “这……恭喜四爷, 四福晋这是有身孕了,已经有一月有半。”陈太医犹疑了一下,才低着头回答。   “可是福晋身孕有什么不妥?她为什么会晕过去?”四爷都来不及欢喜,看着陈太医的面色不对,皱着眉头问。   “四福晋身子并无大碍, 眼下晕厥……是怒火攻心所致,本来福晋身子养得好,这怀胎自是无虞,可眼下四福晋情绪不稳,若是不多加注意, 小心调养,怕是于胎儿不利。”陈太医低着头,感觉自己这话实在是太熟悉了。   类似的对话在四爷府好像就发生了不止一回,怎么……雍郡王府的女眷们都火气这么足吗?   “微臣这就为福晋开一副养胎的方子,若是身体不适,可以喝上几次,平日里不必喝,只要保持心绪平稳即可。”   “苏培盛。”四爷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心情越更加压抑起来。   “陈太医,这边请。”苏培盛听到四爷吩咐,赶紧上前招待陈太医去侧间写方子。   待太医刚刚出去,松格里就睁开了眼睛。   “主子,主子您醒了!您可觉得有哪儿不舒服?”明微第一个注意到,赶紧上前几步激动地问。   四爷听到明微的话,也赶紧站起身上前几步。   松格里看到四爷的身影,眼睛又闭了起来,四爷胸腔一紧,只觉说不出的难受。   “你们都出去。”松格里闭着眼睛吩咐,周围奴才们感觉跟幻听了一样。   这熟悉的话语,这熟悉的语调,莫不是刚才听错了?是四爷吩咐的?   “主子……”常嬷嬷迟疑的叫了一声。   “先出去,我有话要跟爷讲。”松格里没别的反应,仍然闭着眼睛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常嬷嬷这才慢慢从床脚边站起身,眼怀忧虑,带着其他人慢慢退了出去。   “你可觉得有哪儿不舒服?”众人退出去后,四爷迟疑了下,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来,轻声问道。   “爷问过臣妾从何时回来的,臣妾是死在了永寿宫里头。”松格里没回答四爷的话,闭着眼淡淡的开了口。   四爷心间微窒,不管是永寿宫,还是死,这话里的分量都太重了些,重到让他觉得喘不过气。   “李氏是风光无限的齐妃,钮祜禄氏是生下唯一满族阿哥的熹妃,那清心寡欲的年氏,是宠冠六宫的贵妃。人人都知道,永寿宫的皇后不过是昨日黄花,皇上与她死生不复相见。”松格里讲起这段过往,如同讲述别人的故事,语调一点都没有变化。   四爷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如同被浇灌了石水般,明明内心嘶吼着想让松格里住嘴,却一动都不能动。   “臣妾死后看到了很多,仇人笑,亲人哭,国破家亡,盛世繁华,可见了那么多,臣妾心中的恨却一直无法消融。刚回来的时候,没拿着刀子与李氏同归于尽,没有歇斯底里,不过是凭着仇人还未齐聚这股子气撑着。”松格里脑袋偏了偏,像是在回想,又像是有些疲惫。   “对爷……我爱过,恨过,付出了太多,这辈子我真的没什么可付出了……为了弘晖,我特别努力想要跟爷好好过日子,可爷呢?”说到这里,她睁开了眼,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打量着四爷。   四爷低着头,迎上松格里的目光,垂在床边上的手,紧紧攥住了被角,用力到青筋毕露。   “爷一直在说,喜欢臣妾,想与臣妾举案齐眉。爷喜欢李氏的时候,为了她偏心到了没边儿,爷喜欢钮祜禄氏的时候,把皇位一步步拱手送到她儿子手里,可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爷真的喜欢臣妾吗?还是只为与众不同的新奇?”松格里没说年氏,是因为她并不觉得四爷喜欢年氏。   对年氏,四爷有惊艳,有维护,可更多不过是出于政治考虑上的利用。   虽然年氏也不少闹妖,她并不恨年氏,都是可怜人罢了。   “其实,对爷来说来,最重要的是这天下太平。对臣妾来说,最重要的是弘晖安然无恙长大成人,臣妾实在是不想再跟爷做什么合满夫妻,可否请爷放过臣妾?”松格里问完重新闭上了眼睛,脸庞也恢复了冷漠。   “如无必要,臣妾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见爷。”她刚刚听到了自己怀孕的事情,许是因为有孕在身,许是本就积攒了太多的不满,她面对四爷时的厌恶和恶心,真是一点都忍不下去了。   光看了四爷这么一会儿,她就开始想吐。   “呕……”到底还是没忍住,松格里趴伏在床畔,干呕了几声。   四爷本来酝酿了许久的话,因为松格里的不舒服,也咽了回去。   把常嬷嬷和明微等人叫进来收拾以后,四爷沉吟了下,还是站起身悄悄离开了正院。   天色渐渐开始暗下来,昏黄又低沉的吓人,风呼啸着刮起他身上的袍子,眼看一场暴雨,就要不期而至。   ********   夏去秋来,秋转冬至,府里头发生的事情,一点都没传到外面去。   四爷夏末的时候,曾去过乌雅氏那里一趟,待他走后,乌雅氏一个人在院子里哭了好久,彻底沉寂了下来。   李氏哭闹了好几次,却连西院的门都出不去,被粗实婆子和太监牢牢看守在西院里抄写《女训》。   钮祜禄氏虽然比李氏看起来还惨,可她却没闹出什么动静,待宝芝堂的大夫给她开了药膏后,老实养伤抄写《女训》和佛经。   她派柳绿想办法打探过小佛堂的事情,待得知详情后,只觉得浑身发冷。   那里面关着的是四爷第一个女人——宋氏,好像是因在福晋生产的时候动过手脚,被关在佛堂里一直抄经念佛,不得外出。   按理说,宋氏这会子也不过才二十五岁而已,可听柳绿说,宋氏的样子看起来比常嬷嬷还要老些。   听说,每过一阵子,福晋派过去的人,会让宋氏跪着背诵佛经,在佛前忏悔,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一天都没有饭吃。   宋氏不是没想过寻死觅活,却被福晋派去的人看得死死地,有个头疼脑热的,一碗参汤灌下去也就那么熬着。   钮祜禄氏摸着自己脸颊上厚厚的棉布,心中惧怕与憎恨掺杂,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福晋要与她过不去。   她是想着争宠没错,可她又不是傻子,就算是斗倒了福晋,她也不可能被扶正,自己跟福晋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冲突呢?   难道……是那个人的心思被人知道了?也不对啊,她都还没来得及筹谋动手呢。   不管钮祜禄氏如何苦思冥想,松格里的日子还是过得挺不错的,自从上次她跟四爷谈过话以后,四爷再没来过正院,她也开始了好好养胎的日子。   其实那次之所以那么决绝,也不纯碎是因为四爷自己的问题。   一来她这次有孕,情绪莫名就起伏很大,总是莫名其妙想发火。   二来可能是因为把李氏和钮祜禄氏踩到了尘埃里,不管她们以后还有没有本事出来兴风作浪,总归是报了仇。   这谱一放松下来,她就有点百无聊赖的迷茫感,对什么都没耐心起来,也不知道到底肚子里这死孩子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松格里摸着肚子,一脸复杂,按排序,这该是弘时,想起那个暴戾任性的死孩子,她竟然诡异觉得,那是唯一一个比较像四爷府生出来的种。   起码比弘晖像些,她斜睨了眼正顶着碗扎马步的弘晖,用牙签扎了颗炸鱼丸送入了口中。   李思敏这几日被她送去了“鬼见愁”苗老太那里,明心经过上次检讨后,再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心疼的陪弘晖站着。   本来苗老太就希望早点给李思敏改造身体,只是她不忍心让李思敏受那么大罪,只希望等他内里调整的差不多了,到四十五年后再动手。   没想到李思敏闲得连孩子都算计到了她肚子里,让他疼一疼,也就没那么不忍心了。   “额娘,弘晖错了,您就饶了儿子吧……”弘晖也不过六岁,没有上辈子那么多心思,他倒是还有些小孩儿心性。   看着松格里吃得香甜,口水泛滥下,就忍不住不知道第多少次开口求饶。   “嗯?”松格里懒洋洋的抬头看着他,挑起了眉头。   “滚滚错了,滚滚不乖,滚滚该罚。”弘晖肉乎乎的小脸儿苦兮兮的,心里头更是已经嘤嘤哭起来。   自从过了六岁生辰后,他就不允许额娘再叫他滚滚了,总觉得大家都在笑话他,松格里也顺着他少有叫错。   可自从发现自己的药被儿子并李思敏合伙换掉后,松格里一次都没再叫过弘晖的名字,还罚他任何时候都要以小名自居。   若这个还好说,毕竟他这个年龄也意识不太到黑历史的恐怖性,那松格里每次罚他蹲马步的时候,都在他面前吃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就真的很难让弘晖忍受了。   不知道这辈子是何时开启了吃货属性,还是上辈子就有只是被压制住了而已,但看他一年比一年圆润的脸蛋子就知道弘晖有多爱吃。   “说好的每日半个时辰,还不到时候。”松格里又低下头去,抱着肚子插了个鱼丸吃下去。   弘晖看着松格里像个硕大的锅反扣一样的肚子,眼神中怨念更深了些。   兔叽……不,妹妹,你真的不知道哥哥为你付出了多少…… 第75章 解释(二更)   四爷在康熙四十一年这一年的时间里, 都很是清闲, 不知道皇上出于什么考虑, 没再给他派过差事, 连户部的差事都派给了八阿哥。   这让本筹谋许久,等回京后却莫名其妙就没了可操作余地的直郡王一干人等,到底是心下平衡了点儿, 毕竟能把太子的一条胳膊废掉, 也是个成就。   虽然没差事可做,四爷在府里却并未清闲下来。   他时常带着侍卫骑马去庄子上打猎, 在外人看来是破罐子破摔后的游手好闲。   实际上,四爷这些时日里,发了狠的锤炼粘杆处,让粘杆处尤其是二部的人, 苦不堪言, 人人自危。   四爷不是没尝试过再跟松格里谈一次,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跟福晋说,可被常嬷嬷苦着脸拦在外头,他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他知道福晋不想再生孩子,这个孩子怎么来的, 他也心知肚明,这种情况下,四爷一点都不敢让福晋再动怒,就怕有个万一。   这种憋屈的情绪,被他完全发泄到了锻炼粘杆处上去, 他本以为粘杆处已经比前世好了许多,自己也当比前世过得更顺才是。   可前有直郡王并八阿哥咄咄相逼,后有福晋对他冷漠无比,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粘杆处……实际上无用的很。   不然,那么多人,怎么会连后院那点子事情都查不明白。   要是李逸桐知道四爷心底的腹诽,估计真能一头撞到墙上去。   他们这群大老爷们,有几个是对后宅事情了如指掌的呢?   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不过是保证四爷府子嗣健康,不被人算计,然后办好外面的差事就可以了,谁会在后宅争斗上面多放心思。   不过这回,面对扩大的队伍,和不分黑天白夜的摔打锤炼,让粘杆处的人都明白了一点——   不管宅斗重不重要,福晋和子嗣的事情,都是重中之中!   也就是说,他们都得回去学习宅斗法则一二三去,这让粘杆处一群大老爷们都快哭出声来,他们要么是孤儿,要么是光棍,要去哪里学习啊!   当然,四爷也不纯粹为难他们,新招收的人里头,多了许多心思聪慧又手脚灵敏的女子,这些女孩子被分到了四部。   四爷还别出心裁的找了两个嬷嬷过来,给粘杆处的众人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等到了四十二年南巡的时候,外表个个冷酷,内心全体哭唧唧的粘杆处,跟以往再不可同日而语。   起码郑嬷嬷看着分到自己这里的两个婢女,就能非常明显感受到了不同。   无论是管理日常府务,还是对待后院女眷的各种规章制度,都变得规矩森严起来。   郑嬷嬷能看得出这两个明为婢女,实则管事的女孩子,虽面容柔弱,却与寻常女孩儿一点相似之处都无。   因为不必操心太多下面的事情,郑嬷嬷被四爷叮嘱,竭尽全力盯紧正院的安危。   尤其是福晋那里,四爷在下江南之前,对郑嬷嬷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证福晋母子平安生产。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四爷与太子一起,还有诚郡王、五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等人,跟在康熙身后,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第四次南巡。   ********   “爷,不早了,该歇着了。”苏培盛剪掉了船舱里的灯花,上前一步弯着身子轻声劝着。   “嗯,再等会儿。”四爷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精力还放在自己写了个开头的家书上。   他有太多想要说的话,一直没机会跟福晋说,他想着出门在外福晋总得看家书,才趁这机会把想说的写进去。   可提起笔,却不知道该从何写起,他已坐了两个时辰有余,才将将写了半页纸不到,笔拿起又放下,不知该如何继续。   船舱里面的灯火一直亮到了后半夜才熄灭,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四日,才有身穿褐服的不起眼家丁,离了队伍匆匆北上。   等松格里收到家书的时候,正好是五日一请安的日子,松格里不耐烦应付后院女眷,只让她们略坐了会儿就撵走了,只留下了武氏一人。   “左右我也无事,姐姐先忙就是,我在这儿等着您。”武氏见有奴才拿了封信进来,大概知道这是四爷的家书,赶忙开口。   “不着急,最近弘昀怎么样?”松格里让明微接过来,没有任何要打开看的意思,她转头对着武氏笑道。   “他这身子骨儿倒是好得很,换季也不曾病过,就是太皮了些,妹妹这世安苑都不够他折腾的了,还总把二格格欺负哭了才算完,妹妹都愁死了。”武氏一说起自己的儿子,神色就有点不同,话里话外虽都是抱怨,脸上却带着光彩。   “小阿哥嘛,皮实些好,既身子康健,等爷从江南回来,也该是时候安排种痘了。眼下就先让他跟着弘晖一起去外院,按理说年前就该去,年根儿下头的时候事体多,我就没说。现在先开始跟着学学《三字经》如何?”松格里留下武氏就是为了说这个。   自打邬有道跟着四爷忙起来,外院的先生就已经换了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西席,是顺治年间比较有名气的举人。   新先生该是比较严厉,弘晖已经不止一次央求,说自己太孤单,弘昀也到了年龄,想要让弘昀一起进学。   松格里大概知道弘晖的心思,不过是想着有对比在,许是先生能松缓些。   她想着武氏也不会不乐意,就随了弘晖的愿,留下武氏跟她商量。   本来让后院女眷生养孩子,就是为有合适的,给弘晖添几分助力。   武氏她还算看得透,这几年府里就这一个阿哥出生,她自然多关心些。   “那可真是太好了,妹妹在这里先谢过姐姐,有先生管教,弘昀怎么也会老实些,妹妹这觉也能睡踏实了。”武氏大喜过望,赶紧站起身给松格里行礼。   她早就为这个着急呢,府里的小阿哥一般过了三岁都要开始进学,可是四爷忙,又不怎么进后院,她也不敢去说。   本想着等福晋生产过后跟福晋提提,没想到福晋能主动提出来,她心里头无限感激起松格里来。   “行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明日一大早且让人把弘昀送到外院去就好,我已让人提前跟先生说过了。”松格里笑了笑,对武氏的态度很满意。   送走满怀感激的武氏后,她扶着明微的手回到西厢,坐定在软榻上,才慢悠悠打开了四爷的家书。   厚厚的五页纸,写得满满当当,四爷的字写得极好,就是里面的内容让松格里不置可否。   “见信如晤,待卿收到家书时,爷想必已在船上,年前爷惹你难过,心有愧疚,夜不能寐,奈何卿不肯给爷机会解释,在此只能修书说个清明……”   松格里喝完了一碗燕窝羹,又吃掉了一盘子水果,还吃了几个奶饽饽,才看完了四爷的家书。   她懒洋洋靠在软榻上,捏着本书陷入了深思。   四爷说在弘晖去世后,他曾去菩提寺跟云智大师请求,让弘晖能投个好胎。   云智大师说四爷杀伐过重,累及子嗣,弘晖不易圆满,需四爷日日念经祈祝,心存善念,不可妄动杀念,待得他功德足够后,弘晖才有机会修个锦绣来生。   因此他一直都非常严格克制自己,甚至吃斋念佛,轻易不肯伤人性命。   他一直相信,能有这样一辈子,是他前世按云智大师的吩咐一丝不苟执行得来的,因此即便宋氏犯下大错,他也不曾要了她的命。   至于李氏和钮祜禄氏那里,他也不想因为杀孽损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福分,才会心软劝说松格里放过二人。   对于大格格一事,四爷承认是自己太过愚昧,他从未设身处地,推己及人的替松格里着想,才会忽略了那么多事。   这方面他已经做出了安排,以后再不用松格里操心后院子嗣的问题,以后他也一定会多替松格里考虑几分。   松格里并不在意四爷后面的那些保证,这个年代的权贵,有几个能认真对待后院女眷的呢?   再是盛宠优渥,再是捧在手心,也少有后世那种把伴侣放在平等位置上,真心实意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   再说,厌恶憎恨了那么多年,对四爷,不管是有没有误会,她都实在是没办法接受的来了,所以那些保证说再多,她也没什么感触。   她只是有些恍惚的回想上辈子的事情,四爷虽一直不甚喜荤腥,可突然吃斋念佛,也是让人诧异。   对待贪官污吏,他也是以重罚为主,才会给人机会往他身上泼了那么半真半假的脏水,后世对他的评价也是好坏掺半。   可还是有很多事情说不通,既然他对弘晖那么上心,为何福惠都有封号,一个嫡子却什么都没得到呢?   松格里想着想着慢慢睡了过去,常嬷嬷正坐在旁边给小主子做衣服,看见她睡着,赶紧给她盖上了厚毯子。   刚刚上船的四爷想着以粘杆处的速度,家书应该已经到京城七八日,他们也刚上船没多久,以粘杆处的脚程,这几日也该收到回信了。   可是左等右等,等船开出去快一半的时候,都还没收到福晋的回信,四爷就郁闷了。   若说回信再慢,这会子也该到了,既然没收到,就证明……福晋还是不想理会他。   这个认知让四爷南下的一路上都心情极为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佳后娘在八零》倒计时2天~   明天十二点见哦~古文写信枸杞真的尽力了,古文造诣实在是不咋地。   写完后,本来想着看看金榜文,学习学习怎么把男主角塑造好。   然后打开了基友的文,这篇文枸杞也一直很哈的,一直以为是甜宠文,没想到嗯……竟然还有点烧脑文的意思,哈哈哈~无法自拔   小仙女们有时间也可以去看一下哇~   《重生后本宫成了团宠》文案——   顾南依上辈子费尽心机讨帝王欢心,荣登后位时,却遭家族背叛,被逼得从宫门一跃而下。   一遭重生回到三年前,她正摩拳擦掌要收拾前世背叛她之人时,发现……所有人都变了。   太后:以后这宫里有哀家护着,谁也别想害你半分。   璃王:只要你愿嫁我,山河可弃,甘为人臣。   太妃:只有你才能配我的皇儿,本宫要你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陛下:乖,叫声夫君,让你当皇后。   渣爹,额……渣爹还是渣爹。   小剧场:   重生后顾南依初入皇宫时,不似前世般端庄娴静,她妖娆多姿,和陛下在一起时常常柔若无骨,陛下日日告诫自己,妖精妖精魅惑君心,这一世自己定要远离她。   一日,秉性端正,龙章凤姿的皇帝陛下,乘龙辇绕昭和宫整整转了三圈。   听见里面传出歌声‘姑娘生如一枝花,公子可否要采她’。   陛下龙颜大怒(终于有借口进去了),气势汹汹下了龙辇入了昭和宫。   各宫听闻陛下大怒,扬言誓要严惩淑妃娘娘,皆翘首以盼。   当晚昭和宫灯火通明,热水要了一整夜。   第二日,陛下神清气爽的出了昭和宫。   身旁的小太监:陛下您……您昨晚是说去惩戒淑妃娘娘的。   陛下勾了勾唇,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这不是狠狠惩戒了吗?你看她今日嗓子还能不能唱了? 第76章 独酌(一更)   李白那句“烟花三月下扬州”之所以名贯古今, 不是没有缘由的。   繁花似锦的时节里, 春雨如愁, 在烟雾迷蒙的江水上,确有一番动人之色。   只这样的美景,却让四爷心情更加不好, 他没能体会到烟花三月的美丽,在粘湿的空气中, 气压一日低过一日。   已有许多天, 船上伺候的奴才都不敢大声说话了,即便有许多事情要忙, 也个个都仿佛都练就了碧波水上飘的功夫,比春雨还细无声。   “爷,马上就到扬州城了。”苏培盛猫着身子停在书桌斜前方三尺外, 轻声提醒。   “嗯。”四爷手中的毛笔不停,旁侧伺候笔墨的小太监低着头, 研着墨半点儿声响都没发出来。   “李头领在外面候着呢。”苏培盛见四爷应声, 又恭谨的回了一句。   “让他进来。”四爷头都不抬, 苏培盛不敢多话,轻手轻脚的开了门。   李逸桐穿着黑色长袍静悄悄走进来,垂着头候在一侧。   “帝舟那边可有动静?”四爷把手中的书信写完, 放进信封封好后,暗处好像突然出现的短褐打扮的侍从默默接过信,又消失在暗处。   “目前没什么动静,只是太子一直在帝舟上不曾下来, 奴才看万岁爷的意思,大概是要带着太子一起下船。”李逸桐低着头回禀。   四爷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些什么,心情更复杂了些。   他记得这次南巡后,皇上对太子,再不复以前的维护,概因为……   “江南学子的代表已经在候着了?”   “是的,因为阵仗不小,看起来,老百姓也不少。”李逸桐点点头回答。   “走吧,晚间……派人给太子传话,就说我有事跟太子商谈。”四爷默默叹了口气,低声吩咐。   吩咐完,他站起身,苏培盛赶紧带着婢女上前给四爷梳洗换衣,估摸着再有一刻钟,船就要靠岸了。   最先靠岸的是皇家护卫大营的船只,一排排兵丁迅速的上岸,在两侧站好维护秩序。   大概两刻钟后,康熙带着太子胤礽从帝舟上浩浩荡荡的下来。   “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给太子请安,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扬州知府带着一众下属,后面还有江南才子的代表,一起给康熙请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老百姓们听到整齐划一的请安动静,都自发跪了下来。   整齐浩荡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运河岸边,传得格外远。   胤礽站在康熙身后,玉树芝兰,表情平静。   可他内心不是没有激动的,这样的时刻,也只有他能站在康熙身边,那群恨不能把他拉到泥潭里再踩上几脚的兄弟们,都没有这个资格。   因此,虽然身上有股子皇子长久养出来的贵气自若,但他脸庞上还是带出了傲然和治国平天下的霸气。   康熙侧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气质卓越,自有一股储君风范的太子,这让他眼神不自觉暗了一瞬。   这样优秀的太子,是康熙教养出来的,只是胤礽到底是没做过皇帝,不明白君权至上的唯一性。   “平身。”康熙脸上挂着坦然自若的微微笑意,在江南学子们眼中更显得平易近人了些。   “这些都是扬州的学子?”康熙看着不远处激动到脸色都有些红的才子们,笑着开了口。   “回万岁爷的话,正是,这里面有上一届的亚元和经魁,明年也是要参加会试的。”扬州知府李宇晋躬着身子赶紧回答。   被他点到的亚元和两个经魁一脸激动的上前一步,在康熙面前磕了个头。   毕竟会试后面还有殿选,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竞争。   眼下能有机会在康熙面前留下印象,足以被每个学子当做传家的资本了。   “不错,都是栋梁之才,以后你等要勤奋进学,朕在紫禁城等着你们。”康熙点点头,略鼓舞了几句。   虽然说这些人不一定每个都有机会为大清效力,可俗话说“秀才的嘴,通天的鬼”,他们的笔杆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掀起大风浪来。   康熙每次南巡,对安抚江南学子这方面都会作出安排,接见或者点评文章不一而论。   毕竟能有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也是皇帝千秋万代的功勋之一。   等到了扬州的行宫后,太子就被康熙放回去了。   等他到了扬州知府的别院后,收到底下人传来的消息,说是四爷要求见他。   心情不错的胤礽直接应了下来,只这份好心情在见到四爷后,很快消失的一干二净。   晚膳过后,四爷只带着苏培盛一个人从小门进了别院。   “臣弟见过太子。”四爷给太子请安后,就要求屏退左右。   胤礽皱了皱眉头,按四爷说的屏退左右后,被四爷的一句话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您可知此次下江南,将有大祸临头?”   “四弟此话何意?”太子爷怒瞪着四爷,从下船开始就飘飘然的心态,有些不稳。   “臣弟想问您,当初皇阿玛封您为太子,您可明白为什么?”四爷并不紧张,他平静的问。   “孤乃正宫嫡子,封为太子,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太子昂然玉立,话说的非常肯定。   “是,二哥为太子,名正言顺。但太傅应也教过您《史记》,您可见几个名正言顺的太子有过好下场?”四爷的话让太子勃然大怒。   “放肆!你这是在诅咒孤?”   “臣弟不敢,若非为了二哥,臣弟为何要冒着惹怒太子的危险,前来说这样的话?还请二哥听完臣弟的话。”四爷一甩袍子,跪了下来。   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太子勉强抑制住了自己的暴躁,他冷冷看着四爷,想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当年大清入关,汉人对我大清抵抗得很,皇阿玛大力推行汉学,这些年才让天下安定三分。在汉人心中,尊礼数立下太子,有名正言顺的储君,自是让人安心不少。”四爷并不站起来,他跪在地上侃侃而谈。   “在江南学子心中,皇上南巡,那是难得的机遇,每次南巡,都会有许多才子有笔墨流传,甚至皇阿玛那里的文章都是一筐一筐往外抬。”四爷的话,太子听了进去,并且因为这话动听,有了些许遐想。   “对那些才子而言,作为储君的二哥和皇阿玛几乎相差无几,对他们来说,一个是现任皇帝,一个是未来的皇帝,忠君和提前下注并不冲突。以前太子没有跟皇阿玛下过江南,您想,这次您会不会也有相同的境遇?”四爷抬起头问。   太子脸上闪过激动之色和向往,神色越发和缓了起来。   “孤跟皇阿玛如何能相提并论,这跟你刚才所说有何关系?”他虽然内心激动,可面上还是带上了几分矜持之意。   “那二哥可曾想过,何为为君之道?”四爷并没有站起来,只轻声问了一句。   太子一开始还有些自得,顺着四爷的话想起太傅的教导,脸色慢慢难看起来。   “你让孤避开这些?”太子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反问。   “避是避不开的,这里毕竟不是皇宫,可若二哥身边的人为压制其他势力,大肆宣扬呢?”四爷低垂着眼眸道。   上辈子,太子第一次跟随万岁爷南巡,受到了江南学子的大肆追捧,无数诗作和文章流传,而索额图命人将这件事情的影响推展了开来。   后来……   “孤知道了,多谢四弟提醒,只是四弟你为何……?”太子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些成算,可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四爷一次次在紧要关头提醒他。   “臣弟说过,忠君之道,是为正统。”四爷磕了个头,缓缓站起身来。   他确实没什么坏心思,上辈子跟八阿哥甚至跟十四阿哥争的头破血流,他日日算计,也日日被人算计,那太累了。   太子作为储君,本是最适合那个位子的,可就因为身边有那么多推着他往前走的人,让他忘记了步子迈的太快,容易摔下深渊。   所以,这辈子有太多事情想要重新抓住的四爷,觉得当个铁帽子亲王,也挺好……   *******   回到自己居住的别院后,四爷屏退了侍从,一个人坐在窗下,一壶酒,一叠小菜,对月独酌。   第二壶酒开始喝的时候,四爷难得开始回想起上辈子来。   他从小就被抱到了孝懿仁皇后身边,前面十二年,都算是顺风顺水,毕竟就算没改玉蝶,他当时也算是皇贵妃之子。   等孝懿仁皇后去世后,他被康熙推回了德妃身边。   德妃是个自私性子,又已经有了十四阿哥在身边,对于他,爱恨都有,却淡的可以忽略,更多的应该是无视和厌恶。   就在那个时候,他身边有了宋氏和李氏,对着二人,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关心和……宠爱。   是的,不管是为了什么。比他大一岁的宋氏和李氏,都是宠着他的。   那对他来说,是面对生母的黯然和面对众兄弟的无措外,最让他放松的东西,尤其是李氏,不管是不是做戏,他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安慰。   十三岁大婚,他不是没对自己的福晋有过幻想,他想着宋氏和李氏都能给的,那要与他共伴一生的妻子,应该会给予他更多,更好的。   所以即便那个时候,不能与福晋圆房,他对福晋也还是比对其他人都好了许多。   福晋可能不知道,他给她写过诗,偷偷给她留过点心,也想跟她偷偷拉着手在书房里,红袖添香的。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她竟然是个极为板正木讷的性子,还有些怯懦,这让四爷因大婚安定下来的心,再次漂浮不定起来。   所以,对福晋,他多了几分恶意的冷落。   甚至有些时候,他并不是不懂后院女子那些争宠手段,可因着恶意,也无所谓对着福晋不规矩了去。   作为南三所和四爷府的天,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丁点儿恶念,都能让后院女眷感觉天塌地陷,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觉得福晋毁了他对未来安稳的期望,所以她凭什么能有个锦绣的余生呢?   再后来,他年纪大些,弘晖也……殁了,他已知道福晋何其无辜,只是他不爱她而已。   这让他的愧疚感一日深过一日,可越这样,他越不想见到福晋。   对福晋指控李氏和钮祜禄氏害了弘晖的事情,他并非不信她,可那时他深陷夺嫡当中,仅有的几个子嗣出自这二人的肚子,为了弘时和弘历,他也不能随了福晋的心愿。   于是他冷硬的敷衍了过去,对福晋的心如死灰视而不见。   只心底到底是过不去那一关,他偷偷去找了云智大师。   福晋一日比一日形容枯槁,他一日比一日不想见到福晋。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如同福晋所说,是他自私,只为自己好受些,造成了福晋悲苦一生。   那次福晋晕倒后,跟他说的话,让他极为震惊。   原来,他是那场争斗的胜利者,还说出了与福晋死生不复相见的话。   那这样的胜利……在现在的四爷看来,连惨胜都算不得,有什么意思呢?   他信佛信了半辈子,对福晋,对弘晖,他自知有亏欠,可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亏欠的如此之深,即便几辈子都还不完。   所以他一次次提醒太子,他想着,是不是换一个活法,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弘晖现在健康的不得了,福晋也并不是真的板正木讷,他马上就要有第二个嫡生子嗣,一切都向着上辈子,他最期待的方向发展。   即便……即便福晋再也不会心悦于他,可若他用一辈子来偿还,是不是……罪孽就能减少几分呢?   四爷仰头干下一杯酒,顺着咽喉而下,有几分烧灼,也有几分苦辣…… 第77章 拘禁(二更)   等四爷收到京城来的家书时, 他们已经到了苏州。   不知太子究竟有没有听进他的劝说, 学子们对于太子的追捧还是声势越发浩大起来。   就连四爷这里也收到了不少的文章, 只是他一张纸都没打开过,直接命人送去了曹家,康熙行宫里头。   看完家书后, 连日表情都不算太好的四爷,难得露出了笑容来, 让伺候的奴才看着, 感觉这下个不停的小雨都没那么烦人了。   “苏培盛,传爷的话, 跟过来的奴才,都赏三个月月例,别院里伺候的奴才也都赏一个月月例, 派人去给万岁爷传喜讯。”四爷脸上挂着舒展的笑容吩咐。   “喳,奴才恭喜爷再次喜得嫡子!”苏培盛讨巧的笑着回答, 赶忙对着身旁的小太监示意, 让他出去办事儿。   刚刚在带人进来汇报的时候, 苏培盛已经得知,福晋于三月二十六日生下了府里的三阿哥,也是嫡次子, 母子均安。   “就你会说话,去,给爷拿酒来,爷要喝一杯。”四爷斜睨了苏培盛一眼, 眸子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这厢四爷喜不自胜,松格里却头疼得很。   “额娘,说好的妹妹呢?”弘晖瘪着嘴,跟松格里如出一辙的眼睛可怜巴巴看着她。   “……问你阿玛去,我怎么知道。”松格里翻个白眼,她可是从后世得知,这生男生女也不是女人说了算啊。   只是这话没法跟弘晖说,只能敷衍了过去。   “额娘,弟弟怎么这么丑呢?”弘晖继续瘪着嘴,难受的不得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妹妹,肯定是要比兔叽和狗狗要可爱的,因为对府里孩子的小时候没什么印象,他一直深信不疑。   可红通通皱巴巴的弟弟,让他头一次觉得辣眼睛辣到怀疑人生。   这……哪里能跟兔叽和狗狗比了?   “……问你阿玛去,我怎么知道。”松格里闭着眼睛,不想看这个蠢儿子。   “额娘,那弟弟什么时候能陪我玩儿呢?”弘晖继续锲而不舍的问。   “两三年以后吧……”松格里也不能肯定,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小儿子陪弘晖玩儿,还是弘晖被小儿子缠住了。   “还要这么久啊……那弟弟不会抢弘晖的鱼丸子吧?”弘晖一听更加失望了,差点没哇一声哭出来。   李姑姑说的都是骗人的!等李姑姑回来,他一定要三天……不,五天不跟他玩了!   即便学堂里多了个弘昀,可先生也没对他放过一次水。   本来弘晖想着实在不行,让亲弟弟顶上试试看,还要等两三年……那时候,他也不需要弟弟了吧?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啊?”松格里无奈,轻轻拍了弘晖脑门儿一下。   “呜呜呜……额娘都不爱弘晖了。”弘晖捂着脑门,假装大哭,实际上也心情不怎么地,眼眶有点泛红。   若是个妹妹便罢了,是个跟他一样有小丁丁的弟弟,这让他有种莫名的危机感,总觉得额娘有了弟弟……就不会再那么爱他了。   “嗯,额娘不爱弘晖。”松格里点点头,看着弘晖闻言眼泪都掉下来了,才悠悠道:   “额娘最爱的是滚滚,因为滚滚是额娘喂大的,会陪额娘午睡,会给额娘端茶倒水,会给额娘捶背,还会陪额娘出去玩儿,弘晖只会板着脸让额娘不要这样,不要那样,连亲一下都不行。”   弘晖听着松格里的话,眼泪虽然还没止住,可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耳朵尖儿都红了。   “哦,对了,滚滚会在额娘怀里撒娇,会发脾气,弘晖只会端正站着,都七岁了还哭鼻子,嗯,额娘还是最爱滚滚了。”松格里看着弘晖羞囧的样子,又慢条斯理加了一锤子。   “额娘!弘晖也很乖。”弘晖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暖涨感,他不知道为什么开心的不得了,立马趴在床上,拉着松格里的手,把脸埋在被子里囔囔着。   过了会儿,他才从被子里把通红的胖脸露了出来,歪着看松格里:   “弘晖,也可以让额娘亲的。”说完他连脖子都羞红了。   “嗯,那额娘就最爱滚滚,第二爱弘晖好了,好不好?”松格里笑了笑,低头在弘晖脑门上亲了一下,捏着他更加害羞的脸蛋儿打趣道。   “嗯,也要爱弟弟。”弘晖害羞了一会儿,就放松下来,懒懒趴在床畔,用初显清亮的声音道。   他心中的难过和彷徨都消失殆尽,反正滚滚和弘晖都是他,他已经不是四五岁的孩子了,他懂事。   “可是额娘爱滚滚和弘晖多一些,有些对不起弟弟呢,不如滚滚和弘晖跟额娘一起爱弟弟?”松格里柔和的看着难得撒娇的弘晖。   “嗯!”弘晖很认真的重重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还要爱阿玛!”他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怎么能把阿玛给忘了呢。   “那弘晖记得跟阿玛说,别害羞哦。”松格里唇角笑容不变,只眼神淡了几分,话还是温柔的很。   “嗯嗯!”弘晖再次认真的点头,尽管真的很羞耻,可是额娘说的都是对的,他一定会跟阿玛说的……吧?   待弘晖乐呵呵的去午睡后,松格里面上才露出了几分疲倦。   “弘晖去午睡了?”松格里的额娘觉罗氏陪松格里坐月子,她刚刚进门,正好看到弘晖雀跃的进了东厢房,笑着问。   “嗯,他这阵子实在是问题太多了些,都快把我问傻了。”松格里对着觉罗氏还是小女孩子的性子,撒着娇道。   “小孩子都这样,你小的时候可比弘晖难伺候多了,我就多照看了你四弟几分,你恨不能把我院子门给踹坏了。”觉罗氏笑着先看了床畔的三阿哥一眼,调侃松格里道。   “所以我才能这么理解弘晖的心思,把他哄得如此高兴啊!”松格里半点不觉羞耻,洋洋自得的很。   “这倒是,你这张嘴若是想哄谁,真是能把人哄的找不着北。”觉罗氏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脸色略迟疑了下。   “你说,你明明也不是冷清的性子,怎么我瞧着,四爷那里……”   “额娘,这您就别管了,日子都是我自个儿过的,冷暖自知,我心里有数。”松格里淡淡笑着打断了觉罗氏的话。   觉罗氏见松格里不愿意她多说,也就止住了话头,说起了别的:   “等三阿哥满月的时候,万岁爷就该回来了,到时候得大办吧?”   “小孩子福薄,再有我怕弘晖多想,所以满月和百日就算了,府里头热闹热闹就成,等周岁再大办也来得及。”松格里摇摇头。   若是她记得没错,这次万岁爷南巡回来后,朝堂上可是动荡不安了许久,人人都恨不能夹着尾巴过日子,大办宴席什么的,没的光招了人眼,落不了好。   “也是,不过就是委屈咱们三阿哥了。”觉罗氏也不多说。   本来让她最担心的闺女,眼看着在郡王府里头说一不二,连嫡子都生了两个,也算是稳当,她没什么可担忧的。   至于四爷和松格里的关系……就她生的这个倔种,她管不来也懒得管,只要这姑奶奶自己过得好,乌拉那拉府满府上下就没别的念想了。   ********   太子在江南的时候,虽因着四爷的话有所警惕,可那些狂热的追捧,到底是叫他飘起来了些。   这样的飘飘欲仙,等回到京城后,被康熙雷厉风行狠狠拍回了地面上,摔得他头昏眼花,后悔不跌。   康熙四十二年五月,索额图因“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罪,被康熙帝拘禁宗人府,没几天就死于幽禁之地。   这让朝野内外人人自危,尤其是索额图阵营的官员们,一个个上门求见太子,却发现,连毓庆宫的门都进不去。   康熙谱一回京,就勒令太子在毓庆宫内反省,不得外出。   就连明珠等人,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舅父,这索额图倒下,是好事儿,您怎么……”直郡王看着好像苍老了些的明珠,有些不明白的问。   “唉……斗了一辈子了,临了临了不得善终,我能位极人臣,不过是万岁爷玩儿的一手平衡罢了,眼下索额图一去,太子势弱,我等……也未必能安枕呐。”明珠叹着气,语气颇有几分萧索。   已年近七十的明珠,有了几分英雄迟暮的悲意。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与直郡王秘密谈话后的第二次大朝过后,就上了折子请求致仕,被康熙直接驳回了。   连着三次上折子被驳回后,明珠就懂了,万岁爷这是不许他退,不允许因为他,让天下人觉得皇上有兔死狗烹之嫌疑。   大病一场过后,明珠再次站在了朝堂上,只是再不曾像过去一般激进,甚至连直郡王一脉的大臣们,都不再频繁相见,倒是让康熙更满意了几分。   四爷眼下是顾不上这些的,能做的,该不该做的,他都尽力了。   太子确实是有为君之才能,可他也有个致命的缺点——不够稳重,不然也不会被两次废黜。   他回府后,先是处理了这几个月来积攒下来的事情,接着又带粘杆处众人去了趟庄子上,检验他们这几个月的成果。   至于前来拜访的人,一律闭门谢客,半点都没沾手。   反正他户部的差事,早就被八阿哥接手了过去,他没什么公务在身,也就无所谓跟朝中大臣来往。   等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四爷才带着越发稳重深邃的模样,进了正院。   这一次,没人拦下他,让四爷很是松了一口气。   福晋刚刚出了月子,身上还有几分丰腴,比他走前更显动人了些。   四爷眼神暗了暗,却没多做什么,只叫过奶娘看了看三阿哥。   他已经记不得弘时的样子了,可看着这个占了弘时排序的儿子,他心里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其实那也是个好孩子,应该是骨子里头最像他的一个,脾气急躁,有点自私却还带着几分纯良。   可对弘时跟弘历,因为一些政治原因,他到底是偏颇了。   想到这里,他抬头跟松格里对视一眼,看着松格里眸中有种只有二人才懂的了然,还有几分不以为然。   他不太明白福晋在想什么,但是难得他也不想问,或者说……不敢问。   “这阵子外面有些乱,三阿哥的满月和百日,估计都得委屈些了,等周岁爷一定给他大办。”四爷对着松格里温和道,也没指望着她能给自己好脸色看。   “爷的想法倒是跟臣妾不谋而合,太过隆重了,不一定是三阿哥的福气,臣妾都懂。”松格里脸上带着微笑,很是平和的回答四爷。   四爷有点惊讶,又有几分激动。   福晋……这是原谅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弘晖:阿玛,我和弟弟都爱你。   四爷:嗯……那你额娘呢?   弘晖:我和弟弟当然更爱额娘啊,阿玛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会一辈子都爱额娘的!   四爷: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松格里:呵呵……梦这种东西,做多了容易脑子进水,爷不如多吃点核桃。   四爷:………… 第78章 说开(一更)   松格里不是四爷肚子里的蛔虫, 她不会回答四爷的疑问, 只是在四爷坐下后,淡笑着问:   “爷回来后,可去看过弘昀?那小子皮实的很, 弘晖三岁就种了痘,咱们府里的孩子, 康健些的,是不是也得种痘了?”   四爷不知道,松格里能够用这么平和的态度面对他, 是因为出了月子以后,跟李思敏的一番谈话。   经过鬼见愁的第一次实验,再见到李思敏的时候, 松格里差点儿没能认出他来。   虽然李思敏有些偏中性,个子也不算太高,但身子骨还是纯碎的男人样子, 不过是因为他擅长易容, 满族人又见惯了大骨架的姑娘, 才没觉察出什么。   现在的李思敏……怎么说呢, 身高在女人堆里还是高的,可那有些雄厚的肩背,却瘦削成了弱柳扶风的样子。   除了明谨,其实很少有人能见识到鬼见愁的手段,松格里知道鬼见愁有本事,也是因为前世李思敏十几年如一日的探寻。   即便是明谨也不知道鬼见愁能让男子变成女娇娥是怎么做到的。   松格里问过李思敏, 他只是苍白着一张臭脸,半个字都不肯说。   那一日,李思敏斜靠在脚踏上问了松格里一个问题。   “对四爷,你准备一直这么冷着?”娇弱的外表改变不了他吊儿郎当的内在,听到李思敏问题的时候,松格里下意识皱起了眉。   “大阿哥七岁了,二阿哥五岁,现在府里又有了三阿哥,除了武侧福晋,其他魑魅魍魉可都不怎么坐得住。”李思敏并不理会松格里的臭脸,只用胳膊撑着脑袋跟她分析。   实际上,自从松格里跟李思敏说了那番匪夷所思的话,并且把他弄到四爷府里来以后,李思敏一直默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护着松格里和正院的所有人,从未多说过什么。   这次他离开了快一年的时间,不管是在苗老太那里无聊时候的思索也好,回来看到蠢蠢欲动的那些伎俩也罢,他是挺想知道松格里怎么想的。   有时候,他觉得松格里身上有股子老年人的睿智,可有的时候她又有种小孩子一样不讲理的疯狂。   因着她这种不确定性,本可以更好的局面充满了不确定性,李思敏不相信人会无缘无故这样。   “你说过的那些……可能让你永远无法原谅四爷,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不是吗?”前有松格里告诉过他的那些奇谈,他再不肯相信,也只能寻求最合理的说法。   “四爷现在对你的退让,不过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包容,或者对你付出的肯定,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退让能保持多久。”李思敏虽不是个正常男人,可他还是有男人的思维在。   “所以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准备一辈子跟四爷相敬如冰,那无非是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四爷能忍一辈子,然后对大阿哥很好,把大阿哥作为继承人,对你敬而远之。这样,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可避免的就会宠幸其他人,子嗣上谁也无法保证,那些女人的野望同样没人能保证,那大阿哥的未来就会多出很多不确定性。”李思敏说到这里的时候,松格里仿佛见到了前世那个劝说她不要同归于尽的李嬷嬷。   “第二种情况要糟糕很多,四爷忍不下去,作为府里最大的主子,他恼怒你的冷落,迁怒大阿哥甚至三阿哥,同样会有其他的女人和子嗣,那大阿哥那里就不是不确定性了,他会是最亮眼的把子,人人都想把他拉到地狱里去。”李思敏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冷酷,松格里没忍住浑身发寒了一瞬。   “再有你也知道,邻居还有些别的鬼对郡王府都不怀好意,前后粘杆处那里,我这儿都处理过不少算计,若是有心人利用你和四爷的关系进行挑拨和陷害呢?你能保证一直都说得清明?”这算是李思敏难得多说了。   他问完就不再说别的,只麻溜的起身就出了西厢房……哄那个快绷不住不理他的小鬼去了,留下松格里一人坐在软塌上坐了许久。   其实,李思敏说的这些,松格里都懂。   可人就是这样,道理都懂,落到自己身上做好却很难,甚至松格里当了九年皇后,她比李思敏想的还要更多一些。   她的身后还有乌拉那拉府,这也是弘晖的助力,将来还会有各权贵的争权夺势,那并不比夺嫡时安全多少。   这也是重活一世后,她仍然数次想要努力跟四爷相处的原因,只是这个过程对她来说,太难了。   但她很清楚,为了这些丢不掉抛不开的责任和弘晖,还有那个新出生的孩子,她都得跟四爷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些想法也不过是瞬间在脑海中转过而已,现实中四爷看着松格里唇角的笑,正在出神。   “爷?”松格里挑了下眉头轻轻喊了怔忪的四爷一声。   “嗯,爷已经让粘杆处的人准备了,等天儿凉快些了,就让弘昀并着二格格和三格格去庄子上种痘。”四爷听到松格里的声音,有些恍惚的回答。   接着,不待松格里说些什么,他突然站起身,走到松格里面前,微微弯了弯腰,直直看着她:   “你……原谅我了?”   松格里被四爷的动作晃了下神,听清楚四爷的问题,因为用的是“我”字,略有几分不自在。   “你们先出去。”   正听得起劲儿呢,常嬷嬷一听这话,下意识就觉得胃疼。   明微几个眉毛也都不自觉跳了一下,可看着主子跟爷之间氛围不错,谁也没用多说,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爷先坐下。”被四爷这样火辣辣盯着,松格里实在是别扭的很,还……特别想一脚踹出去。   “过去的那些事……说不清对错与否,爷做得不对,臣妾也并非完全无错,那些艰难和……痛苦若我不是那样蠢,也未必会不可挽回,所以臣妾不想再谈过去。”待四爷坐下后,松格里低着头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开了口。   四爷听着她的话,也跟着沉默不语,对前世过往,他实在是没什么发言权。   “眼下外面不安稳,府里头……也不会一直平静下去,爷有家国大事要顾虑,臣妾身后也有不少责任,即便臣妾眼下对爷……确实有很多事情还无法介怀,这个臣妾也不知道需要多久,可为了弘晖,为了郡王府甚至……臣妾愿意努力尝试着跟爷好好相处。”松格里这话说的极为不自在。   眼看着四爷眼神更亮了些,神色激动就要站起身,她赶紧继续说:   “但是经过了那么多事,臣妾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四爷身子一僵,缓缓又坐踏实了:“你说你想如何?”   “臣妾要跟爷约法三章。”松格里听完马上就回答了四爷。   “第一,后院里头的事情,臣妾说什么做什么,爷可以问,可以跟臣妾建议,但是一切由臣妾说了算,您这边……信任与否,如何思量就不用说出口了。”这话松格里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出来的。   四爷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第二,但凡弘晖或者三阿哥的事情,爷都需要跟臣妾商量,不能自行做主。臣妾不管朝政大事,但是我的孩子,发生任何事情我都要知道。”松格里继续道。   前世,弘时那个孩子,因为政治上的思量,被四爷连带着不怀好意的人,逼的退无可退。   四爷许是想要让他做个清闲王爷,可别人却容不下有个实际上的长子站在弘历头上。   终究那孩子,是被人逼死的。   虽然现在三阿哥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未必是弘时那孩子,但未雨绸缪是要得的。   她有自信能教好弘晖和三阿哥,可她不相信外面的魑魅魍魉。   “第三,若爷需要年氏一族的势力,那爷靠自己就成了,年氏这辈子,不能进四爷府。”说完,松格里看着有点诧异的四爷,微微笑了起来。   “若爷觉得府中绝色不够,臣妾自会为爷充盈后院,保证环肥燕瘦一个不缺。”   四爷本来还只是诧异,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胡说什么,爷……爷本来也没想过再迎年氏入府,爷这辈子……不想争那把椅子。”四爷这句话是用特别低的声音说出来的,但是松格里一字不差的听到耳朵里。   “爷不想争,不代表就能不争,不管爷走到哪一步,都替咱们这一大家子考虑周全就是。”她微微笑了笑,把眼底深处的嘲讽掩藏的极为妥帖。   尽管没看到,四爷大概也能想得到,他没往深里说,朝堂上的事情眼下还看不分明,没必要让福晋跟着一起忧虑。   “爷答应你,若是爷……有没做好的时候,福晋尽管说就是。”话说出口,四爷突然觉得,这不要面子……好像也没那么难。   “爷放心,臣妾毕竟不是前世的好性子。”松格里唇边的笑容真诚了些。   笑话,当皇后九年,虽然不受宠毕竟还是管理后宫的,对上从夺嫡时候回来的四爷……若她还过得悲惨,不如找块豆腐撞死了去。   第79章 告状(二更)   “爷先去武氏那里看看弘昀, 晚上, 爷过来。”四爷看到松格里的笑容,心里头有几分火热,但因为刚刚说的话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故作淡定站起身来说。   “爷不会是觉得,说完就算吧?想来爷应该是知道有个词叫做以待后效?”松格里比四爷要更坦然, 她跟着站起身,一副送客的样子。   “爷……说话算数。”四爷靠近了松格里一点,依稀能够闻到她身上清淡的奶香味儿, 掺杂着她素日里爱的冷香,有种勾人魂魄的味道。   “这个臣妾就不知道了,还是那句话……”松格里看着四爷, 微微笑着,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咳咳……爷先走了。”四爷清了清嗓子,转身就出了门, 到底没说晚上是过来还是不过来。   待到了晚间的时候, 四爷到底是没能过来, 有位稀客来访。   “你怎么来了?”四爷看见十四阿哥有些惊讶。   虽说这辈子他跟十四阿哥没那么多冲突, 更多时候他对十四阿哥只是视而不见,把德妃对他的所作所为完美的复制到了对待十四阿哥身上去。   自十四阿哥大婚后,去永和宫请安都不常见到他。   可以说,他们就像两个血脉同源的陌生人,十四阿哥也没了上辈子跟他顶到底的戾气。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是我亲哥哥吗?”十四阿哥胤禵貌似是心情不好, 一开口说话就很冲。   四爷皱了下眉头,没说话,无语的看着他。   若是上辈子,个破孩子这么说话,估计他会让苏培盛绑出去给一顿板子,现在四爷懒得跟他置气。   “没话说了?也是,我这个弟弟跟捡来的一样,你也不在乎。”胤禵见四爷不说话,自顾自坐在椅子上,说话更欠揍了。   “你要是想挨板子,爷可以成全你。”四爷到底冷下了脸,他虽然比以前好说话了许多,但他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   “弟弟让人欺负了,你管不管?”十四阿哥也不敢过分撩拨四爷,他老实下来,有些委屈。   “谁欺负你了?”四爷好整以暇的在书桌前坐下来,端过苏培盛奉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才问。   “老九!”十四阿哥咬牙启齿的道。   “去年木兰行宫的事情,皇阿玛明明是想交给我的,可是被老九抢了去,今年畅春园开始动工,老九又让人拖住我,他跟八哥里应外合,又没我的事儿了!”胤禵越说越来气,一口气喝完茶,把茶盏嘭一声放在桌子上。   “你想我怎么管?”四爷了解十四阿哥来的目的了,他淡淡的问。   “八哥才去了户部两年,四哥你可是从三十七年开始就在户部了,这里里外外有什么门道,你不是比八哥更清楚?”胤禵沉默了会儿,理直气壮的对着四爷讲。   四爷气笑了,他一直都知道,都是皇家子弟,谁能比谁差到哪儿去,就连十阿哥胤俄也不过是向现实妥协,才那么憨,更别说他这个有额娘宠着的亲弟弟了。   “这事儿,我插不上手,我跟户部的官员没什么往来。”四爷也不想跟十四阿哥发火,没得到时候还得去宫里头被德妃训斥一顿,他只是表情更加清冷了一些。   “你就是不想帮我,咱们是同母兄弟,我做好了,你脸上不也有光么!”十四阿哥一看四爷的表情,就更不乐意了。   “你是要我私下跟官员来往,暗箱操作把老九手里的活儿抢过来?”四爷冷冷看着十四阿哥,打开天窗直接问。   “哪儿用的找暗箱操作,只要四哥你表明个态度,在皇阿玛面前替我说说好话,怎么不比八哥他们的手段好使。”十四阿哥见四爷有点要火的意思,摸着鼻子低声建议。   呵呵……他这个弟弟,还真是会拿他做梯子,四爷这会子连气都没有了。   上辈子四爷跟十四阿哥吵吵闹闹,可该给他办的事儿一件都没缺过分两,到最后呢?   胤禵跟在老八后头,还哄着德妃给他拖后腿,拿着他的面子给别人做人情,那个时候胤禵可曾想过自己是他的亲哥哥?   “你要是不想我这里给你一顿板子,再让额娘赏你顿排头的话,现在就滚回自己府里去。”四爷极为淡定的请他这个亲弟弟滚蛋。   看见十四阿哥还不服气,眼珠子咕噜噜转着就想张嘴说话,他好整以暇的跟了一句:   “对了,明儿个给额娘请安的时候,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额娘,若是她也觉得这事儿对,那我就把你的意思转达给皇阿玛,想来既然你们都觉得没什么问题,皇阿玛一定也这么觉得。”   十四阿哥刚想好激将的话就被四爷这话给噎在了嗓子眼儿里头,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四爷。   “四哥这是要去跟皇阿玛告状?!”   “我们是亲兄弟,皇阿玛也是亲爹,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么?”四爷不置可否,一派悠闲。   “哼,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不用你帮忙行了吧?我走了!”十四阿哥跟火烧屁股一样,说完就颠儿了。   气哼哼往门外走的时候,他还有点儿不可置信,他那个死板规矩的四哥,竟然连告状这么没品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以前,是不是大家伙儿都看走眼了?   十四阿哥本就是趁天儿晚偷摸来的,等他走了以后,四爷不用问也知道这会子福晋该是已经休息了。   这让他对十四阿哥更不满了些,临睡前还打定了主意要给他一个教训。   只是第二天,见到康熙的时候,事情有了几分变化。   “皇阿玛您是说,让儿臣督办畅春园的事情?”据粘杆处的了解和十四阿哥昨晚的话来看,明明这事儿不是被八阿哥揽下来了么?   “怎么,你这是在府里头歇上瘾了不成?”康熙似笑非笑看着四爷,实则眼神中满是不善之色。   听听皇家私卫报上来的消息吧,老四天天打马郊游,还学人钓鱼种田,手上时常挂个佛串儿,才二十几岁,基本上见不着他大酒大肉的吃喝。   堂堂皇子阿哥,总不能看开红尘,准备出家去吧?   “你福晋又生了个嫡子?满月是不是过的太简陋了些?”康熙没等四爷回答,突然问起了别的。   “乌拉那拉氏想着小孩子福薄,再加上儿臣不喜热闹……”四爷话没说完就被康熙打断了。   “我皇家的孩子,怎么会福薄,百日里却是要大办一下,好歹是嫡子,你可别为了些不相干的委屈了你福晋和嫡子。”康熙不管四爷到底是不待见他福晋,还是真的清心寡欲,强硬的吩咐。   他需要对外放出一个信号去,那就是太子并未失宠。   因为被太子牵连,四爷失去了差事,现在也要从四爷这里着手,让人知道储君就是储君,蹦跶的太欢快的那几个儿子,还是给老子消停一点儿。   “是,儿臣听皇阿玛的。”四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顺从的应了下来。   “老八的脾气还是太和软了些,有些压不住下头,朕准备让他去内务府,户部还由你来接手,畅春园的事儿,也交给你来办。”康熙绕了一大圈,又说回了最开始的话题。   “你也别说朕偏心,这件事儿办好了,畅春园北面的那个圆明园就赏给你了。”   “多谢皇阿玛,儿臣一定尽心竭力,办好差事。”四爷沉默了一下,利索的跪下保证。   他能感觉得出来,皇阿玛那里根本容不得他拒绝,太子关在毓庆宫的时间也够久,再关下去估摸着就要出乱子了。   这段时日来,虽然不曾接触政务,可直郡王和八阿哥那里的动静,他都了如指掌。   索额图既然没落了,为了安抚太子,甚至是为了平衡朝堂上的势力,他只能站出来。   “爷不想争,不代表就能不争……”朝永和宫去的时候,四爷才想起来昨天福晋说的话,一语成谶。   等四爷到了永和宫,才发现十四阿哥也在,这会子正挑衅张扬看着他,四爷有点儿头疼起来。   若说被八阿哥拿去了差事,他也不怕十四阿哥恶人先告状,可……这差事分派给他了,真是……   “儿子给额娘请安。”四爷对洋洋得意的十四阿哥视而不见,稳重的给德妃请安。   “快过来坐,这日头是愈发毒辣了,你怎么还穿的这么严实?邓嬷嬷,快让人给老四净净面,松快松快。”德妃看见四爷已经有了汗碱的衣领,眉头皱了起来。   “你说说你,也不怕中暑了。”到底是自个的儿子,又没有上辈子那么讨厌的性格,德妃对四爷,比面子情多了点儿关心。   “额娘太偏心了,儿子刚才过来的时候,您怎么没关心儿子中不中暑啊?”十四阿哥马上不乐意的嚷嚷起来。   “你那衣服都快穿成大氅了,进来就换便服,额娘怎么关心你?关心你是不是会在宫里失仪?”德妃嗔了十四阿哥一句,比起对四爷的关怀,更多了几分亲昵。   四爷眼神闪了一下,低垂着头让人给他擦了擦,这才端起温茶先喝了一杯。   “十四弟进来给额娘请安,可有把昨晚去儿子那里说的话都跟额娘说了?”喝完茶后,四爷才缓缓开口。   他现在不说,过几日十四阿哥也会知道,与其到时候让他上蹿下跳拉着德妃一起蹦跶,不如现在就想办法把他摁下来。   “你这个弟弟,是被额娘宠坏了,他有说的不中听的,你多担待些。”德妃刚刚已经听胤禵抱怨了一通,对着四爷她表情还是很和善的。   毕竟能从一个洗脚婢子成为四妃之一,德妃并不是个蠢的,她虽然偏心了些,也不了解政事,可她了解康熙啊。   那位哪儿是别人能够左右的,若是老四听了十四的话去运作,怕是谁都落不了好。   “胤禵的意思,怕是希望兄长能提携他一二,只是这个猴儿不会讲话,额娘刚刚已经骂她了。”德妃还是不轻不重的点了四爷一下。   对上两个儿子,还有个不是自己养大的,她到底更偏心小儿子一些。   不犯忌讳的情况下,当然还是得让大儿子多帮衬小儿子才行。   “额娘说的是,所以儿子一大早就去找皇阿玛了。”四爷似笑非笑的应下德妃的话。   只他的应和却让德妃和十四阿哥都皱起了眉头。   “这话怎么说的呢?十四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吗?万岁爷定下的事儿,你作甚……”德妃说到这里,不自觉停了下来,转头狠狠瞪了十四阿哥一眼。   十四阿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眼巴巴看着德妃,不敢说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万岁爷可有斥责你?”德妃脸色难看,扶着额头问。   她不但怕四爷被万岁爷训斥,更怕因为自个儿子太上进,让宫里头笑话。   “没有,皇阿玛觉得十四年纪还小,需要再历练两年,但皇阿玛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所以这差事,给了儿子。”四爷笑了笑,好整以暇的道。   德妃和十四阿哥都呆住了,尤其是十四阿哥,他直接蹦了起来。   “四哥你跟皇阿玛说什么了?”   还是告状了吗??? 第80章 午睡谈事(一更)   “四哥你到底跟皇阿玛说了什么?”九阿哥胤禟在下朝后拦下四爷, 气急败坏地问出了跟十四阿哥一样的问题。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前期他把什么都谈好了,跟八阿哥把人脉都铺垫好了,老四过来摘了桃子。   若不是刚刚八阿哥死死拉着他, 胤禟当堂就能蹦起来跟康熙急眼。   “你这是什么态度?”四爷皱眉看着满脸暴戾的九阿哥,沉下声音问。   “你……”九爷当即就要急眼, 被四爷一句话堵了回去。   “若你对皇阿玛的决定不满, 自去找皇阿玛分辨就是。”   “嘿……你当我……”九爷脸色更难看了,一蹦三尺高。   “九爷皇商摊子铺的那么大,满大清都知道皇家出了个会算计的,又怎么会不敢跟皇阿玛叫板呢?”   “我……”九爷见有人瞧这边,更不自在了。   “对着兄长大呼小叫, 你是嫌宜母妃过得太清闲了?什么时候你学会好好说话了再来爷面前说道。”四爷说完甩袍子就走了。   徒留大半天就完整说完一句话的九阿哥在原地气到要爆炸,守着那么多退朝出来的大臣, 还不能发作出来,一时胸口都要噎的喘不过气来。   他不就是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么?值当的四爷这样磕碜他?什么玩意儿!   堵了九爷一个狠的, 四爷回到府里头, 却没能避开自己的亲弟弟。   “四哥你说吧,都需要弟弟做什么。”看见四爷, 十四阿哥眼神里就放出狼光来, 活似第一天做新郎般的热乎劲儿, 看得四爷想把他撵出去。   昨天在永和宫,四爷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若他想领差事, 下朝后过来府里谈。   所以没看见九阿哥动静的十四阿哥一下朝,就麻溜的来了四爷府里头报道。   这不光是他要办差,能把九阿哥撅回去,也是好的,那混蛋玩意儿都在他面前嘚瑟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苏培盛,把资料给你们十四爷搬过来。”四爷没理会胤禵笑得跟花儿一样的大脸,淡淡吩咐了一声。   苏培盛带着两个小太监,三人每人抱了厚厚一摞册子过来,放到了十四阿哥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过去宫里休憩和其他各地行宫的堪舆图,还有些详细计划和监督纪要,你拿回去,等看完了写份详细的计划折子给我。”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面前厚厚的三摞纸册:“这……这些全都要看完?”   “嗯,三天后,我要是没见到你的折子,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见四爷轻描淡写的点点头,胤禵有种扭头就走的冲动。   到最后,十四阿哥还是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让自己的长随搬了册子,脸色铁青的走了。   总算是把让人心烦的祖宗都对付完了以后,四爷才带着极为愉悦的心情,去了正院。   “爷怎么大中午的就过来了?可用了午膳?”松格里见到四爷,有些惊讶。   这位爷有多怕热,她是知道的。   这都六月底了,正是最热的时候,没瞧见四爷额头上的汗珠子么。   她让明微和明谨伺候着四爷先去梳洗换下了便服,才问了一嘴。   “这不想着陪你用午膳呢么,正好用完午膳,爷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四爷舒了口气,坐在软榻上,笑着道。   “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爷是怕您要说的事儿,让臣妾吃不下去?”松格里挑了下眉,故意道。   自从与四爷说开了以后,她倒是不再跟以前似得总淡淡的,哪怕是像电视匣子里面说的,当做顶头上司,那也得好好的说话。   松格里自来就不是个冷淡的性子,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她也不愿意总给人冷脸子看,大家都难受不说,指不定还有什么烦心事儿。   “用完午膳你就知道了。”四爷对跟福晋之间的平和状态很是欢喜,他并不多说,只笑着摇摇头。   松格里见也不像是坏事的样子,没有多想,只是跟四爷并着进学回来的弘晖用了顿还算温馨的午膳。   等弘晖去休息以后,松格里才捧着一杯消食茶好整以暇等着四爷开口。   “那个……福晋不用午睡吗?”四爷不着急开口,眼神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问。   他坚持用完午膳,可不是想守着满屋子奴才,跟谈论朝政一般跟松格里说事儿的。   不然他何必要顶着大日头跑过来。   “等爷说完了,臣妾自会去的。”松格里挑着眉似笑非笑道,她算是看出来点儿什么。   后世把这种行为称作闷骚,闷骚的男人若是有了什么饱暖后的心思,那真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比如眼下这位历史上被称作稳重自持的冷面帝王。   “爷早起上朝,也有些乏了,一起吧,躺着说也不打紧。”四爷说完,似是怕松格里拒绝一样,站起身就进了内室。   “……”   松格里无语的让明言给她散了头发,懒洋洋的躺在了床榻外侧。   “现在爷可以说了吧?”待明谨和明言退出去以后,她才斜躺着问。   四爷看松格里因为躺着,散发出来的一丝慵懒风情,眼神带了几分火热。   可跟松格里对视以后,看到她眼神中的些微不耐和防备,才按下了心思。   “皇阿玛昨日跟爷说,让爷多疼福晋几分,咱们三阿哥的百日,不能敷衍,要大办。”他跟松格里面对面躺着,轻声道。   松格里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些时日,外面……可算平稳下来了?”   “不管平不平稳,皇阿玛要抬举,咱们也没有回绝的余地。”四爷刚刚说完后,就开始喜欢上了咱们这个词儿,只是松格里并没有注意到。   “那爷您拿主意就好,需要臣妾做什么,臣妾自会准备妥当。”松格里点点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   现在的雍郡王府,有两个作弊的**oss在,也不是谁都能动得了的。   “嗯,爷会吩咐粘杆处和郑嬷嬷那里准备好,你照顾好弘晖和三阿哥就好。”四爷点点头。   “还有……”他突然直起身子靠近了松格里的耳畔,略带湿热的气息打在松格里耳郭上,让她皱起了眉头。   这位爷天天想什么呢?青天白日的难道……   “皇阿玛把圆明园赏给爷了。”四爷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个只有二人才懂的消息。   松格里耳根子飞快的红了一下,她还以为……   “倒是比以前早了半年多。”她不自在的离四爷略远了点。   “工部明儿个就会把堪舆图给爷送过来,到时候你有什么想法,咱们可以好好拾掇一下圆明园。”四爷当做没看到松格里的动作,继续在她耳边吐着气说。   “呵呵……上辈子的圆明园不就挺好的么,臣妾还记得镂月开云和茹古涵今风景都好得很呢。”松格里听到这里也不再躲,轻轻推了四爷一把,懒懒的躺平了不再看他。   最好的两个院子,离九州清晏也进,正是李氏和钮祜禄氏的住处。   “咳咳……这两个名字不好,茹古涵今也小了些,不若将坦坦荡荡和茹古涵今并在一处,爷看‘琴瑟同德’不错,福晋说呢?”四爷顺着力道躺下,没忍住把软玉温香抱进怀里,用低醇的声音缓缓道。   “太热了,臣妾困了,睡吧。”松格里轻轻挣扎开开,淡淡的闭着眼睛翻个身,不再理会四爷。   看着福晋没一会儿睡过去,四爷心头有淡淡的苦涩,再加上……应该是空气中的火热,让他过了好久才睡了过去。   屋脚的两个冰盆慢悠悠散发着白气,安静的下午,只隐约听见一两声虫鸣……   等四爷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天色都有些暗淡下来,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睡到了晚上。   “什么时辰了?”他缓缓坐起身,问听到动静近来伺候的苏培盛。   “回爷的话,刚申时一刻,外头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天阴着呢。”苏培盛明白四爷什么意思,笑着上前伺候。   “福晋呢?”四爷懒洋洋的洗漱过后,出了门发现松格里并不在屋里。   “福晋去东厢房看三阿哥去了,三阿哥这会子难得醒着。”这会子只有明谨在屋里,她赶忙屈膝回答。   “嗯,爷也去看看。”四爷往东厢房走的路上,突然想起来,弘晖这都七岁了,也该是搬到前院的时候了。   嗯……等给弘昀种过痘,就让他们一起都搬过去,省得弘晖一个人寂寞。   等看完了三阿哥出来,雨已经下起来了,二人站在廊子下头,看着铺天盖地的雨水,像是瀑布般自廊檐倾下,都没急着回去,很是看了会儿雨。   天地一片水蒙蒙的苍茫之色,其实没什么好景观,可这竟是二人自打重回大清后,难得的平静时刻。   四爷认真看了眼松格里姣好的白皙侧脸,静静陪她站着,他脑海中浮现出的,只有岁月静好和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只是痴人说梦,实际上,只站了半刻钟不到,常嬷嬷就催着二人进去了。   即便是天气热,这么大雨,落了水汽,也怕伤风不是?   这场大雨来得突然,却完全下到了四爷心坎儿上,不管是见到了松格里赏雨的不同风情,还是……下大雨不用回外院,都让他心情极好。   下午抱着松格里,他就很有想法,上次留宿正院,已经是近一年前,他自己也素了有半年多。   才二十五岁的四爷,只感觉这雨确实带来几分凉丝丝的水汽,却一点儿都没浇灭他心里的热。   作者有话要说:  四爷:福晋貌似自作多情了?   松格里:你敢说你什么心思都没有?那正好,咱们以后分开睡。   四爷:福晋听错了,爷是说爷自作多情了。   松格里:呵呵……男人。   下午三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时倾 10瓶;爱喝红荼的小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冲突(二更)   松格里不是看不出四爷眼神的变化, 可这么大雨,她也没办法让四爷回去。   只是到底心中有几分烦躁。   这种情绪在晚间二人被伺候着睡下的时候更甚了些。   “爷,热……”松格里抵住四爷,无奈的低声说了句。   “爷都旷了半年了, 爷不介意。”四爷灼热的呼吸打在松格里脸上,让她恨不能咬这人一口。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热好么?若说二人前世有哪里像是两口子, 也就是二人一个比一个瘦, 却都极怕热。   松格里爱好吃辣,所以肝火一直有些旺,肝火旺的人大部分是不喜热却爱出汗的。   还没等她想出如何委婉的拒绝,就被四爷拉入了火热的漩涡当中去,连脑子都热成了一团浆糊。   等到结束的时候, 二人都是大汗淋漓,松格里无法忍受身上的粘腻, 咬着牙让明谨和明言扶她去洗漱过,才又躺了下来。   这种拖着身子起来洗漱第二次的不爽, 让她在四爷又把手伸过来想要抱她的时候, “啪”的一声把四爷的手打了回去。   四爷有点惊讶,更多的是新奇, 四爷摸着有点刺痛的手, 嘴角带着点莫名的笑意, 好半天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四爷见松格里离他大概有一臂的距离,都快掉到床下去了。   他好笑的摇摇头, 把松格里往床里面揽了下。   等下了床榻才发现,许是因为热,松格里身上的被子只盖了大半,漏出来的风景让四爷眼神又不自觉暗下来。   若非需要去上朝,四爷估计非常乐意再躺回去出一身汗,至于福晋怎么想的……嗯,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想这样的问题比较好。   等四爷心情愉快的去上朝以后,浑身疲惫醒过来的松格里心情却不算好。   但到底记得昨日四爷跟她说的事儿,她把郑嬷嬷并着武氏叫了过来,商量几天后三阿哥百日的事情。   “既然要大办,请帖就尽快发出去,到时候在外院开一场,女眷们就放在华庭轩,到时候在角落里多备几个冰盆子,再叫几位女先生进来说书,就差不多了。”松格里对着郑嬷嬷吩咐,郑嬷嬷用心记下她的话,没表示其他意见。   “至于弘晖那里,让李姑姑盯紧了,别让他喝多,明言你那天不用做别的,就在三阿哥身边盯紧就可以。”松格里对着明言吩咐,见她点点头就放心了。   有李思敏的教导在,现在明言也算是身手不错,算是最让她放心的一个。   “至于武妹妹这里,咱们府里既然有了侧福晋,那这次估摸着会有很多家里会带侧福晋过来,到时候就得劳烦武妹妹来招待了。”松格里对武氏笑道。   “姐姐放心,妹妹这几日提前跟郑嬷嬷讨教一下,等那天必不会给咱们府里丢份儿。”武氏点头笑笑。   自做侧福晋以后,迎来送往的她也接触过不少,早过了紧张的时候,所以她应的很是轻松。   等都吩咐完了以后,四爷府上上下下就都忙活起来了,有郑嬷嬷盯着,还有粘杆处四部的人在,一切井井有条,倒是没出什么乱子。   很快就到了三阿哥百日的日子,这天从一大早开始,四爷府门前就车水马龙,极为热闹。   雍郡王闲置在府近一年后,又重新领了差事,并且连畅春园的活计都拿下来了,都是人精子,谁还看不出四爷又起来了呢。   所以一开始,虽然人来人往,倒是没出什么岔子。   直到八福晋他们到来。   这些年下来,松格里的妯娌团队壮大不少,连十四阿哥都大婚了,完颜氏作为才新婚一年的十四福晋,脸上还有几分小姑娘的天真烂漫。   松格里招呼各家福晋,武氏招待各家侧室,气氛还算热闹,没谁不长眼色出来说什么不好听的,连太子妃都带着笑坐在上首。   八福晋来的晚,却一点儿都不低调,带着他们府里的格格梁氏进门没一会儿,就冲着松格里笑道:   “哟,不是说四哥府里头的格格受宠吗?怎么不见出来待客呢?我这带着梁氏出来,让武侧福晋招待可不合适啊。”   本来热闹的人群静了一瞬,都悄悄盯着松格里。   “哦?八弟妹说的是我们府中的哪位格格?”松格里脸上看不出喜怒,她淡笑着反问。   “听说乌雅氏极为受宠,不如叫她过来?”八福晋笑得张扬,一点儿不犹豫的就说了出来。   “明微你去乌雅妹妹那里叫她过来,就说八福晋有请。”松格里还是笑得云淡风轻。   明微闻言屈膝后赶紧出去了,众人都觉得八福晋行为有些不妥,但也没人愿意得罪她,都装作无事的样子继续说笑。   只有直郡王福晋和三福晋有些看好戏的意思,二人前些年可是吃了松格里不少闷亏,眼下就等着看八福晋的西洋景儿呢。   乌雅氏在宴席快到一半的时候才过来,在场的人身份上都比她高出一截儿去,她只能尴尬的笑着行过礼,带着梁氏坐在角落里。   没过一会儿,八福晋见松格里面上没有变化,心里冷哼一声,又笑着开了口:   “听闻四嫂在府里头霸着四哥,独宠了许久,这倒是不符合四嫂一直以来的贤名啊。”   众人听到这话有些惊讶,都看着松格里,任谁都没办法把霸着爷和独宠这两个词儿放到温婉柔顺的四福晋身上去。   除了五福晋和七福晋皱着眉不赞同的看着八福晋以外,其他人大都都安静下来,等着看四爷府的好戏。   松格里忍不住笑了,笑容极为漂亮,可眼神却冷了下来,这个郭络罗氏是以为她松格里好欺负?   “你这又是听说我们府里头格格受宠,又是听说我霸着爷独宠的,我倒是好奇八弟妹如何知道我们爷到底睡在哪儿呢?知道的你住隔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住在我们府里头呢。”松格里似笑非笑看着八福晋,一句话把她说的脸色涨红。   “哼,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啊,你若不霸着四哥,怎么这两年就你一个人生了孩子呢?”八福晋冷冷看着松格里嘲讽。   “呵呵……瞧弟妹这话说的,我乌拉那拉府里头向来子嗣丰足,不管宠爱多少,能生,这是祖宗保佑呢。”松格里笑得柔和,半点不见生气,‘能生’两个字被她说的玩味至极。   这话让成亲几年肚子都没动静的八福晋彻底坐不住了,她脸色冰冷的站起身,一脸羞恼:   “乌拉那拉氏!你……”   “福晋!”八阿哥突然出声止住了八福晋的未尽之言。   众福晋一回头,才见到太子并着几位阿哥都走了进来,不知道已经在门外站了多久。   “福晋出言无状,还请四嫂原谅。”八阿哥神色温和,带着几分歉疚看向松格里。   “这倒是无妨,只八弟妹口口声声我雍郡王府如何如何,倒是容易叫人误会,若是八弟妹学不会如何尊敬嫂子,不若学好了再出来,不然叫宫里头知道了,怕是惠母妃和良母妃脸上都不好看。”松格里笑容浅淡,话说的一点儿都不客气。   八福晋脸上的怒色更甚,却被八阿哥捏着手,到底是憋了回去。   其他各家阿哥和福晋,倒是都对松格里的反应有些惊奇和微妙感。   这位被称作贤良淑德,最温和不过的四福晋(嫂/弟妹)也没那么好脾气啊。   只有四阿哥眼神带着灼热的光芒,看着松格里,内心高兴不已。   松格里的真性情,实在是让他移不开眼眸,只让他感觉自己心里头比这七月天儿的温度还要更火热几分。   他迫不及待的想让福晋知道他的高兴和心里头的火热,所以到了晚间的床榻上,就彻底收不住了。   就在正院里床晃帐摇的时候,东院儿里乌雅氏刚把自己的首饰盒子砸了一地,满脸嫉恨和凶狠之色挡都挡不住。   在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头都大气不敢出的跪在一旁,摸不着头脑。   不是出去招待各王公贵族家眷了吗?这是体面事儿,怎么回来这么大火气呢?   她们不知道的是,乌雅氏今天出去的时候就很不高兴,她一直觉得自己比起别的妾室高人一等,可今日随便是个人就能叫她出去见客。   待在华庭轩,跟唯唯诺诺的梁氏坐在一起,听着八福晋拿四爷府里头说事儿,只感觉自己像个玩意儿一样让人随意打量。   带着一肚子气,回来的时候,福晋有轿撵,连武氏都有自己的轿撵,只有她要顶着火辣辣的夕阳往回走,晒的脸都通红,更叫她难受。   华庭轩在西边,她住在东边,回去要穿过后花园,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张氏带着三格格在玩耍。   她只不过刚露出一丝羡慕又或者嫉妒的眼神儿,就让正院出来的侍妾凝棋看了个正着。   “乌雅姐姐羡慕吧?这能有个格格也不错呢。”凝棋的话让她气氛异常,更加之她这一天心气儿不顺,就想罚凝棋的跪。   没成想——   “乌雅姐姐还是等升为庶福晋,再来耍威风吧!好歹奴婢也是从正院出来的,即便奴婢身份低微,可乌雅姐姐一个格格上来就罚,到底说出去也不好听呢。”凝棋只是冷冷嘲讽了一句,就大摇大摆回了自己院子。   乌雅氏又气又急,她只觉得所有奴才都在看她的笑话,也不想多呆,回到自己院子里,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发了火。   夜半时分,待正院叫了水歇下以后,秀锦轩有人影儿悄悄去了沉香院。   作者有话要说:  幺蛾子又要出来啦~   因为日万日夜颠倒的作息,让枸杞又胖了几斤,大晚上吃吃喝喝顶不住哇~   然后调整作息,今日没能听到闹钟……胖子都这么嗜睡吗?   呜呜……更新晚了,今天还是得把两章都存好才行了,有种坏孩子上学迟到的赶脚~   好饿,我先去吃个早饭。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82章 搞砸(一更)   沉香院里本就只住了钮祜禄氏一人, 这会子桃红早已在后罩房歇下,除了廊檐下的气死风灯,再不见一丝光亮。   钮祜禄氏的卧房内一片安静,在夏夜细碎的虫鸣中, 只能听到柳绿轻轻躺下的声音。   过了有一会儿,就在柳绿快要模糊睡过去的时候,才听到了钮祜禄氏的声音, 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边交代的事情, 也快有个结果了。告诉你家主子,他答应我的事情,也该开始准备起来了。”   “是。”躺在脚踏下头的柳绿轻轻应了声,支着耳朵再没听得到钮祜禄氏的动静, 这才放心睡了过去。   房顶上, 没有任何动静发出, 可若有人看到, 就会感觉自己像是眼睛花了一样,有两个黑色影子一闪而过。   等两个黑影来到沉香院外墙处的树上,才细密交谈起来。   “这事儿要不要跟爷禀报呢?”   “你傻啊, 都算计到后院子嗣身上去了,不禀告, 等死呢么?”这声音好像还伴着被拍了脑袋的声音。   “可头领说过让咱们拿到真凭实据, 这不是还不准备动手呢么?”一开始说话的那个不服气。   “你明儿一早,先跟李头领汇报一下,咱们听吩咐就是了。”后来那个犹豫了一下, 如此道。   他们二部有太多次事情没办好,都让四部头领在爷面前脸越来越大,这事儿现在汇不汇报还真不好说,他们头领早就想憋个大的,想了许久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四爷那里并没有收到动静,可正院这边,李思敏却没有其他顾虑。   “凝棋?她怎么会牵扯其中?”松格里已经好久没想起这个名字了。   自凝棋去了秀锦轩,就再没承过宠,在后院里一直老实的跟隐形似的,怎么会跟钮祜禄氏纠缠到一起去呢?   “这还用问么,无非也就是钱或者权,她最想要什么,给她什么就得了。”李思敏有些好笑的回答。   “呵呵……我倒是忘了,那位最擅长的,就是空手套白狼。”松格里闻言挑眉笑了。   她倒不是不明白,凝棋最想要的是什么,她不明白的是,凝棋怎么会相信钮祜禄氏能为她达成心愿。   看来自己以前的蠢劲儿是有传染性的,就一个明言顶住了,她扫了眼明言,满脸安慰。   明言被主子看得莫名其妙,但她不爱讲话,站在一旁什么都没问。   “不用管他们,你们只要守好弘晖和三阿哥那里就好,明谨这几日多注意着些正院进出的东西。”松格里冷笑了一声,吩咐完,又想起些什么。   “其他子嗣,尤其是弘昀那里,稍微注意些,别出了漏子。”都养这么大了,她可不想因为一时疏忽,让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即便将来弘昀要跟弘晖争,那也是将来弘晖自己的事情,帮手也好,绊脚也罢,都留给弘晖才是。   “李姑姑,弘晖那里,你一定要盯紧了。”松格里看着李思敏,直到他莫名其妙却认真的点点头,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李思敏不明白,他其实已经在弘晖的身边日夜伺候了,可松格里还总是不放心是为了什么,至于他的能力,这位主子该清楚才是啊。   他不知道的是,越临近康熙四十三年,松格里就越烦躁,若不是弘晖已经大了,不方便与她同睡,她都恨不能天天跟弘晖睡在一起。   这样的不安,在听到四爷的话以后,达到了顶峰。   “不行,我不同意。”她苍白着脸,反应特别大。   四爷一开始没想明白,可马上他就反应了过来。   “爷不是说让他现在过去,等弘昀种过痘,让他们一起搬到外院去。你别担心,有粘杆处在,爷不会让他们有任何闪失。”四爷站起身,揽着松格里的肩膀低声安慰。   “呵呵……粘杆处?那他们可有查到后院里又起了风波?”松格里侧身避开四爷的碰触,嘲讽道。   “……”已经许久没在正院黑过脸的四爷,重温了一遍打脸的尴尬。   还在外头办差的李逸桐,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冷颤。   等四爷满脸尴尬的被松格里撵出正院后,他虽然心情不好,可到底是想着先了解发生了什么,得知李逸桐不在府里,他先去了邬有道那儿。   打从满朝文武都知道四爷重新得到万岁爷重用后,对刚从毓庆宫结束禁足出来的太子,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恭敬。   直郡王和八阿哥等人也暂时消停了下来。   这让太子几个月来的郁气消了几分,他在大朝结束后,跟四爷谈了一番,四爷为着太子的话过来找邬有道商议。   等他跟邬有道谈完后,已经过了晚膳的点儿,李逸桐已经办完差事,在外书房候着了。   他也不着急,让苏培盛传了膳,当着李逸桐的面儿慢条斯理用完了,才理会他。   这会子,且不说李逸桐带着手下办了一天差,只用了个早饭,看着满桌子菜流口水,只看四爷的反应就知道貌似是又有什么大事儿……而且不是好事儿。   “后院里最近有什么事儿,是你没告诉爷的?”四爷在晚膳被撤下去以后,才好整以暇的问。   “……回爷的话,奴才昨儿个半夜查到乌雅格格受了秀锦轩凝侍妾的挑拨,半夜里派人去了沉香院。”李逸桐苦着脸跪了下来,想立个功怎么这么困难,又搞砸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爷?”四爷冷冷的问李逸桐。   “奴才该死!奴才想着钮祜禄格格说让乌雅格格稍安勿躁,必是还有没露出来的后手,而且奴才手下的人听到了钮祜禄氏身边的柳绿是别家派来的钉子,想着……想着顺藤摸瓜……”李逸桐越说,头上汗越多。   他低着头看不见四爷的表情,可四爷身上的冷气越发严重,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爷这府里交给你来当家可好?”四爷冷笑了一声。   “奴才不敢,都是奴才的错,请爷责罚!”李逸桐把头叩到地上,一点都不敢动。   “哼,爷看你这头领当久了,是不知道怎么伺候主子了,滚去庄子上,什么时候你记得自己身份了再回来!”四爷站起身,冷冷的吩咐。   李逸桐不敢分辨,苦着脸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四爷才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开了口:   “去查查,昨晚的事情,福晋是如何得知的。”   “是。”暗中传来一声缥缈的回答,再不闻动静。   四爷这会子倒是没有多少怒气,只是觉得越发看不透福晋,以前他只当松格里这辈子自立自强起来,所以比前世厉害了许多。   可昨晚……她明明在自己身下,连自己的问题都听不清楚,化成水一样。   苏培盛在正院里,还有粘杆处的人盯着,她是怎么知道半夜发生的事情的呢?   看样子,上辈子的福晋,也并非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温和怯懦啊……   这让他对松格里更多了几分新奇,仿佛碰到了感兴趣的谜团一样,让他只想着努力打开,再打开,最好是……□□。   四爷本身就是慕强的性子,他从来都不待见软弱没本事的人,所以李氏才会有得宠的机会。   钮祜禄氏刚入府头几年不受宠,也是不知道四爷的性子,可在侍疾的时候,趁四爷软弱时,她才感觉出来了几分。   这才有了后来的熹妃,待她彻底了解四爷的心思后,年过四十的她,还能凭着时娇时嗔的性子,成为宠冠六宫的熹贵妃。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四爷一直没从粘杆处那里得到正院里的消息,这让四爷的心情很不好。   四爷比较矛盾的是,他喜欢有能力有性子的人,却没办法接受不在掌控范围内的事情。   这些松格里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她这几日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乌雅氏和钮祜禄氏的身上,只等着她们有动作。   她不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她能在钮祜禄氏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逼迫她,只为让她没有机会作恶。   而眼下,有人敢主动伸出爪子,想要动她的逆鳞,那就得做好被她彻底砍断爪子,甚至送下地狱的准备。   可松格里没等来乌雅氏的按耐不住,却等来了心有不甘的四爷。   “松格里,你从什么时候回来的?”四爷这天晚上格外的用力,除了那些让松格里脸红耳赤的问题外,他趁着动作,突然问了一句。   “嗯……雍正九年。”松格里这种时候脑子不清楚,只想着赶快结束,顺着四爷的话就回答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乌雅氏动静的?”四爷咬在松格里的耳朵上,动作更加激烈了些。   “唔……思敏……”松格里皱着眉头,只感觉空气稀薄,喘不过气来。   结束后,四爷抱着瘫软成一团的松格里简单洗漱过,没再多问,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思敏……究竟是谁?若非这名字听起来,不像是男人名字,只怕四爷立马就得炸锅,眼下听到福晋口里蹦出一个他不知道的名字,已让他隐隐有点不快。   至于松格里,她只隐约觉得四爷问了几个不相干的问题,完全想不起来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能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离四爷八丈远,才缓缓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脑海中有很多想法,睡前也戏很多,写了删,删了写,总感觉不大对劲~   梗都变得平淡了……这算卡文吧?   以后更新固定到12点和18点哦~   枸杞需要再想想~ 第83章 天花(二更)   第二天四爷走的时候, 松格里还没起,所以对四爷的探究,她一无所知。   但是粘杆处就惨了,继悲剧的二部头领之后, 一部头领也快挠破了头,想跟李逸桐抱头痛哭。   四爷只扔给他们一个名字,就让他们去找人, 不知道高矮胖瘦, 甚至连男女都不知道,他们上哪儿找去……   思敏?叫思敏的多了去了啊!别说大清了,就是满京城叫这个名儿的都一大堆好么!!一部人人都苦逼的不得了。   至于李思敏这里,他再厉害也不可能趴在屋顶上看四爷和松格里……那啥, 也就无从得知自己的底儿被人揭了。   他知道粘杆处好像满府甚至满京城的在找人, 只是他也不知道四爷找的那个人叫思敏。   松格里醒来后, 并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 只能说粘杆处注定苦逼。   就在粘杆处热闹着满世界找人的时候,一墙之隔的八贝勒府却是完全不同的静谧。   下人们都在门外不远处守着,房里面只有八阿哥胤禩和八福晋郭络罗氏。   “这消息到底准确不准确呀?话儿都传过来许多天了, 隔壁怎么还没动静?”郭络罗氏跟三阿哥百日时那嚣张急躁的样子完全不同,眼下她慵懒的斜靠在软塌上, 满脸冷静睿智。   “那位一直是个急性子, 想来应该也不会太久了。”八阿哥倒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他正笑着替福晋剥荔枝。   “得了吧,你们这群天潢贵胄, 哪个不是从出生开始就是做戏的好苗子,他那有勇无谋,骁勇善战的样子,无非就是皇阿玛想看到的样子罢了。”郭络罗氏轻嗤了一声,捻起一颗荔枝扔进嘴里,满脸不屑。   “外头哪个不说他疼爱福晋,满后院的女人都不幸,就守着福晋一个人过日子,也就是那个女人傻,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你是没瞧见,四哥府上三阿哥百日那天,她那张粉都遮不住的破败样子,到头来呢?嫡子出来后,庶子庶女不还是一个个的从妾室肚子里蹦了出来,你们呀,也就骗骗后院的女人罢了。”她眉目流转间,极为锐利娇艳的脸上翻出个漂亮的白眼来。   “玉容……”胤禩温润的笑着,有点无奈的看着自家福晋。   “再说了,那天我惹恼了四嫂,想来四哥肯定是派人盯着我们的,这样雍郡王府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干净的很,九弟那里也成了气候,我们何必总跟在别人后头,也该是自立门户的时候了吧?”郭络罗氏玉容支起身子,看着八阿哥问。   “再等等,还差些火候。”胤禩思忖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   “等什么?等老十四?哼,说是跟四哥关系不好,剑拔弩张的,可你瞧眼下呢?不还是四哥一招手,就巴巴儿跟在四哥身后办差,他可曾记得你给他的帮助?不过是个有奶就是娘的白眼狼罢了,你指望他呀,咱们还是守皇陵去比较快。”八福晋听到八阿哥的话,就不乐意了,嘴巴里吐出的话更毒。   “呵呵……玉容,你在外头,嘴巴可别总这么刻薄了。”胤禩听着她的话,摇着头笑得开怀。   “哟,瞧爷说的,爷不是最爱我这样子么?所以后院里那么多娇花,你都不去,就待在我这里,倒是让别人都以为我善妒,不许你去呢。”郭络罗氏站起身,凑到八阿哥跟前,青葱手指一下下往八阿哥身上戳个没完。   “爷有玉容陪着就够了。”八阿哥笑得还是温润如玉的样子,看着郭络罗氏的目光极为认真。   “真的呀?可我……毕竟不能生。”郭络罗氏高兴的很,但是想起自个的身子骨,还是有些黯然。   “那就不生,只要玉容一直陪着爷……”八阿哥眼神转暗,将郭络罗氏压了下去。   郭络罗氏被八阿哥压下了口中未吐出的叹息,她紧紧抱住了八阿哥,不让他看到自己眼神中的黯淡。   郭络罗氏知道八阿哥为何不去宠幸后院的女人,无非是良妃带给他的心结罢了,即便是生了放在正院名下养着,也无法抹去孩子有个卑微生母的痕迹。   她知道八阿哥的煎熬,这苦里也有她的原因,所以她实在是不忍心叫这个男人再多受一丁点儿苦。   即便知道这个男人并非表面上那么温和,那么善良,甚至是狠辣果断的,她依然甘之如饴。   他为自己舍弃了很多,自己为他赔上所有又如何呢?   门外的奴才听着里面从低声私语到慢慢消声,后来又响起些异样的动静,都赶紧离的更远了些。   被他们讨论了半天的人,也不是不急的,起码柳绿从老地方已经收到了不止一次催促的信号。   所以她到底是跟钮祜禄氏回禀了。   “着什么急?赶着投胎吗?”钮祜禄氏慢慢往脸上摸着膏子,她脸颊上的伤痕已经消失的差不多,只特别仔细才能看出一点子颜色不同。   “一切还都得准备妥当了才能动手,你以为爷和正院里那位是立在那儿好看的么?若不是万无一失,动手就等于送死,跟他说,时机就快到了,别再催了。”   “是,奴婢知道了。”柳绿讪讪的屈膝应下,脸上还有几分担忧抹不去。   其实柳绿也害怕,可她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那个快到的时机倒是真的不慢,炎热夏季过去后,秋风悄然而至,因着后院的龃龉,四爷不曾让孩子们去庄子上种痘。   只在雍郡王府里面辟出了一个幽静的院子,把弘昀并着身子骨不错的二格格、三格格都放了进去。   大格格主动要求跟进去,四爷想着她身子骨到底还是不错,这一年多来也养回来了许多,就同意了。   “等你们回来,阿玛就给你们起名字。”四爷摸着大格格的脑袋,看着几个都还稚嫩的萝卜头,语气特别温和,只眼神还有些担忧。   转过身去,他就给太医下了死命令,要他们务必保证几个孩子安全出来。   两个太医和出过天花的奴才,个个都胆战心惊的小心伺候,就怕几位小主子出了问题。   因为他们的精心伺候,虽然种痘后,几个小主子都有不同程度的发烧和虚弱,但到底性命是无虞的。   谁知道,这里没出问题,正院却出了大乱子。   没过几天的功夫,就从四爷府传出来了消息,正院里三阿哥除了天花,福晋日夜照顾,也感染上了天花。   四爷大怒,命人封了正院,满府风声鹤唳,都在找暗下毒手的人。   沉香院和东院里都安静的很,没有一丝骚乱,只乌雅氏面上一直挂着几分笑意。   就在四爷怒火点燃外院,人人自危的时候,正院里的气氛,极为尴尬。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记得哪年出过痘的,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在下人们都出去以后,松格里难得怯弱的,在这个暴怒却依然保持冷静的男人面前道。   “那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想着怎么弄死别人?爷看你可别先作死了自己!”四爷冷冷的看着松格里,有气又觉得好笑,恨不能打这女人一顿。   实际上,正院里出天花的人,并不是三阿哥,满院子就松格里一个人中招了。   这实在是怨不得她,常嬷嬷回去看望家人,暂时不在府里。   其他人都不知道松格里出没出过痘,就连明言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小时候到底什么情况。   可众人看她特别自然的拿着那件有痘痂的小衣服,都以为福晋是出过天花的,谁也没想着阻止一下。   坏就坏在,松格里以游魂状态晃荡了三百多年,她只记得自己出过痘,却不记得是在康熙五十三年以后才出的。   于是……松格里悲剧了,正院里的人都跟着悲剧,常嬷嬷紧急从家里返回来伺候,正院里贴身伺候她的奴才,每人二十大板,一个都没跑掉。   弘晖提前一步被松格里含着眼泪送进了外院,李思敏跟着过去,她才算放心一些。   三阿哥那里,几个奶娘并着过去伺候的明微,死死被禁在东厢房里头,一步都不许出来。   其他人,都忙里忙外,战战兢兢的伺候……大龄出天花人士——四福晋。   “爷您……”松格里理亏,可她又不想看四爷那张臭脸,就想着让四爷先走。   “爷小时候就种过痘,不怕传染!”四爷提前一步堵住了她的话,脸上冷冷的,内心除了担忧却难得有点儿得意。   在福晋这里吃瘪这么久,总算是有机会扬眉吐气一次,这感觉实在是不差。   所以四爷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生气,暴跳如雷不过是做给外面人看的。   “大鱼可上钩了?”松格里不愿意看他,再加上她有些发烧,人也很是疲惫,闭着眼睛问。   “……快了。”四爷沉默了一会儿,才回了两个字,得意什么的消失无踪。   他大概知道是谁动的手,不过他从来没想过,自家兄弟下手……会这么狠。   想要把他拉下来,他能理解,可争斗祸及子嗣,这让四爷心惊之余,只觉得难受。   亲兄弟想要绝了他的嫡嗣,这还是兄弟吗?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什么感情都比不上那个位子来的吸引人,爷上辈子就该看开了才是。”松格里睁开眼,淡淡看着四爷道。   她倒不是为了安慰四爷,只是现在的四爷,比以前多了几分柔软和退让,她不愿意让四爷因为这种原因,到最后,带着一家子惨淡下去。   “爷明白,你放心就是。”四爷点点头,也没了兴师问罪的兴趣。   松格里不在乎他的低落,但见四爷有些低沉,她还是轻轻松了口气。   因为自己蠢被人鄙视什么的……太有损她福晋的威武形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作死……嗯,松格里很行~   感觉睡了一觉,来劲儿了~   昨天码字头疼,总找不着感觉,今天醒了才反应过来……会不会是健身的时候喝了点左旋肉碱的原因呢?   嗯……枸杞跟松格里一样,有点作死……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84章 病逝(一更)   虽说四爷嘴上训斥松格里不妥帖, 可在这个谈天花色变的大清, 得了天花仍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别说四爷现在对松格里感情日益加深,就算他不喜欢松格里, 也没有想换个福晋的念头,继福晋听起来不好听, 凭白也低了别家福晋一头不是?   所以在松格里开始发烧,并且出了痘以后, 四爷怎么都不放心让松格里自己睡,硬是每晚都抱着她不松手。   “爷不用抱臣妾抱的这么紧!”松格里无数次喘不过气醒来后,连生气的力气都无,她翻着白眼,虚弱道。   “若是爷不抱紧一点, 你忍不住挠破脸怎么办?大清可不能出个破了相的福晋。”四爷脸上神色清爽, 话说的特别大气凛然。   “……臣妾不会挠的。”就算是挠了, 她也有法子恢复, 用不着这位爷操心。   “不行,不抱着你, 爷实在是担心。”四爷闭着眼睛,鼻尖闻着清冷的香气和淡淡的药香,内心一片宁静, 除了担忧以外, 他很是享受眼下的情形。   除了他想法设法跟福晋行周公之礼的时候,她从未如此乖顺的躺在自己怀里过,这才是夫妻过得日子嘛。   可惜……还是得盼着福晋早些好起来才是, 四爷想着又抱的更紧了些:   “松格里乖,快睡吧,睡着了就不痒了。”   “……”乖你妹!松格里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加之发着高烧,差点儿没厥过去,只能恨恨的闭上眼睛,不理会他。   实际上对别人来说,天花可能很恐怖,可是对松格里来说,她并不算太放在心上。   不说游魂那三百年间,知道了天花如何医治,就算是不知道,有“鬼见愁”苗老太在,她想死都难。   本想着请鬼见愁走一趟,可四爷天天在这里呆着,因为跟她这个出痘的人待在一起,连衙门都不去了。   松格里实在是受不住,每天夜里都有个大只的八爪鱼黏在自己身上,只能对还瘸着腿走不利索的明谨暗示,她要快点好起来。   毕竟外面可还有条大鱼等着逮,她没时间在这里跟四爷耗。   过了不到十天的功夫,松格里脸上和身上的痘痂就脱落了,只在脸上留下了不少粉红色的痕迹。   但是这些痕迹也不用担心,鬼见愁以前就给弘晖配过祛疤的药膏子,抹个把月,皮肤也就光滑了。   松格里毕竟一直身体康健,还是个大人,竟是比禁在院子里的小萝卜头们还要先解了禁。   她命人把自己用过的东西烧毁,并且将正院里里外外都消过毒以后,才将在屋子里闷了半个多月的三阿哥等人放了出来。   本来还好好的三阿哥,一看见松格里,就嚎啕大哭起来,四爷待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住小儿子这大嗓门,忙不迭回了外院。   松格里对此一点都没注意。她抱哭的震天响的三阿哥,心里升起淡淡的愧疚。   许是对弘晖放了太多心思,她对三阿哥并不如对弘晖上心,有时候甚至会因为弘晖而忽略他。   他现在还不满周岁,说不出道不明,可小孩子也有他们自己的表达方式。   哭了一会儿,三阿哥脸都哭肿了,还用白嫩的小拳头抓住松格里的衣服,抽噎个不停,这让松格里心头更软,只想着以后要对他更好些才是。   好不容易哄好了三阿哥,抱着他玩儿了一会儿,还不等他睡着,又一个哭天抹泪的进来了。   “额娘……呜呜呜……额娘!”七岁的弘晖已经有很久没这么哭过了,他再记不得先生教导的礼仪和规矩,抱着松格里哭的撕心裂肺。   三阿哥本来已经被哄好了昏昏欲睡,听到他哥哥哭的热闹,也扯着嗓子应和起来。   一时间,西厢房里头,人人都头疼的不得了,四爷有先见之明,倒是躲过了一劫。   “弘晖乖,不哭了,额娘这不是好了吗?”松格里抱着弘晖,也不阻止他哭。   总得叫他把心里头的委屈和害怕发泄出来才是,他这个年龄最容易多思多虑,上辈子他就总是各种害怕,才总是休息不好。   “额娘,以后你生病,不要把弘晖送走,弘晖要陪在你身边。”弘晖委屈的抱着松格里胳膊,跟她相似的杏眸红肿,端的是可怜无比。   “怎么,弘晖盼着额娘多生病啊?”松格里摸着弘晖的脑袋打趣道。   “不是,额娘不生病,额娘……”弘晖脸色通红,一着急,又哭了……   “好了好啦,弘晖都是大孩子了,可不能再哭了,你瞧你一哭,你弟弟也心疼你呢。”松格里替弘晖擦了擦眼泪。   “一会儿额娘叫膳房给你做最爱吃的香煎鱼丸,再给你上个牛肉锅子,咱们好好吃一顿好不好?”   “嗯……弟弟……?”弘晖哭了会子也饿了,这几天他都食不下咽的,一听到好吃的就忍不住口水往下流。   他转头看着哭累了眼睛都快睁不开的三阿哥,有些迟疑。   他已经知道弟弟现在吃不了东西了,可是他跟额娘吃,叫弟弟看着……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你弟弟有吃的,他这会子该睡觉了,等他大了,你再带他吃。”松格里被弘晖的为难逗笑了,她捏了捏弘晖的小肉脸,笑眯眯道。   这才多久的功夫,弘晖就瘦了一大圈,可得赶紧补回来才成。   所以,四爷在避开了大儿子和小儿子的魔音摧残不久后,就得知正院里晚膳正吃得香甜,完全把他漏了过去。   恨得四爷啊,他这些日子,天天夜里都不敢睡凿实了,就怕松格里给自己脸上来一下子,他竟不知,福晋还是过河拆桥的好手!   带着股子下人们摸不着头脑的怒气,四爷将粘杆处一部和三部的头领都叫到了外书房,要饿大家一起饿。   “查的如何了?”四爷坐在书桌前,满脸不爽的问他面前看不清眉眼的两个下属。   “回主子的话,乌雅格格身边的枣花回过乌雅府,乌雅府现如今在内务府负责尚衣,后花园的副总管魏子海是那位的钉子。”粘杆处一部头领高斌比了个八。   “此次乌雅府动用的钉子共计七人,这位魏副总管什么都没做。”高斌的话,让四爷眼神中多了几分讽刺。   什么都没做,不只是没有动手,也对别人的动手视而不见,他这个八弟倒真是万事不沾身的主儿。   “钮祜禄氏那里呢?”四爷沉下脸冷声问道。   “回主子的话,那个柳绿嘴硬的很,不肯说出幕后指使。”散步头领张德躬着身子回答。   “二部曾发现柳绿去府里的花草房拿过东西,奴才已经审问过花草房的奴才,有一个是那位的钉子,另外一个是……万岁爷的眼线。”张德手里比划了个一,说到最后,声音越发低了几分。   “呵呵……爷这群兄弟,真是不错,这府里都快成筛子了。”四爷冷笑了一声,严重的寒意更重。   “万岁爷的眼线不必管……德妃的眼线也放着,其他人的钉子,都给爷拔干净了!”   “喳!”二人都跪下应诺下来。   张德突然抬起头:   “主子,乌雅格格和钮祜禄格格那里……您看?”   “……钮祜禄氏禁足沉香院内,乌雅氏……先不用管。”四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声吩咐。   二人这才慢慢退了出去,只留下四爷书房内的灯,燃到了后半夜才熄了下去。   第二天,在大朝结束后,四爷直接去了永和宫。   “儿子给额娘请安。”四爷进门先利落的给德妃请安。   “四哥。”十四阿哥也在这里,因为跟着四爷办差,倒是比以前有眼色了许多,站起身笑着给四爷见礼。   四爷点点头,脸上却还是一片冷凝。   “可是朝堂上有什么烦心事儿?额娘瞧着你这脸色不大好。”得知四爷带着十四阿哥办差,德妃很不吝啬当个好额娘,这会子她看着四爷一脸关切。   “你先回去,我有话要跟额娘说。”四爷没回答德妃的话,冲着十四阿哥道。   “嘿……有什么弟弟听不得?”十四阿哥笑嘻嘻的不乐意,看着四爷脸色难看,这才讪讪的站起身来。   “那儿子就先告退了,过几日再进来看额娘。”   “嗯,你先回去吧,日头短了,要注意些身子。”德妃点点头,温和的冲着十四阿哥道。   她脸上本来温和的笑意也淡了下去,看四爷这样子,说的应该不是好事儿,而且不让十四听,怕是……   德妃想起前几日她在乌雅府上的钉子汇报上来的事情,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内心叹了口气。   谁也不知道在十四阿哥走后,四爷到底跟德妃说了什么。   只不过四爷回府后,当天晚间里,东院里的枣花和梨花就被人捂着嘴带了下去,乌雅氏迎来了一杯清酒。   “这是什么意思?本格格要见爷!”乌雅氏看着清酒,脸色一片苍白,确仍然硬撑着不肯服软。   “爷的意思是请格格早些上路,见面就不必了。”苏培盛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声音在夜色中多了几分阴沉。   “我不信!爷是我的表哥,表哥怎么可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乌雅府出来的,我要见德妃娘娘!”乌雅氏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声音已经沾染上了仓皇和尖锐。   “格格莫不是以为,没有德妃娘娘的首肯,爷会赐您这杯酒?”苏培盛叹息了一声,低低的回答她。   乌雅氏苍白着脸软软坐倒在塌上,脸上一片清明和悲色。   是了,若是没有德妃娘娘的同意,四爷怎么会赐这毒酒下来呢?这个表哥是她高攀了,不是所有的表哥都能一再容忍她的伤害的。   “你们先出去,一刻钟后再进来。”乌雅氏低哑着嗓音轻声道。   苏培盛给乌雅氏行了个礼,带着人静静退了出去。   第二日,四爷府里众人的众人才知道,乌雅氏病逝了。   沉香院里也得到了这个消息,钮祜禄氏脸上一片惨淡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放个乌雅氏的番外,就是如此任性……哼哼   关于乌雅氏和表哥不得不说的故事~   下午六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957287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落诺 3瓶;瑞华坊阿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乌雅氏番外(二更)   苏培盛带着人出去后, 乌雅氏在软塌上发了会儿呆。   很奇怪, 刚刚看到毒酒后,升起的那些恐惧和急躁, 都莫名其妙消弭在了空气中,她心里空落落的, 只是有些怔忪。   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乌雅氏只发了一小会儿呆, 就站起身,走进了里间,坐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   她已经二十三岁了,虽算不得年轻,可因为想要争宠, 想要……生个孩子, 她一直都很注重保养。   铜镜里的面容仍然娇嫩白皙, 五官还是那般精致柔媚, 只是眼神有了几分悲伤和……释然。   这些年下来,除了近两年, 四爷不太去其他人那里,只愿意在外院和正院里呆着,其他时候, 她也是实实在在得过宠的。   情浓时, 四爷曾经抚着她的眉眼,说她容貌出色,有几分德妃娘娘年轻时候的风采。   因着自己的身份, 四爷也从不曾赐过她避子汤,可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过消息。   不知道喝了多少苦药汤子,甚至什么乱七八糟,古里古怪的法子也试了个遍,她其实内心很清楚,她生不了孩子了。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放弃仅有的爱情,伤害了自己的姐姐妹妹,竟然这么不中用。   所以她才会一次次用心计,用手段,想要把四爷的心抢过来,甚至……想要让府里头的孩子都死个干净。   大家都没有,就不是她的错了吧?   那个人曾经说过,她这般魔怔,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果然一语成谶。   那个人还说过,即便她如此狠心肠,他仍然放不下她,这辈子他不会成婚,也不会再见她。   “此生,你我不曾放过彼此,只愿一别两宽,各自挣扎。”那个人说完这句话,就南下而去,许多年再未回过京城。   那时候她虽然难受,可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憧憬。   现在再想起这句话,怎么就这么难受呢?乌雅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落下了眼泪,随着朦胧的视野,掉的越来越凶猛。   那个人,才真的是她的表哥啊……   ********   她是府中的嫡女,唯一的嫡女,可是她并不是最受宠的女儿。   她额娘容貌手段样样出色,却碰到了一个有青梅竹马的夫君,再多的出色,再多的算计,都只是错付流水而已。   乌雅氏眼看着她额娘的容貌一日日枯萎,甚至眼看着她那个会哭会笑,心地善良的额娘,彻底成为了心思阴沉的正室夫人。   可那个时候,她并不能理解额娘的感受,虽看多了额娘的手段,仍旧是天真阳光的性子。   虽然阿玛不疼她,可乌雅府的老太太疼她,还有舅舅舅妈也疼她。   连带着从小就受府里头女孩儿欢迎的表哥,也只对她才会假以颜色。   所以乌雅氏并不觉得难受,也不觉得自己不幸,甚至会因为备受阿玛宠爱的大姐和三妹因表哥嫉妒她,而觉得开心雀跃。   等到大家都大些了,舅舅和舅妈就急吼吼的跟老太太缠磨,想让她避了小选嫁过去。   老太太虽面上不悦,实际上,知道她将来的公公婆婆好相处,夫君疼爱她,是很开心的。   老太太早就打算好了要去宫里头求德妃娘娘,避了她的小选,无论如何,这个面子,德妃娘娘还是肯给的。   因此,在小选前两年,她就知道,自己是要嫁给表哥的,从此跟表哥,更加花前月下,情投意合。   那个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看到自己就会笑的表哥,没注意到她的额娘在不经意间越发疯狂的眼眸。   终于,额娘还是对阿玛的青梅竹马,也就是府里的邱姨娘动了手,邱姨娘没能活过那个秋天。   除了她,谁也不知道额娘到底是怎么做的,即便如此,阿玛还是一口咬定就是额娘下的毒手,吵着闹着要休妻。   她跑去哭着求老太太,这才算结束了一场闹剧。   可额娘在府里头的日子一日比一日艰难,她不是不知道这是额娘咎由自取,但……那毕竟是生她养她的额娘啊。   所以,在额娘听到德妃想要加深乌雅氏跟四阿哥的关系后,要她去参加小选的时候,她无法拒绝。   “额娘这辈子已经是这样了,除了你没人在意额娘的死活,额娘求你,你进四阿哥府里吧,只有这样,额娘才能有活路。”她额娘哭着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   当时她整个人都懵了,可醒过神来,她知道,她没有别的选择。   看着额娘被阿玛折磨死,和放弃自己的如意郎君,这是个太容易的选择题,起码对当时的乌雅氏来说,是很容易选择的。   额娘就算是没了管家权,到底管了府里头十多年,还是有自己的人脉的,她想法子让大姐和三妹都无法参选。   乌雅府只有她一个人,因着德妃娘娘的面子,轻松过了小选。   待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表哥愤怒的像是要冲去额娘院子里杀了额娘,被她一巴掌给打的冷静了下来。   “你当真要走那条路?那我算什么?我这些年对你的好你看不到吗??”表哥偏着脸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捏着她的肩膀大喊。   “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额娘去死。”乌雅氏记得当年自己流着泪对表哥这样讲。   “你以为那条路就真的那么好走?古往今来,皇亲贵胄府里死掉的妾室几何,要我提醒你么?”表哥无比痛心的看着她。   “你听我的,我们去求老太太,去求德妃娘娘,咱们不去了好不好?你大姐为这一天都准备了十四年,你不是一直都准备嫁给我的吗?”说这话的时候,表哥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语气哽咽。   “表哥,是茵茵对不起你,你忘了我吧!娶个温柔的妻子,生几个孩子,别再念着我了。”乌雅氏哭着求他。   “茵茵,从你出生开始,我额娘和阿玛就告诉我,你会是我的妻子,我护了你十三年,爱了你整整六年,你觉得,我能忘了你吗?”表哥不曾抬头,就埋在她肩上,声音嘶哑。   “对不起……”那个时候,乌雅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能想起来的,只有这三个字。   她知道,表哥哭了,因为他们都清楚,路既然选了,就无法回头,这个世间的规则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茵茵,来生,我不想再碰到你了,太痛了……”表哥的声音,随着最后三个字,慢慢隐没在她的肩膀上。   说完后,表哥扭身就离开了乌雅府,再不曾上门。   她当天在湖边痛哭的时候,被三妹推进了湖里头,被冰冷的湖水淹没时,她不是没有后悔的。   随后一年的时间里,额娘几次跟她秉烛夜谈,她终究是深埋了难过和伤心,入了四爷府,带着早就准备好的钉子,和满腔雄心壮志。   表哥待她入府后,执意南下,听说是去了沿海一带。   二人从此天涯海角,再无相见的可能,可通过额娘的只言片语,她知道表哥不曾成婚,让舅舅舅妈愁白了头。   那时,其实她自己内心只是因为失去什么觉得难过,却并不为难的吧?   毕竟太过轻易得到的,总是学不会珍惜,总要等到连命都保不住的时候,才会后悔莫及。   她自嘲的笑了笑,她乌雅氏从来也不是什么情真意切的好人,不过还是那个自私的茵茵罢了。   想到这里,乌雅氏只觉得心所在的地方,疼得怕是要比喝下毒酒更甚。   表哥,茵茵后悔了……   虽然你要与我一别两宽,来生再不相见。   可即便是自私,茵茵也改不了了。   来生,茵茵还是想着给表哥做妻子,你就再让茵茵任性一回可好?   我会给你生一堆孩子,我会小心伺候你,用生生世世来偿还我曾经的不懂事。   你可还愿意原谅我?你可愿意等我?   过了好一会儿,她擦干了自己脸上的眼泪,特别仔细的给自己上了妆,梳了个姑娘家的发辫。   等完成后,看着铜镜中依稀还有几分原来样子的自己,乌雅氏笑了,笑得平和又满足。   她扭身出了卧房,来到书桌前,写了张条子。   看见苏培盛带着人进来,她笑得特别柔软:   “这张纸条劳烦公公给爷,我没什么别的念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愧疚,只再麻烦爷最后一次,可以吗?”   “奴才一定给爷带过去。”苏培盛矮了矮身子,认真的回答。   人都要死了,最后的愿望,苏培盛不想为难,条子他会递上去,可四爷看不看……这他就保证不了了。   “多谢公公。”乌雅氏满足的笑了笑,没再说别的,端起毒酒一饮而下。   ********   “她可还说了别的?”四爷捏着纸条,叹了口气,淡淡的问。   “没有了,只说再麻烦爷最后一次。”苏培盛低着头回答。   “爷知道了,按她说的做吧。”四爷把纸条放到了烛火上,看着纸条点燃,平静的吩咐。   “喳。”苏培盛恭敬的应诺了下来。   几日后,粘杆处四部的人,带着一个瓷罐出了京城。   一路南下到了广州府,将一坛子骨灰,撒入了茫茫大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写得枸杞很难受~   枸杞睡前会构思第二天要写的内容,昨天梦到了这个,就写了~   以后再有番外,枸杞再也不会整这么悲伤了~   实在是写的太浪费抽纸~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86章 诚意(一更)   有好几日的功夫, 四爷都没到正院来,钮祜禄氏一直禁足也不曾有别的消息。   松格里还是很端得住的, 一点也不着急, 整日里无事,就躺在榻上看明谨带进来的话本子,有些故事还是挺有趣的。   “天儿这么冷, 这已经是今年第三场大雪了, 东厢房里得多点个火盆子, 得让明微注意点,让奶娘多给三阿哥喝水, 可别上火了。”常嬷嬷坐在软塌旁边,嘴巴一直不停的唠叨着。   明谨和后提上来的明秋明实偷偷笑个没完, 明言面无表情站在一旁伺候松格里。   “嬷嬷,你前天不是给弘晖做了一身厚袍子?不如你送过去,也替我看看他那边妥不妥当。”松格里听常嬷嬷说这样的话已经听了大半天了,怎么会不知道她内心想的是什么。   自从她得了天花,把弘晖挪出去以后,常嬷嬷就总是跟失了魂一样。   按说平日里弘晖平日进学, 跟常嬷嬷也不常见到,可这一搬走,就让常嬷嬷惦记的觉都睡不好。   “是,奴婢这就去,可有几日功夫没见到大阿哥了,就怕天一冷, 下人们不够仔细。”常嬷嬷听见松格里的话,这才高兴起来。   她站起身找出自个做的衣服,也不怕外面冰天雪地的,抄着手就利落的走了。   只留下一旁伺候松格里茶水的明言有些疑惑,大阿哥不是天天回来用午膳吗?哪儿来的好几日功夫?   只她不爱讲话,也就没多问,明谨几人倒是知道的,笑嘻嘻的也不说话。   这时候,四爷进来了。   “给爷请安。”下人们请安的声音,才让松格里从榻上坐起身来。   “这会子雪正大着呢,怎么不等雪停了再过来?”   “左右也无事,就过来瞧瞧三阿哥。”四爷板着脸故作矜持,他不愿意说在外院忙完后,还一个人冷冰冰的呆着,就想过来跟福晋说说话。   “他还睡着呢,等会他醒了让奶娘抱他过来。”松格里没多想,淡淡的道。   “不着急,一会儿爷过去看他也行,天这么冷,就别让他出来了。”四爷坐在软塌上,明谨赶紧奉上一盏热茶。   “爷……有话要跟你说。”四爷端起茶喝了一口,犹豫着说。   得,正院里伺候的奴才经验丰富,一听这话,见氛围还不错,就利落的往门外走了。   反倒是苏培盛慢了一步,跟在明谨等人身后出了门。   “爷想说什么?”松格里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淡淡的问,实际上她对四爷要说的事情,心中大概有数。   “前面爷说过,会给你交代,乌雅氏病逝……是在额娘面前过了明路,李氏……看在大格格的面子上,爷不能叫她病逝了,你知道的,若是府里头病逝的多了,怕是咱们府里会叫人诟病。”四爷思忖着缓缓开了口。   松格里低垂着眼眸不置可否:“臣妾知道了。”   她知道四爷这话并没有说完,他的意思不过是说钮祜禄氏也不能随便病逝,毕竟是满族大姓的妾室,宫里头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允许皇子阿哥如此糟践满人妾室。   “至于钮祜禄氏那里……”四爷话还没说完就被松格里打断了:   “臣妾明白爷的意思,爷看着办就行。”她不想听四爷冠冕堂皇的理由,左右她不会给钮祜禄氏再爬起来的机会。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男人不能给的安全感,还是要靠自己争取,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想左了,爷的意思是,钮祜禄氏交给你来处置,不管你想怎么做,爷都不会有异议。”四爷摇了摇头,郑重的说道。   松格里惊讶的抬起头,像是第一次认识四爷一般打量着他。   “爷以前是有许多事做的不够妥帖,可爷说过,不会一直委屈你,以前不管爷是为了积德还是……别的缘由,总之…爷看得出,对钮祜禄氏你不放心,所以如何处置她,由你来决定,不管发生任何事情,爷都会站在你前面。”四爷见松格里打量的目光,失笑了一下,认真的回视道。   “即便我要她死?”松格里挑起眉峰,脸上瞬间戾气横生。   “即便你要她死。”四爷肯定的回答她,眼神中没有任何敷衍和勉强。   “臣妾知道了,这事儿臣妾会好好考虑,不会叫爷为难。”松格里盯着四爷好一会儿,才慢慢笑起来。   不管四爷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有所悔改,想要改善二人的关系,这份诚意,她都接了。   她曾经对钮祜禄氏说过,死是最轻松的事情,她怎么会轻易就弄死钮祜禄氏呢,总得让她亲自体会下自己上辈子体验过的感受。   “爷不会因为她怎么样而为难,能让爷为难的,现在只有你。”四爷意有所指道,眼神中的深意几乎灼烧的松格里想要撵他出去。   几天后,钮祜禄氏被挪出了沉香院,送到了宋氏所在的小佛堂。   “放开我!你们大胆!我可是万岁爷亲赐的格格,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钮祜禄氏被两个粗实嬷嬷架着,终于绷不住自己沉稳温和的面容,苍白着脸大叫。   “有本事害人,有本事你别害怕啊,又不是要了你的命,嚷嚷什么!”粗实嬷嬷狠狠掐了钮祜禄氏一把,话说的极不客气。   “啊!我要见爷!我要面见万岁爷,我还有话要说!”钮祜禄氏痛叫了一声,她用力挣扎却没任何作用,几乎是被拖到了小佛堂。   ”你算是哪个牌面上的,还想见万岁爷,你怎么不想上天呢!好好念经忏悔,别满肚子坏水儿,整天想着害人。”两个嬷嬷一把将钮祜禄氏扔进了小佛堂。   “每日跪着念四个时辰的经,抄写四个时辰的佛经,做不完不许吃饭!”   “啊!!我要见福晋!放我出去!!乌拉那拉氏,你不得好死!!”钮祜禄氏看见冰冷阴森的佛堂,整个人都疯魔了一样拍打着紧紧关上的门。   “咳咳……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呵呵……终于有人来陪我了。”在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一个低哑粗噶的女人笑道。   钮祜禄氏仓皇的扭过头去,看到的是个仿佛四五十岁的老妪,穿着破旧的粉色旗装,正跪在地上捡佛豆。   她知道这是宋氏,耳听确实不如眼见吓人。   她脸上的颜色彻底退了个干净,惊恐从脚底板升到了脑门上,她软软的自门边滑落下来,只觉得天一下子黑了个彻底。   四爷得知松格里对钮祜禄氏的处置后,不过轻轻一笑,并没有在意。   对这种野心颇重还敢勾结外人陷害府里的女人,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精力去给她哪怕一丝怜悯。   现在已经快到年根儿底下了,畅春园已差不多快完工,只剩下个尾巴,这会子也动不了,只能等明天春天才能继续。   因为有太子的心思在,户部的一些事情也够他忙碌的。   而府里的女眷,因为乌雅氏的病逝和钮祜禄氏的下场,都安分的很。   尤其是凝棋,被吓破了胆,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这让松格里处置她的心思也淡了,只当做没她这么个人。   因此在所有人都极为忙碌的四十二年底,四爷府竟然难得安静了下来。   “唉,这都三月里了,再过个把月都要立夏了,怎么还下雪呢,只怕……老百姓又要遭罪啊……”出生在乡野田间的李路生看着扑簌而下的大片雪花,眼含忧虑道。   “你老家还有亲戚?”于宝根漫不经心的抄着手坐在抱厦里头,问了一嘴。   “好像是……还有个大爷和远房三叔吧,也不知道这年景还能不能活得下去。”李路生回忆了一下,不确定的道。   他是山东人,因为闹饥荒,父母都饿死了,他自卖自身,给父母潦草下葬后,去了势进的内务府。   “朝廷总不会不管就是,别瞎操心了。过几日是三阿哥的抓周礼,还有好些子事儿没办呢,歇会儿去采买上一趟吧。”于宝根一个孤家寡人,没什么感悟,搓着手对李路生道。   李路生点点头,拿起件厚袍子挡雪,就出了门。   外头雪下得特别大,比去年冬天里几场雪都要急了些,地上到处都是白皑皑的,看起来倒是很美。   只扫雪的小太监觉得难受,可郑嬷嬷吩咐人给他们都惯了参汤,还有药膏子抹,也不像过去似的脸上满是苦色,反而嘻嘻哈哈的,苦中作乐。   就在他们清扫着下个没完的大雪时,西厢房里,已经会走会小跑的三阿哥,又嗷嗷哭了起来。   “啊!打……呜呜……蛋蛋!”三阿哥大声哭着,嘴巴里话倒是说得特别利索。   松格里愁的不得了,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虽然样貌不像弘时,可脾气性子比弘时还要急躁。   就喂个饭,一口喂慢了,就开始哭闹,连威胁带大叫,只让松格里脑门儿都开始疼起来。   要是松格里的额娘觉罗氏知道了,怕是要冷笑,感情乌拉那拉府里头三天两头的换茶具和房门,都是狗踢的吗?   若郑嬷嬷知道松格里的疑问,怕也得冷笑,作为十几岁还让万岁爷训斥要“戒急戒躁”的皇子阿哥,有个脾气急的孩子,那还用问随谁吗?   可二人并不知道,只有松格里头疼到午膳都用不下去。   “等等乖,你哭不耽误吃饭吗?”松格里无奈的抱过三阿哥,点着他脑门安慰。   脾气随了谁可能还有人疑惑,可三阿哥随亲哥哥这点,是没人质疑的。   在吃面前,亲额娘也不好使,他见自己离鸡蛋羹更远了些,最里头叫的更起劲了。   “啊啊啊!额娘!坏!蛋蛋!打!呜呜……”三阿哥等等瞪着奶娘,气势赶超四爷,让奶娘都想着抖一抖,赶紧把鸡蛋羹塞进他嘴里头。   “呜呜……嗯……还要!啊啊!”事实证明,他哭,并不影响他吃饭,赶忙咽下一口后,他又长大嘴巴哭。   松格里都想跟着他哭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熊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宋氏、李氏、钮祜禄氏算是暂时下线了,至于年氏……呵呵,造化弄人,谁也说不准呀~   祝所有的小仙女们中秋节快乐!身体棒棒哒!吃嘛嘛香哦!嘿哈~   下午六点见哦~ 第87章 挨打(二更)   就在三阿哥魔音穿耳之时, 四爷进来了。   看见几乎满屋子奴才都围着一个干打雷不下雨的胖娃娃,四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了?”他一时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松格里抱着三阿哥, 奶娘一个喂食, 一个替他抹着因为不停叫嚷流出来的口水,另外还有端着温水和奶饽饽的明谨和明秋,都围着三阿哥小心伺候着。   “这孩子吃饭急, 又不敢喂的太快, 你瞧这一口没喂到嘴里, 后勃颈儿都出汗了。”待下人们给四爷请过安后,松格里瞅着在她怀里用力去够鸡蛋羹, 用力到出汗的三阿哥,无奈的回答。   “这孩子的脾气是随了谁了, 这般急躁可不好。”四爷坐在圆桌前,严肃的看着小儿子,即便小儿子眼里除了鸡蛋羹,根本就没别人。   “我让他叫的头疼,爷抱会儿,臣妾还饿着呢。”松格里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极为自然的把张着胳膊着急的三阿哥放在了四爷腿上。   她从后世的电视匣子里看过,父母得多跟小孩子接触才行,什么抱孙不抱子,那一点也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于是,在松格里慢条斯理用着午膳的时候,四爷抱着个软软的团子, 懵了。   “啊啊啊!蛋蛋!糕!呜呜……坏,额娘,打!”三阿哥才不管自己被放在了哪儿,眼见奶娘不敢朝四爷的方向递勺子,他更着急了,胳膊挥舞着在四爷揽着他的手上用力的拍打。   “男孩子为了口吃得就哭叫成这样,成何体统!”四爷将三阿哥转了个身子,让他站在自己腿上,看着他严肃道。   三阿哥叫的正起劲儿呢,突然一个不注意,蛋蛋和糕糕都不见了,换成了一个有点熟悉又不太熟悉的男人臭脸,他也愣了一下。   “啊!坏蛋!蛋蛋!要……”脾气大过天的三阿哥甩着还算有劲儿的莲藕胳膊,“啪”给四爷脸上来了一巴掌。   满屋子的下人都愣了,随即马上跪了下来,松格里被一口汤呛到了嗓子里头,咳嗽个不停。   “咳咳咳……”松格里咳嗽的气都喘不上来,低着头的脸上却带着忍俊不禁的笑。   不亏是她儿子,干得漂亮,把她最想做不敢做的事情给做了!加餐!晚上就给他加肉吃!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你们主子倒水!”四爷本来还有点不可置信,甚至想要冷着脸训斥三阿哥一番。   见松格里咳嗽的脸都通红,无奈的对着跪地不敢抬头的奴才吩咐。   “把等等的鸡蛋羹拿过来,爷来喂他。”四爷对着奶娘吩咐,奶娘颤颤巍巍的把鸡蛋羹放在四爷面前的桌子上。   说实话,被小儿子打一巴掌,四爷并没有那么生气,充其量也就有点新奇和尴尬。   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性子如此急躁,想着一定得好好教导下。   在四爷府里是养着两只猎犬的,四爷对如何调-教猎犬门儿清的很。   虽然说三阿哥……充其量也就算只小奶狗,但道理是相通的。   他不管旁人如何着急,就静静看着还不知道自己大逆不道的三阿哥叫嚷,他一停下叫声,四爷就不熟练的拿着勺子喂他一口。   如此几番下来,虽然脾气急可更加聪明的三阿哥就反应过来了,老老实实捏着肉乎乎的拳头坐在自家阿玛怀里,紧盯着四爷的脸,小嘴张的老大。   等四爷眼疾手快的递过去一勺子蛋羹,他赶紧咽下去,再张开嘴巴,四爷又给他塞一勺子。   不知不觉,松格里神奇的发现,三阿哥待在四爷怀里头,特别乖巧的吃完了一碗鸡蛋羹。   这可真是……亲爹就是亲爹,有些时候还是父亲对儿子有办法,松格里眼角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温柔的笑。   其实,说起来并没有什么难的,无非也就是四爷比奶娘大胆些,光滑的木勺递进三阿哥嘴里及时,又不怕他叫唤,端的冷酷无比。   小孩子最是敏感,知道自己的闹腾不管用,就老实了。   将吃饱就开始犯困的三阿哥递给了奶娘,四爷才在福晋的钦佩目光中,极为自得的坐在了软塌上。   “爷是用过午膳过来的?”松格里出于礼貌问了一句,人家才刚哄好了小儿子,怎么也得关心一下。   “嗯,今日跟十四弟在外头吃的。”四爷离的松格里很近,说话的功夫,松格里闻到了一丝浅淡的酒气,眸中了然。   “可是又有了新差事?”她带着几分好奇之色,在她的印象中,好像上半年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啊。   “畅春园只等月底就开始动工,五月底之前就能办完,爷跟他商量一下圆明园的事情。”四爷脸上挂着笑,带着深意看向松格里。   “爷看圆明园的格局有些问题,让他带着堪舆图去跟工部讨教。”   “这畅春园是万岁爷要住的,十四弟自会上心,可圆明园……他也乐意接着?”松格里不理会四爷明里暗里的话外之音,只淡淡问。   “这也算是历练,你当工部那群老油条好打交道么?有爷的面子在,他既能在爷这里落个好,还能跟朝中大臣有些香火情,你说他愿意不愿意?”四爷挑着眉,也没藏着掖着,就直白的回答了松格里。   反正福晋也不是不知道……老十四是个有奶就是娘的,他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爷看着办就是,眼下别的倒是不着急,只等等的抓周礼就在几日后,皇阿玛那里,可会有旨意下来?”松格里点点头,说到三阿哥的抓周礼,有些担忧。   说实在的,虽然她不介意自己生的是弘时还是别的孩子,可……她还是不想让孩子叫那个名字,总是有些别扭的。   “你放心,皇阿玛文采极好,必会给三阿哥起个好名字。”四爷闻弦知意,笑着端起茶水喝了口,才安慰她。   “爷总算肯承认……自己的文采不好了?”松格里放下心来,难得打趣了四爷一句。   就他过去做的那些诗……实在是很难让人夸赞。   “咳咳……该午睡了。”四爷有些不好意思,他拉着松格里站起身,往内室走。   “……”一言不合就想睡觉算怎么回事儿,还是小孩子么,松格里翻个白眼,也没费力气把自己的手解脱出来。   ********   因为是嫡子,三阿哥等等的抓周礼还是极为盛大的,起码皇子阿哥们该来的都来了。   皇子福晋里,也只有一个大福晋,病的实在是起不来床,没能过来。   直郡王府只有一个张侧福晋前来,特别低调的躲在后头,不引人注意。   “孤看你这个小儿子长得不错,虎头虎脑很有精神啊。”太子跟四爷的关系一直不错,在四爷府里头也愿意给四爷做面子,很是夸赞了一番被奶娘抱在怀里的三阿哥。   大阿哥和八阿哥眼神都有些异样,只到底是皇子阿哥,都没有让人瞧出来。   脸色很是淡定的四爷倒是看见了,只心底冷笑,面上也不露分毫。   直郡王和八阿哥做的那些事,他已经让粘杆处不动声色漏给了万岁爷的眼线,他本人是不能将二人如何,可在康熙那里却未必。   起码,会对兄弟甚至兄弟子嗣下手的皇子,天然就在想让兄弟和睦的康熙心里留下了不好的痕迹,以后但凡有事儿,康熙必然不会让这二人讨了好去。   只四爷心里头到底是不舒服的紧,所以在直郡王开口的时候,就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爷瞧着你这儿子可比你有模样多了,将来怕是咱们大清的巴图鲁!”直郡王脸上带着笑,看见等等被这么多人看着,一点也不怵场,真心夸了一句。   这比他的嫡子可是有胆识了许多。   “借大哥吉言,只盼他有这个福气长到那一天。”四爷这句话让直郡王身子僵了一下,八阿哥眉头也不自觉皱了皱。   只是不待直郡王说些什么,圣旨就来了,众人都赶紧跪下接旨。   三阿哥被康熙赐名为弘旸,采旭日东升之寓意,倒是跟弘晖对上了。   不管是四爷还是松格里,都对这个名字特别满意。   尤其是对松格里来说,她不需要自己儿子的名字多么显贵,只寓意好就成了,太显贵的名字伴随的总是更多危机。   等接完旨以后,新鲜出炉的弘旸小阿哥已经有点不耐烦,被这么多人围了这么久,早就过了他吃饭的时辰。   虽然奶娘偷偷给他喂了一块奶饽饽,但没有四爷在,知道自己叫喊有用的弘旸,这就开始攥住小拳头,准备气壮山河了。   好在很快他就被放在摆满了东西的四房桌上头,他闻到了点心的味道,这才稍微平静下来一点。   于是,弘旸老神在在坐在桌上,看都不看满桌子东西一眼,琉璃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奶娘,都快把奶娘看哭了。   “嘿……我说咱们这弘旸小侄子怎么不动呢?光看着奶娘作甚?”诚郡王看着弘旸老神在在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调侃了出来。   这下可好,奶娘不动,旁边还有陌生的大叔在笑话他,弘旸这暴脾气,能忍?   那必须不能够啊!   只听“啪”的一声,弘旸随手抓起自己身边一个小东西,看都没看就冲着诚郡王的方向扔了过去,正中目标砸在了诚郡王的脑门上。   “哈哈哈……小侄子这是想给三哥上个妆呢!”九阿哥打瞧着弘旸开始,就莫名投眼缘,看见诚郡王脑袋上的一抹红色,大笑出声,更喜欢这个小侄子了。   周围的一圈皇子阿哥和福晋们也忍不住笑出来。   这红色倒不是弘旸有那个力气给诚郡王开了瓢,而是他扔出来的正好是一盒胭脂。   诚郡王呲牙咧嘴的抹了把额头,抹下一片红色粉来,还不等他说什么,弘旸嗷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给他吓得一激灵。   “嘿……我这被砸的还没说什么,怎么小侄子倒是哭起来了。”诚郡王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呀呀呀~收藏过三千了,好开森!加更!   明天三更哦~   分别在12点、15点、18点发出哦~   小仙女们吃月饼了没?我这里没月饼,朋友非得说以酒代月饼,所以有点喝多了~   嘿嘿……祝小仙女们都团团圆圆,心想事成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迷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收拾(一更)   弘旸才不管不认识的大叔说什么, 见这么多人盯着他,又饿又急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先嚎几嗓子让人见识下他三阿哥的威风,完全忘了明微和他亲哥天天陪他玩儿的游戏。   “弟弟乖, 要先抓周哦。”弘晖眼疾手快的趁弘旸张着嘴哭时,塞进去特别小的一块点心, 见他皱着眉停下哭声这才松了口气。   “你抓住喜欢的东西,哥哥就给你喂肉丸丸, 要听话。”弘晖学着四爷的样子, 脸上表情很严肃, 只是说出口的话,让松格里的几个妯娌都笑开了怀。   “我说四嫂, 看你把弘晖养的多懂事,咱们弘旸这脾气倒是一点都不像你和四哥呀。”五福晋笑眯眯的看着恨不能抚着额头出去的松格里打趣。   松格里撇了撇嘴没说话,听到五婶说话的弘晖脸上飞起一抹红色。   但看着弘旸又开始不耐烦起来, 又给他塞了一小块点心, 弘旸这才安静下来,记起前段时间一直在玩儿的游戏。   “嘿……这不是随了四弟了吗?早年的时候四弟一着急,也总爱发脾气。”记吃不记打的诚郡王擦干净了额头上的胭脂,笑呵呵的说道。   太子跟着点了点头:“正是,孤记得有次四弟着急,直接毁了孤刚上身的一件袍子, 气的孤差点儿没揍他一顿。”   郑嬷嬷低着头不说话,这都是小儿科好么?四爷着急上火到起燎泡把自己气哭的时候,你们还没见着呢。   前来见礼的觉罗氏, 见自己闺女毫不客气的看着四爷,一脸怪人家的样子,嘴角就抽抽,看来是时候跟松格里讲一下家里到底换了多少茶具和屋门了。   且不说皇子福晋们都捂着嘴笑得矜持,众皇子也少有逮到四爷这般尴尬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欢快。   四爷强自绷着脸严肃的盯着弘旸,内心在想,也许打孩子并不是什么坏习惯不是吗?古人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这是实践出真知啊!   许是有了危机意识,更大可能是被弘晖口中的肉丸子吸引的弘旸,特别利落的一手拿金元宝,一手拿小弓箭,冲着弘晖咧开一抹无齿的笑容。   “啊啊!哥……又又(肉肉)!”他扬着已经变成双层的脖颈,冲弘晖炫耀。   看,小爷选对了!快!肉丸子伺候!   弘晖赶紧往他嘴巴里塞了最后一块小点心,闪开身子让奶娘赶紧把他抱下去喂饭。   “嘿……我就说弘旸小侄子有眼缘,你看将来说不定能跟他九叔我做生意呢!”胤禟看见弘旸选的金元宝,特别高兴。   旁边吉祥嬷嬷口中的“大富大贵,武艺超群”被他噎在了嘴里头,好半天才喊出来。   “要学也是跟爷学骑射,没瞧见他还拿着弓箭呢吗?”十四阿哥自从九阿哥抢了他承德行宫的差事,就爱跟九阿哥呛呛了。   所以还没听到吉祥嬷嬷说的话,就冲着九阿哥冷笑了一声。   “小侄子这么爱吃,肯定爱赚银子的呀,没银子怎么吃好的,没瞅见弓箭是金子的么?”胤禟挑着眉坏笑,打算气死十四阿哥。   “你……”   “好了,抓周已经完成,我们去前头,宴席也该开始了。”四爷头疼的冷着脸道,也不管二人斗鸡一样瞪着彼此,甩开袍子,冲太子等人一拱手,就带着人往前头去了。   倒了四爷也没能揍弘旸小同志一顿,等他喝完酒送走了那群事儿多的爷,到正院的时候,弘旸已经吃完了肉丸子,早睡得不知东西南北了。   松格里怕弘晖觉得不舒服,好一顿亲香,羞走了他后,又跟自己额娘觉罗氏聊了会儿才算是安静下来。   这会子,正坐在软榻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等呢?”四爷喝的有点多,习惯了叫三阿哥的小名儿,直接问道。   松格里回过神,一脸复杂,先让明谨给四爷上了盏醒酒茶。   “他今儿个闹了大半天,早就吃完睡下了。”见四爷端起醒酒茶,皱着眉头喝了几口,她又有点出神。   听觉罗氏说起自己小时候,许是隔了太多年,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松格里知道自己性子霸道,但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是个急脾气,再加上四爷的那群兄弟所说的……等等竟然是她和四爷的坏脾气都继承了去吗?   看自个和四爷现在这种看起来慢条斯理的性子,想来弘旸长大了……应该是能改好……的吧?   松格里一点信心都没有,只觉得为将来头疼。   四爷倒是没她这么多想法,可也被小儿子气的够呛,一天下来他这脸面算是掉了一地,刚送走的那群混蛋嘲笑了他一下午。   好在,儿子睡了,额娘还在,既然收拾不了儿子……   四爷站起身,一把抱起松格里就往内室走。   “哎,爷您做什么,快把我放下来。”松格里刚回过神,就被四爷的动作下了一跳。   下人们都还在呢,四爷竟然这么孟浪,她脸上又气又羞,红扑扑一片,这位爷到底是喝了多少!   这个问题她没能问出口,只知道四爷肯定没少喝,因为……她实在是没有机会能问问题。   第二天下午松格里揉着腰醒过来,先冷着脸用了个早……嗯午膳,才听明言禀报说郑嬷嬷过来了。   “让她进来。”松格里皱着眉头,忍着扶腰的冲动,缓缓坐在软榻上。   “奴婢给福晋请安。”郑嬷嬷对松格里一直都是礼数周全的,更不用说现在福晋在四爷府,几乎是跟四爷并驾齐驱了。   “嬷嬷过来,可是府里头出了什么事儿?”松格里见郑嬷嬷脸色并不算太好,放柔了神态问道。   “回福晋的话,最近山东、河间发生饥荒,饥民一路北上,因为城外管制严格,灾民大部分都集中在怀柔一带,据说已经闹了几起乱子,死了好几家富户,这个月的新鲜瓜果,怕是不好进府。”郑嬷嬷低着头汇报。   她之所以脸色不好,是因为她男人和儿子都还在怀柔的庄子上,即便她不愿意回去过日子,可到底是担心的。   “这么严重吗?”松格里皱着眉回想上辈子的情形。   她记得灾民很快应该就被安置好了,只是四爷跟太子闹得很不愉快而已。   “从府里派一队家丁过去,你直接跟苏培盛说就成,其他的爷自会会处理。”松格里没想起有什么严重的冲突,四爷府上的庄子应该是没有受到波及的,她也没太过担心。   郑嬷嬷虽然很担忧,但也没别的法子,只能退下去等四爷回来再说。   眼下四爷正在毓庆宫,跟太子喝茶。   虽然太子笑语晏晏,可四爷很清楚太子叫自己过来是为什么,所以他只是垂眸喝茶,不发一语,特别沉得住气。   “四弟可听说了山东及河间灾民入京的消息?”还是太子先沉不住气,他收了笑容,故作温和的问。   “听说了,皇阿玛已经命人前去处置,户部也随时待命,安置灾民返乡,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四爷点点头,回答的很仔细。   “孤听说,这次旱灾后灾民入京……乃是又贪污受贿的官员所致,你可知道详情?”太子已经知道万岁爷派了吏部尚书李光地和大学士陈廷敬前去山东探查。   李光地是个老狐狸,太子并不担心,可陈廷敬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偏偏山东巡抚是索额图的女婿李锴。   索额图已经……去世了,他也就留下了二子一女还活着,不管李锴做了什么,赫舍里乌云珠哭着求上门,太子也不能不管。   “臣弟知道太子要说什么,可这件事情,祸及百姓还上达天听,老百姓都关注的紧,这是皇阿玛的逆鳞,谁都碰不得。”四爷并不像上辈子那般什么都不说。   该说的,能说的,他都会跟太子说清楚。   其实太子也未必不懂这些,只是万岁爷一直以来对他的容忍和优渥,让他觉得可以一次次踩着底线都没什么关系。   “可你该知道,山东巡抚是……”   “二哥,臣弟跟您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您只是太子,那山东巡抚就算是你我的亲兄弟,皇阿玛都饶不了他,您是想挑衅皇权?”四爷抬起头看着太子,话说的比任何时候都要透彻。   这般毫无遮掩的回答,却让太子沉默了下来。   “孤……知道,二哥知道,可……那毕竟是我的母家,难道皇阿玛不懂吗?”太子一开始还绷着,第二句话开始就用了哥哥的身份低声问。   他不是不懂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他眼睁睁看着索额图死在宗人府,眼睁睁看着赫舍里氏败落下去,一次两次,时间久了总会让人寒心。   他觉得皇上该懂他的苦衷,毕竟皇上自己的母家现在也凌驾在许多人之上。   “二哥想这些的时候,有没有作为一个未来帝王的身份设身处地过?皇阿玛对二哥,比对臣弟等都要更宠爱,可皇阿玛作为一个皇帝,难道……他不难吗?”四爷叹了口气。   说完这话,也不看看怔忪的太子,站起身行礼后就离开了毓庆宫。   ********   “老四真这么说?”康熙有些晃神的问眼前的黑衣男子,男子点点头没说话。   “老四比胤礽要了解朕呐……”男子走后过了许久,康熙才对着李德全感叹。   李德全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他知道万岁爷不需要他的回答。   “朕将太子教育的风光霁月,可到底流于表面了,他什么都懂,却还是对朕有了怨怼之心,他……缺少一个皇帝的胸襟呐……”最后这句话,康熙说的几近于呢喃。   李德全内心一震,却更恭谨了些,完全当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在御前伺候的奴才,久了都知道,有时候伺候归伺候,可耳朵和嘴巴能不带就不带。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三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虎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恩恩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抓壮丁(二更)   四爷回府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过半的时分,他刚进外书房,正想问下粘杆处一部最近可有那个叫思敏的消息, 还没等他问,外头就说郑嬷嬷求见。   四爷只好先见郑嬷嬷, 粘杆处一部的头领高斌暗自松了口气,可松完这口气, 只觉得更苦逼。   他们前后已经查了大半年的功夫, 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实在是……福晋她身边就那么些人,连乌拉那拉府的人, 他们都调查了一遍。   除了有个古里古怪的苗医外,福晋身边和乌拉那拉府那边再没什么可疑人物了。   可据他们查探,那苗医她也不叫思敏呀!   真真是愁死个人, 愁的高斌都跟邬有道喝了好几次大酒, 苦水吐了几箩筐,只谁都不敢跟四爷说什么就是。   四爷处理好了郑嬷嬷说的事情,就见李福海来了。   “奴才给爷请安,福晋派奴才来请爷去正院用晚膳。”李福海现在见四爷也不像以前那般害怕了,只是笑得谄媚无比。   苏培盛偷偷翻了个白眼,当什么也看不到的, 反正这小子再张狂也到不了爷身边,爷又格外抬举正院,他何苦瞧在眼里让自己心情不爽呢。   “爷知道了, 跟福晋说爷一会儿就过去。”果不其然,四爷听见福晋主动请他去正院用晚膳,本来还有些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眼看着脸色就好了许多。   李福海打了个千儿,也不敢多说话,恭敬的退了下去。   待四爷去正院,到底是没问高斌关于什么思敏的事情,高斌彻底放松下来之余,只想赶紧再去找邬先生想想办法。   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回事儿啊,没得叫四爷觉得一部的人无能。   “给爷请安。”松格里见四爷好好的过来,挑了挑眉,随意的站起身说着,膝盖都没打弯儿。   “怎么,你这是念爷念的紧了?”四爷低声凑到松格里耳边道。   自从松格里不再跟他计较前世的事情,努力放平态度跟他相处,他这说话的尺度就越来越大。   “臣妾是想看,四爷还有没有力气走过来。”松格里翻个白眼,慢条斯理的坐回原处,语含深意的道。   四爷知道她什么意思,上辈子四爷是被罚跪了两个时辰,中暑回来的,且在府里头躺了些日子。   可是这一次四爷没等太子发飙,就先震住了太子,守着人他也不好多说,只能继续凑到松格里耳边:   “你放心,爷力气还多的是,晚上你就知道了。”   “……”四爷这是被鬼上身了么?松格里瞪着四爷,只想让弘旸过来,再给这人一巴掌醒醒神。   “爷心里有数就好,您可别忘了,咱现在雍郡王府呢。”松格里推开四爷,看他笑着坐下,才冷淡的说了句。   她并非是出于对四爷的关心,而是上辈子四爷中暑回来后,有好一阵子内务府都对当时的四贝勒府刻意为难,府里很是艰难了一阵子。   她叫四爷过来,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四爷把这事儿给应付过去了没有。   现在的四爷,被皇上提早了许多年立为雍郡王,看着鲜花着锦,实则步步针尖儿上行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拉下刀山火海去,她不能不担忧。   “你放心,爷心中有数。”四爷点点头,他明白松格里的意思。   到了晚间,在床榻之间,因为觉得松格里对他越发关心,四爷心头很是激荡,动作不免更火热了几分。   松格里只觉得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结束了第一回 ,看着四爷还想着来第二次,松格里只能皱着眉头死死挡住了他。   “臣妾还有话要跟爷说,爷且听着些呀!”看松格里实在是有些要恼的意思,听着她低哑的声音还有些激动地四爷,这才无奈躺了下来。   只他还是死死搂着松格里,不肯放松。   “你说,爷听着就是。”   松格里运气,但又不敢在二人靠这么近的时候肢体动作太过激烈,只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搭进去。   她深呼吸了几下,暗自压下想要咬死这男人的冲动,跟四爷说了些后世对灾民的处置方法。   “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四爷听着听着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松格里说的这些到底有多重要,特别惊讶。   “臣妾跟爷说过,死后臣妾曾经像是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世间,见过了后世许多不可思议的壮举,这些也是臣妾自后世看来的。”松格里低声回答。   “后世……大清如何了?”四爷胸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没忍住问了一句。   松格里沉默下来,一个字都没再说,四爷心里一个咯噔,把松格里抱得更紧了些,也没说话。   “睡吧。”四爷不敢深思松格里沉默背后的含义,只闭上眼睛低声道。   不知道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了多久,二人到底是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四爷就匆匆起身去了户部,先派人调出了许多陈年折子,然后又去工部借了许多资料。   出宫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这辈子因为他有意为之,跟十四阿哥的关系不算差,当然他跟十三阿哥的关系更好,只是不像上辈子一样流于表面,让十四阿哥心中不爽。   更多时候,他会让十四阿哥去照料十三阿哥,所以这二人关系也还算不错。   “四哥你这匆匆忙忙的,要做什么去?”十四阿哥胤禵好奇的问了一嘴。   随后他特别后悔,直想给自己嘴巴来几个耳光,没事儿瞎好奇什么!   四爷见二人慢慢悠悠的,再加上畅春园已经完工,圆明园内的格局还在改着,十四阿哥应是没什么事儿。   十三阿哥更别说,他额娘活着的时候不受宠,但他在康熙面前还是很受宠爱的,虽说已经没了额娘五年多,可时不时也会被康熙召唤进宫用膳。   但若说差事,他是没什么具体差事的,无非就是哪里需要去哪里,可也做不了主的那种。   所以四爷很不客气的把二人抓了壮丁,回到府里以后,将他借来的资料分成了三份,并且把折子也分成了三份。   “这些都要看???”胤禵一下子蹦起来,眼睛都要瞪出眼眶去。   “你不是嫌没什么正经差事么,这次弄好了,你二人都能有固定差事。”四爷对胤禵的暴跳如雷并不在意,只轻描淡写扔了个萝卜挂在二人眼前头。   “可这些东西,一天怎么看得完!还要分门别类把数字整理出来,打死我也整理不出来啊!”胤禵因为四爷的话,暂且冷静了几分,只是他也不是傻子。   就算有天大的好处,也得有顶天立地的本事不是,没有三两三,他也上不了山啊!   “谁说让你一天看完的,五天之内,爷跟你们一起,到时候这件事爷会禀报给皇阿玛,交给你二人来办。”四爷抓二人壮丁不是没有理由的。   听皇阿玛的意思,今年去五台山,他要随行,而且回来后貌似是要给他晋升,毕竟他做郡王也做了许多年。   去年他才领了两红旗旗主,真的不需要自己身上再有更大的显贵,否则那就不是显贵,而是悬梁的剑,一不小心是要人命的。   “五天……也够呛啊!”十三阿哥懵的不行,他呆滞的看着眼前厚厚的资料和折子,喃喃道。   “别废话了,赶紧的,爷这里有识字的书童,随便你们使唤。”四爷不再跟二人废话,率先拿起一本折子开始看起来。   因为有这两个人在,本来可能被抓壮丁的邬有道倒是躲过一劫,他每日里除了看看书,侍弄下花草,过得很是惬意。   除了——   “先生,救命啊!您要是再不救奴才,怕是明年得给奴才上坟去了。”高斌拎着一坛子酒,一进门就小声嚷嚷起来。   “你是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那边和周围的关系都查遍了?”邬有道摇摇头,冲着正院的方向抬抬下巴。   “查遍了!你说也是奇了,这位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身边也没什么能人,怎么就什么事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越查高斌越佩服松格里。   说实话,要不是松格里身边有李思敏,她估计也不能过得如此悠闲。   因为李思敏鬼出神没的本事,她只用待在府里头,什么都不用太操心,就万事皆在掌握。   上辈子也是有了李思敏以后,一直被后院女眷逼的喘不过气的她才有了喘-息和反击的机会。   “既然不可能是陌生人,那只能是身边的人,你可看正院里有什么不太对劲的?”邬有道捋着胡子沉思道。   “真没有,正院统共就那几十个奴才,我连他们的八辈儿祖宗都翻了个遍,没有任何不妥的,也没见格外有本事的。”高斌说的更头疼了。   “那没办法,你且回了四爷就是,他不至于为难你,这答案啊,还是得从那位身上找。”邬有道摇摇头,一时也没什么思绪。   等高斌走了以后,酒过三巡的邬有道,在院子里悠闲的侍弄花草,正好见到弘晖下学,带着小太监,要去正院用膳。   邬有道心中一动,看着瞧见他准备过来行礼的弘晖,心里头有了主意。   “弘晖见过先生。”八岁的弘晖,身高随了四爷,看起来已是个清秀帅气的少年模样。   因为邬有道曾经教过他一段时间,并且上课极为有趣,所以见到邬有道,弘晖总是执先生礼,格外客气。   “大阿哥这是要去正院?”邬有道侧了侧身子避开弘晖的半个礼,笑眯眯的问。   “嗯,明天是沐休日,弘晖想去看看三弟。”弘晖不好意思的笑笑,认真回答。   “嗯,先生有点事情想要问问大阿哥,只是……这事儿吧,不太好叫福晋知道。”邬有道脸上挂上了几分赫然,有点扭捏起来。   “额……先生有话直说就是。”弘晖看邬有道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他忍着笑问。   “先生放心,既是不方便,弘晖绝对不会跟额娘说起。”   “这……”邬有道看着小太监知趣儿的离得远了些,这才上前两步,低声跟弘晖道:   “先生对正院里的思敏姑娘……心生思慕,可我并不知道思敏姑娘的意思,所以想拜托大阿哥,帮我约这位思敏姑娘,后花园一见可否?大阿哥放心,先生我绝对不会唐突佳人,只想先问清楚,再求四爷张罗。”   “啊?思敏……可额娘院子里没有叫思敏的啊,许是额娘赐名前的本名?这……我……我可以托姑姑帮您查一下。”弘晖脸上红通通的,比邬有道还不好意思。   他已经算个大孩子了,也懂得几分男女之道,只是害羞是免不了的。   “您放心,事关先生和思敏姑娘的清誉,弘晖必会跟姑姑一起守口如瓶!”弘晖红着脸特认真的保证。   然后在邬有道再三感谢声中,红着脸跑掉了。   弘晖是个极为正直且听话的孩子,本质仍然极为重诺,说了不跟人说,就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即便是在跟李思敏询问之前,也再三板着脸要求她不可吐露出去一个字。   奈何……   “邬先生说他思慕这位……思敏……姑娘?”李思勉努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抽搐,压制住自己嗓子里的痒意,神色极为诡异的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李思敏:听说你喜欢我?   邬有道:瞎说,我那天喝多了!   李思敏上下打量了邬有道一番:也不是不能凑合。   邬有道:那个……姑姑你淡定!   哈哈哈,有机会要写个俩人的番外,哈哈哈哈~   下午六点见哦~ 第90章 被发现(三更)   李思敏到底没说别的, 也没让弘晖发现自己的异样,只是轻描淡写应了下来,就把脸色通红的弘晖打发了。   他唇角带着几分有趣的笑意, 把于宝根叫了进来,吩咐了他一些事情。   过了几天, 李思敏趁弘晖去正院用餐的时候,跟了过去。   “咳咳咳……你说……咳咳咳……”在李思敏说话的时候, 松格里正喝着茶呢, 被她的话呛到什么都说不出来, 脸色咳的通红。   “你说邬先生思慕于你?可是……邬先生年纪不小了吧?他等得起么?”好半天,明言小心给她拍着, 松格里才缓过来,不可思议的问。   “瞎想什么呢,粘杆处的人去过他那儿, 我倒是知道粘杆处的人漫天撒网的找一个人, 就是不知道,这个人竟然……叫思敏。”李思敏挑着眉若有所思的看着松格里说道。   松格里莫名有些心虚,但是除了她和明言也没人知道这位叫思敏啊,明言总不可能跟四爷瞎说,那她……总不能是说梦话吧?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套路了的松格里怎么都想不明白。   李思敏能进府,自然是有他的法子, 当初他是顶替了从宫里到了年龄出来的,一位叫做李月笙的姑姑。   凭着他的本事,找的这位姑姑自然是擅长照顾小孩子, 并且里里外外都毫无漏洞的。   这个李姑姑本人已经改名换姓嫁了北上的商人,跟着远下了广州府,除了李思敏再无人知道他们的踪迹。   凭借李思敏的易容手段,这位李姑姑的家人都认不出他不是本人,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所以粘杆处自然是查不到思敏到底是谁。   “这事儿,可会对你有所影响?”松格里还是没忍住刚刚听到他的话时的惊讶,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明年你就能第二次去鬼见愁那里了,再有五年的功夫,你就……若是邬先生能等,也不是不可以啊……”松格里想起邬有道的样子。   勉强……也算是个胡须美男子,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可六十多岁的还有娶十几岁娇妻的呢,只要对李思敏好……   “你还真以为那位先生倾慕一个不知道高矮胖瘦,甚至是男是女的思敏啊?”李思勉翻着白眼打断了松格里的臆想。   “你且多防备着你……那位,别被不经意揭了老底才是,毕竟我这身份……”虽然屋子里只有明言在,他怕隔墙有耳,也没说的太明白。   松格里自然是懂的:   “无妨,我也没那么傻好么,就算知道了,他又能怎么样,我会注意的。”   她又不是上辈子那个对四爷还有期待的傻子,就算被揭了底,有两个嫡子傍身,还在京城名声极好的四福晋,也不是四爷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不过……四爷如何知道的,倒是值得她探究一下。   “额娘,弟弟饿了,咱们用午膳吧!”弘晖小跑着进来,后面跟着不要奶娘抱,支棱着圆滚滚的胳膊,还蹒跚着想跑几步的弘旸。   见二人进来,松格里和李思敏也不再多说,只吩咐门外守着的李福海传膳。   ********   等四爷带着眼下青黑,魂儿都丢了一半儿的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禵把资料整理好了以后,详尽的写出了灾民处置的法子,就闪下连府都不想回直接睡过去的二人,匆匆进了宫。   可等进了宫,四爷才迟疑了一下,他到底没直接去乾清宫找皇上,转身去了毓庆宫。   也不知道他跟太子说了什么,过了几日,康熙大肆表扬太子良善,心系百姓,不但把处置灾民的法子在朝堂上让李德全念了,还着重表扬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虽然这事儿最终是交给胤祥和胤禵来办了,并且由太子监督,二人还是有点不爽,尤其是十四阿哥。   “四哥,明明是我们三人日夜不休的整理出来了这些法子,怎么就成了太子的功劳了,他……”   四爷打断了胤禵的跳脚,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他一句:   “好好办差就是,这是太子的功劳,还是我的功劳,我自有成算,你们不许多说。”   “可这样太不公平了。”连好脾气的胤祥也没忍住多说了一句,二人脸上都是不服气。   “你们光看到四哥我光鲜,却没见到,皇阿玛之所以给我这些显贵,是为了让太子做个更好的储君,咱们这些兄弟之间如何,还要我跟你二人多说吗?让太子监督自然是有让他监督的原因,我不会害你们就是,不求你二人为我张目,只求你二人认真办差,别让灾民和老百姓寒心。”四爷叹了口气,认真的对他们说。   听完四爷的话,二人都沉默了下来,尤其是胤禵,他跟八阿哥等人走得近,更知道这里的弯弯绕绕。   他也知道作为亲兄长,四爷自是不会算计他,那点子不平也不过是因为四爷对他好,既然他都不介意,胤禵也不想多追究。   胤祥则是更加理解四爷的处境,自从敏妃去世后,别人只看得见他受宠,没见到他的如履薄冰。   所以,既然四爷这样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胤禵和胤祥都不再多说,只认真的办差去了。   四爷闲下来以后,倒是没急着去正院,先带着弘昀去了武氏那里宿了一夜,并且跟起名为茉雅奇的二格格好好说了说话。   再是去张氏那里跟起名塔纳的三格格也亲近了一番,最后陪着大格格宁楚格用了顿晚膳。   等到还剩半个月就要跟万岁爷去五台山的时候,他才开始去正院。   这让因为四爷好不容易流连后院,心生涟漪的后院女眷们,都白白惊喜了一场。   在去正院前,四爷到底是叫高斌出来问清楚了他调查到的内容。   得知没有任何进展,四爷只皱了皱眉,倒没说别的,只让高斌继续查着。   高斌苦哈哈的接下了任务,扭头又去了邬有道屋子里倒苦水。   因为觉得自己酒后行了一招昏棋的邬有道,对高斌很是头疼,但也没跟他多说,只是草草打发了他。   四爷到了正院就发现,从用晚膳开始,松格里就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瞧。   这让四爷有些不自在,他倒是没想到别的,只以为松格里不乐意他去后院。   “爷前几日是去看看孩子,毕竟几个孩子都大些了,也是需要给他们的额娘一些脸面。”四爷在晚膳后,见松格里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量着他,只能无奈的笑着解释。   “这是应该的,爷不用说臣妾也知道,府里头孩子们都大了,爷是该多去后院走走,子嗣嘛,还是越多越好,臣妾跟额娘那里也好有交代。”松格里听见四爷的话,只笑了一下,喝着消食茶,慢悠悠地回应。   她并不在乎四爷去后院,甚至如果四爷多去后院雨露均沾,别总有事儿没事儿待在正院更好。   反正现在府里头就那几个花花草草,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今年是选秀年,她还想着让德妃给府里头挑几个好的进来呢。   “也是,等等都满周岁了,福晋再生一个也行。”四爷听见松格里的话,忍不住皱了下眉,可他马上反应过来,也不想跟松格里吵,只当她吃醋了。   “……府里头能生养的也不少,若是没有爷喜欢的,今年选秀,府里头也还进人呢。”松格里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心里头如何腹诽不说,笑眯眯的看着四爷道。   没有了钮祜禄氏,耿氏老实的不得了,让她生也没什么,还有张氏、伊氏和武氏,都还年轻,谁爱生谁生,反正她是不生的。   “你倒是贤惠。”四爷似笑非笑的看着松格里,似是而非的夸了她一句。   “爷谬赞了,臣妾不就靠这些虚名,才能让宫里头贵人高看咱们府里一头么,总比八弟妹那样要好。”松格里毫不客气的当做夸奖收了下来。   四爷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也没说高兴还是不高兴。   只是晚上在榻上,到底是加重了几分力气,不停的问着让松格里又羞又气的问题。   直到看着松格里眼神迷蒙,神思不属的样子,他才猛的一个动作,然后冷不丁问了一个问题。   “思敏是谁?”   本来还觉得空气稀薄,喘不上来气,又热又渴,大脑一片空白的松格里,只听到朦胧之中,好像天外来音的问题。   她化成水儿的脑子慢慢清醒了过来,因为四爷的动作,没忍住叫出声来,却一个字都没回答他。   实在是没忍住,她一口咬住四爷,一句话都没说,挺到了浪停雨歇。   躺在床上,松格里努力平复了呼吸以后,咬着牙支撑起酸软的身子,扶着明谨和明言的手,进后罩房清洗。   “去给爷把东厢房里间收拾出来,爷今晚睡哪里。”在进去之前,松格里冷冷的吩咐了一句。   “这又是怎么了?”四爷有些摸不着头脑,餍足之后的他,连尴尬和轻微的怒气都升不起来。   “等爷学会了什么时候该问问题,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再来正院吧,在此之前,臣妾不想再看见您。”松格里冷笑了一声,说完转身就进了后罩房。   她算是知道,四爷是如何知道思敏的来由了,她记得曾经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四爷曾经问过她几个问题,这让松格里只觉得恼怒异常。   四爷舌头抵着左边腮帮子,唇角抽抽了一下,他头一次有种讪讪的感触。   这是……被发现了?   也不知道……福晋会气多久,本来他还想着让福晋一起去五台山来着。   眼下……也不用说了。   实在是福晋近一年来太过柔顺,他到底有些……咳咳,得意过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四爷:福晋,都是爷不好,爷得意忘形了~   松格里:没事儿,臣妾多给您选几个格格,您好好雨露均沾一下,就记得自己是谁了!   四爷:不是……   松格里:关门放狗……那个不是,送客!   明天十二点见哦~第二更还是18点。 第91章 亲王(一更)   直到四爷跟着万岁爷启程去五台山,也没能再进到松格里的房间里去, 反而是跟小儿子熟悉了不少。   因为弘旸脾气急, 就四爷能够制得住他, 所以松格里并没有给四爷脸色看, 也没不让他进正院,只是淡淡的不爱搭理他。   等两个月后四爷从五台山回来,就发现府里多了两个千娇百媚的格格李佳氏和喜塔腊氏。   四爷很肯定自己上辈子并没有娶过这两个人,无奈之余,倒是对德妃的心思莞尔不已。   上辈子他跟德妃关系不好, 再加上福晋不给力, 后院里基本上都是汉人和汉军旗的妾室。   这辈子德妃倒是真给他瞧上了几个满族姑娘, 虽不如十四弟府里头的, 可也实实在在算是清贵人家。   他都不知道这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了。   只是他眼下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只跟松格里私下里谈了一番。   整个九月份直到颁金节为止,松格里将四爷府管的特别严, 私底下的进出基本上都禁止了。   府里头本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直到开始人心浮动的时候, 四爷在颁金节后被封为了雍亲王。   直郡王被封为直亲王, 诚郡王被封为了诚亲王,五贝勒被封为恒郡王, 七阿哥被封为淳郡王,八阿哥胤禩被封为廉郡王,从九阿哥往下到十七阿哥为止都是固山贝子的分位。   这让胤禟差点儿没气破肺, 凭什么从他这里开始是个分水岭,他也没少办差好么!   尤其是看到十四阿哥嘲讽的眼神时,他都恨不能跟十四阿哥打一架。   小心眼的九阿哥,还因此迁怒上了四爷,连自家哥哥都有点不待见,让刚刚上任的恒郡王五阿哥摸不着头脑。   “恭喜爷成为和硕亲王,估摸着下次选秀,咱们府里头也该进侧福晋了。”松格里带着正院的下人给四爷庆贺,说出口的话让四爷有些头疼。   “这个爷会跟皇阿玛说,你就不用操心了。”四爷见松格里眼神淡淡的,就知道她还没有消气。   好脾气的陪着松格里母子三人用了顿饭,他就老实回了外院。   说实在的,这几日他其实颇有些头疼,不是为了松格里,而是因为万岁爷的心思。   去五台山的时候,有天晚上都快到歇息的点了,突然有个陌生的小太监,拿着康熙的玉佩过来找他,说是皇上要见他。   因为身边有粘杆处的人在,四爷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可跟着小太监越走越偏,他也不是不疑惑的。   一路上胡思乱想了些诸如兄弟的阴谋,后宫的算计等,等看见李德全的小徒弟魏怀德,四爷的心更沉重了些。   皇上不欲人知,想跟他夜聊,这怎么都不算得一个好消息。   直到看见康熙,他才收敛了心神。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吧,山里凉,李德全,给老四披件斗篷。”四爷记得皇上的声音是有些沧桑的。   可这难得的父慈,仍让四爷心感动容。   “儿臣多谢皇阿玛。”披上藏青色带着暗金线绣纹的斗篷,四爷先谢过恩才站起身来。   “你们都退下,朕跟老四聊聊。”康熙挥了挥手,李德全带着魏怀德远远退开,站在上山的路弯处把守。   四爷知道,这暗地里一定还有更多隐卫守护,倒也没多说什么,在康熙的示意下将将挨了石凳的边端正的坐了。   “前段日子太子进上来的折子,是你写的吧?”康熙看着自己的四儿子,脸色平静,眼神更看不出任何情绪。   “回皇阿玛的话,并非……”   “朕还不至于看不出你的行文习惯,太子也是过于懒散了些,抄都不知道抄的像样一点。”康熙声音并不算高的打断了四爷的回话。   四爷低垂着眼眸,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了松开,松开又攥起来,心头有些紧张。   “是儿臣听了二哥的吩咐,才去做的这些事情。”他没再否认,每个人上折子,文风都有不同,否认也没用。   “你就从未想过那个位子?”康熙唇角带上了一丝笑,问话的姿态极为慈祥,却让四爷一下子跪了下来。   “儿臣不敢,儿臣从未有过如此想法。”虽然山里头的温度还带着几分凉意,可四爷觉得自己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他不知道康熙的意思,却完全不敢松懈。   这回答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他并不觉得自己作为龙子龙孙就一定能活到寿终正寝。   “呵呵……起来,你不用害怕,今儿个咱们就当是父亲和儿子聊天,没有皇帝和臣子。”康熙摇了摇头,笑着道。   四爷犹豫了一下,这才站起身重新坐下,心头仍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他总觉得皇上语含深意。   “你们都是朕的儿子,也都有做皇帝的机会,就算是有想法也是正常的。”康熙端起已经有点温凉的茶水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   “左不过朕是个有些偏心的父亲,疼爱你二哥多了一些,只是现在朕也不知道,这份偏宠到底是好是坏。”康熙叹了口气,说这话的时候,只是看着远处,好像有些恍惚。   “太子是朕教养出来的,他是什么样子朕一清二楚,若说作为储君,他是合格的,可若做大清的主人,朕这心里头……没底啊,不说他脾性如何,但就这心软和摇摆不定的性子,朕就担心乱了人心。”   康熙去年的时候,并未将李锴问斩,只是将他一家子发配了宁古塔而已,之所以这样网开一面,无非是看了太子的面子。   “不管是朝廷上下,还是后宫内外,争来夺去,你进我退,不过就是人心的博弈,你能看懂的,太子在那个位子上,他未必看得懂。”康熙这话说的有些沧桑,四爷恍惚间甚至觉得他有些萧索之态。   这让四爷心里头有点难受,特别想说些什么,作为皇上,康熙平三藩擒鳌拜,收复琉球,是一代明君。   作为父亲,虽然康熙有偏宠,有装糊涂的时候,可对所有皇子来说,他还是一座让人仰望的大山,害怕也是源于对父爱的敬畏。   “儿臣会一直在二哥身边,不管发生什么,儿臣定会替二哥把好身侧的。”在这样的氛围下,四爷到底没忍住用这样的保证,安慰了一个父亲。   这番话,无异于是将自己上位的可能性亲手断掉。   可四爷这辈子并未想要争那把椅子,能够做一个直臣,做一个铁面无私的王爷,对四爷来说已经足够。   “好,你是个好的,有你这话,朕心安慰,怕只怕太子他太骄傲,未必能容啊……”康熙欣慰的看着四爷,眼神中有些四爷看不懂的复杂。   四爷知道太子是个很骄傲的人,说好听点是清风霁月,说难听点,是目下无尘,这并非是太子个人的缺陷,是被大清万万人的尊崇养出来的储君通病罢了。   但虽然看起来铁面无私,可四爷并非不知道如何左右逢源,他不觉得这是件难事,但也不好说出来,所以他只是垂着眼眸听康熙继续说。   但康熙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只是让人带他从小路上回去了。   回到京城在颁金节后,康熙就直接大手笔的给儿子们晋了位,这样虽然四爷看起来依然是显贵的,却并非一枝独秀,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若说这样,四爷觉得自己也到时候该晋升了,并不会觉得不对。   可今日下朝后,守着太子和直郡王等皇子们,万岁爷将圆明园正式赏给他,并且还将镶蓝旗的旗主给了他。   这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正蓝旗刚刚被分给了八阿哥胤禩,可镶蓝旗竟然给了四爷,这让胤禩脸上火辣辣的。   直郡王和太子都是两旗的旗主,可到了他这里,竟然变成了一旗不说,四爷本身就是两红旗的旗主,现在竟然跃居太子之上了。   不但八阿哥脸红,直郡王面色也很难看,太子在愣了下神以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皇上,又看了眼四爷,心里也升起极大的不虞。   可因为四爷一直摆明车马站在他身后,所以他并未露出什么痕迹,只是在告退后,一句话都没跟四爷说,就回了毓庆宫。   兄弟们的嫉恨,皇阿玛给的荣光,太子的不虞,这一切都让四爷苦恼之余,只觉得前路迷茫。   他实在是不懂康熙到底是什么意思。   “爷不必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四爷府端得住,让人抓不到您和府里的把柄,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且行且看就是。”邬有道在四爷书房中,听完了四爷的担忧,如实说道。   他也看不清康熙的意图,但他的想法要比四爷更简单一些。   没有一个幕僚是不希望自己跟的主子上进的,既然四爷能够显贵如此,即便没有登顶的可能,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个奋斗目标。   眼下不过是这条荆棘路上,又得了一把宝剑而已,宝剑锋利易伤人,但用好了,未必不能斩断荆棘,走上康庄大道。   四爷没多说什么,他知道邬有道说的对,可心头仍然有些沉甸甸的,他总觉得皇上在下一盘大棋,而他身为棋子,身不由己,更没有说不得权利。   这种不可控的感觉,让四爷好多天都解不开迷茫之色,在朝堂上都沉默了许多。   他这番表现,倒是让心思各异的皇子和大臣们倒是一时也安静下来。   一切都如同暗流涌动的江河,众人都知,就差一颗搅乱春水的石子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醉乎~   真的不只是北方人能喝,南方人更能喝啊~   整个假期枸杞都是晕晕乎乎的,再不想招待远朋了,尤其是能喝的远朋。   刚送走了朋友,在机场忍着想吐的**,刚码完一章,剩下一章晚上九点更新~   从明天开始,都会正常点12点和六点更新,短期内再不会有特殊情况发生啦!   因为枸杞已经在朋友圈闭门谢客了嘿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宝宝辣妈、南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时倾 5瓶;瑞华坊阿清 3瓶;猫与花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装可怜(二更)   因为心里头存着事儿,这一年的生辰, 四爷过得很低调, 他谁都没请, 也回绝了递上门来的折子, 就只简单在府里头举办了一个家宴。   自从八月底入府,还没见过四爷的李佳氏和喜塔腊氏都有些激动,许久没受到四爷宠幸的后院女眷们也很高兴。   一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正院的大厅里头暗香浮动,端的是红飞翠舞, 美不胜收。   就连二格格、三格格并着弘昀也收拾的格外齐整, 都在自家额娘的叮嘱下, 准备好好表现, 争取让阿玛高看一眼。   只有大格格,因为李氏一直禁足不允许出来,平日里在外院还算开朗的他,在正院里只是沉默的低着头坐在一边。   虽然阿玛已经查清楚了, 并非正院嫡额娘欺负人, 可因为李氏的没落, 她一直都不喜欢松格里。   能叫一声嫡额娘就已经是竭尽全力, 剩下的她一句话都不想跟松格里说。   松格里自然是不在乎大格格暗戳戳的冷暴力的,只吩咐了下人别慢待了她, 就不再管。   她现在的精力都放在快三岁的弘旸和八岁的弘晖身上,见弘晖被弘旸缠磨的脸都皱成了包子,她一点儿怜惜都无, 看热闹看得欢快。   这熊孩子可是弘晖想办法要来陪他玩儿的,眼下弘旸长开了,倒是越发精雕玉啄,比兔子和狗狗颜值高多了,只是就不知道到底是谁玩谁。   因为精力放在两个孩子身上,所以直到宴席过半,松格里才发现了四爷的不对劲。   一开始女眷们还都千娇百媚的给四爷敬酒,可不过到才半个多时辰,就都老实坐下吃菜,再不敢站起来。   原因无他,四爷并非不接受,也没有冷着脸,反而是来者不拒,等人们发现的时候,四爷已经喝了三壶酒下去,就连孩子们都看得出来阿玛不对劲儿,更不用说后院的女人们。   大家面面相觑,悄悄吩咐奴才们先把孩子送了回去,陪着四爷用完了家宴,都以最快的速度撤退了。   废话,不撤退等着四爷发火么?   既然福晋比别人多了几分宠爱,那四爷心情不好,也该福晋能者多劳不是?   没毛病!   弘晖也看得出阿玛心情不好,他刚刚就抱着看四爷喝的痛快,非要尝尝的弘旸下去休息了。   等下人们收拾干净以后,偌大个厅里头,就剩下了四爷和松格里二人。   松格里见四爷还是不发一言的喝着酒,没忍住叹了口气。   “爷这是要一醉解千愁?”松格里把四爷的酒壶和酒杯都拿起来,递给在一旁伺候的苏培盛,拉着一声不吭的四爷,去了西厢房。   “人都下去了,您想说说么?”松格里看四爷沉默的坐在那里,喝着醒酒茶,有些好笑。   明明就是个冷清的老头子,做什么委屈小青年样子呢,别扭的让人看不过眼。   “福晋愿意跟爷说话了?”四爷不动声色抬起头看了松格里一眼,声音还是有些低沉。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难受,不过是借着心情不好,来松格里这里……装个可怜而已。   这还是听他三哥说自己风流韵事的时候学到的呢,只是一直没机会实践而已。   虽然他喝了不少酒,可酒……咳咳,已经被苏培盛换成了度数极低的酒,就他满族儿郎的酒量来说,大概只能用后世的食指来形容,那就是一直喝都不会醉。   一来,他不想一直跟福晋冷战下去,二来,福晋有后世的眼光和经历,他很想听听福晋的意见。   “若臣妾不愿意,爷要喝醉了去?那得让人换点烈酒才是。”松格里似笑非笑看着四爷,说出口的话,让苏培盛头一低,赶忙退下去了。   “爷是真的难受。”四爷当做没听懂,用手撑着额头,有几分沮丧。   “爷这辈子不争名夺利,不阴谋算计别人,只想着明哲保身,做个直臣,可不管是爷的兄弟,还是爷的阿玛,都不放过爷,爷有时候想不明白,那些权势就真的那么重要么?”四爷见人都出去了,这才低声说。   虽然松格里看不见他的神色,估摸着也是迷蒙的样子。   “爷为何想要做直臣?不为权势么?”松格里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四爷,沉默了一会儿才问。   四爷其实算是个心志坚定的人,他并不需要别人软绵绵的安慰,眼下的迷茫也不过是因为一直来的信仰被搅乱了而已。   等他理清了思绪,仍然还是那个冷面亲王。   “爷要权势的话,直接追逐那把椅子就行了。爷说过的,能重活一回,弘晖好好地,你好好的,这是功德,爷一直以来,做那么多别人看不到的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无非是希望老百姓安居乐业而已。”四爷皱着眉头回答。   “那爷想知道,老百姓……乃至大清,以后会如何吗?”松格里低垂着眼眸,一句话让四爷失手摔了茶盏。   “爷……想知道。”四爷这话说的极其艰难,他感觉自己嗓子堵的不得了。   “老百姓流离失所,大清风雨飘摇后,亡了。”松格里声音特别低的说着,最后两个字说完,被四爷站起身一把抓住了胳膊。   “有很长一段时间,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炮火的声音不知道震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却依然得努力却屈辱的活着。”松格里不在意胳膊上愈发沉重的力道,声音虽然低,却每个字都说的一清二楚。   四爷没忍住,晃了晃坐在了松格里身边,他见松格里皱起眉头,赶紧放开手,却马上紧紧抱住了她。   “为什么?”四爷没听出他的声音有多么嘶哑。   “国君不明智,朝堂内外内斗不止,贪污**盛行,外强借机入侵,当权者却仍然以□□自居,只顾着争名夺利……”松格里的话消失在四爷苍白的脸色当中。   她知道,作为夫君,甚至父亲,四爷都是不合格的,可作为一个皇帝,四爷没有让人指摘的地方。   那些历史上对四爷残暴不仁的职责,无非是他为了解决朝廷内外危机的手段。   他一直都很勤恳,也多忧多虑,才会……那么早就死在养心殿的书房里头。   不管是为了弘晖,为了四爷府,她都想让四爷明白,不争……不但会将脖子放在别人刀下,还会失去所有他在意的东西。   虽然四爷想的不错,可她比四爷看得更清楚,不说大阿哥,太子和八阿哥,连十四阿哥,他的亲弟弟都对那把椅子虎视眈眈。   万岁爷不管是想要给大清留个后路,还是为了替太子铺路,将四爷立于人前,就已经注定了雍亲王府会是别人的把子,不会再有安宁之日。   唯一的生路,就是再一次坐上那个位置,由他来书写规则。   “你记得明年初会发生什么吧?那已经不是外强第一次对大清产生觊觎之心。皇阿玛年纪大了,他有不世之功,作为一代明君,他不是看不到内忧外患,可他还是想要守成。若非我……那番经历,也不知道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就在咱们得意自满的时候,在海外,那些盗贼都在飞速发展,爷现在还为了被推到台前迷茫,您觉得这些……重要吗?”松格里忽略被抱得太紧的疼痛,话说的特别冷酷。   “爷要……爷要想想,要好好想想。”四爷颓唐的松开松格里,猛地站起身,说完后大跨步就走了出去。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四爷有些……接受不良,不管因为什么,眼下他都不想看到松格里,因为看着她,内心的仓皇和紧绷快要让他窒息了。   四爷这一想,就想过了四十三年的春节。   松格里并没有多关注四爷的情况,她只因为过节而开心,脸上的神采好到,让一起参加乾清宫宴会的五福晋都怀疑她采阳补阴了。   “你不是说,你们家爷最近没进后院么,你怎么气色这么好?”他塔喇氏忍不住动手捏了捏松格里只着薄粉的脸蛋。   “瞎说什么呢,不害臊!”松格里翻了个白眼,还是忍不住唇角的笑意。   “你也该好好保养保养自己,过几日我给你个方子,你照着好好操作一下,肯定比现在看起来好多了,女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那感情好啊,不过看四哥好像不是很开心,你怎么这么容光焕发呢?”他塔喇氏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好奇心。   松格里但笑不语,扫了眼一旁独自喝酒,谁也不理的四爷,挑了挑眉,跟刚过来的七福晋哈达那拉氏聊起来。   主要是她心情好的原因,也没办法跟别人讲。   四十三年过去,等二月里弘晖就九岁了,过了八岁这个坎儿,松格里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了三分。   虽然松格里面上一直不显,也不曾跟四爷说过这个问题,可整个四十三年,松格里都是紧绷着的,甚至有些紧张到神经兮兮的。   起码李思敏就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松格里叮嘱让他盯紧了弘晖,叮嘱到他没事儿都不爱来正院了。   所以四十三年过去,对松格里来说,比给前世的弘晖报了仇还让她高兴。   最近正院里的奴才们也都莫名其妙的呢,明明外院里气压低到奴才们都恨不能哭出来,怎么正院欢天喜地的很。   不知道的还以为福晋跟四爷打仗打赢了呢。   不过在一定程度上,四爷如今的样子跟松格里也不无关系,只是她不是很在意罢了。   不就是国破家亡的打击和对自己理想的翻天覆地么,作为一个曾经的皇帝,这些只不过是小菜而已,早晚能消化掉。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看到那个时代时,眼睛都要泣血的难受,以及四爷并非是从皇帝时期重生回来这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四爷这辈子有些闲云野鹤了,可皇帝还是不能换人呀,总得让他认清楚现实~   这也算是松格里虐四爷的方面之一了,四爷有些太理想国~   明天十二点见哦~不见不散! 第93章 想明白(一更)   四爷在四十四年的整个春节期间,都有些低沉。   这种低沉明显到康熙都感觉了出来, 他还私底下派李德全专门去询问了一番, 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回答,只说没什么事情。   可康熙见老四媳妇神采飞扬, 眼见的脸色还挺不错,有些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德妃也觉得这事儿蹊跷,听了康熙几句似是而非的暗示,到底是没忍住问了松格里。   “真没事儿, 要是有什么大事,我们爷早风风火火去解决了,不过是……爷最喜欢的那串佛珠丢了,他觉得这寓意……不大好。”松格里笑语晏晏的回答德妃。   私底下她想着得让明言记得提醒自己, 让四爷把那串佛珠给收起来, 再别带出来了。   本来么, 一个皇子阿哥, 天天手上带着遗传佛珠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嫁了个和尚呢。   “这话儿怎么说的,值当的为了一串佛串这么上脸么, 满朝文武还有皇子阿哥们可都瞧着呢,这老四,你也得跟他说说,他这都二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德妃不管信还是不信,反正面上是信了的, 无奈的摇摇头嗔了几句。   回头德妃不经意把这话透露给了康熙,当时康熙脸色就有点黑。   过完十五以后,康熙脸色不渝的赏了四爷几串名贵佛珠子,还私底下敲打了他一番。   大意是:信佛向善是好的,可若是因为这个影响了心情,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你可得记得你到底是老子的儿子,若是有个不正常的想法,老子直接送你去西天,那不是更虔诚。   四爷摸不着头脑,又满身冷汗的被康熙威胁了一通,回到府里,就接到了李福海的信儿,说是福晋正等着他。   四爷胸中窒了一下,到底还是闷闷的应了下来。   “给爷请安。”松格里见四爷一来正院这幅不自在的样子,若不是为了正事儿,她真觉得这样好极了。   “你可用了晚膳了?”四爷神色淡然的坐在软榻上,不知道该跟福晋说什么,只能从最基本的开始问候起。   “用过了,臣妾有话想跟爷说。”松格里扫了苏培盛等人一眼。   苏培盛并明谨几个了然又熟练地退出去,把门关上,几乎是瞬间走了个精光。   “今儿个额娘问臣妾,爷为何整日闷闷不乐。”松格里坐在四爷的对面,手中端着茶慢慢喝了一口。   “臣妾说您从潭柘寺请回来的那串佛珠丢了。”   四爷惊讶的抬起头,他就说皇上怎么突然心不甘情不愿的赏了他佛珠,还说话那么不客气呢,感情根子在福晋这里。   “臣妾总不能说……爷是被臣妾的话吓到了,毕竟那话臣妾也不能再说一遍。”松格里好整以暇的回视四爷,一点都不紧张。   “胡说,爷什么时候……吓到了。”四爷不自在的低声呵斥着反驳。   “那爷天天耷拉着脸,谁都不肯理,是为了什么 ?”松格里毫不客气的问。   “爷不是……不理你,只是想到你说的话,爷还没彻底想清楚,等想清楚了,爷还会过来的。”四爷低声似是回答似是安慰道。   “……臣妾是说过年期间的事儿,大臣和阿哥们给你敬酒,你理都不理,别人看见你脸臭,也不敢理你,可不都各自猜测么。”松格里翻个白眼,谁跟他讨论理不理她的事儿了,她恨不能这位爷永远保持这个状态。   “建议您还是尽快想清楚,毕竟……时不我待呢……”松格里说完这话,就客客气气请走了四爷,充分证明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位爷到底来不来正院。   这番谈话没多久以后,朝上就发生了一件大事,也是松格里跟四爷提起过的事情。   二月初三,理藩院就俄罗斯人越界杀人及布里亚特人向属大清一事的进度,向康熙汇报。   俄国来使宣称,喀尔喀蒙古二十人沿俄罗斯汗属地河源而上,至额尔古纳附近敖嫩河一带,想盗索伦杀其头领,并盗其马匹衣物等,态度极其强硬的额要求大清给个说法。   “臣等已经调查清楚,被送回的伊尔颠等人并未进入敖嫩山中,也并没有杀死俄国人,反而是俄国的打鹿人二百余人进入喀尔喀杀死了我大清百姓,才被伊尔颠等人拿下。”理藩院阿喇尼汇报。   朝中众人听到后,议论纷纷,脸色都有些不自在。   本来作为礼仪之邦,前些日子俄使来状告大清百姓杀害俄国人,让朝臣们都觉得这几个人罪大恶极,丢了大清的脸面,哪想到……   “你可能确认?”康熙坐在上首皱着眉头问,这两国之间,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发生战争。   “相关证据臣等都已经查证过,确凿无疑。”阿喇尼一脸肯定道。   “回万岁爷的话,两国外交,此事还需慎重处置啊,不若先致函尼布楚,问清楚缘由再说?也许他们也被蒙蔽了呢。”狡猾的李光地自认为了解康熙的心思,先一步站了出来。   “启禀皇阿玛,若手段太过温和,怕是会让俄国毛子认为咱们好欺负,儿臣建议向边关发兵。”直郡王向来骁勇善战,也不喜欢用些迂回之计,当即站出来反驳。   “要知道,俄国的红衣大炮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打起来咱们这边怕是要伤亡惨重,还请皇上三思。”太子一派的老臣站出来,不赞同直郡王的意见。   “左大人的意思是,我大清因为俄国武器强,就该怕他们,处处忍让?红衣大炮咱们也有!”兵部的大臣看见直郡王皱眉,站出来正气凛然道。   “非也非也,臣觉得先礼而后兵,是为上策,毕竟我大清也是礼仪之邦,总得有些章法不是。”太傅门生礼部尚书站出来捋着胡子道。   “老四,你怎么看?”康熙听着底下议论纷纷,见四爷似乎皱着眉头不是很认同的样子,感兴趣的点了他来答。   朝堂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四爷斩钉截铁的四个字震荡在朝上:   “决不妥协!”   “怎么讲?”康熙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现在是既想保证大清的颜面无损,又想和平解决此事,见四爷有些激进,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们既然派来使状告我大清百姓,就不会是受人蒙蔽,最多也就是顺水推舟,其根本原因,在于俄国与我国接壤,心有窥探之意久之,与其摩擦不断,不如直接震慑到他们连红衣大炮都不敢动。”四爷越说,越觉得这段时日以来的犹豫和迷惑,如拨云见日般清晰起来。   他沉郁了许久的面容也恢复了俊朗,一双利眸闪亮锋锐,几乎要扎伤康熙的眼睛,让康熙不自觉内心一震。   不等他说什么,四爷一甩袍子,单膝跪地,继续郎朗道:   “自三十七年开始,俄国小动作一直不断,眼下既然派来使倒打一耙,就证明他们想要试探我国实力的贪念,已经压制不住了。若论兵力,我大清兵力足以压制俄国,可俄国士兵身强体壮,还有手统和红衣大炮助阵,贸然动兵,怕是会自损八百。”   “嗯,你继续。”康熙这会儿已经听出来一点意思,他点点头,放松了下来。   “俄国红衣大炮号称射程十里,其实不过六至八里左右,比我们研究的多了近二里地,可前朝曾有能人留下改良图纸,并且我国还有□□,暗器等更精巧的武器,儿臣建议,在大清和俄国边境进行兵力演练,若是一不小心,威力波及到边境外,那我国可以致道歉函,并且问清楚来使所说之事。”四爷这阵子已经查看了许多资料,回答的特别清楚。   京郊大营一直没停下对红衣大炮的研究,只是并未太过注重前朝资料。   四爷从松格里那里问过,虽然对兵器不了解,但是她见识过列强的武器,并且知道形状,也曾仔细查看过填充物的制作,即便说不清楚,也比闷头研究要来的有用。   所以他很是收集了一些前朝资料,并且混了些东西进去,可以肯定,有这些东西在,初秋之际,就能将俄国的小心思一炮打回老巢去。   “可若是俄国不畏惧我大清的震慑,执意要打呢?”一直未曾说话的太子,面容还算温和的问了一句。   康熙眼神变了变,却端起茶没有说话。   “要战就站,我大清儿郎,绝不畏惧强敌!”四爷虽然跪着,可气势却一下子镇住了所有站着的人。   太子没再说话,低垂着眼眸,掩盖住了自己眼中的震惊和阴翳。   老四……这是偏向直亲王那边了么?还是要自立门户呢?   “你说的有道理,胤禔,红衣大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伊桑阿,你带领诺敏前去蒙古各旗,跟他们打好招呼,马思喀,由你负责在蒙古练兵,切记在准备好之前,不要挑衅和越界。”康熙点点头,也不管底下人怎么想,利落的吩咐道。   因为蒙古都统马思喀有些急性子,他专门吩咐了一句。   “臣遵旨!”三人利落的跪下来接旨。   “四弟留步,孤有话想要跟你说。”下了朝以后,太子笑着叫住了四爷。   直郡王等人看了眼长身玉立的四爷一眼,带着复杂不明的神色利落的出了宫,只留四爷眼神闪了一下,带着淡淡的笑转身看向太子。   “太子请。”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六点见哦~ 第94章 本分(二更)   其实太子并没有什么正事,他跟四爷只是闲聊了些家常而已, 甚至他连刚刚朝上说的事儿都只字未提。   可四爷从毓庆宫出来, 一路向外走,仍然心里头沉甸甸的。   太子话里话外虽言辞温和, 却字字都在试探他的态度,句句都在敲打他。   太子是觉得他有了别的心思,想要自立门户了。   这样……也好,若是太子因此更加警醒, 他不介意自己作为一块磨刀石,至于将来,他心中已有别样的成算。   但若……太子并不能奋发向上,再过几年, 也许他还是得走上老路。   既心思已明, 他并不畏惧变化, 如此想来, 从毓庆宫出来后沉郁的心思又去了大半。   一旦拨开浓雾见月明以后,四爷突然特别想见福晋。   于是回到府里后,四爷连外院都没回, 就直接去了正院。   正好松格里听明谨说鬼见愁在李思敏身上的实验,出了点岔子,怕是需要更长时间,受更多罪才能回来。   她的心情不算好,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李思敏都像是她的定海神针,一想到李思敏正在受苦,并且可能有生命危险,她就很心焦。   但这是李思敏坚持了一辈子的渴望,她不能说让停下就让停下,李思敏估计也不能听她的。   所以四爷进了西厢房,看见的就是松格里蔫蔫地斜躺在榻上出神的样子。   “在想什么?”四爷用手势挥退了众人后,学松格里的样子在她身后揽着她问。   “在想额娘说的话,李佳妹妹和喜塔腊妹妹都进府半年了,爷还未去过,总是不好交代呢。”松格里看到四爷进来了,她只是不想动,听到四爷的话,敷衍的笑了笑说道。   “……额娘怎么会说起这个?”四爷僵了一下,只感觉心里凉了凉,他恨恨的凑在松格里耳边磨蹭着问。   “李佳妹妹可是舒尔德库大人的嫡次女,您这跟太子爷也算是连襟了,长时间不给李佳妹妹开脸,被宫里头知道了,总是不好。”松格里偏了偏头,有些烦躁。   “爷心中有数,这个以后再说,皇阿玛下个月初就要去南巡了,爷也跟着,你一起去可好?”四爷锲而不舍的缠上去,顾左右而言他的问,他不想跟松格里谈论后院女眷的事情。   至于太子……他现在并不在乎太子怎么想。   “不去。”松格里随了四爷的意思,没再说后院的事儿,却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四爷。   “每次爷出门想要你跟着,你都不想出去,这是为何?”四爷忍不住皱起眉头,有些不满。   “就是不想出去,太热了。”松格里不动声色推开四爷,坐起身来,喝了口茶。   “爷去过许多次了,临水而居,算不得热。”四爷放缓神色,准备好好劝说一下她。   毕竟江前月下,水波摇晃……是件挺美的事儿,四爷特别想要跟松格里尝试一下。   “呵呵……”松格里皮笑肉不笑的冲着四爷摇了摇头,满脸抗拒。   她能说什么,按后世彪悍女子的说法就是,谁爱去谁去,老娘不去!只是她并不能这么说。   “爷会吩咐下人准备些冰,多带几个丫头打扇,眼下江南风光真的很不错。”四爷还是不想放弃,头枕在松格里肩膀上诱惑她。   “爷想听臣妾说实话?”松格里也没把他推出去,只是懒洋洋的问。   “你说。”四爷心里头有点不高兴,因为他已经完全感觉地出松格里的拒绝之意。   “上辈子臣妾跟爷出去过三次,第一次就是南巡,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巡行塞外,需要臣妾提醒爷发生过什么吗?”松格里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水,声音并不算冷,神色却不耐烦至极。   “……爷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四爷沉默了会儿,才坐直了身体,扳过松格里的身子,认真看着她道。   “这话爷说过不止一次,臣妾也努力相信了,可爷仍然派人调查臣妾身边的人,怕是我这里连个蚊蝇从哪儿飞进来的,爷都一清二楚吧?”松格里嘲讽的笑了笑,说的话让四爷特别难受。   “不是……爷只是……关心……算了,不提这个。”四爷看着松格里完全不相信的眼神,有些挫败。   临到了四爷连晚膳都没用,就回了外院,虽然看不出不高兴,但是二人也算是不欢而散。   常嬷嬷本来还担心了几日,但很快她就没什么精力担心了,松格里更是气的肝儿疼。   “弘旸!你给我过来!”松格里脸色通红的怒喊,常嬷嬷是既担心又无奈,跟明微挨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这三阿哥确实是太调皮了些,就差上房揭瓦了,实在是……该收拾……嗯不,说道说道,常嬷嬷眼神闪了闪想着。   “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松格里拿着自己费尽心思调制出的香粉,已经变成了香泥巴。   “额娘,不是您跟等等说的嘛,女人要爱漂亮呀,我看外头小丫头脸上有红疤,就想给她抹药呢,谁知道掉在水里了。”弘旸扬着只剩个老鼠尾巴的小脑袋,嘿嘿笑着。   “这是药吗?你拿之前都不问问人吗?你不问而取,就是偷!”松格里严厉的拍了下桌子。   三岁小豆丁连一丁点儿害怕都没有,只是歪着脑袋一脸惊讶:   “等等怎么会那么不乖呢!等等问您了呀!”   “你什么时候问的?”松格里更气了,不但偷东西,还说谎,这真是该打了!   “昨天午睡的时候,我问的呀,额娘没说话,不就是同意了吗?”弘旸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特别真诚道。   “给我拿戒尺过来!!”松格里简直想要大叫几声,她睡着了说个屁!   “主子……”常嬷嬷犹豫磨蹭着上前。   “快去!我今儿个不收拾了他,我跟他姓!”松格里气的大叫。   “你本来不就姓爱新觉罗么?”四爷憨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就是就是。”弘旸认同的点点头,这话让松格里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爷过来做什么?”松格里眼神不善的冷声问,只准备让明言将他撵出去,气得都顾不上尊卑了。   “爷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坏蛋把爷的福晋气坏了!”四爷严肃的说了句,坐在松格里身边,替她顺了顺气,被松格里一把推开了去。   “弘旸你说,问睡着的人算问么?”四爷也不在意,板着脸问弘旸,一脸的不怀好意。   这小子太闹腾了,若是不好好回答,不用等他生辰,就送先生那里去给他板板性子。   “不算,等等错了,额娘乖,不生气。”弘旸虽然无法无天,但还是个识时务为骏杰的小家伙,他磨蹭到了松格里的腿边,捏着松格里的手撒娇。   “你看额娘气得脸色都变了,你说该怎么罚你?”四爷脸色更严肃了些,眼神却带着笑意。   “罚弘旸不许吃晚饭!”弘旸像是知道危机过去了一样,立马脱口而出,可说完他就后悔了,于是皱着一张小脸儿:   “要不不许吃宵夜吧……算了,不许吃早饭好了,让明微姑姑明天早上别叫我起床!”弘旸说完,只觉得自己聪明。   既能多睡一会儿,又不用少吃多少东西,明微姑姑肯定会给他偷偷留点心的,小爷就是如此聪慧!   “美的你!不许吃宵夜和早饭!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敢偷偷给他吃的,每人二十大板!明言,你盯着!”松格里恨恨的捏着弘旸的胖腮,毫不留情的吩咐。   弘旸这才真的后悔起来,早知道他就不拿额娘的香粉了,拿明微姑姑的不也行吗?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跟大哥一起住呢?弘旸垂头丧气的想着。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因为不好的预感避过去的,正是他最想要的。   正院里正跟着先生进学的弘晖突然打了个喷嚏,莫名其妙了好一会儿,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紧张的吩咐人去熬红糖姜水。   等弘旸一步三回头,仍然没能等来松格里的心软,丧眉搭眼儿的回了东厢房后,松格里这才不自在的坐得离四爷远了些。   “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这回怎么这么快就消气来烦她了?   “爷怎么就不能这会子过来,爷念你念的紧。”四爷挑了挑眉,凑到松格里耳边道。   那天回去后,四爷确实是不高兴了好半天。   奈何他现在对松格里的感情日渐增多,晚上自己孤零零睡在外院,总觉得莫名不舒服。   所以他也不想为难自己,就直接过来了。   “臣妾今儿个身子不适,爷不如去李佳妹妹或者喜塔腊妹妹那里?”松格里撇了撇嘴,温婉的建议道。   “你就这么想让爷去别人那里?”四爷还是没忍住,站起身皱着眉一脸认真的问。   “雨露均沾也是爷该做的不是吗?作为爷的福晋,直言进谏,不是臣妾的本分吗?”松格抬起头,也同样认真而温婉的回答。   四爷站在原地没说话,胸膛起伏不定了一会儿,一言不发铁青着脸出了正院。   作者有话要说:  松格里:还水波摇晃……臭流氓!   四爷:爷说的是船啊,不就是水波摇晃么?   松格里:哼……不要脸!   四爷:……这个不要,也行吧……   松格里:……   明天十二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是小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闹别扭   直到月底, 四爷都没再来正院, 也没跟福晋怄气去幸了那两个新格格。   倒是有子女的女眷那里, 四爷前前后后去了几趟,一时间后院里倒是又有点春风吹又生的意思。   只是好景不长, 一过三月初,四爷就要跟着万岁爷下江南了。   从福晋那里听说了要从后院带两个女眷出去, 心里本就莺飞草长的女眷们, 倒是去正院比伺候四爷还殷勤许多。   到了最后, 是还没有开脸的两个新格格李佳氏和喜塔腊氏拔了头筹。   “你二人路上且好好伺候,等回来我再吃你们的茶, 爷是个长情的, 总是念着有子嗣的妹妹们些, 这次只有你二人, 若能有个一子半女, 也是你们的福分。”松格里对着被单独留下来, 喜不自胜的二人, 半真半假道。   二人入府第二天,她就已经喝了她们敬的茶,算是礼仪上过了明路,但是第一次侍寝过后,都要来给她敬茶的,所以她才有这么一句。   四爷是高看府里头有子嗣的女眷一眼,至于长情……呵呵还不是她怎么说怎么是么。   “婢妾谨遵福晋吩咐,一定好好伺候爷。”二人蹲下, 齐声应诺道。   李佳氏比喜塔腊氏颜色更好些,端看太子后院里李佳侧福晋率先生了小阿哥就知道,李佳氏这颜值高是遗传。   当然喜塔腊氏也不丑,只是更像满族姑娘一些,身量有些丰满,看起来是个好生养的,眼下也还是个看起来腼腆的小姑娘。   对这两个上辈子未曾进后院,也没怎么注意过的女孩儿,松格里不吝啬先给她们些善意。   若是老实也就罢了,就四爷这身份,总要有人升上去,若是不老实……到时候再收拾,也不晚。   “那你们回去收拾收拾吧,准备好了过几日随爷出发就是。”松格里点点头送走了二人,派李福海给四爷那边报了信儿。   等李福海苦着脸把福晋的意思说了以后,四爷脸色有些难看,但顾虑着福晋的面子,到底是没说什么。   只是一直到出发为止,外院的气压都特别低,伺候的奴才都小心到恨不能飘着走。   这样的情况,在南下的过程中,也一直没有改善。   李佳氏和喜塔腊氏满怀期待跟着南下一趟,除了一开始见过四爷几面,竟然直到回程为止,都再没能见到四爷。   回到府里,二人面面相觑,都只想回去捂着脸大哭一场,这实在是太丢人了些!   松格里随后从明言那里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一个都没伺候吗?”她挑了挑眉,四爷这真是准备要当和尚了?   “没有,两位格格回去后就哭了一场,到现在都没出屋门儿。”明言低声回答。   “这……常嬷嬷你去库房里挑几匹颜色好些的布,给她们两个送过去,多少安慰安慰,可别让人钻了牛角尖。”松格里满脸不忍心的吩咐。   虽然她自己对爱情和男人没了想法,但谁还不是看话本子和言情过来的鬼呢,她对没有威胁的小姑娘,还是怜惜多一些。   端看汪氏几个侍妾一直不受宠,却从来没人敢磋磨就知道了。   “是,奴婢这就去。”常嬷嬷这次倒是应得很心甘情愿,不就是点子好东西和好言好语安一下人心么,她最擅长了。   只要四爷没被小妖精勾搭了去,常嬷嬷那就是知心嬷嬷的代言人。   松格里吩咐完,就没再多关注了。   四爷出去这几个月,朝堂上倒是不算乱,府里头却一大堆事儿要跟四爷说。   不管他二人如何,四爷回来总该来正院一趟的,所以她一点也没着急,只是让人准备好了账本子,老神在在的看自己刚让人寻的话本子。   可左等四爷不来,右等四爷不来,派人去问,竟然说四爷车马劳顿,已经歇下了!   松格里抬头看了看还挂在天边的太阳,沉默了下来。   四爷他……不会真的要出家吧?   被松格里深深怀疑的四爷,这会儿倒是没有睡下,他让人那么回,也是为了气气松格里。   眼下他正忙着跟邬有道谈论最近京都和蒙古的事情。   “福晋那边可还有话传过来?”等送走了邬有道以后,四爷像是漫不经心般问了苏培盛一句。   苏培盛抖了抖,低着头躬着身子回话:“回爷的话,没有。”   “哼……爷看看她能挺多久!”四爷看似生气,实则恼羞成怒的冷哼了一声,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苏培盛就惊恐的发现,他们家爷唇上……又起燎泡了。   想起除了去张格格和武侧福晋那里的几夜偶尔叫过一次水外,这都三个多月四爷再没沾过女人的身。   再想起去张格格和武侧福晋那里之前,爷貌似也有好几个月没开荤了,苏培盛内心发苦。   他们爷这是想惩罚福晋……还是想为难自己呢?   冷着脸抹了药膏子以后,四爷带着一身冷气,以万夫莫当之气势进了宫。   这回直亲王倒是没上去招惹四爷,诚亲王和恒郡王就更不会招惹四爷了,没瞅见那冷气嗖嗖的么?   九阿哥倒是想蹦跶蹦跶,被他亲哥哥死死拽住,到底没能上前找个死。   等康熙到了以后,理藩院尚书阿喇尼上前汇报:   “启禀万岁爷,臣已送俄国使臣回国,蒙古那边将士们也都训练的不错,□□和暗器的配备都已经完成了磨炼,就等红衣大炮运到蒙古了。”   “胤禔,你那边怎么样了?”康熙心情不错的问直亲王。   “回皇阿玛的话,有赖……四弟送过来的东西,进展很不错,再有月余,即可进入试验阶段。”直亲王上前回话。   “嗯,不错,胤禛看你平日里可是太辛苦,这是上火了?待会让太医给你看看,可得注意些身子。”康熙笑眯眯的看着嘴角起了大燎泡的四爷,调侃了几句。   直亲王一边内心嘲笑一边不平,活儿都是爷起早贪黑干得,有老四屁事儿,不就提供了个资料么,瞧瞧给他虚的!   “儿臣多谢皇阿玛关怀。”四爷黑着脸谢过康熙,身上的冷气更足了些,诚亲王和恒郡王不自觉悄悄离他远了点儿,这天儿才刚热起来,有点扛不住冻啊!   待下朝后,一位姓季的老太医跟着四爷回了府。   “回王爷的话,您这……阳火旺带动五脏六腑火大,待老臣给您开服下火的方子,喝几服便好。只是这方子有些性凉,到底不能多喝,王爷闲暇之余,还是……多去几次后院比较好。”老太医实在是有些尴尬,话说的磕磕巴巴。   一把年纪了,还得为欲求不满到上火的皇亲贵胄诊脉,话怎么说都有点臊得慌啊!   四爷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苏培盛。   苏培盛赶紧低着头客气的把老太医请了出去。   四爷独自在书房想了一会儿,越想越生气,等苏培盛抖抖索索端着下□□进来的时候,四爷的怒气达到了顶峰。   “去正院。”四爷冷冷看了药汤一眼,半点喝的意思都没有,站起身就大跨步出去了。   “臣妾给爷请安。”见四爷脚步匆匆走了进来,松格里挑了挑眉,站起身还算周正的请了个安。   “听说福晋找爷?有事儿?”四爷板着脸特别严肃的端坐在软榻上,口气冷硬的问。   “是,因为圆明园的事儿,府里头进项有些少了,下半年太后的千秋还有皇阿玛的万寿节,这都是大头,臣妾请爷来商量下,还有就是……”松格里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脸上有几分挣扎。   “还有什么?”四爷不动声色的问,见松格里的挣扎,心情稍微好了点。   “弘旸也到年龄了,不如让他跟弘晖一起进学,也该是学学《千字文》《三字经》什么的了。”松格里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虽然让弘旸去进学还有些早,她实在是太头疼这个天天招猫逗狗的小儿子了。   人都说男孩儿到了**岁才人憎狗厌,弘旸明明才三岁,就已经不逞多让了。   她只感觉自己头发都快气白了,虽然会心疼,可到底还是狠心站了上风。   有弘晖护着,还有明微和李思敏手底下的人看顾,也不会出事儿,早点进学也算是为了他好。   “就这些?”四爷的脸色好像不明显的更冷了一些。   苏培盛都想给福晋跪下了,他们爷什么德行您还不知道吗?您就不能说句软话让爷就着坡下来?   再下不来台,四爷怕是要把外院给烧了哇!   松格里没注意到苏培盛的神色,所以她很淡定的点了点头。   “都出去!”四爷突然冷硬的吩咐了一句。   下人们先是条件反射的往外走,可刚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四爷貌似脸色不好看啊,所以再往外挪动,就回着头有些犹豫起来了。   可没等她们怎么着,就被苏培盛貌似‘不小心’的推搡了出去。   “爷有话要跟臣妾说?”松格里见门关上以后,挑了下眉,下意识想要离四爷远一些。   还没等她走两步,就被站起身的四爷死死搂在了怀里。   “你就这么不待见爷?”四爷特别想勒死这个女人,可看着她随着年龄越发勾人魂魄的眉眼,只觉得身体烧的难受。   “爷先放开我,疼……”松格里皱着眉推了几下,没能推开他,只能无奈的回答:   “臣妾没有不待见爷,可咱们原来说过的爷都忘了吗?且不说这些,府里进来两个满族大姓的格格,还有一个跟太子侧福晋沾亲带故,您要是一直冷着,到底是叫外头流言蜚语有可趁之机,不是吗?”   “你就只考虑这些?推爷去别人那里,你就一点都不在意?”四爷特别认真的看着松格里的神色,唯恐错过她脸上哪怕一丝的为难。   “……臣妾作为福晋,需要在意的东西太多了。”松格里地垂着眼眸,也不再挣扎,淡淡的道。   “如此……爷听你的就是。”四爷寻了半天,也没看到他想看到的,默默松开了手,半天才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后,他顿了下,扭身一步步走出了正院,没等到一句挽留。   作者有话要说:  爱之所以起,就是因为求而不得呀~可被真真切切伤过的人知道,即便是改的再好,有时候没力气爱也是一种无奈。   四爷受罪的时候还不少,四爷党表骂枸杞,这文本来就对四爷不大友好的咧~   下午六点见哦~ 第96章 有喜(二更)   当天夜里, 四爷就歇在了李佳氏的院子里, 还叫了两次水。   苏培盛本来一直悬着的心, 这才放下来了些,可想着素了这么久的四爷才叫了两次水, 怕是有些不足吧?   他的担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慢慢消了个干净。   接连三日歇在李佳氏院子里以后, 第四天四爷就去了喜塔腊氏的院子, 也是叫了两次水。   等四爷唇角的燎泡再不见踪影时, 后院的女眷们放佛枯萎了许多年的花草,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里又开始鲜艳招展起来。   松格里喝了李佳氏和喜塔腊氏的茶, 心里头有些怔忪, 但到底是松了口气多一些。   她不是瞧不出四爷对她好像有了些别样的感情, 可是上辈子就将自己满腔爱意消耗了个干净的松格里, 不说四爷如何,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喜欢任何人了。   这算是一种庆幸, 也算是一种悲哀。   庆幸的是, 不爱上一个注定三妻四妾的男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悲哀的是,她两辈子都无法得到两情相悦的幸福。   可因为有日渐长开,并且一直还算活泼的弘晖,和活泼过了头的弘旸在,松格里也并不觉得难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到了九月份的时候,大清和俄国的边境终于传来了消息。   改进后里程跟俄国红衣大炮不相上下的红衣大炮, 到底是给了白毛子一个措手不及,还有那神出鬼没的□□和暗器,且不说有没有人丧命,就是无法防备都让俄国人胆战心惊。   接着尼布楚长官接到了大清的致歉函,虽明为致歉函,却字字句句强硬的反问去岁发生的反咬一口事件。   因为大清强硬的态度,俄国沉默了许久,还是选择了退让,并且特别客气的把两百个打鹿人送到了喀尔喀蒙古去。   俄国的妥协,让朝堂内外都欢欣雀跃的很,康熙心情也大好,虽然没有明里表扬四爷,可在颁金节上还是好好跟四爷说了一番话,并且赏了他几个庄子。   四爷并未因此而飘飘然,也没借机跟大臣们有更多的往来,凑上前想要试探的皇亲国戚家眷,也都被松格里淡淡挡了回去。   四爷两口子这宠辱不惊的态度,倒很是让皇亲国戚们说了些酸话,只是谁也没有大张旗鼓的传出来罢了。   等到了第一场大雪的时候,这股子放在四爷身上的关注,才算是彻底的落了下去。   但是一些聪明平时又不爱张扬的的大臣,到底还是将四爷看在了眼里。   拉藏汗杀死第巴事件是在九月份传进京城的,那个时候朝堂上都还为俄国的退让高兴着,都没特别重视这件事情。   可随后拉藏汗的在西藏强硬的作风,还是引起了朝廷内外的议论。   “雍亲王请留步。”王琰在这日下朝后,趁人不注意,笑呵呵的跟四爷打了个招呼。   “王大人有事?”因为从来没想过跟大臣交好,所以四爷的表情很平淡,这让王琰忍不住又高看了四爷一眼。   “微臣上次听了王爷对俄国一事的看法,特别佩服,这次对西藏……臣想讨教下王爷的看法,也算是拜托王爷为微臣解惑了。”王琰虽然已经官至工部尚书,却还是态度极为谦卑。   四爷倒是没拒绝,毕竟以前在查找资料的时候,他也没少麻烦王大人。   “自噶尔丹死后,策妄阿拉布坦势力大增,准噶尔军实力不容小觑,目前来看并不算安稳,因此对西藏,易安抚不易冲突,不然,若是策妄阿拉布有了不臣之心,怕是……到时候大清的敌人就不止一个了,这只是胤禛不成熟的想法,若王大人有何高见,就当胤禛什么都没说。”四爷跟王琰一边往宫外走,一边低声说。   说完后,他一拱手,朝自己的马车走了过去。   等四爷的马车都看不见了,王琰身边才又走过来一个人。   “怎么样?”富察·马齐用肩膀撞了王琰一下,笑着问。   “走走走,回家喝茶去。”王琰笑着并不回答马齐的话,只是往自己马车边上走。   就在马齐路过王琰马车车窗边儿上的时候,隐约听见了一声感叹:   “此鱼非池中之物啊,墩子,回去路上买条鱼,老爷我搀鲤鱼了。”   “哎!”跟车夫一起坐在车边上的墩子清脆的应了一句,让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非池中之物么?马齐笑着摇了摇头,心情很不错的上了自家马车。   到了第二个大朝的时候,关于西藏的讨论已经变得白热化起来。   “众爱卿有何见解?”康熙听底下热闹的很,笑着问了一句。   “儿臣觉得拉藏汗太过嚣张,应当派兵演练,适当震慑才是。”直郡王胤禔当先站了出来。   他一直都想带兵出去,在京城里待越久,他和太子之间的差距就越大,还是得多积攒军工,才能得到某些强硬派臣子的支持。   “臣附议,藏民想来对我满族和广大汉民态度敌对,拉藏汗对我大清也缺乏敬畏之心,决不能让他继续做大下去。”兵部尚书跟着站了出来。   “其他人呢?”康熙见四爷老神在在站着,并没有问他,只笑着继续问下面。   “回禀万岁爷,臣认为,拉藏汗适宜拉拢,不易起冲突。”礼部侍郎站出来单膝跪地回话。   “你且仔细说说看。”康熙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自噶尔丹死后,准噶尔部士气大降,前几年还算老实,可近几年,自策妄阿拉布坦继任大汗,却是又有些蠢蠢欲动之意,西藏和蒙古地势相接……”礼部侍郎朱子辰说到这里,低着头没再继续。   康熙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启禀万岁爷,臣也觉得朱大人说的有道理,若是大清对西藏态度过于强硬,怕是会给准噶尔可趁之机,毕竟他们游牧民族,并不介意是在哪里生存,或者扩大了版图,也并无不可。”刑部侍郎嵩祝也跟着跪了下来,朗声道。   直亲王皱起眉头,眼神不经意的看了眼兵部尚书萧永藻。   “启禀万岁爷,朱大人和嵩大人所言有理,只是从另外一个方面考虑,若是大清对拉藏汗态度太过和善,到时候拉藏汗对我大清无敬畏之心,起了别的心思,也是个麻烦,拉拢可以,但是震慑也不可少啊!”兵部侍郎赵永焱跪地道。   接下来有不少官员七嘴八舌,大家争执的厉害,康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未多说。   “此事朕还需要考虑,容后再议。”到最后,康熙并没有说出决定,只是给了这样一句。   下朝后直亲王脸色很难看,直接回了府里头,到了晚间才把八阿哥和明珠都请了过来。   四爷并不知道直亲王的心思,他回到府里就将邬有道请了过去。   “朱子辰和嵩祝一个是王琰的门生,一个是马齐一派的臣子,昨日王琰才问了爷关于拉藏汗的做法,今日这般回禀,未免太巧了些。”四爷对着邬有道,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两个人的意思。   “会不会是二位大人想要跟王爷交好呢?”邬有道摸着胡子思忖。   “他们一个是工部尚书,一个是武英殿大学士,为何要跟一个孤臣交好呢?”是的,四爷给自己目前的定位是孤臣,所以他拒绝了所有送上门的好意。   “呵呵……那自然是因为王爷您有值得他们交好的价值。”邬有道笑得玩味,看着四爷一脸我懂的样子。   四爷没说话,他不是不懂大臣们暗中下注的事情,可怎么看他都是最不可能的一个,王琰和马齐一直都是中立派,滑不留手,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呢?   没等四爷想出个所以然,苏培盛就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爷,正院儿里的李福海求见爷。”   “先生且回去休息,此事再等等看。”四爷挑了挑眉,送走了邬有道,才让李福海进来。   “奴才给爷请安,奴才恭喜爷,后院里喜塔腊格格有喜了,福晋请爷过去,说有事儿要跟爷商量。”李福海这回脸上的笑容倒是轻松地很,无论如何这都算个好消息,四爷总不会生气。   可四爷的神色也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说不高兴也不是,就是有些……复杂恍惚。   “知道了,就说爷晚膳前过去。”四爷坐在椅子上,过了会儿才吩咐。   “喳,奴才告退。”没得到赏,好歹也没挨罚,李福海特别干脆的退了下去。   等挨到了快晚膳的时候,四爷才神色淡淡的去了正院,虽然脸上神色沉稳,可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大拇指却转扳指转的飞快。   苏培盛只当没看见,小心翼翼伺候着四爷和福晋用完了晚膳,给几个奴才使了眼色,收拾干净了屋子里,就都退了下去。   “你要跟爷商量什么?”四爷开口才发现,他嗓子眼有点发紧,紧到都有些沙哑,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   “先恭喜爷了,喜塔腊氏已经有孕近两个月,臣妾是想着跟爷商量下府中女眷位份的事儿。”松格里脸上的笑容很温和,一点都不勉强。   可四爷仍然觉得不自在极了。   “按理说咱们府里头现在可以有四个侧福晋,可自打武妹妹被晋封后,府里头都是格格,时间久了也有几分不妥,不如这样,像是孩子大些的张妹妹,就晋封为庶福晋,若是有谁能生下小阿哥,也晋为庶福晋,有小阿哥的,等小阿哥大些再给她们请封,爷看如何?”松格里见四爷脸色还算平和,她带着笑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97章 遗憾(一更)   “就按福晋说的办吧。”四爷沉着脸带着自己都想不清楚的莫名情绪, 在离开正院前, 只扔下了这样一句话。   正好第二日,就是后院女眷前来请安的日子。庶福晋不入玉蝶,也没有朝服, 是否晋升只看府里头主子的意思即可,不需要跟宫里头汇报。   松格里当下就把给张氏晋位的消息说了。   “各位妹妹也不必着急, 只要是有了身孕,不拘男女,我都会替你们跟爷说,给你们晋位。”说完后, 见大家脸上都有些酸溜溜的, 松格里又放出了一个大消息。   震得后院的女人们,都在怔忪后,欣喜若狂起来。   尤其是喜塔腊氏, 她眼下已经有了身孕, 不到一年后, 她就是庶福晋了。   若是她生个小阿哥……想到这里,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垂着的眼眸中一片火热。   虽松格里怕有人因为眼红不老实, 并没有说侧福晋的事情, 但是生阿哥和格格, 肯定不会是一样的待遇,没看武氏被晋升为侧福晋,张氏才得了个庶福晋的位子么?   张氏欣喜的心, 也跟着落了下来,虽然脸上还有喜色,到底是淡了几分。   她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心里头却已经有了成算。   不单是她,只要还想着往上爬的后院女子,个个都是看似镇定,实际上摩拳擦掌,只待离开正院后,就开始好戏上场。   “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有孕,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你们张目,但若是因为眼红别人有孕,用那等子下三滥的手段危害府中子嗣,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们,小佛堂里可还空得很呢。”松格里很满意这些女人的上进,但是她还是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她是想要四爷府子嗣丰盈,并且把四爷的注意力从正院挪开不假,但是她并没有让府里头乱起来的打算。   什么手段都敢用的女人,往往就什么人都敢动,虽然弘晖和弘旸身边被她和四爷护的铁桶一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婢妾(妾身)谨记福晋教诲。”众女子都摇曳生姿的蹲下来曼声应诺。   不管心思如何,起码有宋氏和钮祜禄氏的悲惨例子在,眼下是没人有其他心思的。   接下来,四爷又久违的感受到了后院女人们挡都挡不住的热情。   即便他一直冷着脸,气压很低,仍挡不住汤汤水水和脂粉花香在自己身边打转。   许是已经经历过一次,许是心里藏着别的事儿,四爷并未像以前那般,新奇又享受后院女眷的追捧。   甚至因为被李佳氏拦住脚步,将她呵斥了一顿后,他心里头的郁闷怎么都关不住了。   当天晚上,四爷一个人在外院喝多了。   “去正院!”喝多以后,四爷带着满身酒气就想往外走。   “哎哟,爷……我的爷,您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福晋该是歇下了,不如明儿个等您酒醒了再去?”苏培盛眼见着四爷喝下了一坛子烈酒,因为他的习惯问题,不敢靠近,只在边上,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不等!现在就去!”四爷轻轻踹了苏培盛一脚,将他踹到一边,出了门就趔趄着正院走。   苏培盛见四爷还知道控制力气,内心纠结着,到底是赶紧爬起来扑打干净身上的饿尘土,拿着大氅就追出去了。   看样子,四爷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么醉,可无论如何,都腊月里了,喝了酒身上热,可别冻出个好歹来。   好在四爷到正院的时候,松格里刚洗漱完,正让明言给她通头呢。   听见门外的响动和请安声儿,松格里皱了皱眉头,没等她站起身出去,四爷就歪歪斜斜的进来了。   “都出去!”因为天气冷,四爷脸上还是白皙的很,只有两腮的地方有些微的红,他进来就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一句。   闻道四爷进来后满屋子浓郁的酒气,松格里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冲几个人摆了摆手。   等下人们都走了,松格里才站起身,给四爷倒了杯热茶:   “爷晚上喝这么多酒,第二天起来怕是要难受,一会儿让明谨给您煮些醒酒汤,您喝点儿,别耽误明天的要事。”   “爷没喝多,爷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总推爷去别人那里?你不是喜欢爷吗?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啊?”四爷上前抱住松格里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你是不是生爷的气了?爷听你的,去别人那里了,你也还不高兴?到底爷怎么做你才满意,你说!”   闻着耳边浓烈的酒气,松格里往另外一边偏了偏头,特别平静:   “臣妾知道爷没喝多。”   四爷揽着松格里的胳膊僵了一下,却仍然没有松开,只是把脑袋埋进了她的发间。   闻着她头发上清浅的香气,他心中郁闷和难受交织,说不出的煎熬。   “爷先喝杯热茶,坐下来烤烤火,咱们好好说。”感觉得到四爷双手的冰冷,松格里一点也没着急,只是拍了拍他的手。   在松格里的坚持下,四爷到底还是一头躺在了松格里的床榻上。   松格里皱了皱眉,上前替他把靴子脱了,拉过被子替他盖上了点。   见四爷闭着眼睛装睡,她突然觉得有些累,她不想跟四爷像猫抓老鼠一样,这么你来我往的斗下去了。   在她重新回来之前,已经作为游魂飘荡了三百年。   三百年间,见惯了悲欢离合,除了那丝执拗的恨和遗憾,该放下的她都放下了。   不然估计也没机会飘散在天地间,重新再来一次。   四爷……没她想象中那般坏,也不算个好的。   只是自认为守规矩,总是一本正经的坚持着有些可笑的原则而已。   但不管四爷好坏,她都没力气再跟这个男人有什么爱恨情仇,能够安稳的做一对平淡夫妻,就已经是松格里最大的努力。   “我就当爷真的喝多了,今天您问的问题,我都会回答您。”松格里将热茶放在床榻旁边的小几上,坐在床边,看着四爷闭着眼睛却还眉头紧皱的样子,轻声道。   “……曾经,我是很喜欢爷的,尤其是上辈子刚嫁给爷的时候。那时在家中看多了酸诗和话本子,对情啊爱啊,有无限的想法。爷掀开我盖头的时候,我特别欢喜,甚至欢喜到内心多了许多说不清的害怕。”松格里歪着脑袋会想起过去,唇角带上了一丝笑。   四爷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静静看着她。   “我小时候性子不好,大家都说,怕是将来会惹夫君不喜。所以嫁到南三所后,我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喜欢爷和控制自己的脾气。可爷……还是不喜欢我,更害怕之余,我只能将自己放得更加卑微,却没想到,只把爷推的更远了。”松格里忍不住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   “可我就是个执拗的性子,认定了什么,撞了南墙都不回头,所以……我不是个好母亲,也没有做好一个福晋的本分,也许前世的种种都是我该得的。”松格里咬了下嘴唇,没忍住眼眶有些湿润,过了一会就平静了。   “那个时候,我看不开,恨不能千刀万剐了李氏和钮祜禄氏,我即便是鬼魂,也是个执拗的鬼。再后来,看多了后世各式各样活的精彩的女子,当然,也有过得比我还不如意的,那时候我才看开。感情啊,不是说能有就有的,有时,只是早了一刻晚了一时的遗憾罢了。”松格里的神色越说越平静,甚至有了几分迟暮的安详,这让四爷的双手忍不住紧紧攥起来。   “回来后,除了报仇,我也想弥补。我欠弘晖的,也欠爷的。是我不好,所以我要做一个好母亲,更要做个好福晋。”松格里笑了笑,想到弘晖和弘旸,神色更好了些。   四爷的神色却更晦涩了几分。   “总推爷去别人那里,并非因为我生气。是因为两辈子以来的教育都告诉我,要做好一个福晋,就要忠言逆耳,劝着自家爷雨露均沾,让后院子嗣丰盈。”松格里说着垂下了眼眸注视着四爷。   “爷曾经也盼着自己的妻子红袖添香,也曾偷偷给福晋写过诗的。”四爷一开口,嗓音有些嘶哑,却仿佛全无酒意,他以从未有过的认真注视着松格里,每个字都说的特别艰难。   “所以说,我欠爷的,许是要欠爷更多了。过了这几百年,我累了,弘晖和弘旸就填满了我所有的感情,这里……已经没有办法再去爱谁。我知道爷要什么,可就像我说的,早一刻晚一时,究竟是错过了。”松格里冲四爷笑得温和,青葱手指指着自己的心口,神色间的歉意一点都不作伪。   四爷觉得酒意这会子才开始上头,让他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体不停的降落,仿佛没有终点。   松格里眼含歉意和遗憾的面容放佛成了另一个世界的风景。   “睡吧。”四爷闭上了眼,低哑的说了两个字,往里面躺了躺,翻过了身。   他还是喝太多了,四爷感受着自己胸口的难受,如是想着。   松格里躺在外侧,背对着四爷,闭上了眼睛,眼神中有恍惚,有追忆,也有遗憾,却唯独不再有难过。   明谨和明言听见屋里面没了动静,过了会子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把床帐放下后,只留了盏小灯,再度静悄悄退了出去。   昏黄黑暗的床帐里头,四爷和松格里背对背,距离甚至不足两拳,却硬是让四爷心中生出了咫尺天涯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感觉好像刚睡着,苏培盛就在外头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塔腊氏是最后一个有孕的后院女子啦~   虐不虐的,说实话作为万年单身狗,枸杞没啥发言权,我就这么一写,大家就这么一看吧。   起码枸杞幻想着要是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嘿嘿,表说我情商低~   情商高的,谁还当单身狗呢是不是?   下午六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绿豆汤 5瓶;1947842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震惊(二更)   第二日醒过来, 四爷只觉得仿佛被人拿锤子凿开了脑子, 还在不停的敲打着。   坐在马车里头,他一时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心里头更难受, 还是头更难受。   但很快他就没时间想这些了,朝堂上的氛围比前几日还要热闹。   康熙最终还是听了拉拢派的意思, 派礼部侍郎朱子辰作为钦差,远赴西藏给拉藏汗送去大清的贺礼和皇帝亲笔贺函。   直亲王脸色非常难看,下朝回到府里后,正好他刚娶不久的继福晋张佳氏有事找他商议。   见他脸色不好, 张佳氏很是殷切的上前想要关怀几句, 毕竟他们才大婚半年,彼此间还算是亲近。   “爷,臣妾瞧着您脸色不好, 可要喝一碗……啊!”神色娇柔的张佳氏话还没说完, 就被直亲王一脚踹了出去, 尖叫了一声,趴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   直亲王踹出去,才有几分后悔, 但见张佳氏半天都趴在地上不起来, 他心头更添了几分烦躁。   这继福晋比起伊尔根觉罗氏, 毕竟是差了些意思,不说眼色,就连气度都完全没法相提并论。   他前段时间暗地里把明珠和八阿哥叫到府里头, 是因为明珠已经查清楚了,王琰和马齐背后的大臣会主张徐徐图之,概因为四爷的一番话。   毕竟王琰和四爷实在乾清宫前头不远的地方说的话,并没有刻意避着人,这倒是不难查探。   因为八阿哥一直以来性子比较温和,又长袖善舞,所以关于拉拢大臣的事情,直亲王都是交给八阿哥胤禩来做的。   他让胤禩暗地里跟大臣们亲近,准备想法子陷害四爷一把,却没想到今天在朝堂上,胤禩和他拉拢的大臣们一声不吭,直接让王琰他们所在的中立派占了上风。   中立派站了上风,直亲王倒是无所谓,毕竟对他来说没什么妨碍,可怕就怕对方偏向四爷。   下朝后,他拉住八阿哥想要质问他,却被胤禩笑着推搪了过去,毕竟人多眼杂的胤禔憋着一肚子气也没好多说。   可是上了马车后,他越想越不对劲,再想起八阿哥说的话,他不算笨的脑子才转过弯来。   好个温润君子廉郡王,他这是被胤禩挖了墙角,准备自立门户了啊!   这种认知再加上最近的事事不如意,让胤禔听到张佳氏不懂眼色的问话时,到底是没忍住发作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见张佳氏还趴在地上没起来,胤禔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再一看,她身下好像红了一片,他心头就是一个咯噔,脸色立马变了。   “快叫太医!”他上前一步利落的抱起张佳氏,大喊了一声。   见她已经脸色苍白的晕了过去,而她身后是慢慢扩大的红色痕迹,胤禔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是爷不好,爷今儿个……实在是太过烦躁了些,福晋放心,孩子……还会有的。”   待太医一顿忙碌后,张佳氏掉下来一个还不算成型的小阿哥。   胤禔一脸愧疚的坐在张佳氏床前,语气特别温和。   “不怪爷,都是臣妾不小心,爷别生气了,千万保重身体。”张佳氏羸弱白皙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拍了拍直亲王的手安慰他。   等胤禔心头安定下来,离开正院后,张佳氏才面无表情的拿打湿的帕子,将刚才拍打直亲王手的每根手指,都擦得一干二净,随后将帕子扔到了地上。   “拿去烧掉。”   “主子……您这是何苦呢?孩子还会再有的。”张佳氏的奶嬷嬷见小丫头拿着帕子扔到了火盆子上,才红肿着眼睛上前劝说。   其实她也瞧不上直亲王,在家里头拿女人撒气的男人,在外头出息又能有多出息。   可自家主子毕竟嫁的是皇子阿哥,真受了委屈,没人能有那个本事替她张目。   若是不自个看开些,怕是会活的更艰难。   “我知道孩子还会有。”张佳氏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作为本土满洲女子,失去孩子,她心里头很痛,可更多的是恶心和冷静。   她以为就算直亲王脾气急,可到底还算是个良人,起码府务一直都在她手里头,虽然几个嫡女和嫡子对她态度都不算好,但也没有太过分。   她要的并不多,福晋的尊荣,夫君的体贴,和聪明的孩子……   从今天开始,她要的就更少了。   为了福晋的尊荣,她必须生下嫡子,可那个男人……呵!谁爱要谁要吧!她虽然家世不如伊尔根觉罗氏,但她有一点比那个女人强。   废物……在她这里永远都是废物,她绝不会有任何一点多余的奢望和期待。   虽然付出的代价沉重了些,可好在……她还年轻,她耗得起!   直亲王府里头,因为直亲王怒气并没有消,福晋还流产了,所以气氛并不算好。   就是八阿哥那里,因为今天算是正式跟直亲王撕破了脸,两口子脸色也都不算明朗。   毕竟直亲王势大,若是……二人心中充满了戒备。   倒是四爷府里头,不管外院如何,起码正院里是一片欢乐的。   “你……真的有了那里啊?”松格里早就把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下了明谨和明言。   看着李思敏回来站在她面前,更有亭亭玉立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替他高兴。   几个人闲聊了会儿,松格里不停的看着李思敏,到底是没忍住,红着脸把好奇了很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嗯?哪里?”李思敏一边唇角微勾,带着点儿坏笑问。   “就是……就是……这里嘛。”松格里脸上飞速的红了起来,她笔画着自己的胸口,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道。   明谨都不用说,连明言都没人住红了脸颊。   “哦……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是吧?不过……”李思敏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娉婷的上前了几步。   “说多少不如你亲自感受一下不是?”李思敏抓起松格里的双手,直接摁在了自己身前。   松格里呆滞的感觉到触手的光滑和柔软,光滑的是衣服,柔软的是……她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明谨和明言更是呆了去,连脖子都红的发紫……   这……哪儿有女人碰女人那里的呀!哎呀!李姑姑实在是太不害臊了!   “额娘!”门口传来弘晖的大喊,松格里呆呆的转过头去,只见到自己九岁的大儿子,满脸震惊。   “额娘,你在跟李姑姑玩游戏吗?”弘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看弘晖,再看看松格里,搞不懂两个人怎么都那么奇怪。   “啊!!”松格里突然松手,甚至因为松手太快直接往后仰倒在软塌上。   “你要死了是不是!是不是?”松格里坐起身,满脸通红的拍打着李思敏的胳膊,李思敏笑得腼腆。   “额娘,我也要玩!”弘旸完全没能感觉得出来屋子里的不对劲,看着大家‘兴奋’的脸都红了,他在正院里天天进学无聊的情绪才有些放开来。   “咳咳……弘晖你们今天回来的够早的哈?”松格里稳下心神,才看见弘晖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有些不自在的问。   “……今日比昨儿个晚了一刻钟。”弘晖不知道该说什么,弘旸因为够不到李思敏的胳膊,在旁边抱着他的大腿,一边往上爬,一边不乐意的回答。   “……嗯,那你们也该饿了是吧?快,明言,让李福海赶紧传膳。”松格里有些气虚的吩咐。   虽然上辈子看过的女人和女人……比这个更过火的多了去了,可毕竟亲自体验,还是大姑娘上花轿……   尤其是不知道弘晖到底在想什么,一脸奇奇怪怪的样子,她更有几分不自在。   “额娘,等等要吃糖醋鱼!还要吃五香仔鸽,嗯……再来个酱牛肉吧!”因为李思敏一直笑着不说话,也不配合弘旸,他听到松格里的话,立马觉得自己饿的不行,赶紧下来跑到松格里面前开始点菜。   “……吃太多肉不克化,还是要多吃点青菜。”松格里看着好像又肥了些的小家伙,有些复杂难言。   看看旁边因为在长个子而越发清瘦的弘晖,再看看弘旸,被衬得更加土肥圆。   若不是有四爷遗留下来的颜值打底,怕是要丑的没法儿看了。   当然,在刚进门的常嬷嬷眼里头,弘晖和弘旸那都是俊朗又可爱的。   她听到了松格里的话,赶紧笑着上前:   “主子放心,大阿哥和三阿哥爱吃的,奴才都吩咐了,没忘了搭配些清粥和炒菜,大阿哥还是太瘦了些,可是得好好补补。”   “嬷嬷,等等也瘦了。”弘旸瘪了瘪嘴,冲着常嬷嬷皱着眉很认真的强调。   “……那……一会儿三阿哥多喝碗鸡汤好不好?”常嬷嬷沉默了一下,才艰难的回答他。   即便滤镜超强的常嬷嬷,也实在是不能违心的说三阿哥瘦了这句话。   自打这位阿哥出生起,就一直是竖着横着都在增长的,从来没有哪个落下过。   “滚滚没事儿吧?刚刚额娘跟李姑姑闹着玩儿呢。”用完午膳后,松格里见弘晖一直很沉默,故意叫错了名字。   可弘晖竟然没有反驳:“儿子没事儿,儿子带三弟先去午睡了。”   “都怪你!孟浪的没边儿了,养好一些,赶紧滚回鬼见愁那里去!”待弘晖和弘旸走了以后,松格里才翻着白眼对特别自在的李思敏抱怨。   “这一开始不是福晋问奴婢的吗?”守着常嬷嬷,李思敏收敛了许多,话也说得温婉。   只是这话却让松格里噎的不轻,狠狠瞪了他一眼,进屋午睡去了。   “滚滚滚,跟着弘晖,看看他和弘旸身边最近有没有不安分和不干净的!”   被松格里和李思敏谈论到的一大一小两个家伙,正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滚滚,你怎么了?”弘旸一下子滚到弘晖旁边小声问。   “没礼貌,叫哥哥!”弘晖不想理会在他身边滚来滚去的小家伙。   “滚滚哥哥,你不高兴啊?”弘旸翻了个身,朝另外一边滚去。   “等等,你说……额娘是不是喜欢李姑姑啊?”弘晖犹豫了一下,实在是没人可以聊,还是凑到弘旸身边,特别小声的问。   “肯定喜欢啊!”弘旸笑嘻嘻的回答,让弘晖一下子白了脸。   “我也喜欢李姑姑啊,李姑姑多好玩儿啊,她不在府里头,都没人陪我玩儿了,你难道不喜欢李姑姑吗?”弘旸鼓着腮帮子,很是不解的看着弘晖。   看着自家这个鼓起脸来,连眼睛都快找不见的亲弟弟,弘晖特别后悔自己刚才问出口。   就是闷在心里头,也比跟这么个小棒槌说要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思敏再有三年就要变成大姑娘了,邬先生突然觉得胸口一凉~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99章 试探(一更)   很快时间就到了康熙四十五年的一月里, 仓央嘉错被废一事,倒是让朝堂内外都更加赞同康熙年前的决策了。   仓央嘉错是第巴桑结嘉错所立的六世**喇嘛, 桑结嘉错被杀后,仓央嘉错更加耽于酒色,放荡不羁,日益为拉藏汗所不满。   于是, 刚刚得到大清政府安抚的拉藏汗以臣子自居上奏,请求朝廷废掉仓央嘉错, 诏准由他另行寻认的意希嘉错为**喇嘛。   这让康熙龙颜大悦,毕竟能让西藏归于大清版图, 认同大清的统治地位, 对于康熙这个皇帝来说, 也是个不小的功绩。   康熙一方面派人往封拉藏汗为“翊法恭顺汗”,一方面颁旨废掉仓央嘉错, 并敕谕拉藏汗将仓央嘉错解送北京。   明珠能查到的事情,又是发生在宫里头的事,眼线无处不在的康熙自然是知道,王琰和马齐一派之所以坚持安抚政策, 是四爷在其中起了作用。   所以,在正月里的乾清宫大宴上,康熙直接大手笔赐了四爷许多珍贵的赏赐, 这让太子整个新年期间脸色都不太好。   并非他狭隘,他并不是缺少这些黄白之物,只是万岁爷赏赐背后的含义, 可臣子们模糊不明的态度,让太子意识到,四爷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比他想的还要大。   “四弟,你可还记得在江南时曾经跟孤说过的话?”太子出来散心时,正好碰到四爷出来更衣,随即拦下他轻声问了一句。   “臣弟一日不敢忘,敢问二哥,可还记得臣弟曾经说过的话?”四爷很是喝了些酒,本就有些郁闷的他,比平日里感性了些,拱着手同样低声问道。   “孤是太子,也是大清将来的主人。”胤礽没有回答四爷的问题,他眯着眼意味不明的宣告了一句。   四爷心头的火热渐渐冷下来,他比太子更懂这句话的意思。   “臣弟记住了,臣弟先告退。”四爷甩了甩袖子行了个礼,挺直腰板走进了乾清宫。   背后太子冷冷看着四爷的身影,过了许久才转身向外走去。   这个年,直亲王过得极不痛快,四爷虽然看起来荣耀加身,却也没能好到哪儿去。   每天回到府里,他都会闷在书房,后院也不去,酒也不喝,天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让苏培盛担忧的很,还隐晦的跟邬有道提了几句。   邬有道跟四爷聊过几次,对此并没有太过担心,无非是男欢女爱的事情和朝堂上的琐事,等过些日子,就能好起来。   他现在上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弘晖身边那个因病出府修养的李姑姑,突然回来了。   按理说,一个因为生病被移出府去的姑姑,是不太有可能再回来的,又不是奶嬷嬷。   可李姑姑不但回来了,大阿哥和三阿哥身边的人,还都对她如同过去那般……恭敬又顺从。   话说邬有道以前都没注意到,现在想起来,满脑子都是疑惑。   只是个伺候的姑姑,按理说身份应该是比不过奶嬷嬷的,而且她是大阿哥身边的姑姑。   可一直以来,大阿哥和三阿哥身边的奴才都对她言听计从,他已经看见了不止一次,这位李姑姑对着三阿哥的奴才吩咐的顺手。   所以等遇到了机会,他到底是没能忍住问上一问。   “见过大阿哥和三阿哥。”这日见弘晖带着三阿哥,身边只有个小太监的时候,邬有道在门口拦住了他们俩。   “见过先生。”弘晖特别礼貌的还了个礼,一旁弘旸听见哥哥的称呼就耷拉下来了眉眼。   又是先生,想来应该也是无趣又可恨的!   “两位阿哥这是回正院用午膳?”邬有道看着弘旸的样子,忍俊不禁的问。   “正是,先生可曾用了午膳?”弘晖点点头,客气的问了一句。   “这……无人陪伴,午膳可有可无啊,不知道先生托大阿哥问的事情……”邬有道摸着胡子笑眯眯的感叹了一句,不经意又隐晦的问。   “咳咳……那个我已经问过姑姑了,她说额娘院子里并没有一个叫思敏的姑娘。”弘晖脸上红了红,凑近邬有道低声道。   “哦?不知可否亲自见见李姑姑,许是邬某跟姑姑形容下这位姑娘的样子,姑姑能想起来些什么呢?”邬有道遗憾的表情特别真诚,让弘晖为难了一下,还是没忍心拒绝。   毕竟先生年纪也不小了,再没有夫人……就要老了吧?   “那我请姑姑下午过来见先生。”弘晖点了点头,这才带着百无聊赖有些着急起来的弘旸走了。   “他说……要见奴婢?”李思敏挑了下眉,这位邬先生这么勇敢的么?   他还没来得及找上门,这位先生倒是迫不及待了。   “呵呵……好啊,奴婢一会儿就过去。”李思敏唇角的笑容,不知怎的,竟让弘晖莫名有种替邬先生捏一把冷汗的感觉。   等弘晖死拉硬拽着恨不能咬他一口的弘旸进了学堂,李思敏就收拾好了自己,端着个盘子,敲响了邬有道的院门。   “奴婢见过邬先生。”待在院子里见到邬有道以后,李思敏低垂着修长的脖颈儿,声音刻意放低,颇有几分缠绵悱恻之意,让邬有道和伺候的小童都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姑姑多礼了,请坐。”邬有道勉强保持着自己仙风道骨的样子,笑着请李思敏坐下。   李思敏低着头翘了翘嘴角,从善如流的坐在了邬有道对面。   “听说先生对一位叫做……思敏的……姑娘情根深种,无法忘怀?”李思敏见小童退下后,极其自然的把自己带来的酒和菜摆上,一边给邬有道斟酒,一边柔和的问。   “这……是邬某孟浪了,实际上邬某只是远远见过这位姑娘一面,只是……确实一见钟情,无法忘怀,这才不得已请姑姑上门。”邬有道喝了一杯酒,才恍惚着回答了李思敏的问题。   说完他才有些怔忪起来,说好的试探,怎么就突然喝上酒了呢?   “一见钟情……呵呵……那奴婢自然是得帮先生一把。”李思敏挑起眉头,忍下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道。   “不知先生见到的这位姑娘到底是何模样?”他好整以暇的看着邬有道问。   “这……邬某只远远见了一眼,不敢唐突佳人,只记得约么是个瘦削的身材,大概双十年华……这个,其他的邬某就有些记不清了。”邬有道几杯酒下去,眼神有些迷离起来,脸上也有了几分热度。   “哦?这样啊……”李思敏缓缓站起身,摇曳生姿的走到邬有道身边,替他斟了一杯酒,在他耳畔低声道:   “可我听先生的形容,怎么这么像我呢?”她歪着头,极为暧昧的看着邬有道,用柔媚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吐出了这句话。   邬有道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已经满是醉意的眸子,惊讶的看着李思敏:   “姑姑芳名是?”   “呵呵……我只说一次,你可记住了……我叫……”李思敏的声音越发低缓,更见娇柔,让邬有道都觉得恨不能醉在这动人的声音里。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醉在了这动人的话语中,朦朦胧胧间,只看见一个摇曳的身姿,不急不缓的模糊在视线里,直到他阖上眼眸,仍然在他的梦里头晃悠。   “先生……先生?”邬有道是被自己的小童喊醒的,一睁眼他就发现自己只穿着中衣谁在自己的床榻上。   “唔……怎么了?”邬有道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深沉,连身上都有几分放松。   “您这一醉就醉了一下午,王爷那边请您过去呢。”小童笑嘻嘻的道。   “哦……啊?我醉了一下午?”邬有道点了点头,坐起身的时候才有些惊讶的问。   “我不是跟李姑姑……聊天呢吗?”   “是啊,您跟李姑姑倾诉您对那位神秘的姑娘有多喜欢,到最后甚至抱着李姑姑不肯撒手,还是李姑姑把您送进卧房的呢。”小童捂着嘴偷偷笑个不停。   “……那我这衣服?”邬有道只觉得自己后背冷汗都下来了。   “是李姑姑伺候的您,您不要奴才靠近啊!”小童快言快语的回答,没看见自己回答完以后,邬有道瞬间苍白的脸色。   这……一个女子给他脱了衣服,这对紧守男女大防的邬有道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再有……酒后他跟这位李姑姑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竟然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他只隐约记得,这位李姑姑让自己记得她的名字,李月……李月什么来着?   邬有道整个人几乎是恍惚着飘进了四爷的书房。   “先生这是……喝多了?”四爷惊讶的看着邬有道,邬先生爱喝几杯四爷是知道的,但是为了保证才思敏捷,他从未喝多过。   “……王爷,福晋身边的思敏是谁,许是难以查探,但是……福晋身边的能人,邬某倒是见到了一位。”邬有道行过礼后,继续苍白着脸恍惚着坐在四爷面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正在松格里院子里吊儿郎当汇报的李思敏,突然打了个喷嚏。   “哟~许是这位先生醒了,□□叨我呢。”李思敏笑的得意又张扬。   “我说,你这般作弄邬先生,真的没事儿吗?”松格里笑得肚子都有些痛,她好不容易才歇过一口气来,才带着几分担忧问。   “你也太小瞧苗老太了,南国南国,最恨相思,最是相思,再不闻旧事。”李思敏唇角勾着一抹坏笑,摇了摇头。   “再说,既然他都已经怀疑了,你身边有个能人,也不算奇怪,没有才会无止无休。”   作者有话要说:  邬有道:我这是被李姑姑调戏了?   李思敏:不是你对我一见钟情么?   邬有道:……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吃吃吃的雪莲果 10瓶;猫与花花、瑞华坊阿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反省(二更)   “福晋身边有个能人, 不算奇怪,许是爷理解错了。”因为松格里的话, 四爷还有些低沉,他不想多聊这些事情。   转而跟邬有道聊起过年期间太子的事情。   “太子……这是跟王爷生分了啊,王爷可得注意,既然已经起了嫌隙, 还是得注意,别让血污泼身才是, 如果可以,不妨顺着太子一二。”邬有道把纷乱的思绪晃出脑外, 认真道。   “有些时候, 王爷……可以不必太过坚持。”邬有道其实并不是很认同四爷这种锐意进取, 毫无后退条件的态度。   皇位之争,或者说上位之争, 本就是今天还是朋友,明天就能笑着捅刀子的关系,若只是一味坚持,很容易过刚易折。   “……爷心中自有打算, 先生不必多说。”四爷想起松格里对他娓娓道来的后世那些……可怕和繁华,还有战争和耻辱,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眼睁睁看着大清一步步走向灭亡。   若太子能做个明君,他愿意尽忠职守,甚至替太子开拓疆土。   可若太子依然如同上前世那般, 少不得……如福晋所说,那个位子,还是要争上一争的。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四爷在朝堂上一直是低调却尖锐的,这不只是让康熙对他另眼相看,众皇子和大臣们都暗流涌动。   可是毕竟有康熙压着,也有直亲王和太子日益加剧的储位之争,几乎是动一发就会打破整体的平衡,谁都不敢先动一步。   所以直到康熙四十六年的南巡,水面下都一直是平静又诡异的状态。   可这样的状态到底持续不了太久,还是很快就被打破了。   第六次南巡南下到扬州途中,康熙突然莫名其妙的大怒,谁都不知道原因,只是都战战兢兢,伺候的更加小心翼翼,唯恐一不注意就掉了脑袋。   “回爷的话,是廉郡王派人暗地里联和了通州通判李复,将河北沧州、河南许州知府的贪污受贿证据,一并摆上了万岁爷案头,但目前为止,所有证据都指向太子一派内部发生矛盾,自相残杀,廉郡王没有露出任何痕迹。”李逸桐站在船舱的阴影里低声禀报。   身穿黑衣的他,几乎让人看不出船舱中,除了四爷还有个人站在这里。   “我知道了,先静观其变,老八那里,不需要靠的太近。”四爷淡漠的回了一句,手上翻着的古籍,没有任何一丝波动。   李逸桐静静行了个礼,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就在李逸桐跟四爷汇报的时候,汇报的主人公八阿哥胤禩正在自己船只的甲板上对着江影独酌。   “爷,现在夜里还凉着呢,您且回船舱喝可好?”八福晋郭络罗氏见胤禩脸上的淡漠和恍惚,有些心疼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爷现在……需要吹吹冷风,才能按下心里的思绪。”胤禩僵硬的勾了勾唇角,看着漆黑泛着亮光的江面,不自觉想起还在宫里的额娘。   胤禩随了良妃的长相,除了漂亮的九阿哥外,他应该是众皇子里头最英俊的一个,同时也是身份最卑微的一个。   因为他的额娘出身内管领,也就是辛者库,世人听到辛者库都以为他额娘是罪人之后,他凭白就成了卑微之身。   谁曾记得,他额娘也是大清立国前投靠并且立国功的半个佐领之后,不然就算他再出色,皇上也不会册封她为妃。   不过是因为辛者库工作低微,比不上包衣世家,他额娘就凭白比德妃身份还要低微。   小的时候很难见到良妃,所以他都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去看,可是那个美的天仙一样的额娘,几乎从未笑过,即便是封妃的时候。   他知道,额娘是为了他,为了家族,觉得自己给他们蒙羞了。   可这并不是额娘的错不是吗?长得好看也不是额娘自己选择的,躺上龙塌更非她可以做主的。   怎么他就连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出身都比不过了呢?他从未觉得自己出身卑微,可却日日为了额娘的执念计较着所谓的卑微。   那么……如果他把最尊贵的一个皇子拉下马,成为大清的主人,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要被他来书写了呢?   因着这个执念,不管手下沾染多少鲜血,他都在所不惜。   郭络罗氏没有过多劝说八爷,她知道这位爷在狡诈狠辣的背后,还有颗柔软的心,会为了自己的罪孽痛苦,既然她是他的妻,那这份痛她陪他一起受着。   康熙的怒火并没有因为南巡的顺利,甚至当地官员及无数学子的追捧而削弱。   在回到紫禁城后,没办法直接问罪太子的康熙,直接拿在大清肆意干涉民众信仰的天主教徒开了刀。   “传朕旨意,所有天主教徒一律赶出大清,不允许他们干涉百姓习俗和信仰!”   “皇阿玛请三思!”四爷听完直接跪地请求。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万岁爷的发泄之举,并不可能把所有西洋人都赶出大清国土。   可是因为康熙身上的低气压,大臣们都不敢开口,只想等着万岁爷消气之后再徐徐图之。   可四爷不觉得这是个可以反复的事情,大清所有的统治阶级之所以觉得这件事情是可以徐徐图之,甚至朝令夕改的,无非是因为他们觉得西方只擅长数学和奇工巧匠而已。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西方正在飞速发展,离他们第一次质的变革不过也就还有几十年。   若是不从现在开始就抱着认真的态度对待西方文化,将来的耻辱,大清背定了。   “哦?你有什么见解,可以说一说。”康熙把茶盏重重放在龙案上,冷冷看着四爷问。   “回皇阿玛的话,利玛窦定下的规矩,其实与我大清习俗和传统文化并未发生冲突,若是西洋人能够遵守规矩,并且去官府进行报备,儿臣觉得应该允许他们留在大清,享我大清子民该有的权利。”四爷跪在朝堂上,沉稳的回答。   “你觉得这群西乡人在我大清有传教的必要?”康熙脸色更难看了些。   “回皇阿玛,西方有他们独特的先进之处,只有互通有无,才能保证我们知己知彼,立于不败之地,若是我们不能从根本上重视这些西夷,只怕会造成隐患。”四爷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康熙。   “况且,我大清的立足之本,难道不是兼容并济,去伪存真吗?”   “放肆!朕看你是好日子过久了,开始忘本了!给朕滚回去反省!”康熙嘭的一声拍在龙案上,怒视着四爷。   虽然他重视汉人文化,可他对满族的统治地位和根深蒂固的优越之姿是骨子里带着的,他不可能允许有人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四爷的话让康熙不禁想起,若不是这所谓的兼容并济,自己怎么会为了安天下百姓的心,而选择了……那么早立下太子,弄得他现在进退两难。   四爷身上的荣耀,本就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坚定站在太子身后,眼下不能明着处置太子,撸了四爷的所有差事,让他滚回家给太子看,还是可以做到的。   实际上太子虽然面上阴沉,但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莫名的愉悦感。   朝臣们悄悄彼此使着颜色,到底是有些内心动荡起来。   只有王琰和马齐,看见四爷很平静的叩头跪谢皇恩,内心摇着头苦笑,却谁都没理会自己一派的臣子,只老神在在站在原地。   所以中立派的臣子们稍微骚乱了一下,马上平静下来,再不见动摇。   其实四爷在说出自己的谏言时,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对南巡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他比八爷了解的还要清楚,他知道有几天皇上大发雷霆,谁也不见,是因为气得晕了过去,休养了好几天。   在这种情况下,想起明年发生的事情,他越发想要远离朝堂。   不管他要不要坐那个位子,起码在太子储君位子不稳的时候,圣宠优渥又有影响力的他,不能出现在这场风波当中。   四爷没了差事,自然就有大把的时间跟松格里耗上了,因此在几乎是清心寡欲了近两年的四爷,又开始流连正院。   在南巡的途中,四爷一直在回想跟松格里的相处,平日里在府里还好说,虽然他不曾去过正院,还是知道福晋就在不远的地方。   在南下的途中,离京城越远,四爷就越发难以入眠,每每梦里头都是笑得一脸遗憾的福晋。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了,在伤害了她一辈子,她再不肯接受自己以后。   他知道,自己犯过许多错,他也能看得出松格里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所以即便发现了自己的心思,他却更难受之余,即便日日去正院,却从不曾提起只言片语。   于是,在四十六年的初夏里,松格里发现四爷总是看着她若有所思。   “爷……最近可是有心事?”松格里在这日晚膳后,见四爷端着茶杯又打量着她出了神,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只是没睡好而已。”四爷话中有话的道,却并没有回答松格里的问题。   “今年又是选秀年,过了小选的秀女们,都住进储秀宫了,若是爷觉得妹妹们伺候的不好,臣妾去额娘那里……”松格里当做什么都没听出来,淡淡的岔开话题,却被四爷打断了。   “不必了,爷现在在府里反省,不宜多事,今年府里头不会进人。”四爷知道松格里装作听不懂,他也没有强求。   松格里见问却问不出什么,遂也不再问难自己。   “天色已晚,臣妾身子不适,喜塔腊妹妹那里的四格格过几日就满周岁了,不如爷过去看看?”松格里温婉的笑看着四爷。   “好,爷先走了,你不必出来。”四爷点点头,从善如流的站起身,出了正院。   “主子,爷去喜塔腊格格那里坐了会儿,又回外院了。”明言在一个时辰后走进西厢房,跟松格里轻声汇报。   松格里皱了皱眉,四爷这段时间太奇怪了些。   他几乎每天都要来正院,一开始的时候松格里还要费尽心思,想些比较像样子的借口让四爷走。   到现在为止,快一个月的时间,松格里都直接用起了身子不适几个字,四爷还是没有任何意见。   她推他去谁那儿,四爷就去谁那儿坐坐,但是仅止于坐坐,然后回外院休息,周而复始,这让松格里有些看不懂了。   “主子,若是爷再来,您不如留下爷看看,奴婢冷眼瞧着,这两年下来,爷是真的对您上心了呢。”常嬷嬷忍了这么久,听了快一个月的汇报,她都服了四爷的好脾气,忍不住替四爷说话。   松格里神色淡淡的,一句话都没说就去歇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十二点见哦~   上了好榜单好高兴,所以枸杞准备日万一下试试~先给我两天时间存存稿,周六日三更哈~   周一……嗯,周…周日咱们再商量~   有个特别好玩儿的文,枸杞想写,先放出来小仙女看看感兴趣的话可以预收哈子哟~   《谁说嘴硬没人爱》文案——   沈小倾觉得自己上辈子之所以活的那么失败,不是因为她嘴硬,而是因为她心软。   这辈子……呵呵……   【采访现场】   记者:听说你从小到大都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沈小倾:造谣!我高一化学考9分,这个锅我不背!   记者:……   【颁奖晚会现场】   对手:听说你是耿直girl人设?   沈小倾:放屁,我明明是百变女郎,没有人设!   对手:……   【演唱会现场】   粉丝:倾倾我们爱你,你唱的太好听啦~   沈小倾:我是一个被唱歌耽误的好演员,我该去混演艺圈的!   粉丝:……   听说沈小倾一点都不清纯满嘴小火车,   听说沈小倾肆意妄为连投资商爸爸都不在乎。   听说沈小倾在片场打影帝!   听说……   粉丝只觉得这一届的爱豆实在太难粉了……   所以她粉丝多,黑粉更多,还天天精神满满为黑沈小倾而奋斗。   小火车投资商影帝忍不住发微博:   你们就承认她说什么都对不行吗?我真的很着急转正!   黑粉:……   任性自我重生女VS腹黑老干部影帝 第101章 偷听(一更)   第二日四爷再来正院的时候,松格里就决定要直接问问四爷。   总这样时间久了, 她怕四爷的耐心没了以后, 两个人关系更糟糕。   晚膳过后, 常嬷嬷带着人跟苏培盛一起出了门, 又留下了夫妻二人单独谈话。   “你有话要跟爷说?”四爷内心有点小激动,但面上还是淡淡的, 只喝茶的速度忍不住快了些。   “爷这些日子,是在做什么?臣妾有些看不懂。”松格里也没准备绕弯子,注视着四爷淡笑着问。   “爷只是想,取得你的原谅。”四爷见松格里真诚, 他也不想隐瞒,许是二人之间说开,才有继续的可能……   “爷知道自己过去做的不好,你……我们二人都有问题, 爷……心悦你, 所以爷想试试看, 以真心换真心。”这话四爷说的很艰难, 对一直理所当然享受着后院女眷殷勤伺候的他来说, 这样明晃晃的告白,无异于把自己的七寸摊开在别人面前, 将生死都付之他人。   松格里听了,并没有感动,她低垂的眼眸中,只有几分无奈和……可笑。   “臣妾跟爷说过后世的见闻, 有件事情没跟爷说过。”即便是不想跟莫名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的四爷继续纠缠下去,可她从未想过要跟四爷撕破脸。   毕竟她在的这个时代,注定了四爷就是这个府里的天,她即便不想跟四爷做和美夫妻,也只有敬着他的份儿。   所以她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组织语言想着怎么跟四爷说。   “后世即便有许多东西值得爷学习,可有一样爷大概是不认同的,那就是女人跟男人的地位,是平等的。”松格里抬头仔细看着四爷,神色温和。   “他们有种说法,叫做女人可顶半边天。在那个时代,女人可以抛头露面,出去做活计,养活自己,哪怕是到了而立之年,想成婚就成婚,不想成婚,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松格里想起后世见到的那些独立自强又活的精彩的女子,还有些淡淡的羡慕。   “即便是嫁人生子,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与夫君一起甚至代替夫君外出打拼的比比皆是。在那里,女人的权利很大,可以参政,可以经商,甚至可以休夫。”松格里看着因她的话皱起眉头的四爷,有些理解他的感受,她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   从那个号称民国的时候开始,连皇妃都能休了皇帝,就更不用说往后的时光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一夫一妻制,没有侧福晋,庶福晋,格格和侍妾,更没有通房,那都是不合法的,若是妻子发现夫君有了外室,或者跟其他女子有了纠葛,是可以告朝廷选择离婚的,只要证据充足,就一定会胜诉。”松格里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个男人净身出户的离婚官司,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和向往。   如果她也能这样……那她早就带着孩子跟四爷和离了,绝不会说些自己的想法,还要顾虑着他的感受。   “所以……福晋是希望爷……遣散后院?”四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哑着声音抬起头看着松格里。   “呵呵……”松格里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就算爷肯,臣妾还不想死呢。”   “那……”   “臣妾的意思是,见多了那样自由自由的女子,不管是做爷的妻子,还是投胎转世,能有机会自己活得潇洒,这都是臣妾的命,不怨任何人,臣妾心中只有坦然。”松格里这话说的特别真诚,却让四爷觉得难受。   “臣妾在天地间飘荡了几百年,凭借的……无非就是看不开和执拗,现在臣妾看开了,该说的都跟爷说过,不管是现在的境地还是臣妾的奇遇,都导致臣妾没办法接收爷的心意。”松格里说完这话,见四爷脸色暗淡,怕他理解有偏差,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可是爷放心,臣妾一定会做个合格的福晋,为爷管理好后院,让爷无后顾之忧。”   再多的,她是真的无能为力也接受不来了。   俗话说,锦衣玉食惯了,除非被逼到极限,不然怕是很难接受破衣陋室,在感情上亦然。   “爷知道了。”四爷没说别的,他今天的所见所闻,不亚于听到大清国破家亡时的感觉,实在是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又……心中难受至极。   他只是转身出了正院。   四爷虽然无法这么快接受这些内容,可他却理解松格里的想法,这无疑是更让他胸中郁闷的地方。   松格里见四爷还算平静的离开,也没有多想。   无论如何,既然说开了,她就做好了所有的打算,现在在府里头,她算是一人独大,有李思敏在,她也掌握了整个府里的动向。   即便四爷接受无能,待她不同以往,或者宠妾灭妻,她也不至于被动到任人欺负。   再说弘晖现在都已经十岁,再过几年他就能独当一面了,四爷不可能会放任嫡子不要,让庶子上位,他的教育和信念都不允许。   所以松格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她很放松的喝着消食茶,躺在榻上看起话本子来。   她完全没注意到,有个小小的身影,从窗户根儿上慢慢的蠕动一下,停下来听听动静,再蠕动一下,再听听动静。   小手捂着嘴巴,肥肥的身子躬起,像极了肥硕的大老鼠。   等到离松格里的窗户有段距离后,小身影儿抡起还有点短的小粗腿,飞快倒腾着出了正院。   后头一直远远看着他的李路生有些无奈,只能赶紧跟上去。   “哥哥,哥哥你睡了吗?”一个圆咕噜咚的脑袋,拖着个短短的鼠尾巴,避开人从窗户底下叫着。   “别躲着了,没人,进来吧。”弘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狼毫,把窗户推开,翘了翘弘旸的小脑袋。   “早说呀!明心姑姑和禄喜呢?”弘旸这才大摇大摆进了弘晖的书房。   “明心姑姑去膳房给某个小鬼取宵夜去了,禄喜被禄寿拉着去抓小鬼了。”弘晖翻了个白眼,重新做回书桌前头,继续写今个儿没写完的大字。   弘旸一点没有心虚的感觉,他晃着胖胖的身子,爬到弘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盯着弘晖发了会儿呆。   弘旸今天是等不及宵夜,也难得想额娘了,所以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正院,额娘那里有小厨房,肯定有好吃的。   只是他还没来得进屋,就看见了苏培盛,所以虽然胖但是因为总爱上蹿下跳身手敏捷的他,迅速的躲进了西厢房跟抱厦之间的小通道里头。   四爷这阵子总揪着他背三字经,他实在是不想看见四爷,顺着小通道他绕到了西厢房外的窗户下头,蹲在那里想看阿玛什么时候走。   虽然才四岁,但许是爱多动的小孩子都有些聪慧,弘旸比弘晖小的时候脑子更要好使一些。   他知道阿玛晚上基本不会在正院里休息,所以好整以暇的坐在窗户底下的草丛里等着他阿玛走人。   谁知道……就听到了松格里的话,他比四爷还要呆滞。   额娘说的每个字他都知道,但是合在一起,每句话他都听的似是而非。   什么是后世?女人真的那么厉害吗?怎么飘荡的呢?难道他额娘……是妖精吗?   听多了明微讲的小故事,他满脑子都是自家额娘是妖精变的这件事情,完全没了宵夜的想法。   虽然心里有些乱,但弘旸本就是没事儿日常烦躁,遇事反而冷静的性子,他悄悄地出了正院,撒丫子就来了弘晖这里。   “哎,瞪着大眼睛,想什么呢?”弘晖写完了大字,见弘旸双眼无神的看着他发呆,上前摸着他脑袋问。   他比弘旸大六岁,现在也算是个大孩子了,松格里一直都有培养弘晖养孩子的习惯,谁叫这孩子是弘晖非让生的呢。   所以即便才十岁,他也习惯了照顾弘旸,平日里总见他活蹦乱跳的,让人头疼。   可这一老实下来,还有些蔫儿,看着也让人莫名的心疼。   “明心姑姑给你拿了些芙蓉糕和素烧鹅过来,你吃不吃?”明心刚刚就回来了,禄喜和着急的禄寿也回来了。   见到这位小爷在大阿哥这里,两个小太监哭丧着脸悄悄守在一旁,在明心的示意下,都不敢打扰。   “吃!”弘旸下意识就喊了一句,有东西不吃,那不是傻子么。   但是……   “哥哥,你让他们都出去,我自己吃,我有事儿想要跟你说。”看着弘旸一脸认真的样子,弘晖虽然有点头疼,还是失笑的看了眼明心。   明心微微笑着摇摇头,带着禄喜和禄寿退下去,贴心的给二人关上了门。   “勾勾(哥哥)……”弘旸已经快速往嘴里填了一块儿素烧鹅,顾着腮帮子就想说话。   “不着急,你先吃东西,吃完咽下去再说。”弘晖跟给他倒了杯李姑姑特地命人给小孩子做的消食茶,放到弘旸手边。   看他吃的火急火燎的,摇着头自己也端着一杯清茶慢慢喝起来。   弘旸火速吃了好几块素烧鹅和芙蓉糕,端起茶水一仰而尽后,小脑袋凑到弘晖耳边:   “哥哥,额娘不是人!”   “噗…——咳咳咳……” 弘晖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还被嗓子眼儿的茶水呛了一下子,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枸杞想不开,去做了美瞳线,不是说女人想要美,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吗?   结果疼到怀疑人生,昨天根本睁不开眼存稿……   艰难的睁着肿盛鱼泡的眼睛码字ing……   枸杞现在觉得……其实丑点也没什么,对吧?   下午六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水 15瓶;惊鸿影 3瓶;早睡晚起身体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夜访(二更)   “你就不怕额娘揍你?”弘晖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恨恨的点着弘旸的额头道。   “不怕!我肯定也有法力!”弘旸骄傲的扬起嘴巴, 反正他是妖精生的, 谁还不是小妖精了咋的。   “……什么法力?”弘晖噎了下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 他这个弟弟心思从来不用在进学上, 古怪灵异的故事倒是都记得挺熟。   “额娘说她在天地间飘荡了几百年,她肯定是千年老妖, 我是额娘的孩子,当然也是妖精啦!”弘旸还知道这个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在弘晖耳边上神秘兮兮的道。   没见明微姑姑的故事里,妖精要是被人发现了是要被道士收走的么, 他还有好多东西没吃过呢!   “你这又是听谁说的,莫不是昨天梦里头梦到了?”弘晖嘴角抽了抽,又忍不住敲了弘旸脑袋一下子。   “哥哥坏,会把等等敲傻的!”弘旸捂着脑门不乐意的抱怨, 随后顾不上这个, 又凑近弘晖:   “刚才额娘跟阿玛说话, 我在额娘窗户外头亲耳听见的!”   “你都听到了什么, 说给哥哥听听。”弘晖神色郑重起来, 他这个弟弟虽然总是做些不着四六的事情,可倒是从来不说瞎话。   他刚才以为是弘旸故事听多了, 或者说是做了个怪诞的梦,没想到真是刚才偷偷跑到正院听来的,那……   “阿玛说喜欢额娘,额娘说女人比男人厉害, 还说自己是妖精……”弘旸特别激动的爬到弘晖腿上,在他耳根子旁,颠三倒四的把松格里跟四爷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弘晖顾不上自己腿上的重量,只紧紧拉着弘旸的胳膊免得他掉下去,也……怕自己失态。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是比弘旸要清明的多,听额娘的话……莫不是额娘还记得上辈子的事情,那额娘究竟是后世的鬼怪还是……忘了喝孟婆汤呢?   他一直知道额娘不喜欢阿玛,他也能看得出阿玛对额娘……有些不同,小时候的事情他也还记得一二,所以他总是特别担心额娘和阿玛闹崩了。   尤其是前段时间,他见着额娘抓着李姑姑……那里,想到这儿弘晖脸上又白又红,颜色好看的很。   想起听诚亲王家的弘晟跟他说过,偷偷瞧见家里头两个丫鬟亲嘴的事儿,他心里头一下子沉重起来。   “这件事情,等等不能跟任何人说,知道了吗?”弘晖回过神,第一时间就是跟弘旸叮嘱,弟弟还小,他很害怕弟弟不小心把额娘的秘密说出去。   不管如何,那都是他们的母亲,无论松格里身上有什么奇异之处,作为儿子,他都得护着额娘。   “我又不傻。”弘旸鄙视的看了自家亲哥哥一眼,又爬回了自己椅子上,拿乐块芙蓉糕啃起来。   若是被人知道了,他和哥哥还有额娘,不都得被道士收了去吗?   “嗯……你喜不喜欢阿玛?”弘晖思忖了一下,轻声问弘旸。   “……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带着他出去骑大马的时候喜欢,严厉盯着他背《三字经》的时候,不喜欢!   “阿玛说喜欢额娘,可是额娘好像不喜欢阿玛,这样以后要是阿玛生气了,阿玛和额娘就都会不高兴……也没心情带等等骑大马,给你做好吃的了。”弘晖跟原来李思敏诱哄他一样,眼里头闪着光摸着弘旸小脑袋道。   但他怕弘旸没他原来那么……单纯,所以把弘旸喜欢的事情加了进去。   “啊?那怎么办?”弘旸又拿起一块素烧鹅,不是很走心的担忧着。   “我们得帮帮阿玛,让额娘喜欢他,这样阿玛和额娘就都能高兴起来,阿玛以后知道你帮了他,肯定会带你去打猎的!”弘晖怕弘旸不伤心,加了一记狠药。   “金(真)的?”弘旸也顾不上再拿块芙蓉糕了,嘴里还嚼着东西,就两眼放光的问,见弘晖很认真的点点头,他才恶狠狠的点点头:   “嗯,我们一定得帮阿玛!我去跟额娘说,让她喜欢阿玛,额娘这么喜欢等等,肯定听我的!”   虽然喜欢吃,但是他更喜欢骑大马打猎,这应该是每个男孩子都喜欢的事情,可阿玛总拿他年纪事,打猎从来不带他。   “哎……你这么说,额娘不就知道你偷听了?你想挨揍吗?”弘晖一脑门黑线的拉住弘旸,他哪儿来的信心。   额娘多喜欢弘旸他不知道,多想逮住机会狠揍他一顿,弘晖是知道的。   “你这样……”弘晖眼珠子一转,在弘旸耳朵边儿上跟他悄悄道。   “嗯嗯,就听哥哥的。”弘旸捂着嘴,跟偷吃了香油的老鼠一样,眼睛都笑没了。   四爷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准备助攻,他心情不愉,这种事情又没办法跟人言说,左右他现在闲赋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就直接打马去了庄子上。   到了庄子上,他先是狠狠的跑了几圈马,又跟粘杆处的人切磋了半晚上。   粘杆处众人小心翼翼的怕伤了四爷,跟他打的满头大汗,等四爷去休息的时候,一部除了外出办事的以外,个个都想大哭一场。   四爷这心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   第二日,四爷到是没再做什么发泄之举,也是因为他平日里对骑射并不算出众,昨日那般疯癫后,身上……还是有些疲乏。   他带着钓鱼的用具,去了庄子旁边不远处的湖泡子垂钓去了。   没等四爷暗自神伤多久,就听到了唏律律的打马声。   过了会儿,马蹄声近了,他才抬起头,看见了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俄。   “你们这是?”四爷见九阿哥先是惊讶,然后幸灾乐祸的样子,不明显的皱了皱眉淡声问。   “八哥接了四哥户部的差事,实在是太忙了,弟弟们不忍心打扰八哥,所以来庄子上打打猎,也好给八哥补补身子。”九阿哥一本正经的道,若是忽略他眼神中的幸灾乐祸,四爷也就信了。   可四爷心情不好,也没有跟二人多说些什么的情绪,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继续拿着鱼竿发呆起来。   “哟,弟弟瞧着四哥这是心情不好?不如四哥跟弟弟们说说,指不定弟弟们能帮四哥拿拿注意呢。”九阿哥装作真诚的样子道。   他是想气气四爷的,谁叫他是十四阿哥的亲兄长呢。   自从康熙给阿哥们晋封完,十四阿哥见到他就得刺上几句,因为这个,本来这个时候的八阿哥党,硬是少了个大将。   九阿哥看见十四阿哥就跟乌眼鸡似的,瞧着四爷和自家亲哥哥都没头脑的迁怒起来。   眼见现在有机会能说几句风凉话,他怎么会放过。   向来憨厚又懒得动脑子的十阿哥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反正从碰见四哥,他就知道一定是这样,左右他习惯了跟着胤禟胡闹,也无所谓承受四爷的怒气了。   可二人没想到的是——   “你们可有对女子求而不得的时候?”四爷幽幽的问出了口,出了口,了口……   胤禟和胤俄都愣了一下。   “你们的福晋……爱你们吗?”四爷转头看着二人,可一问完他就后悔了。   他之所以问出口,是因为胤禟和胤俄府里头的女人是出了名的多,并且胤禟还是个风流性子,总是惹得花街柳巷的倌人们为他争风吃醋,这事儿在皇城圈儿里不是秘密。   可见二人一副吞了大便的样子,四爷就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被松格里的话说进了水。   他们能懂什么。   “爷就是随便问问,你们不用当真,既然是要打猎,快去吧。”四爷对二人挥了挥手,转过身继续钓起鱼来。   胤禟因为太过惊讶和错乱,倒是没说什么就被胤俄拉走了。   “你说……老四是不是被人下蛊了?”过了好久,离湖泡子很远的时候,胤禟才不可思议的转头问他旁边的胤俄。   “你管呢,不是打猎吗?走了!”胤俄眼神闪了闪,晃了晃脑袋,不耐烦的打马先跑了。   “哎,你等等我。”胤禟见胤俄骑马跑了,也顾不得想四爷的不对劲,打马追了上去。   到了晚间,庄子上从四爷府跟过来的刘总管,把四爷钓来的鱼做出了花儿来,给四爷端了上去。   他倒不是为了赏赐,只是四爷心情不好,若是不好好的伺候,只怕殃及池鱼。   可四爷到底也没用多少,他心里头一直跟塞了块棉花似的不舒服,身上因为昨天的布库也还有些酸疼。   草草用了晚膳,让人烧了热水,他好好泡了一番,又让奴才给他按过了以后,才觉得舒服了些。   正当他准备去书房看看书信的时候,苏培盛进来了:   “爷,十贝勒求见。”   胤俄?四爷有些惊讶,他跟这个弟弟一直也没什么太多往来,他大夜里的来这里找他做什么?   “快请。”四爷一边往正厅走,一边吩咐。   “四哥。”胤俄看见四爷进来,咧着白花花的牙笑了出来,说不出的憨厚。   “这大夜里的,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四爷示意让他坐,不解的问了句。   “你们先退下吧,爷有话要跟四哥说。”胤俄看了自己的奴才吩咐了一句,又看了眼四爷。   四爷摆了摆手,厅里头伺候的奴才们都安静有序的退了出去。   “四哥今天下午说求而不得的女子,可是四嫂?”胤俄见人出去了,也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   他的问题让四爷噎了一下,脸上不自觉浮现出说不出是羞是恼的红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松格里:不是,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妖精了?   弘旸:正常人谁用飘的?   弘晖:还几百年……还摸女人……   松格里:我不是,我没有,我……   弘旸:额娘你不用多说,我们懂,放心,我也还没活够呢,哥哥对吧?   弘晖:……嗯。   松格里:……熊孩子欠揍!   明天十二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虎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想开(一更)   “四哥今天下午说求而不得的女子,可是四嫂?”胤俄在问四爷这句话之前, 就已经先问过胤禟了。   “……有什么求不求的, 左右这女子嫁都嫁了, 她还敢翻天不成?”胤禟当时翻了个白眼, 无所谓的回答。   他虽然风流,可是却不到处留情, 对胤禟来说,女子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而已。   他府里头那么多侍妾和格格,董鄂氏敢说什么么?不还是想方设法小心伺候着,恨不能自己多去几次。   要胤禟说, 还是四嫂太作了,要是四爷能好好冷她一阵子,不听话夺了管家权,让她去小佛堂里清净个把月, 他就不信四嫂还能有别的想法。   这女人太蹬鼻子上脸, 都是男人无能。   胤禟倒是没想到, 看起来冷冰冰的四哥, 在后院事情上这么摸不清, 怪不得他府里头孩子不算多呢。   胤俄知道跟九阿哥说不通这个问题,当时他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大夜里的到底是悄悄来了四爷庄子上,又重新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十弟你想说什么?”四爷强装淡定的坐下来,淡淡反问了一句,没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一个女子是不盼着夫君疼爱的, 若她对此无动于衷,只可能是被伤了心,或者失望了太多次。”胤俄看着四爷,特别认真,这种真诚和胤禟假装出来的完全不同,四爷看得分明。   所以他沉默着没说话,胤俄说的……都对了。   “明珠大人家的长子容若,曾经仿了骆宾王的诗,写过‘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的句子,让无数闺阁女子追捧,虽然他和夫人都早逝,可有几个女人不羡慕卢氏呢。”胤俄难得拽了几句文,四爷听得晃了神,想起松格里那一夫一妻制的说法。   “咱们身处皇家,身不由己,院子里有几个女人是咱们自己求来的。所以不动情便罢了,且过活着就是。但若是有幸,能娶到自己喜欢的,那就是最大的幸运,之所以求而不得,不过是因为没达到女子心中对良人的要求。”胤俄这会子看起来,不像平日里那么木讷,倒是多了几分聪慧。   其实有几个出生在皇家的孩子是会愚笨木讷的呢,之所以有那样的十阿哥,不过是出于保护自己,和众人想要看到的而已。   “如果四哥因为求而不得,就放弃,那就当弟弟这番话没说过,这样未尝不好。可若是……四哥不想放弃,不如按照那女子的想法去尽最大的努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女人要的其实并不多,只要你做到了,早晚会得到女子的心。”胤俄说完这话,站起身就拱手走了。   只留下四爷一个人在厅里头,久久都不能回神。   “九哥?你怎么……”胤俄一出庄子,就看见九阿哥胤禟靠在马上百无聊赖的样子。   “我怎么就不能出来了?我就说你小子今天不对劲儿,这大晚上的,你也不带侍卫出来,要是碰上个刺客什么的,你是嫌自己命太长是吗?”胤禟不等胤俄说完,凶巴巴的走过来,给了他肩膀一拳。   “是,九哥说的对,弟弟思虑不周。”胤俄摸着肩膀,又笑得露出了牙齿,眼睛里露出温暖的笑意。   从小到大,就九哥对他最好,一直到现在为止也是,所以即便知道八阿哥做的事情危险,他并不认同,可仍然鉴定的跟在胤禟身后,一起为八阿哥办事儿。   这辈子,除了额娘,也就胤禟还能让他觉得温暖了,所以他不介意跟九阿哥一起冒险。   “大晚上,你来找四哥说什么?为了四嫂?你图什么啊!”骑着马往回走的路上,胤禟让侍卫们跟的远了些,低声问胤俄。   “……听郭罗玛玛说,我额娘曾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将之女,未出嫁前,鲜衣怒马,肆意张扬,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公子哥儿的心神。”胤俄沉默了一会儿,才带着笑意开了口。   “可我记忆里的额娘,永远都是温吞的,落寞的……她到死,都哭的比笑得多。”说到这里,胤俄唇角的笑落了下来,胤禟听得说不出话来。   “我额娘一辈子卑微到了尘埃里,她抛弃了自己最重要的,却依然没能得到自己所爱之人的目光和驻留。既然四哥有这个心,那……是四嫂有这个福分。你别看四嫂好像特别温柔,其实我听舅舅说过,她在闺中时,跟额娘很像,所以……我没忍住,多说了几句。”胤俄说完,嘿嘿笑了笑,偷偷拿袖子擦了擦眼睛。   胤禟晃晃悠悠的,当做没看见:“就知道你心肠软,也不知道老四能不能领你的情,以后不许做这么没头脑的事儿了啊!”   “听九哥的,回去再喝点儿?”胤俄有恢复了虎头虎脑的憨厚样子,咧着嘴道。   “谁怕谁,走着!”胤禟挑着眉不服输道,率先甩了甩鞭子让马跑起来。   胤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个弟弟,不忍心让他难过。   小时候他见胤俄蹲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的看着七哥赖在成嫔怀里,不耐烦的拉着胤俄去偷吃御膳房点心的时候,就放不开这个小子了。   他知道胤俄不笨,只是作为贵妃之子,他不能出头,只能委屈自己,所以他一点都不想让胤俄委屈。   既然胤俄乐意,他默默陪着就是。   就在胤禟陪着胤俄在月色中吃着烤鸡,喝着大酒时,四爷还坐在大厅里发呆。   “爷,二更天了,该歇息了。”苏培盛悄悄走进来,用特别轻的声音劝说四爷。   “嗯……歇了吧。”四爷恍惚着应了苏培盛,回了卧房。   直到躺下后不知道多久,他才突然睁开眼,眼神中的光芒,即便在夜色中都熠熠生辉。   他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眼神中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现在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就如同胤俄说的,她想要什么,自己给什么不就是了么?   既然放不开手,那索性就更宠着她些又何妨。   不就是福晋不喜欢他么?上辈子福晋受了那么多罪都走过来了,他怎么就不能走一遭。   福晋不喜欢他不要紧,他喜欢福晋就够了!   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后院的女子为了福晋的安危,也是不能动的,但是去不去不还是在他么。   他堂堂一个皇子阿哥,和硕亲王,想要护住自己的福晋并不难。   福晋不是说想要后院子嗣丰盈?还想要一夫一妻?那简单,让她生就是了!反正嫡子嫡女多了总不是坏事!   他还就不信了,就算福晋是块石头,只要他坚持不懈,还不能给捂热了?   大半夜的,松格里在睡梦中突然打了个喷嚏,她紧了紧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门口值夜的明谨悄悄的进来,把角落里的冰山搬了一个出去。   四爷想明白以后,也没着急回去,左右福晋那里也不是一日之功,他心中少了块大石头,又想起外头的风风雨雨来。   自觉身上担子很重的四爷,对自己身手算得上孱弱这一点,极为不满。   所以他在庄子上,跟一部的布库师傅,好好锻炼了些日子。   等到离开庄子回府的时候,四爷的身子眼看着都多了几分壮硕,相反布库师傅跟大病一场似的,瘦了不少。   等四爷一走,他抱着酒坛子喝了顿大酒后,抱着柱子嚎啕大哭,看得粘杆处的人都不忍心了。   训练手下还好说,训练主子……这是在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且不说粘杆处的人如何心有戚戚,四爷回府后,直接跟邬有道密谈了一番,就彻底做出了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   只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粘杆处二部和四部都愈发忙碌起来,甚至人手不够的时候,还得从一部和三部借人。   而四爷则不管松格里如何,就是赖在正院不走了。   当然,他也没有天天来正院,偶尔去别人那里留宿,他都会在晚膳后,跟松格里说一声。   连着三个多月的时间,到了深秋时节,明言再次给她汇报,昨日四爷去了伊氏院子里,并且没有叫水的时候,松格里有些忍不住了。   “李福海,你去跟四爷说,请爷过来用午膳。”松格里一吩咐完,李福海还没回答呢,常嬷嬷就面露喜色的哎了一声,扭身进了里间。   “喳,奴才这就去。”李福海不管常嬷嬷,他最喜欢这种吩咐了。   每回这种时候去见四爷,总能得到赏赐。   作为正院的大太监,他倒是不缺银子,可这是荣耀不是吗?总比挨四爷的踹来的好啊!   松格里见明谨脸上挂着笑,再看常嬷嬷欢天喜地的把她沐浴后用的精油找了出来,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就靠在榻上摆弄起她的香粉来。   等到了午膳时候,不管院子里奴才的神色如何,松格里一直是板着脸的。   用完膳后,都没用松格里吩咐,大家就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苏培盛恍惚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跟了出去,许是福晋早就吩咐了跟四爷有话说也未可知呢。   “……爷这些时日到底是在做什么?”松格里无语了一会儿,才不客气的张口问四爷。   若说他来正院,松格里虽不耐烦伺候,也不能总赶四爷出去,可只要四爷见她神色不乐意,从未碰过她一手指头。   若说去后院吧,松格里乐见其成,可光去了不干事儿,算怎么回事儿。   常嬷嬷那欢天喜地的暧昧眼神,都快钉到松格里脸上了。   “不是你说的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既然希望能跟后世女子一般,爷愿意满足你的愿望。只是毕竟宫里头忌讳这些,所以该面子上做的,爷也得做,不管你喜不喜欢爷,爷都会护着你。”四爷笑着给松格里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那臣妾还说后院子嗣不丰,爷怎么就不尊重臣妾的想法了呢?”松格里挑着眉头道。   “既然一夫一妻,那孩子自然得你来生,爷不着急,等你愿意的时候再生就是,都让你来生。”四爷信誓旦旦的跟松格里保证,脸上特别自豪。   “……”松格里都震惊了,这人哪儿来的那么大脸,什么叫孩子都她来生,她是猪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松格里:你还要脸吗?   四爷:脸是什么?能吃吗?   松格里……   晚上六点见哦~第三更九点见~ 第104章 皇上召见(二更)   松格里没跟四爷说什么,很不客气的把四爷赶出了正院, 连像样的理由都没找一个。   看着四爷那‘你这脾气真让人没法子’的大脸, 她直恨不能挠他一把。   四爷心情还算不错的出了正院,还没走几步呢,就听到了后头有人小声喊阿玛。   “阿玛, 阿玛等等我!”弘旸倒腾着小短腿, 飞速从后头撵过来。   “等等?你这会子不是该在先生那里上课吗?”四爷挑了下眉头, 把脸板了起来。   “……”怎么办?弘旸突然不想给他阿玛加油打气了呢……   “等等有重要的事情, 已经让大哥给先生说了,我有话要跟阿玛说!”念在阿玛那匹黑色的漂亮马儿的份上, 弘旸还是上前神秘兮兮的跟四爷说了句。   “嗯, 你说。”四爷点点头,好整以暇的听着。   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弘旸要说的话不能让人信服的话, 他就让这小子知道知道屁股能有多圆。   “苏公公, 麻烦你们走远一点。”弘旸很客气的仰头看着苏培盛道。   苏培盛赶紧躬了躬身子, 带着人远远退后了许多。   “阿玛,你太高了,你抱我一下啊!”弘旸见下人们已经退后了, 不客气的上前扒着四爷的腿, 怎么都没办法说悄悄话,不耐烦的道。   “……”四爷运了运气,一把将小家伙捞了起来。   “阿玛,我和哥哥都知道了, 额娘不喜欢你,她喜欢别人。”好家伙,弘旸第一句话,就差点让四爷没抱稳将他扔出去。   “哦?你额娘喜欢谁?”四爷这话问的有些咬牙切齿,脑海中蹦出了思敏两个字。   他就知道!一会儿就吩咐粘杆处去找叫思敏的男人,叫思敏的女人多,男的总不会太多了吧!   “喜欢哥哥和等等啊!”弘旸得意洋洋的看着他阿玛,眼神中清晰可见的怜悯,完全不知道他一顿打几乎是挨定了。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若是没什么别的,四爷就准备吩咐人准备板子了。   “所以等等跟哥哥商量好了,要帮帮阿玛,咱们要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弘旸把弘晖从松格里那里听来的现代用语说了出来。   其实以弘旸的脑回路来说,帮阿玛一把,不但可以有大马骑,还能隐藏好他们母子三人的身份,以后就不会被道士收走了。   四爷无语了一会儿,看着怀里头得意洋洋的小儿子,突然有了几分灵光。   当年,才五岁的弘晖神助攻,有了弘旸。   若是……威力比弘晖更大的弘旸能帮他,那会不会……更有效果呢?   “等等刚刚去是去正院找你额娘去了?”四爷脸上带上了笑,抱着弘旸往外院走,板子什么的已经被他彻底扔在了脑后。   “没……等等是去替阿玛打探敌情去了。”弘旸摇了摇头,还不知道自己免了一顿打,将自己偷听的事儿漏了个彻底。   “阿玛听说今儿个外院厨房采买了新鲜的小羊羔子,叫上弘晖,咱们今晚上吃锅子。”四爷声音不算小,苏培盛也听到了。   不管有没有新鲜小羊羔子,四爷说有,那就必须得有,反正这天儿还亮堂着呢。   不管四爷弘晖和弘旸怎么想的,这顿晚膳爷仨倒是用的特别香,四爷还高兴的带着两个小家伙喝了几杯酒。   弘晖觉得尚可,非要尝试的弘旸喝了一口,就再不肯碰了。   辣乎乎的白水有什么可喝的,还不如多喝几碗银耳羹。   ****   在松格里看来,四爷这次似乎来真的,说到做到了。   她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只能一直冷着四爷。   好在四爷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介意,即便夜里挨得近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四爷身上的激动,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一天天过去,松格里倒是一日比一日脸色好起来。   “松格里你受过的苦,爷也该受一遍,所以你想要如何,只管跟爷说,更任性一些也没关系。”四爷在正院时,不经意不经意间的话,让松格里当时就愣了神。   自此以后,她才对四爷稍微好了一点。   四爷这股子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的热情,并没有打动松格里。   只是想起自己上辈子的爱而不得,她虽然无法爱这个男人,就算是为了那份遗憾,她也不愿意太过冷漠。   就在四爷对松格里一日宠过一日,后院女子醋到都醋不起来的时间里,康熙四十六年悄然过去。   就在四十七年的春儿里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鸿绪上奏康熙,谈及江、浙等地农民开展了夺粮斗争。   王鸿绪在给康熙的奏疏中说:   “江浙去年旱灾,蒙皇上蠲田租,发仓谷,截漕米,又全蠲四十七年地丁钱粮。但是,今年因米价稍贵,穷民未免艰难;又因近年官法废弛,前朝欲孽在内煽惑,遂有市井“奸民”率饥民吵闹官府,打抢富家,一呼而集遂致数百人,官府一时无法。”   康熙命令十三阿哥和户部尚书作为钦差,前去探查。   回来后,得知江、浙各府州县此类事件也屡有发生。至于各府州县村镇“奸民”聚众,以米贵为名抄抢富家者更是不可胜数,而官府对此竟不过问。   康熙大怒,朝堂上也众说纷纭,各有说法。   直亲王一派向来好战,当即请求让他下江南去捉拿朱三太子欲孽,而太子一派则觉得大肆声张的捉拿前朝余孽,会引起民间骚乱,事情需要徐徐图之。   有几日的功夫,太子和直亲王的人都在朝堂上吵闹不休,廉郡王一派和中立派,则是各有支持。   康熙瞧着跟菜市场一样的朝堂,有些头疼。   其实他是同意直亲王的意思的,却也不好驳了太子的颜面,再加上那些中立派的老臣言辞也并非没有道理。   现在主要还是得先安抚灾民才是,可是在老百姓看来,闹事者才是劫富济贫,这个处理也得有个度。   不能轻了也不能重了,若圣旨一下,经过层层传递,怕是意思还有有所增减,这是康熙最担忧的事情。   在康熙的思虑中,直亲王去捉拿朱三太子余孽,最合适不过,可是派谁去赈灾,安抚民众,这人选……就有些不好说。   恒郡王不顶事儿,八阿哥性子太过软了些,十三和十四阿哥两人还不足以担当重任,至于九阿哥和十阿哥,根本就不再康熙的考虑范围内。   这时候康熙突然想起四爷来了。   据他在四爷府的线人汇报,四爷现在完全就是个富贵闲人,每日里养养花种种草,要不然就是去后院里跟妻妾享乐,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庄子上种起地来。   这日子过得康熙都眼红,他兢兢业业的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也没机会这么悠闲过。   “这件事朕心中有成算,明天再议,李光地,王琰和马齐,你们三个留下,退朝。”康熙没多想,直截了当的吩咐完就走了,留下一群本来吵得欢快,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的臣子面面相觑。   “去,看看老四在哪儿,让他火速进宫。”康熙一出大殿就对着李德全吩咐。   “喳。”李德全心中有数的打了个千儿,给魏怀德使了个眼色,小心伺候着康熙去了上书房。   康熙让人先带几个大臣去偏殿等着并没着急见他们,先批了会儿折子。   “儿臣见过皇阿玛,给皇阿玛请安。”四爷是从庄子上被叫回来的,这会子还能看得出几分风尘仆仆。   “让人带他去收拾收拾,像什么样子。”康熙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着头批折子。   四爷赶紧跟着魏怀德下去收拾了一番,等他再回到上书房,李光地等几个大臣已经在上书房等着了。   “老四你先看看王鸿绪的折子,你们几个说说各自的看法。”康熙说完,李德全就赶紧给四爷递了本折子。   其实这折子上辈子四爷就看过,这次的事情也是他处理的,所以内容他很熟悉,并不用再看一次。   但他还是低着头,装作认真的样子,听着李光地等人的分析,实际上有些走神。   上辈子这事儿闹得挺大,他也在江苏被朱三太子的手下行刺,差点儿没能回来。   也是因为这个,他身子弱了很多,才会在明年的塞外之行不小心被感染得了时疫。   因为这件事情他处理的还算是圆满,回来后就晋封了亲王,因是被单独晋封的,很是招了兄弟们的眼。   要不是接着发生了太子被废的事情,估摸着他的那群兄弟也不会放过他。   这辈子,四爷没打算亲自前去,他准备的比上辈子还充足,并且他想着,把这个功劳给别人。   “胤禛!!”康熙高喝了一声,四爷才抬起头就看见康熙带着几分怒气看着他。   “你这是在家闲得久了,脑子都没带进来吗?”康熙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在御前还敢走神,这要不是他儿子,康熙非得让人拉出去打顿狠的不可。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在想庄子上的水稻增产之事。”四爷并没有惶恐,好整以暇的在康熙和几个大臣之间扔下了一颗炸弹。   这下子,不但康熙愣住了,李光地也愣住了。   只有王琰和马齐,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眼神里冒出光来。   二人不经意的对视了一眼,眸子里的肯定之色更浓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枸杞觉得,弘旸这顿板子,早点得挨,小仙女们说呢?   晚上九点见哦~ 第105章 心疼   “什么增产?仔细说说。”康熙脸上的怒色一扫而空,也不计较什么御前失仪的事情了, 一反应过来就赶紧问。   “回皇阿玛, 儿子在京郊的庄子上,闲来无事的时候,跟那里的农民聊天, 无意间听他们说发现了一种高产水稻, 应该是由于混杂种植引起的, 一般稻子是两百左右稻花, 这种水稻可多一半的稻花。”四爷站起身仔细形容了一下他的发现。   其实说是从农民那里发现的,只是四爷引导着他们似是而非的说了出来而已。   水稻在北方本就种植稀少, 也不受农民重视, 无非是贵人们喜欢,所以种了些。   他是上辈子在江浙区域的时候,在下到地方县里躲藏朱三太子追杀时, 听那户人家说的。   不同的水稻混杂种植, 并且留下子母株后进行混种, 种植出来的水稻比正常稻谷,多的时候可高达两倍增产。   只是他目前只是在京郊附近的庄子上小面积实践,并没有那么高产量。   可对于灾害频发, 老百姓缺衣少食的现在, 就算高五成的收成,也是了不得的事情,起码每年能少死一半儿的灾民,而且灾民闹事的频率也会低很多。   毕竟如果百姓们丰衣足食, 不缺吃穿,谁会没事儿受反贼鼓动,做那等子脑袋不保的险事呢。   “若是真的,那这次江浙的事情就好解决多了。”李光地面上大喜,对着康熙躬身道:   “只要给老百姓希望,就不怕到时候抓捕逆贼的时候,老百姓反叛情绪大了。臣认为此事交由雍亲王来处理,再合适不过。”   康熙正是这个意思,且不说他这个四儿子是个严谨的人,他本就属意四爷下江南处理此事。   有了水稻增产这件事情,那钦差更是非四爷莫属。   看来他还是误会自己儿子了,康熙欣慰的看着四爷。   他以为四爷闲赋在家,就是没事儿闹着顽,没想到他即使做个富贵闲人,也没有把老百姓的福祉抛之脑后,看来他以前想的……   康熙眼神暗了暗,当下开口就要吩咐:   “老四,这件事情就……”   “皇阿玛,儿臣有话要回禀。”四爷打断了康熙的话,君无戏言,等皇上开口以后再拒绝,不管他说的多有道理,总会惹来有心人的非议。   “嗯?你说。”康熙倒是没有不悦,只当四爷还有事情没说清楚。   “禀皇阿玛,此次江浙乱民事件,儿臣确实特别希望能为皇阿玛分忧,可儿臣自知性子冷硬,却是不适合这次前去处理。此次下江浙一带之人,须得长袖善舞,且极具亲和力才是。”四爷这话说完,康熙就愣住了,他认真的思考其四爷说的话来。   “且朱三太子一伙逆贼趁机作乱,怕是也看准了朝廷不敢强硬解决此事,可事关国体,我大清定不能妥协,因此就更需要有个能言善辩的人并着骁勇果决之人前去,互相配合,方为大善。”四爷见康熙脸上有思索之意,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   说完后他顿了一下,才肃着脸继续朗声道:   “儿臣推荐由八弟作为钦差,带着高产水稻种植方法前去安抚灾民,由大哥作为暗地里的利剑,配合并保护八弟,同时一举将乱臣贼子拿下,以正国体。”   “回皇上的话,臣觉得雍亲王所言有理。”不待康熙仔细思考老大和老八的组合,马齐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上前一步附和道。   “那就依你所言,张廷玉拟旨,命廉郡王为钦差,南下处理江浙乱民一案,令直亲王暗中保护并配合廉郡王,时机成熟时,将朱三太子一派彻底拿下,押解回京。”康熙点了点头,虽然直亲王这一两年跟老八有些不对付,但他觉得以老八的性子,当是不难解决。   “是。”四品侍旨张廷玉从一侧站出来,轻声应诺后,到一侧拟旨。   四爷出宫的时候,并没有跟李光地和王琰、马齐多谈,只是拱了拱手就直接走了。   王琰和马齐也并没有什么表示,很淡然的跟李光地告辞,上了各自府里的马车,李光地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上辈子四爷南下,让满朝文武和众阿哥都意识到了四爷的能力超群,其中以大阿哥胤禔和八阿哥胤禩表现得最为明显,明里暗里都没少给他使绊子。   既然他们这么看不惯他立功,那何不将此等功勋之机交给他们。   当然,胤禩挖胤禔墙角,自立门户这种事情,四爷就当不知道的。   反正两辈子下来,四爷都承认自己不是个心眼儿大的,有过错要弥补,可是有仇该报他也绝不手软。   因此当廉郡王府和直亲王府收到圣旨的时候,心里都有些复杂。   其实这个机会对二人来说,如同四爷所料,都是他们想要极力争取的,可跟对方一起……二人都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尤其是对八阿哥胤禩来说,南下有乱党,要靠直亲王保护他的安全……他不如直接去死,来的更痛快一些。   郭络罗氏显然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所以两口子面面相觑,都有些神思不属。   “不如我去找舅父,他好歹是郡王,我跟华圯哥哥关系不错,他肯定会帮忙的,到时候你多带几队侍卫……”郭络罗氏开口。   其实他们夫妻都清楚,自从她舅父接了外祖父岳乐的位子,并且年纪愈大后,已经降爵的安懿郡王府,能给他们提供的帮助也有限。   所以胤禩摇了摇头打断了她:   “不必,我去直亲王府一趟。”   “你……你就算去了,他又肯真的帮你吗?咱们早就得罪了他,即便面上说得好听又如何,毕竟南边凶险,一点风险都冒不得。”郭络罗氏站起身,又有些沮丧的坐下。   “这还要看怎么说了,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何况我二人本就是亲兄弟,还有惠母妃的面子在呢,大哥当会顾虑一二。”胤禩笑着安慰郭络罗氏。   即便不会又如何,他不想让郭络罗氏担心,所以话说的很好听,实际上他也有九成的把握让直亲王下死命令保护他至归来。   就像他说的,只要他胤禩能给直亲王无法割舍的利益,弄死他能有什么好处?   对胤禩而言,无非就是要割掉一块肉而已。   可对比老百姓的拥戴和康熙的好感来说,即便是多掉几块肉,胤禩也觉得值得。   四爷并没有关心直亲王和廉郡王之间你来我往的交锋,他让邬有道整理好了庄子上高产水稻的资料,就命人给八阿哥送过去了。   谁也不知道胤禩和直亲王说了什么,反正等他走的时候,直亲王面色极为不甘,内心却并算不生气。   而胤禩虽然心里有些肉疼,可面上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直亲王福晋张佳氏本来是要去跟直亲王商量事情,可见他面色不好,又扶着奶嬷嬷的手,慢悠悠回了自己的正院。   “主子,爷刚刚接了圣旨,约么着过几日就要走了,您若是现在不跟爷说,怕是又得让那几个狐媚子霸了爷去,可就没机会说了。”奶嬷嬷有些忧愁自家福晋看似对直亲王亲近,实则异常厌恶的性子。   在她看来,若是不紧抓着些家里的男主子,怕是早晚会出事。   “急什么,若是没有机会,那就削减后院的用度,等爷回来也来得及,等明儿个午膳后派人去跟爷说一声就行。”张佳氏漫不经心的吩咐,见奶嬷嬷还要说些什么,直接支使她:   “你去看看弘曜,这几日他总是调皮不肯睡,白日里又闹觉,我怕他身子受不住。”   “哎,奴婢这就去。”奶嬷嬷确实对刚一周岁多的嫡子更加关心,闻言就直接出去了。   只留下张佳氏独自坐在厢房里头,好久后才隐约听到了嗤笑的声音。   ****   等直亲王和廉郡王离京后,四爷又领了户部的差事,比前阵子忙了一些,可是他也没跟以前那样,总是忙到特别晚。   能推出去的事情,他再不往自己身上揽,倒是让户部对他熟悉的一干人等有些讶异。   但是四爷暂时且不在意这些呢,他这些时日总是思考着该如何吃到肉,话说四爷最近又有些上火的迹象。   毕竟见天儿的软玉温香在怀,他也确实是馋肉了。   因此,在春末的某个晚上,二人洗漱好了躺下后,四爷又习惯性的将松格里捞到了自己怀里头。   松格里基本上已经习惯了四爷这些小动作,并没有特别在意,还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只是这次,四爷并没有老实的躺着,他翻了个身,在松格里耳边磨蹭起来。   “爷……”松格里有些惊讶,她低低喊了一声。   “爷都素了快两年了,松格里你就忍心看着爷上火吗?”四爷双眼极为真诚的盯着松格里。   在昏黄的帐子里,四爷闪亮的眼眸都有些让松格里承受不住,她偏了偏头:   “爷可以……唔。”她话没说完,就被耳边的疼痛打断了。   “爷就知道卿卿心疼爷。”接下来四爷没给松格里机会再说话,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于是松格里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拖入了火热的漩涡当中。   在大脑开始迷糊之前,松格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卿卿个鬼!这个不要脸的,谁心疼他了!   好吧……谁心疼四爷,松格里不知道,可她真的很心疼自己。   这一夜的功夫,四爷叫了四次水,且一次比一次间隔时间久。   最后一次的时候,松格里只来得及看见窗外都蒙蒙亮起来,就陷入了沉睡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馋肉的男人,那真是格外的有手段,什么时代都这样啊~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106章 挨板子(一更)   第二天松格里再醒过来的时候, 因为天色有些阴沉, 她还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晚上。   “什么时辰了?”松格里一张嘴就是沙哑的嗓音。   她捂着腰慢慢坐起来, 只感觉胃里头也火烧火燎的,浑身酸疼无比,怎么都难受的紧。   “回主子,申时中了,奴婢瞧着今儿个像是要下大雨, 爷派人过来说今儿个就……先不过来了, 让您好好休息。”明谨一边替松格里把床帐用素银龙凤纹的钩子钩起来, 一边看着被明言伺候着喝水的松格里, 小心回答。   “哼……有吃的没有?我饿了。”松格里冷哼了一声, 不想谈论四爷,换了个话题。   她想着这位爷也不至于还有胆子过来,否则她非得狠狠的以下犯上不可!   可是她想绕过去, 神色欢欣的常嬷嬷却不想让她绕过去。   “爷走的时候就吩咐了,让人从前院库房里取了上好的血燕,奴婢已经煨了个把时辰,就等您起来喝呢。”常嬷嬷掀开帘子进来, 老脸笑开了花。   她接过明谨手里头的嫣红蜀锦旗装,给松格里妥帖的穿好,将坎肩的盘口仔细扣上,又给她拿了块跟衣服颜色相配的白色并青柏绣纹的帕子别在领口。   松格里脸色有些沉,她没吭声,对那个还算有自知之明的男人, 她现在半个字都不想提起。   即便是睡了大半个白天,因着挞伐过度,松格里身子也还是酸软的不得了,她是斜靠在软榻上用的‘早膳’。   等用完了膳,也不等常嬷嬷继续说什么,松格里就吩咐明言去叫郑嬷嬷过来。   这个月底太后的千秋后,就是万岁爷的万寿节,她的生辰也在下个月,是得跟郑嬷嬷确认下具体的细节才是。   接下来的几日,四爷都没再过来,等松格里的怒气消得差不多以后,四爷又来正院吃了个饱的,才一脸愉快的出了府。   等松格里醒过来,就见到了快将屋子堆满的赏赐,松格里铁青着脸让人把东西收到了库房里。   她实在是特别后悔,当初为了让四爷认识到严重性,跟他说了些后世当政的GD那些伟大又让人惊叹的事迹。   不愧是当权阶级,四爷将那些精华学的特别透彻。   在随后的两个月里头,他彻底贯彻了敌疲我进,敌进我退的政策方针,用的再纯熟不过。   换个时代,说不准他也能是个了不起的将士。   松格里满肚子怒火,都找不着机会发作出来,后来她索性也不再跟这个脸皮厚度和心眼子愈发成正比的男人计较。   索性她才二十多岁,就当有个……那啥伴侣不也是挺正常的。   有了那几百年的经历,在儿子都健健康康,后院里碍眼的都整治差不多的情况下,松格里也不是那矫情的性子,她很快就看开了去。   俗话说得好……看不开又怎样,能离咋的?   四爷见松格里这样的反应,心里头的计较更多了几分,很是跟弘晖并着弘旸两个,看似友好亲香,实则被弘旸气得咬牙切齿的密谋了一番。   今年七月底就要巡行塞外了,这次随行的有谁,四爷心里头有数,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因这辈子的变数四爷虽不是很确定,但大概也有数。   所以这次他没有叫松格里一起去,松格里也是心知肚明的。   可一想到自己就要走几个月,还有可能一回来就先宗人府半月游,他就有些不平衡。   反正福晋在府里头呆着也是呆着,又有个厉害的李姑姑在,闲着不如再生个孩子……   他都打定了主意,孩子都由松格里来生,愈发在意和体恤松格里的四爷觉得,早生总比晚生来的安全些。   他很为自己的体贴感到骄傲。   所以弘旸很快就找上了明言,对着明言撒泼打滚,各种卖萌,还是没能得知自家额娘的避孕药放在了哪里,这极为打击了弘旸的自信心。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好歹还是挽回了几分尊严,到底是让明言答应,绝对不把他这些所作所为告诉额娘。   明言沉默的看着弘旸,压抑住胸腔中因为弘旸脸蛋儿红扑扑太可爱想要抱紧的冲动,面无表情的点了头。   自从被弘晖算计过以后,松格里就再不放心其他人,只放心让明言看管着她的避孕丸。   在她想来,不管谁背叛她,或者顶不住两个孩子的压力,明言也不会让她失望。   实际上明言也确实没有辜负松格里的期望,虽然她不曾把弘旸的撒娇卖痴汇报上去,可也没有透露主子的秘密。   可明言或许可能大概是忘记,而松格里真的忘记了,还有个李思敏的存在。   明言整个人都是李思敏教出来的,他又有极佳的探查本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于是,在弘旸缠上他以后,李思敏想着反正马上也要去苗老太那里受最后一次罪了,走之前给松格里最爱的儿子……之一透露点不起眼的消息应该也没什么。   他很愉快的就将明言的底卖了个干净,当时弘晖就在一旁假装看书,装作不知道装的很不经心。   具体表现为,他拿着书本的手半天都没翻一页。   弘晖是想着,曾经他跟李姑姑一起算计额娘,想要的是个跟兔子一样软萌的妹妹来着,这回……应该是了吧?   ****   等松格里发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四爷已经出发塞外近一个月,李思敏也早就去了乌拉那拉府的庄子上受罪。   “给我宣太医!”松格里在又一次闻到胭脂味儿吐出来以后,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吩咐了一句。   早就眼神冒光的常嬷嬷飞快的应了一声,抢了明谨的差事,以跟年龄不符的速度飞快出去找李福海去了。   “主子,您先喝口温水?”明谨在愣了下神以后,小心翼翼的端了盏温开水过来。   其实前几日在松格里闻着消食茶的味儿吐了个痛快以后,明谨就知道自家主子有身孕了。   只是想到上次大阿哥受到的惩罚,再想起有天看见等等小爷偷偷从明言屋子里出来的事儿,明谨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不用着急,我一会儿再找你们算账。”松格里没用明谨给她诊脉,是因为她需要太医把这个消息传进宫里头去,起码得让德妃他们知道自己怀孕了。   可别等着两个月以后四爷被关起来的时候,德妃还总是派人请她入宫。   实际上,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一来是她跟四爷眼下的关系……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二来虽然跟四爷的初衷不一样,但难得夫妻俩脑回路在一条线路上。   在这个多事之秋,她身怀有孕,确实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也能在……的时候,安抚很多人的心。   果不其然,等宫里头被留下来的陈太医给她诊过脉后,诊出了雍亲王福晋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且不说后院女眷如何酸爽又黯淡,也不说宫里头德妃一知道,就命人准备赏赐送过来。   松格里正坐在正院外头,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挨个跟他们算账。   即便是她自己的儿子或男人算计了她,她不计较是一回事儿,但若是下人们自作主张,替她拿主意,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正院里需要忠心又灵活的奴才,可不需要二主子!   “你们先跪上半个时辰,好好想想,什么是该说却没跟本福晋说的。你们该知道我的性子和底线,若是今儿个我给了机会你们不说,不管你们有多少忠心,我这院子都留不下你们了。”说完松格里就扶着常嬷嬷的手进了屋。   明谨和明言也没能幸免,跟众人一起都跪在了廊子下头。   半个时辰后,奴才们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比如什么西厢房窗户外头有花草被压过的痕迹,看脚印形状是个孩子的……   比如小厨房里遭了好几回贼,不偷别的,专偷点心,小贼好像身高只有三尺多……   又比如某日某人被强行逼供,抵死不从,却没有上报主子……   还比如某人见有小贼从被逼供的人屋子里偷偷出来,还有小太监把风,却装作啥也没看见……   “好!好极了!你们可真是一群好奴才,感情我这院子都成了筛子,一个三尺小贼你们都防不住!刚刚玩忽职守的,每人二十板子,现在就给我打!”松格里气笑了,她冷冷的对着李福海吩咐。   李福海苦着脸把行刑的太监叫了过来,这种自己去叫人来打自个的差事,李大公公还是头一回干。   可……想到那个虎头虎脑让人又爱又恨的小贼,他实在是除了挨打,也没别的想法了。   等到该挨打的挨完了以后,也就快到了午膳的点。   “都在这儿给我呆着,一个都不许离开正院,谁敢踏出正院一步,就给我滚去庄子上永远别回来了!”打完后,见众人都瘸着腿谢恩,松格里冷哼了一声吩咐道。   挨了打的几个奴才觉得屁股更疼了,主子这分明是要瓮中捉鳖……呸呸呸!翁中捉小爷呀!   众人都僵硬着身子待在廊子下头,盛夏的滚滚热浪,让众人都细密的出了一层汗珠子。   可包括行刑的奴才在内,谁都不敢出去通风报信。   跟松格里一起在西厢房外间,享受着冰山冷气的常嬷嬷、明谨、明言并着李福海几个也都有些忐忑不安。   就在众人脸色越发苦涩的时候,从院子外头传来了一声兴奋的大叫:   “额娘!等等回来啦!今天等等要吃红烧蹄髈,还有五香丸子!”   松格里冷笑了一声,红烧蹄髈有没有她不知道,竹笋炒肉今儿个管够!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等等小爷要挨打啦~   俗话说,惦记等等的屁股蛋子好久了哇哈哈哈~   因为出差刚回来,码字码到早上六点,所以枸杞很担心起不来,18点和21点的更新,枸杞尽量不延迟哈!   若枸杞真的延迟了,那就是21点两更,答应好的三章肯定是要发出来滴~   因为周一到周三枸杞都有工作,所以还是只能双更了,周三再看周四能不能三更哈~   晚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哲g 12瓶;咕咕咕 2瓶;璃殇葑♀揍敌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发火(二更)   “咦, 今儿个谁做错事了吗?有人要挨打啦?”弘旸一进门看见手持板子垂头而立的太监, 幸灾乐祸的问了一声。   弘晖脚步顿了顿, 看见满院子苦着脸挤眉弄眼的下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也不管还凑到行刑太监边上看了看板子的弘旸,脚步悄悄往后退。   “你们今儿个回来的挺早。”不等弘晖退后到门口,西厢房的帘子就被掀了起来,松格里搀着常嬷嬷的手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见弘晖站在二进院门不远的地方, 松格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了一句。   “额娘, 等等听说您请太医了, 所以就拉着哥哥先回来了, 您哪儿不舒服啊?”弘旸不等弘晖开口, 就特别关心的上前了几步,装模作样的脸上,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没什么事儿, 你们还挺关心额娘。”松格里挑着眉好整以暇道,李福海和明谨俩个人都快被弘旸给蠢哭了。   “那是,您是等等的额娘嘛,还可能生……额, 生病,关心额娘是儿子应该做的。”弘旸裂开嘴嘿嘿笑着,差点儿说漏嘴以后,特别一本正经的冲松格里拱了拱手。   “哦?不是可能给你生弟弟妹妹吗?”松格里笑得特别温柔。   “……嗯嗯……额,这个等等怎么会知道呢。”弘旸喜滋滋的点了点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看着自家额娘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硬着头皮想要继续插科打诨。   “给我把他们两个压到凳子上去。”松格里坐在李福海瘸着腿搬过来的椅子上,冷冷的吩咐了一句。   “主子……”常嬷嬷赶紧上前一步,眼神焦急。   “闭嘴,嬷嬷年纪大了,所以我没让嬷嬷跟着受罚,你这是要做我的主?”松格里看都不看常嬷嬷一眼,说的话却让常嬷嬷彻底哑了火。   “给我压到凳子上!”松格里提高了几分音量,神色更冷了几分。   犹豫着不敢上前的奴才这才为难的拉着两个不敢反抗的小主子趴到了凳子上。   “额娘……”弘旸只来得及叫了两个字,就被松格里打断了:   “先每人五个板子,让他们清醒清醒。”松格里吩咐完,一直低垂着头的行刑太监这才僵硬的上前,换了更薄一些的板子,提心吊胆的上前。   这府里头小主子万一打出个好歹,他们谁都甭想活,所以四个行刑太监都是高高举起,准备轻巧落下,一副给福晋听个响的打法。   “用些力气。”松格里在第一板子的脆响声过后,慢条斯理的补了一句。   “啊——额娘,好疼……”本来第一板子下来后,弘旸还内心暗喜了一下。   他就知道额娘肯定不会忍心真的打他的……只是没等弘旸自我感觉良好多久,听见松格里的话,他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呜呜呜,又酸又疼,额娘不爱他了……   在弘晖低着头一声不吭和弘旸哭天喊地的动静里,五个板子都没用半盏茶的功夫就打完了。   行刑太监紧张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基本上浑身都湿了个彻底,汗还止不住的沿着下巴滴落到地上。   “呜呜……额娘,都是等等不好,您别打大哥了,他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弘旸的错,要打就打等等吧。”弘旸揉着眼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趴在凳子上。   他刚刚看见大哥拳头都捏白了,刚刚没想起来的义气这会子开始冒头。   “是吗?弘晖你跟额娘说你真的不知道?”松格里本来也没多生气,可这会子却真的有点儿生气起来,她面上的神色淡了下去,轻轻问了弘晖一句。   “回额娘的话,儿子知道。”弘晖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他也不敢跟松格里撒谎。   “大哥!”弘旸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弘晖,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么蠢的哥哥真的是亲的吗?   “弘晖真是好样的,你六岁的时候算计额娘给你生妹妹,现在又跟你弟弟一起算计额娘生宝宝,额娘疼了你十一年,你就是这么回报额娘的?”松格里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她之所以让人打二人的板子,自是知道这些太监不敢对小主子下多大力气,左不过就是肉疼几天,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可许是因为受身孕的影响,说到这里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说不清是生气还是伤心的感觉。   “你若是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跟额娘说,额娘有不允的时候吗?偏偏你拿额娘的宠爱当做理所当然,满院子的下人都是你们的帮手,一个个都不把额娘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一而再的算计额娘,那将来呢?你还想着怎么算计额娘?”松格里说着眼圈都红了。   一旁本来着急走来走去的常嬷嬷这会子也不敢动弹了,小心翼翼的看着松格里僵立在一旁,其他几个人也都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喘。   “额娘,不是的,儿子没有。”弘晖抬起苍白的脸,处在变声期的嗓音多了几分嘶哑。   “额娘,不是哥哥的注意,都是等等不好,额娘您别生气了……”向来无法无天的弘旸见弘晖都快哭出来了,而额娘面上也难过得很,立马着急起来。   “额娘,您打等等吧,等等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说着见额娘脸上神色不变,弘旸急的真哭了出来。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现在也不小了,难道不知道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松格里一时钻了牛角尖,不理会呜呜哭得头上冒汗的弘旸,话说的更生气了几分。   “常嬷嬷带弘晖回外院,伺候大阿哥的奴才,每个人都二十大板!”松格里吩咐完,脸色同样的难看的常嬷嬷到底不敢违拗有些上火的主子,赶紧上前扶起弘晖。   “额娘,儿子错了,您别不要儿子。”弘晖忍了又忍,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他避开常嬷嬷的搀扶,一下子跪在地上哽咽道。   “这几日你就不用过来了,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什么时候再来。”松格里见到弘晖哭,到底是顿了顿,毕竟是疼到了骨头里的孩子,她还是不忍心让他太难过。   再说弘晖心思本就比弘昀和弘旸两个要敏感了许多,她也怕弘晖想不开,伤了身子骨。   “是,儿子告退。”弘晖忍着哽咽,被常嬷嬷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走了……   弘旸有点傻眼,不是,他哥哥回去反省了,那他呢?   松格里被刚才弘晖的哽咽拉回了些心神,对自己刚才的心思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也没真的怨怪两个孩子,今天这一出不过是她借着由头想要敲打下两个孩子而已。   因为是府中的嫡子,武氏又特别懂事,弘昀从来不会跟两个嫡子争风吃醋,很有些武氏的佛系性子,倒是跟吃货二人组都处的很不错。   她在府里头独大,四爷这些年又总是捧着她,下人们看菜下碟,自然谁都不敢对弘晖和弘旸不敬。   可是弘晖毕竟是大了,弘旸也六岁了,两个人早晚要外出办差,跟其他府里头的小阿哥们打交道。   若是一直这么顺风顺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顾率后果,将来说不准会出什么岔子。   再有,上辈子四爷坐上了那个位子,府里头的小阿哥们都水涨船高,没看弘时和弘历都被人捧的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好大喜功么。   她的儿子绝对不能这样,她宁愿现在借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让两个人真正受些教训,也不愿意将来他们出去摔个大跟头。   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准就是要命的。   弘晖她还算比较放心,那孩子随了早年的四爷,很有些一板一眼,也比较会克制自己,她只需要好好打击他一下,相信弘晖回去会好好想想自己平日里的所做作为。   可是弘旸……这孩子脾气急,还无法无天,任性妄为又什么都不爱往心里去,对这样的孩子,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你说说你自己错在哪儿了,说出一个错误打一板子,说不出来额娘替你说,两板子,你看着办。”松格里在李福海而边上吩咐了几句后,等李福海跟行刑太监说好了,她才看着垂头丧气的弘旸好整以暇道。   “……额娘,你不爱等等了吗?”弘旸这下子是真傻眼了,他抬起头震惊的问。   “打是亲,骂是爱,额娘不会骂人,所以就用打来代替,你很快就会知道,额娘有多爱你。”松格里冷笑了一声,缓缓的回答弘旸。   “……呜呜……额娘,其实你不那么爱等等,也行的……”弘旸瘪了嘴角,双手捂着脸期待他额娘能手下留情。   等四爷接到府里头粘杆处递来的消息时,松格里的家书也到了。   四爷自然是先看了松格里的书信,可是看完他有些不明所以然。   什么叫弘晖跟弘旸近日都不需要进学?   什么叫希望宗人府的被褥更舒服一些?   他满头雾水的打开了粘杆处送来的信封,看到松格里怀孕的消息,高兴的笑了起来。   可是看到下面的内容,他笑不出来了……也许在宗人府多住些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起晚了,嘿嘿~三更会在九点左右,我先吃口‘早饭’,吃完继续第三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数字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逸苍漂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质问(三更)   “正院侍从皆受罚, 福晋赏了大阿哥五个板子, 并勒令其禁足反省,其侍从奴才皆二十个板子……三阿哥挨了十七板子,在正院养伤,饮食清淡, 日日痛哭……”四爷看粘杆处汇报看得嘴角抽搐。   且不说弘旸了, 弘晖可是被福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从来也不曾动过他一手指头,以前也不过是罚弘晖练练功夫, 好强身健体罢了。   这次竟然狠心打了五个板子, 还禁足……那他岂不是更惨?   四爷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是盼望今年的骚乱发生还是不发生好了。   直亲王和廉郡王南下的差事都完成的极好,朱三太子及其余孽都被一网打尽,江浙百姓的动乱也被安抚了下来。   所以康熙龙颜大悦,这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所有六岁以上的阿哥都带着来到了塞外。   在北上的路途中, 四爷就已经知道了八阿哥胤禩和大阿哥胤禔的动静, 他们手底下来来往往的线报,四爷也了解的差不多。   到了蒙古以后, 四爷的心情算不得特别好。   对胤禔和胤禩心有灵犀一起算计他的事情, 四爷心中有数, 毕竟对于他们两个一起办差, 自己在其中起了作用的事情,有李光地在,也不可能是个秘密。   四爷也从来没想过瞒着就是了, 他对八阿哥等人的算计并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即便胤禔和胤禩算无遗策,却怎么都不可能算到四爷是重生回来的。   对这次巡行塞外将会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比四爷了解的更清楚了。   上辈子他一直以为太子是被人构陷,毕竟十八阿哥因疟疾去世,是八阿哥派人拦截了给太子报信的太监,太子窥探皇帝帐篷,是因为直亲王手下的太监传了假消息。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让粘杆处的人查探过以后,他发现太子并非是被人陷害而被废的,他竟然真的有了别的心思。   京郊大营的统领吴六一本该是皇上的铁杆心腹,可吴统领的姨娘却是太子府上小李佳氏的庶妹,而太子的心腹吏部侍郎刘子贤不止一次出入过吴府。   这次负责皇上安危的除京郊大营以外,还有皇家禁卫军,可禁卫军的统领乃是赫舍里一族的姻亲索绰罗阿林保。   沿途太子一路都很安静,可是粘杆处的人却在到达蒙古后没几天,就在一处水泡子边儿,见到了十三阿哥身边的太监和阿林保的小厮碰头。   这让四爷即便是接到了福晋有孕的消息,也没能彻底高兴起来。   他知道上辈子十三阿哥胤祥是被牵连的,胤祥知不知道自己身边有太子的钉子,四爷一直没问过,后来他也就再没问了。   即便知道又如何呢?他是能前去给康熙告状说太子派钉子心怀不轨,还是能说太子有不臣之心呢?   怪不得十三阿哥当时在宗人府那么颓废大病一场,他可能是知道些什么,却谁都不敢说,怕是等到了尘埃落定,才吓病了。   他很理解十三阿哥,就比如他现在,即便是知道了太子的谋算,不也还是没有办法随便报上去,这种事情,只要牵扯其中,就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他也只能暂时保持沉默,只是到底是派了二部悄悄盯着太子的动静。   当然像四爷这样具有上帝视角的人,除了松格里也就再没有了。   所以直亲王和廉郡王并着九阿哥和十阿哥都在帐子里坐着喝酒聊天,奴才都被赶的远远地守着帐子,不让任何人进来。   “你可能确定十八是得了疟疾?”直亲王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后,皱着眉问廉郡王胤禩。   “十八弟身边的奴才都被禁足了,太医日日驻守在他那里,这几日皇阿玛心情也不太好,昨日已经派人把金鸡纳霜送过去了,但看太医的神色……应该是不好。”胤禩低垂着头,看不出神色。   九阿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他的弟弟们太多了,他跟老十八也没什么来往,对这个弟弟是不是能活得下去,他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而十阿哥则是有些低落,这次十八阿哥的额娘王庶妃并没有随行,可是十八阿哥的两个哥哥胤禑和胤禄都是跟着的。   十阿哥平日里跟这两个性子爽朗的弟弟还算玩儿的来,眼见这几日两个弟弟眼底下青黑,眼眶里都是红血丝的样子,他有些替他们难过。   “若是……十八弟有什么不好,那你那里可要把消息拦住,过后皇阿玛那里我会安排好。”直亲王又干了一碗酒,虽然已经喝了不少,可他眸子里的精光仍然无比冷静,一点看不出醉态。   “知道了。”八阿哥点点头,对着九阿哥使了个询问的颜色,九阿哥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果然没过几天,十八阿哥就因为疟疾不治身亡,康熙当场就落了泪,众多阿哥们都急忙赶过来,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皇阿玛,十八弟前几日不是还去湖边抓鱼来着吗?怎么会……”太子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脸色苍白,眼眶红肿。   跪在一旁的直亲王和廉郡王都变了脸色,九阿哥更是低垂着头满脸震惊。   他已经方方面面都打点好了,保证不会有人把消息传到太子的帐篷里去,怎么会……   四爷低着头一脸沉重之色,却没有任何惊讶。   是他派人假装了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一脸沉重的将十八阿哥殁了,康熙一脸悲色召唤所有皇子前去的消息传递给太子的。   不管如何,他还是想试试,如果说没有这么多人的陷害,太子会不会就能按下自己的心思,不再铤而走险,是不是……有机会做一个好帝王。   有了松格里跟他描述过的事情,他其实更偏向于带着松格里远征海外的。   既然想要跟松格里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论怎么谨慎小心,后院再没有其他人生下的子嗣,这对松格里来说,都会惹人非议。   若是能替大清扫清隐患,拓展疆土,远在海外也没人能够议论他跟松格里到底如何,对四爷来说,更有吸引力一些。   果然,康熙本来因为太子还未前来有些不虞的神色,渐渐放缓了。   “胤礽啊,过来看看你弟弟吧,他还这么小……就去了。”康熙抹了抹眼睛冲太子一脸悲伤的道。   年纪愈大,因为底下的儿子争权夺势,个个都不省心,他越来越疼爱年纪小的皇子。   庶妃王氏本就受他宠爱,十八阿哥康熙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总爱带在身边,却没想到这带出来,却没能带回去。   太子眼泪夺眶而出,跪在地上抱着康熙的腿哽咽:   “皇阿玛,十八弟在天之灵肯定也不忍心皇阿玛为他伤心过度,您千万保重龙体啊!”   一时间,除了真切伤心流泪到不能语的胤禑和胤禄外,都开始劝说起康熙来。   到最后康熙命太子监督,好好办理十八阿哥的身后事,他被李德全搀扶着回了龙帐。   ****   “是老四?”康熙回去后,冲着龙帐窗外一脸悲色的静静呆了会子,突然开口。   李德全低着头仿若什么都没听到,有个黑衣人慢慢出现在角落里,跪地回答:   “是四爷身边的侍卫,假扮小太监给太子报的信。”   “呵呵……这个老四啊,哪里都好,就是这心还是不够硬,还是不够做一个……”康熙最后两个字咽回了嘴里头,隐卫和李德全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低着头如雕塑一般。   “接下来你什么都不必做,让吴六一继续随机应变,朕想看看……朕宠爱了几十年的孩子,到底会走到哪一步。”康熙也没在意两个人听到与否,低低的吩咐了一声。   隐卫在地上叩了个头,利落的又隐藏了起来。   李德全一直跟睡着了一样,站在旁边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见康熙面前的养生茶凉了,才轻手轻脚的给康熙换了盏茶。   ****   “怎么回事?你不是安排好了吗?”八阿哥没有理会直亲王冰冷质询的颜色,拉着九阿哥和十阿哥回了帐篷里头,当着郭络罗氏的面儿就质问道。   “我都安排好了啊,皇阿玛这里确实没有人能把消息传出去,太子那里也没看到有人进出。”胤禟没在意八阿哥的语气不好,他也摸不着头脑。   只有十阿哥胤俄因为胤禩理所当然的质问和郭络罗氏的不满,微微皱了皱眉头,见九阿哥没有在意,他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会不会是四哥提前跟太子说了?我早就说了,四哥可是太子最忠心的狗,你们都不肯在意。”郭络罗氏也皱着眉头坐下来,一脸不满。   “我这里盯着老四的人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九阿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那只能证明你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谁知道……”   “福晋!”胤禩低喝了一声,打断了郭络罗氏满脸不屑的指责。   他转头见九阿哥神色有些尴尬和阴沉,赶紧对着胤禟拱了拱手:   “你八嫂不会说话,你也知道她那张嘴惯是毒的,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咱们轻敌,不若九弟在太子和四哥身边监视的人手再增加几个,眼下已经到了最重要的时候,一点都马虎大意不得,辛苦九弟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胤禟按耐下心中的不满,神色缓下来对着八阿哥说完,就带着十阿哥出了帐篷。   “你以后别对九弟这么说话,他帮了我们这么多,若是别人对你不客气,你觉得我能忍受?”胤禩见九阿哥二人走后,才一脸无奈的对着郭络罗氏道。   “本来就是他办事不利,还不能说了……好啦,我知道了。”郭络罗氏不甘心的反驳了一句,见胤禩眼神中的坚持,到底是放软了态度应了下来。   可郭络罗氏应的勉强,不代表十阿哥就能忍受他们两口子那样对待九阿哥。   一出了帐篷,见九阿哥满脸严肃的准备去办事,他手上用力,拉着九阿哥就往马厩方向走:   “陪我去跑会儿马。”   “哎,等会儿呗,先把事情安顿好了再说啊。”九阿哥倒是没生气十阿哥的大力,只是楞了一下,赶忙小声吆喝。   “你要是宁愿去替看不上你的人跑腿,也不愿意陪弟弟跑马,那以后弟弟就再也不麻烦九哥了!”胤俄见胤禟手底下用力,一下子撒开了手,向来憨厚的脸上难得一片冰色。   没收住力气的胤禟一下子摔倒在草地上,听见胤俄的话后,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一出差就容易搞乱时差,今天起得太晚,更新有点延迟,码完这一章,枸杞正在存明天和后天的存稿。   明日开始,还是准时12点和18点见哦~ 第109章 暗流涌动(一更)   “这……八哥从小就对咱们好, 这份情我们得念着, 郭络罗氏是有些拎不清,也没什么,她不是一直都这样么?”胤禟坐在地上,也没着急起来, 笑着慢悠悠对胤俄说。   其实刚刚他心里头还是挺不舒服的, 这些年他费时费力, 银子都不知道扔出去多少,八哥一个命令他有时候都得跑断腿。   可是刚才郭络罗氏那般不客气, 不管是从八哥这头论, 还是未出五服的表姐弟关系,九阿哥心里头特别不爽。   但看到一向得过且过,万事不管的胤俄,为了他急赤白脸的,他心里头的不舒服完全没了, 妥帖的如同三九天里吃了冰镇西瓜一样, 到底是有人真心疼他的。   “九哥,你一直说八哥对咱们好, 可是你我一个是四妃之子, 一个是贵妃之子, 我们要什么好的没有, 八哥对咱们好,难道不是有所图吗?”胤俄虽然憨厚,但是他一直以来看得都比九阿哥清楚。   见九阿哥想要张嘴反驳, 胤俄也跟着坐在草地上先一步开口:   “你别急着否认。就算是八阿哥对咱们好,你这些年到底付出了多少你有没有算过?咱们现在做的事情,就算是皇子阿哥,也有掉脑袋的风险,八哥但凡真的心存感激,就不会任由郭络罗氏那般对你。”   胤禟听完胤俄的话,嘴巴张了又张,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这些他不是不知道,但是有时候既然上了船……想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若是有……的一天,端看八哥两口子现在的态度,你觉得……我们又能好到哪里去?”胤俄凑近胤禟身边,低声道。   “……不管如何,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我不能就这么弃八哥于不顾,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九阿哥沉默了好久,每根胤俄说那些复杂的关系,只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   胤俄叹了口气,站起身朝九阿哥伸出了手。   他一直都知道,九哥不是个好人,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时候,比谁都狠。   可是若九哥从心底认同了谁,却比任何人都心软和甘于奉献,胤俄自己就是受益者,他实在是没办法过于强迫九哥,只能尽自己所能陪着他。   胤禟笑了笑,拉着胤俄的手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会儿哥哥安排好了,就去陪你跑马,今儿个让你跑痛快了为止!”   胤俄笑了笑:   “那我去帐子里等你,明儿个也行。”   等九阿哥心情不错的去布置人手的时候,胤俄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他总觉得这次塞外之行不稳妥,不管是直亲王还是廉郡王,都手段频出,总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不祥预感。   他不愿意九阿哥被八阿哥拖着上刀山下火海,无论如何,他都得给自己和九阿哥留条后路。   想到这里,胤俄看着四爷帐篷所在的地方出了会儿神,好半天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四爷这会子并不知道有个兄弟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投诚,他坐在帐篷里,已经有好半天都没说话了。   他浑身的低气压,让一直在旁伺候的苏培盛特别的难受,只能尽量贴着帐篷边儿站着,低垂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四爷本以为,有了他的帮助,皇上没有对太子产生不满,太子应当会沉下心来,徐徐图之才是。   可显然他小瞧了太子的急迫,太子仍然跟吴六一和阿林保在接触。   也是,太子有这样的行为,显然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不管康熙态度如何,太子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件小事就推翻自己的决定呢。   只是四爷想不明白,太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放弃稳妥,想要铤而走险。   有这样的魄力,只要等皇上百年之后,不也能实现自己的目的吗?   四爷想了很久也没能想明白,他心烦意乱,看着外面日头西沉,已经没那么晒了,叫苏培盛去牵了马,想着去跑几圈马散散郁气。   蒙古的夏末只有中午是炎热的,早晚都有些深秋般的萧索和寒冷,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夕阳收敛了光芒和热度,悬挂在蓝天和草原的边界,慢慢下沉,还不甘心的在天际泼洒着绯红色的晚霞。   四爷并没有跑的太快,他只是让马自己小跑,他看着慢慢下沉只剩下一半儿的夕阳,神色有几分恍惚。   这样出神的状态,直到在不远处的湖边看见十三阿哥胤祥才结束。   “十三?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四爷下了马,把缰绳递给苏培盛,朝胤祥走过去。   “四哥……”等胤祥抬起头,四爷才发现,胤祥脸色苍白无比。   自打胤祥开始在朝堂上行走办差后,四爷已经好久没见过胤祥这么脆弱的样子了。   其实小的时候胤祥是个有些胆怯的孩子。可是他额娘在胤祥十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还给胤祥留下了两个年幼的妹妹。   为了保护妹妹,胤祥逼着自己强硬聪慧起来,逐渐得到了康熙的宠爱。   可在吃人的深宫里头,这样的宠爱无疑是非常艰难的,上辈子四爷就不忍心见胤祥这么辛苦,总是暗地里帮助他,才跟十三阿哥关系好起来。   这辈子,他利用十四阿哥的上进心吊着胤禵,让胤禵不动声色的帮助胤祥,自己并没有太过接近胤祥。   所以这辈子胤祥倒是跟十四阿哥关系更好些,当然他跟四爷也很亲近。   所以眼下看见四爷,已经二十三岁的胤祥,忍不住红了眼眶:   “四哥……我有些怕,我怕我有个万一,我两个妹妹……”   “胤祥!慎言!”四爷低喝了一声,冲后头摆了摆手,苏培盛赶紧带着人后退了许多,并且隐隐警戒起来。   “你为什么害怕?”四爷见人退后,用常人听不到的音量在胤祥耳边说。   “我……我身边有太子的钉子。”胤祥咬着牙,颤抖着嘴唇说了出来,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胤祥果然是知道事情的……   “这件事……你不用多虑,我会跟皇阿玛禀告。你什么都不用做,没事儿老实待在帐篷里就是,若是……你身边的人叫你出去,除非是皇阿玛身边的李德全和魏怀德,你都不要听不要动。”四爷声音沉稳低醇,话听进胤祥耳朵里,让他凭白多了几分安稳。   “多谢四哥,可……会不会连累你?”胤祥有些纠结,他不愿意因为自己连累了四爷。   “我本来就脱不开身,无所谓连累不连累,你且放心就是,不会有什么大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稳住,四哥会护着你。”四爷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安慰他。   四爷感觉出来胤祥自从来到蒙古后,急剧的瘦了下来,一直喜欢骑射身材壮实的胤祥,肩膀上骨头都开始硌手了。   将心下稳妥了几分的胤祥送回营地后,四爷思忖了半天,命令高斌和李逸桐悄悄进了帐篷。   就在蒙古暗流涌动,水面下剑拔弩张的时候,京都里,某个小家伙日子也难捱的很。   “呜呜呜……额娘,等等真的知道错了,等等大错特错,以后再也不敢了。”弘旸跪在软塌的脚踏板上,抱着松格里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着。   那真心实意一颗颗坠落的泪珠子和他脸上的苦大仇深,都让人心里不忍的很,起码明微和常嬷嬷看得都快跟着哭了。   但是松格里却分毫都没有动容:   “额娘也没怎么你啊,不是已经养好了么,回外院去吧。”   “额娘,等等舍不得您啊!梦里梦到跟您分开,等等都伤心的哭醒了,额娘,您别不要等等啊!”弘旸一听这话,哭的更伤心了。   “哦?你是因为离开正院伤心的哭醒,还是半夜里馋醒,没人给你吃的,饿哭的?”松格里好整以暇的编着络子,看都不看弘旸一眼。   “呜呜呜……都有哇!额娘,等等已经有二十二天没有吃肉了,二十二天了哇!额娘饶了儿子吧,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弘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同样是做错了事情,凭什么他大哥就能在外院吃香的喝辣的,他却只能天天吃草,没见他等等小爷的脸都绿了么……   这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想他从能吃饭开始,就开始吃肉糜的,怎么大了大了反倒越活越回去了呢?   “咱们府里的三阿哥不是偷东西的好手么?还有错的时候?不是三阿哥的错,是额娘的错,正院里的奴才还是太无能了些。”松格里凉凉的说着,常嬷嬷几个人都有些讪讪的,歇了上前为弘旸求情的想法。   “呜呜呜呜……”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弘旸见常嬷嬷几个低着头没了动静,哭得更伤心了。   门外弘晖本来还因为手里头拿着的信封有些羞耻犹豫,听到里面的动静,他深吸了口气。   什么羞耻,什么犹豫,不存在的!   跟自己额娘认错,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这么想着,弘晖神色特别严肃郑重的踏进了西厢房外间。   作者有话要说:  枸杞验证了一个真理,真的不作就不会死。   真是不知道自己这算是急性胃肠炎还是慢性胃肠炎了,第一次是去年四月份,不用坐班之后,海吃海喝,急速肥起来的同时,突然有一天腹痛难忍,还高烧反复了一周。   等好了以后,有小半年都不敢作。   可是今年初又有点得意忘形,四月的时候又发作了一次,当时正好是2019北京世园会的开幕式,□□就在1000米外开幕,枸杞是某国际展馆活动日的导演,根本不能请假,所以输着液,发着高烧,捂着肚子办完了活动,当时还在更新《求生本能》,没有断更,自己觉得励志到想哭,所有人都说我活该………………   等好了又老实了小半年,然后前阵子南方又远朋来,又是吃吃喝喝,这一出差,也没忍住把当地好吃的吃个够,结果……   实在是不舍得丢掉全勤,然后发着烧继续码字,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觉得我励志了,我也觉得我活该……   我会好好喝粥养着的,我这个装了警报器的胃啊……枸杞争取再也不得意忘形了~   晚上21点见哦~正在码字ing!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洛 5瓶;飞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夺权(二更)   “儿子给额娘请安。”弘晖在弘旸的嚎哭中给松格里请安。   弘旸抬起头看看他, 觉得他好像胖了点儿,再想起自己掉下去的小肚腩, 哭的更大声了。   “想明白了?”松格里放下手中的络子, 喝了口金银花茶。   其他的茶松格里都闻不惯味道, 也就金银花她还能喝得下去, 正好下火,所以她已经当成温水天天在喝。   “是, 儿子想明白了,这是儿子的检讨书。”弘晖恭敬的将手中的信封放在松格里面前的矮桌上。   “呜呜……”   “先生那里已经耽搁了半月, 儿子想带着等等明天开始继续上课。”弘晖见松格里漫不经心的拿起信封,低着头小心翼翼道。   “呜呜呜……”   “阿玛派人寻了个布库师傅给我们,明儿个开始儿子会带弘昀和等等一起去练布库, 您就……”弘晖话没说完, 就被打断了。   “哇…………”弘旸放声大哭,还能更惨一点吗?没肉吃, 要进学, 还要学布库……他不想做个瘦子啊!!   “闭嘴,吵死了。”松格里揉着额头, 被弘旸这魔性的动静吵得脑仁儿疼。   “继续吃青菜,或者明日开始进学练习布库, 三餐有一餐有肉吃,你自己选。”松格里冲闭上嘴巴,委屈打着哭嗝的弘旸道。   “两顿行不行?”弘旸抬起哭得有些红肿的双眼,可怜巴巴盯着松格里。   “那你得比大哥和二哥多练办个时辰布库。”松格里没有拒绝, 只是加了个条件。   她只是觉得弘旸有些胖过头了,这横向竖向都快一样高,太医都说他再胖下去会对身子有妨碍,所以她才下了狠心整治弘旸。   若非是这个原因,常嬷嬷就是拼死拼活也得护着这个小祖宗。   弘旸想了想,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有的肉吃总比没有强,不就半个时辰布库么?总不至于比吃青菜更难受就是了……没有接触过布库的弘旸这样想着。   一旁弘晖拿看傻子的眼光偷偷瞄了他一眼,继续老实低垂着头站着。   “明微先带他去洗把脸,跟脏猫一样。”松格里拿晃了晃腿上脏了吧唧的挂件,对着明微吩咐。   “我看你写的还算明白,你是真的想清楚了?”等明微带着弘旸下去以后,松格里拉着弘晖坐下来,温和的看着他问。   “儿子……明白了,以后再不会自作主张。”弘晖特别歉疚的看着松格里,神色很真诚。   他以为这样是为了额娘和阿玛好,但是没想到这样其实是伤害了额娘,他一点都不想惹额娘伤心。   “额娘觉得你还是没想明白,无论你对额娘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真正的生你的气,但你可想过,你是雍亲王府的嫡长子,以后还会是世子,在做事之前不三思,不量力,不周全,若是以后你出去办差,也是这样,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松格里神色尽量放的柔和了些,她想让弘晖想明白,克也不愿意他想多了。   弘晖果然楞了一下,他抬起头嗫嚅道:   “额娘……”   “你今年十二岁,也算是个小大人了,以后这府里头,额娘还有你两个弟弟,都要等着你来维护,甚至额娘和阿玛百年之后,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奴才都是你的责任,你要认识到这些才好,现在犯错还可以慢慢改正,若是以后,怕是动辄就是人命关天,这些你可都懂?”松格里并没有因为弘晖闻言脸色发白,就放弃跟他说。   四爷和康熙一个德行,对自己重视的,要担当大任的儿子,都是教的清风霁月,文韬武略倒是不在话下,可是对最根本的担当跟责任却不算清明。   不然太子也不可能会被废,还弄出什么九龙夺嫡的后话。   这府里头就一个庶子,剩下的包括她肚子里这个,都是嫡子(女),她绝对不允许将来有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   “儿子明白,是弘晖考虑不周,这些弘晖都会认真考虑清楚的,绝不让额娘失望!”弘晖虽然脸色有些难看,可神色却没有仓皇不安。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以往想得简单了些,现在听了松格里的话,他只觉得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起来,还有些稚嫩的面容仿佛一瞬间就成熟了不少。   “额娘的滚滚,长大了……”松格里抬手摸着弘晖还有点子婴儿肥的脸,有些感叹的笑着。   “滚滚永远都是额娘的滚滚。”弘晖脸上红了红,抓住松格里的手,特别认真的保证。   他现在已经不太在意别人叫他的小名儿了,尤其是额娘。   “好,去吧,带着等等回外院吧,太医说他太胖了影响康健,该管着就要管着,我会让明言天天去看的,都是为了他身体好,你可别心软。”松格里拍了拍弘晖的肩膀,笑得有几分调侃。   “弘晖明白,您……放心吧。”弘晖点点头,应的有些艰难。   想来……拒绝弘旸应该……没有那么难吧?   心里头都没怎么有数的兄弟两个,还不知道后头会苦哈哈的频频被打脸,更不知道他们的阿玛这会子正在水深火热当中。   九月三日晚上,四爷千防万守,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太子在晚膳后将要入寝的时候,带着吴六一和阿林保靠近了康熙的龙帐,强行要求觐见。   四爷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刚躺下,闻言立马起身穿衣,收拾好了坐在帐篷里头等。   这会子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   坐了会儿,他才对着粘杆处吩咐道:   “派两个人去盯着点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别让他们乱走,若是十四阿哥不听话,必要的时候……打晕他。”   “是!”高斌应了一声后,悄无声息的出去安排去了。   这一夜,基本上消息灵敏或者牵扯其中的皇子和大臣都无人能够入眠,大家都等着……二龙相争,看谁还会自东边升起。   只有四爷清楚,根本没有所谓的二龙相争,不过是鸡蛋碰石头而已。   就在大家等着的时候,太子带着人见到了康熙。   “保成,你这么晚来见朕,要做什么?”康熙衣服穿得很整齐,神色也没有任何困倦,好像一直在等着他一样。   太子听到康熙的称呼,怔忪了一下。   “皇阿玛有许多年没叫过儿臣保成了。”太子低声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保成这名字是老祖宗起的,说是要保你成人,自打老祖宗走了以后,朕就很少这么叫你了,只是怕触景伤情。”康熙笑了笑,神色也很温和。   “老祖宗很疼保成,那皇阿玛呢?是真的疼保成吗?”胤礽抬起头,神色有悲伤,有追忆,也有不平。   “你觉得呢?”康熙淡淡的反问道。   “儿臣不知道,若皇阿玛真的疼儿臣,为何会叫大哥在儿臣头上叫嚣?为何会让兄弟们都对儿臣的位子虎视眈眈?为何会放任儿臣身边的蛀虫一步步拖着儿臣在泥泞里无法翻身?明明不是儿臣选择的做这个太子,是您选择了儿臣不是吗?”已经而立之年的太子,看起来本应该是清风霁月的英俊男子。   可他脸上的疯狂和痛苦,都破坏了他的好相貌,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阴郁。   “朕曾经教过你四书,你可还曾记得《孟子·告天下》里的内容?”康熙眼眸垂了下来,五十多岁的他已见老态,这会子像是一个在平凡不过的老翁,身上全是失望的气息。   “朕八岁登基,内忧外患,天灾**,所以朕殚精竭虑,从不敢懈怠半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朕从不曾忘记教导你为君之道,可你何曾懂过?不过是你的亲兄弟和一群蛀虫,就让你破釜沉舟,你让朕如何放心把这天下交付你手?”   “所以,皇阿玛早就做好了打算要废掉儿臣了是不是?”胤礽刚刚还有些激动欲落泪的神色慢慢冷了下来,他僵硬的问康熙。   “朕在等,等你想明白,或者等着承认,是朕太失败了。”康熙抬起头,无比失望的看着胤礽。   康熙的神色更让胤礽心生恼怒:   “皇阿玛何曾对儿臣满意过,不管儿臣做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做,都是儿臣的错,既然这样,您又何必假惺惺的对儿臣说这些!”胤礽说的浑身都有些发颤。   “所以你这是打算逼朕退位?还是弑父夺权?”康熙神色也难看了起来,他一双睿智的眸子突然寒光大放,冷冷的问了一句。   “儿臣怎么敢做弑父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不过父皇你年纪大了,也是时候该做太上皇享享清福了!”胤礽不敢看康熙的眼睛,只低垂着眼睛淡淡道。   因为低着头,所以他没能看到康熙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之色。   “就凭他们两个?”康熙冷哼了一声,看着垂手站立在一侧的吴六一和阿林保。   “难道皇阿玛觉得京郊大营和皇家禁卫军还不足够?”胤礽抬起头,强硬的看着康熙,这种难得占了上风的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在康熙面前从来都是伏低做小的,可现在他的皇阿玛老了,他竟然能够挺直腰背在康熙面前,这代表着他的时代到了!   “呵呵……保成啊,朕还是没能教会你,再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千万不要把你的底牌暴露出来,这对一个帝王来说,是致命的威胁。”康熙低垂着眼眸苦笑了一声,摇着头低声道。   直到太子被人押下去,康熙再没看脸上被溅上了血迹呆若木鸡的胤礽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当然要被废掉呀~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111章 哭诉(一更)   历史上有记载,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四日,康熙巡视塞外途中, 流泪向诸王大臣及文武百官宣布废除允礽太子位。   同日, 康熙下令将太子一派的格尔芬、阿尔吉善、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立行正法, 将杜默臣、阿进泰、苏赫陈、倪雅汉等人充发盛京, 将废太子即行拘执。   而皇家禁卫军索绰罗阿林保已于九月三日晚不幸暴毙身亡,由京郊大营的统领吴六一替他收敛了棺材。   面对康熙的悲伤姿态, 文武百官及诸王大臣们只能跪地高呼皇上英明。   四爷跪在地上垂着头,神色复杂难辨, 到底……还是没避开这一切。   因为康熙查出了十三阿哥跟前的侍从与太子等人有所勾结,将他也暂时拘禁了起来,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当时跟十三阿哥关系已经很好的十四阿哥就有些急眼, 可还没等他上前, 已经历过上辈子胤禵差点儿被康熙斩于剑下的事情,四爷早就手疾眼快拉住了他。   “四哥!你干嘛!老十三不可能做悖逆之事!”十四阿哥几近气音的怒喊。   “收声, 我自有打算。”四爷神色冷淡的在胤禵耳边说了一句。   胤禵顿了顿, 悄悄环顾低着头无人敢说话的跪地人群,到底是不甘心的老实跪着了。   当天康熙就命人起拔回京, 大部队急速前进,到了布尔哈苏台行宫, 才停了下来。   当天晚上,四爷派苏培盛跟魏怀德搭上了话,要求免见圣上。   “王爷请。”魏怀德低着头小碎步走在四爷的斜前方引路,寂静又冷肃庄严的行宫里头, 看不到任何人在行走。   四爷进大殿前,转头看了眼远处的明月,纤细弯月冷清的挂在天上,配着这样的夜色,竟让四爷从骨子里头觉得发冷。   “儿臣见过皇阿玛。”四爷见到康熙懒散的靠在明黄色的软榻上,不敢抬头多看,就直接跪了下来。   “你是来给太子求情,还是给老十三求情?”康熙的声音比白天多了几分疲惫,倒是少了几分天家的威严,多了些苍老感。   四爷怔忪了一下,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皇阿玛真的老了……   “回皇阿玛的话,胤祥他并未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四爷不敢多发呆,他很快叩头在地上,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哦?他就真的那么一无所知?”康熙低低笑了一声,淡淡的问。   “皇阿玛,对我等出生在深宫的皇子阿哥来说,有时候知道未必意味着能说。”四爷头靠在自己的手背上,一直没直起腰。   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地底下的凉气顺着手心,慢慢渗透到身体里,让他从心里头觉得冷。   “起来说话,地上冷,去给老四倒杯热茶。”康熙先免了他的礼,才对着李德全吩咐。   李德全恭敬的弯了弯腰,静悄悄退了出去,等到四爷坐在康熙对面的凳子上时,屋内就只剩下了他和康熙两个人。   “你替胤祥觉得冤枉?”康熙仔细看着这个平日里并未过多打量过的儿子。   四爷长得不像他,倒是像德妃多了点,所以在他的儿子里也算是样貌好的。   以往他只以为四爷是个清冷的性子,却没想到他是最心软的一个。   “你也说,出生在宫里头,有没有人护着都不容易,你觉得在宫里头长大的孩子,真的那么无能?他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康熙说着呵呵笑起来。   “左不过就是选了对自己伤害最小的一种方式,押对了宝,你以为在湖边碰见胤祥是偶然?朕的儿子可不能这么天真呐。”康熙摇了摇头感叹道。   “儿臣知道胤祥派人盯着儿臣,他在湖边呆了十几天,只为求那么一个见到儿臣的机会,这些儿臣都懂。”四爷抬起头说道。   “那你为何?”四爷的话倒是让康熙眼里头多了几分兴味。   “儿臣养母早逝,早些年儿臣性子敏感孤傲,又不受额娘喜欢,很是孤独。那个时候十三的额娘也去世了,他额娘一直是在永和宫的,所以儿臣就与他多了几次见面的机会。”四爷并不是个菩萨性子,他也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付出。   “在儿臣每每生气失望甚至彷徨的时候,是他静静陪在儿臣身边,陪儿臣走过了那段日子。许是物伤其类吧,但因为这份善意,儿臣愿意帮他一把,帮着帮着就撒不开手了,儿臣也相信,胤祥不是没良心的,他固然有谋算,可不过是为了所护之人,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四爷抬起头看着康熙,眼神很真诚也很坦然。   他不是不知道十三阿哥算计他,可是就冲上辈子胤祥无怨无悔的站在他身边,陪他争那个头破血流的位子,替他挡了不知道多少次危险,他就觉得即便是被算计,他也想护着那个心中赤城犹在的孩子。   “呵呵……朕果然没看错你。”康熙突然笑起来,笑得很满意。   “朕在五台山问过你,你当时很坚定,现在朕仍然想问你,你现在可曾想过那个位子?”康熙的问题,四爷并不算意外。   他们聊了这么会子,去端热茶的李德全一直不见踪影,他就有预感。   “儿臣想过,但那只是下策,儿臣想得更多,如若……二哥能够做好一个皇帝,儿臣愿意永远做一把利剑,为大清开拓疆土,在儿臣心里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老百姓安居乐业,我大清国祚永存。”四爷很坦荡的点了点头,康熙听得愣了下,又笑了起来。   按理说昨天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悖逆,今日废去立了三十多年的太子,眼看着朝廷内外就是一场动荡,康熙心情应该是不好的。   可康熙今天笑的次数,怕是这一个月来最多的时候。   “若是你二哥不合适呢?”康熙笑过后,认真的看着四爷的脸问。   “儿臣……不愿意想,儿臣想皇阿玛现在,也并没有放弃二哥,不是吗?”四爷犹豫了下,还是避开了这个问题,他了然的反问康熙。   “呵呵……不该问的就别问了,十三那里关着他,比放了他好,以后你就懂了,回去吧。”康熙没有再多说,只笑呵呵的吩咐。   四爷迟疑着站起身,到底也没说别的,给康熙行了个礼退下去了。   李德全这才端着一杯热茶进来,将康熙面前的茶盏替换下去。   “老四把朕……想的太仁慈了,朕是个父亲,可朕更是个皇帝啊……”康熙像是跟李德全感叹,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李德全低头垂手立在一侧,半个字儿都没说出口。   等回到京城后,康熙命令皇家禁卫军的新统领托合齐,将除了废太子和直亲王在内的所有成年皇子阿哥都关到了宗人府,没告诉任何人放出来的日期。   而废太子那里,由直郡王看守,关在了咸安宫里头。   一时间,直亲王府水涨船高,其他皇子阿哥府上都乱成了一团,纷纷派人去直亲王府拜访。   四爷府上,自从四爷离京后,一直都是闭门谢客的,今日却迎来了两个美娇娥。   “呜呜呜……四嫂,怎么办呀?我们家爷今年初就大病了一场,他本来身子就不好,在宗人府那么冷的地方,可怎么受得了啊?”才二十岁的十三福晋兆佳氏,一进门就开始哭,这都已经进来两炷香的功夫了,眼泪就一直没停下。   松格里拿胳膊撑着脑袋,闭着眼睛不说话,只觉得脑袋发胀。   “嘤嘤嘤……偏偏宗人府还不让人前去探望,四嫂,我们家爷可是四哥的亲弟弟,您不能不管我们呀!”年纪更小些的十四福晋完颜氏也跟着哭个没完。   “左右都是皇阿玛的儿子,而且还是那么多阿哥被关了进去,总不会出大事儿就是。”松格里无力的撑着额头,冲二人轻描淡写的安慰。   她素来就很少会哭,面对这真是水做的女人,她也是真没法子,好在四爷府还没几个这种姑娘,不然她一定禁足对方禁足到死。   “呜呜呜……我知道,可是现在都十月份了,多冷啊,宗人府里肯定吃不好,喝不好……”兆佳氏越说哭得越厉害,就好像胤祥马上就要死了一样,眼泪流的比刚才还凶。   “我们爷也没受过这罪呀,四嫂,你想想办法吧……”完颜氏抬着泪眼看着松格里。   松格里深呼吸了几下,忍了又忍,实在是对这两个只顾着哭的女人失去了耐心:   “都给我闭嘴!哭什么哭?你们家爷还没死呢!”   松格里这次有孕本来就比前两次反应大得多,总是睡不够还容易觉得疲惫,这两个女人一大早就过来,哭到现在,松格里觉得自己再忍下去,估计就要疯了。   兆佳氏和完颜氏被松格里的叱喝吓得停下了哭声,随即都有些委屈。   但是见松格里冰冷的样子,谁也不敢再继续哭嚎,只是忍不住打着哭嗝。   “几位爷才刚被关进去,你们就来这里哭个没完,府里头门户关好了吗?”松格里冷着脸问。   二人一脸懵逼的摇摇头。   “下人们都管好了么?”   二人继续懵逼的摇摇头。   “府中的莺莺燕燕都叮嘱过了吗?”   二人有些反应过来,愧疚又小心的继续摇头。   “那你们还有脸在这儿哭,我要是你们家爷,气都被你们气死了!”松格里猛地拍了下桌子,二人都吓得身子一颤。   “滚回去守好门户,闭门谢客!管好府里头下人们和妾室的嘴,有不听话的直接打死了事,身份高些的,禁足后饿上几顿,把府里头整理的干干净净,等着你们爷回来!要是没有成算,出去的时候看看我们府里什么样,再想想还好不好意思舔着脸哭!”松格里嘴上巴巴一顿训斥,说完就站起身回西厢房了。   再待下去,她怕她忍不住想揍人。   兆佳氏和完颜氏也不哭了,面面相觑了一下,乖乖站起身走出了正院。   一路走过去,直到出了四爷府,才发现——   四爷府一切都井井有条,下人们动作又轻又有条理,让人怀疑个个都有水上漂的功夫,哪儿都是安静且忙碌的,不像他们府里头……   二人又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擦干净了脸乖乖上了马车,滚回去守门户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屋漏偏锋连夜雨,估计急性胃肠炎是因为……那啥快要到时间了,也不是很疼,只跟牙疼一样,疼到心烦,只能让福晋威武一下啦~   话说有宝宝的小仙女们,是不是怀孕的时候,总是容易疲惫被打扰到的话,脾气会很大啊?   18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453070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如梦幻泡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无脑吹(二更)   “现如今, 守着宗人府的是谁?”松格里睡了个午觉起来,才觉得上午被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哭得头疼的症状好了些,她淡淡的问明言。   “回主子,是祖允图祖大人。”明言上前一步回答, 接着继续道:   “听闻祖大人家里的老母亲跟乌拉那拉府的老祖宗关系不错。”   “啧啧……怎么就至于劳烦老祖宗了呢, 去叫苏培盛过来。”松格里嗤笑了一声,懒懒的喝着燕窝粥吩咐。   “是。”明言没多说什么, 应下来就赶紧出去了。   等苏培盛过来的时候, 松格里都有些惊讶了。   按理说作为贴身奴才,苏培盛应该知道些什么才是,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这是?”松格里挑着眉问。   “奴才见过福晋,奴才就是惦记着爷,有些吃不好, 没什么大事儿。”苏培盛脸上笑得难看, 却还是恭敬回答。   松格里了然, 也是, 主子被关起来了,比任何人跟四爷待在一起时间都多的苏公公,可不就不适应到食不下咽了么……   话说起来, 论亲近,还真没人能比得过苏培盛, 松格里诡异的看了眼苏培盛,看得他既胆儿颤又莫名其妙。   “你让人多备些保暖之物,被子褥子还有衣物并着洗漱的用品, 要足够三四个人用的才行。然后你带上我的牌子,让人去给祖大人传话,就说你送了东西就走,不会多话。若是他不允,你就跟他说,那我要进宫问问,看有没有老子让儿子冻出个好歹来的。”不等苏培盛想明白,松格里就利落的吩咐。   她想着许是阿哥里面也还有娶了脑子不好使的福晋的,得给四爷个做人情的机会。   “喳,奴才这就去准备。”苏培盛也顾不得想什么,接过松格里的令牌大喜过望道。   其实从四爷被抓进宗人府,他屁滚尿流的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想见福晋,可是又怕福晋不肯见,一直煎熬的很。   看来……他还是把福晋想得太冷情了些……   “还有,替我带句话给爷,就说让他不着急回来,在里头好好休养休养,若是这话没带到,我可是要唯你是问。”松格里挑着眉头,一句话就打破了苏培盛的幻想。   “喳,奴才记住了。”苏培盛低头塌腰,极为恭敬的应诺。   得,这位主子就是那么冷情……   因此四爷在收到特别大的四个包袱之余,也一字不差的收到了松格里的‘叮嘱’。   “爷知道了,你回去让福晋好好养胎,还有你个狗奴才,回去好好吃饭,别等爷回去了还得现换个奴才。”四爷苦笑了一声,才摇了摇头吩咐道。   这才几天功夫,苏培盛瘦的有些过分了些。   “喳!爷,奴才给你净净面吧?”苏培盛声音哽咽起来,好半天才拿袖子抹了抹眼睛咬着牙道。   “嗯。”四爷点了点头。   苏培盛先给四爷把宗人府牢房里小小的地方打扫干净了,将被褥什么的都铺好,把衣服整齐的叠在了床头上。   然后才朝外面的兵爷要了盆水,仔细替四爷把新长出来的胡茬和头顶的细发收拾干净了。   “去隔壁伺候下你十三爷和十四爷,伺候完了就赶紧回去吧。”四爷看着苏培盛黏黏糊糊不舍的样子,轻轻踹了他一脚。   苏培盛这才拎着包袱去了隔壁,同样的服务给两位阿哥也来了一遍。   “还是四嫂想得周到,我家那个怎么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平日里除了拈酸吃醋,还真是什么都不行。”十四阿哥胤禵收拾好了以后,躺在厚厚的被褥上,很是被冻了两天的他舒服的感叹了出来。   苏培盛嘴角抽了抽,他们家福晋行是行,可要是有可能……他还真希望两个府里换换,让十四爷自己体验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就算不用换,胤禵也很快就体验到了好还是不好。   颁金节前,康熙下令将除了十三阿哥以外的皇子阿哥们都放了出来。   四爷在苏培盛的伺候下收拾好了以后,让兵丁将十三阿哥的门打开,跟他低声聊了一番。   谁也不知道四爷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十三阿哥这辈子一点都没有颓废,再加上松格里送来的东西,让他日子过得极其舒服,他身体倒是好的很,还有闲情逸致在牢里头打拳。   且不说极为放松的十三阿哥,四爷和十四爷出了宗人府,只是草草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回府了,关了这么些天,他们都只想着赶紧好好泡个澡,洗洗晦气。   可是当二人回府后,却都有些一言难尽。   先说十四阿哥,本来回到府里,发现大家除了欢天喜地外,竟然一点都没有乱象,不管是喜不自胜的奴才还是泪眼朦胧的妻妾,都老实的不得了。   这让胤禵很是赞赏的看了眼完颜氏,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总是娇娇柔柔尖酸吃醋的小尖椒,竟然还真有股子辣劲儿,竟是将府里管的挺好。   “这阵子辛苦福晋了!”十四阿哥捏着完颜氏的手夸奖了一句,到底是没什么心情应付那些莺莺燕燕,拉着完颜氏的手就去了正院。   “快,给爷准备热水和柚子叶,爷要去去晦气。”十四阿哥一进院子就开始嚷嚷。   完颜氏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只能赶忙吩咐下人们准备。   “唔……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等十四阿哥泡进了水里头,才舒坦的感叹了一句。   “这都要感谢四嫂!”抽着机会,往十四阿哥身上淋着水的完颜氏,终于逮住机会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四嫂说了,你们在里头不会有大事儿,老爷子不会舍得让你们有个好歹的,所以我才这么沉得住气。”完颜氏的话让十四阿哥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府里头管得不错,可是你家爷在牢里头,你很沉得住气……这像话吗?   “四嫂还说了,就是天气冷,你们也不会缺保暖的东西,皇阿玛是天底下最聪明的阿玛,他才不会叫你们冻出个好歹来,以后还得给出来当牛做马呢!”完颜氏这句话让胤禵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道理他都懂,可是听着……怎么这么可怜呢,他还得谢谢他爹把他们关到牢里不成?   这女人就真的敢不送东西进去!要不是四哥……哼!胤禵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完颜氏一点都没发现他的脸色变化,经过短短二十几天时间,她和十三福晋已经彻底拜倒在松格里的旗装下。   按后世的说法,她俩那就是无脑吹的铁杆粉丝。   “府里之所以管的这么好,就是因为我们去找四嫂哭诉的时候,被四嫂狠狠训斥了一顿。你是没见四哥府里头管得有多好,下人们来来回回忙碌着,都听不见声儿的。不像咱们府里头,下人们蹬鼻子上脸的!”完颜氏不满的说了句,还不等胤禵有什么想法,她继续欢喜着说了下去:   “好在四嫂给我们支了招,回来后但凡是不听话的,舌头根子嫌长的,都被我打个半死,关到了柴房里。就你那宝贝弘春的额娘舒舒觉罗氏不老实,哭天喊地的,叫我禁足在室内,狠狠饿了几天,这不就老实了?四嫂说的对,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话怎么说的?四嫂四嫂,你怎么什么都听四嫂的啊?她好歹是侧福晋,你就那么饿着她?”胤禵大为惊讶的转头看着完颜氏,倒不是生气,只是实在想不明白。   “哼,你怎么就不想想,我还是福晋呢,我替你打理府务,殷切照顾你,得到的就是你的质问?四嫂说得对,男人就不能太惯着,让你自己的奴才伺候吧!我不伺候了!”完颜氏听见自己的偶像被抱怨,极为不高兴的摔了手中的葫芦瓢就甩脸子走了。   胤禵目瞪口呆的看着背影坚毅的福晋,一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四嫂这是替他给福晋换了个芯子?想到接下来几个妻妾可能会有的哭诉,胤禵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他收回在宗人府时的话!   他福晋……挺好的!四嫂……你把我福晋还给我!四哥!管管你媳妇行不行?!   他四嫂肯定是没听见他的呐喊,他四哥更不可能听到了。   因为他四嫂现在正忙着,而他四哥正跟他同款的目瞪口呆中。   四爷回到府里以后,第一想法就是先去看看福晋。   毕竟福晋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这么久没见松格里,他……想媳妇了。   四爷心里头有些羞涩,面上却一点神色都不变的朝着正院大步而去。   可是一进正院,刚进屋,就发现——   十三福晋正把头歪在她福晋肩膀上委屈的撒着娇,而松格里则是满脸宠溺无奈的端着燕窝,小声安慰不说,还时不时的喂她喝几口…喝几口…几口!   他只是走了两个多月,自家福晋……就变成别人的依靠了?   四爷结束了目瞪口呆后,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李福海第一个看见的四爷,可是四爷不叫请安,他满脸喜色安静立在一旁,也没意识到不对。   反正安慰弟妹又不是偷汉,那有什么的。   “给爷请安!您可回来了!”常嬷嬷第二个看见了四爷,赶忙给四爷行了个礼,脸上笑得特别开心。   爷可能回来迟了……四爷面无表情的看着松格里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凉凉看了他一眼,内心酸溜溜的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松格里的威武不止局限在四爷府啊!将来那就是皇后也是最威武的!   不知道为啥,今天些两篇文都有些笑场……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113章 立储(一更)   “见过四哥。”兆佳氏擦了擦红肿的眼睛, 才站起身给四爷福了福身子。   “四哥可见过我们家爷?他……还好吗?”   “他状态还算不错,过段时日就会从宗人府放出来,你且别着急。”四爷见兆佳氏双眼红肿,也不好说别的, 只能沉稳着回了一句。   兆佳氏没告辞的时候, 四爷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可等兆佳氏告辞后, 他心里头就更难受了。   “爷刚回来, 你就没什么要对爷说的?”到底是四爷先沉不住气,他坐在软榻上喝了好一会儿茶,才清了清嗓子问道。   回来后别说是伺候了,好歹得先安排他洗漱一下吧?   他刚回府就过来了,难道福晋看不出来?   “难道爷想让臣妾夸一夸您?”松格里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四爷一眼, 眼神中的娇柔像是钩子一样, 牵扯着四爷的心动了动。   可随即四爷就听出了松格里话里有话, 他摸了摸鼻子, 没说别的,只一本正经继续喝起茶来。   “去给爷准备热水,伺候爷泡个澡去去乏, 记得准备些柚子叶。”松格里说完这句话后,倒是没多计较, 很妥帖的对着明言吩咐。   接下来四爷应该还是挺忙的,后面她记得好戏是一出接一出,她不愿意这个时候给四爷添乱, 要算账以后机会多的很。   四爷仿佛也看出了松格里的意思,他对福晋的妥帖特别满意,所以泡完澡干脆就直接在正院里歇了过去。   这些日子在宗人府,总比不得在府里头来的舒服,吃不好睡不好,他只能是多想想后面的事情。   这杂七杂八的事儿想多了吧……脑仁儿疼,所以泡完澡他也没用晚膳,就直接睡了过去。   松格里听闻明谨出来汇报,恨恨的瞪了内室好几眼,到底是没发脾气。   第二日,四爷醒过来的时候,见到被他揽在怀里头的温玉软香,还能感觉地得出来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眼神中的柔和,别人看了能吓死了去。   他在松格里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才轻手轻脚的起来收拾好去了外院。   与之相反,隔壁的两个主子却都睡得不算好,天还没亮就双双厌倦的起了身。   太子被废后,直亲王势力增大,门庭若市,八阿哥夫妻有些着急了。   “爷可派大臣试探过皇阿玛的意思?”用完早膳后,郭络罗氏命令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才低声问。   “明儿个大朝就会有人上奏,请立太子。”胤禩揉了揉额头,这些日子他在宗人府也没休息好,昨晚又跟福晋聊了许多,翻来覆去的难免,这会子有些头疼。   “那爷看……那位的胜算有多少?”郭络罗氏站起身,给八阿哥轻柔按压着脑袋,语带深意的道。   “这个说不好,皇阿玛的心思,总是深不可测的,眼下重要的倒不是这个,到底得皇阿玛有意立太子才是。”胤禩闭着眼睛回答。   郭络罗氏脸上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玉容,你怎么了?”八阿哥抬头看见郭络罗氏有些出神,他拉住郭络罗氏的手温柔的问。   “没什么,臣妾就是想到了些不重要的事情。”郭络罗氏地垂下眼眸,遮盖住了眼神中的谋算和狠辣,将话题岔了过去。   第二日,几位御史老臣一起上奏,奏请康熙重新立太子,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实心里有这种想法的臣子很多,只是太子刚刚被废,大家都持观望态度哦,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既然有人开了口,那大家也都不收着了,纷纷下跪复议。   “那就都上个折子吧,把你们心中认为合适的的人选报给朕,下次大朝再议。”康熙并没有着急上火,也没有发怒,只是轻描淡写的吩咐了这么一句。   面对万岁爷这样的态度,聪明些的倒是有些惊疑不定,可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激动起来。   其中就包含了一直在翰林院编撰书籍的诚亲王,不等别的皇子做什么呢,他已经开始上蹿下跳起来。   像是直亲王这等子有底气的,自然是看不上他的小丑行径,一点都没把这个三弟放在眼里头。   可直亲王却没想到,恰恰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弟弟,让他阴沟里翻了船。   四爷是不管这些的,虽说他一直都很低调,到底能力是被有些人看在了眼里头,自然是有那些心理成算多的凑上前来想要讨个好,却没想到连个门路都找不到。   四爷当天开始就闭门谢客,这倒是让直亲王和廉郡王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虽然看不明白,可二人也并不觉得四爷有分寸,反而很是看不上他。   大家都是皇子阿哥,谁对那位子还没个念想了,大家都争得你死我活的,怎么就你一个这么清心寡欲?恶心谁呢?   四爷当然是不在乎他们的想法的,不过他们倒是有一点说对了,虽然闭门谢客,可四爷又不是傻子,他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若是一个举荐之人都无,反而会引人注意,可若是人太多,也不是他想要的。   在跟邬有道彻夜长谈后,粘杆处的黑影子,就悄悄带着几道密函,朝着京城里几个官员府邸密集的地方去了。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不管是上蹿下跳的也好,暗地里使劲儿的也罢,是个有心的都能看得出这京城里的风向不对,一时间都平静的很。   而在这平静的水面下,暗潮却更加汹涌起来。   第三日大朝,大臣们在汇报完了其他事情后,不等他们催促,康熙就开了口:   “不知各位爱卿可想好了要举荐朕的哪位皇子?”   看着康熙好整以暇甚至还颇为期待的样子,大臣们吩咐开始上奏:   “回万岁爷的话,臣举荐大阿哥,大阿哥为大清立下了赫赫战功,又是长子,当为太子的不二人选!”率先有人站了出来。   直亲王只是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放在身侧的双手,却有几分激动和僵硬。   这么多年的谋算,这些年的戎马生涯,到底是到了最重要的时刻。   “臣举荐三阿哥,三阿哥文韬武略……”   “为君者当礼贤下士,温润如玉,臣举荐八阿哥……”   “四皇子心思缜密,行事果断,陈居间雍亲王……”   “十四阿哥有勇有谋,臣举荐十四阿哥……”   臣子们纷纷举荐,朝堂上熙熙攘攘,除了五阿哥胤祺和七阿哥胤佑没人举荐外,成年的皇子基本上都是有人举荐的,其中又以选直亲王胤禔和廉郡王胤禩者最多。   甚至胤禩都有些觉得惊讶,他并未让人这样说过……胤禩心头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哼,你们说完了?那朕就来说说。”康熙听完了底下大臣们的举荐后,脸色才落了下来,直亲王皱了皱眉,抬起头看了眼康熙。   “朕此前曾命胤禔善护朕躬,可胤禔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康熙的这句话,直接让直亲王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   甚至这段时间来的洋洋得意和利令智昏,都潮水般褪去。   他眼前有些发黑,特别清楚的认识到一点,他没希望了。   可就像是嫌康熙的打击不够大一样,诚亲王从他身后站了出来:   “回禀皇阿玛,大哥与蒙古喇嘛巴汉格隆来往,以巫术镇魇二哥,此等行为是为阴谋暗害手足,请皇阿玛明鉴!”   直亲王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甚至身子都比平时挺拔了不少,却无端给人一种悲怆之感。   “你可有证据?”康熙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看着诚亲王问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已经命人将巴汉格隆看守住,并且搜到了物证。”诚亲王有些胆儿颤,他赶紧跪地回答道。   “朕知道了,胤禔你且禁足府中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外出。”康熙神色冷淡的看着自己的长子道。   “儿臣遵旨。”胤禔直直的跪了下去,口齿清晰的应下来后,给康熙叩了个头,随即起身,挺直了腰杆大步走了出去。   “此事下次大朝再议,退朝!”康熙脸色不好的说完,就直接离开了,臣子们议论纷纷,倒是都不敢触霉头。   四爷低垂着眼眸沉稳的走了出去。   他没有派人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不只是因为他不是个滥好心的人,还因为……镇魇之事,确有其事。   胤禔在回京后曾私下跟康熙奏请杀掉胤礽,让康熙狠狠训斥了一番,这件事情他也是清楚的。   直亲王对自己的亲兄弟,确实动了杀心,他有今时今日,一点也不冤枉。   回到府中的直亲王也并不觉得自己冤枉,他接受的很坦然,彻底没了希望后,他倒是比以往多了份淡定。   “不管用什么法子,派人去查,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情漏出去的。”直亲王淡淡的对着自己的长随吩咐。   虽然失败了,可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对上过无数次战场的胤禔来说,早就有所准备,他能接受。   可他不能接受被人陷害和背叛,毕竟知道巴汉格隆的人,就那几个。   诚然他不会有好结果了,可是……拉个把人下水,他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推迟到21点,调整下作息。   枸杞都觉得特别不真实,从月初日万开始就有点不受控制了。   先是莫名的颠倒了作息,到现在也没调整过来,然后是招待朋友总喝多,到前天开始胃肠炎,然后大姨妈前兆肚子不舒服,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总是发痒,是因为免疫力降低,得了扁平疣。   枸杞真的是太作了,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年轻了,枸杞认怂,好怕死,更怕丑。   所以真的下定决心要调整作息,增强免疫力,戒酒一段时间,再也不作了。   因为身体原因这几日更新时间总有点不稳定,真的很抱歉。   若是再调整不过来,枸杞打算拿一天存稿,国庆节期间出去闭关休假。   更新若有突发情况,会在文案开头预告,但是日更不会断。   感谢小仙女们的支持啦~枸杞在半个月内一定要把坏习惯改过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忘性大的糊涂人 15瓶;风义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你给我滚(二更)   到了四十七年的年根儿底下,虽然天气越来越寒冷, 可是京城里的气氛却依旧火热, 仍旧是你方落罢我方登场的精彩纷呈。   这跟四爷和松格里上辈子经历过的情形没有任何变化。   松格里还好说, 四爷到是比她更多了几分迷惘,夜里总有几分睡不安稳。   他难受的是,他做了那么多努力,提前改变了许多事情,却依然没能改变别人的命运。   正所谓文人的嘴,骚断的腿, 诚亲王上蹿下跳,撺掇着别人就他精通律历之学大肆吹捧, 想在自家亲爹那里增加点分量, 却被康熙训斥了一顿,蔫嗒嗒的回去府里反省了。   至于八阿哥,一直以来不仅与同宗贵胄亲近,在江南文人中亦有极好的口碑,因此在大臣里支持者甚多。   临近腊月,正是迎来送往的时候,八爷府门口总有车马来往不停, 端的是热闹至极。   可是过了些日子, 张明德替胤禩相面后,那番“后必大贵,为君之相”的言论不胫而走。   康熙还是说出了“奸柔成性,妄蓄大志, 党羽勾结谋害废太子”的话,胤禩很快就萎靡不振了下去。   这辈子的十四阿哥,因为四爷的干涉,并未成为八爷党的一员,也就没有发生所谓父欲诛子的事情。   直至腊月初,立储风波才在康熙轻描淡写的一句“年后再议”声中落下了帷幕。   一时间所有皇子都好似没有经历过这场风波,没有左右逢源过一般,呆在府里老实安静下来。   不老实又能如何?直亲王被贬为庶人,幽禁在府中,廉郡王被贬为贝勒,回到府里卧床不起。   最热门的两个人选都如同断了羽翼的苍鹰,再不复往日荣光,其他人又怎敢还出来现眼呢?   四爷府一直是安静的,隔壁的八爷府也告别了往来无白丁的门庭若市,彻底清净下来。   胤禩怎么都想不明白,见张明德一事,他明明是私下为之,除了福晋也没有人知道张明德到底说了什么,怎么就被捅到了康熙面前呢?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郭络罗氏气急败坏杖毙了自己院子里的两个丫鬟,其中一个还是她的贴身大丫鬟。   杖毙二人后,郭络罗氏开始在府里大肆严查起别处的钉子。   做出卧床休养样子的胤禩这才有些了悟,再联想最近倒霉的人……   “大哥到底是大哥……”胤禩看着原来直亲王府的方向,苦笑了一下,面上还能看出些不甘心。   在这种事情上,他没有胤禔那么潇洒和果断,虽然因为四爷潜移默化的影响,康熙没能说出诸如出身卑贱的话,可一想到良妃会因为他眼下的境遇遭受些什么,胤禩就觉得胸闷到想吐血。   尽管他一直不肯承认,那如影随形的卑微之言,到底是扎根在他的心底,如同跗骨之蛆,每每疼痛不堪却毫无根治之法。   ****   在外人看来风平浪静的腊月,对四爷府里的人来说,却未必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眼下可怎么办呢?”一个有些憔悴的丽人坐在软塌角落,看着开了个缝儿的窗外,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满面苍白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愁的。   “格格且等等就是,毕竟天家也是有感情的,左不过是受苦些时候,老爷也让您静观其变呢。”伺候的大丫头倒是比丽人沉稳了许多,低着清脆的声音安慰主子。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瞧瞧,府里头眼下是什么光景…福晋一人坐大,爷就算来,也不过是分开被褥做个样子罢了。你劝我许多次再等等看,眼下倒是没有再传递消息的必要了。”丽人说着,晶莹的泪珠子从眼眶中落下来,却并不显狼狈,只添了几分羸弱的娇媚。   “格格别着急,想来这府里头比您急的可多得是呢,您瞧那几位不都还老实呆着呢?”丫鬟朝后院的几个方向呶呶下巴,年纪虽然还小,面上却是一副老练之色。   “再说,福晋身子还不算得重,等到了来年春儿里,才是咱们的好时候。”   “唔……但愿你说的对吧。”丽人并没有被她的话吸引到,只是看着外头正在飘落的雪花,眼神迷离,让丫鬟莫名就觉得自家格格仿佛一半的魂魄都丢了。   ****   “主子,您今儿个就别出去了吧?到底是下大雪呢,就算廊子上也是冷啊,您就在屋里走走?”常嬷嬷胳膊上挎着一件深紫色带狐狸毛的大氅,苦口婆心的劝着。   “不要,我要去雪里头走走,我都快闷死了!”松格里皱着眉头拒绝。   “呸呸呸,主子,您现在好歹是双身子呢……”   “行了!!嬷嬷你别说了!我就是要出去!孩子孩子……你们天天都在我耳边说孩子,我就不是人了是不是?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松格里这些日子突然就开始脾气急躁,眼下听常嬷嬷多说了几句就忍不住发起火来。   可见众人利落的跪在地上,常嬷嬷也跟着特地跪在了她面前,只松格里更觉得无力又憋闷。   胸口似是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在她身体里乱撞,撞的她只想赶紧去死一死。   “这是怎么了?”四爷正好踏进门来,不管苏培盛正给他拂去身上零星的雪花,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关切的问。   “都怪你!你给我滚!滚!”松格里见到四爷,更忍不住心头的火气,想起她眼下的境地都是这个男人造成的,就恨不能咬死他。   她猛地转身拿起一个茶盏,在所有奴才牙呲欲裂的目光中,“嘭”一声砸到了四爷脚下。   空气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常嬷嬷都觉得自己老眼昏花的,竟然还能听见外头雪落的声音,莫不是她魂儿都吓出来了?   四爷先是被四分五裂的茶盏吓了一跳,随即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不管多么宠着松格里,好歹作为皇子阿哥的威严是不容人挑衅的。   冷冷注视过去,看见松格里脸色绯红胸膛剧烈起伏的样子,四爷的怒气僵硬了一下,慢慢皱起了眉头。   “可是这群奴才不省心?不省心打一顿就是,你别气坏了身子。”温和到不可思议的声音从四爷嘴里说出来,他都有些恍惚。   那个……有时候威严这个事情,不过是给别人看的,对自己的妻子……服个软有什么的,威严如他皇阿玛不也会哄妃子么,何况福晋还怀着孕……   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四爷脸色特别自然的缓了过来,他上前几步轻轻揽着松格里想要让她坐下。   就在一众下人们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还没吐匀那口提着的气呢,瞬间又吊了起来。   “你别碰我!”松格里狠狠的推了四爷一把,没推动四爷,她反而倒退了两步。   “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尤其是你!你来做什么!滚滚滚!”松格里被气的实在没法子了,眼眶里都浮现出水光来。   “谁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爷也不敢捋虎须,转头看着跪地的奴才冷声问。   “回爷的话,这大雪天儿的,主子非要去雪地里走走,奴婢……”常嬷嬷颤巍巍的叩了个头,见主子难受,她是又自责又着急,比松格里还先落下泪来。   “……给你们主子穿的厚一些,快着点儿。”四爷也跟着内心不赞同,但见松格里表情难看,他还是马上吩咐。   有他跟着自然是不会出事儿的,大不了还有他垫在底下呢,四爷完全忘记了自己进门时的骄矜,如此想着。   常嬷嬷赶紧爬起来,让明谨进去给松格里找厚衣服出来,说实话她比松格里更煎熬。   也不知道这一胎怀的怎么如此艰难,从一个多月就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毫不容易满了三个月不吐了,又开始听不得吵闹。   不夸张的说,经过这段时日,正院里是出去个奴才那都是飞贼的好手,个个都将落地无声这个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可是等主子吃得香一些了,也能睡安稳了,这脾气又坏起来了,算上今儿个这都算是气哭第三回 ,连大阿哥和三阿哥都轻易不敢来正院找挨骂。   眼看着主子刚养起来些肉的脸颊又有消瘦的迹象,常嬷嬷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   松格里一声不吭的被明谨和明言里三层外三层的套上了衣服,又裹上了厚重的大氅,还捧上了一个暖手炉。   就在她又快忍不住脾气的时候,才被重新穿好大氅的四爷搀扶着出了门儿。   皑皑白雪以铺天盖地之势,漫天飞舞装点着这片四方天地,松格里这才觉得沉闷到呼吸都困难的胸口缓和了些。   “不就是想出来看雪么,值当的你这么着急上火?你想做什么,只管跟爷说就是。”爷总会想办法替你实现的,四爷将这句话隐在了心底。   松格里没说话,鼻尖是冷凝又新鲜的空气,她静静停下了脚步,看着雪花旋转飘落,不自觉伸出一只手去迎接。   过了一小会儿,她白嫩温软的手被四爷握在了手心里,松格里转过头去,看着他难得柔和的眉眼,像是想到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可是松格里知道,到底她心底有个地方,那些东西慢慢飘散了出去,如同这无处不在的雪,终将消融在天地间。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是不再怨恨了,只是枸杞觉得毕竟是恨了一辈子,怎么都不可能就真的一点都不怨恨的,不管她上辈子是不是有错,可到底那悲苦的一生四爷要负很大责任的。   娘亲火急火燎的来到家里看了看我,说我不是得了扁平疣,是过敏了,可原因是一样的,免疫力降低……   枸杞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更好一点了,码完明天中午十二点的章节,今天11点30分准时睡觉!   小可爱们咱们明天12点见!祝大家都能吃好睡好休息好,不要学习枸杞这个反面教材,别熬夜,早点睡哦~   感谢大家的关心,虽然大家暂时看不到评论,可是枸杞天天都在看哟,所以不要大意的继续留爪呗?耐你们么么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南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77lingshui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打架(一更)   “今年外面比较乱,我看府里头几个格格就抱病别进宫了, 宫里头也不太平。”腊月二十五日是后院女眷请安的日子, 松格里捧着肚子坐下来以后, 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   其他几个有孩子的女人都没说什么,虽然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可是废太子和争储的事儿,任谁府里头也能知道些。   “福晋,大格格都十四岁了,不进宫怕是不好吧?”只有李氏脸上带着点子不甘心, 站起来先恭敬的屈了屈膝,才小声开口。   其他人安静下来, 看着福晋和李氏, 神色都颇为微妙,有种好戏终于来了的意思。   其实李氏才刚刚被放出来不到一年,还是看在大格格明年七月就要及笄的份儿上。   四爷提前跟松格里说过,松格里应下来才将李氏放出来的,怎么也得给大格格些颜面。   李氏放出来以后,大家才发现,当年那个明艳嚣张, 宠冠后院的李格格, 已经有些苍老之态,明明才三十一岁,看起来倒是有近四十的样子。   她完全没有了当年那种愚蠢无脑的嚣张,这些年的禁足生涯, 足够让李氏学会眉眼高低。   她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姿色,在后院是绝对不会有宠了,因此跟大格格的关系,因为大格格对额娘的眷恋,倒是还算得上不错。   李氏现在开口,也不是为了要替大格格争个脸面什么的,她只是想着女孩子及笄后,就要嫁出去了,可现在不管是四爷还是福晋都没个章程,若是宫里头再不出现,怕是所有人都忘了雍亲王府的大格格已经到了待嫁芳龄。   只是众人大都知道福晋对李氏极为讨厌,李氏出来后一直伏低做小,几乎跟隐形人一样,眼下一反驳福晋意思,大家都觉得福晋会发火。   “你说的有理,那就让大格格和二格格跟在武氏身边吧,张妹妹,喜塔腊妹妹,你们有什么想法么?”偏偏松格里无所谓的应了下来。   她不是不知道众人有看戏的意思,只是看见李氏现在的样子,松格里早就没了原来的愤懑。   对松格里来说,让李氏这样卑微的活着,比让她死了要来的痛快的多,左右仇人都还活着,也不差她一个。   她见李氏并不承情,也懒得替后院的孩子考虑,当额娘的若是愿意叫孩子大过年跟着跪来跪去,她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婢妾听福晋姐姐的,塔纳自从进了腊月,就一直有些咳嗽,这都半个月了也不见好,怕是进宫会惊扰了贵人。”张氏赶紧站起来小心的回话。   她比李氏要聪明多了,眼看这些年府里头的孩子一个个都还长得好着,就知道四爷对府里的子嗣甚为关心,就算福晋出于讨好四爷,也不会在这个档口有坏心思。   三格格今年才叫十岁,离相看人家还有几年呢,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张氏不着急,喜塔腊氏就更不着急了:“多谢福晋姐姐替四格格考虑,婢妾正愁着怎么跟姐姐说呢,四格格叫婢妾宠坏了,动不动就爱哭,到了宫里头就怕触了贵人霉头。”   在四十五年六月生下四格格以后,当年的秋里,喜塔腊氏就成了庶福晋。   不但日子好过,孩子也健康,除了对没能生个小阿哥还有些执念,喜塔腊氏再没有不满的,对福晋她只有尊敬,从不敢因升了位份就闹妖。   “那就这么着,我身子沉,就先不跟妹妹们多聊了。”松格里点点头,既然二人懂事,她也不介意送个好,说完就端茶送客了。   这些年下来,大家都习惯了来正院请安期间,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的节奏。   谁都知道福晋不喜欢跟大家话家常,所以听见这话,都很乖顺的起来请安就往外面走。   不等众人走出正院最外面的大门呢,四爷带着三个衣衫不整,脸上还有些伤的泥猴子进来了。   “给爷请安。”女眷们赶紧给四爷请安,看这样子像是出事儿了,谁也不敢在这当头递个秋波什么的,除了武氏都赶紧走了。   李氏出门后,看见娇媚的武氏迎了上去,眼神中闪过丝挫败和不甘,这些本来都该属于她的!   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刚刚见到四爷她只想走的再快一些,生怕四爷看到自己脸上的皱纹和苍老。   有了这些年跟冷院一样的生活,李氏很好的遮掩好了这样复杂的情绪,转身走了出去。   “爷,这是怎么了?”武氏不等众人身影走远就赶紧上前,守着四爷和两位嫡子,她不敢拉着弘昀检查,可到底狠狠瞪了他一眼,见他嘴角红肿,才着急的问四爷。   “先进来再说吧。”天儿这么冷,三个孩子还受了伤,四爷没心思站在这里跟武氏解释。   等众人进了西厢房后,正用着燕窝羹的松格里抬起头,一见几个小家伙这样子,就挑起了眉头。   她随口吩咐常嬷嬷去请府医过来,等武氏和四爷坐下,只看着三个人挤挤挨挨站在屋子中间,呲牙咧嘴的笑个不停。   弘昀总是偷偷跟弘旸一起过来正院蹭饭,对松格里并不害怕,即便武氏看着有些心急,对自家儿子这般没自觉的样子也无可奈何得很。   “说说吧,还等着额娘问你们?”松格里放下手里的勺子,那锦帕擦了擦唇角才好整以暇的问。   “额娘,十四叔家的弘春骂等等是京巴狗,叫我给打了!”弘旸不等两个哥哥开口,就先一步解释。   毕竟两位哥哥都是为他而战,这都是荣光,他可不能让他们俩被额娘训斥,有什么都可他等等小爷来!   弘旸这阵子听多了先生讲汉朝和唐宋时期大将的故事,很是有些后世那些中二少年的气质。   本来先生也是好心,只想着多教导一番三阿哥,好避免将来这府里的世子之争。   没想到,竟然不小心培养出了一个梁山好汉……估计先生知道了会哭。   “嗯?叫上两个哥哥帮手都还没打过一个小你半年的孩子?丢人。”松格里斜睨了弘旸一眼,知道只是小阿哥之间的玩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谁说的!十四叔来的时候,还带着保泰王叔家的广善和广恩,见儿子动手,他们俩偏帮,哥哥们才帮我的!”弘旸听见额娘鄙视的语气,差点儿没跳起来,极不服气的解释。   “十四叔太坏了,弘春骂我胖的像他额娘养的京巴狗,十四叔还在旁边狂笑,我打弘春的时候,是他叫广善和广恩动手的。”弘旸说着还特别幽怨的看了四爷一眼。   四爷拿起茶杯好整以暇的喝着茶不说话,虽然他和胤禵好意,但是……他总有些用完人就丢的心虚,福晋肚子还在这儿摆着,他就坑儿子,当着弘旸的面儿,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点子出息吧。”松格里不屑的看着正被府医上药的三人。   弘昀还好说,武氏胆儿小,总是教他收着些。   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她小的时候是个谁都制得服的小霸王,这辈子她也没怎么收敛脾气,怎么儿子没一个像她的。   “额娘……明明是他们欺负人……”弘昀被处理好伤口后,被脸色不好的武氏先带走了,弘旸上完药,泪眼汪汪的趴了过来。   弘晖则一直没有说话,他这些日子比原来沉稳了许多,本以为自己作为雍亲王府的嫡长子,怎么着也该稳妥才是。   可竟然跟王叔家里的嫡长子打了起来,还……还没打过,他有些郁闷,只觉得丢脸。   “你不是挺为那身肉自豪的吗?让你练个布库,你恨不能水漫正院,现在倒是有脸哭了。”松格里扫了眼弘晖,暂时没理会他的低沉,只是对着弘旸打趣。   “那他也不能骂人呀!还有阿玛,他和十四叔就一直在旁边看我们笑话,都不帮我们!”弘旸挨在松格里腿边上,胆子稍微大了些,开始控诉四爷。   “那你是指望着你阿玛揍你十四叔一顿?那估摸着受伤的就不是三个了,得是四个。”松格里凉凉的瞟了眼四爷,慢慢说道。   “咳咳……爷和十四弟只是为了让他们多些磨炼,好让他们见识见识,福全皇叔一生戎马,保泰也是武将的好手,将儿子训练的不错,就弘春和他们三个拍马都追不上,到了最后四个打两个还没打过。”四爷不好意思夸赞自己现在身手还不错,又不想丢面子,只能把实话说了出来。   “呜呜……不管,等等委屈!”弘旸将脸埋在松格里腿上,他本是想借机多讨一顿肉吃,没想到被松格里一句话,吊胃口吊的连肉都顾不上了。   “那你就委屈着,这么小的事情动手都解决不了,以后千万别说是我松格里的儿子。”   “额娘,那您有什么好法子吗?”弘旸一下子爬起来,爬上软塌坐在松格里旁边,眼神放光的问。   本来还有些低沉的弘晖也忍不住悄悄抬起头看着松格里,只有四爷见她唇角挑衅又坏坏的笑容,心猛的跳乱了节奏,随即有些不好的预感。   “弘春骂你是京巴狗,那你阿玛是什么?你皇玛法……”松格里话没说完,就被四爷咳嗽着打断了。   “咳咳咳……福晋慎言!”四爷咳嗽完不经意的扫视了眼屋内的几个奴才。   苏培盛和常嬷嬷并着明谨明言低着头仿若未闻,只若是蹲下仰着头看,就能看见几个人都咬着嘴唇忍笑。   弘晖比弘旸更快反应过来,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这是借力打力!对呀,没必要跟个……粗人一样,动手那是下下策嘛!   “等等懂了!”弘旸刚反应过来,看见四爷瞪他,咽下了嘴里的话,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乖乖点了点头。   四爷这才放心下来,若是弘旸说出了那句话,不管会不会被康熙听到,但凡有一点儿可能,弘旸就落不了好。   只是四爷可能放心的太早了些,他完全没发现眼神兴奋的等等小爷,在不远的将来会给他怎样的惊喜。   等一家四口用完了午膳后,四爷才带着弘晖和弘旸回了外院。   松格里用完膳就开始有些困顿起来,可是她躺在软榻上懒懒的一点都不想动,明谨只好去里面抱了厚被子给她盖上,让她在外间午睡。   “那边现在怎么样了?”睡着前松格里睁着朦胧的眼眸问了一句。   与此同时,苏培盛一脸不耐烦的看着面前的小太监:“咱家看你是越来越不会当差了,你要是脑袋不想要了可以直说,咱家成全你!”   “苏爷爷,真不是奴才不懂事,可那位说这件事儿关乎福晋的生死,奴才实在是不敢不报啊!”看起来才十几岁出头的小太监苦着脸,大冷天儿的满头冷汗,低声着急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又晚了呜呜呜……因为前几日更新总有些不固定,今天两章枸杞都给大家发红包哦~今天下午一定把稿存好!   调整个作息真的好难~   给小可爱们参考一下啊,如果熬夜久了想要调整作息,记得睡前两个小时一定记得吃东西!   枸杞昨天下午四点起来的,赶紧赶完了当日更新后,就赶紧吃了妈妈做的炝锅面,然后继续码字。   为了早点睡觉,第二天的更新都没写,因为枸杞觉得这么早睡,第二天一定会起的很早,绝对不会耽误更新。   然鹅!!23点左右睡的,半夜三点四十多枸杞就饿醒了,然后左眼不知道是因为睫毛线有点发炎还是沙眼一直在流泪,又饿的火烧火燎的,闭着眼睛一个多小时也没能再睡着,只好起来叫了永和大王。   吃完后枸杞又回去睡了,那个时候才五点四十多,想着八点半起最好,这样晚上能正常睡,不然下午会困,结果好半天睡不着,最后看手机的时候是7点五十。   再一睁眼,我的个妈,11点20了,枸杞一点没听见闹钟响……   以上就是枸杞调整作息的第一天记录,小可爱们~千万不要熬夜千万不要熬夜千万不要熬夜呀~   熬夜一时爽,调整作息火葬场这真是……今天下午存够明天的更新,仍然准备早睡!   祝小可爱们都能早睡早起身体健康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虎涵、宝宝辣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如梦幻泡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9524285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傻眼(二更)   “你是说他已经……已经成功了?”松格里午睡醒过来以后, 想起朦胧中听到明谨的回答, 这会子才反应过来, 带着几分惊喜问道。   “回主子的话, 是已经结束了,李姑姑再休养些时日,待年后就能回来。”明谨笑着回答。   “……他终于实现自己的愿望了。”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 松格里有些感性,感叹之余眼眶里浮现出一丝水光。   “奴婢前些日子回去的时候,李姑姑说,能做您的奴才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明谨赶紧给松格里端过一杯金银花茶, 小声道。   “你去针线房一趟,他都去了半年了, 想来衣服也有些不合适, 让他们替李姑姑多做几套衣服。”松格里笑了笑,没有回应明谨的话。   别人不知道, 就连李思敏或许都不曾真正的在意过她说的真假,上辈子李思敏追寻了一生的渴望,因着她, 连命都没了。   这辈子, 她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李思敏并不欠她的,相反就算这辈子他也帮助自己良多。   若不是有李思敏在,松格里绝对不会活的像现在这么轻松。   ****   “儿臣(臣妾)给额娘请安。”四爷跟松格里还有武氏到了永和宫先给德妃请了安, 才让出位置让孩子们给德妃拜年。   “见过四哥四嫂。”十四阿哥比四爷早到了些,带着福晋完颜氏给四爷夫妻两个问好,武氏赶紧屈膝行礼后避到一边。   只不过十四阿哥夫妇二人的表情倒是有很大的不同,十四阿哥看松格里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幽怨,而完颜氏则是完全不同的双眼放光。   “冬天里头日头短,你们且得注意些身子,尤其是松格里,你这是六个月了吧?”因为有一群孩子在,德妃脸上的神色很不错,很和蔼的对着松格里道。   “回额娘的话,翻年过去到初七就算七个月了。”松格里笑着回答德妃。   “嗯,这几年你们倒是都不错,听你皇阿玛说,老四你这一两年差事办的不错,外头那些子事儿能不参与就别参与进去了。”德妃点点头冲着四爷温和道。   “儿臣明白。”四爷对德妃愈见和蔼的态度并不算太感冒,可总比冷冰冰的要强许多,他点了点头应下来就没多说什么。   但德妃见十四阿哥脸上有几分不同,心里微动,即便知道不大合适,还是开口叮嘱了一句:“平日里胤禵有些地方还有所欠缺,你们毕竟是亲兄弟,能帮一把就帮他一把吧。”   “儿臣知道了。”四爷还是特别简单的回答,德妃面上一滞,也不再多说,只对着几个孩子嘘寒问暖起来。   她虽然偏心,可也不是个傻的,毕竟能从一个洗脚婢子一步步走上四妃之位,即便有康熙为了安抚内务府世家的意思,叶少不了她的聪慧和运道。   运道看不见摸不着,可聪慧却能让她摸清康熙的想法,她对政事并不懂,但是她分明看得出来康熙眼下并没有立太子的意思。   只是她知道胤禵心里有想法,不管是成与不成,若是……她还是希望老四能帮上一把,只是这话不能说的太过明显就是了。   她不说,四爷其实也明白她的意思。   上辈子这个时候的胤禵还是跟在八阿哥胤禩身后的小尾巴,看起来忠心耿耿,实际上满肚子的心眼儿。   等到八阿哥落下去以后,他才露出了自己的心思,巧言令色并不只是八阿哥的专长,反正十四阿哥是将八阿哥身后的势力接过来大半,并且让八阿哥心甘情愿的为他谋划起来。   这辈子因为他,胤禵没有跟老八混在一块儿,可作为文武双全的皇子,绝不会因为些许小事的变化,就没了登顶的想法。   只是因为没有八阿哥在,胤禵这条路到底是难走了些,四爷地垂着眼眸,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   因为四十七年下半年发生的事情,今年的宫宴很是有些清冷,大阿哥被圈禁,废太子幽居咸安宫,八阿哥卧病不起,三人都不曾来乾清宫出席宫宴,其他的皇子阿哥们也都老实的不得了。   康熙自是知道会这样,所以他脸上神色也不算太好,只跟太后说了几句话就一直冷着脸色。   底下的臣子和阿哥们见状,都纷纷按下心头的思绪,在后半场宫宴上大家打起精神,推杯交盏热闹起来。   弘晖被四爷带着跟保泰在聊些什么,十四阿哥跟九阿哥又扛上了,两个人正拼酒拼的厉害。   只有弘旸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双手撑着脑袋一直盯着康熙的头顶,看得专注,好半天都没挪窝。   康熙没一会儿功夫就发现了弘旸大胆的注视,看了李德全一眼,等李德全在他耳边提示过后,他对着弘旸招招手:“来,弘旸,过来皇玛法这边。”   弘旸特别不见外的站起身就蹬蹬蹬跑了过去。   正跟五福晋和七福晋闲聊的松格里停了下来,正跟保泰笑看着搭着肩膀喝酒的弘晖广善兄弟俩的四爷也转过了头,夫妻俩看着弘旸跑到康熙面前,都有点不好的预感。   只是松格里因为身子沉重,脑子也反应比较慢,脸色还算红润,四爷想起些什么,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   “弘旸刚才为什么一直在盯着皇玛法看?”康熙见弘旸到了面前,还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脸好奇,脸上有了几分笑容,他温和的问弘旸。   “回皇玛法的话,弘旸在看皇玛法的龙鳞在哪儿。”弘旸也不怯场,礼仪规矩都被教的不错,说话也很有分寸。   松格里慢慢松了口气,不管发生什么,起码教养没出问题,就不是她的锅了。   “哦?弘旸怎么会想起来找这个?”康熙笑了笑,想着大概是孩子听多了皇玛法是真龙天子这样的说法,以为跟神话故事里似的。   其实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康熙这边的情况,毕竟是在乾清宫大殿里头,大家推杯交盏的热闹,也只是为了让皇上开心一些。   听到这祖孙俩的话,都开始等着看弘旸怎么回答。   “因为弘旸不知道皇玛法是不是真龙天子呀!”弘旸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的回答。   四爷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酒盅,马上就要下跪,被康熙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包括十四阿哥在内的众皇子,都看着弘旸,都有些看笑话的意思。   尤其是九阿哥,看了眼四爷,就等着四爷今儿个出丑了,不过弘旸这小子倒是极对他的脾气。   胤禟想着一会儿跟四爷喝酒的时候得跟四爷说说,过年可不兴随便打孩子的。   只有十阿哥胤俄听了这话后,有些担忧的看了四爷一眼,到底是低着头喝了杯酒,没说话。   “弘旸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虑呢?”康熙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莫不是老四在家里头跟孩子说了些什么?   其他人也都很想知道这个问题,都默默停下了寒暄,伸长着耳朵听着。   “因为弘春说弘旸是京巴,可是皇玛法是真龙天子,真龙天子会生京巴吗?”弘旸一句话说完,噗通跪了好几个,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像是谁打碎了盘子。   松格里一口气窒在胸口,她教这熊孩子也不是拿来这里用的呀!   四爷和弘晖还有弘春母子两个并着完颜氏都跪下了,十四爷本来正端着酒杯喝着呢,听动静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着酒杯和面前的盘子都压的摔到了地上。   松格里扶着明言的手,慢慢站起身,也准备跪下去。   “行了,老四媳妇你坐着。”康熙见松格里挺着肚子,挥了挥手。   松格里马上听话的谢恩坐了回去,四爷见状嘴角又抽了抽,明明一切都是这女人引起来的,反而是她最自在,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弘春为什么说你是京巴呀?”底下听到康熙问话的弘春都快哭了,舒舒觉罗氏脸色也很难看。   只有完颜氏拉着才四岁的弘明跪在地上,偷偷看松格里一眼满是赞服。   不愧是四嫂生的孩子,就是厉害!   若是欲哭无泪的十四阿哥胤禵知道自家福晋这个想法,估摸着真能哭出来。   “他说我胖……”弘旸瘪了瘪嘴巴,不甘心的说了一句。   “皇玛法您说弘旸胖吗?我可是满族男孩子,咱们满族人不就是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嘛!我现在还不能喝酒,那我先做到一半也可以啊!他怎么可以嘲笑我……”弘旸拍了拍颤呼呼的小肚子,特别没自觉的问康熙。   康熙嘴角抽了一下,说实话他觉得弘春说的没说,这小子这不要脸的劲儿和这不经意就撒娇卖萌的样子,跟京巴是挺像的……咳咳。   “胤禵,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弘旸是京巴你是什么?细犬?”康熙绷住唇角问底下苦着脸的十四阿哥。   我不是!我没有!胤禵在心里头泪流满面的呐喊着……   “都是儿臣的错,请皇阿玛责罚!”到底还是只能这样回答,胤禵真想哭。   德妃满脸郁闷的看了看弘旸,不舍得责怪活泼讨人喜欢的孙子,只能转过头去瞪四爷,你就是这么帮你弟弟的?   “回皇阿玛的话,当时十四弟正拉着儿臣,忙着讨论如何让弘春和弘旸打一架,想来是没注意到弘春说什么,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还请皇阿玛赎罪。”四爷感觉到了德妃的视线,低着头回禀道。   “……”德妃眼前有些发黑,这儿子生来就该掐死吧?这是帮忙吗?   “胤禵回府好好管教孩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哼……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有些皮松了,等过了年朕给你们紧紧皮子!”康熙冷哼了一声,倒是没说些别的。   胤禵赶紧抹了把冷汗应了下来。   “个小滑头,当皇玛法看不出你眼珠子转的快着呢,过年皇玛法疼儿子,不打他们,至于你阿玛疼不疼儿子……这朕就管不了了。”康熙揉了揉弘旸的脑袋,赏了他一块玉佩就让他下去了。   闻言有些傻眼的弘旸,一转身看见他阿玛黑着脸,再看一旁十四叔咬牙切齿的样子,苦着包子脸跟京巴狗一样湿漉漉看向松格里。   额娘,您光说了如何整治骂我的小伙伴,忘了教儿子怎么举一反三啊!   作者有话要说:  难过,说实话写文就会遇到负分,枸杞是有心理准备的。   看到批评枸杞写文不好的负分,枸杞战战兢兢虚心接受,并且努力改进~   看到催更竟然还有负分,行叭,小可爱高兴就行,枸杞努力再努力码字~   可是看到《最佳后娘在八零》下面突然莫名其妙出现评论”怎么重复了?”然后打负分,枸杞也京巴了~   检查了好几遍,枸杞从来不水字数,也从不发重复的内容,污蔑打负分这……   倒不是因为积分减少,说实话枸杞的智商还没能算出负分到底啥影响,就是看着郁闷,可是负分竟然是删除不了的~   呜呜……可能调整作息调整的困嗒嗒的还在码字难得玻璃心了吧~求抱抱~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秋雨纷飞 34瓶;张张张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手下功夫(一更)   弘旸顶着四爷和胤禵的虎视眈眈, 哭唧唧回到了弘晖身边。   到底是亲兄弟, 弘晖带着弘旸跟二阿哥弘昀一起, 三个人叽叽咕咕, 等到出宫的时候,弘旸就闹着要回正院。   被四爷无情拒绝后,跟在弘晖身后蔫蔫儿的上了马车, 一上去就躺在了明微的腿上。   “姑姑,要不然你打晕等等吧?晕了阿玛就不会找等等算账了。”弘旸尝试着睡过去,可是怎么都睡不着,可怜兮兮的看着明微。   明微正给他盖毯子的手抖了一下, 三阿哥你是对奴婢的身份有什么误解吗?   奴婢要是能把一个阿哥打晕了还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不上天呢?   但是这话明微也只能在心里头转了一圈, 抬头看了眼没脸听他说话的大阿哥, 跟明心一起给弘旸盖好了毯子以后,她将马车里的油灯点的亮了些, 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宋词。   “哎呀!姑姑好聪明!”弘旸高兴的快蹦起来,对于只喜欢听打仗故事,一背诗词就想睡觉的他来说, 这无异于催眠利器。   弘晖嘴角抽了抽, 趁他睡着的时候,将书藏进了马车里头。   等到回府的时候, 弘旸直接是被苏培盛抱回的卧房,四爷似笑非笑的看了弘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弘晖心虚的牵着同样不理直气壮的弘昀, 告别了松格里和武氏,赶紧溜回了自己院子。   “爷,您今儿个可要去正院?”苏培盛送弘旸进去后,见只有四爷在,低声问了一句。   “……太晚了,让人好好照顾福晋,爷就在外院歇了。”四爷脸色滞了一下,淡淡的说完就进了外院。   松格里是不知道这些的,这一天下来,比三十六年那会儿还要累。   她算是感觉出来了,这二十七岁和十六岁的时候,体力真的是没办法比。   因此回去后,明谨正给她按着腿,松格里就万事不知的睡了过去。   等到过了十五,松格里才闲下来,立马就给乌拉那拉府传递了消息,她真的特别期待看到彻底改变的李思敏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思敏几乎是硬生生躺了半年,早就耐不住苗老太的怪异性子,一收到消息,当天下午就包袱款款回了雍亲王府。   “姑姑回来啦?姑姑身体可大好了?”正院里的明秋和明实看见李思敏,特别高兴,明秋率先张嘴问了句。   毕竟是有半个男人的心在,李思敏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平日里就活泼,正院里就没有几个不喜欢他的。   得知李姑姑身体不好,总时不时就要出府好久休养,正院里好多小丫头都偷偷拜过菩萨,得知李思敏病好回来,估计都得高兴坏了。   “姑姑肯定大好了,没瞧见姑姑这脸色么?哎呀,姑姑您皮肤都好了很多呢,平日里时用些什么脂粉呀?”明实推了明秋一把,也好奇的看着李思敏。   “天生丽质,你们学不来,我先去看看福晋。”李思敏嘴角抽了抽,不管瘪了嘴巴的二人,说完就走。   谁知道苗老太什么毛病,非得说他是个大姑娘了,体毛不能过重,皮肤不能粗糙,不知道整了些什么东西,他有好几天都痒的恨不能把自己的皮子撕下来。   等受完了罪,他皮肤自然就变成这样了。   “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肚子安康呀。”李思敏一进门就吊儿郎当的给松格里行了个礼,看着松格里的大肚子调笑道。   “你还敢说,苗大夫那里罪没受够是不是?”松格里瞪了李思敏一眼,她才不信没有李思敏的通风报信,弘旸能知道明言把东西藏在了哪儿。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到底是替李思敏高兴的心思更多了些。   “快过来叫我好好瞧瞧,我看你这皮肤……”   “给爷请安!”李福海在门口高声的问好,打断了松格里的话。   “这个点儿爷怎么过来了?”松格里坐在软塌上并未起身,只是看着四爷有些惊讶。   但是看到四爷身后除了苏培盛,还跟着两个嬷嬷和两个老太监,就皱起了眉头。   “爷这是?”   “你们都先出去,李姑姑……留下。”四爷没回答松格里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苏培盛并着常嬷嬷等人出去了,四爷身后的两个嬷嬷和老太监都一动不动的垂着头站在身后。   松格里突然皱了皱眉头,脸色慢慢冷下来,扫了见到四爷后低垂下头来的李思敏一眼,垂眸不说话了。   “李姑姑到底是女子还是男子?”四爷在下人们都退下去以后,才开口问。   “怎么?前阵子去了趟小佛堂,我当是爷念旧,感情是去听人嚼舌头了。”松格里没有回答四爷的话,冷冷的笑了下好整以暇的道。   年前明言跟她说四爷带人去过小佛堂,当时松格里没有放在心上。   不管是宋氏还是钮祜禄氏现在只不过是喘着气过一天算一天罢了,若是四爷还能对他们有所眷恋,那就随他去。   却没想到……松格里想起上辈子钮祜禄氏得意洋洋的嘴脸,脸色更冷了些。   “你只管回答爷。”四爷没有对松格里的话生气,他冷着脸强调了一遍。   “既然爷已经相信了钮祜禄氏的话,何必还来问臣妾,爷只管说……”松格里眼看就要大怒,抬起头话还没说完就被四爷打断了。   “钮祜禄氏在年前已经病逝,爷不相信她说的任何话。”四爷皱着眉头道,看松格里气的脸都红了,忍不住动了动脚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上前安慰的冲动。   “她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我们谈过的事情……爷不管她说了什么,只要你说爷就信!”四爷看松格里还脸色冰冷,到底是没能忍住,他上前将挣扎的松格里揽在怀里安抚着她的情绪。   “那要他真是个男人呢?”松格里也知道自己有点儿矫情了,可她实在是火上头,转过头也不管那几个奴才听不听得见,就问出了口。   李思敏内心深深叹了口气,看那垂头立着的四个奴才已经是看死人的神色。   这小福晋年纪见长,脾气见长,就是心性怎么越来越回去了呢?果然是被男人宠着的女人早晚会变的脑子不好使吗?   李思敏想着想着有些走神,那不如……以后换他来宠夫君?他不介意夫君脑子不好使,比松格里这样的听话就行。   “那爷就让他真正成为一个姑姑,那两个太监的手下功夫很不错,两个嬷嬷也精通医术。”四爷冲着四个奴才呶呶下巴,说出来的话让松格里一下子忘了挣扎。   她跟李思敏同款呆滞神色,先是看了看四爷,然后都转头又看了看四个一直没抬过头的奴才,沉默下来。   松格里是脑子有些发懵,猜出四爷的意思后,她有些……有些对四爷的纵容感到心惊。   李思敏就简单了,他只是低下头狠狠翻了个白眼:真是谢谢这位爷了!他从来都用不上他们的好功夫!   “你不必害怕,他们都是聋哑人,是我专门养起来的,绝对不会对外泄露任何消息,爷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爷。”四爷深深看着松格里,缓声道。   想起小佛堂里头,钮祜禄氏再小偏殿里头满头白发的对着他嘶吼,说她才该是他的贵妃,未来皇帝出自她的肚子,皇后还给他戴绿帽子。   当时的四爷只是吃惊于钮祜禄氏的奇遇,却一点都没怀疑过松格里。   虽然他上辈子包括这辈子一开始,都没有对松格里动心,但她受过的伤和那些无望的爱,并非是空中楼阁,即便是只见了个表面,都足以让四爷肯定,松格里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但是想起上辈子松格里也是突然就开始厉害起来,只是还没等他怎么探查呢,就回到了三十六年。   而这辈子松格里无论做什么都是有恃无恐,游刃有余的样子,邬有道也证实了李姑姑是个能人。   他并不介意松格里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虽说……醋还是醋的,可是再酸他也不会让松格里身边有任何危险。   钮祜禄在说完的那天晚上就暴毙了,只是因为是年根儿底下,他谁都没说过。   “嗯……李姑姑确实是姑姑。”松格里忘了自己刚才的怒气,只是感觉到李思敏的怨念,她憋了会儿,只犹豫着说了这么一句。   “那就让两个嬷嬷教他如何更好做一个姑姑。”四爷并未质疑松格里的话,不管李思敏是男是女,身份总是有些问题的,不然钮祜禄氏不会疯了一样也要揭露出来。   以前在正院还看不出来,可是李思敏跟着弘晖他们去了外院后,粘杆处已经不止一次说过李思敏规矩松散,有时候行事很不规矩。   为了松格里考虑,也得想办法把李思敏给教的规矩些……反正四爷是绝对不肯承认自己酸过了头的。   “奴婢有事儿要求爷。”李思敏毕竟也曾经是男人,怎么闻不出四爷这句话里头有多少酸气呢,他挑起眉头行了个标准的蹲礼。   “说来听听。”四爷见松格里抬起头认真看着李思敏,心里头更酸了,他松开松格里的肩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摆足了架子,脸色也冷淡了不少。   “奴婢听说邬先生对奴婢一见钟情,情根深种,请爷成全奴婢和邬先生。”李思敏抬起头说完,咧开嘴笑了。   松格里什么表情且不说,四爷只觉得明明李姑姑也算是明眸善睐的容貌,只是这笑容……怎么看起来这么不怀好意呢?   正在自己院子里发呆的邬有道突然浑身打了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邬有道:夫人请手下留情,相公我是靠脑子吃饭的,不能不好使啊!   李思敏:就是不让我宠你的意思咯?   邬有道:这个……这个可不可以都要?   李思勉:你怎么不上天呢?   下午六点见哦~   枸杞就是困哒哒的码字所以难受,没忍住睡了一觉起来就好了。   据说枸杞小时候被人气哭、委屈哭、屁股开花哭、难受哭等等,唯一的良药就是蒙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有没有觉得我妈挺幸福的,孩子忒好养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紫姗 40瓶;六六六 20瓶;小洛 10瓶;我爱我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复立(二更)   过了正月十五以后, 朝臣们又开始旧事重提, 与年前不同的是, 朝臣一提这事儿,康熙神色就不好, 次数一多,康熙就拂袖而去。   这样的情形,倒是除了几个顽固的老御史大夫之外, 众人不太敢明目张胆提及。   过了些日子, 宫内传出了康熙梦到赫舍里皇后, 醒来后泪流满面的流言, 这让朝臣们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一时间竟是更加犹豫了下来。   王琰和马齐私底下派人去了四爷的庄子上, 辗转给四爷带了一封信。   “王爷看两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邬有道捋着胡子看完后, 暂时没有发表意见, 抬起头看着四爷问。   “他们是什么意思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做。”四爷低垂着眼眸,没有回答邬有道的问题,只是拿手指在桌子上缓慢的敲着。   “王爷是想让皇上复立太子?”邬有道低声问。   “太子毕竟是做储君许多年, 比起其他皇子来说,更能理解为君之道。”四爷沉默了一会儿,如此回答。   他还是没有放弃原来的想法,他想起在五台山和行宫时跟康熙聊过的事情,觉得皇上并未彻底放弃太子, 许是……为了多些磨炼?   “可在邬某看来,太子却并不适合那个位子,有时候坐久了一个位置,反而看不清楚实际情况,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道理,想来王爷应该明白。”邬有道注视着四爷,还是把这话说出了口。   “何况两位大人来问王爷的意思,邬某觉得这并非是两位老臣不知道该如何进谏,而是更加看好……”   “这些爷心中有数,不知道爷跟先生提的事情,先生考虑的如何了?”四爷轻描淡写的打断邬有道,岔开了话题。   邬有道本来气定神闲的姿态立马僵了一下。   “一切但凭…但凭爷做主。”邬有道完全没有了刚才神色肯定的姿态,反而多了几分扭捏。   “爷可以带先生去正院,只是这提亲之事,还需要先生自己有主意才是,李姑姑毕竟不是一般女子,福晋对此也颇为重视。”四爷对邬有道这幅姿态觉得特别有趣,眼神中多了几分调笑。   一想到那个莫名其妙就有些风流之意的李姑姑,马上就要嫁人,四爷本来还沉甸甸的心头,多了几分愉悦。   “这……这邬某还需要好好想想,还是等朝堂上先平静下来才好麻烦王爷。”邬有道说完后,到底脸色有些发红,没有多说些什么,就忙不迭退了出去。   等邬有道走了之后,四爷神色才落了下来,他坐在书桌前良久,深深叹了口气,才拿起笔回复起来。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四爷一点儿不犹豫,第二日直接给康熙上了折子,借口自己身体不好,并且福晋身子沉重,开始闭门休养,连户部都不去了。   “四哥,您到底是为什么啊?我听说你举荐二哥复立?”十四阿哥是最着急的一个,他听闻消息后,立马跑到四爷府过来质问。   与此同时,康熙在宫里头,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老四,此举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如他所说,希望出去开拓疆土?”   “奴才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是有一点奴才还是看得出来的,雍亲王重视亲情,怕是不忍心二阿哥受苦,又怕万岁爷难受吧……”李德全给康熙将茶杯满上后,笑眯眯的躬身低声回话。   “朕欣慰就欣慰在这个,可害怕也害怕这个,老四……有些太过重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康熙怔忪了一下,摇了摇头,想起四爷折子里写的东西,脸色凛了凛:   “听说老四福晋还有几个月就生了?老四这段时日……可有去过后院?”   “回万岁爷的话,四爷去后院一直还是比较频繁的,并未独宠于某个。”李德全知道皇上担心什么,赶紧回答。   “这样吗?这几年老四后院可有谁怀孕?”康熙皱了皱眉头。   “许是后院里比较乱,又或者是雍亲王福晋手段了得,奴才看雍亲王府上子嗣虽少,可倒是都康健的很。”李德全对弘旸的感觉很好,忍不住替松格里说了几句话。   “嗯……让老四府里的眼线盯得紧一点,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及时来报。”康熙点了点头丢开了这件事。   “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落棋无悔……哼,希望某些人将来不要后悔才是。”说着康熙扔掉了手中的折子。   四爷在头疼的将十四阿哥应付走后,收到了粘杆处传来的消息。   “你是说,皇阿玛的眼线进了正院?”四爷眉头一皱,浑身的气息都冷冽起来。   “是,福晋院子里的三等丫鬟有一个得了痢疾,被挪了出去,郑嬷嬷送了个新的过去,那位是万岁爷派来的。”李逸桐跪在地上低声回禀。   “爷知道了,这件事……先不用告诉福晋。”四爷沉吟了会儿,只是摆了摆手就让李逸桐退下了。   只是四爷忘了邬有道跟他提过的思敏可能是李姑姑的事情,毕竟思敏只是……床榻间蹦出来的一个名字,他眼下都想不起当时是为什么问的了。   可李思敏回来后,因为躺了大半年,实在是无聊的不行,倒是手脚伸得更长了些,像是于宝根和李路生之流都有些苦不堪言,却因为手底下人手渐多,到底是苦中作乐,忙活个不停。   本来四十七年过去,松格里答应过要放李思敏自由的。   李思敏却觉得还是呆在府里头更好玩儿,也因着他出府后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待在这里十年,他都习惯了。   再说府里还有个好玩儿的呆子,他也就断了出府的念头。   他这一折腾不要紧,基本上各处的钉子都查了个底朝天,正院里这位也就无从隐藏了。   “那位为何要在我这儿放人?”对四爷并未太上心的松格里很有几分不解。   “皇家不允许出痴情种你不知道?”李思敏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松格里噎了一下,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纠结着怀孕后有些肥嘟嘟的脸:   “有人觉得……四爷对我痴情?”说完松格里浑身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现在也就你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了,你没见常嬷嬷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么,那可是天天眯着眼笑出来的。”李思敏对松格里的自欺欺人实在是够够的,毫不留情的道。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我该回应他相同的感情?”松格里脸色冷淡了下来,眼神很有几分哂意。   “这个……看你自己啊,你不乐意……受着就是了呗,也没人要求你相同的回应啊。”李思敏感觉出来松格里一提这话,满身的刺儿都出来了,缩了缩脖子很是无所谓的道。   四爷都不要求,他咸吃萝卜淡操什么心,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那就先不管,不用太看管着她。”松格里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利落的吩咐道。   万岁爷不是怕自己的好儿子儿女情长么?她替万岁爷解决忧虑好了!   深情什么的……她实在是没那个心力,可是冷酷无情她这辈子最得心应手了。   于是,还没等朝堂上如何,四爷发现,自己进不了正院了……   想起松格里这一胎怀的一波三折,虽然心中不爽,但也没强硬要求,只能去庄子上散心,顺便躲开那些有成算的有心人和糟心的亲弟弟。   康熙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等着胤礽从咸安宫过来,闻言端在手中的茶顿了一下,只是摆了摆手就让人下去了。   四爷儿女情长他担心,可这被福晋拒之门外……也怎么想起来,怎么不是滋味儿。   他儿子有这么差吗?老四福晋有些太不像话了!莫不是仗着自己的肚子恃宠生娇?   在松格里不知道的时候,康熙已经在脑补出了她没尽好福晋本分的批评小作文几百字。   她也没那个机会能知道这些,其他人也都没心情关心这些小事儿。   因为宫里这下传出来了板上钉钉的实情——康熙正月里几次召见废太子,并与太子垂泪谈及往昔。   每每废太子出来乾清宫的时候,都是哭得满脸红肿的样子。   对于宫内消息这么轻易被传出来,大臣们心头都特别有数,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四十八年二月份,康熙在大臣们进谏后,正式复立太子,遣官告祭天地、宗庙、社稷。   三月初十,以大学士温达、李光地为正使,刑部尚书张廷玉、都察院左都御史穆和伦为副使持节,授胤礽册、宝,复立为皇太子。   以礼部尚书富宁安为正使,礼部侍郎铁图为副使持节,授石氏册宝,复封为皇太子妃。   毓庆宫的大门又一次敞开迎来了自己的旧主。   “恭喜太子殿下。”这是朝臣们的祝贺。   “恭喜二哥!”这是兄弟们的祝福。   “恭喜殿下,殿下万福金安!”这是太子妃带着一干女眷在毓庆宫门口的迎接。   看这繁花似锦的一切,胤礽回头望了眼来路,想起今天未曾见到的胤禔和胤禩,还有抱病休养的四爷,他唇角勾了勾,低垂的眼眸下,是极致的疯狂。   “让徐宝儿到孤这里来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从23点睡到13点……晚上嗯……不知道还好不好睡……   马上给大家发昨天两章的红包包哦~   明天十二点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宝宝辣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大出血(一更)   “圆明园建好了?”松格里捧着个冰碗雪梨羹慢慢吃着。   说是冰碗也并不准确, 不过是在冰山上镇了半个时辰, 又在一旁放到碗壁上没了水珠子才拿过来给她用。   眼看着她还有半个多月就要生产了, 这会子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嗯,爷去看过了, 十四这差事做的不错,瞧着皇阿玛像是要把老十四放到工部去。”四爷点了点头,他手里端的是正宗冰奶-子碗, 比松格里吃的还快一些。   要不是靠这个原因, 他也没办法这么容易进来正院呢, 四爷内心颇为感叹。   “这阵子瞧着朝上也不安稳呀, 太子……这邪火儿一时半会儿的倒是消不下去了。”松格里羡慕的看了眼四爷手中的冰碗, 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自己的。   “到底爷也不好再说什么。”四爷吃完了才放下勺子擦了擦嘴唇, 他叹了口气。   这些事儿松格里都经历过的, 他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太子复立后, 很是打击了一批朝臣,康熙像是知道委屈了他一样,只要不是太过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做不知道。   却偏偏这不知道更动了太子的哪根神经,这都四个月了,还没消停下来。   自从去年除夕的时候,四爷和太子在乾清宫外那番谈话结束,二人就再不复原来的融洽。   现在太子倒是没有对他如何, 只视而不见,当做没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今年的天儿也太热了些,要是能去圆明园就好了。”松格里又瞅了被苏培盛端走的冰碗一眼,自己碗中只有一点点凉意的雪梨羹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你别着急,等你肚子里这个出来,明年咱们就能去了。”四爷不是看不出松格里眼馋冰碗,却好像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似的,怎么都不肯往这上头说。   他知道松格里是刻意岔开话题,但是这种事儿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本来他以为松格里用完了雪梨羹就该去午睡了,却没想到她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了句:“爷就真不要那个位子了?若是太子登基,咱们府里可未必还有眼下的光景。”   “这话我倒没跟你提起过,正好也跟你说道说道,若是太子上位,爷就请旨带你去海外,为大清开拓疆土。”四爷说起自己的心理想,脸上有几分放光的样子。   “……那要是新君不准呢?”松格里对四爷内心这种幼稚的想法有些无语,她知道自己说过的后世给四爷带来了比较大的冲击,可是这位也不能异想天开就跟逃命一般出海,就能把人家先摁在地上摩擦吧?   “爷自会提前准备好,说不得将来还能做个海外大王什么的,你不是说英吉利那边是女王当家么,你就不想当个女王试试?”四爷没有仔细回答松格里的问题,反而笑着问了一句。   笑话,谁还没个亲爹了不成,指望兄弟哪有指望亲爹靠谱啊。   “呵呵……人家女王的夫君还得伺候女王呢,这事儿爷做得来?”松格里冷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调侃他。   四爷面上一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松格里突然皱起眉头,好像很痛的样子。   “怎么了?可是孩子淘气?”四爷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爷,我觉得……我要生了。”松格里紧紧抓住四爷的手,只感觉肚子一阵一阵的紧缩,身下也有些湿润起来。   “苏培盛!让人准备,福晋要生了。”四爷大惊了一下,这离预产期可还差着十几天呢,他赶紧冲外面喊了一声就把松格里抱起来了。   “爷这是做什么?放下,我能自己走过去。”松格里只觉得被四爷抱了一下,羊水好像流的更快了些,她忍不住低喊了一声。   “爷这不提前适应一下伺候你的日子吗?”四爷感觉到了自己袖子上的湿气,更加不肯放下松格里了。   好在这几天他跟着粘杆处勤练功夫,倒是抱的挺稳。   “阿玛!”正从外院进来的弘晖和弘旸看见四爷抱着松格里,弘旸忍不住先喊了一声。   “额娘没事儿吧?”弘晖听明心说过额娘还有十几天才生,所以他跟弘旸天天都往正院里来午睡,这就正好碰上了。   “啊……你们今儿个回外院去休息。”松格里只觉得肚子剧烈的疼了一下,忍不住低叫了一声,才吸着气跟他们俩说,刚说完就被飞快抱进了产房。   “等等不走,等等陪着额娘。”弘旸有些吓着了,但是他下意识就反驳了一下。   他从来没见过额娘脸色如此苍白过,更加不肯走了。   弘晖虽然没说话,可是紧紧握着弘旸的手,沉默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常嬷嬷等人都急着准备生产的东西,倒是也没人顾得上撵他们俩走。   只李福海赶紧将二位阿哥请到了旁边的抱厦,还命人准备了一座冰山放进去,也就继续去忙了。   “啊!!拿走!!”松格里高高低低的痛呼一直没有停歇,明谨端进去的红糖鸡蛋水,也被松格里一巴掌扇翻了。   这一胎怀相不好,生产也比生弘晖和弘旸的时候艰难的多,松格里已经疼了两个时辰,都还没能生下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和四爷进了产房不知道,弘晖和弘旸在抱厦门口听见松格里的喊声,脸色都白得吓人,都担心的不得了。   “哥哥,等等知错了……额娘不会有事儿吧?”弘旸死死抱着弘晖的胳膊,咬着牙也止不住浑身打颤,他一遍遍重复着问。   一开始弘晖还能勉强笑着回答他,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慢慢暗下来,弘晖也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孩子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一样后悔自己曾经的决定,原来只不过觉得是帮助阿玛和额娘和好,可现在他们才发现他们这是害了额娘。   尤其是弘晖,他比弘旸大六岁,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更加后悔自己的决定,听着松格里的声音从高昂到低弱,他恨不能给自己一耳光。   “哇!哥哥,是等等的错,你打我,打我吧!”直到弘旸哭出声来,弘晖才知道自己真的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等等不怕,额娘一定没事儿的,一定没事儿的,你不能哭,让额娘听见了会担心的,乖!”弘晖赶紧一把抱住弘旸,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弘旸浑身颤抖着流眼泪,死死咬牙抑制住自己的哭声,一起等到夜灯初上,可松格里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回王爷的话,福晋怕是有些脱力,眼下得灌些参汤才是。”太医在一旁焦灼的建议道。   “苏培盛,去爷的库房,将那只百年老参取过来,快!”四爷冷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屏风吩咐。   苏培盛半句话不说,扭身就飞奔了出去。   “主子,您醒醒,您不能睡啊,小主子胎位有些不正,您稍等等接生嬷嬷在给您调整,您千万不能睡过去。”明谨苍白的脸上也被汗浸湿的头发一缕缕粘住,可她眼神沉稳,一把金针扎在松格里的手背上,手里还捏着一根金针备用,手紧紧攥住松格里的虎口。   “明谨……我热,热的喘不过气……窗户打开……快啊!!”松格里觉得好像周围的空气被火点燃了一样,她只觉得鼻尖无比稀薄,怎么都吸不到任何空气,眼前发黑的频率一阵阵提高。   “嬷嬷,您快让李公公取个冰山过来,主子受不住了,先拧个温水帕子过来,快!”明谨一吩咐完,常嬷嬷就带着明秋和明实立马动起来。   明言冷着脸,眼神凶狠又认真的盯着每个人的动作,脸上的汗如雨下,她却一点都没擦,只怕一个动作看不见,就出了乱子。   “参汤来了!快给主子灌下去!”明秋端着一碗参汤脚步飞快的走了进来。   还不待明谨检查,松格里只感觉肚子尖锐的疼了下,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晕了过去。   “主子!!快!把参汤给我!”明谨也顾不得检查了,想着熬参汤的都是正院里的奴才,都是李姑姑检查过很多遍的,总不至于出问题。   她端过来直接让常嬷嬷扶起松格里,手下金针在松格里人中一扎,趁松格里疼痛张嘴的功夫,直接给她喂了下去。   “唔……好疼啊……”松格里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哑着嗓子呻-吟了一声。   “福晋,您加把力气,已经能看见头了,奴婢喊到三您就用力,再耽搁下去,小主子就有危险了。”接生嬷嬷好不容易给松格里整了胎位,推着她的肚子往下捋,已经能够看到黑色的头顶,赶紧跟松格里大喊。   “啊————!”松格里一听孩子危险,没扎针的手拽住帐顶垂下来的三股棉绳,在接生嬷嬷喊完后,嘶吼了一声,之感觉有什么滚出了体内,就彻底晕了过去。   “哇!”听到松格里的大喊声,四爷惊的差点儿跳起来。   刚站起身,听到孩子洪亮的哭声,这才心里猛地落了下来,只感觉浑身都有些失力。   “恭喜四爷,恭喜福晋,是个小阿哥!”常嬷嬷抱着孩子刚走到门口说着话呢,突然听到里面接生嬷嬷大喊了一声:“不好了!福晋大出血!快!太医!”   四爷来不及看孩子,直接拽着太医就要往里走。   “爷您不能进去!”李思敏听到消息早就赶过来,他站在门口已经好久了,眼见四爷要进去,这才拦下来出声。   “滚开!”四爷大喊,一脚就踹了过去,被李思敏利落的避开后,飞快的逼近了四爷身边。   “正院里有钉子,您是想让福晋死吗?”四爷听到李思敏压低声音的话,彻底僵住了。   “明谨医术高明,不会让福晋出事的。”李思敏在四爷耳边说完,不管他脸色铁青的僵立在原地,只走了进去关上门就再不闻动静。   好在明谨确实没辜负苗老太这些年的折腾,没一会儿的功夫,在松格里身上扎满了针,大出血慢慢止住了。   “怎么样了?”四爷紧绷着嗓子问了走出门的李思敏一句,没发现弘晖拉着弘旸正满脸苍白的站在门口。   “福晋大出血被止住了,只是因为刚生产完,又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当中,且需要将养一阵子。”李思敏脸色冰冷的看着四爷。   “福晋被人下了药!”   弘晖和弘旸脸色更加苍白起来,尤其是弘晖,脸色白得像是透明一般,眼泪止不住就落了下来,弘旸死死捂住嘴巴,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  脸上好多了,果然是过敏~   枸杞松了口气,本来就胖的要死,再毁了容真是没法活了,吃维生素C的时候感觉牙都要倒了~   下午六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啪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张张张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中毒(二更)   “将所有接生嬷嬷和今天接触过福晋吃食的人都押起来, 从现在起正院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四爷冷着脸声音如同寒冰一样。   “给爷查!”三个字被四爷说的血雨腥风,奴才们跪了一地。   四个接生嬷嬷脸色苍白的被人押出来, 却只敢流泪, 在四爷极为难看的脸色中,一句话都不敢说。   可明秋被押出来后, 虽然脸色同样苍白, 却跪下开口道:“奴婢有话说。”   “说。”四爷冷冷的看着她。   “小厨房一直都是奴婢和明实两个人看管的, 能有机会接触到小厨房的, 除了奴婢两个, 还有替常嬷嬷打下手的明雯, 可还有几个人能接触到小厨房,负责柴火的粗使丫头明月和明光, 负责搬运的粗使太监赵三钱,这些是今天进过小厨房的人, 奴婢请求一同审问。”   “去将她说的奴才一起押下去,苏培盛,告诉他们, 审不出来,提头来见!”四爷听完后, 摆手让人将明秋押走, 对着苏培盛吩咐。   “喳。”苏培盛赶紧跪下应诺后, 起身出去办事。   李思敏皱了皱眉头,示意明果和明觉带大阿哥和三阿哥下去,自己站在一侧思索起来。   “我不走, 呜呜……阿玛,我不走,是我不好,我不该换了额娘的药,让我看看额娘好不好?”弘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连哭声都没有平日里的张扬,只是狠狠压抑着自己的呜咽,可这样看起来更让人难受。   “你们乖,额娘现在还没醒,你们在这里,只会让额娘和阿玛担心,去东厢房睡会儿,等额娘醒了就让你们过去看。”四爷努力放缓了神色。   实在是四爷看得出,两个儿子浑身打着摆子,若是再说些什么,怕是就要晕过去了。   二人一个流着泪,一个呜呜哭着被哄去了东厢房,却怎么都睡不着,都脸色苍白等着外面传来额娘醒过来的消息。   一夜的功夫,所有的奴才都严刑拷打过,却依然没能审问出什么,守在松格里身边一宿没睡的四爷,脸色已经难看到所有的下人都噤若寒蝉。   “爷,李姑姑求见。”苏培盛轻飘飘的走进来,眼下也是一片青黑的样子。   “让他进来。”四爷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的不行了,这才端起小几上凉透的茶水喝了口。   “王爷,奴婢对正院的所有奴才都曾经仔细的探查过,包括您放在正院的奴才。”李思敏一进门,也没有跪下,就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你想说什么?”四爷皱起了眉,脸色难看的看着李思敏。   “唯一有可疑的,只有两个人,明光和赵三钱,这两个人的来历,您应该都知道。”李思敏很冷淡的回答。   明光是万岁爷的眼线,赵三钱是四爷最开始放在正院的眼线,只是一直都没有动用过……   “所以奴婢想请求王爷给奴婢个机会,让人钻了空子是奴婢的失职,奴婢有法子能审问出来。”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四爷胸中有些怒气,他培养了这么多年的粘杆处想尽方法都审问不出来,她却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可以,她哪儿来的底气?   “奴婢当然知道,奴婢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李思敏并没有对四爷的低气压感到害怕,还是很平静。   作为前朝将门之后,李思敏的母家不会没有任何底蕴,只是他母亲爱上了那个人,从不曾翻看过李家留下的书籍,他却是全都看过的。   只是没有被逼到极点,他从不曾想过动用那些莫测手段,概因为有些……连他都觉得胆寒。   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已经用过了那些手段,不然也不可能在整个部落的追杀下,还能有命等到松格里救了他,也不可能帮助松格里坐稳皇后之位。   “苏培盛,带她去。”四爷本来是有些生气,可是看着松格里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再多的怒气都没了,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   谁也不知道李思敏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只是出来的时候,李思敏跑到花坛的地方大吐特吐,吐到胆汁都出来了。   这让粘杆处三部的人很是不解,跟进去看了下,马上奔跑了出来,继了李思敏的后尘。   那两团肉……还是人吗?   且不说整个三部的人对李思敏感到胆寒,等李思敏苍白着脸回到正院后,就直接跟四爷说了自己的审讯结果。   “是太子的人,福晋不只是被人下了药。”李思敏深深看着四爷利落道。   “这毒平日里看不出来什么,若是与人敦伦,则会双方中毒,毒性他们也不知道。”他的话让四爷的脸色先是苍白了一瞬,马上变得铁青起来。   四爷用尽力气握住了拳头,才忍住马上入宫质问的冲动,用力到脖颈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这毒可能解?”好半天四爷才咬牙切齿的问了一句。   “说不准,可明谨都没看出来,那也只有一个人有希望能解,等福晋醒过来后让她安排就是。”李思敏想起那个老太太,有些头疼起来。   “他们是如何得到毒药,又是如何下毒的?”四爷没问是谁,又问了一个问题。   虽然有些打脸,可四爷并没有觉得尴尬,他只为松格里身边有个这样的人感到安慰。   “李佳氏身边的丫头出府的时候带进来的,他们分别在雪梨羹和参汤中下了药,这药若是只两味相合,会导致妇人难产或者大出血,可柴火也被浸泡过,烧出来的烟与参汤结合,在身体里与雪梨羹中药性相和后,则为毒药。”李思敏低着头详细的回答了四爷的话。   李佳氏……四爷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太子府中小李佳侧福晋的嫡亲妹妹,难道说太子从那个时候起,就对自己动了杀心……   “还有……钮祜禄氏曾经的丫头柳绿,虽然是大阿哥安排进来的,背后的主子也是太子。”这是明光供出来的内容。   连皇上身边的眼线都能据为己有,更别说胤禔了,这个太子远比众人想象中……要心思深沉的多。   李思敏汇报完以后就去休息了,接近一上午的时间,他耗费的心神和受到的视觉冲击,就好像三天三夜没睡过一样,只让李思敏想要死一死。   情况他都汇报了,该怎么做那是四爷的事情,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把上午的事情都忘个干净。   等到内室只剩下四爷和松格里的时候,四爷沉默坐在松格里身边,整个人都有些颓然。   福晋,爷是不是很傻?你曾经对爷那么好,爷却辜负了你一辈子。   爷掏心掏肺的为着太子考虑,一次次救他于水火,却仍然被自己的二哥如此忌惮,甚至想要他和他的子嗣都去死……   他一直以来在做的和坚持的,到底都是为了什么?真的有意义吗?   四爷轻轻握住松格里有些冰凉的手,摩挲着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境地……   慢慢的四爷也合衣在松格里身边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阵小声的哭泣吵醒了。   睁开眼就看见一大一小两张同样水肿苍白的脸,其中一个还在捂着嘴吧嗒吧嗒掉眼泪,嘴里小声呜咽个不停。   “阿玛,额娘醒了没?等等想跟额娘说话……”弘旸一开口嗓子也有些嘶哑,估摸着是昨儿个哭坏了。   弘晖倒是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松格里,眼神有些恍惚,又有些死寂,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比弘旸还要糟糕几分。   “额娘只是生弟弟有些累了,她多睡会儿就能醒,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弘晖你记不记得等等出生的时候,你也是第二天傍晚才见到的额娘?”四爷本身头也很疼,可是看着弘晖有些魔怔的样子,怕他想左了,只能摸着弘旸的小脑袋安慰,还特别轻声的向弘晖求证。   弘旸马上抬起脑袋期盼的看着弘晖,弘晖想了想,犹豫着点了点头,脸色如何不说,眼神却比刚才四爷看到的好了许多。   四爷悄悄松了口气,松格里本身就生产伤了身子,若是醒过来发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出了事儿,他以后也别想再进正院了。   “原来等等和四弟都这么不乖啊,那我就不怪四弟了,等等以后一定听话。”弘旸抹着眼泪厌厌的说。   正好这时,松格里嘤咛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额娘!”弘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出来,哽咽着大喊了一声就扑到床边。   “额娘你终于醒了……呜呜呜都是等等不好!”弘旸也赶紧凑上前,又嗷嗷哭起来。   “松格里,你怎么样?要不要喝水?快给福晋端水过来。”四爷也不介意被儿子挤开,赶紧吩咐。   松格里还有些发懵,只觉得浑身上下头都的厉害,听着两个儿子哭唧唧的,又想起接生嬷嬷说孩子危险,她艰难的开口:“孩子呢?”   弘晖和弘旸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大一小挂着泪珠子都有些傻眼,他们……这是失宠了?   四爷则是有些尴尬,从昨儿个福晋大出血开始,他还没看过刚出生的小儿子,这会子……他也不知道孩子在哪儿。   松格里见三人表情都极不美丽,她脸色也难看起来,只是还不等她说话,常嬷嬷就赶紧凑过来:“主子您喝杯水,四阿哥在东厢房喂过奶睡下了,等他醒了再给您抱过来。”   松格里这才放心下来,被常嬷嬷扶着喝水的时候还有些不解的看着这爷仨。   既然她没什么事儿,孩子也好好的,这爷仨如出一辙踩了屎的表情,是中邪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枸杞用了嘤咛二字,但是从小到大看的时候,到现在为止,枸杞都有个深深的疑惑,嘤咛它到底是个什么动静?   怎么都想象不出来~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121章 脆弱(一更)   “额娘, 您再喝一点嘛,常嬷嬷说这个对身体好。”弘旸小心翼翼端着一碗去油的鸡汤, 殷勤的递给松格里。   弘晖不好意思像弘旸那么狗腿, 只是端着一盏温水,安静的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   “……你们不需要去进学吗?”松格里头疼的看着自从她醒过来, 就恨不能十二个时辰跟她黏在一起的儿子们。   若不是四爷不允许, 恐怕两个人都能在她卧室里打地铺。   “这几日先陪额娘, 等洗三过后再去也可以。”弘晖变声期已经差不多过去, 除了还有点哑声, 声线清亮温和的很。   “额娘还在怪等等吗?等等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弘旸看着松格里, 眼眶又红了。   说实话他现在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生出来的不但不是软和的小妹妹, 还是个动不动就哭两声的臭小子,这真是亏大发了。   不但额娘对他多关怀, 连哥哥目光都开始往那小子身上转,他再也不是大家的等等宝贝了。   想到这里,弘旸忍不住眼眶更红了些, 即便再调皮捣蛋,他也还是个小孩子, 对父母和大哥的关心爱护都特别敏感, 现在有人出来争抢了大家的关注, 他别提多难受了。   “额娘真的喝不下了,再说额娘现在还不舒服呢,喝多了也不方便呀, 等等心疼额娘一下可好?”松格里摸了摸弘晖已经开始留头的小脑袋,温声道。   “那等等还是额娘最疼爱的吗?”弘旸可怜巴巴看着松格里。   “……当然了,不只是额娘疼爱你,哥哥和阿玛都疼爱你,弘旸可要好好学习布库,以后还有弟弟会崇拜你呢!就像你崇拜你大哥一样。”松格里笑了笑,抿着嘴唇面色温和的安慰这个开始有忧患意识的小家伙,还不忘笑看着弘晖。   “那……等等带弟弟去骑马打猎!”弘旸听了松格里的话,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弘晖,吭哧道。   弘晖闻言眼神也多了几分笑意,他已经过了争抢额娘注意力的时候,但是看着额娘温和看着他,他也很受用就是了。   安抚好了两个小的,松格里就有些累了,对于进来的那个大的她就没那么好精神安慰了。   看过吃好睡好的小儿子,松格里也不管四爷刚进来,就闭上眼睛躺下了。   四爷倒是不在意她这样,反正松格里受这么大罪……说白了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都是受了他的牵连。   所以他只是静静拿了本书坐在松格里不远处看起来,能静静陪着她,就这么呆着四爷也觉得安心了几分。   ****   洗三的时候,因为是亲王嫡子,场面很大,基本上成年的皇子阿哥都来了,连太子妃也从宫里过来了。   康熙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一下子赏了许多珍贵的东西下来,宫里头太后和妃嫔们也都跟着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首当其冲就是德妃,她不只是派邓嬷嬷过来,还送了一块特别珍贵的金质长命锁,据说是请潭柘寺的大师特地开过光的。   乌拉那拉老夫人也过来了,这些年有苗老太在,老夫人没有像前世一样,这个时候就开始缠绵病榻起来,反而脸色很是不错。   苗老太作为乌拉那拉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一起进了正院,等将前来的皇亲国戚家眷送走以后,乌拉那拉老夫人这才一脸担忧的坐在了松格里床前。   “麻烦苗大夫了。”老夫人本来因为松格里在府里头日子好过,子嗣也不少,很是放松了几年。   可没想到一没注意又让人下了黑手,她这几日担忧的饭都用不香,觉也睡不好了,虽然看起来脸色还好,眼下也还有些不明显的青黑色。   苗老太也没客气,她没整什么虚的,更没背药箱子,只是很自然的往松格里身边床榻上一坐,随意抓起了松格里的手腕。   “也有好些年没见过福晋了。”鬼见愁苗老太太是个长得很清秀的老太太,身上还有些浅淡的药草味道,声音也还算圆润温和。   可不知怎么的,她一开口,松格里就觉得头皮发麻。   许是第一次见苗老太太的时候,她虽然刚被救出来,样子很凄惨,却特别气定神闲的在解剖一只误食耗子药死去的野狗吧。   那场面松格里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反胃。   “给你下毒的人,够狠的呀。”没一会儿苗老太就开了口,话是这么说却一点不见沉重,反而脸上挂上了兴味的笑容。   她很久没见到如此技艺精湛又够狠毒的同行了,本来还很慈祥的脸上,因为眼神邪肆,倒是显露出一丝让人害怕的气质来。   只有乌拉那拉老夫人面不改色:“老妹妹这话怎么说?”   “一箭三雕,一家三口一网打尽,这倒是个人才。”苗老太太摇着脑袋感叹,说出来的话却让乌拉那拉老夫人和下人们都白了脸。   “你这毒不难解,难解的是小阿哥身上的毒,这倒是发现的早,若是你与王爷合房……那才是神仙难救,呵呵呵……有意思。”苗老太太见老夫人脸色难看也没卖关子,只是说完到底没忍住笑着感叹出来。   “明谨,去看看,四阿哥洗三过后,让人把四阿哥抱过来,还有把爷叫过来。”松格里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因为苗老太太脸上并无紧张之色,她也并未太过担忧,只是冷着脸吩咐。   ****   “给爷请安。”门外传来奴才请安的声音后,四爷并着跟在他身后的奶娘都走了进来。   “这是……”四爷被从前面宴席上叫过来,还有些不解,但看着松格里脸色难看,忍不住问起来。   “所有人都退下,明言你带人守着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明谨留下。”松格里冷着脸打断了四爷的话,先吩咐了一句。   “把四阿哥给我,你也下去。”不管四爷脸色微变,松格里直接冲奶娘伸出手。   奶娘不敢耽搁,把哭累了睡过去的四阿哥递给松格里,赶紧行了礼退下去了。   “给王爷请安,王爷还请先坐,一会儿福晋自会跟王爷解释。”乌拉那拉老夫人到底是礼数周全,见四爷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她站起身颤颤巍巍给四爷行了个礼,让四爷稍安勿躁。   四爷赶紧扶了一把,跟老夫人都坐在床头的凳子上不说话了。   见松格里的神色紧张,他心里头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听到松格里话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眉头皱的更狠了些。   “苗师傅,您给他看看,到底如何了?”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松格里心焦的很,在苗老太抱起四阿哥的时候,脸上止不住的紧张。   “跟你身体里的毒是同一种,只是这毒现在却不好解。”苗老太在四爷进来后收敛了一些,声音还是淡然的很,神色却少了些癫狂。   “怎么说呢?您不是说我的毒好解吗?”松格里赶紧问,四爷在一旁脸色黑了个彻底,眼神都冰冷起来。   “你是大人,用药无所谓顾忌,可这孩子才刚出生,即便是通过母乳,他也受不住,至少得半年后才能给他解毒。”苗老太摇了摇头,将孩子放回松格里身边。   “这毒……每三个月发作一次,第二次的时候才刚开始解毒,小阿哥少不得要受几两次罪。每每毒发,水米不进,肚子绞痛难忍,他又不会说话,怕是会哭得厉害,我且给明谨留一剂安神方子,用上十分之一在小阿哥屋内点燃,若是哭得厉害了,让他可以睡会儿,免得哭坏了嗓子,只是不能多用。”   “我知道了,麻烦苗师傅给我配解药。”松格里听到这里,看了眼睡得还安稳的小宝宝,想到三个月后的场景,就心疼的不得了。   “明谨,你伺候老夫人和苗师傅去侧间休息一下,我有话要跟爷说。”松格里深呼吸了两下,勉强挂着笑容冲老夫人笑了笑,吩咐道。   “你别急,你还在月子里呢,可是急不得的,听话啊!”老夫人站起身摸了摸松格里的脑袋,瞄了眼四爷意有所指的说道。   松格里只感觉眼眶湿润了下,脸上却笑得更轻松了几分:“祖母放心,松格里省得。”   等到乌拉那拉老夫人他们出去后,松格里的笑容才落了下来,直直看着四爷。   “这事儿,爷应当知道是谁做的吧?”松格里没问过李思敏,却知道已经查出来了。   为了她的身子,明言都暂时没告诉她。   “……知道。”四爷黑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不管是谁,我都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若是爷为难,今儿个的事儿,就当做不知道的,但是您不要拦着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松格里虽然脸没有发黑,却是极为冰冷。   在四爷看来,她像是一下子释放出了全身的刺,只待自己说一句不赞同,就狠狠扎过来。   他站起身上前,轻轻避开四阿哥,将松格里紧紧抱进怀里:“不管你要做什么,爷都会跟你一起,不管是谁伤害了你和孩子,爷都会要他再无翻身之地!”   “多谢爷。”松格里没忍住落下泪来,一想到孩子这么小就要受那么大的苦,她就忍不住难受的无以复加。   本来以为四爷还会推辞,可是他却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自己这边,这种有人做自己后背的安全感,让松格里放松下来后,实在是没能忍住自己的脆弱。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松格里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起伏后,红着眼眶抬起头问四爷。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嘤咛啥动静,但是每每看到文章里有这个词,也大概知道啥意思,这不是很奇怪吗?哈哈哈~   暗戳戳卖个萌,小可爱们喜欢枸杞的话,记得点app右上角的作者专栏收藏枸杞哟~坑品很好的枸杞哟~最可爱的胖纸枸杞哟~   嘿嘿~开始眼馋四位数了捏(害羞捂脸)~   下午六点见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苏越翎 15瓶;清水、紫姗 10瓶;爱哲g 3瓶;爱喝红荼的小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美男计(二更)   “背后之人, 到底是谁?”   “……是太子。”四爷在松格里的注视下,低低吐出了答案。   “呵呵……这就是爷要坚持的道路, 爷这眼神儿就从来没好使过。”在得知所有情况后,松格里没忍住冷冷嘲讽了四爷一句。   四爷揽着松格里, 看着还在睡梦中砸吧嘴的婴儿, 内心苦涩到说不出话来。   谁说不是呢?   “那爷准备怎么做?”松格里也没有推开四爷,只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手下轻轻拍着有些不安稳的孩子问道。   “他最重视的是什么,爷就让他失去什么。”四爷的眼神中闪过纠结和挣扎,但最终还是平静下来,语气也并不强烈。   “那爷准备怎么跟皇阿玛交代?”松格里对四爷的回答很满意,所以替他或者说替四爷府考虑了一把。   “……爷会实话实说。”四爷今天受到的打击, 应该是这辈子以来最大的打击了。   上辈子他的嫡子去世, 福晋丧失了生育能力, 他后院子嗣凋零, 这些……竟然有可能都是那个自己一直追随效力的二哥做的,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的吗?   不管是前世今生, 他一直都想叫这天下太平,百姓过上繁华日子, 可他连最基本的人心都不曾看透, 又有什么资格坚持……   经过五台山和行宫的谈话,四爷知道皇上心中应该是有别的想法的,那皇上……是知道这些还是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四爷心里酸涩的难受, 他的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对另外一个儿子动了杀心,却从未提醒,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说帝王皆无情,每个成功的帝王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想起松格里曾说过弘时的境遇,四爷只觉得那个位置像是一头长开了血盆大口的戾兽,只等着把人心吞吃入腹,让那个位子上的人,变成一个……冷血的国家之主。   这样……真的能叫大清更加繁荣富强吗?   四爷不知道,他心里的疑惑和阴霾如同杂草遇到春雨般疯狂生长,这种疯狂在见到太子后,更加荒芜。   “四弟,留步。”在大朝过后,太子爷叫住了四爷。   “听说是你在皇阿玛面前举荐了孤,孤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前段时日一直冷戾疯狂的太子,像是从前般温和的对着四爷微笑。   这种看不出表演痕迹的微笑,让四爷愣了愣神,却还是冷下了神色:“太子客气了,臣弟眼下倒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并非妥当。”   “放肆,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子脸色阴沉下来,冲着四爷低喝了一声。   “字面意思,臣弟家里有个妾室病了,还一下子死了几个奴才,导致臣弟心情不好,说话太过直接,还请太子见谅。”说完后,四爷草草行了个礼就扬长而去。   等四爷彻底看不见身影后,本来还怒气横生的太子脸色才慢慢淡下来。   “宝儿,皇阿玛的眼线死了,这事儿皇阿玛该知道了吧?”太子这话说的很低,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愉悦。   徐宝儿低着头恭敬的道:“万岁爷身边隐卫众多,自当是知道的。”   “呵呵呵……那你说皇阿玛是会生孤的气呢?还是怪罪于四弟呢?”到了毓庆宫门口,太子突然大笑了起来,声音不算高,却带着几分病态的玩味。   “万岁爷心思莫测,奴才不敢随便猜测。”徐宝儿一直低着头不曾抬起来过,看不清面容,可回答的语气却特别沉稳。   “叫孤说,皇阿玛该是后悔了才是,呵呵……这多有意思啊,那边开始了没?”太子笑得多了几分调皮的意思,舌尖儿舔着左侧唇角,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意思。   “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爷吩咐。”徐宝儿对太子与以往不同的神态视而不见,细细的嗓子并不让人觉得阴柔,只有果断。   “唔……好戏太慢了,孤有些等不得,开始吧,李佳氏也该有点儿动静了,去跟侧福晋说,爷今儿个去她那里。”太子随意撇了撇唇角,吩咐完一脸愉悦的回了外书房。   “主子,太子爷今儿个又去了小李佳氏那里,这个月再有两天就超过您这里了,长此以往下去,怕是那个狐媚子要上天。”石氏的奶嬷嬷有些不忿的在石氏耳边唠叨。   “爷自有爷的心思,他想去哪里,就去吧,这话嬷嬷以后可别再说了。”石氏脸上有些恍惚,还有些苦涩,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场景,脸色苍白了几分。   她看着铜镜,眼眶中慢慢浮现出泪光,却不是伤心,而是遗憾。   “以后这些消息,嬷嬷少打听,我们就过好我们的日子就是。”在眼泪落下来的时候,石氏语调不变的道。   不管太子爷要做什么,她都只能夫唱妇随,那个让她心折的清风霁月的夫君,到底是不见了,所以不管太子宠幸谁,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勉强过日子罢了。   与此同时,康熙狠狠的扫落了软塌矮桌上的茶盏,胸膛起伏不定,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太子还说了什么?”   “没别的了,只是奴才没打探出太子要做什么,还有自从雍亲王福晋被人下了暗手以后,就再打探不到王爷府内的情况了,眼线要么是远远被调开,要么……已经死了。”隐卫跪在阴影处,声音有些迟疑的回复。   “哼……好一对兄弟,朕早就说过……落棋无悔!盯着太子和老四那里,有什么情况再来跟朕汇报。”康熙冷哼了一声,面上的嘲讽,不知道是针对太子还是四爷。   在几日后大朝结束后,康熙单独留下了四爷。   “你可曾后悔?”康熙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人以后,第一句话就直截了当问道。   “回皇阿玛,儿臣不悔。”四爷直直跪在地上,面容坚毅。   “哼,好一个不悔,这是你福晋和嫡子没事儿,若是他们有事儿呢?你待如何?”康熙冷冷的看着四爷,看不得他这种心软又正直的样子。   “皇阿玛,您先是皇上,然后才是我们的阿玛,可是对儿臣来言,二哥先是二哥,才是太子,所以儿臣不后悔自己努力过。”四爷并未反驳,只是很认真的抬起头看着康熙。   “可是现在,太子只是太子,儿臣不会原谅他,所以儿臣会用自己的法子讨回公道!”   “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扳倒他呢?你是像你大哥一样会要了他的命,还是要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康熙像是没听到四爷的话一样,咄咄逼人问道。   “他要儿臣的命,伤害儿臣最在乎的,那儿臣就要他失去自己最重要的,太子,并不怕死。”四爷没有直接回答,却也完全回答了康熙的问题。   这让他深深看着四爷,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老四,记住你今天跟朕说的话,你下去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乾清宫的窗户,映射到青色转石地面上,带来些耀眼的光晕。   而康熙静静的坐在光晕不远处的阴影里,有好久都没有动弹。   “李德全,太子变成这样,是朕做错了吗?”   “皇上,奴才不懂这些,但是也听说老百姓有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儿孙如何,当父母的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却无法干涉。万岁爷您为太子做的够多了。”李德全年轻也不轻了,他躬着身子,像是寻常人家的老翁一样轻声安慰着康熙。   “儿孙自有儿孙福吗?呵呵……在皇家怕是难呐……”康熙摇了摇头,五十多岁的他这一刻看起来苍老的不像样子。   四爷在跟康熙见过面以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两天都没见过人。   苏培盛无比担忧,但却知道主子爷心情不好,见他用膳还算是正常,也就不敢打扰。   好在两天后的夜里,四爷就开了书房的门,召集了粘杆处四部头领过来。   “自今日起,爷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两年之内,爷要你们将太子一脉所有臣子不法的勾当,查个一清二楚,并且都要证据齐全,你们可能做到?”待四个头领到齐后,四爷一句话都没多说,直接问道。   “回主子的话,奴才等定当完成爷嘱托,万死不辞。”死人脸上都是坚毅和冷漠,完全没有任何推辞。   这一刻他们能感觉得出来,自家主子跟以前不一样了,像是蒙尘已久的利剑,终于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虽然这个任务极其危险艰巨,可他们内心激荡之余,却没有丝毫后退和害怕之心。   “好,爷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在这两年里,你们所需要的资源予求予取,可这件事情要做的隐秘,除了粘杆处的人以外,不许有其他人知道,若是消息走漏,直接杀无赦!”四爷点点头,对她们的反应很满意,话语中更见铿锵。   “是!”四人利落叩首应诺。   “爷,奴才有一事相求。”三部头领朱义朝沉吟了会儿,对着四爷道。   “讲!”   “奴才想借用一个人,为奴才等做训练。”朱义朝回答,看着四爷询问的眼神,这才犹豫道:“正院里的李姑姑。”   四爷本来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正院的奴才……也不是爷想调动就能调动的啊!   “这事儿爷这几日会给你答复,你们先下去吧。”四爷到是没露出什么别的表情,只淡淡吩咐了一句。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四爷才摸着下巴想,貌似邬有道还没来得及去提亲。   虽然先生年纪大了些,可福晋看在自己是与她同仇敌忾的份儿上,这个美男计……应该会允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邬有道:王爷,我等的花儿都快谢了!   李思敏:嗯?   邬有道: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漂亮又威武的媳妇你怎的还不来?   李思敏:……   下一本古代文想写《小可怜掉马以后》,这是个大女主文,苏爽牛逼女主的,可是预收不太理想嘤嘤~   枸杞坑品很好哟,若是大家喜欢的话,记得要预收一下呀~耐你们么么么!   文案——   初见,季云川以为姬琉璃是个没武力备受欺凌的小庶女,着实可怜。   正好他铺子里缺个老板娘,难得发善心勉强娶了她。   反正大师说过,这世上并无他的红线因果,娶谁都一样。   有了乖顺温柔干活利索的老板娘,店铺一切都顺利起来。   季云川觉得,与人为善果然是没错的。   这种想法,只维持到他不经意间发现姬琉璃一条鞭子打趴了十个高手并抢了人家亵裤时,戛然而止。   小剧场   季云川严肃脸:夫人,天黑了。   姬琉璃挑眉:那你出去啊!你不是对我没什么想法么?   季云川皱眉:夫人,说好的温柔乖顺呢?   姬琉璃坏笑:要是别人也有座金子做成的库房,我也能温柔给他看。   季云川思索:嗯……我还有八块别人没有的!   姬琉璃:……   ——正经文案——   身为人人善武的异世世家之废柴小庶女   她觉得最大的自觉是,猥琐发育,低调的浪   奈何屋漏又逢连夜雨,实力还特么不允许   那就不怪她了呀~   季云川在姬琉璃掉马以后,每天都在后悔自己娶了个刺头   直到他发现自己中了这个女牛氓的毒……   真香的一塌糊涂……   女牛氓VS老古董~ 第123章 求亲(一更)   因着松格里还没出月子, 四爷也不好带着邬有道过来。   说实在的,四爷实在是有些瞧不上邬有道。   这位先生在谈到国家大事的时候, 倒是能侃侃而谈,对他跟松格里的感情也看得极为透彻, 可事关自己, 一把年纪了还玩儿羞涩。   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他鼓起勇气去正院里提亲, 在外院里碰上李思敏的时候,从来都慢悠悠的他恨不能跟兔子一样蹦出去三丈远。   若只是避如蛇蝎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李姑姑也是气定神闲,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偏偏这位先生每每遇到李思敏,当天除了走神就是走神, 什么事情都谈不下去。   四爷感觉还比不上他呢, 好歹他够不要……咳咳够有勇气, 这位也就会个纸上谈兵罢了。   因此在去正院的时候, 四爷很是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若是松格里允了也就罢了, 若是松格里让他去问李思敏……那实在是有些尴尬。   当初四爷那么冷淡的对待李思敏的自请,后来直接被利落打脸。   问起粘杆处三部来, 他们苍白着脸回答完就出去吐了, 四爷脸色也难看了好半晌。   现如今……四爷很是有些不大有脸面。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我虽救了李姑姑的命,可她用十年已经还清了这份恩情,再说这次若是没有她,我们母子还不知道要受多久的委屈呢, 您要请她帮忙,得问姑姑才是。”松格里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可怜他。   前些日子李思敏跟四爷自请去刑讯那几个奴才的事情,松格里已经知道了。   想起前世每每李思敏刑讯过后,总是食不下咽,好久都睡不好,松格里恨不能抱着李思敏哭一场,眼下虽然知道李姑姑总会答应,还是忍不住为难四爷。   不然她心里头这口气咽不下去,叫你能啊!我都好好供着的菩萨,到你那儿竟然上不了台面了,现在还不是得过来求她。   本来看见四阿哥,一想起几个月后的情况就有些难受的松格里,这会子难得心情好起来。   “那不若叫李姑姑过来,一起问问?你我夫妻一体,爷怎好私下里同李姑姑说呢,当然是得跟福晋一起才妥当。”四爷脸色不变的沉稳道,说完对着苏培盛使了个颜色。   见苏培盛飞速了解到他的意思跑出去,四爷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见松格里不屑的眼神,他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   脸这个东西……被打的多了,丢的次数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所谓的冷面亲王那是给别人看的,自个的妻子,那也不是别人啊!   松格里到底顾忌几分四爷的面子,她只是闭上眼睛不想看四爷那张越来越厚的脸。   “见过爷,见过福晋。”李思敏来了以后,见松格里闭着眼睛,四爷有几分尴尬的看着她,很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礼数周全的行了个礼。   有外人在的时候,李思敏向来是礼数周全的。   还不知道自己是外人的四爷,清了清嗓子才开口:“以前不知道姑姑大能,爷多有得罪,还请姑姑海涵。”   “……”李思敏沉默了一下,偷偷看了松格里一眼,非常传神的表达出了‘你男人吃错了药’的意思来。   “爷想请你去调-教一下粘杆处,他们太弱了。”松格里一点没给四爷面子,笑着对李思敏道。   四爷脸色特别严肃,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松格里的话,只是耳根后头已经红的不像样子。   “这样啊,既然福晋说了那奴婢自当尽全力,只是……”李思敏说着故作为难的停了下来。   “姑姑有何为难之处,尽管直说。”四爷还是特别努力的绷紧了俊脸,想要保留自己雍亲王的最后一点尊严。   “只是奴婢毕竟是未嫁之身,这在男人堆里打滚,到底是不像样子,不知道爷答应奴婢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李思敏神色间带着几分羞涩道。   松格里嘴角抽了抽,赶紧低下头去,紧抿着嘴唇就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   这位在男人堆里打滚的时候,比在脂粉堆里更久一些吧?都是千年的妖精……这还装出花样来了。   “这……先生自是愿意的,只是先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又……又极为慎重,只想着好好准备,等福晋做完月子后,就会来正院提亲。”四爷为难了一下,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松格里受了些罪,怎么也得躺一个半月才成,到时候邬先生那边,应该就准备好了吧?   不管他准备没准备好,都得是准备好了!这种时候,推属下出去卖个身什么,反正对方也愿意,四爷一点儿都不介意狠狠推一把。   “那就等先生提过亲后,有了名分奴婢再去吧。”李思敏回答的倒也光棍。   他思敏小爷……不是,思敏姑娘看上的男人,还敢推三阻四,哼……不就是狗男人,谁还没当过男人怎么的?   等成了她的人……不对,是成了一家人,她自会好好收拾利落了。   “这……时日怕是久了些。”四爷微微皱了皱眉头,时间不等人,等一个半月后再开始,毕竟是要耽搁些日子,四爷是个急性子,一天都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那也好办,奴婢可以派人上门提亲,不过若是这样,那三从四德什么的,可就得倒个个儿了。”李思敏也不为难四爷,很光明磊落道。   反正谁提亲都无所谓,邬有道见着她就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么?   喝了她的血为引子的南国,还想着蹦跶出她的手掌心,那简直是白日梦做大发了。   四爷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思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三从四德掉个个儿是什么意思?四德三从还是……想起松格里对女王都接受良好,四爷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他有奇遇,邬先生可没有,若是这位八股文教导出来的迂腐先生有一天撞了柱子……这,人才难得,四爷有些下不定决心。   “爷不必为难,一切看先生的意思就是,若先生不愿意,奴婢绝不强求,立刻就跟爷去庄子上,反正粘杆处也不缺汉子。”李思敏挑了挑眉,低着头话说的温婉,可内容差点儿没让四爷呛到。   感情粘杆处的人让她折腾还不算,还有**的危险,这……还算体恤下属的四爷:   “就听姑姑的!”   反正是他们提出来的,想来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才是。   郑在外面办差的朱义朝狠狠打了个喷嚏。   四爷走了以后,松格里才开始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笑起来。   “行了,这不都是你告诉我的吗?快别笑了,让常嬷嬷进来看到,估计又得念叨我。”李思敏随意坐在了松格里的床头,一下子放松下来。   “你真的看中了邬先生?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松格里笑了会儿,才抹干净眼角的水花轻声问。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呢,那个老迂腐还是不错的,再说我都给他调理好身体了,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啊。”李思敏挑着眉头笑了笑,脸上全是理所当然。   “你什么时候给邬先生调理的身体?”松格里一脸惊奇的问。   “你真当南国那个酒很容易得呢?那可不是用来催眠的。”李思敏嗤笑了一声,随即想起那酒制作的过程当中,自己被苗老太的折腾,有些咬牙启齿起来。   “若是他敢不同意,我就叫人送他一刀,你不是说了么,做不成夫妻,可以做姐妹。”   “……这个,邬先生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么?他肯定会答应的!”松格里也有些瞠目结舌,她马上回答道。   邬先生,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还是识时务比较好!   邬有道是没有听到松格里的内心话的,一天后——   邬有道赤红着脸,在看热闹的粘杆处和小厮调笑眼神下,接过了常嬷嬷手中的红帖子。   “多……多谢嬷嬷。”   “先生客气了,李姑姑有句话让奴婢带给先生,说是……咳,等先生三日,若是三日未等到先生答复,就不用答复了,请先生好自为之。”常嬷嬷脸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实在是李思敏这话听起来,怎么听怎么怪异,这就不是一个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邬有道有些呆滞,好自为之也是李姑娘让嬷嬷带给他的话吗?他突然就觉得浑身凉了一下子。   不远处一个四尺左右的小胖子飞快的跑到了弘晖的院子里。   “李姑姑,李姑姑!”   “叫魂儿呢?进来。”李思敏的声音有几分懒散,一点也没有自己去给人求亲的紧张感。   “姑姑,好自为之是怎么个为之法儿啊?”弘旸神秘兮兮的进了弘晖的书房,看了眼没别人,特别兴奋的问道。   哟,这小子上道,倒是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了,李思敏挑了下眉头,看着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的胖小子。   “三阿哥说呢?”李思敏懒懒笑着问。   “揍他一顿?”弘旸兴高采烈的猜着。   李思敏笑而不语的摇了摇头。   “让阿玛撵他出府?”弘旸更高兴了,他对所有被称之为先生的生物都没有好感。   李思敏继续挑着眉摇头。   “那总不至于给他下毒吧?”弘旸摸着自己的胖下巴猜测,可随即皱起了眉头,这法子有些阴狠了些。   李思敏还是笑着摇头,弘旸没耐心了:“那姑姑说嘛!到底是怎么个好自为之法儿呀?”   “姑姑觉得你身边还缺个伺候的。”李思敏笑眯眯的回答了弘旸。   “啪!”正好进来的弘晖,手中的卷轴一下子落在了地上,跟在他身后的明心也呆住了。   只有弘旸还一脸不解:“我不缺伺候的呀!”   他身边明明好多人伺候,姑姑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你身边缺个年纪大点儿的太监!   邬有道:我感觉到了许多人深深的恶意,浑身都发凉,尤其是某个地方!   下午六点见哟~哈哈哈哈 第124章 后悔了(二更)   李思敏到底也没回答弘旸,弘旸见弘晖和明心都一脸见到鬼的神情, 痴缠着也没能得到答案, 只好暗戳戳期盼着邬有道千万别答应, 好叫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好自为之。   可邬有道显然是非常有自知之明或者说有弱兽直觉的,第二天就端端正正揣了写着自己生辰八字和李思敏生辰八字的帖子,红着老脸请王爷给算日子。   就这么着,李思敏云英未嫁的姑娘身份只实实在在体会了不到一年, 就利落的完成了定亲和成亲这个过程。   在粘杆处四个部门都被李思敏折腾到血都吐了好几升的时候, 李思敏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因着对李思敏实在太过胆寒, 战战兢兢的邬有道都没被灌几杯酒,就被众人麻溜儿的送进了洞房。   “我听后厨的嬷嬷说,女人脾气不好,就是阴阳不调导致的, 你说咱们都这么识趣儿了, 后面李姑姑下手能轻点儿吧?”一个熊一样壮硕的男子瓮声瓮气道, 脸上还挂着浓重的期待。   “这可未必, 我瞧着邬先生这小身板儿……怕是悬。”高斌摸着下巴有些忧愁。   “那老纪,你可得给邬先生寻些壮……咳咳那个咱们男人威风的补品过来啊!”李逸桐冲着四部的头领小声建议。   四部头领纪公公极为慎重的点了点头, 回头就让那些小兔崽子好好寻摸寻摸,找些上好的那啥来给邬先生补补。   这种想法, 在三天后越发娇艳的李思敏更加狠辣的手段里, 被众人火速提上了日程。   好不容易过上了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分的邬有道,收到满桌子各种鞭的时候, 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虽然快四十岁了,可是他洁身自好,身体好得很啊!怎么就至于用这些东西了,可见还是被教训的不够狠。   转头适应良好的邬有道就暗戳戳告了状,被怀疑自己男人不行的李思敏笑了笑,粘杆处后头连哭的劲儿都没有了。   可是李思敏拿出前朝李家压箱底的东西将粘杆处收拾的死去活来,进展也是颇为喜人的。   起码到第一场雪的时候,粘杆处又特别明显的上了好几个台阶。   这不只是表现在他们办差更利落,还有收集太子一派臣子的罪证,以及监视太子和八爷府动静,也取得了极大的成绩。   看到比以前清晰多了的情报,还有在宫里头都渗入顺利的钉子,四爷不得不承认,这个李姑姑……确实是个人才。   这个时候,松格里也顾不上看李思敏的乐子了,她抱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四阿哥,自己跟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哇——呜呜……”小名果果的四阿哥撕心裂肺的哭着,莲藕一样的小胳膊开始还使劲儿的挥舞着,只是随着他哭的越来越厉害,小胳膊越来越没力气,到了最后除了哭也不再奋力挣扎了。   “主子,咱们给四阿哥点安神香吧?再哭下去,嗓子可就要受伤了。”常嬷嬷也难受的不得了,跟着眼泪流得比松格里还凶。   “额娘,弟弟是不是特别难受?”弘旸也不调皮了,看着在松格里怀里头哭得气竭的弟弟,他眼睛都哭肿了,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   弘晖也没去进学,跟弘旸一起,看着流泪的松格里和弟弟,同样不停抹着眼泪。   “端杯温水过来,这样哭怕是也干的受不了,给大阿哥和三阿哥也喝点儿。”松格里摇了摇头,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真是不当母亲不知道,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最疼弘晖的,可是看着小儿子哭成这个样子,她真是心都要碎了。   “奴婢来吧,您也喝些水,仔细着眼睛。”明谨红肿着双眼,端着一杯温水过来,明言也跟着默默流眼泪,给松格里端过一杯菊花茶来。   “不用,滚滚和等等都乖啊,弟弟哭,你们也哭,他会更难受的,乖一点,洗个脸去睡会儿,别让额娘担心好不好?”松格里哽咽着将弘晖和弘旸劝走了以后,才紧紧抱着四阿哥哭得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真是恨不能替他,果果你乖,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过去了……”松格里到最后,看着哭得开始抽抽的儿子,哭得说不出话来。   四爷静静在门口站了许久,听娘两个都有些哭得狠了,这才红着眼眶进了西厢房。   “把安神香点上。”四爷紧紧抱着松格里,对着明谨吩咐,两个人都不能再哭下去了,这么哭太伤身。   “呜呜……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果果怎么会受这么大罪……”松格里哭着用一只手狠狠的捶打四爷,四爷只是默默承受着,揽着她哭得坐不住的身子,一只胳膊还护着小儿子,怕松格里抱不住他。   “都怪爷,你打爷骂爷都好,别哭了,乖啊,再哭伤了身子不只是果果,弘晖和弘旸也会难过的。”爷也心疼……四爷心里揪得特别厉害,对太子的恨一点点增加。   “我也不想哭,可是果果哭得我心疼,这里特别疼……”松格里看着脸色都开始发青的儿子,捶打着心口,被四爷一把攥住了手。   松格里只感觉现在难受的,都赶得上前世见到弘晖殁了的时候了。   好在安神香很快就发生了作用,果果抽噎着睡了过去,松格里这才慢慢停下了哭泣,只是静静留着眼泪有些疲惫的呆滞。   “爷,李佳氏的亲人,从今天开始不允许进府里,我要怎么处置她,不许任何人插手。”松格里的眼泪还止不住落着,可她眼神中冰冷凶狠的恨意,已经溢出了眼眶,浑身都恨得颤抖起来。   “都听你的!”四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抱松格里更紧了些。   许是害怕李佳氏事情败露,府里会叫她病逝,李佳氏的额娘每个月都会上门探望她。   四爷知道,若是李佳氏有个什么不好,不管什么原因,李佳一族都会与他为敌,并且会不停的在朝堂上攻歼他,府里这些事情,很多都是不能对外人言说的。   可看着自己的妻儿哭成这样,四爷也不想忍了,就算是艰难些又怎么样,早晚他会诛了李佳氏九族!   现在不过是提前收点利息。   等这一天过去,果果整个人都蔫的不成样子,松格里脑袋也哭的一蹦一蹦的疼。   娘两个并着怎么都不肯离开的弘旸,狠狠的睡了一天,等送弘旸去了外院,安抚好抓着她衣襟不肯撒手的果果睡下后,松格里才叫人把李佳氏带了过来。   “婢妾见过福晋。”李佳氏脸色也并不好,这些日子虽然额娘常来府里看她,保她生命无忧,可是府里的冷待和冷言冷语是少不了的。   她身体自来都算不得康健,天儿这么冷,她那里连个炭火都没有,已经是狠狠病过两场。   “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何叫你过来?”松格里冷冷的看着她问。   “婢妾知道,都是婢妾的错,无论福晋如何惩罚,婢妾都认了。”李佳氏并没有尝试反驳,只是低着头特别柔弱的回答。   “哼,惩罚?我和我儿子受了那么大的罪,若不是本福晋吉人有天象,死都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儿,你以为你李佳府能逃得过去?”松格里好整以暇的喝着茶,声音中并不见愤恨,反而多了些阴柔。   “……婢妾知道,可是有时候,做什么活多久都不是婢妾能选择的,若是有什么也只是李佳府的命罢了。”李佳氏惨淡的笑了笑,面上倒是没什么紧张。   “你们就认定了太子会坐上那个位子?”松格里挑着眉头看着李佳氏问。   “……别人如何想,婢妾不知道,可婢妾不觉得他适合那个位子,他只适合做个逍遥王爷罢了。”李佳氏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恍惚的回答。   松格里皱了皱眉头,李佳氏这种神色不对劲儿,她仿佛毫无生意,眼神全是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可说起太子,她眼神里却有……追忆?她对太子,自己的姐夫有什么可追忆的?   “你喜欢的,是太子?”虽然是疑问句,松格里却说得特别肯定,眼神中还有几分不可思议。   “你竟然喜欢自己的姐夫?就为了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男人,甘愿付出所有?”   “是婢妾先遇到他的,可是他喜欢的是姐姐,可有什么法子呢,心动这个事情婢妾也控制不了,婢妾自知所作所为都是不对的,可心不由己,身也不由己了……”李佳氏眼泪静静的落了下来,话说的特别平静。   美人垂泪,尤其是娇弱的美人垂泪,带着哀绝,真真是美到了极致。   “他可知道?”松格里嘲讽的笑了笑,又是一个为爱痴狂的蠢人。   “他若是不知,又怎么会让婢妾动手,可婢妾宁愿……宁愿他从未知道。”李佳氏哀哀的笑了笑,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松格里。   “婢妾自知罪无可恕,不求别的,只求福晋一件事,婢妾愿意交代李佳府的秘密,李佳府合该跟我一起走个干净。”   “你说。”松格里同样静静看着她,并没有答应下来。   眼前的女子再哀伤再绝望,也不能抹掉她对自己和果果做的恶,这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的外衣而已。   “麻烦福晋能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太子,婢妾曾经说过愿意生生世世为他付出一切,可是婢妾后悔了,只愿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他。”李佳氏慢慢擦干净了眼泪,说的特别认真。   “无论福晋帮不帮婢妾,婢妾都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福晋,若是能弥补一二,若是有机会,若是福晋愿意……请一定要告诉他。”李佳氏说完特别虔诚的叩了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写番外了,估计也没有小可爱想看,些这些枸杞总是哭的比角色还厉害~   以后番外只写好玩儿的!嗯,就酱紫!   因为三点原因——   1、有点卡文,主要是构思后面是让康熙活很久还是更多写写松格里皇后威武的场景,还有后续发展不想太草率,有好多没有展开的内容和伏笔,枸杞要好好想想~   2、枸杞是个雨露均沾的枸杞,九月日了这个文的万,十月就要日一下双开文了~   3、应该大概会在10万字以内完结,枸杞还想苟个榜单~   所以10月1日到10月10日,改成12点单更哦~10日后恢复双更。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125章 尿了   两日后, 李佳氏吞金自尽于自己卧房内, 留下了一封简单的遗书。   四爷将遗书给了李佳氏的额娘, 那个女人有些怔忪,但是只是留着眼泪并未多说,也没有闹腾,失魂落魄的上马车便回了府。   第二日朝堂上,李佳氏一族的大臣就开始齐齐针对起四爷来, 还有与李佳府交好的御史,狠狠参了四爷一本, 参他治家不严, 任由福晋欺辱虐杀妾室。   “胤禛, 你可有话要说?”康熙皱着眉头问四爷, 不是都忍下来一段时间了吗?怎么又突然让人去世了呢?老四不是这么忍不住的性子。   “回皇阿玛的话,李佳氏在儿臣府中兴风作浪, 还欲伤害府中子嗣, 被儿臣严加看管起来, 可能是她身子不好, 就这么去了。”四爷并未多加解释,只是这么简单说了两句。   “荒唐,就算身子再不好,怎么可能就突然死去了, 微臣的内人前段日子去雍亲王府探望的时候,小女还好好的……王爷说小女欲伤害府中子嗣,也只是一面之词, 难以服众,微臣求万岁爷做主!”李佳氏的阿玛轻车都尉舒尔德库站了出来,一脸悲伤之色跪在了地上。   “胤禛这里倒是人证物证齐全,大人确定要本王呈上来?”四爷脸色也冷了下来,淡淡扫视了悠然自若的太子一眼后,斜睨着舒尔德库,神色微妙。   “……即便是小女有错,也罪不至死……”舒尔德库窒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证据是不能拿上来的,于是继续正色辩论,却被四爷轻描淡写打断了。   “你是说谋害皇家子嗣,罪不至死?”   “王爷刚才说小女欲伤害府上子嗣,可王府的子嗣都还好好的,就证明小女并未动手,何来的谋害皇家子嗣之说?”舒尔德库马上接了上去。   “你的意思是你闺女病死,还得本王的孩子给她陪葬?”四爷神色突然冰冷了下来,浑身的寒凛气势冲着舒尔德库就去了。   “微臣不敢。”舒尔德库脸色一白,赶紧冲着康熙叩头,好半天不敢抬起头来。   “行了,朕念你女儿去世,过度悲伤就不追究了,此事不许再提,若是你有疑惑,那就让京城府尹开棺验尸。”康熙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再没有李佳氏一派的臣子敢上前,显然他们也知道李佳氏是如何去世的,这病死不过是个好听的说话。   后宫内妃嫔自戕是重罪,王府内的女眷自戕也不是那么轻的罪名。   在康熙退朝后,四爷就被太子拦在了景运门前头。   “不知太子有何事吩咐?”四爷淡淡的拱手行了个礼,直起身子后,背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   “四弟今儿个很得意啊?你以为孤害怕你所谓证据?”太子挑着眉头,领子边儿上白色的狐狸毛趁得他面容如玉,脸上笑容也温和的很,只是眼神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太子贵为储君,自是不怕。臣弟也从未想过要放出证据,毕竟太子爷不怕,臣弟还要为皇阿玛留下脸面。”四爷淡定的垂着眼眸回答,掩下了眸中复杂的情绪,也是真不想看太子那张因为神色扭曲难看起来的面容。   “哼,谁不知道你雍亲王府近年频繁有妾室暴毙,脸面?呵呵……你倒真是个好儿子!”太子冷冷笑了几声,嚣张着扬长而去。   而四爷脸上神色丝毫未变,只是静静看着太子远去后,沉默的转身出了宫。   “混蛋!都是一群等着啃孤骨头的混蛋!”太子回到毓庆宫以后,就没忍住大发雷霆起来。   “太子爷喜怒,小李佳侧福晋在外面汇报,说是给爷熬了参汤,给爷补补身子。”徐宝儿安静的站在角落里,轻声回禀。   “叫她给孤滚!滚回去禁足一个月,扣半年月例!”太子胸膛起伏着说完,还嫌不够,恶狠狠的继续吩咐了一句:“将弘皙挪出来到外院,不许她再见!”   小李佳氏苍白着脸回了自己院子就倒下了,不到半个时辰功夫,满毓庆宫都知道最受宠的饿小李佳氏失宠了,连孩子都再不能见。   “主子,太子爷这是……”石氏的奶嬷嬷满脸惊讶,冲着太子妃询问,却被石氏一根食指竖在唇边给打断了。   “嬷嬷,别叫本宫再说第三遍了,以后不许问外头的事情,就管好咱们院子里的奴才,安静过日子就是。”石氏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吩咐。   奶嬷嬷楞了一下,赶紧应诺了下来。   被主仆两个正说着的太子,发了这么一通脾气,还是没能缓解心头的压抑,他冲着徐宝儿吩咐:“给共外头传信,让他们加快速度!”   “回主子,那位说是需要慢慢筹备,急不得,若是急了很有可能漏出马脚来。”徐宝儿说完,就被一个茶杯砸到了额头上。   “放屁!孤说让他们加快速度!你个狗奴才没听懂吗?”太子爷冲着额头被砸出鲜血的徐宝儿低吼。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徐宝儿没有因为额头上的伤大惊失色,甚至都没有管额头上留下来的血,只是跟个木头人一样跪下来应诺后,悄悄退出去安排。   周围的奴才看着向来受宠的宝总管这个样子,都只觉得浑身发寒,却是伺候的更周到了些,没一个敢发出动静来。   而四爷并不知道毓庆宫眼下发生的事情,他回府后径直去了正院。   许是因为前几天果果身上中的毒发作,弘晖和弘旸有时间就跑到正院去陪额娘和弟弟,眼下好不容易果果恢复了点精神,弘晖和弘旸都高兴的紧。   弘晖只坐在松格里身边安静的看书,时不时抬头看玩闹的两个弟弟一眼,端的是温和从容。   而弘旸就热闹多了,他看见果果揪住松格里的衣襟不撒手,哼哼唧唧像是在跟松格里撒娇的样子,有样学样,也趴在松格里怀里头,哭唧唧冲着松格里撒娇。   “等等,你还是太胖了些,说好的听话呢?”松格里翻了个白眼,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弘旸的脑袋。   “嘤嘤……人家有听额娘的话,好好读书,好好练习布库呢!您看等等胳膊都细了。”弘旸伸出自个的胳膊来,松格里捏了捏,嘴角抽抽起来。   就算搁着衣服,也能摸到软软的一团全是肥肉,他怎么好意思说自个胳膊都细了呢?   “你要是不听话,就让你跟果果一个待遇!”松格里捏了捏弘旸肥嘟嘟饿脸蛋子,恨恨说道。   “是跟弟弟一起睡吗?”弘旸眼神亮了一下,迫不及待的问。   “是让你跟果果一起,只能看着我们用膳,你只能喝水。”松格里凉凉的道。   “嘤嘤……人家不要!人家要跟额娘和果果一起睡!”弘旸眼珠子转了转,脑袋在果果肚子的位置轻轻磨蹭着,引起果果的注意力,抓住他的辫子嘎嘎笑起来。   “你都这么大了,还跟额娘一起睡,成何体统!”四爷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摸着手炉板着脸训斥了一句。   实际上看到弘旸被果果拉着辫子苦哈哈的挣扎不开,他眼神里全是笑意。   “啊啊啊……阿玛救命,果果手上力气好大……”弘旸也顾不得四爷的训斥了,见松格里笑着不管,冲着四爷苦着脸喊。   四爷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先在火盆边上烤了烤手,等手暖和起来才轻巧的把果果小手掰开,很自然的把果果抱了过去。   “让阿玛看看,果果好了没有?”四爷刚把果果抱过来,果果楞了一下,看到熟悉的脸不见,换了一张更大的,有些不乐意了,马上就瘪起嘴巴来。   “哟……阿玛抱你还不乐意了?”四爷抬起果果晃了晃,调侃了一句,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就感觉自己袖子的触感不对了。   “哈哈哈哈……阿玛被果果尿了,这下子不能再笑话大哥了,哈哈哈……”弘旸指着四爷湿哒哒的袖子嘎嘎乐起来。   弘晖嘴角抽了抽,赶紧低下头,偷偷瞪了弘旸一眼,也忍不住肩膀颤个不停。   常嬷嬷赶紧接过果果,怕四爷生气,跟奶嬷嬷快速去后面给四阿哥换衣服去了。   “明秋,快伺候你们家爷换身衣服去。”松格里忍住唇边的笑意,对着明秋吩咐。   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明微给了弘旸,明心给了弘晖,现在明谨跟在了果果身边,看顾着果果的身子。   前几年开始,明谨和明言就开始带着四个二等丫鬟明秋明实和明果明觉做事了,眼下她们几个倒是能够独挡一面,直接就提成了一等丫鬟在她身边伺候。   她也问了明微四个的意思,明微和明心是想嫁人的,明谨年纪小一点还不想那么快嫁人,明言早就说了要跟主子一辈子,松格里直接给明言提了姑姑的身份。   她准备等明微和明心将弘晖和弘旸身边的丫鬟带出来以后,这两年放出去。   若她们原意等生了孩子再提进来做姑姑,而明谨……等她有想法了再安排。   眼下在李思敏排查以后,正院里又进了几个三等丫头,原来的三等丫鬟明雯、明涵、明安、明雅则提到了二等丫鬟位份上,跟在明言和明秋身后历练。   “爷今儿个回来的晚了些。”等四爷换好了便服坐下来以后,松格里冲四爷说了句,脸上还带着几分疑问。   “今天李佳氏的阿玛在朝上带着人参了爷一本,说爷纵容福晋欺辱妾室。”四爷这会子已经没有在宫里时的阴霾,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调侃。   “爷认了?”松格里斜睨了四爷一眼,这股子娇媚的神态,让四爷身体里腾的起了一把火,他赶紧端起茶喝了一口。   “怎么可能,福晋的名声一直是温柔贤淑的,爷怎么能叫脏水这样泼到福晋头上呢!”四爷说的大气凛然,脑海中却已经开始转悠起不怎么大气的想法来。   “多谢爷体恤。”松格里似笑非笑的感谢了一句,就吩咐明实去传膳了。   四爷只感觉今儿个被福晋这几眼看得……鼻子都有些痒起来。   用完午膳后,四爷到底是没有走,只是将弘晖和弘旸撵到了东厢房陪果果午睡,自个儿抱着软玉温香,很是做了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而松格里也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到了又旷了那么久,还是因为四爷最近的举止她很满意,倒是没有过多推拒。   听到内室的动静,常嬷嬷笑眯眯带着几个丫头都出了西厢房,只在门口廊子下头留了两个人,就回去休息了。   苏培盛想了想下午也没什么事儿,跟着去抱厦好好躺在火盆子边上眯了会儿。   明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经过去,这天儿也一日冷过一日去,可是室内却还是春色盎然的风景,直让枝头的枯叶都羞涩了几分,跟床帐一样晃晃悠悠就落了地。   眼看着天儿从下午开始有些阴沉,两位主子胡天海地了良久还睡得香甜,可风慢慢起了,第二场雪,眼看着就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考虑到职位是不是能面圣的问题,将太子的妾室大李佳氏和小李佳氏调换了一下,切勿考究哈,若是有不符合历史的地方,全当为剧情服务,微微有点架空的意思~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明天十二点见!   感觉大家好像不是很喜欢《小可怜掉马以后》,所以想了想,因为脑海中的故事梗太多,还是决定等《福晋威武》写完后,写个慢穿文。   放一哈文案,有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先预收一下哦~看小可爱们喜欢哪个就先开哪个,预计十一月中开文。   《慢穿之恶鬼撩人》文案——   养蛊人寻上万种毒虫,让它们自相残杀,留下最毒的一只,再与上千种蛊虫厮杀,以此类推,直至剩下五彩斑斓,漂亮惑人的最后一只,方为蛊王。   易遥家的养女都是按照这种法子养出来的,每一个都能引起江湖和朝廷动荡,只是从未有人超过月藜那个妖女。   她覆灭了一个王朝,害死了万千江湖术士,成为了新朝的开国神后,月藜后易遥家再无女子有资格从月字辈。   这样的月藜得到了天道爸爸的注意,一巴掌将她扇进三千界,补天换功德抵消罪孽。   作为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月藜笑的张扬。   换个活法貌似也挺有意思,至于功德嘛…看心情。   月藜语录——   “为什么要选择?我如此努力从深渊中爬出来,就是为了样样都占!”   “我的人生不接受将就,你再劝我,就去死!”   “我有更好的法子活得舒服,为什么要跟傻子抢饭吃,傻子也不容易!”   排雷:   1、有没有男主看月藜心情,因此不是每个故事都有cp~   2、女主很自爱,自爱到自私,自私到冷血~   3、有多少个故事,看天意~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啪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山水行程 16瓶;甜文爱好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被贬   在十月末的大朝上, 有户部官员上报国库亏空,在大朝过后, 康熙才仔细了解了一下。   实际上, 他对国库亏空的现状是有所了解的,因为几次南巡, 底下人不注意,肆忌拼霍,单江南税收一项, 就亏空五十余万两,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可是康熙并不愿意藏着掖着, 所以他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 两次跟几个大学士谈及此事。   “江南亏空, 都是因为南巡费用造成,这不说明反而不好。传令下去,将朕的谕旨全行抄录,发给有关督抚,令他们查南巡时所用费用数目, 只举出大概数目即可。”听了许多大臣的建议后, 康熙在十月底捏着额头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至于以俸禄银扣补,必致派累百姓,绝对不可办, 再想其他法子报上来。”康熙这命令下去后,一干大学士都有些为难。   毕竟东边不出西边亮,银子总得有个出的地方, 不能累及百姓,又不能以俸禄抵扣,这手脚就被限制了许多。   可就在这种敏感时候,偏偏爆出了户部贪污大案。   十一月初三,左副都御史祖允图疏参户部收购草豆舞弊,并且已经刑部审察,呈上了证据。   书办胡文思、沈遵泗供称:“每年商人领银后有送户部堂司官的“公费”,银数帐册都存在商人金壁处。”   “给朕查!这等妄顾百姓福祉,敢拿百姓社稷事体做文章之人,必不可轻饶。”康熙本就因为江南亏空一事恼怒,眼下户部又出了问题,他已经不只是生气了,隐隐还有些头昏脑涨,当即就下了严旨查办。   “启禀万岁爷,户部尚书张鹏翮等虽无入己银,但其家人曾向商人要银,是否也应革职拿问?”刑部尚书耿文献站出来问道。   “此事交由刑部处理,文华殿大学士温达和文渊阁大学时李光地协同秉公审理,户部尚书暂时革职查看。”康熙捏着脑袋过了半晌才冷声吩咐。   “臣等遵旨!”更文献并着温达和李光地一同站出来跪下应诺。   没人看见太子低着头,唇角带着上弯的弧度,眼神极其冰冷。   ****   “可有新的动静?”四爷回到府里以后,就将粘杆处的人召唤了过来,淡淡的问。   “回主子的话,温大人已经跟刑部尚书并户部的左侍郎李勇串通好,账本已然做到□□无缝,李光地大人暂且不知情。”李逸桐跪地回答。   “知道了,你们暂且什么都不必做,只按原来的计划行事即可。”四爷脸上还是淡淡的,一点意外之色都无。   “可是……主子,若是咱们什么都不做,万岁爷那里……”李逸桐第一次有些质疑四爷的决定,他抬起头有些犹豫。   “引蛇出洞,若无饵,何来收获,此次爷并无大碍,你且按吩咐行事即可,多的你不用管。”四爷倒是没因为李逸桐的疑问不高兴,他只是解释了这一句,就挥手让李逸桐退下了。   李逸桐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到底还是去了邬有道院子里一趟。   “王爷自是聪明的,也就你这个傻子还溜溜替王爷担心,做好你的本分就是。”李思敏本来都跟邬有道一起午睡躺下了,又被喊起来,面上很是不耐烦的敷衍了几句。   “就是,王爷是不会做错决定的,邬某的夫人也比你们聪明多了,李大人可千万别画蛇添足。”邬有道摸着胡子洋洋得意道。   李逸桐嘴角抽了抽,赶紧捂着眼睛跑出去了。   邬先生有了媳妇之后,突然开始辣眼睛起来,真是不知道李姑姑那么个有能力又算得上漂亮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糟老头子的……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李逸桐一边往外走,一边腹诽个不停。   过了仅仅五日,初九的大朝上面,李光地就站出来给康熙回禀了审问结果。   “启禀万岁爷,已经查处希福纳等共侵吞银二十余万两,所涉及户部官员多达六十四人,还请万岁爷示下,该如何处置。”   康熙皱了皱眉:“既然已经查明都有何人……朕姑且网开一面,得赃人员在未审问前,若将自己所得赃款全部赔偿出来,可免予革职拿问,若是有冥顽不灵的,全部革职查办!”   其实听了这个数字,康熙已经不想大动干戈了,不然这事儿怕是不好收尾。   眼下康熙年纪大了,非常不愿意朝堂上有大的动荡,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里面不知道又要带出多少脏污来。   可是康熙的想法是好,碍不住有些人志不在此。   “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自三十四年户部设立办买草豆监督时起,至四十四年十年间,得银堂司官共一百十二人,共贪污吞蚀银四十四万余两,连同希福纳等吞蚀银二十万余两,还有大大小小官员贪污,奖金百万两,而这贪污起始……则是自雍亲王就任户部后最为活跃。”温达拿着一本折子,举在脑袋顶上,口齿清晰的汇报。   四爷低垂着眼眸,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可是他身后九阿哥和十阿哥包括十四阿哥都有些侧目起来,尤其是十四阿哥眼神更有些焦灼。   “满嘴胡言,我四哥在户部只是起督查作用,并不曾干涉户部正常事体运行,这事儿怎么能怪到四哥头上?还请皇阿玛明鉴。”十四阿哥到底是咬了咬牙,站了出来跪地道。   康熙没有理会十四阿哥,任他跪在地上,结果李德全手中的折子,看了半晌,才一脸怒色的将折子狠狠扔在了四爷身上。   “老四,你可能给朕个说法?这里面写得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皇阿玛的话,是儿臣失职,儿臣无话可说。”四爷跪在地上捡起折子看完后,跪在地上认了下来。   “四哥?”十四阿哥胤禵大惊失色的喊了一声。   “部院衙门本为替皇家看守大门,为百姓谋福祉之处,希福纳审问大臣,玩忽职守,贪污受贿,欺君罔上,革去顶戴花翎,诛三族!雍亲王失职,抹去所有职务,贬为雍郡王,在府中闭门思过一年,不得外出!”康熙冷冷看着四爷,怒气之蓬勃让十四阿哥也不敢再说话。   “儿臣遵旨!”四爷将脑袋轻轻磕在手背上,地底的冷气自手心直直而上,一切都像极了曾经在行宫的某个晚上,可不同的是,他已经不再胆寒,因为他的心已经冷硬起来。   “四哥,你这是何必呢?我不相信你玩忽职守!你为什么不肯跟皇阿玛解释?”十四阿哥在宫门口拉着四爷的胳膊不肯放,眼神有些发红。   虽然他有自己的心思,可是这些年四爷对他的提携不是假的,就算是块石头都被捂热了。   本来小孩子就容易将自己的父兄作为仰望的标杆,康熙太过高高在上,对十四阿哥来说,除了嫉妒额娘要被分出去一些,对比他大了十岁的四爷,总是偷偷仰望的。   这辈子四爷自己没了那些愤青和不平,对十四阿哥更像是跟个孩子一样对待,自然在十四阿哥心中的分量重了许多。   “虽然我总看不惯四哥你这古板性子,但要说你玩忽职守,我也不信。”九阿哥胤禟说完就被十阿哥胤俄捅咕了一下子,这才翻着白眼不说话了。   四爷看过去,只见胤俄刚咧开嘴就被胤禟拖走了……   “四哥心里有数,你放心就是,你要好好办差,小心……小心行事。”四爷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眼神看着宫里某个方向,但是话却没说出口。   十四阿哥转头看了一眼,立马就明白了,在宫门口也不好多说,他只能认真点点头,看着四爷走了以后,才上马车。   进去之前他又看了毓庆宫方向一眼,眼神中的野望因为这件事情更深了几分。   等到四爷回府的时候,接到传旨内务府,已经将‘雍亲王府’牌匾摘了下来,连石狮子都被搬走了,只等换上适合郡王府的来。   “已经开始了吗?”四爷在进外书房的时候,冲着高斌问了一句。   “回爷的话……很顺利,预计能比您给的时间更早些完成任务。”高斌瓮声瓮气的回答,脸上果断无比。   “嗯,注意别被人抓住手脚,有了这一遭,虽然说宫里那位更会想法子找茬,但手底下总会松几分,你们别因为这个大意了。”四爷点了点头,淡淡的吩咐。   “主子放心,奴才等一定小心谨慎!”高斌认真的点点头。   “嗯,苏培盛,去问问正院里用膳了没有,没有的话,爷过去用膳。”四爷吩咐完了正事,立马转头吩咐苏培盛,随即他直接从书房站了起来。   “算了,想来福晋也不介意再陪爷用一顿。”   实际上,松格里是很介意的,因为她用完午膳就想睡觉,好在四爷去的时候,她刚开始用膳。   所以四爷只是让苏培盛吩咐人快速撤了用过的菜,添了些新品上来,两个人又坐下用起膳来。   “爷今儿个还能用的下去膳?”松格里见四爷吃的比前几日还多一些,调侃了一句。   “爷这是化悲愤为食欲,光吃这些是不够的,还得要福晋好好安慰才是。”四爷慢条斯理吃着东西,说出来的话却让松格里翻了个白眼。   “我昨儿个晚上没睡好,中午要睡觉!”   “爷说的就是陪福晋午睡,福晋在想什么?”四爷笑着抬头问,下人们赶紧都低着头,恨不能直接喊一句我们没有耳朵。   松格里狠狠的嚼着口中的排骨,像是在咬着某人的骨头一样。   死不要脸的,有本事永远都别想别的!   这头四爷和松格里还算和谐的睡下,毓庆宫里的气氛就更不错了些。   “哈哈哈……孤当老四有多厉害呢!孤倒是要看看这没了牙的老虎还怎么使威风!”太子懒懒的靠在软榻上,神色因为愉悦倒是还有往日的几分俊朗。   “跟内务府的人吩咐好了,让他们好好照顾老四!”   “喳。”徐宝儿充耳不闻太子对四爷的贬低,只利落的应诺下太子的吩咐。   “拿酒来!孤今儿个要喝酒庆祝!”   在徐宝儿抱着两坛子酒进去,关上大门的时候,门口伺候的小太监好像听到了一句话飘了出来:“都得死,快了……哈哈!”   小太监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刚打了一个寒颤,就被人捂住嘴拖了下去,一点儿动静都没发出来。   很快殿门外又换上了一个谨慎又面无表情的小太监上来,一切都好像跟刚才没有任何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国庆节快乐~昨天飞机在头顶轰隆隆响了一上午,总感觉自己这个小屁民好像伟大了许多,突然很想写民国时期的故事,可是憋了半天……嗯,枸杞还是老老实实写古言吧~   记得《慢穿之恶鬼撩人》哦,里面也会有苏爽的清穿故事!哈哈哈哈~   明天十二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莫非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解毒   四十九年除夕, 雍郡王都仍旧被禁足在府内,连乾清宫宫宴都没能出席。   这让大臣们都纷纷议论着雍郡王是不是如同曾经的廉郡王一样,得了万岁爷的厌弃。   可四爷是不在意这些的, 就算是内务府只给雍郡王府换了一对破旧的狮子, 连府里头的炭火和用品都降低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四爷都没说什么。   说什么呢?他重活了一辈子的和硕亲王, 再加上个重活一回的大清皇后,哪个都不缺钱, 也哪个都不缺渠道。   反正府里头各处,就连侍妾那里,都没能感觉出来雍郡王府□□外界所说的彻底失宠了。   自家穿衣吃饭, 也只有自家知晓冷暖,这些如同作弊般的行为, 对四爷和松格里来说没什么好炫耀的。   令他们紧张的并不是怎么把年给过好,最难受的是过了年以后。   “别把火盆子点的太密了, 明天小阿哥哭急了再出汗, 更缺水分了。”常嬷嬷从正月初四下午就开始如临大敌般一遍遍检查。   “轻薄透气的棉布里衣准备好了吗?给苗师傅的房间千万记得打扫干净,一点味道都不能留,记得一会儿打开窗户通风散气, 等点上火盆子以后, 只允许用新鲜瓜果熏香。”   “还有,今天记得多给四阿哥喝点水,每次不要太多,喂勤一点, 喝不下去的话,来点儿甜的也行。”   “对了,夜里给福晋屋里头多放几盆热水,记得勤换着些,火盆子能撤再撤几个。”   “赶紧去把干净的雪水准备好,烧开了用细棉布多过滤几遍,晾到温和着……”常嬷嬷一路从大门口走到二进门,又穿过东厢房的走廊,嘴巴一直不停的吩咐着,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明舒和明华面面相觑之余,只敢偷偷吐吐舌头。   其实眼下正院里人人都很严肃,就连东厢房的几个奶娘都有些不安。   十月份那次四阿哥哭了一天,好几天都没缓过劲儿来,这一遭又不知道得受几天罪。   每个在正院伺候的奴才都恨不能跪下向老天请愿,希望菩萨保佑,让四阿哥的身体赶快好起来。   “我记得上次果果是从半夜开始哭起来的?”松格里有些心不在焉的问明言。   “回主子,三更刚过两炷香,四阿哥就醒了开始哭,再也睡不着了。”明言皱着眉头回答,她身后明秋和明实都跟着脸色不怎么好看。   平日里小主子那么可爱又活泼,比大阿哥要淘气,可是比三阿哥又多了几分乖巧,真正是正院一众奴才的心头肉,一想到这个心肝儿半夜就得开始受罪,一受受一天,怎止是一个难过可以形容的呢。   “天黑了以后,苗师傅就该过来了,她不喜欢屋子里有别的味道,把屋子里的香都撤了,换成瓜果香,开窗户散散味儿。”松格里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吩咐什么了,跟常嬷嬷一样,都开始唠叨起来。   “可是主子,这会子外头刚下完雪,开窗您要是伤寒……”明秋上前一步小声犹豫着还没说完就被松格里打断了。   “我伤寒了不过吃个药就能好,苗师傅比较重要,给我拿个大氅过来就是,快去。”   明秋没法子,只能进去拿带毡帽的大氅出来,明实和明果三个人都赶紧过去开窗户,明觉出去吩咐奴才取瓜果过来。   还没出门,常嬷嬷就带着人捧着好几盘子瓜果进来了。   “主子……这屋子里怕是……哎哟,您何苦坐在这里呢?您去东厢房看看四阿哥?”常嬷嬷一看主子就坐在这四面八敞的屋子里头,就皱起眉头来。   “他这会儿好不容易睡着,我不想过去打扰他,瞧着他午睡醒了就开始有点不安稳了,那边除了两个当值的奶娘和明谨,我都没让留人,你让人也轻巧着些。”松格里摇了摇头,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正好四爷从门口进来,发现这室内室外都差不多的温度,得,他也不用坐下了。   看着松格里眼睛下面都有些青黑,他也不多说,拉着松格里就往外走,反正衣服都是穿好的。   “哎,爷干嘛呀?”松格里午膳都没用几口,被拉得踉跄了一下,小声嚷嚷着问。   “去睡觉,不然半夜你没精神陪果果哭,爷也得好好睡会儿,半夜起来陪你。”四爷见松格里看着东厢房不肯走,直接打横就把松格里抱了起来。   松格里听四爷说的有道理,她挣扎了几下,见四爷不放手,也就由他去了。   昨儿个夜里头松格里就没睡好,午睡也没能睡着,等到了外院,被四爷紧紧抱着,她倒是没认生,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来人呐!什么时辰了?”松格里一睁眼眼前一片黑暗,连床头都没点一盏小灯,她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冲着外头喊。   “别着急,爷让苏培盛看着时辰呢,看你睡得熟,爷没让点灯,别怕啊,爷在这儿。”四爷被松格里吵醒,听到她声音有些惊慌,赶紧抓住她的手安抚起来。   “回主子的话,才刚刚戌时末,您可要起来了?膳食已经准备好了。”明言在外头提着一盏烛灯站在床榻边上,轻声回答。   “伺候我梳洗吧,在这边用过膳再回去,对了,苗师傅可来了?”松格里随手掀开床幔问道。   “回福晋的话,苗大夫奴才已经派人好好送到了正院,这会子用完晚膳歇下了。”苏培盛赶紧在一旁回答。   松格里这才放心下来,跟四爷不算特别着急的洗漱完以后,到底用了些晚膳,才扶着明言的手,跟四爷一起回了正院。   一进门就闻到了暖洋洋的橘子味儿,这带着点儿甜丝丝的暖香,倒是比平日里的熏香更让人心情放松些。   “四阿哥呢?”松格里问常嬷嬷,往常这会子常嬷嬷都是去休息了的,可能今儿个太担心了些,也没回去休息。   “刚喝了些水,叫奶娘安抚着睡下了。”常嬷嬷赶紧回答。   “嗯,那嬷嬷去休息会儿吧,不然晚上怕是撑不住。”松格里对常嬷嬷吩咐。   其实要她说常嬷嬷这年纪该去歇着才是,可是她知道常嬷嬷到底是睡不安慰肯定得过来的,只希望她多少能休息会儿。   众人都紧张了一天,到了半夜里反而除了东厢房,到处都灯火通明起来,各处都安静的很,直到被一阵尖锐的哭声打破。   “快把果果抱过来。”松格里本来靠在软塌上打顿,听到动静赶紧吩咐。   其实不用她吩咐,奶娘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抱着果果过来了。   到了西厢房以后,感觉到了带着湿润的热度,奶娘才小心给四阿哥解开了包裹,将他递给松格里。   “果果乖,咱们用水沾沾唇,明谨你准备好安神香,苏培盛你去安排人在外院守着,别让大阿哥和三阿哥过来,让他们好好休息,睡着了就别打扰了。”自从果果开始尖锐的哭起来,松格里的声音就一直很温柔。   可再温柔也自有一股子力度在,苏培盛下意识的弯了腰,弯到一半儿才记起来去看四爷,见四爷点了头,赶紧扭身出去安排。   小孩子是忍不住疼的,就算只是尿了拉了都会哭,更何况是肚子疼的厉害,所以果果一直挥舞着胳膊,闭着眼睛哭得厉害。   松格里开始还能忍着,到底是没一会儿就跟着落了泪。   这大半夜的,她也没让人去打扰苗师傅,只是靠在四爷身上,借他扶着自己的力量,紧紧抱着果果哽咽着安慰。   到了下午,娘两个才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睡过去,苗老太悠悠然进了西厢房。   “民妇见过王爷。”苗老太不是很认真的给四爷行了个礼,对这样的能人异士,四爷也不计较这些,只是撑着疲惫的面容给她让开地方。   苗老太不算轻巧的随手抓起松格里和果果的手腕,过了没一会儿就放开了。   “大人有些肝火旺,没什么大事儿,孩子也还好,我去配药,晚上过了三更就让奶娘喝药,在五更天前,无论如何都得让孩子喝上几口。”苗老太说完后,就直接出了门,明谨赶紧跟在她身后。   明谨以为苗老太喜欢的是这种自然香气,因为她身上就带着果香的时候,苗老太没皱过眉头。   实际上苗老太什么香气都不喜欢,连药材的苦香味儿都不喜欢,只有万香不沾,才能闻万物味道。   可是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什么味儿都没有,果香只不过让她更不讨厌些而已。   因为苗老太在安神香里头又扔了点什么东西,母子两个搂在一起睡到二更天才醒,醒过来以后果果又哭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些乏力的停了下来。   松格里试着喂了点水,见能喂进去些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口气一松,她差点连勺子都拿不住,还是明秋眼疾手快给接住了。   “爷,今年不是有个机会么?我不想看着那个人就这么逍遥的过完今年!”等过了五更天,看着算是半灌半哄,让果果喝了十几口奶-水以后,回到卧室里乏力的躺下,她才靠在四爷身边特别轻声的说道。   这声音虽然轻,却冷到了极点。   四爷轻轻握了握松格里的手:“你放心,你不说爷也准备好了。”   他的好八弟,那么有本事,这辈子没有老十四拖累,算是实力保存完整,怎么能叫他就那么沉寂下去呢。   ****   很快就到了秋狄和巡行塞外的时间,这次仍然没有四爷的事情,倒是十四阿哥没见怎么钻营,就在伴驾之列了。   临行前,胤禵派人给四爷府里头送了信,只说他会给四爷报仇。   “派人盯着点十四阿哥,必要的时候拦着点儿,要是他顾虑周全的话……不必多管,倒是可以把隔壁府里的情况多少告诉他一些。”四爷似笑非笑的点燃了纸条,对着黑暗的地方吩咐。   “喳,奴才这就去安排。”黑暗中只闻这一句,再不见动静。   夏天的风,总是带着几分酷暑的燥热。   越是大热的天儿,宫里头的效率就越高,毕竟热着谁也不能热着宫里头的主子。   所以很快,伴随着夏季微风,圣驾于七月初开拔,往新建成不久的热河行宫而去。   一路所行之处,各处奴才都忙忙碌碌,就连坐在马车里和骑在马上的主子们也都不算得清闲。   出了京城后天气没有凉爽,反而越发闷热了几分,连傍晚的天都带着青黑之色压低了些,让人无端端就烦躁起来,眼看着一场暴雨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十二点见哦~   接档的古穿文文案改了,都说枸杞是个文案写得特别烂的人,我也承认,就是实在不知道如何改善。   可是枸杞是不可能放弃哒!真的努力改了,还叫大佬看过了,枸杞真的用了洪荒之力了~   小可爱们看看有木有好一些?   《慢穿之恶鬼撩人》新文案——   作为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月藜觉得换个活法貌似也挺有意思,至于功德嘛…看心情。   【娇弱贵妃不娇弱】你把我当靶子,我让你叫爸爸。   “为什么要选择?我如此努力从深渊中爬出来,就是为了样样都占!”   【清穿女主算个球】有空间抵不住脑子里的水太多。   “我的人生不接受将就,你再劝我,就去死!”   【不做公主做女王】谁说和亲的公主都活不久?   “女人不需要干的过男人,只需要让他心甘情愿躺平就行了。”   【反派女配不洗白】妖艳女配活不过三集那是不够妖。   “我有更好的法子活得舒服,为什么要跟傻子抢饭吃,傻子也不容易!”   有好一点的话记得提前预收哟~如果没有意外,本文应该会在十一月初完结,接档的慢穿文应该会在十一月中旬开文~嘿嘿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秋雨纷飞 4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抓周   等康熙到达热河行宫的时候, 已经是京城里最热的时候, 可留在京城里的松格里心情并没有被天气影响, 反而很不错。   因为果果的身体已经彻底好了, 虽然还在禁足当中, 没能举办特别大的抓周仪式, 但是德妃还是派人送了添盆的赏赐过来。   这对四爷和松格里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情况了, 他们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润雨细无声的对德妃投其所好,对十四阿哥也不错, 到底是让德妃的母爱添了许多。   “果果,快抓呀, 抓你喜欢的。”弘旸在一旁挥舞着拳头给果果加油打气。   已经八岁的弘旸早就脱去了自己的‘婴儿肥’, 因为喜武厌文,他虽然比弘晖小了六岁,却只比弘晖矮一个半头, 看起来比弘晖要壮实了许多。   因为听松格里说过自己抓周时的趣事, 弘旸非得包揽了果果的抓周训练,眼下他瞧着比果果还要紧张许多。   “额额……”果果歪了歪头,不想看这个跟猴子一样活跃的哥哥,只转着脑袋找自己最喜欢的——他额娘。   额娘身上香香的, 额娘还总喂他好吃的,大家都听额娘的,连冷脸的阿玛都听额娘的……才一岁的果果已经完美跟完颜氏看齐,成为自家额娘最忠实的粉丝。   “额娘在这儿呢,你抓个喜欢的, 抓完了额娘就带你去吃好吃的。”松格里站在一旁并不上前,只是脸上的笑容明媚又温柔。   瞬间三个醋坛子翻了下去,四爷带着弘晖弘旸,爷仨同款表情斜看着松格里,身上慢慢悠悠飘出了不少酸气,下人们最是敏感,赶紧躲远了点。   唯一被允许来观礼的武氏,看着四爷的表情,只是内心飞快酸了一下就低着头偷笑起来。   这几年下来她也看清了,四爷算是一颗心都拴在了福晋身上,而福晋这人,只要你听话不惹事,日子就过得特别逍遥。   反正她现在有儿有女,也算是府里第三位的主子,没什么不满足的。   “额额……”果果在桌子上爬了几步,努力伸手够松格里却怎么都够不着,好一会儿见额娘还是不动,他有些委屈了,嘴巴瘪了起来。   “额娘,果果的意思儿子知道,他是说最喜欢的是您呢,让您上前他好完成抓周。”弘旸幽幽的看着松格里说道。   弘昀在一旁笑得比武氏还明目张胆,肩膀抖得厉害,他作为旁观者更懂弘旸的感受。   弘晖吃弟弟的醋,他知道,四爷吃果果的醋,他也知道,只是弘旸的情绪就复杂多了。   弘旸陪果果玩儿的最多,可是果果还是最喜欢嫡额娘,弘旸最喜欢嫡额娘,可是嫡额娘对他从来没这么温柔过……估摸着弘旸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吃额娘的醋,还是该吃果果的醋了。   “那就是你教的不好咯?还是说在你眼里,额娘也是物件儿啊?”松格里没发现弘昀的偷笑,只点了点弘旸的额头,对旁边四爷和弘晖两个就直接没理会。   一个两个的天天等着她来哄,谁来哄她呀……毛病!   果然还是儿子小的时候最可爱,松格里继续冲着果果温柔又耐心的道:“果果,从桌子上拿一个你喜欢的,额娘就抱你啦!”   过了好半天,果果不知道是终于理解了松格里的意思,还是放弃了,特别随意从桌子上拿了把金色的小弓箭起来。   “祝小阿哥身体康健,武艺超群,成为大清的巴图鲁!”郑嬷嬷在一旁赶紧说着讨喜的话。   果果才不关心这些,终于被松格里抱起来的果果,随手就扔了手里的弓箭,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还小小的嘘了口气。   虽然说喂他的是奶娘,这回松格里因为中毒,都没给他喂过奶,可他还是最喜欢松格里身上的味道。   若是一天下来,松格里不抱抱他,他晚上就总哭着不肯睡,倒是比弘晖和弘旸还要粘她一些。   不管下人们怎么收拾,松格里抱着果果,跟在四爷身后进了西厢房。   等坐下以后,松格里才挨个儿的关心了一下儿子:“弘晖最近学业怎么样了?”   “还不错,先生说他现在的水平,起码一个童生是没有问题了。”四爷替弘晖回答,对这个嫡长子,四爷是说不出的满意,若非得说有哪儿还不够完美,也就是他在武力上稍微欠缺些。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等过段时日没这么热了,就把弘晖扔到粘杆处的布库师傅那里,过不了多久身体就能壮实起来。   估计粘杆处布库师傅要是知道了,非得哭着喊着要求告老还乡不可。   松格里倒是不关心这些,她想的要更符合实际一点:“弘晖今年都叫十四岁了,弘昀也十二了,今年时间不适宜,等下次选秀,是不是得给弘晖和弘昀选两个格格了?”   弘晖一听这话脸立马红得不得了,弘昀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武氏身后低下了头。   弘旸看着他俩坏笑,被弘昀羞恼的敲了一下。   “嗯,这些不着急,先打磨下身子再说这个,反正还有三年时间。”四爷点了点头,看着松格里有些不乐意。   他现在已经为了松格里,基本将后院做了摆设,除了松格里这几年他再没碰过别人。   可是他冷眼瞧着松格里倒是对儿子三妻四妾接受度很高,这让四爷心里头不舒服起来。   倒不是说他也想继续左拥右抱,只是同样是亲近的人,怎么就双标了呢?   “弘旸,你的学业怎么样了?”松格里见弘旸一直在坏笑着跟弘晖说悄悄话,弘晖脸都红的快爆炸了,悠然问了一句。   她话一问完,弘旸就僵住了,他慢慢转过身,见四爷似笑非笑的也不准备给他解围,只能赶紧挂上谄媚的笑,凑到了松格里面前:“额娘,儿子这阵子布库学的可好了,师傅都夸了我好几次了呢,不信你问二哥。”   说完他指了指还在害羞的弘昀,冲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转过头特别期待的看着松格里。   “怎么?就你那差点气晕了先生,还在先生脸上画地图的行为,还等着额娘夸你?”松格里抱着果果,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家儿子。   而果果转头看了眼松格里,加之被松格里举得挺高,也赶紧有样学样,特别鄙视的看着自家哥哥。   “……可是人家就是不擅长读书嘛。”弘旸瞪了果果一眼,见他委屈的扭过头抱着松格里,还转过头来指着自己无声告状,赶紧委屈吧啦的凑上前哭唧唧的道。   “你可以不爱学,但是起码的尊师重道你总得学会吧?别等着将来先生出去了一说,大家都知道雍郡王府的三阿哥不学无术还没有礼貌。”松格里嘴角抽了抽,弘旸小时候做这样的表情那是可爱,现在都快赶上她高,又壮实,实在是……辣眼睛。   “……知道了。”弘旸垂头丧气的答应,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在先生茶杯里放虫子就是了……   额娘果然不爱他了……弘旸哀怨的看了果果一眼,正偷偷看他的果果立马转身抱住自家额娘脖子宣誓主权。   “行了,传午膳吧,武氏你也留在这儿用膳,折腾一上午我也饿了。”松格里对着明言吩咐,把不甘愿的果果递给了奶娘。   实在是这小子随了两个哥哥,也特别能吃,她抱了一会儿胳膊疼。   用过午膳后,武氏就告退了,弘晖带着弘昀和弘旸回了外院,果果去东厢房午睡,四爷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   “你想让弘晖先迎两个格格进来再成婚?”抱着松格里,闻着她身上还有点奶香的味道,轻声问。   “我倒是想让他就光娶一个媳妇呢,皇阿玛肯吗?”松格里已经习惯了四爷这种将她当抱枕的行为,懒洋洋的闭着眼睛道。   “……看他自己如何想吧,若是他愿意,最多就是迎几个格格进来放着,也无妨。”四爷沉默了一会儿,才贴着松格里耳边道。   “嗯……”松格里有些困乏,声音又慵懒又轻曼,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只这一个字就让四爷激动起来。   “松格里,你身上干净了吗?”自打生了果果以后,小半年才来葵水的松格里小日子变成了月底,可这都已经初六,也该是到时候了。   “嗯……嗯?爷,热河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松格里本来还懒散的应了一声,突然感觉到怀抱更紧了些,耳朵上的热度也上升起来,觉得有些不对,赶紧睁开眼睛想要转移四爷的注意力。   “等午睡起来了再说,现在说这个爷怕你睡不安稳。”四爷口齿不清的说完,就不再给松格里继续说话的机会了。   大爷的,他这个样子,自己别说睡得不安稳,直接都没得睡吧?松格里在陷入漩涡前恨恨的想。   可最后松格里到底还是黑甜睡了过去,而被她关心着的热河那边,这会子倒是还算平静,只是这平静底下有多少暗流就不好说了。   “伊二,你打听的消息可准确?”十四阿哥胤禵挑着眉头,看着自己身边一个灰褐色短打衣服的奴才问道。   “回十四爷的话,消息绝对准确,主子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府里隔壁那位手中可是有好东西呢,若是知道了什么,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这个被称作伊二的奴才,正是粘杆处二部李逸桐手底下的人。   “哦?什么好东西?”胤禵斜睨着伊二,神色看不出喜怒,倒是有几分四爷的神采。   伊二对这种小儿科一点儿都不害怕,来之前李逸桐就吩咐过他,除了粘杆处的事情不能说,其他的不必瞒着十四阿哥。   要是确认十四阿哥行事稳妥,对八爷府上的事情也可以多透露几分。   因此他只是躬着身子,一声不吭沾了胤禵刚刚喝剩下的茶水,在胤禵身前的桌子上写下了四个字:   “百官行述”   等十四阿哥看清楚后,他用袖子一抹,恭敬的矮了矮身,缓缓退下去了。   单独留在房间内的胤禵,眼神幽暗又有些出神,自己坐在屋子里好久都不曾动弹。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留言的小可爱越来越少了,是枸杞不够胖了还是小可爱们有其他的心头肉了?   求留评,求互动……嘤嘤嘤~   明天十二天不见不散哟~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虎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粥粥一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多事之秋   康熙四十九年的塞外之行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八阿哥因为表孝心进献的一对海东青到达御前却成了濒死模样, 八阿哥被申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在八阿哥卧床不起之时, 突然有好多臣子开始参太子铺张奢侈, 纵容官员买官卖官,行事跋扈……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康熙大动肝火,勒令太子禁足毓庆宫反省。   “九哥你干嘛呢?”十阿哥胤俄跟九阿哥胤禟是从来不会见外的,都没让人汇报就直接进了胤禟的帐篷。   他们抵达蒙古这边已经有十多日了, 因为康熙身体不适, 最近跟过来的阿哥们除了要小心谨慎些之外,都还比较清闲。   “八哥那边有些事儿,我正在安排, 稍等我会儿啊。”胤禟正在给人写信, 听见胤俄的声音只是随便说了句就继续认真写起来。   等他写完要装信封的时候,才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哎,你不是对这些事儿一贯都不感兴趣的吗?”胤禟也没生气,捏着信封懒洋洋地道。   “我前头跟九哥说的话, 九哥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是吗?”胤俄拿着信一目十行看完, 脸色有些难看。   九哥这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帮八哥办事,“你可想过你还有一府老小?还有别的兄弟?”   “我懂你的意思,可这些年都过来了,八哥说只求我最后一次……”胤禟沉默了一下才抬起头想解释清楚。   “去特么的最后一次, 他要你买通乾清宫和后花园的钉子……八哥不知道这种事情一旦牵扯不好,你别说好好过日子了,满府的人都得给你陪葬吗??”十阿哥嘭的一声将信纸拍在桌子上, 忍不住低声吼了出来。   “胤俄,九哥知道你是关心我,你放心,我肯定会小心……”   “你不用跟我说,我不想知道也管不了,以后九哥想怎样就怎样!你再也不用跟我说这些了!”胤俄怒气冲冲的说完,拔腿就走。   “胤俄……”胤禟站起身喊了一声,却还是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他不是不懂胤俄的意思,只是这趟浑水既然已经沾了身,哪由得他说抽身就能抽身的,这些年他为八哥做了多少事,就冲八哥这狠劲儿,他不敢赌……   胤俄离他远些也好,胤禟叹了口气,抹去眼角的水光,将信纸放进信封里头,命人快马加鞭送走了。   当天晚上胤俄就过去找十四阿哥胤禵喝酒去了,直接喝的酩酊大醉。   “老十四,九哥他糊涂啊……糊涂啊……我知道他也不想的,呜呜呜……”胤俄坐在矮塌上,抱着酒坛子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那你不劝着点儿。”胤禵嫌弃的离他远了点儿,问都没问是什么糊涂事儿,只晕晕乎乎的回答,他毕竟还没像胤俄一样喝的太多,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我劝了……可是也不是九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老十四,你说我要是求四哥,四哥能把九哥拉出来吗?”胤俄醉眼朦胧的就扑到了胤禵身上。   “靠!你特么起来,压死爷了,你去……你去跟四哥说去啊!”胤禵一个没注意就被胤俄压在了底下,他差点没被压吐了,一边推搡着胤俄一边嚷嚷。   “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找四哥!我要去找四哥!”胤俄说着,撑着胤禵的身体爬起来抱着酒坛子就往外走。   “嘿……四哥这次没跟来啊,你回来……不是,还不赶紧去看着点儿十爷,别让他到处乱走瞎嚷嚷。”胤禵被被他摁了一下子还难受着,见胤俄身边只有个小太监跟了上去,冲着自己的长随就喊了嗓子。   等到过了大半个时辰以后,他身边的长随才回来,说已经把十阿哥送回了帐篷里头。   “呵呵……爷这个十哥,有点儿意思,倒是有股子义气。”胤禵这会儿一点儿都看不出醉酒的痕迹了,只是拿着酒杯有一杯每一杯的喝着,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您这是何必呢?”伺候胤俄吐完了以后,伺候他的小太监心疼的低声嚷嚷了一句。   “你不懂,只要……就都值得。”吐完了以后有些萎靡的胤俄,这会子眼睛里也没了醉意,全是清明之色,他苦笑了一下,到底是把最重要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头。   他知道十四阿哥没喝多,他们一个没说清楚,一个没问清楚,可是彼此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这就够了。   反正他觉得四爷是最合适的人选,再说他一直也没跟四爷交恶过,若是四爷愿意帮他们一把,以后就算把命卖给四爷又何妨呢?   四爷总比八阿哥要有原则多了,不会下地狱都要拖着为他当牛做马的兄弟不放!   ****   十月份的颁金节前,康熙就解了四爷的禁足,但是并未给他任何差事。   可是这样对心里有想法的人来说,到底是要便宜了许多。   起码在月底四爷生辰的时候,十阿哥胤俄拖着不情不愿的胤禟,厚着脸皮跟在十四阿哥胤禵身后,混在诚亲王胤祉、恒郡王胤祺和淳郡王胤佑几个人里头给四爷庆贺生辰,一点都不显突兀。   “十四,回来后你可去看过老十三了?”在你来我往的酒宴后,四爷拉着胤禵出来散气,趁机问了一句。   “养蜂夹道那边守备森严,我没能过去,但是我买通了看守的兵丁,让他给十三哥带话了,听说他过得还不错,毕竟有十三嫂陪着呢。”胤禵喝得有些多,大着舌头回答四爷。   还不等四爷说什么,胤俄也过来了:“四哥,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那你们先说,我先进去了。”胤禵知道胤俄要说什么,他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眼下他正在想办法接收八阿哥的势力,若是将来能够成功,九阿哥和十阿哥未必不能成为他的助力。   既然十阿哥想要跟四爷求助,那眼下让四爷替他解决一些问题,对十四阿哥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妨碍。   毕竟四爷从来没有显露过他对那把椅子有任何念头,而四爷也很清楚他有想法,反正是亲兄弟,怕什么呢。   此时的十四阿哥还不知道自家亲爹早就两次试探四爷的意思,而四爷也早就笃定了一些事情。   十阿哥跟四爷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哦,也不是没人知道,起码九阿哥是抹着眼泪偷偷溜走的。   九阿哥只当自己躲的挺好,没人发现,却不知道四爷这个亭子有个最大的优点——站在亭子里头,周围有任何人都逃不过亭子里人的眼睛,更何况还有粘杆处的人守着。   反正十阿哥离开四爷府的时候,扶着喝醉到站都站不起来的九阿哥,回头冲四爷笑得特别傻又心甘情愿,四爷面容也很温和,两个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   康熙五十年刚打春儿,福建那边就传来百姓发动反富户屯粮起义的消息,一切被直指当地官员贪污受贿,暗自扣押赈灾粮,康熙大发雷霆。   在王琰举荐下,十四阿哥第一次带兵前去剿灭乱匪,仅仅三个月功夫,他不但剿灭判党,还带回了贪官污吏的证据。   康熙直接封十四阿哥为恂郡王,自此胤禵第一次在朝堂上显露出了大将军王的峥嵘。   “混蛋!你们怎么办事儿的?都是傻子吗?蠢到让人抓住把柄!”毓庆宫内太子狠狠拂下了桌子上的所有摆设,噼里啪啦的动静让徐宝儿有些心惊的跪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回太子爷的话,十四阿哥不知道抓住了那边官员的什么把柄,奴才等人是被人出卖了!”一个满头大汗的侍卫跪在地上,哪怕脸颊上被脆片崩到出血也一动都不敢动。   “哼,废物!一群废物!拉下去!!”太子眼睛中的狠厉和疯狂已经遮盖不住了,等到侍卫被捂住嘴拖下去以后,太子又在殿内跟困兽一样发泄了许久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那边准备的如何了?”等喘匀了气,太子才阴恻恻的斜睨着跪在角落里的徐宝儿。   “回主子的话,准备的差不多了,引子已经下了,人也安排到了那位身边,就等您这边的吩咐了。”徐宝儿头压得更低了些,声音轻到有些恍惚。   可太子听得很清楚,他轻笑了一声:“很好,既然都这么着急想要让孤下地狱,那就看谁先下去,让那边直接动手!”   “喳!”徐宝儿膝行着推到门口,才站起身退了出去。   太子一个人在殿内笑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再不闻动静。   四爷眼下并不知道太子被他的安排逼得想要狗急跳墙,可他的心情仍然很不错。   “你们确定再只需要半年就可以?”   “回主子的话,奴才确定,眼下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几个最重要的物证还没收集起来,最多半年奴才等绝对完成任务!”四个头领都跪在地上,说话的是一部打头的高斌。   虽然任务完成进度喜人,可是他脸上一点骄纵之色都没有,因为他也清楚,越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候,越是需要小心谨慎行事。   一个行差踏错,就有可能全盘皆输,这个道理四个人几乎每天都在内心提醒自己无数遍。   四爷见他们神色都很谨慎,脸上的神色更满意了些:“那爷就再给你们半年时间,半年后……安排好的所有事情同步推进!”   “喳!”四个人同时抱拳,这一刻每个人都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激动。   再有半年……也许整个京城都要翻天覆地,他们的主子正是这翻云覆雨的操纵之手,这让他们怎么能够不骄傲不激动呢。   在每个忠心为主的男儿心中,都有一个看着主子登顶的梦。   眼看着跟以往气质大不相同的四爷,他们知道……也许梦很快就不是只是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小可爱都说文章节奏太慢了,枸杞也觉得最近可能有点太平,所以改了一下章纲和存稿。   因为将十章要写的内容合并成了三章,可能有些地方还看着有点突兀。   正好碰上双开文今天比较煽情,枸杞习惯念台词,怎么说呢……哭得我头疼,实在是没有精力细调。   作息调整简直跟做梦一样,有时候觉得自己属吸血鬼的,太阳一出来就困,晚上十一点以后怎么怎么都精神。   熬不住了,我先睡会儿,晚上醒了根据后面的剧情再仔细调整哈!后面字数肯定会增多,到时候小可爱可以回头再看一遍哦~   不回头看也没关系,不影响主要剧情,尽快让松格里做皇后!表放弃枸杞哟~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cr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965681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闹事   “四哥, 你说老头子是不是太护着点儿那位了?这都板上钉钉的事儿, 他都能轻拿轻放的,虽然那些贪官污吏该杀的杀, 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跟那位脱不了干系。”十四阿哥从南边回来后暂且还没什么事儿,来到四爷府里头跟他抱怨。   “这些话别随便说, 皇阿玛不是安排你进兵部了吗?没事儿瞎跑什么?”四爷看都不看他一眼,拿着笔慢条斯理的练着字。   “你不说我还不生气,你道我在兵部碰上谁了?咱舅舅!哦, 应该说四哥你最有资格叫舅舅。”胤禵吹胡子瞪眼的, 舅舅俩字儿让他说的阴阳怪气的。   四爷笔顿了一下, 马上又继续写起来:“隆科多现在不是在御前行走吗?怎么会去兵部?”   上辈子四爷对大位有想法, 而佟家世皇上的母家, 圣眷优渥, 再加上四爷是被佟家的皇贵妃养了十一年,他为了避嫌不好跟佟家来往密切,自然就比较亲近隆科多。   只是隆科多那个人……一言难尽, 说他是个人才吧, 他是, 可说他是个蠢货……也没什么毛病。   仗着自己是皇帝的亲表弟, 他在一种皇子阿哥们面前那也是耀武扬威的,在四十四年的时候,因为太过嚣张跋扈,不好好办差,被皇上撸了差事, 只剩下了御前行走的侍卫头衔。   可就是这样也没阻止他鼻子仰到天上的臭脾气,上辈子四爷被隆科多私底下气得七窍生烟不知道多少回。   这辈子回来后,他不但从来没有亲近过隆科多,连佟家都从来没有来往过,好在佟家一如既往的‘懂事’,也从来不跟他这边来往。   这些年下来,四爷都差点儿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没想到他现在又以这种方式,从老十四的口中蹦跶了出来。   “我收到风声,皇阿玛想要封他为步军统领,顶替吴六一的职位,让他在兵部历练一段时日呢,吴六一年纪……有些大了。”胤禵撇了撇嘴。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目中无人,见了我不行礼也就罢了,昨日他见了爷,马都不下,还嘲笑爷是个绣花枕头,要不是有人拦着,小爷差点儿没跟他打起来,今天没什么事儿,懒得去看他那张臭脸!”胤禵这话说的特别气愤,但是也侧面表达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也得避着些隆科多的锋芒。   如果说隆科多真成了步军统领,那就等于是内城身价最高的臣子,只要是对皇位有想法的皇子阿哥,都得讨好着他。   没见太子都快日天日地日空气了,对上隆科多也还是带着笑容礼遇有加么,他只不过一个郡王,也没底气跟隆科多杠上。   “我就不明白了,四哥你好歹也是……跟他们颇有渊源,虽说不至于亲近一些吧,可好歹他态度也不至于这么差吧你是没瞧见,隆科多说起四哥你的时候……”   “行了,你该知道额娘不喜欢人提这些,我跟他们也没有任何往来,隆科多如何想,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四爷直接打断了十四阿哥的愤愤不平。   虽说四爷做好了一系列的安排,按理说也应该跟隆科多有些来往才是,可是因为隆科多……后宅的事情,他跟松格里曾经闲聊的时候,松格里对隆科多极为看不上眼,为了不让自己也后宅失火,他一点都不想跟隆科多打交道。   想要坐上那个位子,也并不是非跟隆科多来往不可,大不了就是多费些事儿。   只并不是他想不跟隆科多来往,隆科多就能明白他的想法,自动躲得远远地。   因为四爷一直没恢复差事,天气一热起来,他想起去年答应松格里的事情,就带着几个孩子和孩子的额娘,同松格里一起去圆明园了。   自从圆明园建好以后,他们还没进去住过,虽说圆明园眼下比不得畅春园宏伟大气,可是毕竟是比在府里头要凉快多了。   再说这一辈子坦坦荡荡和茹古涵今没有了,多了个琴瑟同德,他很早就想带松格里去看看。   只是刚走到半路,就碰上了前面有人闹事,车马被堵在了路上,不得已停了下来。   “哟,这不是雍郡王么,正好你过来给舅舅评评理,到底是谁有问题!”隆科多眼尖的看见了四爷坐在马上,就高声叫喊了一声,当真跟喊自家小辈一样……一点礼数都没有。   四爷皱了皱眉,冷着脸下马上前:“怎么回事?”   “见过雍郡王,隆科多不讲理,这明明是我先定下来的画儿,他非要上来抢!”说话的是已故恭亲王的次子奉恩镇国公满都户。   虽然满都户和隆科多二人相差十岁,可都是四十左右的人了,在大街上还跟女人一样吵起来,甚至还想学小年轻动个手,这让四爷都觉得无语。   “舅舅怎么说?”四爷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可是对着隆科多还是叫了舅舅 ,这是康熙吩咐过的,大家都这么叫。   他这称呼出来,隆科多更得意了:“这画儿明明是我看上的,而且我出的价格还比他高,凭什么要让给他!”   “你来说,要是有一个字说谎,爷就将你这铺子封了,让京城府尹来调查。”四爷没理会隆科多的洋洋得意,对着旁边本来脸色还不错的老板冷声吩咐。   老板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既然是这样,你已经提前收了镇国公的定金,那就得遵守契约精神,不该将画儿拿出来再给佟大人看,怎么做买卖你不会吗?”四爷淡淡的训斥了几句,老板一个劲儿的擦着汗应是。   隆科多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不是我说老四……”   “舅舅对事情有疑议?你是先交过银子还是对先定下来者先得有不满?”四爷冷冷看着隆科多打断了他的话。   除了皇上和亲兄弟以外,还没有人敢叫他老四,就凭隆科多一个御前行走?哪怕他做了步军统领四爷也不将他看在眼里。   “可是老板一开始没说……”   “那跟镇国公有什么关系,他拿走了画儿,你有什么意见直接跟老板说,这路可不是舅舅家的,要是外地有什么急报,您在这儿堵着路口,耽搁了事情,舅舅付得起责任?”四爷没让隆科多把话说完,这老板一看就是贪心不足想要多赚银子的,贪心就该有贪心的下场,他一点都不想管隆科多会如何为难他。   “镇国公先把银子给老板,拿了画儿赶紧把路让出来吧,爷有急事儿。”四爷对着奉恩镇国公点了点头,就直接转身往自家马车方向走过去。   满都户被隆科多气了半天,因为四爷这一出他高兴的不得了,扔下银子拿着画儿就乐颠颠的挪动马车去了。   都说雍郡王最是公平,世人诚不欺他,让隆科多那个老匹夫仗着是皇亲国戚耀武扬威,踩到马蹄子上了吧?   满都户坐在马车上看到隆科多还有些傻眼,偷笑了几声,扬眉吐气的走了。   不说隆科多如何生气,四爷上了马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带着家眷向着圆明园方向去了。   ****   “怎么了?在外头跟人闹起来了?”佟国维看见隆科多回来后有些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他。   都快五十的人了还天天这么不着调,他也听说了皇上要让他做步军统领的事情,总担心隆科多一不小心闯出祸来。   “我刚刚跟满都户碰上了,我瞧他不顺眼,故意找他麻烦来着,今儿个碰上了雍郡王,本来想着让他帮我一把,没想到他竟然向着满都户,什么玩意儿……嗷!”隆科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抱怨,话没说完就被自家阿玛拿着拐杖敲了一下子。   “皇子阿哥们如何,也是你能评论的?你个混蛋玩意儿,我看你这脑子都让狗吃了吧?”佟国维敲了一下子还忍不住生气,又狠狠的给了他几下子才喘着气坐下来。   “你本来这阵子就该收敛些,你要是再胡闹下去,我看要是万岁爷怪罪起来,你是要佟府陪着你遭罪是吗?”   “瞧您说的,我闹归闹,也还是有分寸的好吗?我就是瞧不上雍郡王那副死人样子,姐姐养了他十一年,到头来见到我们跟看见陌生人一样,要不是必要的时候,他连个招呼都不打,白眼狼!”隆科多见阿玛停下,才揉着胳膊坐在他旁边小声嚷嚷。   “我看你这打还没挨够!”佟国维瞪了他一眼,“你真当你四十四年办错了事儿,那么容易就能被万岁爷轻拿轻放呐?你当佟府这些年少受他照拂了?”   “不是说万岁爷是看在姑姑份上……”   “也就你个傻子会相信,四爷才是聪明人,万岁爷最忌讳什么你不知道?他既然回到了德妃身边,不跟我们来往是最好的。但是他不忘养恩,万岁爷也看在眼里头,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那么快封了亲王。”佟国维翻了个白眼,都不想看这个傻儿子。   “我曾经跟富察大人隐约聊过几句,这位四爷可不是池中之物啊,可惜这些年都没亲近过,也不方便亲近。”佟国维说着感叹起来。   “这有什么,既然阿玛觉得他好,看儿子的就是了,我就不信我这个当舅舅的主动上前,他还能放着好处不要。”隆科多挑着眉冷哼了一声。   皇子阿哥们哪个见到他不是好言好语的,就是十四阿哥被他气得半死,不也得避着么?   他还就不信了,一个四爷还能牛上天去!   “哼,什么玩意儿,都快牛到天上去了。”圆明园里,刚下了马车的松格里倒是跟隆科多差不多的想法,冲着四爷小声哼哼。   作者有话要说:  隆科多大人打脸过后,就到了松格里更威武的时候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cr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雪月月 5瓶;猫与花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神秘纸条   “额额……”四爷无奈的看着松格里,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他的立场表达的挺明确了, 只是他总不能附和松格里骂隆科多一顿, 正好果果闹着要找松格里, 他这才松了口气。   松格里也继续多说什么, 抱着果果亲香了一会儿, 将已经开始压手的胖儿子扔给了奶娘,去看自己的新住处。   因为琴瑟同德是坦坦荡荡和茹古涵今两个地方合并起来的,论占地面积,都快赶上九州清晏了,倒是完全配得起她福晋的身份。   眼下的圆明园,还没有后世建筑那么完善, 正大光明殿也没有建立起来,整个园子也就是围绕着如意桥旁边的前湖和后湖有一圈建筑,其他的地方还都是自然风光, 在现在看来还别有一番野趣。   但从避暑上来说, 四面环水的楼宇,就是比在府里头要凉快了许多,起码不用搁许多冰盆,果果也能在屋子里爬来爬去不嫌热了。   四爷没有去九州清晏休息, 直接跟松格里一起住在了琴瑟同德里头, 武氏被安排在了镂月开云,张氏和喜塔腊氏分别被安排在了杏花春馆和上下天光,都不算特别远, 可走过来也不近。   所以松格里命明言传话下去,暂时免了她们的请安,只说等安顿妥当了再说,实际上她也想着松快松快,不想理会杂事,反正一应事务,现在都有明言负责,也不怕出什么纰漏。   就在松格里和四爷在圆明园悠闲避暑的时候,朝堂上又爆出了陈四流民案。   “我记得这事儿应该是年底才爆出来的吧?”在四爷看折子的时候,松格里扫了一眼,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毕竟上辈子这件事情是四爷带人去处理的,还替太子背了黑锅,没少被康熙折腾。   “老十四心急了,老八那里到底还是有几分底蕴啊。”四爷没多说,只是简单说了这么几句。   松格里听的不是很明白,但是她一直都知道八阿哥胤禩是个狠角色,就算是他最后被起了猪狗不如的名字被四爷处死,朝堂内外诟病胤禩的也不多,反而是在四爷百年之后,让这件事情成为了四爷刻薄寡恩的证明之一。   所以就十四阿哥那个性子,还想着占八阿哥的便宜,怕是便宜占完了,也得脱下一层皮来。   实际上眼下十四阿哥胤禵也确实是头疼的很,“八哥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他自己决定要支持爷的吗?现在将爷牵扯进来当靶子的也是他!我又没有逼他!”   “哼,九哥帮了他那么多年,还叫他算计的死死的,你想着从他身上咬下来一块肉,你觉得你比九哥聪明,还是对他付出的更多一些?”胤俄拉着胤禟跟胤禵在京都一家酒楼的包间里头喝酒,胤禟只顾着喝酒,听见胤俄的话也一声不吭。   “可我也没想着害他啊!这不是大家共赢么?若是八哥还有希望,我怎么可能跳出来。”胤禵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胤禟听见这话撇了撇嘴,但是看了胤俄一眼,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其实胤禵找两个人过来抱怨,无非也就是想多了解一下八阿哥到底是什么想法。   可是说实在的,胤禟和胤俄现在也搞不懂八阿哥到底在想什么。   他现在身上的爵位已经被康熙撸了个干净,日日在府里卧床休养,他手里捏着的把柄足以撼动半个大清,若说想要从他手里拿到一些好处吧,胤禵也做好了要付出些什么的准备。   可这好处刚吃了一口,第二口立马就崩到了牙,他就不明白八阿哥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陈四流民案,事件本来是康熙四十八年发生的事儿了,山东百姓班汉杰控告山西陈四等聚众抢劫,陈四等供称因康熙四十四、四十五两年本省欠收,故于四十六年自山西带领妇人、子女、亲戚一百三十余口逃荒于陕西庆阳府居住两年半。   由于康熙四十八年陈四等人由河南流移至湖广、贵州,刑部议将该案发往湖广,由总督会同河南巡抚查明严审,陈四等妇人子女发回原籍取保安插。   可山陕等省每年都获丰收,陈四等如果是流移饥民,自应徒步荷担,沿途乞食,到有良田地方就应停下耕种,养瞻妻子,但却一路烧杀抢掠,作恶多端。   况且陈四带领着二百余人飘流几年,每日需要许多口粮和喂马草料,这都不是流民行径。   以前有伪朱三太子事件,这件事情一看就是伪流民案,事情结束后,康熙收到线报因此大怒,大骂刑部尚书齐世武、卞永誉办事草率。   而这齐世武、卞永誉却是太子的人,胤禵自认为看到了机会,将八阿哥告诉他的百官行述中的内容用上了,只想着将事件闹大。   事件也确实闹得不小,康熙就流民陈四一案召陕西、湖广、贵州三省原任督抚、礼部尚书贝和诺、刑部尚书齐世武、郭世隆、工部尚书陈诜、左都御史赵申乔等问责。   到了最后,郭世隆等革职,陈诜、齐世武等各降五级留任,赵申乔降四级留任,贝和诺降一级调用。   太子最中坚的力量受到了打击,这让太子也在毓庆宫发了疯,让人一查到底,这一查就查到了十四阿哥胤禵身上去,倒是跟八阿哥胤禩一点儿关联都没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眼下胤禵正头疼着该如何应对太子的问责,已经好几日不曾去宫里了。   可是抱怨也解决不了问题,几个人吃完了酒,就散了。   本来跟胤俄告别后,胤禟晕晕乎乎就要回府的,却在半路上就被人拦了下来,来人是八阿哥府里的奴才。   “八哥身体看起来好多了。”胤禟到了八阿哥府里以后,看着八阿哥还有些苍白的样子,笑着说了一句。   因为喝的不少,他怎么都看不清八爷的眼神,努力看了一会儿也就放弃了,只是靠在椅子上安静的坐了下来。   “日日再府中将养,就算差又能差到哪儿去呢。”胤禩给胤禟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胤禟看了一眼,没有端起茶喝,只是斜着脑袋醉眼朦胧看着八阿哥:“八哥叫弟弟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咱们兄弟已经许久没有秉烛夜谈了,现在你也跟八哥生分了,没事儿都不能叫你过来了吗?也是,八哥现在是被皇阿玛厌弃之人,与八哥来往并无好处。”胤禩笑着喝了口茶,摇头笑了笑。   “呵……八哥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在你眼里头,胤禟是那等子攀炎附势之人?”胤禟挑着眉头问他。   “怎么会,这些年就属你帮八哥最多,反倒是八哥多有对你不起。”胤禩摇了摇头,看着胤禟有些落寞的神色,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可八哥从来没有想过算计你,只是瞧着你跟八哥,是离了心了……”   “八哥这话说的不敞亮,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跟老十四来往密切是吧?或者说我现在有没有转而去帮老十四?”胤禟闭上眼睛轻声笑了笑,胤禩没有说话。   “八哥,这些年弟弟自问没有对你不住,就算你说的事儿,弟弟做着艰难,甚至有可能万劫不复,弟弟也没皱过一次眉头,我现在也没帮老十四做什么,就是喝喝酒聊聊天。”胤禟神色有些难过,胤禩心里头一紧。   他其实并不怕九阿哥另投他人,因为他手着留下的把柄太多了,胤禟不敢算计他,可是他怕胤禟现在这种……伤了心的样子。   “胤禟……”   “八哥不用多说,你想说什么我大概都知道,其实我也想不明白这些年我这么帮你到底是为什么,我不缺银子,不缺地位,我对那个位子也没什么想法,就算什么不做,怎么着我也能稳稳当当做个富贵王爷,是吧?”胤禟打断了胤禩的话,冲着他笑了笑,可这笑容里面带着苦涩。   “其实我不过是因着八哥一早的那点子真心罢了,想着用真心换真心,既然八哥想要,我豁出命去帮八哥实现愿望也没什么……可我现在累了,我有家有室豁不起了,就冲这些年弟弟为你卖命的情分,放弟弟一马,可好?”胤禟说完这话,眼睛里有水光闪过。   他粗鲁的抹了把眼睛,也没等胤禩回答,站起身冲着他拱了拱手,歪歪斜斜的走了出去。   八阿哥没有拦住他,因为他知道胤禟说的都对,就想他一开始说的那样,到底是他胤禩对他不住。   在原地坐了许久,他站起身翻出来那些信件愣了会儿神,都在烛火上点燃了,扔进了熏香炉里头。   就算没有这些把柄,若是九阿哥帮别人对付他,他也有办法让九阿哥再也爬不起来。   可……他到底还是心软了,若九阿哥如他说的,只是累了,不想介入这些事情了,那就让他做个富贵王爷又如何呢?   这些年九阿哥付出的……确实够多了。   八阿哥烧了那些证据以后,有些颓然,又有些不甘。   颓然的是真心以待的兄弟,怕是再不复从前。   不甘心的是,他确实还有许多想法,他不甘心就这样被人踩在泥潭里,他要往上爬,不管有多艰难。   就在他出神的功夫,一只短箭噌的射在了他身后的八宝阁上头,吓了他一跳。   看到箭身上附带着的纸条,他眼神冷了下来,挥退了暗处保护的侍卫,将箭拔了下来。   “……来人!”看完纸条里的内容后,顾不得计较送来信件的神秘人是谁,八阿哥眼神中寒光大盛,高声喊了一句。   “派人去查!不计代价,越快越好!”八阿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自己暗卫的头领,低声又锋锐的吩咐道。   颓唐了许久的神色,因为这纸条中的内容,突然像是褪去了锈迹的宝剑,闪动着让人心惊的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十二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咕咕咕、团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警钟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初九, 京城里的大雪洋洋洒洒而下。   整个京城银装素裹,美不胜收之余,也让老百姓们的日子更艰难了几分。   主要是今年比前几年都要冷上几分, 就光这大雪都已经下了好几场。   就连南方也罕见的飘着细雪粒子, 虽然从气温上来说要好一些, 但也没有像过去那般只穿个薄袄子就能出来, 穿的恨不能比北方老百姓还要严实。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南方老百姓确实没有北方人耐寒。   所以本来这一日江南本也该是家家户户闭门谢客,在家烤火盆子猫冬的时候,但是街上却反常的热闹。   喷着热气儿的早餐摊子前头, 有许多穿着厚衣裳,抖抖索索吃喝的人, 大街上的雪被踩的极为结实,让来来往往的马车都慢了不少,更显得这街上热闹非凡。   “放榜啦!放榜啦!”不知道是谁高声喊了一嗓子,本来还悠哉慢条斯理的人们都开始喧哗着加快速度跑动起来。   在江南府伊衙门前头,已经围了不知道多少人,空气中喷出来的热气让这冰天雪地都被人忽视了不少。   “不可能, 孙兄写的文章极好, 我们都看过了, 你怎么可能是二榜甲等??”有一群人突然在人群中爆呼。   “我们先生说我的文章虽不中前三甲,却也是前十之水准,怎么可能在二榜末尾!”另外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哥高声喊起来。   “公子,公子, 你怎么了?”   “这是落榜了吧?”   府衙前头一时间各种声音混杂不堪,好久都没能平静下来。   二十六日,京城又是一场大雪纷飞。   乾清宫朝堂上,虽然宫殿四角都点着火盆子,可众人却一点儿都没感觉出来暖和,只觉得像是光着身站在了寒冬雪地里头,恨不能连发抖都被给冻住了。   “谁能跟我说一下,此事到底怎么回事儿?”康熙的声音并不算特别高,年纪大了以后还带着点儿嘶哑,可底下人却不自觉都颤了颤。   好半天没人说话,康熙冷笑了一声,眼神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太子:“胤礽,你来说说看。”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这些日子都在宫中修身养性,并为多加关注……”太子低着头话没说完,就被一本折子拍到了他头上。   “你先看完这个,再来跟朕说!”康熙静静看着太子,声音比刚才冰冷了不少。   胤礽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到了折子被打开,彻底落实了下来。   这是江南客场舞弊的详细调查证据。   江南乡试,正主考官左必蕃,副主考官赵晋,十一月初九日发榜,因主考官徇私受贿作弊,士论大哗。   “今年文场秀才等甚是不平,中者是甚是不公,显然有舞弊行为,因此扬州秀才扰攘成群,将左必蕃祠堂全部拆去。”   “禀圣上知,舞弊一事,入场前在贡院内埋藏文字,入场后抄写中式者程光奎……请人代笔中式的徐宗轼……夹带文字中式的席玕照 ……”   江南科场贿通关节之副考官编修赵晋收受贿赂的证据,为何收受贿赂的证据,学子和官员行止等,都在折子当中一一叙述的清清楚楚。   胤礽死死盯着那句“遵太子密信,学生昼三不敢辞,将信件藏于老母之塌侧,不敢告罪……”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可有话说?”康熙见太子跪在地上不说话,扶着额头轻声问了一句。   “求皇阿玛明鉴,此事与儿臣无关,必是有人构陷……”太子跪在地上轻声辩驳。   “够了!证据确凿,你还不知悔改,你当科举是什么?是你卖银子的玩具?你给朕滚回毓庆宫去!毓庆宫一干人等没朕的命令不准外出!”康熙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   太子只是叩头在地上,一言不发,也没有过度害怕的样子,他这种行径让康熙更加生气,只觉得眼前都有些发黑起来。   “滚出去!现在就给朕滚出去!”康熙高声叱喝,随手砸了一个茶杯下去,太子在瓷片碎裂声中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乾清宫。   江南科考一案,副考官赵晋及一干牵扯在内的官员都判斩立决,正考官副都御史左必蕃失察革职,舞弊学生终生不得参加科考。   太子彻底被禁足在毓庆宫内,隆科多被康熙任命为九门提督兼任步军统领,由他派侍卫严加看守毓庆宫,宫内一干人等无召不得外出。   “哈哈哈……好一个老八,孤倒还是小瞧了他!”本应该凄凄惨惨戚戚的太子在毓庆宫内张狂的大笑,笑声都传到了毓庆宫门口,让侍卫们面面相觑却都不敢言说。   “去,让老八府里的钉子给孤动起来,老八夫妇不是鹣鲽情深吗?孤看他们这么多年膝下空虚,没孩子怎么能坐上那个位子呢?让孤帮他一把,他们该生个孩子了!”太子冷哼着,虽然眼神阴骘,语气却还是轻柔带笑的斜靠在杏黄色软塌上吩咐。   “喳,奴才这就去安排。”徐宝儿低着头利落应下来就出去安排了。   到了除夕,太子终究还是被放了出来。   在乾清宫宴上,略显清瘦神色淡然的太子,看着脸上粉都遮不住憔悴的八福晋郭络罗氏和眼下青黑的胤禩,唇角一直带着清浅的笑意。   实际上自从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府里头的妾室毛氏被诊断出来差不多快一个月身孕的时候,八爷府就乱了套。   郭络罗氏得知消息后,将自己关在正院里,几乎把视线内所有能看到的器具都摔了个干净。   八爷一直在院子外头等着,她却怎么都不肯见八爷。   在她俩天没吃东西以后,八爷到底强硬的闯了进去,直说让毛氏打掉孩子,伤心到极点的郭络罗氏,看着八阿哥脸上苦涩憔悴的样子,两个人抱头痛哭。   毛氏的胎到底还是没能打掉,郭络罗氏伤心生气,可她看到八阿哥听到有人怀孕后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眸,心跟掉到了地狱里一般,却还是红肿着眼睛答应留下那个孩子。   这些天因着这事儿,夫妻两个谁都没有休息好,参加宫宴也只能尽量遮掩好了前来。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可太子却瞧得一清二楚,因此虽然因着江南科考舞弊的事情,朝臣都不怎么凑过来,他就着八阿哥两口子难看的脸色,一个人小酒喝的也挺自在。   不管是八阿哥两口子还是太子的神色,都被四爷和松格里看在了眼里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当时并没多说什么。   “太子倒是一直都挺狠,知道该如何打人打七寸。”在马车上,松格里闭着眼睛冲非得挤在她马车里的四爷道。   “他毕竟是按储君教导大的皇子,这些东西比爷等兄弟都要学得多些。”四爷在宫里头被十四阿哥拉着没少喝酒,这会儿也闭着眼睛轻声跟松格里聊着。   “哼,他这样子让人看着,只想让人狠狠将他拉下来,偏偏他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失败在了哪儿。”松格里冷哼了一声,四爷没回答她的话。   只是四爷闭着眼睛忍不住回想起小时候。   那时四爷跟其他的皇子都需要三更半夜就起身去南书房进学。   只有太子,虽然也需要早起,可都是在乾清宫后殿由太傅教导,并不跟他们在一起。   等到大一些了,太子也在皇上的安排下进了南书房,其他人只能后退,远远看着他的背影,先生们也永远是先将太子照顾好,才会关注他们。   这种从小就根根深蒂固的差异,让一众皇子阿哥们习惯之余,内心却也不怎么平静。   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大家都是皇子阿哥,每个人心里头都有抹不去的骄傲和芥蒂。   凭什么他一出生就是太子,凭什么所有人都只能跟在太子身后捡他剩下的……这样的想法多了,慢慢想要将他拉下来,甚至踩在脚底下的想法就多了起来。   太子好像是不知道这些事情,或者说不在意兄弟们的嫉恨,直到他感觉到威胁,下手稳准狠一直是康熙教导给他最重要的部分。   他确实也没让康熙失望,种种手段若非只是太子……也未必不能赶上康熙。   只他到底是忘了做一个皇帝,哪怕是装装样子,仁孝二字都得让所有人以为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才行。   康熙五十一年的到来,像是带着无声的警钟敲响在了众多皇子阿哥的耳边,也惊醒了危机四伏的太子。   正月都还没过去,江苏巡抚张伯行上疏弹劾两江总督噶礼,告他在上年科场案中,以五十万两银,徇私贿卖举人,不肯交代实情。   而噶礼不甘示弱,秘密得到了张伯行的条陈,也捏撰赃款,星夜驰奏,弹劾张伯行有七项罪行,并否认得银五十万两事。   噶礼,满洲正红旗人,开国功臣何和礼四世孙,他在康熙三十八年七月至四十八年四月任山西巡抚期间,就因贪婪无厌、加派私征、虐吏害民而屡遭御史劾奏。   只是因他矢口否认,太子一力为他担保且到处运作抹去了许多证据和痕迹,康熙帝才未加觉察,将他升任为两江总督。   噶礼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明目张胆的挂着太子门生的名头,嚣张跋扈,贪污重刑,让他任上的官员和百姓都苦不堪言。   而张伯行自很早前就被康熙帝誉为天下第一清官,为官廉正,刚直不阿,见到这样的事情就不可能视而不见。   互参案发生后,一时间,朝野大哗,太子在朝堂上的立场也越来越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太子被废,这几章松格里剧情不多,从下一章开始结束历史进度,松格里就该回来啦~   还有思敏夫妇的彩蛋嘿嘿~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团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太天真了   康熙极为重视互参案, 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太子,更因为科举乃是大清朝堂之根本,若是解决不好这件事情,从学子先**起来,一层层一阶阶下去,大清的社稷将会危机四伏。   因此他先后令尚书张鹏翮、总漕赫寿、尚书穆和伦、张廷枢严审这件案子。   可太子做了三十八年的太子, 尽管几经波折,本身势力仍然是不容人小觑的。   因此经历了近半年的时间,由于这些人偏袒噶礼,问题仍然扑朔迷离, 直到四爷捧着厚厚一摞折子, 在傍晚时分,于畅春园求见圣颜。   “让他进来。”康熙晾了四爷一个时辰后,于灯火通明中宣见了四爷。   一进殿中,清冷的灯光,已经直不起腰背的李德全,这样的场景, 不只是康熙, 四爷也有些神色恍惚。   似乎几年前, 在这个时候,李德全还是站的笔直, 可眼下……李德全老了,皇上也已经是满脸皱纹。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四爷缓缓跪在了地上,将折子放在了自己一旁的地上, 好好给康熙行了个礼。   “你这是想好了?”康熙没让他起身,已经有些老花的眼睛不自觉微微眯起,看着正器宇轩昂四儿子缓声道。   “儿臣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想清楚了。”仍然是脑袋扣在手背上,仍然是低沉坚定的声音。   不知道是他的心已经冷硬起来,还是这秋末的气温不够低迷,他并未觉得特别冷。   “起来吧,折子拿过来朕看看。”康熙叹了口气,大体知道四爷带过来的是什么。   可李德全将折子轻轻放在龙案上以后,康熙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过去拿,伸出去的手不自觉的有些微颤。   这些……是催着他将这辈子最疼爱的儿子下放到地狱的通知,也许是年纪大了,他总觉得心头沉甸甸的,甚至有些恶心想吐。   “都是朕的错,是朕……没有教好他啊。”康熙只看了大概一半的折子,双手就颤抖的不成样子了,李德全赶紧端过一碗药,小心伺候着康熙喝了下去。   “老四,记得你答应过朕的,你……先退下吧。”   四爷退出去的时候,隐约还看到了康熙伸手抹了把眼睛,他心头有些难过,却变得更坚定了些。   现在还只是伤心,若是还有以后,怕只怕皇阿玛会悔不当初,不管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皇子,他都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在五十一年九月十二日,噶礼派人欲毒害张伯行母亲,威胁张伯行认罪的行为被揭穿,被康熙勒令自尽于天牢当中。   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康熙宣布再度废黜太子。   “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康熙帝如此奏知皇太后,同时命人将胤礽再度拘禁咸安宫看守,并且命令雍郡王看守他。   十一月初,有大臣请求再度复立太子,被康熙冷硬的革去顶戴花翎,再不复用,并且当朝下旨:“今后如果有奏请皇太子已经改过从善、应当释放者,立即诛杀。”   同时,康熙还令将都统鄂善、兵部尚书耿额、刑部尚书齐世武、副都统悟礼锁拿候审,将被拘禁在宗人府的原步军统领托合齐判了斩立决。   朝野内外这才意识到,太子自此再无复起可能。   咸安宫内——   “你来了?是要来看看孤到底有多狼狈?”胤礽虽然有些落魄,却仍旧是一副张狂的样子,见四爷走进来,冷笑着斜睨着他道。   “受人所托,给你带句话。”四爷没有回答胤礽的话,只是淡淡道,见他抬起头冷冷看着他,面无表情坐在了他对面。   “爷府上的李佳格格去世前有话要跟你说。”   “哈哈哈……四弟,你这不是来计较孤给你带绿帽子了吧?你放心,你的女人,孤没动过。”胤礽听见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虽然眼神冰冷,但语气却多了几分吊儿郎当。   “李佳氏托人告诉你,说她后悔了。”四爷低垂着眼眸,并未计较胤礽的张狂。   他这话出口后,太子猛地楞了一下,随即神色难看起来,眼神也瞬间阴骘了不少。   “是你!皇阿玛废了孤的那些证据是你呈上去的!”虽然四爷并未明说,但太子还是知道了实情。   毕竟李佳一族能知道的事情,他认为李佳氏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事情,因着这句后悔,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了到底那些最重要的证据是如何来的。   “是我。”四爷没有否认,他甚至不在乎胤礽的怒火和疯狂,特别淡定的认了下来。   “就因为孤让人动了你的嫡子?”太子冷冷的问。   “因为我在一心一意帮你离那个位子最近的时候,你在算计我的妻妾,想要绝了我的子嗣。”四爷看着太子,他其实不是特别理解为何胤礽会那么狠辣。   “我自认为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当你看着我跪在你面前誓要忠心的时候,你想的却是如何让我孤寡一生?”   “呵呵呵……忠心?你的忠心就是比别的兄弟更狠,更利落的将孤拉下马是吗?你以为为什么皇阿玛不允许你入佟佳皇贵妃的玉蝶?那是因为他不允许佟家有可能出第二个皇帝。咱们那位多忧多虑的皇阿玛呀,从小到大都说着要让孤做皇帝,最心疼孤,可他却从来没放弃过预备后手。”胤礽低声笑了半天才开始缓缓道来,说着他嘲讽的看着四爷:   “你不用骄傲,不只是你一个,老八他也不是没考虑过,那我到底算什么?啊?随时可能被替代的太子?一个立在所有人面前的把子?哈哈哈哈……既然皇阿玛那么不信任我,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你说是吧?哈哈哈……”太子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可闭上眼睛大笑的他,却没能阻挡住眼泪不停的落下来。   “你还是小瞧了皇阿玛,他给了你比别人更高的起点,你却没有珍惜。不管是我,老五,老八,老十,我们有身份,有才能,可皇阿玛一直都死死压着我们,为的不是多个选择,而是给你当踏脚石,让你走的更稳更高。可你却觉得……就算是你想的那样,你可曾想过,所有的皇子阿哥都是皇阿玛的孩子,谁又比谁高贵到哪儿去?你好自为之吧。”四爷冷声说完,站起身就走了出去。   “呵呵呵……就算你说的对又如何,这条路不是我自己选的,也从来由不得我,你们以为我彻底失败了吗?呵呵呵……太天真了啊。”太子一个人坐在窗户前头,不顾外头的冰冷,良久后才低着头呢喃,声音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清。   宫中因为废太子的事情气氛如同天气般冰冷,八爷府里头跟宫里也差不了太多。   “主子,让奶娘给大阿哥喂奶吧,这哭久了怕是会伤了嗓子。”郭络罗氏身边的大丫头琏裳见大阿哥已经哭了好半天,忍不住上前轻声劝一直死死盯着大阿哥的郭络罗氏。   “掌嘴!用得着你提醒本福晋!”郭络罗氏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冷声吩咐。   毛氏在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初生下了八爷府的大阿哥,生下来就被人抱到了郭络罗氏的院子里,但是郭络罗氏却没允许给这孩子改玉蝶。   八阿哥胤禩知道她心里还有芥蒂,也没有强求,只是对郭络罗氏更好了些,也从来没去看过毛氏。   即使是这样,郭络罗氏每每看到胤禩瞧这孩子柔软的眼神,心尖儿还是如同天天在火上烤一般,这种说不出的焦灼和疼痛让她吃不香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两圈不止。   这种难受随着这孩子一日日长开,能从他脸上看得出毛氏和胤禩的模样开始,就变成了带着刺儿的恨意,细密如同春雨般弥漫在整个心头。   眼下胤禩因事去了庄子上,府里除了她再没有正经主子,听着大阿哥尖锐的哭声和清脆的巴掌声,她心头的恶念一点点增加,直到再也消不下去。   “让姚嬷嬷过来。”郭络罗氏冲着正在掌阔琏裳的另外一个大丫头霓语冷声吩咐。   “让人将他扔到破庙里头,换个差不多的孩子过来装殓了。”等姚嬷嬷过来后,郭络罗氏屏退了左右,第一句话就让姚嬷嬷心惊肉跳起来。   “我的好主子,您……这是……这可是考虑好了?奴婢看那毛氏也不是长命的,这孩子跟着您长大,以后肯定是向着您的,将来您怎么也得有个依靠才是啊。”姚嬷嬷是郭络罗氏的奶嬷嬷,她首先考虑的就是郭络罗氏的将来,对于郭络罗氏吩咐弄死个谁倒是不甚在意。   “用不着!将来若是我先走也就罢了,若是爷先走了,我马上就死在他后头。我不需要依靠!嬷嬷,看着这孩子,日日夜夜都提醒着对我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良人背叛了我!这里,像是有个野兽在啃食,我睡不着,吃不下东西,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活不了了。”郭络罗氏狠狠的用拳头打着自己的心口,语气仍然阴冷,眼泪一滴滴直接从眼眶砸在地上。   “都听您的,您别哭了,嬷嬷的心都让你哭碎了!”姚嬷嬷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自家主子从小就硬气,一张嘴从来不肯服软,哭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自打出了毛氏的事儿,郭络罗氏几乎是泡在了眼泪里……也罢,既然主子接受不来,那没有依靠也无妨,不管将来有没有依靠,主子总不至于活不下去。   心疼主子又忠心的姚嬷嬷,当天下午就提着个食盒出了府,只说是福晋食欲不振,给福晋买些外头的糕点回来。   等第二日八阿哥回来的时候,见到满府挂白,下马车的时候,早就将养好身体的他,腿都软了一下。   接着不等奴才将他扶稳,八阿哥就苍白着脸跌跌撞撞,疯了一样跑进了府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  念着俩反派的台词,枸杞也眼泪也掉的挺欢实,是枸杞疯了吗?   我是个好演员……我是个好演员……我是个好演员!!!   明天十二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猫与花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举筐(一更)   “什么?你……你生了个什么?”松格里有些恍惚的端着茶盏磕磕巴巴的问, 茶水洒到了身上她都没发觉。   知道李思敏本身情况的明言和明谨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明秋眼疾手快的接过了松格里手中的茶盏,替她擦了擦衣服。   “多新鲜呢,我还能生什么?当然是生了个儿子呀!”李思敏挑着眉头勾着唇角笑起来。   难不成她还能生个猴子不成?   松格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神迷茫的像是个孩子。   若说起来,她也算这个朝代唯一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了。   可就算在后世, 她也没见过变性的人可以生孩子的啊……   “苗师傅太厉害了!”松格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如此感叹了一句。   她医术已经神鬼莫测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后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做到了,不愧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鬼见愁,果然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独特神奇的能人异士……   “孩子呢?哪天出生的?可以抱出来了吗?奶娘都安排好了没?”感叹完了松格里就开始关心这些了。   李思敏为她付出了十几年, 对于李思敏的孩子, 她真心觉得跟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若是没安排好,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已经找了两个奶娘,孩子现在刚满月没几天,等过些时日我再抱过来给你看,不然你家那几个醋坛子估计是要翻天。”李思敏还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替鬼见愁扬了名,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前些时日, 在江南可是好戏不少啊, 那个噶礼脑子是不是有点儿问题?他都在天牢里头了, 还敢派人去行刺被保护的张家,估摸着那些死士也挺憋屈。”   “跟着那位的能有几个脑子正常的, 你且看着吧,这事儿啊……还没完。”松格里轻笑了一声,只是眼神中没什么温度。   这几年她生孩子频繁了些, 人都温和了不少,可是她心底深处的戾气并没有随之消弭。   任何时候,只要有人碰了她的逆鳞,她都还是那个宁愿成为厉鬼也要让人去死的孝敬宪皇后!   “知道了,这段日子我就不出去了。”李思敏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刚做完月子,估摸着也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过会子我让明谨给你送些血燕过去,你也好好补一补,你们院子里丫头也该多添几个了,你现在……好歹也是个额娘了。”松格里一脸我懂的样子,一瞬间从狠辣到体贴的转换,自然到李思敏觉得牙疼。   “你院子里的丫头不还都是我挑的?我自己添人就行了,没事儿我先回去了,我儿子还在家等着我呢。”说完李思敏就撤了。   松格里等李思敏人走了以后,才召唤过明谨来,偷偷跟她说了些什么。   明谨还有些精神恍惚,但好歹是听清楚了主子的吩咐,她犹豫着点了点头。   “额娘!额娘!先生夸我了!”四岁的果果,大名弘昕小阿哥,完美继承了他三哥的作风,像个炮仗一样抡着小短腿冲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虽然速度不慢,脸上却带着几分可以悠闲姿态的弘旸。   话说自从十岁生辰过了以后,弘旸不知道受了谁的刺激,开始学起自家大哥弘晖的姿态来。   可现在正在他身后有些没眼看他的弘晖身材虽然不错,到底还是偏清瘦一挂的,他不紧不慢那叫风雅。   弘旸整个人壮的跟小牛犊子一样,再加上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他和弘晖站在一起打个成语,估计连不识字儿的小丫头都能猜出来。   “先生说果果可造之材,说三哥就会举筐!”果果还跟小时候一样,特别喜欢粘着松格里,他趴在松格里腿上,特别乖巧的扬着脑袋求表扬。   可是松格里听了他的话,只满头雾水:“举筐?你三哥哪儿来的筐?”   “我可不止能举筐,我还能举棍子。”弘旸大喇喇的举起双手呵了呵气,不怀好意的看着果果。   “啊啊……额娘救命!三哥坏蛋!”果果也不装乖巧了,看见弘旸呵气就觉得浑身发痒。   他特别迅速的撅着屁股爬上了软塌,躲在了松格里身后,还忍不住扭着身子嘎嘎乐。   松格里看了眼装无辜的弘旸和一脸黑线的弘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府里头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就弘昕随了四爷,怕痒。   “举筐怎么回事儿?”松格里被果果紧紧抱住脖子,她将他拽到身边坐下,转头问弘旸和弘晖。   “咳咳……今天弘旸顶撞先生,说他要不需要考举人,将来是要做将军的。先生生气,跟他列举了历朝历代将军的学识,说他管窥筐举,被果果给记下来了。”弘晖清了清嗓子,哭笑不得的解释。   “管窥是谁?筐举和举筐不是一样的吗?”果果不乐意的撅起嘴反驳,都没人关心他被先生夸奖的事情。   “等见着你阿玛,去问他吧,你额娘也是举筐的那个。”松格里面无表情将锅甩给了四爷。   这真是个好问题,估摸着老天爷也不知道管窥是谁。   弘晖摸了摸鼻子掩下到了嘴边的笑意,弘旸也抿住嘴唇憋住了笑,只等着看果果的笑话。   他完全没想到四爷要是知道他是那个举筐的人,会有什么后果。   “好了,用午膳吧,用完午膳也该去歇着了,下午你们不是还要去书房?”松格里笑眯眯的带着几个孩子去吃饭。   一府相隔的地方,却完全没人有心思用午膳,八阿哥胤禩和郭络罗氏在正院里相对而坐,两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爷这是怪我没有照顾好孩子?”郭络罗氏咬着嘴唇强硬的看着八阿哥问。   “那个孩子,你若是不喜欢那就不养,你何必……算了,只要你没事儿就好。”胤禩平日里对什么事情都是游刃有余,温和从容的样子,唯独对上郭络罗氏,他才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天他从庄子上回来,见到满府挂白,他整个人都吓懵了,他以为……郭络罗氏想不开出了什么事情。   可郭络罗氏比他想象的要坚强了许多,她没事儿,反而是让她不痛快的人有事儿。   不得不说,当时八阿哥见到一脸淡漠的郭络罗氏坐在正院的时候,是松了一口气的,可随即没看到孩子和奶娘,他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过后他问了府里头留下的侍卫,得知郭络罗氏的奶嬷嬷提着个大食盒出过府。   他派人沿着姚嬷嬷的痕迹找了许久,却没找到孩子,甚至都没打听到任何孩子殁了的消息。   得知他的子嗣有大概率还活着,八爷也就稍稍松了口气下来。   反正若是那孩子还在府里头,若郭络罗氏不喜欢,他也会选择让孩子跟着亲生额娘在府里随便找个角落过活。   只是在府里和可能死掉是两回事儿,以前他心有芥蒂不肯宠幸其他人,但是既然孩子已经生了,对没有子嗣的胤禩来说,那也是非常重视的事情,所以才来想要问清楚姚嬷嬷到底将孩子送去了哪里。   眼下他仍然重视郭络罗氏,却对她也有了心结,这个说着爱他,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的女人,对他的血脉视如草芥,这对八阿哥来说,像跟拔不掉的刺,种进了心尖儿上。   “哼,我能有什么有什么事儿,你若是真觉得算了,就不会来质问我的奶嬷嬷,我不管孩子是谁生的,一个我都容不下!”郭络罗氏冷冷看着八阿哥良久,更加强硬的说道。   “爷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爷还有事,先去外院。”八阿哥不予跟郭络罗氏多说,多说多错,这种情况两个人互相伤害又能如何?   对他来说,除了这皇图霸业,郭络罗氏也是特别的存在,他到底是无法按舍弃她,也只能避开敏感的话题,互相冷静一下。   至于问姚嬷嬷的事情,他只想着过段时日怎么也能找到机会。   “他怪我,他终究是怪我的,他只记得我害了他的血脉,却不记得他对我的承诺……”等八阿哥走了以后,郭络罗氏失魂落魄对着姚嬷嬷呢喃,话没说完已经泪如雨下。   “主子,您别伤心,爷到底是重视您多些。”姚嬷嬷上前轻声安慰了她几句,见郭络罗氏还哭的伤心,犹豫了会儿才又开口:“还请主子原谅老奴,老奴实在是没敢对小阿哥下手,所以将小阿哥扔在了一户农家门口,一直在旁边看着,后来有个衣着锦绣的贵妇人将小阿哥捡了去,奴婢亲眼看着他们走了才回来的。”   听见她说的话,郭络罗氏一下子愣住了,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姚嬷嬷。   “如此也好,我并不是一定要他死,我只是忍受不了他在我面前活着,若是他从此能成为平头百姓家里的富贵公子,也是他的命。”郭络罗氏说着这话,心里头到底是松了口气。   她知道八阿哥在意的是什么,若是那孩子死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就是个死结,终其一生都再打不开。   而现在……她擦干净眼泪,恍惚着传了膳。   她得好好照顾好自己,等过了这段时日,让八阿哥知道他唯一的子嗣并没有死去,他们之间还有机会恢复到从前的。   至于是不是唯一,郭络罗氏低着头眼神狠厉,那必须是唯一!   作者有话要说:  鬼见愁:我真没这么大本事,你们都想太多了,我又不是作者!   枸杞:我也没本事让变性人生孩子呀~   从今天开始恢复两更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嘿嘿~   小仙女们猜到那个成语了吗?要记得留言哟~么么么!   二更暂时固定在下午三点,只要我作息调整顺利,就不改动哈!   祝福我吧,下午三点见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虎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5050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昏迷(二更)   康熙五十二年的除夕, 因为废太子的事情, 气氛并不算热闹, 即便臣子们都还是推杯交盏, 好话儿围绕着康熙开的花团锦簇,却仍然掩盖不住康熙脸上的颓唐。   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非常心有灵犀的有眼色, 能尽量不惹事儿不弹劾不闹腾的,都尽量老实呆着。   可他们老实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老实。   因为江南科举舞弊案, 前一年的秋闱,各地都有严查。   本以为再无舞弊事情发生了, 可刚过了正月, 学子邵文卿上京告御状, 状告原步兵统领托合齐嫁人周三之子周启请人代笔, 并顶替了他的名次。   朝堂又一次动荡起来, 这一次康熙直接命令京郊大营出动,三殿大学士并新任刑部尚书诺敏一起严查此事。   这一查就查出了许多不得了的事情,甚至让三殿大学士们惊讶的是, 有些证据几乎是被人明目张胆的送上了门来, 一一查探都被证实了证据确凿。   顺天乡试中第一名查为仁之父查日昌,请举人邵坡为其子代笔, 贿买书办,传递文章,御史李弘文暗中参与此事。   一榜前排的周启, 系原任步兵统领托合齐家人周三之子,通过谈汝龙、高岳,受赃书吏何亮公、钱灿如等,请举人王廷诠代笔,串通誊录吏役通同作弊。   事发后,周三贿嘱司狱想要杀邵文卿灭口,被士兵逮捕。   康熙看到证据在朝堂上大怒,判处所有参与舞弊之人斩立决,并且将失察的誊录所、受卷所官、监察御史、提调官等均革职查办。   若说这牵扯到了无数人性命的圣旨还不够让满朝文武受到惊吓,那么康熙在下完圣旨后起身,却轰然倒在了金銮殿上,就像是一滴水崩进了烈火烹油当中,炸出了所有人心底的恐慌。   “快请太医!隆科多,派人守住皇宫内外,任何人不准进出,命令太医院所有太医前来会诊!”在所有臣子的惊呼声中,四爷精神敏锐,立即高喝了一声。   “若是这当头,有任何人想要传递消息,或者进出宫闱,杀无赦!老五,老七,老九,老十,你们四个分别守住四个宫门,胤禵你跟隆科多一起守住乾清宫,其他所有人都跟我一起在乾清宫守着!”   四爷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可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俄拉着五阿哥胤祺和七阿哥胤佑,当先跪了下来:“我等定不负四哥所托!”   十四阿哥皱了皱眉头,被比他壮了许多的隆科多一把拉走了。   其他皇子阿哥和大臣们都有些惊异不定,尤其是站在八阿哥一派的臣子,当即就要站出来说些什么,却被李德全打断了。   “传万岁爷口谕,若他身体有所不适,令雍郡王监国,有违领者可立地处斩!”   十四阿哥胤禵本来已经被拽到门口了,听到这话猛地转过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四爷。   “李公公,万岁爷身体有恙,你这口谕到底是真是假,谁能佐证!”刑部侍郎赵永焱当即站出来眼神闪烁的高喝出声。   “臣能作证,万岁爷传口谕的时候,微臣和隆克多大人都在场。”张廷玉从一侧站了出来。   隆科多沉默不言,所有不肯相信或者不愿意听话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就算这样,也不能将我等囚禁在宫中吧?若是耽搁了国家大事可如何是好?”兵部尚书耿文忠站出来理直气壮的道。   “隆科多大人,刚刚本王吩咐的事情你都记下来了吗?”四爷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转头看着隆科多问。   “回雍郡王,臣记得一清二楚。”隆科多严肃的抱拳铿锵有力的回答。   “好,有不长眼的,直接杀!有问题,本王来负责!三哥,我们去看皇阿玛。”四爷如此说完后,也不耽搁,拉着脸上还有些不服气神色的诚亲王就赶紧往后头去。   “如何了?”四爷一进乾清宫的寝殿,放开诚亲王胤祉,立马朝着太医们问。   “回雍郡王的话,皇上先前有些中风前兆,并无其他无问题,可是这阵子臣等已经给万岁爷开了药,也控制的挺好,眼下……臣等无能,诊断不出问题来。万岁爷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内里确实是在慢慢虚弱下去。”太医院院首都想哭了,也可以说整个太医院都想哭。   万岁爷不明原因昏迷不醒,可他们却一个都诊断不出来,这……脑袋不牢靠了呀!   “李公公,你可有能信之人?”四爷这会子也没时间跟他们计较,眼下必须得尽快让皇上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奴才敢用性命担保,魏怀德绝对忠心。”李德全脸色也苍白的很,他颤巍巍的弯了弯腰嘶哑道。   “好,让隆科多派人,保护魏怀德去本王府上,让他给本王福晋带句话。”四爷也不耽搁,立马吩咐。   魏怀德当即站出来,听四爷耳语过后,扭身就小跑着出了乾清宫。   ****   “明言,去叫李姑姑过来。”松格里听了魏怀德的话,也知道事态紧急。   这会子容不得任何差错,她眼下能信任的人只有李思敏。   等到李思敏带着苗老太进宫的时候,康熙的脸色已经灰败到太医们都想自戕了,反正若是万岁爷就这么去了,他们也一个都活不了。   “王爷,苗师傅来了。”李思敏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扶着苗老太在隆科多和胤禵检查过后,才进来大殿。   “四弟,这是谁?为什么叫她来?”沉默了许久的诚亲王胤祉站在了龙床面前,不肯让苗老太走近。   “你可能担保她没有问题?让不知底细的人接近皇阿玛,若是有个万一,你能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胤祉本来就因为朝堂上李德全那个口谕,心里头酸得不行,这会子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只想着把心中的郁气散发出来。   “我负责!”四爷冷冷看着他,挥手让李思敏带苗老太上前。   “你说你……”胤祉还想要不依不饶,李思敏悄悄一个眼神示意后,她旁边的小太监利落的将胤祉砍晕,放在了一侧的榻上。   “苗师傅请。”李思敏唇角还带着点子笑意,比这大殿中的任何人都要轻松。   反正就凭借四爷现如今的势力,就算是康熙死了,想要登顶,也不过是费点力气而已。   若不是松格里的拜托,她这会子只想着跟她儿子耍,都不想走这一遭。   “啧啧……又是中毒,这症状雍郡王应该不陌生才对啊。”苗老太跟李思敏差不多的姿态,在太医们的怒视当中,随意捏起了康熙的手腕,很快就啧啧出声。   “咦……”不等有人说什么,她突然挑起眉头认真了几分。   “不对,嘿……有意思,这还真是一环扣一环,高手啊。”苗老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开始放起光来,太医院院首本来正死死盯着她,见她这样子,突然有点胆寒起来。   “可能让皇阿玛立刻醒过来?”四爷上前几步,沉稳的看着苗老太道,悄悄走进来的胤禵也死死盯着苗老太。   “简单,拿金针过来。”苗老太点了点头,对着跪在一旁的太医吩咐。   还不等其他太医动弹,太医院院首赶紧打开自己的箱子,贡献出了他家里祖传的金针。   “哟……这金针不错。”苗老太漫不经心的扫了那老院首一眼,随即眼疾手快的在康熙脑袋上扎起来。   李德全和胤禵都惊得上前了几步,却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眼下除了相信这个老妇人,也没别的法子了。   所有人都紧盯着苗老太的动作,只有苗老太和李思敏还一副放松的样子。   “行了,再过一炷香的功夫,皇上就能醒过来。”小半个时辰后,苗老太撤了针。   她随手往后一伸,李思敏下意识的就赶紧给她递了个帕子过去。   看着苗老太慢条斯理擦着汗的时候,李思敏紧紧咬着后槽牙,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她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潇洒随意的性子,被这死老太婆折腾了这么多年,对怎么伺候她倒是成了条件反射。   气得她呀,想起这些年受的罪,要不是怕苗老太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她恨不能掐死这个死老太太。   其他人倒是都没注意到李思敏的异样,只都全神贯注看着皇上,就怕康熙突然有什么不测。   “苗师傅,万岁爷的毒你可能解?”四爷绷着脸站在苗老太身前,尽量和缓地问。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不如等皇上醒了,让他自己选择。”苗老太跟李思敏站在了一旁,笑了笑说道。   四爷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却没再说别的。   ****   “唔……”康熙在龙床上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太医们大喜之余,都跟见鬼一样偷偷看苗老太。   他们整个太医院二十几个太医都没办法的事情,对方轻描淡写就将万岁爷救了回来,嘶……脸疼!   “皇阿玛,您感觉怎么样?”四爷和胤禵都挤上前,噗通跪在龙床边上,四爷先开口颤着嗓子问。   虽然他一直都绷着脸,好像是最坚定冷静的那个,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爹性命攸关,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朕没事儿……这是怎么了”刚醒过来,康熙只觉得脑袋一蹦一蹦的疼,他特别费力的想要大声些问,实际上发出来的声音却特别细弱。   “您中毒了……”四爷低声说道,“等您身体好点了,儿臣就去派人查探。”   “不用了……朕知道是谁。”康熙闭了闭眼,摇着头费力的拒绝道。   他这话一出口,不但太医惊了,胤禵也一下子愣住了。   只有四爷和天天近身伺候的李德全心里有几分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  苗老太:所谓装逼于无形,就是这样的,决不让人知道老身也快被掏空了,小李子,扶着点儿。   李思敏:喳……(去死去死去死)   苗老太慢条斯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骂我。   李思敏:怎么可能,满太医院都被你镇住了,他们是高山仰止!   苗老太:呵呵……   李思敏: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呵你大爷!   明天十二点见哦~ 第136章 薨逝   “这毒可能解?”康熙睁开眼睛看着四爷问。   四爷抬起头看向苗老太, 苗老太站起身, 给康熙行了个礼:“皇上, 您这毒有两种解法, 您看是当着大家面儿说,还是跟您单独说?”   “你们都出去。”康熙特别费力的摆了摆手,四爷担忧了一瞬, 随即起身看了李思敏一眼,拉着胤禵出去了。   其他人也都慢慢退了出去,只有李德全和站在苗老太身后的李思敏静静立在一旁, 康熙也没让他们俩出去。   “你可以说了,朕还能活多久?”康熙这话一问出口, 李德全就没忍住湿了眼眶, 他脑袋垂得更深了些。   “这毒若是解一半儿, 靠着以毒攻毒的法子, 您能活到寿终正寝, 可您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不由己。”苗老太并不畏惧皇权,她带着点笑意, 轻声回答。   “另一种呢?”康熙眼睛眨都不眨, 直接过滤掉了这个回答。   “另一种就是,半个月内, 可以给您解毒,您能恢复健康,可您最多只有一年半可活。”苗老太就知道是这样, 更干脆的说了出来。   “您这毒,是一环扣一环,是有人被下了药引子,再通过男女交-合传到您身上,过后您这寝殿的熏香里面,多了点儿好东西,也是清神醒脑的东西,两厢一配合,就成了慢性毒,可这慢性毒也就是能让您有些中风症状而已。等您喝了治疗中风的药,那就算是彻底两相牵扯,看不出中毒迹象,却已经是毒入骨髓,祸及寿命。”苗老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还带着点赞叹。   “前后近三年的时间才完成下毒,平日里看不出来,一旦发现就是不可逆转了,下手的人也算是个鬼才。”   “那就麻烦……”   “回万岁爷的话,这是四爷找来的能人异士,苗师傅。”李德全在康熙耳边轻声提醒。   “麻烦苗师傅为朕解毒,全解。”康熙点了点头,轻声吩咐。   “万岁爷……”李德全含着眼泪喊了一声,见康熙闭上了眼睛,到底不敢继续多说什么,只是好半天都止不住眼泪。   “方子我会留给太医院的大夫,需要施针配合,方法我也都会告诉他们,最多半月,您就会与常人无异,中风症状也会消失。”苗老太点了点头,她和李思敏都能理解康熙的选择。   能健康的活着,就算只能活一年半,也比躺一辈子要好,何况他是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更不可能接受自己软弱无能躺在床上过完后半辈子。   半个月后,龙体康复,后宫内死了一批太监和宫女,还有个常在暴毙。   而咸安宫中第一次迎来了圣驾。   “儿臣见过皇阿玛。”胤礽看到正常面色红润的康熙,有些愣神又有些释然,他倒是没了前段时间的狂妄,人平和了不少。   “你就这么恨朕?恨不得朕死?”在屏退所有人以后,康熙拉起太子,跟他一起坐在软榻上,还算是温和地问。   “不,我不恨皇阿玛,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生在皇家,为什么要生来为太子。”胤礽摇了摇头,低垂着眼眸一直不看康熙。   “儿臣被复立为太子以后,就已经身不由己了,有太多人在儿臣身后推着儿臣,前进后退都是深渊……您让儿臣做太子,儿臣就得是太子,可您知道……儿臣夜夜都睡不着,日日都有个野兽在儿臣心里发狂吗?”   “朕给过你机会……”   “可是您也给了其他人机会!若不是大哥三弟八弟他们,儿臣怎么可能被拉下神坛,我是您亲封的太子,是您告诉我,我会是未来的皇帝,可实际上呢?从皇祖母走了以后,您真的想过把皇位交给儿臣吗?”胤礽语速极快的打断了康熙的话,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眸也低垂着,脸色淡淡的,像是厌倦了这样的对话。   “是您逼着儿臣上进,逼着儿臣跟人斗,所以儿臣听话了,儿臣真的不甘心,儿臣想看看,若是皇阿玛不在了,是不是会实现对儿臣的承诺,可事实证明儿臣错了……自从给您下了毒,儿臣就知道,再不会有机会踏上那个位子了。”胤礽说着说着嘴里突然冒出血来。   康熙猛地站起身:“来人,宣太医!”   “不必了,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忤逆皇上,亲手弑父,我这样的畜生,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我不后悔下毒,要是没拼尽全力尝试过,儿臣死都不会甘心,现在……起码儿臣走的没有遗憾。”胤礽说着抬起头,自康熙进来后,第一次直视他。   “儿臣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这是您教我的,您没教养出一个狼心狗肺的儿子。”胤礽说完后笑起来,衬着不停从口中冒出来的血,连心满意足都变得触目惊心。   “胤礽,朕不怪你,朕不怪你……”康熙看着胤礽慢慢合上的眼睛,上前抱住他,手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看着胤礽在他怀里头断了气息,康熙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是朕错了……是朕的错。”   康熙五十二年三月十三日,废太子于咸安宫内畏罪自杀身亡,被皇上追封为理亲王。   历史上被康熙圈禁了一生的理亲王家眷,这辈子,因为太子的自杀,虽然仍旧被迁到了郑家庄,却再无圈禁一说。   康熙五十三年初,康熙宣布退位于四爷,自己退居畅春园,于康熙五十三年四月份,薨逝于畅春园内。   没有任何戏剧化的冲突,康熙用一年的时间为四爷铺路,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宫里头的小答应,都知道四爷会是未来的皇帝。   八阿哥沉寂在府内,再无动静,十四阿哥胤禵虽然心情很复杂,却也别扭的接受了这件事情。   等四爷继位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出来捣乱,德妃也没闹出上辈子“皇帝实非吾所期”的闹剧。   ****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万岁爷说过会子过来永寿宫陪娘娘用晚膳呢。”苏培盛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弯着腰回禀。   “我身子不适,你跟万岁爷说,请他去长春宫吧,今儿个是大格格的生辰,合该去看看齐嫔。”松格里穿着杏黄色的旗装,站在正殿前的廊子下头,给花儿浇水,一眼都没看苏培盛。   苏培盛心里头发苦,却也不敢多说:“喳,奴才告退。”   养心殿里的四爷见苏培盛一脸苦相的回来,就知道松格里又推了自己要过去的想法。   因此听完苏培盛的话以后,四爷只是面色阴沉的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去,继续处理公务,心里头除了无奈还有些恼怒。   自打成为皇后,松格里身上的气势就越发足了些,若说她只是给自己甩脸子,四爷并不生气。   可这种一不待见他就推他去别人那里的做法,还是让四爷有些恼恨,恼自己没事儿找事儿,恨松格里总是拿他的过去刺他。   眼下康熙薨逝刚过去三个月,他这才刚结束了天天去奉先殿跪拜的日子。   虽说三年内应该是不能宠幸后宫的,可若是他去了谁那儿,也并没有太大关系,只要别做些什么出格的就是。   他想去永寿宫,也只是不愿意在养心殿孤孤单单一个人睡而已,只是……自作自受说的就是他。   事情的起因,要推到康熙病危之时。   那时候作为新登基的皇帝,为了昭示新皇仁孝,他日日都在康熙床前,衣不解带的伺候。   因为白日里政事太多,晚上又休息不好,四爷就有些憔悴不堪,某天夜里他突然就昏了过去。   若只是累晕了还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在晕倒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到了上辈子,正好见到松格里抱着李思敏大哭,而李思敏竟然是个男人,被钮祜禄氏揭穿了出来。   看着松格里抱着死去的李思敏,仇恨的看着他,四爷生气了,或者说四爷醋大了……   李思敏竟然是个男人!想起自己调查的李思敏数次在苗老太那里一呆就是几个月半年,还有钮祜禄氏曾经说过的话,四爷醒过来以后,脸色难看到满殿里的奴才都直接跪了下去。   可是不等他做点儿什么呢,康熙身子扛不住薨了。   接下来就是守灵哭灵,然后接受各地官员前来跪拜和述职,还有国库的银子空虚,山东河南等地又发生了旱灾。   虽然有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帮着,甚至九阿哥都被他拉了出来帮忙,四爷也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等到他有时间跟松格里算账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两个月里,这份酸意发酵成了什么样子且不说,他去永寿宫见松格里的时候,松格里正跟李思敏亲亲热热的靠在一起逗她儿子和果果玩儿!   这可怎么得了,本来四爷心里头就不舒服了这么久,他那么忙碌,松格里也从来没锁让人给他送过什么汤水也就罢了,眼下她竟然还跟李思敏像一家人……   想到这里,他当即就发了火,让人拿李思敏下大狱,被松格里拦住了。   等李思敏一脸莫名其妙的滚蛋后,四爷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吃醋,只是找茬儿跟松格里大吵一架,就甩袖子走人了。   四爷冷静下来以后,自觉自己有些……无理取闹,见松格里好多天都没过来哄他,没办法,四爷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可谁成想……他愿意找台阶,人家未必愿意给,于是就成了眼下这个样子。   四爷心里头的酸气还没能消下去,他也委屈着呢,越想越生气,处理完了紧要公务,他冷着脸去了长春宫。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小可爱们,突然来的活动邀约,从昨天下午到今天就一直没闲下来,紧赶慢赶赶出来这一章,还要熬夜做方案,明天还得去跟客户碰。   所以今天没办法双更了,明天双更改到18点和21点,我看后天或者周一只要空下来,一定补上这一更。   大家可以多留言哦,这一章掉落20个红包,感谢大家支持枸杞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南月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南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魔都囡 50瓶;逸苍漂云 9瓶;月迷津渡、漆姐干杂13880941757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抱怨(一更)   不算四爷跟松格里吵架那一次, 这算是四爷登基以来第一次进后宫, 宫里头伺候的人并不像原雍郡王府邸的下人一样, 知道松格里的地位。   见皇上跟松格里吵架后, 再没去过永寿宫,反而往长春宫去,心里都慢慢有了掂量。   且不说长春宫后头一些时日被花团锦簇包围, 眼下被封了齐嫔的李氏只觉得自己胃疼。   “额娘,皇阿玛这是心情不好?”等四爷走了以后,已经晋升为公主的宁楚格也长出了口气问。   她刚刚嫁人没俩年, 嫁得也不是上辈子松格里娘家的星德,而是李家这边新出来的一个进士叫做李若钦。   因为还算是新婚, 驸马又不能纳妾, 李家也算是她的母家, 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脸色很红润。   “哼……还不是永寿宫那位闹妖!”李氏轻轻哼了一声, 脸上有些酸意,但是摸着自己已经有了皱纹的脸,她心里多了些苦涩。   就冲她现在的容貌, 也没什么底气跟松格里争宠, 再加上松格里眼下又是皇后娘娘统管六宫,她就更没什么往上冲的念头了。   但是万岁爷第一个来长春宫, 她也不是不欢喜的。   可从头到尾四爷除了对宁楚格态度还算好,一直都板着个脸,三个主子没一个吃好这顿晚膳的, 她就知道万岁爷怕是跟皇后娘娘闹别扭呢。   因为四爷脸色难看,就算他用完了膳就回了养心殿,李氏并着宁楚格都是欢送的,本来孝期也做不得什么,何苦跟伺候炮仗一样伺候万岁爷呢。   “行了,这些你也甭管,宫里头这会子都快下钥,你快些回府吧,额娘跟你说的你记这些,这都快两年了你肚子还没动静,你婆婆她们心里头肯定是不乐意的。”不管李氏心里头如何想,这些年出于多重考虑她对宁楚格都极为用心,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的,她也没别的孩子了,自然是上心的很。   宁楚格感觉到了,所以她笑得很开心:“您就放心吧,头两年嫁过去的时候,夫君就说不宜太早要孩子,我们有这个打算也才不过半年,婆婆他们都大气着呢。”   “你心里头有数就好,快出宫吧,路上小心。”李氏点了点头,到底是她娘家,自然不会太过为难宁楚格,她也不是太过忧心。   虽然四爷回了养心殿,可是新皇去了长春宫用完膳,回去后还赐了不少东西,就连大公主府也得了不老少赏赐,底下伺候的人不免就有些心思浮动起来。   “让老奴瞧着,底下人该不安分了。”常嬷嬷替松格里端了盘子水果过来,一边给她打着扇子,一边笑着道。   这么多年下来,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不管她们如何操心,皇上总归是顺着主子,可偏偏主子对皇上不冷不热的,就算皇上偶尔别扭,很快也就会妥协。   这两口之间的事儿,她们当奴才的也不好多说,左右皇后日子过得不差,又有三个嫡子阿哥傍身,怕什么呢。   这辈子的永寿宫可不像上辈子那么冷冷清清,所有的廊檐屋下都是崭新的颜色,各种树木花丛也都精致大气,就算大家以为皇后不受皇上宠爱,也不会觉得皇后好欺负。   “郑嬷嬷回去养老倒是可惜了,有机会出宫,你们记得去看看她,若是她没事儿要紧事儿,就还让她进来。”松格里捻了快蜜桃吃完,有些感叹的吩咐。   在雍郡王府里头的这些年,一来是有个郑嬷嬷,二来是有个明言,她基本上就是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   可四爷登基后,郑嬷嬷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倒是告老回了庄子上,眼下只有明言管着,到底是需要她操心的事儿多了些。   “西六宫那边可还有人闹事儿?”松格里想起一件头疼的事儿来,转头看着明言问。   “闹事儿是不敢的,毕竟都是太字辈儿了。可是那些太嫔们因为猛地换了地方,还又跟太妃们住在一起,憋屈了些,就跟底下有些口角,前几日有个太答应殁了,说是郁结于心。”明秋负责的这事儿,她赶紧上前回答。   “呵呵……在宫里过了一辈子的,有几个没郁气的,吩咐内务府挑一批好的玫瑰茶和玫瑰点心,作为西六宫的份例,日日都伺候的周到些。可别叫人说皇阿玛刚去了,新皇就对这些长辈们不上心。”松格里摇着头笑了笑,随口吩咐了句。   却没想到这随口一吩咐,反而惹出了些事端来。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我们这些老人了吗?我们刚到西六宫才多久啊,她就叫人给底下发玫瑰茶和点心,这不是说咱们给那些人气受了吗?”荣太妃第一个找过来,惠太妃也心里头不舒服,跟她一起过来的,只剩宜太妃不知道为什么没凑热闹。   “你们多心了,皇后许是想着天气热,怕你们心情烦闷,中了暑气。”原来的德妃,现在的太后娘娘淡淡笑着回答。   不得不说,可她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以前死死压在她头上的三座大山,因为她儿子争气,现在不还是得在她面前服软么。   憋屈了大半辈子,现在能够扬眉吐气,就算是对方找麻烦,她也没有不开心。   “太后娘娘这话骗骗底下的嫔妃还可以,但咱们这不是为您鸣不平么,您说作为太后没让您搬到慈宁宫也就算了,眼下宫里头倒是成了皇后的一言堂,您瞧着万岁爷可管过一次?皇后给您请安也是半个月来一次吧?可别到最后您还得看她脸色过日子。”惠太妃倒是没哭诉委屈,只是这话听着让人也不怎么愉快就是了。   跟太后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惠太妃比荣太妃要摸得准她的脉络,这不话一说完,太后原本淡然悠哉的脸色就僵硬了一下,唇角笑容也淡了下来。   “皇后乃六宫之主,主持中馈,她说了算也是应该的,哀家年纪大了,不管这些子杂事儿,你们没事儿就先回去吧,哀家累了。”太后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语气还是淡淡的,却比刚才冷了不少。   不管心里如何想的,惠太妃和荣太妃都已经低了她一头,也不敢多说什么,告退后回了西六宫。   “让皇后明天早上早点过来,哀家有事儿找她。”等二人走了以后,太后淡淡的吩咐了邓嬷嬷一句。   刚刚听到了惠太妃二人的话,邓嬷嬷自然是明白太后什么意思,她抬起头看了看神色淡然的主子,嘴巴张了张,却没能说出什么,只是恭顺的应下来。   松格里眼下并不知道有人去寿康宫找事儿,她正拿着张帖子笑得讽刺。   “你说这是谁给本宫的帖子?”   “回主子,是一等公班命妇李氏。”明秋有些尴尬的回答。   “呵呵……隆科多家的小妾想要跟班命妇一起进宫给本宫请安?”松格里冷冷的笑了笑,挑起眉头,眼神中却全是冷意。   上辈子这个李四儿比现在可还要嚣张的很,毕竟上辈子隆科多可是从龙之功,一上任就是一品大员,封一等公,九门提督并吏部尚书。   李四儿明目张胆顶着一等公诰命夫人身份出现在宫里给她请安,言语间还羞辱她这个皇后虚有其表。   偏偏她没有底气反驳,只是说了李四儿两句,就让隆科多派人弹劾她心思狭窄善妒,不配为六宫之首。   换成后世的话,就是吃饱了撑的管别人家老婆合适不合适,换成现在……对所有正室来说,李四儿都是个祸害。   就算许多命妇都看不上李四儿,在私底下估摸着也没少骂她,可明面上还是得捧着她。   李四儿估计是享受极了别人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颐指气使目中无人不说,出入禁门都毫无忌惮。   松格里可不像其他人,只敢在私底下骂她,她从来不骂人。   “我记得给先帝祭拜时,来的还是隆科多福晋赫舍里氏?”松格里随手扔了帖子,还拿帕子擦了擦手。   “是,说是赫舍里福晋身子不适,这才让她顶了子妇之责。”明秋赶紧命人将帖子和帕子拿走,知道主子这会子怕是心里头恶心。   “那就让她来,本宫也好好看看这位李夫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松格里轻描淡写的应了下来。   既然李四儿想要入宫,那就入宫好了,只是这紫禁城可不是她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天儿这么热,派人去跟万岁爷问问,今年什么时候去院子里头,若是他忙着,我自个儿去也行。”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松格里跟四爷一样,都不喜欢夏天,只想着去院子里头避暑。   这座紫禁城,就算是住了近十年,她还是一点都不喜欢。   每每到了夏天,都热的跟蒸笼一样,活活将人心底那点子冷静都蒸没了,只剩烦躁。   还不等明秋应下来,明实就进来了:“主子,太后娘娘身边的窦嬷嬷来了。”   “让她进来。”松格里有些诧异,这大中午的来永寿宫做什么?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窦嬷嬷以往对松格里都是不大看得上眼的,只觉得四福晋谄媚又软弱,只敢顺着自家主子来。   眼下她成了皇后,窦嬷嬷也多添了几分认真姿态,可若说恭敬,那还是没多少。   再加上听说了太后娘娘眼下因为皇后心情不好,她脸上更是连点儿笑都没有。   “传太后娘娘口谕,请皇后娘娘明儿个早上过去请安,太后娘娘有话要跟您说。”   “知道了,劳烦窦嬷嬷走一趟。”松格里看了她一眼,轻声回了句就不再看她。   这种轻慢的态度,让窦嬷嬷本来就晒了些日头有些烦躁的心头更添了几分怒气。   “还请皇后娘娘早些过去,别叫太后娘娘等着,老奴告退。”说完窦嬷嬷草草行了个礼,都没等松格里说话转身就出了正殿。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21点见哈~若是码字速度来不及,肯定也在22点前发,一定努力21点准时发出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张张张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靠山(二更)   “主子, 这窦嬷嬷也未免有些太倨傲了吧?”今天明果和明觉都在跟前伺候, 明果本来性子就有些烈,见到窦嬷嬷这样, 脸都皱成了包子,愤愤说道。   “窦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儿了, 她傲有傲的底气, 你不许多话。”明实拉了她一把,小声说了几句。   “听你明实姐姐的,这才哪到哪儿啊。”松格里轻轻笑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调侃。   实际上她虽没有动怒, 却还是有些烦躁, 许是因为天气原因, 她更加想赶紧去园子里头。   上辈子不受宠,四爷带着人去园子里她只能在宫里头受着。   现在她不在乎四爷的宠爱,也有底气自个儿去园子里了, 就更不想多浪费时间。   “明秋你带人去收拾东西, 等命妇们请安过后,就去园子里。”松格里都懒得去跟四爷请示了, 最多走之前让人跟他说一声就行。   几个孩子倒是都可以带过去, 这么热的天儿, 还得进学, 在宫里用多了冰怕着凉,若是不用又怕中暑,哪有圆明园里头带着水汽的凉风舒服呢。   “是, 奴婢记下了。”明秋应下来以后,只想着找机会请李福海去跟苏培盛先打声招呼。   不然真像主子想的那般,走的时候通知万岁爷,只怕万岁爷一生气,再跟主子起冲突就不美了。   第二日一大早,松格里就被明秋和明实挖了起来,好在清晨天气还不算热,除了有点没睡够,松格里心情也还算不错。   等用过早膳后,去到寿康宫太阳也不过将将升起来没多久。   “皇后娘娘还请稍后,太后还在用膳。”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对着松格里倒是毕恭毕敬的,只是说的话让松格里皱了下眉头。   “知道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用眼神看了看明秋,明秋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松格里挑了挑眉头,闪过一抹深思。   “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等太后召见她了,松格里带着柔和的笑进了大殿。   太后不咸不淡的叫了起,松格里也不在意,坐在下首的位置继续笑得明媚:“您不叫儿臣过来,儿臣今儿个也想叨扰皇额娘呢,眼看着这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儿臣想着额娘在宫里头怕是有些苦夏,不若儿臣让人安排,送您去园子里避暑?”   “哼……怎么,哀家在宫里碍了你的眼了?”太后轻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看着松格里。   “若是您乐意,儿臣恨不能天天待在您身边,就怕您嫌儿臣烦呢。只是儿臣也苦夏,所以想着请额娘去院子里头避暑,也省得冰用多了,对身子不好,儿臣也好陪着您,去园子里头躲躲清闲。”松格里像是丝毫没有发现太后的不高兴,笑得更讨喜了些。   “就你是个懒的,你这才刚做皇后没多久,宫里头多少事儿都等着你安排呢,哪儿来的时间给你躲清闲。”听到松格里的话,太后脸色好了些,脸上就带上了一丝笑,意有所指的话也说得轻柔。   “那儿臣可不管,总不能让皇额娘在宫里头受这暑气,畅春园里头儿臣都安排好了,不过您说的也对,儿臣正是有事儿想要请教皇额娘呢。”松格里笑了笑,顺着太后的话继续往下说。   窦嬷嬷等人见松格里这么谄媚,眼神里的不屑和轻视更重了些,只有邓嬷嬷有些佩服这个新皇后。   从这位还没生下孩子的时候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她永远有本事几句话功夫就能让主子的不虞消失得一干二净。   “哦?什么事儿说来听听。”太后见松格里上道,脸色也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唇角的笑容更真诚了些。   “您看西六宫里头住着的都是长辈们,若说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有子嗣的到底是尊贵几分,也不好就叫他们跟那些小妃嫔挤在一起,所以想让皇额娘给拿个主意,看该怎么办才好。”松格里知道荣太妃和惠太妃来告状的事儿,所以她直接把这事儿交给太后来处理。   还有什么比曾经不如自己的人拿捏着自己的后半辈子更好的反击吗?换言之,对太后来说,能够拿捏那些曾经对她不屑一顾的敌人,又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儿。   当然她也没想做的太过,四爷那群兄弟们可都看着呢。   虽说这辈子没有前世那么大的竞争,那些皇子阿哥们也不担心四爷拿宫里头的额娘们怎么着。   但正因为康熙给四爷铺路铺的太明显,兄弟们心里头总会有些不舒服,若是这事儿处理不好,到时候也会出问题。   可怎么处理上辈子就有章程,这辈子只会处理的更好,松格里并不担心,眼下拿来让太后解解闷儿也不错。   “你说的有道理,不如这样,都是哀家处了一辈子的姐妹了,哀家去畅春园,也不好将老姐妹们就这么扔在宫里头,不如让有子嗣的都先搬到畅春园去,等过几年选秀,宫里头妃嫔多了,在让那些太贵人太答应们慢慢也挪过去,你看如何?”太后确实如松格里所想,非常愉悦的想了想,笑着给她出了意见。   “还是皇额娘厉害,就听您的,眼下刚过了头三个月,明日班命妇入宫,儿臣处理好这事儿,就安排人送额娘和太妃们去园子里,儿臣也过去。”松格里点了点头,马屁拍得太后通体舒泰。   “那就辛苦皇后,哀家就等着了。”   “瞧皇额娘说的,哪儿就辛苦了,倒是明日里,儿臣也算是第一次接见班命妇,若是有什么问题,还得皇额娘给儿臣做主呢。”松格里笑得更好看了些,好看到让邓嬷嬷都有些胆儿颤,可她却不敢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   “放心,哀家知道你刚做皇后没多久,怕是有些子不懂事儿的,你尽管处理,有拿不准的就来找皇额娘,皇额娘给你做主就是。”太后很利落的答应了下来。   她并不是个蠢顿的女人,可是聪明了一辈子,是个人都会有弱点。   她就好个面子,能让松格里把她当靠山,并且能在宫里头做主压了老敌人们一头,她高兴地不能更高兴了,自然不介意给松格里做靠山。   松格里真心实意的笑了,她今天过来,等着就是太后这句话:“多谢皇额娘体恤,那儿臣就先告退了,儿臣得回去,赶紧安排皇额娘出行的事情,这事儿可不能马虎。”   太后自然没有不允的,等着松格里走了以后,她还心情不错的多用了碟子点心,窦嬷嬷见主子这么高兴,倒是对松格里的气消了许多,只有邓嬷嬷有些忧虑,却也没敢说什么。   “主子,万岁爷派人来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后日跟您一起去园子里头。”明实见松格里回来,赶紧扶着她进了寝殿外间坐下,轻柔的汇报。   “你倒是机灵。”松格里娇嗔着瞪了明秋一眼,明秋吐了吐舌头笑得乖巧,知道主子没有生气。   松格里是不在意四爷去不去园子里头,就他那么畏热的人,早晚得过去,她只要自己舒服就行了,懒得管那个脑子有坑的。   脑子有坑的四爷眼下正被怡亲王允祥和恂亲王允禵缠着,头疼得很。   “四哥,我的好四哥,弟弟从养蜂夹道出来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的功夫,您瞧瞧我在那地方都养得白嫩的皮子,现在都糙成什么样儿了?回府我闺女都不叫弟弟亲香了,您心疼下弟弟成不成?”允祥拽着自己的脸冲四爷哭诉。   这辈子有四爷暗地里护着,又有允禵打通了关系,什么物资都不缺,允祥两口子在养蜂夹道这些年,除了不自由,比在府里头过得还舒心。   起码对兆佳氏来说是舒心的,只有她一个陪着,没有狐媚子和不省心的,自家爷又对她一日好过一日,孩子也一个个出生,再没什么不顺心的。   俩人在养蜂夹道呆了六年多,生了四个孩子出来,若不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允祥是真想撂挑子不干,先休息上个一年半载的。   从出了养蜂夹道开始,先是河南山东的饥荒,再是南方闹事儿,眼下又是国库空虚,别说跟福晋和孩子亲近了,睡个好觉都是奢侈的念想,他真是一年下来老了五岁都不止。   “就是,四哥,您心疼下弟弟,前头……我也就不说啥了,皇兄登基大伙儿都服气,我也愿给四哥卖命,可你不能拿亲弟弟的命不当命啊,太医都说我气血不足。”允禵幽幽看着四爷,这话说的都快赶上被情人抛弃的场景了。   本来他争皇位争得好好地,亲兄长对皇位没什么想法,他几乎什么都不瞒着四爷。   可四爷就那么看着他蹦跶,从来没说过康熙已经看好了下一任皇帝,这就丢人丢大了。   好在他这辈子跟四爷没那么大仇恨,甚至还有些崇拜四爷,所以倒也没郁闷多久,好歹亲哥哥当皇帝也不会亏待了他。   可现在……还不如亏待亏待他呢,哪怕去守皇陵也没这么心力交瘁啊!   “朕知道了,眼下这不是没有人手么,再说皇阿玛去了刚三个月,朕前头也不好大肆动什么,允禵你先忙完河南那边的事儿,允祥你在户部先整理出个明细来,后头朕自有安排。”四爷也头疼,他这些日子也劳累的很,不比二人好多少。   眼下粘杆处还没有将朝廷里大臣的明细摸清楚,四爷也不能就两眼一抹黑的安排,不过也差不了太多了,再说允禵还跟他说了许多百官行述的事儿,也有所帮助。   亲爹别的不说,好在儿子生得不少,四爷可没准备就让兄弟们都做什么闲散王爷,等摸清楚了情况,都得安排下去。   更别说四爷心里头还挂着许多事儿,本来就想搞把大的,先前碍着还没过头三个月,只能先放一放。   等去了园子里头,他哄好了皇后……怎么着也得安排起来。   见二人还苦着脸想要叽叽歪歪,还头疼如何哄皇后四爷,幽幽问了句:“或者说你们愿意现在休息,过阵子负责追缴国库欠银?”   “臣弟愿意为皇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能休息!现在就去整理欠银明细!”允祥突然觉得腰也不算了,头也不疼了,拳头一抱,大气凛然道。   “臣弟愿意为皇兄抛头颅洒热血,这点劳累算什么,老百姓们的福祉最重要!”允禵也直起身子,忠心耿耿的表情他自己都觉得感天动地。   “那还不滚,等着朕留饭吗?”四爷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的骂了句。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终于赶上21点发出来了吼吼吼~   菩萨保佑,这一天充实到枸杞也哭笑不得呢~   本文没那么快完结,还得有半个月左右吧,无缝接档《慢穿之恶鬼撩人》哦,小可爱们记得预收哟~么么么!   今天晚点存好稿,明天十二点见哈~   《慢穿之恶鬼撩人》文案走一波——   作为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月藜觉得换个活法貌似也挺有意思,至于功德嘛…看心情。   【娇弱贵妃不娇弱】你把我当靶子,我让你叫爸爸。   “为什么要选择?我如此努力从深渊中爬出来,就是为了样样都占!”   【清穿女主算个球】有空间抵不住脑子里的水太多。   “我的人生不接受将就,你再劝我,就去死!”   【不做公主做女王】谁说和亲的公主都活不久?   “女人不需要打得过男人,只需要让他心甘情愿任踩就行了。”   【反派女配不洗白】妖艳女配活不过三集那是不够妖。   “我有更好的法子活得舒服,为什么要跟傻子抢饭吃,傻子也不容易!”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璃殇葑♀揍敌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杖责(一更)   “那还不滚, 等着朕留饭吗”   允祥和允禵听了四爷的话, 屁股尿流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养心殿,就怕四爷改变主意。   “娘咧, 要是四哥让咱俩追缴欠银,估摸着朝臣能跑上门吃了咱们。”允祥出了宫门口才抹了把冷汗。   “你说, 皇兄说有法子追缴欠银, 是什么法子?咱们也还欠着国库银子呢。”允禵倒是没他这么害怕,还有功夫想着四爷刚才说的话。   “那谁知道,反正就四哥这性子,欠银的人讨不着好……”允祥说着跟允禵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要不咱们先把银子还了?”允禵试探着问了一句, 允祥飞快点了点头, 反正他借的不多,就三万两银子。   他从养蜂夹道回来后,四爷私底下贴补了十五万两, 这点银子该还就得赶紧还上。   允禵倒是有点头疼, 他当初借了十万两,眼下他倒不是拿不出来, 只是要是全还了, 他府里也得吃紧。   再说了……大家都知道允祥刚从养蜂夹道出来, 许是胆小, 他还银子还好说。   允禵自个要是也还了,那群爱挑事儿的还指不定要怎么说呢,如此想着他摸着脑袋苦着脸上了马车。   四爷并不知道两个弟弟阴差阳错, 马上要替他省点儿功夫,他也愁着呢。   “皇后在做什么?”   “回万岁爷的话,皇后娘娘用完了午膳,命人……挑护甲套呢。”苏培盛有些游移不定的回答。   显然四爷跟他也想到一块儿去了,想起过去钮祜禄氏凄惨的模样,他牙疼了一瞬间:“明儿个是班命妇去坤宁宫祭拜,然后去永寿宫给皇后请安?”   苏培盛赶紧点了点头。   “明儿个可有何不妥的地方?理亲王福晋也进来?”四爷拿不准松格里要拿谁开刀,想起松格里对废太子的恨意,犹豫着猜道。   “回万岁爷的话,理亲王福晋报了病,说是不进来。可是……隆科多大人家的赫舍里福晋也报了病。”苏培盛显然比四爷更了解皇后娘娘要冲谁发威。   “嗯?”四爷好像有点明白了,苏培盛直接替他解答的更清明了些。   “明儿个隆科多大人家里的妾室李氏要顶了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进来,行子妇礼,听说隆科多大人用自己的印章,给皇后娘娘送了帖子。”   四爷皱了皱眉头,更头疼了些,这个隆科多是嫌安生日子过得太久了?   想起松格里每每说起隆科多那副讨厌到极点的样子,他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疼起来。   明儿个怕是松格里那边不能善了,隆科多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是都来为难他就是了……   可是本来就惹了松格里生气的四爷,也不想阻拦松格里,更不会给她没脸,只能是扛下来了。   “派人去跟皇额娘和太皇太后都传个话,就说……”四爷在苏培盛耳边吩咐了几句。   苏培盛赶紧躬身应诺下来,扭身出了养心殿去安排。   “这样……你总该给朕个说话的机会了吧?”四爷一个人在养心殿喃喃道,想到能抱着松格里温香软玉的感觉,四爷也不觉得头疼了,他继续处理起纷杂的折子来。   第二日一大早,松格里又被明秋和明实挖了起来,明言也在旁边伺候着,常嬷嬷和明果明觉都端着黑漆盘子站在旁边。   连续两天早起,松格里本来就有些烦躁,感觉到头上的沉重,她更是脸色难看了不少。   “不用那么多头饰,还在孝期呢,用东珠冠就行了。”松格里皱着眉拒绝了明秋往她头上插簪子的行为。   因为还在热孝期间,皇后也不能穿明黄色的朝服,只能是月白色镶着金边的旗装,穿到松格里身上,陪着她严肃的面容,倒也端的是大气精巧。   配上颜色浅淡的东珠冠,松格里整个人都素淡的很,可是眉眼流转间的气势,却让谁都不敢小瞧了去。   用过早膳后,松格里乘坐着还剩了个凤头没有完成的皇后仪仗,就先去了坤宁宫,她要在这里带着所有前来的班命妇一起祭拜祖先,然后才能返回永寿宫接受命妇跪拜。   因为在热孝期间,皇上的登基大典是早在登基就完成了的,那时候康熙人还在。   可她的封后大典本来按照钦天监选定的日子,是在六月里,可因为康熙的薨逝,则需要推迟到三年后。   眼下她所使用的仪仗,凤头都只能先不完成,而班命妇也只能在永寿宫先跪拜她,等封后大典的时候,才能在坤宁宫接受大家的三拜九叩。   在坤宁宫的部分,松格里神色淡然,并没有闹出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很顺利就完成了祭拜。   回到永寿宫以后,她去寝殿换了一身淡黄色绣着金线的旗装,让人将白玉护甲套也一个不拉的给她戴上了。   明实给松格里带护甲套的时候,只觉得心尖儿都在颤,想到主子对隆科多大人家里那位的厌恶,满寝殿的奴才都替她感到悲哀。   你说你要作威作福,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头多好呢,非得出来显摆,也不怕把命显摆没了。   等松格里回到永寿宫大殿的时候,班命妇们都已经更衣喝水等休憩好了,老老实实等在了大殿里头。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见松格里在上首右边的榻上坐好,所有班命妇都站起身,一个个敛首肃颜,给松格里行大礼。   “都起来吧。”松格里也没在这个时候找事儿,实际上,她就没想过主动找事儿。   凭她对李四儿的了解,哪怕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她也不可能允许自己泯然众人。   松格里虽然想要整治她,却没想过让人捏住自己的把柄,将人往死里整,却还占着大义,这才是松格里最擅长的事情。   “三嫂有段时间没见,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可见这茹素还是有点儿好处的。”松格里看着瘦了不少的三福晋董鄂氏笑道。   “可不是,我也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呢,瞧三嫂,腰肢都出来了。”五福晋他塔喇氏跟松格里一直关系不错,眼下也比有些讪讪的董鄂氏放得开。   “要说脸色好看,谁能比得过皇后娘娘呢,皇上不来皇后娘娘脸色都还红润的很。”一道柔媚中带着点儿锐意的调笑声在一众附和声儿里头很是明显。   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尤其是看见说话的是谁,大家脸色都特别怪异,像是恶心又像是害怕。   “本宫倒是眼拙,这位是?”松格里笑得更温和了些,冲着五福晋问。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位是……九门提督隆科多大人家的……夫人。”他塔喇氏看了明媚张扬的李四儿一眼,带着点子不屑回答,可顾虑到隆科多的权势,到底是嘴上说得好听了些。   “夫人?我记得赫舍里福晋不是抱病了吗?”松格里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明言问。   不待明言回答,李四儿站起身上前几步,草草行了蹲礼:“我家福晋病了,我们爷叫我替福晋过来。”   \'呵呵……本宫特别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宫面前你啊我啊的。”松格里神色淡下来,轻笑了一声道。   众人突然都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大家也都没害怕到哪儿去,反而带着点看好戏的意思,只有恒亲王福晋和淳郡王福晋有些担忧的看着松格里。   “瞧皇后娘娘说的,我们家爷说皇后娘娘最是大气,奴家没学过什么规矩,还请娘娘见谅。”李四儿一点儿都不在乎松格里的冷哼,她就不信皇后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罚她,或者说她不相信皇后敢在这样的场合给隆科多没脸。   可事实证明,隆科多的脸在松格里这里,一文不值。   “说的好,明言,你来说说,让一个妾室顶替主母位,敢入禁门,对皇家不敬,顶撞皇后,该怎么罚呀?”松格里轻笑了一声,淡淡的问明言。   “回娘娘的话,杖毙。”明言言简意赅的回答,这回答让满屋子命妇都有些吃惊,可还是没人相信皇后敢……   “那就给我拖出去,看在隆科多的面子上,杖毙就免了,在永寿宫门外杖责五十,扔出宫去。”松格里的话让众人震撼之余,大家都默默觉得脸疼,皇后真敢!   “我看谁敢!”李四儿眼下也看出皇后不怀好意了,她柳眉一竖,冷哼了一声狠狠瞪着松格里。   “外头传言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温婉柔和,原来都是缪传,倒是心思狭窄容不下人……”李四儿话没说话,就被利落上前的李福海带人堵住了嘴往外拖。   “等等。”松格里轻声喊,众人提着的心这才有些放下来,可她们放心有点儿放早了。   “将堵嘴的东西拿出来,若是她敢再继续议论主子一句,就多杖责一下,直到她懂规矩为止,记得远着点儿,别脏了本宫的宫门。”松格里还是巧笑倩兮的样子,可众人只觉得被她笑得浑身发寒。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六点见哦~ 第140章 护媳妇(二更)   就在大家都觉得浑身发寒之际, 八福晋郭络罗氏眼神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她并不觉得害怕。   实际上就郭络罗氏的骄傲,李四儿这种只能算个玩意儿的东西, 就算是被打死了她都只会叫好。   平日里她并不太经常出来,可也不是没被李四儿的嚣张恶心和气着过, 只不过是因为八阿哥势弱, 她没法计较而已。   眼下她只觉得解了一口恶气,同时想到隆科多的权势,她心里头又有了些想法,还得回去跟八阿哥商量一下。   “啊!皇后好狠心啊!啊……你迫害大臣家眷, 算什么皇后!无德无能, 心思狭窄……啊……”李四儿刚开始被杖责的时候, 简直要气疯了,怒气一上头,不管不顾就开始尖叫起来。   可是一来她到底还是有点脑子, 也不敢说什么太过分的, 二来是她骂得越起劲,身上的板子打下来力道就越重。   等到三四十个板子下来的时候, 她嘴角都开始流血, 眼前一阵阵发黑, 除了喘气的劲儿, 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等被打完了以后,她被几个粗使太监直接从西华门给扔了出去,脸色苍白到气都快喘不过气的丫头, 赶紧让人将李四儿拉上马车就回了府。   在回府的途中,丫鬟见李四儿晕过去,还算是有脑子,让人赶紧去通知隆科多回府。   且不说隆科多得到消息,觉得丢脸之余,如何怒气冲冲回府先让人给爱妾看伤,送走了一干班命妇,松格里就准备去太后那里走一遭。   本来她都想好了要如何劝说太后给佟家下懿旨申斥了。   毕竟对太后来说,只要从被迫将孩子给孝懿仁皇后抚养,还得忍受佟家的嚣张,太后就不可能向着佟家。   可是没等她动弹呢,明果就进来了。   “回主子的话,太皇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去佟家明旨训斥他们治家不严,太后娘娘也派了太监过去申斥。”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是什么都不管的吗?”松格里有些诧异,这位上辈子比她还要长寿的太皇太后,从来都是万事不管,只管当吉祥物的性子,这会子怎么会……   “万岁爷派苏公公跟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都递过话。”明言上前一步低声道。   跟在李思敏身边这么多年,不管是从情报上面还是从身手方面,明言都算是对得起师傅了。   所以尽管只入宫半年左右,明言就已经将永寿宫守得铁桶一般,并且将后宫这边都已经掌握清楚。   “哼……好极了,先不管别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松格里轻哼了一声,转头问明秋。   “回主子,都收拾好了。”明秋赶紧上前回答。   “嗯,那就去回禀太后一声,就说明天启程去园子里头,等安置好了,看佟家如何再决定……”怎么收拾那两个恶心人的玩意儿!   还不知道自己恶心人的隆科多,眼下不但被皇后狠狠扇了一巴掌,整个佟家都被太皇太后扇了一巴掌,然后又被太后给恶心的够呛。   李四儿醒过来以后,一直尖锐的叫骂着,让隆科多给她报仇,心烦意乱的隆科多被李四儿哭得,头脑一热就进了宫。   四爷早就等着他了,也没让他多等就宣他进了养心殿。   “臣隆科多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隆科多打了个千,单膝跪地给四爷请安。   以往都是不等他请安,四爷就直接免了他的礼,并且口中称呼舅舅,这一直是让隆科多最骄傲的事情。   可眼下,万岁爷不但什么都没说任他行完了礼,也只是淡淡叫了一声起,就再没说别的话。   这让隆科多心下忐忑之余,心底的怒气更盛了几分。   “臣想要问问皇上,皇后何以当着班命妇的面,就杖责我佟府家眷,难不成先帝母家就如此不值钱!”因为心中带着怒火,隆科多张嘴就是质问。   四爷冷冷看着隆科多满面怒气的样子,一言不发,直到看得隆科多收敛起了面上的怒火,低下了头,他才慢慢开了口。   “你当真不知道皇后为何杖责你的家眷?”四爷声音的冷淡,让隆科多被他冷冷盯了一会儿有些气弱的心更忐忑了些,他低着头没说话。   “是,佟家是先帝母家,还是朕的养母母家,这是你们欺君罔上,任性妄为的底气?”四爷声音更冷了几分,隆科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臣不敢!”隆科多虽然有些忐忑,却仍然不服气。   不过是让妾室顶了子妇职责而已,怎么就欺君罔上了,他不是提前给皇后递了帖子了么?   若是皇后不同意,他怎么会叫李四儿进来,想到这里,隆科多更不服气了些。   “佟家满门忠心耿耿,忠君为国,一日不敢或忘,让臣的家眷进来一事,也提前跟皇后娘娘汇报过,绝不敢欺君罔上,任意妄为!”隆科多抬起头看着四爷,声音打了几分,多了几分逼迫。   “呵呵……好一个忠君为国,好一个提前汇报,这事儿你提前跟老公爷问过?”四爷被隆科多气笑了,他歪了歪身子,冷淡地问。   隆科多窒了一下,没有说话,佟家都不喜欢李四儿,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若不是因为孝懿仁皇后曾经抚养过朕,你也算朕的舅舅,你当真以为只是杖责一个妾室,申斥一番就能算了?还是舅舅以为只要你递进来的东西,朕和皇后都得当圣旨一般?你那个妾室你如何宠着朕不管,甚至因为替你佟家的脸面考虑,朕都替你遮掩了一二,可让一个妾室到皇后面前恶心她,你真当着紫禁城是你家的?若是你嫌佟家鲜花似锦的日子过得太久,朕不拦着,你可以回去问问佟老公爷,朕到底对不对得起你佟家。”四爷冷冷跟隆科多说完,就让苏培盛送他出去了。   隆科多被四爷一番话说得心有戚戚然,确实冷静了不少,晚上回去后看到年迈的老父亲,他倒是没问佟国维什么,只是平静的回了后院。   “什么?就这么算了?不可能!你这是逼着我去死!”李四儿听到隆科多息事宁人的话,整个人都要疯了,她比在宫里的时候眼神还要疯狂。   “你若是不肯给我报仇!你干脆直接杀了我算了,今天丢了这么大脸面,谁还会把佟家放在眼里,把你隆科多的妻妾放在眼里,与其如此,不如死了干净,你要不杀,我就自己死给你看!”李四儿吼完这番话,被后背的疼痛折磨的满头冷汗,又趴回去呜呜哭起来。   隆科多被李四儿这么一哭,心疼之余,担心李四儿想不开,再加上李四儿的话,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最后还是答应帮她报复回去。   可是今天被四爷如此一说,他也知道此事不宜闹大,想了许久,他写了几封信,让人给送了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圣驾和凤驾包括太后仪仗浩浩荡荡的就去了畅春园和圆明园。   四爷和松格里都提前派人问过太皇太后,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爱动弹,也不是特别怕热,所以就待在了宫里没有跟过来,这让太后更自在了些。   因为皇上和皇后都搬进了圆明园,原来在太和殿的大朝,就挪到了九州清晏前头的正大光明殿。   因为松格里忙着给孩子看收拾住处,还要自己安置琴瑟同德,一时也没顾得上搭理四爷,所以四爷还是住在了九州清晏。   这日大朝上,又被迫孤枕难眠的四爷冷着脸听完了大臣们汇报的要事后,还没来得及退朝,就有几个御史上前了。   “启禀万岁,臣有事汇报,皇后母家乌拉那拉府轻车都尉乌拉那拉·五格当街行凶,致无辜百姓伤残卧床不起,乌拉那拉府仰仗皇后威名在外作威作福,乃是皇后失德,请皇上明察。”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还未行封后大殿,在宫内杖责朝臣家眷,口出秽言羞辱对方,此乃有违女训,请万岁爷明察。”   “启禀皇上,臣也要弹劾……”   “行了,你们把折子留下,五格行凶一事,朕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其他人革去顶戴花翎,永不复录用,若是朕听到你们有何不满,撞柱子上吊之前,想想你们的家眷愿不愿意陪你们犯傻。”四爷话说得明白到朝臣和他一干兄弟们都傻眼了。   这……哪有皇帝说话这么明白的,连人家御史死谏都不许了?   “朕的皇后是否有违女训和失德,难道朕不比你们清楚?跑到朕面前来说朕娶的正妻哪儿哪儿都不好,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了是吧?那么多贪官污吏等着你们弹劾,那么多老百姓等着你们为他们伸张正义,偏偏你们念了一辈子的礼义廉耻,都念到狗身上去了!”四爷狠狠将茶杯摔在了大殿里,所有的朝臣都跪下了。   “朕让你们站在这朝堂上,为你们发放俸禄,让你们荫及家人,是为了让你们替老百姓,替大清干点正事儿,不是让你们勾心斗角来的!若是你们干不好,大清多得是能人,谁若是还想不明白,就给朕滚蛋,空出位子来给又才能的人!退朝!”发完这顿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火,四爷就甩袖子走人了。   “四哥……原来这么霸气吗?”端郡王胤禟在恪郡王胤俄而边上有些飘忽的感叹,满脸的不可思议。   原来胤禟一直以为四爷是那种老古板,端着一副假面让人恶心的人,没想到这做了皇帝……风格还挺对他路子。   “我一直以为四哥是个老古板……哎哟,你个混蛋玩意儿,你干嘛?”胤禟话没说完就让胤俄拍了一下脑门。   “慎言,皇上你也敢瞎议论,你还嫌皇兄骂的不够狠是吧?”胤俄被胤禟跳脚拍回来以后,翻了个白眼说道。   胤禟特别幼稚的回了个更大的白眼回去,他刚才想说的不是四爷古板,而是若没搞错……四爷这是护着自家媳妇啊!   “呵呵……本宫就知道,那俩个玩意儿不省心,李福海,我吩咐你的事儿,记住了吗?”松格里冷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问已经升为大总管的李福海。   “奴才一个字儿都没记错,奴才这就按主子的吩咐去办。”李福海躬了躬身子,唇角含几分戾气笑意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欠一章,所以晚上21点还有一章哦~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嘿嘿~   21点见哦~ 第141章 又见硬杠(三更)   当天下午, 李福海带着太医院院首在内的四位太医和一队侍卫, 浩浩荡荡登佟家门的事儿完全没有任何遮掩的传了出来。   正在酒楼喝茶的允祥摸着下巴好奇道:“你说,皇后娘娘这是跟佟家服软呢,还是跟佟家杠上了呢?”   允禵也拿不准,跟他们一起的允禟和允俄就更拿不准了,他们都没怎么跟松格里接触过。   有限的几次接触,也只是觉得松格里……温婉恭顺, 完全没有任何嚣张跋扈之姿。   若是四爷在这里,肯定就能非常明确的告诉他们,服软?下辈子都不可能!以前没见过的事儿多了,以后你们的皇后嫂子肯定会慢慢都给你们把眼界撑宽咯。   “公公请。”不管佟府的主子们对皇后是个什么感觉, 起码下人们面对李福海一干人等,都还是特别客气的。   等到了佟国维所在的正院后, 见隆科多也不情不愿的在这里, 李福海笑了笑,利落的给他们行了个礼。   “奴才李福海给老公爷,九门提督大人, 老福晋请安了。”   “李公公客气, 不知道皇后派公公过来,所为何事?”佟国维虽然年事已高, 身份也在这儿,但对这李福海这个只在苏培盛一人之下的总管公公,还是特别客气的。   佟府的人比外头那些猜测的王爷阿哥们也好不到哪儿去,见有太医在, 是在是捏不准皇后娘娘的意思。   “回国公爷的话,奴才是奉皇后娘娘口谕,带着几位太医院的达人们,上门给佟大人的家眷看病呢。”李福海躬了躬身子,笑语晏晏,话说的特别漂亮。   佟国维一听这话,忍不住松了口气,连旁边绷着脸装凶狠的隆科多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若说原来还有气,还有不服,经过今日朝堂上万岁爷那一番毫不留情的训斥,哪怕张扬如隆科多也怕了。   毕竟再嚣张,那也是建立在皇上宠信的基础上,若是皇上生气了,谁还敢出头不成?   佟国维想的比隆科多还要多一些,听李福海这话音,是让太医上门给看病,这意思就是说皇后要让佟家认下来这丢脸的事儿不说,还要让他们捏着鼻子对外说李四儿是病了,跟皇后无关。   虽然佟国维有点儿生气,可不得不说,皇后如此嚣张跋扈的要压佟家一头,他到底是放心了不少。   说不准是佟家太过张扬,皇后娘娘在万岁爷的示意下,有如此作为也不一定。   总之就是佟府自打新皇登基后,有些得意忘形了,不管如何都得低调些才是,不然容易招惹是非。   佟国维能想到的事情,隆科多比他慢一步也想明白了些,因此松了口气后,他还是故意板着脸:“有劳公公了,我的家眷已经看过病,并无大碍,劳烦公公回去替臣谢过皇后娘娘关心。”   “佟大人误会了,一个妾室,哪里轮得到皇后娘娘来关心呢,您这不是打皇后娘娘的脸么,奴才说的是您明媒正娶的福晋。”李福海笑得还是特别灿烂,只是这话一说出口,佟国维和隆科多的脸都绿了。   感情人家并没想压他们一头,然后退一步海阔天空,人家是嫌打脸打的不够重,准备补上。   “那就更不必了,我佟家的福晋,自有我佟家看顾,用不着皇后娘娘关怀。”隆科多不顾佟国维的眼色,话说得很不客气。   “皇后娘娘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家都是皇上的奴才,至于替皇上照顾好臣子和奴才家里头的正室,那都是皇后娘娘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还请佟大人不要为难奴才。”李福海笑容加深,眼神一直平静又悠闲,完全没被隆科多的怒火所感染。   “哼,笑话,皇后娘娘管后宫,还能管到朝廷大员家里头来?我要是不让你们看又如何”隆科多怒气更甚,甚至佟国维都不再尝试阻拦他。   实在是李福海这话一出,若是传了出去,等于是对佟家公开的羞辱。   瞧瞧,不管你们家里头如何自在,皇后想要看谁就得看谁,想要打谁就能打谁,出过两个皇后一个皇帝的佟家,那好歹也曾经是佟半朝,就算现在也是显赫权贵,岂能容乌拉那拉氏的羞辱。   李福海一点都不紧张,他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国公爷和佟大人莫怪,皇后娘娘料到佟大人会生气,托奴才给大人和国公爷带句话。”   他凑近了佟国维一些,轻声说道:“佟家是显贵,可再显贵,也是皇家的奴才,你们记得维护尊严不惜得罪皇后的时候,何不想想,这显贵荣华都是皇上给的,你们眼下的所作所为,置皇家威严于何地呢?”   见佟国维浑身一震,他转头看着脸色更难看的隆科多,继续轻声道:“皇后娘娘还说了,若佟府觉得委屈,无论有何招数,尽管使出来,娘娘绝不用小人行径,但光明正大的,若是佟家有个万一,娘娘可就不保证了。”   不待两个人更惊讶或者震怒,李福海退后一步,扬声道:“替赫舍里福晋看病,乃是皇后娘娘口谕,娘娘有令,若是佟家不肯配合,那娘娘说不得就得用中宫笺表向皇上建议,清查佟府大逆不道,有违皇家旨意之罪。”   这些话说完,不管是震惊也好,震怒也罢,中宫笺表都出来了,佟家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只余屈辱。   “哼,臣这就叫福晋出来,给你们看病!”隆科多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就要对着下人吩咐。   “且慢,皇后娘娘吩咐奴才等去赫舍里福晋下榻处替她看病,就不劳烦福晋走一趟了。”李福海制止了隆科多的行为,说完后冲他笑了笑。   “佟大人,还请带路。”   隆科多忍了又忍,在自家老父亲的眼神恳求下,才紧紧捏着拳头带李福海进了他的院子。   “福晋可醒着?”隆科多进了赫舍里氏的院子后,冷冷问院子里的奴才。   这奴才立马颤颤巍巍的跪下了:“回主子爷的话,福晋并不在院子里居住,奴才也不知道啊。”   “狗奴才!……福晋眼下在何处?”隆科多暴怒地骂了一句,在李福海身后侍卫的眼神下,到底忍住了踹他一脚的冲动,恶狠狠地问。   “回……回爷的话,福晋眼下在……百香院。”奴才磕磕巴巴的回答完,隆科多胸口一窒,有些尴尬。   “佟大人请吧?若是您不知道这百香院如何走,不如让这个奴才带路。”李福海特别贴心的上前提醒。   隆科多也确实是不知道百香院怎么走,虽然这院子名字挺好听,可实际上……是府里头一所特别破败的院落,等同于……冷院。   隆科多眼下也有些不好的预感,尤其是越走越偏僻,太医脸上的神色越发惊讶后,他脸色都黑了下来。   不用想就知道是李四儿做的,他倒是没有埋怨李四儿,只是怕被人知道了,怕李四儿性命不保。   就在隆科多犹豫着的功夫里,几个人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地方。   一所破败到极点的院子,写着百香院的牌匾甚至都有了虫蛀的痕迹,院门也并没有关紧,并不是不想关紧,而是门已经有所错位,关不上了。   等众人沉默的进了院子,气氛就更尴尬了些,因为整个院子里头乱糟糟的,什么破烂物什都有,都是别的院子里坏掉的或者扔掉不要的东西,整个院子除了西侧的厢房还完整,东侧厢房的窗户都只剩个黑洞洞的孔。   若不是来这一趟,隆科多都不知道佟府里头还有如此破败的院落。   “咳咳咳……”正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西厢房传来一阵沉重的咳嗽声。   “主子,您就喝点儿药吧,您要是再不喝药,就是光咳嗽也坚持不住了呀……”一个小丫鬟哭着劝说的声音响起来。   “呵呵……让我喝这用尿煮得药,我宁愿去死!”赫舍里氏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除了嘶哑的不像样子。   她说出口的话更是让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隆科多,只有带路的奴才深深低下了脑袋,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头去。   “咱家真是开了眼界了,这世界上还有用尿熬药的,几位大人,请吧?”李福海气笑了,他是真服气。   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羞辱自己的正室福晋,他这会子都觉得隆科多不算个人,这分明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想到这里,李福海冷笑一声,放出了一抹冷烟花出去,甩袖子也进了内室。   隆科多皱了皱眉,没说什么黑着脸跟着走了进去。   “奴才李福海给赫舍里福晋请安。”对着赫舍里氏,李福海是真心用上了恭敬的态度,“奴才奉皇后娘娘口谕,带太医来给您看病。”   “呵呵……皇后娘娘有心了,我这破败的身子,不看也罢。”赫舍里氏一直苦着的脸色终于好了些,她笑中带泪的感谢道。   对跟在众人身后的隆科多,她一眼都没看。   “还是先给您诊脉吧。”李福海躬了躬身子,和缓地劝着。   赫舍里氏闭着眼睛,忍住眼里激动的眼泪点了点头,伸出了手腕。   让隆科多吃惊的是,不过才三个多月没见福晋,本来她还有些丰腴的身子已经瘦得都有些脱相,伸出来的手腕直接就是皮包骨头,让人心惊。   四个太医早就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这会子也不嫌弃环境问题,四个人轮番给赫舍里氏把了脉象,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个人脸色越来越沉重。   “回佟大人,李公公,福晋这不是生病,是被饿的,还有被人下了毒。”四人站起身后,互相对视了几眼,太医院院首站出来轻声道。   隆科多直接愣住了,李福海不出所料的冷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十二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紫姗 10瓶;爱喝红荼的小猪 3瓶;怡ouk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流言(一更)   “回佟大人, 李公公,福晋这不是生病, 是被饿的,还有福晋被人下了慢性毒。”太医院首站在破败的百香院西厢房内用不可思议的口气轻声汇报。   赫舍里氏闭着眼睛, 用力隐忍, 还是没能忍住屈辱的眼泪, 一滴滴顺着瘦削的下巴流下来。   “敢问大人, 这毒可能解?”李福海板着脸问。   其实在路上, 李福海就已经跟太医们商量好了,若是中毒, 不管能不能解,都说可以解就行。   毕竟他们也都知道有苗老太在, 不管什么毒, 都不算是大事儿。   所以太医们一路前来的时候, 心中就全是苦涩, 毕竟拿着俸禄, 享着别人羡慕的眼神儿,实际上却比不过一个山野村妇, 这让骄傲惯了的太医们都特别不是滋味儿。   不过打击这个事儿, 打击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所以虽然心里头不舒服,大家也都没准备如何。   不过眼下太医院的太医们倒是脸上都带着点儿诡异的喜色,太医院首郑重其事的回答:“回李公公,这毒微臣能解。”   不过就是普通的□□, 在补养身子的时候,慢慢调理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恢复过来了。   只不过听说赫舍里福晋抱病也才几个月,可这慢性毒倒是中了得有一年还多几个月,可见佟家是在乱得不像样子。   “既然如此,那赫舍里福晋请吧,奴才已经准备好了软轿,只等着接您去太皇太后那里侍疾呢。”李福海躬身笑着对赫舍里氏道。   “荒谬,内人眼下身体虚弱,如何能够侍疾?再说你个狗奴才有什么资格带走本国舅的福晋!”隆科多心里头咯噔一下,立马站出来怒吼道,还不忘给赫舍里氏使眼色威胁。   “呵呵……传皇后懿旨,令赫舍里福晋即刻入宫,有任何人胆敢阻拦,杀无赦!”李福海也露出了自己的戾气。   本来对这种嚣张跋扈,视皇后威严如无物的人,李福海就恨不能亲手宰了他,眼下看来简直是畜生不如,他就更不用客气了。   “哼,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你倒是看看你带不带得走!”隆科多也露出了狰狞的一面,对着外面吼了一声。   “进来!”   他吼完以后,确实有许多人踹开了门迅速进来了,可李福海面上却还是淡淡的,毫无怒气或者恐惧之色。   “给我把这个狗奴才拿……你们是谁?”隆科多特别嚣张的冷笑了一声,转头冲外头吩咐,可话说道一半,他直接傻了眼,这都不是他的奴才。   “来人,伺候赫舍里福晋上软轿,有人阻拦,直接杀无赦,若是国舅爷阻拦,直接拿下关入大牢!”李福海冷冷的吩咐了一句,恭敬的请赫舍里氏出门。   隆科多不信邪,上前一步,立马被冷着脸的士兵堵在了眼前,他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气晕过去。   若论武力,隆科多自然是不惧眼前这几个侍卫,可他又不是想造反,本来也只是想拿人去宫里头找皇上对峙,眼下若是动起手来,杀伤几个,那可就不是小事儿了。   所以他硬生生铁青着脸,看着颤巍巍的主仆两个都上了软轿,让他更生气的是赫舍里氏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他一眼。   等到李福海带着人扬长而去后,隆科多咬着牙狠狠踹了带路的奴才一脚,对自己身边的长随吩咐:“去给我叫岳阿兴回来!”   ****   盛夏八月,天气火热,整个京城都跟个大蒸笼一般,大中午的街上基本都没什么人,就算有人也都是厌厌的一副没什么精神气儿的样子,来去匆匆。   本来跟猫冬一样,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也都该宅在府里或者去京郊的庄子上避暑的,可今年的夏天倒是跟往年有很大的不同。   且不说今年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年,年号都还没变,现在京里头盛传的还有皇后娘娘威武霸气或者嚣张霸道的各种传闻。   其中最热的莫过于,皇后娘娘硬杠佟府,让人带兵包围了佟府不说,还将九门提督隆科多大人的福晋带到了宫里,放在了太皇太后身边。   哦,不对,是前九门提督大人,眼下五十出头的隆科多还不顶他爹,只剩个旗人白身了。   据说是因为死死护着敢残害主母的小妾,惹得皇上大怒,将他的差事一撸到底。   这就不得不说隆科多的福晋赫舍里氏,在外人看来,能够让一个小妾爬到自己头上,不但被下了毒,还差点儿饿死在冷院里头,除了小妾确实太过受宠,自家爷们宠妾灭妻外,应该跟她自己的懦弱也不无关系。   大多权贵家眷们所了解到的赫舍里氏也真的是温和又绵软的性子,基本上就没见她跟谁起过冲突。   可老话说得好,狗急……咳咳咳……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泥菩萨就没有三分脾气了?   赫舍里氏不但拒绝见自己的儿子,还让赫舍里氏一族向京城府尹递了状子,状告佟府纵容隆科多宠妾灭妻,伙同妾室残害正室,要求和离,并要求返还赫舍里氏的所有嫁妆。   佟府则让岳阿兴出面状告自己的母亲毒害府中子嗣,残害妾室,不配为主母,要求休了赫舍里氏,并要将她发配赫舍里家庙,永世不得外出。   这件事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一直到了重阳节还没审出个清明来。   ****   “怎么,心疼你儿子了?”并不怎么娇媚却自带一股子气势的女声慵懒道。   “……我是心疼,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是他随了那个畜生,若是不叫他看清楚自个儿阿玛的面目,怕是他永远也不会死心。”还有些瘦弱苍白的赫舍里氏洒脱的笑了笑,眼神中却带着悲切。   她知道自个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岳阿兴每日一盏燕窝羹亲手喂下的,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都清楚了。   岳阿兴明明是知道那燕窝不妥的,所以每次送过来,他眼神中都有所愧疚,可他却从来没跟她说过哪怕一次,连暗示都没有过。   不然,虽然她赫舍里氏使不爱与人结怨的性子,可好歹是满族大姓儿出来的姑奶奶,怎么可能会让人欺辱到那个地步。   眼下,听说岳阿兴满身伤痕,只剩下喘气的劲儿,被人抬到了京城府尹衙门亲手递上了状子,她还是觉得难受的不行。   “你这儿子呀,就算是他看清楚了自家阿玛的面目,你真的还能毫无芥蒂的接受他吗?”慵懒的女子轻嗤了一声,白了一旁小心翼翼或者费劲巴拉正给她剥荔枝的三个儿子一眼。   若岳阿兴是她的儿子,她非得弄死这种敢对亲娘动手的熊孩子,然后朝佟府放把火,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不可,省得气到自己寿命都短上不少,除了气死自己谁都没什么妨碍。   弘晖三人赶紧冲松格里讨好的笑笑,都觉得皇额娘这个眼神吓死孩子了。   赫舍里氏苦笑了一下:“不能,但好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总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好歹让他看清楚了,以后他自有他的路走,我是打定主意要青灯古佛一辈子的了。”   松格里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上辈子赫舍里氏也是这么佛系,所以才会被那个李四儿做成了人棍,到隆科多垮台的时候,直接震惊了满京城的正室福晋们。   她之所以会知道赫舍里氏中毒,并且能够有把握赫舍里氏会跟她的人回来,是因为上辈子赫舍里氏是唯一对她抱有善意的人。   她虽然性子和软,但也不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只是牵扯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心软了一下,就变成了万劫不复。   那个时候她自己本身也因为被揭穿了李思敏男人身份的事儿,无法自保,就更加没办法救赫舍里氏了。   这辈子能恶心下佟府,还能救人出来,松格里当然选择要一箭双雕。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眼下京城里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下手狠,你可别心疼误事。”松格里慢条斯理的抬起头看着赫舍里氏。   让隆科多和李四儿蹦跶这么久,并不是她拿那两个恶心人的玩意儿没办法,只是她要的并不是皇家仗势欺人罢了,她要得是佟家,或者说佟国维一家颜面扫地,再无翻身之地!   上辈子帮着钮祜禄氏害了李思敏和常嬷嬷性命的,就是隆科多,而做决定的就是佟国维那个老畜生!   李思敏在死前调查出了这些内容却没告诉她,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怕她想不开。   可是整理李思敏遗物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发现了那些证据。   这辈子因为四爷一直隐忍,她也一直把这事儿深埋心底,可眼下她都成了大清皇后,天下之母,若是还不能报仇,真是白瞎了她重活一回!   到了晚上,松格里派李福海去养心殿请皇上过来用晚膳。   这对一直讨好皇后,却一直不被理会的四爷来说,简直是欣喜若狂。   可等他真的兴冲冲往永寿宫走得时候,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唇角挂上了一丝苦笑。   若说松格里还因为那件事情生气,四爷到不觉得松格里有这么大气性,可一直绷着不原谅他,无非是拿这个做筹码,逼他做选择。   想起若是解决隆科多会随之而来的麻烦事儿,四爷只觉得头疼欲裂,可是他又舍不得这么好的和好机会,这一路简直是走得他脸色风云变幻,咬牙切齿。   可四爷这些子情绪,再见到自家三个或器宇轩昂或机灵可爱的儿子身后,站着的那个带着签单笑容,莫名勾人魂魄的女人时,都变成了欣喜和热切,再想不起自己的复杂和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  开会还未结束,估计来不及六点见了,晚上21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爱不二家、萝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换个身份(二更)   “给万岁爷请安。”松格里带着浅淡的笑容给四爷行礼。   “给皇阿玛请安。”弘晖带着弘旸还有像模像样的弘昕也很郑重的给四爷请了安。   “嗯, 都免礼,弘晖这段时日办差可还顺利?”四爷故意板着脸,跟松格里一起坐在软塌上后, 先问了下自己的嫡长子。   “回皇阿玛的话,顺利是顺利……可就是……”弘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就是怎么了?有问题就说。”四爷挑了挑眉, 难不成还真是遇上问题了?   “就是太顺利了, 你都不知道现在大哥有多受欢迎, 他偷偷带儿臣出宫去跑个马, 都能遇上好些大臣,还有大臣家的儿子, 连闺女都遇到了好几回。”十二岁的弘旸也有了器宇轩昂的样子, 可他性子还是有些顽劣,笑着跟四爷道。   这话说的弘晖脸色有些发红,过了会儿又有些发白, 若是被皇阿玛以为自己……结党营私……   “习惯就好了, 你们刚成为皇子阿哥, 不只是你大哥, 还有你们俩和弘昀都会遇上这些事儿, 过段日子皇阿玛会跟你们好好聊聊这些的,不用紧张。”四爷看弘晖脸色不好,不在意的安抚了几句。   “平日里你们该如何还如何,要是让朕知道你们仗势欺人,不管是谁,都等着挨板子吧!”怕几个人一受人追捧就飘起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四爷小小的敲打了一下。   弘旸缩了缩脖子,跟弘晖两个老实的应了下来。   这些跟才六岁的弘昕是没什么关系的,他平日里也不爱跟着哥哥们出去耍,没事儿也不爱乱跑,唯二的两个爱好,粘着松格里和吃,都是比较安静不怎么接触旁人的爱好。   “行了,既然到了永寿宫,就不谈外头的事儿,明秋,让人传膳吧。”松格里不干涉四爷管教孩子,等他说完松格里才淡淡接了句。   用完膳以后,弘晖在四爷的眼神示意下,拉着还有些不想走的弘旸和弘昕回了南三所。   “咳咳……你今日叫朕过来,不只是为了用膳吧?”四爷见下人们都知趣儿的退了下去,心说来了……他板着脸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问。   “弘晖今年都十七岁了,因为……总之三年内都没法儿大婚,可是这福晋人选得麻烦万岁爷提前看看,总不好三年后再看。”松格里喝了口消食茶,淡淡道。   “这个朕会让人注意的。”四爷全神贯注看着松格里,等她继续说。   “还有太妃们,都住在宫里,怎么也会落差,没有过去照顾的精心,安排底下的叔伯们接回去的事儿,您也得早点安排下去,这天儿慢慢也冷下来了,可别叫太妃们也冷了心。”松格里慢条斯理的继续说。   四爷思忖了一下:“朕还有些事儿想要问你,这些安排在明年开春以后吧,他们也都需要准备。”   “再有就是隆科多的案子,上辈子他就仗着自己有从龙之功,搞什么佟选,弄得满京城都乌烟瘴气,眼下也该是处置了的时候了。”松格里说完了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就直接开始说正事儿。   可是这些都不是四爷想要听的,在松格里一开始对佟府动手的时候,四爷就已经默认了这些结果,该做的安排也都安排好了,无非就是等松格里想要何时动手而已。   “这些你看着安排,朕随时都能下旨,鄂伦岱那边也都清楚是什么结果。”四爷看着松格里一字一句道。   “朕想听的不是这些。”   “哦……臣妾也没什么别的要说了。”松格里偏偏就不如四爷的愿,温婉的笑了笑就想要送客。   “是爷不好,爷不该因为……因为过去的事儿跟你发脾气。”四爷站起身来到松格里跟前,低声看着她道,称呼都恢复成了过去的称呼。   “就这些?”松格里抬起头似笑非笑看了四爷一眼,一点儿紧张都无。   “还有什么?”四爷皱眉想了想,也没别的地方做错了呀?无非也就是……   “爷去长春宫,只是用了个晚膳,还是你叮嘱的,爷只是不愿意违拗你的意思。”四爷这话声音更低了些,耳朵有些发红。   “呵……你还是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松格里冷笑了一声,站起身避开四爷往门口走。   “你说……爷不知道,你说来给爷听,只要……你不生气,爷都改。”四爷拽住松格里的胳膊不撒手。   不管有多大的气,这半年多下来也消了,更多的是对松格里的想念。   “不管上辈子,我身边是有没有男人,是李思敏或者旁人,那时候我只是需要一个救赎,而你呢?你身边花红柳绿万紫千红,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松格里甩开四爷的手,转回身子低声看着他道。   四爷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也觉得自己上辈子……做错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松格里身边有个男人。   所以松格里很清楚,四爷这是气消了,觉得自己不该乱发脾气,却并不觉得自己气错了。   “皇上一直说,喜欢我,甚至这些年你一直也没幸了别人,你觉得这些就是喜欢了?我就该回报你相同的感情,甚至是矢志不渝?”松格里轻笑了一下,抬起头像是闲聊别人的故事般问四爷。   四爷胸口一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也特别希望能得到松格里的回应。   “我跟皇上说过很多次,我羡慕后世的女子,可不只是因为他们一夫一妻,而是因为……公平。”松格里慢慢又走回软塌旁边坐下。   “在他们的世界里,若是得到了一心一意的爱,就可以给与相同的回报,或者不那么珍惜。可不管怎么说,若是男人对不起自己的妻子,或者没那么爱,那女人可以选择继续忍受,或者离开他,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松格里看见四爷转过头,随着她说的话,脸色越发难看。   “当然,我没有想过有其他选择。说这些只是想让皇上知道,在你有三宫六院,无数人需要疼爱关心的时候,我只是选择了有个能够帮我陪我的人在身边,这无关爱情,甚至无关公平,若不是有违礼法,我不觉得对不起谁。所以……皇上若是指望我能矢志不渝,那不如直接放弃。在你因为这些生气的时候,就已经把我放在了从属的位置,我不需要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敬如宾也许更适合我们。”说完这些,松格里就只等着四爷发火或者沉默离开了。   虽然说了这么多,可她不指望四爷能够听明白,只是希望等他冷静下来,能够考虑考虑她最后一句话。   “爷现在……还想不明白,但是爷答应你,爷会想清楚这些,爷没想着让你矢志不渝……只是爷也不要相敬如宾。”四爷没像松格里想的那样甩袖子走人,他坐在了松格里对面看着她认真道。   “不如这么说,爷曾经想过要去海外打下一片天地,甚至您也知道有女王在,不若换个身份,若我……”松格里无语的笑了笑,突然恶劣的往前凑了凑,盯着四爷的眼眸,声音放得特别小:“是女王,我身边有三宫六院,你是我的正房,你身边有异性在,想想公不公平。”   “你休想!你还想过三宫六院?”四爷一把将松格里拽进了怀里,“你……”   松格里眨着眼睛看着四爷的恼怒,看着他突然愣住尴尬的样子,淡笑不语。   四爷有些无力的垂下了胳膊,可没一会儿就直接抱着松格里进了寝殿:“朕今日不想自己睡,一起,在你身边朕能想明白的更快些。”   松格里翻了个白眼,反正在孝期里头,不过是盖一个棉被而已,她也没说什么。   就在他们两个谈话的时候,佟府隆科多却是满心烦躁,偏偏李四儿还在他旁边闹腾。   “不许把这些拿走!爷说过,这些都是我的!凭什么给那个贱女人!”李四儿守着赫舍里氏的嫁妆,不准下人们搬走。   “以后爷再买给你,这些东西留下都是隐患!”隆科多站起身过去拉李四儿。   “就不!她不守妇道,状告自己的夫君,就该乱棍打死!这些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我就要这些!”李四儿尖锐的叫着,甚至不小心挠了隆科多一把。   挠的隆科多一下子气急了眼,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贱人!若不是你给她下毒还羞辱她,怎么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爷看你是欠打!”   “你敢打我!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不活了!”李四儿被扇到了地上,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隆科多,眼神中凶光一闪,就扑到隆科多身上又掐又咬起来。   其实她一直都是个胆大又犀利的女人,若说她有多绝色,也并没有绝色到让人失去神志的地步。   上辈子隆科多一直宠着她,甚至到了最后为了她丢了性命都一直对她言听计从,那是李四儿拿准了隆科多的脉络,软硬都是时候,慢慢隆科多就跟上瘾一样离不开她了。   可这辈子,不但少了康熙在位的八年和雍正朝的五年时间让李四儿摸索,他也没上辈子在皇上面前那么得宠。   所以眼下李四儿在隆科多整个人烦躁到眼都赤红的时候,还敢扑上来打他,算是彻底热恼了一头猛兽。   “贱人!爷这就满足你,拿鞭子来!”隆科多一脚将又在他脸颊上挠了两道的李四儿踹了出去,冷冷对着长随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后就开始陆续有工作进来啦,明天白天要出去提案,所以更新不能确认是一更还是两更,看回来的早晚,若是回来的早就是18点和21点两更,若是18点枸杞没有更新,就只能是21点一更了哦~   不过这两天忙完枸杞会补上的,说到做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数字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920939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信任   当李四儿被隆科多狠狠的抽了一顿后,也嚣张不起来了, 直接晕在了地上。   因为她一直对底下人都比较严苛, 所以这会儿她晕在地上, 因为主子没说,大家低眉顺眼搬着赫舍里氏的嫁妆, 都当没看到。   本来隆科多以为将嫁妆还回去,赫舍里一族有了这不菲的财物,就不会再替赫舍里氏做主了。   他本来想的也没错,毕竟赫舍里氏的额娘早就去了,她亲爹娶了继室以后,就没再怎么管过自己的这个闺女。   若不然, 赫舍里氏上辈子也不可能落到那么凄惨的地步。   可是赫舍里氏这次却并没有因为收回来嫁妆就算完, 反而进一步让本家族长上告隆科多侵吞正室嫁妆,伙同妾室谋财害命。   与此同时,也有言官拿着不知道怎么就送到了自己手里的证据状告隆科多贪污受贿, 结交专擅, 欺罔悖负, 结党营私,折子如同雪花般递到了四爷手里。   四爷转头就叫了鄂伦岱和佟国维前来, 都不用想太多,佟国维老狐狸了一辈子了,也不可能看着大厦倾倒。   所以佟佳一族的势力很自然就转移到了鄂伦岱的手里,隆科多和李四儿都被下倒了大狱里,来年秋后问斩。   且不说佟国维回去后就大病一场, 每两年就驾鹤西去,反正朝廷内外倒是有了个统一的认知。   那就是皇后并未温婉贤淑,实际上并不好惹。   “你确定要去赫舍里氏的家庙里?”在康熙五十三年的第一场雪下来之际,赫舍里氏来向松格里辞行。   “是,多谢皇后娘娘护着臣妇,若非有您,我也护不住我的嫁妆,眼下吃喝不愁,他们也不敢得罪了我,只会让人讨好我。”赫舍里氏坐在松格里的下首浅笑。   虽然她身上的慢性毒还未全解,可却比刚入宫的时候好了太多,她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只是也没什么机会报答皇后了。   “你回去了,岳阿兴那里你准备怎么办?”松格里挑着眉问,这对赫舍里氏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我与他的母子情分,在他递上状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断了,现在隆科多已经伏诛,佟家也不会有人为难他,他有他的生活,与我再无关系。”赫舍里氏沉默了会儿,才又浅笑起来。   在太皇太后宫里的这些时日,她别的没多做,就是吃斋念佛日日不拉,眼下她确实已经看开了红尘,再不想跟这些烦心事有牵连。   也许以后岳阿兴还会去找她,可她也只是命人在自己嫁妆里拿出来一部分,到时候会给他当做大婚的贺礼,再不准备见他。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因为这个再劳心劳神,你也知道慧极必伤。”松格里慢条斯理的劝着。   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也算是全了赫舍里氏上辈子那一份善意,其他的若是她自己看不开,那她也不会再管。   他们这里还算是和风细雨,养心殿里头的众皇子们却有些难受。   “你说皇上叫我们过来,自己又在书房里头批折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在座的诚亲王年纪最大,也属他最沉不住气,所以他当先小声开了口。   恒亲王允祺和淳郡王允佑交头接耳不理会他,廉郡王允禩低着头不语,端郡王允禟和恪郡王允俄抬着头无聊的看天,允祥则是老神在在喝茶,只有允禵看了诚亲王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嘿,老十四,你要说什么你倒是说啊,急死人了!”诚亲王允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瞪着允禵。   “三哥,不管皇兄叫我们来做什么,咱们不都得等着么,你着什么急啊?”允禵大咧咧的笑了笑,说出来的话气得允祉差点儿没一口茶喷出来。   得,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也不说话了,都等着呗。   大家坐在养心殿里头看天看地看空气,看了半个多时辰四爷才出来。   “给万岁爷……”   “行了,咱们兄弟间没那么多规矩,都坐下吧。”四爷摆了摆手,坐在了明黄色的软塌上。   “刚才是南边有些事儿,朕着急处理,让你们久等了,今儿个朕叫你们过来,是想要跟你们商量两件事儿,这第一件事儿,就是你们各自的差事。”四爷虽然晾了他们半个多时辰,却没打算跟他们绕圈子,开门见山道。   他这话一出,所有皇子阿哥们都有点惊讶,只有允祥和允禵脸上有喜色闪过。   他们俩倒不是因为有差事,而是因为有人能替他们分担差事了,现在说句要挨揍的话,皇恩太盛也是烦恼啊!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还打算在家里头做闲散王爷不成?”四爷轻哼了一声,大家这才收起面上有些夸张的惊讶来。   “回皇兄的话,这个……兄弟们不是怕给您惹麻烦么……”恒亲王允祺笑了笑开口说。   “哼,朕看你们是懒骨头犯了,看着朕忙得昏天暗地,你们在府里头小妾左拥右抱,美酒喝着,美食享用着,做什么美梦呢。”四爷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   实际上这会子大家内心才是真正惊讶起来,不过皇家子弟向来是演戏的好手,脸上除了愧疚和羞赫倒也没别的神情。   包括允禩在内的众阿哥们都以为四爷没有想要用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都是龙子龙孙,就怕四爷会觉得有威胁,所以这都半年多了也没得到差事,所有人心里都有数的很。   可眼下听四爷的意思……不是这么回事儿,是没顾上?   不等众人想更多,四爷就直接开始点兵点将:“三哥你一直一来都是负责编撰书籍和律法,朕觉得咱们大清的律法眼下还是漏洞颇多,尤其是针对外来国家以及沿海区域的财政方面,所以朕打算成立律法司,这件事儿,就由三哥你来负责,年底之前给朕个章程。”   “臣遵旨……”允祉呆滞了一会儿,颤颤巍巍接了旨,说完后他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他这些年都算是纸上谈兵,这是让他纸上不只是谈兵,还得纸上建牢房?可现在都十月了,离过年就还有两个多月,这……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老五朕把京郊大营交给你,你腊月初给朕交一份如何提高士兵作战能力和团队作战的折子上来。”四爷看着胖得没眼看的允祺道。   允祺捂着自己胖乎乎的肚子,好悬没跪在地上:“臣弟……臣弟多年未曾……”   “你往年跟大哥也没少上战场,瞧瞧你这些年养的,你还能看见你脚尖儿么?你这身肉明年要是甩不下去,就给朕去青海呆两年。”四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的允祺脸都涨红起来。   允禟偷摸的捂着嘴笑,该!他都跟允祺说了不止一次让他多跑跑马,少去酒楼里跟人推杯交盏,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眼下老百姓日子不好过,无非是田地产出不多,朕这里倒是有不少提高农作物生产的法子,老七你负责民生这一块儿。”四爷看着允佑道,见他一直低着头,挑了挑眉毛:“那地砖里是有金子么?”   “没……臣弟……遵旨。”允佑赶紧抬起头应下来,只觉得自己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因为腿脚不好,这些年从来也没有过什么差事,本来他以为这次也不会有他什么事儿,谁知道……这他也没信心自己能干好啊……   “老八……八贤王,这名号可不能浪费啊。”四爷看着众皇子里头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笑看着他的允禩,挑着眉头感叹。   允禩笑而不语,意思也很明确,只要皇上敢用他,他没什么不可以。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好像多了几分尴尬和冷凝,允禟不自觉坐直了腰背,有些担忧的看了允禩一眼。   “这些年沿海地区多有异族往来,可皇阿玛在世时,一直不喜欢跟蛮夷打交道,可朕觉得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总是没错的,所以朕打算开海禁,加强对外经商合作。”四爷看着允禩说,允禩听到他的话,神色间多了些思量。   “既然开放海岸,对大清一直向往不已的外族肯定会跟大清多有来往,这其中又牵扯到了外交,律法和经商规则等许多方面,所以老八,真准备让你做理藩院尚书,专门对外,至于律法方面,你跟三哥商量,而对外通商方面,老九,交给你来负责。”四爷这话一出,不只是允禟面露喜色,脸允禩一直绷的特别紧的精神,也松了一瞬。   “皇上……信任臣弟吗?”允禩沙哑着嗓子笑着问了一句,这话一问出来,大家都有些心惊肉跳的看着四爷。   “呵呵……曾经有人跟朕说过,人生就是一面镜子,你回给镜子的是什么,镜子会回报你相同的动作,朕相信,八弟有这个才能,也有这个脑子。”允禩问的话一语双关,四爷回答他也一语双关。   在座的没一个傻的,大家都听懂了,大家都偷摸看向允禩。   允禩站起身一甩袍子,深吸了口气,神色认真的跪了下来:“允禩定不负万岁爷所托!”   “臣弟也是,定不负皇兄所托!”允禟松了口气,也赶紧跪了下来笑道。   “嗯,很好,所以你们年前也交个章程上来给朕。”四爷欣慰的点了点头。   允禩惊讶的抬头,这……难道皇上不是真心交给他差事,是想要故意为难他?   允禟就更直接了:“皇兄,你是认真的吗?打死臣弟也没那么快啊……”   “哦,朕提前跟太妃们都说过了,说你们要是办好了差事,就可以接太妃们回去荣养,太妃们都跟朕保证,你们会殚精竭力,必不负皇恩。”四爷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扔下了一颗炸弹。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坏了……呜呜呜 买了一年多的苹果电脑,键盘G和I都掉了,这一章码的好艰难,也没摔过啊~这坑爹的品质……我明天去修电脑,今天只有一更哦~   因为要修电脑,所以也只能晚上更新了,明天也是一更,如果修好的早就两更,咱们先约21点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抹额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秋雨纷飞、5050 10瓶;雪月月 5瓶;青衣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大发雷霆   “当然, 若是你们觉得困难, 也不必为难, 毕竟就算太妃们都在宫中荣养, 朕绝对不会让太妃们受委屈,皇后都会安排好的。太妃们很善解人意, 都说若是万一你们不争气,她们多陪太后和太皇太后老人家吃斋礼佛些日子也无妨。”四爷放佛是觉得自己扔下的炸弹太过让兄弟们惊讶, 很是和善的安慰了他们一番。   “臣弟一定尽心尽力, 在年前将事情办好,觉不耽误国家大事。”胤禩都还没站起来,直接跪着幽幽道。   这‘也’字都出来了,谁还有的选择是怎么着。   包括诚亲王在内, 几个人都老实了。   太妃们乐不乐意去他们府里是一回事儿,他们愿不愿意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先帝爷以仁孝治天下,当今圣上也是恨不能将仁孝刻在脑门儿上,底下人当然得将仁孝发扬光大。   笑话, 不跟最大领导看齐, 是活得太滋润了还是嫌自己当官当太久了呢?   所以今天这话但凡一传出去, 他们要是没能完成自己手里头的差事, 以后就等着被天下人骂死吧。   这都还好说……自家亲娘或者养母那里……   前头几位已经接了差事的脸色都更苦了些。   “老十……”   “皇兄, 臣弟是在不堪大任,可是臣弟也不敢在府中堕落下去,求皇兄准许臣弟跟在九哥身边学习,也好早日能为皇兄分忧。”允俄大气凛然的噗通跪在了地上, 那动静听得允禟都牙疼。   “……也是,你跟在老九身边好好学学,可别等洋人来了,把你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四爷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虽然他人比上辈子温和了许多,但倒是没忘记把上辈子的毒舌带过来。   允俄嘴角抽了抽,赶紧应诺了下来。   “允裪……”   “皇兄,臣弟一直跟在苏麻喇姑身边吃斋念佛,实在是惭愧,这些年养成了别人说什么都可的性子,是在是……”允裪柔和的低着头,脸上的惭愧真实到好几个脑子没那么好使的都信了。   四爷笑了笑,苏麻喇姑伺候太皇太后大半辈子,陪着孝庄从一个小小的庄妃,成为历经三个皇帝,名震天下的太皇太后……若说她教养出来的孩子,只会吃斋念佛,也就只有脑子不好使的才会信了。   “你这性子也没什么不好的,端看用在什么地方。这些年旗人渐多,可有功勋富贵的不多,大部分旗人都还是招猫逗狗的性子,甘于平庸,甚至是耽于享乐,可我大清不养蛀虫,你就去宗人府吧,看看年后开春前给朕个章程,咱们满人可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不能短短百年就毁于一旦。”四爷说完这番话,允裪就恨不能哭给四爷看。   皇上,他母妃早就去了,放过孩子吧……允裪自从大婚后,跟福晋两个在府中琴瑟和鸣,还不时出去游玩,佛系的日子过得特别舒服,他一点儿都不想出来发光发热!   可四爷能让他这么悠哉吗?   “朕记得你府中可还没立世子呢吧?”四爷看着允裪笑得很温和,可允裪只觉得这要不是皇上……真的特别欠揍。   “至于允祥,户部和工部朕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问题过后再说。”四爷看着允祥说完,转头看自个的亲弟弟。   “你就不用跟允祥在一块儿了,原来你跟隆科多一起办过差事,九门提督的差事就给你了,可朕觉得这紫禁城内外还有些过于松散,年前你也给朕交个折子上来,要是没什么好想法,就给朕滚到边境去跟几个大将军学上几年再回来。”因为是亲兄弟,四爷对允禵是最不客气的。   所以允禵心里头也特别苦,可就算大家都是苦中作乐,满屋子的兄弟们也最羡慕他。   为啥?这最重要的差事都给了亲兄弟,这不就等于把脖子放在了亲兄弟手里头么,允禵不为四爷抛头颅洒热血简直都是罪恶。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必像其他人一样有所掣肘,想做什么想说什么,也就做了说了。   比如此刻——   “那臣弟做好了的话,可能接太后回府荣养一段时日?”允禵也知道自己这想法不现实,可接下来几个月又没有好日子过,他只想着挑衅一下,至于后果……为什么他要考虑后果!   “呵呵……你有孝心是好的,朕也愿意满足你,可是礼法不可废,皇额娘只能在宫中,若是你想近身伺候……只要皇额娘觉得可以,朕满足你。”四爷冷笑一声,眼神在某个在座各位都特别懂的地方停顿了一下。   允禵包括在场的人赶紧夹了夹腿,都寒了一瞬。   允禵坐在自己位子上吭哧吭哧再不敢说有的没的了。   其他人都被安排了个清明,底下还被允许在场年纪最小的三个兄弟,允禑、允禄、允礼都胆战心惊的够呛。   “十五十六十七你们三个,朕先不安排,你们就先跟兄长们好好聊聊,看看你们最擅长什么,跟着兄长们好好做段时日,到时候朕再给你们安排差事。”四爷倒是没过于为难几个人。   允礼先松了口气,他额娘也去了,他年纪还小,他什么都不擅长……请让他继续缩回去吧。   允禑和允禄就苦涩多了,密太妃可还在宫里头呢……   不管他们三个怎么想,允祥和胤禵都眼神放光看着三个人,已经开始眼神厮杀准备接下来各凭本事抢人。   允禩轻轻笑了笑,有些轻蔑的瞥了两个傻乎乎的兄弟一眼,若是论收买人心……还有人能比得过他?   笑话,百官行述是摆在那儿好看的么?   不过他一点都不着急,允禩低垂着眼看起来特别老实,眼下就他是最值得让人忧虑和忌惮的,徐徐图之方为正道。   待四爷说完了放他们除了养心殿,还特别好心的让宫里头额娘还健在的,进宫去看看额娘。   众人咬牙切齿的谢过了皇恩,又继续去西六宫接收太妃们的洗礼。   “额娘也不强求,只要你心里头记得额娘就好……”这是笑得特别和善温柔的惠太妃,允禩只觉得大冬天的后背都是冷汗。   “你要是办不好差事,额娘就让人给你把那一屋子的书都烧个干净!”这是干脆利落的荣太妃,允祉都想赶紧回府里头抱着自己一屋子的宝贝书籍哭上一场。   “办不好差事,以后就别进宫来了,不够丢人的,我去跟太皇太后过日子也行。”这是看不上自家两个傻儿子的宜太妃。   此话一出,小二百斤的允祺心中暗暗发狠,准备将这身肉扔给京郊大营。   允禟就更简单了,绕着宜太妃不停的跳脚,最后被宜太妃抽了一顿老实了。   “你们要好好听兄长的话,要记得谨言慎行,最重要的是听皇上的话,记住了没?我不用你们操心,我好着呢。”最善解人意的当然是密太妃。   她做了几十年的庶妃,等到先帝爷死了才得了太妃的称号,能够活得好好地,还生了三个儿子活下来俩,不得不说密太妃王氏是个特别豁达看得开的性子,她自然不会给自家儿子增添压力。   可她豁达,两个孝顺的儿子没那么豁达,或者说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天下人悠悠之口,他们都不能豁达。   所以密太妃的善解人意注定是给他们更大的压力就是了。   允禵可不敢跑去太后那里控诉四爷想要满足……他孝心的事情,只是也没少冲太后发牢骚,被不耐烦的太后撵出了寿康宫,灰溜溜回府去了。   且不说这些有额娘的兄弟们苦哈哈,没额娘的兄弟们眼泪汪汪,四爷将事情吩咐的差不多,也没如兄弟们所想的,就那么潇洒轻快了去。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吩咐的这些事情都不是容易的事儿,若不是有松格里跟他形容的或清除或似是而非的后世繁华,他也没有信心能将事情这么轻松就扔给一群还不一定老实的兄弟们。   所以在吩咐完了事情以后,他将自个关在养心殿的书房里,从下午一直忙到晚上才停下来。   如此三日过后,还一筹莫展的兄弟们都收到了四爷命人送过去的资料或者前朝折子,这些东西让还在发愁的兄弟们震惊不已。   若说办好差事就能接太妃们出宫荣养是颗炸弹,这些东西就无异于□□级别了。   “爷,你说万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还真准备派人接收海外的势力?那不都是些蛮夷和毛子吗?”郭络罗氏虽然没看到四爷派人送来的资料,但听八爷说了点子意思,有些不能理解。   “这些蛮夷和毛子……发展的也确实太快了些,爷也拿不准万岁爷的意思。”允禩看完了资料,比郭络罗氏更惊疑不定。   本来四爷能够摒弃前嫌让他担当大任,夫妻两个就猜测了许久,可不管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夫妻二人都不惧怕。   眼下他们倒是弄不懂四爷的意思了,难不成……皇上真是想要让他为国家尽忠?   不……也许是拿准了他不会拒绝,想要榨干他……   且不说允禩两口在在府里头暗戳戳的在那儿阴谋论,永寿宫里头,又迎来了主子大发雷霆。   嗯……下人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用了又字,总觉得这种心惊胆战,恨不能个个都会水上飘的感觉,太熟悉了些。   “去叫万岁爷过来用膳!若是万岁爷没时间,跟苏培盛说,本宫亲自去养心殿陪万岁爷用膳也行!”松格里捏着一封书信狠狠拍在软塌的矮几上,短短几句话说得血雨腥风,连明言都有些肝儿颤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允禵:爷是皇上的亲兄弟,为什么要考虑后果,爷才不想自找烦恼。   四爷:不,你想,只是你还不知道……   允禵:……   枸杞手贱,现在G、I、Y、H都坏了,以后大家如果有相似经历,千万不要写几个字就抠抠,写几个字就抠抠,都是泪……   明天还得去排队修电脑,就冲苹果店那恨不能等到地老天荒的效率,明天还是只能一更了。   啥?你问我为啥不用蓝牙键盘,相信我,今天的更新都用了,然后看不清楚笔记本上的字,努力睁大眼睛……干眼了嘤嘤嘤~   码字不是快乐的事儿吗?这两天真的逼死强迫症了!   求抱抱~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虎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刘、糖稀 10瓶;加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剖白   “给万岁爷请安。”四爷一进永寿宫, 下人们就赶紧请安, 恨不能请完安立马消失在原地。   四爷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带着点儿心虚往里走,他大概知道松格里为什么生气。   毕竟粘杆处的消息也不慢, 那位又是他派人专门盯着的。   “你们都出去!”松格里见到四爷进来后, 别说行礼了, 直接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说,直接对着在场的奴才们吩咐。   现在常嬷嬷等人可不担心主子了,该担心的也不是主子,所以他们都飞快的出了门,很快寝殿外间就只剩下了这天地间最尊贵的俩口子。   “皇上就没什么要跟臣妾说的?”松格里冷冷的看着四爷问。   “皇后是指哪方面?这些时日日以继夜的整理资料和历朝历代的折子, 想要让大清尽快强大起来,以后能避免你说过的那些情况,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济, 不如皇后提醒朕一下?”四爷捏着自己的额角坐在松格里对面,有些疲惫的说道。   他确实是累了很久,神色间满是疲惫……当然也不无装可怜博同情的想法。   松格里当然知道他特别忙, 也很辛苦,要不是如此, 她早就炸了,怎么可能私下里跟他算账。   “既然万岁爷贵人多忘事,那不如就跟臣妾说说为何邬有道夫妇会突然去了青海?”松格里冷冷看着四爷,特别想扒开四爷的脑子看看,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小心眼儿。   “这……你也知道,邬有道一直颇有才能,只是因为到了爷门下,他才没有去考取功名,眼下爷刚刚继位,先帝爷后期年纪大了开始,就总是怀柔执法,留下了不少隐患。再说眼下要开海禁,估摸着边境的蛮夷和外族也会有所动静,青海那边都是一些武将,爷如何能放心,也只能让邬有道去那边盯着些了。”四爷正襟危坐,语气因为轻缓显得特别认真。   “不过你放心,那地方虽然民风彪悍又人员混杂,可爷派了粘杆处的人守护着他们,安全方面你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四爷带着血丝的眼睛真诚的盯着松格里,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真诚。   “哦……对于邬先生的安全,我并不担心,只是皇上能不能告诉我,保护邬先生夫妇的安全,还用得着派专人盯着邬先生的夫人?”松格里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在四爷松了口气后好整以暇地问。   “爷……哪里有专门……”四爷当即就想要解释,却被松格里一巴掌拍到矮塌上的信给震住了。   “你既然调查过李思敏,就应该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出身,这些年我身边是什么样子,皇上也不是不知道吧?是不是专门盯着难道李思敏还看不出来?”松格里说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若不是四爷一进门就开始示弱,还一直用旧时的称呼自称,就冲松格里刚接到李思敏信件的时候,都开始考虑家暴皇帝的可能性了。   看完松格里拍在桌子上的信,四爷眼神暗了一下,这里面竟然是盯着李思敏那个二部奴才日常汇报的详细……看来粘杆处锻炼的还不够!   “爷……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下你的过去。”四爷有些失落道,他还是想着挣扎一下,万一松格里信了呢?   “想了解来问我就好了啊?堂堂一个皇帝,派人监督自己心腹的家眷,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松格里冷哼了一声,随即想到了些什么,抬起眼帘冲四爷笑了。   “我知道皇上感兴趣的是什么,我讲给皇上听就好了,若是再有这封信里汇报的那些内容出现在皇上面前,您也好有个对照。”松格里的话让四爷愣了一下,一时间四爷很纠结。   纠结于想知道,又怕……内容太过让自己接受不来,若是不听吧?感觉错过了万万两白银……   所以他只是保持了沉默,将主动权交给了松格里。   松格里也没让他失望,非常仔细,非常详尽的描述了上辈子自己跟李思敏从相遇到相知到互相救赎,再到李思敏为了救她送命的事情。   过程中,上辈子失去挚友的怅然若失,这辈子重新遇到李思敏时的感激涕零,对李思敏的信任有加,为李思敏搜罗无数珍贵药材,这些松格里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四爷。   等松格里说完后,喝了口茶,心里头的气性也没那么大了。   “时间不早了,皇上也该听饿了吧?我这就让人传膳。”她说完就站起身娉婷着走了出去。   只留下了……完全没有任何心情用膳的四爷,他真是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有多复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听完松格里于李思敏那些相扶持往前走的日子,他真是醋都醋饱了,完全没有任何想要用膳的心情。   虽然心情很酸,也很不高兴,但是四爷这次倒是没有迁怒李思敏,毕竟……人家一个一心想跟自个媳妇做姐妹的人,他就算醋死又能怎样呢?   难不成让李思敏变回来,他再给他弄死?他脑子还没那么不好使。   可……即便所有道理他都清楚,还是忍不住自己酸涩的情绪,这种情绪一直到用完晚膳并且泡完了澡都没能得到缓解。   “松格里,你都从来没跟爷相互挽着胳膊在雪地里行走过,也没跟爷喝酒喝到天亮过,更没跟爷秉烛夜谈过……”到了入睡的时候,四爷看着慵懒闭上眼睛的松格里,还是没忍住自己满腔的酸意,幽幽在松格里耳边咬牙切齿。   “我跟他在雪地里走,是因为某个混蛋说我的仪仗太过奢华,当着满朝文武明旨申斥。我跟他喝酒到天亮,是因为我失去了所有最珍贵的东西难受到无以复加。我跟他秉烛夜谈是因为我日日煎熬,彻夜难眠,怎么?皇上很像体会……”松格里话没说完就被四爷直接堵住了唇舌。   带着忐忑和尴尬亲上去的四爷,亲着亲着就有点儿停不下来了,最后还是松格里掐了他一把,才将他推开。   “都是爷的错,爷这辈子肯定会好好改过,你原谅我好不好?”如珠如宝般搂住怀里的软香,四爷带着几分愧疚和火热轻声呢喃。   “你不是说过,不需要我回应么我觉得你那个时候的建议挺好的。”松格里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情绪化起来的四爷。   “你前些日子说的那些爷都考虑过了,爷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强调的是我们之间的公平,可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你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嫁给爷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努力的在往前走,爷不怪你行为……不端,也不觉得惊世骇俗,其实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爷生气的也不是你身边有其他人。爷就是……嫉妒,曾经有人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而爷却搞砸了所有的事情。”四爷抱松格里抱得紧了些,说话声音也很低,在只有床头一盏昏黄小灯的情况下,帐子里的气氛倒是有了点温馨的感觉。   “这辈子一开始爷也仍然做错了许多事,后来爷也不知道怎么,慢慢就喜欢上你,再也放不下,为此爷愿意一再付出……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爷付出了多少,也不是要求你给予相同的回报,爷只是想告诉你,爷并不是因为新鲜或者其他什么心血来潮,而是真的喜欢你,越来越无法自拔。”许是因为不好意思,四爷声音越来越低,几近于呢喃。   松格里靠在四爷怀里,静静听着,甚至眼睛都慢慢闭上了。   “爷有时候在想,上辈子爷做错了那么多事……也许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爷都是喜欢你的,只是这辈子爷比较幸运,能够及时醒悟,见到了真正的你。给爷个机会可好?不是必须,是……请求,若是你觉得能接受,给爷个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机会,若是不能……也别拒绝爷对你好。”四爷这话等于是把自己放在了卑微的位置,这种话别说讲了,两辈子想都没想过,所以说的更艰难了些。   松格里闭着眼睛哂笑,不管是给机会还是不给机会,就是不能让他离得远远地就是了,这个男人呀……   “爷不会再幸其他人,以后选秀宫里头也不会再进人了,有什么事情爷都会跟你商量,不会善做主张,等大清步上正轨,爷就退位给弘晖,咱们在院子里头养老,如何?”四爷绞尽脑汁说完了这些,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这些几乎是他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可等了好一会儿,松格里也没有回答他,四爷有些失落:“你还是不肯原谅爷吗?李思敏的事儿,爷真的没别的意思,爷就是想要多了解一下……你喜欢与之多相处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以后爷不会这样了……”   说完这些,等了会儿还是没听到松格里说话,四爷一低头……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把这个女人咬醒。   他说了这么多来剖白内心,甚至这辈子有可能再也不好意思说第二次了,这女人竟然……听睡着了!   四爷恨恨的瞪了松格里一会儿,才抱着她慢慢睡了过去。   因为烛火太黯淡,所以睡过去的四爷没看到松格里唇角似有若无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新键盘磨合期,码字有点慢了~   按照章纲大概还有十四章就完结了,因为想苟个完结榜单,所以这一周只能单更了小可爱们~   表生气哦,枸杞一定尽快把这篇文存稿搞定,然后仔细构思接档文《慢穿之恶鬼撩人》,无缝接档肿么样?   枸杞会加油哒~   明天有工作,固定放到晚上更新吧,明天21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宝宝辣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ヤ唯羙B☆by 227瓶;花好月圆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振夫纲   第二天四爷早早就上朝去了, 松格里醒过来的时候,就只有明秋和明实在殿里守着。   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也没多想, 用完早膳后就开始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四爷却心里头一直惦记着昨晚没问完的问题, 下朝后也没管心里有各种疑问的兄弟们,径自去了永寿宫。   他进去的时候, 松格里正在整理颁金节要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的礼单, 见四爷进来,她只是瞥了一眼, 连站都没站起来,   奴才们行过礼以后,见一个站一个坐,都不说话, 很有眼色的留下了一个站在角落里伺候, 其他人都赶紧退了出去。   被留下的明秋也跟隐形人一样,恨不能直接变成空气在殿内伺候。   “皇后在忙什么呢?”四爷见松格里不看他,摸了摸鼻子,缓缓坐在松格里对面没话找话说。   “在准备给太皇太后和皇额娘的礼单, 正好要问问皇上,不是说国库目前没什么银子, 今年又是孝期里头,颁金节是准备怎么个章程?”松格里头都没抬,漫不经心问道。   四爷皱了下眉:“今年乾清宫的晚宴就不办了,只让大家进来去奉先殿祭拜一下, 各自回去过就是。”   “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这边库房里也还有些好东西,面子上的事情到时不会出差漏,只是……国库那边,皇上究竟是准备怎么个章程?”松格里放下礼单,抬起头看着四爷问。   上辈子国库空虚这件事情闹出来的时候,四爷还只是雍亲王,那件事情落到四爷头上,真是弄得里外都不是人,到最后先帝爷还给拖了后腿。   眼下先帝爷已经仙逝,四爷也做了大清之主,自然手脚是可以放得更开些。   可皇帝也有皇帝的为难之处,要礼贤下士,要仁孝治天下,就得仁义对满朝文武和皇亲权贵,可这欠国库银子最多的也是这波人。   怎么拿捏严厉和怀柔这个尺度,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朕正想跟你说这件事情,你……你先退下吧。”四爷听松格里说起来,就想起来自己原本一直想提没来得及提的事情,刚开了口,想起殿内还有人,冲着明秋吩咐了一声。   也不等松格里说什么,松了口气的明秋行了个礼,赶忙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你看看,每次皇上来,我这里的奴才都要受惊吓。”松格里冲四爷娇嗔了一句,说得四爷没忍住又摸了摸鼻子。   可……明明每回他都是伏低做小的那个,奴才们害怕怎么能怨他呢?四爷幽幽看了松格里一眼,没有说话。   “皇上刚才想问我什么?”松格里也只是趁机抱怨一下,并没有忘记正事儿,她喝了口茶,将礼单放在一侧认真问道。   “你原来跟朕提起过,后世也有一段时间,国家没什么银……钱,财富都掌握在财阀手中,还有什么银行什么券的,你跟朕好好说说。”四爷也脱了靴子,学者松格里一样盘腿在软塌上,握着个暖炉说道。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当时那个状态,对那些事情也不是特别关注,唯一有印象的……嗯,好像是成分问题,若是能够捐献家财,在政府那里留下贡献,则家庭成分就能变得很好,若是没有任何贡献,就会被划分为很不好的成分,到了后来,成分不好的……都特别惨,别说家财了,连性命都很难保得住。”松格里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太多。   那个时候,她还抱着满肚子幽怨,而且那个时代搞什么思想改革创新,无数原配正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下堂,过得好的仅十之一二,大部分都过得不好,甚至有些活都活不下去。   所以那段时间是她幽怨最深的时候,能够注意到这些,还是因为有十年黑暗时期,人们基本上就跟疯了一样,想不记住都不行。   “银行的话,这个我是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存钱进去,是能够赚钱的,打个比喻放一百两银票进去,就能有几分几厘的利息,这跟咱们这儿钱庄应该也差不多,只是他们那里讲究信誉,有信誉有抵押的人或者衙门,哦不,是叫……单位,就能从银行借到银……钱。”松格里敲了敲脑子,确保自己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不管四爷在感情上如何,他上辈子也是个好皇帝,为了让大清强盛,一直殚精竭虑,不惜自个儿的身子也拼命给百姓给社稷做贡献。   所以如果能帮到四爷,她也很愿意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唔……这个贡献和信誉倒是很有意思,朕要好好想想……”四爷说着站起身穿上靴子就要去御书房。   “等等,这都快午膳时候了,用过午膳歇个晌再去,这些事儿都没办法急在一时半刻,你若是不将养好身子,等病倒了才是浪费时间。”松格里一倾身,拉住了四爷,将他拽着坐了下来。   “皇后这是关心朕?”四爷楞了一下也学着松格里的模样趴在矮几上,笑着问。   松格里翻了个白眼:“明秋!”   “让人传膳,天气这么冷,让御膳房上些参鸡汤,做成素汤的样子就成了。”松格里对着明秋吩咐。   为先帝守孝三年,头一年不得沾荤腥,三年内禁止礼乐和嫁娶,这些大面上的事儿大家都墨守成规,可四爷这个劳累法儿,自然是不能一直茹素的。   再说还有孕妇呢,寻常百姓家里和达官贵人家里也都是悄摸得吃荤,只要不做的大肆张扬,让人拿出来说嘴就是了。   四爷听着松格里的吩咐,眼神里的笑意越来越深,也没有反对松格里的吩咐。   就着几个荤炒的素菜和看起来寡淡却鲜美无比的参鸡汤,四爷和松格里用完膳以后,索性也没有回养心殿,就揽着翻白眼的松格里在永寿宫好好歇了个午觉。   等四爷起来的时候,松格里还在睡,四爷也没让人叫醒她,轻轻在松格里额头上落了个吻,四爷精神奕奕的去了御书房,准备好好把追缴国库欠银的事情理出个章程来。   眼下先帝孝期头一年还没过,所以也不着急很快就追究这些事情,可等过了明年四月份,国库空虚的程度,决定了他必须得雷厉风行,尽快将政策推行下去才可以。   在四爷忙碌着的时候,被他分摊了许多差事的兄弟们也都累死累活的恨不能脑袋都熬秃了,不但如此,就连远在青海的邬有道也没好到哪儿去。   只不过京城的皇子王爷们是被皇上拿着跟萝卜吊在前头,主动忙碌个没完,邬有道……是被自家媳妇撵出卧室,被迫在书房里忙着年底给皇上陈述的事情。   “老爷,夫人带着小少爷出府了。”被邬有道叮嘱过无数次的常随董无风跑进书房,气喘吁吁的冲着邬有道报告。   “这是又准备去给小少爷买零嘴儿啊还是去看戏啊?”邬有道酸溜溜地问。   他被李思敏撵出来就是因为前几日从南方来了个粤剧戏班子,李思敏本来就喜欢听戏,这可倒好,每天就抱着孩子出去听戏,不到晚膳不回来,简直都乐不思蜀了。   更可恨的是他儿子,那小子才刚一岁多点儿,就开始学会争宠了,还会诬陷亲爹了!   他不过就是用手指头点了他额头一下,抱怨夫人出府看戏的话都还没说完呢,臭孩子就敢在床上翻个跟头,哭着喊着爬到李思敏怀里指着他说坏。   要不是有这种心机儿子,他怎么可能在书房里连着睡了三晚!   现在夫人不说不哄他,还又带着那小子出去了,他……他也有脾气!   邬有道气哼哼的将写到一半的折子扔到了地上,还冲上去狠狠地踩了两脚,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怎么发泄脾气,气冲冲道:“给老爷我拿酒过来!”   “老爷,夫人不让您多喝酒,您忘啦?”董无风偷偷翻了个白眼,貌似恭敬的提醒道。   邬有道缩了缩脖子,随机猛地站起身来:“费什么话!我让你拿来就拿来!到底我是老爷还是你是老爷?”   哼,他也该是振振夫纲的时候了,要不是他一直宠着哄着自家夫人,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他还就不信了,这次他一定要跟恶(臭)势(小)力(子)抗争到底,他绝对不妥协,看晾那娘俩十天半月的,她们还怎么嚣张!   一边喝酒,邬有道一边给自己打气,随着酒慢慢喝多,邬有道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霸气。   等李思敏抱着起名叫做邬思存的小少爷从外头听戏回来,邬有道已经喝得迷蒙不已。   听董无风说夫人和小少爷回来了,邬有道冷哼一声,继续慢悠悠喝酒,做足了姿态,打定了注意,一振夫纲。   可等了小一个时辰,那娘俩也没派个人过来问候他,邬有道越想越生气,他直接站起来趔趄着就往正院走。   董无风阻拦不住这位老爷作死的脚步,苦着脸扶着的同时,脑海中疯狂旋转,想着一会儿该如何表现忠心。   “给老爷请安。”两个丫头柔弱又温顺的给邬有道请安,这让他更加有信心了些。   没瞧见连夫人的丫头都示弱了么喝多的他完全没看到背后两个丫头可怜又不忍心的目光。   “夫人怎么又出府了?”邬有道一进门就冲着软塌的方向大喊一声。   “这儿呢。”李思敏在邬有道背后打了个响指,见邬有道迷茫的转过身来,笑得特别漂亮。   邬有道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喝得太多了,看见夫人笑靥如花,他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留在了维修点一个星期,用新键盘和手机码字,特别费劲儿,因为堵车回来晚,今天赶不上进度,明天18点更新哈,周日开始恢复12点更新~   感谢小可爱们支持! 第148章 效仿   “离上回喝多才一个月不到, 又喝多了……老爷真是好的很啊。”李思敏抱着邬思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看来我说话, 不怎么管用啊。”   “我……我心情不好!”邬有道跌坐在地上,因为喝多了一时间也没感觉出来地上凉。   “哦?心情不好就能不听话是吗?”李思敏挑了下眉头,瞥了董无风一眼。   “回夫人的话, 奴才劝过老爷,也说了您不让老爷喝酒, 但是老爷坚持要喝,奴才也不敢违拗老爷的意思, 还请夫人责罚。”董无风利落跪在地上, 说出来的话让邬有道直接愣了。   这是他的长随?打死个把长随夫人不会生气吧?   “都滚起来,地上舒服是不是?”李思敏冷笑了一声, 不耐烦道。   董无风赶紧搀扶着心里暗自在考虑让他怎么死一死的老爷,颤颤巍巍站起来后, 将他扶到软塌上去。   “你说说看, 你这又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李思敏抱着孩子坐在邬有道对面,没好气地问。   还不等邬有道想到如何辩解,他儿子扭头抱住了李思敏的脖子,“爹坏, 打!听话!”   邬有道本来就有些不集中的注意力又开始思考弄死熊孩子的可操作性。   见董无风还傻愣愣站在原地, 李思敏扫了他一眼:“还楞在这儿干嘛?去给你们老爷熬些醒酒汤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董无风赶紧躬身应了,扔下可怜兮兮的老爷自己一个人面对夫人。   “这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腊月了, 你年后得回京述职,你不好好在书房思考折子该怎么写,难不成你想让我们娘两个一直呆在西北不成”李思敏见邬有道有些走神,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我没有!述职的折子已经写得差不多了。”邬有道面不改色的说着瞎话,好像下午那个踩了折子好几脚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得不说喝完酒,虽然胆子没涨多少,起码这胡说八道的水平搞多了,李思敏一时也没看出什么不对。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借酒浇愁?”李思敏将邬思存放在身前的软塌上,胳膊撑着脑袋斜看着邬有道问。   “你只顾着存儿,我都在书房睡了三天了……”邬有道幽幽看了孩子一眼,邬思存立马抱住了李思敏的胳膊,看得邬有道更幽怨了。   “没事儿你还跟个孩子吃醋,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李思敏好笑的瞪了邬有道一眼。   “为夫还没老呢,夫人就开始嫌弃我了,那等我老了……夫人还会看为夫一眼吗?”邬有道继续将贵妃醉酒的幽怨演绎的绘声绘色。   “……本来你要是没喝酒,今晚我就让人请你回来了,毕竟这夜里也挺冷的,可现在嘛……比起跟个醉鬼睡在一起,我觉得抱着孩子睡也挺好的。”李思敏眯了眯眼,她才不是那种会哄自家男人的性子。   你不是抱怨么?那就更幽怨一些好了!她才不惯人这动不动就耍酒疯的臭毛病。   邬有道听到李思敏的话傻眼了,不等他多说什么,见董无风端着醒酒汤进来,李思敏直接吩咐:“将你们老爷扶到书房去,看着他喝了醒酒汤。”   说完李思敏也不多耽搁,直接让人进来送主仆两个出了正院。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寒风萧萧中,抖索又趔趄的邬有道忍不住感叹,带着几分呜咽的低-吟随着风传递了过来,又随着风消散在了天地间。   松格里自然是不知道好友日子过得如此逍遥的,颁金节后,松格里在四爷的示意下,以国库空虚为由,精简了宫内大半的支出。   除了太皇天后和太后以及太妃们那里以外,其他地方一应供应都减半,连膳食都减半了,这也叫皇后勤俭节约,主持中馈有道的名声传了出去。   能传得满京城都有鼻子有眼的,还让皇亲国戚家眷们都争相效仿,自然是四爷的授意。   松格里知道了也不过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四爷一眼,看的四爷恼羞成怒,又扛着她进了寝殿。   她知道,自己说过上辈子四爷因为仪仗当着满朝文武申斥自己奢侈的事情,到底是被四爷记到了心里头,一有机会,四爷就恨不能将自个媳妇的贤名传遍天下。   不但如此,四爷还明旨称赞皇后贤良淑德,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这样不加掩饰的挂赞和追捧,还有谁不知道皇上什么意思呢?当然是哭穷了,这点儿对于满朝文武来说都心中有数,毕竟国库空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四爷这波操作,到底是让几个熟悉的兄弟有些想法。   “四哥护着自家媳妇也就算了,这恨不能将四嫂夸成仙女下凡……是不是过了?瞧瞧四哥那圣旨写的……我听了都牙疼。”端郡王允禟在跟恪君王允俄和允祥还有允禵在酒楼里聚会的时候,就没忍住感叹了出来。   允俄都习惯了,反正每回口无遮拦的都是自家九哥。   不过这次允祥和允禵确实点头附和了下来。   “我在宫里头办差的时候,有回碰上四嫂身边的大太监过来,四哥直接就扔下我们去见她了,你是没看见苏培盛那脸绿的。”允祥摸着下巴说道。   “还说呢,我在皇额娘那里的时候,我家福晋都不看我,恨不能直接坐在四嫂身上去,四哥那眼神你是没看,要是他眼睛里有刀子,怕是得把我们两口子砍了。”允禵想起四爷那时候的眼神还有些起鸡皮疙瘩。   “诶,早些年不是听说四哥最宠爱的是一个格格,还有现在的宁妃吗?什么时候四哥跟四嫂感情这么好了?”允禟记起曾经听自家福晋说过的话,有些疑惑。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不过若说感情好,也未必……”允禵翻了个白眼,想了想没敢继续往下说。   “嘿,老十四你怎么还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呢,你倒是说完啊!”允禟拍了拍桌子,不乐意道。   “九哥,四哥现在可是皇上,咱们讨论皇上和皇后,让人听见了可是麻烦。”允祥大概也知道些,毕竟自家福晋也是皇后的簇拥,他赶紧替允禵打哈哈。   “怕什么,这酒楼是我的,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要不我怎么选在这儿呢,快说!”允禟为了听八卦,连自个家底都漏出来了。   允俄看着允祥和允禵不怀好意的脸色,撑着额头嘴角抽了抽,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九哥这人说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说蠢的时候,也没谁能跟他比了。   “好你个老九,你开的酒楼也不跟哥儿几个说,每回我们来,贵不说,连个招待和赠菜都没有,你好意思么?”允禵也不回答允禟的问题,只是冷哼了一声。   “就是,九哥你这可是不地道了啊!有时候我们来,连雅间都混不上,我说怎么每回跟你来都有呢!”允祥也搂着允禟的肩膀狠狠拍了几下,拍得允禟龇牙咧嘴的。   “差不多就行了啊!以后你们来都给你们留雅间,银子减半,我也得养家糊口不是?”允禟后悔又肉疼的扔开允祥的胳膊,不乐意道。   “你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冲着允禵一脸好奇。   “四哥跟四嫂感情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四嫂一生气,四哥就害怕是真的。”允禵见闹腾得差不多,也一脸兴奋的低声在允禟耳边八卦。   允俄都不知道该说啥了,从以前在庄子上四哥问是否有对女子求而不得的时候,他就知道四哥跟四嫂到底是个什么相处模式。   只是没想到……原来到现在四哥也没能拿下四嫂,这么说来四哥……也没那么可怕嘛。   四个人在四爷不知道的时候,因为老底被掀开,莫名在兄弟们心里头威信就下降了那么一丢丢。   可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丢丢,起码大家都不觉得四爷可怕了,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也有勇气跟四爷面对面刚,后头将四爷气着了多少回且不说,允禟回到府里就开始思忖起来。   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都是受宠的,想起跟自家福晋不冷不热的状态来,允禟有些心动了。   他不是心动能得到什么美好的感情,而是想着要是他跟四爷看齐,都宠爱自家媳妇,那四爷肯定就对他另眼相看。   再说若是他跟自个福晋感情好了,以后若是遇到困难,也好让自家福晋去皇后娘娘那里打探消息或者求情不是?   想起他跟福晋动不动就吵架,隔三差五还动个手的情况,允禟怎么也没办法想象,若是有需要到皇后的时候,该怎么办……可若是跟福晋感情好了,哪怕稍稍提上一句……那个棒……不,自家媳妇还能不帮着他?   允禟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好,所以他兴冲冲的去自个书房处理事情,让人去跟福晋说他忙完了就去正院,因为他们俩关系一直不怎么好,所以在去忙之前,允禟还吩咐奴才先从库房搬了许多好东西到正院。   “……爷发烧了?”九福晋董鄂氏看到满屋子珠宝首饰和金子,嘴角抽了抽不冷不热的问允禟的贴身奴才达喜。   这是侮辱谁呢?她嫁妆丰厚的很,用得着他给自己银子么?   不等达喜想到该怎么回答,董鄂氏就越想越生气,要是允禟在她面前,她估摸着能上前挠上一把。   不得不说,九福晋和允禟一直相敬如冰,两个人脑子都不怎么正常,对此了如指掌的达喜不自觉脸色就更苦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18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是小是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轰出门   “回福晋的话, 爷是想着前些日子因为后院……让您受委屈了,特意命奴才去库房里挑了些好物件儿, 给您赔罪呢。”达喜毕竟是伺候脑子有病的主子久了,瞎话张嘴就来,反正也不怕主子揭穿。   他那个主子,就算知道他说了什么, 也只会为了面子活受罪,最多过后再踹他几脚就是了。   “哼,你少替你家主子说好话,他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吗?”董鄂氏这话一出,她的奶娘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董鄂氏回头看了自家奶娘一眼,撇了撇嘴。   “这都是什么?破铜烂铁?边角玉料?这簪子丑死了……”董鄂氏上前掀开盘子,看着里头珠光宝色的物件儿, 嘴上说得不屑,脸色却好了不少。   显然达喜对自家脑子有毛病的主子有个同样脑子不咋样的福晋这件事儿, 也是门儿清的。   所以他只是躬了躬身子,脸上笑容越发谄媚:“主子也知道福晋这里好东西不少,想着锦上添花毕竟还不够,眼下正加紧处理万岁爷派下来的差事呢, 想着一会儿忙完了过来陪福晋用个晚膳。”   “谁……”董鄂氏闻言就想皱眉拒绝。   “多谢达喜公公, 劳烦您回去跟爷说,福晋一会儿就准备好,等着主子爷过来。”董鄂氏的奶嬷嬷苏氏见自己肺都快咳嗽出来, 自家主子还是那个德行,赶紧上前一步打断了自家主子的话。   好在老大知道老二什么德行,有对半斤八两的主子,惺惺相惜说不上,达喜和苏嬷嬷还是有些默契的。   “喳,奴才这就去跟爷汇报。”达喜打了个千儿,命人放下手中的托盘,以差不多接近于飞的速度退出了正院。   “嬷嬷你……”不等董鄂氏不满的问什么,苏嬷嬷就板着脸跪了下来。   “老奴僭越,打断了主子的话,求主子责罚。”这要不是自己奶大的主子,苏嬷嬷真是想回董鄂府哭求府里的夫人,让她告老还乡了。   好在董鄂氏对她一直礼遇有加,像半个长辈一样,看她跪下来,赶紧让丫鬟把苏嬷嬷扶了起来。   “行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都说了让你别跪了,你膝盖骨不好。”董鄂氏鼓了鼓腮帮子,也不想多计较了。   “爷好不容易对着您示弱,您可得抓住机会,别再跟爷别苗头了。”苏嬷嬷见状叹了口气上前劝说。   “嬷嬷说的对,这位爷向来天老大他老二,怎么会突然示弱,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某只胖乎乎漂亮的鸡盘腿坐在炕上,若有所思。   “我的好主子,您管爷是为什么呢,您现在可还没有嫡子呢,既然爷愿意来,您就软和点儿哄着不行吗?”苏嬷嬷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苦口婆心的劝着。   “这还孝期呢,哄他有啥用?”董鄂氏翻了个白眼,想起府里头一溜儿的闺女,有些不忿:“再说了,除了八爷府里,其他府里头都有嫡子,就咱们府里闺女多,这也不怨我啊!”   肯定是那个臭男人无能!不得不说董鄂氏虽然脑子有毛病,可是好歹真相了几分。   苏嬷嬷简直想吐一口老血,这样油盐不进的主子,她还能劝什么?还能说什么?啥也不想说了!   苏嬷嬷转身出去开始吩咐晚膳的事儿,一点儿都不想看见糟心的鸡主子那张漂亮又愚蠢的脸。   等九阿哥得了达喜润色过的回复,忙完后得意洋洋来到正院,见到的就是被苏嬷嬷又憋着口老血劝过的样子,起码是见到了笑的,不管是不是皮笑肉不笑吧,反正允禟挺满意。   毕竟对比起上手就挠,张嘴就骂,时不时还来点儿鞭子舞啥的,这待遇已经算是不错了。   “福晋这段时日漂亮了不少。”允禟一高兴,就想着先夸奖夸奖自家媳妇,想当然,夸奖的话自然是后院那些莺莺燕燕听了会高兴的话。   在允禟的想法里,福晋听了这话,应该也会像后院妾室一样娇羞着凑过来才是,虽然他也想象不出来福晋娇羞是什么样子,可正因为如此,他更期待了一些。   可对董鄂氏来说,这句话一下子就让她生气起来,前几天刚跟允禟吵过架的她,气得好几天睡不好,眼下还有青黑,眼下允禟夸她漂亮……真的不是讽刺她?   “用膳!”看着眼神如炬的苏嬷嬷,董鄂氏运了运气,咬牙切齿的说了两个字。   苏嬷嬷赶紧上前命令人摆膳,两口子坐下来以后,董鄂氏不想理会允禟,允禟忙了一下午也饿了,桌子上两个人爱吃的都有,所以两个人还算是平和的用完了膳。   “咳咳……爷今晚就留在这儿了,给爷准备热水吧,爷泡个澡。”允禟觉得应该给福晋个机会给他擦背,他才好借机这样那样……   “达喜,文常你俩伺候爷泡澡!”董鄂氏咬了咬后槽牙,冷着脸吩咐。   “爷不爱叫他们伺候,不如……”   “那爷就去后院那群妖精那里,她们乐得伺候爷泡澡,想泡多久都成,臣妾这里的丫鬟不伺候!”董鄂氏挑了下眉冷冷道。   允禟噎了一下,心里有些不乐意,可也不愿意跟福晋吵起来,不情不愿的带着达喜和正院的大太监文常进去了。   一直以来允禟不大喜欢董鄂氏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太刚强了,董鄂氏的爹乃是从一品武将,董鄂氏还有两个弟弟都在军营里职务不低,她娘亲家里又有皇商出身的弟妹,董鄂氏嫁妆丰厚的很,根本就不靠他。   眼下他想要对福晋好,也只能捏着鼻子承受董鄂氏的坏脾气了,好在这回没动手,这就是好现象!允禟坐在浴桶里头给自己打气。   等洗完后,董鄂氏也已经梳洗完,懒洋洋靠在炕上拿着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儿。   “福晋再看什么?让爷也看看、”允禟深吸了一口气,坏笑着上前,在自家福晋耳朵根儿上亲香了一口,低声问。   奴才们见状都赶紧退了下去,苏嬷嬷见主子没炸毛,褪下去的时候脸上的笑挡都挡不住。   “桌上还有,自己拿着看。”董鄂氏吃饱了泡完澡,浑身懒洋洋的,再加上苏嬷嬷投其所好,给她把话本子准备的齐全,她这会儿跟被顺了毛摸的猫一样,慵懒又自在,直让允禟看直了眼。   本身就喜欢漂亮物件儿的允禟,最得意的就是他福晋是所有皇子阿哥福晋里头最漂亮的,虽然因为生了两个闺女,比刚嫁人的时候胖了些,也不过是丰腴而已,更添了许多风情。   平时她暴脾气的时候总让人忽略,可是这一放松下来,声音妩媚娇软,别想过去她那火爆的脾气,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爷不想自己看,想跟福晋一起看。”允禟说着,火热的唇瓣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   “走开,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董鄂氏偏了偏脑袋,手上推了一把,被允禟抓住了手。   “爷在这儿,你还看什么书啊,爷都好久没在正院过夜了,你就不能好好伺候伺候爷?”允禟动作不老实,语气也有些不满起来,美色当前让他忘记了正院的分寸怎么写。   “哼……爷不在正院,不就是为了那群勾魂儿的小妖精,想让人伺候,爷找她们去,我学不来那些狐媚子。”董鄂氏狠狠拍开允禟的手,斜睨了九阿哥一眼,手脚都有些痒了。   可是董鄂氏想到下午苏嬷嬷苦口婆心恨不能掉眼泪的样子,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可她忍得住,允禟没忍得住,本来泡完澡以后董鄂氏绝色的容貌就更加白里透红,让人垂涎,这斜睨的风情,让已经素了有段时日的允禟怎么受得住呢。   “爷就想让你伺候,那群小妖情算什么,福晋伺候起来,肯定比她们……哎哟!”允禟还没来得及镇压住董鄂氏,话说了一半儿就让自家福晋踹下了炕。   “董鄂氏!你干什么?你还有没有女人样子了!”允禟躺在地上,摸着剧痛的二月半一时站不起来,恼怒的大喊。   “大婚到现在十七年,你还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女人样子?谁给你的勇气拿本福晋跟那群骚狐狸比?还就想让我伺候,你怎么不上天呢!爱谁伺候谁伺候,本福晋这里……没门儿!”董鄂氏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憋了一晚上了,听见允禟这话,向来自尊心极强的董鄂氏还是没能忍住。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哪家福晋不用伺候主子爷的!”允禟站起来,也气得够呛。   “我就不会,有本事休了我!”董鄂氏躺下,一把盖上被子连脑袋都捂住了。   允禟气得差点儿想上炕揍这女人一顿,可是感觉到自己尾巴根儿的剧烈疼痛,再想了下因为董鄂氏武将世家出身,两人武力值的微小差距,他随便披上外衣和大氅,气咻咻就出了正院。   与此同时,廉郡王允禩也被自家福晋轰了出来,他到不是因为跟九阿哥一样情商太低,到底还是因为子嗣的原因。   “大阿哥那里可有消息?”允禩带着满脸疲惫回了外书房,像自己的长随吴越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苏嬷嬷:我就知道,我还是笑得太早了!   允禟:为什么别人家的福晋都是越美越娇弱无力,到了爷这儿就反过来了!   四爷:相信我,有个只有武力的媳妇,总比有个有脑子的媳妇强多了!   松格里:……   因为榜单原因,所以没办法双更,快完结了呢,下本肯定努力码哈~   明天18点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虎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陌小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 四爷调皮   “大阿哥那里可有消息?”   “回主子的话,京城方圆百里都搜过了, 捡到孩子的人家共计十余户, 都不是大阿哥。其他有相同年龄孩子殁了的人家, 也都不是, 眼下还在继续扩大范围。”吴越低着头回答。   这都一年时间了, 还没能找到大阿哥, 其实主仆俩心里头都明白,不管孩子是死是活,找回来的希望都渺茫了。   “你好好查查你手底下的人, 这事儿爷交给你,怎么会漏到福晋那里去的?”允禩捏了捏鼻梁, 有些头疼。   最近忙着在万岁爷封笔之前, 将理藩院新安排的差事整理成折子递上去, 他已经有好多天睡不安稳了,刚刚在郭络罗氏院子里又跟她差点儿吵起来, 他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济。   “回主子, 奴才手底下是有福晋的人, 这个奴才很早就跟您汇报过, 爷说过……无事不可被福晋知。”吴越小心翼翼回答, 身子躬得越发低了。   允禩楞了一下,沉默了许久。   他都忘记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玉容……再不复从前那般心意相通,无事不可谈呢?   大概是从毛氏有孕开始?或者更早, 从他不小心幸了毛氏以后?   现在的郭络罗氏,已经不像过去那般,虽然嬉笑怒骂,可心底是有底气的。   她现在更多时候都比以前善解人意,可随便一点风吹早动就能让她发脾气,渐渐地他们两口子连秉烛夜谈的时候都少了。   允禩叹了口气,自从夺嫡失败后,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郭络罗氏了,因为陪伴他走过风雨飘摇,将他的心填满的,是那个鲜活的女子。   眼下除了将自己这身才能拼了,为皇上办事,挣一个锦绣前程,让府里老少不受罪,对允禩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想保护好郭络罗氏。   可他不只是她的丈夫,更是这个郡王府的主人,也是大清的八皇子,若一直没有子嗣也就算了,他可以说是他不行。这些面子上的事儿,他从来都不那么在乎,反正卑贱之子的名声他都背了那么多年,多一个不良于子嗣又何妨。   郭络罗氏却不行,大清的立法制度注定了她不能够善妒,不能够无所出。   若是没有被人算计生下大阿哥便罢了,大阿哥已经生下来,就证明他没有问题,是郭络罗氏生不了孩子,若是府里头一直没有孩子,单是宗族和御史都容不下她。   他不愿意再叫郭络罗氏伤心,所以他再没尝试过去别人那里,只想着把孩子找回来,哪怕是单独养在一个院子里呢,只要府里头有了世子,别人便无可攻讦。   可郭络罗氏一知道他在找孩子,立马就翻了脸,他不是不能跟她说明白,只是他……舍不得。   舍不得叫那个鲜衣怒马的女子知道这些龃龉,舍不得叫她心碎黯然,他宁愿自己背负多一些,哪怕是让她埋怨和迁怒,起码……她还是鲜活的。   “将那些奴才派到不重要的位置上去吧,安排到外院书房这边来也行,寻找大阿哥这件事儿……就不必让福晋知道了。”允禩想了很多,才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吩咐。   “还有,让人私下里敲打敲打姚嬷嬷,让她知道什么是为主子好,叫她盯好了福晋的饮食起居。”   “喳,奴才这就去办。”吴越打了个千儿,无声退了下去。   外书房的灯火一直到半夜都未曾熄灭,而正院里也同样如此。   ****   自从进了腊月开始,天儿就一日冷过一日,恨不能呵口气都冻成冰雾。   虽然宫里头削减了用度,可对于炭火和衣食等,松格里都让明言派人看紧了内务府,不允许有人苛待了后宫的主子和太主子们。   “内务府这些年被先帝爷惯得无法无天,在旧布匹外头包裹半层新布,陈茶新茶掺在一起,好碳压在烟雾大的碳上头……这些手段防不胜防,在内务府派人送过来之前,你带着侍卫和嬷嬷突袭检查一下,要是不过分的打些板子就算了,若是有心黑手黑的,直接把人绑了送到慎刑司,名单统计好了给我。”松格里翻看着宫里头的账册子,一边认真对着帐,一边跟明言吩咐。   明言一直站在松格里身旁,闻言也只是轻声应诺下来,没有任何好奇情绪。   可明果和明觉就不同了,他们年纪还小,听着松格里说的头头是道,好奇又佩服,只是心里头痒痒的也不敢问。   “还有胭脂水粉那些份例,最容易被人以次充好,叫个精通的嬷嬷跟着。最重要的就是月例银子,随意挑出些来检查检查是不是不是够分量。”松格里喝了口茶,好像想起些什么似的,又叮嘱了一句。   四爷正好走进来,听到了她这句话,脚步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抹尴尬,不知道自个儿该不该进去。   “给万岁爷请安。”明果和明觉包括明言已经看见了四爷,赶紧给他请安。   四爷像是没有迟疑一样,笑着坐在了松格里边儿上:“这是看后宫的用度呢?”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能看户部的账本子不成?松格里轻轻翻了个白眼。   四爷摸了摸鼻子,刻意转开话题:“今年乾清宫宴也取消了,只是除夕你带着命妇们去坤宁宫祭灶即可,晚上可以轻松一下了。”   “嗯,这几日我有些忙碌,所以就没跟万岁爷说,我瞧着弘辉院子里像是不大干净,但是这里头好像有万岁爷的人?不知道您是怎么个意思,是想要锻炼下弘辉?”松格里顺着四爷的意思,转了话题。   她之所以知道内务府那么多手段,无非就是上辈子她被钮祜禄氏死死压着的最后几年,中馈虽然还说是在她手里,可实际上已经被钮祜禄氏暗地里跟内务府勾结,接管了去。   她一个名义上的皇后,并没有太值得内务府忌惮的地方,所以说不出来的委屈,她吃了不知道多少。   好在有凤印在,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可对着一个不受宠的皇后都能有那么多手段,可想而知那些不受宠又没有身份的,怕是活下去都艰难。   松格里恨极了这些肮脏手段,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收拾内务府一顿,当然这些事儿,她也没想瞒着四爷。   “朕是派了两个人事姑姑过去,看弘辉自己怎么选择,什么叫不干净?”四爷听到送个礼的话皱了皱眉。   “不只是两个姑姑,四个宫女里头,有三个都有小心思,弘辉发狠换了一拨,结果也还差不多,他现在在风口浪尖上,也不好太过高调,这些时日都躲到果果那里去了。”松格里虽然有些生气那些不省心的,可想到十七岁的弘辉还这么……单纯,又有点儿忍不住想笑。   “弘旸和弘昀那里也差不多,弘旸还好说,他就是个棒槌脑子,根本就不懂这些……弘昀倒是也躲果果院子里了,果果跟我抱怨说自个都快没地儿睡了。”松格里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四爷也有些哭笑不得,堂堂皇子阿哥,叫几个宫女逼得有家不能回,他们也实在是……太出息了些,等他空出手来,还是得好好给他们上上课不行。   说曹操,曹操到,这才不过巳时末,果果就过来了,南书房的课这么轻吗?松格里没忍住回头疑惑的看了四爷一眼,四爷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皇额娘,儿子来啦!儿子今天上午跟布库师傅学摔跤来着,二哥和三哥都在,二哥摔骨折了……”果果头顶上冒着热气就跑了进来,解决了松格里和四爷的疑惑。   四爷这才脸色好了些,但听说弘昀骨折,又有些担忧:“你怎么跑过来了?你二哥怎么样?传太医了吗?”   “传了,宁额娘已经过去了,三哥也陪着二哥呢,他们不让我在哪儿待着,撵我回来的。”弘昕撅了噘嘴,他都六岁了,还什么事儿都瞒着他,讨厌!   四爷和松格里闻言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对。   “朕过去看看。”四爷和松格里心里都有点数,大概就是让那些宫女闹得,四爷一想到自家蠢儿子用自残的方式,就为了躲几个宫女,心里头气就往上拱,所以他板着脸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恭送……”下人们话还没说完,四爷又扭身回来了。   松格里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让四爷一把揽住了腰提了起来,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说什么,四爷唇瓣直接凑到了松格里耳朵根儿上:“内务府那边随你想怎么处置,只是别太强硬了,乌雅氏的人也在里头,过年不好叫皇额娘发作出来。”   松格里楞了一下,看见捂着眼睛,手指头缝儿比眼睛还大的果果,有些不自在的推了推四爷。   “知道了,万岁爷快去看弘昀吧。”话说完就感觉四爷嘴唇在耳朵上亲了一下,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谢礼。”四爷板着脸,眼眸却带着点儿调皮笑容出了门。   他刚才一进门就想跟松格里说这个来着,刚才被蠢儿子气得够呛,这要是一肚子气去了,怕是会吓着本来就有些不适应的弘昀。这才转回身把该说的说完,也讨个福利让自个儿心情好起来。   等四爷走了有一会儿,松格里才板着脸叫人传膳,有果果在松格里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明秋和明实两个感觉出来主子好像有些不自在,对视一眼后,低眉顺眼板着脸干活儿,一点儿都不敢露出什么情绪来。   只是除了好奇问个不停的果果,低着头的奴才们眼里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21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啪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时倾 10瓶;秋雨纷飞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已来生   康熙五十三年的除夕,宫里头的人都过得很不错, 是真的很不错。   哪怕是最低位的答应都得到了自己应有的份例, 虽然拜高踩低是人之常情, 位分低的那里没什么好东西, 可比起以前什么都得不到,或者得到的是自己用不了的强了许多。   也因着这个事儿, 虽然不允许有歌舞欢庆, 宫里头的主子奴才们心情都非常不错。   满紫禁城的人都认可松格里这个皇后贤良淑德, 本事过人,当得国母。   没几天的功夫, 从宫里头传出来的歌功颂德就传遍了京城, 甚至往外扩散。   雍正元年的正月, 虽然禁了各种庆典活动,可不管是老百姓还是达官贵人,新年新气象, 都过得欢欣雀跃, 只除了内务府世家的族人们。   “大人, 光这个新年过去,咱们各府里可都赔进去不少,这给宫里头主子们孝敬又进去不少,我瞧着皇后娘娘不像是要收手的样子, 长此以往,拖都能拖死咱们。”一个瘦削矮小的老人对着坐在上位的一个中年白皙男子道。   “于大人的意思我知道,乌雅府也损失不小, 只是这次毕竟是之事广储司和会计司之事,乌雅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不好办啊。”乌雅氏的族长也是广储司总办乌雅丰德皱着眉摸着胡子道。   “大人何不去求求太后娘娘呢?咱们也不说指望像过去那般风光,起码得给人留条活路不是?”会计司掌司于海全皱着满是褶子的老脸轻声道。   “眼下还是正月里,皇后娘娘并未做的太过分,也不好现在就拿这件事儿去叨扰太后娘娘,且看看,过了龙抬头再说吧。”乌雅丰德思忖了会儿,皱着眉头沉声道。   ****   就在内务府最大的两司掌司谈事儿的时候,永寿宫里头欢天喜地的,除了没有贴红挂绿,倒真真是有了过年的气息。   “思存?怎么给他起了这个名字?”松格里捏了捏邬思存肉乎乎的小脸蛋子,轻声问坐在自己旁边的李思敏。   “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还不是邬有道瞎寻思,无病呻吟想出来的。”李思敏翻了个白眼,又吃了颗橘子,冲端菊花茶上来的明实笑了笑,小姑娘端着盘子下去乐的差点儿没蹦起来。   “差不多得了啊!你来我这里才多会儿啊,沾花惹草,邬有道怎么受得了来着?”松格里拍了她一下,话说的不客气,脸上笑容却还是很大。   进了宫少了李思敏以后,总觉得乐趣都少了很多,再加上孝期内大家都不太敢笑闹,天儿一愣,松格里觉得闷得不行。   “说起他来好玩儿的事儿可就多了,你听我跟你说,刚到西北的时候……”李思敏见松格里好奇,也来了兴致,双腿盘到炕上就开始说起来。   等四爷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寝殿外间传来一阵笑闹声,最清晰的那个就是自家皇后。   他脸上不自觉也挂上了一抹笑,大过年的能见到皇后这么高兴,他当然也高兴的很。   只有他身后的苏培盛刚才出了养心殿听到小太监汇报,这会子脸上苦哈哈的,跟在四爷身后,想说什么又不大敢说。   等四爷进了殿里头,看见正挥斥方遒说的起劲儿的李思敏,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哎,你继续说啊,看见那位女先生拉着你唱戏,然后呢?”松格里见李思敏突然愣住,催着她赶紧继续往下讲。   “给皇上请安。”见李思敏停下来以后,不知不觉凑进来的奴才们跪了一地,李思敏也叹了口气下炕给四爷请安。   “诶,皇上怎么这会子来了?今儿个不是开笔吗?”松格里转过头看见四爷有些惊讶的问。   “你以为要多久,今儿个不批折子。”四爷黑着脸坐在刚才李思敏坐的地方。   “都起来吧。”   李思敏站起身后,就直接站在原地,下人们都赶紧退了出去。   松格里见四爷脸色不好看,扫了眼李思敏,心知肚明四爷是因为什么,可她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还冲着李思敏道:“你刚才吃了不少橘子,怕是会上火,你多喝点儿菊花茶。”   “谢皇后……”   “咱们之间不用这些虚礼,该如何就如何,皇上,您说是吧?”松格里笑眯眯挥了挥手,看着四爷问。   “……皇后说的有道理,邬夫人随意些就是。”四爷咬着后槽牙挤出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冲着李思敏道。   李思敏都替他牙疼,不过她惊讶的看了松格里一眼,只觉得佩服。   她去西北这才不到半年的功夫,四爷就被松格里拿捏成了这样……看来松格里比她想的还要驭夫有道呀!   “额额!”邬思存见始终没人理他,还你来我往说了这么多,也没人喂他花生酥了,忍不住大声叫起来。   “这就是邬先生的长子?”四爷怪异的看了邬思存一眼,缓缓问了句。   他虽然不知道邬思存的身份,可照松格里的说法,这李思敏明明就是男子变成了女人,这样……可以生孩子?那苗老太太就不是神医,是神仙了吧?   所以四爷对这个孩子怎么来的,大概有点想法,无非是收养了哪家的孩子或者是个孤儿,总之不可能是邬有道的血脉。   “回皇上的话,正是长子思存。”李思敏轻声回答。   思存,嗣存,这世上估么着只有李思敏夫妇和松格里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四爷自然是不知道的。   “思存且相喜?邬先生夫妇果然伉俪情深。”四爷故意道。   李思敏抿嘴假装羞涩低着头笑了笑,没有多说,跟不懂的人说再多又有何用,再说……说不准那傻子真有这意思。   “开了春朝堂上会有许多变动,边界应该不会太过平静,所以还是得辛苦邬先生在西北多驻守几年。过几日朕再召见邬先生,你们在京里多带些时日吧。”四爷见松格里不以为然,不动声色对着李思敏温和道。   松格里抬起头挑眉看了四爷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李思敏恭顺的应了下来,四爷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李思敏实在是有些不顺眼,又不敢再多做些什么,只能怏怏不乐的离了永寿宫。   “我说,这位还吃我醋呢?这都多久了?”李思敏在四爷走了以后,才懒洋洋坐了下来揶揄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四爷比起前些年,可是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是真对你上心了呀,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松格里漫不经心给邬思存喂着花生酥,貌似随口问。   “少装模作样了,跟了你十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原来你满心怨愤,我也就没多说,现在我瞧着你到是平和了不少,这位爷也对你极为上心,你倒是端着,就准备一直这样?”李思敏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   这两口子真是有意思的很,要刚硬两个人都至刚至硬,要口是心非,两个都半斤八两,明明是两情相悦的局面,硬生生成了如今的样子。   “……你不懂,我和他之间,有太多的恩怨和错过,并不是说放过彼此就能放过彼此,也不是说爱就能爱的。”松格里手上顿了一下,轻声道。   “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从前那样子再到如今,是因为我拼命想要改变,你不懂我在苗老太那里受了多少罪,有多少次我都感觉迈进了鬼门关,正因为懂得死是什么感觉,我才更珍惜活着。”李思敏喝了口茶,缓声道。   松格里浑身震了一下,低着头没说话。   “你我相遇的时候,你曾经跟我说过一些话,这些年你也不止一次提起过,我不知这世上是不是有奇迹,姑且当是真的。眼下劝你,并不是为他打动,我是心疼你,你怨恨了多年,疼了多年,何不放过你自己?”李思敏抬起头看着松格里,声音并不算轻,可松格里却好像没听清楚一样,双眼尽是迷茫。   “放过……自己?哪儿有那么容易。”松格里呢喃道,心口有些痛楚。   是的,不愿意接受四爷的好,并非是还在恨四爷,她只是无法原谅自己。   嫁娶都不是她跟四爷能够决定的,感情也不能,当初她嫁给四爷做福晋,四爷先喜欢上了李氏,后来又有很多人都是人之常情。   身处深宅大院,往上爬是人的本能,她可以报复回去,却不能说别人是错的。   所以,将好好的局面弄成了最后那样,亲人哭,仇人笑,弄丢了本该是自己最宝贵的孩子,她怨恨的一直是自己。   她恨自己不够坚强,明明在乌拉那拉府里头作威作福了那么多年,嫁人后却让不如她的人折腾掉了性命,害死了所有爱她的人。   她恨自己太傻,因为所谓的爱,卑微到她自己都鄙视自己,飞蛾扑火却连一点点温度都没得到。   她更恨自己固执,撞到南墙都不回头,即便失去了一切,还是为了那个男人伤心,又害死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所以她才会跟四爷扯什么公平,也不过是为了说服自己,不能动摇,不能接受,一如前世四爷对她做的。   “世人都说人死如灯灭,死后喝过孟婆汤,就是来生,又该有新的悲欢离合。你不过是忘了喝孟婆汤,现在就是来生了,皇上也不是你记忆中那个了不是吗?”李思敏叹了口气,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多说什么。   松格里低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   一旁邬思存见松格里好像不开心,也不再张嘴等了,努力伸出胖胳膊,自己捏了块花生酥,开开心心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年年会季,作为活动小导演,我又开始忙起来了,日更不会断,但是时间可能会有点不固定,今天更新要21点以后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月迷津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哭诉   到了晚上, 不出松格里所料, 四爷又过来了, 并且来了以后也一直不怎么说话, 脸色淡淡的。   若不是四爷通身的气势和冷峻脸庞在那里,松格里好像看到了一直浑身炸起毛来的猎犬, 像是被人抢了心爱的东西。   “皇上还不想睡?那臣妾先睡了。”松格里洗漱出来,见四爷还拿着本史书特别淡然,轻轻咬了下舌尖控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轻柔说了这句话后也不管四爷, 直接进了寝殿里头。   结果她还没靠近床榻呢,就被四爷抱了起来。   本来按照规矩, 松格里是得睡在外头的,可被四爷不算轻也不算重的放在了里侧, 随即四爷整个人靠了过来。   “你跟邬夫人聊天的时候好像特别开心。”四爷凑近松格里脸庞,盯着她道。   四爷发现, 这些年下来, 松格里本来清秀寡淡的脸庞竟然越来越娇艳,保养甚好的肌肤白里透红,一点儿也不想三十出头的女人,反而像二十多岁似的, 却比二十多岁多了几分韵味, 让他慢慢看入了神。   “嗯,很开心。”松格里看着四爷点了点头。   “你跟朕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四爷回过神, 听到松格里的回答,不满的凑得更紧了些,鼻尖对着鼻尖道。   “那皇上有做过什么让臣妾开心的事情吗?”松格里挪动了下,更舒适的躺着好整以暇问。   “那朕也没做过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儿啊!”四爷下意识反驳完了,看着松格里似笑非笑的神色,有些心虚。   好像……让松格里不开心的时候挺多的……   “朕跟她不一样……可朕也想让你开心。”想了会儿,四爷有些不甘心又有些垂头丧气的贴着松格里的额头轻声呢喃。   “……臣妾现在就挺开心的,要是身上没那么重就更开心了。”松格里像是被四爷的态度娱乐到,轻声笑了笑回答。   四爷本来还没想明白,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直到松格里说完这句话,看着她有些狡黠的杏眸,四爷才恍然大悟,瞬间大喜起来。   “松格里……你愿意……愿意原谅朕了?”四爷紧紧盯着松格里的眸子,一眨都不眨,就怕错过松格里任何一个表情。   “嗯,原谅了。”是的,我原谅自己了……松格里在内心跟自己说。   下午李思敏走了以后,松格里自己在窗户根儿上呆呆坐了很久,久到上辈子所有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她知道李思敏说的是对的,可她就是没那么轻易过去自己那一关,因为开着一道窗缝儿,她浑身冰凉又迷茫,直到被果果蹦蹦跳跳的喊声惊醒。   听着果果叽叽喳喳跟他说弘昀和弘旸如何被四爷惩罚,三个哥哥在御书房如何如何,松格里冷透的身体才慢慢暖和过来。   在果果热闹的声音里头,好像她心里那根刺突然就消失无踪了,隐隐约约的痛慢慢变成了一种悸动,有点痒,可却不让人难过。   她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孤家寡人,她有三个可爱的孩子,有很多人爱她。   即便上辈子是她做错了事情,李思敏说的对,这个来生,她已经一一修正了。   这辈子如此努力,不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吗?她却因为原来的错误,惩罚自己,也错过了许多跟孩子跟家人更开心的时光。   说到底,她还是那个愚蠢又固执的松格里,跟她重生回来后的愿望,仍然背道而驰。   所以她想开了,原谅自己,也原谅……紧紧盯着自己的这个男人。   “那你……”四爷开口说了两个字,只觉得嗓子干到发疼,他想问松格里是不是心里有他,可这一刻,无所不能气势惊人的四爷,胆怯了。   “错过的,咱们都追不回来了,可余生,我们都还在,我给不了皇上保证,但我愿意……唔。”松格里的话没说完,就被四爷堵在了口中。   这一夜,外头狂风大作,大雪翻飞,雪花被狂风肆虐,艰难的打着旋儿落在地上,盖住了一切颜色,将整个紫禁城渲染成了纯洁又安然的颜色。   永寿宫内的寝殿内,大半夜的时间都在床帐细微摇晃和模糊呢喃声中,温暖如春,没有感受到任何寒冷。   ****   待到过了正月十五,不管是朝臣还是康熙朝的黄子阿哥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四爷年前的一系列举措,朝堂上下震惊之余,也对四爷更加忠心了。   毕竟有个有能力有想法还果断的皇帝,只要是有志之士,都会觉得这是大清之幸。   因为孝期头一年还没有过去,四爷并未采取太过强硬的手段,只是批改好了折子打回去,让大臣和一众皇子们开始准备。   所有人都知道,等过了四月份,出了先帝爷孝期的第一年,一场风暴就要席卷而来。   可朝堂上的动荡还未开始,内务府的动荡却已经初现端倪。   过了龙抬头以后,松格里派人大刀阔斧将南三所的奴才从里到外换了个遍,同时传懿旨,因为国库空虚,精简后宫奴才,有大半宫里的老人儿都被送出了宫外。   若说这番行为还不够让内务府伤筋动骨,松格里将整理好的关于内务府贪污受贿,上下欺瞒的证据交给四爷后,内务府世家才迎来了山崩海啸。   ****   “太后娘娘,奴才这些年战战兢兢从不敢有任何懈怠,乌雅氏不管是在内务府还是御膳房,都尽心尽力为主子们分忧,求太后娘娘替奴才等求求情,让皇上网开一面啊!奴才回去一定约束好乌雅氏那等子欺君罔上的,再不敢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乌雅丰德跪在寿康宫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他算是太后乌雅氏的堂哥,向来与乌雅氏比较亲近。   太后见他这狼狈的样子,皱着眉让邓嬷嬷将他扶了起来。   “前朝的事儿,哀家也不好多说什么,让你们管着广储司,你们就该老实些,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也不该太贪心了。”太后出自内务府包衣世家,对内务府里头的龃龉和勾当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她说话也没有太客气。   “回太后娘娘,奴才等自然是不敢太过分的,也从来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情,只是年前皇后娘娘就借机在内务府发作了一番,对广储司内的物什大加申斥,年后又发作了这么多宫人,奴才等实在是难啊!”乌雅丰德老泪纵横的看着自家堂妹,说得凄惨至极。   “本身奴才们也是为了主子尽忠,可奴才冷眼瞧着,皇后娘娘这是不甘心看奴才们给太后娘娘尽忠,这是要将内务府换血,其心……奴才不敢议论主子,但求太后娘娘做主。”   “皇后?这件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太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想起夏天那会儿惠太妃说的话,心里有些不得劲。   “皇上那边所谓的证据,都是皇后娘娘派人收集的,可那证据是真是假……那不都是皇后娘娘说了算吗?奴才等百口莫辩啊!”乌雅丰德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光。   那么隐晦的证据都能让皇后得了去,必然是乌雅氏内部出了叛徒,等这次事儿过了,他一定会好好‘整顿整顿’乌雅府。   “哀家知道了,这件事情急不来,还需要从长计议,你先回去,哀家自有决断。”太后喝了口茶,重重将茶盏放在桌上,冷声吩咐。   “喳,奴才告退。”乌雅丰德自然是看得出太后现在心里头有火气,他也不多说,乖乖退了出去。   “叫窦嬷嬷过来。”等乌雅丰德走了以后,太后冷淡的吩咐宫女,一旁邓嬷嬷眼神闪过一抹担忧。   “主子,眼下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极为信重皇后娘娘,实在是不适宜跟皇后娘娘闹得太僵呢。”邓嬷嬷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劝道。   眼下皇上和皇后都对太后娘娘尊敬有加,她实在是不想看着太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伤了跟皇上之间的情分。   虽然太后被松格里哄得看不清真面目,窦嬷嬷也是个蠢的,可邓嬷嬷看的清明,皇后那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若真是以为她好欺负,可就大错特错了。   “哀家心里有数,你不用多说。”太后有点儿不乐意,但邓嬷嬷毕竟在她身边伺候了许多年,她也没有发作,只是面容上越发冷淡。   永寿宫内——   “主子,太后娘娘身边的窦嬷嬷来了。”明秋皱着眉头进了永寿宫寝殿外间,轻声跟松格里汇报。   “瞧着窦嬷嬷的样子,不像是来说好事儿的。”   “呵呵……本宫知道她为什么过来,让她进来就是。”松格里头都没抬,看着手里头的地理杂记,轻声笑了笑随意吩咐道。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窦嬷嬷进了殿内,绷着脸给松格里行了个礼,也不等松格里叫起就直起了身子。   “太后娘娘有懿旨给皇后娘娘,还请娘娘下跪接旨吧!”看着身穿月牙白绣着黑金边儿旗装曼联淡然的松格里,窦嬷嬷眼神轻蔑,声音如同寒冰般冲着松格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到了年底,年会什么的都要开始了,活动小导演枸杞有点忙,所以更新时间不能每天都固定,但是肯定日更,小可爱们放心哈~ 第153章 怒气冲天   “太后娘娘懿旨到, 还请皇后娘娘下跪接旨吧!”窦嬷嬷冷冷对松格里道。   若说窦嬷嬷以前看不起皇后, 是因为她觉得皇后软骨头, 只会讨好太后, 言听计从,一点皇子福晋和皇后的气度都没有。   这回她的冰冷和轻蔑, 则是因为松格里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了。   宫里头的奴才有很大一部分都出自内务府包衣世家,包括太后和窦嬷嬷在内都是从包衣世家出来的。   而窦嬷嬷的本家,正是处在会计司掌司于氏一族的附属家族,这次松格里精简掉了宫里头一半的宫人, 他们等于成了半个瞎子,有很多事情都不好做了。   得到家族里传来消息的窦嬷嬷, 自然是恨松格里恨的不行,毕竟她在太后娘娘身边, 也受了不少家族的孝敬,眼下松格里这一举动, 她以后行事就再没那么方便了。   松格里并没有在意窦嬷嬷的无理, 她缓缓反扣了自己手中的地理杂记,扶着明秋的手,慢慢下了软塌后,慢条斯理蹲了下来。   “嬷嬷请。”   “太后有旨, 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 擅自干涉朝政,妄图陷害忠良,令皇后娘娘禁足永寿宫, 潜心礼佛,每日听从寿康宫宫人训诫,抄写佛经……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老奴还没说完!”窦嬷嬷本来正得意的冷声说着太后的旨意,可不等她说完,松格里就搀扶着明秋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太后娘娘对本宫必是有所误解,干涉朝政,陷害忠良,本宫自是没必要听了,若是太后有意见,那本宫就去与太后当面解释。”松格里扶着明秋的手慢慢做回了软塌上。   本来松格里还以为太后有多厉害呢,毕竟能够从给一个宫女坐上太后的位子,松格里从未小看过太后。   可眼下这个懿旨……实在是让她啼笑皆非,难不成做了太后,脑子也会跟着进水?她都懒得听完了。   就不知道太后娘娘是真的这么蠢,还是故意蠢给她看,让她放松警惕的了……松格里漫不经心的想着。   “皇后这是藐视太后娘娘旨意吗?没听完懿旨就起身,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哼!皇后娘娘就等着……”   “明言!”松格里被窦嬷嬷尖锐的声音吵得脑袋疼,冷冷喊了一声打断了窦嬷嬷的话,气得窦嬷嬷胸膛起伏不定,立马就要继续说什么。   “敢妄议主子是非,该怎么处罚?”松格里看都没看窦嬷嬷,也没给她机会继续说什么,直接问明言。   “回主子的话,杖毙!”明秋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既然是太后娘娘的奴才,也不好罚得太过,拖出去杖责二十,扔回寿康宫。”松格里直接吩咐,惩罚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   从入宫开始她就没有用过别的刑罚,每次都是打人板子。   对松格里来说,她懒得跟人争口舌之快,招不在多,好用就行。   本身李福海就看这个嚣张跋扈的窦嬷嬷不顺眼很久了,每回来寿康宫,好像她是所有人的主子一样,也不知道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是怎么在宫里头活这么久的。   所以李福海非常利落的堵了窦嬷嬷的嘴,拉出去打板子了。   板子一打完,已经被打晕过去的窦嬷嬷还没送回寿康宫,四爷这里就得到了消息。   苏培盛目瞪口呆之余,又觉得……这很皇后,所以他只是小心看着四爷,而四爷……非常头疼。   “这怎么就跟太后娘娘杠上了,苏培盛你赶紧去太皇太后那里,就说朕说的,请老祖宗帮忙……”   四爷捏了捏鼻子,在苏培盛耳边吩咐了几句。   “喳,奴才这就派人去。”苏培盛也不敢耽搁,赶紧命令自个的土地李良小跑着去慈宁宫。   看到窦嬷嬷被抬着回来,太后果然勃然大怒。   “放肆!皇后这是反了天了!谁的人都敢打!给我叫皇后过来!”太后看着昏迷不醒的窦嬷嬷,气得手都开始发抖。   “主子息怒,这是不是等窦嬷嬷醒了……”邓嬷嬷硬着头皮上前劝说,被太后一个耳光扇得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闭嘴!窦嬷嬷是去传哀家的懿旨,她敢将人打晕了扔回来,还有将哀家看在眼里吗?再等?再等怕是连哀家都要给她下跪了!去叫皇后过来,叫皇帝也过来!”太后冲着几个大丫头和太监总管康泰怒吼,奴才们不敢耽搁,赶紧出门去办事儿,邓嬷嬷捂着火辣辣的脸庞,低垂着头再不敢说话。   “去,就说窦嬷嬷以下犯上,议论主子,话说得太难听,本宫气晕过去了,让个嗓门高的在宫门口大声点儿,明实你去叫太医过来。”松格里挑了挑眉,冷笑着说道。   她能想得出太后会给她扣什么罪名,不就是泼脏水么,那就看看到底谁更会泼,她松格里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从不白担任何名声!   寿康宫的大宫女庆蕊都没能进去永寿宫,就在宫门口听到了一个粗实丫头跟怒吼一样的动静,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   这么大动静,不等她回到寿康宫,估摸着太后娘娘身边奴才羞辱皇后,将皇后气晕的消息,就会传得满宫都是了。   庆蕊跟在邓嬷嬷身边比较多,她也不理解到底太后娘娘在闹腾什么,毕竟皇后和皇上一直对太后娘娘都尊敬有加,好好享受尊崇不行吗?   非得闹事……这宫里除了太后和窦嬷嬷,还有谁会以为皇后是好欺负的?   庆蕊特别恭敬的在永寿宫外行了礼,才赶紧转身回寿康宫汇报。   与此同时,康泰已经把太后娘娘的话给苏培盛传到了。   “苏哥哥,太后娘娘眼下怒火冲天,皇上要是去晚了,怕是皇后娘娘要遭罪……”康泰比邓嬷嬷还聪明,他说完太后的意思后,在苏培盛耳边上轻声道。   “嘿嘿……你这就小瞧咱们皇后娘娘了吧?瞧好吧,谁受委屈皇后娘娘也不会受委屈,你且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跟万岁爷说。”苏培盛嘿嘿笑着摇了摇头。   见康泰走远了,苏培盛才赶紧垂着双手进御书房汇报:“回万岁爷的话,太后娘娘来请了。”   “李良回来了?”四爷抬起头问苏培盛,见他点头,才站起身。   “那就走吧,去寿康宫。”   ****   “啪!”四爷一踏进寿康宫,身前不远处就碎了一个镶金边碎白窑的茶盏,吓得苏培盛嗖一下就窜到四爷身前护上了。   “皇额娘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四爷拨开苏培盛,提脚走了进去,脸上挂着清淡笑容缓声问。   “还有谁?自然是你的好皇后!不但派人打了哀家去传旨的奴才,还敢倒打一耙,哀家看她是要反了!”太后冷冷看着四爷,说到最后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殿里的奴才都赶紧跪了下去。   “皇额娘严重了,皇后从来都是温婉恭顺的性子,绝不会无事生非,莫不是皇额娘这里的奴才曲解主子意思,做了以下犯上的事儿?”四爷也不生气,淡淡敷衍了过去。   “她温婉恭顺?那是装模作样!作为后宫之主,不给后宫女子做好表率就算了,还敢干涉朝政,随意陷害忠良,祖宗规矩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哀家看废了……”   “皇额娘慎言!”四爷直接打断了太后怒气冲冲的职责,抬起头看着太后一字一句问道:“朕怎么不知道皇后干涉朝政了?她又陷害了谁?不如额娘说给朕听听。”   “前些时日你抄了内务府不少大臣的家,还贬了不少内务府管事,难道不是皇后指使的?不是皇后给你的所谓证据?”太后冷哼了一声,语气更加冰冷。   “皇额娘这话朕倒是不懂了,朕作为大清皇帝,在皇额娘这里,认为朕是可以指使的?”四爷挑了下眉,一语双关,太后楞了一下,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脸色都黑起来。   “还有,先帝爷在世时就吩咐朕,要整顿内务府,这些年下来内务府有多少蛀虫和痷瓒事儿,难不成皇额娘心里不清楚?”四爷问着,脸上神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   太后在还是德妃的时候,作为共同打理宫务的四妃之一,若说她不知道内务府究竟有多乌烟瘴气,那简直是个笑话。   太后乌雅氏被四爷这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帝若是想要整顿内务府,提前说一声就可以,何必这样不近人情,好歹乌雅氏也是哀家的母家……”   “皇额娘以为,若乌雅氏不是皇额娘的母家,就凭乌雅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乌雅丰德还能进宫找您做主?”四爷轻描淡写的话让太后心头一惊,她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见四爷脸上冷淡,除了莫名的恐慌之外,太后心里又升起另外一种怒气和哀怨。   “难不成乌雅氏只是哀家的母家,就不是皇帝你的母家了?哀家看你这是叫乌拉那拉氏灌了**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枸杞今天发的比较晚是因为在构思最后的章纲,本来是想着两周内完结的,可是做完章纲才发现,加上这一章还有25章……嗯,还是想在两周内写完这本,想要11月9日开新文呢嘿嘿!   所以从明天开始,每天两更!应该在12点以后更新,具体看工作安排多少哈~   惊不惊喜?不要太爱我哟~   还有小可爱们记得提前预收一下《慢穿之恶鬼撩人》哦~保证比这本更爽歪歪!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秋雨纷飞 10瓶;茂大爷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火气(一更)   “哀家看你这是叫乌拉那拉氏灌了**汤了吧!”太后拍着桌子, 怒气冲冲看着四爷道。   “无规矩不成方圆, 皇额娘应该知道朕是最重规矩……”四爷面不改色淡淡的说着。   “好一个重规矩!让皇后顶撞哀家,不分青红皂白就杖责哀家的奴才, 这就是你的规矩?如此不孝忤逆, 怎么配做皇后!”太后提高声音打断了四爷的话。   四爷听到这里,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直直看着太后:“皇额娘这是职责皇后不孝还是职责朕不孝?若是孝敬您需要让那些硕鼠搜刮民脂民膏, 祸国殃民, 那请恕儿臣忠孝两难全!”   “你……”太后被四爷这句话说得差点儿没气得厥过去, 指着四爷手一个劲儿的发抖说不出话来,一旁邓嬷嬷赶紧给太后递上茶水, 却被太后重重搁在了桌上。   “皇额娘还请息怒, 皇后打理后宫的所有决策都是朕吩咐的,若是有哪儿做得不对,还请皇额娘告诉儿臣,若是儿臣能够办到的, 一定听从皇额娘吩咐, 可若是皇额娘所求是让儿臣放过贪官污吏……”四爷冷冷的说到这里,站起身看着太后,眼神无比锋锐。   “就请皇额娘也牢记, 什么叫后宫不可干政, 儿臣是您的儿子,可儿臣也是大清的皇帝,儿臣告退!”说完四爷转身大跨步出了正殿, 只留下了被四爷说的哑口无言,心口发寒楞在当场的太后。   “派人盯紧了后宫的奴才,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传出来,朕就要你的脑袋!”四爷出了寿康宫对着苏培盛吩咐,刚刚太后的话也激起了他心里头的怒火。   虽然这辈子他跟太后没闹得如前世般关系僵硬,可并不代表他上辈子那些不平就不存在。   苏培盛显然是感觉出来四爷火气重了,马上利落的应了下来。   可看着皇上出了寿康宫,却不是朝着养心殿去,有些担忧起来,万岁爷火气这么大,皇后心里头也不痛快,两个人可别吵起来才是啊……   苏培盛预料的没有错,四爷确实是去永寿宫,虽然知道松格里很有可能只是借口不去寿康宫,可毕竟是叫了太医的,他还是有些担忧,怕松格里真把自己气个好歹。   心里带着怒气和担忧到了永寿宫,在宫人们噤若寒蝉中,见到睡得香甜的松格里时,四爷松了口气,随即马上就气消了。   所以松格里午睡醒过来,并不是睡足了起来的,而是……被四爷咬醒的。   “皇上?唔……疼!你干嘛呀!”松格里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嘶哑,感觉到耳朵疼痛,还有点儿起床气的她狠狠瞪了四爷一眼。   可这一眼完全没起到该起的作用,却像是催化剂一样,点燃了四爷心中的怒火和……嗯……火。   两个人你来我往,松格里火气也上来了,像是争夺地盘的猛兽一样,两个人……争夺的特别激烈。   等到云停雨歇后,两个人才都像赢了地盘的老虎一样,一个懒洋洋趴着,一个懒洋洋躺着。   “朕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跟太后对上,本来孝期内就不好多事……”四爷点了点松格里额头,火气没了以后也只剩无奈了。   “那也得看看太后娘娘是不是讲理啊,你要是瞧见那狗奴才狗仗人势的样子还能咽的下那口气,你才是……”松格里慵懒的甩了四爷一个白眼,没继续说下去。   “才是什么?”四爷挑起眉头看着松格里。   “才是再也别想上这张床……”松格里懒得理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这段日子,去太后哪儿请安的时候,估摸着你得受点儿委屈了。”四爷哽了一下,抹着松格里的脑袋轻声道。   “干嘛呢?摸狗呢!”松格里狠狠甩开头,随即愣住,有些尴尬,这……可能太累了,口不择言……都怪这个男人。   “呵呵……哪儿有这么漂亮的狗,不过朕倒是真喜欢……”最后一个狗字随着四爷低沉的笑声消失在二人的唇齿间。   松格里翻了个白眼,离四爷远了些,免得他又开始……抢地盘。   “你放心,太后也是因为憋屈,你就忍着她点儿,没多久她就顾不上了。”四爷怕松格里到时候委屈大了不管不顾,毕竟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再有……他也舍不得。   “怎么救憋屈了?”松格里拿胳膊撑着脑袋,眨巴着杏眼懒洋洋地问。   “朕饿了想不起来……等想起来再告诉你。”说完四爷又继续开始……抢地盘,松格里没来及的多说就又被拖入了争斗当中。   到最后松格里实在是太累,又睡了过去,等她醒了,四爷也走了,到底是没告诉她太后为什么会憋屈。   好在也不用问,松格里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当天后半晌的时候,太皇太后下了明旨赞扬皇后主持六宫有道,贤良淑德,当为天下班命妇之表率,还赐给她不少顺治爷赏赐过的宝贝。   都没能翻过第二天,满宫甚至宫外都知道了这件事儿。   寿康宫默默报销了一批精美瓷器,刚刚传了个开头的流言再也没了动静。   “皇兄这是什么意思?让老祖宗夸奖四嫂,难不成四嫂真那么厉害?”到了晚上,十阿哥的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你那是什么脑袋,老祖宗明明是说四嫂贤良淑德,值得你们学习,确实是厉害,你倒是学学啊!”允俄当着自家福晋,跟在允禟面前一样都特别放松。   他也算是个聪明人,前提是他愿意动脑子的时候,平日里只要一放松下来也容易犯抽,比如现在。   “爷的意思是说我不贤良淑德?”博尔济吉特氏扭过头温柔的看着允俄问。   “你哪儿能称得上贤良淑德?”可能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声音太温柔,有些困倦的允俄听见自家媳妇的问题后脱口而出一句反问。   然后——   “嗷!又怎么了?”允俄被踹到地上以后,才清醒过来,捂着自己的二月半有点儿委屈,他脾气比允禟好很多,可不代表他挨揍比自家九哥少多少,原因就是……   “我乐意不贤惠,你管得着么!不乐意别来,滚滚滚!看见你就烦!”博尔济吉特氏翻了个白眼,暴躁的说完翻身盖上被子再也不看看他。   允俄扫了眼被自家福晋放在最里侧火红色的鞭子,气愤的抿着唇出了正院。   可这会儿哪个院子都熄灯了,他也不愿意去别人那里,毕竟他二月半应该是青了,这么丢人的事儿怎么能让后院的妾室知道。   想了想他直接出了府,准备去骚扰他九哥,吐吐关于与自家福晋相处如何艰难的一二三事。   可等他有些瘸着到了九爷府里,看着怒气冲冲也微微瘸着回来外援的允禟,他突然觉得……也许光喝点儿酒就行了,毕竟听过比翼双飞,这比翼双惨……应该不是什么好体验,谁还不要个脸了呢?   四爷并不知道,自己疼媳妇的一件小事,引发了不知道多少府里头爷们的苦难夜晚,他跟张廷玉和王琰、马奇正在御书房彻夜长谈。   确实如四爷所料,后宫妃嫔们突然就发现原来相处特别好的太后和皇后娘娘,突然关系就恶劣了起来。   太后抬举齐嫔李氏,抬举豫嫔张氏,也抬举喜塔腊贵人和宁妃,就是不怎么理会皇后。   除了宁妃和豫嫔有些惶恐外,其他嫔妃都乐见其成,毕竟皇后独占圣宠这么久,谁心里头还没个疙瘩了呢。   可也正如四爷所说,虽然松格里应对轻松,但她坐冷板凳的日子并没过多久。   一出了四月,就过了先帝爷孝期的第一年。   虽然四爷提前给康熙朝的黄子阿哥们,甚至朝廷中的中立派诸如王琰、马奇和张廷玉等都安排了许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都慢慢完善起来。   可推进这些事情,一直有个特别难得地方——朝廷眼下没有银子,国库空虚。   但四爷一直对这些避而不谈,只说等过了四月即可解决这些事情。   果不其然,在四月底,一道圣旨震惊了朝廷内外,很快这股子震动扩散到了整个大清。   圣旨洋洋洒洒,张廷玉在大朝上光念就念了半刻钟还得多。   简而言之就三条——   一、从雍正元年起,所有爵位和官职都有考核制度,考核标准当中,差事办的好坏只占一半,另外一半则是看对大清的贡献程度,若是评分不足六成,有爵者削爵,有官职者革职或贬职。   二、国库仍然允许借银,可需要用贡献值来兑换,也就是说没用的人连借银子都不允许。   三、欠国库银子的,以百两为单位计算贡献值,若是贡献值为负值则同样有爵者削爵,有官职者革职。   圣旨中规定今年的考评从下半年秋收后开始,并不像原来一样,腊月才开始回京述职。   这圣旨一出,不但是原来跟四爷一起商议的几个肱骨之臣更加佩服,康熙朝的那些黄子阿哥们也个个都目瞪口呆。   若是这样,还有不还银子的……想做个平头百姓被人嘲笑羞辱,那四爷表示他认了,毕竟人死还有坏账呢,他从来都不是个爱强求别人的主子(大雾)。   且不说刚得到了差事摩拳擦掌的黄子阿哥们,其他不缺钱的大臣们也都赶紧准备还银子。   而那些真正困难的,有些却有困难又有才能的,只能愁苦着脸变卖家产或者等着计算贡献值借银子还上欠银或者抵消贡献值负数,而那些借了银子没理由却还不上的,也只能求爷爷告奶奶借银子,或者做好了被贬做平民百姓的准备。   可后者毕竟是少,做惯了人上人,很难有人能够接受自己落到尘埃里,所以哪怕是皇后的母家,甚至是太后这里都有不少人来哭求,搞得乌拉那拉府闭门谢客,而太后头疼的要死。   可这种事儿她也确实是不能管,听着那些老福晋老封君们的哭诉,她也很快就告了病,嫔妃请安都免了。   这哭诉的人和惊慌的人里头,就包括远在江南的曹家,他们才是最愁得慌的,毕竟他们是欠国库银子最多的,前前后后共计得近百万两。   这些银子里有为了接待康熙南巡的花费,也有为了维持江南曹家奢侈光鲜的生活所浪费。   所以他们其实是还不上银子的,虽然曹家各种奇珍异宝无数,但家里有先帝爷的奶娘,还有无数荣光,他们也实在是拉不下脸来去变卖。   所以无奈之下,曹家家住曹寅开始往京城里传递消息,找关系看怎么才能够保下曹家。   这一找,就找到了廉郡王允禩头上。   “你说江南曹家的人求见?”允禩这会子在正院里陪郭络罗氏用早膳,听到吴越的禀报,他神色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他没瞧见,低着头用膳的郭络罗氏眼神中却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估计会比较晚,睡觉起来就去看场地,然后等回来还有个方案,所以第二更放到21点左右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张张张啊 4瓶;怡ouk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疯狂(一更)   “你说江南曹家的人求见?”允禩并不是诧异有人求到他头上, 毕竟八贤王的名声也不是白来的。   只是现在明眼人都知道廉郡王跟皇上之间关系并不算好, 甚至还处在互相试探的位置上,那这份救助就有些让人深思了。   “你请他们去外书房。”允禩吩咐完以后, 还是陪着郭络罗氏用完了早膳才回了外院。   他一走, 郭络罗氏就冲着姚嬷嬷招了招手:“你去安郡王府,找华玘哥哥, 就说……”   姚嬷嬷凑在郭络罗氏身边听完她的吩咐后, 有些惊讶, 眼神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主子, 这些事儿,咱们说了合适吗?您是不是跟主子爷商……”   “你听我的就是, 我们又不用做什么, 只是透个消息,就算出了问题,也算不到廉郡王府上来,听我的吩咐就是, 别让人知道, 找个眼生的奴才去。”郭络罗氏淡淡打断了自己奶嬷嬷的话。   与此同时,允禩在外书房接见了曹家派来的说客,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反正来人走的时候, 脸上的神色很满意,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一般。   实际上,像允禩这种心有九窍的人, 怎么可能会给他什么承诺,也就是似是而非的敷衍而已。   不但如此——   “派人给怡亲王传个话,就说我老九请他去酒楼吃酒。”允禩对着吴越淡淡吩咐。   吴越抬起头有几分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应诺下来后就赶紧出了门。   ****   第二天下了朝之后,本来忙碌到睡觉都需要抠时间的允祥,却突然留了下来求见四爷。   好在朝臣们都知道,因为国库追缴欠银的事情,作为主管户部的怡亲王求见皇上再正常不过,谁都没有多想。   而允祥也确实是为了国库欠银的事情求见的四爷,只不过他说的内容跟大臣们想象的有所不同。   “哼……曹家,不懂得感谢皇恩,却想着凭借曹郑氏的荣光为非作歹,这些年江南税收的异样,他们还真当没人知道么?”四爷听了允祥的汇报后冷哼了一声。   “皇兄说的是,只是臣弟想不明白的是,这件事情八哥为什么会告诉臣弟,皇阿玛还在的时候,八哥就不止一次跟曹家来往过密,现在他位置也比较尴尬,眼下这种行为等同于投诚,这……一点儿也不像八哥的做派。”允祥点了点头,坐在旁边的官帽椅上有些疑惑。   “老八……估摸着也会猜朕拿不准他的立场,不愿意沾手曹家的事儿,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朕不可能放过曹家罢了。既能卖你一个好,又能让朕心生忌惮,一石二鸟,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四爷神色淡然,此话一出允祥就有些明白了。   可实际上这话也不过是用来搪塞允祥的罢了,四爷心里头也拿不准廉郡王的意思。   若只是想要卖好,并且让他心生忌惮,直接来他面前禀报不是更快一些?为什么要过一道手,通过允祥来告诉他呢?   总不可能是卖好给允祥的好处,大过卖好给他吧?   四爷也没有多纠结这件事情,一直以来允禩的想法就很让人摸不透,所谓一力降十会,只要他办好差事,四爷就不准备对他如何。   若是八阿哥有别的想法……那他也可以试试,天子一怒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只是四爷和允祥不明白八阿哥是为了什么,就连八福晋也不懂允禩到底在想什么。   “你若是不打算收曹家的好处,拒绝了就是,为什么要让老十三告诉皇上?”郭络罗氏皱着眉,听八阿哥说完他昨天跟曹家说客和允祥见面的事情,眉眼中全是不赞同。   本来她是想着廉郡王府吃肉,让她娘家喝点汤,毕竟安郡王府也没少管国库借银子,可凭安郡王府目前的能力,肯定还不上那么多银子,她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娘家从皇亲国戚变成平头老百姓。   “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若想过安生日子,就得让皇上知道我们无害。”允禩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并不鸡叫郭络罗氏语气的恶劣。   “可你也知道……咱们过去做过许多事情,包括四哥后院我们也插过手,并非我们老老实实就能平安的,所以我想要让皇上知道,廉郡王府无意于做别人手中的刀子,可也并非无用。”   是的,允禩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复杂,他过去手中那本百官行述,虽然到现在为止,已经废了一部分,但仍然还有许多有用的地方。   之所以不自己去四爷面前说,而是找允祥,除了因为允祥更受四爷信赖,还因为允祥跟四爷的亲弟弟允禵交好。   别人不知道他手中那份百官行述的分量,允禵知道。   只要皇上和怡亲王对他目前的行为感到疑惑,允禵就会想起这件事情,可允禵从前也有许多把柄在他手里头,未必会愿意告诉皇上。   那到时候,他就有机会跟允禵交好,等真的跟允禵关系好了,起码就被皇上信赖方面,就不会再那么被动,以后等理藩院开始动起来,他也不用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孤军奋斗,起码能拉到不少帮手。   他没有任何想要造反或者给皇上找麻烦的想法,即便一波十三折的对皇上示好,也只是想在最大限度内让皇上信任他。   若说以前有子嗣的时候,他还有过许多念头,可现如今……允禩看了眼脸色仍然不太好看的郭络罗氏,他已经做好了终生无嗣的准备,那些念头也自然就没有了。   论做皇帝,他不觉得自己能比四爷做的更好,起码四爷目前的这些所作所为,他是做不到的。   “那也不用告诉皇上啊,咱们府里头的进项本就比以前少了不少,还因为处境尴尬,以前的孝敬也没了大半,难不成让府里喝西北风不成?”郭络罗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反驳。   同时她想到了一件事,脸上表情跟着冷漠起来:“你还耗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去找一个不知道去了哪儿的孩子,你有想过咱们府里的情况吗?”   “若你真那么想要孩子,等过了孝期,你直接向皇上求两个侧福晋就是。”越说郭络罗氏越生气,眼神中也开始暴躁起来。   “你们先出去。”允禩皱了下眉头,对着屋子里的奴才吩咐,下人们赶紧退了出去。   “玉容,你明明知道,当初去毛氏那里并非我所愿,这些年我也没有去过别人那里,若我真想要子嗣,还会等到现在吗你相信我一次好吗?”允禩上前握住了郭络罗氏的手,这都已经六月里了,郭络罗氏的手还是冰凉的,可见这几年她身子也有些不好。   “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若是你不想要子嗣,为何一直没有停止找那个孩子,你还不是怪我把孩子扔掉么!是,就是我扔的!看着那个孩子,我就喘不上来气,你要是找那个孩子回来,还不如休……”   “玉容!”允禩严肃的打断了有些疯狂的郭络罗氏,定定握住了她的肩膀。   “爷曾经跟你说过,会陪你一辈子,不会有别人,从来也没有别人,找那个孩子,并非是你想的那样,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你听话……先把身子养好,好吗?”看着郭络罗氏眼泪掉下来,允禩叹了口气把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   郭络罗氏静静呆在允禩怀中落泪,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可是在允禩看不到的地方,眼神中的疯狂和风暴越来越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掀起让人惊骇的风浪。   十日后——   “主子,于家传过来的消息。”脸色苍白的嬷嬷拿着一张特别小的纸条递给了坐在床边的女子。   “既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按原计划的做就是了,只是记得让他们过后,跟曹家把关系撇干净,可别惹一身骚。”雍容华贵的女子将纸条团了团扔进了香炉里头,缓缓吩咐。   “主子放心,老奴早就叮嘱过他们了。”嬷嬷脸上露出一个狠辣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第二更12点~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西兰花?炒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喝醉(二更)   冬去春来, 春生夏长, 到了雍正二年的初夏时节,追缴国库欠银的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怡亲王允祥终于也能歇息一下了。   毕竟有考核在那里,谁都不想因为贡献度不够, 影响到爵位和仕途。   且看看那些因为贡献度不够,被贬成平民,失去官职的人收到了多少的冷眼和奚落, 那些欠了银子的就算是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都想着如何还上欠国库的银子。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 最让人惊讶的不是追缴欠银的顺利,而是后宫里的平静。   虽说还在国孝期间吧,但是头一年还能听到太后跟皇后不和的消息, 可到了雍正二年的时候, 不管是公众场合还是在请安的时候,再没见过太后为难皇后, 这就有些让人惊讶了。   首当其中心生忐忑的就是永寿宫的奴才们。   “主子, 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园子里头了,去年太后娘娘还闹幺蛾子这儿不满意那不满意的,今年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常嬷嬷是最先问出口的,其他人其实心里头也有疑问。   “可能是气劲儿过了?”松格里漫不经心的翻着九福晋贡献上来的话本子,不是特别在意的回答。   且不说常嬷嬷信不信,明秋和明实都撇了撇嘴不肯相信。   毕竟平日里陪着皇后娘娘去寿康宫请安最多的就是他们两个, 太后娘娘那个冷淡到恨不能当主子不存在的样子,说她气劲儿过了?白日做梦比较快。   “主子还是上点儿心吧,今年换季的时候太皇太后身子有些不大好,也不知道……若是……以后太后娘娘怕是这宫里头最尊贵的,若是她拿孝字压着主子,找主子麻烦,到时候也是事儿,您别忘了,可还有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在呢。”常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   “对了,说起太皇太后,我想起来了,郑嬷嬷这两年身子怎么样?有没有派人去看过她?”松格里突然抬起头看着常嬷嬷问。   “挺不错的,就是一直说不适应在宫里头生活,不肯入宫,其他的也没多说过什么。”常嬷嬷被松格里带跑了思路,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   “能叫她这么忌惮,可见太后娘娘不像咱们看起来那么蠢啊……”松格里点了点头又继续看起书来。   “不是,主子的意思是,郑嬷嬷不肯进宫,是因为顾忌太后娘娘?”常嬷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明秋和明实对视一眼,明实抢先开口问。   “可奴婢没查到过什么。”明言也默默跟了一句,她这两年对宫里情报的掌握程度大幅度提高,许多早年的奇闻轶事都了如指掌,可她是真没听任何人提起过郑嬷嬷的事儿。   “所以说啊,咱们这位太后娘娘不简单,若是她一直还在气头上找我麻烦也就罢了,若是她没什么作为了,就证明咱们不安全了呀。”松格里笑了笑,头都没抬,可她说出来的话,叫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那可怎么办呢?是不是进了院子会好些,毕竟太后娘娘住在畅春园,也不好插手圆明园的事儿。”常嬷嬷皱着眉分析。   “那也得她肯去园子里才是啊。”松格里听到这里,到底是放下手中的话本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主子的意思是,太后娘娘今年可能不会进园子?”明秋抬起头问,“可是咱们派人过去询问的时候,康总管也没说过什么呀。”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太后娘娘可不像是特别有耐心的,若是她今年入园子,且不说别的。若是她今年不肯去畅春园,那……明言,你务必多用些心思,将琴瑟同德盯得紧一些,还有几个阿哥那里,也让人盯紧了。”松格里慢条斯理放下茶盏,冲着明言吩咐。   明言郑重的点了点头,常嬷嬷则是继续皱着眉头:“若是太后娘娘进了畅春园,就不会使手段了吗?”   “那也未必。”松格里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除了明言外,四个仔细听着的明丫头都有些无语。   “那您……”常嬷嬷无奈的开口。   “不过是她若在园子里,咱们也好掌控些,毕竟两个园子之间不远,有什么消息也能及时传递,可若她在宫里,咱们在园子里,真发生什么,有可能来不及处理。”松格里也没卖关子,笑了笑说道。   “奴婢一定盯紧。”明言上前一步认真道。   “嗯,你们也别太担心,也许是我想多了,不管怎么样,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了。”松格里揉了揉额头轻声道。   虽然她说的轻松,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只是她也不甚在意就是了。   一如她所说的,她并不畏惧太后出招,她可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太后。   可就是这份自信,到了后头也确实差点儿让松格里摔了个跟头,这是后话。   等到了六月底,蝉鸣都开始多起来的时候,四爷下令让人准备去园子里头。   永寿宫的几个奴才包括李福海在内,一直都特别警惕寿康宫那边会闹腾,可直到大家都住到了园子里,也没发生任何事情。   太后也没有说什么,就直接住到了畅春园里,带着几个还没有能去各自儿子府里头荣养的太妃,每日里都过得特别悠闲。   时间一久,明秋几个不自觉也就放松了些,明言虽然没有放松警惕和对各处的把控,可心里也确实是安稳了许多。   弘晖已经十九岁了,按理说早两年就该大婚开府了,可是因为三年国孝,眼下并没有出宫。   他的三个兄弟也都是如此,所以松格里就直接让他们也从南三所跟着搬到了圆明园里头,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个有子嗣的妃嫔,十七岁的三格格塔纳和刚十岁的四格格也都跟着自家额娘住了进来。   松格里这些年从未为难过其他妾室,只要她们听话懂事不找麻烦,甚至能够活得特别滋润。   这些有子嗣的妃嫔们都非常了解了,所以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也还没出孝期,大家都老实的很。   在园子里住了一个多月,松格里整个人都养得更慵懒了些,让四爷每每看到就忍不住狼性大发。   这也不怪四爷,他们两个人都是怕热的,而圆明园里头多水,白天还需要用点儿冰,晚上连冰都不用,这人一舒服了,就容易犯懒,更何况最近什么事儿都没有,松格里过得再逍遥自在不过。   到了七月末的时候,弘旸在晚膳后过来琴瑟同德找松格里。   松格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孩子们就住在杏花春馆,离她也不远,这些时日都过来的比较勤快。   “等等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果果呢?”松格里听到宫女们请安的动静,头都没抬就笑着问。   “果果去找二哥玩儿了,我……我有事儿想要跟皇额娘说。”弘旸难得小声说了一句,松格里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放下了自己手中正在调配的香料。   “怎么了这是?咱们家等等也会害羞了啊?”松格里没忍住笑着调侃了一句。   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弘旸也没辩驳,只是脸更红了些,脸脖子根儿都有些发红起来。   “额娘先让姑姑们退下去嘛,儿子……儿子有事儿想要跟额娘说。”弘旸两只手扭成麻花一样,别扭又害羞,看的松格里嘴角抽了抽。   “行了,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怎么了?是出去骑马的时候看上哪家姑娘了?”松格里笑着问,她知道前几日弘旸跟自己结交的几个权贵家年龄相仿的小伙伴出去骑马了。   “不是……”弘旸坐在松格里对面,面红耳赤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儿子……幸了个宫女。”吭哧了好半天,弘旸才眼睛一闭,视死如归的说了出来。   “噗……”松格里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完全没浪费都喷在了自己儿子脸上。   弘旸羞恼的抹了抹自己的脸,当即就要下榻离开,他本来就觉得不好意思,额娘还……额娘太坏了!   “诶诶,是额娘不好,额娘是有些惊讶,不过你今年都十七了,幸了个宫女也不算什么。”松格里赶紧抿唇忍住自己唇边的笑,拉住了弘旸。   “跟额娘说说,是瞧上那个宫女了?过后可有让明微给她喝下避子汤?”   “额……没有,明微姑姑还不知道,我昨儿个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所以我今儿个还没……没回去呢。”弘旸不好意思的坐在松格里面前,楞了一下才小声道。   松格里闻言,本来充满揶揄和哭笑不得的神色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   “你说你喝醉了,幸了个宫女?”松格里拉着弘旸坐回了软塌上,特别温柔地问。   弘旸莫名抖了一下,乖乖点了点头。   “是你那儿的宫女?”松格里声音还是很温柔,眉头也挑了起来。   “嗯。”弘旸继续乖乖点头。   “呵呵……来,跟额娘说一下,你是跟谁喝多的。”松格里摸了摸弘旸的脑袋,笑得特别明媚,可眼神中全是冰冷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18点哦~写完今天的三更,还有三个方案,感觉跟三干上了……悲伤~   快月底啦,小可爱们要是心疼枸杞的话,记得给枸杞浇灌点儿营养液哦~   奶你们么么哒~ 第157章 有孕(三更)   “呵呵……来, 跟额娘说一下, 你是跟谁喝多的。”松格里抹了抹弘旸的脑袋,笑得特别明媚,可眼神中全是冰冷之色。   “那个……我前几日不是跟吏部侍郎家的朱嵩和保泰皇叔家的广恩出去骑马了么,正好跟瓜尔佳氏威勇候家的阿林保,我们打了一架, 正好不打不相识,昨天我跟广恩一起出去,碰上他, 就去喝酒了……”弘旸没看到松格里的眼神, 低着头不好意思的交代。   “本来也没想多喝, 后来阿林保和广恩拼酒,广恩不敌, 当时……就……就喝多了。”   “回来后的事儿你还记得吗?”松格里不动声色,语气仍然很温和。   “模糊……记得一点儿, 儿子以为……以为是做梦呢。”弘旸脸色更红了些。   其实从十四岁开始他就已经会模模糊糊做些让他羞于启齿的梦了, 但是他不喜欢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宫女身上那些千奇百怪的味道,所以从来也没有过什么想法。   几个阿哥里面,果果还小, 弘晖是还不愿意开窍,弘昀早就幸了人事姑姑, 他还从来没有……   昨晚他只是觉得梦里竟然会很疼,然后也比平时更加舒服,等醒过来看到满身痕迹的宫女羞红着脸躺在他旁边的时候, 说实话弘旸整个人脑子都是空白的。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衣冠不整的躺在了还睡得香甜的果果身边。   所以也就没被人发觉,只有他的常随禄寿知道这件事儿,可他也知道国孝期间这样是不好的,怕明微姑姑先发现,索性过来自己交代,争取宽大处理了。   松格里也确实是处理的非常宽大。   “明言,你进来。”松格里高喊了一声。   等明言进来后,松格里直接在她耳边吩咐了一些事情,明言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去找明谨去了。   “李哥哥,你亲自去找苏培盛,跟他说……”明言一出了门先在李福海耳朵边上说了些什么,才出了琴瑟同德,李福海也赶紧跟着出去。   “等等,你都十七岁了,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但是你毕竟还没有大婚,所以这种事情眼下也不适宜给那个宫女身份,等到过了孝期,你要是喜欢她,到时候额娘跟你阿玛说,给她个御赐的身份。”松格里吩咐完以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安慰着有些不安的弘旸。   “……额,没有的额娘,到时候就让她做个侍妾就行啦,不然不合规矩,我……没什么感觉。”弘旸先是大咧咧的说了一句,最后一句又有点脸红。   可他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宫女,这都来到圆明园一个多月了,那个宫女是内务府新派过来的,一直呆在书房外头,都没近过他的身,昨晚能到了他床上去,想来也不是个安分的。   弘旸只是喜欢玩儿,又不是傻,相反他有时候赤子心,看得比弘晖有时候还要清楚。   幸了的宫女,他也没狠心到让她消失,可是对这样有野心的丫头,他也不准备宠爱她。   “嗯,也行,额娘的等等长大啦,等明年除了服,就给你和你大哥选福晋。”松格里笑着调侃他。   弘旸脸红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起来:“儿子要好看的!”   “……好,要好看的!”松格里无语,摇了摇头应和道。   “那儿子就先回去啦?”弘旸说完了事儿,心里一放松又活跃起来,咧着嘴看着松格里嘿嘿笑。   “行,回去泡个澡,瞧你这一身味儿,都馊了,果果没说你?”松格里笑着拍了拍弘旸的肩膀。   弘旸想起果果捏着鼻子鄙视的样子,鼓了股腮帮子:“儿子告退。”   松格里被弘旸逗的乐起来,弘旸出了殿门还能听到松格里的低笑,忍不住脚步就更快了些。   直到明秋进来,松格里脸上的笑才落了下,低垂着眼眸整个人都有些低气压。   “若是一会儿万岁爷还没忙完,就让李福海再过去催一下。”   “是,奴婢知道了。”明秋感觉得出来松格里眼下心情不好,跟明实对视了一眼,轻柔应下来。   四爷到了戌时末才过来,一进门就挥退了伺候的人。   “粘杆处没查到什么消息,那个宫女的来历没什么问题,瓜尔佳氏最近也没跟什么人有来往。”四爷坐在松格里对面,看着松格里有些冷漠的脸色有些好笑。   “也许就是个宫女想着往上爬而已,儿子大了,你别太草木皆兵。”   “哼,我生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见弘旸什么时候爱喝酒过?早不爬床晚不爬床,这一环一扣,万岁爷别说您觉得正常?”松格里冷哼了一声。   “那你那边查到什么了?”四爷挑着眉头问。   “……没有,但我觉得……跟太后脱不开关系。”松格里抬起眼眸看着四爷。   “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朕一直派人盯着寿康宫那边,并没有发现有异动。”四爷捏了捏鼻梁,并没觉得松格里无理取闹。   实际上两口子都知道,经过内务府的事情,他们跟太后已经不同以往那般和睦,为了避免出岔子,不管是松格里还是四爷,都派人防备着太后。   “也许并没有这么简单,毕竟……万岁爷还没有立储。”松格里思忖了一下,慢慢道。   “你是说可能是弘昀?”四爷有些惊讶,也有些好笑。   “那倒不大可能。”松格里摇了摇头,她了解弘昀,更了解武氏,她们不会这么大胆。   “可若是有人不想让中宫嫡子有机会做下一任皇帝呢?”松格里话说的非常大胆,若是换个人,四爷估计会大怒或者杀了对方。   可……这是自家媳妇儿,还是跟他有共同秘密的媳妇儿,说就说了呗,舍得离是咋的。   “所以你觉得会是太后?难不成就没有别人看你不顺眼了?”四爷忍不住笑着调侃了松格里一句。   “我得罪过得多了去了。”松格里翻了个白眼,慢条斯理说完,站起身往室内走。   “话说,儿子都懂事儿了,朕也不能……”四爷被松格里慵懒的姿态迷住,忍不住跟着上前,被松格里推了一把。   “去泡澡,刚闻了你儿子酒后臭烘烘的味道,你又来熏我。”   “……”好的时候是她儿子,不好的时候是他儿子,怎么什么都是她有理呢?   恨得四爷……直想更狠一些抢地盘。   两个人虽然因为弘旸的事情有些犯堵,可谁都没特别凝重,毕竟一个粘杆处,一个明言,对宫里头和圆明园里不说掌握百分之百吧,起码百分之九十九是有的。   就算有闹妖的,有两个打老虎坐镇,量那些魑魅魍魉也翻不出他们的五指山。   明言和明谨已经处理好了宫女的事儿,将她看管在了弘旸屋里头,也灌了避子汤,并不担心有什么大事儿闹出来。   如此认真对待,只不过是容不下蝼蚁上赶着给他们找恶心罢了。   所以两个人还算愉快的度过了一个夜晚,除了将杏花春馆看得更严了一些外,并没有多忧虑。   直到一个月后,已经灌下了避子汤的宫女被曝出怀孕,并且不是松格里和四爷的人发现的,二十直接被御史在正大光明殿里捅了出来。   “三阿哥在国孝期间,有如此糊涂逾越之事,这是不敬不孝,请皇上明鉴,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老御史信誓旦旦的一番话,直接让四爷脸黑了下来。   而四爷和得到消息的松格里去了杏花春馆后,本该被人看管在屋内的宫女不翼而飞,隔壁畅春园里头太后身边的窦嬷嬷过来求见四爷和松格里。   “老奴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得知三阿哥所作所为,派人接了那宫女过去核实,眼下太后娘娘请万岁爷和皇后娘娘过去呢。”相比上次见送个礼的时候,窦嬷嬷整个人都恭顺谦卑了许多,行礼也特别标准,让人无可挑剔。   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窦嬷嬷低垂着的眼眸中,狠戾和嘲讽都已经快要溢出眼眶。   “既然皇额娘有请,那皇上,咱们走吧?”松格里突然笑了,笑容如同这盛夏的阳光般热情明媚。   可熟知她的人,却都没感觉到于盛夏相符的热度,反而都不自觉颤抖了下。   四爷无奈的摇了摇头,捏了捏松格里的手,示意一切有他,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当然他安抚松格里,不是为了给她当靠山,而是怕若是他不赶紧处理好这些事情,等松格里出手……只怕有些人会更凄惨。   好歹四爷自己标榜的是以仁孝治天下,这也不能太……让人出戏了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两更估摸着得18点以后了哈~我熬了一夜活动,回来太过兴奋码了三章,我估计会睡到下午……   一忙起来,原来调整的生物钟又白瞎了~ 第158章 爬床   “既然皇额娘有请, 那皇上, 咱们走吧?”松格里笑着跟四爷道,只是眼神中的温度非常冰冷。   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着急,只是怒火慢慢从心底升上来,敢拿她的孩子开刀……可见他们是忘了或者说不知道,松格里是个活了三百年的厉鬼。   其他事情都好说, 孩子是她的逆鳞,碰之则死!   “明言,该让你师傅回来了, 第一场雪落之前, 我要见到她。”松格里在出去之前, 轻描淡写的吩咐了一句,明言只是躬身应诺下来。   四爷听到这句话皱了下眉头, 但也没多说什么,该吃的醋照样吃, 可他也知道李思敏有她特别的地方。   从畅春园的大宫门进去不多远就是太后目前的居所, 等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个宫女已经被安置在了脚踏上坐着,就算她怀了黄子阿哥的孩子, 凭她的身份,也没资格在主子面前坐着。   “给皇额娘请安。”四爷和松格里都表情淡淡给太后行李。   “免了, 哀家还怎么能安的了,你瞧瞧三阿哥做出的这些荒唐事。”太后冷哼了一声,瞥了二人一眼。   松格里和四爷都不甚在意, 在下人们的伺候下坐了下来。   “皇额娘是如何得知,这名宫女怀了三阿哥的子嗣呢?”四爷看也没看自他们进来后,重新跪下来的宫女一眼,只温和的问太后。   松格里慢条斯理喝着茶,也不抢话,她知道四爷是想努力将这件事情抹平,怕自己闹得太大。   她也不愿意明面儿上跟太后闹得太难看,不看四爷,也要提三个孩子考虑,这年头孝道还是挺值钱的。   “哼,这还用人打听么?你问问圆明园里头,有哪个不知道三阿哥弘旸出去跟人喝酒,喝多了在杏花春馆胡来的!”太后虽然话说的恼怒,可神态却还是漫不经心的,甚至眼神中有那么点儿看好戏的神色。   “哦?那皇额娘不如说说,臣妾管着后宫,就是要制止流言满天飞,竟然能让圆明园里头流言遍地,臣妾还从未听到过一点儿,那还真是新鲜了。”松格里笑看着太后,缓缓曼声道。   “自己管不好后宫和下人,倒是乖别人能知道消息,你这个皇后就是这么当的?”太后冷冷的看着松格里问道。   松格里沉默了下来,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她似笑非笑看了四爷一眼,这不是重生回来四爷第一次来正院时说的话吗?除了换了个名头,一个字儿都不差,这可真是亲娘俩。   四爷被松格里看的有些尴尬,显然他也想起来了些什么,他轻咳了一声。   “弘旸一直是个孝顺孩子,定不会做出这等子事情,说不得是有人栽赃陷害,谁知道这宫女肚子里的孩子……是从哪儿来的呢?毕竟圆明园里头没有宫里管的严,进进出出外男也不少,这宫女朕查过也刚入圆明园没几个月,皇额娘如此就确认是弘旸做下的事情,未免太武断了些。”   “呵呵……你说的也是,哀家可是详细问过了当初的经过,也派人查探过了,事情并无出入,哀家也不愿意相信,弘旸会是那等子不敬不孝之辈。”太后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眼神流转间冷冷瞥了那个宫女一眼。   “奴婢从未与其他外男有过首尾,奴婢也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姑娘,若不是……若不是倾心于三阿哥,奴婢定不会就那么允了三阿哥,奴婢也喝过了避子汤,可……为了证明奴婢清白,奴婢愿以死明志!”说着那宫女就要往柱子上撞。   李福海手脚利落的拦住了宫女,窦嬷嬷不自觉皱了下眉头,看了康泰一眼。   可不等康泰上前,苏培盛就笑眯眯拦在了康泰前头,他眼里的冷光让康泰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动弹。   “你以为死了就能证明你的清白?”松格里站起身缓步到宫女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可万一你不清白,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你要知道,若是你敢诬陷本宫的儿子,死绝对不在你的选择之内,本宫的怒火,比死更可怕。”宫女看着松格里的眼睛,突然整个人都抖成了筛糠,用了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控制自己没有求饶。   太后和窦嬷嬷听到松格里的话,只是脸色不好,觉得松格里危言耸听,可只有那个宫女知道,皇后娘娘的眼眸深处,全是狠辣和冰冷,让人一看就像是掉进地狱一般。   “皇额娘说调查过了,臣妾和皇上还没有调查过,事关皇子,须得谨慎,这宫女臣妾就先带走了。”松格里说着命人架着那个叫做芯蕊的宫女扬长而去。   不等太后怒言几句,四爷也站了起来:“皇额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眼下还在皇阿玛的孝期之内,若是不谨慎,那就是整个皇家的笑话,还请皇额娘三思而后行。”   说完四爷也追着松格里出了畅春园,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太后脸上的怒色才慢慢落了下来。   “皇帝说的对,若真传出去,皇室就成了大家的笑柄,那始作俑者可就成为众矢之的了。不过……养不教,母之过,窦嬷嬷你说是吗?”太后慢条斯理的一番话,说的窦嬷嬷眼神放光,可同样伺候在侧的邓嬷嬷却脸色越来越难看。   自从上次乌雅氏的事情发生后,太后娘娘被皇后撅了面子,就开始钻牛角尖了,那个冷静聪明甚至善解人意的德妃竟然像是镜花水月一般再不见踪影。   不知道是太后蛰伏了那么多年,一朝成为这大清最尊贵的人以后心态失衡,还是太后本来就是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可跟皇后娘娘对上,就等同于跟皇上对上。   但看皇上刚才的语气和表情,就可想而知会是什么结果,太后娘娘总觉得自己是皇帝的母亲,却忘了这大清的主人是她儿子,不是她……   邓嬷嬷跟康寿对视了一眼,二人眼神中都是深深的担忧和无奈。   ****   等李思敏收到松格里派人给她带来的八百里急信的时候,已经是八日过后。   邬有道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家夫人要离自己而去的人。   “夫人为何要让人将行李都收拾出来了呢?”邬有道从外头回来后,看见正院满满的箱笼,有些不解。   “我要带着存儿回京城一段时间,这段时日就辛苦你自个儿在这儿呆着了。”李思敏在邬有道脑门儿上落下了一个吻,看自家老古板男人脸红到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笑继续指挥下人们收拾行囊。   “什么叫你要回京城住一段时间?”邬有道从手足无措中反应过来后,随即惊呆了,立马坐到了自家夫人面前。   “是为夫哪儿做错了吗?是为夫惹你生气了吗?是为夫没伺候好夫人吗?”邬有道灵魂三连问后,用自己强烈反对的眼神传神的表达出了“你说!我改!”这四个字。   “……不是,是皇后娘娘有事儿需要我帮忙,这边天气马上就要冷下来了,我也不喜欢这边的冬天,所以干脆住到来年春儿里再跟你一起回来好了。”李思敏拉了拉邬有道的手,忍不住笑了起来。   反正没过几个月邬有道也要进京述职,她也懒得折腾了,京城怎么也比这边舒服一些,最重要的是戏园子多!   “可是……”邬有道可是了半天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皇后娘娘宣召,谁敢不去呢?   只是……夫人怎么忍心就把他们父子俩扔在西北呢!邬有道神色眼看着一下子落魄下来。   “对了,正好存儿也该开始学三字经了,原来王府的西席不错,我带着存儿一起回去,看看存儿要是适应,到时候请老先生一起过来。”李思敏想起些什么,转过头对邬有道说。   邬有道又愣住了,整个人像是被抛弃的京巴狗……夫人不忍心把他们父子俩扔在西北,是忍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西北……   好想哭……   这种凄凉感,等李思敏带着邬思存款款北上,然后只剩下邬有道一个人在府里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无风,虽然夫人走了,可是老爷的心还是夫人的,今晚你跟老爷一起睡!”邬有道生无可恋的吩咐。   “为什么?”董无风大惊失色,差点儿没忍住拿手护着自己。   不是夫人走了,老爷就要兽性大发了吧?   “老爷我怕府里头有丫鬟不老实,毕竟有很多是外头人送进来的,万一有人爬床,老爷岂不是有嘴都说不清楚,所以你跟我一起睡!”邬有道捋着胡子头头是道的分析。   “老爷,请相信奴才,有夫人留下的人手在,还有夫人的威名远播,绝对!不会!有找死的敢爬您的床!毕竟想死的也没有想死的不痛快的!”董无风面无表情的看着邬有道回答。   “我不管!你今晚在正院打地铺!”邬有道恼羞成怒的转过身愤愤回了书房。   他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免得夜里头因为太凄凉睡不着不行嘛!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工作原因,前几天想要补上更新,然后这两天方案增多,昨天熬了一整夜做方案码字,今天起得特别晚,更新晚了~   这几天还是太忙了,双开双更实在是好困难,所以我尽量保证双更,若是时间来不及就先欠着哈,等忙完这个小屁活儿,我会补上的。   今天只有一更了哈~   明天估计也是21点以后见~   年底好忙,好怀念四五月份时候的清闲……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花好月圆、小哥 10瓶;gxjhj 8瓶;糖稀 5瓶;于无色处见繁华、漫天细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9章 代理六宫   等李思敏带着儿子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深秋, 还有几日就是重阳节了。   京城里头关于皇上的三阿哥在孝期内让自个儿的侍妾怀孕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   与乌雅氏交好的大臣, 甚至还有瓜尔佳氏的大臣以及一些老旧古板的御史,都开始上折子, 参皇后教子不严,不配管理后宫,甚至应当重新考虑皇后是否适合中宫之位。   这种怀疑一旦开始,就如同星星之火,点燃了朝堂和京城的大街小巷。   “还请皇上三思, 三阿哥不敬不孝,理当受到惩处。”乌雅氏家的姻亲伊尔根觉罗氏三品大院裕丰上前老话重提。   ”朕已经将三阿哥禁足了,你觉得还该如何处置?”四爷坐在龙椅上淡淡的问。   裕丰本想说明旨申斥,可抬起头看到四爷幽深的眼神,愣是没敢开口。   “三阿哥年纪还小, 当初诚亲王也曾犯过错误,何况是三阿哥这个年纪, 可皇后娘娘本该有教导之责, 却纵容三阿哥犯下如此有损皇家颜面之事, 理当被禁足永寿宫, 剥去中宫之权。”爱新觉罗氏的族老,也是原宗人府令奉勇郡王颤巍巍站出来说道。   本来还集体看热闹的王爷们,尤其是新任宗人府令履郡王允裪有点不好的预感。   本来他们哥儿几个起码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的大臣们管得严格,都没有介入到这件事情当中来。   可现在宗人府族老竟然出来了,都怪这些族老们平日里受惯了朝廷的奉养, 干别的事儿不行,管闲事无事生非倒都是好手,允裪皱着眉头,打算等大朝结束后就去警告一下。   可四爷根本就没等到大朝结束再发作,而奉勇郡王也等不及大朝结束再作死。   “皇后不配管理后宫,你们觉得谁适合呢?”四爷面色温和的问奉勇郡王。   底下他的兄弟们胳膊上都开始起鸡皮疙瘩,心里头暗暗叫苦,只盼望奉勇郡王能够识相点儿,现如今消息灵通的,谁不知道皇上宠爱皇后呢?   可奉勇郡王作为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他还真就不知道,所以他严肃的拱手回禀:“回万岁爷的话,宁妃娘娘也有子嗣,齐嫔娘娘也曾经养育过两个阿哥,两位娘娘当合适代理六宫。”   “哦,朕知道了,朕会考虑的,今天先这样,无其他事儿退朝吧。”四爷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允裪一眼,扔下满朝文武就先一步出了大殿。   就在允裪头疼的要死的时候,李思敏已经进了宫,正在往永寿宫去。   等她到永寿宫的时候,皇上会考虑让宁妃和齐嫔代理六宫,并且皇后娘娘会被禁足永寿宫的传言,已经从前朝传到了后宫。   “给皇后请安。”李思敏草草给松格里行了个礼,脸上全是幸灾乐祸,“你这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呢?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你还耀武扬威的,眼下都要被禁足,中馈都要被夺了去了?”   “还不允许别人做做梦了?”松格里挑着眉好整以暇的说道。   ****   “还不允许额娘做做梦了?”齐嫔接到消息的时候,大公主宁楚格也在宫中,当即就让齐嫔想办法将自个儿摘出去,齐嫔有些不乐意。   她是真的动心了,当年在府里头,谁有她受宠,谁有她生孩子多,不但是宋氏被她斗了下去,连皇后,当时的四福晋都得退避一舍之地,受她的气过活。   再看看她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虽说在宫里头除了宁妃,就她算过得最好的,宫里头也没什么低等嫔妃,吃穿用度上也没受到什么苛待。   可她要的不是这个,她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说有哪个嫔妃会不想着往上爬呢?   “那额娘就多睡睡觉,让太医来给您看看,闭门不出在宫里头多做做梦也无妨,但您绝对不可以跟流言沾上边儿。”宁楚格皱着眉斩钉截铁道。   “凭什么呢?还有宁妃……”齐嫔有些不甘心的反驳,被宁楚格打断了。   “宁妃娘娘比额娘聪明!”看着齐嫔不服气的样子,宁楚格叹了口气,“不信您就看着,最多午膳过后,宁妃娘娘就会报病不出。”   “那是她胆子小,你放心,额娘也不会做什么,可若是万岁爷真把宫权交到额娘手里了,你说宁妃报病,难道我也报病?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呢吗?”齐嫔揉了揉额头,还算有条理的分析。   宁楚格嗤笑了一声,可看着自家额娘一扫平日里的恹恹,眼神放光,脸容颜都明媚了许多的样子,她心里头又有些发软。   “额娘,皇阿玛不可能将宫务交给其他人,眼下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看谁不老实蹦跶出来罢了,别人不知道皇额娘的手段,您还不知道吗?”宁楚格叹了口气,语气温和的劝说齐嫔。   “当初您那般受宠,都被皇额娘……若不是因为您有子嗣,出来后又没有犯错,您真当皇额娘会容得下额娘吗?您听女儿的,不管是报病修养也好,精神不济也罢,您别中了有心人的挑拨,若是您有个万一……您让女儿怎么办呢?”说到这里,宁楚格忍不住真的红了眼眶。   “好好好,额娘听你的,不会掺和这些事儿好吧?你别难受,额娘也只是……有点子不甘心罢了。”见宁楚格难受,齐嫔立马妥协了,这些年下来,对唯一剩下的这个女儿齐嫔是真的上心。   其实她也知道朝堂上的传言不靠谱,从她入府到现在,两次松格里推出权利不要,都是她自愿的,而且没能人落个好,可她就是有点儿不甘心,明明当初先遇见四爷的那个人是她,先走进四爷心里的也是她,怎么会……   大概就是没这个命吧……齐嫔叹了口气,淡淡吩咐宫人去找太医过来。   “主子,翊坤宫和长春宫都请了太医。”在松格里跟李思敏闲聊的时候,明实从外头进来汇报。   “知道了。”松格里轻笑了一声,面上淡淡的应了下来。   武氏胆子小她是知道的,可她没想到李氏竟然也这么快就请了太医。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大公主的马车了。”李思敏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松格里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所以眼下就是这么个光景,人人都当西洋景儿看,真当我松格里的西洋景儿好看?哼……你且先修养些时日,带着存儿好好的逛逛戏园子,眼下还不到动手的时候。”过了会儿松格里才冷哼了一声吩咐。   李思敏点了点头;“你是觉得不是一拨人做的?”   “肯定不是一拨人,能够让人安排宫女避过明言的看顾,进入杏花春馆,还能够把不爱喝酒的弘旸灌醉,那宫女喝了避子汤又有了身孕,这一环环,一扣扣就等着让弘旸再无翻身之地,此等手段,绝非一家势力能够做到。”松格里冷着脸分析。   “太后那边是为了什么,倒是不难猜测,可其他人……就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作死了,既然他们有心,不妨让他们多蹦跶几日。”   “行,正好我也在外头这么久了,去年回来存儿病了我也没怎么出去过,苗老太那里我也好久没去看看她,等时机到了你跟我说。”李思敏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松格里想要钓大鱼,那她配合着就是,私底下可以先调查调查,但这个就不必跟松格里说了。   有人敢动她护了十几年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思敏出宫的时候转过头扫了这座紫禁城一眼,眼神流转间全是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枸杞在凑字数,枸杞解释一下,眼下就是在给每个角色一个合理的收尾,章纲都是做好的,我没有为了凑字数就写无关的内容。   只是枸杞比较喜欢李思敏两口子,可好像……大家都不大喜欢,那我再调整下章纲,少写点俩人的事儿好了。   今天还是一更哈,今天所有的方案都做完啦,只等着提案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要不是明天的话,那就三更开始!!怀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雯雯、莫非 10瓶;漆姐干杂13880941757 3瓶;秦月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0章 不干净   前朝上四爷说的要考虑一下, 在后宫还是造成了一定影响的,起码宫人看菜下碟已经准备好了锦上送花。   但不等宫人们有机会做些什么, 宁妃那边就传出了重病的消息,直接闭宫不出。   而齐嫔在自家闺女的劝说下, 也咬牙切齿的扮起了精神不济的样子。   且不说宫人们咋舌,寿康宫里太后得到消息后,冷笑不已。   “皇后以为这样就挡过去了?呵呵……天真。”太后慢条斯理让宫女给手指头上吐着红色的花汁儿,扫了窦嬷嬷一眼,没说别的。   窦嬷嬷唇角带笑的静静退了出去。   过了没几日, 就在重阳节后,不但原来的臣子参皇后,连一些以礼仪规矩为生命准则的老御史也开始参起松格里了。   “皇后娘娘为霸宫中,恐吓宫妃,甚至逼迫妃嫔闭宫不出, 此乃善妒专权,此等女子是在不配为皇后!”   “你怎么知道不是皇后娘娘贤良淑德, 让娘娘们自惭形秽呢?”乌拉那拉氏的大臣终于忍不住站出来, 若是再让人说下去, 众志成城, 说不得皇上就得顺应众意。   “笑话,皇后娘娘自从成为四福晋开始,就标榜自己贤良淑德,实际上利用自己的丫鬟上位博宠,后陷害后院女眷, 若不是皇上英明,只怕后院十不存一,眼下皇后所出的三阿哥又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皇后娘娘不思反省,还逼迫宫妃闭宫不出,此等……”   “于爱卿……”本来还静静听着的四爷,抬起头静静看着一脸激昂说的起劲儿的寒门吏部侍郎于海忆,“你是在朕的后宫过活吗?对朕的家务事如此了如指掌?”   于海忆猛地颤了一下,赶紧跪在了地上:“微臣不敢!”   “那你能不能告诉朕,你是怎么知道皇后用丫鬟博宠,陷害女眷,不思反省,逼迫宫妃的呢?”四爷冷冷看着于海忆,顺便用冰冷的眼光扫过说得头头是道的一干臣子们。   ”朕不知道,原来紫禁城都成了筛子,你们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朕更不知道,原来你们比朕还了解后宫女眷!!”四爷嘭的一声将茶盏狠狠放在龙案上。   所有大臣们和王爷们都跪了下来:“万岁爷息怒!”   “息怒?有你们在朕不被气死就是好的!”四爷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听了松格里的劝,想着看这群大臣还能如何折腾,却没成想自己有一天会让这群混蛋玩意儿气得手抖。   “啪!”四爷实在是没忍住一下子摔了个宣德瓷茶盏,碎片如同皇帝的怒火,四分五裂崩在人身上。   那些本来因为四爷不表态,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臣子们,这才想起来,他们说的不是别人,是皇上的正宫娘娘。   朝臣们自打换了主子开始,虽然警惕于四爷的冷漠,但是四爷总体来说还是很好说话的,这种好说话让朝臣们忘记了新皇过去的名声,还以为是在康熙朝的时候,可以跟菜市场一样据理力争。   “皇后如何作为那是朕的家事,你们一个个不为国家大事操心,天天盯着朕的后宫,这就是你们站在朝堂上的职责?”四爷站起身,一步步踱下龙椅,来到众人面前。   “河北干旱,你们可有去统计受灾人数?”四爷重重踹倒了户部侍郎,冷声质问。   “河南过往水灾频发,你们可曾派人去查探?”说着四爷又重重踹倒了工部侍郎。   “西藏喇嘛不安分,青海和边界总有流寇,你们可曾关注?”   “开放海禁后,沿海地区治安混乱,你们可有想办法”   “天天吃喝遛鸟,无所事事,惹是生非,可还记得祖宗的遗训?”四爷一个个问题问出来,一个个不同的臣子被踹倒,整个朝堂噤若寒蝉。   “若是你们只会关心朕的家事,对百姓社稷不管不问,那朕看你们也没必要在站在这金銮殿上了!大清从来不缺人才!”四爷冷冷站在朝臣前面,斩钉截铁的话,让所有人心里都如同进入了寒冬腊月般,僵硬又惊慌。   “允禵!”   “臣弟在!”允禵赶紧跪着前行两步,俯首在四爷前头。   “你给朕盯着,本来朕想着孝期内不宜大动,也得给朝臣们时间适应,可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太适应了,学起长舌妇行径来。现在开始朕吩咐过的事情,你等现在就开始启动,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若是不堪重用的,报上来给朕,一律革职查办!”四爷的吩咐让一众王爷们心也都提了起来。   “皇后如何,那是朕该考虑的事情,若是再有无故妄议皇后和后宫事宜的人,不管他是什么人,都给朕抓起来,严惩不贷!”   “臣弟遵旨!”允禵心里发苦的应诺下来,这嘴在别人身上,他还能天天蹲在人家后院墙上不成?   可眼下皇上震怒,真是谁都不敢捋虎须。   “退朝!”四爷转身走了以后,朝臣们并没有马上起来,摊倒了一片,过了好半晌才相互搀扶着从地上起来。   永寿宫内——   “皇上何必发那么大火,别说后宫的消息会传出去,前朝的事儿发生后,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能传进后宫里来,眼下大家怕是更觉得我是个狐狸精了。”松格里磕着瓜子笑眯眯的安抚四爷。   “朕知道你怎么想的,本来……朕就是听不得那些老迂腐们骂人不带脏字儿的诟病你。”四爷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出那些话有多难听。   “更难听的臣妾都听过了,还怕这点子阵仗?”松格里轻哼了一声,说出来的额话却叫四爷更加愧疚。   “行啦,皇上别多想,我只是想告诉皇上,我没那么脆弱,既然皇上都发火儿了,那就顺水推重,宫里头传流言的,重罚!”松格里见四爷脸色不好,拍了拍他的手,被他攥住了柔嫩的小手不放,她也没挣开,只是转过头看着明言。   “你和李福海盯紧一些,有舌根子痒痒的,就好好替他们松松骨头,但是不用制止他们往外头传话,毕竟现在……水还不够浑。”   “是,奴婢知道了。”明言点了点头,出去安排。   接下来果然如松格里所料,宫里头基本上没人敢明目张胆说什么了,毕竟被逮住那就是二十板子没商量,也不是人人都不怕打的。   可宫里没人说了,却并不代表流言被制止了,外头关于皇后严苛狠辣的流言传得越来越有鼻子有眼。   李思敏再戏园子里听戏,都能听到那些贵妇们一个二个的嚼舌头,她脸色有些难看,当天没有听完戏,就回了府。   第二日一大早,让人看着邬思存,李思敏拿着松格里给的牌子进了宫。   “醒醒!”李思敏做女人久了,也没了以往作为男子时的忌讳,在永寿宫等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松格里起床,她直接带着明言进了寝殿,叫松格里起来。   “明秋……让我再睡会儿,再睡一会儿!”松格里喃喃说完,翻了个身,抱着被卷成一团的被子,睡得香甜。   “……你快给我起来!我儿子这会儿都起床了!”李思敏捏住松格里的鼻子,折腾了好半天才把松格里弄起来。   “你干嘛这么早进宫啊?”松格里困倦的坐在软塌上,声音里还带着些刚睡醒的低哑。   “这都巳时了,也就你还睡得下去。”李思敏翻了个白眼吐槽。   “我昨晚看了个特别好看的话本子,睡得晚……”松格里靠在团榻上面眯着眼睛懒懒道。   李思敏都懒得多说什么,瞧着刚才松格里里衣外头的痕迹,就知道前一天也睡得不大够,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呢!   “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你心里有数吗?要知道若是百姓们都觉得你不好,传来传去,就算皇上想要护着你,怕也不得不顺应民意。”李思敏皱着眉头问松格里。   “明言,你跟李福海出去守着,别让人靠近这里,你们也都先出去。”松格里打了个哈欠,才懒痒痒地吩咐,明言和明秋几个赶紧退出了寝殿外间,并且把门关上了。   “外头的流言并无大碍,无非也就是人云亦云罢了,以后总有机会掰回来。眼下的问题是,不只是后宫里头不干净,怕是我这永寿宫里头也不干净。”松格里见人都退下去以后,才轻声道。   “你是怀疑明字头的丫头?”李思敏非常快的反应了过来,挑着眉头问。   “眼下还不知道,明字头的丫头都是自潜邸追随我的奴才,我也不想多猜测。可能够越过明言的看守,送人进入杏花春馆,这本就不太可能,眼下宁妃和齐嫔的事情又被传出去,还找不到源头,除了永寿宫的奴才,我想不到其他可能。”松格里淡淡的解释。   李思敏皱着眉头思忖了半天,刚要开口,就听到外头明秋着急的声音:“主子,南三所那边不好了!”   “进来!”松格里坐直了身子冷声吩咐,“怎么回事儿?”   “那个宫女芯蕊,死在了自己房间里头……”明秋脸色有些发白,躬身回答。   松格里和李思敏凝重的对视一眼,都站起身来。   “你可以开始调查了,我刚才说的事情你也注意一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也不管你需要什么,我只要在颁金节前查明真相!”松格里盯着李思敏道,见李思敏认真点了点头,才开始往外走。   “那你就先回去,我去看看弘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到家已经九点了,所以还是只能一更,明天没事儿了,明天三更,9点、12点和18点~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耶耶、花好月圆 10瓶;小星星星辰、迦茵 5瓶;怡ouk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弹劾和怒火(一更)   弘旸这段时间被禁足在南三所内, 因为有弘晖和果果经常陪着他,倒也没有过于在意这些。   只是到底是在孝期闹出了不好看的事情,作为一个心思赤城的孩子, 他总是有几分惴惴不安的。   松格里过来看望过,跟果果一起安慰过他以后, 弘旸脸色才好了许多。   其实不管是四爷还是松格里, 让弘旸禁足, 也只是为了保护他, 不想让他知道外头那些难听的流言,弘旸自个也清楚这是一种保护, 也就没有因为禁足而郁闷。   反倒是——   “额娘, 您能不能跟大哥说一声,别再让他日日过来给我上课了, 好不容易不用去南书房, 我发现大哥比先生还恐怖。”弘旸拉着松格里的胳膊撒娇。   以前怎么没发现大哥是个这么死板的人呢, 现如今大哥年纪越大,反而跟皇阿玛越像了。明明长了张温润的脸, 非得天天板着给他上课, 他每每听完大哥上课,吃饭都吃不香了,只觉得胃疼。   “要不是你自个儿蠢, 怎么会被禁足,你还指望着禁足多久,多久不用进学么?那你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松格里白了她一眼,剥出一颗橘子,分成两半分别塞进了两个儿子口中。   看弘旸和果果一瞬间被酸到扭曲的脸,她歇了替自个儿剥一个的打算。   “正好酸的开胃,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上个锅子,这天儿一冷,吃锅子最舒服不过,等会儿你大哥来了,让他一起吃,我看他最近又瘦了不少。”   “额娘就知道关心大哥……果果也瘦了呢!”弘昕小朋友噘着嘴不乐意道。   “你那是长个儿,再说了,瞧瞧你这脸肥的,谁看出你瘦了?眼睛不好使了吧?”松格里捏着果果肉呼呼的腮帮子,说完娘仨都笑起来。   等吩咐好了松格里又陪了两个人坐了一会儿,才转身出了南三所。   “等等长大了呀……”松格里出来后,瞧着南三所的大门愣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感叹。   “三阿哥这是不忍心让主子忧心呢,再说现在三阿哥也还在长身体,抽条儿是有的。”明秋小心翼翼的劝慰,虽然弘旸自个看起来大大咧咧不在乎的样子,可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眼看着瘦了不少。   “回去吧。”松格里没有多说,转身上了轿辇。   宫里头管的严了,自然敢说小话的就少了,可外头的流言还是沸沸扬扬,允禵头都大了,也没什么好办法制止得住。   可过了没几日功夫,就在大家说的最热闹的时候,文渊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王琰在大朝上上了折子,弹劾礼部尚书瓜尔佳氏·博敦贪污受贿,纵容家人强掳民女,并且造成无辜百姓家破人亡。   这道折子像是点燃了烽火,炸在了朝堂上,随后武英殿大学士富察马齐弹劾伊尔根觉罗氏裕丰在赈灾时搜刮民脂民膏,并且毒杀朝廷命官掩盖罪证。   一等忠国公乌拉那拉氏·星禅弹劾乌雅丰德在内务府广储司任职期间,大肆贪污,并且以次充好。   在他弹劾的同时,有御史弹劾乌雅氏一族欺君罔上,私下买卖皇商资格。   一时间,朝野再次震动,不只是大臣们震惊,康熙朝的黄子阿哥们也都震惊无比。   尤其是允禩,这些被弹劾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他手里那本百官行述里的内容,他本是打算拿这个当做以后有个万一时的救命稻草,眼下……他脸色有些发白,只能低着头不发一语。   四爷淡淡扫了他一眼,在查实证据后,不管什么身份的大臣,统统革去顶戴花翎,革职查办。   而乌雅氏本来在前头内务府动荡的时候,就已经被三振出局了,眼下又被四爷名人前去捉拿乌雅丰德,并且下令抄家。   第二日一大早——   “啪!嘭!”寿康宫里头密集的传来瓷器碎裂和摔打的声音,若是能进到殿内,就能看见太后乌雅氏那张愤怒到扭曲的脸。   “混账!废物!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是不是乌拉那拉氏?啊?她怎么还能有功夫插手这些事情?证据都是哪儿来的??”太后气喘吁吁的摔碎了所有视线内能够看到的东西,朝着窦嬷嬷大吼大叫。   “主子息怒,老奴派人盯着皇后娘娘那边,并没有发现皇后娘娘动手的痕迹,怕是另有他人。”窦嬷嬷跪在地上,被碎瓷片划伤了也一动都不敢动。   邓嬷嬷和庆蕊还有康寿都跪在角落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派人去给哀家查!”太后冲着窦嬷嬷大吼。   “康寿!去给哀家把皇帝叫来!他怎么敢!怎么敢!那是哀家和皇帝的母家!他怎么敢抄家!”太后整个人都气得有些发抖,庆蕊赶紧上前扶着太后坐下来。   “快去!”看康寿还跪在地上,乌雅氏随手推下软塌上的矮桌又大吼了一声。   “喳!奴才这就去。”康寿苦着脸应下来,躬着身子退了出去,这会子叫皇上过来,明摆着不会好好说话,可若是真惹恼了万岁爷,就算是太后……也吃不了好啊,那寿康宫的宫人们还能落个好下场?   康寿只觉得这都初冬的天儿了,后背还是一茬一茬的冷汗,整个人虽然都冷飕飕的,虚汗还是怎么都止不住。   就在这时,有个小太监偷偷给寿康宫的扫地太监送过来了一张纸条。   乌雅氏收到这张纸条后,差点儿没气晕过去,她就说是乌拉那拉氏!   “去给哀家把乌拉那拉氏那个贱人叫过来!让她马上,立刻滚过来!”乌雅氏狠狠地撕掉了账本子,冲着窦嬷嬷怒气冲冲的吩咐。   窦嬷嬷赶紧应诺下来扭身出了寿康宫。   ****   “主子,人已经过去了,您……”明秋脸色很难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哑,低着头也没抬起来。   “等着就是了,还不到时候。”松格里神色淡然,眼神中是极致的冷漠。   “娘娘,寿康宫的窦嬷嬷求见。”李福海在门外小声却清晰的汇报。   “让她等着。”松格里随手拿过一个话本子看起来。   虽然被挡在了永寿宫的门口,可这次脸上还挂着伤痕的窦嬷嬷,却没有任何嚣张跋扈之色。   若说前头还看不清楚皇后娘娘的手段,这些时日帮着太后跟皇后娘娘斗法,眼下太后娘娘却气疯了一样在宫里头无计可施,窦嬷嬷虽然自视甚高,却不是个蠢人,自然知道皇后不是省油的灯。   她心里还是恨得不行,可却不敢再像原来那般目中无人了,没看见于家的家主于海全都被乌雅氏牵连进去,已经下了大狱了么?她又不是脑袋格外硬。   “窦嬷嬷请吧,皇后娘娘这会子有功夫见您了。”明实站在门口冷淡却不失礼数的冲着窦嬷嬷道。   窦嬷嬷抬眼看了她一下,随即低着头规规矩矩迈着步子进去了。   “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窦嬷嬷进了寝殿外间后,规矩的蹲了下来。   “可是皇额娘那边有吩咐?”松格里也不叫她起来,只是慢悠悠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后娘娘请您去寿康宫。”窦嬷嬷低着头恭敬的回话。   “知道了,歇过晌儿本宫就过去见皇额娘。”松格里头都没抬,还慢条斯理翻着手中的话本子。   “皇后娘娘……”窦嬷嬷抬头瞧瞧打量了松格里一眼,立马又低下头去,语气越发恭顺,“太后娘娘请您即刻前去寿康宫。”   “本宫说,歇过晌儿就去见皇额娘,怎么?你听不懂主子的话?”松格里转过头挑着眉头好整以暇问。   “老奴不敢。”窦嬷嬷摆在身子一侧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老奴这就回去回禀太后娘娘,先行告退。”   “去吧。”   ****   寿康宫内,满地的碎碴子已经收拾干净,到处也都摆上了新的装饰物,太后乌雅氏听着窦嬷嬷的回复,冷哼了一声,原来冲天的怒火像是海市蜃楼般再无踪影。   “她真是这么说的?”太后冷冷看着窦嬷嬷问,眼神中的恨毒翻滚汹涌,虽然她面容平和,却叫奴才们都更害怕了些。   “老奴一字不敢改动。”窦嬷嬷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回答。   “行,那就传午膳吧。”这一会儿的功夫,太后连眼神中的愤恨都遮掩了个一干二净,整个人看起来祥和无比,可邓嬷嬷却觉得遍体发寒。   作者有话要说:  提案完啦,就等结果了,所以把该补的补一补,今天三更,二更12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爱不二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2章 明旨申斥(二更)   “传午膳吧。”送走了窦嬷嬷, 明秋带着其他三个一等丫头,都立在寝殿里小心的伺候,就怕主子生气, 可松格里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淡淡吩咐。   用过了午膳, 松格里还没来得及午睡, 就收到了皇上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说是太后让人去请皇上, 皇上那边跟大臣在御书房谈事儿,到现在还没过去。   “去跟你师傅说, 本宫歇过晌儿就去寿康宫。”松格里笑了笑对着李良吩咐, 李良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这个午觉松格里睡得很自在,等她醒过来的时候, 并不算太晚, 才将将未时中, 正好是一天里头最暖和的时候。   松格里挑了一件素菊色镶着黑金边儿的旗装,穿上了同色蜀锦的花盆底, 扶着明秋的手, 上了自己的仪仗,浩浩荡荡不急不缓的冲着寿康宫而去。   等她到寿康宫的时候,还差两刻钟未时末。   “皇后娘娘请, 太后娘娘已经恭候多时了。”跟庆蕊一拨儿的大宫女庆雯不卑不亢道。   松格里点了点头,像是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般,搀扶着李福海的手进了大殿。   “给皇额娘请安, 皇额娘万福金安。”松格里进门后,给太后行了个标准的蹲礼。   这下子她跟窦嬷嬷的待遇换了过来,太后看着她半天不出声,也不叫起。   松格里没有马上起来,而是老老实实蹲了半刻钟,这才扶着李福海的手娉婷站起来,明秋赶紧过来扶着她,坐在了太后的下首。   “以前哀家倒是没看出来,皇后是这么目无尊长,任性妄为的性子。”太后冷哼了一声,声音并不算高。   “瞧皇额娘说的,臣妾行礼一炷香的功夫,皇额娘都没叫起,可见皇额娘是默认了臣妾自己起来,毕竟皇额娘是最心疼小辈的了。”松格里唇角也挂着淡然的笑,声音一如过去般温和恭顺。   “呵呵……好一个乌拉那拉氏,哀家以前倒是小瞧了你,你这么多年在哀家面前伏低做小,一朝做了皇后,倒是沉不住气了?可见乌拉那拉府的教养如何。”太后这话一出,松格里沉默了一会儿,她其实有些不大懂太后的脑回路。   若说太后发怒,骂人,甚至责罚她,她都不觉得奇怪,可太后这话……难不成她觉得自己很沉得住气?   “皇额娘这话……臣妾有些糊涂了,以往臣妾对皇额娘恭敬有加,无非是当时您还是先帝爷妃嫔的时候,善解人意又疼爱小辈,现如今若说臣妾沉不住气……毕竟嫁入皇家二十余载,乌拉那拉府的教养如何不说,这么多年下来,儿媳妇可一般都是跟婆婆学习的吧?”松格里挑着眉头抿着唇,话说的竟然还有点子调皮。   可乌雅氏一点儿都没感觉出来她的调皮可爱,反倒是被松格里的话气得胸口疼。   “牙尖嘴利!你这个毒妇,难不成你以为皇帝就一定会护着你?这还得看祖宗礼法让不让!难不成你以为哀家废不了你?”太后终于绷不住冷淡的面容,声音尖锐之余,脸色也难看起来。   “臣妾自嫁给皇上以来,从来都贤良淑德,无可指摘的。不管是劝着皇上雨露均沾,还是护着后院的子嗣,亦或者做一个贤妻良母,臣妾都没有失职的地方,不知道皇额娘是想用什么理由废了臣妾呢?”松格里越发自在了些,慢条斯理的看着太后问。   “擅自妄为,干涉朝政,陷害忠……”   “皇额娘若是没有别的借口,这些老生常谈的内容,就不必再多说了吧?”松格里站起身柔声打断了太后的话。   “是不是擅自妄为,干涉朝政,这得皇上说了算,至于忠良?呵呵……我乌拉那拉氏确实算不得是个好人,可我却从来没做过一件亏心事,皇额娘您呢?”松格里看着太后,眼含讥诮。   “放肆!你就是这般跟长辈说话的……”太后狠狠拍了桌子一下。   “万岁爷到!”门外传来苏培盛的悠扬的唱和声。   “给皇上请安。”除了太后意外所有人都站起身给四爷请安。   “给皇额娘请安,不知道皇额娘叫儿臣过来所为何事?”四爷也给太后行了个礼,问话的同时,轻轻扶了松格里一把。   “皇上处置乌雅一族之前,可有想过跟哀家说一声?好歹乌雅氏也是你的母家!”太后冷冷看着琴瑟和鸣的两口子,冲着四爷质问道。   “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难不成朕的母族就能够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四爷声音并不算高,可却掷地有声,反问的太后脸色更难看了些。   太后指着四爷和松格里,手抖了半天,才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冷静下来。   “哼,皇帝说的对,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不知道不敬先帝是什么罪名!”   “若真是不敬先帝,朕自然会秉公处置,不过一切都还在调查当中,皇额娘还是不要妄下判断才是。”四爷皱着眉头道。   “哀家作为先帝的妃嫔,同时作为皇帝的母亲,自当是为先帝和皇帝考虑,调查不清楚?人证物证俱全,还需要什么证据?难不成乌拉那拉氏你以为害死了那个宫女,就能够免了弘旸的罪过?”太后冷笑一声,看着松格里,无形的恶意和愤恨仿若实质般倾巢而出。   “你们先退下吧,哀家累了!”太后冷冷的吩咐。   松格里眼神冷冷看了太后和窦嬷嬷一眼,跟在四爷身后出了寿康宫。   “皇后……”四爷拽住了松格里,“太后毕竟是朕的生母,若是闹得太过难看了,朕也不好护着你,你且要收敛一些才好。”   说这话,四爷是为了护着松格里,她没有误会什么,可她也不准备按照四爷的话去做。   “若是太后不挑战我的底线,她自然是皇额娘,可若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我最珍视的东西开刀,皇上应该知道,我就是个毒妇,我只相信以血还血,以牙坏牙。”松格里的声音也如同呢喃一样,传进了四爷的耳朵里,让四爷觉得酥麻之余,心里更无奈了些。   “不管如何,你总要先护好自己,才能图其他,别叫朕为难。”四爷也没有强求松格里如何,他了解松格里的性子,就如同他了解太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样。   对太后,两辈子来的失望,造成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那样了,一朝成为太后,她成了金字塔顶端的人,就开始忍不住把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无论是作为一个皇帝,还是为了护媳妇,他都不可能容忍太后无底线的作为。   眼下一再叮嘱松格里,也不过是因为孝道约束,他只是想让松格里更冷静一些。   可第二天,太后直接派人去南三所传了懿旨,明旨申斥三阿哥弘旸不敬先帝,肆意妄为,令其禁足南三所内半年不得出,须得抄写佛经百卷供奉到先帝陵前。   太后懿旨一出,四爷就直接无奈了,这种情况他都气得说不出话来,更不用说松格里了。   松格里在听到太后懿旨后,直接带着人杀到了南三所。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太后派过来看守的大力嬷嬷站在门口,冷着脸阻挡她。   “李福海!给本宫拿下!若是谁敢继续阻拦本宫,传本宫的懿旨,杀无赦!”松格里像是吼出来的吩咐,她这是第一次忍不住自己心头的怒气。   太后娘娘的明旨,是连皇上都不能令其收回的,若是不尊太后懿旨,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不悌不孝,是会被天下人骂死的。   可这并不能阻拦松格里过来看弘旸,毕竟只是说了禁足弘旸,却没说过禁止别人去看他。   见到了弘旸以后,这个自从发生了这些痷瓒事儿,一直努力装作开朗乐观的儿子,第一次露出了伤心和迷茫。   “额娘,是儿子错了,可儿子不是故意的!”弘旸像小时候一样趴在松格里怀里头,眼眶红肿。   “不是等等的错,是有心人在背后搞鬼,相信额娘,额娘很快就会把那些魑魅魍魉抓出来,还等等一个清白。”松格里摸着弘旸光溜溜的脑门儿温柔道。   “真的吗?皇玛玛以前明明说过最喜欢等等的,可她现在为什么不相信儿子呢?”弘旸比起云淡风轻的弘晖和内里多狡的果果,比旁人都多了一分赤城,所以他从来不会把人往坏处想,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别人会拿他来当突破口的原因。   “等等,不是别人笑着夸奖你,就是真的喜欢你,这世上总有许多满怀恶意之人,会披着良善的外衣欺骗陷害你,以后别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了,除了额娘,没人会无条件的爱你。”松格里并不一味的安慰弘旸,他都十七了,还是皇上的儿子,他没有权利再天真下去。   “儿子……懂了。”弘旸怔忪了一下,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好了,这些时日就当好好养养身子了,别忘了自己在院子里锻炼锻炼身体,佛经你想抄就抄,不想抄就不用抄。”松格里笑了笑,拍了拍弘旸的肩膀。   “真的吗?”弘旸眼神放光的看着松格里,说实在的,若说太后的明旨申斥让他有些难过,需要抄百卷佛经才是最让他伤心的事儿。   “额娘觉得,你还是抄一点儿比较好,起码还能练练字。”松格里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弘旸的额头。   弘旸一下子又萎靡了下来:“儿子知道了……”   等安抚好了忐忑不安的弘旸,松格里回到永寿宫以后,对着明言吩咐:   “去跟你师傅说,让她加快速度!”   太后她是没办法让她去死,可是生不如死,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其他的幕后黑手,不管是谁,她都要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18点哦~ 第163章 试衣(三更)   松格里吩咐完以后, 李思敏确实是加快了速度,虽然这两年她不在京城里头,可一来她曾经训练过粘杆处,当初也留下了不少资源, 二来有了松格里的支持, 她本就成立了一个善堂,收留那些残疾或者物价可归的孩子, 这些年下来, 那些孩子也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不然在朝堂上弹劾乌雅氏和他们的爪牙时就不会那般顺利。   允禩那边去查探自己藏东西地点的时候,就知道百官行述被人动过了,他也没有多计较什么, 只是很干脆将这个烫手山芋偷偷命人送到了允禵府上去。   只是他没注意到郭络罗氏也发现了他的行为,等到后来知道的时候又是一番争吵。   允禵自然也不会将这样的把柄放在自个手里头, 所以最终百官行述还是到了四爷手里头。   只不过因为李思敏的能干, 百官行述的内容四爷都已经了如指掌了, 他也知道允禩为何会把这个歪着弯儿送上来, 可他也没多追究什么。   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允禩还是能够用的, 这是闲话不表。   到了颁金节的前一天, 李思敏就命人给明言传递了消息, 与此同时, 永寿宫里李福海也拎着一个软踏踏的丫鬟进了永寿宫的大殿。   “江南曹家么?还有乌雅氏?就没别的了?”松格里眼神冷漠的看着李思敏问。   “有,但是时间太紧张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查不出来, 得慢慢调查,眼下这些也足够让太后老实下来了。”李思敏耸了耸肩膀漫不经心的扫了趴在地上的丫鬟一眼,曼声道。   “也是……那现在就来说说,明实,本宫自认为对你不错,你为什么被判本宫?”松格里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多计较,低垂着眼眸看着地上瘫成一团的明实。   “是奴婢该死,奴婢无话可说。”明实用沙哑的嗓音低沉回答。   “哼……本宫并不在意你是有苦衷还是没有苦衷,背叛在我这里就没有别的出路,但是无话可说?那你是忘了明光和赵三钱的下场。”松格里这话一出,明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即不等松格里继续说什么,李思敏飞速上前,卸了明实的下巴。   “你太不听话了,在姑姑这里,若是你不该死的时候,你是死不了的,别白费功夫了。”李思敏摇着头拍了拍明实的肩膀。   明秋低着头,虽然整个人有些发颤,可却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明实跟她是同时进府的丫头,两个人在进入内务府之前就认识,这么多年下来,她几乎将明实看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会给明实求情,不管是为了什么,不忠就是不忠,作为发誓对松格里忠心的奴才,即便她心疼到要死,也不会为明实求一个字的情。   “麻烦李姑姑了,我要知道实情,越快越好!”松格里淡漠的看着明实,眼神中没有任何不忍。   对她来说,背叛就意味着这个人在她这里已经死了。   “成,带走。”李思敏冲着李福海摆了摆手,李福海赶紧绑着明实,将李思敏和明实送出了宫去。   如何审讯的事情,李思敏并没有跟任何人说,只是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松格里也知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松格里赏赐给了李思敏许多上好的官燕,才让明言送李思敏回了邬府。   当天松格里就命明秋将所有证据都摆在了寿康宫里头。   第二天,四爷下旨解除弘旸的禁足,并且下令将乌雅氏的姻亲绰罗·巴勒满门抄斩。   而太后坐在寿康宫中,脸色铁青,却什么都没再做。   “我让你抹除的痕迹,都抹干净了吗?”过了许久,太后才冷声问窦嬷嬷。   “回主子的话,都抹的一干二净,绝对没留下任何痕迹。”窦嬷嬷赶紧小声回答。   “那咱们就走着瞧,哀家就不相信乌拉那拉氏能一直这么好运下去。”太后看着窦嬷嬷许久,冷哼了一声,直接进内室休息去了,留下窦嬷嬷整个人都差点儿软倒在地。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太后会杀了她灭口。   毕竟眼下知道绰罗秋彤也就是明实身份的,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后,也就她一个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以为绰罗氏倒向乌雅氏,是因为姻亲关系,却不知道他们只是做了曹家的替死鬼。   事实非常简单,绰罗氏分支拿明实一家子的性命威胁她背叛松格里,而绰罗氏不过是被乌雅丰德拿捏住了命门不得不从,这所谓的命门就是收受江南曹家的好处,替他们抹平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账,可真正的账本子却在乌雅丰德那里有留存。   实际上这不过是曹家和乌雅氏一起做的一个局,其中少不了其他势力的帮助,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都没人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唯一直到的奴才,眼下就只有窦嬷嬷。   许是因为乌雅氏势弱,也许是太后有许多把柄在松格里手里头,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太后都深居简出,日日在佛堂礼佛,并不曾多管过外头的事情,看起来好像是彻底认输了一样。   即便这一年时间里,包括乌雅氏在内的许多人家都被抄家问斩,太后都没有蹦跶出来做什么。   只是四爷究竟是顾虑着太后的颜面,从乌雅氏里又挑了一家远亲出来,封他们族长乌雅巴彦做了三等承恩公,也算是撑起了太后娘家的门楣。   ****   雍正三年悄然到临,还有一个月就要除服,被闷了三年的宫人们也都开始忙碌的准备起来。   不说皇亲国戚,就是老百姓家里都忙着准备起除服的事情来,毕竟这几年下来,人们没了机会应酬往来,都有些想念那些歌舞升平了。   “娘娘,绣娘把朝服送过来了,说是要拿来给您试试,若是不合适的地方好抓紧改一下。”明秋穿过永寿宫的走廊,看见松格里正在廊子下头的躺椅上闭目养神,脚步放缓之余,声音也轻柔了不少。   “嗯?这么快就做好了吗?”松格里睁开眼睛,柔美光华乍射,被岁月钟爱的芳华,一时间倒是让明秋恍惚了一下。   “是呢,眼下已经算是迟的了,毕竟若是改动的话,也不会很快,除服后五月里就是您的封后大典了,耽误不得。”明秋愣了一下赶紧回答她。   松格里站起身点了点头:“那就走吧,去看看。”   等松格里进了大殿,一眼就看见了那件宝蓝色和明黄色相间的朝服。   自衣服下摆的祥云仙鹤栩栩如生,其上两条金黄色的四爪金龙仿佛要从衣服上飞出来一般,胸口是龙在上凤在下的龙凤呈祥图,左右胳膊完全是明黄色,上绣着百鸟朝凤的锦绣景色。   “回皇后娘娘的话,因为皇上吩咐过,所以给您的朝服上面全都是用的明黄色金线,与宝蓝色搭配,更显得颜色鲜艳呢。”针线局的掌事姑姑带着恭顺的笑容,讨巧的介绍。   松格里调了下眉,也没说别的:“在这里试吗?”   “奴婢等伺候娘娘穿衣。”李福海带着人挪了个富贵花开的屏风过来,八个绣娘拿着衣服替松格里穿衣。   等到松格里穿好了,站在宫里头新上的西洋镜前头,也不自觉的愣了下神。   这衣服……比过去她在坤宁宫看到的历任皇后肖像上的都要华贵许多。   她人也比上辈子丰腴了许多,再加上几百年的沉淀,眉眼流转间,说不出的妩媚和雍容。   “唔……”松格里还没回过神,就被一个拥抱吓了一跳,从镜子里看过去,除了眼神放光的四爷,还能有谁呢?   “朕的皇后怎么这么美……朕都不想让你让别人看到了。”四爷凑在松格里耳边呢喃道。   在四爷抱住她的时候,奴才和绣娘们就已经退了下去,松格里也没有不好意思,翻了个白眼:“皇上不是一直都说我长得寡淡清秀么?”   “瞎说,朕什么时候说……那是上辈子,朕上辈子犯蠢,这辈子可聪明了!”四爷从镜子里看着松格里,眼神幽深又灼热,看的松格里忍不住偏了偏眼神。   “快放开我,朝服好沉,快让绣娘们看好,我要换衣服。”   “朕替你换!”四爷笑眯眯的看着罕见脸上带着薄红色的松格里。   “走开!”松格里冷哼了一声,不理会四爷,喊人进来。   接下来绣娘们都更加小心翼翼了些,很快就给松格里试好了衣服,只有些细微的地方需要调整,她们也没让四爷给松格里换衣服,只是动作迅速替松格里换下了朝服,就赶紧告退了。   四爷是来找松格里用午膳的,刚才也只是说笑了一下而已,用过午膳后,都没陪松格里午睡,就直接回了养心殿。   除服在即,事儿是真的不少,他忙碌的很,能陪松格里用个午膳就已经是抽空出来了。   即便只是这样,有了绣娘们的亲眼所见,后宫的奴才们也很快就知道了皇后娘娘的受宠。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作死暂时告一段落,除服后才有新的精彩~   明天两更,0点一更,12点二更~   这几天不忙,时间应该都能固定下来,固定在0点和12点哈~ 第164章 选秀(一更)   四月中,算是春雨贵如油的时节, 说冷不冷, 说热不热,最是受人们喜爱。   雍正三年的四月份, 格外受所有人的钟赖,因为从这个月开始, 那些成婚后没来及的生孩子的就可以开始准备三年抱俩了。   那些喜欢花红柳绿的, 也可以把自己喜欢的颜色都拿出来, 想穿什么颜色衣服就穿什么颜色衣服, 再不必有什么忌讳。   永寿宫里头, 那些颜色浅淡的柱子和廊下的珐琅彩描画边儿,也都让宫人们重新粉刷了一遍, 连带着宫门都刷了新色,整个永寿宫焕然一新, 看起来比这时节还先一步进入了春天。   ”主子,您瞧这件大红色牡丹花纹的旗袍怎么样?这是绣娘们专门给您做的,听说是皇上命人送过去的江南贡品锦缎呢!”接替明实的大丫头明雯和明果一起捧着件大红色的春装展示。   “若叫奴婢说,还是这件杏黄色的旗装贵气,您瞧这上头的凤凰暗纹, 绣得栩栩如生, 袖口和边角都用了橘黄色祥云纹收边儿, 看着既贵气又柔和,最适合主子不过了。”明觉不服气的拿着一件杏黄色旗装反驳。   “其实这件深绿色富贵花纹的也不错,咱们主子面色嫩, 穿绿色也显得人更白皙一些。”明秋一边看着几个人手中捧着的衣服,一边犹豫着建议。   而二等丫鬟明涵和明安则捧着首饰盒子,根据三件衣服,想着怎么搭配首饰。   “行了,本宫看那间米黄色暗纹的就不错,还有深蓝色祥云纹花边,稳重也不失淡雅。”趁着午后的阳光,松格里许久不见这些深色,瞧着眼晕,随便指了一件浅色衣服。   “不行!”明秋明雯明果明觉四个人斩钉截铁的回答,下了松格里一跳。   “臭丫头,你们是要造反吗?这么大声做什么?左右我又不出宫,穿顺眼了就行了。”松格里恨恨的点了点明秋的额头。   “可是……”明秋捂着额头,身后几个人也不服气,可又不敢妄自议论主子,还是一个清扬的少年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可是皇阿玛会来呀!怎么也得让皇阿玛看看额娘有多美!”果果笑眯眯的进来了,身后是无奈的弘晖,和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弘旸。   “就是,除服后,皇阿玛第一个去哪儿可是后宫里头最关注的事情,儿子觉得皇阿玛一定会来额娘这里。”除非他再也不想抱着额娘睡了,弘旸挑着眉头笑眯眯道。   “皇阿玛最重礼数,又敬重额娘,一定会过来的。”弘晖给两个弟弟做了总结,还特别肯定的点了点头,松格里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行,那你们三个给额娘挑一件吧。”松格里摸了摸果果软乎乎的脑袋笑道。   最后三个人叽里咕噜,还是选了那件大红色的。   “这样就感觉好像皇阿玛和额娘又大婚一次似的,图个喜庆嘛!”还有些懵懂的果果这话一出,松格里没忍住红了下脸,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说起大婚,正好,我今儿个叫你们过来,就是找你们商量这个事儿的。”松格里坐在圆桌前头,招呼着两个脸色发红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儿子坐下。   “我才九岁,就要取媳妇了吗?”果果好奇的问。   “想得美!你是附带的,不让你来怕你哭鼻子!”松格里翻了个白眼。   “我才不要娶媳妇,才不要让人跟我抢吃的,抢被子,还要花我的银子!”果果噘着嘴立下了旗子,松格里挑了挑眉,把这话记下来,等着将来果果懂事了再跟这小子掰扯。   弘晖和弘旸也跟看傻子一样看了眼自家小弟,才转头看着松格里拿出许多卷轴来。   “来看看,这都是我和你们皇阿玛仔细挑过的合适你们的闺秀,先瞧瞧有没有看着喜欢的,左边是弘晖的,右边是弘旸的。”松格里看着明秋和明果将卷轴分别放在弘晖和弘旸前头才笑着道。   “额娘,二弟那里……”弘晖脸色发红,可还是抿着唇抬起头看着松格里问。   “你放心,额娘已经给宁妃送过去了,这事儿还得让弘昀的额娘自个儿跟他一起看才好。”松格里欣慰的看着大儿子,弘晖是她最疼爱的一个儿子,也是最懂事的一个儿子,哪怕平日里她并没有特别偏向哪个,可到底是对弘晖更寄予厚望的,眼下见他懂得关心弟弟,她心里特别高兴。   “来来,额娘跟你们一起看,不管是漂亮的,端庄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家世也都能配得上,若是喜欢最好,若是挑不出来,等选秀的时候,额娘安排你们悄悄看上几眼。”一高兴松格里说话就有些多起来。   可这话让弘晖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上,连假装无所谓的弘旸脸色都止不住红起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早就过了该大婚的时候,你们皇阿玛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好几个了,快点儿看!”松格里笑着摇了摇头,替两个人打开了画卷。   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真的挑花了眼,看了半下午,两个人竟然一个喜欢的都没说出来。   “行了,额娘知道你们不好意思,你们不妨回去想想,若是有喜欢的悄悄告诉额娘也行。”松格里实在是没法子,只能这样吩咐。   弘晖和弘旸都有些顶不住松格里和几个姑姑们的调笑,拉着嘎嘎乐着看笑话的果果飞速的跑了。   等他们跑了以后,明秋几个就盯上了松格里,不容拒绝的拉着主子去泡花瓣澡,等松格里被折腾了一溜够,才在晚膳前将将收拾好。   还不等她吹干头发,李福海就过来了:“主子,刚才苏公公派人过来传话,说万岁爷马上就忙完,过来陪娘娘用晚膳。”   “知道了。”松格里泡澡泡的有些犯困,懒洋洋地回答,几个宫女闻言动作更麻利了些。   等四爷过来的时候,松格里已经明艳动人的坐在软塌上吃点心。   “给万岁爷请安。”见四爷进来,松格里站起身,本想跟着奴才们一起给四爷行礼,被四爷一把抓住了手。   “以后见了朕不必多礼。”四爷看着被大红色旗装衬得更加明言动人的松格里,眼神灼热到像是要点燃空气一样。   毕竟除服之前特别忙,他已经素了快半年了,都说男人三十到四十岁之间如狼似虎,四爷当然不逞多让。   感觉到四爷眼神火热,手也有些烫人,松格里难得不好意思了一下,用力抽出了手来:“皇上忙完的太晚了,以后再这么晚,干脆就用了晚膳再过来,我饿死了!”   “苏培盛,传膳!”四爷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也饿死了,方方面面都饿得眼神发绿。   就在四爷吃完了晚膳吃宵夜,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后宫都知道了皇上的去向。   虽然心有期待,可皇后毕竟是六宫之首,其他妃嫔也无话可说,只能带着复杂难言的滋味儿各自歇下。   太后睡前也得到了消息,她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第二日,松格里早早就被明秋和明雯挖起来,今天正好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   松格里感受到浑身的酸软,还有睡不饱的难受,洗漱的时候心里不停的骂着四爷,正在朝堂上的四爷打了个喷嚏,惊得正在汇报事情的大臣都愣了好久。   等他回过神来继续汇报的时候,苏培盛悄悄吩咐自己的徒弟李良去请太医。   可别是宵夜吃多了着凉了吧?苏大总管站在皇上身侧微微走神。   与此同时,松格里已经等来了满后宫的妃嫔……也就是寥寥不到十个人,有资格去见太后的,也只有那么几个。   松格里也没跟她们多说,就带着众人去了寿康宫。   太后平日里得知松格里要过来请安的时候,总是要不就让他们在共外头磕个头就回去,要么就是让她们等许多时候,众人都习惯了。   可今日一禀告过后,太后却很快就派人请他们进去了。   松格里挑了下眉头,大概知道太后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在所有人给太后行过礼以后,见松格里带着众人坐定,太后迫不及待淡笑着开了口:“眼下后宫内妃嫔稀少,孝期里是不得已,已经除服,今年的选秀,可得多留下几个,好为皇上绵延子嗣。”   “皇额娘说的是,万岁爷的子嗣还是太稀少了些,臣妾也是这么想的,下个月封后大典后,各地的秀女们就开始进京了,不如太后帮着臣妾一起选?”松格里本就知道太后不肯放过这种机会,干脆主动把话说出来。   “……还算你懂事,那就这么着吧。”太后听见松格里说封后大典,脸色又僵硬了下来,本来还有些雀跃给松格里找麻烦的心思也有些淡下来,她脸色冷淡的说完,就开始端茶送客。   松格里从善如流的站起身来,行完礼带着一干妃嫔很利落就出了寿康宫。   可松格里不在乎选修,包括宁妃也很期待,那是因为她们有儿子,对其他妃嫔来说……就未必是好事儿了,几个嫔位的女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忙完了开始,更新就固定下来了哈,固定在凌晨0点和中午12点。   所以十二点见哦~ 第165章 前夜(二更)   若说弘晖是最让松格里关心的那个,同时他确实也是最让松格里放心的那个。   在四月底, 弘晖就背着两个弟弟悄悄过来, 跟松格里说了他的想法。   他其实没什么特别偏好的类型,就这方面来说, 他比四爷要更适合做皇帝一些。   “那你这次可是得福晋和格格一起选,你有什么想法吗?”松格里看着弘晖有些探究的问。   “但听额娘吩咐就是, 儿子没什么意见。”弘晖虽然脸色红润, 可话还是说的板板整整。   其实从小到大, 弘晖都知道自己更受额娘和阿玛关注一些。   他现在都二十出头了, 他也明白自己身份的特殊, 作为嫡长子,虽然四爷顶着压力没有立储, 但他知道自己有一份责任。   不只是他,连大臣们都很清楚, 若是没有变故,有九成九的可能,弘晖就是下一任皇帝,所以平日里那些为君之道,甚至是许多方面的知识都占据了弘晖大部分的精力。   剩下的精力, 都用来关心额娘和弟弟了, 对于自己以后的妻妾, 说实话弘晖是真的没什么感觉。   这几年他身边的人事姑姑换了几波,漂亮宫女也不少,四爷也暗示过弘晖好几次, 可弘晖都没有碰过她们,倒不是说对女人无感,他只是不想把精力用在这上头。   但大婚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他也不会抵触,只是选择权,他愿意交给松格里。   对弘晖来说,四爷都有可能综合考虑后才给弘晖带着要求的爱,只有松格里永远不会害他。   对上这样带着满眼信赖的儿子,松格里也无话可说,既然他没什么想法,松格里也知道他以后可能的人生轨迹,只能尽量选择合适做长媳的就是。   若说弘晖让松格里放心,那弘旸就让松格里忧心不已。   弘旸经历过那个叫芯蕊的宫女事件后,比以前稳重了,虽然还有些大大咧咧,可不管是松格里和四爷还是兄弟们,都能感觉得出来他心细了许多。   弘晖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松格里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弘旸,只能派人叫他过来,单独询问了弘扬一番。   “……儿子不想大婚。”弘旸笑着沉默了许久,看着窗外靠在松格里旁边的团塌上轻声道。   “为什么?愿意跟额娘说说吗?”松格里面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弘旸问。   “总觉得除了额娘以外,其他女人都充满了算计,他们看儿子不是看儿子是谁,而是看儿子背后代表了什么,有时候见到那些宫女的眼神,儿子只觉得……反胃。”弘旸对着松格里也没有加以隐瞒,皱着眉头说完这话,松格里脸色不明显的变了变。   松格里想起后世曾经看过的那些……龙阳之好的男子,再想想刚才弘旸说的话,看着弘旸漫不经心的捏着果子吃,她只觉得自己心跳都乱了节奏。   “那你……看着男子呢?”松格里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男子?”弘旸吞了颗荔枝,面色疑惑的看着松格里含糊问道。   “就是,你看着宫女觉得反胃,你看着好看的男子……反胃吗?”松格里想起弘旸说要漂亮媳妇的话,犹豫着问道。   “咳咳咳咳……”弘旸听明白自家额娘的意思,没忍住让荔枝汁水呛了一下,咳嗽的脸色涨红。   “咳咳……额娘您想什么呢!儿子不说了!”弘旸咳嗽完恼羞成怒的站起身就要走。   “诶等等,额娘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你刚才那话,额娘想多了嘛!”松格里赶紧拉住弘旸,这会子若是让他走了,恐怕以后他就再不肯跟自个吐露心底之言了。   “你想啊,你不大婚肯定是不可能的,作为皇子,你有绵延子嗣的义务,但是额娘也不想勉强你,不若这次只给你选个福晋?画卷额娘让人给你送去,等选秀的时候,额娘安排你悄悄看看那些秀女,选个……你看着不恶心的。”松格里拉着弘旸试探着问。   “嗯……行吧。”弘旸不是很走心的想了想,点了点头,还有点为刚才松格里说的话不好意思。   “若是这样,朝廷内外说不得会有议论,说我和你皇阿玛宠爱你大哥,打压你什么的,你可别往心里去,等以后你要是想要侧福晋或者格格了,你跟额娘说,额娘给你安排。”松格里见弘旸无所谓的样子,虽然心里难受,可面上却越来越温柔。   “放心吧额娘,儿子不会多想的,别人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儿,您和大哥疼不疼我,我还能不知道嘛!”弘旸哭笑不得的看着松格里小心翼翼的样子,本来一直踩不到底的心热乎乎的,这两年来的郁闷都好受了不少。   “那就行,等额娘通知你就行,这阵子就别再庄子上跑了知道没?”松格里笑着摸了摸弘旸的脑袋叮嘱。   弘旸点点头,陪松格里用完了晚膳才回南三所。   当天晚上,在跟四爷抢完地盘以后,松格里虽然疲惫,但也没睡过去,只是懒懒趴着走神。   “想什么呢?”抢到地盘的雄狮懒洋洋甩着尾巴扫过姣好曲线,轻啄着松格里脑门儿问道。   “我在想弘旸……”松格里想了想,倒是想要跟四爷聊聊,起码就儿子的教育来说,四爷有时候也许比她更有见解。   所以松格里把下午跟弘旸聊天的事儿都说了一遍,四爷听得人都精神了。   “所以,你就直接问弘旸……喜不喜欢男人?”四爷看着自家媳妇,不可思议地问道。   “那……那怎么了?我前世也没少见呀!有些人受了刺激,再也接受不了女人,有个同性伴侣怎么了?他说自己看着宫女反胃嘛!”松格里面红耳赤,吭哧吭哧为自己辩驳。   “可你那是什么时代,咱们这是什么世道……”四爷哭笑不得的摇着头。   “哼……这年头,小倌馆少吗?有龙阳之好的大有人在吧?”松格里不服气的抬起头瞪着四爷。   四爷沉默的想了想,还真是……   “弘旸一直以来都是大开大合的性子,只是一时受打击而已,他绝对不会有那种……癖好。”四爷斩钉截铁道。   不管有没有,都得没有,就是用药也得让他跟女人在一起!   对于四爷来说,这算是他唯一迂腐的地方了,可他也是心疼儿子,若是作为皇子,弘旸喜欢男人……那对弘旸来说,他整个人就毁了,连他也护不住弘旸。   “看着确实不像,他其实不反对大婚,只是不想要目的性太强的媳妇,咱们给他选个气质淡雅,不爱争名夺利的不就是了。”松格里想了想分析道。   四爷悄悄松了口气:“那你就替他多看着点儿,只要不是太过离谱,都可以。”   找!就是找个仙女儿都得把儿子嫁出……啊呸,是让儿子娶媳妇!   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俩,直到睡前,脑海中都在不停的想着如何替儿子娶媳妇。   一进入五月,天气就更暖和了些,甚至中午前后还有些燥热起来。   等封后大典结束后,基本上也就到了每年该搬去园子里的时候。   除服前一个月,圆明园开始重新粉饰,毕竟现在是允许色彩多样的,所以今年进园子估摸着会晚一些,但也不会晚过六月份。   松格里的封后大典就在五月中旬,她每日里都叫不停来来往往送东西的人烦得头疼,最后实在是懒得应付,除了必须得她出面的,一律都交给明秋来管理。   就在她封后大典的前夜,李思敏令人给她送来了贺礼——弘旸被算计事件的始末。   “哼……曹家还真是不作死不痛快,这都除服了,也该是抄家的时候了。”松格里看着厚厚一叠的信,脸色冰冷。   “明儿个过后,明秋你去廉郡王府一趟,替本宫传口谕!”   “喳!主子您明儿个还得早起,现在就赶紧歇了吧?”明秋听完松格里的吩咐后,小心翼翼问道。   “嗯,歇了吧。”松格里本来还有些生气,可一想到明天要顶着几公斤重的朝冠大半天的时间,就有些犯愁。   愁累得慌,愁起不来床,愁得她都睡不着了,反而比平日里更晚才睡了过去。   等她睡着后,守夜的明雯和明果苦笑着对视了一眼,一想起明早要叫主子起床,两个人都心有余悸,硬着头皮好半天才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封后啦~吼吼~明天还是0点见哦~ 第166章 封后大典(一更)   刚过了三更天, 松格里就被明雯和明果挖起来了, 她睡眼朦胧着爬起来, 常嬷嬷和明言并着明秋和明觉早就再旁伺候着, 虽然外头天还黑黝黝的,可寝殿里已经灯火通明,每个人都神采奕奕, 除了……正主儿。   “主子,您先沐浴吧?一会儿养生嬷嬷进来给您净面,明秋你带着人给主子图体脂, 用玫瑰香的那个,清淡。”常嬷嬷见松格里懵着站起来,赶紧开始吩咐。   其实自从入宫后,平日里常嬷嬷已经不怎么管事儿了, 无非也就是替松格里将养身体, 替松格里关心着三个阿哥的饮食,虽然地位超然, 可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需要管。   常嬷嬷也知道主子是好意, 平日里基本上不出来招丫头们的眼, 可这样大的日子, 不说她不放心, 明字头的几个丫头也都有些忐忑, 所以早就定好了由常嬷嬷来安排。   明秋闻言带着明涵明安和明雅进去伺候。   “明果你跟明觉替主子整理下首饰盒子,将今天要用的首饰都摆好了,明雯你负责给主子梳头。”常嬷嬷不光说着, 还对外面的李福海吩咐,让绣娘们捧着衣服进来。   等到松格里昏昏沉沉被人伺候着沐浴净面,化妆梳头,再一层层将朝冠、朝褂、朝裙、朝袍、朝褂、披领等穿好,然后将朝珠三挂、彩帨、朝冠、金约、领约、耳饰等带好,只余一个朝冠放在旁侧,先伺候着松格里用早膳。   说实话,被折腾一溜够,然后身上挂着小二十斤沉重的东西,松格里真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只用了几口点心,喝了一碗燕窝羹就算了。   到了卯时,她先去与四爷汇合,一起跪拜了奉先殿的祖宗,然后一步步从白玉台阶上,搀扶着李福海,跟四爷一起踏上了太和殿,接受朝臣宗族叩拜。   上辈子,她从永寿宫走向太和殿的时候,虽然也如现今般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孤身无依,连夫君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可现如今,四爷并未先行一步,从头到尾都与她并排共行,哪怕是接受叩拜的时候,仍然紧紧握着她的手,不管以前如何,这一刻松格里觉得自己是圆满的,所以她转头看着四爷灿烂的笑了笑。   等从太和殿出来,四爷招待朝臣一起午宴,而松格里还需要去坤宁宫接受班命妇们的叩拜,然后在那里招待她们。   等到都结束后,松格里觉得自己都快累瘫了,所以在永寿宫单独见乌拉那拉老夫人和觉罗氏的时候,她就直接窝在了软塌上。   “给皇后娘娘……”   “祖母!您可别客气了,这一上午下来,没少跪,真的够了。”松格里抬起身子,让明秋赶紧阻拦。   乌拉那拉老妇人今年已经六十有九,也算是古稀之年,因为松格里一直让苗老太给她条理身子,也从没忘记把补品往乌拉那拉府送,虽然她爹还是早早就去了,可祖母和母亲这几年身子倒是越发好起来。   所以两个人还是硬要跪了下去。   “现在多跪一跪,以后囡囡就能多贵气一些,今儿个的礼不能省!”乌拉那拉夫人被松格里亲自扶起来以后拍了拍她的手,坐在软榻上笑眯眯的说道。   “行吧,那您以后可不许这么多礼了,不然我就不敢见您了。”松格里在乌拉那拉老夫人面前永远像个小孩子。   “万岁爷旨意到!”松格里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苏培盛高昂的喊声,松格里脸都黑了,还有完没完了!   从早上开始,到中午招待命妇,再到自己回来永寿宫,这都第四波了!   “皇上口谕,让老封君和国公夫人不必跪拜,与皇后娘娘一起站着听就是。”苏培盛进来先麻溜的打了个千儿,赶紧先说道。   笑话,若是叫皇后娘娘黑着脸看老人家跪下去,他今晚就甭想睡了,万岁爷肯定让他跪个够。   “皇上知道老封君和国公夫人在这儿,特别下旨让御膳房准备了四时八令的果盘和点心,让娘娘好招待贵客。万岁爷还让奴才告诉皇后,说他今儿个晚膳后一定过来,替皇后庆贺好日子。”苏培盛躬着身子,脸上都笑出了褶子来。   平日里且不说苏培盛这个狐狸爱不爱来永寿宫,这样的好日子说再多喜庆话他都不带重样的。   “知道了,替我谢过万岁爷。”松格里搀扶着祖母和额娘的胳膊,不让她行礼,轻描淡写的吩咐了一句。   “喳,不打扰皇后主子,奴才告退。”苏培盛说完麻溜的退了出去。   乌拉那拉老夫人和觉罗氏听出苏培盛称呼的亲昵,大概也能感觉得出来自家姑奶奶多受万岁爷宠爱,这一上午就没断了给她做脸面,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得开心不已的坐了下来。   等送走两个人以后,松格里就彻底瘫了下来,她昨夜才睡了两个多时辰,然后这大半天都累得要死要活的,被常嬷嬷逼着灌了两碗粥,未时刚过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本来松格里以为自个怎么着也能睡到第二天早上,可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被啃醒的,一睁眼就看见四爷跟只大狗一样在她鼻尖,耳朵和脖颈儿上啃来啃去,气得她差点儿没一脚把他踹出去。   “你属狗的吗?”松格里看窗外还黑着,没忍住气哼哼的问了出来。   “你知道,爷属马的,跑一夜都不会累的那种。”四爷低声笑着调侃。   “可是我很累,我都累了一天了!”松格里翻了个身,不乐意跑马,也没精力抢地盘,她还困着呢。   “呵呵……那爷给你按按。”说着四爷倒是看起来非常正经,手法非常专业的给松格里放松起筋骨来。   只是倒了还是放松到了跑马的地步,青青草原累得只想凋零冬眠,可这……特么是夏天!   最后实在没忍住,咬了四爷一口,松格里才愤愤累得睡了过去。   第二日,整个紫禁城都还在沉睡的时候,大臣们已经就着星星点点的烛火,开始往宫里头走,四爷也早早就收拾好了,准备去大朝。   任何人都没打扰松格里的睡眠,只是大家也都没准备闲着。   四爷一上朝,就扔给了允禵一摞罪证,并让张廷玉念了抄家圣旨,惊醒了一众还因为早起没那么精神的朝臣。   而明秋则带着李福海,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从西华门出了宫,朝潜邸的方向走去。   昨日封后大典,普国同庆,全国老百姓们都免除二分赋税,太阳刚刚露出点儿光晕的早晨,各个早餐摊子上就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你说什么?谁来了?”郭络罗氏刚刚起身,正在用早膳,听到外院的奴才进来汇报,她皱着眉头有点儿惊讶的问。   作者有话要说:  调整睡眠,困屎~   所以先来一章短小的,明天要陪母上出去吃饭,所以二更放在18点,二更会粗长起来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啪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ヤ唯羙B☆b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uibian珊 25瓶;云月叶华 19瓶;茂大爷 10瓶;月迷津渡、加尔 2瓶;小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7章 遇见(二更)   “你说什么?谁来了?”郭络罗氏刚刚起身, 正在用早膳, 听到外院的奴才进来汇报, 她皱着眉头有点儿惊讶的问。   “回福晋的话, 皇后娘娘宫中的大宫女明秋姑姑和李福海总管来了。”外院的小太监低着头汇报,“她们带来了皇后娘娘的口谕,请您即刻前往前院。”   “知道了。”郭络罗氏眉头一直皱着, 可也没有继续用早膳,站起身去内室换衣服去了。   “给廉郡王福晋请安,皇后娘娘有口谕带给您, 请吧。”明秋和李福海先给郭络罗氏请了安,李福海站出来耷拉着眼皮子说道。   郭络罗氏一口气憋在胸口,慢慢蹲了下去。   ”皇后娘娘口谕,廉郡王福晋郭络罗氏不恪守妇道, 擅自弄权, 与贪官勾结,擅自窥探宫中消息, 责令禁足府中一年不得外出, 并且抄写女训百遍, 以后无召不得入宫!”李福海表情平静看着郭络罗氏说完, 就见她脸色难看的抬起头来。   “我好歹是皇子福晋, 皇后可有证据?”   “皇后娘娘猜福晋就不服气, 令奴婢将这些东西给福晋带过来,廉郡王那里奴婢也已经令人留了一份,待郡王下朝后, 自会看见。”明秋上前一步,将一个黑金色匣子放在了郭络罗氏面前的地面上。   “若无其他事情,奴婢等就先告退了。”明秋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等郭络罗氏说话。   李福海招了招手,四个小太监安静的往四个门上去,他们要跟门房一起守着廉郡王府。   其实皇后的口谕一般人也没人敢违背,有此等做法,无非是想要羞辱郭络罗氏罢了,实际上她看着四个小太监去的方向,脸色也确实是更难看了一些。   等廉郡王允禩从宫里头出来,见到了松格里命人送给他的东西,脸色难看回到府里,去正院的时候,正院已经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且不说这两口子如何,四爷下朝后,就直接来了永寿宫,他昨夜孟浪,也没来得及用早膳,正好过来跟松格里一起用。   松格里见到他,礼都没见一个,白眼附送了一双。   四爷也不在意,笑着坐在松格里旁边,就着她刚开始用的早膳,跟她一起吃起来。   “皇上看看这些,估摸着粘杆处也得到了些消息吧?留下的钉子还是太多了些,虽然送出去了一半的宫人,可到底还是不干净。”用完早膳,松格里将李思敏送给她的贺礼拿出来给四爷看。   这些都是李思敏通过百官行述和手里那些不起眼的人才查到的消息,不单单是后宫,就是养心殿都还有外头宗亲留下的钉子。   “这些朕也查到了一些,不过没有这个全面,本来是想着等太妃们出宫的时候一并处置的,没想到他们这么沉不住气。”四爷脸色冷了下来,随即他心里也有点儿微妙的感觉,单看这些东西,这还只是因为一个李思敏……自家媳妇实在是太威武了些,粘杆处四个部都顶不上皇后这里一个人,他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曹家都要抄了,不若这次一并处置了,还有圆明园那边,也清理干净了,不然总叫人心里头不舒坦。”松格里挑着眉看着四爷。   “嗯,这件事儿朕过后会让苏培盛去办,不过今年选秀,入园子的时间需要推后么?”四爷点了点头看着松格里。   “怎么?皇上这么着急给自己选妃啊?”松格里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端起杯茶调侃。   “选谁还不是皇后说了算,朕一点儿都不着急……”四爷若有所指的看着松格里,唇边暧-昧的笑容让松格里轻哼了一声。   “先选着呗,等复选的时候,咱们差不多也回来了,我没兴趣在宫里等着。”   选秀一开始没几天,松格里就带着人去了圆明园,四爷留下处理钉子的事情,就先没过去。   太后见四爷没跟着去,心里有了些想法。   “过几天复选的秀女,安排让他们多去御花园走动走动。”太后心里是想着不管四爷是不是忙碌,多走动一下,总有遇到的机会。   “还有,今年你多关注一下,秀女里有容貌上等的,看看好拿捏的报上来。”能给皇后添点堵也是好的,而且等子那年轻貌美的进来了,等皇后失了宠,以后想怎样不还是她说了算。   “记得做隐秘些,别让皇后发现了。”   “是,老奴明白了。”窦嬷嬷躬身应下来,面上恭顺的不得了,自从差点因太后一念之间就没命,她比过去老实了许多,也不再主动上赶着献计了,比从前沉默了许多。   邓嬷嬷借着腰伤,已经不经常在太后面前伺候了,窦嬷嬷现在算是寿康宫当之无愧的大嬷嬷,这也是她还是心甘情愿被太后当刀使的因由。   毕竟现在于家和窦家都已经大不如从前,她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没等到复选,四爷很快也跟着去了园子里头,这让太后的想法落了空,有好几日的功夫,她都面色阴沉,吓得奴才们个个都战战兢兢的。   只是因为抱着别样的想法,她到底还是拒绝了去畅春园,连带着太妃们也一起在宫里,关注着选秀。   经过这三年来不断的扩大,圆明园已经初步有了后世雕梁画栋恍若神宫的雏形,端的是精致又壮阔了许多。   盛夏来袭,到处都是绿色浮动,带着水汽氤氲的空气并不算炎热,让松格里不自觉想起后世,作为游魂时看到的那些繁华过后的残破。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一次次将自己所有感觉有用的事情都告诉四爷的原因,她不愿意叫这片宏伟的奇迹消失在世界上。   因着选秀,怕出乱子,松格里来圆明园的时候,就让四个阿哥都跟着来了园子里头。   虽然她是准备到时候让弘晖和弘旸包括弘昀都看一看将来福晋的,但是在还没有选出来之前,若是有人有什么小手段,她可不准备配合。   她和阿哥们都不在,四爷一个人在宫里头只觉得紫禁城像是个空城,所以他没在宫里待多久,办完事儿就过来了。   这次他也没有自己一个人住在九洲青宴,而是跟松格里一起住在了琴瑟同德,这让跟过来的几个妃嫔们更清楚了皇后的受宠。   反正在潜邸的时候她们就没有什么宠爱,一时间倒也没闹出什么传闻来,可到底不是每个人心里头都能受得了皇上椒房独宠的。   比如还算得上年轻的喜塔腊氏,不过她向来是个聪明的,也没想着闹出什么幺蛾子博宠,她只是叫自己的丫头回家探亲的时候,给她阿玛传了些话。   短时间内,四爷和松格里倒是和谐的很,到复选结果出来之前,也没什么不长眼的出来找事儿。   等复选一出来,松格里就叫李思敏进来了。   “思存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六岁的邬思存已经初显俊秀,说实话他的面容跟八阿哥并不像,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毛氏,虽然身子还算康健,吃的也不错,但也一直没有特别胖乎,反而有些瘦削。   “快起来,让我看看,思存真是越来越俊了,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哪家小姑娘了。”松格里拉起他来,捏了捏他的脸蛋儿,他整个人看下来,也就脸蛋儿上还有点肉了。   邬思存有些害羞,他靠着李思敏笑了笑没说话。   “你今儿个叫我进来是做什么?我们家那位可是一个月四五封家书的催着我回去呢,你是没看见,年初我不跟他回去的时候,他那张脸……”李思敏响起来还觉得好笑,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上看出来可怜兮兮京巴狗的姿态,邬有道也算是对得起京巴了。   “明秋,你带思存去找果果,让果果带着他在附近走走,别到九洲青宴那边儿去。”松格里先吩咐了一句,邬思存见李思敏点头,乖乖跟着明秋出了门。   “我是有件事儿拿不准主意,想要跟你商量一下。”松格里等奴才们都退出去以后,才有些犹豫着开了口。   “说呗,是关于三阿哥的事儿?”李思敏挑着眉靠在团塌上面。   “嗯……”松格里也不惊讶李思敏的问题,她一直都是这般敏锐的,她将弘旸跟自己说的话说了一遍,“我现在就是拿不准要给他相个什么样儿的福晋,若说只是脱俗雅致吧?我担心跟他那跳脱的性子合不来,若说能言善道的,我又担心他心里头不舒服,这个……你算是比较擅长的了,你帮我看看。”   “你有人选了?”李思敏有些无语,她怎么救擅长了!她是有颗女儿心不假,可弘旸也不是想做女人啊!   “嗯,各种类型,活泼的,清雅的,淡然的,我都挑选了家世差不多的,这是画卷,你看看。”松格里将画卷推到李思敏面前。   李思敏随意翻开画卷,想着弘旸那小子的性格,一个个看了过去,最后停在了一张上面:“我觉得这个不错。”   松格里赶紧探头过去看:“额……这不是我挑出来的,这不是武将家的闺女么,可能是放错了,我是想着让她给弘晖做格格呢,她家世低了点儿,但是看起来应该是好生养。”   有两个要大婚的儿子,虽然松格里自己觉得自己还没有老人的心态,可也不自觉带入了一个操心老母亲的心情,她早就叫明言将那些备选的秀女调查了个底儿朝天。   李思敏挑出来的这个画卷上的女孩子,叫做乌希哈,是十四福晋完颜氏一族分支的一个从三品武将家的嫡女,据说性子有些……怎么说呢,说莽撞也行,说腹黑也能说得过去,总之是心眼儿不算大,心地不算坏的一个姑娘,若不是看着身子骨好生养,她也不会考虑。   “我记得查三阿哥的事儿的时候,看过这位完颜大人的资料,他吧……能力是有的,就是人比较轴,好在娶了个好妻子,是保泰的庶妹,很有些手段,后院里也干净的很,所以说有这样一个妻子,他往上爬不成问题。”李思敏解释了一番。   “再说这个姑娘看着……倒不像是心思重的,三阿哥眼下本就心思敏感,不管是太闹腾的还是太淡雅的估摸着都不对他路子,反倒是这种看着娇憨的,能让人放下心结。”李思敏笑了笑,“你不妨让三阿哥自己看看。”   “这……也行,那我到时候安排一下。”松格里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点了点头。   有了那三百多年的经历,她并不是太过在意家世的问题,犹豫无非是考虑到要劝说四爷,还有就是怕弘旸受别人言语的委屈。   “等过了这段时日,没那么热了,我打算回西北了。”说完了正事儿,李思敏跟松格里聊闲儿。   ****   正在他们聊着的时候,来院子里头找四爷谈事儿的八阿哥,见到了正跟果果一起靠在湖边上玩耍的邬思存。   “四阿哥,您别往那边走了,会掉下去的。”邬思存一本正经的看着果果劝说,实际上……他有点怕水。   “没事儿,这湖里头我皇阿玛的狗都会游,咱们肯定没事儿的,你过来看啊,这边有特别漂亮的鱼,一喂他们就会过来,可壮观了。”比邬思存大两岁的果果使劲儿拉着他往前,伺候的奴才们都拿手虚护着,也不敢扰了主子的兴致。   “我……我不看……哎哟。”果果一个没拽住,邬思存正好使劲儿往后退,没守住力道,就要往后倒,结果叫完了也没感觉到痛。   “给廉郡王请安。”奴才们赶紧给允禩请安。   “八皇叔。”果果也抱着小拳头给允禩请安。   “都起来吧,你没事儿吧?”允禩紧绷着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脸,像是怕吓到怀里的小孩子一样轻声问。   “啊……没事儿,给廉郡王请安。”邬思存被吓了一跳,缓过神就赶紧给他请安。   这些是李思敏叮嘱过的,只要跟着大家的称呼来准没错。   “不必多礼,你叫什么?”允禩赶紧上前一步扶起他来,紧盯着他的面容问道。   “回廉郡王的话,我……草民叫邬思存。”邬思存学自个阿玛的样子拱了拱手,果果看得笑起来。   “邬……思存?”允禩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姓邬?   他看着这张跟毛氏像极了,又有点像他的小脸,一时间陷入了深思。   作者有话要说:  0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虎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 哑口无言(一更)   毕竟廉郡王还是擅长控制自己情绪的, 也没叫两个孩子发现自己的异样, 所以邬思存和果果都没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允禩回到府里就令人去调查邬有道家的情况。   “爷,福晋又杖毙了一个丫头, 说是让您回府里以后, 去正院一趟。”吴越在允禩吩咐完以后,迟疑了会儿还是汇报道。   允禩脑袋两侧忍不住蹦了一下, 他捏着鼻根叹了口气:“爷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让人跟福晋说一声,爷……一会儿过去陪她用午膳。”   “喳。”吴越用怜惜的目光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悄悄退了下去。   自打皇后娘娘封后大典的第二日,福晋接到皇后口谕禁足府中后, 脾气就越发坏了。   主子爷那日难得也没忍住在正院里跟福晋吵了一架, 然后四五天没踏进正院一步,可最后还是因为福晋饿晕了自己, 两个人才又算和好了。   就吴越看来, 福晋分明是更歇斯底里了,只有主子爷累得很。   过了没几日,允禩在下朝后, 去御书房找四爷。   “皇兄,臣弟想要求见皇后娘娘。”允禩进了御书房就直接跪了下来。   “见皇后?所为何事?”四爷从折子堆里抬起头, 有几分诧异。   “臣弟怀疑,当初臣弟府中不小心丢失的大阿哥,被皇后娘娘身边的李姑姑收养了, 臣弟想要问个明白。”允禩很恭顺的给四爷磕了个头,从神色到姿态无一不放到最低。   四爷一下子想起李思敏的那个孩子来,见允禩的姿态放的这么低,他虽然皱了皱眉头,还是允了下来:“起来吧,苏培盛你去看看皇后这会儿得不得空,得空让她过来一趟。”   “喳。”苏培盛刚刚听到廉郡王的话,心里头也有数,在去琴瑟同德汇报的时候,就隐晦的跟松格里说了。   “知道了,那就走一趟吧。”松格里神色淡然,自从李思敏‘生’了儿子,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早就查探好了来龙去脉,准备好了一切。   等到了御书房,四爷没等她行礼就赶紧过来搀着她了,允禩也给松格里行礼,松格里理直气壮的受了这一礼,才神色淡淡的叫了起。   “八弟叫本宫来,是为了邬思存?”松格里没有心思跟允禩绕圈子,开门见山的问。   “是,臣弟已经查过,臣弟府中大阿哥丢失的那一日,邬大人和邬夫人正好从外地回来,也没有听说过邬夫人怀孕,她是从入京后才对外宣称生了孩子。最重要的是,那孩子样貌随了臣弟府中大阿哥的生母毛氏。”允禩站起身条理分明的解释。   “是,本宫知道这孩子是你府里出来的。”松格里轻哼了一声,说出来的话让允禩大吃一惊,连四爷也有些诧异,可松格里本来就没想要遮掩这个事儿。   “那皇嫂为何……”允禩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的看着松格里问。   “你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么丢得吧?”松格里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当然她的问题也让允禩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看来你是知道的,若是那孩子本宫让人给你们送回去了,你能保证一个才刚刚过了百日的孩子能够在你府里头活下去?”松格里眼含嘲讽的质问。   四爷扫了允禩一眼,眼神中也是看不起,老八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在感情上优柔寡断这点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拉着松格里慢慢坐在软塌上,将自己的茶盏给她推了过去:“天儿热,先喝口凉茶润润嗓子。”   “臣弟……并无计较之意,也非常感激邬夫人能够救下那个孩子。”允禩过了会儿才开口,他是个聪慧的,并非不知道思存是个什么意思,“可那孩子毕竟是臣弟的亲生骨肉,也是皇家子嗣,可否……请皇嫂跟邬夫人商量一下,让那孩子回归他本来的身份?”   “哼……回归他本来的身份?什么身份?你廉郡王府一个随便谁都能要了他命的庶长子?还是那个问题,你能保证你那个好福晋能够容得下府里有个庶长子?”松格里闻言冷哼了一声,话说的更不客气了一些。   允禩胸口一窒,这个问题他没办法回答,就郭络罗氏眼下的状态,他很清楚答案,可是……   “臣弟会将孩子保护好,不会让福晋跟他接触,也会立这孩子为世子。”允禩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松格里。   “呵呵……都说八弟聪慧堪比比干,本宫倒是不知道,你现在竟然会自欺欺人了?他在你府里,你真的能保护好他?若郭络罗氏铁了心让他死,你真能护得住?还是这个孩子本来在你们两口子眼里不过就是个保证你廉郡王府面子的玩意儿?你说这话之前,是把我们都当傻子了吧?”松格里都气笑了,一连串的问题直接砸在了允禩脸上,砸得他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你回去跟郭络罗氏商量好了,再来跟本宫说孩子的事儿吧!邬家用心教养了五年多的孩子,绝不会交给一个连他性命都护不住的阿玛!”松格里直接替四爷下了逐客令。   允禩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强求,他眼下思绪也有些纷杂,默默给四爷和松格里行了礼,转过身离开,背景莫名有些苍凉。   “老八也三十六岁了……”四爷看着允禩的背景,莫名感叹了一句。   松格里一下子站起来,眼神冷淡:“所以他没有孩子很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万岁爷替他不平,不若找别人生几个送给他。”   手腕松格里也不等四爷回答,冷着脸就出去了,留下了哭笑不得的四爷。   “你说说,朕说什么了?朕就是感叹了一句罢了,皇后这脾气也越来越大了。”四爷看着苏培盛问。   苏培盛脸上挂着附和的笑,没敢说话。   这还不都是万岁爷自己惯得?他敢说什么,眼下要是敢附和几句,说不准万岁爷就能心疼起来,给他几脚,他才不管这些。   叫苏培盛说,廉郡王那纯粹就是活该,争皇位的时候光会耍阴谋手段,迂回多了,就不会直来直去办事儿了,到头来连自己的子嗣都护不住,还叫福晋给拿捏的不轻。   皇后娘娘说得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都是活该!   四爷也多计较这些个事儿,抄了江南曹家以后,国库目前可以算是无比充裕了,所以在孝期提起来吩咐给兄弟们的事儿,都已经开始推进起来。   所以这阵子四爷的那些兄弟们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允祥和允禵都好一阵子没能有闲工夫做点什么了。   虽然事儿都吩咐下去了,可四爷也不见得能够清闲,他也一大堆事儿要审批。   反正就皇后这会子的脾气,晚上估摸着……也不能叫他上床,索性多批会儿折子,等明儿个皇后气消了,再多抢点儿地盘找补回来就是了。   抱着这样的信念,四爷倒是忙得很有动力,而回到府里的允禩,在外书房发了几个时辰的呆,问清楚郭络罗氏已经午睡起来后,就去正院找她了。   “你们都先退下。”允禩一进正院就如此吩咐。   他先看了眼郭络罗氏的脸色,这几日她用膳还算可以,刚睡觉起来脸上也还有点儿红润,看起来还不错。   “爷有事儿要说?”郭络罗氏前几日抄女训抄的心浮气躁,这会儿正在打络子,看着倒还真是平和的很。   也因着这个,允禩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了直说:“玉容,那个孩子找到了。”   郭络罗氏手中的络子一下子掉在了软塌上,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允禩,脸色瞬间有些苍白,可眼神却是明亮又……锋利。   作者有话要说:  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变态中灭亡,郭络罗氏也该有她的恶果了~   12点见哦~ 第169章 着火(二更)   “所以呢?”如同允禩想象中的哭闹不休或者大发雷霆不同, 郭络罗氏特别轻柔的问他, 这轻柔的语调让允禩怔忪了一下。   “你知道,爷在外头办差, 走得越高, 办的越好,就越会招人嫉恨, 总会有那等子闲着没事儿的宗族和御史找事儿,因为……咱们府中出过阿哥, 所以爷怕……到时候护不住你,所以才一直追寻那个孩子的下落。”允禩想了想还是跟郭络罗氏说了实话, 他怕再不说清楚,以她现在的敏感, 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因为低着头捏着茶杯说话, 所以他没看见郭络罗氏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讽刺。   “眼下孩子既然找回来了,自然就该接回来, 爷会给他单独安置一个院子, 不会让他到你面前来碍你的眼,等他大了爷会立他做世子,等咱们将来……”允禩眼神中有憧憬, 也有期待,说这话的时候他抬起头看着郭络罗氏, 却被她眼神中的狠劲儿惊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爷说不会让他来碍我的眼?可作为世子,各种公开的场合,难道他不需要出来?”郭络罗氏冷冷盯着允禩, “还是说,你从头到尾都不关心我是怎么想的。”   “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存在,就是我心里的一根刺,若是不知道他在哪儿也就罢了,知道他生活在我的地盘儿上,每时每刻都是在挖我的心。”说着郭络罗氏眼眶突然湿润起来。   “我不介意别人说我什么,也不介意顶着压力做你的福晋,我愿意吃这个苦,就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允禩看着郭络罗氏落泪愣住了,过了良久,他才低哑道:“我愿意……玉容,我真的愿意。”   郭络罗氏因着允禩的回答,眼神中闪现出希冀的光芒来。   “可是……爷怕最后,爷护不住你……”允禩这句话像是打断了郭络罗氏最后一份希望,她闭了闭眼睛,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出来,再睁开已经是完全的黑暗和空茫。   “我知道了,让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郭络罗氏低着头轻轻说道。   “玉容……”   “你先回去!”郭络罗氏微微提高了点声音,这略有点尖锐和生气的声音倒是让允禩放心了些,他静静的回了外院。   许是因为心里头记挂着这件事,允禩在外院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心里一直沉甸甸的。   “哐当!”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撞到墙上巨大的动静让允禩一下子醒了过来。   “怎么……”允禩难受的坐起来皱着眉头刚问了两个字,吴越就踉跄着跑过来跪在了他面前。   “爷!大事不好了!正院着火了!”   允禩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了个干净,他爬起来鞋都没穿,疯狂的冲着正院跑了过去。   等他过去的时候,正院里人声鼎沸,许多下人正拿着水桶跑来跑去的灭火,可正院的火势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减缓的痕迹,反而耀武扬威有快速向别处蔓延的趋势。   允禩抢过一个奴才手中的水桶当头浇下,抓起在旁边已经打湿了的被子就要往里冲。   “爷!您不能进去啊!让奴才进去吧!”吴越哭着抱住了允禩的大腿,被允禩一脚踹开,不等奴才们拦住,允禩已经飞快的冲进了火里头。   “玉容!玉容你在哪儿?爷来救你了!”允禩冲进正院后,就嘶哑着嗓子大吼,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   他疯狂的找遍了西厢房和东厢房,都没看到郭络罗氏的身影,这让他的声音不自觉哽咽起来:“玉容!我求你了!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不要孩子了!没有任何人,就我们两个!你出来啊!”   可即便他这样一直大喊,也没得到郭络罗氏的回答,焦急中落下的眼泪被火迅速烤干,甚至已经有火苗吻过了他没有穿鞋的脚,带来阵阵疼痛。   但他完全没有管这些,冲进了火势最大的大厅里头,郭络罗氏就静静的坐在八仙桌旁边的脚踏上面,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回忆往昔。   “玉容!”允禩上前一把抱住郭络罗氏,“爷错了,都是爷错了!你跟爷出去好不好?”   “爷没错,是我错了……”郭络罗氏一开口,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是我不该强求,我生不了孩子是我的罪过,也许……我不该嫁给你,若是……我没有在安亲王府的后院遇到你,就好了……”   “我们先出去再说好吗?”允禩听得五内俱焚,可是火势渐大,他只想赶紧出去再说。   “爷出去吧,我想在这待着,我一直特别……特别冷。”郭络罗氏说着哽咽起来,“冷的我每个晚上都睡不着,冷到了骨头缝里头,现在我才觉得暖和了一点,就让我在这儿待着吧。”   “玉容,你不要爷了吗?你答应爷,会陪爷一辈子的!”允禩紧紧搂着郭络罗氏大声问。   “对不起,我太难受了,反正你也食言了,我也想食言一次,爷原谅我最后一次好吗?”郭络罗氏笑了一下,眼泪落得更凶,可神色却如同初见时一样明媚。   “……好,那爷陪你一起在这儿待着。”允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释然的揽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   “允禩?”郭络罗氏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   “乖,抱着爷,是爷不好,爷先食言了,所以爷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向你赔罪,好不好?”允禩抱紧了她,脸上有心疼,也有坚定。   他前半生的努力是为了自己,也算是为了额娘,后半生他一直都是为了让郭络罗氏更幸福,可却亲手一步步将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眼下既然两个人能一起走,就算早了几十年又何妨呢?   “允禩!”郭络罗氏抱住了他,撕心裂肺的哭起来,身后火势更大了些,甚至有些横梁已经摔落下来,可是允禩抱着哭得歇斯底里的福晋,一点都没动,在这火热的空气当中,有种别样的温馨。   “主子!”   “爷!福晋!”有几个侍卫在吴越的带领下,冲了进来,见允禩因为护着郭络罗氏,胳膊和小腿都已经被烧伤了,吴越当即就冲了过来将自己身上的被子跟允禩的换了过来。   “快带爷和福晋出去!”吴越也不管两个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着急的吩咐。   事急从权,侍卫们有两个在前头开路,有两个死死拉住了主子和福晋就开始往外走。   等到大家都出来的时候,郭络罗氏已经晕了过去,而允禩还死死抱着郭络罗氏不撒手。   吴越只好让他们两个一起到外院,早就请过来的太医已经在等着了。   “吴公公,廉郡王胳膊和小腿上的伤怕是会留疤,福晋侧脸被烧伤,再有就是两个手腕上的伤,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大碍。可福晋这个伤,也会留疤,我这里倒是有祛疤的玉容膏,也不能完全让痕迹消失。”太医给允禩和郭络罗氏诊过脉以后,小声汇报。   不等吴越说什么,允禩就在身后嘶哑的开了口:“爷听说,当初救皇阿玛的那个大夫很厉害,她现在可还在京城?”   “回王爷的话,那苗大夫是皇后娘娘找来的,至于苗大夫现在在哪儿,微臣就不得而知了。”太医转过身恭敬的回答。   “爷知道了,麻烦您走一趟,吴越送一下太医。”允禩咳嗽了两声,还算温和的让人送走了太医。   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福晋,他用被包扎好的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她被包起来的侧脸,神色悲伤又温柔,好半天他才轻轻揽着郭络罗氏睡了过去。   第二日等郭络罗氏醒过来,允禩不怕伤痛,亲手伺候着她喝了安神汤。   半夜里郭络罗氏大哭一场,心中的郁结已经去了三分,看允禩包扎着双手,还坚持端着药碗,只能沉默的喝了下去。   等看着她睡过去,允禩不管自己脚上和腿上的伤,坚持要进宫,吴越没办法只能让人准备轿子,送他进宫。   “臣弟给皇兄请安,臣弟想要求见皇嫂,还请皇兄应允。”允禩进了九洲清晏就直接跪了下来。   四爷今儿个一大早已经知道了廉郡王府着火事件的始末,眼下看见允禩这副凄惨样子,还是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去吧,苏培盛,让人抬廉郡王去琴瑟同德。”   “喳。”苏培盛看见廉郡王这样子也觉得肉疼,直接让奴才架着他出去上了软轿,直接到了琴瑟同德的正殿前头才让人扶着他下来。   “皇嫂,孩子臣弟不要了,臣弟这一生都会为大清当牛做马,死而后已,绝不会再给皇兄和皇嫂找任何麻烦。”允禩见了松格里直接跪了下来,一句废话都没多说,直接摆出了自己的诚意。   “然后呢?”松格里看见他身上的伤,并没有心软,只是静静看着他。   她一直是个硬心肠的女人,在她看来,允禩能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并没有任何人害过他。   爱一个人却处理不好感情的事情,这样还不如不爱,起码不会让两个人都生不如死。   “求皇嫂让苗大夫出山,治好郭络罗氏身上的烧伤。”允禩也知道自己并不能让松格里怜悯,他非常响亮的将脑袋磕到了地上。   这动静听得屏风后头的李思敏都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作者有话要说:  0点见哦~ 第170章 年家次女(一更)   允禩蹒跚着离开后, 李思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啧啧啧……都说爱新觉罗氏出情种, 我瞧着他这也算是专情,就不知道情之所以深是砒霜还是蜜糖了。”李思敏摇着头感叹。   “哼,我最是瞧不上这样的,对关心的人情深一片,却不管孩子死活, 所谓深情者最是无情, 还是有道理的。”松格里轻哼了一声,斜靠在团塌上摇着美人扇,一派悠闲姿态。   “你怎么想呢?”看着李思敏漫不经心的样子,松格里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我李思敏的儿子, 就从来没想过要给别人,从我捡到孩子那天起,他们的缘分就尽了。”李思敏挑着眉头, 美目流转间倒是有了几分属于男子的霸气。   “那你就没想过思存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那孩子大了是不是会知道真实情况。”松格里本就不觉得李思敏会妥协,她也从来没想过利用皇室权利压李思敏。   “你以为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谁?”李思敏轻轻笑了一声, 唇角还带着点子不羁的风流意味。   “哦?我倒是没瞧出来那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 前几日他跟果果回来的时候,可是一点儿端倪都没露啊……”松格里挑着眉头有些诧异的笑了笑。   “那是,我李思敏的儿子, 要是轻易就能叫人看出马脚,也对不起我们家先生这些年受的冤枉了。”李思敏调侃了一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都笑了起来。   “……邬有道真是个可怜的,怎么就碰倒你了呢?”松格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怎么想怎么怜悯邬有道。   “要是没有我,这几年他在西北早就叫人生吃活剥了。话说,我也该回去了,苗老太那儿还是我去找吧,她前段时日说想见见明谨,我明儿个从那姓孔的家里接了明谨,就直接去苗老太那儿了,也算是全了我跟廉郡王府之间的因果。”李思敏喝掉了自己茶盏中的茶水,站起身来。   “等办完这事儿,我就不进来给你请辞了啊,等年底再进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行,你等会儿,我那库房里还有些好皮子,都给你带上,听说西北的冬天太冷了些。”松格里点了点头,直起身来说完,吩咐明秋去去库房里留下来的好皮毛。   “多谢皇后娘娘。”李思敏吊儿郎当给松格里行了个礼,换来了松格里一声嗔笑。   在孝期里头,松格里就给明谨选了门好亲事,是个过了殿试的寒门学子,姓孔,去了翰林院,是王琰的门生,据说风评不错。   五月初才刚嫁过去,那孔翰林家里头也就只有一个年迈又好说话的婆母,因着明谨是在皇后身边出来的大丫头,还在四阿哥身边做了许多年的姑姑,在家里头极为自由。   所以李思敏一通知,明谨就直接应了下来,第二日一大早就随着李思敏的马车去了苗老太的住处——乌拉那拉府隔壁的别院。   “你们来了?”苗老太正在摆弄自己那些瓶瓶罐罐,看见两个人也没有特别热情。   “随便坐,等我一会儿。”   明谨和李思敏对视一眼,随便坐在了园子里那颗茂密的桂树底下。   “咳咳……你们今儿个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儿?”苗老太坐下后轻咳了几声,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轻声缓缓问道。   “师父,您身子不适吗?”明谨马上站起来,又给苗老太满了杯水,关切的问道。   李思敏虽然前几日才来过,可现在才跟明谨有了一样的感觉——苗老太真的老了。   这些年她强大又神鬼莫测的医术,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的年龄,可眼下竟然明显露出了老态,这让李思敏和明谨都有些担忧起来。   “无妨,你们今日来,是有事儿吧?”苗老太轻描淡写的拍了拍明谨的手,看着李思敏问。   李思敏点了点头,把廉郡王夫妇的事儿给说了。   “哼……这种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救了皮囊也救不了命。”苗老太摇了摇头冷哼着感叹,“等着。”   苗老太站起身晃了晃,才稳步进了内室,没一会儿带着两个大瓷瓶和三本藏青色封皮的册子出来。   两个瓷瓶扔给了李思敏:“这些够他们两口子用了。”   “这个给你,医术上能教的我都教给你了,用毒……唉,这些册子里也都写的很清楚,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好,最好是别用,损阴德的东西。”将册子扔给了明谨,苗老太又施施然坐了下来。   “过几日,我就要走了。”   “走?师父您要去哪儿?”明谨着急的看着苗老太,眼眶有些泛红,“咱们不都说好了,我奉养您的嘛!”   “呵呵……那些我就当玩笑听着,就没反驳你,现在我寿数也快到头了,还有心愿未了,得回苗疆一趟。”苗老太轻声笑了笑,比以前那种神经兮兮的样子温和了许多。   “这件别院里大部分东西,我都会留下,就算留给你的念想,以后咱们怕是后会无期了。”苗老太见明谨落泪,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师父……我不想让您走!您有什么心愿,我去替您完成好不好?”明谨趴在苗老太腿上,哽咽的抬起头央求。   李思敏沉默的看着苗老太,想起松格里跟她说过救回苗老太时,她浑身脏兮兮的,胸口和背后都是刀伤,差点儿就断气了,还是用人参丸吊着才救回来的。   所以李思敏大概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嘴巴张了张,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   “行了,这些事儿只能老身自己来,别人帮不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我苗凤生这辈子只可能寿终正寝。”苗老太笑得特别开怀,这话说出来,脸上闪过一抹骄傲和冷戾。   “需要帮忙吗?”李思敏没有组织苗老太,只是言简意赅的问。   “不用,我都准备了半辈子了,要是还需要别人帮助,那还不如死了呢。”苗老太轻笑着摇了摇头。   李思敏没有多说什么,明谨哭了很久,倒了被苗老太撵着,让李思敏拽着出了这间别院。   “苗师傅,这辈子,谢谢您,后会无期。”李思敏走之前看着苗老太轻声道。   “后会无期。”苗老太在两人走后才轻声呢喃,声音轻得说出口就消散在了风中。   松格里知道苗老太要离开的时候,也很不舍,可是派人前去的时候,苗老太已经离开了。   李思敏给廉郡王送了药以后,也带着孩子离开了京城,松格里莫名就觉得有些伤感。   上辈子陪了她一辈子的人,这辈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慢慢的都离她越来越远了。   没等她伤感多久,复选完的秀女也已经在宫里住了一个月,在殿选开始前的几天,松格里就带着阿哥们,和四爷一起回了紫禁城。   松格里给弘晖看中的福晋是马齐的侄女,正是上辈子弘历那位贤惠却早死的皇后的妹妹,这辈子没有弘历,那位富察皇后早就嫁给了宗室之子,现如今过得……起码是比历史上那个所谓鹣鲽情深却早早死去的下场要好的多。   李荣保的这个嫡次女,跟嫡长女倒是性子不尽相同,可大体上那份贵气与修养还是在线的,作为皇长子福晋甚至是更进一步,都完全担得起。   弘晖私底下悄悄单方面见过了这个秀女,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松格里就直接给他定了下来。   至于给弘旸选的那位完颜氏武将之女乌希哈,松格里都有些头疼了,本来弘旸知道自个的福晋会长得珠圆玉润,还是有点子不乐意的。   可她安排两个人不经意见了一面,两个人差点儿没打起来,弘旸还被人家踹了一脚,回头就乐意了,这让松格里一脑门的问号,难不成她儿子……欠踹?   好在两个儿子也算是都有福晋人选了,弘昀那里,宁妃到最后也挑了个门第不太显,但是长得明显比较好看的秀女,出自董鄂氏,跟端郡王的福晋董鄂氏还有点子亲戚关系。   宁妃早就了解过这个董鄂氏秀女的习性,没什么不满意的,松格里就连同给弘晖和弘旸选的福晋一起给四爷报了上去。   太后也参加了殿选,比较让松格里惊讶的是,太后给年氏留了牌子。   这就微妙了,这个年氏并不是上辈子的年贵妃,她已经过了年龄避了选秀在先帝驾崩前就嫁出去了。   这个年氏是年贵妃的庶妹,长得……比年贵妃还要妖娆。   怕四爷不同意,太后直接就给四爷下了通牒,这个年氏要进宫做贵人的,理由是年羹尧在西北战功突出,总要给年家个面子。   “啧啧……难消美人恩呐。”松格里吃着炒好的长寿果,对着四爷调侃,“这年家女子就是会长,一个比一个漂亮,皇上可是有福气。”   “……娶了皇后是朕最有福气的事情。”四爷一脸严肃的重申,只感觉一柄剑就悬在自己脖子上,一个回答不好,就是头破血流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12点见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怡ouk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1章 大婚(二更)   “皇上是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松格里斜靠在团塌上, 斜睨了四爷一眼,这流转间的风情, 只让四爷想拿最华丽的骈俪体给皇后歌功颂德一番。   “宫里头进人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眼下大清……还没能跟得上后世的体制, 这年家既然想要送女孩儿进来, 那就让她进来。”四爷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手道。   “太后娘娘可都说了,人家进宫是来做妃嫔的, 可别位分太低,那就失去让她们进来的意义了。”松格里也不愿意为难这些女人,反正不管怎么样, 她都能过得挺好。   眼下四爷又不愿意去其他人那里, 那若是那些女人懂事,她从来都不介意让她们过的好一些。   “皇后说得对, 朕都听皇后的。”四爷又摩挲了一下手背,眼神带笑的应和。   松格里冷哼了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要摸摸自己的, 总拉着她不放做什么,没瞧见明果在一边嘴都快笑歪了么。   松格里刚说了后宫女人若是老实就让她们过得好一些,后宫就闹出来了幺蛾子。   在殿选结束后,还没来得及颁旨的时候, 朝堂上那群没事儿干的御史和宗亲们又开始上奏。   这次倒不是弹劾松格里了,直接怼到了皇上脸上。   “眼下孝期已过,皇上应该对后宫雨露均沾才是, 怎可一直独宠皇后娘娘,为了皇上的子嗣考虑,皇上也该多去其他妃嫔那里多走动,毕竟皇后年纪也不小了。”这个老御史苦口婆心的话让众位郡王和王爷们都特别惊奇的看着他。   都说御史不怕死,就怕死的没有尊严,以前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可今天这个理念被打破了。   这个老御史明明是主动找死,大家都看见四爷的脸色青到发黑了,就他没看见,巴巴说个不停。   “臣觉得赵大人所言有理,毕竟自古以来,不得专宠是祖训,皇后娘娘为人霸道也就算了,可是独占六宫实在是太不像话,要知道红颜祸水,多起于独宠一人。”还有个眼瞎的,喜塔腊氏的姻亲,也算是恪郡王允俄的母家钮祜禄氏的一个老臣站了出来。   四爷都直接气笑了,而允俄脸都绿了,也不知道现在撇清关系还来不来得及。   “这么说来,赵爱卿,还有安泰你们都觉得红颜祸水?那我看你们也不必娶妻生子了,直接遣散后院就是了,若是你们不好意思,朕可以帮忙。”四爷特别温和的看着两个人,两个人直接跪了下来。   “还是说你们觉得朕有四个儿子,还是子嗣不丰?朕的儿子眼下瞧着个个都还算出息,比不得赵爱卿你家二十几个儿子,为了争你那点子家产,闹得人尽皆知,怎么,赵爱卿还挺骄傲?”四爷看似好奇的问。   地下允字辈的几个都低下了头,差点儿没笑出来。   那个年纪已经六十出头的赵御史脸色涨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奴才也是为了皇上和大清着想……”钮祜禄安泰还想挣扎一下,被四爷狠狠拍在御案上的动静惊得忘记了后头的长篇大论。   “朕看你们是没事儿闲得!允裪!”四爷冷冷呵斥了一声。   “臣弟在。”履郡王允裪苦着脸赶紧跪了下来。   “朕让你整理的宗族考核制度到底怎么样了?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多闲着没事儿干的人,天天就知道盯着朕的家事?要是你不行,就给我滚进宗人府里头关个十年八载的,等想好了再出来!”   “臣弟已经整理好了,现在还在调整当中,三日内臣弟就会将折子放在万岁爷的龙案上!”允裪一脸正气的回答。   笑话,他跟自家福晋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别说让他进宗人府待上十年八年的,一年自家福晋眼睛就得哭瞎了。   “还有你,允祥!官员考核你就是这么做的?什么乌烟瘴气的人都敢留在朝堂上,朕是让你们来闲话朕家事的吗?”四爷看着允祥冷声质问。   允祥也内心留着泪跪了下来:“回万岁爷的话,边境最近有些小动作,臣弟忙着调动户部的官粮和军饷,暂时还没顾得上,臣弟一个月内一定将考核制度完善!这方面有赖诚亲王帮忙了!”   诚亲王强忍住了自己回头骂娘的冲动,挪动着自己胖乎乎的身子拱拳:“臣弟一定配合好十三的差事!”   “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要你们何用!要是年前搞不定这些事情,你们一个个都去宗人府里过年!”四爷冷哼了一声,特别无耻又自然的威胁着不敢说什么的兄弟们。   “赵爱卿年纪大了,没事儿就回去荣养,先把你家里的事儿整理清明了再来跟朕说!安泰贬为三等公,以后没事儿不用来上朝了!退朝!”说完四爷直接拂袖而去。   朝臣们被四爷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不轻,大家都不大明白,明明只是劝皇上雨露均沾,怎么到最后就变成了要么宗人府过年游,要么家里蹲的结局。   后来大家私底下讨论了许久,得出来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说事儿行,不能说皇后娘娘不好,没见每次说到跟皇后娘娘有关的事情,都没有个落好的时候吗?   自此以后,再无人在朝堂上拿皇后娘娘开刀,不管是不是猜对了,起码明知道是雷,大家也不是脑袋比别人硬,能不踩就不踩了吧?   永寿宫里——   “娘娘,是喜塔腊贵人给家里传递了消息,才有了朝堂上的事儿。”当天都没过晌儿,松格里就从明言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呵呵……既然她想侍寝,那就给她机会,本宫这贤良淑德的名声不能丢。去,让敬事房打今儿个起,将绿头牌给皇上送去,让皇上选,就说是本宫说的。这几日,所有的绿头牌就都放喜塔腊贵人的好了,她有这个念头,本宫也不好不满足她不是?”松格里轻笑了一声,转头冲着李福海吩咐。   李福海笑眯眯的应下来,扭身儿就出了永寿宫。   自打新帝继位以来,问过一回就被苏大总管呵斥回去的敬事房总管又苦兮兮的来了养心殿。   “苏爷爷,皇上可忙着呢?”敬事房总管也是个妙人,胖乎乎的年纪看起来比苏培盛还大,张嘴叫爷爷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叫的苏培盛嘴角直抽抽。   “别介,生生给我叫老了,于老弟你过来作甚?皇上用不上你怀里这玩意儿。”苏培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于总管……怀里抱着的绿头牌盘子,想要打发了他。   “别啊,苏哥哥,这可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说是一定叫劝着万岁爷按规矩来,奴才也没法子不是?”于总管谄媚的笑着,苏培盛听完这话,跟他一起皱成了苦瓜脸。   “那你等……等着吧。”苏培盛苦兮兮的进去汇报去了。   一会儿苏培盛就出来叫了于总管进去,两个奴才战战兢兢在四爷冰冷的脸色里头,伺候四爷翻完了绿头牌。   是的,翻完了,看见所有的绿头牌都是喜塔腊氏,于总管顶着四爷杀人的目光颤抖着回答:“回万岁爷,这都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奴才绝不敢擅自妄为。”   本来他苦着脸过来就不是为了让皇上翻牌子,而是因为怎么翻都是一个人,皇后娘娘是不会怎么样,可他……   “知道了,你回去吧,今儿个把喜塔腊氏抬到养心殿来,让她睡在后侧殿里头!”四爷冷冷的吩咐了一句,倒也没把于总管怎么着。   到了晚上,松格里都入睡了,又被四爷折腾了起来。   “唔……你今天不是翻的喜塔腊氏的牌子吗?”松格里迷迷糊糊的问。   “你这是惩罚她还是惩罚朕呢?朕不管,你要补偿朕!”说罢难得胆儿肥的四爷也不再给松格里机会,将迷迷糊糊的补偿啃了个干干净净。   连着三天下来,喜塔腊氏在后宫水涨船高,松格里也作为补偿被翻来覆去了许多遍,她实在是累得不轻,也就歇了继续折腾的念头。   四爷有句话说的对,她只是想要折腾喜塔腊氏,没道理把自己也给折腾进去了不是?   过了没几日四爷就直接下了旨,位分低的那些答应都晋升成了常在,常在都晋位成了贵人,至于贵人伊氏则晋升为了伊嫔,齐嫔和豫嫔张氏被晋位成了齐妃和豫妃,满后宫都有晋位,只有喜塔腊氏还是个贵人,没有晋位。   这下子,表面风光了几日的喜塔腊氏,包括满后宫的妃嫔们哪还有不知道她得罪了万岁爷的。   喜塔腊氏如何后悔不说,四爷这次选秀,共选进宫了六五位秀女,有四位都被分封为了常在和答应,年氏被封为年贵人。   一时间除了被晋位为妃的两个老人,就属年氏最风头无两了。   弘晖被册封为瑞贝勒,李荣宝之女富察氏被赐给了他做福晋,还有王琰之女王氏,并着镇国将军瓜尔佳阿林保家的嫡次女瓜尔佳氏一并赐给了弘晖做格格。   弘昀则是被册封为了怀贝勒,董鄂氏被赐给他做福晋,同时四爷也赐给他两个格格叶赫那拉氏和伊尔根觉罗氏。   而弘旸则被册封为了和贝勒,只得到了一位福晋完颜乌希哈。   这几位皇子的分封和赐婚旨意,倒是不出松格里和四爷所料,让朝臣们私底下议论纷纷,到底是有些不怎么好听的流言传了出来,好在弘旸也并不在意。   他们三个的府邸早就已经按照郡王规格建好了,所有人的大婚都会在自个府里头办,这也是四爷和松格里提前商量好的。   他们不愿意叫几个孩子在宫里头缩手缩脚,很有可能大婚这辈子就一次,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几位郡王的婚礼都是来年办的,弘晖最先在三月里大婚,弘昀也在五月底搬进了自己的府邸后大婚,弘旸则在六月份大婚后,直接带着自个的福晋赖在松格里身后入了园子居住。   松格里本来就觉得最委屈了她,也就听之任之让他们搬了进来,没成想弘晖的福晋富察氏见完颜氏进了园子,也劝着弘晖进了园子。   搞得弘昀战战兢兢去给宁妃请安,宁妃又战战兢兢询问过了松格里,她才哭笑不得的让人给弘昀传话,告诉他想进来就进来,不想进来就不进来,不是强求的。   “这要不是我自个的儿子,我都不乐意让他们进来,有了儿媳妇,我这天天都起的比鸡都早!”松格里过了一个多月有儿媳妇的日子后就有些不乐意了,趴在踏上跟四爷抱怨。   “那就让他们回去!”四爷看着松格里精神不振的样子,有些心疼,丝毫不觉得大夏天撵儿子回京城里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0点见哦~ 第172章 威猛(一更)   “行了, 眼下正是最热的时候,叫他们回去也是难受, 让他们呆着吧。”松格里懒洋洋的躺在软塌上,拒绝了四爷的提议。   “这几日若是皇额娘那儿召你过去,你就直接报病吧。”四爷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 一边替松格里打扇子一边叮嘱。   “怎么了?太后娘娘又闹将什么?不都封年氏做贵人了么?”松格里斜睨着四爷, 捻了颗葡萄放进嘴里,慢悠悠问道。   “左不过就是看不得中宫受宠, 让我猜猜,可是太后娘娘要求皇上临幸那年贵人?”   四爷沉默的打着扇子, 无辜的看了松格里一眼, 没有回答。   自从年氏受封后,太后因着自个的要求被四爷听进去了, 气焰眼看着又高起来, 先是命人将年氏送进了院子里头,接着又因为皇上快一年都没有宠幸新人,多有不满, 几次派人给苏培盛传话, 让四爷不堪其扰。   “我只真想不明白了, 除了皇玛玛,她现在也算是满后宫最尊贵的了, 还日日闹将个什么劲儿呢?难不成着后宫还能叫她管着不成?”松格里是真想不明白太后折腾来去的是为了什么。   四爷也不明白,他也不是没让允禵前去探究过,可向来受宠的小儿子, 问到这种问题,也被太后不留情的赶了出来,谁都不明白她到底在折腾什么。   本来四爷和松格里都是不准备搭理太后的,太后让人几次三番过来圆明园请松格里过去畅春园,都被松格里拿身子不适挡了过去。   可没几日功夫,畅春园那边竟是传出了太后身子不适的消息来,这下松格里真是不想过去也得过去了。   不只是她,连四爷也只能扔下日渐繁重的公务,跟松格里一起去畅春园看望太后。   “给皇额娘请安。”四爷和松格里去的时候,太后乌雅氏除了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人并无大碍,两人也就都松了口气。   这个当口,用了几年时间一切都准备妥当,那些新奇的政策,一件件一桩桩都才刚开始,太后是绝不能出事儿的。   不然只单单一个孝期,就得耽误不少事体,这也是松格里和四爷任由太后折腾,都没太过制止的原因。   可四爷和松格里的放纵,却进一步养大了太后的脾气。   见到两个人进来,太后就直接摔了茶盏:“乌拉那拉氏,你给哀家跪下!”   “不知道臣妾又做错了什么,惹得皇额娘如此生气。这大热天儿的,皇额娘可千万保证,别太上火了,于凤体有碍呢。”松格里也没有生气,她已经懒得跟这个掰不清楚的老太太计较了,她恭顺的给太后行了个礼,却并未跪下。   “放肆!哀家让你跪下,你听到没有!”太后浑身颤抖的大吼了一声。   见往外走的太医给松格里拼命使眼色,松格里犹豫了一下,见四爷想要上前一步说话,拉住了他的手,然后缓缓跪了下来。   反正这也算是她的婆母,给她下跪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谨遵皇额娘吩咐。”松格里跪在地上,脸色还是淡淡的,抬起头看着莫名气得厉害的太后,“不知道臣妾是哪儿做错了?”   “你还有脸问,你作为皇后,六宫之首,本该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做表率,当得贤良淑德。可你偏偏学那狐媚子的行径,天天勾着皇帝不放,不让皇帝去宠幸后宫妃嫔,这样不将绵延皇家子嗣放在眼里,你有何面目做皇后!”太后说着狠狠拍起桌子来。   “……”这话松格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怕把太后气个好歹,毕竟她看着不大正常,所以她直接看了四爷一眼。   “你个□□!守着哀家还敢勾搭皇帝!你给哀家滚出去跪……”太后看到松格里的眼神,伸手指着她大喝出声。   “皇额娘!”四爷冷声打断了太后的呵斥。   松格里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她缓缓伸出了右手,李福海赶忙上前搀扶着她站了起来。   “臣妾念皇额娘身子不适,本不想跟皇额娘争执,可我看皇额娘怕是糊涂了,本宫身为六宫之首,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福晋,就是在奉先殿前头,我也敢当着列祖列宗说一声问心无愧。您如此作践先帝爷钦赐给万岁爷的正室,口出秽言,就不怕辱没了先帝?”松格里说完这话,直接转身就走。   太后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额娘,皇后自打进宫开始,一直都对您恭敬有加,朕也一直孝敬着您,您到底在闹什么?”四爷疲惫的叹了口气,他相信松格里也看得出来太后眼下不大对劲儿,所以才说的那么客气,不然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就走掉。   “恭敬有加?孝敬?天大的笑话!你们何曾有将哀家放在眼里头过!”太后缓过一口气,冷冷看着四爷,放在身侧的手一直微微轻颤。   “自打哀家成为太后,你们不曾问过哀家,就让哀家搬进了寿康宫!然后又大肆打压乌雅氏,闹得乌雅氏本家凋零,分支现在倒是耀武扬威起来了,这就是你们的孝顺??”太后说着忍不住站起身来,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起来。   “明明哀家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你是怎么做的?让那个没受宠过一天的太皇太后住进了慈宁宫!让那个抢了哀家最心……重要东西的贱人成了乌雅氏的国公夫人!你就是这样做一个好儿子的?”   “还有你那个皇后,她可曾真心将哀家当做婆母孝敬过?那么多年来都是演戏,到了关键时候,将哀家的面子放在地上踩!这就是她的作为!”太后说着眼泪都忍不住落了下来。   “皇额娘的意思是朕不该封乌雅氏现在的族长为承恩公?”四爷不想刺激太后,皱着眉头问。   “承恩?他们有什么资格承恩!他们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太后狠狠推倒了软塌上的矮桌,大吼道。   “那皇额娘直接跟朕说就是,朕自当遵从皇额娘的意思。”四爷上前一步,怕摇晃的太后一个不甚倒下去。   “跟你说有用吗?哀家让你废后,你可曾听过一次?”太后冷冷回头盯着四爷。   “皇后整日霸着你不放,你已经多久没有子嗣出生了?她本就不配……”   “皇额娘!这话朕只说一次,朕的皇后只会有一个,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商议,这件事情您不必再提。”四爷忍住自己心中的烦躁,还算温和的打断了太后的话。   “那你就去宠幸了年氏,将她封妃!”太后冷哼了一声,眼神中带着极度的恶意狠狠道。   “无所出不得晋位,是否宠幸她,是朕的事情,皇额娘还是好好将养身子吧,朕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四爷看着太后有些不依不饶胡搅蛮缠的意思,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他刚一转身,就听到了身后宫女大喊太后的声音,再转回身来,太后已经满脸苍白的晕倒在了地上。   “苏培盛!让太医进来!”四爷赶紧冲苏培盛吩咐。   ****   夏日天儿热了,人就不爱出去,这跟猫冬差不多的一个理儿,这种时候总是各种流言蜚语滋生流传的高峰时期。   所以到了盛夏时节,就从畅春园里传出了皇后不孝,将太后气晕的流言,并且非常迅速的传到了京城里头,不但引来了老百姓的讨论,还将一众皇亲国戚都惊得不轻。   皇后娘娘……这么威猛的么?   虽说大家都比较忌惮皇后,可气晕婆母,这毕竟不是个小事儿,连宗族都有些不满。   不只是有宗族通过宗人令允裪想要隐晦的跟皇上抗议,御史天天上奏那些婆媳孝感天地的小故事一二三,老福晋们也开始请求见皇后娘娘,拐弯抹角耗在琴瑟同德里头,为太后讨要个说法。   宗族和御史那边自然是被四爷的冷气吓得从正大光明殿出来,腿都是抖的。   没过几天宗族们就迎来了号称‘雍正朝权贵噩梦’的宗族改革,许多老牌贵族都差点儿没被整个连根拔起,再没人有精力顾得上皇后孝还是不孝。   松格里这里就更简单了,面对念念叨叨翻来覆去说个不停的老福晋们,她态度特别恭顺。   好言好语非常之温柔的送走了老福晋们,松格里扭头就把老福晋们家里头的儿媳妇孙媳妇侄媳妇……反正只要是媳妇都喊进了园子里头,好吃好喝伺候着,也不叫她们做别的,天天《女训》《二十四孝》一直抄,抄到园子下钥为止,并且给这些人家里头的妾室们都送了不少华丽的赏赐。   一天两天还好说,五天八天的下去,每天她们都抄的脸色发绿,回到家就看到更加娇媚的妾室将自家爷们儿勾了个五迷三道。   都不用松格里说什么,这些媳妇们就亲自上阵‘孝顺’老福晋们,差点儿没让老福晋们都步了太后的后尘。   自此一事后,再无人敢拿皇后娘娘说事儿。别说拿皇后娘娘做筏子了,谁说起来皇后娘娘,但凡是个正室,那都恨不能将皇后娘娘供在神坛上。   毕竟这位看着贤良淑德,看着温柔恭顺,可要么就是利落的板子,要么就是不见血的刀子,这种狠人谁折腾得起?   既然折腾不起,那不如就远远供在天上,惹不起我敬得起。   “你这招够损的,明明你也是大房,怎么还帮着小妾们得利了呢?”年底跟着邬有道回来述职的李思敏进了宫,听了完整版以后,被松格里这通操作逗乐了。   “我只是让她们看看,不紧紧抓住自家男人,管好自家婆母,是什么下场。”松格里冷哼了一声。   “哦……所以你做得……嗯,很到位啊!”李思敏若有所思,一脸揶揄的看着松格里调侃。   松格里脸色不自觉红了红,翻了个白眼:“你带明谨去给太后看过了?她怎么样了?”   “怎么着,还嫌她折腾你折腾的不够?”李思敏挑了挑眉头,没回答松格里的问题。   “眼下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是金尊玉贵的人儿,都不能有事儿,这几年大清的发展,正是最关键的时期。”松格里也没瞒着李思敏,毕竟邬有道也算是四爷的心腹。   “她没什么事儿,有点子中风,说话不怎么利索。好东西吃用多了,这里又受了刺激,就躺下了。”李思敏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你是希望明谨能彻底给她治好呢?还是让她性命无忧呢?”   “怎么说?”松格里好奇的看着李思敏问,眼神中已经开始计算起得失。   “若是彻底治好,那你们以后也得给她控制饮食,还得多顺着点儿她。你也知道这女人在宫里头日子过久了,总会有股子郁气,日积月累下来,等年龄大了,总会比寻常人家老太太更烦躁一些,也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李思敏详细的跟松格里解释,“若只是让她性命无忧,则是让她保持现在这样行动不便,说话不清的状态,可这样只会让她积攒更多的火气,怕是于寿数有碍,不过也还能活个七年八年的。”   “这事儿,还是让皇上自己选择吧,毕竟这是他的亲额娘,本宫就不做这个坏人了。”松格里挑着眉毛坏笑了一下,她知道这个决定一旦传了出去,怕是与名声有碍。   可她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四爷,都只会有一种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快要下线啦~   十二点见哦~ 第173章 玛玛(二更玛)   四爷宣了明谨过去, 单独给她下了旨意。松格里也没有过问,反正太后的病情是稳定了下来,也没有精力再找松格里的麻烦。   其实太后犯病的始末并不复杂, 她小心谨慎, 从一个洗脚婢成为了四妃之一, 隐忍了几十年, 一朝做了太后, 开始因为圣祖皇帝还在,她也还是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喜悦。   俗话说越是压抑, 反弹就越大, 等先帝故去后, 她的心态就失衡了。   那时候松格里和四爷对她还是恭敬有加, 所以她并没有什么机会逞威风,也没有什么宴会娱乐能让她被众星拱绕,心态就愈发不平。   乌雅氏的事情是个诱因, 松格里的反击是□□,太后一步步放出了心里的野兽,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郁气,脾气就越来越大。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草, 是前来给她请安的承恩公夫人索绰罗氏,那个女人一如既往的对她柔顺又谦卑, 可也一如既往的知道软刀子该怎么扎。   谁年少时没有个把情窦暗藏的表哥什么的呢,少女付出真情,却惨遭辜负的戏码在话本子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重点就在于作为乌雅氏最出色的女孩儿, 她跟索绰罗氏几乎是从出生就开始被对比,从来也没有赢过,最后在感情上更是输的一塌糊涂,这也成为了太后进宫后拼命往上爬的动力。   可眼下她成为了最最尊贵的太后,皇帝的亲生母亲,却仍然不能将索绰罗氏如何,因为乌雅氏剩下还算出息的也就这一支了,她不能对不起乌雅氏的列祖列宗们。   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又加上年龄到了开始身子骨儿不好,慢慢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最后落了个中风的下场。   四爷和松格里都没有办法无条件满足太后的所有要求,不管是从感情上考虑,还是从大清社稷上考虑,他们都不会选择第一种方式。   可四爷也命人好好伺候太后,尽量满足她所有的要求,让她余生过得舒服一些。松格里夫唱妇随,命令明言将太后身边伺候的人盯得很紧,但凡有敢怠慢的,都是严惩不贷,也就没什么人敢不小心伺候了。   雍正二年起,大清海禁已经陆续开放,理藩院慢慢发展,成为了全国机构。廉郡王允禩被册封为廉亲王,成为了理藩院的尚书,正式开始跟异族打交道。   诚亲王负责修订的律法已经成为了体系,并且开始在满大清范围内推广开来,包括科考都会涉及到这方面,倒是让学子们头发掉的更多了些。   恒亲王负责训练的军队已经成立了火统营和红衣大炮营,并且恒亲王从京郊大营里头抽调出了部分能人,成立了情报部门和特训部门,专门负责特殊事件的处理。   而允佑全国各地跑着,感觉自己瘸腿都快跑好了,老百姓的生活随着农作物产量的增高和各种农具的更新迭代,慢慢日子也越来越好。   至于允禟和允俄则成为了所有郡王和王爷里面,最让兄弟羡慕嫉妒恨的两个。   他们两个负责跟外族通商,有廉亲王给他们做后盾,那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毛子……放翻译。短短一年半时间就为大清赚了差不多有半个国库的银子,他们自个儿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允裪将宗人令做得风生水起,与满族八大姓儿的老贵族们你来我往的进行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履郡王背后站着皇上和京郊大营,那些只会遛鸟逛园子的贵族们自然不是对手,自此宗族权贵们再没有在朝堂上关心圣上家事的勇气。   允祥和允禵则像是皇上身边的两把利剑,将户部和兵部并着禁卫军守的密不透风,两个人在兄弟里面也是地位最高的,这让两个人有好几年的功夫都是痛并快乐着。   至于允禑和允禄早就被廉亲王给忽悠到了理藩院给他当牛做马,就是一个没注意,让允祥把单纯的允礼给哄到了户部。   ****   京城的老百姓们自雍正四年开始,基本上就已经实现了安居乐业的日子。这种不缺吃穿的生活,大伙儿私底下会偷偷感叹,现在的日子比圣祖爷在世的时候,还要好上许多。   吃饱了穿暖了,大家就都有了聊闲儿的**,京城里今天这家王爷被自家福晋踹下床了,明天那家郡王被福晋拿着鞭子追了,后天这个权贵让小妾挠破头了……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甚至连报纸的雏形——京城府志都在诚亲王和端郡王的支持下,开始在大清流通。   从此,远在边疆得知京城哪家炕头上的事儿,再也不是梦想。   到了雍正五年,在京城的大街上看见各种花枝招展的发色和眼睛颜色,都没人会惊讶了,甚至有些商贩都初步研究出了哈喽和古德等交流方式。   当然对于外族来说,最喜欢的地方永远是大清各种特色的秦楼楚馆,那些不同风情的女士们总能让他们流连忘返,让他们留下大部分在大清赚到的银子。   怡亲王允祥看着越来越丰富的秦楼楚馆税收,非常大气的派了兵丁来往保护。   几乎家家青楼暗地里的口号都是掏光毛子们兜里的每一分钱,这种口号得到了怡亲王和端郡王明里暗里的大力赞扬。   雍正五年六月——   “额娘,富察氏有孕了。”弘晖在得到了太医的消息后,虽然非常欢喜,却没第一时间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先到园子里给松格里汇报。   “……好好养着,明秋,让人给富察氏送些上好的燕窝过去。”松格里噎了一下,缓缓笑开吩咐着。   “今年格外热一些,若是在府里头难捱,你就跟你媳妇搬到院子里来。”   “多谢额娘,儿臣回去问过富察氏,明日给您请安的时候跟您回禀。”弘晖笑着坐在松格里对面回答。   已经23岁的弘晖,早就没有了那身青涩,除了人更清隽了些,神态越来越像四爷,尤其是当他眼神深邃起来的时候,也很能让人胆儿颤。   这几年不是没有人上奏请四爷立太子过,被四爷一句自个还年轻力壮给怼了回去,再无人敢提。   笑话!这明明就是个铁血手腕的皇上,哪个不要命的再提一句,万一皇上问“难不成你盼着朕早死?”,那选择要不要脑袋是件多么为难的事儿呀!   可这几年下来,基本上聪明的也都知道未来皇帝是谁了。   毕竟二阿哥醉心于跟诚亲王一起钻研书籍和音律,三阿哥喜武厌文,四阿哥年纪还小专注于吃喝玩乐,矮子里头挑将军也就只有瑞贝勒可以选。   富察氏自从嫁给弘晖开始,将府里头管得非常好,虽然也少不了争风吃醋的事儿,可到底大面儿上是非常排场的。   弘晖也很给自家福晋面子,一年多的时间都没让庶子先从别人肚子里出来,这让富察氏对弘晖更上心了。   正在母子两个聊着的时候,弘旸从外头冲了进来。   “额娘!乌希哈有孕了!我要带着媳妇住到园子里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像话!”松格里板着脸训斥了自家儿子一句,看弘旸嘿嘿笑着不停摸脑袋,一副傻爹的样子,才没脸看的吩咐明雯给他们收拾地方。   “赶紧回去接你福晋去吧,别在这儿碍额娘的眼。”松格里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不用,她在后头呢,我让轿子走慢点儿,儿子着急就先跑过来了。”弘旸又嘿嘿笑了一声。   “好了,你赶紧回去看看你福晋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过来跟额娘说。”松格里翻了个白眼,温和的对着弘晖吩咐。   弘晖笑了笑,对着弘旸说过恭喜才脚步轻快的走了。   “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跟弘旸一样大大咧咧的乌希哈,这次在松格里面前倒是有了点子羞怯的意思,温顺端正的给她行了个礼。   “免了,快过来坐下,这大下午的,那混小子就让你跟着过来,也不知道避过日头,回头我替你收拾他。”松格里拉着乌希哈坐了下来。   “好,额娘多打他几下,最近他可气人了。”乌希哈非常理所当然的对着松格里点了点头。   “……那额娘再赐给你个鞭子吧,正好最近蒙古新送来一批好的。”松格里知道乌希哈这种有一说一的性子,也还是被她噎的够呛,索性直接将工具赐给她。   打自个儿子她还是有点儿下不去手的,可若是儿媳妇打自家男人,只要她舍得,松格里没什么意见。   他们爱新觉罗氏就是这么个规矩,收拾自家男人都很下得去手,京城府志上头都报道了不知道多少回。   “好,额娘赐我根红色的吧?我瞅着十皇婶那把红色的鞭子特别漂亮。”乌希哈眼神发亮的点了点头,听得弘旸心越来越凉。   生怕自家福晋再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弘旸赶紧拉着乌希哈告退,去了杏花春馆。   “唉……本宫老了,都要做皇玛玛了……”松格里有些伤感的感叹,觉得心里特别不得劲儿,也没感觉过去多久啊,一不留神自个儿都老了。   “您可别瞎说呢,瞧着您和大福晋还有三福晋都跟姐妹似的,您要说老,恒亲王福晋和端郡王福晋都能在您面前哭出来。”明雅笑嘻嘻的凑上前打趣儿。   明秋跟明言一样打定主意是不嫁人的,所以她们眼下都是永寿宫的姑姑,明果和明觉已经在雍正五年初由松格里做主都嫁了出去。   所以眼下明雯和明雅几个原来的二等丫头都提成了一等丫鬟,原来的三等丫头明菲明溪明然和明露被提了上来让明秋带着。   “就你们会说话。”松格里摇着头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天儿太热了,还是猛然得知自己要作奶奶了,一下午的功夫她都有点儿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四爷很快就得知了松格里不开心的事情,都还没到晚膳功夫,就过来了琴瑟同德陪着她。   “我没事儿,你该忙忙你的。”松格里也不愿意大题小做,每个女人都会老去,她这辈子已经是白得的,没什么不满足的,也就是一时转不过弯儿来而已。   “这段时日该忙的也都忙得差不多了,也就等着中秋过后那些海外大使访问大清,其他的自有兄弟们管着呢。”四爷拉着松格里的手,将她揽在怀里,替她打着扇子。   “行吧,那一会儿吃点冷面吧,天儿太热了。让人去问问乌希哈,她想吃什么就赶紧伺候着,让太医也多看着点儿。”松格里懒洋洋躺在四爷怀里,还不忘跟明雯吩咐。   “是,奴婢记下了。”明雯麻溜的应下来,就带着奴才们退出了殿里。   “朕的皇后还是这么年轻,连皱纹都没有,朕都有皱纹了。”四爷听苏培盛说了松格里不开心的原因,不动声色的拍着马屁。   “你活该,让你没日没夜的干活儿,你可要知道,你上辈子是怎么去的。”松格里翻了个白眼轻哼道。   “……”说好的互相安慰呢?自家媳妇嘴巴比他还毒。   “那朕以后都跟着你的时间来。”四爷委屈的将下巴搁在松格里脑袋顶上。   “可别,你不是还得早起上朝?要真是我醒了你才起身,估摸着没几天所有御史都得撞在正大光明殿的柱子上,参我红颜祸水。”松格里继续吐槽。   四爷捂着自己的心窝儿说不下去了,有这样一个爱插刀的媳妇儿,真的是痛并煎熬着…… 第174章 正文完结   好在松格里低落的情绪连一天都没保持住, 就被四爷的热情给中和掉了。   松格里忘记曾经听后世哪个名人说过,能够让女人保持心情良好的,永远是鲜花和仰慕。   她身份在这儿,无论什么,都是取最好的才会送到她这里。自从她成为皇后开始,就已经披上了繁花似锦的外衣。   而四爷日复一日的灼热目光,则是让她在岁月流逝中保持住了那份雍容的心态。   她现在还是说不出自己对四爷到底是什么感情, 可她现在已经能够非常自然的接受四爷的热情和……爱意,任由四爷霸道的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富察氏比乌希哈的身孕早了一个多月, 所以皇长子所出,同时也是皇长孙于雍正六年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降生。   在元宵节乾清宫家宴上, 四爷和松格里得到这个消息后大喜过望, 赐下了许多赏赐到瑞贝勒府,并且将在乾清宫里的弘晖, 当场册封为瑞郡王。   这份独特于其他皇子的殊荣, 也让所有人都看清了弘晖的地位, 再无人怀疑他是无冕的储君。   另外三个皇子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因为自己晋升为郡王, 同时成为父亲, 弘晖成了几个兄弟们元宵宴会狂灌的对象。   二月二十三日,乌希哈也生了个大胖闺女, 好在弘旸两口子都特别喜欢,也对就对外头零星的流言毫不在意。   当然松格里是不会让弘旸受委屈的,四爷本来子嗣就不多, 松格里也一个女儿都没有,乌希哈所出的这个女孩儿,当即就得到了松格里和四爷的喜爱,如水的赏赐就流淌进了和贝勒府,见此再没人敢说什么。   ****   “哎哟,让皇玛玛瞧瞧,咱们家小姑奶奶真胖乎,跟他阿玛小时候瞧着一个样子。”本就是春暖乍寒的时候生的孩子,松格里是不会让孩子有受寒的危险的,所以她到了五月份才在宫里见到过了百日的孩子,当即抱着就不撒手了。   “皇额娘,我额娘说我小时候也可胖了,跟纤纤更像。”因为孩子长得太胖,乌希哈非得给孩子起小名叫纤纤,弘旸闻言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也不瘦啊……哎哟!”话还没嘟囔完,弘旸就被掐了一把,松格里抱着小纤纤就当没看见的。   小宝宝这会儿也不困,睁着一双琉璃般剔透的大眼睛看着松格里,小手还不自觉往上舞动,想要抓她头上的流苏。   “看着就活泼,跟你们两个都挺像的。”松格里见两个人捅咕个没完,怕宫女们笑话,一句话就让两个人老实了下来。   “孩子还小,怕是受不得凉风,你们今年就别进园子了,我会让内务府多给你们留些冰。”   “是,都听额娘的。”弘旸皱了皱眉,也没说别的,毕竟当阿玛了也不能跟原来一样为所欲为。   这对阿玛和额娘都非常幽怨的看了自家闺女一眼,自我感觉付出非常之大。   等乌希哈和弘旸抱着孩子走了以后,松格里才对着明秋感叹:“看来这当玛玛也没什么不好,闺女看着就是可爱,不像我生的这几个,就知道皮了,没个省心的时候,前几天果果的哈哈珠子又让先生给打了,你记得派人给他们家里头送些上好的药膏子过去。”   “你放心吧,奴婢都安排好了。您这是有生子的命呢,这可是长生天给的福气,谁都说不准的。”明秋是汉军旗出来的包衣,她摇了摇头对着主子笑道。   她刚说完话,松格里就皱起眉头来,突然干呕了几声。   “……”听见话本想跟着调侃一句的四爷愣住了。   在殿里伺候的明秋和明雯明雅也愣住了,没……没这么巧吧?   “快传太医!”四爷赶紧坐在松格里身边,明雅已经拿了玉质痰盂接在了松格里面前。   “你今儿个吃什么了?”四爷抚着松格里的背着急的问,松格里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难受的靠在四爷身上不说话。   其实刚才大家就只是想着玩儿的,且不说松格里已经三十九岁了,她常年吃着苗老太配置的避孕丸,怎么都不可能怀孕。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太医院的院首给打了脸。   “恭,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胎象极好,不需要用药。”这个老院首怕诊断错了,还连着诊了两遍脉,话一出口都没止住自己的结巴。   皇后这个年纪有孕……这都算得上老蚌怀珠了吧?   “不可能啊,我一直在用着避孕丸呢。”松格里好不容易缓过那个难受的劲儿来,听了太医的话,下意识就反驳道。   “这……据老臣所知,皇后娘娘这避孕丸已经用了近二十年,这……再好的药用久了也会产生抗药性,所以眼下不起效果了,也是有的。”老院首斟酌着小心翼翼回答道。   松格里听完脸色直接黑了下来,她都已经做奶奶了,还不止一次,又有了身孕……这传出去,京城府志这下子算是有素材了。   不出十日,满大清都会知道年近四十的皇后娘娘在儿媳妇生完孩子后,紧接着也赶了回时髦……   想到这里,她脸上蒸腾起些热气,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她看都没看四爷一眼,扶着明秋的手就进了内室。   四爷本来脸色还算和缓,可见松格里这个表现,也开始脸色难看起来。   “苏培盛,你跟着李院首,把皇后有孕该注意的事项一五一十都让人记录下来,出任何问题,朕就要你的脑袋!”说完四爷跟着进了内室。   被留下的苏培盛和李院首目目相觑,两个人都皱成了包子脸,苦哈哈的赶紧去办差事。   “你先出去。”四爷见松格里面朝里躺着,跟明秋吩咐。   明秋看了眼将头埋在被子上的自家主子,又见四爷脸色虽然难看,但还是轻手轻脚的,也就没耽搁,赶紧出去把门儿给掩上了。   “你不开心?”四爷也跟着侧躺了下来,轻轻将松格里抱在了怀里头。   “没有……”松格里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了出来。   “若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咱们就不要,朕让李太医……”四爷垂着眼眸看着松格里的发顶,轻声安慰。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松格里翻过身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你敢!”松格里瞪着眼睛的样子,比刚才多了些活力,四爷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一放心下来,他就更担忧了。   “你这个年龄怀孕生产都是件危险的事儿,朕不敢让你冒这个险。”四爷在松格里额头上轻柔的吻了一下,说话的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可我想生。”   “再有就是你这都三个月了,反应还这么……你说什么?”四爷本来想要继续劝说,只是说着突然停下来,有些怔忪的看着松格里。   “我说我想生这个孩子,你没听见太医说,我很健康吗?”松格里脸色恢复正常后,也恢复了日常的慵懒,她懒洋洋靠在四爷怀里说道。   “可是你刚才……”   “不许再提了!还不都怪你!”松格里狠狠瞪了四爷一眼,“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怀孕,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胡说,谁敢笑话朕的皇后,再说你还年轻着呢。”长久以来形成的求生欲让四爷非常流畅的拍了个马屁,松格里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   “除了弘晖,以前每次有孕你都很不高兴,这次……你为什么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四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你猜啊!”松格里挑了下眉毛,又翻过身去闭上了眼睛,准备歇晌儿。   “朕猜不到,你告诉朕。”四爷虽然动作轻柔,可还是紧紧将松格里箍住,内心和气息同样灼热的靠在松格里耳边问。   “因为她也算……的产物呀……”松格里轻笑着,如同呢喃般说出了一句她曾在电视匣子里看过的台词,她还记得那个女人摸着肚子说这句台词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多美。   “乖,再说一遍!”四爷更激动了些,轻轻将松格里翻了个身,紧紧盯着她。   “没听到就算了,别打扰我,我要睡会儿,难受!”松格里翻了个白眼,又打了四爷一下。   四爷呵呵笑着,如同第一次做阿玛般傻笑,笑声透过胸腔低沉又温暖的传进了松格里的耳朵里。   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以最普通的方式相拥,很快睡了过去、   松格里唇角一直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美丽笑容。 第175章 番外一:哈吉兰   雍正朝的嫡公主足月生于雍正六年正月初五, 身为皇后所出,她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又生于超霞满天之时,松格里本想给她起名叫嘎鲁玳或者佛尔果春,不管是凤凰还是灵瑞,这孩子都当得起。   可在小名被称呼为红宝的四公主种过痘以后,曾经带着满朝文武等待嫡公主出生的女儿奴四爷, 非要给她起名哈吉兰,松格里翻着白眼制止未果, 红宝的大名也就定了下来。   当然,松格里也并未多认真阻止就是了, 她知道四爷是听见了她在那个午后午睡前说的话, 亲爱之情吗?她并不反对四爷这种高兴到快忘了自己叫什么的行为。   可允许四爷兴高采烈,不代表松格里允许自家男人飘起来。   “万岁爷, 五公主, 皇后娘娘有令, 今日……琴瑟同德您二人……不得, 不得入内。”李福海这话说得腿肚子都快抽筋, 随后看睁着漂亮大眼睛可怜巴巴盯着他的宝主子, 他都想不管不顾的让二人进去。   话说四爷没飘,李福海都要飘了, 不管是吓得,还是给他牛气的。   毕竟古往今来,敢将皇帝阻拦在门外还活得好好的奴才, 他估摸着自己也算是蝎子粑粑了。   “阿玛,你不乖?”三岁的红宝是不会觉得自己不对的,她坐在四爷臂膀上,捧着四爷的脸认真问。   “……”咱俩谁不乖你心里没点儿数么?要不是你非得去划船,偷偷一个人跑出来,还用和硕公主的名头威胁奴才带你去九洲清晏,你阿玛怎么可能会跟你一起被拒之门外。   “呜呜……红宝可怜,额娘,不要,红宝了吗?”红宝忧伤的趴在自家阿玛肩膀上呢喃,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兴高采烈抬起圆滚滚的小胳膊拍在她阿玛肩膀上,“辣鱼,鱼鱼!丸丸!要多!”   红宝随了松格里的性子,小小孩子爱好吃辣,偏偏她又爱上火,一吃辣的就爱嘴巴起泡,每回疼得眼泪汪汪的是她,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更是她。   四爷显然也是知道红宝这德行的,他沉默的扫了眼腿软的李福海,抱着红宝去了九洲清晏。   在路上,苏培盛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就怕红宝跟他对上眼儿,直接央求。   这宫里也没几个能顶得住这位宝祖宗撒娇了,他还是等四爷吩咐,自个再顺水推舟,对了还得让人准备绿豆汤,记得得放些蜂蜜,这位祖宗喜欢辣,也喜欢甜,还得把上好的芦荟膏子翻出来预备着……   “苏培盛!”四爷冷淡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苏培盛脑海里跑马的思绪。   “奴才该死,奴才走神了……”苏培盛赶紧跪了下来。   “……去让人准备四公主的辣鱼丸,记得,要‘辣’一点!”懒得理会这个不打自招的狗奴才,四爷没顶住自家闺女的眼泪汪汪,只能吩咐御膳房满足。   谁叫这闺女净挑着他和松格里的优点长的呢,尤其是那双大大的杏眼,不但跟松格里的眼眸一模一样,还更加水润。   吃了辣的上火眼泪汪汪让人心疼,可这不给吃眼泪汪汪要吃……也让人顶不住啊!   好在苏培盛大部分时候还是个靠谱的奴才,他听懂了四爷那个加重的辣字是什么意思。   “老刘你记得在这里面少放点辣子,看怎么吃不上火。”苏培盛亲自到御膳房这边吩咐。   本来这天儿就热,小祖宗一上火万一哭起来出了汗,后背就得起痱子,到时候就不只是心疼了,大伙儿都得肉疼。   “苏哥哥放心,奴才这几日没干别的了,就研究怎么辣得好吃又不上火了,这不后湖里又上来许多新鲜莲子,奴才一早就让人去了芯儿给浸上了,一会儿磨碎了拿蜂蜜一拌,甜辣口儿,保准四公主吃了不上火。”跟到园子里的御膳房刘总管笑眯眯摸着颤巍巍的肚子冲苏培盛保证。   “成,你心里有数就行,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位祖宗下午跑的不少,估摸着饿厉害了,你加紧点儿。”苏培盛点点头,在刘总管一叠声的保证声中扭头回去了。   “赶紧着!老季,你赶紧将绿豆羹整出来,最好做成奶酪样子,再给雕刻几个小动物,咱们这群人里就属你刀工最好了。”刘总管冲着一个又瘦又矮的太监叮嘱。   “得嘞,瞧好吧!”老季应下来,大伙儿都赶紧忙起来,这两年多下来,大伙儿都清楚,谁要是敢怠慢了红宝公主,若说皇后和万岁爷那儿还能怠慢,那就洗干净脖子自个上吊去吧。   红宝这顿饭吃的极为满足,平日里不辣的肉丸子松格里都只准她吃两个,今天她吃了四个!虽然她感觉不出来还是那两个的量,可毕竟数量上多了,小家伙就高兴了。   “阿玛,要绿的鱼!”红宝指着颤巍巍又绿得通透,雕刻成可爱娇憨金鱼样式的绿豆膏软糯糯的叫着。   四爷也没假奴才之手,亲自拿着勺子给红宝放到她专属的金碗里头。   “苏培盛,赏御膳房一百两银子,做绿豆膏的奴才单独赏。”吃完了饭,抱着兴高采烈的红宝,四爷随口吩咐。   苏培盛赶紧应下来,这种高兴事儿他乐意叫李良去露脸,也就直接吩咐自己徒弟去了。   现在就是指望着这位祖宗赶紧玩一会儿,等好好睡觉,一觉起来,能不上火这才算完。   到时候,让苏培盛拿自己的体己银子亲自去御膳房道谢都行。   显然御膳房的奴才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刘总管他们虽然高兴,还是客气送走了李良,都还提着心等着。   这千里之行,至少也得开始行,想知道明天上不上火,也得这个祖宗肯睡觉才能有明天不是?   可是祖宗之所以称之为祖宗,是因为让人恨不能心都捧出来的时候那是真想啥好的都给她,可若是她不肯乖乖的,那真是四爷都想管她叫祖宗。   “阿玛,红宝要觉觉!”红宝跟四爷玩儿了一会儿,就开始揉眼睛了,她软糯糯的小奶音一出,四爷还分心看折子的眼睛就赶紧提了起来,奴才们更是如临大敌,气都不敢喘大了。   “嗯,那阿玛抱着红宝睡。”四爷柔和到了极点的声音,若是叫后宫女眷们听了都恨不能立刻死了都不遗憾,连松格里有时候都心里发酸,可这声音完全没有打动困到莫得感情的宝祖宗。   “嗯,还有额娘……”红宝眼眸迷蒙的仰头看着四爷,这话一出所有奴才们都感觉石头落地,又立马忐忑起来。   这真是……果不其然啊!自从这位祖宗会说话开始,这都已经是常态了,接下来就该是老三样了……   “你今天不乖,额娘不让你回去。”四爷摸了摸红宝软乎乎的小揪揪,轻叹了口气,也忍不住开始头疼起来。   “没有!红宝乖!要额娘!”红宝努力睁大困倦的琉璃眸子,操着奶凶的声音强调,最后三个字已经有点哽咽的尾巴。   “那你先睡,阿玛这就让人去叫额娘过来。”四爷面不改色的骗自家闺女。   “骗人!上次,也骗宝!”红宝嘴巴撅起来,眼睛里头开始泛起水光来。   “……”知道你还总淘气?谁给你的胆子?同样没什么数的四爷暗自腹诽。   “那你趴在阿玛身上睡,阿玛抱你去找额娘。”四爷抱起红宝来,拍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声音更柔和了些。   不是四爷崩人设,实在是被折腾的多了,技能点不得不提高。   “不要……呜呜……额娘不要,红宝了……呜呜,红宝,乖,告诉,额娘了……”说了半天红宝还是哭起来。   她哭起来,不像弘晖小时候那样默默流泪,也不想弘旸那样声音震天,更不想果果那么上气不接下气,就是轻轻的,慢慢抽着气,眼泪一颗颗掉下来,人看起来特别难过,却只是小声哼唧。   四爷和松格里都不明白,明明宫里头从来也没人这么哭,自家闺女怎么就研究出了这种……最让人心疼的哭法。   “乖,不哭,你怎么告诉额娘的?”四爷让人给红宝披了层薄毯,他开始抱着红宝往琴瑟同德的方向走。   “午睡,红宝,趴额娘,耳边……呜呜……说的。”红宝见四爷果真往琴瑟同德的方向走,这才慢慢停下哼唧,只轻轻抽泣着说。   ……   四爷心里准备过几天就让人去弘旸府里头揍这小子一顿,若不是他说的,自家闺女肯定不能想出这种法子!   没等四爷走到棕亭桥,红宝就已经抽泣着睡了过去,四爷这才抱着她扭身往回走。   “让人准备着蜂蜜水。”四爷轻声吩咐,苏培盛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一板斧落下来了,老三样也才刚刚开始啊……   九洲清晏当值的奴才都心甘情愿又苦哈哈的动起来准备着,毕竟……对四爷怀里的小祖宗来说睡一觉很快,可对奴才们还是长夜漫漫啊……   这可真是甜蜜的忧伤……苏培盛难得脑海里蛋疼的浮现出这么一句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  弘旸:不是我说的~呜呜呜~   接了个小活儿,番外每天一更哟~   晚上18点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游手好闲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