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靠唢呐捉鬼 作者:松庭 文案: 从小长在仙气飘飘的高冷道观,直到高二那年,沈栀才被豪门父母接回家。 然而豪门生活还没正式开始,她就无意触发了被鬼魂怨气扭曲的怨气点,参与了都市传说中的大型在线恶鬼逃生游戏。 对此,恶鬼们表示—— “救鬼啊那个小姑娘说要给全天下女鬼剃头啦!” “1551昨天好奇趴她床头看了一眼结果被弹了个脑瓜崩好痛……” “卧槽那小姑娘一个人把所有鬼都包围了啊!!” 而游戏中的沈栀左手唢呐,右手把快从井里爬出来的恶鬼摁了回去,一身正气道: “封建迷信要不得!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绝不怕鬼!” 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同伴:……救命!这个人画风怎么跟我们有点不一样!!? 内容标签:复仇虐渣 都市异闻 玄学 主角:沈栀 ┃ 配角:祁砚 ┃ 其它:   第1章 第一只鬼   傍晚的沿江高速灯火通明。   一辆宾利行驶在从酆都县回沈家市区别墅的路上。   沈栀从五岁开始在平都山道观生活,眼看着上了高二,父母才终于想起来把她接市里念书。   “……这唢呐是你的啊?”   说话的是坐在副驾驶的沈宗旭,沈栀的弟弟,亲的。   “你说人家女孩都学小提琴钢琴,你怎么学个唢呐?”   真low。   低头玩着掌机的沈宗旭话虽然没说出口,但嫌弃得很明显。   “现在都流行学钢琴小提琴的,要不然我推荐一个钢琴老师,姐姐你去学学钢琴呗。”   这语气表面亲切,可嘲笑的意味只要不聋都听得出来。   说话的是坐旁边的沈明珠,沈栀的堂妹。   目前暂住沈家,借口是方便上学。   “流行钢琴跟我学唢呐有关系?”   沈栀左脸写着”管我屁事”,右脸写着“关你屁事”,看似面团一样和气,却没那么好揉捏。   沈明珠当场就被怼得脸色难看。   没想到沈栀意外的是个硬茬,沈明珠心里憋着一口气,又不敢再阴阳怪气讲话,只好打开手机在闺蜜群里吐槽:   【我看我堂姐在乡下待傻了!学什么乐器不好学个唢呐,身上泥巴味隔三里地都能闻到!】   一群穷极无聊的小姑娘纷纷跳出来凑热闹。   【沈宗旭亲姐姐怎么了!?长得好看吗?土吗?】   【快快快拍个照!!】   不说还好,一说沈明珠更憋屈了。   同样是沈家人,沈宗旭和沈栀两姐弟长得就跟基因突变一样。   高一这一级里面,沈宗旭是当之无愧的级草,撩他的学姐学妹一茬一茬的,就是他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嘴又毒,不然早个恋完全没什么问题。   而沈栀……   沈明珠咬咬唇,不甘心地打字:【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沈家这么有钱,可惜她没那个大小姐的命!】   沈栀之所以会在平都山待了十二年,还要追溯到沈栀五岁的时候。   那年,与沈老爷子是交好的一个老道士给沈栀算了命。   “女命纯阳,虽命克邪祟,也易招惹邪祟。”   这话听在沈家夫妇的耳朵里,那就是对他们刚满四岁的小儿子沈宗旭十分不利。   沈宗旭刚生下来时,夫妇俩就重金请了高人为沈宗旭算过命,说他八字轻,需养得贵气一些,才不易夭折。   因此沈家夫妇听了沈栀这命格后,忙不迭地就让沈老爷子去跟老道士商量,让老道士带着沈栀留在酆都县平都山的道观里,嘴上说是让道长保护沈栀,实际上就是怕沈栀害了沈宗旭。   等到沈宗旭平平安安地长到高一,这才让回老家看看的沈宗旭他们顺带把沈栀接回家,夫妇俩连亲自来一趟都嫌麻烦。   她悄悄瞥了一眼身侧的沈栀。   她还是那副安静乖巧的模样,穿得虽然不时髦,但简单干净,看着清爽。   完全就是一副带着仙气的初恋脸。   哪怕是一身名牌的沈明珠,见了这种样貌,心里也酸得不行,目光在沈栀身上逡巡,一定要挑出一点毛病心里才平衡。   就在此时,一闪而过的车窗,有一秒划过了一张贴得极近的人脸。   “啊啊啊啊啊——!!!!”   沈明珠的尖叫声吓得司机方向盘都滑了一下。   沈宗旭不满道:“你莫名其妙喊什么呢!?”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确确实实有一张青白的人脸死死地贴在沈栀那边的玻璃上。   “有鬼!有鬼啊!!!!”   沈宗旭侧头看缩在一边的沈明珠,翻了个白眼:“有个锤子鬼,你消停点。”   沈明珠吓得话都说不明白,只好揪住沈栀的袖子道:   “沈栀你肯定也看到了?刚刚就在你旁边啊……”   沈栀确实看见了。   但通常来说,她身边就算有鬼怪窥伺,也很少有敢靠近的。   “我旁边?”   沈明珠点头如捣蒜:“就在窗外!”   沈栀哦了一声,然后摇下了车窗,伸出半张脸向下看了看。   那底下赫然就是沈明珠刚刚看到的那个青白脸大白眼珠的女鬼,见沈栀伸头,摆出一副“女鬼is watg you”的姿态,期待看到沈栀吓得花容失色。   “什么都没有啊。”沈栀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神色平淡地与女鬼大眼瞪小眼,“你看错了。”   女鬼表情僵硬,心想这他妈难道是个瞎子!?   “怎、怎么可能!”沈明珠抱着靠枕牙齿打颤,怂得一匹。   沈栀回头看她:“不然你自己来看?”   沈明珠亲眼见了那女鬼的脸,哪里敢伸头去看,连忙说:“我不看!你快把窗户关上!”   “不急,这里勾了个垃圾袋。”   女鬼还没琢磨明白垃圾袋是个什么意思,头发就被这小姑娘揪住了。   女鬼:“……噫呜呜噫……”   夭寿啊!杀鬼啦!这小姑娘连鬼都敢上手什么路数啊!   “我平生捉鬼有个小志向,就是给每一个长发女鬼剃头,省得老冷不丁吓人一跳。”   沈栀的声音很低,只有女鬼能听见。   ……给女鬼剃头算什么狗屁志向!!!!   “下次再来,我连头皮一起都给你剃了,明不明白?”   女鬼没点头,只是死死盯着沈栀的身后。   “你、你看什么垃圾袋看这么久……”沈明珠怕得声音都在抖,“……快关上窗户……快点……”   只是稍微分神了一下,那女鬼眨眼便消失了。   关上车窗后,沈栀心里仍有些疑虑。   这鬼肯定是怕她的,但刚刚自己都揪着她头发放狠话了,她居然还有点不想放弃的意思。   什么东西在吸引她吗?   缓过劲来的沈明珠隐约觉得自己刚刚大喊大叫地有点丢脸,车已经驶入市区,她找回了些许底气,嘴上又开始不安分:   “……大伯和伯母给姐姐的生活费姐姐都没花吗?虽然一中有校服,但私底下同学之间见到,你穿这个可能会被排挤的……”   “……姐姐不在的这几年伯母真是把我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待,什么都比着大牌买,对姐姐肯定就更好了……”   沈栀也不傻,听得懂她这是在炫耀沈母对她好,对沈栀不管不顾。   沈栀自己是不在乎这个的,但沈明珠要拿这个嘲讽她,她也不可能任她嘲讽。   “那肯定好啊。”沈栀眨眨眼,气定神闲道,“毕竟你是客人嘛,也不可能在我家住一辈子,肯定要对你好一点。”   沈栀这话真跟刀子一样,正好戳在沈明珠的心口上。   沈家夫妇对她好,当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对沈明珠越好,越能让他们在家族里显得体面有地位,就会有更多人奉承他们以期望能得到丁点好处。   沈明珠气得跳脚,又不能当着沈宗旭的面骂他亲姐,气得重重拍了下车椅。   力气过大,手腕上的珠子碰撞出清脆响声,在安静的车内格外清晰。   沈栀心神微动,察觉到那珠子似乎有什么古怪,下意识就想伸手摸摸看。   沈明珠瞥见她的动作,疑惑地想要收回手:“你干嘛……”   “你的手链给我看看,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沈栀说得平静沉稳,莫名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沈明珠有意想炫耀她跟小姐妹一起买的手链,可刚一伸手,她就触电般的收了回去。   腕间除了手链外,还有一只白色的手表一闪而过。   沈栀怔住,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你、你说看就给你看啊!”沈明珠满脸心虚,“手链而已,有什么不对劲!?”   沈栀缓缓抬头,看着沈明珠的目光凝重了许多。   “手链看不看的确实没什么不要紧。”沈栀的双眼紧紧盯着沈明珠,“但这块手表,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明珠心里咯噔一声,背后一身冷汗。   “……当、当然是别人送的啊!”   听了这话,沈栀觉得有些可笑。   “这么巧,我哥去年想要送我的生日礼物,也正好是这块限量版的手表。”   沈家夫妇一共有三个孩子。   亲生的沈栀和沈宗旭两人前面,还有一个领养的大儿子,叫沈时礼。   比起相处时间不多、关系泛泛的亲弟,沈栀跟比她大八岁的沈时礼要更像是亲人。   只可惜去年冬天,刚成为公安警察没多久的沈时礼却因公殉职。   沈栀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沈时礼的事情。   *   回到沈家的第一夜,沈家夫妇都出差未归,家里只有他们三个孩子。   沈明珠心绪不宁,刚一到家就匆匆回了房间。   “家里的明珠小姐和少爷都叫我张姨,沈栀小姐有什么想吃的,缺什么,都跟我说就行。”   保姆张姨满脸写着“又要多伺候一个人真麻烦”“为了工资还是忍忍”,沈栀也没麻烦她,问清房间后自己回屋把行李一一收好,然后洗漱上床。   她并没有急着去找沈明珠弄清手表的事情,因为她知道,今天晚上,沈明珠就会主动把表双手奉上。   果然,凌晨两点,从沈明珠的房间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沈栀推开沈明珠房门的一瞬间,刚从镜子里钻出半个身子的女鬼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沈栀从口袋里掏出蝴蝶/刀,刀柄和刀身摇摇晃晃,她握住一头抛起,锋利的刀刃便在她手上翻起了花。   这跟转笔可完全不同,分分钟就能削一根手指头下来。   在一人一鬼的注视中,沈栀看向爬了一半的长发女鬼,冲她微微一笑:   “乖,我有话要跟床上那个说,你先等等,我待会儿再来给你剃头。”   长发女鬼:……等会儿???剃啥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提醒:本文前八章推翻重置过,部分评论为对旧内容的评论】   这本属于无限流,副本世界后续慢慢展开,女主惊天动地苏爽玛丽苏,注意避雷   并且真的真的不恐怖,感觉恐怖可以去听一曲唢呐,保证听完一身正气哈哈   (本文中出现的唢呐和二胡非故意抹黑搞笑,会作为很厉害的武器使用,看我满满的求生欲)   最后新坑幼苗还请各位宝贝儿用收藏和留言呵护,前三章留言有随机红包掉落!爱你们!mua!!   第2章 第二只鬼   这一晚上沈明珠原本就因车窗鬼影和手表的事情辗转难眠,谁知道昏昏沉沉之际,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从镜子里爬出来,把她吓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见沈栀来了,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哇地一声崩溃大哭:   “栀栀姐姐你、你不是道观长大的吗……你画个符念个咒,快把那女鬼干掉啊……”   沈栀还没开口,那一半身子还在镜中的女鬼怒了。   不是,我这边辛辛苦苦吓人呢,你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嗑呢?   恶向胆边生的女鬼斟酌了一下,还是先挑软柿子捏,霎时朝床上的沈明珠扑了过去。   沈明珠手无缚鸡之力,眼看着那披头散发的女鬼朝她直直冲来,吓得两眼一翻,下一秒就要厥过去——   “看你手握招魂珠,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沈明珠心脏狂跳,睁开眼一看,还是女鬼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还是放大版的。   只不过被沈栀揪住头发,一寸都没法往前挪了。   “呜呜呜什么招魂珠啊……”沈明珠心态崩了,哇地一声崩溃大哭,“……我我我不知道啊……”   沈栀抓起她的手腕,乖巧的笑里夹杂几分讥讽:   “敢把招魂珠串成珠子戴手上,你是我见的第一个。”   “……呜呜呜……这……这谁他妈知道是招魂珠啊……”   沈明珠边哭边骂,把手链扯下来扔得远远的。   “……还花了老娘三千块呢呜呜呜……不对啊……我、我闺蜜也买了,怎么她们就什么事都没有……”   “说不定你那些个塑料姐妹也有问题——不过我不关心这个。”   沈栀把女鬼头发在自己手腕上缠了一圈,确保她不可能偷溜掉。   随后好整以暇,看着惊魂未定的沈明珠缓缓道:   “看得出来,你对我有点意见,是打我父母钱的主意还是什么的,跟我都没关系。”   沈明珠到底只是个高一的小女孩,被沈栀戳穿心事,仿佛自尊心都被她踩在脚底,一脸难堪。   “把表交出来,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这女鬼我也顺手帮你收拾了,怎样?”   沈栀受沈时礼的影响,颇有些自我满足的正义感,因此捉鬼对她而言也算一种责任。   但这种正义感完全是凭心情冒头,她要是不开心,也能分分钟变成任性妄为的大魔王。   “……凭、凭什么!?”   沈明珠那女鬼被她扯得只有噫呜呜噫的份,又想着这可是在家里,沈栀也不能把她怎样,便又开始想嚣张嚣张。   “这是时礼哥哥送给我的!”   沈明珠看不惯沈栀,但悄没声的,对沈时礼很有好感。   沈时礼买了礼物的那天,正好被她看见了,问起是送给谁的时,沈时礼那带着小小期待和满足的笑容,沈明珠到现在都还记得。   所以哪怕这块表是在沈时礼去世后她偷来的,她也死都不肯放手。   “勇气可嘉。”   在沈栀指尖翻飞的蝴蝶/刀停住。   她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别人扯她头发,她就扒人裤子,把同班男生欺负得哇哇哭着跟家长告状。   沈时礼虽然在外面维护她,可关上门总会点着她额头说:   “扒人裤子总是不对的,被欺负了就告诉哥哥啊,哥哥帮你出头。”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保护她。   但她已经长大了。   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为他讨回公道。   “不想再死一次就听我的话。”沈栀松开了跩着女鬼头发的手,示意沈明珠的方向,“你的发型,取决于你能把她吓成啥样。”   长发女鬼觉得头顶一阵凉风吹过,浑身一抖。   “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沈明珠退无可退,崩溃大哭。   “是跟这位女鬼小姐从此成为形影不离好姐妹,还是把表双手奉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好好选选。”   泪眼滂沱的沈明珠茫然地回头,正对上女鬼骤然放大的一张脸。   “——啊啊啊啊啊啊!!!!”   沈栀就在门口,堵着不让沈明珠出去,这房间隔音好,沈宗旭看样子睡眠质量也挺好,任凭沈明珠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也没人来救她。   ——就是这画面,仿佛从灵异恐怖片变成了丧尸片。   “……呜呜呜m别过来滚开啊——!”   沈明珠实在是躲不开了,缩在床角怕得发抖,就见长发女鬼的头发如活物一般缓缓生长,像藤蔓一样攀上她的脚踝,再一点点往上走。   任她怎么扯,那头发就像是钻进她身体里一样,一点都挣脱不开。   沈明珠绝望地看着头发已经蔓延到了头部,有几缕甚至试图钻进她的嘴里,沈明珠终于绷不住了,扯着嗓子,喊破了音:   “还你还你还你——!!!!我什么都不要!!都是你的!都给你!!!”   头发瞬间停止了生长。   女鬼眼看沈明珠松口,自己也松了口气。   回过味来又觉得委屈巴巴的,区区一个连一米六都不到的小矮子……   “老实点啊。”沈·身高155·栀瞥了她一眼,“看你这眼神就不像在想什么好事。”   女鬼顿时抱膝坐在一边,安静如鸡。   拿回表后的沈栀让沈明珠给她把表戴好。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沈栀看着还哭着的沈明珠,心情十分平静,“没有人教过你不要拿别人的东西吗?”   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的沈明珠神情恍惚,半响才说:   “你生下来,什么都有,当然不稀罕别人的东西了。”   沈栀听了这话简直要被气笑。   原来沈明珠是这么看她的?   父母宠溺,家庭小康的沈明珠反而羡慕她。   沈栀想告诉她她这对父母有多重男轻女,对沈宗旭有多偏心,可转念一想,就算她说出来,沈明珠那拎不清的脑子也不会懂的。   于是只好说:“哪里,除了钱我一无所有。”   沈明珠抬头看着她,嘴一抿,又想哭了。   *   沈栀从酆都平都山回沈家,行李没有多少,大件除了一只惯用的唢呐,就是一只宠物。   “……你养鸡当宠物?”   第二天一大早,沈宗旭在厨房听沈栀要了一碗米喂鸡,惊得说不出话。   “不是,你哪儿来的鸡啊?”   沈宗旭百思不得其解,宾利的后备箱就这么大,她把一只活鸡放后备箱了,不可能没动静啊??   “回来的时候放后备箱里待会儿来的,观自在跟普通的鸡不一样,我经常给它洗澡,并且他也不会乱拉乱叫,放心。”   ……这破鸡还有名字!?   沈宗旭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栀端着米回了房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养鸡当宠物,牛逼啊。   那只鸡是临走的时候,沈栀的师兄让她带上的。   作为一只年纪比沈栀还大的大龄公鸡,观自在当然不是一只普通的鸡。   肉没两斤,吃得挺多,嘴还很挑。   知道沈栀的师兄整天琢磨着把它给炖了,沈栀一说要回家,观自在就屁颠屁颠地追着沈栀,生怕晚一步就被炖了。   当然,他活到现在都没被炖当然不是因为它跑得快。   古人称鸡主御死以辟邪,说鸡血能杀鬼,去除邪祟。   这指的,当然不是普通的鸡。   沈明珠得知沈栀居然养鸡当宠物,再是她说不会放鸡出房间,也嫌弃得不行。   但碍于沈栀的可怕,沈明珠不敢当着她面嫌弃,只能给自己的小姐妹吐槽。   晚饭时,出差的沈家夫妇才终于回来。   意料之中的,沈父沈母对于沈栀的回归并没有显得有多热情。   “去了一中之后要好好读书,听你班主任说你是个能考重本的料才花钱让你高二转进一中的,别贪玩把学习落下了,知不知道?”   学历小学毕业的沈父肃然道。   “平时就穿这些衣服?这怎么行,穿出去多跌份。”沈母嫌弃地看着沈栀行李箱里的衣服道,“明天带你去买几件能穿的衣服。”   沈栀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一概应下,既不显得过于冷淡,也不至于让自己装得难受。   反正真相亲相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还是要自己摆正态度,才能愉快地生活下去。   至于养观自在当宠物这件事,虽然沈家人都是世代农村人,但现在发家了,沈父也迫切地想洗脱身上的泥巴味,无缝融入真正的富豪。   对此,沈栀也预备好了说辞。   “这鸡是吃道观的米长大的。”沈栀把雄赳赳气昂昂的观自在往沈父面前一摆,看上去确实跟普通的鸡不一样,“不仅辟邪镇宅,还能招财进宝。”   农村长大的沈父,对这种“辟邪镇宅”“招财进宝”的东西没有半点抵抗力。   坐沙发上喝果汁的沈宗旭听了嗤笑一声:“一只鸡能招什么财。”   沈父神色一凛:“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说完打开笼子抱起观自在一通夸。   “这鸡长得还挺精神,这鸡冠,这鸡毛,一看就能保佑我家财源滚滚!”   观自在已经饿蔫巴了,小眼睛瞥了眼了沈父,眼里写满了“这老头在bb什么玩意儿”。   沈宗旭:“……行。”   沈栀也搞不懂沈父是什么脑子才会相信鸡能招财进宝。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观自在留下来了就行。   晚饭的餐桌上,沈父看着难得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了一桌,心里也有几分开心,瞥见低头吃饭的沈栀,沈父想起了一件事,心情更好了几分。   “……我记得小的时候,栀栀跟谢家定过娃娃亲是?”   沈栀顿了一下。   谢家的娃娃亲她有印象,小时候在老家,谢家那个小男孩明明比她大一岁,却天天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追,两家人便开玩笑说干脆定个娃娃亲算了。   但只是两家人口头玩笑而已,并不正式。   “现在谢家生意做得也越来越大了,这次碰见,还问起栀栀的事情,我就想着,干脆把这个娃娃亲坐实了,等你们高中毕业,就订个婚。”   沈父沈母都是一脸喜悦,从订婚说到谢家的生意,这说的哪里是沈栀的婚事,分明就是拿她去联姻!   见沈栀放下了筷子,笑眯眯的沈父看了过来,象征性地问:“栀栀,你觉得呢?”   沈栀缓缓抬眼,她五官圆润可爱,不笑也有三分和气。   但她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觉得?我觉得您要是真这么喜欢谢家的钱,不如自己进谢家的家门,没有我这个中间商拿差价,多划算。”   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男主出场不会很快,以及本文男主不是什么正经男主,大家站女主最稳!   第3章 第三只鬼   沈栀说到一半的时候,桌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等她说完,沈父已经猛地起身,把碗重重一摔,气得直哆嗦——   “你这是跟亲爹说话的态度吗!?我看你是在乡下养几年养野了!!什么没大没小的话都说得出口!!!”   沈宗旭小声嘀咕:“……现在这个年代本来也不兴定什么娃娃亲……”   说到一半被沈母瞪了一眼,沈宗旭懒得跟父母争辩,别开脸懒得管了。   沈明珠见沈栀挨骂她就高兴,一高兴就想笑,又害怕被沈栀瞧见再拿鬼吓唬她,只好深深低下头,藏起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沈父把碗摔了,沈栀也不好再吃。   于是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沈栀看着满桌的菜,颇为遗憾地放下筷子听训。   “婚姻大事本来就该父母做主,现在的女人都没个女人样,整天又是同性恋又是不婚不育的,都是父母没管好,我可不能让你也跟那些没教养的女孩一样!”   沈父滔滔不绝,义愤填膺,一副指点江山的愚昧中年人嘴脸。   沈栀就坐着看他表演,看他到底还能说些什么。   “人家谢家什么身家背景?上市公司,子公司都开了好几家了,渝州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要不是我跟老谢是穿开裆裤的兄弟,沈栀,就你现在这个态度,连谢家的门都进不去!”   说激动了,沈父回头一看沈栀,后者居然一脸平静地眨眼看他,脸上一丝动摇都没有。   气得沈父当场打她的心都有了。   “你饭也别吃了,好好反省一下!”   听到不让她吃饭,沈栀抬头:“啊?”   沈父怒火中烧:“啊什么啊!回屋去!看见你我就来气!!”   哎,早知道刚刚第一口就该把那个狮子头吃了。   沈栀万分遗憾地看着满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叹了口气。   下一秒,她就抓起自己的碗,学着沈父那样,比沈父还用力地摔在地上。   哗啦——   瓷碗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沈父沈母没一个想到沈栀敢这么做,沈宗旭和沈明珠更是齐齐吓得屏气凝神。   客厅里的气氛一触即发。   “看见我就来气?”沈栀微微侧头,冲沈父乖乖巧巧地笑了笑,“其实,我看见爸和妈也是这个心情。”   “什——”   沈父张大嘴,手指头指着沈栀哆嗦着点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说什么娃娃亲……您不觉得太好笑了吗?人家谢家也是今非昔比了,他家是真疼儿子,肯定更愿意让他自由恋爱,而且要联姻人家也是往高走啊,跟你联个什么劲?”   这话说得很没情面,沈父气急了,一巴掌就冲沈栀扇了过来——   “没出息的男人才希望女人三从四德。”沈栀纤细瘦弱的手像钳子一样钳住了沈父的手腕,她望向他的目光毫不畏惧,“因为他们害怕自己被反抗,他们没有这个自信和实力。”   沈父一时间被沈栀的力气惊住,居然没有立刻骂回去。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但我都为了我哥都在拼命忍耐着这个家,也请您二老稍微体谅一下我,少bb两句。”   听到沈栀提起了沈时礼,怒不可遏的沈父一张涨红的脸几度变色,又青又紫,下意识看了一眼沈母。   而沈宗旭和沈明珠都一脸茫然,不明白沈栀话里提到沈时礼是个什么意思。   松开捏着沈父手腕的手,沈栀依然微微笑着,一副很是乖巧听话的模样。   “那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吃。”   整张桌子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上楼后没多久,沈栀就听到了沈父掀桌砸碗的动静。   回房后的沈栀抱着她泡着枸杞的保温杯蹲角落里喂鸡,笼子里的观自在仍跟在平都山一样,凶神恶煞,叨米都叨得别人欠它八百万一样。   还惦记着没吃到嘴的狮子头,沈栀长叹一声: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自在兄。”   刚把沈父气得发疯的沈栀很没有自觉,还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模样。   而观自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吃饱了还激情咯咯哒几声,完全不懂什么是怂。   跟沈父battle完的沈栀浑身舒畅,原本应该一夜无梦睡到天亮的,然而半夜从黑暗中模模糊糊有了意识的时候,沈栀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望着天花板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床尾。   有团黑黢黢鬼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蹲在了墙角。   一动不动地,仿佛已经凝视了她很久。   *   深夜颠簸的大巴车上,嗡嗡作响的车辆卷着路边尘土,在蜿蜒崎岖的山路温吞行驶。   坐在车上的沈栀花了十秒钟的时间来确认自己是否是在做梦。   她确信自己一分钟前还在沈家别墅的床上。   一分钟后,她却出现在……一辆深夜的大巴车里?   “哎——沈栀!???栀栀!!”   听到动静,沈栀木着脑袋僵硬侧头,坐在她旁边的少年跟她差不多大,眉眼清秀阳光,个子略高,坐着也比沈栀高一个头。   “我谢默凡啊,你还记得我?”   面对一脸“他乡遇故知”的少年,沈栀缓缓点头。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晚上才因为跟他的娃娃亲和沈父大吵了一架。   沈栀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次次都跟这种灵异事件扯上关系啊。”   谢默凡眼含泪花,见着沈栀就跟找到主心骨一样:“栀栀啊,栀总啊,这次可比厉鬼可怕多了,您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沈栀跟谢默凡的关系说来话长。   谢默凡是爱跟着她跑没错,但不是喜欢她,而是因为他太招鬼了。   如果说沈栀是鬼节去坟场溜达一圈都屁事没有的体质,那谢默凡就是大白天都能撞鬼的衰仔,因为他的体质跟沈栀恰恰相反。   ——沈栀是女命纯阳,而谢默凡是男命纯阴。   当初沈栀要被她师父领回道观之前,实在看不下去,随便找路边老头借了个二胡,当场教了他一段二泉映月。   平都山道观的不传秘诀,就是以乐器为媒介,靠拨弦吹曲就能捉鬼降妖。   这秘法来源于湘西赶尸那一支,随当年湖广填川渝而来,兴盛的时候,也是仙气飘飘的高冷门派,只可惜现如今门派式微,什么古琴琵琶都失传了,也就唢呐二胡这种接地气的勉强传了下来。   但眼下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沈栀环顾四周,这车上不只有他们两人,不算她自己和谢默凡,也还有四个人。   沈栀先问:“这里是哪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谢默凡苦笑:“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肯定知道呢,我半夜起来撞了鬼,眨眼就出现在这里了。”   不止他们俩茫然,其他人也同样没摸清状况。   不过其他人来得都比沈栀早,已经过了最开始的慌乱劲,情绪镇定了不少。   “我说,你们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靠窗坐着的女孩五官明艳,瞥了眼刚凭空出现的沈栀,语气烦躁之余透着几分紧张,“难不成还真是撞鬼了?这葫芦娃救爷爷一样的一个一个来,总不可能是集体撞鬼?”   “没事,就算撞鬼也不怕。”沈栀这排隔着过道的男人开口道,“我们六个人呢,四个大男人在,美女不用担心。”   这位言辞轻浮的男人通身潮牌,翘着二郎腿晃悠着一双aj,看上去一副九年义务教育都不一定完成了的模样。   除了这些人外,最后一排还一边各坐了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胡子拉碴,微长的卷发乱蓬蓬地,邋遢之中带着落拓随性,眼皮没精神地耷拉着,有点犀利哥的□□。   另一个就坐在沈栀身后,看上去也是高中生年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头发比寸头长一点,窗外阳光映在他极英气的鼻梁和下颌弧线上,有种介于少年和男人间的魅力。   两个人都不说话,看上去格外镇定。   现在这个情况,的确有些古怪。   听言谈之间,所有人似乎都是在突然撞鬼后出现在这个地方的,除了她和谢默凡之外,应该是相互间都不认识。   集体撞鬼,一辆没有司机的巴士,未知的目的地。   “……像什么恐怖游戏一样……”aj男小声嘀咕。   正当沈栀思考着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时,车上的车内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欢迎各位玩家进入第十八层155号怨气点《甜水村的女德班》,本区属于新手区,副本配置了一位新手引导者,以及每人一次的复活机会,请玩家务必珍惜——更多游戏细节,接下来会由引导者为大家讲解,祝各位游戏愉快^_^”   广播就此掐断,车内每个人的心情明显要踏实很多。   虽然事件本身仍然灵异奇幻,但总比面对完全未知的一切要好得多。   “有引导者还有复活机会啊——”aj男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虽然是非自愿的,但当vr游戏玩玩也还行……”   然而沈栀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什么vr游戏。”沈栀神色凝重,目光在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从我们上车到现在,那个引导者,可完全没有站出来的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雷么么么么!   第4章 第四只鬼   这车在漆黑的山路开得慢吞吞地,时不时还发出点嘎吱嘎吱的诡异声响。   哪怕坐了六个人,要是没人说话也显得惊悚可怖,仿佛什么都市怪谈里开往地狱的死亡巴士一样。   “不、不一定……”aj男咽了咽口水,神情明显警惕了不少,“万、万一引导者不在这里,在终点站等我们呢……游戏安排的引导者,不站出来帮我们,想干什么啊……”   “害我们咯。”口无遮拦的聂诗诗随意道。   谢默凡胆子小,但脑子不差,他想了想:“应该就在这车上。”   话音落下,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望了过来。   谢默凡低调惯了,突然成为焦点,还有点惶恐,他迟疑半天才说: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如果既然这是个什么怨气游戏场,并且说了是新手区,应该跟游戏一样,一环一环具有指导性的。”   沈栀觉得挺有道理的。   “广播虽然话说得不多,但都很在点上,如果引导者在终点站等我们,它一定会明说,但它原话说得就好像领导发言前的主持人一样。”   ——接下来会由引导者为大家讲解。   “所以我觉得,引导者应该就在这辆车上。”   谢默凡说完,包括沈栀在内,大家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人。   从出现在车上就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话的这两个,怎么看嫌疑都最大。   坐沈栀身后的酷哥先说:   “我叫祁见,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胆子比较大,除此之外,真是个良民。”   ……这位酷哥一开口的画风跟外表差别还挺大。   至于坐在另一头那个,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敷衍道:“霍远航——我反正不是引导者,爱信不信,但你们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教科书般的直男辩解。   这俩一个满口良民,一个爱谁谁,沈栀居然也完全猜不出谁更可能是引导者。   不过猜不出也没关系。   “好好盯着其他人。”沈栀小声嘱咐谢默凡,“你负责把人揪出来,我负责做掉,懂?”   沈栀的外形和内在反差太大,谢默凡愣了半天才连连点头。   不过沈栀从小就头铁,谢默凡相信如果他们是在一个上锁的房间,沈栀绝不会是那个想办法找钥匙的那个。   ——她肯定会选择直接把门踹开。   “现在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彼此自我介绍一下。”坐沈栀前面的女孩脾气率直,直接道,“聂诗诗,渝大大三。”   aj男紧跟其后:“周子轩,渝大刚毕业,跟这位美女是校友。”   谢默凡只说了名字,没说其他的,轮到沈栀的时候,她刚想开口,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我叫沈只只。”她转头看着谢默凡,表情平静,“一只两只的只。”   谢默凡:“???”   这名听着虽然奇怪,不过谢默凡从一见面就叫的“栀栀”,所以也没人怀疑。   “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谢默凡压低声音。   沈栀:“谨慎一点而已。”   毕竟刚来这什么游戏场,两眼一抹黑,再谨慎都不为过。   沈栀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回头一看,祁见胳膊搭在沈栀的椅背上,距离有些近了,但并不算轻浮。   “幸会啊,沈一只同学。”   明明是不太正经的调戏,因他清越的嗓音,又完全不显得讨人厌。   聂诗诗回头看了一眼。   “是沈只只。”沈栀面无表情地纠正。   回过头去,沈栀小声跟谢默凡说:“我不该取这名字的。”   谢默凡:“挺可爱的啊,怎么了?”   沈栀:“我现在改名沈日天还来得及吗?”   “……”   大巴在崎岖山路上颠簸了摸约半个小时,终于有屋舍的影子浮现在夜色之中,隐约也看到了不少有人居住的痕迹。   “……外面……好像有个人影啊……”   所有人都在看房子的时候,聂诗诗却不经意瞥见路口有个瘦长的人影。   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就只是一个垂手站立的影子,在荒无人烟的村口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那、那个不会是引导者?”周子轩还不放弃,“不然大半夜的,谁没事站那里……”   聂诗诗勾唇笑了笑,笑容格外恶劣:“没人这么无聊,鬼就不一定了。”   周子轩脸上瞬间惨白。   “有游戏应该就有怪要打。”谢默凡从小见鬼,对鬼倒是没那么怕,但很是怕死,“栀栀,我们商量一下,你打头阵怎么样?”   沈栀扭头认真地吓唬他:“可以是可以,但根据恐怖片定律,越怕越容易死,你确定吗?”   “……”   谢默凡的脸色也跟周子轩差不了多少了。   最后顺序还是沈栀在前,殿后的是霍远航。一行人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后,巴士又自己晃晃悠悠地朝前驶去。   眼看那个瘦长影子越来越近,谢默凡也慌得没话找话:“那什么……那、那巴士挺牛逼啊,无人驾驶啊这是……高、高科……”   “你们是来学堂上课的学生?”   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干瘦男人,眼圈发黑,跟个行尸走肉一样,双眼在几个女孩身上逡巡,一笑,露出一口黑黢黢的牙。   “哦,后面那个应该就是村长家的亲戚。”干瘦男人这话是对着霍远航说的,“村长都跟我说过了,今晚先在我家安顿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突然挨个被这男人套上了个身份,众人先是愣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想明白了。   这还是角色扮演游戏。   不过大家都是学生,为什么就霍远航是村长的亲戚?   霍远航也有点意外,不过其他人看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一副“你看任你看,清风拂山岗”的赖皮样。   他年龄摆在这里,总不能也去那个什么学堂当学生?   “那就打扰了。”   一行六人跟着他往村里走去。   *   老旧的木板门嘎吱一声推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发霉的潮湿臭味。   屋里还有个自称王婶的中年女人迎他们进屋。   “……我们家条件有限,只有间大通铺能容纳六个人睡……不过现在是初秋,大家不换衣服囫囵睡一觉也凑合,你们看介不介意?”   聂诗诗和周子轩是很介意的,真要挑剔的话谢默凡也有点不情愿。   沈栀在生存面前,细枝末节都不太在意。   更主要的是,想挑剔也要有选择,几人或多或少矫情了一会儿,最终也妥协了。   趁着王婶铺床的功夫,谢默凡去跟那个干瘦男人套了点消息,等屋子收拾好准备睡觉的时候,谢默凡才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这甜水村位于荒山野岭,交通不便,一个月只有两班大巴出入,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穷乡僻壤。   然而特别的是,这村子里有个女德班。   里面上课的大部分都是村里的媳妇,这倒不是很稀奇,稀奇的是每个月出入的两班大巴,时不时会送入几个城里人来女德班上课。   “什么狗屁女德班!这群人脑子有病!?”聂诗诗一进房间就开始骂起来了,“怎么会有人来这种鬼地方上课??”   周子轩往铺上一躺,随口道:“他不是说被送过来的吗?搞不好跟那个什么网瘾学校一样。”   谢默凡把情况说清楚了,又说了一下自己的结论。   “既然这个副本的名字叫《甜水村的女德班》,那这个女德班肯定是非去不可的,想要通关这个副本,线索也肯定在那个女德班里面。”   这一点大家倒是都达成了共识。   “不过我不太明白设置这个落脚点给我们有什么意义。”谢默凡看了看这间很普通的屋子,“按说新手环节,如果引路者有什么要给我们交代的,应该在那辆巴士上就会完成新手讲解,下了车就该直接进入游戏内容了啊。”   聂诗诗双手环臂,抬抬下巴:“那意思就是这屋子不普通了呗。”   谢默凡想了想,问沈栀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她摇摇头:“虽然气氛有古怪,但我没察觉到什么厉鬼的影子。”   这一点沈栀也觉得有点奇怪。   谢默凡点点头,忽然发现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俩。   “之前在车上我就想说了。”聂诗诗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栀,“你俩不仅认识,你看起来还高深莫测的,很可疑啊,分析的那些,该不会是故布疑阵?”   谢默凡没想到聂诗诗会怀疑到他俩身上,脸都急红了,慌忙辩解。   沈栀跟她对望了几秒,想了想道:“反正我也不是引导者,你们如果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   聂诗诗没想到她会这么答,愣了半天,失笑道:“我开个玩笑而已。”   既然觉得这个地方不会普通,几人就安排了一下晚上各自轮班值夜的时间段。   这一夜的经历在大部分人的人生中应该都算是很离奇的了,因此一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得安稳。   第二天早上醒来,窗外阳光正盛,沈栀有些奇怪为什么睡到这个点了都没人叫他们。   屋里人都睡得很香,沈栀轻手轻脚出去,想找那个老王和王婶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学堂。   可满屋子找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   沈栀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浓厚,索性推门出去找找,刚一跨出门才猛然意识到不对。   隔得老远的一个孩子见她从这屋子里出来,吓得一边哭着一边往回跑,嘴里还喊着:   “……呜啊啊啊——有人从凶宅里出来了啊——”   没错。   沈栀回头看着这个怨气难散的屋子,什么干瘦男人,什么王婶,全都是假的。   这屋子,是个荒废多年的凶宅。   昨天也不知是她太困了还是其他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全都起床——”居然被这种小障眼法蒙蔽,自尊心受挫的沈栀气得不行,“都别睡了,赶紧离开这屋子。”   谢默凡睡得迷迷糊糊,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怎么了……”   沈栀磨牙霍霍:“这他娘是个凶宅!区区小鬼敢骗我,我要一把火烧了它!!!!”   “……”   一群刚刚睡醒的人神情恍惚,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先怕鬼还是该怕沈栀。   第5章 第五只鬼   沈栀说要烧房子不是开玩笑的。   “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谢默凡问了村里的村民,“这房子里的人五年前都死了,原本房子是归这家人的亲戚的,可接连两三家住进去,全都出了事,这房子就没人敢住,成了凶宅。”   “……凶宅……昨天那两个……不是人……”   周子轩已经吓得神情恍惚了。   “我推测这个凶宅应该就是第一个线索。”谢默凡看着这个阴森老旧的房子,难以想象他们居然在里面住了一晚上,“在我们几个外人的消息传开之前,我们先调查一下这个……”   “不用调查了。”沈栀从门口的小凳子上起身,“屋里我跟聂诗诗去搜过,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谢默凡知道沈栀是不会白白干这种找线索的事情的,所以他问:   “……调查完之后……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做的……?”   沈栀转身看着这个凶宅,她个子不高,却很有气势道——   “我今天非要烧了它!”   他就知道!!!   “栀栀栀栀栀栀——”谢默凡连忙拽住她,“算了算了,游戏而已。”   他就知道沈栀玩游戏绝不会按常理出牌,只是没想到她连凶宅都敢烧。   谢默凡刚从后面架住沈栀,就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刚刚找附近村民借了个打火机。”   所有人齐齐回头,沈栀一看,祁见正拿着打火机挑眉笑着。   “沈一只,你还烧不烧了?”   谢默凡目瞪口呆:“哥们你也是个狼人啊,她万一说要杀鬼,你是不是还给她递刀啊??”   “当然烧。”   祁见把打火机往沈栀那边一扔,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像是在看戏。   老式的木质结构很容易就能烧起来,尤其还是干燥天气常年没人住的老房子。   沈栀把那些破布烂木头推一推,大火很快就蔓延开来,瞬间将屋子吞噬。   沈栀火烧凶宅这事没多久就引来了村里人的瞩目。   一开始还没人联想到是他们自己烧的,见沈栀拦着救火的人,村里人这才回过味来,迅速后退,连凶宅和沈栀一众人,全都离得远远的。   离远了不说,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帮人不懂规矩,肯定要遭报应……”   “……这房子也敢烧,真是胆大包天……”   “……冤有头债有主……要索命别来找我们啊……”   一开始被烧凶宅的刺激感冲昏头脑还没什么,现在被这么一群煞有其事的村民指指点点,周子轩心里有点发虚。   “……是不是确实不大好啊……”他看着毫不动摇,甚至还挺开心的沈栀,“万一那鬼来报复我们……”   沈栀还就怕他不来找她。   要是被她抓到,她不仅烧房子,还要把这俩人连头发带头皮全剃光!!   不过好在通过这件事,令沈栀发现了一点端倪。   她的能力在这个游戏里受到了限制。   如果是在现实中,沈栀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那两人的异常,要不是早上踏出屋子,她差点真被瞒过去。   但——如果没有限制,让沈栀来这个游戏基本等于把满级大佬放到新手区,对其他玩家绝对是游戏体验极差。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限制究竟做到了什么程度。   沈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   凶宅大火足足烧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传说中的村长姗姗来迟。   原本村长听说沈栀他们烧了凶宅还挺生气的,可听说他们昨晚撞鬼在这凶宅里住了一晚,村长的脸色又惊又惧,一时间,烧凶宅倒没那么重要了。   “……原本你们应该今天早上才到的……”村长惨白着脸,简单介绍了一下身旁的姚老师,“……总、总之你们还是先去学堂……”   说完又跟霍远航打了个照面,听话里的意思,霍远航的身份是村长未曾谋面的远亲,这段时间,他应该会跟着村长走。   一行六人分道扬镳,沈栀、谢默凡、祁见、聂诗诗和周子轩都跟着这个姚老师去学堂。   通过姚老师之口,他们才知道这个女德班在外人眼里,就是教传统文化的修徳学堂。   “这学校看上去终于像个现代建筑了。”   也不怪谢默凡吃惊,这甜水村四处全是平房,没自来水也没通电,这在现在的农村都很少见到穷成这样的。   然而这学校却是一幢三层楼高的小楼,四周围墙高筑,虽然条件也一般,但也算像模像样。   谢默凡跟姚老师套话:“你们这学校是不是还挺赚钱啊?”   姚老师木着脸,除了对学堂简单的介绍,别的只字不语。   等进了这个修德学堂,来了另外一个老师,把沈栀他们按性别分开,女孩还是跟着姚老师走。   听老师的意思,两边是分开上课的。   “晚上找机会集合。”   分开的时候,沈栀低声嘱咐谢默凡。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在学堂两头,中间才是作为教学楼的建筑,姚老师跟她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学堂设施。   “……女德班分成三个班,你们这种父母送来的跟着村里的媳妇上课,还有就是自己来报班上课的,是2班,剩下的3班就是送来的男孩……”   “老师。”沈栀望着她,眼里满是认真的疑惑,“男孩为什么要上女德班啊?你们不考虑开设个男德班吗?”   姚老师:“……??”   “什么男德!”   从门外走进一个长了张教导主任脸的中年妇女,   “姚老师,这就是新来的学生吗?”   “……是、是的。”   女人带着眼镜,是很斯文的五官,但眉间戾气却令人很不舒服:   “原本新来的要等明天再正式上课,我听这小姑娘口出狂言,你安排一下,下节课她跟着2班听听,好好熏陶一下。”   姚老师看起来很怕她,头也不敢抬。   沈栀:“这个老师是校长吗?”   “这是楚笙讲师,是我们学堂最厉害的老师,经常去大城市演讲的。”   姚老师带沈栀领了点生活用品后就带沈栀去了2班的教室,教室布置就跟小型辅导班一样,人数不超过二十个,大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   刚一进去,沈栀就听台上的楚笙老师缓缓道: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绝不离婚——这就是女德的四项基本原则……”   台下坐着的学生听得入神,甚至还在记笔记。   沈栀诧异地看了眼楚笙。   这位老师啊,你可说两句人话。   *   沈栀和聂诗诗在这教室本本分分的坐了半个小时,算是弄明白这女德班主要是在干嘛的了。   她们的核心观点就是:   ——相夫教子、经营家庭,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责任。   ——女人最好的嫁妆是贞操。   ——男为天,女为地,女人一定要学会敬天。   ——穿得时尚暴露,等于教人□□。   整个教室里,十多个女人正襟危坐,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点头附和。   台上的楚笙讲得激动了,还点名让台下的学生上来发言,坐沈栀前面的一个卷毛大妈就被叫了上去。   “在来修德学堂上课之前,我老公跟我的关系一直不好,整天吵架,他还在外面养女人被我抓奸在床!”   卷毛大妈说得声情并茂,痛心疾首。   “直到我听了楚老师的课才明白,这都是我善妒不能容人才埋下的祸根啊!”   台下的沈栀缓缓长大了嘴。   “回去之后我痛定思痛,跟老公下跪认错,保证一定会经营好我们的家庭,还有他动手打我那都是为我好啊,要不是楚老师劝我,我都没认清自己错在哪里了!”   最后痛哭流涕的卷毛大妈还下了个结语。   “各位姐妹也要吸取我的教训,多读《女诫》,多念经,才能好好侍奉丈夫,阖家幸福。”   台下掌声如雷,叫好连连。   沈栀坐在最后一排看着这一屋子令人毛骨悚然的老师和学生,忍不住也跟着鼓起了掌。   厉害!这是真厉害啊!   怎样的功力才能把这些看上去也都是读过书的妇女洗/脑成这样,又是怎样的功力才能张口就是“三从四德”“家暴是为你好”的鬼话啊?   聂诗诗也是叹为观止:“这老师不搞女德班,搞传/销也能大有作为啊!”   台上的楚笙看着底下一片向往憧憬的坚定目光,满意地笑了笑。   瞥见一脸叹服的沈栀和聂诗诗,楚笙还有些诧异,看这模样,难不成刚上一节课就已经洗/脑成功了?   “楚老师!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沈栀现在内心情绪起伏极大,坐着鼓掌已经不能表达她对楚笙的敬佩了。   于是她站起来,大声道:   “我觉得楚老师说得太有道理了!光是语言就能让我有这么深刻的感悟,实际行动的教育肯定能让我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前面坐着的主妇们一脸欣慰,看着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觉悟,今后肯定有出息。   “好孩子,多听听楚老师的课,今后一定能嫁个有钱人。”   “这是内外兼修,楚老师门下看来是要出高徒了。”   沈栀长得又乖又甜,不笑的时候就有几分亲切可爱,在长辈心里是最单纯无害的样貌。   楚笙却狐疑地盯着她,多了几个心眼。   “……什么实际行动的教育?”   沈栀起身走到台前,恭敬地把楚笙请了下来,还没等楚笙站稳,沈栀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第六只鬼   啪——!   楚笙被这一巴掌掀翻,直接摔了个倒仰,四脚朝天地躺地上,蒙了。   聂诗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见沈栀头这么铁,也是惊得说不出话。   教室里十多个主妇更是全都吓傻了,谁都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挺乖的,上来就结结实实来上一巴掌!?   然而此刻在沈栀脑海里却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恭喜消除部分怨气!您获得了新的道具!】   事情来得太突然,沈栀还没得及弄明白道具是个什么东西,就被楚笙打断。   “你、你——!”   楚笙地痛呼声点破了教室里的片刻僵持,底下的主妇有身板瘦小的,也有膀大腰圆的,当即就要撸袖子上来替楚笙收拾沈栀。   聂诗诗从小到大骄纵惯了,也不是周子轩那样扛不住事的性格,见沈栀要吃亏,也下了狠心要硬刚一波了。   然而沈栀却突然一个急转弯,情真意切地对楚笙感叹:   “楚老师不愧是现代女德教育的标杆啊!看看楚老师这身体,要不怎么总教我们家暴了要忍,对身体好,楚老师这是实践出的结果啊!”   说完,沈栀又转头看向十脸懵逼的主妇们。   “大家还是要跟楚老师多多学习,你们挨了一巴掌就忍不了,看看楚老师,人家怎么就能忍呢?这样的心境,这样的德行,不就是我们在学堂学习下去的动力吗?”   主妇们看了看地上僵着脸说不出话的楚笙,又看了看满脸严肃认真的沈栀。   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但又不太对劲。   “不愧是楚老师,以身作则,女德之光!”   聂诗诗这么一说,底下应和声便接连响了起来。   “楚老师真是女人的典范!”   “要是我能像楚老师这样,我老公肯定不会跟我离婚的。”   “是啊,楚老师的修养真好……”   楚笙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纷纷表示赞叹的愚蠢主妇,她可是被人打了啊!这么多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这丫头根本就是故意的!?   “好好好——”楚笙被人从地上扶起来,指着沈栀气急反笑,“那我今天也好好教教你,该怎么挨打——!!”   楚笙在这个修徳学堂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什么时候被一个刚来几个小时的小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过!?   她看了一眼在场的十来个主妇,有一个心领神会了,其他人也接连明白了楚笙的意思。   “聂诗诗。”沈栀后退几步,挡在她身前,“打过架吗?”   聂诗诗倒是坦诚:“没打过,但可以现学。”   这个时候,沈栀就觉得身边有个胆子大的人的好处了。   要是换成谢默凡或者周子轩,她说不定还要分神保护他们。   虽然现在似乎并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好时机,但沈栀莽惯了,从没有让自己忍气吞声的道理。   她随手就抄起讲台边的折叠椅,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拎着这个揍人,刚要戒备,就见沈栀直接迅速从原地奋力将折叠椅朝着人堆里重重一甩——!!!   ……这哪里是什么小姑娘!??这社会混混!!!   “反正是游戏,打一个不亏,揍两个稳赚!”沈栀五官乖巧,可一笑起来,笑容里竟藏了几分狠劲,“我两条命,你们只有一条,要是不怕跟我这种不要命地硬碰硬,尽管来。”   作为一个踮起脚够不到超市最高层货架的普通少女,沈栀的武力值其实并不算相当逆天。   用她师父的话来说,沈栀是女命纯阳,天生克鬼,厉鬼碰上她,就跟冰遇了火,她哪怕就是动动手指头,对鬼而言的伤害力都非常可观。   但受制于身体条件和性别差异,论打架,就比扯头发挠人的小姑娘厉害些,对上一两个身型中等的男人也能从容应对。   再厉害的,就很难说了。   ——不过这些主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沈栀一人单杀她们一群还是不成问题。   趁着对面被沈栀一把椅子抡怂了的间隙,沈栀刚想指点一下聂诗诗待会儿怎么揍她们。   教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你们不上课干什么呢?”   楚笙一看来人,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校长!!”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这间学堂的校长,林修德。   *   修徳学堂办学以来,也不是没有见过不服管教的学生。   但进校门前火烧凶宅,进校门后上来就给老师一巴掌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们两位就是聂诗诗同学和沈只只同学,对?”林修德笑容和蔼,“没想到两位同学一进学校就跟老师闹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啊,你们对学校有什么意见吗?”   看来这个校长走的还是亲民路线。   沈栀不怕跟她一样的莽夫,就怕林校长这种佛口蛇心的笑面虎。   “哪里,我们对学校很满意。”沈栀能屈能伸,毕竟还要找出这个学校的问题从游戏里脱身,“我们只是跟老师进行了理论转换实际应用的和谐探讨,林校长误会了。”   一旁的聂诗诗略显诧异地看她一眼。   卧槽,可以啊,能把打老师说成“理论转换实际应用的和谐探讨”,挺能扯啊。   林校长显然也被沈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惊了惊,但他的笑容没有僵硬太久。   “是这样啊,那就好……你们的家长把你们交给我们学堂,那我就得对你们负责任对?”   沈栀长得稚气,笑起来更是看上去跟个初中生没两样,完全无法让人联想起刚刚那个抡椅子砸人的狠角色。   “是,您说得没错。”   林校长一套恩威并施的手段一向好用,但眼前假装在听的少女显然有些捉摸不透。   该说的都说了,林校长不想生事,况且刚来,对付那些硬骨头学生的手段也不好现在对沈栀他们用。   “……今天第一天,还是以休息为主。”林校长僵着笑,让姚老师进来,“带她们去宿舍休息一下。”   “谢谢校长。”   看着沈栀和聂诗诗笔直的背影,林校长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现在气定神闲,苦日子在后面呢。   *   学堂条件有限,宿舍是六人间的,沈栀两人住进去,恰好填满一个宿舍。   大约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宿舍里其他人的东西在,但并没有别人。   趁聂诗诗去厕所的时间,沈栀才有功夫好好琢磨她刚刚听到的什么新的道具。   谁知这个念头刚一划过,脑海里便自动响起了刚才那个声音。   【没人能在我的bgm里打败我】   主人:沈栀   等级:r(可升级)   来源:新手区副本   冷却时间:6小时   剩余背包格数:2   效果:bgm奏响期间获得怨气攻击无效buff,bgm时长由道具等级决定,buff覆盖人数十人以内,曲库歌曲随机,bgm普遍具有改善恐怖氛围的作用,副作用是由于曲库歌曲过于沙雕时常会让旁人产生“这人好他娘沙雕”的印象   沈栀:……   虽然获得道具还挺让人开心的……但这听起来也太弱鸡了!完全不会让人有想使用它的**啊!   等聂诗诗回来后,沈栀把她拿到道具的事情告诉了她。   “……既然打了那个楚老师能获得道具,她应该是关键人物。”   沈栀也是这么想的,她想了想,游戏的目的是让玩家去探索,他们应该尽快行动起来。   “我看了墙上贴着的课程表,白天的时间太被动了。”沈栀指了指墙,“最好今晚就想办法在这个学堂里转转,看能不能碰上什么孤魂野鬼问个清楚。”   聂诗诗:“……”   虽然一般这种恐怖游戏的线索确实跟鬼有关,但把问鬼说得跟问路一样,总觉得有点微妙的可怕。   不过跟沈栀待久了,这种无所畏惧的气场也影响了她,聂诗诗并没有担忧太久。   眼看到饭点了,两人去小食堂里准备吃个晚饭。   到了才发现,这小食堂居然还分三六九等,并且差距不是一般大。   老师窗口的菜色分别是:鱼香肉丝、水煮肉片、红烧肉不等。   学生窗口的代表菜色是:跟白饭没什么区别的蛋炒饭、没有鸡蛋的番茄炒鸡蛋、炒白菜不等。   沈栀从学生窗口经过,愣是没闻到一点饭香。   她跟聂诗诗对视一眼,显然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格外坚定的信念。   死都不会吃学生窗口的菜的!!   “……等会儿等会儿!”   教师窗口的打饭大妈看了眼拿了装满饭菜的饭盒就走的聂诗诗,叫住了她。   “你是老师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聂诗诗镇定答道:“我新来的。”   这乡下老师也没什么身份证明,打饭大妈半信半疑,但看聂诗诗漂亮大方,确实不像1班苦哈哈的小媳妇,也不像2班那些已婚妇女。   沈栀从旁边经过,严肃地喊了声:“老师好。”   说完又转头对打饭大妈说:“我来帮老师带饭。”   打饭大妈这才信了几分。   “自己拿。”   “好的。”   沈栀摞了四个饭盒,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打饭大妈瞪大了眼,“给四个老师带啊?都哪几个老师啊?”   被叫住的沈栀稳得一匹,转身想了想答:“林校长让我带的,我待会儿帮您问问?”   明明满口胡话,沈栀却说得有模有样,相当自信,大有“你要不信我马上去找校长”的底气。   打饭大妈再是有些疑虑,到底还是没拦她。   “牛逼啊姐妹,一拿拿四盒,心真黑。”   聂诗诗真有点服气,她刚刚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沈栀还跟没事人一样。   “你说要是被发现了,你打算怎么办?”   沈栀抱着沉甸甸的饭盒沉思几秒。   “没想过。”她又抬头认真看着聂诗诗,“她能把我怎么办?她又打不过我。”   ……也挺有道理的。   但是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老是土匪思维啊!!这不对劲啊小老弟!!!   聂诗诗看着理直气壮打劫了四盒饭的沈栀,觉得有点脑阔疼。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警告,女主属于被锁房间只会破门而出不会找钥匙的蛮干类型,虽然智商高于平均线,但能动手绝不动脑!   第7章 第七只鬼   原本想着那三个人肯定也不会安分的待在宿舍,还要花时间找人。   没想到刚出去,就正好看到了小食堂门口角落鬼鬼祟祟的几个人影。   ——果然到饭点了,大家都是一个想法。   只不过他们三个来得其实比沈栀他们要早,发现两边窗口的差距之后,琢磨着怎么潜入后厨偷几份。   所以看着沈栀端着沉甸甸四盒饭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吃了一惊。   “栀栀啊,你是什么可爱的小天使吗!!”   谢默凡饿了一天,原本以为今天就只能吃点白饭了,谁知道柳暗花明,沈栀从天而降,捧着香喷喷的饭菜出现在他面前。   他跟吃得说不出话的周子轩两人简直眼泪汪汪。   沈栀却嫌弃地皱起脸:“噫,好恶心,你别跟我说话。”   “好的嘿嘿。”   谢默凡蹲在楼梯间角落,冲沈栀露出了一个满嘴肉香的幸福笑容。   “……”   男生都蹲墙角吃,把楼梯的位置让给了居功至伟的沈栀和聂诗诗坐,不过同样是蹲着,祁见居然还蹲出了一种洒脱恣意,衬得一旁的两人跟憨厚的包工头一样。   “你们除了骗饭盒之外,还有什么收获吗?”祁见吃到一半忽然开口,“我们这边倒是找到了点线索。”   提起这个,谢默凡猛点头:“对对对,祁见还得到了一个道具!”   沈栀看祁见的眼神变了几分。   “这么巧,我们只只也拿到道具了。”   祁见见沈栀盯着他看,弯唇笑了笑,有点嚣张,又有点轻佻的挑衅。   “看不出来,你人挺小一只的,还挺能干。”   谢默凡动作一僵,连忙怼了怼祁见,小声说:“你别提身高啊祖宗,她心眼贼小,最讨厌别人说她矮了!”   果不其然,祁见话一说完,沈栀就霍地一下起身,把祁见吃了一大半的饭盒夺走,气冲冲地拿盖子扣好。   “别忙吃饭,我先听你拿了什么道具这么牛逼。”   谢默凡一脸“我就说”。   祁见也没计较,两手一摊:“道具这个不着急,我先从我们找线索说起。”   祁见三人与沈栀他们分开后,如沈栀预料的那样,都没有在宿舍里坐以待毙。   他们先是溜去办公室找老师套话。   或许因为他们三个是男生,加上看起来都很老实的缘故,学堂的老师没怎么警惕他们,他们也没问什么奇怪的东西,很快就哄得女老师笑呵呵的,或多或少透露了一些信息。   首先,这个学堂闹鬼。   这一点是意料之中的,毕竟这种恐怖游戏不闹鬼才奇怪。   想要找到突破口,就要从学堂里的鬼怪传说下手,他们打听出来,闹鬼的事件都出现在女生宿舍那边。   但问起更细节的出现方式、原因、地点这些,女老师就推说不知道,都是学生瞎传。   其次,也就是祁见获得道具的关键。   为了在所有老师待的办公室里找到有用的线索,谢默凡和周子轩借口支开了女老师,祁见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把办公室里可疑的地方翻了一遍。   最终,他在找到一张图纸的时候听到了获得道具的声音。   “图纸?”听到这里,聂诗诗对图纸的好奇倒是大过了道具,“什么图纸?”   说起这个,周子轩来劲了。   “就是整个学堂的图纸啊!所有的建筑都是按照这个图纸设计的,拿到图纸之后我们就发现女生宿舍底下还有个奇怪的地下室。”   沈栀眉头舒展开:“这个地下室老师们会跟学生提起吗?”   祁见赞赏地看着她说:“确认过了,老师们只说宿舍有两层,没人提到地下室。”   那地下室有问题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见祁见干了件这么有用的事情,沈栀顿时忘了刚刚的那点小矛盾,很是满意地把饭盒递给他,大有一种“本宫赏你的”气场。   祁见觉得沈栀有点好骗。   “……至于我的那个道具,并不是很厉害。”祁见毫不害羞地念出了道具的名字,“名叫【是兄弟就来砍我】,遇见敌人的时候只需要大声喊出‘砍我’这个关键词,就能将对方的攻击反弹。”   【是兄弟就来砍我】   等级:r(可升级)   来源:新手区副本   冷却时间:12小时   剩余背包格数:2   效果:渣渣辉同款,对敌人喊出“砍我”的关键词,即可触发伤害反弹效果,同一目标只可使用一次,冷却时间12小时,副作用是会令旁观者产生“这人好tm狂”的负面印象。   ……道具介绍画风倒是很统一。   “虽然感觉有点傻但用来保命还行。”   沈栀点评完后,聂诗诗又把她这边的情况跟三人通了气,她讲得绘声绘色,说到沈栀抄起折叠椅砸过去的时候,跟说书一样,描述得极有画面感。   谢默凡听得一愣一愣:“……栀总啊,您看您缺个打架给你喊666的舔狗吗?”   沈栀嫌弃得直摆手。   “现在的线索只有那个楚笙和地下室。”祁见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今晚去摸摸底吗?”   周子轩一听今晚,立刻道:“晚、晚上啊。”   沈栀想了想:“晚上不行,你们三个宿舍没别人,想溜能溜出来,我们宿舍还有四双眼睛盯着呢。”   周子轩正要松口气,又听沈栀道:   “凌晨行,等她们都睡了,我们再出来碰头。”   周子轩:“……”   *   晚上沈栀她们回去的时候,宿舍里的其他女孩也都回来了。   刚一推开门,四个人就集体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把聂诗诗看得有点怪不自在的。   “我们俩是新来的,我叫聂诗诗,这是沈只只。”   四人静静的望着她们,眼里的情绪格外复杂,不是那种小孩子般的单纯好奇,也不是居高临下瞧不起人的怜悯。   没有一个人主动介绍自己。   几秒钟后,四人散开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面对宿舍里的这种诡异气氛,沈栀跟聂诗诗对视一眼,满肚子疑惑。   聂诗诗也试图想要跟她们沟通,但所有人都跟社交恐惧症一样,躲躲闪闪的,跟她们刻意保持了距离。   晚上还要去地下室,沈栀想想也就不着急现在从室友嘴里撬出东西了。   等到凌晨三点,沈栀叫醒了对床的聂诗诗,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宿舍,朝地下室而去。   地下室既然是老师绝口不提,学生也很难找到的地方,位置也相当隐蔽。   两拨人在图纸标注的地方回合时,谢默凡正把一个沉重的大花瓶挪走,揭开了松动的地砖。   展露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漆黑无光的阶梯。   “……这、这次谁先下?”   周子轩一看这阶梯,无数恐怖片涌上脑海,仿佛下一秒就有一只惨白的手猛地伸出来拽他下去。   “我先。”祁见出声,“一只,你殿后。”   ……短短一天的时间,称呼就从“沈一只”变成了“一只”?   怕沈栀发火,谢默凡连忙在中间和稀泥:“好好好,我跟栀栀一起殿后,周子轩和聂诗诗你俩走中间。”   胆大的走两头,胆小的走中间,一行人按照这个顺序走进了地下室。   唯一的光源是周子轩冒死偷来的煤油灯,在黑暗死寂的地下室里,煤油灯的光线更烘托出了几分恐怖氛围。   “这地下室房间还挺多啊。”   虽然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清楚,但也隐约能看见,底下大概有三四个房间。   “进去看看。”   祁见刚一抬脚,周子轩就怕得就差死死抱住他的腰了。   “……按按按按按恐怖片恐怖游戏的套路,开门就有开门杀,不然就是门后杀!”周子轩都快哽咽了,“祁哥!祁爷!你待会儿一定小心啊!”   祁见:“……你有事吗朋友,先松手行不行?”   聂诗诗看不过去,把周子轩拖一边去了。   祁见从周子轩手里脱身,正要推门而入,就听里面毫无征兆地响起了敲击声。   一下一下,迟缓又有节奏。   “什什什什什什么声音!!??”周子轩立刻抓住最近的聂诗诗。   谢默凡也下意识缩到了沈栀身后:“这这这这里应该没有别人啊?”   空荡阴暗的地下室里,除了三人的呼吸声外,敲击声格外清晰。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栀拖着谢默凡大步走到门前,直截了当地把门推开。   “啊啊啊啊——”X2   聂诗诗被谢默凡和周子轩的声音吵得堵上了耳朵:   “什么都没有你俩叫啥呢?应景啊?”   沈栀把谢默凡推开:“怂就躲后面。”   祁见跟在沈栀后面,两人一起走进了房间。   屋里的摆设简单但齐全,单人床、洗漱台还有蹲坑。   “这跟监狱差不了多少?”   在确认房间里没鬼后,谢默凡迅速冲进来在沈栀身边站好,并且用显而易见的分析结果来掩盖自己刚刚的怂狗行径:   “……我看这个地下室就是这些变态老师用来关押不听话学生的地方……这里肯定有很多女孩遭到过毒手,说不定还有人命……”   说到这里,那个敲击声又再度响了起来。   依然是迟缓,但漫长的节奏。   “应该是隔壁的声音。”   谢默凡抓住沈栀的胳膊嘀咕:“隔壁?隔壁有人吗?是人是鬼啊……”   沈栀眨眨眼,指了指床边的墙,“我是说,墙壁里面的那个隔壁。”   谢默凡&周子轩:“…………”   敲你吗!!   敲你吗啊!!!!   两人在心底发出一语双关的怒吼。   第8章 第八只鬼   丢下两个已经相互抱头缩墙角去了的怂狗,沈栀站在了墙边。   祁见和聂诗诗在一边看着,不知道她想干嘛。   “能歇会不?”沈栀敲了两下墙,“你也真不嫌累啊。”   所有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墙里的敲击声顿了几秒。   但没过一会儿,又持之以恒地敲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抓着一只活鬼,沈栀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地放过。   “我知道你在这敲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是想让我们放你出来,要么就是想提醒我们什么。”   沈栀往床上一坐,聊天似的,听得周子轩脚底冒凉气。   “你要是能出来,你就敲一下,出不来你就敲两下,要是想杀我们的……那你就别敲了。”   敲击声停下了。   “……不是,她怎么还能跟鬼商量事儿呢。”周子轩是真想哭了,“哎它怎么不敲了?不敲更吓人啊?它这是想杀我们啊……”   话说到一边,从墙壁里传来了剧烈密集的敲击声,砸得人头皮发麻。   就好像什么发了疯的东西在发泄似的。   沈栀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   她转身道:“想办法找东西砸墙,说不定能砸出个宝贝。”   ……砸出个啥???   沈栀说一不二,立刻就把谢默凡和周子轩两个不敢出去的怂狗踢了出去,祁见拿着煤油灯给他们照亮。   磨蹭半天,才拿回一个榔头。   “我抠了一下,没有钢筋,好砸。”沈栀视线扫了一圈,“周子轩,就你,你来砸。”   沈栀直接塞了个榔头给他,周子轩手脚发软,害怕道:   “万、万一砸出来……里面有个人……”   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演的,墙里有动静,不是人就是鬼,哪一个都可怕!   周子轩说完看向沈栀,期待沈栀说一句“肯定不会”“怎么可能”来安慰他。   谁知沈栀奇怪地看向他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没人我让你砸个什么劲?”   “……”   现在表演一个当场去世还来得及吗?   沈栀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当然是不行的。   “你要是不挖,我就把你一个人关这屋子里跟这个敲墙的鬼相亲相爱。”   这下周子轩可有了动力,生存欲战胜了恐惧,一抡榔头,两下就把墙砸个对穿。   ——然后跟嵌在墙里的女尸完成了一次英雄救美的初遇。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余人也吓了一跳,被砌进墙里的女尸显然死前经历了骇人听闻的事情,表情异常狰狞。   近距离跟她对视的周子轩惨叫后原地蹦迪蹦了起码半分钟才冷静下来。   沈栀盯着那女尸的双眼,明白这女鬼怨气冲天,看样子在这墙里待太久了,已经失去理智,乍一放出来免不了大肆报复一场。   瞥墙里女尸动了动,沈栀立刻推开周子轩,跨步上去——   按住了刚要爬出来的女尸的头。   “我看你现在很不冷静。”沈栀苦口婆心,“你先别着急出来,再冷静冷静。”   女尸:“……???”   其他人:“…………?????”   这脑袋都钻出来半截了,还能说摁就摁,让人家再冷静冷静的??   女尸喉咙舌头都已经腐烂,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也不知道沈栀为什么能摁住她,只能发出噫呜呜噫的呜咽声,原本是很恐怖的画面,但让沈栀这么一搞,居然觉得……这女尸还挺可怜的?   一人一鬼僵持了差不多十分钟,女尸刚开始还嚎得很凄厉,十分钟后,声音已经越来越委屈了。   而沈栀这边还严肃地对她说“你想出来吗?不,你不想,你想冷静冷静”这样的话。   又过了五分钟,女尸放弃了挣扎。   在墙里被封了好几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爱咋咋地,她很累。   见女尸是真老实了,沈栀欣慰地松开手,看女尸试探着小心翼翼地爬出来,再小心翼翼地缩到墙边。   她生前就不是个大方性子,难得在墙里憋出一身戾气,还没嚣张两分钟,就被沈栀给摁没了。   也是很委屈。   “真不能说话啊?”   好不容易抓住个活蹦乱跳的鬼,没想到还是个不会说话的。   沈栀有点失落。   不过借着这个机会,沈栀正好试验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大部分还是都在的,否则女尸扑出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挂了。   但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削弱,比如如果平时沈栀捏她脑袋捏了这么久,沈栀大概很难控制自己的分寸,稍稍容易或许就能听见女尸头骨碎裂的声音。   谢默凡大着胆子凑上来看了看,问:“……你、你也是女德班的学生吗?”   女尸点点头。   虽然不能说话,但似乎也不是不能从嘴里撬出东西来的。   沈栀打起了精神:“谁杀的你,是老师吗?”   摇头。   “林校长吗?”   摇头。   这两个都不是,那就奇了怪了。   聂诗诗此时突然问:“那……是家里人吗?”   女尸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模样可怖,但那双在腐肉上摇摇欲坠的眼里,却有些摄人心魄的情感。   她点了点头。   房间里的空气静默了一会儿,胆子最小的周子轩也试探着凑上来,试图安慰女尸:   “谁、谁没遇见过几个叉烧亲戚呢,是美女……你、你安息,我们帮、帮你报仇……”   祁见扯动嘴角笑了笑:“都一口一个美女了,胆子渐长啊。”   周子轩鼓起勇气看了眼煤油灯下的女尸。   “……对对对对对不起冒犯了呜呜呜……”   可怜归可怜!他还是很害怕啊!!   沈栀他们又问了几句,得到的信息整合起来,可以拼凑出一个简单的青春少女惨死过程。   这位墙里的可怜女尸是嫁到甜水村的小媳妇,但因为某些原因而被家里人送到女德班改造,又因为某些原因,推测应该是家里人和学校联手通气,把她活活嵌进了地下室的墙里。   还有最后一个关键信息。   “你是这个村里的人吗?”   女尸摇头。   “其他村?”   她还是摇头。   祁见忽然出声:“那就是被拐卖的了?嫁给大山的女孩?”   女尸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信息就比较至关重要了。   拐卖进大山的少女,将女人洗/脑改造得三从四德的女德班,还有刚入村时的那个凶宅。   撇开那个凶宅没有任何线索之外,其他的细节线索联系起来,甜水村的真相已经快要浮出水面。   “那这副本也确实是新手村副本了,这么简单啊。”周子轩见真相初露端倪,心情轻松了一点,“我们都还没在女德班上过课,都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出副本了,还有那个霍远航,啥也没干,这不是划水躺赢吗……”   这个时候,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霍远航就是那个引导者了。   但现在他们被困在这个女德班里面,就算知道也没用,并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没解决。   “事情的始末大致了解了。”谢默凡沉思,“但出去的方法我们一无所知。”   是解救女德班的学生?   还是报警把这个女德班举报了?   总不会是要一把火全烧了啊。   “我想到一个切入点。”沈栀忽然说。   谢默凡一脸警惕:“你又要烧房子啊??”   “……当然不是,我是这种莽夫吗?”   忽略所有人脸上写着的“你是”,沈栀缓缓道:“我跟聂诗诗的宿舍是六人间,按照游戏的均匀性,我们在上课的时候应该也会找到一些线索。”   找到完整的线索链,出去的办法也会明朗得多。   女尸不明白他们在商量什么,但听着,他们跟自己生前的处境应该是一样的。   沈栀等人都准备走了,才想起来还有女尸这回事。   “看你现在怨气没那么重,我给你超度一下,你还能赶得上轮回。”   谢默凡等人没见过超度是个什么模样,听沈栀一说,也有了兴趣,各个兴致勃勃地凑了上来。   沈栀的血是纯阳之血,对鬼有驱邪化怨的效果。   从结果上看,驱鬼跟超度差别也不太大,反正都是送他们去地府,只不过如果怨气太重的鬼,就算送去了地府,那也多半是下地狱受难的。   这就不能称作是超度了。   可这些人围着看,一脸对封建糟粕很感兴趣的样子,沈栀就偏不想老老实实解释给他们听。   “超度是不是要念咒啊,栀栀你念给我们听听呗。”   “好啊。”   沈栀拿旁边钉子的尖端刺破手指,隐晦地把血滴在女尸头上,嘴里却念——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   别说谢默凡,就连祁见都有些诧异。   更惊人的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尸渐渐垂下双臂,浑身腐肉缓缓风化,最后除了一具白骨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念什么咒。”沈栀拍拍衣服起身,“社会主义保平安,今天就到这里,都散了。”   “…………????”   沈栀刚往外走了两步,脑海里忽然又响起一个声音:   【恭喜消除部分怨气!您获得了新的道具!】   第9章 第九只鬼   第二天沈栀等人无一幸免,全都起了个大早。   然后人手发一本《女诫》,要求站在学堂的操场上,大声朗读两个小时。   本来沈栀都打算忍辱负重一下,跟着念念算了。   但谢默凡他们几个男生不仅不用念,那几个狗屁老师还让他们端着凳子坐沈栀他们跟前听!?   沈栀当场就把那什么狗屁《女诫》给扔在地上。   “栀总栀总,消消气。”   谢默凡眼看她要撂挑子,又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骚操作,连忙当一个称职小弟规劝大佬。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   沈栀大手一挥,梗着脖子道:   “忍一时风平浪静你咋不忍?退一步海阔天空凭啥我退!?”   谢默凡:“……”   沈栀气得恨不得立刻把那个什么楚笙揍一顿。   昨天那一巴掌完全是便宜她!   还搬个凳子让人坐面前听,舔狗都没她们牛逼!可把她们牛逼坏了!   修德学堂的管读《女诫》叫早读,早读一向是性格比较平和一点的姚老师管。   于是姚老师刚满意地经过2班主妇态度端正、声音洪亮的队列后,突然在人群中听到了一个画风格外不同的声音。   “……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无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祖宗!是谓继祭祀也!!!”   姚老师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栀一个人从队列里站了出来,以一种仿佛在读《满江红》的气势,气势磅礴地读着《女诫》。   关键是她不仅瞎读,她还跟个带早读的学习委员似的,在谢默凡、祁见、周子轩三人面前来回走动,好像她不是读给自己听的,是在教这三个人一样。   “沈、沈只只!!”姚老师知道昨天楚笙被打的事情,不敢拿对其他学生的态度对沈栀,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断,“你干什么呢!?”   见终于有人打断她了,沈栀停下来,清了清嗓子。   “我在早读啊。”   姚老师被她毫无反省之意地态度气得瞪大了眼:“你这哪里是在读《女诫》??不知道的以为你在这喊口号呢!!”   沈栀三两句话就摸清这姚老师嘴炮能力三流,于是放心发挥。   “我这是听老师的话,大声朗读,带着感情的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从头到尾都不对!”姚老师不敢打她,“你第一天上课就是这个态度,简直不把老师放眼里啊!”   沈栀依然心平气和:“姚老师多心了,我只是按你的教导在努力学习啊,就算到林校长面前,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拿校长压我?”   “那怎么敢。”沈栀举起《女诫》,步步逼近,“……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沈栀顿了一下。   “姚老师刚刚的样子,跟你教的《女诫》可完全不一样,当老师的不能以身作则,看来姚老师还有很多要跟楚老师学的啊。”   整个早读,被沈栀一顿操作搅得一团乱麻。   早读结束后,正襟危坐的男性三人组才敢动弹,同一个班的小媳妇对沈栀避如蛇蝎,一下课就全离沈栀远远的,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神奇人物。   “今天又是以头铁的栀总开启的一天。”谢默凡惊魂未定,搞不明白沈栀怎么这么天不怕地不怕,“这件事肯定没那么容易善了的。”   沈栀回忆起自己昨天在地下室超度女鬼后得到的那个道具,淡淡道:   “现实中我可能还会考虑要不要怂,游戏里我为什么要怂一个npc?”   谢默凡一愣。   好像……说得也没什么问题。   “现实里有法律道德约束,游戏里又没有,这些npc都能办什么狗屁女德班杀人了,还不许我反抗?哪门子道理。”   噫,好像还越听越有道理。   早读的事情才刚过去不久,上午的第二节课又开始了。   这节课的老师正是昨天被沈栀打过一巴掌,还被抡的折叠椅差点砸中的楚笙。   一踏进教室,楚笙就被沈栀的目光看得浑身僵硬,令她瞬间回想起沈栀抡椅子的狠劲。   “……上课。”   1班的小媳妇跟2班的已婚妇女区别很大。   2班的已婚妇女都是自发自愿上课,或者可以说是洗脑成功的,而1班的这些年纪基本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小媳妇,看模样,应该都不是自愿来的。   沈栀根本不可能听得进楚笙讲的内容,她便跟聂诗诗商量了一下,互相都跟旁边的小媳妇套套近乎。   想了想,沈栀撕下《女诫》的一角,写了个小纸条给她同桌。   【小姐姐,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吗?】   沈栀旁边的那个小姑娘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低眉顺眼的,原本正听着楚笙的课,突然见沈栀给她递了纸条,吓得汗都出来了。   沈栀见她跟做贼一样怕得一动不动,又写了一条。   【不要怕,我能保护你,我们六个人,是来救你们的。】   小姑娘还是不敢动,沈栀便用昨天跟女尸沟通的办法写道:   【那我问你,答案是的话你就伸一根手指头,不是就伸两根。】   给她看完后沈栀接着写了第二张。   【你是甜水村的人吗?】   小姑娘迟疑半天,动了动两根手指。   果然跟地下室女尸一样,也是被拐卖来的。   沈栀如法炮制,也很快摸清了小同桌的个人资料。   不是甜水村的,是被拐卖来的,来这里有一年了,不知道学堂里死过谁,但是半夜听到过敲墙的声音,知道跟村里凶宅有关的事情。   哦,还有一点,她已婚已育。   “……女人呀,就得少说话,多干活。无论丈夫说啥,我都说:是,好,马上。女子不应该往上走,就应该在最底层。柔,是女人的根。顺,是女人的本……”   沈栀原本想事情想得正专心,偏偏这句话实在难听,不想听也往沈栀耳朵里钻。   “楚老师啊——”   沈栀一举手,聂诗诗和楚笙心里都咯噔一下,知道她又要搞事了。   “……怎么?”   沈栀对上楚笙寸步不让的坚定目光,笑了笑。   “我听老师这节课都快上完了,都说要对丈夫怎样怎样——但我这种不打算结婚的人,似乎完全不适用啊。”   楚笙一听她这言论,跟游戏外的沈父形象忽然惊人地重合了起来:   “生儿育女!那是女人的天职!不婚不育那就是不忠不孝!你不结婚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对得起父母对你的养育吗?”   “他们要是不接受,我就只好劝他们就当生了个叉烧呗,反正谁没几个叉烧亲戚呢?”   下面坐着的小媳妇纷纷看向沈栀,又露出那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不结婚,谁来养你?就你一个女孩,能挣多少钱?”   “我有手有脚,成绩也还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怎么养不活?”沈栀奇怪地看着他,“更何况,我今后的工资,很大概率上会比这个村里所有的男人都高,他们都能过得人模狗样,还能娶漂亮媳妇,我怎么不行?”   “你——!”楚笙被她怼得破功,强压怒火不至于失态,“你这是天地倒置!有悖伦常!今后是会遭报应的!你就是再有钱,以后也没人给你烧纸!!”   烧纸这个,沈栀还确实没想过。   于是她认真地想了想:“那实在不行我提前给自己烧烧呗,问题不大。”   楚笙:“……”   “楚老师,我结婚与不结婚,赚钱与不赚钱,都没有妨碍到任何一个人。”沈栀托腮望着台上气急败坏的楚笙,“而有些人,干些见不得人的阴私勾当,伤天害己,这种人,才是死后会遭报应的。”   那双眼无悲无喜,与稚气可爱的五官并不搭调。   仿佛毒蛇吐出信子,令楚笙有种被什么凶兽盯上的恐惧与无路可逃。   “纸钱是烧到地府里去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人,鬼门都不愿给开,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你怎么能这么跟楚老师说话——!!”   这教室隔音不好,隔壁2班的那群主妇也听到这边动静不对,她们的茶话会迅速变成了讨伐沈栀的粉丝团。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天真!你这是不听老人言!!”   “就是!什么不婚不育!没踏入社会的小孩哪里知道生活不易!?楚老师教的那都是生活的大智慧!”   “像你这样没有女德的小姑娘,哪怕长得再好看,也嫁不出去!”   沈栀看着这群气势汹汹捍卫楚笙的主妇,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你们这些人……应该也不傻?”沈栀注视着她们,视线一一扫过她们义愤填膺的面目,“你们其实应该也知道,现代社会谈女德,根本就是屁用没有的封建糟粕。”   沈栀起身,一步步逼近她们。   这些主妇虽然是城里人,穿着打扮也都不缺钱的样子。   但都是一副没受过很高教育的模样。   “你们信的不是女德,你们只是想借着女德,来给丈夫的出轨、社会的轻视、婆婆的折磨,来找一个心灵的寄托。”   刚刚还气冲冲地主妇们,忽然脸色齐齐变了。   “你们无力与现实反抗,你们没读过多少书,没有自食其力的本事,但有向往富足的生活而不愿意割舍束缚你们的枷锁,而情愿逃避现实,自甘堕落,用所谓的女德来麻痹自己,自己把自己的反骨砍断。”   沈栀环顾四周,笑了笑。   “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忍受周围人对你们的无视、愤怒、责骂,才能忍受自己的无能,才能借着女德那些屁话来给自己洗脑——只要你们照着这样做,就能过得更好。”   “做梦。”   “就算你学女德学到你们丈夫给你们立牌坊,你们仍然无能无用,没有人重视你们,没有人瞧得起你们,甚至更不会有人同情你们!”   “没骨头的人,这辈子就只配当地上的烂泥,被千人踩万人踏。”   沈栀说完这一长串话,整个教室满满二三十人,没有一个人开口。   隔了许久,回过神来的楚笙才心道糟糕,看向那几个主妇,脸上很显然有了几分动摇。   这女孩太可怕了,第一天就不应该让林校长放过她。   要是影响了修德学堂背后的金主,这后果可就真不得了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楚笙手里的教鞭重重敲了下讲台,把所有人都敲回了神,“这课你也别上了!出去!”   沈栀听了这话自然是求之不得,虽然没有从小同桌嘴里问出凶宅的事情,不过这事知不知道其实也不大要紧了。   而沈栀离开后,气极了的楚笙把2班的人全都劝回了隔壁,才给林校长打了通电话:   “……该动手了,那个女孩留不得。”   *   “合着今天一天,你除了怼遍老师,别的都没干?”   放学是谢默凡听沈栀说了她们一天的经历,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   谢默凡说这话,沈栀就不高兴了:“怎么没干?我跟我小同桌都传小纸条了,她说她知道凶宅的事情。”   “……那你俩今晚回宿舍,好好套套话,看能不能把所有线索找齐。”   沈栀和聂诗诗想得都很好,找个机会把小同桌叫出来,然后好好问问她情况。   但显然,两人都想得太简单了。   小同桌上课的时候传纸条,并不代表在众目睽睽之下跟沈栀她们单独聊聊。   直到到了熄灯的点,她们也没找到机会把小同桌叫出来。   没办法,两人也只好各自上床,等明天再找机会了。   阖上眼后,浮现在沈栀脑海里的是因超度地下室女尸而得到的道具。   【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主人:沈栀   等级:r(可升级)   来源:新手区副本   冷却时间:1小时   剩余背包格数:1   效果:以物换物类道具,使用时手里需拿着与想获取物品价值相同的东西,并大喊一声想要的东西+“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即可完成转换   备注:两个物品价值浮动不能超过同一价值体系下的此物价值的十分之一……听不懂不重要,差不多就行。副作用依然是使用效果过于沙雕,不服你可以不用   ……虽然这个道具效果听起来很欠揍,但这对于沈栀而言还是很有实用价值的。   没有任何辅助工具的情况下,沈栀或许还能留点退路。   但现在都有这个道具了——   退什么退!刚就完事!!   而就在沈栀脑海里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拿着她的道具出去把这个什么狗屁女德班干翻的时候,林校长和楚笙也没闲着。   在甜水村村长家吃了睡睡了吃的霍远航深夜听到了点不正常的动静。   “……林校长那边发话了,让我们带三十个人去趟学堂。”   “……三十个?要这么多人干什么??”   “说是有个小姑娘不好对付,怕弄不干净……”   一众人嘀嘀咕咕,火光倒映在霍远航的窗外。   光线明明灭灭,脚步声片刻未歇。   霍远航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卑鄙了点,不过只要能达成目的也没关系。   霍远航意味深长地望着映在窗上的影子,感叹道:   这个怨气金字塔,可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八章内容已经全部重置,一直追文的小伙伴建议从头,抱歉。   如果嫌麻烦也可从第五章看起!   部分删减情节还会出现在后文里面,日夜颠倒修了整整两天,我已经整个人都虚脱了……希望改文后的故事能够更精彩!   第10章 第十只鬼   当沈栀还是小孩子时,也有过一段经常被鬼吓哭的时期。   比如走夜路听见有鬼叫她名字,比如看见谁的肩上蹲了只吊着眼珠子的女鬼。   还比如——大半夜睁开眼看见有鬼正趴在床头看着她。   沈栀对鬼没有什么畏惧,但就算再不怕鬼,半夜醒来突然发现一个漆黑人影出现在床头,用一双空洞无光的眼珠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时,沈栀的脑袋还是轰地一声炸开,惊得几秒都没下一步动作。   漆黑影子嘴唇翁动,嗓音沙哑:   “……去——死……哎呦——!”   不过,不论是会哭的小孩子沈栀,还是现在的沈栀,对于这种突发事件的第一反应都一样——   有鬼吓人怎么办?   多半是欠揍!   “……什、什么动静?”   “谁从床上掉下来了吗?”   “可是……好像床上都有人啊……”   被重物坠地声音惊醒的众人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黑影。   沈栀收回自己的拳头,两手抓着上铺的栏杆轻松地翻了下来。   醒来的聂诗诗拿起塞在枕头底下的手电筒——这还是她中午趁办公室没人顺来的——照亮了底下的人影。   “啊——!”   等看清地上是个什么东西后,宿舍里的女孩瞬间全都失声尖叫,疯狂后退试图离地上那个蠕动的鬼影远一点。   “有鬼啊啊——!!!”   似乎被这些尖叫声鼓舞,刚刚还被沈栀一拳打得不能动弹的鬼已经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跟什么爬行动物一样,贴着地眼看又要不怕死地朝沈栀扑过来。   进副本这么久,这种主动找上来攻击性还这么强的鬼怪,沈栀还是第一次遇见。   鬼的速度异于常人,几乎是眨眼就变换了位置,沈栀哪怕是一拳就能让这偷窥鬼灰飞烟灭,也要能碰得到对方才行。   眼看这鬼跟泥鳅一样抓不住,沈栀避开对方的一个猛扑后,大喊一声:   “诗诗你外套多少钱!?”   聂诗诗:???   “……一、一万多……”虽然满腹疑惑,但聂诗诗还是第一时间回答了她的问题。   “借你外套用一下!”   聂诗诗以为她是想拿外套兜住那鬼,虽然觉得恶心,但也毫不犹豫地给沈栀丢了过去。   沈栀眼疾手快,迅速避开攻击的同时拿到外套,然后望着趴在地上的恶鬼,气势汹汹地喊了一句:   “蝴蝶/刀,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   什、什么玩意?   所有人都被沈栀这一句莫名其妙还有点羞耻的话搞得一头雾水,而下一秒,沈栀手里拿着的外套泛起白光,白光又渐渐变成无数闪烁的光点,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三秒后,光点如花火炸开,又迅速倒转凝聚,在沈栀的手里凝结成一把刀柄纯黑的蝴蝶/刀。   这非现实的奇幻画面令室内众人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聂诗诗来了一句:   “艹!老子这外套是联名限量款啊!!”   当然,命都快没了也没人真去计较一件外套的事情,有了蝴蝶/刀的沈栀如虎添翼,她的刀比拳头快,那恶鬼还没回过神,一把蝴蝶/刀就刺破了他的裤子,将他直接钉在了墙上。   最关键的是,刺破的位置相当微妙,再往左一寸,刺个对穿的可就不是裤子,而是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了。   恶鬼碍于这一点,连挣脱都不敢,还在犹豫要diao还是要命时,沈栀一爪子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都当鬼了还怕伤着diao,挺执着啊。”说完回头看身后的几个小媳妇,“给我找根绳子来,好不容易抓着个能说话的,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或许是沈栀刚刚那一刀甩得过于炫技,一帮看得目瞪口呆地小媳妇居然也没人问问是个什么情况,乖乖地满屋子老老实实给她找绳子。   绳子肯定没有,但把大家的毛巾撕一撕打个结,也挺结实。   等沈栀跟聂诗诗把鬼捆好后,小媳妇们很自觉地给沈栀搬了个凳子在前面,然后齐齐并排缩到沈栀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被捆的恶鬼。   “刚刚扑的时候不挺嚣张吗?”沈栀双手环臂坐在凳子上,仿佛一个土匪窝的女头头,“叫什么名字,生前干什么的?为什么半夜偷袭?说!”   聂诗诗:“……”   对鬼严刑拷打这种事,也就只有沈栀能干出来了。   沈栀的那个小同桌就站在她身后,其他人都不太敢直视这鬼,但她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这一看,她忽然啊了一声。   “你认识?”聂诗诗闻声转头,“他生前是什么人?”   沈栀也看向她,被两人盯着的小姑娘有些紧张,她两手比划着什么,嘴里咿咿呀呀,说不出任何成句的话。   “她……她不会说话的。”小姑娘旁边的女孩小声说,“我们都叫她小哑巴。”   沈栀有些意外。   这个女孩似乎看得懂手语,小哑巴一边比划,她一边解读:“……他是……我们这个学堂的前任校长……”   “只只你过来看。”聂诗诗眼尖地从呲牙咧嘴的恶鬼身上找到了一个手机,“这里面应该有什么线索。”   这个牌子的手机要七八千,确实不像是这个村子普通村民的消费水准。   相册里面有几张合照,一张是一群平均年龄四十多岁的中年糟老头子,下面一排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妇女正给他们洗脚。   这几个洗脚的中年妇女都挺眼熟,全都是隔壁那个2班里的主妇。   “小哑巴说……照片里面站着旁边的那个,就是这个鬼校长。”   沈栀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恶鬼,虽然恶鬼已经面目全非,但隐约能看出一些生前的影子。   这几个男人,应该都是这些女人的丈夫。   而这些女人的丈夫,看起来似乎跟这个前任校长交情不浅。   那么这个女德班,跟这些男人会有什么联系吗?   “……嘻嘻嘻……”鬼校长发出了一阵古怪地小声,被捆得动弹不得的他抬头死死盯着小哑巴道,“……我记得你……你当时被买来的时候,还有个同伴……”   小哑巴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是你的好朋友对……老徐家想娶她,她不肯……送进学堂里也不安分……你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咯咯咯……我知道啊……”   恶鬼的笑容狰狞又疯狂,裂开的嘴里满口鲜血,牙都染得血红。   “……她被打断了两条腿,割了一个耳朵,这也不妨碍她生孩子……头胎的女儿还没喘两口气呢,就在她面前活活被掐死了……”   小哑巴睁大了眼,眼泪汪汪地瞪着这恶鬼,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发出的声音是断断续续不成段的嚎叫,除了哭以外,她连痛痛快快地骂人都办不到。   就在小哑巴挥舞着手想要掐死这恶鬼之时,沈栀比她更快,一拳挥过去,直接被这恶鬼的头盖骨都掀飞一半,脑浆和鲜血瞬间泼了一墙。   整个寝室一片死寂。   有几个受不了这种血腥画面的,冲到门边吐了一地。   聂诗诗也有些反胃,但比起害怕,解气倒是占了上风。   这样的狗东西,真是千刀万剐不为过。   “你这嘴叭叭叭的,有什么用?人家这些小姑娘再怎么都还活着,你一个都死成这样的糟老头子,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   沈栀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对女人有这么大恶意,死了都不放过这个学堂里的学生。   聂诗诗却找到了原因。   “……这个鬼校长,似乎是林校长的父亲。”聂诗诗看过另一张照片后,又看到了手机里的消息对话,“他们两父子对女人的憎恨,可能来源于他的妻子。”   照片里的女人很年轻,站在两个男人身边,神色有些郁郁寡欢。   消息对话并不长,大致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在城市里打工了几年,说想要上学,今后留在大城市生活。   鬼校长当然不同意,一开始还只是劝她,说她应该好好相夫教子,带孩子侍奉公婆,不该去上班,还读书,读书有什么用?现在的女人不安分,不都是书读多了惹的祸吗?   然而女人却执意要走,劝告变成了破口大骂,到最后鬼校长说他一定要带她回来,这之后,女人就再也没有发过消息。   可以想见,女人多半是遭到了毒手。   “……你们这些女人……是不过是生育的机器而已……”只剩半边脑袋的鬼校长牙齿嘎嘎作响,居然还能说话,“……就算没有我,也有我的儿子……你们一辈子就只能困在甜水村里……一辈子给这里的男人生儿育……”   “哦?”沈栀捕捉到了什么关键内容,“看样子,你对你儿子寄予厚望啊。”   鬼校长的笑容忽地僵硬了。   聂诗诗眼见沈栀抓住了他的命脉,心里舒坦多了:“刚刚我还觉得就算现在再杀你一次,好像也不太解气,现在终于找到解气的办法了。”   他们是肯定不会放过林校长的,但沈栀现在稍微改变了一点想法。   “原本我打算直接送你下地狱,不过我想着,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先走,等我干掉你儿子,再送你一家人团团圆圆。”   鬼校长这下再也笑不出来了,被绑在椅子上的他开始剧烈挣扎,想要撕碎沈栀却无能为力。   沈栀手中的蝴蝶/刀翻飞如花,她回头看了眼瑟缩在角落里的小媳妇们。   “对了,这糟老头子跟他儿子都坏得很,你们想揍一顿出出气吗?”   缩在成一堆的小媳妇齐刷刷地看向沈栀,眼中几不可察地,亮起了些微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女德班以及拐卖事件有在现实事件中取材,有真有假,大家当故事看就行,下章给只只攒了个大招,冲鸭!!!   今晚还有一更,尽量十点前写完!   想要更多的评论和收藏,救救孩子呜呜!   第11章 第十一只鬼   小哑巴是第一个动的。   她刚刚大哭了一场,双眼红得跟兔子一样,沈栀刚问她们要不要揍一顿出气,她就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宿舍里团团转,等她拿着一根棍子过来的时候,沈栀她们才明白她想做什么。   鬼校长的嘴被堵,手脚被捆在椅子上,见小哑巴居然真敢打他,他气得在椅子上快跳起来。   “现在就怕了?”怕鬼校长把小哑巴吓到,沈栀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别急啊,好戏还在后面呢。”   小哑巴不知道是气哆嗦的,还是有点害怕,拿着棍子的手止不住的抖。   聂诗诗看着都急:“别怕啊!他现在都死了,有气出气,你客气什么?”   聂诗诗从后面推了她一把。   小哑巴怎么不怕?   她被拐到甜水村两年多,跟她一起来的女孩死的死残的残,好一点的,还想着把女孩送到女德班洗个脑,今后就能死心塌地待在村子里。   差一点的,直接打断腿跟个牲畜一样关在小黑屋里面,给一口饭吃,还能生孩子,就足够了。   她亲眼见过那些不顺从他们的人是怎样的下场,这种恐惧感几乎已经刻进骨子里。   ——她被打断了两条腿,割了一个耳朵,这也不妨碍她生孩子。   ——头胎的女儿还没喘两口气呢,就在她面前活活被掐死了。   可是回想起同伴的下场,小哑巴的痛苦又无法遏制。   那样的下场固然可怕,但像这样活着,像牲畜一样作为生育机器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咯咯咯咯……这些女人已经被驯化了,她们根本不敢……啊啊啊——!!!”   鬼校长刚以为她害怕了不敢打他时,小哑巴就举起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上。   小哑巴也不是故意的,她原本只是想打他的腿而已。   见鬼校长疼得发疯,小哑巴吓得扔掉棍子,手忙脚乱地比划着解释。   聂诗诗笑出了声:“看不出来啊姐妹,闷声不吭的,结果是个狠人啊。”   棍子咕噜噜滚到其他三个女孩脚底下,迟疑了几秒,其中一个也颤抖着捡起了棍子。   黑暗中,曾经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女孩们,从她们的眼底的灰烬中,有零星火花渐渐燃起,缓缓蔓延开来。   “——去tm的女德!!你这种人活该断子绝孙!!!”   这一棍子打得可比小哑巴有力气多了。   并且断子绝孙这种话,对鬼校长来说可以说是比骂他父母更不能忍的话。   “……你说什么!?”   他发疯似地想扑过来,被沈栀一把拽住:“你这人怎么听不得一点实话呢?我们显然也不会放过你儿子,你断子绝孙不是肯定的事吗?接受现实。”   鬼校长当时就愣住了。   长期积压的情绪累积到了一个顶点,一旦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所爆发出的力量她们自己都无法想象。   鬼校长被沈栀她们拖出来的时候,小腿已经被棍子打得稀烂,骨头渣子和血肉混在一起,完全无法分离。   小哑巴要比其他人冷静一些,当其他人都几乎被仇恨吞噬时,她看到外面有零星光点晃动。   那些是火把的光。   “小哑巴说……外边有人进来了……很多人!”   沈栀她们出去一看,果然外面有动静,这个时间点一般是不会有人醒着的,如果不是被这个鬼校长袭击,沈栀肯定也就睡过去了。   “来得正好,也省得想办法一个个找人了。”   聂诗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些人肯定是冲我们来的,我们要不要先去找谢默凡他们……”   话说了一半,门忽然被人踢开。   “栀栀!快离开这里!外面来了三四十个人呢,我们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半夜闯入女生宿舍的正是气喘吁吁的谢默凡和周子轩。   “祁见呢?”   谢默凡急得不行,在窗口边看边答:“我推测了几个脱离游戏的办法,他去试试了……这时候你管他干嘛!这些人主要针对的肯定是你,快走!!”   谈话间,那群举着火把的村民越来越近,在这个距离跑出宿舍楼,一定会被村民们看到。   谢默凡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椅子上的居然是个鬼,吓得他条件反射,一脚就踹飞了捆着鬼校长的椅子。   此时几个女孩中有人试探着小声说:   “你们可以……先去天台躲一下……”   “……天台可以拖延时间……他们会花点时间才能找到你们……”   沈栀仗着自己的能力,大手一挥:“拖什么时间,一群愚蠢的刁民,只要用我的唢呐……”   然而当她刚升起使用唢呐的念头时,脑海里再次出现了那个声音。   【道具冷却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五十七秒】   “……去天台是个好主意,我们走。”   能屈能伸的沈栀立刻撤回了她刚刚的豪言壮语。   *   当然,在离开之前,为避免小哑巴她们受到牵连,沈栀把道具【没有人能在我的bgm里打败我】留给了小哑巴她们。   “同样是npc,你这差别待遇也差太多了。”   周子轩一想到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保命的道具,就这么给别人了,心里还是挺肉疼的。   沈栀手里还拖着鬼校长,后者的脖子被死死勒住,不过鬼这种东西勒是勒不死的,他双脚被砸得稀巴烂,只能一路被沈栀拖着上楼。   “抱怨什么。”沈栀把鬼校长往地上一摔,一脸从容,“就算没了那个道具,我肯定也能让你们活着出去。”   谢默凡就喜欢看沈栀这么嚣张的样子,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看着沈栀嚣张他心里就贼踏实,贼有安全感。   “栀总牛逼!栀总靠谱!”谢狗腿连忙吹一波彩虹屁,“那你打算怎么对付下面那些人啊?”   毕竟村民是人不是鬼,沈栀就是再能打,她对上活人,战斗力也总有上限,一个打两个还行,打三四十个是不可能的。   听了谢默凡这话,沈栀神色自若:“还没想好,我的道具还在冷却中。”   这话一出,连聂诗诗的表情都变了。   她艰难道:“……我们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   报警肯定是来不及的,哪怕是开个飞机,等飞机到的时候,他们估计都凉透了。   “……也不知道祁见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眼看沈栀靠不住了,谢默凡只能寄希望于祁见,“希望他能成功干掉林校长……”   任何一个老大,看到自己的狗腿马上要倒向另一个墙头,都绝不会开心。   沈栀当然也不能免俗。   祁见算什么玩意儿!?能跟她比吗?她还需要他救???   【道具冷却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二十三秒】   ……早知道抓鬼校长的时候就不该用蝴蝶/刀!   趁沈栀生闷气的时候,谢默凡问清了鬼校长的事情,他思考了一下,结合他们跟女老师打听到的情报,整理出了整个副本的故事始末。   甜水村处于深山之中,男多女少,因此时常从人贩子手里买媳妇。   而买来的媳妇不一定听话,有些手里稍微宽裕些的人家,不着急立刻生孩子,就把媳妇送进这个女德班里洗脑。   大家都这么送,说明肯定有不少成功案例。   而女德班这边,甜水村穷成这样,却有钱建学堂,钱多半来源于那几个已婚主妇的丈夫,他们花钱办一个女德班,让妻子来女德班上课,逐渐驯化她们来包容自己的种种恶行。   甜水村与校长、富豪三方勾结,相互牟利,将女人作为商品买卖、使用。   这个怨气游戏场里,最大的怨气不就是那些女人吗?   那么,想办法帮她们报仇,杀掉她们怨恨的对象,应该就可以离开这场游戏了。   “……其实还有很多线索我们没有弄明白……村里的凶宅或许和地下室的女尸有什么联系,这个死去的校长的死因,说不定也跟村长或者那些富豪有关,如果有引导者的话,我们一定能……”   谢默凡听着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知道他们最终还是找了过来,这场硬仗是避不开的。   聂诗诗从天台角落里找出了几根废弃钢棍,塞到了周子轩和谢默凡手里。   “能干一个是一个,这群人渣,死也不能死他们手里!!”   周子轩跟谢默凡两个在家里都是大少爷,什么时候打过架?更何况人数这么悬殊,几乎是必死的境地了。   想了想,周子轩咬牙:“上就上!跟这群人渣拼了!祸害了这么多小姑娘,我们不都还有一条命吗?死两次能多杀不少人呢!”   “对!我们两条命呢!死就死!十、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沈栀听这两个一向胆小的难得勇敢一次,又好笑又欣慰。   “不了,就你俩这样,十八年后估计也还是两条怂狗。”   谢默凡正要反驳,就见沈栀盯着冲上天台的村民们,笑得很是嚣张。   【道具冷却时间还有五秒】   “你们俩往后稍稍,我要掏出我的大宝贝了。”   “………………唢呐就唢呐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容易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祁见:我大概是作者笔下最没排面的一个男主:)   只只的游戏思路基本就是,别人啦啦分析如何完成任务,她:“啥玩意儿?这么麻烦?能不能直接说削谁???”   第12章 第十二只鬼   按照谢默凡的推测,想要结束这个游戏,关键多半在帮女孩报仇身上。   想要报仇,那么这个女德班就留不得。   谢默凡在没有引导者的帮助下,琢磨出的方法其实已经很接近常规情况下,引导者会给出的破局办法了。   比如抓住林校长来胁迫村民不能轻举妄动,比如帮助女德班的学生逃出女德班。   如果有引导者在旁解说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们:   “想要成功通关游戏,只要消除怨气就行了,没必要跟鬼正面碰上,不划算。”   而消除怨气的方法也并不算特别复杂,被女德班压抑的女孩们,只要能逃出生天,就已经算是消除了大部分怨气。   在这个怨气游戏场内的游戏者,十有**都是这样的破局思路。   “什……什么人!?”   在办公室内等着村民们把沈栀带过来的林校长被祁见吓了一跳。   黑灯瞎火的,这人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了门口。   “大半夜谁允许你离开宿舍的?外面的保安呢?”   守在外面的三四个保安居然都没拦住他,林校长有些慌了神。   “你过来认认脸。”祁见靠着门框,示意林校长的方向,“这个就是你的人渣儿子?”   林校长慌忙地后退一步:“你……你在跟谁……跟谁说话……??”   从祁见身后的阴影之中,走出了一个血衣女鬼,她的头顶被揪得露出头皮,血块和头发凝在一起,怨毒的视线透过长发直直地刺向林校长的方向,吓得林校长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这个场景也算在祁见的意料之中,这个大半夜来男生宿舍里闲逛的血衣女鬼,说自己是被一对父子埋尸在宿舍楼底下,希望他们帮她报仇。   “自己的仇,只能靠自己的双手了结。”   当时的祁见望着血衣女鬼,笑容晦暗不明。   “……妈……?”   血衣女鬼咯咯笑了起来:“……儿子啊……这么多年没见……苦了你了……”   一眨眼,血衣女鬼已经到了眼前。   “别、别过来!!!”   慌忙之下,林校长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往血衣女鬼身上砸。   血衣女鬼也不躲闪,笑声反而越来越大:“……当年……你爸把我打得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给了我最后一击……”   雨夜和父亲一起掩埋母亲尸体的记忆在林校长的脑海里翻涌,他慌张后退,口不择言:   “不怪我!这不怪我!!是你自己要走的!要是你不走就不会死!是你要丢下我的!!”   血衣女鬼猛地扑上去掐住林校长的脖子:   “你以为我是自愿嫁到林家的吗!?你以为我愿意给林家生孩子吗??我都是被逼的!!被逼的!!!我也想上学!也想工作!也想跟那些城里的女人一样活的有尊严这有什么错吗!???”   林校长不停地挣扎,血衣女鬼的力气奇大,他一个大男人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   “……救……救我……”   祁见看着林校长绝望而无助的视线,微微一笑。   “天道有轮回,这份怨气是你们父子种下的业果,心怀愧疚地去死。”   咔嚓——   血衣女鬼亲手捏断了林校长的脖子。   “怨气解开了吗?”   靠在门边的祁见望着跌跌撞撞的血衣女鬼,轻描淡写地问道。   血衣女鬼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他看。   祁见的笑容凝固了几秒。   怨气还没有消散?   ……这不该是新手区的难度……   就在祁见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之时,寂静的夜晚中,忽然传来了一阵高亢嘹亮的——   唢呐声。   祁见:……???   这荒野乡村的深夜,浓重的怨气在这个学堂中徘徊,怎么看都一个绝佳的恐怖片舞台。   可这个莫名其妙的唢呐声一响,什么阴森恐怖瞬间荡然无存。   ——他甚至觉得有了一种春节过年的氛围。   而就在这种新春佳节的氛围中,血衣女鬼也转身跳起了二人转……啊不是,是突然狂躁地破窗而出,一眨眼就消失无踪了。   祁见跨步冲到窗边一看,隔着夜晚诡异的山雾,在对面四层小楼的天台上,隐约可见一个站在高处的身影。   *   【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这个道具,每次使用时都需要以物换物。   上次换蝴蝶/刀时,沈栀就牺牲了聂诗诗的名牌外套,而这次的唢呐,沈栀问来问去,居然只有周子轩的裤子符合唢呐的价位。   微冷的夜风中,只穿着蓝白内裤的周子轩涨红了脸,不得不面对自己强行被谢默凡扒掉裤子的窘境。   都说士可杀不可辱,要不是为了大家,他绝不可能在这种英雄末路之时……只穿一条内裤。   这也太跌份了!   “我……我这也算是为团队……做出牺牲了……”   聂诗诗憋着笑:“算你头功。”   天台的门被暂时堵住了,但撑不了太久,然而在这种危机时刻,周子轩还挺在乎自己形象,哆哆嗦嗦找了个角落猫着,大喊:   “头不头功不重要!但你们以后不能说我划水了啊!”   谢默凡有了周子轩这个垫底的,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贡献。   “其实我们也不用这么悲观,我跟祁见说了让他把林校长抓了,这些人就不敢动我们,这样我们就能帮助女德班的学生逃出去……”   “逃?凭什么要逃?”沈栀手持唢呐,微抬下颌,“大仇未报,怎么能就这么跑了?我要让所有葬身在这父子俩,葬身在这个甜水村的鬼魂都能够亲手给自己报仇。”   砰——砰——   天台的门被村民撞开的同时,沈栀的唢呐声也跟着响起。   石破天惊的嘹亮乐器绝不是什么细腻乐声,质感粗粝的唢呐声划破无边黑暗,穿过遮天蔽日的浓重山雾,仿佛能令黄土大地为之震颤。   “……什、什么动静??”   察觉到不对劲的除了这些举着火把的村民们,还有谢默凡、周子轩和聂诗诗三人。   “你、你吹个唢呐,还能吹地震啊???”   沈栀没有回答他。   村民们也觉得沈栀这动静邪门,但正因为邪门,才激起了他们的危机感。   “这丫头不对劲,赶快动手!”   村长和校长发了话,他们这几个人就是处心积虑来甜水村捣乱的,别的都不用管,谁家能拿下这两个女孩,等事情结束,这两个女孩就归谁家。   他们听了村长和校长的保证,想着既然他俩都保证了,肯定没有后顾之忧。   站在他们眼前的两个女孩,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传宗接代”的希望。   “抓了她俩我儿子就有媳妇了。”   “这两个城里的女孩养得好,肯定能生个儿子!”   聂诗诗当场就骂开了:“生个锤子!就你们这穷乡僻壤的,还以为有皇位继承啊??”   噼里啪啦的火把在晚风中明明灭灭,村民们的一张张嘴脸,比鬼怪还要阴冷狰狞。   “耍嘴皮子没用。”人群中有人恶狠狠道,“别管是城里的哪儿的,女人的作用就是生孩子,给谁生不是生?今天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唢呐声片刻未停,竟然绘声绘色地演奏出百鸟和鸣之声,而被这样的乐声所牵引,尘封已久的地底,如同将沸未沸的水面,像是有什么要挣脱而出。   “好呀。”乐声戛然而止,沈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笑,“我们不走,站在你们身后的各位,大约也不会放你们走的。”   在这些村民的耳畔,仿佛同时响起了水沸的嗡鸣声——   “啊啊啊啊——”   “鬼!!!有鬼啊!!!!”   “你们怎、怎么还活着!?? ”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身后已占了一片披头散发的鬼怪,死死地盯着他们,只是眼神,就仿佛要将他们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而这些村民,不少正是杀人凶手。   “唢呐可通阴阳,开鬼门,而《百鸟朝凤》则可凝聚冤魂怨气,使他们回到死时怨气最鼎盛的状态——”   沈栀望着这群惊慌失措村民,微微一笑。   “所以各位小姐姐,有什么仇什么怨,活着的时候可能打不过,现在可就不一定了啊。”   立在阴影中的鬼影摇摇晃晃,下一秒齐齐扑了上来,瞬间吞没了这群愚昧丑陋的村民。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这些村民里面,有曾经买她们回家的,也有将试图逃跑的她们抓回来杀掉的。   她们也曾经有一个健全美好的家庭,也曾经有过光明的前途。   然而就是因为这些人的贪念,因为这些人想要儿子而产生的市场,她们被人拐到这个地方,受尽折磨而死。   整个甜水村里的村民,没有一个是无辜者。   而沈栀不仅仅是帮她们报仇,更是给了她们手刃仇人的机会。   这样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有自己亲手斩断,才能完全解开。   在这样的混乱中,就连鬼校长也没有幸免,被好几个女鬼包围,骨肉被一片片的撕开,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只剩一具鲜血淋漓的骨架。   被沈栀的唢呐召唤而来的血衣女鬼,更是给了鬼校长最后一击——   “你儿子已经死了!被我活活掐死了!你跟你儿子都是做尽坏事,都是报应!!你们不是都想生儿子吗?我偏让你们断子绝孙!!”   无数个惨死于甜水村的女鬼纷纷应和,凄惨的笑声宛如诅咒笼罩了整个甜水村。   想生儿子而不择手段?   那我们偏偏就诅咒你们村子,世世代代,生生世世,再没有一个男丁出生!   谢默凡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画面,回想起沈栀刚刚那一曲唢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所想到的解决办法也就是把活着的受害者解救出去,从来没想过还能放出这些藏在学堂里的女鬼,让她们自己化解自己的怨气。   “你师父以前不是说你们这一脉以前是湘西赶尸传下来的吗!?就这效果,这哪里是赶尸,这他妈都能诈尸了啊!!”   沈栀懒得解释:“杀鸡焉用牛刀,你懂个屁。”   赶尸哪用吹《百鸟朝凤》?这点都想不明白,当小弟都嫌傻。   抬头望了一眼无星无月的天空,沈栀收回目光,看向朝着这栋楼缓缓走来的祁见和霍远航,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收拾完游戏里的王八蛋后,接下来就该找剩下的狗东西算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生欲旺盛的男主:汪!   副本基本解决到这里,下章收收尾,只只还要回现实世界发家致富给哥哥报仇雪恨!   第13章 第十三只鬼   霍远航是引导者这一点,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一开始进入游戏时的处变不惊,游戏设置时区别于其他人的特别身份,在整个游戏过程中,霍远航是唯一置身事外,从始至终没有给予过任何帮助。   且不说他身为引导者为什么没有任何作为,光是他的实力——作为引导者的实力绝对不跟新手处于一个级别——这就足以让沈栀忌惮。   当然,忌惮是一回事,要是非得正面刚上,沈栀也不可能怂。   然而下一秒,霍远航的行为令天台上的三人万万没有想到。   “啊……真麻烦啊,太麻烦了……我就说我最讨厌接手带新人的任务了——那边那个拿着唢呐很厉害的小姑娘,不要轻举妄动哦。”   一头微卷黑发的男人神情困倦,要不是他抓了祁见直接从建筑外墙窜上来,跟那些在家抠脚的中年大叔没什么区别。   看着他手里锋芒毕露的匕首,谢默凡拉住容易冲动的聂诗诗,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霍远航打了个哈欠,看着身后血肉横飞的血腥场景和半空中渐渐消散的怨气,颓丧的双眼难得流露出几分赞许。   “很久没见到你们这么厉害的新人了,能做到这种程度,不一般。”   周子轩听了从沈栀身后漏出个头:“那是,我们几个能是一般新人吗?你看看我们只只……”   “你还是先去找条裤子穿上再说话。”沈栀无情地说道。   聂诗诗盯着横在祁见脖子上的匕首看,比起他们四人的紧张,祁见本人反而还挺从容不迫的,他低声跟霍远航闲聊:   “朋友,是怨气游戏场那边没给你发工资吗?你们当引导者不会没好处,何必为难我们这些新人呢?”   原本只是随手抓的一个人,听完祁见的话后,霍远航看着祁见的目光明显变了。   “你这听上去不像新人,像是游戏场里的老油条啊。”   祁见故作诧异:“合理推测一下而已,我说话就这风格,你想多了。”   那边沈栀见两人嘀嘀咕咕,眉头皱起:“说什么呢?你俩该不会是一伙的?”   说完沈栀表情都变了,要真是一伙的,那可真是白瞎了她这好几秒的担心。   霍远航没再跟祁见套话,他看向沈栀。   “……虽然你们几个都有点实力,但想要在这个怨气游乐场走下去,这点实力远远不够……哎又要解释一遍真的烦死了……”霍远航仿佛一个没耐心的小孩一样抱怨了几句才说,“你们在新手区有一次复活机会,就算通关失败,现实中还能活命,但是——”   他的眼神忽而锋利起来。   “怨气金字塔中再往上走,只要脱离新手区,你们就只有唯一的一条命,在游戏里死了,现实中也会死。”   伴随着身后鬼怪和人类的凄厉惨叫,霍远航的话显得格外沉重。   沈栀:“……怨气金字塔是什么?”   谢默凡:“……!??你现在关心的是这个吗???”   霍远航仿佛一个被学渣反复提问的没耐心老师,一脸的“这题你都不会吗”。   “……你们没必要知道这个……”霍远航收起匕首,“……你们只需要知道……别再参加正式场的游戏,这个游戏比你们想象的要残酷得多,这里的人,杀人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   沈栀正思考着霍远航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时,就看到霍远航直接掐住祁见的脖子,以一种常人难以使出的巨大力量,将一米八五的祁见直接拎起来扔了下去——!   “栀栀!!!”   谢默凡都没来得及抓住沈栀,沈栀就直接冲了出去,快抓住祁见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自己救他干嘛,他就摔死了还有一条命呢!   祁见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被霍远航扔了出来,心道上四区的人实力果然厉害。   不过见沈栀这居然还真扑过来救他,祁见永远带着点不正经笑意的眼中多了几分诧异。   “来都来了,你怎么还收回手呢。”   他一把抓住她刚想收回去的手,同时放弃了脚踩着的墙壁凸起处,拉着沈栀仰面跌入漆黑夜色之中。   映在沈栀眼里的少年,笑容有点混不吝的张狂无畏,像个对死亡毫无恐惧的小孩子。   生死于他而已,仿佛只是一场纯粹的游戏。   “……难得还有一条命,不浪一次多可惜啊……”   从四层高空坠落的沈栀吓得连尖叫都顾不上,她还没找霍远航算帐就被这人莫名其妙地拉着先死一次,这人脑子是真有病?   比起害怕,沈栀咬牙抓着祁见的脖子,满脑袋都是“让你拉我去死,今天你摔不死也要被我掐死”!   而祁见望着渐渐缩小的天台人影,如他所料地看到了一抹白光闪过。   下一秒,时间凝固,整个世界宛如定格的电影片段。   等沈栀再回过神时,原本从半空中坠落的自己并没有坠地摔断腿,而是落在了柔软的床上。   ……游戏……结束了?   【副本《甜水村的女德班》已经结束,现在开启副本结算】   【怨气消除程度:97%】   【玩家沈栀获得贡献值:90点】   【玩家谢默凡获得贡献值:65点】   【玩家聂诗诗获得贡献值:50点】   【玩家祁见获得贡献值:80点】   【玩家周子轩获得贡献值:35点】   【引导者霍远航获得贡献值:0点】   【贡献值可用于增加玩家在怨气游戏场中的各项基本身体体能数值,基本体能分为敏捷、力量、耐力、体质】   【当您确认参加下次游戏时,即可开始分配贡献值。】   【确认继续游戏吗?剩余确认时间还有47小时56分钟13秒】   说实话,如果不是霍远航的警告,沈栀说不定还真拒绝了。   她的思维跟普通人不大一样,像周子轩听完霍远航的警告之后,刚脱离游戏就确定不会再参加游戏。   而回到现实的聂诗诗犹豫了几分钟,想到游戏的危险,如果没有沈栀,他们多半是很难顺利过关的,也拒绝了继续参加游戏。   但沈栀这样一路没什么波折就顺利过关的,霍远航越劝她越有些好奇。   后面的游戏场里究竟还有什么?   所谓的怨气游戏场,又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在游戏世界度过的这几天对于现实世界只过去了三个小时,精力过度消耗后的沈栀没清醒多久就直接睡着了。   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等沈栀洗漱完,甚至悠闲地投喂完观自在后,她才缓缓下楼。   而楼下沙发上,沈家夫妇、沈宗旭还有沈明珠等人都在,桌上隐约能看到一封展开的信,所有人对着那封信,神色都异常复杂。   “……这上面究竟是什么意思?”沈宗旭靠着沙发,头一次觉得父母看起来格外陌生,“时礼哥哥不是死于意外吗?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沈父一拍桌子,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心虚。   “胡说!时礼明明就是去雪山上救人意外身亡的,这、这公安给的结果,还评了奖,整个渝州市新闻连着播了两三天!这还能有什么隐情?”   沈母见沈栀从楼上下来,也义愤填膺地辩解:   “不知道是哪个没心肝的写这种信,时礼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从小懂事不让人操心,谁会平白无故地害他性命啊?”   沈栀走到桌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拿起那张信纸。   信纸上,血字触目惊心。   【所有害过时礼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栀有些意外。   要不是她昨晚一半时间在游戏里,一半时间睡得死死的,她都以为是自己梦游写的。   “这封信写得不好。”沈栀放下信,看着猛然抬头的沈父沈母,眼底的笑意冰冷,“应有的代价到底是什么,说得可不够清楚。”   沈父沈母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是我的话,我会说——所有伤害过时礼哥哥的人,我要让他们一个一个跪在他的墓前,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过。”   不只是沈父沈母,还有当年雪山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总有一天,她会查清楚还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   因为这封信的事情,沈家一上午都气氛沉重,沈父沈母关上门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去了,沈宗旭关在屋子里打游戏,沈明珠百无聊赖想找沈栀玩,被沈栀一瞪眼给吓回了房间。   而不久后沈栀接到了谢默凡的电话。   “栀栀啊你还要参加这个游戏吗?”   沈栀正拿着那封信翻来覆去看,闻言垂眸:“……不会了。”   虽然以她的实力应该游刃有余,虽然她的确对这种非日常的冒险很感兴趣。   但说到底,命只有一条,她衣食无忧,没必要非得去赌命。   更何况她在现实世界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然而谢默凡的答案却令沈栀有些诧异:   “我,想继续参加这个游戏。”   沈栀没必要去赌命,谢默凡就更没必要了,他一个独生子小少爷,家里多少资产等着他继承呢。   沈栀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具体的等我明天回渝州我当面跟你说。”   正好沈栀也有很多关于这个游戏的时候想跟谢默凡讨论讨论,于是两人约了一家火锅店,准备明天见面再聊。   挂掉电话后,沈栀听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是找沈栀小姐的。”张姨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了进来,表情有些微妙,“说是什么律师,沈栀小姐您真认识?”   在保姆张姨眼中,沈栀只是一个乡下小姑娘,这律师模样周整,一副CBD精英的气派,怎么看都不像是沈栀的客人。   并且,沈栀也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您好,沈栀小姐,我是赵念念小姐私人律师,这次冒昧拜访是替赵念念小姐转达一些事项的。”   赵念念。   沈栀记得,沈时礼大学时期的初恋就叫这个名字。   当年因为家境而被沈父沈母拆散,听说两人分手后赵念念成了女明星,酆都县这种不太发达的小县城,都时常听人提起过赵念念的名字。   “……什么事是要和我谈的?”   带着专业性笑容的律师亲切道:“是关于赵小姐的遗产分割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呀!复仇队新队友+1!是超级可爱的神助攻小姐姐!   明天晚上也会更新哒,虽然我觉得可能没人看……那就希望你们提前给除夕还在码字的我一个爱的么么呀(不要脸   第14章 第十四只鬼   沈时礼上大学的时候,几乎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去平都山看沈栀。   沈家给沈时礼每个月的生活费不算少,但对于沈家这样的家庭而言绝不算多,这些钱沈时礼从不乱花,连带着自己平时打工攒下的钱,都给沈栀买东西。   他想着,别人家的女孩子都有那么多漂亮的衣服穿,他妹妹这么好看,也应该穿那些商场橱窗里闪闪发亮的衣服。   不过沈时礼对女装的挑选眼光实在是很典型的直男审美。   沈栀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蕾丝蝴蝶结,但每次沈时礼兴高采烈地买来说“这个你肯定喜欢”“我一看这个就适合你”,沈栀也只能假装特别喜欢,骗他开心开心。   后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沈时礼的审美有了质一般的飞跃,沈栀敏锐地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改变,问了好久沈时礼才告诉她:   “……我交女朋友啦,下次……我也带她来见见你。”   沈时礼笑得温柔敦厚,秀气的面庞全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只可惜沈栀没有等到沈时礼带着赵念念来见她,两人交往半年后就被沈父棒打鸳鸯,原因是赵念念虽然人美成绩好,但却有个不光彩的家世。   沈父听老家的人都说赵念念的母亲是个娼/妓,不管是不是真的,也不管赵念念的父母都已经过世多年,死都不同意两人谈恋爱。   赵念念当时年轻气盛,知道以后立马跟沈时礼分手,加上毕业后她被现在的经纪人选中成了明星,应该算是断了联系。   因此沈栀完全没有想到,赵念念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她身边时,居然会跟“遗产”联系在一起。   “……遗产……是什么意思?”沈栀难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是已经……”   “哦,沈小姐放心,赵小姐并没有去世,稍后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见赵小姐。”   听了律师的话,沈栀更觉得奇怪了。   “不是……人活得好好的谈什么遗产啊……”   律师抬头望着从楼上缓缓下来的沈母,大约是听张姨说了楼下的动静,看着律师的眼神格外警惕。   “什么律师?别是个骗子?”   仿佛早就料到了沈家人的反应,律师微微一笑,对沈栀说:   “赵念念小姐名下的房产、股份、证券投资,分成数份后,留给沈小姐的大约有——人民币一个亿。”   沈母屏住了呼吸。   的确,沈家现在也是今非昔比的富豪家庭了,论起总资产也有好几个亿。   但这跟直接白捡一个亿可完全不同!!   这一个亿要是拿到手一套现,沈家再上一个台阶不是问题啊!   “……赵念念啊……是以前跟时礼谈恋爱的那个女孩。”沈母露出了点笑意,颇有些和颜悦色起来,“我听说现在出息了,成大明星了啊,遗产居然还想着我们栀栀呢?哎可惜我们时礼走的早……对了,她是身体不好吗?怎么现在就着急分遗产了啊……”   沈母前后嘴脸变化之快,令沈栀都觉得有些丢人。   律师神色如常,只简单说赵念念似乎是得了什么病,想要提前立遗嘱,希望能见见沈栀。   沈母一听这遗产真有希望,哪有不同意的,连忙让沈栀快点收拾收拾跟律师走,那殷勤劲,跟卖女儿没什么区别。   沈栀没理沈母,自顾自换了衣服后便离开了沈家,跟着律师上车之后她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渝州市第一医院。   *   医院的vip病房区清净有序,一整层住了人的病房不足一半,显得略有些冷清。   而沈栀刚上这一层,就闻见了空气中弥漫开来的——   火锅味。   仿佛见沈栀面有疑色,律师无奈道:“待会儿你进去就知道了。”   赵念念住的病房在走廊最深处,越往里走,火锅味越浓,最后推开门的一瞬间,沈栀都以为自己仿佛来到了火锅店。   “赵小姐,沈栀小姐到了。”   宽敞明亮的vip病房里面,原本应该充斥着消毒水和冰冷器械,此时却被沸腾的火锅香气笼罩,隔着热腾腾的氤氲白雾,穿着病服的女人抬起头来,怔愣地看了她几秒。   按这个氛围,按常规套路,沈栀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可能会有的煽情场面了。   但沈栀没想到赵念念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你吃饭了没?没吃过来吃点?”   端着碗的女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很是大气地冲沈栀招了招手,甚至还真叫人给沈栀准备了一份油碟碗筷。   “赵小姐,林姐不在你也不能在医院就吃上火锅了啊……”律师按着眉心,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等林姐回来看见,又要骂你了。”   赵念念摆摆手:“不存在,我这个是以毒攻毒,一顿火锅下去说不定病就好一半了。”   渝州人的一贯思路就是——   一顿火锅,包治百病。   但沈栀夜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在医院吃一顿火锅。   赵念念带来的保姆给她准备好碗筷后就出去了,肉在锅里翻腾,赵念念盯着沈栀看了一会儿后笑道:   “第一次见你,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没等沈栀有反应,赵念念便继续道:   “以前高中的时候,沈时礼一放假就往家里跑,没谈恋爱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有女朋友,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有个妹妹。”   沈栀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你虽然没见过我,但应该知道我?”赵念念笑望着她,“你哥哥买给你的一些衣服,很多都是我挑的。”   沈栀扯动嘴角,一时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我知道……他那直男审美只会买蕾丝蝴蝶结……“   气氛沉了沉,一旁坐着的律师适时开口:“……再不吃牛肉要老了……”   这话打破了煽情的苗头,赵念念笑道:   “对对对,边吃边说……”   于是就在吃火锅的间隙,赵念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遍。   大学时沈时礼和赵念念两人分手后,确实一段时间没了联络。   但就在去年,赵念念因为一次拍戏意外,与沈时礼重逢,重逢后的两人刚有了复合的苗头,没想到就在此时,沈时礼因公殉职。   “……我让人找关系仔细调查过当天雪山救援行动的始末,不管怎么调查,过程都没有任何疑点。”赵念念睫毛微垂,“众目睽睽之下,探路的时礼从断崖跌落,当场毙命,救援团队优先护送被困人员下山,由于天气恶劣,尸体在雪山足足停留了十二个小时才被抬下山。”   听沈时礼的同事说,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们跟在我后面,我带你们出去。”   十二月的深冬,白雪铺天盖地,天地一片苍茫雪色。   他想救的人离开了雪山,而他却被永远定格在了那里。   沈栀缓缓捏紧拳头,每一寸骨头仿佛都在吱嘎作响。   “……我回来参加葬礼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被救的三人,但我听到……我父母收了他们三家的钱……”   沈时礼的这场意外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三个年轻人在深冬踏入未开发的旅游区,迷路后利用仅剩的电量报警后便彻底失去了联系。   而为了他们三个人,市里动用了两百多警力,在不适合进入雪山的天气深入救援,最后还折损了一名年轻的警察。   赵念念放下了筷子。   “不只这样,被救下来的三个人在获救之后听说了警察牺牲的消息后,只说了一句话。”   女人精致苍白的面容上,忽然闪过了一瞬的锋利冷色。   “他们说——真晦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事件有参考现实事件,但不涉及现实人物,切记切记。   短暂的沉重之后下章继续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啦!游戏场和哥哥有关联,大家可以期待一下诶嘿   最后本章留言发五十个小红包!祝大家新年快乐啦!   第15章 第十五只鬼   沈栀从小就是混世魔王。   她在县里的小学上学的时候,因为长得漂亮,所以很招小男孩的喜欢。   但不幸的是,那个年纪的小男孩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欺负她。   抢她的书,扯她的头发,拿小东西扔她来引起她的注意。   现在回头看看,有些人觉得小孩子的懵懂好感说不定还挺可爱的,但是沈栀从来不觉得这种行为可爱。   觉得自己受欺负了的沈栀当即决定回击,于是她扒了所有欺负她的小男孩的裤子。   一丝/不挂的那种扒。   直到沈栀都上初三了,还有人指着她说:   “那就是那个扒人家裤子的女孩,别惹她。”   如果没有沈时礼,按照沈栀从小崭露出的天赋,今后应该会比县里最社会的社会哥还要酷炫狂拽,成为不良少女届个子最小但最凶的大姐大。   然而沈栀这点不良少女的苗头早早的就被沈时礼给摁回去了。   “以暴制暴有的时候虽然很过瘾,但人活在世上,总要受到法律制约。”   小魔王沈栀很不服气地问:“要是法律制裁不了呢?那谁来维护正义?”   那个时候的沈时礼摸摸她的头说:“那……那哥哥今后就努力当个好警察,努力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栀听他的话,不事事都第一时间用暴力解决。   但沈栀没有想到,她当初说的话居然真的应验在了沈时礼身上。   法律无法制裁道德。   他应得的道歉,任何法律条规,都没法帮他讨要回来。   “……那三个人的身份呢?”沈栀盯着赵念念,眼里似有火光,“你叫我过来,应该是已经知道这几个人是谁了?”   赵念念看了她几秒,旋即笑了:“我知道。”   沈栀刚要开口,就听赵念念继续说:“别着急,我这次叫你来不是要怂恿你现在就去报仇,谢律师跟你提过遗产的事情了,你父母听到一亿的遗产,是个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沈栀语气淡淡,眼里却冷得可怕:“当初能收下别人的钱随便了了我哥的命案,现在凭空掉下一亿,简直眼睛都急红了。”   赵念念听了哈哈大笑:   “……可惜我不能出院,否则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他们是个什么表情!当初嫌我家境不好,还想给我一百万让我离开时礼,哈哈哈莫欺少年穷!今天老子就拿一亿找回场子哈哈哈哈……”   赵念念脾气直来直往,爱憎分明,从不爱搞什么以德报怨。   落魄时被沈家人瞧不起,她就是要记到现在,不仅记到现在,她还要报复回去!   沈栀听了也觉得挺过瘾。   “但拿一亿去打他们的脸,太浪费了。”   “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一亿难买我开心。”赵念念说得洒脱,“更何况我无亲无故,与其我死了以后便宜那些叉烧亲戚,还不如给你,就是你现在没成年,这笔钱要等明年你才能拿到。”   沈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就算没有这笔钱,我也不会忘了给我哥哥报仇的。”   赵念念微微后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想怎么报仇?”   “我不要他们偿命,也不要他们付出什么代价,我只想让他们真心实意地跪在我哥哥的墓前,拿了钱的认错,被救下的道谢。”   沈栀的目光沉静而坚定。   “我想要的,仅此而已。”   仿佛被她眼中的信念所震撼,半响赵念念才找回声音。   “……难的不是认错道谢,难的是真心实意啊。”   沈栀毫不动摇:“我明白,所以为了达到这一点,我会不择手段。”   *   聊到一半,差不多到了做检查的时间了,护士长一进来闻见满屋子的火锅味,气得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赵念念一顿,说待会儿就找个狗仔上来,曝光她的自残行为。   赵念念没脸没皮惯了,闻言嘿嘿一笑,浑不在意,还跟沈栀说让她等等,回来再和谢律师一起详细跟她讲讲遗产的事情。   沈栀对遗产没有兴趣,但盛情难却,决定还是等她回来再问问她的病情。   不料她刚想出去透透气,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对方一见她也愣了愣,转头就想跑,沈栀哪儿会让他跑,腿一伸,重重踏在他腰侧的墙上,断了他的去路。   “这位小哥,我看你挺眼熟啊。”沈栀腿微屈,面无表情地凑近了,眨眨眼道,“上次浪得挺过瘾,这次不带妹妹再去浪浪?”   祁见被她拦下后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看来我俩还确实挺有缘份啊,医院都能碰上。”   沈栀见了这张脸就来气,一拳直接朝他脸上招呼——   “不要命的疯子,想死你自己去死,拉着别人干什么!”   沈栀拳风凌利,换成是一个成年男人,这一拳头砸实了能打断鼻梁骨。   可惜了,女孩的力量要受生理条件限制,按常理来说,总是有个天花板的。   “一只妹妹别生气啊。”祁见也不还手,光躲着沈栀的拳头,“当时又死不了人,就当蹦极而已,这种机会又不常有,不用多可惜啊。”   祁见看似被沈栀逼得步步后退,实则游刃有余。   就是这一点更让沈栀气得不行,恨不得一拳锤爆他瞎bb的狗头。   “你可惜个仙人板板!”沈栀又打空了一拳,,“你再乱叫我名字,我待会儿把你脑袋按到马桶里让你清醒一下!”   这要是换成谢默凡,见沈栀被气成这样早就知道害怕了。   偏偏祁见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性子,他弯腰闪躲,嘴里还道:   “……好歹我们也是一场游戏里出来的战友,不说过命的交情,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招呼拳头啊。”   ……这人说话真是好他妈气啊!   眼见真把沈栀气得想杀了他,祁见想着要不要让她锤一拳算了,又犹豫她这一拳跟普通女孩的一拳可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砸下来估计也能疼得够呛。   就在此时,从赵念念对面的病房里走出了一个修长纤细的身影。   “砚砚,这位……是你朋友吗?”   沈栀的拳头停在了祁见面门一寸处。   作者有话要说:  栀总腿咚了解一下哈哈哈,不要瞧不起一五五,一五五也是可以腿咚一八五的!   第16章 第十六只鬼   “是玩游戏认识的朋友啊……”   比起赵念念的火锅味病房,这个淡淡熏香也掩不住消毒水味的病房显然要正常许多。   被祁见扶着躺回床上的貌美女人眼含笑意,要不是眼尾几缕皱纹,说三十出头完全不会有人怀疑。   谁能想到这位气质淡雅的病弱女人是祁见的母亲呢?   “……砚砚平时就喜欢玩游戏,我还以为没有女孩愿意跟他玩儿呢。”女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沈栀,转头跟祁见说,“人家才上初中,你老跟人打游戏,别耽误人家学习。”   沈栀转头一看祁见,果然翘着二郎腿的祁见憋着笑解释:   “妈……你别看她矮,人家读高二了……”   女人闻言有些意外,苍白的脸浮现一抹绯色,更显得娇艳动人,完全不像是有了个十七八岁孩子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不应该这么小……”   沈栀经常被当成初中生,已经习以为常:“没关系的,我有时候还被当成小学生呢,我就当郁阿姨夸我年轻了。”   祁见靠着椅子双手抱臂,偏头看她:“小学生就过分了,现在的小学生营养都好,长得不见得比你矮,你这不是瞧不起人家……”   病床下,沈栀抬脚精准地踩中了祁见的脚,这一脚半点没留情,令祁见深刻的感受到了一个一五五矮子的怒火。   “砚砚怎么说话的?”郁夫人不赞同地看着他,“栀栀别理他,他就这个脾气,都是家里把他宠坏了,你也就是在南方显个高而已,人家栀栀这是娇小……”   祁见低低笑着,偏头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   “唔……我也就一米八五而已,也不是很高,是?”   沈栀被扎心扎得说不出话。   啪——   躺着的郁夫人坐起来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祁见的头,虽然板着脸,但语气还是一贯温柔:   “你朋友都坐这么半天了,怎么不去给人倒杯水,削点水果?”   祁见愣住:“我长这么大,也就给您倒过水削过水果,给她……”   “在朋友面前可不能总耍你的少爷脾气。”郁夫人语调温柔,却不由他分说,“去,我正好也想吃梨。”   这母子二人两三句话,倒让沈栀摸到了点祁见的脉门。   “这多不好意思啊阿姨,我空着手来的,还让你们削水果给我,要不我现在去买点芒果之类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郁夫人。   “我这里不缺水果,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砚砚,那边的芒果也削几个。”   祁见:“……”   郁夫人脾气好,既善于倾听,又不会搭不上话,跟她谈话的时候总有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因之前提起沈时礼的事而升起的淡淡戾气,也渐渐被郁夫人的笑容所抚平。   不过虽然沈栀很喜欢郁夫人,但对她儿子一时半会还没法一笑泯恩仇。   “就削两个水果怎么还没削完啊,砚——砚——?”   握着水果刀的祁见回头,沈栀正靠着门框,悠闲地看着他笨手笨脚削水果,一个芒果削完,四分之三都得扔了。   被沈栀揭了短,祁见也不恼,脸皮极厚地回头道:“游戏里用个假名很正常,你不也用的假名吗,沈只只?”   沈栀敛了笑:“我是为了自保,你可就不一定了。”   祁见放下刀,在一旁洗净了手擦干,才伸出手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祁砚,开学后在市一中读高三。”   沈栀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锋利如刀,心态差一点早就开始打鼓了。   然而祁砚却神色如常,笑容里有些随意不羁的少年轻狂,很是能撩拨小姑娘的少女心。   可惜沈栀没那些多余的少女心。   “巧得很,我下学期也会在市一中上高二。”她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你要非说是巧合,我也不是不能试着相信一下。”   祁砚仍是那副看不透的笑容,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话。   “往一边挪挪。”沈栀洗了手拿过一旁的刀和梨,手上动作飞快,“你不是第一次参加游戏?”   祁砚没回答,沈栀不强求,继续往下说。   “虽然只是我的直觉,但我一向很相信我的直觉,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以什么身份想要参加这个游戏,都跟我没关系。”   手中的刀映着阳光折射出一抹刀锋。   “我不会参加这个游戏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气氛冷了下去。   祁砚知道沈栀是块难啃的骨头,也没打算一次就说服她。   “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游戏这么危险,还有这么多人参加吗?”祁见靠在水池边,低头望着她道,“那个霍远航是个好人,这游戏确实残酷,但仍有新人前赴后继,原因很简单——”   祁砚的音色低哑,贴在耳边像某种弦乐微微震动。   “——只要参与过这个游戏的玩家,在现实世界死后,便能够留在怨气金字塔内,辗转于不同副本,只要你能一直通关,某种程度上你就能——不老不死。”   沈栀脑子一炸,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里的,居然是一个再离奇不过的念头。   ……沈时礼如果在死前参加过这个游戏,会不会还活在游戏场里?   “谁?”   祁砚直起身,抬头看向门口。   沈栀也回过头,令她颇为意外的是,站在门口的居然是赵念念。   “是念念姐啊。”祁砚看样子是认识赵念念的,“你怎么过来了?”   赵念念神色有些怪异,但半响又恢复如常:“我刚刚听谢律师说你到对面来了……怎么,你跟祁砚认识?”   沈栀点点头:“你们也认识?”   “我跟郁姨经常出去遛弯认识的,祁砚常来看郁姨,就认识了。”   三人从小厨房里出来时,郁夫人显然有些惊讶。   “这还真是巧了,没想到你跟念念也认识。”郁夫人一个人住在医院,虽然有保姆陪着,但到底还是冷清,“以后栀栀来看念念的时候,如果有空也可以来我这边坐坐……”   难得病房里这么热闹,郁夫人也数度展颜,眉眼温柔得让沈栀一个女孩子看着都心动。   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祁砚这么可恶的孩子呢?   沈栀真是想不明白。   “怎么了?你这眼神看起来对我很有意见?”祁砚挑了挑眉,“别看了,再看那也是我妈,亲的,羡慕也没用。”   沈栀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祁砚已经习惯了沈栀的白眼,也不在意,转头就问赵念念:“念念姐,刚刚我就闻到你那边的香味,闻得我都饿了,还有毛肚没啊……”   赵念念却不发一言,进房间后示意谢律师先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气氛有些奇怪的凝重。   赵念念在沙发上坐下,神色难得严肃,而说出口的话也着实让两人都完全没想到。   “……你们俩,也是怨气游戏场的玩家?”   平地一声惊雷。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希望有能力的小可爱能够订阅正版继续支持,不能继续追下去的小可爱也好聚好散,不看盗文是你们对我最后的爱么么么!!   推一波我亲亲cp的预收文,预计二月中旬开坑,我觉得肯定很好看,感兴趣可以去搜搜作者名点个收藏鸭~   我的爷爷是首富[穿书] 作者:梨花疏影   自从知道自己是某个玛丽苏文里的恶毒女配,并且下场悲惨,家破人亡后,林杉便决定奋发图强,誓要逆天改命,还自己一个美好人生。   结果正当她大事将成,磨刀霍霍向渣男之时,她的不靠谱老爹忽然一拍脑门——   “不好意思啊闺女,之前忘了给你说了,其实你爷爷是首富来着。”   再三确认后,即使再怎么觉得离谱,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那还等什么?   再见了渣男、再见了女主!   现在的我就要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   第17章 第十七只鬼   赵念念进入怨气游戏场的时间不算太早,连带新手区的那次加起来, 也不过经历了四次副本。   但这四次的经历已经足够让她明白这个镜像世界的规则, 以及……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怨气金字塔”是游戏场内玩家给怨气点副本世界的一个形象比喻。   怨气点按照难度分为十八层, 最开始的三层都是新人区, 不过除了第一次参加游戏有引导者之外, 其余几次在新人区里打滚, 除了额外一条命的新人福利,不再配备引导者。   至于出了前三层的新人区, 就连额外生命这个新人福利都没了。   第十五层到第四层, 玩家均分为三个区,称之为上四区,中四区, 和下四区,既是区分副本难度, 也是区分玩家水平。   在往上三层则是普通玩家无法触及的“塔顶区”, 塔顶区虽然说是塔顶,但至今没有一个人登上第一层, 走到真正的塔顶。   赵念念跟沈栀解释完这些最基本的知识之后觉得奇怪:   “……你们的引导者,真的一点都没透露吗?”   沈栀点头:“别说解释这些东西了, 就进入游戏的时候碰了个面,除此之外全是靠我们自己解决的。”   “这不应该啊,新人通关副本的总贡献值,会按照比例折算给引导者,所以引导者虽然不会直接出手, 但肯定是会主动积极给新人传授经验,帮助他们成功通关的啊。”   赵念念这边百思不得其解,沈栀看着赵念念却觉得这个世界十分魔幻。   她原本以为怨气游戏场的经历算特殊的了,没想到赵念念这个癌症晚期患者居然比她还经验老道。   “先不急着说这个。”沈栀按住赵念念的手,“参与这个游戏的玩家,如果在现实中死亡的话,是不是能在游戏中存活下去?”   赵念念一愣:“……没错。”   “那念念姐你也就能在游戏中活下去了对?”   赵念念无奈地拍拍她的头:“那也要我有能力在怨气游戏场里生存下去。”   沈栀感觉自己的喉咙里仿佛灌了沙子,半天才听见自己说:   “……如果我和你都能进入这个游戏场,那我哥哥他……”   一旁的祁砚掀了掀眼皮。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念念叹了口气,“我打听过,听说现实中死去的人在匹配队友的时候,不会跟还活着的人匹配到一起,怨气金字塔中副本千千万,就算时礼他真的在这里,我们也很难找到他。”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跌入谷底。   “但也不用失望得这么早,我听人说如果能走到塔顶区,就能够查询所有玩家的信息,如果能走到塔顶,听说就能得到一次许愿的机会。”赵念念轻声道,“无论是什么愿望,生界还是地狱,只要你说,就能为你办到。”   这些信息,每一个引导者都会告诉自己所带的新人。   新人们在引导者的带领下轻松的通关副本,很多时候会对自己的实力产生错误判断,又有这么大的诱惑在前,鲜少有不愿意继续游戏的。   像霍远航那样的,反而是异类。   “我会参加这个游戏。”沉思半响,沈栀抬头道,“现实世界的债我要讨,怨气金字塔里的哥哥我也要找,就算找不到——”   “只要登上塔顶就可以了。”   沈栀双眼明亮,语气平淡,仿佛说的不是无数玩家前赴后继都无法抵达的塔顶,而是自家门前的小山丘。   “到那个时候,只要许愿让哥哥再活过来就可以了。”   祁砚定定地看了她许久。   忽然,他笑出了声。   别说是祁砚,饶是赵念念这样大胆无畏的,听了沈栀这话也觉得有点像天方夜谭。   笑过以后,祁砚却说:“正好我也想登上塔顶,结个伴啊。”   沈栀沉默了好几秒才把到嘴边的那句“有你什么事”吞回去。   “……不结,你离我远点。”   赵念念跟祁砚关系尚可,此时便在中间打圆场:   “难得碰上几个熟悉的人,总比队友都是陌生人还要提防背后捅刀子要好,对了,成为正式玩家后就会随机进入怨气点,匹配的队友会优先考虑地理位置和是否一起参加过游戏——当然,只要你们离开了新手区,就能自由选择队友了。”   想了想,赵念念又补充:“我目前在下四区的最高层,只要你们脱离新手区就能跟我组队,而如果我进入了中四区,你们就要等到升级到中四区才能跟我组队了,这样解释你们能明白吗?”   “就是说只能按照区域划分,同级组队,是?”   “没错。”   聊到最后,赵念念的遗产反而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了,临走时沈栀问了问赵念念的病情,谢律师告诉她医生说,最多也就三个月。   回家打开手机,网络上对于赵念念的病情什么猜测都有,有说她是去整容了的,也有说她是怀孕了,众说纷纭,但没有一个人猜她是得了癌症。   谁能想到那么一个年轻鲜活的女孩,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就如当时沈时礼离开平都山,他说过年的时候再给她带她喜欢吃的巧克力来。   谁能想到,那就是最后一面。   *   沈栀回去的当晚就确认了继续参加游戏。   确认完毕后,当初的90点贡献值就可以分配了,不过沈栀没着急现在就分,毕竟点数有限,等进了副本看情况加点比较稳当。   她觉得应该没那么快就给她匹配副本进入游戏,等明天见了谢默凡,还得好好问问他为什么想进入这个游戏,他本来就招鬼,进这个游戏那些鬼都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刚这么想着,沈栀就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梦境中她不停下坠,然而意识却越来越清醒,最后浑身一麻,沈栀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豪宅的栅栏外。   从手中握着的伞上传递而来的是密集暴雨敲打的力度,沈栀回头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有三个人。   “这雨也太大了点,都游戏里了就不能弄个好天气吗?”   三人中的中年男人满口抱怨,他身材略有些魁梧,五官粗犷,看上去文化程度并不高。   “早知道今天白天就该多穿一点的,这游戏为什么每次进来的时候只能穿白天穿的衣服啊……”   正抱怨着的女孩身姿高挑,面容姣好,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穿着一身薄裙,在暴雨寒风中显得格外惹人怜惜。   “小帅哥,能不能借一下你的外套啊?”   沈栀的目光随着女孩转移,站在最边上的,赫然是白天才在医院里见过的祁砚。   女孩打扮时髦,妆容精致,跟祁砚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挑,甜得要命。   祁砚抬起伞沿,似笑非笑:“我也挺冷的,不然你跟那边那个大哥借。”   似乎没有想到祁砚会这么回答她,女孩甜美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中年男人自然是很愿意给这样的美人效劳,刚要脱下外套,女孩却冷冷道:   “不用了,我不冷。”   没想到刚一开局,场面就搞得这么僵。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栀。”沈栀转头看向中年男人,“你呢?”   那人顺着沈栀给的台阶下了:“……我叫宋启平。”   女孩板着脸,语气平平道:“蒋秋梓。”   问到最后,沈栀才看向祁砚。   “你呢?”   祁砚见她装不认识他,笑了笑:“祁见。”   宋启平在几人中年纪最大,这也是他参加的第三场游戏了,因此颇有种领导者的自觉。   沈栀看上去个子娇小,显然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宋启平便顿生一股保护欲,拍拍胸脯道:   “要是害怕就躲在我后面,我别的不行,皮糙肉厚,替你们小姑娘挡挡几下还行。”   沈栀虽然不需要,但还是承了这个情:“那就先谢谢宋大哥了。”   祁砚瞥了一眼微微笑着的沈栀。   等会谁躲在谁后面,还真挺难说的。   “这次的主要场地应该就是这个豪宅了,我们进去看看。”   说完,宋启平先打头阵,刚要推开铁栅栏,吱嘎一声,铁栅栏自己开了。   暴雨如注的深夜,大门自行敞开。   恰在此时,天空一道闪电劈开夜幕,整个别墅的全貌在那一瞬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远远望去的别墅大门,一个雪白人影正站在敞开的正门前。   惊雷轰隆炸响。   “刚刚……那个……”   亲眼看到了鬼影的蒋秋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启平之前哪像这样刚一来就撞上鬼?并且这次他看起来像是年纪最大的,理应最能扛事,不能跟之前几次一样躲在后面。   他咽了咽口水,刚要鼓起勇气往前走,就见身后那个个子娇小、面容稚气的女孩越过他走在前头。   “这门还是自动开的,挺高级啊。”   “我家花园的门也是自动开的,不然回去之后我给你介绍一下装门的公司……”   “……你能跟我保持点距离吗,谢谢。”   宋启平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毫无畏惧地大步前去。   不是,你俩一点恐怖氛围都没get到吗!??这不是自动门啊!这是妖魔鬼怪的神秘力量在暗中操控啊!你们俩真的不害怕一下给人家一点面子吗???   很显然,沈栀和祁砚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是真的认为这是自动门。   事实上,几人中参加游戏次数最多的应该是蒋秋梓,但她参加的五场游戏都是靠着抱大腿获得的贡献值。   历经五场才凑到了八十多点,眼看这次再往上升就能进入下四区了,她可不能抱错大腿。   庭院不小,四人心思各异地走到别墅大门时,大约过了五分钟。   意料之中的,之前看到的什么敞开的大门,雪白的人影,都没有。   实心木门掩得没有一丝缝隙,根本没有开过的痕迹。   宋启平想了想道:“按我的经验,打开门之后应该会有一次开门杀。”   恐怖片常规套路,这种没有人气的老房子,一打开绝对会撞鬼。   “我们先敲个门。”按照蒋秋梓上上次的经验,有礼貌一点比较不容易激怒鬼。   然而按照沈栀的经验,敲门显然是一种虚礼。   可以,但没必要。   于是沈栀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一脚踹开了别墅大门。   “不好意思打扰了——”   沈栀站在门口,洪亮的声音在黑暗的别墅里回荡。   “外面突降暴风雨,路过借贵宝地住几晚,我们都没带钱,你们应该也不需要,那我们就不客气直接进来了——”   “…………”   宋启平和蒋秋梓呆呆傻傻地望着沈栀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他们隐隐觉得画风有些奇怪。   仿佛从恐怖逃生游戏,变成了绿林好汉上梁山。   沈栀转头:“进,这些鬼都挺讲究的,我把气氛破坏了,开门杀应该泡汤了。”   你还知道把气氛破坏了啊!!   宋启平不知道沈栀这是真胆大还是纯粹的虎,但被她这么一搅和,好像确实不怎么害怕了。   然而跟在后面的蒋秋梓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同一个团队里面,沈栀显得胆大又能干,那不就衬得她一无是处了吗?   “你刚刚怎么不借人家外套?”沈栀感觉到蒋秋梓的敌意,还以为是她见祁砚跟她走在一起生气,“平时见你满嘴骚话,送上门的你倒装上正经了。”   进门之后宋启平跟蒋秋梓都拿着找到的打火机沿着墙点燃蜡烛,祁砚在这边端着刚点燃的烛台,闻言笑道:   “在现实世界我都不会借,更别说是在游戏场了。”   沈栀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种女孩我见多了,在现实世界借着几分姿色从异性得到过不少好处,以为那一套到了游戏里也能行得通。”祁砚点燃的烛火映着他挺拔的鼻梁,“到了游戏场,活命才是最要紧的,别管是男是女,谁的命不是命?只有有用的人才能生存下来,依附别人的菟丝花是活不长的。”   沈栀睫毛微颤,心说这话听上去还挺正经的。   “——我就觉得你这样的女孩比她好多了,头铁能刚,矮也矮得挺能干的,多可爱。”   “…………别逼我内讧啊。”   “诶嘿。”   祁砚这边不分场合皮得很开心,那边宋启平找到了桌上的一张纸条。   “副本名,暴风雨山庄。”   这纸条除了预告了这段时间的天气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点了蜡烛没用,太黑了。”祁砚那边找到了一张别墅内的安全出口标示图,“别墅有配电室,兴许还能用,宋大哥跟我去看看?”   宋启平盯着祁砚看了一会儿,觉得祁砚看起来也很可靠。   “好,那你们两个女孩小心一点。”   沈栀点头:“我们去看看楼上有哪个房间能住。”   蒋秋梓一听,脸色就变了:“我不想去!我想去配电室!”   开玩笑,楼上房间绝对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没通电之前,她绝对不要上楼。   忽明忽暗的烛光里,祁砚的眼神仿佛写着“我就说”。   不仅帮不上忙,还时不时添点乱子。   “要是电路出问题了,你会修吗?”沈栀问她。   蒋秋梓回头见两个男人都没有为自己出头的意思,语气软了软:“我们两个女孩子单独上去很危险啊,还是集体行动好一点。”   宋启平就是个综合了普通中年男人优缺点于一身的普通男人,见女孩露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没法真狠心置之不理。   “那……那就一起,你们说呢?”   祁砚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身走在前面,沈栀倒是不怕得罪人:   “我觉得蒋小姐可能不是很适合这个游戏,你要是真怕,这次直接失败退出比较好。”   说完没再看蒋秋梓的脸色,跟上了祁砚。   “我似乎有点理解霍远航当初为什么那么做了。”   听沈栀这么说,祁砚明知故问:“怎么说?”   “还好现在还在新人区,她要是这样一路被人保护着平平安安离开了新人区,只要有一局找不到人保护她,她就真的死定了。”   “唔……那也不一定。”到了配电室,祁砚把烛台递给了沈栀,“下四区可能有些困难,要是划水功力好,一路划到中四区……副本越来越大,玩家也开始划分势力拉帮结派,蒋秋梓这样的,也不是没有出路。”   祁砚说话间并没有想要隐藏的意思。   他肯定不是新玩家,但第一局的时候引导者肯定只有霍远航一个,其他玩家肯定都是新人。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栀正想问个清楚,身后就传来了蒋秋梓的尖叫声。   就在此时,祁砚刚打开了别墅的电源,整个屋子亮了起来。   回头的一瞬间,沈栀浑身一僵。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确定刚刚在门口的确有一张陌生的脸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看个锤子看。”   沈栀最讨厌这种喜欢暗中观察的鬼。   但这种鬼最讨厌的也就是这一点,凶狠谈不上,难抓是真的。   “先去那边看看出什么事了。”   等沈栀和祁砚两人赶过去的时候,宋启平正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蒋秋梓躲在他后面,吓得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怎么了?”   蒋秋梓说不出话,还是宋启平缓了半天才说:“……刚刚在那里,有个……有个倒吊的女人……”   他指着大厅水晶灯的位置,现在灯火通明,什么痕迹都没有。   沈栀的关注点却不一样。   “女鬼啊……头发肯定很长……”   蒋秋梓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栀跃跃欲试的神色,完全不能理解她在兴奋什么。   她这样思维正常的普通女孩肯定是无法理解沈栀现在在想什么的。   毕竟给女鬼剃头这种爱好,打死她也不可能想到。   *   别墅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内里设施一应俱全,厨房里食材充足,酒窖里名酒皆备,在通电之后,所有的电器都完全能够使用。   “这哪里像是凶宅啊,这简直像度假别墅。”蒋秋梓拉着沈栀一起去洗了个澡后,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客房的大床上,“我看见衣柜里面全是满满的衣服,这几天终于不用穿同一套衣服了。”   不管这别墅是不是像度假别墅,反正被华服美食迷花眼的蒋秋梓已经仿佛在度假一样了。   祁砚和宋启平还在这层楼其他房间搜寻,沈栀被蒋秋梓拖着没办法出去,她想了想,蒋秋梓这姑娘看上去脑子不太灵光,便正好留下来套话。   “你前几次经历的副本,都是怎么通关的啊?”   蒋秋梓已经坐起来抹化妆桌上的护肤品了,闻言随口答:“不就是在规定期限生存下来咯,反正只要谨慎点不作死,通关是不成问题的。”   这点跟赵念念告诉她的也差不多。   每个怨气点副本,都是以生存为基本目的。   但赵念念听了他们在第一个副本所获得的贡献值表示很意外。   通常情况下,贡献值在60左右是比较合理的,像沈栀这样一个副本就直接获得90点,绝对是少之又少。   “……那你们就靠苟通关?”   蒋秋梓弯唇轻笑:“那不然呢?你搞清楚,那些可都是鬼哎,哪怕手握道具,关键时候说不定都吓得放不出技能了。”   她又想了想:“不过确实有些胆子大的男人也能跟鬼对峙,听说在往上走,那些高级玩家不仅能平安过关,还能帮鬼完成心愿,消除怨气,贡献值都是七八十点起跳呢。”   沈栀沉默不语。   看来自己那90点的贡献值不能随便跟别人说了。   “……你也不用这么拼,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呢,我们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的……”   话说到一半,蒋秋梓仿佛被人掐住脖子,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人因恐惧而吓到极致的那一瞬间,是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   化妆桌中映出的人脸,并不是蒋秋梓的姣好面容。   而是一张惨白发青的面孔,直愣愣的,目不转睛望着她。   “躲开。”   蒋秋梓还没回过神,就被沈栀一把从镜子前推开。   哗啦——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这句话我听着怎么这么不顺耳呢。”   沈栀把手里的椅子随手一扔,蒋秋梓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去,别说鬼脸了,整块镜子已经支离破碎,碎的不成样子。   “我们个子矮的,照样顶天立地!”   蒋秋梓:“……”   等、等一下,刚刚镜子里确实有鬼是!   她怎么能跟个没事人一样随手就把这镜子砸了呢???   蒋秋梓还没从沈栀这态度中回过神来,目光下移,瞬间跟触电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一下子就窜上了床。   “啊啊啊啊啊——!!”这次她倒是叫出声了,“镜子!镜子里还有!!!”   落在地上的大块镜子碎片里,居然还有一张缩小的女鬼面容,或许是因为沈栀砸了镜子,女鬼这次怨毒地望着沈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镜子里爬……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从镜子里拉出来打扫卫生了啊。”   沈栀一脚踩在了镜子碎片上,唧一声,镜子碎成了更小的碎片。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蒋秋梓觉得刚刚沈栀踩下去的一瞬间,那女鬼的表情好像跟她一样不敢置信。   “刚刚说哪儿了?”沈栀一脚踢开被她踩碎的镜子,看向蒋秋梓,“哦,说到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有什么问题吗?”   你有事吗小老弟?   蒋秋梓回过神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没问题没问题。”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祁砚他们一人提了一个袋子进来,一进屋看到化妆桌前一地狼藉,愣了愣。   “看来你们这边也有点情况啊。”   沈栀摆手:“家里来了客人,主人家来打招呼而已。”   听到这个比喻,宋启平和蒋秋梓的脸色都白了白。   看来是联想起了大厅的倒吊女鬼。   “你们这又是些什么东西?”   见沈栀问起,祁砚和宋启平把袋子打开,一件一件的摆出来给沈栀看。   “这些都是别墅里的摆件,有相片、日记等等,我们看完商量了一下,大致分析出了这个宅子里的主人是谁,发生了什么。”   握在沈栀手中的是一张合照。   宅子的主人应该是一对年轻的夫妇,郎才女貌,拍照姿势也十分恩爱。   夫妇中的女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镜子里的女鬼,似乎就是这个女人是?”   沈栀还想拿给蒋秋梓认认脸,没想到蒋秋梓连滚带爬,躲得远远的。   “恐怕不止一个女人。”   祁砚拿过相框打开来,居然从里面又拿出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仍然是一男一女的合照,不过这一张照片里的女人的脸,被黑笔涂得难以辨认。   “所以我觉得啊,这事情也很简单。”宋启平兴致勃勃地分析,“被涂脸的那个女人一定是小三,有可能是这个小三联合她丈夫把她杀了。”   祁砚却说:“我们在配电室还见到了一个身影,应该是男人,对比照片,很可能就是照片里的丈夫。”   这一对夫妇全都死了,这事就有些奇怪了。   “一定还有其他人参与。”沈栀下了个结论,“不过不用着急,等明天天亮了你们再好好找找线索,这别墅这么大,肯定不止这些线索的。”   祁砚听她话里的意思,挑了挑眉:“你们?”   沈栀一脸理所当然:“我最不擅长解密破案这种事情了,你们负责告诉我需要干掉谁,我动手就行。”   “…………”   宋启平和蒋秋梓也算是有过一些见识的玩家了,但像沈栀这样主动要求扛起最可怕的任务的,还是头一次见。   “时、时间也差不多了,先睡……”宋启平勉强笑了笑,“最好我们几个人都睡在一个屋子,这样比较安全。”   沈栀:“我拒绝。”   祁砚:“我也是。”   蒋秋梓傻眼了:“为什么啊!你们没看过无人生还吗?大家各睡各的多不安全啊!!”   “床就这么大,我想睡舒服一点。”沈栀起身伸了个懒腰,“你们想抱团的话自己抱就行了,不用管我。”   她哪里是担心沈栀的安危,她这是想抱沈栀的大腿啊。   蒋秋梓见沈栀真下定决心了,又转头看祁砚。   “别看我,我也喜欢自己一个人睡。”祁砚打个哈欠跟着沈栀往外走,“这里十几个房间呢,难得碰上环境这么好的副本……”   宋启平见他们俩都去其他房间睡了,剩蒋秋梓一个胆子小的女孩怪可怜的。   “……要不然你跟我……”   蒋秋梓哪里瞧得上宋启平,气得眼眶都红了,还是一跺脚跟出去:   “沈栀我睡你那屋的地上总行了……”   *   沈栀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阴沉,让人分辨不清时间。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昨晚睡前沈栀趁蒋秋梓没注意召唤出了唢呐,因为【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这个道具的等级为r,使用次数似乎只有三次,想要再用就必须升级。   因此沈栀这次一开始就直接拿出唢呐,比较稳妥。   然而沈栀下床看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蒋秋梓。   她的直觉告诉她可能出了什么事。   “都别睡了,蒋秋梓不见了。”   沿路把所有人的房门都敲了一遍,没等他们应声,沈栀现在别墅内找了起来。   最后等其他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挂在正厅水晶灯上的蒋秋梓。   她脸色青紫,被套上了大红的裙子,脖子上缠着的不是绳索,是一圈密密麻麻的头发。   尸体保持着挣扎的姿势,高高地悬在空中,被风一吹,晃悠悠地转动。   宋启平当场脚就软了。   “这……这……”   “这什么这,还有一条命呢。”   沈栀从厨房里摸出一把厨师刀,刀在她手里跟自带定位一样,精准地飞出去割断了缠着蒋秋梓的头发,宋启平看得目瞪口呆。   就是底下没人接着,蒋秋梓直接摔在了地上。   祁砚蹲在蒋秋梓旁边,拍拍她肩膀:“该醒醒了。”   “你们……你们不是新手区的玩家……”宋启平喃喃自语,“新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不只是这次,他们面对鬼怪时的镇定自若,都绝不像一般新人的态度。   自己进来的时候还说让他们躲在后面,这简直是在大佬面前班门弄斧啊!   “咳咳咳咳——”   蒋秋梓有了动静。   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的蒋秋梓艰难地睁开眼,她捂着脖子看了看四周的人,随口道: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声音不对。   在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的红裙,昨夜的恐怖经历瞬间涌入脑海,蒋秋梓尖叫着胡乱挥舞,嘴里喊着:“救命啊!!!别过来!!别过来!!!!”   蒋秋梓仿佛一个疯子一样失去理智,一边嘶吼尖叫着一边要撕掉身上的红裙。   祁砚拉着宋启平上楼找了件衣服给她套上,没想到见了衣服,蒋秋梓更疯的厉害。   沈栀被她吵得脑瓜子疼,想拉她从地上起来,还差点被她咬了一口。   这下沈栀也不耐烦了,干脆把人一捆,直接按在椅子上,跟绑匪绑人一样绑得结结实实,再拿毯子把她裹起来,顺便把嘴也塞上。   ——世界清静了。   鉴于蒋秋梓目前只会哭和尖叫,因此就剩下沈栀、祁砚和宋启平三人讨论。   宋启平:“肯定是衣服的问题!这衣服有诅咒!”   沈栀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拿着衣柜里的衣服在蒋秋梓的面前又晃了晃。   蒋秋梓肉眼可见的更加崩溃了。   “确实有可能。”沈栀坐回正厅楼梯上的时候,见宋启平看她的目光有些畏惧,反问,“怎么了?”   宋启平猛地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衣服和豪宅里的凶案有联系吗?”祁砚仍然是一副从容模样,“要我说,今晚我们都换上衣柜里的衣服,鬼说不定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抓来问个清楚,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宋启平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   沈栀很喜欢祁砚这个提议:“我觉得可以。”   “等一下……”   “那我们现在就去换,早换早碰头,剩得我们还费力找线索。”   “别啊……”   “嗯,走。”   沈栀和祁砚两人说完就直接上楼了,留下宋启平跟被堵上嘴的蒋秋梓待在正厅,一个目瞪口呆,一个咿咿呀呀。   ——这游戏不是这么玩的!!!   人家精心准备的线索呢??解密通关的乐趣呢???你们怎么一言不合就作死!作死还作得这么嚣张啊!!!!!   很显然,宋启平是拦不住沈栀和祁砚的。   这两个行动力极强的狠人迅速上楼换了一身衣服,祁砚换上了男主人房里的西装,沈栀换上了女主人房里的套裙。   两人不止自己换了,还强行给宋启平和蒋秋梓都换上了新衣服,宋启平一开始当然是不乐意的,后来被祁砚忽悠了几下,注意力就放在了做饭上。   “不瞒你们说!我现实中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饭做得好吃!”   “行啊大哥,那我们就等你下厨给我们准备一桌大餐。”   把宋启平和午饭晚饭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后,沈栀这边也强行给蒋秋梓换好了一套漂亮的小礼服。   “昨天你不是喜欢这件吗,我帮你穿。”   蒋秋梓开始还挣扎,后来见挣扎也没用,别开脸跟条咸鱼一样,索性躺平了任沈栀折腾。   于是一行四人一整个白天也没干别的事,就在整个别墅里穿着衣柜里的衣服晃悠了个遍,就怕藏在暗处的鬼没瞧见,晚上忘了找他们下手。   蒋秋梓全程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看样子是打算自暴自弃,等再死一次直接脱离游戏了。   闹到晚上时,祁砚从酒窖里提了五六瓶红酒上来。   “宋大哥说晚上吃烧烤,难得酒窖里的好酒任我们挑选……你选一个?”   沈栀看着面前摆着的一堆红酒,随便点了一个。   刚一入夜,外面便降下了倾盆大雨,不过这一次跟昨夜可不同,整个别墅灯火通明,就算断电了,也有一堆蜡烛。   厨房里的烤肉噼里啪啦,上面刷了一层层调料,在架子上吱吱作响,香味一路飘满了整个大厅。   原本生无可恋的蒋秋梓也咽了好几次口水。   “大家聚在这里也是缘分,离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聚了,今天就多吃一点,酒和肉豆管够!不过你们两个未成年还是少喝一点,跟我们大人不一样……”   显然,沈栀和祁砚都把宋启平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他俩不仅敞开了喝,甚至还拼上了酒。   沈栀:“今天谁先放杯子谁是我儿子!”   祁砚:“宋大哥怎么不喝了?胃疼?我跟你说你就是胃里缺酒才疼的明不明白?”   宋启平真是目瞪口呆,这两个明明是未成年,谁他妈知道酒量好成这样啊!!   喝到最后四人虽说没真醉得不省人事,但精神都已经处于一个相当兴奋的状态了,蒋秋梓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噫噫呜呜道:   “那个鬼啊……眼睛可吓人了……就一直盯着我呜呜呜……头发还缠我脖子你知道吗……”   沈栀一拍桌子:“所以说我最讨厌长头发的鬼了!你等着,我找把刀……”   沈栀说着去厨房拿了一把刀,这别墅里连刀都全是德国进口的,锋利无比,沈栀拿了刀还不够,还上楼去把她的唢呐取了下来。   她喝得不少,稍微一走动酒就更上头了。   “大家安静一下啊——”沈栀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我给大家吹一首《一枝花》助兴,给我鼓掌!”   祁砚手臂勾着椅背,斜斜地靠在椅子里,他瞥了一眼大厅的角落,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伺。   “行,都鼓掌。”   祁砚带头,喝多了的宋启平和蒋秋梓也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沈栀很是满意,昂首挺胸,还真吹起了唢呐。   第一个声音一出,祁砚脸色就变了。   窗外雨势渐大,风声如吼,室内灯光闪烁,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沈栀吹的,是招魂曲。   而吹得正带劲的沈栀正陶醉着,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动静。   低头一看,一只白骨嶙峋的手正死死地扣住她的脚踝。   如果是没喝醉,沈栀或许还真要惊一惊。   可是现在的她连这惊一惊的步骤也省了。   “没看到我正吹曲子呢吗,莫挨老子!滚!!”   话音一落,沈栀直接踹了一脚,这会心一击又准又狠,直接踹得对方措手不及。   于是正推杯换盏的众人就看着从桌底下咕噜噜地,有什么东西被踹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这个副本的名字其实应该叫:你为什么穿着品如的衣服?   本章留言掉落红包,感谢大家订阅支持么么么么!!   第18章 第十八只鬼   被这突然窜出来的东西一吓,原本喝得手舞足蹈的宋启平和蒋秋梓也清醒过来了。   “沈栀沈栀沈栀——!!!!”   蒋秋梓别的不谈, 抱大腿的技能琢磨得格外娴熟。   经过短短一天的时间, 她已经明白了这屋子里沈栀才是最粗的大腿, 只要碰见鬼, 别管三七二十一, 先找沈栀总是最安全的。   沈栀还要再吹, 吓清醒了的蒋秋梓死死按住她的手。   “沈栀你别吹啦!那边……那边好像有鬼……”   顺着三人移步让出的位置看去,那个突然钻出来的东西似乎撞到了墙, 疼得蜷缩成一团, 半天都没直起身。   祁砚低声笑着,站在沈栀旁边道:“你这一脚可真够狠的啊。”   沈栀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女鬼,半响才有了动静:   “嗝——”   确实是有点喝多了。   那女鬼被窝心一脚踹得够呛, 还没回过神来,头皮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抬头才惊恐地发现, 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揪着头发提溜了起来。   小姑娘圆脸杏眼,醉眼朦胧:“唔……你不是镜子里那个女鬼?”   说完又冲蒋秋梓招手。   “你过来看看, 昨晚吊死你的女鬼是她吗?”   蒋秋梓当然是不肯过来跟女鬼当面对质的,听了沈栀的话连连后退, 结果撞在了祁砚身上。   “看看而已,不会少块肉的。”   祁砚笑得好看,却半点不允许蒋秋梓后退,拉着她就到了地上那女鬼面前。   “是她吗?”   男女之间力量悬殊,祁砚又半点没有宋启平那样怜香惜玉的自觉, 就差按着她脑袋让她去看了,蒋秋梓强忍恐惧瞥了一眼,边说边哭道:   “……就是她……呜呜呜……”   确认作案凶手后,沈栀跩着女鬼的头发一路从墙角拖到了桌边,拿过桌上的厨师刀就要朝女鬼挥去。   “等等——”祁砚托住了沈栀的手腕,“你确定砍了她这场游戏就结束了?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呢。”   被祁砚阻止了的沈栀很生气。   “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祁砚:“???”   “起开!”   沈栀挥开了祁砚的束缚,抬手就朝女鬼一挥——   然后砍断了她的头发。   “……你说你们这些女鬼啊,活着的时候都挺讲究的,怎么死了就都齐刷刷弄个这个发型啊?”   顶着三人万分茫然的神色,和女鬼惊恐狰狞的目光,沈栀仿佛一个认真且专业的理发店老师傅,一本正经地给女鬼剪起了头发。   关键是剪就算了,嘴还叨叨个不停。   “留个长发用来吓唬人也就算了,你平时自己待着的时候不嫌碍事吗?”   “当鬼了也不能就这么放飞自我了!多有碍观瞻!”   “你们这么吓唬人是传播封建迷信思想,我们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是很有义务消灭你们的,知不知道?”   渐渐秃头的女鬼:………………   沈栀这一手的确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等大家从“还有这种操作”的惊叹中醒悟过来的时候,沈栀已经把人家削成寸头,再削下去就成尼姑了。   “哎——先等等。”宋启平拽住沈栀,“我们还是先问、问问她,这个房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栀看样子是已经完全兴奋得找不着北了,他们要再不控场,她说不定要把人家折磨死。   不过不管怎么问,这女鬼都闭口不语,一副“你们这群沙雕明白什么玩意儿”的高傲神情。   祁砚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算了,我们跟这种小三讲什么道理,直接杀了算了。”   威胁要杀掉这女鬼的话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宋启平原以为这女鬼也还会跟之前一样无动于衷,没想到这次却猛地抬头,一下子就要朝祁砚扑过来。   “……你怎么回事?”一把把女鬼拽回来的沈栀不开心了,“我头晕,你别瞎晃,待会儿我吐你身上了啊。”   ……你头晕怎么手劲还这么大!?   女鬼现在也没工夫跟沈栀计较手劲大不大的问题了,她恶狠狠地瞪着祁砚,仿佛要拿眼神将祁砚撕成碎片。   宋启平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话,反应过来是哪个词激怒了女鬼。   “小三?”   女鬼瞬间也怨毒地瞪了宋启平一眼。   “哦……”祁砚似笑非笑地在女鬼面前坐下,“原来你是讨厌别人这么说你啊,敢做就敢当嘛,三都三了,还在乎什么名誉?”   不得不说,在嘴欠这方面,祁砚真是天赋卓绝,女鬼也能被他气够呛。   “你他妈才是小三,呸!”   祁砚一愣。   这女鬼不说话就算了,一说话还挺呛。   喝多了的沈栀已经开始发呆了,但她呆归呆,女鬼呸人的时候她还清醒了一下,转头看向祁砚,义愤填膺地开口:“呸!”   “……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你就跟着呸。”   祁砚无奈地摇摇头,又看向女鬼。   “不是小三?你不是的话谁是?”   被冤枉的女鬼顺着话头就说:   “当然是我那个不要脸的妹妹啊!跟姐夫睡了不说,居然还跟姐夫一起联手杀了姐姐!真是丧尽天良的白眼狼!!”   女鬼的解释很简单,但借由他们找到的其他线索,故事的始末已经很明确了。   这位秃头女鬼是屋主人的原配妻子,也就是相框背后被涂黑脸的那个女人,屋子里摆在明面上的那些合照里的女人,则是秃头女鬼的白眼狼妹妹。   妹妹睡了姐夫,还联手姐夫杀了姐姐。   看来这秃头女鬼就是这宅子怨气的最大来源了。   话匣子一打开,这女鬼许久没人倾诉,也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一样往外说:   “当初将这对奸夫□□捉奸在床的时候,我那王八蛋妹妹居然还穿着我的睡衣!我当时就想把这两个龟儿子拿刀砍死算了!”   “谁知道他们比我还狠!两个人直接把我勒死了挂在大厅的水晶灯上伪装成自杀!”   “关键是这两个贱人还怕我的鬼魂报复他们,居然还让大师做法把我的尸体埋在了院子里,教我既不能轮回转世,又没法伤害他们。”   祁砚:“这就是你要杀穿着你衣服的女人的原因?”   秃头女鬼理直气壮:“对啊!”   一旁的宋启平想了想:“如果你是被他们俩杀的,那他们俩又是怎么死的呢?”   “不知道,我很少有机会能出来,如果不是你们进了这个屋子还穿了我的衣服,我都没办法现身,现在能待这么久,应该是那个丫头吹的唢呐的原因。”   说起沈栀,倒是提醒了秃头女鬼。   “我的头发!!!你们松手!在杀那对奸夫□□之前我要先杀了她!!!!”   “得了,你上赶着送什么死呢。”祁砚拉住了女鬼,“我们把你的尸骨挖出来好好安葬,总能平息你的怨气了?”   秃头女鬼顿了顿,自己的尸体在土里被虫子啃食,早已经惨不忍睹,她生前也是个爱漂亮的普通女人,当然不希望尸体就这么在泥土里腐烂。   “好,你们是好人,只要你们帮我安放我的尸首,我就不伤害这个丫头。”   蒋秋梓嘀咕:“你想伤害她也要有这个本事啊……”   祁砚和宋启平找了工具准备去庭院里挖尸体,估摸着能早点结束游戏就早点结束,再拖下去说不定镜子里那个小三女鬼还要作什么妖。   “蒋秋梓,你是跟沈栀一起待在这里,还是跟我们去外面挖尸体。”   祁砚说这话的时候就猜到了结果。   “不不不——”蒋秋梓疯狂摇头,“我两个都不要!就不能白天再挖吗?晚上多吓人!外面还这么大雨呢!”   祁砚扯动嘴角笑了笑,那种笑容令蒋秋梓很难形容。   他虽然笑着,却比不笑更加可怕,那种眼神像是刀光剑影里搓磨过的冷血,没有丝毫人类的温情柔软可言。   “那你还有一个备选项。”等宋启平走到了门口,祁砚语气淡淡道,“现在去死还来得及,你不适合这个游戏。”   蒋秋梓愣在原地。   *   沈栀自己一个人发了会儿呆,也不知道祁砚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反正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剩蒋秋梓跟她待在一起。   “……我哪知道这游戏这么可怕啊……”蒋秋梓似乎以为她睡着了,一个人小声自言自语,“我是听引导者说要是参加了这个游戏,就能在游戏中一直保持着初入游戏时的状态,不会老也不会死……”   沈栀一手唢呐一手厨师刀的躺这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坐起来时蒋秋梓还没发现。   “……我、我现在是挺想离开这个游戏的,但再死一次多疼啊,你们这些没死过的人怎么可能明白……”   沈栀酒劲未褪,拍了拍她:“行了,要死就麻溜点,不想死就好好活,说这么多有什么……”   沈栀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啊……”   蒋秋梓见沈栀表情僵硬,以为是见不得自己哭,抬手想擦擦自己的脸,却觉得触感有些不对劲。   “沈栀、沈栀我的脸怎么了——”   映在沈栀眼中的蒋秋梓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   她的皮肤片片脱落,露出了底下的鲜红肌理和血管,活像个被扒了皮的人,随着她说话时的动作,还有皮肤和血顺着脖子往下滑。   蒋秋梓冲向了厕所,几秒后传来了刺耳的惨叫声。   闪电划破天际,惊雷在云层间炸响。   穿着雨衣的祁砚和宋启平把秃头女鬼的尸体装进裹尸袋里抬进屋的时候,显然察觉到了屋内不太平的动静。   走之前蒋秋梓守着打盹的沈栀安安静静地待着,回来的时候大厅里却格外热闹。   “呜啊啊啊——!!!”   “不不不不算我们错了你别过来啊啊——”   角落里,被扒了皮的蒋秋梓躲在一边嘤嘤嘤,脸倒是已经肉眼可见地愈合了。   然而在大厅里上蹿下跳的沈栀却正在兴头上,配电室一闪而过的丈夫,镜子里的小三鬼,不知怎么都被她叫了出来,齐齐地聚在大厅里狂奔。   见祁砚等人回来,沈栀一手唢呐一手厨师刀已经杀红了眼。   “快过来!我已经把它们都包围啦!!”   不是……你一个人把人家两只鬼都包围了???   宋启平看着被她追着满屋子跑的鬼魂,其实心里也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无法接受了。   甚至在眼睁睁看着沈栀抡胳膊拿唢呐把那小三鬼敲晕时,他也已经相当平静。   没错,这根本不是恐怖逃生游戏。   只要有沈栀在,这他妈该逃生的根本就是游戏里的鬼怪npc啊!!!   “——你们这对奸夫□□!!再去给我死一次!!!!”   还没等宋启平回过神,秃头女鬼简直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他连衣角都没来得及抓住,就见秃头女鬼加入战局,跟沈栀一起围追堵截,把那渣男丈夫也堵墙角了。   原本,按照副本的剧情设定,光是镜女和渣男丈夫就够玩家受的了,毕竟是新人区,像宋启平和蒋秋梓这种胆量的新人简直数不胜数。   随便拿恐怖片的惯用套路吓唬吓唬,让玩家在压力之下挖掘出这三人的恩怨情仇,最后按照线索老老实实把秃头女鬼的尸体好好安葬,这任务也就成功完成了。   谁能想到这群玩家里混入了沈栀和祁砚头这么铁的玩家呢?   不仅全员换上了衣橱里的衣服,沈栀还吹了招魂曲,把大师做法封印的厉鬼,给放了出来。   宋启平看着眼前的景象,以一种诡异的平静感纠正自己:   不止是放出来这么简单,她还想跟这秃头女鬼一起把其他两只鬼干掉。   “小沈啊你说就这么把他俩勒死会不会太简单了啊?”   完全忘记了剃头的深仇大恨的秃头女鬼认真地询问沈栀的意见。   沈栀居然也老老实实回答:“确实是太简单了啊,刚刚这女的还吓唬蒋秋梓,把她吓得满屋子尖叫,吵得我脑瓜子疼。”   “这种事问我啊,我最在行。”祁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去那边凑了个热闹,“那边的,别装死了——”   祁砚将装晕的镜女拖到渣男丈夫旁边,秃头女鬼头发被剃光了,但一身裙子居然也能无限延长,把两只鬼都捆成了粽子。   “给你们一条活路。”祁砚从厨房里拿了两把菜刀,“你俩只能活一个,谁砍赢了谁活,听得懂?”   秃头女鬼十分赞同这个方案。   “你俩不是真爱嘛,来来来,给我表演一个真爱。”   说完就松开了他俩的束缚,镜女和渣男丈夫手持菜刀,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歪主意。   然而沈栀也不是傻的,她手里的厨师刀一甩,直直刺入了两人中间的墙内。   “我这个人一向先礼后兵。”沈栀目光有点涣散,但说话还算利索,“对砍还能剩一个,要砍其他人可就一个不剩了啊。”   蒋秋梓:“……先礼后兵是这个意思吗?”   沈栀猛地回头:“有意见?”   蒋秋梓连连摇头。   镜女一看这情况,哪怕是真砍赢了也不一定能被轻易放过,她连忙跪在秃头女鬼面前道:   “姐姐!我们可是亲姐妹啊!小的时候我差点掉到路边的没盖上盖子的井里,是你抓住我的手才救回了我,姐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啊——”   秃头女鬼眼眶通红,身上怨气不减反增。   “你还知道我是你亲姐!!这男人到底是哪里吸引你了?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而要了我的命!”   秃头女鬼不止被沈栀剃秃了脑袋而看上去惨兮兮的,实际上她的经历也很惨。   听上去是挺狗血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知道有多疼了。   镜女缩成一团,楚楚可怜的姿态令人能想象到生前多惹人怜惜。   “是我不好……是我嫉妒心太强了……从小我就觉得你什么东西都比我的好,你什么都比我厉害,我也从来没跟你抢过任何东西对?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他啊……姐,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我不是看中他的财产,我只是——”   镜女的话没能说完,她瞪大了眼的头颅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但仿佛这一次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屋内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渣男丈夫手里的菜刀。   “——妍妍,妍妍你看,我把这个贱女人杀了,我——我是爱你的啊。”渣男丈夫望着秃头女鬼,苍白鬼脸上挤出了一个讨好的讪笑,“她之所以变成了鬼,也、也是我干的,我是被她蛊惑才会对你痛下杀手……哦不,跟我没关系,都是她干的!”   秃头女鬼看了看地上镜女的头颅,又看了看渣男丈夫。   “你杀的她?”   渣男丈夫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激动地解释:   “对对对,是我杀的!警察来调查你的失踪案时,就要查到我们了,我没办法啊,我不能死啊,我只有在她的酒里下了毒,伪装成她自杀,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谁知道我开车出去出了车祸……”   至此,这宅子里三人的死因总算明朗。   “知道你为什么出车祸嘛?”沈栀半蹲着,望向渣男丈夫。   对方摇摇头。   “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沈栀长叹一声,“渣男我见得不少,杀了原配还要杀小三的,你也算渣男届翘楚了。”   镜女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被自己深爱的男人亲手杀死,也算遭了报应。   至于这个只顾自己苟活的渣男……   “你真的爱我吗?”秃头女鬼缓缓凑近。   渣男丈夫瞥了一眼沈栀,连连点头:“你是我的初恋,就算我一时被你妹妹迷惑,我肯定还是爱你的啊……”   沈栀:“秃头了也爱?”   渣男丈夫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又赶忙找补:“当、当然!别说秃头,你就是变成了白发掉牙的老太婆我也爱你!”   秃头女鬼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亲爱的,我也是一样,一直深爱着你啊……”   渣男丈夫松了口气:“……那就好……现、现在没了其他阻碍,你让这些人走,我们俩以后……”   “既然你这么爱我,肯定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   渣男丈夫望着秃头女鬼状若疯癫的笑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那必须的……亲爱的,你先让这些人……”   “好的。”秃头女鬼再度打断了他的话,她歪歪头,脖子扭转成了一个人类无法达到的弧度,“既然这样,只要我吃掉你,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什、什么!?”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捡起刚砍过镜女的菜刀,面目狰狞地又要朝秃头女鬼砍去。   就在此时,在秃头女鬼的身后响起了清脆嘹亮的唢呐声。   仿佛百鸟鸣叫,万物苏生,磅礴的自然生命力从曲子里喷涌而出,在曲子奏响的瞬间,秃头女鬼身上萦绕的怨气登时暴涨,以压倒性的力量一口吞下了渣男丈夫的半个脑袋。   他仍能痛苦尖叫,然而半个脑子已经被秃头女鬼咀嚼成碎渣,一口一口地吞吃入腹。   蒋秋梓眼泪还没擦干呢,却还是鼓起勇气一步一步走向秃头女鬼。   “……能不能顺带……也把我吃掉啊……”蒋秋梓哭得凄惨又可怜,但她能做这个决定也不容易,“我……我也想死,你能一口吃掉吗,别跟吃他一样……”   蒋秋梓算是弄明白了,自己是真没法在这游戏里生存下去。   与其今后在这游戏里彻底送命,现在退出,还能继续在现实世界里活下去。   秃头女鬼点点头:“那你排个队。”   “……哦……呜呜呜……”   祁砚有些啼笑皆非,转头看向沈栀这边时,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沙发上,一副随时都会睡过去的样子。   “……祁砚?”沈栀勉强睁开眼,看了眼蹲在他旁边的人。   “做得很好。”祁砚盘腿坐在地毯上,望着沙发上的沈栀,他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你比我想象的,做得还要好。”   眼皮打架的沈栀只觉得祁砚的声音居然有几分温柔,而温柔中又有些说不清的惆怅。   于是她抬手——   啪!   “废话,你爹我当然牛逼。”   被一巴掌打蒙的祁砚:“…………????”   作者有话要说:  本副本经验总结: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栀总开玩笑。   入v后尽量稳定日六叭,过年期间更新时间比较不确定,我努力不让大家熬夜等,么么!!   —   统一感谢一下投雷,有重复的就再感谢一次啦,多谢各位老板包养!!   第19章 第十九只鬼.   沈栀这一巴掌,打得祁砚一时间是真没回过神。   倒也没真下手打得太狠, 不过祁砚活了这么多年, 挨巴掌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他还不知道要拿沈栀怎么办呢, 回过神一看, 沈栀已经侧躺着合上眼了。   睡颜乖乖巧巧的, 还挺可爱。   ——但可爱能当饭吃吗!?这家伙能给女鬼剃头还能随手呼人巴掌呢!!!   祁砚揉了揉微微发烫的侧脸, 起身看向秃头女鬼那边。   “……呜呜呜……你嘴张大点啊……别咬着我……”   “你话好多啊,不是很想吃你了。”   “哎别别别……”   等秃头女鬼把她的渣男丈夫吃干净后, 终于轮到了排着队的蒋秋梓。   说实话, 这样求着女鬼吃掉自己的场面,祁砚也鲜少见到。   “小姑娘……”站在光线交界处的祁砚出声,仿佛叹息似的, “出去后好好做人,别再回来了。”   蒋秋梓哭着骂道:“……你这什么辈分……我比你大好几岁呢……”   祁砚只是笑着, 没有说话。   宋启平经过了这一晚上的折腾, 也算是开了眼界,跟着祁砚一起把秃头女鬼的尸体抬往地下室内找到的空棺材后, 这个游戏也就宣告正式通关了。   【副本《暴风雨山庄》已经结束,现在开启副本结算】   【怨气消除程度:100%】   【玩家沈栀获得贡献值:85点】   【玩家祁砚获得贡献值:85点】   【玩家宋启平获得贡献值:70点】   【玩家蒋秋梓死亡, 贡献值清零】   再次回到现实世界的沈栀脑子清醒了许多,她第一个反应就是——   “凭什么祁砚那狗儿子跟我得到的贡献值一样多!?”   如果祁砚在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给她解释原因。   都是因为你给人家最大的苦主剃了头的缘故啊。   不过此时的沈栀没有精力去深究原因,进入怨气点参加游戏的这段时间,虽然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缓慢, 但精力消耗不小,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叫醒她的是谢默凡的电话。   “栀栀啊!栀总!爸爸哎——救命啊!!!”   光听这一句话,沈栀已经联想到谢默凡是不是被绑架了之类的恶**件,然而下床换了一半衣服才听他一边跑着一边说:“又有鬼盯上我了呜啊啊啊——”   沈栀当时换衣服的动作就停下了。   “……朋友你有事吗?你被鬼盯上不是跟你妈冬天催你穿秋裤一样频繁吗?”沈栀打了个哈欠,“自己缩被窝里去,最强结界,百鬼不侵,就这样我先挂了——”   “啊?不是等等啊——!!”   一个小时后,沈栀如约出现在谢家豪宅前。   迎她进门的是谢默凡的母亲,这位谢夫人性格脾气都好,就是有点农村人的通病,最信封建迷信那一套,谢默凡常招鬼,因此谢家也常有道长大师上门。   沈栀还没上楼呢,就听见了谢默凡跟她提起过的方大师的动静。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四方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顺着楼梯往上走,这一路黄符贴得铺天盖地。   把平都山道观翻个个,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出这么多黄符。   沈栀虽然出身道观,但平日里最讨厌的也就是这些没半点真本事、却打着道观大师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的骗子。   说实话,沈栀要真想赚钱,靠她的本事给那些富豪名流算命驱鬼早就发家致富了,但她师门绝不允许门下弟子靠这身功夫捞金。   沈栀一开始不明白,原因还是沈时礼告诉她的。   “你们平都山道观里的人有真本事,不代表那些装成大师的骗子有真本事,要是你凭着真本事有了名气,难保不会有更多的人信了那些骗子的话。”   沈时礼一字一句,耐心地跟她解释。   “别说外面,你看这些乡下神婆,骗人喝符水治病,最后耽误人家病情的太多了,我们活着不说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至少不能明知道会造成恶劣影响,还为了一己私利昧着良心赚钱。”   那时候的沈栀还很不服气:“那是那些神婆没本事!我画符驱鬼的功夫都是真的!”   沈时礼笑着抚摸她的头:“我知道你是真的,但是真真假假,那些病急乱投医的人怎么分辨呢……”   很多沈时礼讲给她的道理,沈栀时隔很久很久才会想通。   因此谢默凡提到她母亲又请了大师来家里的时候,沈栀几乎没怎么犹豫,提着她的唢呐和□□就往谢家去了。   “这位就是方大师?情况怎么样了?”   沈栀推开谢默凡的房门,见一位身披道袍的白须老头手持塑料宝剑念念有词。   那位方大师目光镇定,轻捻胡须,很是像模像样:   “唔……我估摸着那厉鬼已经伏诛……”   话还没说完,就被被窝里谢默凡的尖叫声打脸了:   “啊啊啊啊啊m都躲被窝里了你还看个锤子滚nm的!!!!!”   方大师也被谢默凡这话惊了惊,连带着仙风道骨的架子也垮了几分。   但这位大师显然骗术娴熟,又重整旗鼓继续说:   “……看、看来还差些火候,待我再……”   见方大师又要举着塑料剑念咒,沈栀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笑容乖巧:   “再在这里跳大神,我要跟片儿警举报你传播封建迷信思想了啊,你这年纪去派出所蹲两天,也不好受?”   方大师行走富人圈骗钱多年,也不是没见过沈栀这种不信邪的硬茬。   “呵,年轻人话别说得太满,对这些灵异神怪的东西,还是要有敬畏心的……”   个子娇小的小姑娘闻言眨眨眼:“要什么敬畏心,给他们脸了?”   方大师:……你这是不是太狂了点??   “谢默凡,别怂了,赶紧出来。”   沈栀瞥见床角的二胡,她放下自己的唢呐后一把掀开谢默凡的被窝。   “动脑瓜子的时候厉害,实战的时候就把我师父教你的忘了?”沈栀把二胡往谢默凡怀里一塞,“给我拉!”   来之前还是太冲动了,就天花板吊着的这个长舌鬼根本不用动用她的唢呐。   方大师看看谢默凡怀里的二胡,再看看沈栀放到一边的唢呐。   这又是什么路数??   谢默凡眼看着天花板上那长舌鬼的舌头都要到他脸边了,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下意识就想跑,沈栀却不让他跑,只能硬着头皮拉起了——   二泉映月。   方大师:……????   其他人看不到,沈栀却看得一清二楚,虽然谢默凡这曲子拉得一塌糊涂,但前几个音一出来的时候,那长舌鬼的舌头瞬间就缩了回去。   原因也很简单,沈栀师父就只教了他前半段,后面是他自己学的普通曲子。   凄凉婉转的曲子在屋内盘旋,在背景音乐的烘托下,听着令人很难不生出悲凉的情绪。   再加上真被吓哭了的谢默凡,看着就更加应景了。   这方大师虽然只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但半桶水响叮当的骗子也还是有半桶水的,这二泉映月一曲拉完,萦绕在室内的压抑怨气的确减轻了不少。   长舌鬼已经从窗户的缝隙里溜出去了。   他战战兢兢地看向给谢默凡递二胡的沈栀,明白这丫头看上去弱兮兮的,但却是有真有本事。   “……既、既然邪祟已除,贫道也不便久留……”   方大师心态还很稳,都这个时候了,面上居然还看不出几分慌乱。   沈栀含笑转身:“别着急啊方大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   方大师浑身一僵,恨不得就从这二楼窗户跳下去逃命。   “……不知小姑娘你是何意?”方大师强自镇定,“看小姑娘也是同道中人,有些话不用说透,做事留一线……”   “我给你这种骗子还留个锤子!”沈栀反手就直接擒住了方大师,“看你年纪大了给你点面子,我听谢阿姨说你收了三十万呢,心这么黑啊?我跟这地的片儿警都是熟人,你要是不想上黑名单就把钱吐出来。”   被擒的方大师还要挣扎,沈栀望着他眼中闪过的怨毒,又道:   “你也不用想着拿什么风水堪舆、梅花周易之类的东西报复,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报复之前想想你的子孙后代,毕竟你也知道,有真本事的想给你全家改改运不是什么难事,对?”   说到这个,方大师的脸色才真变了。   “……小、小姑娘,你这……不至于……”他脸色发青,咽了咽口水,“就为了几十万的事,你这……”   就几十万?   看来这骗子家底还挺厚,几十万都不当事。   “给钱还是吃牢饭,你选。”   方大师又不傻,最后还是选择退了钱。   还怕沈栀不满意,不止这次,之前那几次收的钱也都退了,还讪笑着跟沈栀套近乎,说让她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他家的风水,要是能荫蔽子孙后代,他给她两百万的酬劳。   沈栀没应声,临走的时候趁他不注意,在他背后拿手指画了几笔。   一小撮微不可见的火苗窜起,又很快熄灭。   “你动了什么手脚?”谢默凡瞥见她的小动作,问道。   “这老头以前或许真遇过高人,得了一道请财符。”沈栀轻描淡写地说,“可惜德不配位,我把他的请财符烧了,有问题吗?”   “……没……没……”   谢默凡哪敢说话。   *   把这档子事解决完了,谢默凡揣着谢母给的几万块经费,带着沈栀去——   吃了顿火锅。   除了他们俩之外,谢默凡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到了祁砚的联系方式,还把祁砚也叫来了。   祁砚不说话的时候其实长得挺阳春白雪的,坐在环境简陋的老火锅店里,居然也自带几分从容洒脱,颇有些武侠里的江湖气。   “……其实,不只是你们参加了第二次游戏,我在锦城还没回来的时候,途中也参加了一次。”   谢默凡这话一出,两人都有些意外。   祁砚:“独立通关的感觉怎么样?”   沈栀:“咦,你居然能一个人活着出来?”   谢默凡&祁砚:“…………”   “在你心目中我就这么水吗??”谢默凡义愤填膺,“我虽然没你能打但我脑子转得快啊!”   沈栀:“……行,那你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这一说,谢默凡顿时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地把他在这个副本中的经历抑扬顿挫地复述了一遍,期间队友如何菜鸡作死,他如何灵机一动力挽狂澜,说得跟评书一样高/潮迭起,荡气回肠。   “怎么样,我的头脑还是很能派上用场的。”谢默凡洋洋自得,“好了,说说你们的经历。”   沈栀言简意赅:“我喝多了不太记得,就记得给那个小boss剃了个头,然后给他们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调解了一下,就结束了。”   谢默凡:“……”   祁砚略微详细的说了下经过,最后笑眯眯总结道:“游戏里只用了两个晚上,要是早点给沈栀灌点酒,说不定一个晚上她就直接把一屋子的鬼都干翻了。”   谢默凡被沈栀和祁砚这操作惊得说不出话,最后指着他俩哆哆嗦嗦就憋出两个字。   “……莽夫!”   这游戏肯定不是这么玩的!他们这瞎几把乱来的行为完全是莽夫操作!!   面对谢默凡的控诉,沈栀挑挑眉:“怎么说话的?你管我们是不是莽夫,能通关就行。”   谢默凡乍一听还确实没法反驳,不过隔了一会儿他道:   “……不对,你们这局没有得到任何道具?”   沈栀一愣,这确实是。   谢默凡终于找到自己的优势,重燃信心:   “你看,这游戏虽然有漏洞,但也肯定不会亏待老老实实解密通关的人的,与最后谜题相关的线索,或者一些特殊操作,肯定能触发道具,你们要是一直这么玩,完全不走正常路线,肯定会错失很多有用道具。”   沈栀听了虽然没说话,但心里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道具在这个游戏场中,之后肯定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祁砚:“话虽这么说,新手区又没什么有价值的道具,这个时候就开始循规蹈矩,多无聊。”   这一顿火锅的功夫,其实三个人心中都有了各自的考虑。   如果三人都决定要在这个游戏里继续走下去的话,其实三人结伴是最好的选择。   谢默凡逻辑缜密,心思细腻,解密方面靠他再稳妥不过。   沈栀在对付灵异鬼怪方面有绝对的优势,不管是她的血还是她的唢呐,杀伤力都是任何道具都无法替代的。   至于祁砚……   说实在的,谢默凡觉得祁砚有些深不可测,不出手的时候看着吊儿郎当没什么卵用,但不管发生任何情况,他永远是所有人当中最镇定的一个。   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远比这些更惊险的事情。   最讨厌祁砚的沈栀反而对他有着一定程度的认同。   原因很简单,沈栀跟谨小慎微的谢默凡不一样,她从前跟着师兄练身手的时候就是这个脾气,选刀只会选快刀,哪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切下手指头,也是干干脆脆,利落爽快。   “念念姐给我们提了个建议。”祁砚忽然放下手机,望着沈栀和谢默凡说,“如果我们都决定继续下去,住在一起更方便游戏的随机组队,她说她也没两天了,癌症也打算随它去,隔几天就就近买个别墅,带着我们三个一起住。”   游戏的组队会参考现实中的地理位置,当初他们三人会进入同一个副本,就证明他们三个原本住的就不远。   而赵念念说买个别墅住在一起,显然是更为万无一失的方案。   “我是无所谓的,没人管得了我。”祁砚看了看沈栀,“你呢?毕竟你是个女孩。”   沈栀沉思半响,抬头问:“你家有钱吗?”   祁砚一愣:“……还行?要看跟谁比。”   “跟谢默凡比呢。”   谢默凡扫了他一眼:“我听过祁家在锦城的名声,反正是不会比我家差的。”   “那就没问题了。”沈栀十分坦然,“只要你们两家都有钱,跟我父母那边连争执都省了,他们肯定不会拦我。”   就是说不定以后会缠着沈栀让她挑一个嫁,不过这个问题不大,等她一成年远走高飞,谁还能控制她?不存在的。   麻烦的倒是谢默凡这边:“我不确定我妈能不能同意我搬出去……我先问问。”   结果居然也很顺利的通过了。   “我就是也考虑到你们家长的问题,所以选了个靠近一中的学区房,虽然别墅面积小了点,但是我们四个人住肯定是完全没问题的。”赵念念很是自得,“借学习互助小组的名头,完全可以糊弄过去嘛。”   说起学习互助小组,赵念念在群聊天里挨个挨个问了这三个人的成绩。   谢默凡:“我成绩还行,在一中平均前三,偶尔也会落到第五。”   顺带一提,一中的教学水平在渝州市是最顶尖的。   沈栀:“我以前在县里读书,都是第一名。”   当然,就沈栀他们的小县城,哪怕是县城最好的高中的第一名,含金量也一般。   祁砚还以为他俩在吹牛,心想自己也不能输。   “上学期期末考试考了七百五,承让。”   “…………”   谢默凡跟祁砚同校同级,要是祁砚真考满分,他还能不知道?   于是谢默凡花了点时间找到了全年级的成绩总表,在里面搜到了祁砚的名字。   “……砚哥,你年纪七百五十名啊。”   被发现了真实成绩的祁砚补充。   “七百五还行,我偶然无聊考前翻翻书,也能考进七百名。”   谢默凡:“……砚哥,我们年级一共才八百零几个人。”   “…………你们他妈刚刚不是在吹牛啊。”   微信群里沉默了几分钟。   赵念念适时发言:“哈哈这不正好吗,祁砚跟郁姨那边也有借口了。”   谢默凡也帮祁砚找回场子:“也对啊,念念姐我们什么时候能搬进去啊。”   所有人都在努力营造一种刚刚无事发生的氛围,只有沈栀不跟他们同流合污,逮着机会就对祁砚展开嘲讽。   沈栀:“这点成绩还敢吹七百五十分,废物。”   沉默多时的祁砚蹦出来一个字:“操。”   “废物。”   “……”   “废物。”   “……区区三流高中第一名你跳什么跳。”   “那也是第一名,废物。”   “…………”   *   沈栀搬出去的那天整个沈家热闹异常。   沈明珠欢天喜地就差放鞭炮了,沈父沈母来接她的赵念念寒暄半天,赵念念也不说话,等到最后才开口说:   “我这个绝症是传染病,您二老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把沈父沈母吓得差点当场就叫救护车了。   至于沈宗旭倒是反应平平,沈栀回沈家的这几天他都没怎么跟沈栀说过几句话,临别时却望着沈栀来了一句:   “哥的事,真的还有什么内情吗?”   沈栀对沈宗旭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客观来说,因为有了沈宗旭的出生,她和沈时礼都在沈父沈母受了不少苦。   但沈时礼并没有因为这个就怨恨沈宗旭,反而以平常心来对待这个弟弟。   “宗旭他年纪小,周围人都宠着他顺着他,没有人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他本性是个好孩子。”沈时礼看待任何事,总是设身处地替他人着想,“父母的错,跟他没有关系,对他就事论事就好。”   沈栀没有太多多余的圣母心来包容这个弟弟,能保持就事论事的态度不迁怒,已经是她最大的耐心了。   “这些事不用你管。”沈栀没有多说,“跟你没有关系。”   沈宗旭不服气:“那也是我哥!”   前面的赵念念冲沈栀招手,示意她该上车走了。   “那你就找到哥哥救下的三个人是谁。”沈栀回过头,似笑非笑,“也算出份力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让沈栀记太久,原本就是随口说来打发小孩子的。   搬去赵念念的别墅后过了一个星期,一中正式开学。   谢默凡循规蹈矩在谢家过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脱离了家长的束缚,仿佛一个即将春游的小学生,正准备跟沈栀和祁砚为不知道什么开始的冒险提前做点小准备,突然发现,他的队友全都安安分分沉迷学习了。   对照成绩发现自己在一中排名在五十名左右的沈栀:   “谢默凡你他妈给我划的什么狗题!!!给我坐下讲清楚再走!!!!”   被沈栀一口一个废物攻击得心态爆炸的祁砚:   “谢默凡你别听她的,过来给我从头到尾讲一遍知识点!”   谢默凡:??这画风有哪里不太对???   让谢默凡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俩人不仅在现实世界里学得如痴如醉,等他们在当夜进入了第三个怨气点后,他们居然还不肯罢休。   ——具体参见,沈栀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带进来了一本五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副本的栀总即将沉迷学习,能给她讲题的鬼怪将瞬间提升生存几率哈哈哈哈   废物男主也会努力的,他太菜鸡主要是因为根本没听过一节课……所以也活该被骂废物了2333   —   感谢四位老板!   第20章 第二十只鬼   按照游戏的基础设定,每个人在初期都有三个可放置道具的背包格子。   又按照赵念念所说的正常情况来说, 背包格子在未经扩充的情况下, 只能放置游戏中获得的道具或道具衍生物。   如沈栀在第一个副本中获得的道具【没人能在我的BGM里打败我】和【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这些道具虽然在现实中毫无用处, 但对怨气游戏场内的玩家却是保命符。   而一旦背包格子没有空余, 哪怕是发现了有价值的道具, 也无法携带。   可以说这些格子对于每一个玩家来说都是相当宝贵的资源, 到了后期道具多了的时候,如何取舍道具甚至可以变成一种玩法策略。   ——然而沈栀想也没想, 直接用道具叫出了一本数学《五三》。   谢默凡当场就要给沈栀跪下了。   “栀栀啊, 栀总,亲爹哎——这是下四区了,不是新手区啊, 您别一来就浪啊……”   贡献值满一百后,几人的等级就从新手区升至了下四区, 这点从他们能匹配到赵念念来看就知道了。   沈栀奇怪地看着他:“我知道啊, 不是你说要稳一点走解密路线吗?我想着你解密去了我多无聊,还不如做几个题呢。”   谢默凡:“……您还真是够争分夺秒的了。”   沈栀和谢默凡这边拌嘴, 惹得旁边的两个陌生人侧目而视。   这次副本的参与人数有六人,除了沈栀他们一行四人之外, 还多了两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看样子也是组队参加的同伴。   听到了沈栀和谢默凡的对话,体格健壮的男人跟同伴低声道:   “一看就是新手,才会搞这种业余的操作。”   他戴黑框眼镜的同伴闻言也嗤笑:“……最好是不要拖累我们,否则我们还要费力除掉这些碍事的……”   赵念念虽然离得远, 表面上看着没在听那两个人说话,但她经验丰富,刚进入副本,头一件事就是观察玩家中的陌生成员。   零零碎碎听了一耳朵,总之不是什么善茬,必须时刻警惕着。   “……大家先互相介绍一下。”赵念念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这里的环境,“看来这次的副本也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先熟悉一下,待会儿互相有个照应。”   六人所处的初始地点,正是一间昏暗肮脏的病房,斑驳的墙面覆盖着黑绿色的苔藓,沿着潮湿的墙面看去,整个病房内没有一扇窗户,仅靠头顶惨白的白炽灯照明,连白天黑夜都无法分辨。   “我叫纪书绍,这是我参加的第七场游戏。”黑框眼镜说道。   “张毅宏,也是第七场。”壮实胖子也介绍道。   这游戏在匹配队友的时候有个玩家琢磨出来的规律,一是会参考玩家所持有的总贡献值,二是参考玩家的地理位置。   这就导致匹配队友的时候,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不一定实力强的跟实力强的匹配到一起。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在怨气金字塔这个划区匹配的制度下,游戏场次多的跟游戏场次少的匹配到一起,很大概率上,场次越多实力越低。   因为这代表着每场获得的平均贡献值不高。   不过实力是一回事,经验又是另一回事,跟着经验多的人,或许能得知更多跟这个游戏相关的信息。   轮到沈栀等人介绍的时候,沈栀和祁砚仍一如往常使用的“沈只只”和“祁见”这两个假名,对于参与场次也随口胡诌了个五和六。   “……砚哥就算了,他一向神秘,你搞这么多虚的干嘛?”谢默凡百思不得其解。   沈栀答:“我这是迷惑敌方的手段。”   “……你倒是喜欢在这种没用的地方动脑子。”   纪书绍环顾病房,起身熟练的探查病房的线索。   这房间说是什么病房,但其实并不正常,里面没有任何设备,空荡荡的,厚厚的铁门倒是锁得严实。   谢默凡偷摸摸在后面跟着偷师,见纪书绍在屋内一副画的后面找到了一张纸条。   “副本名……404人体实验室……”   这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容易通关的地方。   赵念念盘算了一下,这两个人经过了这么多场游戏,基本能力是有的,她带着三个孩子还是别瞎浪,求稳为上,让这几个人冲在前面最好。   “两位果然是经验丰富啊,那领队的任务就交给你们。”   赵念念这张明星脸还是很显眼的,躲在后面没怎么说话的时候还没注意到,现在站在灯下一瞧,这不是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大明星吗!?   “我、我刚刚没注意……”刚刚还一副眼高于顶模样的纪书绍瞬间变成了小粉丝,说话结结巴巴的,“……怎么……没想到……真没想到你也会参加这个游戏……”   他们遇见的玩家,大部分都是现实生活过得穷困潦倒,没办法了才进这个怨气游戏场里拼一拼,谁能想到赵念念这样光鲜亮丽的明星也会参加?   赵念念摆出一副营业状态的公式化笑容,还在思考要怎么忽悠他们多套点游戏有关的信息,就听门口一声巨响。   砰——!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栀刚刚收回拳头,铁门上赫然是一个巨大凹洞,按照那铁门的厚度,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类能有的力量。   “……刚加了点强化了力量,我就试试。”   站在门边的沈栀拳头比一旁祁砚的拳头要小一圈,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细伶伶地立在那里,显得单薄瘦弱,可爱又弱小。   ——当然,这是纪书绍和张毅宏的感觉,不是其他人的。   “你、你怎么能一开始就弄出这么大阵仗!?”张毅宏一个壮汉都被沈栀吓了一跳,“你这强化了多少点的力量??”   “不多,就50点啊。”   纪书绍不敢置信:“50点!?10点能升级一个r级道具,40点能拓展一个背包格子,你、你居然拿整整50点全来强化力量属性!!???”   沈栀一咧嘴,笑得颇有点没心没肺。   “哦,现实中我因为力量限制吃了不少亏,现在看起来正需要力量辅助的时候,我强化力量有什么问题吗?”   沈栀这边的人对此都习以为常。   就连赵念念在听了沈栀这几次通关经历后都明白,对于沈栀而言,有门挡路要踹开就是她的常规逻辑。   她的意识里是不存在找钥匙这个选项的。   当然,这个副本看起来也并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找到离开的样子,因为沈栀砸完门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厚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是,已经抵达712号病房。”   “刚刚的动静似乎是712号病房的新进实验体引起的。”   “门被砸了,但是并没有砸穿……是,马上找出暴动者。”   鱼贯而入的一众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员中,领头的那个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张毅宏身上。   “你干的?”   张毅宏万万没想到自己刚来就要背锅,这群防护服来势汹汹,跟军队一样整齐划一,气势很能唬人,他看着壮实,也是个色厉内荏的,当下腿就软了。   “我干的。”沈栀上前一步,挡在了张毅宏前面,“怎么?”   裤腿里塞了本《五三》的沈栀很是膨胀。   防护服定睛看了沈栀几秒,手指指着铁门上那个巨大的坑:“你跟我说那是你砸的,你觉得我会信吗?”   张毅宏心沉了几分,偏头看向纪书绍。   纪书绍心里倒是不怎么慌,他已经看出来了,沈栀这帮人完全是新手,在这里面还跟在现实世界一样,讲什么仁义道德,肯定不会让张毅宏背锅的。   沈栀想了想,转身问祁砚:“这游戏里的活人能打吗?”   祁砚正靠着墙想看沈栀要怎么应对,听她这么问,懒洋洋道:   “非法拘禁,非法人体实验室,现实中打死了都是自卫,更何况游戏里。”   一群防护服还没明白他俩是个什么意思,就见沈栀转头就冲着领头那个防护服一拳砸去,比刚刚砸墙的力度还要大!   “就一个小破病房你拿什么对讲机,是不是觉得自己挺牛逼啊!?”   一切来得太快,其余人根本来不及应对,等回过神看的时候,领头的已经被一拳打飞数米,重重砸在了墙上,听动静起码断了好几根骨头。   病房里有几秒钟的死寂。   谢默凡心如死灰。   他早该明白……稳住不浪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快——把她抓起来——!”   “镇定剂!准备镇定剂!”   “带好面罩!准备放催眠瓦斯!!”   在没有力量加持的时候,沈栀一向是走灵敏避闪的骚走位风格。   现在有了50点的力量强化,铁门都能直接砸一个大洞,更别说人了,沈栀掏出她藏裤腿里的《五三》直接开抡。   一本《五三》厚度的书抡在脑瓜子上,只要力气够大,杀伤力绝对不差,至少沈栀这一本书拍下去,拍一个倒一个,别说什么镇定剂什么催眠瓦斯,根本没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哪怕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的赵念念都看得目瞪口呆,更别说从来没见过这架势的纪书绍和张毅宏两人。   大家都是靠苟过关的,谁他妈开局一言不合就是干啊!!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牛逼的吗!??   当然,沈栀也不是真开了挂的,动静一闹大,哪怕其他五个人也帮着控场,赶来的防护服也越来越多。   最后直接把他们六个人全都押走,关进了一个戒备更加森严的房间。   ——还给沈栀上了手铐。   祁砚摸了摸沈栀手腕上的手铐,这可不是普通手铐,这种专门用来拴大型动物的铁链子拷大象都行。   “……死了一个,重伤七个,轻伤了三十六个。”门口的防护服合上记录册,“……这是什么实验体啊,疯狗。”   旁边的人也看了沈栀好几眼:“上面说了之后的实验可能要用到她,不能伤到她的性命。”   “知道,那给其他实验体的药剂就不给他们注射了,说不定其他几个也要作这一批的对照组。”   几人商量了一番后便离开了。   “可以啊小疯狗,能屈能伸。”祁砚似笑非笑,“反应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肯定不会听呢。”   沈栀连看都懒得看他,面无表情道:“你他妈才是疯狗。”   刚刚的混战中,祁砚果断地加点提升了力量,但谢默凡抠抠索索还不肯动那些贡献值,让祁砚替他传话,叫沈栀假装被抓,先稳住局面。   换成其他不熟悉的人,这种情况让沈栀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谁知道退一步会不会是杀身之祸。   但谢默凡的话,沈栀还是愿意相信的。   毕竟他唯一的可取之处也就是他的脑瓜子了。   “……这群穿防护服的实验人员对我们这些实验体的手段还是比较温和的,从催眠瓦斯和镇定剂能看出来,没有动用致死性的手段来控制我们,我就赌了一把,让栀栀先假装被抓。”   谢默凡也是捏了把汗。   赵念念确认了沈栀无碍后,起身走到了铁栅栏前,目光凝重:   “看来这就是我们要即将面对的危机了。”   隔着一条过道,展现在六人面前的是一排状似小格子的牢房。   每一个小格子里,都装满了正在经受着各种折磨的人,有封闭牢房内被绿色毒气笼罩的,有不知缘由哐哐撞墙的,还有已经不成人形的怪物正在地上爬行……   “呕——”   谢默凡多看了那怪物几眼,直接跑一边吐了。   “按照常规套路,我们的主要目的应该是从这个地方成功逃生。”纪书绍瞥了眼沈栀,“……靠蛮干是没有用的,还是要动脑子……”   张毅宏挠挠头,因为刚刚沈栀没让他背锅这件事,他对沈栀还是挺感激的。   毕竟有了七场游戏经验,他知道碰上这种好人有多难得,在游戏场里面,栽赃嫁祸、让人背锅是常规操作,根本不会有人心慈手软。   所以在现实世界司空见惯的正常事,在这里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刚刚的事多谢了……”张毅宏看了眼正找着线索的纪书绍,小声跟沈栀到了谢。   沈栀完全没觉得他有什么值得谢她的:“我只是看他不顺眼而已。”   背不背锅这种事,她都没注意到。   然而张毅宏却当她仗义,在沈栀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赞赏道:   “你这小姑娘,还挺爷们。”   其他人:“…………”   他们一致觉得,沈栀真的就只是单纯的看不惯有人比她嚣张而已。   纪书绍在那边辛辛苦苦搜了半天,找到最后一点线索都没摸到,这牢房跟对面的小格子比起来也不算小了,但居然一点线索都翻不到,真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通常这样的牢房里,不说有个前任狱友留言之类的,也该有个背景介绍?   最后还是沈栀大发慈悲,跟纪书绍讲了个很浅显的道理。   “……你那个常规套路,也得是我们按照常规操作走的才能给我们安排上?这显然都特级牢房伺候了,一眼都忘得穿的,那来那么多线索找?”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纪书绍刚刚还站在老玩家的制高点讥讽了一下沈栀的鲁莽,现在被沈栀反将一军,面子上显然不太好看。   “那你岂不是把一整条线索链都破坏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沈栀长叹一声,示意纪书绍过去听赵念念那边在讨论的内容。   谢默凡:“……应急情况他们的派遣人数在二十到三十人之间,随身携带的设备有对讲机、镇定剂类药物和催眠瓦斯,无致命利器……”   祁砚:“……身上带功夫的安保人员不超过十人,沈只只一个人就能干翻,后续增援按小队调派,大约五分钟内就能赶到一支二十人小队,队员基本都带功夫……”   赵念念:“……这里的巡逻三班倒,一队十五人,一班三队,祁砚你观察一下轮班时间……”   纪书绍和张毅宏听了全都愣住了。   “动脑子是这么动的,这游戏精得很,你以为是做数学题套公式就能解出来啊?再说了,套公式也得套灵活点啊,就你这脑子,我看你上学的时候数学成绩就不大行?”   数学成绩确实是不大行……哎不对啊!怎么就被她牵着走了呢!?   “人家确实脑子转得快我承认。”纪书绍推了推眼镜,很不服气,“你抱着本《五三》做题就很有脸吗??我看你脑子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只知道一上来就乱咬人,你这种莽夫死得最快了……”   眼见沈栀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操心劳力的谢默凡连忙按住沈栀即将挣脱手铐的双手:   “栀总算了算了……”   一边的祁砚却出声道:   “我们自己人说什么‘乱咬人’‘莽夫’那是开玩笑,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了?”   似乎是没想到一直看上去笑得随意的祁砚会这么说话,纪书绍当场就愣了。   “她莽一次挖掘的线索,比你在这小牢房里团团转找到的可多得多。”祁砚眼中的笑意略冷,“没实力该划水划水,该闭嘴闭嘴,在这种玩命的游戏里面你有几斤几两先掂量掂量。”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看祁砚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就好像刀锋藏在刀鞘里,你知道他有多锋利,但当它稍微折射出一点锋芒时,多少也还是会引人诧异。   说完祁砚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转身看向身后的其他人。   “说到哪里了?继续。”   他的脸色又浮现出一丝随和懒散的笑意,好像刚刚字字如刀的人不是他一样。   谢默凡半响才说:“……我以为我已经算是舔狗了,没想到砚哥你当起舔狗比我还熟练啊。”   祁砚随手拿过沈栀的《五三》砸在了他脑袋上。   *   几人在牢房里蹲了没几个小时,基本已经摸清了越狱路线。   生存能力有了保障,接下来他们就能够安心探讨这个404人体实验室的具体情况了。   “……你是蹲门口写作业的小学生吗?”祁砚忍无可忍地合上沈栀的《五三》,“过来干活。”   沈栀把书一卷塞进裤脚:“怎么?要拆栅栏还是要叫鬼打群架啊?”   谢默凡:“……你就不能稳重一点?”   沈栀一抬下巴,很是嚣张:“你懂个屁,我要快点回去学习,第一个月月考我要把你拉下来。”   纪书绍和张毅宏一听内心就蒙了。   不是你们说玩命的游戏吗?你们有没有给游戏一个起码的尊重????   赵念念头疼地开口道:“……你们安静点,有人来了。”   谈话间,确实有不少人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但来的却不只是一群防护服,在他们身后拿绳子牵着的,还有一群年龄不超过十岁的小孩子。   沈栀他们这边顿时静了下来。   “已送至143号牢房。”   其中一个防护服对着对讲机说完,看着这七八个孩子全都进了沈栀他们旁边的牢房,将牢房锁死。   面对着孩子们茫然慌乱的目光,这一队防护服的眼中没有丝毫不忍同情。   他漠然道:   “不要吵闹,不许哭,不许跟任何人交谈,刚刚那几个的下场都看见了。”   话一说完,这几个原本泫然欲泣的孩子全都吓得不敢吭声。   小孩子很少有这样听话的,但正是因为这样的听话,才显得更为毛骨悚然。   是他们专门挑选了听话的孩子,还是不听话的已经被杀了?   等到防护服走后,纪书绍看着这些孩子眼睛亮了亮:   “新线索,这些孩子身上肯定有线索!”   虽然事实可能确实如此,但纪书绍这么兴奋的样子,看上去跟那群穿防护服的畜生也差不多了,一丁点人性的怜悯都感受不到。   赵念念没去理他,试探着跟对面的孩子交流。   然而他们却只是恐惧的后退,一句话都不敢说。   套了一晚上的话都没套出来,赵念念也只好放弃,打算先休息一晚上再想办法。   沈栀虽然想趁在游戏里的时间挑灯夜读一番,苦于这里面到了晚上就换成了绿油油的小破灯,显得阴森恐怖不说,关键是她一个字都看不清了。   于是只好忿忿入睡。   但没想到的是,沈栀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什么东西捅醒了。   接着幽绿的光线,顺着不知道哪来的小棍看去,沈栀发现戳她的是对面牢房的小孩子。   不知怎么,那几个孩子全都醒着,却没有出声,把她戳醒后无声地张了张嘴,眼里满是惊恐。   沈栀辨认了一番才读懂,他们说的是——   有鬼啊。   就在沈栀脑袋旁水泥地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了半个鬼气森森的头颅,一动不动地,见她望过来,甚至咧开嘴角笑来起来。   沈栀就跟这个脑袋瓜子近距离对视了三秒。   ——然后一把把她摁了回去。   “哪里有鬼?小朋友,封建迷信要不得!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绝不怕鬼!”   对面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栀总现在确实比较激进,不过很快她就会学会稳中带皮哒!   下章就可以抓鬼给栀总讲题啦哈哈哈,有几个评论仿佛提前看了我的脑子!   以及更新时间我以后尽量保证在晚上十点么么么么!   —   感谢“肥狸猫”老板的手榴弹!   感谢“sheeta是仙女”“牛肉面面”“柒曦呐”三位老板的地雷!   第21章 第二十一只鬼   沈栀一向对小孩子的态度很极端。   对于那种乖巧懂事的小朋友,她总会油然而生一种保护他们的使命感, 而对于那种作天作地上蹿下跳的熊孩子, 多看一眼沈栀都会忍不住想踹死。   好在, 这次在他们隔壁的六个孩子都不是后者。   因此沈栀发现旁边钻出了一只面目丑陋的鬼魂, 第一反应不是锤爆它的脑袋, 而是温和地——   将它先摁回去再说。   “……刚刚……刚刚……真的有……”有个小女孩细声细气, 强忍着恐惧出声道。   “……一个黑漆漆的脑袋……还会转!”   “它、它一直盯着姐姐你看啊……”   睡在沈栀左手边的赵念念有了动静,右边的祁砚也醒了, 抬头见一堆小萝卜头望着沈栀, 问道:“怎么了?”   沈栀语气温柔:“小孩子大惊小怪,以为看到鬼了,这世上哪来的鬼呢?”   祁砚:……这人在说什么屁话。   然而沈栀的态度却非常笃定, 没等祁砚开口,她继续一边按着鬼魂的头, 一边对隔壁的小萝卜头说:   “小朋友们, 你们明白唯物主义吗?”   小萝卜头连连摇头。   “那姐姐给你们解释一下啊,唯物主义是说啊, 世界的本质是物质,世界上先有物质后有意识, 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物质的反映……”   祁砚听着听着笑了起来:“……你个理科生吹什么唯物主义呢,你不是说你政治学得跟屎一样吗?”   被祁砚无情拆台,沈栀顿了一下,继续给小萝卜头们洗脑。   “那我换个问法, 你们是少先队员吗?”   似乎是这个话题转得太快了,小萝卜头们愣了好久才有人点头。   沈栀十分欣慰:“少先队员信什么鬼,我们沐浴在社会主义的光辉下,所有牛鬼蛇神都会倒在唯物主义的铁拳之下,懂不懂!”   ……虽然是不太明白她在讲什么,但看着沈栀坚定的神色,好像确实没那么害怕了。   小萝卜头们彼此对视一眼,说不定真是看错了?不然那脑袋就在她面前,她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赵念念看他们终于有开口的意思了,趁着夜黑风高,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套近乎。   “……小朋友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有个小姑娘小声道:“……阳光发发福利院……”   原来是孤儿院的孩子。   谢默凡:“发发?你们这福利院名字怎么这么俗啊。”   另一个小男孩解释:“你们别听她说,她普通话不好,是阳光花花福利院。”   “……”   行。   是什么福利院不重要,重要的是问清楚这些孩子遭遇了什么。   在赵念念温柔耐心的套话之下,六个孩子接连说出了被人从孤儿院带到这里来后的经历。   小孩子说话颠来倒去,花了不少时间他们才弄清楚,原来他们的确是跳过了不少折磨,直接到了最深的实验室内。   这里离地面的病院大楼至少有五六层,而这些孩子在被关进这里之前,其中有三个孩子似乎都被提前注射了什么。   “三个实验组,三个对照组。”谢默凡小声道,“看对面小格子里那些人,他们该不会也会变成……”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但可以展望的结果就在眼前摆着,任谁看了都有些担忧。   纪书绍听完慌忙退后几步,眼镜都滑了滑:“……这、这些小孩肯定也有问题……那边好几个,地、地上爬的怪物,说不定他们也……唔唔——”   后面的话被祁砚捂回去了。   “没什么,刚刚那个发发小朋友,你继续说。”   小女孩顶多七八岁,算是里面比较大的了,就是胆小,半天才继续小声说:   “……他们的电梯有口令的……我、我记不住……好长一串数字……”   这倒是情有可原,毕竟年纪这么小,想记住确实不会太容易。   “想活命必须往上跑。”谢默凡心里有了打算,“那些穿防护服的研究人员也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只是现在没被注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应该也快到我们了。”   在这里被关着令人有些不知昼夜,不过观察了一下轮班时间,现在应该正是深夜。   “跑还是不跑?”   几人面面相觑,都在等一个决断。   “跑啊,不跑等死啊。”沈栀这样说道,“轮班时间和路线都搞明白了,至于电梯口令的问题,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游戏肯定会给我们提示的。”   张毅宏回头看了一眼被祁砚捂着嘴的纪书绍,纪书绍冲他摇头,意思很明显。   他还想等,电梯口令的线索没找到,他不愿意冒这个险。   “刚刚半夜冒出来吓唬沈只只的那个鬼。”祁砚压低声音跟其他人说,“看了她这么半天,总不会是看听好看?说不定就是专门安排着半夜提醒我们跑路的呢?”   谢默凡眼前一亮:“对呀,确实有这个可能,这个游戏里很多东西都是有用意的!”   赵念念听了也觉得靠谱。   “行,那就走,栀栀你手铐可以挣脱了。”   话音一落,沈栀就利落地挣开了,刚想把这个铁栅栏也撕开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旁边的六个小萝卜头。   几颗小脑袋齐刷刷的,用一种惊叹的目光望着沈栀。   “……你们想出去吗?”   沈栀在众人意外的神色中蹲在了几个小孩面前。   小萝卜头们望着沈栀的双眼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好,那我们就一起出去!”   沈栀抓住两根铁栅栏,稍稍用力,铁栅栏就跟橡皮泥一样被她掰弯了。   六个孩子眼里装满了惊讶,但没有人出声,安安静静地到了沈栀这边来后才拽了拽沈栀的衣角问:   “姐姐你是超人吗?”   沈栀慈爱的摸了摸发发小姑娘的脑袋:“这都是唯物主义的力量啊。”   其他人:“…………”   行。   纪书绍是打定主意不跟沈栀他们跑路的,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还是有了其他的打算,张毅宏虽然有些动摇不定,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同伴,选择留下。   赵念念对于这几个孩子的跟随有些担忧,毕竟有三个是注射过不明药剂的,放在身边等同于一个□□。   “不用担心。”沈栀仿佛知道赵念念在想什么,“如果他们真有异变,交给我,我不会手软的。”   沈栀的想法很简单,现在他们还都是正常人,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发发小姑娘还认路,对他们是有帮助的,带上没有问题。   而假如在中途出了什么事,那么负责带上他们的沈栀也有责任除掉对他们的威胁。   什么时候心软,什么时候不能心软,沈栀在这方面绝不含糊。   等到沈栀掐着轮班的点带领六个孩子去前面探路的时候,断后的祁砚忽然道:   “皮是皮了点,但关键时候还是挺稳得住的,对?”   赵念念听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与有荣焉干什么?又不是你培养的。”   “诶嘿。”祁砚笑得没心没肺,“哎念念姐,你看前面那几个,加上沈栀刚好凑足七个小矮人了哎……”   “嘘——”   等到沈栀等人走后,留下来的纪书绍终于松了口气。   “纪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纪书绍看了看那几人离开的地方,缓缓摊开掌心,他握在手里许久的,赫然是一张带着血迹的小纸条。   “他们去送死,我们可是要活命的。”   *   或许是因为对自己的牢房的锁很有信心,到了晚上,这个地下实验室的安保就显得格外松散了,交接班的人数和交接时间都有所变化,导致沈栀他们的行动并没有遇到太多危险。   “那个就是电梯吗?”   沈栀指着不远处那个发着淡淡银光的玻璃盒子问道。   他们被带下来的时候人人脑袋上都套了黑袋子,什么都看不清,估计是害怕沈栀的力量。   而对这些小孩子就没这么防备了。   “嗯。”发发小姑娘点头,“……我看见他们对着门口的数字按了好长好长一串,才能进去的。”   几人说话的功夫,后面的谢默凡等人也跟了过来,几人分散在两个巨大的水箱两侧,在观察研究人员上电梯的过程中,水箱里已经泡成巨人观的尸体就贴着玻璃,仿佛在看着他们似的。   沈栀让几个小孩互相捂着对方的眼睛,可她的余光不断瞥到那尸体,真是恶心得头皮发麻。   这些人都是做了什么孽啊。   谢默凡注意到这些密码不仅是很长一串,并且他们每个人输入的内容还都不相同。   密码面板上的提示似乎在不断变化。   “必须要近距离看。”谢默凡这样说。   祁砚:“这些人的频率基本是十分钟到十五分钟上去几个,你有把握解开吗?”   “……有没有把握也要试一试。”   铁栅栏已经被拉坏了,他们是没有回头路的。   今天要是出不去,天一亮就会被巡逻人员发现他们跑了。   “既然这样,走。”祁砚的手搭在谢默凡肩上,“我们俩去,他们留下。”   跟对面的沈栀通过气后,两人卡着一班电梯上行的时间点冲向电梯。   他们最多只有十五分钟,这是最多。   必须在十分钟内就要解开口令。   然而冲向电梯后看到提示,谢默凡就蒙了。   【今日报数:1到10,100截止】   “……这他妈不可能是让我们从1按到100??”谢默凡脑子一下,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祁砚瞥了他一眼,顿了顿:“你冷静一下慢慢想,我们还有时间。”   “……没、没有时间了啊……”   十分钟的时间,他不可能想得通这是什么玩意儿。   如果他不能破解口令,那么大家都……都……   “冷静。”祁砚皱了皱眉,“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你只要专注这个就行。”   谢默凡额头渗出冷汗:“好……好……我想想……”   报数。   1到10。   截止是100.   这听上去……确实有些熟悉……可是哪里熟悉呢……   祁砚:“先随便按一个试试。”   谢默凡还没来得及阻止他,祁砚就按下了数字1,而随后面板上显示的数字就变了。   【7】   ……7又是个什么意思啊!!?   祁砚见谢默凡急得揪头发了,又道:“我再随便按一个。”   祁砚按下了4。   【3】   谢默凡愣住了:“……他这是在……报数吗?”   你一个我一个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规律呢?   “或许是。”   时间一分一秒逼近,谢默凡听见自己的的心跳声越来越像,然而脑子一团乱麻,好像有什么线索,但却怎么也抓不住。   沈栀等得着急,也跟剩下的人赶过来。   “已经差不多十分钟了,你们弄好了吗?”   谢默凡攥紧拳头,艰难地摇了摇头。   “还没有人来。”祁砚道,“我刚刚给敏捷属性加了50点,我会注意周围动静的。”   四周安静了数十秒。   谢默凡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惊险的时刻。   可以说在这一瞬间,他手里攥着的是所有人的性命。   但——如电视剧般关键时刻灵光一现的情节并没有卷管他。   “……我……我不知道……我想不到……”   沈栀也皱起了眉头:“想不到就算了,等待会儿有人把这个电梯打开,我们干掉他们自己上去也行。”   虽然这种方法风险更大,但事到如今也没有选择了。   赵念念安慰道:“没关系,按照经验,游戏场不会只给我们一条生路的。”   几人准备要退回去的时候,祁砚忽然朝密码面板伸出了手。   “巴什博奕。”   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谢默凡猛然抬头,脑海里那团混乱的毛线团仿佛终于找到了线头,只需要轻轻一扯,一切豁然开朗。   祁砚手下飞快,一边对照屏幕报数按下密码,一边解释:“这题目的意思应该是输密码的人和程序轮流报数,数字在一到十之间,只要由我们报数报到一百就能完成口令——有人来了,快进去。”   【恭喜您获得了新的道具!】   祁砚的脑海中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话音落下的同时,不远处的脚步声越越发清晰,所有人一刻都不敢耽误,迅速进入了玻璃电梯内。   电梯上升后的下一秒,一堆白衣防护服恰好拐了进来。   赵念念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那个什么什么博弈……”她回忆了半天,“我有一次,好像也遇到过,不过我完全不懂,还是靠我同队的人才解开的。”   沈栀和六个孩子都没什么感觉,反正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惊险刺激的。   大不了就是干。   而谢默凡浑身冷汗,大脑嗡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我知道这个,我不该记不得的……”   巴什博奕是三大基础博弈知识模型之一,并不是特别深奥的东西,很多奥数班,或者爱好数学的人都听说过,甚至影视作品里面也有不少提及的。   只要按照特定的公式报数,以及他们先手,不管对方说什么数字,他们也能保证轮到他们的时候能正好报到一百。   谢默凡显然也是很清楚里面的原理的,但正因如此,他才会觉得懊恼。   “你既然知道,怎么现在才说啊?”沈栀警觉地盯着祁砚,“你打什么主意呢?”   沈栀隐约知道祁砚并不是第一次参加游戏,因此对他相当警觉。   祁砚却举起双手,满脸无辜:“我只是紧急情况突然灵光一现而已,怎么能叫打什么主意呢。”   赵念念对祁砚还是有基本的信任,因此没纠结这个,先看了看楼层。   “……谁直接按了个最顶层?”   沈栀理直气壮地抬高下巴:“我啊,一般核心秘密不都是在最高层吗?既然你们不让我直接冲出去,那直接去最靠近秘密的地方总没错了?”   ……话是这么说,但沈栀这决定做得也太果断了。   “各位,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新道具。”祁砚的表情有些古怪,“虽然感觉有点鸡肋,但你们听听,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有种饿叫你姥姥觉得你饿】   主人:祁砚   等级:s(不可升级)   来源:下四区   冷却时间:12小时   剩余背包格数:1   效果:使用本道具可定向抛出分量巨大的食物,对目标产生“你非吃不可”的强制效果,目标不分人畜鬼怪,中招概率100%,食用食物期间目标无法行动,并且食用完毕也会携带“吃饱了撑的”行动缓慢buff20秒   备注:中招者吃相极差,通常会激发中招者“我他妈一定要杀了你”的被动仇恨   “…………”   确实是很鸡肋了。   当然,鸡肋的是这个话痨的道具介绍内容。   “能够控住敌方一段时间,虽然是不可升级道具,但也不差。”赵念念这样评价,“留着,能派上用场的。”   几人说完,电梯停稳,玻璃门缓缓打开。因为到了晚上的缘故一路都没有碰到人,所以大家也都放松了警惕。   谁知道刚一踏出电梯门,整个走廊的灯忽然一排排的接连亮了起来。   一盏一盏的灯亮到最后,所有人看清了走廊尽头的东西,全都浑身一抖。   有个孩子甚至叫出了声。   空荡的走廊尽头,趴着一个四肢扭曲的怪物。   “不行——快下楼!按电梯!”赵念念这句话说完下一句就是对沈栀说的,“这怪物说不定能传染,先避开!”   谢默凡转头一看,那电梯又是需要输入密码的。   “时间来不及,它动了!”   那怪物动作敏捷,不动的时候已经足够可怕了,动起来时的速度更是骇人,沈栀下意识撸起袖子就要干,冷不丁就被什么人抓住了后领。   “给我进来!!”   刚刚还气势汹汹准备手撕怪物的大魔王沈栀,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祁砚拎着后领,一下子就拽进了旁边最近的房间里。   沈栀:……!???我一五五不要面子的???   *   索性这顶楼的门板质量好,那怪物在门口磨了半天爪子,门板都没被晃动一丝一毫。   几个孩子被那怪物吓得够呛,连最坚强的那个小男孩眼睛都红了,发发小姑娘更是哭得没歇气。   沈栀没办法,挠头想了半天,最后从裤腿里掏出了——她的《五三》习题集。   “都不许哭了啊。”沈栀板起脸,晃着手里的习题,“看到这本书没有,你们要是再哭,等离开这里之后,我就买一车这么厚的作业去看你们!”   被一车习题支配的感觉确实很可怕,这种可怕都能暂时压过外面那怪物的影响。   “姐姐你是高中生吗?”   “对啊。”   “哇——我还以为你的六年级的大姐姐呢!”   “……”   这个地方相对安全,门口有怪物堵着也出不去,赵念念便让大家先休息一下,顺便查探一下这个房间的情况。   房间内部没什么稀奇的,就是普通医院的配药房的布置,摆放的都是些普通药物,就是灰尘多,像是很久不用的仓库似的。   沈栀百无聊赖,与其听外面怪物磨爪子,还不如继续想想那个没做完的题。   于是她又坐在一个空箱子上面做起了题,看得谢默凡目瞪口呆,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现在还有这个闲心。   然而没写多久,沈栀就停了笔。   一方面是她不会做了,另一方面是她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念念姐,谢默凡,帮个忙,把几个小孩带一边儿去。”   祁砚回头,目光在沈栀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又微微下移,挪到了她坐着的那个大箱子上面。   赵念念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让几个孩子过来,又让他们玩起了互相蒙眼睛的游戏。   沈栀从大箱子上跳下来,缓缓打开了那个原本检查过了的空箱子。   打开的一瞬间,哪怕是赵念念这种见过不少鬼怪的老玩家都忍不住通体生寒,鸡皮疙瘩从腿蹿到头皮。   本该空无一物的箱子,此时密密麻麻塞了七八个“人”,无一不正脸朝上,死白的面孔正对着打开箱子的沈栀。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片死寂的房间里,沈栀身后响起了小姑娘略带疑惑的声音。   沈栀对着几张面无表情的鬼脸,缓缓绽开了一个令箱中鬼都害怕的笑容。   “没事,来了几个辅导老师,想给姐姐讲题。”   箱中鬼:……谁他妈要给你讲题!???   其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多写了一个巴什博奕,没写到讲题剧情哈哈哈,明天继续!   这个巴什博奕还挺有趣的,日剧《欺诈游戏》里有提过,感兴趣可以去看看这部剧,里面的游戏非常有趣!   —   感谢以下七位老板的地雷!破费啦么么么!!   第22章 第二十二只鬼   谢默凡死命控制住自己想要尖叫出声的冲动, 毕竟在场两个女孩子, 一个比鬼笑得还可怕, 一个虽然脸色不佳但也算冷静。   他一个大男人要是瞎几把乱叫,太跌份了。   “……小、小朋友们你们来围个圈, 你们想知道刚刚那个电梯密码是怎么按的吗?哥哥来给你们解释……”   小孩子注意力转移得飞快, 谢默凡稍微扯点别的东西, 他们就忘记去看沈栀那边的动静了。   而沈栀低头望着箱子里几个密密麻麻的人头,刚开始的惊悚感已经完全褪去,现在在她脑子里转着的念头,全都是要怎么收拾他们。   “还是老一套啊。”沈栀一手撑着箱子盖,打量着里面的人头, “怎么都喜欢这种冷不丁吓人一跳的套路啊,你们待着箱子里不闷得慌吗?我要是一直不打开箱子怎么办?”   七八个脑袋挤得扭曲,不明白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她确实是人,他们也确实是鬼啊,怎么……是她飘了还是他们唬不住人了??   “……你说你们七八只鬼就不能有点追求吗?凑两桌麻将都够了, 何必非得要躲这里面吓人呢?你们是欺负女孩子的小学男孩吗?哎你要这么玩那我就不高兴了, 我最讨厌这种欺负人的把戏了……”   眼看沈栀这叨叨叨的嘴就没歇气,箱中鬼们回过神来, 齐齐往外冲, 全都张开血盆大口要咬掉沈栀的头颅——   情急之下, 赵念念下意识就召出了自己的道具,想要把沈栀拉过来,却见沈栀丝毫不慌, 她比这些想要咬她脑袋的鬼怪还狠,直接把箱子盖一压,哐当!   “一、二、三、四、五、六、七……还差一个啊。”   面朝沈栀这边的谢默凡闻声抬头,猛地见地上多了七个鬼头,头发瞬间根根直愣了起来。   ……她真下得了这个手啊!!   祁砚也是没想到沈栀直接把人家脑袋给压掉了,地上七个脑袋骨碌碌转了一圈,还能眨眼,沈栀没去看,五指在箱子上敲了几下。   “你还挺警惕啊。”   箱子里仅剩的一个箱中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浑身僵硬,这姑娘真他妈是个狠人啊!   “交代一下。”祁砚在七个脑袋面前蹲下,“什么人,怎么死的,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看见这姑娘没有,你们要不说话,她待会儿就给你们舌头打个蝴蝶结了啊。”   沈栀:“……我他妈不喜欢蝴蝶结。”   祁砚一笑:“那就打个死结。”   赵念念听不下去了,头疼地出声打断:“……这是打什么结的问题吗……”   她收回召出的鞭子道具,踢了地上的脑袋一脚。   “看你们穿的衣服,生前应该是这里的研究人员。”闻到这屋子里的腐臭味,赵念念皱起眉头,“怎么会挤在这个箱子里?”   那边沈栀已经打开了箱子,把那个不愿意出来的箱中鬼跟拎小鸡一样拎了出来。   出来后的箱中鬼抱着跟他同样哆哆嗦嗦的七个脑袋,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解释道:   “……我们是因为目睹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才会死的……”   随着箱中鬼的解释,整个404人体实验室的内幕才算真正揭开了一小部分。   这个实验室是由一个废弃病院改造而来,坐落于一个偏僻乡下,整个山头都被病院院长买下,不会有外人闯入,当然,里面的实验体想要逃出去也绝非易事。   实验室内部的研究人员,一部分都是在医生生涯中有过重大污点的医生,有的收受贿赂,有的玩忽职守造成医疗事故。   还有部分生物、化学方面的教授,也有很多是履历上有污点的。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纯粹是对实验室能进行各种非人道实验感兴趣的研究人员,借着这个隐蔽的实验室来实践一些普通实验室不允许进行的实验。   总之这里面下到研究人员上到院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这八个研究人员的死因,正是跟院长所进行的秘密实验有关。   “……我们这种底层的研究人员只负责记录数据、处理实验体这种杂活,对于院长他们的实验了解不多……”箱中鬼的四肢扭曲,整个身体都被折成非人的畸形状态,“……但是我们那次不小心,不小心看到……院长在饲养那些……那些失败的实验体……”   箱中鬼盘在脑后的胳膊缓缓挪动,指向了门外磨爪子的怪物。   “……那些怪物,是被院长饲养的,并且没有异化成怪物的实验体,和想要叛逃的研究人员,都会被拿去喂这些怪物,我们七个人不想死,硬生生挤进了这个小箱子里,虽然没被怪物吃了,却活活闷死在里面,死后尸体也还是被拿去喂怪物了……”   这听起来也挺惨的。   不过想到原本这些研究人员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沈栀倒也没有这么同情他们。   赵念念:“被饲养的怪物都关在哪里了?”   “就……就这层楼……”   门外的磨爪声频率渐渐变慢,应该是那怪物快要放弃了。   “线索既然指向了那些饲养的怪物,我们的首要目标应该就是干掉他们,否则是没办法逃出去的。”   赵念念的思路很明确,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把障碍排除。   “那些怪物除了攻击力强之外,还有其他特点吗?”   “……有的,他们的身上都带毒,要是被抓伤的话,十二小时内必死无疑。”   箱中鬼把这些都老老实实一一交代了,怀里的几个脑袋也安安静静的不敢说话,时不时朝沈栀看一眼。   沈栀听赵念念说要等外面那怪物走了再出去,握着笔杆子的手戳了戳脸,眉头微微皱起,箱中鬼连带怀里的脑瓜子见了,都忍不住哆嗦一下。   “……等也行,就是挺无聊的。”沈栀扫了一眼忙于吸引小萝卜头注意力的谢默凡,“他没空给我讲题,那……”   赵念念头一个摆手:“我艺术生,高中那些我早不会了。”   祁砚倒是扬眉:“你们高二那些,我还是会……”   “那就你们挑一个代表给我讲题。”   沈栀直接无情地跳过了祁砚,盯着箱中鬼和几个脑袋道:“谁把这道圆锥曲线给我讲明白了,我把谁脑袋缝回去,明白?”   “…………你宁愿让这几个脑瓜子给你讲题都不问我!?操!”祁砚气极,“再怎么我也是你学长,七百五也是一中的七百五,你别瞧不起人啊。”   沈栀不为所动:“月考没进前一百名的人没资格给我讲题,废物。”   “…………”   沈栀在这方面嘲讽他,祁砚确实只能受着。   他转头走到谢默凡那边坐下,见谢默凡这么半天还没给几个小孩讲明白巴什博奕,抓了把旁边柜子里的棉签。   “来,我给你们讲!”祁砚往地上一坐,跟个孩子王一样,迅速融入了小团体之中,“……我俩一人最多拿五根,我先拿,谁拿到这堆棉签里的最后一根谁就赢了,明不明白?”   “明白!”   小朋友们团结起来一起出谋划策,殊不知从祁砚说从他先拿的时候他就已经赢了。   谢默凡看着祁砚拿完最后一根棉签时小朋友们呆若木鸡的样子,十分不忍:   “欺负小朋友你真的开心吗?”   祁砚两手往后一撑,笑得吊儿郎当:“开心啊,不瞒你说,我不仅欺负小朋友很开心,欺负小矮子更开心。”   谢默凡想说你刚刚还被小矮子骂废物骂得回不了嘴,想了想又在心里叹气。   祁砚脑子不笨,现在这个成绩只是因为他不上心,真动起脑子来,他绝对不输给他。   而他打架不行,脑子要是还派不上用场,那就真成拖后腿的了。   这边谢默凡一个人默默反省,那边沈栀已经不耐烦地拿棍子敲地了:   “……想明白了没啊,亏你们还说自己是研究生博士生的,区区一道高中圆锥曲线的题,怎么半天都想不明白呢?”   赵念念是真觉得眼前的画面挺神奇的。   谁能想到在这种大家都忙着逃命的游戏中,沈栀居然能让七个鬼脑袋外加一个四肢扭曲的鬼……凑在一本《五三》前替她研究圆锥曲线呢!??   这他妈也太魔幻了??   “……这个求恒成立定点的问题我记得我当年高考的时候考过哎……”   “……废话这不写着渝州高考原题……”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作个辅助线……”   “……求AB坐标,证三点共线,听我的没错,我高考数学一百四……”   “……你们全国卷多简单,我江苏的!江苏地狱难度了解一下……”   赵念念也是大开眼界了,这几个也还真能讨论得津津有味,光剩个脑袋了,还能指挥人家草稿纸上画足足两页,这配合还挺默契啊。   等七个脑袋外加一个扭曲的麻花把题给沈栀将清楚之后,沈栀还颇有些嫌弃:   “就你们这速度还吹高考一百四呢。”   箱中鬼们气愤控诉:“我们只是过了智商巅峰时期了而已!”   “就是!等你到我们这个年龄,你也肯定不记得怎么解圆锥曲线的!”   沈栀笑眯眯道:“就算我那个时候真不会解了,我也能把嘲讽我的人揍趴下,你们能吗?”   箱中鬼:……行、行,你拳头硬说什么都对。   “外面没动静了。”赵念念突然出声,“都别玩了,准备出去。”   沈栀正给那几个鬼补脑袋呢,拿房间里的缝伤口的针线随便缝了两针,居然还真让她勉勉强强补上了。   “我给你们缝脑袋正正骨头都是有代价的啊。”沈栀一边说着,一边把箱中鬼扭曲的四肢勉强掰正,“开了门你们先出去——别抖,你们是鬼又不是人,没那么容易再死第二次。”   祁砚在一旁笑:“沈大夫厉害啊,能缝脑袋能正骨。”   小萝卜头们这才看见箱中鬼,因他们的外貌是在是死气沉沉,小孩子见了都有些害怕。   沈栀:“不用怕,他们都很菜鸡的,你看我轻轻踢一脚——”   沈栀真轻轻踢了其中一个一脚。   箱中鬼愣了几秒,瞬间机灵的回过神,碰瓷似的跌倒在地,还语气平淡地哎呦哎呦了几声。   “哇——真的不可怕哎……”   有个胆大的小男孩试探着戳了另一个箱中鬼一下,这个倒是很有骨气,还想吓唬一下小男孩,却被沈栀随手抓起一根针管,直接戳在了后背上。   其他人:……下手也太黑了!   在箱中鬼之一倒在地上嗷嗷叫的时候,沈栀已经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祁砚眼疾手快,跟赵念念一起把剩下的几个箱中鬼全给推了出去。   被强行推出去的时候,谢默凡觉得这几只鬼都快哭了。   “没听见什么动静,应该可以出去。”沈栀稍微打开了一条门缝,“我先出去看看,你们先别急……”   祁砚不知是注意到了什么,在同时抓住了沈栀的胳膊。   “这个时间,你们这些实验体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透过一条门缝望出去,弯腰与沈栀对上的,赫然是一位老者浑浊的双眼。   他带着诡异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外。   祁砚一脚把门踹上后迅速反锁,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沈栀都没回过神来,就见被祁砚强行关上的门夹断了一只血红的手。   要是晚了一步,说不定这只手就抓住了沈栀的脚腕,直接将她拖出去了。   怪物和鬼,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不管门了。”赵念念听着外面箱中鬼的惨叫声,还有比刚刚更大的砸门声,心跳骤然加速,她咬咬牙,“从窗户走!”   谢默凡也应声,不用说,立刻给自己加了50点力量。   力量强化后带着六个孩子不成问题,背一个再抱一个,单手的力量足以支撑他们借助在墙壁凸起边缘移动。   期间几人试图直接离开这栋病院,却被半空中无形的空气墙挡了回来。   应该是副本在限制他们不能离开这里。   “……卧槽这老头比鬼还能吓我一跳。”沈栀回忆起刚刚那应该就是院长的老头,头皮都发麻,“他长得真像我初中班主任!以前我上课睡觉,他也是拿那种表情从后门盯着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能想起初中班主任啊!!!”   背了一个孩子再加抱了一个孩子的祁砚爬的速度仍然很快,他敏锐的听觉令他清晰的听到了他们刚刚待的房间门已经被破开了,怪物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祁砚心中一紧。   “找个房间躲进去!快!”   谈话间的功夫,黑暗中已经有近十多个怪物从窗户爬出,顺着墙壁以一种比他们快数倍的速度接近。   距离越来越近,前面开路的沈栀听到祁砚的话立刻挨个踹这层楼房间的窗户。   连踹了七个,沈栀才又折回来跟其他人一起挑了其中一间房间进去,希望能借此机会分散一下过多的怪物数量。   “走电梯太慢了,后面怪物已经追过来了,不能再走回头路。”谢默凡低声迅速整理思路,“……已经闹起来了,索性直接一口气结束这游戏……”   “前面有一扇巨厚的铁门!!”   沿着长廊都快跑得绝望了的时候,赵念念忽然瞥见长廊尽头有一间巨大的房间,那个门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铁门,绝对能抵挡住着十多只怪物的攻击。   而就在他们发现的同时,顺着那门缓缓打开透出的光亮,四人注意到门外居然还站了两个人。   是纪书绍和张毅宏。   他们俩在拿着在最初的小房间里找到的线索,也从地下实验室逃了出来。   “……那几个人身后跟了东西!”纪书绍也是加了敏捷点数的人,见他们跑得这么快,也知道身后肯定追着什么,“我们快进!”   张毅宏一愣:“……真不管了!?”   “管什么管!这游戏生死有命!你还救别人,先救救你自己!!”   纪书绍眼看着沈栀等人朝他冲来,沉重的铁门却在一点一点地关上,他不断地按着按钮,生怕门关得不够快将他们放进来了。   坏事要做就做到底,反正都被他们看到了,要是放了他们进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祁砚也是用尽了浑身力气跑在前面,眼看门就要只剩一条缝隙,一咬牙,干脆把手里那两个小男孩顺着缝隙扔了进去!   门,在他们眼前完全合上了。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人!!!”谢默凡眼睛都气红了,“那些怪物还没完全赶上来呢!完全能来得及让我们进去啊!!!”   赵念念倒是比他平静,估计是见识过同伴间相互舍弃的事情了。   长廊尽头没有窗户,唯一的大门在他们背后关上。   “现在大家有什么本事都用出来。”赵念念握紧了手里的鞭子,“栀栀,小心一点,不要被抓伤……”   赵念念的话说到一半,就听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笃定的声音。   “二胡!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   空中点点白光浮现,随后在沈栀手中迅速凝结成一个二胡。   趁着点间隙,沈栀已经升级了【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这个道具,现在冷却时间只需要十分钟,以物换物的这个条件也不需要了,最大的限制就是物品价值和体积。   “给我拉!!”沈栀把二胡往谢默凡手里一扔,“我的唢呐只能助长这些怪物的力量,你的二胡才能震慑住他们,拉!”   沈栀的唢呐的确有着惊人的威力,但同时也是双刃剑。   之前几次在副本中使用时,都是明白了这些鬼怪的苦主是谁,并且已经引导了他们主动寻仇,但现在情况不明,就算吹响了唢呐,也很难保证召唤出来的鬼魂是帮谁。   “……我……我拉得不好……”谢默凡临危受命,半天才捏稳弓,“要是控不住……”   沈栀头也不回:“我当人的时候都这么牛逼,死了也肯定是个牛逼的鬼,你要是不给我好好拉,我头一个就来掐死你!!”   话音一落,走廊尽头就传来了什么动物窸窸窣窣摩肩接踵的动静,十多只怪物朝他们涌来,光是这个数量和速度,就足够令人脚下一软。   沈栀手无寸铁,握紧了《五三》,准备待会儿能敲死一个是一个。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出去的时候,身后有什么东西以一种比她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定睛一看,沈栀才注意到那是一堆香喷喷的红烧肉。   【有种饿叫你姥姥觉得你饿】   技能发动成功。   这群怪物离他们只有十米远,此时跟疯了一样去争抢地上那堆红烧肉,如同技能描述的那样,吃相的确是相当丢人了。   更别提后面伴随着谢默凡拉的音调凄惨的二泉映月,看上去凄凉得跟灾荒年间的难民一样。   而这个技能发动成功后,在怪物的头顶上居然还显示了倒计时时间。   3分25秒   “从他们身上跳过去!”祁砚果断道,“去抓院长!杀了院长应该就能结束了!”   既然这些怪物是院长制造的,那么整个副本的怨气来源应该也就是这个院长。   只要杀了他,那确实就能结束了。   谢默凡见三人抱着孩子踩着埋头吃肉的怪物越了过去,出声道:“那我这二胡……”   “一路说不定还会遇到,时刻准备给我拉!”   果然,他们一行人刚刚拐过弯,就见一队防护服带着七八个怪物在走廊一头等着他们,他们冲得太快,要不是赵念念眼疾手快一鞭子甩过去,沈栀差点没一头撞在那怪物头上。   谢默凡见状听了脚步,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立刻止步拉起了二泉映月。   凄凉婉转的曲调在走廊回响,那些原本想要冲过来的怪物似乎真的对此有所忌惮,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就是不敢轻举妄动。   沈栀捏着手里的书也有些发怵,总不能真拿着书跟这些怪物和人拼命?   除了唢呐,现在这个情况,必须要有新的手段来对付……   等等,现在正是用她另一个道具的时候啊!   “谢默凡你的二胡不要停,念念姐,待会儿他二胡要是不管用了,你先撑一会儿。”沈栀在心里算着时间,召唤出了她的唢呐,“祁砚你跟着我冲——!”   祁砚:“……???你拿个《五三》和唢呐还想往哪里冲???”   话虽如此,但沈栀一抬脚,祁砚还是跟着冲了出去,直接将挡在沈栀前面的一队防护服直接踢翻,给沈栀破开了一条直冲后面院长而去的路。   那院长老头含笑的脸上也终于显露出了一丝慌乱,沈栀狞笑着抄起唢呐,直接抽在了他头顶上:   “……我他妈早就看你这张班主任脸不顺眼了!!看看看你看个屁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晚了点,明天尽量准时十点!   下章栀总开大直接推平副本!   —   感谢醋溜土豆粉、藻藻Agnes的地雷!   感谢顾砂的十一个地雷!   老板们破费啦么么么么么!   第23章 第二十三只鬼   沈栀这一唢呐劈头盖脸地抽上来, 真是半点水分都没有,那老头年纪也不小了, 六十多岁的人哪里经得起这一抽, 连个还手余地都没有,跟碰瓷一样,倒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沈栀之前在门那里被这老头吓得够呛,还想再抽他,却被祁砚一把拉了回来。   “回去!那边那孩子有情况!!”   听到孩子,沈栀的脑子立刻清醒了。   六个孩子当中有三个都注射过不明药剂这件事, 她一直都没忘。   “栀栀栀栀栀栀——”隔着一堆被控住的怪物和防护服,谢默凡叫得跟个小老鼠一样, “救命啊!!顶不住了啊!!!”   赵念念一边要护着拉二胡的谢默凡还有孩子,一边还要甩鞭子抽飞几个渐渐脱离控制的怪物,恨不得有八只手能让她把这几个人团团围好。   祁砚之前抱着的那两个孩子, 原本是想能送一个进去是一个, 那两个队员再怎么没人性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小孩子下手。   但误打误撞的,似乎扔进去的那两个也是注射过药剂的孩子。   而现在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注射过药剂的, 已经开始有了显而易见的异变, 他趴在地上,皮肤表层像是被火焰灼烧一样,这个过程他痛苦得无法忍受, 细小的手臂死死扣着地面,连指甲掀翻都察觉不到。   他望着沈栀,眼中令人发狂的痛苦仿佛能传递似的。   沈栀从他的嘶吼声中听到了小男孩的哭泣。   他在求救。   耳边的惨叫声片刻未歇,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数十秒,每个人却都觉得如此漫长,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肌理在逐渐剥落。   从一层层的灰烬中诞生的,是一个满身粘液,完全脱离人形的——怪物。   祁砚皱了皱眉。   太早了,这种冲击不该来得这么早。   他听到那些被食物控住的怪物也在渐渐朝这边赶来,刚想回头看沈栀,就见身边一阵疾风掠过,沈栀已经冲向了那个变成怪物的小男孩,一闪而过的,还有她手中的刀光。   那是她不知什么时候从院长身上摸到的匕首。   “……栀、栀栀……”   谢默凡浑身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   赵念念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这几个孩子紧紧抱住,不让他们乱看。   就连祁砚也有些怔愣,似乎对于沈栀的举动完全没有料到。   “……你停下干什么,继续拉。”沈栀将已经一动不动的小男孩放平,一手粘液在旁边一个倒地的防护服身上擦了干净,“大家聚拢一点,我要开大了。”   所有人:……??你要开啥????   【没人能在我的bgm里打败我】   道具发动成功。   沈栀几人的周围忽然笼罩了一个淡金色的半球状屏罩,瞬间将所有人都笼罩了起来。   “……好漂亮啊……”缩在赵念念怀里的发发小姑娘感叹。   可刚感叹完没几秒,这个罩子里就有什么奇怪的音乐奏响了。   “……改革春风吹满地   吹满地   春风吹满地   华国人民真争气   真争气   人民真争气……”   ???   沈栀面无表情:“这破道具曲库随机的,别看我,跟我没关系。”   祁砚缓过神来:“我记得你之前说这道具只能抵抗鬼魂的怨气攻击,这些怪物应该没办法抵挡的?”   “是啊,我也没说要靠这个唱沙雕歌曲的罩子活命。”沈栀拿起了脚边的唢呐,“冤有头债有主,谁的债谁自己来讨。”   唢呐第一个音吹响的瞬间,顿时将罩子里放的bgm和谢默凡拉的二泉映月几乎都盖过了。   整个病院顶层长廊,都回荡着高亢嘹亮的唢呐声。   在这穿透力极强的唢呐声中,建筑似乎都在微微颤动,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错觉,等到他们听到楼下传来的惨叫声才明白,这不是什么错觉。   那些死于404人体研究室的冤魂,在沈栀的唢呐声中全都被唤醒了。   这些冤魂里不仅仅有死去多年的鬼魂,还有新死的魂魄。   被沈栀的匕首了结的小男孩尸首已经凉透,但从尸首上飘出了一个与他生前模样相同的鬼魂,只不过此时的他跟生前的他也已经完全不同了。   此时的小男孩已经失去了理智,偏偏在唢呐的加持下怨气暴涨,发疯的小男孩几乎见一个撕一个,那些体格健壮的怪物也不在话下。   失去理智的他甚至想冲沈栀他们下手,还好被这个罩子挡住,他进不来也就很快转移了目标。   此时的病院已经成为了冤魂索命,鬼怪横行的地狱。   除了怪物之外,整个病院里的研究人员也不会有人幸免于难。   “……如果生存是及格分的话,我们帮他们报了仇,应该是满分答卷?”   听沈栀这么说,谢默凡的心里稍稍好受一些。   原来她刚刚动手杀掉变成怪物的小男孩,是为了直接唤醒他的鬼魂起来复仇。   赵念念看着电梯那边不断上来逃命,又被赶来的鬼魂撕碎的研究人员,心里惊惧之余,更多的还是痛快解气。   他们在地下实验室里见到的那些实验体,刚刚那个小男孩是如何变成怪物的,都给赵念念的心中埋下了戾气的种子。   比起怪物,更可恶地是这些人类。   是人造就了怪物。   如果是自己以前在副本里通关,多半会想办法弄清楚这个院长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制造出这些怪物,说不定还能找到克制这些怪物的办法。   但有必要吗?   哪怕知道了原因,找到了克制办法,那些死去的人已经没法再活过来了。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直接让这些鬼魂亲手替自己报仇,一了百了,杀个痛快。   “啊啊啊啊——救救我啊!!!救命啊!!!!”   那个院长连滚带爬到了沈栀这边,试图要冲进来避难,而这个罩子确实是拦不住人类的。   沈栀握紧匕首,已经下定了决心。   然而跑了一半路,这个院长却被身后不知道是谁揪住了头发。   出现在院长身后的人正是应该躲在铁门后的张毅宏。   只不过现在的他,似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抱歉,生前没能帮你们,这可能也是报应。”鬼魂张毅宏抓住院长的胳膊,直接撕了下来,“真的……抱歉。”   沈栀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另一半疯狂砸罩子的动静吸引了。   “狗屁报应!!!这他妈都是你们故意害我们的!!你们肯定是知道,那个铁门里面就是关着怪物的大本营!!你们这是眼睁睁看着我们去送死!!!!”   他这么一说,沈栀倒觉得恍然大悟。   难怪那个屋子的门会那么厚,原来不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进去,而是怕里面的东西闯出来。   沈栀看着纪书绍丑恶狰狞的嘴脸,冷哼道:   “真是恶人先告状啊,死都死了,没想到还能反咬人一口,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品种的狗,还能跟我们匹配到一个副本,等回去之后我真应该烧香拜佛去去晦气。”   听了沈栀这话,纪书绍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后面目更加可怕,恨不得能拿眼神将沈栀生吞活剥了。   院长已经被张毅宏撕成了碎片,游戏却暂时还没有结束。   直到整栋大楼的惨叫声渐渐平息,只剩鬼魂四处游荡的动静之后,仅剩几秒效果的罩子才停下了倒计时。   再睁开眼时,所有人都回到了别墅之中。   【副本《404人体实验室》已经结束,现在开启副本结算】   【怨气消除程度:100%】   【玩家沈栀获得贡献值:90点】   【玩家祁砚获得贡献值85点】   【玩家赵念念获得贡献值:70点】   【玩家谢默凡获得贡献值:80】   【玩家纪书绍、玩家张毅宏死亡,贡献值清零】   发现自己成功赢过祁砚的沈栀心满意足,经历了第三个副本的沈栀这一次结束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疲劳,于是她起身打开了房间的灯。   桌上的《五三》安安静静地摆在原位,在副本里留下的笔记,回到现实中全数清空,一点痕迹都没剩下。   “栀栀?”   门外传来的是赵念念的声音,沈栀开了门。   “刚从副本里出来,还好?”赵念念端了杯牛奶进来,“参加的副本次数越多,疲倦感会越轻,这次是不是比前几次好多了?”   沈栀点点头,忽然发现,赵念念看上去跟副本中的她差别越来越大了。   玩家在副本中一般都会以状态最好的形象出现,因此副本中的赵念念容貌妍丽,鞭子舞得虎虎生风。   然而在现实中,拒不接受化疗的她已经离死亡越来越近。   “……一开始我听说你进入怨气游戏场的消息,其实是很担心的。”   赵念念垂眸笑着,明艳的五官也在灯光下温柔起来。   恍惚间,眉眼神态有些和沈时礼相像的地方。   “……时礼说你脾气不好,易怒又爱逞强,人家抢你一颗糖,你能追人家三条街。”赵念念望着沈栀时,温柔的眼波闪着水光,“他应该看看现在的你的,你已经长大了。”   赵念念一向直爽不爱煽情,此时跟沈栀说这些话,令沈栀心头一紧。   “念念姐……”   “我活不了多久了,其实这也是件好事。”她眼神坚定,即便含着眼泪,也不显得懦弱,“如果我死了,那么今后匹配的对象也会变成现实中已死的人,只要我一步步往上走,等我踏入上四区,一定有机会查到时礼的消息。”   沈栀不知如何安抚她,只拍了怕她的肩。   “……原本想趁我还在的这段时间多教你一些东西。”赵念念吸了吸鼻子,“……没想到你已经可以带我飞了,你跟你哥还真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啊。”   气氛陡然一转,沈栀还有点没回过神。   赵念念回想起沈栀把罩子一扣让鬼魂和怪物自相残杀的操作……   这是真的闻所未闻啊!   “……总之你有自保能力就好,这样我也走得安心一点。”   “没事儿,念念姐你放心走,别说我自己了,那两个我也能罩得住!”   “……我们栀栀就是靠谱!”   两个脑子都少根筋的人把生死话题轻松揭过,等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沈栀又恢复了她安静乖巧学霸美少女的身份,往教室一坐,直看得人赏心悦目。   一中虽然是渝州市远近闻名的重点高中,但也并不是说里面的学生全都是精挑细选的优等生。   毕竟学校也是要恰饭的。   所以在校方与地产商合作之下,一中不仅分成了不少校区,就连本部也存在着一小部分家境格外殷实的学生。   再加上现在这个社会大环境,成绩好的学生很多也都是出自中产家庭,因此每到周末节假日,一中的校门口都是一场豪车展。   用家长们的话来说,车没个几十百来万,都不好意思开去接孩子。   然而沈栀就不一样了。   她骑电动车。   于是每每到了周末一中校门前堵得司机对喷的时候,就能看见沈栀一个人骑着她漆黑的小电动车开得分外流畅帅气。   后来一中不少男生都听说,高二十班有个骑电动车的美少女。   当然,沈栀本人并不知情,她一半脑子都被数理化挖走了,还有一半脑子留在了怨气游戏场,哪有功夫理会这些青春期的少年。   这就导致了开学近一个月,她给同班同学留下的印象就是标准的乖巧学霸,就连沈栀的小同桌都没看透她的真面目。   她同桌陆妙妙老是替沈栀操心,怕她读书读傻了。   “栀栀啊,今天下午全校大扫除那会儿有篮球赛,你去看看不?”   “篮球赛?不去。”   老实说,沈栀对篮球还是颇感兴趣的。   但高中小男生打篮球大部分都是在炫技,要说精彩完全谈不上,与其看他们打,沈栀觉得自己不如多做几个电磁感应题。   物理真他娘难。   “……我看我们班好多人都去了哎,一中虽然竞争压力大,但是学校也很看中娱乐活动的呀,你还是劳逸结合一下比较好……”   陆妙妙看着沈栀的目光更加发愁了。   月考刚考完,她这同桌怎么又埋头苦读啊。   沈栀心想,她这娱乐活动都是拳打恶鬼脚踢怪物的,比看个篮球赛刺激多了。   不过陆妙妙这女孩是真人美心甜,沈栀刚来一中那段时间,多亏陆妙妙干什么都带着她,帮她省了不少麻烦。   就是年纪轻轻,特别爱替别人操心。   “我没事儿,你要是想看,我陪你去看就行了。”   *   一中周五下午这节课固定是用来全校大扫除的,因此也有很多社团活动、班级活动在这个时间段举行。   在本部的校区走了半天,沈栀和陆妙妙才走到了体育馆,原本以为只是社团内部的普通篮球赛,没想到两人到的时候,篮球场周围居然已经围了不少人,男女都有。   同班的几个女孩见沈栀他们也来了,意外地冲她们招招手。   “你们也来看沈宗旭啊!?”   沈栀:……???   见沈栀一脸茫然,猜到她是被拉过来的几个女孩跟她解释。   “是高一的学弟,从初中部升上来的,以前在初中部就有点名气。”   “来看他的好多都是高二高三的女生,我听说还真有倒追她的学姐呢。”   看着坐在边上椅子休息的沈宗旭,沈栀还真没想到就沈宗旭这样还挺招女孩喜欢的。   在沈家的那段时间,沈栀没少见沈宗旭跟朋友打游戏打得开心,沈明珠买件新衣服让他帮忙看看,他都嫌不耐烦得要命。   就这臭脾气,狗见狗嫌,也就一张脸还看得过去。   “……确实长得挺帅哎……”陆妙妙远远看了一眼,“我觉得乍一看跟栀栀长得还挺像。”   几个女孩也说:“对对对,确实有点像。”   沈栀不置可否,她在人堆里望了一眼,又看到张熟悉的脸。   “都是来看沈宗旭的,没人看他吗?”   沈栀指着站在篮板下大口灌水的祁砚,少年高鼻深目,隽秀流畅的侧脸弧线绝不会使他泯然众人,再加上他一米八五的身高,在一堆一身大汗的糙汉中间,比尚且稚嫩的沈宗旭要更鹤立鸡群得多。   看到沈栀手指指向祁砚,陆妙妙慌张地按下她的手指。   “那、那个哪有人敢看!”她紧张地跟沈栀解释,“你是这学期才转来一中的不知道,那个是高三的学长,超凶,不好惹的!”   其他几个女生也纷纷跟沈栀科普:   “我听说他初三的时候跟人在学校后山打架,后山围墙上都溅了好多血,因为这件事学校都重新粉刷了一次围墙!”   “他还跟好多混黑的人来往,学校都找他谈话了好几次,要不是他家有钱早就退学了!”   “还有还有,去年有个学妹不信邪非要追他,还被他打了一顿!!”   说到这里,陆妙妙瞪大了眼:“你敢相信吗?这个学长连女孩子都打啊!栀栀,你这小身板他一根手指头就撂倒了,你可千万别惹他啊。”   沈栀捏着下巴沉思:“一根手指头还是不行。”   就算现实中他俩力量还挺悬殊,祁砚想撂倒她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是游戏中的身体素质能带到现实中就好了,在身体素质相同的情况下,沈栀还真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   “这是重点吗!?”陆妙妙觉得自己的小同桌真是书读傻了,“栀栀,我好几次都看到你跟他回家走一个方向,你小心啊,放学就直接回家,别撞上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小心被灭口啊。”   沈栀、祁砚和谢默凡三人虽然确实住一起,但教学楼不一样,沈栀觉得下了晚自习黑灯瞎火还要集合回家太麻烦,就说好了她自己骑电动车走。   现在看来,她真是有先见之明。   “嗯,没事,我学过功夫的。”   沈栀的功夫是真功夫,在平都山上一个马步一个马步扎扎实实练出来的。   然而看在陆妙妙的眼里,就沈栀这个头,这体重,还不够祁砚大魔王塞牙缝的。   怕被沈宗旭和祁砚发现,沈栀没再看下去,借口要背单词,篮球赛还没看就要回去,陆妙妙不放心她,最后也没看篮球赛,一路跟她讲着祁砚的“光辉事迹”,一路跟着她回教室了。   两人走了之后,坐在一边休息的沈宗旭收到了一条消息。   “沈哥,周六江北生死局去不去?”   沈宗旭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排排字,抿紧了唇:   “你们自己喝,我有事。”   因为祁砚这件事,晚上下晚自习在路口碰见祁砚的时候,沈栀还特意停下了她的小电动车嘲笑了他一番。   “哟,这不是一中的黑恶势力代表吗,今天没带着你小弟一起走?”   一个人走着的黑恶势力停下了脚步。   “谢默凡这几天自己留教室里多自习半个小时再回去。”路灯下,祁砚抬眼瞧了瞧坐在电动车上的沈栀,“什么黑恶势力?我老实人了解一下。”   沈栀嗤笑一声:“呸,我俩隔着一个年级我都听说你的大名了,挺能耐啊,血溅后山,校史留名呐。”   听沈栀提起后山,祁砚的笑沉了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栀总过奖,哪有您恐怖游戏里做五三来得带劲。”   “呵。”   两个狠人虚情假意奉承一番,沈栀不屑扭头,骑着小电动车就要走,祁砚见了随口道:   “都碰上了,栀总不顺路带带我?”   沈栀抬高下巴,很是邪魅狷狂:   “不了,带着你妨碍我风驰电掣。”   “……”   祁砚看着电动车的影子消失在黑夜里,愣是不明白她一个一百公里都跑不了的小电动车要怎么风驰电掣。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其实也很有故事,没关系,栀总以后会像个父亲一样听他诉说的。   另,真正的黑恶势力绝对是栀栀!   下章也写点现实世界日常缓一缓,我真的可喜欢这种美少女和头铁莽夫的反差了哈哈哈   —   感谢道酒衣的地雷么么么!   第24章 第二十四只鬼.   一中的月考成绩一向出来得很快, 周六谢默凡的母亲来别墅的时候,就跟沈栀谈起了成绩的问题。   “……我之前同意默凡住到这边一方面是觉得离学校近, 另一方面就是想让你们俩带着默凡放松放松。”谢母微微蹙眉, 颇有些发愁,“虽然是高三了,但是我们当家长的也没指望他要考多好,最怕的就是他精神太紧绷了……”   说到这里,谢母又问。   “我看他这次一模考试考得比以往还好一些,你们两个孩子平时玩的时候, 不然也带上默凡,让他出去放松放松, 别憋坏了……”   人家父母都是生怕孩子不专心学习,谢母却与众不同,就怕谢默凡太过专心。   沈栀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法, 一本正经地编瞎话:   “放心谢阿姨, 我们有空的时候拉着谢默凡去了游乐场,他玩得可开心了。”   祁砚:“……”   谢母面露欣喜:“真的?那就好那就好, 我听说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你就听照顾默凡的, 他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跟着你住这里我也放心些,我看这段时间他黑眼圈都没这么重了……”   谢母对沈栀的确是很喜欢, 既大方又懂事,模样也招人喜欢。   她没说出口的是,像谢默凡这样从小规规矩矩,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实孩子,就缺点早恋充实一下他的学生生涯。   要是他能早个恋,谢母真是敲锣打鼓的开心。   沈栀不明白谢母对儿子早恋的期待,她一直觉得,除了自家的脑残父母外,应该不会有人把以前随口开玩笑定的婚约当真。   然而谢默凡知道,谢母虽然对沈家夫妇不太认同,但却是很喜欢沈栀的。   谢母还要拉着沈栀讲谢默凡的事,祁砚却一把接过了话头。   “谢阿姨,这次考试多亏了谢默凡的帮助,不然我是不可能前进三百多名的!”   祁砚这一脸严肃,情真意切的模样,硬生生地打断了谢母的思路。   “啊?哦……不客气,这、这还不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不。”祁砚隔在沈栀和谢母中间,“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谢默凡的一半,这样,中午谢阿姨也留下,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   “……小祁太客气了,我听默凡说你今天不是要去医院看你妈妈吗?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成功打乱谢母的思路后,没坐多久谢母便找赵念念聊天去了。   沈栀虽然觉得祁砚好像在动什么歪脑筋,但一时间又想不明白,便暂时把这个搁置,说起了待会儿去医院的事情。   “……我听郁阿姨说起来,病情也不是很严重啊,怎么不回家养病?”   祁砚坐在门口穿鞋,系着鞋带头也不抬:“我爸死了,我妈跟他父母关系不好,在家里受气不如在医院,等她状态稳定了,下半年就能去疗养院,那儿环境更好。”   “……哦。”   沈栀自己家里情况就挺复杂的,此时听祁砚说起他家的情况,自然也知道这种时候缄默是美德,就没再追问。   穿好鞋,祁砚走在了前头。   “司机已经到了,我们走。”   他们这个小团体表面上是个学习互助小组,自然也就存在着相互为对方打掩护的责任,于是相互商议了一下,谢母这边是时不时带点吃的问问情况,而郁夫人那边,三人就商量着每个月抽一天去医院看看。   去书店的谢默凡已经提前去了,沈栀和祁砚就搭祁家的车去医院。   “……你养的那只鸡,似乎不像是普通的鸡啊?”   听祁砚提起观自在,沈栀愣了一下:“你说观自在?它当然不是普通的鸡,吃道观的米长大的懂不懂,别的不说,我们家观自在驱鬼比十个道士都厉害……”   “能下蛋不?”   沈栀瞪大眼:“那你觉得你能生孩子不?”   祁砚摊手:“那就是不能了,蛋都下不了,养它干嘛,不如卖给我,我炖了喝汤。”   ……观自在这是个什么命啊,刚脱离了她虎视眈眈的师兄,现在又来了一个想把它炖了喝汤的。   “不卖。”沈栀一口否决,“超市那么多鸡,你怎么非要我这一只??”   祁砚懒散地笑:“我看它不顺眼,不行?”   沈栀觉得祁砚就是没事找事,观自在不乱拉屎不咯咯叫,比养狗养猫都省事,祁砚也就是搬家那天见了观自在一次,他看不惯个什么劲?   “我出一万?”祁砚眨眨眼。   “不卖。”   “十万?”   “……我不。”   “二十万??”   “……脑子有病?滚。”   祁砚弯唇笑着,见沈栀是真打定主意不卖,也就没再强求。   反正……沈栀养着屋子里,只要他不去,也见不着。   前面路口恰好红绿灯,车停了下来。   靠在窗边的沈栀无意朝街道边一瞥,视线一滞,锁定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沈宗!?   沈栀盯着那个穿着连帽衣的少年,确定是沈宗旭无疑,他行踪鬼祟,头也不抬地朝一个地下车库走去。   最关键的是,沈栀注意到他的袖子里似乎藏了什么。   别是甩棍。   “等等,我要下车。”   撞上这样的事,沈栀没想太多。   司机意外地啊了一声,回头看了眼祁砚。   “你去哪儿?”   “我弟看上去不太正常,我过去看看。”   但凡沈宗旭不是揣着不明凶器往地下车库钻,沈栀都不会理。   偏偏他这神情,这举止,怎么看怎么想要去跟人拼命的,真要放着不管未免有些于心不安。   “哎,怪我,太有正义感了。”沈栀边走边说,“也不知道这小兔崽子鬼鬼祟祟在干什么,我看就是作业少了!”   祁砚:“沈宗旭是你弟弟?难怪我老觉得看他有点不顺眼……”   沈栀没工夫跟他贫嘴,紧跟着沈宗旭就进了车库。   进来才发现,这车库里面的车全都是豪车,随便挑一辆也是百万级别的,沈宗旭却像不知道这些车价值似的,目光锁定在一辆正要发动的车上,下一秒还真从袖子里掏出了甩棍,马上就要朝车上的人冲去——   “抓人!”   “沈宗旭!!”   两边声音同时响起,手握甩棍的沈宗旭看了看柱子后藏着的七八个黑衣人,以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沈栀,只短暂地怔愣了片刻,随后神色又坚定起来。   他加快脚步朝车的方向冲去,然而走进了才发现,车里坐的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   “他妈的就是你这段时间跟着我们少爷是!?”车内的人冲外面大喊,“少爷说了要抓了人给他看!快快别让他跑了!!”   沈宗旭眉间满是戾气,握着甩棍的手紧了紧,一棍子就朝车窗砸去。   “什么狗逼少爷!!他人在哪里!?老子今天非要揍得他说实话!!!”   祁砚看了沈宗旭这架势,当即就蹦出一句:“你们沈家打架这疯劲儿是祖传的!?”   话音落下的时候,沈栀已经从后面一记飞踢踹倒了一个黑衣人,那人身高足有一米八,被沈栀踢倒后疼得直不起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被一个一米五五的小姑娘踹倒的。   “你说什么屁话呢,还不帮忙!?”吼完祁砚后,沈栀就转头冲沈宗旭愤怒喊道,“操,你这小兔崽子怎么比我还能惹事儿!!”   沈宗旭刚把车里驾驶座坐着那人拽出来乱棍打了一顿,正气喘吁吁寻找下一个目标呢,听沈栀吼他,从小不知天高地厚的沈宗旭当即也吼回去:   “老子不要你管!!这群王八蛋老子自己能解决!!!”   地上倒了三个,剩下的五个没想到沈宗旭还来了两个帮手,一时间有些不敢上前。   “……你、你们多管什么闲事!”那几个钓沈宗旭的黑衣人道,“这崽子给我们少爷又是寄恐吓信又是跟踪的,我们这是正当防卫!!”   沈栀还没说话,沈宗旭那边又炸了:“那是你们活该!做了亏心事!!”   “哎你这人不讲道理啊!我们少爷可是个老实人,做什么亏心事了!?”   “他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   “明明是你没事找事!”   “都安静点好好说……”   “他就是个卑鄙无耻没有道德的狗东西!”   两方争执不下,跟小学生吵架,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沈栀头大,尤其是沈宗旭,完全是个撒泼打滚的暴躁不良,沈栀刚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他打断了。   这么一来二去,沈栀脾气也上来了。   穿着连帽衫的沈宗旭还扣着帽子,涨红了脸不甘示弱地跟对面互喷,忽然就见他姐一把抓住了他的两根帽绳,用力一扯——   “有完没完!都给老子闭麦!”   帽绳被收紧,帽子跟个系带塑料袋一样,将沈宗旭的脑袋包得严严实实。   “你。”沈栀气势汹汹,指着对面喷人最厉害的那个男人,“开麦,给我把事情解释清楚,否则你那个什么少爷,我见一次打一次,说!”   全场瞬间哑然。   被收紧的帽绳勒得窒息的沈宗旭:……你他妈这是劝架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是个欠□□的狗脾气,需要多揍揍   今天回来晚了,明天我尽量补上mua!   —   感谢醋溜土豆粉、QAQ两位老板的地雷!!   第25章 第二十五只鬼.   要是两边刚刚没这么乱打一架, 方应许恐怕还没那么肯听沈栀的话。   一米六不到的身高,脸嫩得跟初中生一样,路边长这模样的小姑娘, 叫他一声叔叔他都受得起。   可方应许看了眼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弟, 灰头土脸的, 比起被人背后踹一脚的疼,显然是面子上的损伤更大。   操, 狗屁小姑娘,这nm就是个未来的不良头子啊!   沈栀不知道方应许心里的想法,她往车前盖上一坐, 左边是跟头牛一样喘粗气的沈宗旭,右边是头破血流的黑衣混混,虽然还是一副随时都能打起来的样子, 但显然情绪稳定多了。   “……都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了就好好讲道理。”沈栀看了看被她揍得直不起腰的其中一人,又补充道,“哦对了,你们这种钓鱼执法的,我们最多帮你修修车,医药费不会赔的。”   ……那你这还算什么讲道理??   方应许虽然心里腹诽, 但明白这事要想善了,还真要靠这个小丫头,否则对方整天这么打擦边球,报警抓不了他,他们这边也别想消停。   于是方应许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沈栀。   “你看看!你弟弟这绝对是认错人了……”   信纸上字迹潦草, 比字迹更显眼的,是用鲜红水笔写下的——   【说出真相!】   【以命抵命!】   ……   信纸上还写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沈栀懒得辨认,把信纸拍在沈宗旭胸前。   “……你是小学生吗?”沈栀皱眉,“抵什么命?你中二期来得这么晚?”   沈宗旭瞪大了眼,指着方应许的鼻子大骂:“我爸当时收了傅家那小子的钱!哥的葬礼上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们说我哥的事情有内幕,肯定是他家少爷搞的鬼!!”   “你放屁!”方应许立刻回喷,“我家少爷脾气好,从来没干过什么缺德事!你哥谁啊?我们傅家什么时候给你们家送过钱?神经病……”   沈宗旭被他一激又要挥拳,祁砚就知道这个暴躁老弟想干什么,立刻把他拽住。   但他忘记了,沈家姐弟俩,姐姐的脾气可不比弟弟温柔多少。   “你他妈骂谁神经病呢?”沈栀伸手拽住方应许的衬衫领子,迫使他不得不弯腰跟她对视,“他说看见了就肯定看见了,带我去见你们那个什么傅少爷,我要当面问他跟我哥哥有关的事情。”   方应许被这种黄毛丫头一拽,在小弟面前颇有些下不来台,他们对于富豪家庭只是保镖之流,但在混混届也是有点排面的,哪能让一个小姑娘喝来喝去,传出去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然而他对上沈栀的双眼时,心里的那点不忿和戾气全都被震出了脑海。   这不是什么祖国的未成年花朵的眼神。   这是能玩命的狠人。   见方应许还不吭声,沈栀以为他是不服气,没回头,喊了声沈宗旭:   “带钱了吗?”   沈宗旭跟条喷火龙一样,说话也气冲冲的:“没带!带卡了!”   “卡里有多少钱?”   “……三四十万,干嘛!?”   沈栀攥着人家衣领的手没松开,笑了笑:“你把人家车砸了,不得赔点钱啊?这车三四百万,待会儿叫爸给你多打点钱,我们去见傅少爷,当面给人家赔钱。”   方应许一听,结果这跟踪狂危险分子也不是什么社会混子,听上去像是什么有家底的小少爷,那这处理方式就要变通一下了,别给傅家惹什么麻烦。   “行,我给少爷打个电话。”   *   由于这个突发事件,祁砚就跟郁夫人打了电话说他们明天再去看她。   傅家的车在前面,祁家的车跟在后面,驱车前往傅家去见那个姓傅的小少爷。   “……没看出来,你还挺维护你弟啊……”   祁砚坐在沈栀和沈宗旭中间,百般无聊,没话找话。   沈栀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不很正常吗?”   沈宗旭原本没注意两人在说什么,猛地听到这句后立刻炸了:“呸!你才是狗!”   “说话客气点啊,今天要不是我你现在肯定被人揍得只剩半条命……你这小孩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写什么恐吓信?这些神头鬼脸的东西管个屁用!你还不如认准人了套个麻袋直接揍……”   “哎哎哎——”祁砚打断沈栀的危险言论,“你不是社会主义旗帜下的小团员吗?套什么麻袋?多不符合核心价值观。”   沈栀振振有词:“特殊事件特殊对待,像这些万恶的资本主义阶级,必须受到社会主义的铁拳制裁!”   祁砚被她气笑:“所以说社会主义是块砖,你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搬?”   沈栀沉思几秒,心想祁砚这嘴还挺厉害。   “社会主义不是为人民服务吗,我也是人民中的一个啊。”   听了沈栀这鸡同鸭讲,沈宗旭不屑地冷哼一声。   ——哼完就受到了她姐的铁拳制裁。   “给我记住了啊。”一巴掌拍完她愚蠢的弟弟,沈栀苦口婆心,“待会儿去了傅家,先弄清楚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没关系就算了,要有关系我们再削他不迟,别动不动就跟人对喷,你以为你在网上骂架呢?”   沈栀抬高下巴,用她那张幼龄脸摆出一副冷傲高贵的神色。   “我们争取能动手就别瞎几把叫唤,懂不懂。”   沈宗旭:……你这是劝我冷静还是战前动员呢????   这就是沈宗旭对他这个姐姐不了解的缘故了。   等下了车,走在后面的祁砚拽住沈宗旭,语重心长地跟他讲:   “……她压根没有讲道理的时候,只有‘立刻动手’和‘先听对方bb两句’再动手的区别,待会儿我要是拉不住,你记得搭把手。”   沈宗旭:……   他这不是什么正经姐姐,是什么狂野莽夫才对??   前头先下车的沈栀已经进了傅家的豪宅,几个着装统一的小混混全都站在装潢华丽的大厅里,将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围得严严实实,甚至还有一个握着手机,俨然一副随时准备报警的样子。   “你们七八个人,我们才三个人。”沈栀在沙发正前方站定,笑了笑,“不至于,我一个女孩子跟着你们一帮人进来都没怕,你们怕了?”   方应许从小辍学当混混当了快十年了,贫民窟里什么人都见过,别的技能没有,认人还是挺准的。   他说不上来,反正就觉得要警惕这个小姑娘。   之前在路上,方应许就打电话把情况跟傅西谦说了,因此傅西谦一点不敢大意,就算是个女孩儿,他也先让保镖把自己保护起来再说。   可现在见了面,听沈栀这么一说,傅西谦又觉得不太好意思。   ……人家小姑娘一看就未成年,自己居然还怕得怂在后面,多丢人。   “方哥,你们散开。”傅西谦努力给人家留个正面印象,“没事儿,你不是说他们来给我赔钱的吗,没事儿。”   方应许跟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望着他家小少爷。   迟疑半天,想到确实这场面也挺不好看的,自己的地盘,还这么警惕确实挺没面子。   于是方应许瞥了眼沈栀三人,挥手让其他人靠两边待着去了。   “……听说是你弟弟跟踪我啊,这件事我跟你说……”   傅西谦话刚说了一半,就见沈栀二话没说直接朝他扑了过来,动作之快居然没一个人来得及拦住她。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栀已经踩着茶几跳到沙发上,一手拎着傅西谦衣领,一手在口袋里握住什么抵着傅西谦脖子,熟练得跟绑架犯似的。   “都别给我动!”沈栀沉声低喝,“限你三十秒的时间说清楚你跟沈时礼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葬礼上给沈家送钱,三十秒说不明白我割你耳朵快快快——”   傅西谦能感觉到脖子上抵了个什么东西,加上沈栀动作干脆利落,唬得他当时就蒙了。   一边的方应许也头一次见下手这么不按常规来的,一时间只来得及吼几句“你干什么”,除此之外也手忙脚乱。   “沈、沈时礼谁啊……我……我……”傅西谦吓得发抖,半天才捋直舌头,“……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他——他救过我爸!我送钱那是为了感谢他啊!这怎么了?这、这犯法啊??”   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很难说谎,沈栀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说谎的迹象。   方应许也反应过来了,连忙道:“沈时礼我知道啊!赵先生就是刑警,那个沈时礼不是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帮赵先生挡过子弹吗!?”   沈栀愣了一下。   傅西谦送钱这件事说穿了是他代表他母亲去送的。   傅西谦父亲是入赘傅家,傅家有钱,但他父亲就是个普通刑警。   这一家人都很感激沈时礼两年前替赵警官挡的那一枪,但赵警官为人正直,他不好在工作上提携他,沈时礼也拒不收傅家给的谢礼。   原本想着今后再慢慢感谢,谁知道沈时礼突然离世,赵警官只好把钱交给傅西谦,让他以朋友的名义送去沈家,略表谢意。   事情弄清楚后,沈栀松开了揪着傅西谦衣领的手,仿佛无事发生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   刚刚沈栀就是拿着这根棒棒糖抵着他脖子的。   “原来事情是这样啊,弄清楚就好了。”沈栀将糖递给惊魂未定的傅西谦,和风细雨道,“我就知道有误会,刚刚没吓着傅少爷?”   傅西谦:“……”   他好想问问,她这脸翻得累不累。   但……他哪敢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主要推动一下主线,可能稍微没那么有趣……不过下章恢复常规画风啦!   抱歉说好的万更跳票了,一般情况我很不喜欢食言,主要是因为脊柱炎犯了,腰疼得完全没法久坐,明天我再试着努力一下多写点叭,本章留言随机五十个红包,抱歉啦么么么么!   —   感谢四位老板的地雷!啾咪!   第26章 第二十六只鬼   沈宗旭从小跟沈栀不亲的原因,除了相处时间不多以外, 更重要的一点是沈时礼更宠沈栀一些。   每个小孩子都会有一段追着大孩子跑的时期, 而处于那个时期的沈宗旭, 没能得到别的弟弟有哥哥带着玩的待遇,因为他哥哥总是忙着替沈栀收拾烂摊子。   今天沈栀把同桌掐哭了。   明天沈栀跟高年级的男孩打架。   沈时礼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却总头疼地去找家里的亲戚替沈栀去见老师。   ——这些事情当然不能被沈家夫妇知道,否则沈栀肯定要被揍。   相比之下,在父母面前是混世魔王的沈宗旭,在沈时礼面前安静又乖巧,父母要买游戏机买电脑,他都一定要给沈时礼要一份, 然后等着沈时礼跟他一起玩。   不过只要有沈栀在, 她总会分走沈时礼大半的空闲时间。   沈宗旭这要是还能对沈栀有好感那就见鬼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 多年不见的姐姐, 行事作风居然如此——嚣张。   “……刚刚沈栀就在你边上,你怎么不拉着她点。”祁砚看了看握着棒棒糖呆愣愣的傅西谦, “你看把人家吓的。”   沈宗旭默了几秒,看向傅西谦边上笑容可爱的女孩。   “……我他妈也要拉得住啊!!”   他俩脚都还没站稳呢,沈栀一下就窜出去了,别说拉着,他俩都还没回过神,沈栀已经把人家吓得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警局怎么不招她当警察呢?拷问犯人一把好手啊。   见傅西谦握着棒棒糖发愣,沈栀体贴地替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既然这样的话, 那傅少爷能不能替我们引见引见您父亲赵警官啊?”沈栀温声细语,循循善诱,“我哥哥的事情,我还有很多细节想问问他。”   沈栀年纪小,脾气又易冲动,如果她知道是谁,别管是什么身份地位,肯定都能豁出去替他哥报仇的。   因此赵念念不肯告诉她当时被救的三人究竟是谁。   而沈时礼以前的同僚大部分都是刚入职的年轻警官,上头不允许透露获救者的身份,他们也无从得知。   所以这次沈栀好不容易搭上了傅家这条线,是一定不肯轻易放弃的。   草莓味的糖在口腔化开,傅西谦回过神来,侧头就瞧见沈栀杏眼弯弯地望着她,她皮肤白,又不是脸颊削瘦的那种类型,笑起来时就跟面团一样和气可爱。   于是被这样的笑容击中的傅西谦,瞬间忘了刚刚沈栀是如何如饿虎扑食一样掐着他脖子逼问的情景,还略不好意思地往边上挪了挪,挠挠头道:   “好、好啊……”   沈栀对于他的识趣很满意。   交换联系方式后,心情颇佳的沈栀按着沈宗旭的头给傅西谦和方应许道了歉,方应许还有点驴脾气,傅西谦却已经不计前嫌,还问沈栀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   祁砚听了抬眼瞧了他一会儿。   “吃饭就不用了,等赵警官出差回来你记得通知我一声就行。”沈栀想了想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哦对了,你把你银行卡号发给我,修车的钱我……我让我弟打给你。”   沈宗旭不服气地低头瞪他,被沈栀垫着脚又摁住了。   傅西谦显然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略微腼腆地笑着对沈栀说:   “啊?修车?哦哦哦……这点小钱哪里用你管,不用你赔,我叫家里送去修就行了……”   沈栀:?这人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不过既然傅西谦执意不收,沈栀也不好上赶着非要给他送钱。   让沈宗旭把卡收好,一行人顶着方应许警惕的目光走向门外,祁砚慢吞吞走在最后,瞥了眼仍盯着沈栀背影的傅西谦,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未成年的主意都打。”他似笑非笑,眸光微凉,“禽兽啊?”   傅西谦:…………   方应许连忙站出来替他家少爷鸣不平:“我们少爷才二十三!”   “那也是觊觎未成年的肮脏大人。”   “……”   被祁砚这么一说,傅西谦还真有点道德上的愧疚感,想追问一下沈栀什么时候成年,就见祁砚顺手勾着沈栀的脖子走出了大门。   “傅少哎,你清醒一点,这姑娘这么凶残,你降不住啊。”   傅西谦瘪瘪嘴:“哦。”   凶确实是挺凶……但是也凶得有一丢丢可爱呀。   方应许觉得这个看脸的世界真完蛋。   而走出傅家大门的祁砚显然心情极佳,沈栀这身高他手搭得特别舒服,但还没开心几步,祁砚猝不及防受到了腹部的一击重击!   “跟你熟到能勾勾搭搭的地步了吗?”沈栀收回手,冷眼看着捂着肚子弯下腰的祁砚,“我这种五好青年跟你这种黑恶势力是要划清界限的。”   祁·黑恶势力·砚:…………谁才是黑恶势力你心里没点b数??   *   对于今天的事情,沈栀不仅要求祁砚对赵念念保密,对谢默凡也不能多说。   原因很简单,赵念念不让她现在就去见那些人,沈栀不想在这件事上跟赵念念有争执,所以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回家后,做贼心虚的沈栀让家里的保姆准备了赵念念平时下午茶的茶点,亲自给她送过去。   敲了敲门,进去时沈栀见赵念念坐在电脑前,知道是她又在直播,边想着把东西放下就走,就多嘴了一句:“念念姐不要久坐,要多运动啊。”   赵念念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参加高强度的艺人工作,早在刚查出病情的时候就减少出镜了。   不过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偶尔会开直播跟粉丝聊天打发时间。   原本赵念念都是一个人直播,可是今天沈栀进来,她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栀栀,要不要跟我的粉丝打个招呼啊?”   沈栀没想到赵念念会这么问,愣了一下。   赵念念虽然现在不怎么在外活动了,但活跃期也坐稳了一线女星的宝座,她开个直播热度多高,沈栀都没法想象。   “……不了不了……”沈栀一口否决,转头就要走。   赵念念却抓住了她。   沈栀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明白,但她做大人的必须替她考虑清楚。   “栀栀我一个人直播都不知道跟她们聊什么。”赵念念嘿嘿一笑,给她让了个位置坐,“只是闲聊而已,你就陪我一起聊聊嘛。”   摸约是心里有事瞒着赵念念,沈栀有些愧疚,在这些小事上也就都顺着她。   等沈栀在摄像头前坐下,赵念念特别开心地跟粉丝们介绍:   “这是我家小妹妹,叫沈栀,栀子花的栀,名字好听。”   沈栀定睛一看,弹幕上全都是——   【这两个是什么绝美仙女!这种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念念不是没亲戚吗?哪里来的小妹妹?】   【啊啊啊脸好小啊我的妈!】   【念念的脸已经出了名的小脸女星了,她怎么还要小一圈???】   【栀栀听起来好宠啊我的妈,一脚踏入邪/教cp边缘】   沈栀瞥了眼弹幕,指着一条问:“邪/教cp是什么啊?”   赵念念眨眨眼:“我不知道呀。”   因为公司给赵念念的人设,加上赵念念本身的性格,导致赵念念的女粉丝跟别家都不太一样,专喜欢拉赵念念的百合cp。   于是弹幕又开始一片地刷“锁了锁了”。   沈栀鲜少关注娱乐圈的消息,也不懂一般直播该说什么话,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觉得……我名字不是可爱,也很酷啊。”   赵念念懒洋洋地吃了一口沈栀端来的蛋糕:“怎么说?”   沈栀一本正经:“汪曾祺的《人间草木》里写,栀子花粗粗大大的,又香的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   “栀子花说——‘去他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的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这样坦然说着的沈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出格。   就连习惯了沈栀嚣张画风的赵念念,也是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   【原以为是个软萌小妹妹,结果是个硬核萌妹??】   【哈哈哈哈硬核萌妹牛逼!】   【念念家这基因太牛逼了,又可爱又帅气,粉了粉了】   【国家缺我一个妹妹系列直播】   赵念念扫了眼弹幕,沈栀虽然没说几句话,但粉丝对沈栀的印象似乎都挺深。   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说是让沈栀陪她直播,但没说多久赵念念便结束直播说她困了,将沈栀赶出去学习。   沈栀在书房里做了半张英语卷子,还是没明白赵念念是个什么用意。   最后还是抱着《五三》也来书房学习的祁砚听完后告诉她:   “念念姐这是为你以后做打算呢。”   祁砚和谢默凡都知道赵念念命不久矣的事情,也知道她打算把一半遗产留给沈栀的计划。   法律手续好办,但舆论不好办。   赵念念不是籍籍无名之辈,等她真去世后,如果记者爆出她的遗产都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沈栀的身世背景绝对会成为记者大做文章的中心,她的日常生活也肯定会受影响。   还不如在她活着的时候将沈栀推到台前,让所有人都知道,两人并不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免去记者日后胡乱臆测的可能性。   把笔别在耳后的祁砚托着下巴,定定地望着沈栀:“她很为你着想啊,你哥哥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否则念念姐不会这么爱屋及乌,对你也这么好。”   沈栀面朝一桌子零乱的书本卷子,目光有些失焦。   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沈栀摩挲着腕上的手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哇——”祁砚凑近了望着沈栀闪着水花的双眼,故作惊讶,“你被沙子迷眼了啊,快快快我帮你擦擦,待会儿别人误会你哭了,还以为我是什么坏人!”   沈栀酝酿的情绪瞬间破功,她抢过祁砚递来的纸,瞪了他一眼。   “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祁砚托着腮看她接过纸胡乱擦了一气,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   *   睁开双眼时,沈栀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长队之中。   排队的人们身着高级礼服,仿佛走红毯的明星一样,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井然有序的登上队伍尽头的舱门。   这是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   夜色中,游轮隐约显露出一段流畅的洁白弧线,奢华的灯光照亮游轮的恢弘外形,站在游轮下方,必须昂起头才能看到游轮的顶层。   被这样的场景所震撼的沈栀半天才回过神来。   “咦,念念姐怎么不在?”   站在人群中的谢默凡环视了一圈,只见到祁砚和沈栀,却没见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祁砚朝这边聚拢了些:“有可能是念念姐已经升入中四区了。”   进入下四区的门槛是100点贡献值,而进入中四区的门槛是300点,经过上次副本,很可能赵念念已经集齐了足够的贡献值,就没办法跟他们一起进入下四区的副本了。   沈栀经历了三个副本,到目前位置,累积起来的贡献值已经达到了265点。   也就是说,这次副本结束之后,她应该是一定能够进入中四区的。   祁砚跟她贡献值差不了太多,至于谢默凡……   “我们这次似乎有特定的身份。”谢默凡注意到祁砚的西服和沈栀的礼服裙,“我怀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在排队等候上船的队伍中,谢默凡打开了一张邀请函:   【亲爱的谢默凡先生:   谨定于十月三日,我与爱人将在维多利亚公主号游轮上举行订婚典礼,我想你会是我们这个时刻最好的见证者,也希望能将这份幸福与您分享。   准新郎:徐光延 准新娘:岑月溶   浪漫胜地:维多利亚公主号   良辰吉日:十月三日   】   沈栀和祁砚翻了翻身上的东西,也找出了同样的邀请函。   “这次副本的玩家不会刚好只有我们三个人?”谢默凡皱眉,“不应该啊。”   据赵念念的描述,她从她当初的引导者身上所知的信息是,在怨气金字塔内越往上走,所参与副本的玩家就会越来越多。   下四区的怨气点大多还是十人以下的,地图也限于特定的情景,等到到了中四区、上四区,不只是人数扩增,地图也会扩大。   想要成功通关一个副本,在这里面待一两天是不够的,花上数月更是常见。   也因此,到了最后,玩家早就混淆了现实世界和怨气金字塔的界限,甚至颠倒过来,将现实世界变成一场短暂的游戏。   有关其他玩家的疑惑,等到了检查邀请函的时候就解开了。   着装整齐划一的服务生扬起专业的笑容,对沈栀三人道:“三位是岑小姐的客人,你们的另两位同伴已经先行到了贵宾休息室,请跟我来。”   看来他们不需要疑惑太久,只要注意从外界获取信息,他们就能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在这一点上,一向是谢默凡的绝活,他紧跟着服务生,从天气聊到地理位置,从订婚宴聊到客人数量,服务生居然也没丁点疑惑,轻轻松松就把知道的信息全告诉了他。   “……总之,我们在这里的身份就是新娘岑月溶的远房亲戚,那边那两个是新郎徐光延的亲戚,我们受邀来的这场订婚宴为期三天,全程都会在这艘开往意大利的游轮上度过,这里也应该就是这次副本的主舞台了。”   交谈间,前面的服务生止步。   “三位请进,请各位稍作休息,我们的服务人员还在为你们收拾房间及搬运行李,半小时后即可为你们安排入住。”   等到服务生离开后,几人推门而入,正巧听到里面的谈话——   “这次副本简直跟旅游一样嘛。”   “我刚刚看了,这游轮上什么高尔夫球场、游泳池、spa馆应有尽有……”   见沈栀三人进来,这里面的一男一女瞬间噤声。   “嗨你们好……”亲昵地挽着男人臂弯的女孩冲他们打招呼,“你们也是玩家对?”   沈栀打量了这女孩三秒,沉默地点点头。   她转头看向其他两人,也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不妙的预感。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沈栀觉得她的预感太他娘的准了。   女孩名叫林溪茹,另一个是她的男朋友钟阳轩,叫钟阳轩的这个还没什么槽点,体格壮硕,谈吐随和,一看就是个脚踏实地的行动派。   然而他女朋友画风就很不一样了。   “亲爱的,你喂我吃车厘子。”   林溪茹除了自我介绍时多看了沈栀几眼,之后就再也没搭理过其他人,跟块牛皮糖一样,手都完全没法从钟阳轩胳膊上扒拉下来。   钟阳轩也很不好意思:“这个又不需要剥壳,你自己拿,乖。”   林溪茹一听就嘟起了嘴,硬掐出来的娃娃音听得沈栀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要吐果核啊,我这么可爱,你怎么能让我做吐核这么不淑女的事情啊。”   面前吐了一堆车厘子核的沈栀:……   钟阳轩真是尴尬得手足无措,想要跟林溪茹再讲道理,又怕她当着外人的面更来劲,只好硬着头皮借来了水果刀替她挑出里面的核来。   听着林溪茹满足的笑声,沈栀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祁砚:   “内讧会有什么惩罚吗?”   祁砚:“完全没有,你要刀子不?”   谢默凡:“……你俩够了啊。”   谢默凡眼看这林溪茹确实令人头大,但都是一个阵营的队友,也不好把关系搞僵,只好他出面跟钟阳轩沟通。   “……你们这是第几场游戏了啊?”   钟阳轩道:“第七场了,你们呢?”   “我们这才第四场,这次还要靠钟哥你多关照关照。”   “哪里。”见谢默凡平易近人,钟阳轩生出不少好感,“你们是之前就认识对?我看也很厉害,这还有初中生呢,不容易……”   沈栀抬眼看他:“我十七岁了,明年就成年。”   钟阳轩见沈栀没什么表情,以为自己激怒了她,连声道歉:“……真不好意思,小沈妹妹看上去太小了,我还以为初中生呢……”   沈栀看着显小本来就是客观事实,但听在林溪茹耳朵里却不一样。   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显小?自己男朋友这么说,不就是夸别的女孩年轻吗。   林溪茹变了脸色,又低声跟钟阳轩闹起别扭,钟阳轩不知哪里又惹她不高兴了,只能好声好气哄着。   休息室就这么大,沈栀时不时就听到钟阳轩说:   “……好好好,回去给你买口红……”   “……换手机啊?你这个手机才买了一年啊……”   “……行行行,只要你不生气,我都买……”   沈栀翻了个白眼,一副看透世事的沧桑模样:   “我以后绝对不要谈恋爱,太累了。”   谢默凡默默吐槽:“……你为什么理所当然地把自己代入了男友角色啊……”   祁砚歪头冲沈栀笑:“谈恋爱找我啊,脾气好不粘人,你杀人我递刀,多配。”   谢默凡:“……”   沈栀一口一个车厘子,头都不回:“杀什么人?我看上去像是这种凶狠的坏人?我的理想是当个人民警察,惩奸除恶,你懂个屁。”   祁砚的手臂懒散地搭在沈栀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微微扬起的眼尾带点轻佻笑意,看谁都像抛媚眼。   “那更配啊,你当警官,我当亡命凶徒——等你来逮捕我呀,沈警官。”   沈栀:“……你好骚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默凡:……为什么空气里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   —   感谢 肥狸猫 的手榴弹,以及 可爱多的巧克力 的地雷,么么么!   第27章 第二十七只鬼   几人在休息室里待了没多久, 贵宾休息室的门被人再度打开。   “……真是好久不见了……”   岑月溶穿着一身高定礼服款款入内, 她妆容精致, 加以甜美笑容,看上去红光满面, 一脸新婚的幸福模样。   沈栀等人这身份都是白捡的,跟岑月溶和徐光延一点都不熟, 好在对方似乎跟他们一样,估计是表了十万八千里的兄弟姐妹, 免去了伪装的麻烦。   双方客套了一番后, 岑月溶跟他们介绍了她的订婚对象。   “这是我未婚夫徐光延。”   听她介绍, 大家才正大光明地开始打量起站在岑月溶身边的这个高大男人。   毫无疑问的是,这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刚刚一跨进门的时候, 其实就已经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仿佛天生就是个灯光的聚焦点,不说话也足够夺人眼球。   徐光延微微笑着,跟每个人都握了手。   “劳烦各位抽出宝贵的时间参加我跟月溶的订婚宴, 条件简陋,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徐光延不仅长得好看, 声音也好听,说起话来跟播音主持人一样醇厚温柔,更显得风度翩翩,这一身名贵西装,竟都成了他的陪衬。   林溪茹在现实世界也就是个普通大学生, 钟阳轩家境小康,但离这种灯红酒绿的浮华世界还差得远。   徐光延这种样貌家世的男人,给她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这条件还叫简陋啊……”林溪茹故作俏皮地鼓鼓脸颊。   钟阳轩尴尬地小声道:“人家是自谦……”   “……我知道呀,就是感叹一下嘛……”   林溪茹和钟阳轩的对话没逃过其他人的耳朵,徐光延笑意不变,仍是一副淡然优雅的上流社会精英模样,连沈栀都觉得这人确实挺出众的,难怪岑月溶看起来这么意气风发。   “今晚在酒会举办一场单身派对,派对请来了一些明星暖场,要是感兴趣的话,大家稍作休息后,我们十点在酒见。”   这一对未婚夫妻一看就是副本的关键人物,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是徐光延目光在沈栀身上莫名停留了几分钟,祁砚心领神会,立刻道:   “她喝果汁,没关系。”   徐光延这才点点头,跟众人道别后,转身绅士地先推开门替岑月溶拉住,随后才缓缓朝她伸出另一只手。   岑月溶脸颊微红,一只白皙得没有半点茧的手轻轻搭上,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她说:   “……这么多人呢……”   徐光延低低笑着:“……人多人少又怎样,我的小公主配得上这样的珍惜……”   门合上了。   室内再次剩下了他们这五名玩家。   “哇——这也太梦幻了!”林溪茹捧着脸,比当事人还显得激动,“这简直是现实中的王子和公主啊!”   钟阳轩挠挠头,心里觉得有些古怪,但见林溪茹这么兴奋,又不好说出口。   他不好说,沈栀却不会有这种顾虑。   “太不现实了。”   沈栀冷淡无情地打破了林溪茹的陶醉。   “你什么意思?”林溪茹被她拂了面子,笑容顿时褪去,“什么现不现实的,你在游戏里找什么现实感?再说了,人家怎么就不现实了?明明是你自己见识少!”   谢默凡其实也是赞同沈栀的感觉的,但也不能刚一开始面子上就闹得不好看。   于是又只好在中间和稀泥。   “……不好意思啊我们栀栀心直口快了点,大家慢慢说……”   钟阳轩也跟着:“……溪溪你也少说两句……”   林溪茹噘着嘴一脸委屈地跟男友撒娇:“明明就是她说话难听……”   沈栀懒得跟这种只带脑壳没带脑花的人较劲,她只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这种明星级别的样貌,和高雅绅士的举止,再加上出类拔萃的家世,拆开任选其一,或者两两组合我都能信,三个全占了,看起来还这么深情专一,这有点说不太过去?”   林溪茹还要说话,被钟阳轩拉住了。   “哪儿有那么多英俊多金还有绅士风度的霸总给你嫁啊,这种越是表面看起来完美无缺的人,内里问题越大。”沈栀一锤定音,“就从这个徐光延身上找突破口了。”   祁砚和谢默凡自然没有意见,钟阳轩也下意识点了点头。   可就是这一点头顿时激怒了林溪茹,她愤怒地瞪了眼沈栀,甩手就冲出了休息室。   “哎——溪溪!这里很危险的,别一个人乱跑啊……”   钟阳轩匆匆跟沈栀道了声抱歉就追了出去,留下的沈栀叹了口气:“得,这次也指望不上队友了,还是我们自食其力。”   谢默凡觉得沈栀从来没有想过依靠临时组队的队友完成过什么事,但这不妨碍她摆出这种表面无奈实则嚣张的嘴脸来取悦一下自己。   服务生很快将他们各自引到各自的套间内,不得不说,这艘游轮的配置绝对是超一流的豪华,几人这种主人家都不熟悉的远房亲戚,所住的房间包括小客厅、小酒、浴缸厕所一应俱全。   沈栀打开据说是她带来的行李,将里面的礼服挂了起来,又在剩下的小件物品里面翻找了一下,除了一张这艘游轮的结构介绍外,并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每个人手里都有了可以联网的手机,沈栀试了一下,如果与游戏无关的东西,比如什么娱乐新闻,现实世界的名人,都是处于连不上网的状态。   但如果游戏相关,比如维多利亚公主号游轮,就能得到相关信息。   维多利亚公主号游轮。   所属岑氏集团。   刚看到这里,沈栀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你也在拿手机搜?”进来的谢默凡看向沈栀手里的手机,“正好,趁那个单身派对还没开始,我们整理一下信息。”   跟在后面的祁砚关上门,三人也都不见外,把鞋一脱,坐床上围成了一圈。   祁砚:“我先查的徐光延,果然跟你说的一样,不是什么正经霸总,本职是个十八线男模,靠长相和身材吃饭的,当然有气质。”   谢默凡:“至于岑月溶,是岑氏集团的大小姐,也是唯一继承人,跟这个徐光延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网上对于他们结婚的这个消息,也都说徐光延是小白脸,甚至还有人说徐光延心机深,打的是整个岑氏的主意。”   沈栀把手机一扔,伸了个懒腰。   “我就说嘛,长这模样还家财万贯,那真是天选之子。”   谢默凡听了这话就不赞同了:“我们祁哥长得不比他差,不说有岑氏这种首富架势,那也是家财万贯的富二代啊,照你这么说,那也是天选之子了?”   沈栀瞥了眼祁砚散漫的笑容,面无表情:“如果这个世界是什么人写的,那祁砚肯定不是天选之子。”   “那是什么?”   “是用来让天选之子打败的反派。”   “……”   谢默凡还想替祁砚反驳两句,可仔细一想,好像……比起主角,祁砚平日里这作风,确实像反派多一点。   唔,这个话题还是跳过。   *   船上的服务真是没话说,就连沈栀恍惚间都觉得有种度假的错觉。   自助餐厅里名流聚集,谢默凡还在寻找钟阳轩他们的身影,而沈栀跟祁砚两个人则埋头找好吃的,完完全全沉醉于美食的世界。   “……这个松露汁煨肉好吃……”   “……尝尝这个奶油烙鳕鱼……”   “……卧槽这肥鹅肝馅饼我能吃一筐!”   谢默凡无奈地看着跟仓鼠找食一样的两个人,刚想说要不要带上那两个共享一下线索,沈栀就给他塞了一嘴的肉馅番茄。   “让他们安安静静躺赢不好吗?那个林溪茹一个能拖十个人的后腿,她男朋友也不用帮我们什么,看好她女朋友我们已经赢了一半了。”   经过这几场游戏,沈栀非常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怂不要紧。   要是内部谁有了异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捅你一刀,这才要命。   所以大家还是保持距离,合不来不要硬合。   酒足饭饱后的沈栀和祁砚一刻也坐不住,在甲板上遛弯去了,谢默凡找服务生要来了消食药给他俩一人塞了一颗。   “刚刚就说了叫你俩少吃点!就是不听!”   站在甲板栏杆边缘的沈栀眨眨眼:“妈,你的语气比我妈还像妈。”   谢默凡瞪大了眼刚要反驳,就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祁砚道:   “孩儿她妈,这事也有我的错。”   ……不是,谁跟你演爸爸妈妈带孩子呢??   说完,祁砚转头看向沈栀:“都是爸的错,爸以后不惯着你了。”   沈栀:“……?给爷爷死。”   三人你来我往地皮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往负一层的地下酒里走。   按说这都晚上十点了,即便是船上灯火通明,要想找到林溪茹和钟阳轩也不容易,然而他们一眼就见到了人群中那个格外扎眼的存在。   “……那对情侣怎么回事啊……”   “……那么大人了,还坐肩膀上……”   “……岑家怎么请了这种奇葩来……”   周围的议论声都听在了他们几人耳中。   而这些人所议论的对象,正是让女朋友坐在自己肩膀上看明星演出的一对情侣。   ——除了林溪茹和钟阳轩,在场没有谁能办到了。   “……我能装不认识他们不?”沈栀觉得自己要被尴尬癌逼得窒息,“我说真的,这场面太要命了。”   谢默凡这个时候态度倒有些强硬:“不能,大家都是同伴,到了晚上肯定不安全,聚在一起更有保障。”   祁砚跟在后面,懒洋洋地拖长语调:“……我倒是觉得跟着他们可能更危险……”   酒内人头攒动,但地方大,想要挤到前面也不费力,况且钟阳轩他们也并没有站得特别靠前。   见沈栀他们来了,举着林溪茹的钟阳轩不好意思地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脸色隐约有些发红,不知道是难堪还是累的。   “……你们也来了啊……”   沈栀跟林溪茹的目光在半空交汇,林溪茹冲沈栀娇笑道:“只只你站这里什么也看不见啊,不然叫谢默凡也举着你看啊。”   之所以提的是谢默凡,是因为林溪茹直觉就觉得祁砚这类男生很难搞。   凭她的经验,像谢默凡这样的男孩一看就是单纯阳光的类型,女孩子稍微撒个娇,多制造一点肢体接触,这些男孩就会面红耳赤步步退让,很轻松就拿下了。   但祁砚这种,一看脾气就不好,不是那种对不喜欢的女孩子也能留情面的类型。   所以哪怕他长得好看,林溪茹也根本没把沈栀跟他扯一块。   谁料她话刚说完,就见祁砚笑眯眯冲沈栀道:“好呀好呀,只只过来,我举……”   “你举个锤子。”   沈栀无情地打断了他的无理取闹。   祁砚这人随心所欲,从不循规蹈矩,这种出格的事情他最爱干。   “你要这么想举,不如帮钟阳轩分担一下。”   祁砚笑意不变:“那就算了,我就是想让你感受一下一米八以上的空气而已。”   沈栀:“……我削了你的腿,也让你感受感受一五五以下的空气怎么样?”   “诶嘿。”   林溪茹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里可不是滋味了。   这两个还不是情侣,人家就能举着女孩子看演出,钟阳轩还是她男朋友呢,她还要撒半天娇才不情不愿地举着她。   仿佛是被之前的徐光延和眼前的祁砚影响,林溪茹现在看钟阳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又不如别人有钱,也不如别人长得帅,除了爱她这点简直一无是处。   自己这条件,当她女朋友多亏啊。   钟阳轩对林溪茹的想法一无所知,他虽然觉得很丢人,但想着要是能哄林溪茹开心,也算值得。   看这模样,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沈栀这种外人也不好插嘴。   舞台上的欧美乐团正在演奏摇滚乐,音浪一阵盖过一阵,祁砚的目光没落在舞台上,而是盯着角落里的一个位置极佳的卡座。   那里坐着的人影起身后,站着跟另外一人似乎有所争执。   随后快步离开了酒。   “……那边那个有点像徐光延。”祁砚一边说着一边动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争执,过去看看。”   祁砚这也是说走就走,沈栀紧跟其后,谢默凡看了眼钟阳轩,顿了顿道:“快放下来,我们追过去看看。”   这肩上扛着一个,跟块移动的靶子似的。   “哦哦哦……”   钟阳轩慌忙将林溪茹放下来,林溪茹还闹别扭,不情不愿道:“就不能让我听完这首歌吗,我爱豆的歌哎……”   要是沈栀在早就蹦出一句“你真他妈当你是来度假的”了。   可惜沈栀不在,钟阳轩憋了半天,最后只是沉默着拉着她往那边去。   祁砚的敏捷点满了50点,哪怕是在喧闹的酒,他也很快就找到了徐光延所在的位置。   船舱酒的一条工作人员通道内一片漆黑,徐光延扯了扯领带,盯着手机的屏幕看了几秒,接通了电话。   通道里又陷入漆黑,祁砚等人在通道附近,只有祁砚能分辩出徐光延的声音,因此他一边听一边跟其他人复述。   “……伴手礼上面的logo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批印着岑氏的logo?”   “……什么岑氏的合作厂家习惯了?哦,你的意思是嘲讽我拿岑氏的钱,让岑氏合作的厂家印我自己的logo?”   “……我告诉你们,明天晚上补发伴手礼的时候,我必须见到贴着新logo的伴手礼,否则我不管你们一家人在岑氏干了多少年,通通给我滚蛋!”   祁砚当然不会让大家错过徐光延这疾言厉色的语气,哪怕是复述,他也跟演戏一样,绘声绘色的演了一遍。   林溪茹嘟囔:“……真是戏精,人家肯定没这么凶……”   钟阳轩听了这话心里也是有些别扭,但也没说什么,转头去问谢默凡这个徐光延的情况。   谢默凡也没藏私,把他们找到的信息都告诉了他。   根据找到的信息,再对比这个徐光延私底下的性情。   很明显,这个人远没有表面上装得那么谦谦君子,肚子里不知道还有多少算计。   想到队友都在努力找线索,而他这段时间都在哄女朋友,钟阳轩觉得十分愧疚。   而趁着祁砚在那边观察徐光延的后续情况时,谢默凡又开始施展他的套话功力,问起钟阳轩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厉害的队友啊,或者第一场的引导者有没有透露什么重要消息。   “……我那个引导者确实是很厉害……”钟阳轩努力回忆,想弥补一下自己白拿了他们情报,“他就跟我们说,这个怨气金字塔有多厉害,能跳脱生死,保持进入游戏时的状态……”   谢默凡顺势问出了一个盘桓在他心里很久的疑惑:   “那如果在现实世界死了,之后一直不停在各个副本穿梭,也很累啊。”   “那倒也不会一直这样,等到升入上四区,又是一个新世界。”钟阳轩想了半天,想出一个比喻,“新手区、下四区,都相当于金字塔中比较底层的区域了,中四区多出的一个特权就是能够选择进入副本的时间,而上四区就更厉害了。”   听到上四区,也吸引了沈栀的注意力。   “到了上四区,听说大部分玩家都不会选择在现实世界停留,副本间隙的时间,他们会聚集在一个核心枢纽基地,那里不只有现实世界活着的玩家,还有在现实世界死去的人。”   听到这里,沈栀猛地转头,立刻问:“在那个基地能查到所有玩家的信息吗?”   钟阳轩被她问得一愣:   “……应、应该可以……这我不清楚……听说这种基地没有官方管理的人员,都是由玩家自行组织的势力统管,跟游戏帮派差不多……上四区的那个引导者没跟我说,不过我听他说过塔顶的核心基地,好像管理的队伍名叫什么……”   林溪茹听到这个来了劲,飞快答:   “叫鬼见愁!听说是怨气金字塔最老的一批玩家组成的,原本没有名字也不成什么势力,只是因为他们那伙人里面,有个特别出挑的玩家,行事太有个人风格了,所以其他玩家给按照那个人的名字给他们起了这个诨号,后来他们也就称自己为鬼见愁了。”   掌控塔顶核心基地的玩家啊……   谢默凡听着这些陌生的概念,觉得完全无法想象。   话题聊到这里,钟阳轩也接着补充:“听说初代鬼见愁的首领尝试抵达金字塔的最高层,可惜失败了……连这种级别的人物,都没能抵达真正的塔顶,可想见有多难……不过对于普通玩家,抵达上四区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光是不老不死这一条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更不用说那些稀奇古怪的新世界,再不济,还有抵达塔顶的一个许愿机会作为诱惑。   难怪这么多玩家前仆后继。   沈栀听完倒没什么感触,那些想往上爬的玩家多半是有现实世界办不到的愿望,不老不死能理解,如果是为名为利就太愚蠢了。   毕竟有些人在现实世界不如意,换个地方也还是loser。   “那个挂了的首领叫什么名字啊。”沈栀随口问道。   “好像叫……陈见。”   陈见。   “你们聊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凑到面前的祁砚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沈栀盯着他看了几秒:“还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   祁砚耸肩:“只学到了一堆骂人的脏话,不愧是贫苦出身的十八线男模,骂起人来真是叹为观止……”   他一手勾着谢默凡,一手勾着沈栀。   “今晚看起来就到此为止了,酒散场,我们差不多也回去洗洗睡。”   沈栀有些意外:“就这么走了?不追查一下其他线索?”   谢默凡想了想:“按一般情况,第一天的白天都是给我们适应环境,了解线索的,等到了晚上,才会有重头戏。”   林溪茹一听重头戏,吓得一哆嗦,直往钟阳轩怀里钻。   “那行。”沈栀拍板,“那就各自回屋休息,看看晚上能不能触发什么新线索。”   五人各自回房后换下了礼服西装,好好跑了个澡休息调整。   沈栀睡前想,这次怨气的核心多半跟这个徐光延脱不了干系,明天还是要多在他身上下功夫才行。   这样想着,沈栀阖上眼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直到凌晨三点,他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栀栀出事了!!”门外传来了谢默凡的声音,“你开开门啊!船上的人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抛出了一些新设定,不太懂也没关系,后面会反复解释哒~   我最近感觉我的文评论区比文精彩2333   —   感谢 请叫我小天才 的地雷,啾咪!   第28章 第二十八只鬼   睡得正香时突然被这声音惊醒, 沈栀有些反应不及。   门外的敲门声急促,像是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匆忙披了一件大衣, 沈栀光着脚就下地朝门口走去。   “外面一个人都没了!你快出来看看啊!!!”   听谢默凡跟催命一样, 沈栀随口道:“来了来了你慌什么大晚上的……”   手刚搭在门口, 她的动作忽然停滞。   “栀栀快开门啊!外面好黑!我一个人站在外面好可怕啊!”   只拢着一件大衣的沈栀光脚站在地上, 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爬。   门口的敲门声急促, 沈栀的手缓缓离开了门把。   “你害怕?”沈栀的声音平稳沉静,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这么冷静,“这个点你跑出来, 还能发现别人都不见了,谢默凡, 你胆子渐长啊。”   急促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房间里除了沈栀的呼吸声,只剩下时钟滴答滴答的动静。   沈栀还是没有开门,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一边说话一边在五人临时拉的微信群里发话询问其他人的情况。   “你是个什么东西?趁我睡得迷迷糊糊时跑出来演戏,要不是你演得太垃圾我还真信了,不是我说, 你这演得也太没水准了, 要不要我给你买本《演员的自我修养》你看看?”   微信群里, 沈栀发了条信息:【要是有人敲门别开,谁都不行!】   “……你们这当鬼的也要有点追求是不是,不能老指望找那些脑子笨的骗,万一碰着个智商在线的, 你说这多尴尬啊……”   沈栀两头忙着没歇气,还没等到群里有人回复她,就听外面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指甲刮门声,听得沈栀满身鸡皮疙瘩。   谢默凡:【砚哥敲也不开?】   祁砚:【我在我自己房里呢,你那是谁在敲门?】   谢默凡:【!!!!!!!!】   钟阳轩:【我跟溪溪这边也有人敲门,敲门的人说是小沈妹妹。】   见门口消停了,沈栀回复:   【外面情况有点不对,先看看再说。】   沈栀虽然很多事上都显得比旁人鲁莽,又不计后果,但大事上还是拎得清。   比如该莽的时候要莽,不该莽的时候可以先稳一手。   群里的几人也都被门口这东西吓到了,毕竟声音太像,要不是沈栀提醒,哪怕心里又怀疑,说不定也会想打开门看看。   就在五人这沉默的几分钟,每个人门口都传来了拖拽什么东西的声音。   钟阳轩:【外面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拉什么麻袋一样。】   谢默凡:【这拉过去了有好几趟吧,哪来这么多麻袋?】   祁砚:【别想太多,说不定是尸体呢^^】   谢默凡:【…………】   沈栀贴门口听了半天,不只有拖东西的动静,还有缓慢沉重的脚步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遥远的海浪声中,这脚步声里面还混杂着滴水的声响,好像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在水里拖拽东西一样。   谢默凡:【只只你别冲动啊,外面的那东西数量绝对不少,按我们的贡献值来说,所匹配到的副本难度肯定是越来越大的。】   谢默凡:【游戏才刚开始,我们稳一点。】   沈栀在门口站累了,一边回着消息一边往床边走。   打字打到一半,她抬头一瞥,恰好看到一双眼睛正隔着房间的圆形窗往里看。   黑白分明的瞳仁死气沉沉,瞪大了眼,紧紧盯着沈栀,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看了多久。   沈栀:……   谢默凡那边半天等不到沈栀回复,急得不停发信息。   【千万别冲动啊!】   【双拳难敌四手!】   【乱拳打倒老师傅啊!】   祁砚已经躺会床上思考要不要睡个回笼觉了,见沈栀半天没回消息,也琢磨着她是不是真头这么铁,跑出去跟人硬刚。   恰好就在此时,沈栀回了消息。   沈栀:【我刚刚看有个人扒我窗户边看,扔了个拖鞋骂了他几句,没事,我稳得很。】   谢默凡:【……你确定那是……人?】   林溪茹看到沈栀的话,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啊啊啊啊——!!!!!”   林溪茹的动静吓得钟阳轩差点把手机扔了。   “有鬼!!窗!!!有鬼在看!!!!”   果然,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待遇。   钟阳轩到底是单枪匹马还带着个累赘走到现在的,见了这场景也只是吓了一跳。   好在那双眼睛也只是一闪而过,安抚好林溪茹后,钟阳轩大着胆子走向了窗边,一眼望去漆黑一片,再没看到什么别的。   但钟阳轩并没有就此安心,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点奇怪。   几个小时后,窗外海平面亮起了第一缕曙光,蔚蓝清澈的海面再度展现在视野中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亲爱的,我饿了……”   钟阳轩守着的这一夜,林溪茹倒是睡得很踏实,并且睡醒了就喊饿。   “我问问小沈妹妹,看能不能出去。”   一听沈栀的名字,林溪茹的脸就垮了:“问她一个黄毛丫头干什么,以前的游戏都是你说了算的,你才是最出风头的大英雄呀。”   钟阳轩真是有苦难说,他原本就不想参加这个游戏的,是林溪茹觉得刺激,喜欢他在游戏里指挥别人掌控全局的感觉。   但走到现在,他也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吃力了。   别的不说,就说在想办法活命的途中还要时不时安慰林溪茹这点,就是个很大的负担。   “……什么大英雄……在这种游戏里,谁有本事听谁的,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林溪茹哼哼唧唧,不满地嘀咕:“真没出息,你看那些男主角,都是气定神闲,无所不能的,你就不能大气点吗……”   那你就不能也争点气吗?   钟阳轩把到嘴边的这句话咽了回去,坐在床边沉默地在群里问:   【我们能出去了吗?】   沈栀很快回复:【我刚出来,已经在外面了。】   钟阳轩看了这话心里五味杂陈。   要是林溪茹要有沈栀这半点胆量气魄,他不知道轻松多少。   沈栀:【不过你们要有心里准备,这外面很古怪。】   *   出来之后,钟阳轩终于明白他之前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   船……不动了。   谢默凡出来的时候摸了摸栏杆,自言自语道:“……这船是不是比之前旧了一些啊……”   在他们出来之前,沈栀已经独自将这一层的客房看遍了,除了他们之外,每一间客房的门都是敞开的,里面什么东西都在,就是人不见了。   “楼下一层也找过了。”祁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下上来,“都没有人。”   太阳已经完全挣脱海平线,海面泛起金色的波澜。   然而站在开阔明亮的甲板上,每个人心里都压着一层阴影。   林溪茹一听没人,立刻联想到了昨晚敲门时,门外的那个“沈只只”说的话。   “……是不是……是不是那些鬼把人拖走的啊……”   钟阳轩沉思:“昨天敲门的鬼虽然是别人伪装的,但说的话或许是真的,我们听到的动静,有可能是那些鬼把其他人拖走的声音。”   谢默凡也一阵后怕:“这么说……如果我们昨天开了门,说不定也会被……”   林溪茹越听越害怕,瘪瘪嘴,冲着钟阳轩道:“亲爱的我害怕。”   钟阳轩刚想提议再扩大范围把整个游轮找一遍,被林溪茹这不合时宜地要求打断,他有些敷衍地说:“别害怕我在呢……我们要不然还是分散再找找,万一还有幸存的人呢?”   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鉴于昨晚那个会模仿人说话的鬼,大家都不确定他是不是连容貌也能模仿,于是谢默凡说:   “我们定个暗号吧,免得我们当中混入了别的什么东西。”   沈栀瞥了一眼林溪茹,灵光一闪:“好啊,那暗号就叫——你吃车厘子吐核吗?”   谢默凡:……???   这种话里夹带的嘲讽之意,只有女孩能听懂,直男听了一头雾水。   钟阳轩还道:“吐核就是自己人,不吐就不是人。”   林溪茹瞪大了眼,气得眼眶都红了。   沈栀也没想到钟阳轩能冒出这么一句,忍着笑:“行,就这么定了。”   “那我们就……”   “钟阳轩!!”林溪茹气得要跳起来,“你还是不是我男朋友了啊!?”   钟阳轩:??她又生什么气?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是不是又得哄她了???   看着钟阳轩的满脑袋直男问号,沈栀真是快憋不住了,林溪茹越想越气,哭着转头就跑,钟阳轩不明所以,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吓跑,两边为难地看了看。   祁砚:“没事儿,那你们就去驾驶室那边看看吧,我们分头去其他地方。”   钟阳轩万分感谢:“兄弟谢了。”   看着那边你追我赶的两人,沈栀又是好笑又是头大。   “谈恋爱真麻烦,我以后一定不谈恋爱。”   谢默凡:“……我还是搞不懂你怎么这么自然,就把自己代入了男朋友的角色。”   “闲话先到此为止吧。”祁砚指了指楼上和楼下,“顶层应该还有几间高级客房和娱乐室,下面有餐厅、娱乐设施和厨房,我们怎么分配人手?”   既要尽可能安全,还要有效率,当然是三人分成两组来得高效一些。   关键是怎么分。   谢默凡一咬牙:“我……那我就一个人去楼上……”   沈栀惊讶:“你敢一个人?”   “大……大白天的,我有什么不敢的……”谢默凡给自己打气,“……反正我从小见鬼到大,我总、总不能怕鬼怕一辈子……”   他这辈子就是招鬼的命格,想摆脱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怕一辈子终究不是个事,这也是他为什么想参加这个游戏的原因。   要么克服恐惧,要么担惊受怕一辈子。   谢默凡不想永远当个怕鬼的孬种。   沈栀似乎也隐隐猜到了谢默凡的想法,毕竟两人也算半个青梅竹马,平心而论,怕鬼这件事还真不能算谢默凡怂,大部分人不怕,一是没见过,二是根本不相信有鬼。   但对于谢默凡而言,鬼不是个遥不可及的东西,而是个确确实实能危及生命,无处不在的威胁。   但沈栀想了想,还是说:“你这次还是跟着祁砚一起吧,倒不是怕不怕,你一个人碰上了鬼,容易有危险。”   谢默凡手中持有的道具有两样,是在他参与的第二场游戏里获得的,听他描述都不是特别有攻击性。   谢默凡还在犹豫,祁砚却先勾着他的脖子迈动脚步。   “行了行了,就这么办,我肚子早就饿了,我们先去厨房看看,找找吃的,待会儿给你也带点……”   三人分头行动,沈栀顺着楼梯登上了游轮的顶层。   这一层住着的应该是这一对未婚夫妻的近亲亲属之类的,房间要比楼下的普通客房更豪华宽敞。   沈栀一间间推开找了,大部分的门也都是敞开的,空无一人。   她原本都不抱希望,准备下去找祁砚他们会合了,忽然发现了一间关着的房门。   门锁得很紧。   “……有人在吗?”沈栀敲了敲门,“我叫沈只只,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客人,我不是什么坏人,昨天晚上也有人敲你的门对吧?我跟他不是一伙的,如果有人的话能开开门吗?现在船上大部分的人都不见了,我们出来可以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敲了半天,沈栀都在想干脆直接破门而入算了的时候,门内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隔着防盗链,里面的人小声问道:   “……你怎么证明……你是人,不是鬼?”   沈栀一愣,听声音像是岑月溶。   “是岑姐姐吧?你应该见过我的。”沈栀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有亲和力,“我没办法证明我不是鬼,不过你应该能感觉出来吧?你要是害怕的话,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这个岑月溶能在昨晚的情况下活下来,应该是一个关键人物。   想要通关,肯定需要她的帮助。   岑月溶盯着沈栀看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门。   “……你真的是人啊……”比起初见时容光焕发的模样,此时的岑月溶显得格外憔悴,“……昨天晚上,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栀看她这精神状态,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她一口气讲明白。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了房间的窗帘处。   “……沈、沈只只……?”   岑月溶不解地望着突然冲入房内的沈栀,而沈栀走到窗帘前,停下了脚步。   比起普通客房的小圆窗,岑月溶房间的这扇落地窗显然更大。   “岑姐姐,你昨晚拉过窗帘吗?”   岑月溶一愣:“没、没有啊……”   还好没有。   沈栀忽然一下将窗帘拉开,伴随着盈满整个房间的阳光,更加触目惊心的是玻璃上那一片满满的、血红的字——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渣男贱女!奸夫淫/妇!】   【杀死你们杀死你们杀死你们杀死你们】   鲜红的字写到最后,反而是底下最小的一句令人毛骨悚然。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拉开窗帘,2天后见】   岑月溶看到这一幕,终于控制不住地惊声尖叫起来。   *   谢默凡在员工用房里找到了几个背包。   “刚刚找到的手电筒和刀具,先放包里,待会儿再给他们。”   谢默凡跟个仓鼠一样,四处搜捡东西往背包里放,自己的包放不下了,又装满了一个给祁砚背。   祁砚才懒得背这么重的东西,打定主意待会儿见到钟阳轩就扔给他。   “……昨天在酒吧的时候,钟阳轩跟你们说了什么,你们听得那么认真?”   谢默凡忙着清点厨房剩余食材,头也不抬地答:“就说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游戏规则,忘跟你说了……”   随后谢默凡就把钟阳轩说的跟祁砚复述了一遍。   听到塔顶鬼见愁的时候,祁砚愣了愣。   “……他怎么这么了解?”   “说是他那个引导者是鬼见愁的粉丝,每次带新人都要讲一遍鬼见愁有多牛逼,尤其是那个已经挂掉的首领,说是当年带领鬼见愁的时候,特别风光,简直是每个男人憧憬的巅峰……”   祁砚弯了弯嘴角:“有多风光?”   他把玩着手里的一把厨房顺来的斩刀,沉重冰凉的刀身折射着一点寒光,映进他带笑的眼眸,也是冷冰冰的。   “再风光还不是没命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谢默凡拿袋子装了不少昨晚剩在厨房的糕点,起身走向仓库,“……人都有一死,要是一辈子窝囊,活再久只是个老不死的窝囊废,还不如牛逼的挂了,成为别人口中的传奇……”   谢默凡的话戛然而止,他再试了试,发现门还是纹丝不动。   “砚哥,这门打不开。”   外面没有锁眼,自然是从里面堵上了。   想了想昨晚的情况,祁砚收起斩刀,重重拍了拍门,大喊:“里面有人没!有人吱个声!不说话我从外面堵死了啊!”   谢默凡:“……我听着怎么这么像栀栀的语气呢?”   听祁砚这么说了,里面才有了动静。   “你……你是人是鬼?”   祁砚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里面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应该是徐光延,女的不是岑月溶。”   “是人。”祁砚没耐心跟他废话,“爱信不信,你开不开?”   里面又静了半天,估计是两个人在商量什么。   等了两三分钟,门终于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的徐光延神情不自然地理了理衣襟,跟在他身后的女孩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畏手畏脚地,有些心虚的样子,是不是真的服务生还两说。   “你们是什么人?昨晚外面是什么动静?”徐光延倒先质问祁砚他们。   谢默凡解释:“我们是岑小姐请来的客人,昨天外面有人伪装成我们熟悉的人敲门,那些开了门的人都不见了。”   徐光延明显愣住了,他身后的女孩惊呼:“真是闹鬼啊!”   “……昨晚我们听到外面一直有拖拽东西的声音……原本以为是工作人员……”   祁砚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昨晚?这么说你们昨晚就一直在这里面?”   徐光延回过神来,故意转移话题:“月溶呢??开门的人不见了,月溶去哪里了?”   祁砚笑意冷淡:“顶层有我们的其他人去找了,不过昨晚你这个未婚夫没回来,岑小姐独自待在房间里,中了招也不奇怪。”   听了这话,徐光延神色焦急,也不管身后的女孩,急匆匆就要往外走,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   “……外面现在应该不闹鬼了吧?”   谢默凡这种好脾气的人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天已经亮了。”   徐光延松了口气,又摆出一副急切担忧的模样大步走了出去。   “真是渣男。”谢默凡嘟囔了一句。   订婚宴的晚上抛下未婚妻跟别的女人厮混,还是在同一艘船上。   看徐光延这若无其事的模样,肯定也不是第一次了。   瞥了眼浓妆艳抹的女孩,谢默凡在群里跟沈栀打了个招呼。   【徐光延过来找岑月溶了,你那边找到她了吗?】   沈栀:【找到了,不过被吓得够呛,我跟她在甲板上。】   想了想,谢默凡还是把他们这边的情况跟沈栀讲了。   【找人顺便捉了个奸,岑小姐也是够倒霉的,倒插门还敢明目张胆的劈腿】   原本也只是看不顺眼随口抱怨而已,谢默凡也没想达到什么效果。   谁知道沈栀知道了以后,却真有点替岑月溶打抱不平。   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除了眼有点瞎之外,脾气修养都挺好,刚刚都吓成那样了,出来见沈栀比她小多了,还一边哭着一边问沈栀害不害怕。   人家这出身,找了徐光延这么一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家伙,不好好宠着未婚妻乖乖当个软饭男,居然还劈腿。   真是蹬鼻子上脸到了一种境界啊。   “月溶!月溶你没事啊……”   沈栀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一夜未归的徐光延舔着脸跑了过来,脸上还摆着一副忧心忡忡的嘴脸,要不是谢默凡跟她说了,她还真没发想象几分钟前他跟别的女人待在一起。   这演技,他改行当男演员也能在娱乐圈混出一片天啊。   沈栀感慨着缓缓起身,将一脸惊喜的岑月溶按了回去,走向了徐光延。   “……太好了,月溶你可真是担心死……哎呦——!”   小跑着过来的徐光延,还没来得及用他俊美的容貌展开一个夹杂着担忧与欣喜的笑容,就结结实实被沈栀的一拳砸了个猝不及防。   “只、只只?”   岑月溶没回过神,愣在当场。   沈栀气定神闲地解释:   “哦,我看他这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先来一拳确认一下。”   岑月溶:……???   作者有话要说:  栀总仅代表自己,揍自己看不惯的人,让自己开心就好哈哈   —   感谢 陈九 北柠 sheeta是仙女 的地雷~啾咪!!   第29章 第二十九只鬼   “亲爱的没事吧……”   岑月溶满脸担忧地将徐光延从地上扶了起来, 徐光延眼中阴狠一闪而过,被岑月溶扶着站稳后, 他看向沈栀的目光带着浓浓敌意。   沈栀这一拳可不算轻, 虽然在游戏外她的力气普普通通, 但在游戏内她可是能徒手锤铁门的力道, 即便是克制了很多, 实际效果也不比一个拳击手差。   “你谁啊?怎么上来就打人?”随后又看向岑月溶, “这小孩怎么回事?她家长呢?”   岑月溶也两边为难:“她是我家的亲戚,叫沈只只,多亏了她陪着我, 要不然我还不敢出来呢……”   听到是岑家的亲戚,徐光延神情一僵, 随后缓和了几秒,抿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尬笑。   沈栀满意开口:“我也是被昨晚的鬼吓着了, 看你急匆匆跑来,下意识就打了你一拳,别介意啊,我是小孩子嘛。”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沈栀还特意加重语气, 显得格外嘲讽。   徐光延:……下手这么黑你哪门子小孩!?   谢默凡三人也恰好在此时赶到, 听到沈栀说自己被吓着了,他简直听得一愣一愣的。   昨晚拿拖鞋扔人家鬼的也不知道是谁。   “……大家都饿了吧……”谢默凡提着一袋子糕点过来,重拾自己和稀泥的功夫,“……这都是在厨房拿的, 应该是昨天吃剩的,我们讲究吃一下应该也没问题……”   那位昨晚跟徐光延不清不楚的小服务生也低头帮忙,岑月溶并没有没有怀疑他们俩的关系,只是问徐光延昨晚去了哪里。   这徐光延也是脸皮厚,当着其他人的面就说:“……我昨晚忙着弄伴手礼的事情了,一直在外面,手机没电了,也没来得及通知你一声……”   又稀里糊涂圆了一些细节,岑月溶居然也没怀疑,还笑着问这个小服务生叫什么。   “我叫莉娜。”   岑家这艘游轮是国际游轮,聘请的服务生都用假名称呼,岑月溶点点头,就以莉娜称呼她。   “你俩居然也没拆穿他。”沈栀眯着眼,“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谢默凡摸摸脑袋,辩解:“……主要是……无冤无仇,我们这种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啊……”   祁砚也置身事外:“情况本来就够乱的了,我们可没空给他们调解情感矛盾。”   沈栀还想说什么,就听身后传来莉娜的声音:   “呀,这些面包里面,都长霉了。”   听了这话,谢默凡诧异地伸过头:“不对啊,拿的时候我看过,都摆在明面上,应该是昨晚剩下的,这个季节怎么会坏得这么快?”   徐光延也立刻否认:“不可能,船上的食物全都是当天新鲜制作的,隔日食物绝对会拿去扔掉,就算昨晚出事了,只隔了一天,也不会长毛啊……”   莉娜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噘着嘴道:“那你自己看嘛。”   岑月溶看了她一眼。   徐光延也意识到他俩这气氛不像是雇主和服务生的关系,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板起脸拿过蛋糕。   “……还真……”   这怎么回事?   谢默凡也想不明白,心中有个模模糊糊的猜测,但又并不确定。   “蛋糕没法吃,我这里还有一堆罐头。”谢默凡拿过祁砚背后的包,“现在这情况,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仓库里拿的罐头都是军用的,能保存很久。   味道当然比不得新鲜制作的食物,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岑月溶没说什么,徐光延倒是皱着眉很是不满意,一脸不情不愿地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钟阳轩那边好像有什么情况。”低头看手机的祁砚说,“他们在驾驶室,叫我们过去看看。”   “你们还有同伴?”岑月溶问。   “嗯。”沈栀吃完罐头在谢默凡带回来的背包里翻捡,“现在情况不明,每个人最好都带上防身工具。”   让他们自行挑选了防身刀具后,沈栀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才把车厘子那个接头暗语告诉他们。   “如果要问,就问‘我们吃车厘子都不吐核,你吐不吐啊’,如果不是人的话,脑子肯定转不过弯,也会跟着说不吐,明白了吧?”   “明白了。”   一行六人装备齐全后才一起朝驾驶室走去,和其他地方不同,驾驶室这边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看得出来是经过了激烈的反抗。   岑月溶一见这情况眼泪就掉下来了,问了才知道,原来她的父亲跟这艘船的船长是朋友,年轻的时候,她父亲也是一名船长,因为要继承家业才放弃了原本的职业。   所以从上船至今,除了应酬之外,岑月溶的父亲也一直住在驾驶室附近的船长休息室。   当然,看现在这情况,她父亲肯定也是失踪了。   “小沈妹妹你们来了啊……”钟阳轩见他们来了,双眼亮了亮,又见后面还跟着三个不认识的人,“这几位是……”   谢默凡给他介绍了一下,又低声说:“应该跟副本通关有关。”   林溪茹见了徐光延和岑月溶也来了劲,开始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主要还是跟徐光延聊天,岑月溶擦干了眼泪,拉着沈栀问:“……有没有可能,那些失踪的人还在什么地方……”   沈栀哪里知道,只能随便安抚了几句。   “……我在这里找到了一本航行日记。”钟阳轩将航行日记递给谢默凡,“但奇怪的是,这本航行日记好像不是这艘船上的……”   第一页的船名上面写着:   【海洋珍珠号】   岑月溶有些惊讶:“咦,这艘船……”   所有人齐齐回头。   “你知道?”   岑月溶点点头,神情有些慌乱:   “这艘船也是岑氏的,当年出了一场大事故……那艘船的航行日记怎么会在这艘船上面?”   航行日记显然已经很有些年头了,纸张皱巴巴地,遍布斑驳霉点,带着点说不清的难闻味道。   航行日记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记录了一些航海过程中的航速航向,船上燃料消耗情况,还有工作人员的工作情况等等。   内容专业且陌生,看了两遍,谢默凡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网上搜到了一些海洋珍珠号的消息。”祁砚拿着手机给他们看,“十年前的沉船,新闻上说,沉船原因是船长操作失误触礁,船上一百五十多个人,只逃出来不到五十个人。”   搜出来的消息全是各种媒体的报道,中心都是谴责这个船长有多不负责,据幸存者说当时的救援情况很混乱,大家都在抢夺不多的救生资源,而有人亲眼看到船长和几个人一起坐着船先逃走了。   后续报道是船长入狱,被判无期徒刑,而就在船长入狱一年后,他便畏罪自杀。   海洋珍珠号的事件,这就是能从新闻上获取的全部信息了。   “这个航行日记有什么好看的。”徐光延皱着眉,“驾驶室太闷了,我出去抽支烟。”   莉娜跟着他出去,林溪茹找了个监视他们的借口,也跟着出了驾驶室。   副本里的人或许不明白,但他们几个玩家知道,这种东西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就出现在这里。   “我们先整理一下线索。”   谢默凡将包放下,大家围着驾驶室里的桌子站了一圈。   “驾驶室是唯一发生剧烈反抗痕迹的地方,所以岑小姐父亲和这里其他人是否一样失踪,是未知的。”   有可能反抗失败被带走。   也有可能逃脱后躲在了什么地方。   岑月溶忙道:“那……那要是没失踪,我爸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呢?”   祁砚懒懒地答:“所以是未知嘛。”   沈栀踢了他一脚。   谢默凡:“下一个线索就是这本海洋珍珠号的航行日记,它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谢默凡再跟岑月溶核对了一遍。   “你父亲以前是船长,为什么放弃了这个职业呢?”   “因为……因为我爷爷让他接手岑氏。”   “好,海洋珍珠号的船长你认识吗?那位船长跟这艘船的船长认识吗?”   “我见过几面,不过海洋珍珠号和这艘船的船长认不认识,我不清楚。”   “这艘船的船长跟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岑月溶快被问糊涂了,但迟疑一会儿,还是答:“原本是很好的,但是……我昨天听见过他们吵架……”   谢默凡眼睛亮了亮:“吵架的内容你听清了吗?”   岑月溶摇头:“只听到什么……良心……什么愧疚……之类的。”   这一问一答,沈栀感觉背后的故事仿佛已经搭起了什么朦胧轮廓。   “最后一个问题。”谢默凡看着岑月溶,“你父亲是什么时候不当船长了的。”   “十年前。”   沈栀、祁砚和谢默凡三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   将岑月溶支出去看着徐光延的情况后,四人凑到一起,尽可能还原整个事件的真相。   钟阳轩先开口:“我们从十年前说起吧,海洋珍珠号沉船事件,官方报道是船长判断失误,船身触礁,出事后船长放任混乱的逃生秩序,自己先跑,导致上百人死亡。”   谢默凡:“船长入狱一年后死亡,说法是畏罪自杀。同年,岑月溶的父亲放弃船长的工作,回家继承岑氏。”   祁砚:“十年后的这艘维多利亚公主号,船长与岑月溶父亲是旧识,两人近期不知道为什么事吵过架,并且在驾驶室发现了当年海洋珍珠号的航行日记,持有者未知。”   这种动脑的事情沈栀一向懒得参与,可见其他三人都头头是道地分析了一遍,她一言不发岂不是显得很菜。   于是沈栀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问题:   “所以我们到底要削谁?”   “……”   钟阳轩到底经历的副本多,于是他解释:“其实打倒鬼倒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某些人撞了大运,一上来就干掉了副本核心的鬼怪,但怨气消除程度低,获得的贡献值也低,不划算。”   所以在没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大开杀戒也没什么用。   沈栀点点头,又想起岑月溶房间的事情,跟他们讲了一遍后道:   “听你们理了一遍,海洋珍珠号事件就已经挺完整了啊,岑月溶那边的鬼又是个什么意思?”   还骂什么“奸夫淫妇”“渣男贱女”,这听上去跟沉船事件可没什么联系。   谢默凡也想不通。   想不通就罢了,他还有点钻牛角尖,直到他们准备去甲板上吃晚饭的时候,谢默凡还在想这之间的联系。   祁砚瞥了他一眼,递给他一个开罐器。   “还在想呢?”   谢默凡在驾驶室拿了笔和纸,把线索列出来,旁边画了不少可能存在的联系,又一一涂掉。   “嗯,我还是搞不懂。”   祁砚翘着二郎腿,把罐头在手里扔来扔去,沈栀看不惯,徒手给他打开了放在桌上。   祁砚嘿嘿一笑,托着腮对沈栀说:“你的小竹马又钻牛角尖了。”   沈栀刚刚才不小心又听到了林溪茹跟钟阳轩甜腻腻地撒娇,现在又听祁砚这拖声懒气没睡醒的语调,翻了个白眼。   “他不一直这个驴脾气吗?小时候村里的黄狗偷吃了他喜欢的排骨,他都能撵人家一里地呢。”   撵狗一里地的谢默凡略有点不服气地抬头,想了想,跟沈栀讲道理是没有结果的。   于是他又低下头继续思考了。   祁砚听了挑眉道:“小时候他的事你都记得?”   沈栀奇怪地吃了口鱼香肉丝罐头:“我又不是金鱼,这有什么记不得的?”   祁砚欲言又止,盯着沈栀的侧脸看了几秒,又转头看向谢默凡。   “还没想明白啊?找不到联系就是没联系呗。”祁砚给他的连线上全都画了叉,“谁说副本就必须只围绕一个故事啊,就不许人家有点支线剧情吗?”   最后祁砚在两边线索之间画了重重一条分割线。   “思维灵活一点啊兄弟。”   谢默凡反应了几秒,豁然开朗。   其实吧,祁砚觉得谢默凡脑瓜子确实挺好使的。   毕竟这才第四场游戏,他在寻找线索和推理剧情方面,已经有了自己的方法。   对于新人而言,这适应速度很快。   他欠缺的只是经验而已。   原本祁砚也因为这个,基本都不插手他们的推理过程,但这一次,在莫名其妙的炫耀心理和攀比心的驱使下,祁砚做出了违背他行事准则的事情。   违反完原则的他还很得意地朝沈栀看了一眼。   “你的青椒肉丝罐头看起来有点好吃哎。”   “那就尝尝啊,别客气。”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岑月溶相互交换食物的沈栀,压根就没注意到祁砚这边的动静。   祁砚:……行吧。   海上的天气变化很快,吃过晚饭后太阳便很快沉入了海平线,等到该亮起灯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船上很多地方的灯都坏了。   “应该是线路老化的问题。”钟阳轩检查了之后说道。   “不应该啊。”徐光延辩驳,“这船去年翻新过,不可能线路老化。”   听到翻新,谢默凡心念一动,状似随口问道:“我看这船也不是老船啊,怎么突然翻新呢?”   徐光延表情一僵,似乎没想到谢默凡会这么问。   岑月溶柔柔地声音响起:“我跟光延是在这艘船上认识的,去年他说想在这艘船上办订婚宴,所以就翻新了。”   “这艘船上认识的啊……”   谢默凡的直觉告诉他,这应该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灯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修好的,谢默凡分发了他们找到的几只手电筒后,一直存在感不强的莉娜忽然开口问:   “……我们今晚,怎么睡啊?”   原本应该是很好安排的,大家各睡各的就行了,出了昨晚的事后,都有些人心惶惶,岑月溶和徐光延、钟阳轩和林溪茹这两对还好,至少是两个人住一间。   但剩下的四人,很明显,莉娜是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   见莉娜可怜巴巴地望向徐光延,徐光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沈栀真是脑壳疼。   “你跟我住,谢默凡和祁砚,你们俩看着办。”   祁砚笑眯眯接话:“好呀我也跟你住。”   沈栀:“……神经病,我是说你跟谢默凡住一间或者分开,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样啊……”他笑容减淡,恢复成平日的懒散模样,摆摆手,“那我就自己住一间吧。”   刚想问问要不要住一间的谢默凡默默闭嘴。   *   莉娜跟沈栀不熟,沈栀先去洗澡,而莉娜则抱着手机聊天,等到沈栀催促的时候才磨磨蹭蹭地走进浴室。   “呀,这水怎么是凉的啊!”   沈栀过去瞧了,发现确实是凉的,怎么也调不热。   见莉娜神色隐隐有埋怨,沈栀思考了一秒要不要当没看见,下一秒就脱口而出:   “刚刚叫你早点洗你不听,现在怪我也没用。”沈栀说完直接上床,“待会儿灯关一下,谢谢。”   还没来得及责问就被怼回去的莉娜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只好进去拿冷水随意冲了冲就上了床,睡前还不忘跟徐光延撒娇抱怨了半天。   然而没想到就是这条消息,令岑月溶发现了莉娜和徐光延的奸情。   沈栀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又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惊醒。   “只只你开开门!我要跟莉娜当面对质!!!你开开门我不是鬼!!!”   除了岑月溶的声音以外,还隐隐传来了徐光延的声音。   “月溶你别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岑月溶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什么叫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不一直这样吗?”徐光延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行了这么晚了,你不要命了吗?”   “徐光延!”   “你不回去那我回去了……”   动静越来越大,沈栀醒来的时候莉娜也早就醒了,缩在床边一动不动。   她倒是明白,两边闹起冲突来,徐光延是绝对不会帮她的。   外面越吵越不对劲,砰的一声,像是有门关上的动静,可岑月溶刚刚那意思不像是要跟他回去。   沈栀顿时清醒,拿起床头的一把剁骨刀打开了门。   可门一开,门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等、等等……”   莉娜见沈栀提着刀就出去了,剩自己一个人,留下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徐光延开门。”   沈栀已经在这层四处转了一圈了,这么短的时间岑月溶根本不可能跑多远。   她压着火,先敲了敲徐光延的房门。   这时听到动静的谢默凡和祁砚也发来了信息,沈栀让他们全都出来。   屋里静悄悄的,越是安静,沈栀就越是确定岑月溶没在屋里。   “岑姐姐到底在不在,徐光延你还活着就给我吭声。”   谢默凡披着大衣匆忙出来,见沈栀这架势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   沈栀正在气头上,脾气不好,扭头就道:“你以为什么都能好好说啊!”   说完又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不开门是吧。”   沈栀两手握住剁骨刀的刀柄,把身后的莉娜还有谢默凡、祁砚等人全都推开,然后挥刀就朝徐光延紧闭的房门劈去——   咔嚓!   “……艹!”里面的徐光延见门硬生生被沈栀劈开,吓得一哆嗦,“你他妈疯了!你们都他妈疯了!!”   沈栀把门两三刀劈得稀烂,直接从劈开的洞轻轻松松钻了进去。   “你刚刚是不是自己回来了,把岑姐姐一个人丢在外面?”   徐光延哪里见过有女孩能徒手劈门,还是拿剁骨刀劈的?   “我、我……还不是她自己找死!!”徐光延俊秀的面容扭曲起来,什么优雅高贵一点不剩,只剩下丑陋的算计,“晚上本来就不安全,我让她回去她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迟些赶到的钟阳轩和林溪茹也被沈栀劈门的动静吓到了。   “一个吃软饭的男人这个时候倒挺有骨气的啊。”沈栀手里的刀明晃晃地指着他,“哪怕岑月溶真死了,你也要期待她死透点,否则她变成厉鬼头一个就要杀了你!”   听了这话,谢默凡突然顿悟,他冲上去逼问道:“你在跟岑月溶在一起之前有没有前女友?”   似乎是觉得岑月溶没指望回来了,徐光延脸色变了变,狞笑:   “你说那个蠢女人啊,对,我是有个前女友,怎么,你们难不成想说她也变成厉鬼了要来索命吗?真是疯了,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我早就……”   说到这里,徐光延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艘船……没错……是这艘……她……不可能……”   他说出这句话后,谢默凡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恰好,同时外面也传来了祁砚的声音:   “快出来看看,海上有什么东西浮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栀总就能开大推平副本啦~这个副本的解密过程我写得还挺过瘾的嘻嘻嘻   争取每次结束副本栀总都能有不同的骚操作2333   —   感谢 藻藻Agnes、skyir 两位老板的地雷么么!元宵节快乐鸭!!   第30章 第三十只鬼.   祁砚说得没错, 海上确实有什么东西浮起来了。   而且是个,大得完全无法忽视的东西。   “谢默凡过来帮我,去驾驶室看看照明海面的灯能不能打开。”   “好我马上过来。”   驾驶室内的祁砚两人打开了大灯, 前方整个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无星无月的夜幕下, 海面宛如黑珍珠般浓黑深沉。   然而在不知何处传来的浪潮声中,矗立在所有人眼前的,是不知何时悄无声息靠近的一艘巨大游轮。   比起它的出现,所有人更加震惊于它的模样。   因为这艘游轮, 实在是不像能自己开到这里来的。   它被灯光照亮的船身已经布满了青苔和海藻生物,桅杆被折断, 甲板千疮百孔,斑驳的船身破破烂烂全是窟窿, 在水底泡了不知道多久。   “……海洋……号……”钟阳轩费力地辨认船身上的文字, 忽然醒悟,“是海洋珍珠号!”   徐光延一头雾水:“什么海洋珍珠号?那……那不是沉船吗?怎么可能浮上来……”   沈栀冷哼一声:“怎么不可能, 尸体都能浮上来,船就不能了?”   徐光延脸色惨白地闭上了嘴。   这个距离不近不远的,浮上来的海洋珍珠号也不动,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停在那里, 仿佛一个黑夜中的幽灵不言不语地望着他们, 看着格外渗人。   林溪茹抱紧了钟阳轩的手臂,手冰凉得可怕:“……我、我害怕……”   谢默凡望着海洋珍珠号看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昨天晚上好像也见过这艘船。”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昨晚你们不是在窗外都看到鬼了吗?我也看到了,后来那鬼不见了, 我也还是害怕,就一直盯着窗口。”谢默凡缓缓道,“因为我那间房间的方向有灯,所以我隐约看到海面上有个东西,但没在意,毕竟隔得比较远,哪里想到,它居然靠近了……”   这个时候,沈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岑月溶房间的那个两天。”   谢默凡猛地抬头。   “两天后见的话,按这个船的靠近速度……”   明天晚上,这艘船就能开到维多利亚公主号面前了。   一想到这沉船白天沉在水下慢慢靠近,晚上浮到水面不知道做什么,在场所有人都起了一身冷汗。   “它说两天就两天?”沈栀举起刀,指向那艘破船,“今晚我们先打它个措手不及!”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   “你脑子有病吧!!”林溪茹头一个大喊,“你、你意思是让我们上这艘鬼船!?”   徐光延也连连后退:“不可能!你们想死别带着我!!”   他退的太猛,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栏杆,没想到那栏杆不知怎么那么脆,他轻轻一撞就断了,眼看徐光延要摔下去,林溪茹居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   生锈的栏杆掉到了楼下的甲板上,钟阳轩看着林溪茹和徐光延握着的手,脸色有些难堪。   林溪茹平时可不是这种见义勇为的人。   “……这栏杆有点不对劲啊。”祁砚的话重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这船应该很新吧,但这栏杆却像是有年头的了,还有这地……”   祁砚重重跺了跺脚,地板居然有一丝断裂的声响。   拿了手电筒的谢默凡四处照了照,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的了。   “从昨晚开始,这船就已经开始有了变化。”谢默凡照着栏杆断裂处,笃定地说,“这船在老化。”   沈栀也恍然大悟:“你是说,今早的食物?”   “不只是发霉的食物。”祁砚拿着手电筒照了照整艘船,“老化的电路,变凉的水,到这个生锈的栏杆,每过一晚,这船都在以不合常理的速度迅速变旧。”   说到这里,祁砚的手电筒照向海面上的那艘鬼船。   “窗上的血字不是说两天吗,我们再过一晚醒来,说不定这船跟那艘,也没什么区别了。”   林溪茹慌了神:“那、那怎么办啊……”   钟阳轩不动声色地把她拉了回来。   沈栀倒是气定神闲:“我懂,这不就是恐怖片蓄力期吗?那些有时效的诅咒啊,说过多久你就要死啊,不都这个路数吗?等是没用的。”   她拎着沉重的剁骨刀走到甲板前端,海风将她的长发吹乱,沈栀的眼里燃烧着不合时宜地欣喜。   “等他们蓄满力了,我们也就只剩四处逃窜的命,还不如现在登船,管他是个什么东西,只要全都宰了,看他们怎么开这小破船到处吓唬人。”   “…………”   这他妈是什么反派发言啊。   “你们有谁要跟我走的?”   身形娇小的少女回过头来,兴致盎然地望着身后众人,好像自己准备登上的不是鬼船,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山峰。   祁砚抿着唇,笑得有点神秘。   “我跟你走啊。”他晃了晃手里的斩刀,“大哥身边怎么能缺小弟呢。”   沈栀抬抬下巴:“算你识相。”   谢默凡当然也不敢留下,而钟阳轩原本是顾及着林溪茹,想着她要真怕,自己还是留在这里陪她。   可发生了刚刚那一出,钟阳轩的心态就有点不一样了。   “我也去。”钟阳轩说道。   林溪茹瞪大了眼,死死拉住他的手臂:“钟阳轩!我都说了我怕了!你怎么还要带我去啊!你是不是我男朋友啊!”   钟阳轩这次没再好声好气地安抚她了:   “游戏是你非要参加的,既然参加了,就要想办法活下去,并且我没有非要带你去,你要是不想去,可以跟徐光延一起留下来。”   徐光延一听连忙说:“我不留我不留!要走一起走!”   果然怂人就是惜命。   林溪茹原本还想赌气的,可这么一看也就剩下自己和莉娜了,就算莉娜留下来,她们两个菜鸡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林溪茹憋着一肚子气,又下不来台,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道:“……我也去……”   沈栀目光一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莉娜。   “你呢?”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这才有了反应,沉默地点点头。   意见统一了之后,沈栀雷厉风行,当即让祁砚他们开始准备登船所需的物品,从仓库里找出来的救生衣等用具都跟着这艘船一起慢慢老化,但勉强也能够使用。   在场的玩家也都积攒了足够的贡献值,强化力量之后,只用一根绳子就能快速从船上下滑至水面的救生艇中。   几人分成两拨,沈栀、祁砚和谢默凡打头阵,其他人坐另一艘救生艇过去。   “栀栀,我刚刚获得了一个新道具!”谢默凡的神色显得又有些复杂,“不过我觉得这个道具应该你来使用,我……不行的。”   “什么道具?”   道具是在他揭穿徐光延还有个前女友的时候获得的,将这个告诉沈栀后,谢默凡才说出了他获得的道具。   【名字不能说否则漫X会告我们侵犯知识产权】   主人:谢默凡   等级:s(可升级)   来源:下四区副本   冷却时间:10小时   剩余背包格数:1   效果:捕捉鬼魂与自己成为共生体,宿主有捕捉鬼魂和解除共生关系的权利,但无控制鬼魂听命于自己的权利,捕捉后至少时隔1小时才能解除共生关系,期间若鬼魂吞噬宿主本道具概不负责   备注:没那本事就别瞎几把捕捉,死了反正不算我们的   沈栀:“……艹,区区一个道具它戏怎么这么多??”   谢默凡苦着脸:“所以说我肯定是不敢用这个道具的,我想个办法待会儿问问钟阳轩,问问能不能把这道具给你算了……”   “哎不对。”沈栀忽然想到,“这道具多适合你啊!你看你战斗力这么弱鸡,也没什么提升空间,胆子还小,要是真能捕捉个牛逼的鬼为你所用,你小子咸鱼翻身指日可待啊!”   谢默凡:??我哪里咸鱼???   时间紧急,关于这个“不可说说了会被告”的道具就暂时放在了一边,一行人很快利用钩子和绳索爬上了海洋珍珠号这艘破船。   当然,一般人肯定是上不来的,比如徐光延和莉娜,全靠钟阳轩扛着背着才能顺利上来。   即便是大家都强化了身体,体力也还是有了不小的消耗。   ——然而,沈栀却并不包括在其中。   还没上船的时候,沈栀就已经感受到了这艘船浓重的怨气,这种程度的怨气绝不是个别恶鬼就能累积而成的。   现在还是第二天,要是真等到第三天,这里的怨气凝聚在一起,沈栀都觉得棘手。   于是率先登上船的沈栀,把接应其他人的活丢给了谢默凡和祁砚,自己双脚刚刚踏上这艘小破船,就眼尖地瞥见了船舱里面有几条瘦长的鬼魅影子。   沈栀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她立刻召唤出唢呐,一手唢呐一手剔骨刀,跟头牛一样冲向了对面四五个漆黑鬼影,祁砚伸手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并且她还边冲边喊——   “兄弟们快上!速战速决!我先把他们包围再说!!!”   祁砚:…………你他妈一个人包围人家四五个????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段玩了ig的梗,懂的大家会心一笑就行。   今天更晚了,本章发三十个红包,鞠躬!   —   感谢 陈九 的地雷,感谢 ?Hachi?。 的手榴弹,给你们笔芯!   第31章 第三十一只鬼.   沈栀这行为既算意料之中,又完全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这小破船鬼气森森, 到处都透着“这里有鬼”“非常恐怖”“随时可能钻出什么东西”的氛围, 不说心里发虚,至少也要警惕一些。   然而比起步步谨慎, 沈栀更倾向于速战速决。   ——简单来说, 就是头铁。   “栀栀——!!”   谢默凡看着沈栀头也不回地提刀往前冲,真是头皮发麻。   那前面黑黢黢的,都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陷阱,她是真一点都不害怕啊!   不只是自己人,就连对面的鬼都被沈栀这气势吓到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居然真的都已经一哄而散,比起吓唬她, 自己先怂了个干脆。   不对呀!到底谁是吓唬人的鬼啊!!   爬上船的林溪茹满脸嫌弃地把莉娜摔在地上, 听钟阳轩说了莉娜和徐光延的关系之后林溪茹就莫名其妙地不待见莉娜起来。   正当她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徐光延的身影时, 抬头却正好撞见了沈栀一把剁骨刀朝逃跑的鬼甩过去的情景。   “!!!她疯了吗!!!!”   林溪茹实在是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她看到刀直直飞插进鬼的头颅里的感觉。   她张大了嘴, 看看那跑慢了两步的鬼,又摸了摸自己的头。   ……这是一般女孩能干得出来的事??   那鬼也惊呆了, 虽然一把刀插在脑袋上不会让它再死一次,但这个冲击也令它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一步都动不了。   “还跑不跑了?”   走向它的沈栀脚步平缓,不疾不徐。   “不、不跑了……”   他哪儿还敢跑啊!再跑还不被劈成两半??   沈栀也不管跑掉的那几个了,冲外面甲板上的人一招手, 目瞪口呆的几人纷纷聚了过来。   “我们船上的人,是不是你们抓走的?”   插刀鬼点点头。   “今晚是不是也抓走了一个女孩?”   插刀鬼迟疑了几秒,沈栀眯了眯眼,转头看向祁砚。   “祁……见见!”想到祁砚不在游戏中透露本名的毛病,沈栀改口,“你,把他给我劈成两半!”   猛地听沈栀换了个称呼叫他,祁砚还有点猝不及防。   换成别人,祁砚表面笑嘻嘻,背后肯定得捅一刀子回去,可听沈栀这么叫,他居然觉得还有点……可爱?   “好咧!”   祁砚手中的斩刀折射出一截惨白月光,衬得他话里的笑意都显得格外可怕。   “虽然一般鬼没那么容易再死一次,不过被劈成两半了也肯定得灰飞烟灭,对吧?”   插刀鬼抱着他的脑壳蹲下,吓得直哆嗦:“我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生前是遇船难死的一个普通人,死得稀里糊涂,又没有多大怨气,我真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到这里,沈栀的思路忽然开阔了起来。   对啊,前天晚上整个船上的人消失,并不是一瞬间办到的,至少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   那这就不可能是一只鬼的力量能够达到的。   所以很有可能,当年在海洋珍珠号上死去的那些人,都成了怨气不散的鬼魂。   但问题又来了。   并不是每个意外死亡的人都能够成为鬼魂存留下来的,想要达成这种状态,笼统来说就要具备怨气深重的这个条件。   而脑袋上插刀的这只鬼菜得一批,根本不像生前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什么都不知道?那总有知道什么的人指挥你们吧。”沈栀在驾驶室里捡了把椅子坐下,垂眸望着地上抱头的插刀鬼,“不然大半夜的,你们几个在这干嘛?搓麻啊。”   插刀鬼原本是真不想说的,可眼前这个姑娘不是好糊弄的人,它说也倒霉,不说也倒霉,还不如赌一把,说了算了。   “……是有人指挥我们……这件事就要从我们……我们从沉船里苏醒的时候开始说起了……”   海洋珍珠号死了上百人,大部分人都是溺水身亡的,属于意外,不存在化身厉鬼的契机。   然而没有条件,也可以创造条件。   如果有更厉害的恶鬼牵引,想要将这一整船的鬼魂唤醒,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海洋珍珠号事件的九年后,这个契机就出现了。   出身底层,靠着出卖脸蛋、身体上位的小明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在参加岑氏活动的时候,与岑氏的大小姐相遇。   小明星深知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于是牢牢抓住这位大小姐,力求能借此翻身,一步登天。   因为岑大小姐对这位小明星用情至深,加上小明星人模人样,还颇有点小聪明,因此横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阻碍并不是岑大小姐的父亲,而是小明星当时的女朋友。   也是个十八线小明星的女孩突然被分手,觉得天都塌了,不甘心就此结束,于是趁着前男友和岑大小姐乘坐游轮旅游的时候,混上了游轮,准备当面问个清楚。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前男友抓了个正着,对方大怒,争执之下,他失手杀死了对方,血流了一整个房间时,隔着一道门,她的前男友甚至还在门口掩饰太平,夸女朋友的耳环好看。   巧的是,女孩被沉尸的地点,也是当年海洋珍珠号沉船的地点。   两起事件重合,新死的冤魂沉入海底,以自己的怨气唤醒了沉睡海底的亡魂,而在一年后,岑氏游轮再度经过这片海域之时,新仇旧恨一起爆发,所有人都难逃此劫。   “说了半天重点呢。”沈栀一巴掌拍上了插刀鬼的半边脑袋,“人呢?一整船的人呢?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岑月溶还有其他客人呢?”   插刀鬼被她一巴掌打得脑花都一阵晃荡,憋着嘴一脸弱小无助又可怜。   其他人看沈栀这架势都暗自庆幸,还好沈栀是队友,这要是敌方恶鬼,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都、都在船上呢……”插刀鬼小心翼翼,“还……还有今天晚上那个……那个不是我们抓的,是我说的那个怨气重的女鬼,她亲自抓回来的……”   沈栀:“抓哪儿去了?”   “……就……就在……”   话说到一半,忽然从黑暗中扑出一个庞大黑影,以一种野兽的速度猛地闯入所有人的视线,在沈栀眼前飞速掠过,直接将插刀鬼一口吞下。   这一切快得沈栀都没回过神,祁砚手里的斩刀几乎在那黑影出现的同时抛了出去,但等黑影消失在狭小的驾驶室内时,斩刀才刚刚插/进墙内。   “……刚刚发生了什么……?”谢默凡茫然道。   钟阳轩惊愕地摇摇头。   林溪茹放声尖叫,令徐光延本人都没想到的是,这种时候林溪茹居然抱紧了他的胳膊。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钟阳轩都没心情去计较这个了。   “肯定是那个女鬼!!!”谢默凡反应过来,背后一身冷汗,他死死抓着沈栀的袖子,“卧槽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这哪里是人啊!这鲨鱼吧!!!”   刚刚那女鬼一口吞下插刀鬼的样子,确实神似鲨鱼。   当着自己的面把人吞了,沈栀脸色不佳,谢默凡怕她马上就要冲出去找那鲨鱼鬼算账,连忙拉住她:“不急不急,我们先把人救出来再说,救人要紧!”   想到现在生死未卜的岑月溶,沈栀稍稍冷静了一点。   “……不管那鬼,先分头把人找出来吧。”   跑这么快,他们想找它肯定困难,但只要把人救出来,它应该也会自动出现。   一行人便分成了两队,祁砚、钟阳轩、林溪茹和徐光延一组,沈栀、谢默凡还有莉娜一起,原本是想让林溪茹也跟着沈栀的,钟阳轩知道沈栀的能力,林溪茹跟着她更安全。   不过林溪茹死活不情愿,就算钟阳轩跟着沈栀一组也不情愿。   钟阳轩模模糊糊琢磨到了不对劲,但现下也没办法追究这个。   “……谢默凡,你说我选个什么武器好使啊?”沈栀一边小跑着搜寻,一边问,“我那小蝴蝶/刀不实用,厨房刀又太短,那些刀剑更容易卷刃,你说我选啥好啊……”   谢默凡听她念着,脑袋里已经慢慢想象出了她拿着这些武器胡作非为的画面,打了个哆嗦,他道:“你还是找个不锋利的吧,棒球棍我觉得合适,高尔夫球杆也行。”   沈栀不服气地扁嘴:“那多没劲。”   ……你徒手就能锤铁板了你还要啥自行车啊!   显然沈栀不仅想要个自行车,她想要的谢默凡连想都不敢想。   正当沈栀准备使用自己的道具召唤出趁手的武器时,她突然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莉娜。”   沈栀叫了声身后女孩的名字,一直沉默不语但紧跟着她的女孩抬起头。   “我忽然想起我们上次吃车厘子都没吐核,你吐没吐啊。”   莉娜对着沈栀的后脑勺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没吐核啊。”   谢默凡还没来得及为莉娜的回答感到背脊发凉,下一秒他就被沈栀手里忽然出现的东西震惊了。   “……卧槽!!!!你掏个电锯出来太犯规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频道已从恐怖游戏切换成电锯惊魂!(开玩笑   感谢大家包容我这段时间突然的心态崩了,今天稍微调整回来一些,我努力复健叭!   —   感谢 默言、sheeta是仙女、陈九 的地雷,感谢 QAQ 的两个手榴弹,谢谢四位老板!!   第32章 第三十二只鬼   沈栀想了半天该拿什么武器,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 刀具之类的确实更适合她, 因为没有强化体能的时候, 她那点力气也就够抗个水桶上楼。   但是在游戏世界里,沈栀的发挥空间就大多了, 现实不能办到的事情,但游戏里显然可以。   ——比如抡着电锯跟四肢扭曲的蜘蛛怪互砍。   “这是什么鬼这么牛逼!!!”   谢默凡一开始就被沈栀推到一边摔了个屁股墩, 等爬起来的时候,“莉娜”已经面目扭曲, 耷拉下来的半边脸有脑浆和血淌下,她却还诡异笑着,嘴咧到耳根, 血管和牙龈清晰可见。   他脑子蒙了一下, 突然醒悟:   “栀栀!她才是徐光延的那个前女友!!”   能伪装成别人的模样和声音, 这并不是所有鬼都拥有的技能,而刚刚那个突然冲出来吃掉了插刀鬼的怪物, 可能是死于沉船的人化身的, 也可能是其他,但现下也来不及细究。   “——是什么东西都不重要。”   启动的电锯嗡嗡作响,与沈栀对峙的那女鬼笑容仿佛也凝固了一瞬,大约是完全没想到沈栀会掏出这么一个玩意儿, 还跟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   “先把她的腿锯下来,到时候再问个清楚就行。”   沈栀举着手里转速飞快的电锯,一步步地靠近女鬼, 电锯转动的机械声没有半点感情,冰冷刺耳地令人心惊肉跳,而轻轻松松拎着它步步紧逼的少女笑意渐浓,不仅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甚至还隐隐带着点兴奋——   究竟谁才是恶鬼啊!!!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女鬼被这气势唬住,浑身僵直不敢轻举妄动,而沈栀却像是要动真格似的,锋利的锯齿从她耳畔掠过,她才醒悟过来,这丫头是真下得了手。   谢默凡也被吓到了,虽然那半个脑花都要掉出来的女鬼确实不是人,但一般女孩能这么果断拿电锯锯人吗??   他长这么大,连条鱼都不敢杀啊!!!   气势落了下风之后,这女鬼显然敌不过沈栀的电锯攻击,只有四处窜逃的份,但船里的空间本就狭小,沈栀提着电锯连鬼带墙一通乱砍。   女鬼慌不择路,试图用头发缠住沈栀的脚踝绊到她,结果没想到头发刚一伸长——   就被卷进电锯的齿轮里面了。   “啊啊啊啊——!!!”   电锯的齿轮卷入了女鬼的大部分长发,就是一瞬间的事,谢默凡就看见她头皮被撕下来了一大块,血淋淋地挂在电锯上。   谢默凡看得浑身发麻:“幸、幸好你及时停下,否则她整块头皮都……”   凭这个电锯的个头和力度,想把女鬼的头皮卷下来只需几秒。   “我当然有分寸。”   沈栀一脸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   事实上,不是她反应快,而是这女鬼头发也太长了,把这电锯都给卡死了。   当然,虽然事实如此,但沈栀肯定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告诉他们。   “现在该交代清楚了吧。”沈栀拽着电锯动了动,女鬼疼得吱啦哇啦叫,“要是不说,我就按下开关把你头发都给你薅秃啊。”   不管是人是鬼,头发对于女性而言都是一个要命的把柄。   女鬼本人是想不管三七二十一跟这个魔鬼拼了的,但实在是被薅头发太要命了,这谁顶得住啊,于是她只能忿忿不平地冲沈栀龇牙咧嘴,拿她血淋淋的脑花和血管组织吓唬她。   “你凶什么凶!”沈栀瞪回去,“你那脑花要再不按回去,我揪下来烫火锅了啊。”   谢默凡一听这话,再一看女鬼那半边脑花,差点吐出来。   女鬼也没想到沈栀这么硬核,见沈栀这么难对付,她心中怨气更深,几乎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沈栀:   “你们跟徐光延那渣男都是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助纣为虐,不得好死……”   沈栀最不爱被人威胁,闻言手底又多用了些力气:   “谁跟他是一伙的,显然我才是老大他只是个抱大腿的小弟,再说了,我会不会不得好死不一定,你挂了一次,这第二次会不会不得好死,就看我心情了。”   谢默凡:“…………栀栀你这种反派发言为什么说得这么熟练?”   沈栀十分平静地答:“我不只话说得熟练,反派能干的事情我也能干,你试试不?”   谢默凡头摇成拨浪鼓。   “什么反派操作啊,我想试试。”   沈栀循声望去,狭长的船舱通道内,祁砚拎着一个圆圆的东西信步走来,声音听上去还有些预约。   谢默凡定睛看清他手里拎的什么后,脚底都有点飘。   他拎着一只鬼头。   跟着祁砚走的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所有人都有些魂不守舍,最奇怪的是林溪茹,居然没有吊着钟阳轩的胳膊,而是跟徐光延一样跟在队伍的后面。   沈栀瞥了眼这一队奇奇怪怪的人,视线定在了祁砚手里的鬼头上。   那颗头颅颇有些辨识度,长得不太像人,倒像是鲨鱼之类的海底生物,介于人类和动物之间的面目诡异非常,光是看着就毛骨悚然。   “你试试?”沈栀动了动手腕,女鬼发出一声像是指甲刮过黑板的刺耳尖叫声,“跟她一样,你真想试试?”   祁砚笑眼弯弯,不置可否。   眼看再这么演变下去就要变成两位反派之间的激情battle,谢默凡及时打断。   “祁哥,你们那边出什么事了?”   祁砚与沈栀错开目光,这才把他们离开之后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两队分开之后,他们找遍了整艘沉船,虽然没发现任何人类或鬼魂的踪迹,但却误打误撞碰见了在最深的船舱内休息的鲨鱼鬼。   并且看到了鲨鱼鬼吞吐尸体的一幕。   原来他们之所以没在沉船上找到任何尸体,并不是他们真不在船上,而是藏在了那个鲨鱼鬼的肚子里面。   祁砚他们到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剁掉了对方的脑袋,但显然已经来不及,破开肚子救出来的宾客,早已经凉透了。   “……我能理解的是,可能吃人对他有什么帮助,或者吃人对他纯粹是种兴趣。”祁砚随口说着相当可怕的话,“但时不时吐出来就奇了怪了。”   电锯底下的女鬼听了咯咯咯笑了起来,她望着人群后的徐光延,笑容疯癫。   “亲爱的……你来找我啦……”   徐光延被她喊了一声,脸色刷白地跌坐在地,什么风度什么英俊全都被他丢在一边。   “不不不不——我不认识你!!你你你别来找我!!!不管我的事啊!!!!”   女鬼似乎都感觉不到头皮的疼痛了,她双手着地,在地上缓缓爬行,嘴里念念有词:   “是啊,我那么爱你,你怎么会为了别的女人杀我呢?你肯定是有苦衷的,对吧?你告诉我啊,我这么爱你肯定能理解你的……但你为什么要拿花瓶砸我的头啊亲爱的……”   她声音和面容渐渐变化,不再那么血淋淋的,而是渐渐还原到了她死前的模样,这女鬼生前模样也清丽动人,可越是漂亮,就越显得她头上的缺口更触目惊心。   沈栀掏出她的□□,割断她的头发,任由她朝徐光延爬过去。   徐光延想跑,钟阳轩却不知为何突然狠下心来,一把抓得他半点也动弹不得。   “……你知不知道,你走以后我其实并没有死透……是那个贱人的父亲,是他看我还能活过来,不想让她女儿既得不到他爱的人,还要背负上男朋友是杀人犯的污点……”   “姓岑的真不是东西啊……年轻的时候刚考完证就敢开船出海,害死一船后自己跑了……老了也不忘初心,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女鬼抓住他的裤脚,宛如藤蔓紧紧缠绕住他。   徐光延两腿之间湿漉漉的,尿味蔓延开来。   “……那你他妈找我干什么!!”恐惧到极点的徐光延大喊出声,“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逼我的!我就是想往上爬而已!这有什么不对的!!!”   徐光延甩不开这女鬼,也挣脱不了钟阳轩的束缚,他转而看向林溪茹。   “你救救我……她想杀了我啊……你肯定能救我的……你之前不是救了我一次吗……”   这时祁砚还有功夫跟沈栀解说:“刚刚我们跟鲨鱼脑袋打斗的时候,钟阳轩和徐光延都有危险,她跑去先把徐光延救了,你说好不好笑?”   长得好看的人真是老天的恩赐,都渣成这样了,还有脑子不清醒的小姑娘愿意救他。   也难怪钟阳轩心凉。   林溪茹原本也很害怕,可见徐光延这么无助地看着她,她居然凭空生出勇气,握紧了手里的西瓜刀想去救他——   钟阳轩都来不及出手,就见那女鬼忽然松开徐光延扑向林溪茹,张嘴就要吞下她的头!   “啊——!!!!”   林溪茹手臂一麻,睁开眼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手……手……我的……啊啊啊啊!!!”   那女鬼被沈栀扔过来的电锯砸烂了脑袋,可扔咬掉了林溪茹的半截手臂。   她仿佛在嚼什么脆骨一样,嘎嘣嘎嘣把林溪茹的胳膊咽了下去。   “手?你们还是先担心一下你们的命吧!”女鬼哈哈大笑,状若疯癫,“你们提前破开他的肚子,放出了那些尸体,我正好提前一天,今晚就将他们唤醒,不管是这艘船上的你们,还是那艘船上的贱女人,统统都沉入海底给我陪葬吧——”   船舱里回荡着女鬼的大笑声和林溪茹的惨叫。   众人这才醒悟,原来岑月溶并不在这艘船上,原来鲨鱼鬼吞下的尸体,都是为了唤醒他们做准备。   “我突然觉得我不该是反派。”沈栀看着那女鬼,忽然开口。   女鬼止住笑声,死死盯着她。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哦,反派死于话多。”沈栀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支唢呐,“计划都全盘托出了还以为能成功,当我是死的啊。好好学着点,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才是牛逼的反派!”   祁砚:“…………结果你不还是反派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吃饭!吃完饭还有一更!么么么!!   第33章 第三十三只鬼.   沈栀虽然很少看电视剧, 但每每看到在万事俱备, 只差临门一脚就成功的反派,在大功告成前把计划对主角全盘托出之时,就很是恨铁不成钢。   这算什么反派!?   拜托敬业一点可以吗??   能不能一次就把主角干脆利落地干掉???   你行不行?不行我上啊!!   ——当然, 她这个思想是很不符合核心价值观的。   但是即便是现在, 沈栀也秉承着“我要是反派我绝对不翻船”的准则,下手从不犹豫, 争取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莽一波结束。   “说实在的,我要是你队友啊, 我不等别人干掉我, 我现在就已经想把你的嘴撕烂了。”   银白色的光熄灭之时,出现在沈栀手中的只是普通的唢呐。   既不是电锯那么气势汹汹的东西, 也不是蝴蝶/刀或者剁骨刀那种锋利致命的武器。   不得不说, 就连自己人都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唢呐颇有点不解。   钟阳轩看着林溪茹按着断臂哭嚎着在地上打滚,到底两人还没有分手, 他按住疼得几乎晕死过去的林溪茹, 瞪向徐光延。   “是你把那女鬼推向她的。”   徐光延虎口脱险, 能保住自己的命都不容易了,哪儿管得了别人的心情。   “我他妈有什么办法??要怪就怪她蠢!稍微给点好脸色就掏心掏肺的,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的?女人就是好骗, 见到长得好看的男人就爱给自己加戏,也不照照自己……”   钟阳轩一手圈住林溪茹,一手直接冲他脸来了一拳!   “你不也是捡软柿子捏吗?当小白脸还当出优越感了!?你也就够资格骗骗单纯点的女孩,跟个宠物一样, 靠卖弄你的身体换取口粮,你还是个爷们儿吗?”   徐光延被这一拳打得鼻梁骨都断了,脸也迅速肿成了馒头。   “我他妈不是爷们儿!老子总比你好!!像你这种老实人就活该被这种女人奴役一辈子!要钱没有要姿色也没有,还他妈有公主病!整天不是要星星就是要月亮,不是买包包就是买口红,被什么傻逼公众号洗个脑就能闹得全家鸡犬不宁!”   徐光延啐了口血水。   “老子就是吃软饭,也比给这种女人当牛做马还他妈随时成备胎要强!”   他也是豁出去了,笃定这群人还是有起码的道德,不会真杀了他,徐光延什么不留情面的话也敢喷,带着股同归于尽的疯劲又骂又笑。   谢默凡还跟钟阳轩关系还行,听了这话立刻帮他说话:“你这个人当小白脸还真当出优越感了啊,人家小情侣愿意相互付出,管你什么事。”   徐光延越说越来劲:“什么相互付出,你说这俩?你看看那女人有把这哥们当人吗?那不就只有她是公主她最高贵她是女人所以男人都是她洗脚婢吗?”   “……你这什么逻辑。”   沈栀忙着把那咬人的女鬼困成粽子,倒是祁砚看明白了:   “搞了半天,你们俩这对情侣也不是什么善茬啊,这女鬼生前估计也是个作精,把你搞崩溃了你不仅杀了她还开始疯狂报复女性,可以啊哥们儿,挺有故事啊。”   听徐光延抱怨起来滔滔不绝的画风,要说他没什么亲身经历都没人信。   徐光延果然一愣个,立马辩驳:   “我?我怎么会被女人骗?女人这种生物多愚蠢,你按照什么微博什么公众号的套路,花点钱买点礼物,准备点小惊喜,都不用走心,这些女人就一窝蜂地上当,都不用我洗脑,自动就给自己脑补个女主角身份,给我按个霸总设定,就这我怎么可能被骗……”   祁砚煞有其事:“看来这哥们儿确实被骗得不浅,骗出这么多经验啊。”   徐光延暴跳如雷,要是平时顶着那张英俊的脸还有几分气势,可现在脸肿得跟气球一样,看上去只让人觉得好笑。   “你们也别聊天了。”沈栀拎着绳索一段,把女鬼跟宠物一样牵着,“她还真挺老实,我稍微挑衅几句她就上钩了,说是准备开这小破船撞新船,莉娜和岑月溶都还在那新船上,我们只要干翻这艘船上的鬼,就算完成任务了。”   谢默凡都有些意外于沈栀这次的机智,转念一想,沈栀其实本来就不笨,再加上这种大刀阔斧的通关方法确实是她的风格,这次按照她的思路的确是最优解。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甲板,沈栀拖着女鬼冲在前面,个子不高,气势却很突出。   钟阳轩找谢默凡拿了一截纱布,暂时先给林溪茹把手臂的切口裹上,林溪茹哭哭啼啼问他自己手断了他会不会跟她分手,让沈栀听见了,扭头嘲讽一句:   “你手都断了脑子倒是灵光些了嘛,这种时候还不忘道德绑架一通,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林溪茹见识了沈栀电锯砍鬼、徒手捆鬼的英姿,不敢跟沈栀正面刚,只好对着钟阳轩嘤嘤嘤,以期望博取一点同情。   可惜这一次,她的老实男朋友只是沉默,没有回答她。   谢默凡瞥了眼沈栀的后脑勺,颇为得意地怼了怼徐光延:   “我们栀总这样的姑娘,你这种软饭男连她脚后跟都够不着,别瞧不起女人。”   徐光延搞不懂他与有荣焉个什么劲,他扭过肿胀的侧脸,小声bb:   “这么残暴算什么女人。”   他身后传来嗤笑声。   昏暗的光线里,少年的面庞英俊又桀骜,微微弯起的眼里带着惊心动魄的锋芒。   “越是无能的男人越爱赞美温顺柔弱的品格,并贬低那些更有能力更强大的女人,因为他们潜意识里,根本就是畏惧强者的懦夫。”   祁砚望着前方的背影。   “这种男人啊,真不配称为男人。”   徐光延哑口无言。   谢默凡扭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祁砚。   *   乌云散开了些,深蓝夜幕里,隐约透出了月亮的光影。   “——你是说,还有半个小时,新死的那些宾客就会成为你的傀儡,听从你的号令展开屠杀了?”   被困成粽子的女鬼也不反抗,她对自己的本领深信不疑。   “……呵呵呵……告诉你们也无妨,在这片大海上,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女鬼志得意满,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些人的尸体浮在海面上的情景,“要么留在这艘船上,被鬼撕成碎片,要么回到对面那艘船,等着被我的船撞沉……两种死法任你选择,怎么样?”   站在女鬼面前的少女还穿着剪裁合身的藕粉色大衣,不说话望着她的时候乖乖巧巧,一张脸很有欺骗性。   然而她一张嘴,女鬼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两种死法?你在说梦话吗?”沈栀眨眨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反而使得她更加气人,“我为什么要等半个小时等你新一批的傀儡苏醒呢?我只要在这之前把他们唤醒就可以了吧?”   女鬼呆呆地望着她,好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唤醒?什么……意思?”她结结巴巴,“你是人啊,你不可能……怎么可能……”   沈栀甜甜一笑,表面可爱实则恶劣地告诉她。   “都告诉你了反派死于话多,你要是不这么老实,过半个小时可能我们还确实有一场苦战,可你都这么说了,我没点行动不是白浪费你送的这波人头了吗?”   沈栀回头见钟阳轩也是一脸茫然,便也给他解释:   “我的唢呐可以唤醒冤死的鬼魂,不过唤醒的鬼魂不听我的指挥,一旦唤醒,他们就会自动找到他们怨恨的对象,实施自己的复仇——不过有时候杀红了眼也会伤及无辜,我们自己也要小心。”   钟阳轩听完目瞪口呆:“……你这道具还挺厉害啊……”   迟疑了一下,沈栀没再解释她这并不是游戏里的道具。   “好啦,你也听明白了吧。”沈栀笑眯眯地看向女鬼,亲切地告诉她,“那我就准备吹了我,算你运气好,一般人想听都还听不到……好了,接下来我就给大家表演一首《百鸟朝凤》,请鼓掌——”   沈栀目光扫了一圈,当惯了小弟的谢默凡极有眼色地带头鼓掌,接下来其他人也接连跟着做了,在外人看来,阴森森的鬼船上忽然响起的掌声肯定极其诡异。   但众人习惯了沈栀这画风后,竟然觉得……还挺正常的?   寂静的海面上响起唢呐声之后,没过几分钟,在女鬼绝望的眼神里,最深处的船舱内有了动静。   死去的无辜宾客纷纷以鬼魂的形式再度苏醒,他们想起了是谁将他们拖入海底,暴涨的怨气铺天盖地,相继争抢着冲了出来,直冲被捆着的女鬼而去。   女鬼哪里甘心就这样被撕碎,她用尽全力挣脱了绳索,红唇化作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直直朝着徐光延而去。   徐光延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转身就要躲开,却被一个黑影扑倒在地。   “……我女儿呢……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   看清地上的鬼之后,沈栀忽然明白了沉船上的鬼魂都去了哪里。   岑月溶的父亲应该是被沉船的鬼魂杀死的,了结怨气后,这些鬼魂便很快散去了,于是这女鬼就利用沉船上的宾客来当备胎,两手准备,算盘打得是真好。   只可惜,徐光延被女鬼和岑父撕成碎片的同时,他们也被发狂的宾客们一拥而上地吞噬了,浓重的怨气黑沉沉的,然而沈栀抬头望去,夜幕中的月光却如此皎洁。   祁砚看着沈栀的侧脸,突然提起了另一艘船上的岑月溶。   “那姑娘醒来,未婚夫和父亲全都死了,也是挺可怜的。”   沈栀收回多愁善感的思绪,冲他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他爹是偿命,她未婚夫挂了是帮她脱离苦海,这一夜过去之后,她就成了岑氏唯一的继承人,一个貌美年轻的富婆——试问,有哪个女孩不想当这样的富婆呢?”   祁砚:…………这种屁话她为什么能说得还这么陶醉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怕有人杠富婆言论,先展现一下我的求生欲:栀栀她开玩笑的!而且这是游戏副本别当真!(超大声   啊今天返校真是累死了,本章掉落三十个红包,明天还是晚上十点的更新啦,爱你们!!   —   感谢苦丸子的地雷!mua!   第34章 第三十四只鬼.   【副本《死亡游轮》已经结束, 现在开启副本结算】   【怨气消除程度:90%】   【玩家沈栀获得贡献值:90点】   【玩家祁砚获得贡献值80点】   【玩家谢默凡获得贡献值:85点】   【玩家钟阳轩获得贡献值:65】   【玩家林溪茹获得贡献值:10】   这场副本结束之后,钟阳轩用了些手段联系上了他们三人, 倒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想请他们吃个饭, 好感谢一下他们在游戏中的帮扶。   “……在游戏里还没那么明显,到了现实里再看, 才发现你们三个还真是高中生啊。”   烟雾缭绕的火锅店里, 独自前来的钟阳轩望着围桌坐着的三人,颇有点不好意思。   在怨气金字塔里待得越久, 越会模糊年龄和身份的界限。   只有实力才是衡量同伴的准则,拿年龄来作标尺,是新手才会犯的错误。   ——不过像沈栀这样,实力与年龄外表有这么大反差的,老玩家也不是不会看走眼。   恰好此时服务员过来问要什么饮料, 钟阳轩要了瓶国宾,祁砚就给他三个点了一扎花生浆。   服务员看了看沈栀他们三个, 笑着对钟阳轩说:“你这几个弟弟妹妹长得乖。”   渝州市这边的方言, 这个乖不是乖巧的乖, 而是好看的意思。   不说沈栀和祁砚,谢默凡也不是泯然于人的样貌。   这一桌里拖了颜值后腿的老实人钟阳轩笑了笑: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一代比一代好看。”   沈栀和祁砚两人脸皮厚, 被夸得很理直气壮,谢默凡倒有些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   “钟哥你女朋友怎么样了,手有影响吗?”   虽然在游戏里只要没有死, 现实中也不会死,但据谢默凡了解,断臂这种程度的伤,要说对现实中的身体没影响是不可能的。   提起林溪茹,钟阳轩的笑容淡了些,似乎不太想提起这个。   “她离开游戏的第二天就出了车祸,手被卷进车底,虽然救得及时,但还是有一定后遗症,对她以后画画影响很大。”   林溪茹是个艺术生,毕业后从事的工作也是设计相关,出了这种意外,她今后肯定不能再从事这种需要手来做精细工作的行业了。   沈栀见钟阳轩这个反应,直接问出了谢默凡心里的疑问:   “你俩分手了啊?”   祁砚夹了个贡菜丸子,边吃边看热闹。   “嗯,分了。”既然提了这个话题,钟阳轩也不避讳,“我原本不想在她手出事的这段时间提的,偏巧我发现了她的手机聊天记录里面,除了我这个男朋友外,她还同时跟很多男人保持暧昧关系。”   当然,林溪茹是个什么人他已经看明白了。   但他还是没法理解,这种搞暧昧的行为,她为什么能拔高到男女层面上的对立。   “只允许你们男人拈花惹草!就不许女人有几个蓝颜知己吗?”   “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凭什么女人谈了恋爱就不能有异性朋友了啊?大清早亡了好吗?”   “他们送我礼物怎么了?那是他们自愿的啊,女人本来就是要宠的,你不宠我自然有别人来宠我。”   钟阳轩听到林溪茹这些话,简直头都大了。   在他心里,林溪茹虽然娇气爱撒娇了点,但他作为男朋友当然得包容女朋友的小任性。   然而他现在回过头来一看,这哪里是当男朋友,这完全是当成了被奴役的阶级敌人啊。   男性群体确实有渣男,但女性也有渣女呀!   他俩谈个恋爱,怎么还非要把所有男人的账都算在他头上!??   “……其实说实话,谈恋爱男朋友多宠点女朋友也很正常,但也要得到点回馈不是?”钟阳轩喝了两瓶酒,话匣子也打开了,“我是她男朋友又不是她爸,我工资都花她身上了,她一句谢谢没有,从来不关心我加班累不累,还嫌我赚得没她姐妹的男朋友赚得多。”   沈栀听完一本正经地说:“那你能撑这么久,也确实是真爱了,是我的话,我肯定要找她把钱要回来……”   谢默凡无奈地看着沈栀:“还好你是女孩,你要是男的,这种行为得被挂八百遍墙头。”   沈栀歪歪头:“为什么啊?”   “男人给女人花的钱哪能要回来呢?”   “为什么?小件就算了,那些贵重的奢侈品包为什么不能拿回来?我看人家那些小学生分手,还要搞个相互归还礼物的仪式呢。”   钟阳轩叹息:“……这个怎么说呢……大人的面子问题吧……再说,那些包啊首饰啊化妆品啊我拿来也没用啊……”   沈栀还是一脸不解,最后她看向祁砚。   “谈恋爱真麻烦,一个打着恋爱的名义当乞丐当得理直气壮,一个被绿了还得打碎牙齿和血吞,好麻烦。”   如果沈栀是钟阳轩,她才不会让林溪茹这种满微信备胎的人这么好过,趴在人家身上吸血吸了这么久,拿着钱就找下家去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祁砚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几人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一点,高三生的周末短暂,两点左右就要返校补习。   而高二的沈栀则没那么着急,她让钟阳轩把他们都送到一中校门附近就行,她走回家,顺便消消食。   午后的一中门口聚集了返校上课的高三生,沈栀在门口买了三杯奶茶,玻璃窗正对着一中大门,沈栀把奶茶往他俩手里一塞,摆手:   “上课去吧,我待会儿回家睡个午觉再来。”   谢默凡:“……”   沈栀在气人的功力上还真是天赋异禀。   祁砚转头拍拍他的肩:“今天下午有语文周测是吧,交给你了,我也睡个午觉。”   谢默凡:“…………你们俩好烦啊,我说真的。”   听到这里沈栀颇有些奇怪地问:“你们又不在一个班,怎么抄啊?”   “砚哥家里找关系给他换班了,我俩同桌。”   祁砚一脸高深莫测:“有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懂我意思吧。”   受不了这俩人的谢默凡愤然冲进了校门。   *   赵念念并不在家,除了直播跟粉丝聊天,她大部分时间经常跟她的圈内朋友去酒吧浪,清醒了就去什么电影电视剧客串小角色,撩撩年轻小鲜肉,没了经纪公司的硬性要求,她过得还挺滋润。   当然,沈栀其实并不太赞同赵念念这种放弃治疗的做法——不是开玩笑,她是真放弃了对癌症的治疗——但看赵念念自己挺开心的,沈栀也没多说什么。   要外人看,赵念念无亲无故,好不容易奋斗成了一线明星,却忽然被告知得了不治之症,这也算是毁灭性打击了。   不过赵念念自己倒是挺乐观的。   “我就算是英年早逝,死前也是个挥金如土的富婆,这辈子也算风光过,不亏。”   但即便赵念念的人生态度如此豁达,她也不肯松口告诉她沈时礼救下的那三人是谁。   沈栀就更是好奇,那些人到底是个什么背景。   这样想着的沈栀坐在书桌前,眉头紧促,定定地望着卷子上的题。   “……这什么破电磁场,谁他妈做得出来。”   当然,深仇大恨归深仇大恨。   作为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目前的沈栀最愁的事情,还是要如何在下一次月考中爬到前二十名。   上次月考祁砚那家伙一下子从七百多名窜到了三百多,老实说,沈栀真有点危机感。   正当她专注地在草稿纸上演算之时,忽然听楼下传来了一阵震耳的引擎轰响声。   像是什么社会青年故意在引起注意似的,沈栀原本不打算理睬,别墅区偶尔蹦出几个没素质的富二代也很正常。   然而那声音一点歇气的意思都没有,听起来就在窗外,沈栀没算对题原本就憋着气,听了这动静更是被吵得心态爆炸,把笔一摔猛地拉开窗户。   “吵吵吵吵个屁啊!再踩你那狗屁油门我下次见一次戳你一次轮胎!”   似乎没想到沈栀这么暴躁,楼下的兰博基尼终于消停了。   “抱抱抱歉啊……”坐在副驾驶的傅西谦怼了怼旁边的青年,不好意思地望向二楼窗口的沈栀,“我……我们刚好路过你家……想问问……你有空跟我们一起去玩吗……最晚九点我们就送你回来……”   沈栀对傅西谦的印象很简单。   上次差点被她认错人的傻弟弟揍了一顿,以及他爹是沈时礼的上司。   想起这件事,沈栀趴在窗口问:   “你爸出差回来了吗?”   傅西谦一愣:“这才几天,还要等等呢。”   沈栀这才想起来,他们感觉在游戏里感觉过了很久,但对于现实世界的人而言却很短暂。   “那我不去,你们自己去玩吧,我上学。”   傅西谦还没说话,开车的青年倒吊儿郎当地笑着说:“翘节课的事,不翘课的高中多不完整啊。”   “……那是大学吧?”   “哎管他呢。”   沈栀懒得纠缠,硬邦邦一句“不去”怼完,利落地关上了窗户。   “哟,小姑娘还挺酷。”   青年越挫越勇,更来劲地踩着兰博基尼的油门,在男人耳朵里极其动人的引擎声响彻别墅区。   沈栀完全不觉得动听。   傅西谦怕惹沈栀厌烦,想放弃:“算了算了,人家还未成年呢,得好好读书。”   青年拨了拨头发:“我们也不是那种违法乱纪的社会人啊,一起玩玩而已嘛,这叫劳逸结合,你不懂。”   傅西谦还想说什么,就见窗户再度打开。   青年笑了:“你看,人小姑娘还是很心动的,待会儿我下车,你带人家小姑娘去飙个车兜个风……”   他给傅西谦计划得妥妥当当,但他万万没想到,沈栀显然不会是个按常理出牌的小姑娘。   ——她举着唢呐开的窗。   引擎声响得风骚之时,谁都没想到沈栀吹起了唢呐。   这石破天惊的乐器声一响起,什么兰博基尼,什么风骚的引擎,全都被这高亢嘹亮的声音盖过,管你什么动静,全都得服服帖帖地偃旗息鼓。   乐界流氓一出场,谁能骚的过它!?   别说是区区一辆兰博基尼,就算来一个超跑车队,沈栀都能以一敌百!   “老傅……你瞧上的这小姑娘,也太野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后面我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了哈哈哈   —   投雷名单明天放,今天推一下我的预收坑!也是沙雕搞笑文,有套路也有反套路!感兴趣快去收藏一波mua!!   《今天我也在为花钱发愁 [ 穿书]》   一觉醒来,叶樱发现自己穿书了,成了一个骄纵跋扈的豪门大小姐。   系统:“你穿成了一本黑道虐恋文中的炮灰女配!还有十天!你爹经济诈骗入狱!你家就要破产啦!所以你必须脚踩原女主,手撕黑女配,攻略男主成为……”   叶樱:“哦,反正都要破产了,我先挥霍一个亿吧。”   系统:“…………???”   忍辱负重的系统准备等叶樱破产后再控制她,然而:   她成了整个豪门圈追捧的破产名媛??   名门贵妇争着送钱给她挥霍??   说好的黑道男主被实名举报锒铛入狱???   甚至当初协议结婚的豪门老男人,高冷自持的表象之下——   也悄咪咪地冲她摇起了尾巴。   —   表面稳得一批的男主:我们协议结婚,只有合作关系,别试图接近我,我有真爱。   静静看他表演的叶樱:没问题啊:)   直到发现叶樱就是他的白月光后——   男主:……嘴嗨一时爽,事后追妻修罗场QAQ   第35章 第三十五只鬼.   其实冲傅西谦的样貌家世, 也当得起这个年龄段少女的理想恋人的。   然而——沈栀还没开窍,完全get不到这种跑车阔少的魅力所在。   最后傅西谦一行人是被别墅区的保安队追着,匆匆离开了现场。   当然, 沈栀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或许是谢默凡的行事风格给了沈栀一些影响,换成以前, 沈栀说不定会随手抄起窗边的小绿植给他扔下去。   当天晚上下晚自习后,三人照旧在挑灯夜读的间隙吃祁砚买回来的烧烤。   聊天时,沈栀顺带讲了一下傅西谦的这件事。   “……我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沈栀咬了一口烤脑花,“要不是他爸是我哥的上司, 他应该是横着离开的。”   谢默凡注意力都在沈栀的烤脑花上:“……刚从那个副本回来, 你怎么还能吃下烤脑花……”   “呵, 肮脏的成年人。”祁砚单腿耷拉在扶手椅上,垂眸从竹签上咬下一块肉, “连你这种未成年都要下手,禽兽不如。”   “砚哥,你也满十八了。”   “我跟他能一样吗?我又不是他那种纨绔子弟, 我上次月考三百多名呢!”   提起这个,祁砚昂首一笑, 十分得意。   “三百多名顶个屁用,还是没我高。”沈栀无情嘲讽,“废物。”   祁砚这次有了准备,冷哼一声:“你也不是这屋里成绩最好的那个啊,跳什么跳。”   “……”   没等到意料中的反驳, 祁砚跟谢默凡都有些意外。   转头一看,沈栀放下了手里的烤串,嘴角耷拉,不知是光影造成的错觉还是什么,祁砚觉得沈栀眼里闪着水光,像浸水的玻璃珠一样。   ——不会吧!   ——沈栀怎么可能哭!   ——沈·大魔王·黑恶势力!怎么可能会哭!!   祁砚当场就有点蒙了。   是沈栀疯了还是他疯了,钢铁莽夫也会落泪的吗?   然而下一秒,沈栀就面无表情地重新抬头,抓起烤串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管老子是不是最好,比你好就行。”   这才是沈栀的风格嘛。   祁砚心里松了口气,鉴于刚刚沈栀的异常,吃完夜宵后他没有再皮,老老实实地收拾了桌子,顺便给回书房刷题的沈栀贴心的准备了一杯牛奶。   “沈栀,你……”   “我不喝牛奶,你留着自己喝吧。”   沈栀头也不抬,右手在草稿纸上划得飞快。   谢默凡还没搞清楚状况,闻言对祁砚说:“栀栀不爱喝牛奶,给我吧……”   有你什么事啊。   祁砚听了谢默凡这话心里怪不舒服的。   “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谢默凡听了祁砚这挑衅的语气,更是摸不着头脑。   啥玩意儿?怎么冲他撒气啊?他说啥了?   “你要喝你自己热去,她不喝也是我喝,轮不到你。”   祁砚端着杯子咕咚咕咚喝下肚,往椅子上一坐,显得格外嚣张。   茫然的谢默凡还是决定提醒他:“砚哥,这杯子是栀栀的。”   沈栀的笔停住,眼风一扫,祁砚立马起身:“我明白了,我马上洗,大哥别生气。”   祁砚这态度令沈栀心情稍稍好转。   之前祁砚说的那句她成绩不是最好的,把沈栀的心扎个对穿,她读书时期大都在小县城,教学质量差点这没话说,但她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从未尝过当第二的滋味。   她这智商这么高,能当第一凭什么要当第二!   更何况祁砚三百多名都当得这么开心呢,她着什么急?   “谢默凡,这学期期末考试之前我肯定能考前十,给我讲题,我要考不进就打死你。”   谢默凡:“?我俩都不是一个年级关我什么事????”   当然,沈栀肯定是不会跟他讲这个道理的。   因为她就是道理。   *   周末的时候沈栀还没什么感觉,周一开学进了学校,尤其是早上升旗仪式的时候,沈栀明显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指指点点。   “陆妙妙,怎么回事?我是突然变绝世美人了还是怎么的,平时也没这么多人盯着我看啊。”   早上一来沈栀就埋头背单词,陆妙妙都没时间插嘴。   等到了升旗仪式她才逮着空跟她解释:   “因为你跟赵念念的直播啊!栀栀你居然跟赵念念住一起??你们是亲戚吗!?”   时间过了太久,沈栀都忘了这一茬了。   她就说平时虽然在路上也有人看她,但也没用这种看动物园里动物的眼神看啊。   “算是亲戚吧。”沈栀心想,准嫂子确实也算亲戚,“所以这些人看我,都是因为念念姐的原因了?”   沈栀的这个疑问再度令陆妙妙确定了她的小同桌真是书呆子。   “栀栀你都不上网的吗?前天你俩刚上过热搜啊!说你家基因出美人,还在传你以后也要进娱乐圈……哎栀栀你真要进娱乐圈吗?”   沈栀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砸得一惊。   她白天学习,晚上时不时进一趟副本,本来就两头忙,根本没空看什么微博了解什么热搜。   谁知道就在赵念念的直播漏了几分钟的脸,就能造成这么大误会啊。   “进什么娱乐圈,你看我像是能进娱乐圈的吗?”   演戏不会,唱歌不会,脾气还爆,一贯不听指挥。   沈栀从赵念念那可是知道了不少娱乐圈内幕,她要是当明星,她能把经纪公司砸了。   谁料陆妙妙煞有其事地说:“你像啊,明星不是长得好看就行了吗?你一看就能进娱乐圈,倒不像是能考进前一百名的学霸。”   沈栀一听更加痛心了。   她凭啥不像学霸,谢默凡都能当高三一级的大众学霸男神呢,她怎么就不像成绩好的?   似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也有点不太礼貌,陆妙妙又不好意思地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嘴笨,你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儿,就当你夸我呢。”   这周的升旗仪式结束得早,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不少其他年级的滞留在操场上张望,试图从人群中找到沈栀的身影。   沈明珠也是其中一个。   在得知沈栀在赵念念的直播中露脸,随后被微博网友各种花式吹神颜后,沈明珠的第一反应就是酸。   凭什么沈栀运气这么好,豪门父母是她的,当红女星是她哥哥的前女友,还能被网友捧上热搜,清一色夸赞长得可爱?   她哪里比沈栀差了?   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沈栀出名了,她也有了一个吹嘘的噱头,还能跟当红小花扯上点关系。   膨胀起来的沈明珠,几次装作随意实则炫耀的告诉身边的朋友,刚上了热搜的那个沈栀是她堂姐,赵念念是她堂哥的前女友。   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别管是名校的尖子生还是家里有矿的富二代,能有个名人朋友确实是挺值得吹嘘的。   沈明珠就这样一下子成了她们小圈子的新核心。   这次升旗仪式也是说好了,她带着她的小姐妹见见沈栀,借此证明她说的不是假话。   经历了最初的捉鬼事件之后,沈明珠对沈栀是有几分害怕的,鬼神之说她一开始也不信,上次的事情她跟别人说了,没一个信她的,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噩梦。   但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她的小姐妹都不是善茬,要是她不带她们见沈栀,隔天班里就能传遍她是撒谎精的流言。   沈明珠安慰自己,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好歹也是她堂妹,沈栀应该不会这么不给她面子的。   “好久不见了,堂姐。”沈明珠撑起笑容,故作轻松地跟沈栀介绍,“这是我的几个朋友,她们想见见你。”   沈明珠的小姐妹纷纷跟沈栀打招呼。   “嗨学姐好,我们是明珠的朋友。”   “听说明珠是学姐的堂妹,我们真挺意外的。”   “哇——亲眼见到学姐,果然比直播里的还要可爱呀。”   几个女孩能言善道,确实跟一般见到高年级就害羞的小姑娘不一样。   沈栀一看就明白,沈明珠表面镇定,实际上心虚得不行,不知道答应了人家什么。   沈栀扫了一眼,笑了笑:“你们好……沈明珠啊,跟我一个姓,真巧。”   说完沈栀就走了。   留下的几个女孩面面相觑,见沈栀走远了,立刻变了嘴脸。   “人家都不认识你,你怎么还撒谎啊。”   “就是,害得我们跟着一起丢人。”   “沈明珠你这人也太虚荣了吧。”   沈明珠被众人围攻,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急的眼泪都开始打转:   “不、不是啊,她真是我堂姐……真的!她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的……”   几个女孩这下也不相信她的话了,看时间不早,手挽着手往教学楼去了。   留沈明珠被小姐妹抛弃,这下眼泪是真没控制住,跟在她们后面吧嗒吧嗒掉眼泪。   同样准备回教学楼上课的祁砚从几人旁边经过,他刚收到消息,说是赵警官出差回来了,打算把这消息跟沈栀说。   泪眼朦胧的沈明珠模糊间瞥到了祁砚的侧影,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等祁砚走远了,沈明珠才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眼熟。   和她记忆中的印象差得太远,她好半天才把刚刚的人和她的记忆联系在一起。   初一的暑假,她不小心撞见了一个校园暴力的现场。   她太害怕了,不敢阻止也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被拳打脚踢,打得满脸是血。   当时被一群人围殴的懦弱少年,就是刚刚经过她身边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埋了点伏笔,祁砚毕竟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主呀   不过他真不弱,跟现在的女主比起来是碾压级别的强,但女主最终肯定也不会比他差的,放心!   —   感谢以下几位老板!!给各位土豪比心心mua!!   第36章 第三十六只鬼   祁砚并没有在意沈明珠的注视。   仿佛陌生人一样, 他从几人面前快步走过。   “沈栀。”祁砚叫住了她,“跟你说个事。”   此时操场已经没多少人,祁砚和她虽然都不是籍籍无名,但也不是真的人尽皆知。   唯一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是沈栀的同桌陆妙妙。   “妙妙要不你先回去吧。”沈栀简单跟他解释, “我跟这家伙认识, 没事儿。”   陆妙妙的目光僵硬地转向祁砚, 后者察觉, 冲她扬起一个随意的撩人笑容。   陆妙妙同学觉得这个世界很魔幻。   她的小书呆子同桌跟大魔王祁砚认识。   好像关系还很熟。   !!!   那她跟沈栀说的那些祁砚的坏话!!!   目送着五雷轰顶的陆妙妙离开, 沈栀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不是跟你说了在学校不要跟我说话吗?除了学习以外,我不想再花心思应付其他麻烦的人际关系。”   被沈栀无情地归类到麻烦一类的祁砚挑眉, 不服气道:“那谢默凡怎么就行呢?”   “因为他是中央空调, 不会显得我特殊。”   “……我兄弟知道你这么评价他吗?”   沈栀咂嘴:“你不是有话要说?我没工夫跟你闲聊啊,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我跟你这种黑恶势力混在一起,有损我形象。”   祁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本来是挺刻薄的话, 但沈栀说起来一点也不难听,甚至有点可爱,他也是很纳闷为什么会有这种印象,显得他好像有什么受虐体质一样。   “傅西谦给我发消息,说赵警官出差回来了, 估计明后天就有空回家, 到时候他再给我们联系。”   沈栀疑惑:“他不是有我微信,为什么不跟我说?”   祁砚轻笑,神色隐隐有点幸灾乐祸:“可能是怂吧。”   就沈栀一言不合吹唢呐的神奇劲, 傅西谦也怕把她惹急了之后,她手里的唢呐可就不是用来吹,而是用来砸人的了。   祁砚看热闹不嫌事大,还一个劲地给傅西谦灌输沈栀功夫了得的印象,把沈栀从小待的平都山说成武当山,说沈栀小的时候长得像男孩,家里人就把她送去少林寺学功夫。   傅西谦这种傻白甜比谢默凡还好骗,被祁砚逻辑缜密的故事唬得一愣一愣。   “算了,也不重要。”知道赵警官回来的确切时间之后,沈栀放心了些,“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念念姐知道,正好这几天她去横店客串角色玩去了,我们也不用撒谎。”   两人并肩走到高二教学楼底下,高三在另外一栋。   临走前,祁砚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念念姐不让你去查,或许有什么隐情呢?”   当年的新闻报道里,对那三个被救者只字未提。   就连与沈时礼交好的警察,也找不到任何跟被救者有关的信息。   恐怕不只是隐情,这三个人说不定是什么敏感人物,受到警局的保护。   “我不管有什么隐情。”沈栀抬头望着祁砚,眼中含着沉静坚韧的光,“我哥哥拿他的命换了他们的命,我不允许他们嘲笑着我哥,开开心心地活一辈子。”   祁砚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至少,我要让他们背负着愧疚感地活下去。”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不管是什么背景什么出身,踩在别人的尸骨上捡回一条命的人,想要清清白白,毫无负担的活下去是不可能的。   沈栀要让他们这辈子,都扛着他哥的尸骨而活。   *   赵警官到家里的时候,时间不大凑巧。   “沈栀!!!你他妈看好你的鸡!!!你的鸡是不是疯了!!!!”   赵警官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院子里一只器宇轩昂的公鸡追着一个少年狂奔的场景。   “我m你今天是不是没完了!!!别追了你不累吗!???”   一向从容懒散的祁砚一反常态,被沈栀养的鸡追得满屋子乱窜。   别说赵警官,就连谢默凡都是目瞪口呆,一瞬间都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祁砚吧?祁砚怎么可能怕鸡?他可是跟沈栀一样徒手杀鬼的狠角色啊!   谢默凡愣住了,还是赵警官反应及时,一把把观自在抓住了。   “没事吧?你家这鸡挺活泼啊。”   祁砚见凶神恶煞的观自在被控制住了,松了口气。   他从院子里的长椅上跳下来,整理好跑乱的碎发,一本正经找了个借口:   “我有恐鸟症,怕尖嘴动物,不好意思,失态了。”   谢默凡完全不信。   就祁砚这性格,在一中是出了名的校霸,小的时候也绝对是干跟鹅群干架的狠角色。   区区尖嘴动物怎么可能对他造成心理阴影?   赵警官倒是没怀疑,看了看手里气势汹汹瞪着祁砚的观自在,问:“这鸡……?”   谢默凡硬着头皮接了过去:“……这、这是栀栀养的宠物,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我待会儿给她送回房间吧……”   观自在可比普通的鸡凶多了,有次他去沈栀房间,本来想逗逗它,结果被它狠狠叨了一口,当时就青了。   现在谢默凡拎着观自在,他也心有余悸。   “赵警官来啦!”   二楼的沈栀推开窗看到家里来了客人,很快从楼上下来。   谢默凡苦着脸说:“观自在怎么跑出来了啊。”   沈栀瞥了眼躲得远远的祁砚:“哦,可能是我换食的时候没注意吧……祁砚你怎么躲那么远?”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沈栀神色镇定,祁砚也完全不慌。   “我有恐鸟症,怕鸡,不行吗?”   隔了几秒,沈栀笑了笑:“可以啊。”   谢默凡不知道这俩人暗地里有什么交锋,不过等他把观自在关回笼子里再回到客厅,赵警官跟沈栀祁砚已经做到了沙发上。   “……我上一次见到你,还是在小沈的葬礼上。”回忆起去年的事情,赵警官的眉宇间也有些忧愁。   他五官严正,眉间沟壑很深,肃然大气的五官有着凛然正气。   这是一张很靠得住的面容。   “小沈的事情,我也很遗憾,当年他为我当了一颗子弹的恩情我还欠着,本想着以后找机会再还,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   赵警官望着沈栀,神色渐沉。   “西谦说你想知道三个获救者的信息,是吗?”   沈栀点点头。   然而赵警官却叹息一声:“小沈妹妹,其他要求我都能考虑帮你实现,但是这个,不行。”   沈栀心下一沉,所有的期待都落空了。   巨大的落差使得她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她攥紧拳头,步步逼问:   “为什么不能知道?我哥哥因为他们才死的,是因为这几个蠢货去雪山探险才死的!我作为家属凭什么不能知道我哥拿命去救得人是谁?他们凭什么能躲在警察的庇护下活着?还是说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利益……”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祁砚把沈栀一拉,捂住了她的嘴。   他冲赵警官笑了笑:“抱歉,她情绪太激动了,赵警官能理解吧?”   赵警官当然能理解。   当年在沈时礼的葬礼上,沈栀也闹过一场。   她拉着来参加葬礼的警察们,挨个挨个地问他们,她哥哥救的人什么时候来?   那个时候她也才十六岁,还没成年,哭得嗓子哑了,眼睛肿得像核桃,却还固执地问他们——   她哥哥救的人为什么连他的葬礼都不来?   想到这里,赵警官也一阵心酸。   “……具体身份我不能说,这是规定,我不能徇私,但是——”赵警官望着沈栀,“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为什么不公布他们的讯息。”   被祁砚捂着嘴挣扎的沈栀安静了下来。   “因为当年出事的那三个人,都是未成年人,时隔一年,他们也仍未满十八岁。”   赵警官面露不忍。   “并且——按照你现在的状态,我也不认为得知这些人的姓名身份后,对你是件好事。”   沈栀太冲动,太执着,沈时礼去世至今的这段时间,还不足以让她走出这种悲痛。   如果她真知道了这些是谁,说不定会因一时冲动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   赵警官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他相信沈时礼也不愿意。   “对了,我不知道这件事告诉你对你而言是不是一种安慰。”   临别之前,赵警官说了这么一件事。   “其中有个人被救后没过多久出了车祸,全身瘫痪,十几岁的年纪,后半辈子都要在病床上度过了。”   沈栀没什么反应,送走了赵警官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祁砚看了看楼上:“……她这样不太对劲吧?”   沈栀要是发怒,或者打人,那都很正常,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她要是突然自闭,反倒是让人有点坐立不安。   谢默凡对沈栀十分信任:“没事儿,我们栀总不是普通女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看吧,明天她就生龙活虎,一拳揍俩了。”   听谢默凡这个青梅竹马都这么说,祁砚也就没多想。   难得的周末,又暂时还没有进入副本的提示,祁砚被狐朋狗友叫出去玩后,谢默凡也回了房间学习,顺便完成沈栀给他的划重点题任务。   祁砚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左右,进门第一句就问谢默凡:   “她下来吃晚饭没啊?”   谢默凡挠挠头:“下是下来了,没吃两口,我给她拿了几包零食上去,也不知道她吃没吃……哎你买了红豆饼?”   他望着祁砚手里提着的红豆饼有点意外。   祁砚是最不爱吃甜食的,但沈栀特别喜欢这家的红豆饼,偏偏队伍排得长,她又嫌排队麻烦,只好每次经过都眼巴巴地望着。   “别人买多了硬塞给我的,我也觉得很烦。”祁砚给自己倒了杯水,“正好沈栀没吃,给她算了。”   谢默凡半信半疑。   “……砚哥啊……你是不是对我们栀总……”   “你再不给你们栀总送上去,她就要饿死了。”祁砚面无表情地踢了他一脚,“你去送,老子要回去发奋读书,下次考试准备进前十,你小心一点。”   莫名其妙又被威胁了一下,谢默凡觉得十分摸不着头脑。   他觉得自己夹在沈栀和祁砚中间,像个两边受气的出气筒。   于是谢默凡委屈地上楼给沈栀送红豆饼了。   *   一中虽然是渝州市数一数二的名校,但并不像衡中那类学校一样,所以私底下,热衷八卦的活跃分子很快从赵念念的小号底下,找到了不少沈栀的精修照。   这些只是赵念念无聊练摄影拍的一些日常照片,大部分都是沈栀在桌前学习时的侧脸。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沈栀才会老老实实让她拍。   被赵念念粉丝和一中学生摸到小号之后,沈栀的照片就开始悄无声息地流传起来,其中最大的用途,就是拿来跟一中的高三这级的女神梁悦清作比较。   一中没有公认的校花,但梁悦清绝对算得上连书呆子都听过大名的女神级人物。   什么文艺汇演,国旗下讲话,学生会干部,总能在某个场合听过她的名字。   而梁悦清本人除了性格强势傲慢,家世和成绩上,几乎没有缺点。   ——不过这是在沈栀横空出世之前。   沈栀上过热搜后,大家课余提起的话题人物就渐渐变了。   毕竟成绩单拉出来看,沈栀年级前一百稳步上升,有大明星赵念念当后台,娱乐圈灯红酒绿的生活足够让学生们展开丰富联想,也算女神标配。   梁悦清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她比其他人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沈家也就是个泥腿子出身的,身上的泥点都没洗干净,就算跟明星扯上关系,也还是个暴发户土鳖而已。   谁知道因为临近一中文体节的缘故,闲下来的一中学生们居然在贴吧开贴,讨论起沈栀和梁悦清谁更当得起一中女□□号。   帖子火了一周,回帖数达到了上千条。   最后风向显然是向着沈栀的。   还有人放言说沈栀肯定参加文体节表演,梁悦清又是文体节主持人,到时候同台,孰高孰低就显而易见了。   “……我觉得我们学校的学生还是作业太少了,真的。”   沈栀看了陆妙妙给她翻出来的帖子之后,真心地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陆妙妙双眼发光:“这多酷啊!校花之间的战争!电视剧里的剧情啊!我以后毕业了也能跟人吹,我们学校当年也是出了不少八卦的!”   沈栀很不给面子地打断:“不好意思,你再不做题,你未来吹逼的对象就不可能是985大学的同学了,懂我意思吧。”   陆妙妙神色一僵,显然被击中了要害。   不过她也已经习惯了沈栀时不时对她的打击。   于是她很快振作起来,避开前桌小声跟沈栀窃窃私语:“梁悦清这个先不说……你跟祁砚真的是朋友啊……”   这个问题陆妙妙从上周开始问到这周,沈栀已经对答如流。   “刚转来没多久认识的,是邻居,不太熟,他只是找我借电动车的,他也没有威胁我我也没有遭遇校园暴力——妙妙,下节英语课要听写的单词你背会了吗?”   陆妙妙自动屏蔽沈栀的后半句话。   “我这几天跟我高三的发小打听了一下,他以前是一中初中部的,他跟我说的祁砚好像跟高中时候的祁砚不太一样。”   沈栀心念一动,状似随意地问:“哦?怎么不一样?”   见沈栀难得追问,陆妙妙兴奋地回答:“你刚刚说校园暴力是吧?我听我发,祁砚那一届有个校霸,特别凶残,进过少管所的那种,祁砚不是家境好吗?我发好像以前见过祁砚跟那个校霸起过冲突……”   “起过冲突?”这个沈栀倒不是不难想象,祁砚脾气可没看上去那么好,“他就是他把人打得血溅后山的那次?”   “不是!那是后来的事了。”说到这里,陆妙妙瞪大了眼,“你能想象吗?我都觉得我发小是骗人的,他说他当时看到祁砚被校霸按在地上打,连头都不敢抬,打得可惨了!”   沈栀手里的笔一顿。   “……后来出了后山那件事,祁砚出了名,我发大家都不敢传他以前被人打的事情了,又升了高中部,祁砚改头换面,跟以前判若两人,根本没人敢惹他……”   判若两人。   这个词在沈栀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由于文体节就在下周,学校要求每个班级都要出一个节目参加文体节的节目审核,不一定会上,但硬性要求高一高二的班级都要参加。   沈栀肯定是没打算参加的,但他们班就跟商量好了一样,全都起哄要让沈栀参与。   班会上,不明真相的班主任见大家都这么积极,也出言问:   “……大家都希望你参加,那沈栀你说说你有什么特长?大家配合你出个节目也行。”   学习重压之下,每到这种时候大家都分外激动。   有推荐诗朗诵的,有推荐唱歌跳舞的,不过这些沈栀都不擅长。   不过硬要说的话,沈栀还真有两个擅长的。   她站起来乖乖巧巧地望着班主任。   “民乐行吗?”   班主任:“好啊,我们班正好有会竹笛和琵琶的,民乐好啊,领导也都喜欢,那你会什么民乐啊。”   沈栀眨眨眼:“唢呐。”   班主任脸上的笑容,以及台下沸腾的学生全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见状,沈栀又换了个特长。   “……唢呐不行的话……我还会打拳。”沈栀一本正经,“我可以上去打一套拳,老师您看领导喜欢看打拳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领导:……不了吧。   —   感谢 祗瑶 的三个地雷!mua!!   第37章 第三十七只鬼   沈栀这些个特长爱好着实吓到了众人。   试问,有哪个正值十七岁的美少女, 特长居然是吹唢呐和打拳??   别说中学少女了, 这爱好一般老头老太太都不会有吧!!   班主任艰难道:“……沈栀你这爱好挺特殊啊……”   沈栀嘿嘿一笑:“还行吧,也不是很特殊。”   这不是才夸你啊!!   全班人崩溃地望着沈栀, 想到梁悦清那十八般武艺, 那小芭蕾跳的, 那小提琴拉的,随便挑个才艺拿出来, 完全能在女性魅力方面把沈栀按在地上锤啊!   “不、不然还是诗朗诵吧……”有人出声提议, “诗朗诵也行的。”   底下也有不少人附和:“对对对!诗朗诵能穿小礼服——选短款的,可爱!”   当然, 主要是长裙显矮,他们也不能拿沈栀的短板, 跟人家一六五的梁悦清硬碰硬是吧?   沈栀也不是傻的,她显然听懂了这人的弦外之音。   “你喜欢短裙呀。”沈栀笑眯眯地对着他。   对方见沈栀这么正正经经地看他,脸红到了脖子根。   “那就由你穿着短裙上去给大家表演个女装大佬吧, 我觉得ok,你们觉得呢?”   班里同学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听沈栀这种沉默寡言的美少女难得开玩笑, 全都冲着那男生起哄, 说要给他买制服裙云云。   班主任听不懂女装大佬是什么梗,吆喝着把主题拉回选节目上面。   最终定下的结果还真是民乐合奏。   不过显然是竹笛、琵琶和古筝,没有唢呐的份。   对此,沈栀还挺哀怨的, 她在平都山的时候能放开了吹唢呐,想怎么练怎么练,谁都管不着,整个山头都没物管上门告她扰邻。   结果到了城区,就连观自在打个鸣,祁砚都不乐意,说打扰他睡眠。   ——然而观自在打鸣的点他们都该出门上课了。   “沈栀,其实……这个节目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唢呐的。”   课后,班吹竹笛的女孩找到沈栀,将她们拟定的曲目给沈栀看。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参加集体文艺活动了,所以比起经典曲目,我们想准备一首能让大家重新认识传统乐器的曲子。”弹琵琶的女孩也说,“这个是台湾的采风乐团的歌,乐器全都是民乐,但跟经典曲目的风格不一样,我们觉得可能更适合年轻人的口味。”   沈栀拿过谱子仔细看。   怕沈栀觉得上台吹唢呐影响她的形象,弹古筝的女孩也极力劝说:   “这个曲子真的不土的,日本有个音乐游戏太鼓达人知道吗?这个曲子也被选入了太鼓达人,b站知道吧?之前b站流行的什么权御天下跟着风格就很相似呀……”   刚从小县城来的沈栀听得头大,抬手打断了几人的连番轰炸。   “抱歉。”   几人的神情瞬间失落。   “什么太鼓达人、b站还有什么权御天下我是不知道啦,但是——”沈栀抬头看着围在她桌前的三人,“我从来都不觉得民乐土啊,如果你们需要我,我很愿意跟你们一起合奏。”   小的时候头一次听到别人吹唢呐的时候,沈栀就被这个音色惊艳了。   这乐器,一出声就自带“唯我独尊”“老子最叼”“其他乐器都给老子闭嘴”的气场。   简直太适合她的气质了啊!   见沈栀答应,几人难掩兴奋,甚至还给她们的小乐团,拉来了班里一个敲架子鼓的短发女生。   民乐小乐团就此初具规模。   *   沈栀要在下周文体节上表演唢呐的消息,隔着一个年级,祁砚和谢默凡都听说了。   “卧槽这次文体节是真的牛逼了!”   高三重压之下,带饭的学生聚在教室,趁着午饭的间隙聊起了学校最具话题性的八卦。   “梁悦清原本不是定了当文体节的主持人吗?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换了高一的小学妹上,梁悦清表演小提琴独奏!”   坐在祁砚和谢默凡对面的男生讲得神采奕奕,唾沫横飞。   “小提琴独奏啊!当年高一梁悦清就是靠小提琴成了大众女神的啊!”那男生越说越来劲,“我敢打包票!绝对!她绝对是听说了沈栀要吹唢呐,准备借这个机会彻底把人家小学妹踩在脚下!哇女人是真的狠啊,太狠了……”   说到这里,男生还叹息:“其实我也喜欢沈栀这种可爱挂的,梁悦清漂亮是漂亮,脾气太差了,我听说她那个姐妹团,谁不捧着她她就孤立谁,还是小学妹比较可爱。”   谢默凡一边打开带来的饭一边想,梁悦清这也就是冷暴力,沈栀前两天才刚提着电锯砍鬼呢,可爱,她可爱个屁!   祁砚也跟看傻子一样慈爱地看着他,没有戳穿他的妄想。   “你这盒子里怎么两盒都是饭啊?”   祁砚闻言低头一看,果然,饭盒里装着两个小盒子,难怪他今天觉得饭盒比较轻。   他们三个的饭都是家里阿姨准备的,他这里有两盒饭,说明沈栀那里多半就有两盒菜了。   “应该是阿姨早上装错了。”祁砚合上饭盒,“我拿过去跟她换。”   后面那句话是跟谢默凡说的,然而另一个男生听了,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哎砚哥你不是独生子吗?还有谁能跟你拿错饭啊?哟难不成你还金屋藏……”   话还没说完,那男生追随着祁砚的目光就忽然僵住。   视线尽头,站在门口的少女身姿娇小,神色沉静,手里拎着饭盒。嘴里还有点不耐烦地抱怨:   “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发现,害得我还要跑过来,你们班在四楼,来回跑一趟我都能背十个单词了。”   祁砚步伐懒散,懒洋洋道:“你两盒菜提着也不觉得重啊,力气大了没处使?”   “这算什么,我屋里的杠铃比这个重多了。”   谢默凡对面的男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神态自若地交换了饭盒,沈栀也没多留,提着饭又蹭蹭蹭下楼,几份钟后,他往窗边一看,沈栀已经穿过中庭进了高二的教学楼了。   直到祁砚已经把饭菜摆开开始吃了,他还没回过神。   “……杠、杠铃?”   万万没想到他关注点是这个,祁砚一笑:   “她平时拎着玩的杠铃你都不一定拎得动,还可爱吗?还萌不?”   男生咽了口口水,认真想了想才答:“也、也还行,有种诡异的反差萌,杠铃萌妹,还挺……酷甜酷甜的。”   谢默凡:???   “……对了,你俩啥关系啊?怎么还能拿错饭?该不会是……”   祁砚一本正经地胡扯:“我说我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你信吗?”   “……那你这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哪儿能领啊,我也想要。”   祁砚一筷子夹走他碗里最后一块糖醋排骨。   “我的,你要个屁。”   *   文体节到来之前,四人小乐团要在百忙之中抽空练习曲子实属不易。   课多作业多倒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   沈栀的唢呐没办法跟其他人共用琴房啊!!!   “……我听不到我的竹笛声了,你呢?”   竹笛妹子心如死灰地看向琵琶妹子和古筝妹子,后两人纷纷摇头表示:   “没用的,死心吧,再来一个民乐团也打不过她一个人。”   唯一能够跟沈栀一较高下的就是架子鼓妹子,然而架子鼓妹子卖力地疯狂敲,也只是勉强能抵上沈栀随便一吹——她还没认真吹呢。   所以最后几人没办法,只好去找管理学校琴房的音乐老师,问问能不能再安排一间练琴室。   “……文体节还有几个节目要用练琴室,多余的可能没法安排了……”   沈栀安慰她们:“实在没办法就你们练,我问问我姐有没有熟人能给我联系一个琴房,我们这周周末抓紧练练也行。”   话是这么说,但马上文体节就要到了,她们课业又忙碌,专门找个琴房练,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戏台班子随便吹吹就行了,要这么多琴房干什么。”   沈栀闻声回头,从另一间琴房里出来的是一位身材高挑,气势逼人的明艳女孩,一中给学生准备了统一的校服,但虽然服装都一样,也能从一些细节看出学生的家世。   女孩瞥了眼沈栀,那种眼神算不上无理,但也绝不和善。   总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   “老师,我听说校长想安排人,每天午休后去广播室放曲子对吧?”女孩笑容自信,一看就是从小众星捧月,从没受过挫折的大小姐,“老师你觉得我的小提琴可以吗?”   音乐老师也是知道梁悦清的,小提琴师从名师,肯定不差。   “你要是不耽误学习,可以来,那我就让他们挤挤,给你单独腾一间琴房录曲子……”   要说刚刚那个戏台班子沈栀还懒得理她,一听到琴房,沈栀就来精神了。   “老师!”沈栀突然插话,梁悦清以及她的同伴全都看向她,“午休后的曲子我可以啊!”   音乐老师看了看她手里的唢呐。   “你……?”   沈栀自信满满:“校长选曲子放肯定是为了让大家都不犯困对吧?提神选什么小提琴啊,选唢呐啊!我保证唢呐一响,别说学生,连一只鸟都不带打瞌睡的!”   梁悦清目瞪口呆。   音乐老师听完也是一愣,竟然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于是午休曲子连带多余的一间琴房,沈栀直接快刀斩乱麻,当着梁悦清的面从她手里抢了过来。   然而周三当日,昏昏欲睡的学生们并不知道他们将遭遇什么魔音洗脑。   时间一到,广播介绍完这是由高二沈栀同学吹奏录制的曲子之后,正式放起了沈栀昨天录好的曲子。   坐在教室的沈栀心满意足地看到耷拉着眼皮的学生们,纷纷支棱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卧槽!?好汉歌!!还是他妈是唢呐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沈栀:我!可!以!   一中学生(面无表情):不,你不可以。   —   安利你们采风乐团的曲子,真的好听,绝对不土,提神醒脑效果一流!喜欢唢呐又不喜欢经典曲目的话,可以去网易云搜唢呐的歌单,很多配乐都特别好听!   本人对小提琴没有任何意见啦,对人不对东西嘿嘿~   —   感谢两位老板!给你们爱的么么!!!   第38章 第三十八只鬼   原本沈栀出这个风头, 完全是为了抢一间琴房给她练唢呐。   谁知道这广播室老师这么实诚, 就录两首歌的事情,放歌之前居然还特意强调一下是她吹的。   沈栀这段时间本来就挺惹人注目的, 这好汉歌一出, 全校学生都知道她会吹唢呐了。   一五五的黑长直软妹呀, 瘦瘦小小那么一只, 长得一副很讨长辈习惯的乖巧样子,偏偏吹唢呐吹得那么带劲!   这反差萌!双倍可爱啊!   “……我真的好想让这些愚蠢的男生看看,沈栀是如何面不改色地把鬼追得四处逃窜的样子。”   谢默凡发现班里的男生提起沈栀的频率越来越高时, 这样感叹。   祁砚翘着二郎腿,在数学卷子的前两道大题上直接写了个结果。   “她哪里面不改色了。”他单手翻了一页草稿纸,开始认真列式, “我看她笑得挺开心啊。”   谢默凡忍了又忍, 还是忍不住说:“……你觉得一般女孩子看到鬼时,能把人家鬼吓得到处乱跑吗?”   祁砚头也不抬,勾唇笑:“她要是一般女孩子,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谢默凡:“?”   想了想,谢默凡还是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 想要再追问时,却又被祁砚问他问题而打断。   周六下午的一中,高二和高三正式开始放学。   一中附近的出租车司机, 每周这个点都会相互提醒,一中的败家子们放学了,该去挣钱了。   沈栀给谢默凡发了条消息, 说她要在琴房多待一会儿,会晚点回去。   随后沈栀跟其他几个女生练了几遍合奏,大家水平都属于中上,按说练起来并不太困难,唯一的问题还是在沈栀这里。   只要一合奏,就只剩唢呐的声儿了。   “……那我去隔壁自己练练,尽量练小声点。”   沈栀主动进了小黑屋。   她觉得唢呐仿佛被其他乐器孤立了。   “……可能强者都是孤独的吧。”   跟唢呐找到了共鸣的沈栀感慨万分。   练得差不多了,沈栀收拾好唢呐和书包,锁好琴房准备回家。   临走前去厕所的时候,她还在想要不要去买红豆饼吃,上次祁砚给她带回来的还是热腾腾的,本来没胃口,闻着香味居然一口气都吃了。   “——什么叫不干了!?”   沈栀握住厕所隔间门把的手顿住。   这是梁悦清的声音。   “是想涨工资吗?好,给那两个护工说,我给他们翻倍!继续照顾我弟弟,要是这次能干满三个月,我让爸妈给他们工资再翻倍!”   门外的梁悦清语气激动,沈栀站在原地,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什么叫不是钱的问题?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弟弟有问题了?”梁悦清语速极快,咄咄逼人,“我弟弟都瘫了,发点脾气怎么了?他还那么小,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一时不能接受很难理解吗?”   瘫了。   沈栀不禁想起了赵警官跟她提起的那个人。   “一个几乎全身瘫痪的小孩骂他几句而已,什么心理医生,什么抑郁症,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家不缺钱,你跟他说……”   砰——!   梁悦清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脚踹开门的沈栀神态自若地走出了隔间,把唢呐盒子放在一边,旁若无人的洗手。   梁悦清看她这么镇定的样子,几乎都以为她真什么都没听到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偷听人打电话?没素质。”   沈栀洗完手后,一边擦手一边头也不抬地答:   “你以为我愿意被迫听这种人渣对话啊。”   “什、什么——?”梁悦清瞪大眼,呼吸骤然加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骂什么好。“你说谁是人渣!?你骂谁呢??”   像梁悦清这种大小姐,应该是鲜少与人吵架,因此骂架技术也极其菜鸡。   而从小与乡下大妈隔着山头battle的沈栀就不一样了,她甚至都不想怎么动嘴虐菜。   “有空捯饬你这张脸不如去找个医生好好治治公主病吧。”沈栀神色冷淡地望着她,“在社会主义国家装什么资本剥削阶级啊,不把别人当人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弟都已经瘫了,给他积点德吧”   沈栀都没等气到极点的梁悦清组织好词语,她就拎着唢呐轻轻松松回家了。   虐菜一时爽……一直虐菜一直爽。   *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身形渺小的沈栀才挤出人群,紧紧抱着一袋子红豆饼成功逃生。   刚出炉的红豆饼又甜又酥,一块刚好两口咽下,香而不腻,小县城里都买不到,从前沈时礼给她带来的时候,都是冰凉凉的,一加热就软了,沈栀每次都要抱怨。   沈栀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望着店门口的长队,有点出神的想,沈时礼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排好久好久的队,坐好长好长时间的车,一路颠簸而来,只因她爱吃这个?   “哟这位可爱的小姑娘,能不能加个微信呀?”   沈栀用力地眨眨眼,把眼里的水光憋回去。   “不加,未成年,再不走报警了。”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祁砚没脸没皮地笑了笑,就在沈栀的旁边坐下。   他似乎没注意到沈栀突然的惆怅,只是望着那条长队说:   “这队真长啊,只只,我妈说想吃这家的红豆饼,但也太难排了,打个商量,把你这袋给我,这样我就不用去排队了。”   沈栀:“??还能这么不要脸的吗???”   祁砚托着腮扭头看她:“这怎么不要脸?你不该少吃点糖吗?上次我还听念念姐说要带你去看牙医,说你都要长蛀牙了……”   听到蛀牙,沈栀呆了一下。   沈栀原本就长得可爱,平时表情老是很酷,突然一呆,居然有种直击人心的可爱。   然而慢慢的,祁砚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她眼睛红了。   睫毛好像也有点湿。   眼珠子还反光。   祁砚蒙了,不是吧,他又说什么了!?这次他真没说骚话啊???   然而下一秒迎接他的沈栀铺天盖地的拳头——   “你才蛀牙!我没有!我没长!你说什么屁话呢!谁让你提这个!!”   祁砚被沈栀揍得四处乱窜,真是一头雾水。   怎么,现在长得可爱就能随便打人吗??这完全是借机撒泼啊!!   沈栀的拳头虽然不是沙包大的拳头,但揍人也是真的疼,祁砚正要回头反击,忽然又感觉到沈栀收手了。   小心翼翼地回头一看,沈栀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拿袖子遮着双眼,单薄的身影微微发颤。   祁砚肯定想不通她为什么突然当街哭了起来。   沈栀自己也没料到。   她只是想起小时候换牙,师父和师兄都不许她吃糖,可她又很馋很馋。   沈时礼知道后,拿压岁钱给她买了个头小小的糖,连着信一起寄给她,纸上的字歪歪扭扭,还跟个小大人一样嘱咐他,一天只许吃一颗,吃完记得刷牙。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买糖给她吃了。   她再也没有哥哥了。   “小祖宗……你还是打我吧。”   祁砚半蹲着昂头看她,试图从缝隙里看清她究竟是真哭还是沙子迷眼了。   “我不要你的红豆饼了行不行?”   沈栀杵着不动,也不出声。   “……你别哭了。”祁砚昂着头,声音低哑轻柔,小心翼翼得过分,“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沈栀的手指动了动。   “真的?”   祁砚笃定地答:“真的!这次绝对不皮!鞍前马后行吧?”   “行。”   沈栀缓缓放下手臂,她眼眶和鼻尖仍红红的,但几乎看不出太多痛哭的狼狈痕迹。   祁砚错愕,等一下,梨花带雨的软妹呢?大魔王卸下心房的一瞬间呢?   他脑补的少女漫画场景呢???   “就在渝州市查一下去年瘫痪入院的未成年少年,范围不会太大,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应该绰绰有余。”   沈栀回到长椅坐下,掏出纸巾镇定地擦了擦鼻涕,声音还有点哑。   “以及,再帮我去买一袋红豆饼。”   祁砚:??我怎么觉得这他娘的是个陷阱???   作者有话要说:  见见和时礼哥哥真的不是一个人!你们脑洞太大啦哈哈哈   下章进入新副本,这个副本会有剧情突破,明天周末我尽量多更!!   —   感谢 祗瑶 的两个手榴弹,感谢 顾砂 的四个地雷,感谢 黎洛 的地雷!   爱你们!mua!   第39章 第三十九只鬼   不管是圈套还是遮掩, 祁砚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叫人帮她去查了。   至于沈栀为什么自己查, 钱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她没有这个渠道和人脉,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而祁家就不一样了。   “……砚砚这段时间成绩提高了不少,听说也不到处跟外人的人混了, 多亏了你和小谢。”   趁着周日,沈栀难得有空来医院看祁砚的母亲。   郁夫人仍然是眉目温和的样子,望着沈栀的时候,眼里的慈爱都要满溢出来了。   沈栀通常软硬不吃,但对这种温柔的人真是一点抵抗力没有。   “也没我的功劳。”沈栀剥了个橘子给郁夫人,“我才是要谢谢郁阿姨能够帮我找人。”   沈栀也是后来才知道,祁家的产业都在祁砚的爷爷, 祁砚的父亲似乎跟郁夫人离婚了, 现在祁家做主的除了他爷爷就是他母亲。   祁砚有什么动作,郁夫人肯定清楚 。   “举手之劳而已, 不用太在意。”郁夫人过于白皙的手指握住沈栀递来的橘子,目光放空,“砚砚这几年变化很大,我有的时候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快乐。”   听到后半句,沈栀敏锐地想起了她的一些猜测。   “小的时候他胆子很小,别人推他一把,他不仅不会给大人告状,还给对方打掩护。”说着说着, 郁夫人笑了笑,然而笑容转瞬即逝,“我身体不好,他爸爸又不会跟孩子交流,直到出了事我们才知道,他初中时在学校受了欺负。”   “出了事?”沈栀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是什么事?”   “砚砚初三那年跟朋友去酆都县玩儿,不小心从山上失足跌倒,差点没命。”   酆都县。   差点没命。   初三的话,那就是……三年前。   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沈栀脑海里转了一圈,最后她说:   “我现在看起来,他一点也不像会受人欺负的样子。”   郁夫人顿了顿,缓缓绽开一个忧郁的笑容。   “人总是会变的。”   离开医院后的沈栀脑海里一团乱麻。   迷迷糊糊地上完晚自习回家,沈栀躺在沙发上,这才有空整理了一下与祁砚有关的信息。   以初三为分界线,祁砚的性格有了明显改变。   同年,祁砚在酆都县差点没命,在学校发生了血溅后山事件。   最无法解释的是,祁砚这种性格的人居然会怕观自在?   将这些事情全都连起来分析,沈栀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初三之前的祁砚,和初三之后的祁砚,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猜想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后,沈栀不禁联想起以前师父跟他说过的一些借尸还魂的传说。   他们这一派,原本就是常和尸体鬼魂打交道的,他师父也跟她讲过,这种事情确实有可能发生,而且祁砚出事的地点在酆都,这一点也很可疑。   酆都县古时称酆都鬼城,东周时期又叫巴子别都,巴蜀两地的部族文化相互融汇,又因道教的种种传说,传闻在酆都诞生了巴蜀鬼族的第一位鬼帝。   鬼帝居幽都,而酆都的前身正是幽都。   可以说在酆都,发生什么灵异鬼怪的事情都是稀松平常的,沈栀坐在平都山的山头吹两声百鸟朝凤,叫来的鬼魂数以百计。   当然,建国以后不能成精,鬼也都是社会主义鬼,特别有攻击性的基本没有。   但酆都阴气重,如果有人做法想要借尸还魂,成功的几率也比其他地方要大。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酆都县就跟正常的乡村一样,晚上也有不少出来散步的人,但过了九点之后当地人就习惯不再出门了。   “我听说栀栀你老家就在酆都县?”郁夫人笑望着她,“我还没去过,听说那里风景不错,是吗?”   沈栀想了想:“郊区小县城风景确实要比城里好一些啦,但是要去旅游的话,肯定还是武隆那边景点多,以及璧山的兔子好吃。”   “但如果要去酆都的话,不妨去看看江景。”   渝州多雾,碰上雾气浓重的傍晚,隔着茫茫长江,能看到阎王的头像就立在江对面。   雾蒙蒙的长江仿佛黄泉,顺流而下,仿佛奔着鬼门关而去。   *   就在当晚,别墅内酣然入睡的三人齐聚在一间纯白的小教室内。   “这什么地方啊?”   穿着睡衣的沈栀光着脚站在房间内,环视四周,见到了同样茫然的谢默凡,以及打着呵欠一脸困倦的祁砚。   “应该跟怨气游戏场有关吧。”祁砚拖声懒气道,“算起来,我们确实该进入中四区了。”   中四区多出的一个特权就是能够选择进入副本的时间。   他们这次来到这个地方,应该是跟这个有关。   谢默凡若有所思:“我之前好像问过念念姐,她说中四区开始,我们能够选择进入副本的时间,最迟可以推迟一个月,到了一个月还不主动进去,也会强制执行。”   他刚这么说完,纯白教室的讲台上就有了些动静。   一阵骚动后,突然跳上讲台的居然是一只棕色的垂耳兔!?   谢默凡虽然是个男生,但还挺喜欢这种毛茸茸小宠物的,见讲台上的垂耳兔一双黑眼睛圆溜溜的,小小的前爪垂在胸前,软萌得令人心都萌化了。   “哇哪儿来的兔子啊,太可爱了吧……”   他也没多想,起身凑过去就想摸摸兔子的脑袋。   祁砚:“我劝你别……”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地一声巨响——!   被软萌可爱的垂耳兔一下子抽飞的谢默凡一脸懵逼。   垂耳兔收回自己骤然变大的耳朵,在讲台上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讲台边缘翘起了二郎腿。   “摸nm啊摸,老子最烦这些新人一上来就动手动脚了。”   这沧桑的大叔音,但凡这兔子早点出声,谢默凡都不会生出半点“可爱”“萌”的印象。   “没事儿吧?”沈栀过去扶起了谢默凡。   “没事没事……也不是很疼……”   毕竟已经进入了游戏,按照谢默凡强化后的体格,垂耳兔的一巴掌也不算什么。   见谢默凡确实没事,沈栀调转矛头,望向了讲台上的暴躁社会兔。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上来就是一巴掌几个意思啊?”   谢默凡:???   暴躁社会兔淡淡地将视线转向沈栀。   祁砚见势不对,挡在了两人中间,阻断了暴躁社会兔对沈栀的打量。   “这不兔爷吗?好久不见,脾气还这么大啊。”   听了这话,兔子才看向祁砚:“又他妈是你啊,你还真跟这死磕上了?”   祁砚笑得吊儿郎当:“死磕不至于,人生苦短,我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是吧?”   暴躁兔子嗤笑一声:“那你这乐子找得挺重口味啊。”   这两人你来我往,听得谢默凡一头雾水,也顾不上为那一巴掌生气了。   “砚哥还跟这兔子有交情??”   沈栀听得专心,敷衍道:“兔子算什么,他跟狗说不定都有交情。”   “??啥意思???”   暴躁兔子跟祁砚夹枪带棒的聊完,又问他:“你怎么这么热衷于带新手村菜鸡啊?你上瘾吗?”   祁砚听了立马瞥向沈栀,沈栀倒是没当场发怒,然而唇边的笑容已经透出了丝丝危险气息了。   于是祁砚觉得还是让这兔子赶紧闭嘴办事的好。   “这都是我队友,头一次来,兔爷还是按规矩走吧。”   暴躁兔子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在它那毛茸茸的口袋里掏了半天,谢默凡还以为它要掏什么重要道具,结果它给自己掏出一根烟点上了。   “恭喜你们进入中四区,我是怨气点接引人,玩家一般都叫我兔爷。”   此时跷二郎腿抽烟的兔子在沈栀和谢默凡的眼中都十分魔幻,尤其是配上一张生无可恋脸加大叔口音,整个画风都十分诡异。   “进入中四区后玩家获得两项特权,一个是可以自由组队,上限五人,另一个是时间选择,你们随时可以进入怨气点,一个怨气点结束后也可以接连进入下一个,而选择回到现实世界后,最多有一个月的休假,你们就必须再次进入怨气游戏场——讲得这么简单,不是白痴都能听得懂吧?”   沈栀:“什么狗屎态度。”   兔爷:“跟狗屎讲话我都用这种态度。”   沈栀:“哟,一锅成精的兔肉火锅还挺来劲啊。”   兔爷:“……艹,你他妈再说一遍!”   眼看在这么下去两人都能打起来,祁砚和谢默凡连忙把他俩拉开。   祁砚:“算了算了,你也别走什么规矩了,直接进入选择环节吧。”   谢默凡:“栀总消气,你想想我们下一次进怨气点选什么时候好啊?”   沈栀远远跟暴躁兔对望,气势汹汹:“还挑什么日子,就今天,现在!”   暴躁兔一扔烟头:“好啊,老子马上给你们开一个怨气点,开个大的敢不敢去啊!”   沈栀:“你在这说nm呢,要开还不赶紧?”   祁砚和谢默凡:“…………”   没救了,沈栀的脾气真是没救了。   *   兔爷掌管怨气点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么横的玩家还是头一次见,它精挑细选了半天,按照他们三个最高那个的贡献值,最大范围的挑选了一个难度最高的怨气点。   跟它横,横个屁,吔屎去吧!!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刚一进入怨气点,祁砚第一件事不是观察情况,而是这么对沈栀感叹。   “你知道兔爷是什么人吗?掌管所有怨气点的接引人,我们去的怨气点是简单是难都是由它决定,一般人狗腿都还来不及,就你还跟它杠得挺来劲。”   沈栀却理直气壮:“难了又怎样,这才中四区,还不是上四区,要是中四区的难度就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的,谈什么爬到塔顶?”   说这话的时候,沈栀一脸从容自信,似乎爬上塔顶对她而言,是一件只要垫垫脚就能够得到的目标。   祁砚定定地看着她志得意满的侧脸,想要笑她天真,可半天都笑不出来。   兔子说他死磕,但他能坚持多久呢?   好像他的勇气还比不上沈栀吧。   “塔顶?”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祁砚这边的对话。   三人循声看去,站在喧闹人群中与他们显然是同行者的三人,有着跟他们截然不同的气场。   沈栀他们三个穿的都是一中校服,属于系统默认。   而另外三个穿得就很酷炫了,一眼望过去,不是皮衣皮裤就是长款风衣,相当惹眼。   两边对比,沈栀他们像逃课高中生,对面像电影里的拉风杀手组。   “新人年年有,今年怎么特别蠢啊。”皮衣女撩了撩暗红色的波浪卷发,“小妹妹,年少轻狂正常,也要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是不是?现在真是什么野鸡都敢提塔顶了啊。”   谢默凡和祁砚一听这话,就觉得沈栀差不多已经蓄能完毕了。   “阿姨。”沈栀语气淡淡,两个字把皮衣女气到表情一僵,“我们这种正值青春的少女可能跟你这种老阿姨不一样,我觉得年轻人还是要有梦想。”   沈栀开口怼人,从来没有铩羽而归的。   张口闭口就是老阿姨,哪个女人顶得住啊?   皮衣女刚要发火,忽然被她身边的男人拉住,那男人身形健壮,但那五官跟狗啃了一样,难看得沈栀都怕做噩梦。   “小妹妹脾气还挺暴啊。”男人的目光在沈栀身上逡巡,下流得令沈栀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你这种娇花可得好好保护,你旁边那俩小男生可没法保护你,趁早到叔叔这里来,也好少受些苦……”   皮衣女神色难堪,又不敢骂这猥琐男,只能转头对沈栀喊:   “既然你这个态度,我们也没必要强行凑成一个队伍了,我们各干各的,谁能拿到道具通关全靠本事!”   说完皮衣女就拉着猥琐男还有剩下的一个男人走了。   “越往上走,好像连自我介绍的功夫都省了啊。”沈栀这么感叹,“这几个人待会儿有机会就收拾,没机会也找机会收拾收拾吧。”   ???   是不是太暴躁了点??   暂时把那三个自视甚高的神经病抛在脑后,沈栀开始审视这一次的游戏舞台。   “妈妈我要买冰激凌!”   “气球十块一个了啊十块一个!”   “前往粉红过山车的游客这边走……”   没错,与下四区的舞台相比,头一次进入中四区的沈栀明显察觉到了一点。   中四区开始,怨气点内的舞台突然开阔起来了。   相较于单一的场景,下四区的世界比她预计的还要开阔,目光所及的游乐园正值白天,客流量巨大,想要跑完一个游乐园,一天的时间算勉勉强强。   想要通关这个副本,看起来一两天的时间绝对不够。   “等一下,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谢默凡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按照以往经验,触发关键剧情的线索都是有限的,这次的场地又这么大,干扰因素又这么多,要是我们不能赶在他们三人之前拿到有用的线索,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对方一看就不是新手,手上持有的道具数量未知,如果全副武装,在战斗力上未必会输给他们。   现在一切都是未知,要是那几个老手刻意下套害他们,这危险指数确实挺高啊。   沈栀却十分冷静地迈开脚步:“拿到线索不是更好,到时候我们直接抢了线索,干掉他们,不就美滋滋。”   “……栀栀,请注意一下你的反派发言。”   “我开玩笑的,嘿嘿。”   不,他怎么觉得她根本就不是开玩笑。   至少抢人家线索这种事情,她是绝对办得到的。   放眼望了一圈,祁砚指了指那个粉色过山车:“不然我们就先去玩……哦不,我们就先去调查过山车那边吧。”   沈栀:“好,我也想玩……我是说,我也想先调查那边。”   谢默凡目瞪口呆:   “!!你们俩脑子里装的全是啥啊??刚刚你们说漏嘴了吧!你们根本就不想在这里面找线索!只想在这里面玩对吧!??拜托你们也认真一点,给这个游戏一点尊重好吗???”   沈栀:“不给。”   祁砚:“你话好多。”   谢默凡流下了悲愤的眼泪。   很显然,他肯定是拦不住祁砚和沈栀的,沈栀还发动道具【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给自己换了两百块钱,沿路买了一堆棉花糖冰淇淋,吃了个开心。   这道具是给你这么用的吗!!   眼看祁砚已经看起了游乐园设施分布,沈栀已经开始选想玩的地点了,心如死灰的谢默凡放弃了对这两人的劝告。   反正他俩的操作自己学不来,他还是脚踏实地地找线索吧。   刚这么想,人群之中就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他的小腿。   “对、对不起哥哥。”   拿着冰淇淋的小姑娘呆愣愣地望着谢默凡的裤腿,她手里融化了一半的冰淇淋蹭了一团在他身上,一团污渍格外显眼。   “……呜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小姑娘看上去不超过五岁,两根羊角辫摇摇晃晃,发现自己闯了祸又无助又害怕。   谢默凡心软得很,一连串的没关系脱口而出,接过小姑娘的手绢擦了擦身上污渍之后,见小姑娘满脸眼泪,又找旁边的沈栀要餐巾纸。   “我不会怪你的,别哭了。”谢默凡小心翼翼地给小姑娘擦眼泪,又见她一个人站在这里,也没人找她,又问,“你爸爸妈妈呢?”   说起这个,小姑娘更是哭得抽抽搭搭:“……呜呜呜呜……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举着已经融化的冰淇淋,人还没他膝盖高,看上去小小一团,哭得让人揪心。   谢默凡挠挠头,看向旁边的沈栀:“栀栀,要不然我们先帮她找家人?”   沈栀没意见,祁砚也说:“游戏里不会有太多无意义的突发事件,找吧。”   见小姑娘手里的冰淇淋都化了,沈栀去旁边的小摊又买了两只,小姑娘选了巧克力味,她就吃香草味了。   谢默凡想着这漫无目的也不好找,先让小姑娘坐他肩上,坐得高一点说不定能在人群里找到。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了看沈栀和祁砚,又看了看谢默凡,最后才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祁砚看着坐在谢默凡肩上的小姑娘,贼心不死地对沈栀说:   “羡慕吗?你要实在是羡慕,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   “滚。”   祁砚长叹一声,心有不甘地闭上了嘴。   他们刚在游乐园里转了十分钟不到,小姑娘就一脸惊喜地喊:“找到啦!爸爸!妈妈!”   比起之前战战兢兢的样子,找到家人的兴奋令小姑娘满脸都是雀跃。   “爸爸!妈妈!”   谢默凡刚把小姑娘放到地上,小姑娘就开心地跟他们说:“谢谢你们!我去找爸爸妈妈了!”   “哎,这里人这么多,先等——”   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姑娘灵活地穿过了人群,他们三人被人群阻隔着,一时间过不去。   小姑娘停在了一对夫妻旁边,回过头冲他们开心地招手。   “找到了就好,人太挤了,我们就不过去了吧。”   沈栀也被挤得够呛,想了想也就不过去了。   之后的时间,三人玩遍了整个游乐园,恐高的谢默凡被强行拉上了过山车,后半场都脚步虚浮,完全没心思找线索。   而沈栀和祁砚似乎也真打定主意去抢那三人的线索,一路上都在讨论如何高效快速地打劫。   白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按照以往经验,沈栀本以为到了晚上才有好戏登场,结果三人在游乐园转了一晚上,除了另外三个队友之外,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第二天的日出到来了。   “……这、这不对啊……”   跟祁砚一起守下半夜的谢默凡看着日出,头一次感受到了茫然。   “怎么可能……就这么过了一天??”   祁砚的心态倒是很稳:“别担心,可能是我们错过什么关键线索了吧。”   谢默凡:“……你这说得让我更担心了好不好。”   睡得迷迷糊糊的沈栀从长椅上坐了起来,她把祁砚和谢默凡的外套还给了两人,揉着眼睛问:“什么个情况?”   “昨晚白熬夜了,什么都没发生。”   沈栀的意识渐渐回笼,差不多到了游乐园开放的时间点了,几人从围墙里翻出去,准备再买票进去,沈栀一摸口袋却忽然发现——   “你们看看你们的口袋。”   两人按照她的话,从口袋里摸出了跟昨天一模一样的两张游乐园票。   “……不会吧……”   沈栀心里产生了不太妙的念头。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她立刻检票入园,站在游乐园门口,她望着眼前的场景,头一次觉得有些茫然。   回过头来,除了祁砚和谢默凡,皮衣女他们也站在昨天碰头的位置,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妈妈我要买冰激凌!”   “气球十块一个了啊十块一个!”   “前往粉红过山车的游客这边走……”   第一遍看过去或许没有什么特别,可是跟昨天所见到的场景严丝合缝地重合,展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个世界就显得格外离奇了。   “我们陷入了循环。”   祁砚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能次次都让只只瞬杀对吧,总要经过一些波折……然后再瞬杀。   丰都那个场景一个来自于我身边朋友的口述印象,也融合了《重庆魂》里面的歌词:   重庆城,红岩魂,丰都江边过鬼门   我觉得这个歌词写得真是太酷了!   第40章 第四十只鬼   一日循环。   这种题材的影视作品并不少见, 普遍来说,基本上都是因为某些特别的触发点,主角在特定环境当中, 不断重复着都同一天的所见所闻, 直到找到那个特定的触发点为止。   皮衣女他们也为这样的发展而意外。   “这是怎么回事?”皮衣女满脸震惊,显然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我们这是碰上了真的循环,还是鬼魂的障眼法……?”   猥琐男脸色也不太好。   剩下的那个畏畏缩缩的眼镜仔窃窃私语:“中四区的晋升怨气点怎么这么难啊……”   晋升?   沈栀冷笑,感情那兔子确实是个狠角色啊,他们到中四区的第一场, 就是人家正常进度的晋升场,看来是准备直接干掉他们。   祁砚倒是没这样的感觉,毕竟他跟兔爷确实是老交情,他有几斤几两兔爷肯定清楚。   把他们往这种难度的怨气点送, 哪怕他带着的都是纯新人, 多半也都是有惊无险。   “难什么难!”猥琐男恶声恶气, 像是发起脾气来, “屁用没有就知道坏自己人的士气!十几场都经历过来了, 难道还坏在这一场?像你这种孬种, 就算我带着你上了上四区, 你也只是人家的垫脚石!”   骂的虽然是眼镜仔, 但谢默凡觉得自己中了好几枪。   “栀栀啊……”呜呜他觉得他家栀总真是太温柔太可爱了。   沈栀了然地打断他:“知道就好,我看这局差不多就可以把你那个道具用起来了,难得碰上这种难度高的副本, 不抓一个牛逼的鬼当小弟,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谢默凡:……当他没说过行吗?   那很显然是不行的。   之前跟赵念念提起谢默凡的那个道具时,赵念念也觉得这种道具用处很大,谢默凡哪怕体能给他装备满了,也是个战五渣,这点是先天缺陷,改不了的。   但他脑子转得快,他虽然不能打,要是能训练一个听他话的、力量又强的鬼魂来协助,不说能超过沈栀,但至少绝不会拖后腿。   皮衣女见沈栀等人气定神闲,一点慌张的意思都没有,狐疑地望着他们问:   “你们这么冷静,该不会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吧?”   沈栀满脸轻松:“没有啊。”   “那你们还这么悠闲,该不会是想等我们找到线索后直接躺赢吧?”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皮衣女双手环臂,不屑道,“你们想都别想,我们老大最讨厌别人跟在他后面躺赢的人了,你们要是一点用场都派不上,要么是被鬼魂杀死,要么就是死在我们手里……”   望着皮衣女嚣张跋扈的模样,沈栀感叹现在的反派真是越来越不敬业了。   要杀人还跟人提前打报告?她是小学生吗?就不怕他们提前反杀??   好在猥琐男还有点脑子,他瞪了一眼皮衣女,又对沈栀笑道:   “小姑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看见了,这次难度这么高,你要是现在想要来我们这边,还来得……”   “来nm的来得及。”沈栀面无表情地骂回去,“说你是癞□□都辱□□了,把你那臭嘴闭上老老实实当蛆行吗??”   猥琐男也不是脾气好的斯文人,能爬到这一步,肯定也有些狠劲,见沈栀牙尖嘴利咄咄逼人,他袖间有刀光闪过,抬腿就朝沈栀走来。   谢默凡还稍稍犹豫了一下在这里硬干起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祁砚却根本不怕事,手边就是附近小摊贩上的煤气罐,准备抄起煤气罐就扔过去。   而沈栀本人却异常冷静,转身就是一个——   “保安叔叔!这边有人携带管制刀具入场!别让他跑了!”   沈栀这一嗓子清脆响亮,一点没有犹豫的,这么大的游乐园里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顺着沈栀的声音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面目丑陋、还手持凶器的猥琐男。   几乎不假思索,保安拎着甩棍和□□就上来了,嘴里还跟对讲机的另一头喊话:   “东门有不明男子携带凶器入内!请求支援!”   猥琐男猛地止步,四处一看,近二十多个保安迅速包围过来,当然,他们三个肯定轻轻松松就能干翻这些普通人,但这对于他们之后寻找线索通关游戏肯定不利。   正打算束手就擒息事宁人之时,猥琐男转头一看,沈栀他们居然跑了!!   “这时候你脑子转得倒是挺快啊!”祁砚边跑边说。   “你啥意思啊,我脑子难道不是一直都转得快?”   “我们现在去哪儿?”   沈栀想了想:“先往人多的地方去吧,省得那三个狗东西把我们也拉下水,被保安抓到就太耽误事了。”   这样想着,沈栀他们便就近找了一个游乐设施排队入场,等差不多轮到他们的时候,谢默凡才发现他们来的地方是游乐园内的鬼屋。   别看经过了这么多场,谢默凡也还是没有完全对鬼魂免疫。   “我、我们昨天来过一次,好像也没线索吧……”谢默凡见祁砚和沈栀进来后一本正经地到处搜索,战战兢兢地出声,“我觉得我们昨天碰到的那个小女孩比较可疑,不然我们再去找找吧……”   “我看也不用太特意费心去找那些线索。”沈栀面无表情地把鬼屋墙上弹出来的鬼脑袋摁回去,“那三个人肯定比我们找得仔细,结果不还是跟我们一样进入循环了吗?”   祁砚把抓着他脚踝的机关掰开:“如果那个小女孩真有问题,那么今天她肯定还会再次找上我们的,我们只要到处乱窜,给她找上我们的机会就行了。”   ……他倒也不是真想去找线索,就是觉得这两人在鬼屋里面对机关和工作人员谈笑风生的样子有些可怕。   刚这么想着,就见沈栀的脚步忽然停下。   谢默凡:“怎、怎么了……”   沈栀很冷静地指着前方跟他说:“没什么,就是我发现这个鬼屋跟昨天有点不一样。”   顺着沈栀指的方向看去,谢默凡看到长廊尽头站着一个个头巨大的小丑。   这个小丑他们昨天也看到过,他记得昨天这个小丑突然朝他们跑来,他吓得尖叫,沈栀却反过去把人家工作人员吓得往回跑。   “怎么不一样了?”   祁砚笑得散漫,望着他道:“昨天那个是工作人员,今天这个,好像是真的鬼。”   谢默凡:……!!!!   沈栀和祁砚都神色如常,但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场,恐怕都会感觉到恐惧席卷大脑的惊悚。   站着幽绿灯光下的小丑穿着五颜六色的夸张服装,原本是很鲜艳活泼的风格,但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悚然。   更令谢默凡觉得头皮发凉的,还是小丑那张惨白惨白的面孔,宛如死人灰白的脸上,鲜艳的颜料在眼周糊成一团,更衬得他一双瞳孔幽深,一点光也照不进去。   察觉到三人警惕地注视,小丑鲜红的嘴渐渐张开,嘴角一直咧到脸颊,脸颊的褶皱诡异惊悚,惨白脸上的每一道纹路都毫无生气,仿佛一具涂满颜料的干瘪尸体。   谢默凡脚下有点发软,张了张嘴想问沈栀怎么办,却见小丑突然冲了上来,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刚看到他拔腿,下一秒就到了眼前,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栀栀——!”   沈栀首当其冲,眼看那小丑的脸都要凑到她跟前了,谢默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沈栀却后撤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实心棒球棍,毫不犹豫地就冲那小丑的脑袋劈了过去!   砰——!   这动静听得谢默凡心里发颤,被揍的这要是个人,估计就得当场毙命,脑浆都能打出来。   沈栀下手是真黑啊!   “我最喜欢这种话不多说就是干的鬼了。”沈栀甩了甩棒球棍上的血迹,“搞什么虚头巴脑的恐怖氛围,要打要杀不知道痛快点吗?”   打烂了半边脑袋的小丑在地上滚了个圈,机械地把掉出来的半边脑花塞了回去。   祁砚上去就把那小丑拎起来,查看了一番,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个不能算鬼。”   谢默凡的表情更加惊悚了:“那不就是杀人了?”   “当然,也不算人。”   祁砚握住小丑的另外半边脑袋,稍稍用力,直接将他整个头跟拔笔帽一样拔下来。   脑袋被人卸下来的那一瞬间,这小丑瞬间风化,像被烧成灰烬般,风一吹就四散消失了。   沈栀接话:“这东西像怨气化成的□□一样,只是从一个更大的恶鬼身上分离下来的一部分,化成了鬼魂的形状,倒也不是特别难对付。”   祁砚摊开掌心,看着灰烬从掌心滑落。   “别小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个不可怕,要是连成一片,也是一股相当可怕的力量的。”   沈栀看了他一眼。   谢默凡沉思:“既然这样,这种小鬼背后就一定存在着幕后操纵的主谋,那我们只要找到主谋,弄清楚它的怨气来源,然后在帮助它解决掉这个怨气,那么这个副本就可以通关了吧?”   三人在鬼屋里穿行,就连谢默凡都忘记了害怕,一门心思地思考这次的通关关键在哪里。   沈栀这次突发奇想掏了根棒球棍出来,居然觉得还挺趁手,拿鬼屋工作人员的白裙子擦了擦她的棒球棍说:   “我比较喜欢中四区的鬼,没那么多花招,直接就是干,舒服。”   谢默凡无奈:“万一你干不过呢?”   沈栀奇道:“不是还有你吗?”   谢默凡一愣,没想到沈栀这么信任他,他心里刚升起点感动之情,想跟沈栀表示一下他的衷心,就听沈栀说:   “我要是干不过就拿你帮我拖延时间,找着机会我就弄死它,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报仇的。”   不,他觉得完全没法放心。   沈栀这是什么大魔王思路啊。   出了鬼屋之后,谢默凡提议再去一趟粉红过山车附近,看看能不能再碰上昨天的那个小女孩。   然而他们转了好几圈都完全没有见到任何相似的小孩子。   “那个小姑娘肯定有问题。”谢默凡焦急地在人群中四处搜寻,“我以后再也不看脸了,那个兔爷是这样,这小姑娘是这样,这些人对可爱究竟有什么恶意啊??”   眼看一下午的时间都要过去了,他们还毫无进展,谢默凡一向以找线索作为自己的强项,没想到这次居然派不上用场。   “哎你们看!”正当谢默凡有些泄气之时,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那对夫妻,像不像那个小姑娘的父母??”   沈栀和祁砚循声望去,视线尽头的那对夫妻还跟昨天一样,正在粉色过山车附近排队。   “那小姑娘不是要找父母吗?我们跟着她父母,肯定能得到线索!”   祁砚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三人穿过人群走到那对夫妻身边,走进了一看,才发现那对夫妻不只是两个人,他们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谢默凡你是不是看错了?”沈栀有些疑惑,“这一家三口,看上去可不像女儿找不着了的样子。”   看错是肯定不可能的,但谢默凡仔细一回想,昨天那个场景好像也确实有些古怪。   哪有女儿不见了还在排队坐过山车的父母呢?   “先问问吧。”祁砚没多犹豫,走向了那对父母,“不好意思,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找不到父母了,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过带着这样孩子的父母?”   那对夫妻疑惑地看了看彼此,最后男人对祁砚说:“没注意,这里人这么多,就是见过也忘了啊。”   祁砚点点头,又看向他们牵着的小男孩:“这是你们的孩子吗?真可爱,几岁啦?”   被祁砚夸可爱的小男孩一副得了多动症的模样,似乎是排队排得烦了,开始无聊的甩手踢腿,全往他母亲身上招呼,女人也不生气。   “有十岁了。”   祁砚仍然笑着问:“只有一个儿子啊,不打算再生个女儿吗?”   提起女儿,果然,这对夫妻的脸色变了。   “不、不打算……”男人语气生硬,“你不是要找孩子吗,快去找吧,我们走了。”   说完,这对夫妻就带着小男孩离开了排粉红过山车的队伍,小男孩见状立刻哭嚷起来,他母亲抱着他边走边哄,那小男孩居然还打了女人一巴掌。   看着几人仓皇离去的背影,祁砚若有所思。   “怎么样?”谢默凡凑上来问,“那对夫妻是不是也有问题?”   “问题是肯定有,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沈栀拍板:“哪有什么难的,我们先跟上去,等待会儿游乐园闭园,直接把他们绑起来带到一个角落里拷问不就行了?”   祁砚有时候真的很好奇,沈栀作为一个满口社会主义的未成年少女,是如何在游戏里能这么快就放下现实世界的法律,无缝衔接土匪思想,提出各种混不讲理的操作的。   但——   “我觉得可以。”   管他什么操作,只要管用就是好操作。   *   谢默凡给他们物色了一个合适的作案地点。   经过昨天的踩点,他们已经对游乐园保安的巡逻地点有一定了解了,游乐园这么大,也不是每个地方保安都会巡逻的。   比如女厕所。   一对夫妻和一个小男孩都被五花大绑,祁砚把他们挨个扔进了厕所隔间的马桶上坐着,然后才揭开他们头上的面罩,顺便把堵住嘴的胶带也揭开了。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们干什么!”   “赶紧放我们走!你们这是犯法!!”   “啊啊啊啊啊坏人啊啊啊啊——”   “啧,吵死了。”   祁砚眉头紧皱,把刚撕下来的胶带揉成团,挨个塞到他们嘴里。   “我们都绑人了还不知道这是犯法?你们要是不消停点,我们就不止犯点坐牢的罪了,懂我意思吧。”   刚刚还噫噫呜呜的夫妻俩顿时安静了下来。   剩下小男孩还闹腾个不停,祁砚猛地一脚踹在隔间门上,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小男孩也立刻闭上了嘴。   谢默凡也吓一跳:   “栀、栀栀啊,你觉不觉得砚哥这一套绑人加恐吓的操作有点太过娴熟了啊,他、他要是连杀人抛尸也这么熟练,我有、有点害怕……”   “怕什么,他杀人抛尸还能抛你头上?”   沈栀拿水池边擦手的纸把洗手台擦干净了,她双手一撑,坐上了洗手台,两条腿悬在半空,纤细笔直,配上沈栀稚嫩却冷淡的表情,有种可爱的酷劲。   “祁砚,我要问话。”   祁砚从善如流地将三人嘴里塞的东西取出来,随后往沈栀旁边的洗手台一靠,两人怎么看怎么像为非作歹的江洋大盗。   #全世界都像熟练的反派,只有我像个啥也不懂的傻白甜#   傻白甜谢默凡还是搞不懂这两人为什么对这种事情这么熟练,而沈栀这边已经开始了问话:   “你们俩有女儿吗?”   被隔间隔开的两夫妻同时变了脸色,但依然嘴硬。   “没有!”   “我们就这一个儿子!”   沈栀掏出棒球棍,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敲了敲,听这动静,不仅是实心的,还很沉。   这种复合球棒介于木质球棒和铝制球棒之间,论威力不会低于铝制的,从刚刚敲小丑的那一棍就能看出,普通人类绝对挨不过这一棍子。   夫妻俩同时一哆嗦。   “你们两个成年人,说话可要负责。”沈栀一副反派嘴脸,“我一棍子下去你们怕是挨不住,再问一次,想好再回答。”   祁砚:“到底有没有女儿?再说谎的话,就先从你们儿子下手了啊。”   谢默凡觉得这个世界要是个什么的话,下一秒正义使者就该从天而降,将他们三个一举击毙了。   但显然,这个世界可能不是什么正经,那边的沈栀和祁砚不仅没有被消灭,还真问出了东西。   “……有是有女儿……”男人听到他们要对儿子下手,咬咬牙还是开了口,“但我们的女儿,十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啊。”   女厕所内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谢默凡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我们昨天碰到的……那个小姑娘……”   想到自己还让她坐在肩上,还给她买了冰淇淋,谢默凡就一阵恶寒。   但当时那个小姑娘,跟人真的没什么区别啊。   沈栀解释:“在副本世界内我的一些直觉受到了限制,如果是怨气特别重的恶鬼,刻意伪装成人,一时半会儿我也不一定能看出来。”   “什么小姑娘?”男人脸色惨白,“你们可别唬我啊。”   谢默凡虽然有些震惊,但这个时候却又萌生了套话的念头。   “你不知道吗?”谢默凡被鬼吓唬惯了,对于怎么吓唬别人也很有一套,“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问你有没有女儿?那是因为白天的时候,我们在你们旁边看到了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啊。”   谢默凡这话一说完,夫妻俩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变了。   “不可能!不可能!”女人失声尖叫,“她已经死了!她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   失踪和死了还是有区别的。   这对夫妻肯定有什么问题。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浸入黑暗,游乐园里早已全部断电,女厕所内全靠沈栀他们从商店里偷出来的荧光棒照明。   昏暗的女厕所内除了五颜六色的荧光之外,就是女人的尖叫声和小孩子的哭声,沈栀听了一个头两个大。   她正想要再问点什么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什么动静。   沈栀的眼睛亮了起来。   “出去看看!”   有大动静不怕,沈栀就怕什么动静都没有。   那三个人沈栀让谢默凡把他们都捆一起了,女厕所的窗户离地有些高,祁砚他们稍微跳起来就能够到,但沈栀就比较困难了,于是祁砚就说:   “我托着你上去,不然你够不着。”   沈栀一听这话扭头就瞪他:“你瞧不起我?”   祁砚这才想起来沈栀忌讳别人说她矮,想了想说:“客观事实,怎么叫瞧不起你?”   那窗户一米八五的祁砚都要跳一跳才够得着,沈栀脚底下除非安了个弹簧,否则还真只能从门口绕路出去。   能从窗户一翻就出去了,何必耽误好几分钟呢。   “我不用你托,我自己可以!”   长一米八五了不起啊!   酸成柠檬精的沈栀也不知道生谁的气,气鼓鼓地拿道具掏了个梯子出来,愣是爬着梯子翻了出去。   祁砚笑着摇摇头,也跟在她后面翻出去了。   但刚一出去,他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一时失语。   刚结束了花车游/行和烟火表演的游乐园广场上,原本应该是空无一物的。   然而此时,却被一大队数不胜数、密密麻麻的玩偶所包围了。   这些并不是一堆没有生命的死物。   朝着他们走来的,分明是一个整齐划一、听人指挥的——玩偶军团。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的土匪栀总也玩得很开心,下章就要正式搞事情啦!   —   感谢 sheeta是仙女、祗瑶 的地雷X2,感谢 Suedy_妤舍 的地雷,感谢 肥狸猫 手榴弹!   啾咪!爱你们!   第41章 第四十一只鬼.   皮衣女一行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快!快用你的道具拖延住这些东西!”   极速狂奔的猥琐男在换弹夹的间隙, 冲着皮衣女怒吼道。   皮衣女回头看了一眼宛如军队整齐划一的追兵,黑暗中,数以百计的玩偶模样不同, 几乎全都是白天他们在橱窗里、广场上见过的玩偶形象。   不同的是,这些棉花填充的玩偶跟白天所见到可爱模样大相径庭, 虽然它们的神色并不狰狞,仍然笑容可爱, 憨态可掬, 但这些玩偶不止脚步声惊天动地, 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令地面发出了惊悚震撼的颤动声。   “这怎么可能拖延住啊!!”被紧紧追了近半个小时皮衣女精神濒临崩溃, “这数量太多了!我做不到的!我们死定了!!”   之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都要从刚刚入夜开始说起。   白天的皮衣女一行人也跟沈栀他们一样,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整个游乐场里面漫无目的的乱跑, 不仅如此,他们也在儿童剧场附近,遇到了分/身鬼魂的袭击。   他们三人到底是在十几场游戏中摸爬滚打过来的, 手上能使用的道具种类也更多, 于是他们干掉分/身鬼魂之后, 利用鬼魂残留的怨气,追踪到了游乐园内的梦幻宝藏岛上。   这个梦幻宝藏岛位于一个洞窟之中,原本是漂流探险类的游戏项目,然而他们刚一进去就感觉到了里面的森森阴气。   顺着道具指引的方向,他们深入了游戏项目不会进入的一个暗道, 并且在暗道之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空穴。   皮衣女和猥琐男两人在现实中都是站街女和地痞这种社会边缘人,没什么文化,然而三人小队中的另一个眼镜仔却读过几年书,并且对风水之类的颇有些研究。   虽然也只是粗通,但也感觉这地方有些古怪,一般的景点不会这么布置的。   这里的布局,是用来埋死人的墓穴。   眼镜仔学艺不精,也不知道这里暗藏着什么乾坤,只能提醒着猥琐男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猥琐男显然不是谨慎的人,眼镜仔越是这么说,他越是做派张扬。   猥琐男见指示怨气的道具就停在了这附近,四处一打量,发现这处空旷的洞窟内正中间,摆满了一堆玩具,仔细一看都是模型、拼图、机器人这种小男孩喜欢的玩具。   有了一定游戏经验的玩家都知道,这种奇怪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摆在这里的,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自然有它的理由。   而他的处理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砸!只要搞出大动静,肯定会刺激出什么更大的线索。   ——就是没想到这次刺激出来的,会是数量这么大的玩偶军团。   他们一行三人用尽各种办法,从梦幻宝藏岛九死一生的逃出来,别说找线索,看起来能不能活着过了今晚都是个问题。   猥琐男眼看皮衣女也派不上用场,眼镜仔气喘吁吁,掉在最后,玩偶军团最靠前的几乎都能碰到他衣角了。   他正想着这次恐怕是不得不舍掉这两人了,忽然抬眼望见前方不远处有几个身影,猥琐男灵机一动,心中顿生杀意。   “眼镜!用你的【乾坤小挪移】,把我们三个跟那边那三个换过去!”   猥琐男对着眼镜仔吼完后,眼镜仔当时就愣住了。   皮衣女显然听懂了猥琐男的言外之意,她回头一把捏住眼镜仔的脖颈,美艳的面孔扭曲成鬼故事里狰狞的鬼魅。   “你心软什么!要不换大家都得死!这种事你也没少看我们干过,装什么好人啊!快!”   身后毛骨悚然的脚步声仍然整齐得像机械操控,没有一点感情。   眼镜仔也感觉到那些诡异的玩偶步步紧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撕碎。   人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哪怕是一向软弱的人,也会爆发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狠劲。   沈栀前一秒还沉浸于规模庞大的玩偶军团带来的冲击,下一秒就觉得眼前一晃,几乎就只是个眨眼的间隙,刚才还隔得远远的玩偶们就忽然近得几乎贴脸。   玩偶们白天看上去可爱蠢萌的笑容,到了晚上,竟然显得如此诡异。   “……我艹你们这些鬼东西休想让我留下心理阴影!!!”   沈栀不由分说,还没等玩偶半空中挥舞的手臂落在她身上,她就一跃而起,借着踹飞面前玩偶的反冲力瞬间与玩偶拉开了距离。   旁边的祁砚也反应迅速,原以为不会派上用场的道具【是兄弟就来砍我】在此时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祁砚大喊出一声“砍我啊”,原本真想一胳膊抡死他的玩偶忽然失去控制,给了自己一巴掌,把头都打飞了。   见祁砚也突然闪现到这里,沈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刚刚看到的那个狗队友不知道用了什么道具,一下就把他们相互调换了个位置,他们自己肯定早就跑得没影了。   反应过来的下一秒,沈栀心里一沉,倒不是因为眼前的危机,而是想到那三个如果跑掉了的话,那换过来的人出了她和祁砚,肯定还有——   “栀、栀栀!”   沈栀猛一回头,就见谢默凡跌坐在地,掏出了棒球棍的沈栀拔腿就准备冲过去救人,却见谢默凡面前的五六个玩偶全都跟他一样跌掉了,谢默凡跟这些玩偶面面相觑,画面居然还有几分好笑。   当然,现在不是笑的时候,赶过来的祁砚抓起谢默凡的衣领就跑,沈栀拎着棒球棍击飞一片给他们断后,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倒不是有多难对付,而是这些玩偶的数量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蚂蚁,一只一只踩也是很累的。   好在祁砚还有个道具叫【有种饿叫你姥姥觉得你饿】,虽然是不可升级的普通道具,但在大规模的拖延敌人方面还有点用处。   等到情况稍微得到控制,他们三人离玩偶军团越来越远之时,沈栀才问:   “谢默凡,你刚刚做什么了?”   沈栀指的是最开始他们被拉过来的那一瞬间,哪怕是沈栀都是有惊无险地避开的,谢默凡居然也能躲开,这倒让沈栀觉得有些意外。   她当时都觉得谢默凡大概率会凉透了呢。   说起这个,谢默凡挠挠头:“就是我之前没跟你们一起的那一局游戏,我不是跟你说我拿到了一个道具吗……”   他这么一说,沈栀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是不是听名字就很弱鸡的一个道具?”   谢默凡努力捍卫自己道具的尊严:   “别听名字有点好笑,但、但是好用啊!这不就救了我一命吗?”   祁砚奇道:“什么道具?”   谢默凡不情不愿地解释——   【萌妹的平地摔】   主人:谢默凡   等级:r(可升级)   来源:新手区副本   冷却时间:12小时   剩余背包格数:1   效果:在恐怖游戏里求生使您疲惫吗?经常面对凶神恶煞的鬼怪使您惊恐害怕吗?本道具是您游戏途中最好的解压利器!使用本道具即可令游戏中面目狰狞的鬼怪完成萌妹必备的平地摔!使用范按照道具等级决定,目前上限十个目标对象,摔倒不含额外伤害。   备注:由于部分鬼魂很要面子,平地摔有一定几率令鬼魂暴走,本道具概不负责。   “……这听上去确实很菜鸡啊。”   谢默凡也很无奈啊,道具是个好道具,然而听上去跟卖萌一样,好歹是个恐怖游戏里的道具,取名风格就不能按照什么倚天剑屠龙刀这个画风来吗?好歹也要有点震慑力不是!?   那边祁砚和谢默凡讨论着道具命名,这边沈栀掐着冷却时间,将她的唢呐召唤了出来。   “栀栀你冷静一下啊。”谢默凡一看沈栀不声不响的,又像是要搞个大动作,“我们还没弄清楚这里的怨气来源是个怎么回事呢,你别现在就急着开大啊!”   沈栀看似冷静,然而内心已经快被那三个狗队友的出卖气昏头了。   “还要怎么弄清楚,不就是那对重男轻女的狗逼父母坑了吗?”沈栀抬起手,望着远处的斑驳树影,不知道是单纯的风还是那些玩偶的动静,“待会儿我们把罩子一开,唢呐一吹,这一切究竟是谁做的恶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你思路怎么总这么简单粗暴啊!!   以前还好,这都到了中四区了,谢默凡觉得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他们过关。   他还要去拉住沈栀,然而祁砚却拉住了他。   “究竟能不能行得通,试试不就知道了。”   唢呐声响彻游乐园之时,不知从哪个方向,也许是四面八方,全都响起了隐隐的骚动声。   大地震颤,空气轰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宛如不知何时落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锋利的刀锋随时都会刺穿他们的头颅。   刚刚坑了他们仓皇而逃的三人组又折了回来,大约是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与他们遭遇相同的,还有从女厕所里艰难逃出来的一家三口。   位于玩偶军团包围圈中央的沈栀在撑开的保护罩里稳稳坐下,这一次保护罩内放着的bgm是——   “……快乐的池塘里面有只小青蛙   它跳起舞来就像被王子附体了   酷酷的眼神,没有哪只青蛙能比美……”   被《小跳蛙》洗脑的其余两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望着从两个方向奔向他们的两路人,沈栀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迷之微笑:   “外面能剩下几个人,全看谁能给我提供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了。”   反派需要自己亲自去找线索吗?   显然不需要!抢就对了!   #沈栀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反派#   作者有话要说:  理不直气也壮.jpg   —   感谢 结归万羽 的地雷,感谢 砚什么砚 的地雷X3,么么么么!   第42章 第四十二只鬼   不知从何处吹响的唢呐声响彻游乐园的时候,猥琐男三人已经逃到游乐园的边缘。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猥琐男明白通关的希望大概很渺茫了。   “老大!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啊!?”   眼镜仔胆小如鼠, 早已经慌了神。   “闭嘴!”皮衣女恶狠狠地骂,听到耳边的唢呐声, 她转而问前面的人,“这声音是个什么动静?那三个人不会还没死吧?”   猥琐男心中也是惊疑不定,那么近的距离,那些玩偶那么凶残, 他们三个高中生,怎么可能活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问题,忽然感觉大地震动, 仿佛天崩地裂,四面八方传来不妙的轰鸣声。   浓稠的黑暗之中, 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接二连三的从地底浮上来。   “往回跑——!”   猥琐男别的本事不大, 但反应力极快,也足够果断, 眼见地底下接二连三浮现出一个个憨态可掬却阴森诡异的玩偶,他根本连试探对抗都没想过,直接拔腿往回跑。   之前他们见到的玩偶是从梦幻宝藏岛上面出来的,并且只会机械地步行。   这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新玩偶, 肯定跟刚刚的唢呐声有关系!   被新的玩偶军团一路紧追的三人原路返回, 正好看到了在广场中央坐下的沈栀等人,他们三人笼罩在一层淡金色的罩子中,上方的时间缓缓倒数, 还能撑一个小时的样子。   “现在十一点十分了!!”皮衣女显然也注意到了沈栀那边的动静,有几只玩偶围在罩子外面,似乎进不去的样子,“只要我们能进那个保护罩,躲过十二点,要么通关要么进入下一个循环,至少能保住性命!!”   四周有玩偶军团步步紧逼,也容不得他们犹豫,猥琐男带头冲向了沈栀那边,刚要开口,就见坐在两个少年中间的女孩甜甜一笑,对他说:   “想进来吗?”   猥琐男将保护罩附近的两只玩偶解决掉,猛地点头。   沈栀笑得更可爱了。   “好呀,先叫声爸爸我听听。”   猥琐男&皮衣女&眼镜仔:……这小丫头片子挺会趁火打劫啊!   猥琐男刚想操起脏话开骂,忽然见他们对面又跑来了三人,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的样子。   “救命啊!外面都是怪物!小姑娘小姑娘帮帮忙,也让我们进去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们还带着个孩子呢!这孩子还这么小……”   夫妻两人都演得涕泪横流,十分凄惨,然而他俩儿子却不配合,不仅冲沈栀他们的方向吐口水,还大声道:“妈你不是说这些都是杀千刀的坏人吗?”   猥琐男一看这情况,心里顿时盘算起来。   保护罩里就这么大,能装对面一家三口就肯定装不了他们,他们想要进去就不能让这一家三口得逞,于是立刻冲皮衣女和眼镜仔使了个眼色。   “有孩子就该让你们优先啊,卖什么惨呢!”皮衣女嘴皮利索,“就你家熊孩子这素质救了也是个白眼狼!救我们还能帮上忙,救你们就是窝里反的累赘!”   对面的女人也收起眼泪,拿出了骂街的气势:“你个妖里妖气的**满嘴喷什么粪呢!我儿子可是个男孩!你一个女人值几个钱?要死也是你先死!”   沈栀听了这话皱了皱眉。   “再吵你们六个就手拉手一起死吧。”   沈栀看向那一家三口:“我要知道你们的女儿究竟是怎么失踪的。”   又转头看向那三个狗队友:“你们能不能进来看你们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谁先提出谁进来,抓紧时间啊。”   话音一落,谁都没想到第一个出声的居然是一声不吭的孩子爸。   “跟我没关系!绣绣跟人配阴婚这件事是孩子他妈决定的!”   阴婚!?   别说沈栀和谢默凡,就连祁砚也皱起了眉头。   见男人把原准备烂在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还全推在了自己身上,孩子妈的脸色都白了。   “我、我也没办法啊!我得把儿子送去最好的学校,这个死鬼一个月才几个钱,我真的没办法啊!”   这三言两句的信息量,已经足够令沈栀摸清这件事的脉络了。   沈栀小声跟两人低语:“看来怨气的来源多半就是这对父母了。”   祁砚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只有父母?”   谢默凡却没立刻说话,想了想才说:“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沈栀的百鸟朝凤一出,通常情况下都能令幕后**oss现身,然而这一次除了更大规模的玩偶军团之外,小女孩本人却并没有出现。   这件事,总觉得还没有完。   感觉到玩偶军团的包围圈越缩越小,猥琐男三人也开始着急了。   “这几个npc的话有什么关键的!我们找到的线索才重要!”猥琐男语速飞快,“梦幻宝藏岛那边!我们找到了一个像是埋死人的洞窟!”   眼镜男也说:“看布局摆设埋的不像是小女孩,更像是早夭的小男孩,是不是就是那个小女孩的阴婚对象!?”   沈栀:“你知道具体位置吗?”   皮衣女抢答:“我知道!”   沈栀审视的目光转过来的时候,皮衣女的后背全都湿透了。   玩偶军团已经离他们很近了,最多再隔三十秒,就全部抵达他们面前,四面八方围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而她除了一些控制系的道具之外,没有任何能够在这些怪物之中生存下来的技能,她之所以能活到中四区,靠的并不是头脑,也不是勇气,只是用身体换取了庇护而已。   其实在这个怨气游戏场中,像他这样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被引诱进了这个游戏,却并没有生存下去的能力,最后要么死,要么寄生在别人身上而活。   “行。”   沈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皮衣女如释重负。   少女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几人。   “你们三个,进。”   话音落下,祁砚和谢默凡从里面伸手将他们拉了进来,同时祁砚还拿沈栀召唤出的蝴蝶/刀抵住了猥琐男的脖子。   “年轻人,手下经常没分寸的。”留着利落短发的少年声音冰凉,“要是动什么歪脑筋,这刀子伤得了你脖子,也能切了某些碍眼的东西,你懂我意思吧?”   猥琐男下/身一凉,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   沈栀嫌恶地望着祁砚:“你想拿我的刀干嘛。”   祁砚笑眯眯道:“少儿不宜,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进入保护罩的六人倒是安全了,然而剩下的一家三口npc还激动地拍打保护罩。   “小姑娘!你不能言而无信啊!!”眼看玩偶军团已经近在咫尺,男人也快崩溃了,“让我们进去啊!求求你了!你不能眼看着我们去死啊!!”   沈栀:“我当然不会眼看着你们去死啊。”   就在玩偶军团一拥而上的那个瞬间,近乎绝望的男人眼中重燃希望的火焰之时——   沈栀伸手,将小男孩拉进了保护罩内。   她将小男孩的双眼紧紧捂住。   “我选择闭上眼看你们去死。”   淡金色的保护罩上喷洒着鲜红的血液。   双眼的缝隙中隐约见到的,是鲜血顺着保护罩淌下,仿佛一滴眼泪。   凄厉的惨叫声中,祁砚忽然开口。   “……艹,这首小跳蛙什么时候能停啊。”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   再次睁开眼时,沈栀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原本是这么以为的。   “这他妈什么情况啊!”   沈栀望着熟悉的游乐园门口,握着口袋里熟悉的门票,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给它脸了是不是?怎么还没完没了啊!我看它就是跟我过不去!!”   每一次循环都跟升级一样,这一次更准时了,十二点一到,他们直接就被传送回了游乐园的门口,一看时间,跟第一次到的时候一样。   这里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人,甚至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丝毫改变。   谢默凡也很意外,但比起思考,第一时间他还是任劳任怨地选择拉住沈栀。   “栀栀你等等——这一次再来,至少我们比前两次思路清晰……”   “清晰个锤子!我把这个游乐园炸了就清晰了!”   路过的保安一听,立刻冲沈栀横眉竖眼地表示警告,祁砚笑嘻嘻地跟保安套近乎:“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同学看脾气比较暴躁,见谅啊。”   沈栀这边被谢默凡劝“大哥算了算了”,那边的反派三人组又开始蠢蠢欲动。   “老大,这几个人似乎挺牛逼啊,我们要不要……”眼镜仔惯会见风使舵,见猥琐男靠不住,立马想换个靠山。   皮衣女也开始摇摆,猥琐男是靠不住的,他带着眼镜仔是因为眼镜仔脑子比较靠得住,带着她是为了睡她,要是他有生命危险,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舍弃他俩。   如果要找一个靠得住的庇护伞,与其找男人,还不如……   “小妹妹。”   在沈栀三人诧异的目光中,皮衣女走向沈栀,美艳动人的脸色浮现出楚楚动人的泪光。   从沈栀最后救了他们三个这个举动来看,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比较软,她要是示弱卖惨,应该还是会给她一条生路的。   “我也都是被逼无奈的,你这么厉害,能不能帮帮我,摆脱这些坏人啊。”   猥琐男:??你个职业站街女脸倒是变得挺快啊。   干这一行的,察言观色是基本,皮衣女一看就知道,谢默凡呆头呆脑,一看就对女人没开窍,祁砚倒是什么都懂,但有一点太懂了,连她都看不透,这种过于危险的人她显然不敢主动招惹。   也就是只能试试博取一下沈栀的同情心了。   祁砚见皮衣女拉着沈栀,啧了一声,把沈栀跟她拽开。   “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沈栀也没想到皮衣女会来突然跳反这一出,还跳得这么果断。   想了想,她还是告诉皮衣女:   “别看我这样,我其实还是喜欢异性的。”   ……什么叫别看你这样!你倒是对自己的定义意外地准啊!   “所以——让我干白工是不可能的。”沈栀指向游乐园深处,“带我去那个什么梦幻宝藏岛,结阴婚我听说过,游乐园结阴婚我还是头一次见。”   谢默凡认真思索:“既然那对夫妻死了游戏也没有结束,那么肯定有一些隐情我们没有搞清楚,接下来……”   沈栀气势汹汹,完全不管谢默凡的分析。   “管它什么隐情,我今天就要棒打鬼鸳鸯!”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我今天是撸起袖子想要日个万的,然而……   我放下手机的时候,这一天已经过去了,嘿、嘿嘿……   —   爱你们!啾咪啾咪!   第43章 第四十三只鬼   在去梦幻宝藏岛的路途中, 沈栀一行人再度经过了遇见小女孩的那个粉红过山车, 他们在附近停留了大约十分钟左右, 希望能够再次见到那个小女孩。   “趁那三个人放风的时候, 我们先来整理一下思路吧。”   人潮熙攘的游乐园内, 他们在附近的礼品店里买了纸笔, 找了根长椅坐着,谢默凡在中间, 拿着本子解释了一下他的思路。   首先, 要从第一次循环开始说起。   羊角辫小姑娘绝对不是无缘无故撞上他们的, 尽管她看上去确实很无辜, 很楚楚可怜,但她现在是这场游戏怨气**oss的可能性最大。   小姑娘的自述是她找不到父母了, 他们带着她找到父母之后,她很开心地奔向他们,对于她父母根本看不见她的事情似乎一无所知。   第二次循环后, 小姑娘没有再出现,他们在鬼屋里遇到了怨气化身的小丑,作为更大怨气的分/身,他仿佛在执行什么人的命令一样。   遇见小丑的当夜, 游乐园内出现了规模不小的玩偶军团, 这些玩偶跟小丑一样, 都是鬼魂的傀儡,借着怨气行动,虽然不难消灭, 但数量众多,一个个消灭显然不现实,必须找到怨气的来源。   “根据上一轮那对夫妻的叙述,我初步的猜测是他们为了钱将女儿遗弃,送去给什么人配阴婚,所以按道理说,上一轮中我们解决了那对夫妻,应该就能化解鬼魂的怨气。”   谢默凡的笔尖在纸上一顿,随后在阴婚上重重圈了几下。   “但结果我们仍然进入了下一轮的游戏,这说明我们的思路不对,或者说对了一半,还没有完全找到她的怨气来源。”   祁砚在礼品店的小袋子里找了找,摸出一个珍珠点缀的小发卡。   “我觉得我们多半已经成功一半了。”祁砚眼疾手快,把小发卡往沈栀耳边一别,“那种父母,神仙都没法原谅吧。”   沈栀都不知道祁砚什么时候买的,愣了一下才气急败坏地摘下来给他扔回去。   “你、你脑子有问题啊!”   祁砚眨眨眼:“啊?我看你刚刚一直盯着这个发卡,还以为你喜欢……”   “没有!闭嘴!”沈栀恶狠狠地瞪他,又转向谢默凡,“你!继续说!”   无辜被凶的谢默凡抖了抖,凭他对沈栀根深蒂固的印象,沈栀是肯定不会喜欢这种少女的小配饰的,她平时穿衣的风格也都以黑白为主,这种亮晶晶的发卡她怎么会戴?   “哦、哦……”谢默凡瞥了一眼把珍珠发卡揣进口袋里的祁砚,继续说正事,“又因为他们三个人找到的线索,虽然现在还没亲眼见到,不过如果在那个什么梦幻宝藏岛真的有埋小男孩的墓地,那确实很有可能是小姑娘的阴婚对象。”   沈栀对谢默凡的脑瓜子还是很信任的,听他这么说,指着本子上,谢默凡写的“阴婚对象”说:   “那你这也有点不现实啊。”   其他逻辑方面的问题沈栀或许没他想得这么明白,但对于鬼魂,沈栀的思路却比谢默凡更开阔一些。   “鬼魂想要伤害活人或许还有顾及,但鬼魂与鬼魂之间可没那么多限制,那小姑娘要是真有怨气,为什么不自己亲手报仇?她有一个玩偶军团哎,这在鬼里面也算很牛逼了啊。”   祁砚也补充:“问题在于,如果那个小男孩也化身恶鬼,能压过那个小姑娘,那么按照游戏场内的规矩,我们应该是要优先帮小男孩化解怨气,但目前走向,显然小姑娘是最大的苦主,而如果小姑娘比那个小男孩强,她为什么不自己解决?”   谢默凡想了想,他们提出的这些问题也确实存在。   一一将这些记在了本子上后,谢默凡看时间也差不多,那个小女孩看样子是不会再出现了。   ”等到了那个什么梦幻宝藏岛的洞窟,应该就能找到解释这些问题的线索了吧。“   沈栀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了旁边窃窃私语的三人身上。   “我是不是不该留他们三个啊?总觉得是个很大的隐患。”   被沈栀无情地扔回了珍珠发卡的祁砚依旧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两手往校服口袋一插,似笑非笑的模样引得不少路过的年轻女孩频频侧目。   “确实是不该留。”   沈栀回头,无声地望着他。   “但——我个人的意见是,人想要放弃善良,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人类的本性原本就是自私又卑劣的,生死存亡之时,求生欲能战胜所有的理智。”   祁砚走近了些,低头望着沈栀时,目光有些奇异的温柔。   “但正因如此,能在这种时候,仍然能保留一丝善意的人,我觉得比彻头彻尾丧失人性的大恶人,要更酷一些。”   一旁听着的谢默凡稍微有些吃惊。   他原以为祁砚有点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但没想到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默凡你能不能别露出这种表情,你这样显得我们大家都很好骗的样子。”   突然被沈栀点名的谢默凡一愣:“怎、怎么了?我什么表情?”   沈栀面无表情道:“你满脸写着‘他是好人’‘我误会他了’‘他好像很值得相信’,你就不能争点气别被洗脑得这么快吗?”   这、这管他什么事啊!他怎么又无辜被喷啊!!   等到沈栀走远了去,一脚踢在猥琐男身上提醒他可以去带路了,谢默凡才反应过来。   动摇的明明就是她自己嘛!   祁砚将一切尽收眼底,笑眯眯的样子看在谢默凡眼里有点狡猾。   “砚哥,你是不是……”对沈栀动了点别的心思啊?   祁砚却一伸胳膊勾住他脖子,勒得他后半截话只能吞回去。   “我一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好青年,现在一心只有好好学习为国家做贡献,谈什么儿女情长。”   ……这完全就是沈栀的口吻嘛!   看来是没救了。   *   猥琐男他们带路前往的地方,确实是一般游客不会去的路线。   进入梦幻宝藏岛的船会经过一个很长的地下洞窟,按道理来说,船上的每一个游客都会固定在座位上,不过这对强化体能后他们来说并不是障碍。   “就是这里,走。”   船开到洞窟内水流最缓慢的地方时,前排的游客都沉浸在面前的各种3D投影之中,而特意坐在最后一排的沈栀等人则扳断固定他们的栏杆,迅速的跳上了岸。   “前面带路。”沈栀又从后面给了猥琐男一脚,“要是觉得我们不忍心杀你,你可以试试搞什么小动作。”   不得不说,上个循环的沈栀确实给猥琐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导致猥琐男虽然满腹怨气,但确实不敢乱来。   在他们三人的带领下,沈栀他们穿过窄小隐蔽的通道,真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洞窟。   从小通道里钻出来的瞬间,这个洞窟的宽阔令沈栀格外诧异,同时察觉到了一种令她非常不舒服的气息。   谢默凡也跟着惊叹:“这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空间啊。“   洞窟显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为凿砌出来的,里面虽然布满灰尘,但也不难看出主人对这里的精心布置,除了玩具之外,还有不少金银珠宝,一看就很值钱。   “这里确实是墓穴的配置。”   在平都山时,沈栀在风水方面学得很不如她师兄,时常被她师父责骂。   但就这半斤八两的水平,也能看出这不仅仅是个墓穴,并且还是个很特别的墓穴。   “游乐园阳气重,有些时候确实会在一些乱葬岗附近选址,能镇得住。”沈栀仔细地观察了这里面的地形,“但这显然是为了镇住埋在这里的人,一般人选墓地都是找风水宝地,怎么可能选一个镇住自己……”   谢默凡却恍然大悟:   “是、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是给那个小姑娘准备的?”   如果小男孩是意外死亡,没有变成冤魂,而无辜被父母结了阴亲的小姑娘却怨气深重,那么小男孩的家人用尽各种方法镇住这个小姑娘,完全说得通啊。   他们刚一说完,沈栀就感觉到这个地方的怨气有了巨大的波动,仿佛海面上掀起巨浪,几乎要将人吞噬一样的压抑席卷而来。   众人身后忽然吹过一阵凉风。   “……咯咯咯……”   招鬼体质的谢默凡总是第一个得到鬼的青睐。   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谢默凡完全不敢乱动,眼含泪花地看向沈栀。   “……你们是陪我来玩的新玩具吗……?”   沈栀微微转头,冲着趴在谢默凡背上的小男孩扬起一个笑脸。   小男孩对上沈栀的笑容瞬间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沈栀居然把他笑得毛骨悚然。   “对呀。”   沈栀对着小男孩和他身后的玩偶军团,掏出了令谢默凡和祁砚都头皮发凉的电锯。   “来都来了,那不得陪你好好玩玩?”   小男孩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那么,现在假装无事发生……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砚什么砚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叶 10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44章 第四十四只鬼   很显然是不可以的。   沈栀在这个破游乐园里来来回回被耍了三次, 别看表面没什么异样, 内心的怒气值差不多已经蓄满了, 这种情况下只要让沈栀逮到一个可以发泄的苗头,那就绝对不可能放过。   “艹!现在中学生这么牛逼的吗!?一言不合电锯都掏出来了??”   猥琐男见沈栀一个一五五的小姑娘,武器居然是一把嗡嗡作响的电锯, 震惊得无以复加,想到自己一开始还调戏人家, 想让她跟皮衣女一样依附他,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关公耍大刀没人见过,但沈栀挥电锯倒是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哈哈哈哈跑!你往哪儿跑!给老子死!!!”   “啊啊啊救鬼啊!!你们这些破玩偶死哪里去了!还不快来保护我!!!”   ——想沈栀这样能把鬼追得满场乱窜的,除了降维打击的老手,还真找不出别人了。   谢默凡和祁砚显然习以为常, 祁砚甚至根本生不出一点帮忙的心思。   沈栀压根就不需要别人帮忙, 她一个人玩得可开心了。   看!她在狂笑!   那个鬼男孩原本不怕沈栀的, 直到他看到地下渐渐钻上来的玩偶被沈栀一下一个的轻松干掉, 他才意识到这个女孩究竟有多么可怕。   “啊啊不要杀我!你不能杀我!我只是个小孩子!!”   鬼男孩躲在这些玩偶的后面,尽管这些玩偶对沈栀而已非常的不堪一击, 但好歹能帮他挡几下。   沈栀嘴角弯起的弧度十分冷酷, 她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你小孩子怎么了?你又不是人。”映在鬼男孩眼中的沈栀磨牙嚯嚯,好像下一秒就要吞掉他的妖怪,“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是人, 你死都死了,谁还能保护得了你?”   沈栀的这个说法把鬼男孩唬得一愣一愣。   “怎么?不叫更多的玩偶出来攻击我了?”沈栀悠闲的把电锯抗在肩上,手稳得没有半点伤到自己的可能性, “奇怪,我怎么觉得这些玩偶都不怎么听你的话呢?你这鬼当得也很没逼格吗?还给你整这么大的阵仗,结果只是个小学鸡啊……”   沈栀的连番奚落,很容易就把脾气暴躁的鬼男孩气得大喊:   “你算什么东西!快点从这里滚出去!这是我爸爸给我修建的游乐园!我不要你这个坏人来玩!出去!!”   鬼男孩看上去年纪不大,骂人倒还挺凶。   谢默凡听了他这话眼前一亮:“这个游乐园是你爸爸给你修的?”   鬼男孩顿时有了底气:“对啊!我的!我爸爸给我修的!这整个游乐园,还有游乐园里面的人,都是我的玩具!”   小孩子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一直默不作声的祁砚看着角落里整整齐齐摆放的几个人偶,忽然蹲下将人偶的衣服掀了起来——   原来掩盖在人偶头颅底下的,根本就不是人偶,而是真正的孩童骨架。   “……这些也是你的玩具?”   整整齐齐的五个人偶,藏在衣服底下的是真人的骨架,全都小小的,纤细又稚嫩,还没有完全张开,就失去了长大的机会。   “对啊!不可以吗?”鬼男孩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太无聊了,那家伙又不跟我玩,我只能找其他人陪我玩啊!就是他们都太吵了,我就把他们都做成人偶,想送给那家伙,结果她还不领情!她也该死!”   “那家伙?”谢默凡反问道,“是绣绣吗?”   上一轮结束的时候,谢默凡听到那对夫妻提起过这个名字。   鬼男孩一撇嘴,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沈栀眯起眼:“不想说啊?”   尾音拖长,透露着主人不太好的心情。   面对缩在玩偶身后的鬼男孩,沈栀再度挥起了电锯,横扫过去,四五个玩偶直接被拦腰切开,干脆利落得甚至还有点美感。   “爱说不说!反正我也不在意!”   一旁的谢默凡觉得头好疼。   连小孩都能不心软,沈栀这究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人设啊。   见沈栀砍鬼砍得兴致勃勃,而那边的三人组也被零星几个玩偶牵扯住,谢默凡躲在祁砚后面,看着也跟切萝卜一样切玩偶的祁砚说:   “砚哥!我们去那边看看怎么样!?”   顺着谢默凡手指的方向,祁砚看到了深处的另一个小空间,玩偶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刚刚栀栀说这些玩偶不太听他的话,所以我在猜,这些玩偶的主人会不会并不是他。”   谢默凡有了个猜测,但不太确定,所以想拉着祁砚再往里面去看看。   说不定会在那里面见到什么新线索呢。   谢默凡还在走神思考,祁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甩进了那个窄洞之中。   “你是结伴上厕所的女孩儿吗!?我给你断后,你自己进去!”   谢默凡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直接被祁砚甩得晕头转向,一屁股摔进了空旷的洞穴之中。   瞬间,一股格外阴冷的气息包围了他。   “打、打扰了啊,对不起啊,多见谅啊……”   虽然几次游戏玩下来让谢默凡的胆子大了不少,但实际上他一个人面对新环境的时候还是挺害怕的。   比如离开沈栀他们的那第二场游戏,老实说,他刚一进去差点被吓尿了。   但后来发现他的队友居然比他还菜,矮子里面拔高,他居然还成了团队里面最靠得住的一个,被队友拿信任的目光望着时,哪怕怂狗如谢默凡,也只能硬着头皮冲在前面。   然而,只要跟沈栀和祁砚组队时,谢默凡就没有那么多想法。   论猛劲,他肯定不如沈栀,论沉稳,他也不如祁砚,唯一的闪光点就是脑子还算灵光,他也就尽可能扬长避短,除了动脑以外,只要动手就完全依靠沈栀他们。   直到这次突然被祁砚丢进来,他才突然意识到,突发情况谁都说不清楚,总有需要他一个人孤独求生的时候。   正当谢默凡给自己喂了一口鸡汤,暗暗打气之时,他一转身,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块木板。   “什么东西……”   谢默凡也没多想,直到推开那块松动木板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瞬间浑身血液逆流,仿佛下一秒就要挤爆血管,在他的大脑里一一根根炸开。   惨白的脸。   鲜红的嫁衣。   这是一口棺材。   “啊啊啊啊啊——”   猝不及防的惊吓令谢默凡失声尖叫起来,这可不是恐怖片里一惊一乍的桥段,他从来不会被恐怖片吓到,但这种实打实的棺材和尸体,任谁看到都会结结实实吓一跳吧!   谢默凡双脚发软,猛地贴着地后退好几步。   “大哥哥你没事吧。”   喘着粗气的谢默凡眼睛还直愣愣的没回过神,张口就答:“……还好、还……”   是谁在说话?   外面沈栀和鬼男孩的声音模糊不清,衬得洞穴里格外寂静。   转身还是不转身。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大哥哥?”   这个声音虚浮缥缈,怎么听都不是人类的声音。   谢默凡浑身鸡皮疙瘩,撞鬼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咬牙,在转身的同时用了他的道具——   【萌妹的平地摔】   “哎呦!”   谢默凡的身后传来了小姑娘清脆的童声。   她这么哎呦一声,倒让谢默凡觉得有几分熟悉,定睛一看,果然是他们在粉红过山车附近见到的小姑娘。   羊角辫小姑娘结结实实摔了个脸朝地,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时,谢默凡见她雪白雪白的额头磕出了一块红印,加上眼里的泪花,看上去要多惹人心疼有多惹人心疼。   “你是……绣绣?”   谢默凡试探着叫出她的名字。   小姑娘扁着嘴,伸出双臂悬在半空,又弱小又无助:“绣绣疼,抱抱。”   五岁的小姑娘声音软糯,奶声奶气的,谢默凡原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最见不得女孩子撒娇,尤其是小孩。   想到是自己让她摔倒的,谢默凡怪不好意思,从小的好修养让他都没有多思考,下意识就伸手想要扶她起来。   就在快握住小姑娘的手时,谢默凡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玩偶军团不像是听鬼男孩的指挥的话,那他们的主人又是谁呢?   这个念头一出,他的手瞬间就停下了。   趴在地上的小姑娘见他一顿,表情也渐渐有了变化。   谢默凡见势不对,拔腿就跑——   “栀栀救命!!!”   这种时候,喊沈栀总是没错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冲入洞穴的并不是沈栀。   “喊什么喊!”祁砚从天而降,一把掐住了小姑娘的脖子,“一天老吱吱吱的,你他妈老鼠啊!”   ……我看你倒是也挺想跟着我一起整天吱吱吱吧!   内心吐槽完后,谢默凡还是没忘正事。   “她才是玩偶军团的主人!绝对没错!”   祁砚望着被他掐着脖子按在地上的小姑娘,回答:“这个确实像。”   羊角辫小姑娘被他掐住了脖子,还在不停反抗,张大了她那一口小牙齿,恨不得逮谁咬谁,跟小疯狗一样。   此时鬼男孩也顶不住沈栀的压力,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闷头冲了进来,见祁砚抓住了小姑娘,他吓了一跳。   “跑?你还能往哪儿跑?”沈栀紧跟在后,“你不是爱把小孩子做成人偶吗?我也把你做个人偶玩玩儿呗?”   鬼男孩已经被沈栀追得快崩溃了,见她那把电锯又大又快,生怕下一秒就把自己劈成两半。   “你、你休想!!”鬼男孩一咬牙,冲向了棺材里小姑娘的尸体,“死丫头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给我杀了这些坏人!!”   鬼男孩一把撕下了小姑娘胸前的符纸。   顿时,洞穴里响起了不妙的轰鸣和振动。   刚刚还跟只小奶狗被祁砚按在地上的小姑娘猛地推开祁砚,仿佛发狂一样,肆无忌惮地在狭小的洞穴里冲撞,直接把洞穴顶上打穿了一个洞,等小姑娘发完狂后,漆黑的双眼死死盯着祁砚,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沈栀趁乱捡起了地上的符纸。   “我明白了。”这个时候,沈栀的语气居然还平静得可怕,“她身上的怨气才是玩偶们身上怨气的来源,她身上的符纸不只是封印住她的怨气,还是将她的阴气全都转移到那个小男孩身上,这样,小男孩就不怕被她压过,这小男孩的父母也是煞费苦心。”   活着的时候让人家陪葬,死了之后也不能让人家寻仇。   这家人做得真是滴水不漏。   仿佛被吞噬理智的小姑娘仿佛猛兽一样朝在场的人扑来,她倒也知道先捡软柿子捏,那边的三人组是她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皮衣女和眼镜仔当场就被她的玩偶敲碎了头颅,猥琐男似乎有个一次性的盾牌道具,小姑娘被挡了回来,目标又转到了沈栀和祁砚身上。   沈栀的电锯到底有些笨重,那小姑娘很灵活,几次都让她避开了。   然而趁着小姑娘去攻击祁砚的间隙,沈栀忽然灵光一闪。   “谢默凡,你有没有发现她没冲你下手?”   谢默凡见这小姑娘这么凶残,慌得六神无主:“你什么意思啊?肯定只是人多了没轮到我而已啊!!”   “不,我不这么觉得。”沈栀神秘一笑,“你不是还有个道具叫【名字不能说否则漫x会告我们侵犯知识产权】吗?”   沈栀指着那个跟祁砚纠缠的小姑娘,冲谢默凡扬起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把这个小姑娘变成你的共生体,这样我以后就不骂你菜鸡了,乖。”   ——那你还是骂我菜□□!!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怂狗也是要成长的。   之所以这个道具名字叫【名字不能说否则漫x会告我们侵犯知识产权】,是因为共生体类似于毒液,懂我意思吧。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45章 第四十五只鬼   对于沈栀的提议, 谢默凡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开什么玩笑,当初那个道具介绍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捕捉鬼魂与自己成为共生体,宿主有捕捉鬼魂和解除共生关系的权利, 但无控制鬼魂听命于自己的权利, 捕捉后至少时隔1小时才能解除共生关系,期间若鬼魂吞噬宿主本道具概不负责】   概不负责!   这一听就很不靠谱啊!!   “栀栀你不觉得让我跟这个小姑娘捆绑就是送我去死吗?”   面对谢默凡一脸的绝望, 沈栀丝毫没有动摇。   “哪儿那么多废话, 你是要当一辈子的怂狗还是当一次的英雄, 自己选。”   羊角辫小女鬼正跟祁砚打得有来有回,很显然祁砚并没有使出全力,对面有多少本事他使多少本事,分寸拿捏得游刃有余。   这一次沈栀并不打算直接自己出手结束游戏, 因为这次的机会, 比起她再次独当一面,让谢默凡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显然要更值得一些。   她跟谢默凡从小认识, 因为能见鬼这件事没少受被人欺负,大家都笑他怂, 说他自己吓自己,久而久之他就也觉得自己真的怂了,有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找沈栀。   但他真的怂吗?   不见得。   反正沈栀觉得, 像谢默凡这么一个只有招鬼体质,而没有与鬼怪抗衡之力的人,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 甚至还挺活泼善良,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选择迫在眉睫,那小姑娘眼看没法攻克下祁砚,已经有了退缩之意,似乎下一秒就要扑向沈栀他们这边。   此时的谢默凡脑子乱成一堆浆糊,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真能捆绑一个牛逼的鬼魂,他以后不仅不是一个拖后腿的,说不定还会是一个可靠的战斗力。   但感情上他真的很难克服啊!这小姑娘长得是可爱,但真的超凶啊!跟小疯狗一样乱咬人这谁顶得住!!   要是跟她成为共生体,她可不得一口把他脑袋都咬掉啊!!   “快点决定啊。”眼看小姑娘已经准备要扑过来了,沈栀再度启动了手里的电锯,“这小女鬼是肯定不会听我的话的,所以我不会用我的唢呐,你要是不捕捉她,我会直接拿电锯把她切成两半,你忍心吗?”   谢默凡愣愣地望着这个近乎癫狂的小姑娘。   尽管她的眼神早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围,但谢默凡仍然记得起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她只有五岁,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就被愚昧残忍的父母卖给人结了阴亲。   而死后,化身怨魂的她也不能为自己报仇,还要被这里的风水布局所镇压,眼看着导致她的悲剧的小男孩,用她的怨气残害更多的人。   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了。   所以尽管此时她已经狂躁不堪,谢默凡也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沈栀切成两半。   “我做,你、你别砍她……”   狭小的洞穴里,小女鬼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那个鬼男孩被解开封印的小女鬼吓得瑟瑟发抖,缩回自己的棺材小心翼翼地伸出半个头。   小女鬼见谢默凡靠近,一动不动,警惕地盯着他。   祁砚见谢默凡颤颤悠悠地往前走了两步,惊奇地望向沈栀:   “你说什么了?”   沈栀一本正经:“知心姐姐爱的教育,要听收费的。”   祁砚:“……”   谢默凡也觉得这个场景十分尴尬,但见小女鬼对她确实没有对祁砚那么凶,他心定了定,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   “……我们并不是坏人,真的,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小女鬼往往鬼男孩那边看了一眼。   “那、那个是例外!”谢默凡连忙解释,“那个姐姐是帮你出气呢!他不是欺负你吗?她是帮你欺负回来!”   小女鬼愣了一下,身上的怨气似乎稳定了一些。   谢默凡见状再接再厉。   “我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要不要先听听啊?”   沈栀看谢默凡这哄小孩子的怂劲,撇嘴:“好麻烦啊,能不能拿个什么麻袋把她裹起来直接跟谢默凡捆绑?”   祁砚:“……你不当反派真的可惜了,真的。”   谢默凡见小女鬼没说话,当她默认:“你看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好玩对吧?你觉得我像坏人吗?不太像吧,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你要不要跟着我走?我们带着你去其他好玩的地方,你不用担心会受欺负,你觉得有意思就可以跟着,没意思就离开……”   小女鬼的面前,伸出了一只宽厚温暖的手。   “你想跟我走吗?”   这个洞穴阴暗冷清,除了聒噪坏脾气的鬼男孩,她完全出不去。   十年中,唯一一次离开这里,就是这行人的到来。   小女鬼想起了沈栀买给她的冰淇淋,想起了谢默凡把她扛在肩上找爸爸妈妈的样子。   狭小黑暗的世界里,好像有一点点温暖的光触手可及。   “不许去!!你是我的玩具!你不能离开!!!你要跑我就杀了你哦!!!!”   鬼男孩眼见小女鬼真要伸手握住谢默凡的手,愤怒地出声打断。   原本已经恢复镇定的小女鬼听了这话,瞬间又再度失去理智,一头冲向了躲在自己棺材里的鬼男孩,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鬼男孩的时候,忽然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弹飞——   “是这个地方给他的保护。”沈栀很快明白了这是什么原因,“难怪这小兔崽子这么嚣张,结果还有这个护身符啊,人家小姑娘干不掉他,当我是死的吗……”   正当沈栀撸起袖子就要给鬼男孩一记铁拳制裁时,祁砚拉住了她。   “你现在动手,帮是帮她解决了,等游戏结算的时候,我们的游戏完成度也减少了,你明白吧。”   即便是铁骨铮铮的反派……也是要屈服于贡献值之下的。   沈栀一贯准则就是,能拿满分就绝不拿九十九!   眼看沈栀和祁砚都不准备插手,谢默凡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小女鬼一遍遍地去攻击鬼男孩,又一遍遍的失败。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不能永远躲在后面。   “绣绣——!!”谢默凡大喊着小女鬼的名字,同时不顾小女鬼此时杀红了眼的狰狞面容,直接冲上去抓住了她的手,“成为我的共生体,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握住的手小得不可思议,冰凉得像冬天里的一捧雪。   小女鬼血红的眼映出了谢默凡此时坚定的眼神。   轻飘飘没有重量的鬼魂,与少年的身形渐渐交融,像是雪花融化在了怀抱中。   一旁默默看着的沈栀:“……卧槽,我怎么觉得我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祁砚拍拍她的肩膀:“劝你脑子里还是不要有这么多违法的念头。”   鬼男孩看着小女鬼跟谢默凡融为一体,从独立的鬼魂状态,变成从谢默凡背部延伸出来的寄生状态,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害怕了。   “呜呜呜呜你不能杀我!爸爸说你是我的!你不能帮外人欺负我的!”   与小女鬼成了共生体的谢默凡,此时居然也感觉到小女孩身上那种绝望压抑的气息。   “你那种人渣爸爸,死千百次都不足惜的。”   沈栀和祁砚也难得见到动这么大怒气的谢默凡。   他抬头望了望被小女鬼撞出缝隙的洞窟,缓缓道:   “按照游戏的设置,与游戏相关的人物肯定会在地图当中吧。”谢默凡指了指缩在角落的鬼男孩,轻声问小女鬼,“绣绣,你想不想当着他父母的面报仇?”   谢默凡背后的小女鬼沉默而坚定地点点头。   “好,我带你去。”   这一次,谢默凡的举动还真让沈栀和祁砚有些意外。   在谢默凡的指引下,小女鬼操控着她的玩偶军团,在此时刚刚关闭的游乐园里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报复。   血红的夕阳下,这所为了囚禁小女鬼、让鬼男孩为非作歹而建造游乐园中,一个个建筑在玩偶军团的攻击下渐渐倒塌,来游乐园视察的鬼男孩父亲刚要离开,却正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这、这怎么回事?地震吗?不、不会……保安!保安呢?”鬼男孩父亲慌了神,“还有我儿子的墓地!!究竟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那个怨气深重的小姑娘在作怪?   可当初请的大师说,按照他布下的风水,绝对可以把那个小姑娘压得永世不得翻身啊!   鬼男孩父亲慌慌张张想要离开办公室出去,刚一转身,忽然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少年。   在少年的身后,赫然是他买来的那个小姑娘。   “你、你怎么可能出来!?外面的动静是你搞出来的吗??”鬼男孩父亲双脚发软,但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是强撑着质问小女鬼,“我儿子呢!?你们要是敢伤害他的鬼魂,我要你们统统都下地狱,死了也不得安生。”   沈栀脚步从容地从门口进来。   “死了之后的事情先放一边,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能不能活吧。”沈栀的手指指向窗外,“另外,你儿子不是就在下面吗?你看看。”   鬼男孩的父亲果然从阳台往下看,正好看到一群玩偶正拿着沈栀的电锯,把他儿子的鬼魂锯成碎片的样子。   “不不不不不不——!!!”鬼男孩父亲绝望的嘶吼,“——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谢默凡平静地说:“被他做成人偶的也都是孩子,绣绣也只是孩子,你的孩子是人,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了吗?”   鬼男孩父亲亲眼见到儿子被这样虐待,哪怕是鬼魂,也被刺激得近乎崩溃:   “不是!!这些下贱人的命算什么!?那可是我的儿子!原本要继承我的家产的独苗!!我儿子死了找几个人给他陪葬有什么?他们的命值几个钱?不过是些穷人农民的孩子!他们活该!!”   听了这番话,沈栀都觉得这游戏背景怕不是现代社会,是封建时期吧?   “看你这思想觉悟,我也懒得费口舌骂你。”沈栀直接对小女鬼说,“你的玩偶把你父母也抓回来了对吧?跟这个人渣爹一起活埋算了。”   小女鬼当初是怎么被钉到棺材里活活憋死的,让这些人渣也经受一次同样的痛苦,沈栀寻思,这也不算过分吧?   底下的玩偶军团老老实实地开始填土,被绑起来的小女鬼父母已经先扔了进去,剩下的这个鬼男孩父亲,也被小女鬼掐着脖子按进了土坑里。   三个人渣在坑里绝望挣扎,眼看着土一点点没过头顶,终于体会到了小女鬼曾经的痛苦。   夕阳下的游乐园,所有的怨气,在今日终于得到了解脱。   “终、终于结束了……”   谢默凡背后全是汗,一方面担心小女鬼会随时反咬他一口,另一方面又担心还有什么异变,眼看着一切落幕,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然而才刚刚放下两秒,就感觉到小女鬼从底下爬了回来,一小股杀气仿佛要冲着沈栀而去——   “咦你跑我后面来干嘛。”   谢默凡高高悬起的心卡在半空。   沈栀望着被自己下意识踢飞的小女鬼,走过去好心地扶起她,嘱咐道:   “我这个人对鬼很敏感的,以后不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背后,时不时把你一个小孩子踢飞,显得我多残忍,是吧?”   小女鬼:“……”   谢默凡哆哆嗦嗦地把小女鬼抱起来,十分狗腿地点头:“是是是,栀栀说得对。”   等沈栀重新转回祁砚那边,谢默凡才低声一本正经地对小女鬼说:   “那个是大魔王,超凶的,千万不能惹她哦。”   小女鬼想到了沈栀刚刚稳准狠的一脚,摸了摸被踢到的脑瓜子,认真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刚刚说什么?”转过去后的沈栀问祁砚,“……你找到什么了?”   祁砚从门口拎进一个被打晕的人影,正是跟他们一对的猥琐男,他两个队友都牺牲了,偏偏他还好端端的苟活,要说其中没点猫腻他都不信。   不过这个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刚刚看他想背后使坏,打晕了发现,他身上还有点惊喜。”   祁砚从他的领口摸出一个吊坠,形状隐约像是个钥匙。   他仰起头,望着沈栀的目光闪闪发亮,带着意气风发的张扬自信。   “有个作弊的机会,能瞒过兔爷直接进入上四区,沈栀,你敢不敢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跟宠小女鬼get!   下章开始打开新地图!栀栀要找哥哥去啦!!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46章 第四十六只鬼   谢默凡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个副本已经结束,他能感受到脱离副本前的征兆, 因此在离开之前, 他正抓紧时间问小女鬼:   “……你是不能跟着我去现实世界的对吧?”   此时的小女鬼睁着亮晶晶的眼望着他, 神态并不像之前那种单纯的小孩子。   毕竟她作为人活了五年,又作为鬼活了十年, 虽然身体已经不会再长大了,但却不能算真正的小孩子。   “现实?”小女鬼有点听不太懂, 伸手抓住了谢默凡的衣角,“我能的,哪里都能。”   谢默凡很是无奈的蹲下摸摸她的头。   “你要是能跟我回去, 那真是给我开挂了。”   小女鬼应该是进入怨气游戏场内的限定捆绑,虽然不知道他离开游戏的时间中, 小女鬼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 但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他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   正当他准备与小女鬼道别之时, 忽然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喝——   “谢默凡!过来!!”   是沈栀的声音!   谢默凡猛地转身, 一股飓风扑面而来,他站立不稳,几乎被这阵风吹开。   小女鬼拽住了他。   “哥哥, 要过去吗?”   谢默凡勉勉强强睁开眼, 映入他眼中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们周围的摆设,落脚的建筑,外面的游乐园,远方燃烧的夕阳, 全都化成了银白色的齑粉,一寸一寸的在飓风中粉碎成尘埃。   而在风暴的中央,沈栀与祁砚正半蹲在地,双手抓住了什么插/入地底的东西,在风暴中岿然不动。   隔着呼啸风声,谢默凡隐约听到了沈栀的呼喊声:   “来不及解释了,快过来!”   可能是风声太大,谢默凡差点听了叫他上车。   沈栀是不可能害他的,这么一想,谢默凡根本没有犹豫,心里已经向他们奔了过去,但却因风太急而迈不开步子,正要跟小女鬼开口时,小女鬼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   只是心念一动,小女鬼就拉着他小跑着冲到了沈栀他们身边。   “这、这什么玩意啊……”   谢默凡一张嘴,风从他嘴里灌进去,音节都是含糊不清的。   靠近了他才发现,沈栀和祁砚一起抓着的这东西,就像一根放大版的钥匙,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变出这近半米长的钥匙,在风暴中坚硬难折,直直地陷进地里。   沈栀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祁砚似乎对这东西十分熟悉,从猥琐男脖子上摘下来后,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把迷你小钥匙就忽然坠落,死死嵌入地面,成了谢默凡现在看到的这样。   “就——门钥匙!”沈栀瞎几把打比喻,“哈利波特的门钥匙!”   谢默凡瞪大了眼:“什、什么玩意儿??”   谢默凡还没想明白沈栀这神奇的比喻之后,就被祁砚的声音打断。   “咦,你别说,它还真叫门钥匙。”   此时,整个游戏世界的地图已经完全崩塌,周围除他们以外的一切,都成了在飓风中起舞的银白色尘埃。   而就在这把“钥匙”所嵌入的地面也消散之时,祁砚低低地笑声成了这里留给他们的最后印象。   “那么——欢迎来到新世界。”   *   耳边传来了风吹砂砾的沙沙声。   沈栀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正在无意识地行走。   这种诡异的状态让沈栀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游,但几秒后她清醒过来,她之前应该跟祁砚还有谢默凡在一起,刚结束一场副本,祁砚发现了什么捷径,问她敢不敢试。   那不是废话,沈栀长这么大,除了违法乱纪,还没遇到过她不敢的事情。   放眼一看,想这样朝前行走着的人不止她一个,四周都是穿着这种奇装异服的人,她一个穿校服的混在里面,还有点格格不入。   这场面就跟上班族刚从轻轨站里出来一样,每个人的表情都很麻木淡定,只有沈栀还略有点茫然,身后银白色的屏障里不断有人走出,但或许是人太多,沈栀并没有看到祁砚和谢默凡的身影。   祁砚她是不担心的,至于谢默凡有了小女鬼,生存问题也不太需要担心。   ……但她现在很愁她的生存问题啊。   沈栀四周东瞧西看,就差把“我是新手”“我是愣头青”“我很好骗”写在了脸上。   再加上,她的模样从来都是不是泯然众人的那一类,娇娇小小的美少女独自一人茫然地站在路上,跟走丢了的小宠物一样弱小无助又可怜,在人人都满脸麻木的道路上,沈栀显然有些鹤立鸡群。   当然,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显然是旁人脑补的。   沈栀本人的内心状态,跟这三个词完全扯不上边。   “小姑娘,你是第一次来的新人?”   出声打扰沈栀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五官还算周正,身上的打扮仿佛从什么荒野求生节目里出来一样,一身沾着泥土味的迷彩服,脸上带着的胡茬略显邋遢,但不至于猥琐。   沈栀闻声回头,打量他的同时,对方也在审视她。   漂亮。   不是小家碧玉的漂亮,是那种照得人眼前一亮的美貌。   现实里难得一见,估计当明星都绰绰有余。   并且,看上去很好骗。   而沈栀打量完这个男人,心里也有了断论。   以为她很弱,所以他也很好骗。   而这两个双方都觉得对方是菜鸡的人打完照面,沈栀抿起一个奇异的笑容:   “是啊,有事?”   沈栀只是普普通通的弯弯唇,以为自己是冷酷但不失礼貌的笑容,但映在男人的眼里,那就是少女的甜笑啊!   人生三大错觉——她好像对我有意思?   男人原本蠢蠢欲动的那点心思越发膨胀,见沈栀一个人没有同伴,冲她露出和善的笑意后,又搭话道:   “刚来到上四区的核心基地,你一个女孩子也是很不容易……要跟我们结个伴吗?”   沈栀静静地看着他。   祁砚那个王八蛋根本就没跟她讲多少这里具体的事情!直接钥匙一插就过来了!他不是看上去挺老道的吗?怎么还会跟他们走散!?   王八蛋!愚蠢!什么玩意儿!呸!   ——等一下,万一祁砚就是故意甩掉他们的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沈栀心里的各种阴暗想法一股脑地往外涌。   没错,他虽然没有害过他们,但不跟他们透底,万一只是为了利用他们往上爬呢?眼看着在短时间就机缘巧合抵达了上四区,他一个老手,肯定有各种邪门歪道留下来,那就用不着他们了啊。   对面的男人见沈栀脸色古怪,以为是他说错了什么,连忙找补。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加入‘鬼见愁’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忙。”   说起鬼见愁,男人似乎忽然有了底气。   “鬼见愁你应该知道吧?怨气金字塔中,历史最长、势力最广、处于塔顶巅峰,所有玩家都憧憬仰望着的……”   “啊我知道。”沈栀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所以呢?你可以走后门让我直接进去?”   容色姝丽的少女眨眨眼,清澈的目光好奇地望着他。   男人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刚刚升起的万丈豪情,瞬间被放了气。   “……走后门这个,除了塔顶内部的那几个大佬,谁能走得了啊。”男人小声辩解,但很快他又重新鼓起勇气,“但、但是你要是没人引荐,那就完全一点门路都没有了,你看看从门钥匙进来的这些人,加入鬼见愁他们是肯定想都没想过,能沾点边,他们就能吹一辈子吧。”   或许是沈栀还没从现实世界的角度转换过来,她实在是很不能理解男人莫名其妙的骄傲,也完全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能把这个组织奉若神明。   “很难吗?”沈栀突然这么说。   男人还在绞尽脑汁地给沈栀传达“鬼见愁很牛逼”“大佬们超级牛逼”“我就是这些牛逼的人手底下小喽啰”这个感觉,沈栀这么一问,他有点没回过神。   “什么?”   沈栀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   “塔顶啊。”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人的言论,自顾自地道,“上塔顶这么难吗?”   如果不难的话,那些塔顶大佬也没法显得这么牛逼了。   男人听了沈栀这话,倒吸一口凉气,连觊觎沈栀美貌的那些心思都被盖过了,仿佛沉迷电子产品的宅男被人否定了科技的魅力一样,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栀:   “姐姐哎,你真是姐姐,你到底怎么进上四区的啊?我怎么瞧着你像是连十场游戏都没玩到的小新人呢?”   事实上,他还真猜中了。   要不是靠祁砚的作弊,她现在才刚进中四区呢,哪儿能这么快就窜到这里?   但沈栀肯定不会自乱阵脚,于是她虽然一无所知,但仍然岿然不动,稳得一批。   “你瞧不起我?”   她孤身一人能进入上四区的核心基地,显然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但男人也并没有太警惕她,毕竟沈栀的外貌欺骗性太大了,男人虽然是个无名小喽啰,但也是鬼见愁的小喽啰,普通的上四区玩家他也不虚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男人岔开这个话题,“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我带你进核心基地熟悉一下环境,就当交个朋友,敢不敢走?”   沈栀哪儿听得人这么问。   反正她在这里杵这么久都没人来找她,与其在这里跟小狗一样等着人捡,还不如先熟悉这里的环境再说。   “怎么不敢。”   见沈栀这决策力,这态度,那些好色之心也歇了大半。   男人抬步往前走。   “我叫李斯然,你叫什么名字?”   “沈栀。”   李斯然一愣。   “你这名字……听上去还有点耳熟。”   作者有话要说:  祁砚:……今天又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一天呢,嘻嘻。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47章 第四十七只鬼   虽然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但李斯然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从哪儿听过的。   不过这也不重要, 名字这东西对于怨气金字塔内的玩家而言, 只是普通的称号,大家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老老实实取个正经名字的倒不多。   “……先不说名字。”李斯然一路走一路给她介绍这里,“我想想该从哪里跟你说起……”   沈栀倒是很有主意:“那就从这个入口说起吧。”   “入口?入口这没什么好说的吧, 完成中四区晋级副本之后,兔爷给你钥匙的时候没说吗?”   面对李斯然的质疑, 沈栀十分淡定:“没注意听, 那兔子脾气太燥,我听了一肚子气。”   李斯然了然一笑:“是是是, 兔爷脾气是燥了点……这个入口啊, 我们叫门钥匙口, 每一个进入上四区的玩家,都能从兔爷那里拿到进入核心基地的门钥匙,至于这个核心基地,要详细跟你讲,那可有得讲……”   沈栀觉得这个李斯然絮絮叨叨,半点讲不到重点, 与其等他慢慢叨咕, 不如自己提问。   于是跟他并肩走着的沈栀指向远方最高的那个钢铁建筑——   “那个是什么?看起来挺气派的。”   这个所谓的上四区核心基地, 入目处的建筑其实并没有多高科技,房屋建筑质量参差不齐,有八十年代的农村平房, 也有九十年代的小楼,有点无组织无规划的棚户区风格。   而在这一片落后的小型城市之中,最高大气派的,显然是那一个还有点未来金属风格的真·基地建筑。   李斯然不是第一次见新人,很能理解这种在和平世界活惯了的女孩,现实世界的科技水平显然比这个基地要发达一些,毕竟这个基地一切都是由这里的玩家建立起来的。   “气派吧。”李斯然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那就是鬼见愁在上四区的基地,怨气金字塔内头一号的组织,肯定得有点排面啊。”   看了看周围的小平房,再看看远处那完全超出这个时代的建筑,沈栀点点头。   “那我们是要去那里吗?”   听了李斯然介绍了自己是鬼见愁一员的沈栀,理所当然地这样说。   李斯然被沈栀噎得说不出话。   “……基地哪里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去得了的啊……”   李斯然垂头丧气,他在外大多数都是因这个身份得到别人另眼相看的,怎么在这姑娘面前,他这个身份还让他觉得自己矮人一等啊。   沈栀是没法体会李斯然的心情的,在她看来,哪怕是个什么牛逼组织的喽啰,那归根结底还是喽啰啊,有什么好得意的?   甚至于在这个上四区中央的核心基地,沈栀也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没错,她就是这么迷之自信。   “虽然基地去不了,但我们也有我们的小地盘嘛。”   李斯然的脚步停在了一个类似于地下酒吧的木门前,顶上的黑底白字招牌写着“不冻港”,应该是手写的,笔锋凌厉,还挺好看。   沈栀暗自琢磨了一下危险性。   李斯然不是特别有心计的那类人,但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多一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这就是你说的小地盘?”沈栀靠在一边,没立马跟着进去,“你这地儿挺隐蔽啊,万一我同伴找不到我怎么办?”   李斯然听了一愣,下意识就问出来:“你还有同伴啊?”   沈栀抿唇:“有啊,两个呢。”   得,不仅有同伴,还两个,显然并不是什么流落在外等着他捡走的小可怜,李斯然最后那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也收了。   于是他颇有点失落地道:“也没关系,你要找人的话,正好我们店里的霍哥能帮忙。”   “怎么帮?”   “道具啊。”李斯然心里有点奇怪,这姑娘看上去也不傻,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霍哥有个寻人道具,只要能拿到本人的姓名,就能指引出大致的位置……”   “走吧。”沈栀一听这话,简直毫不犹豫地抬步向前,“你还在等什么?”   李斯然:???   虽然奇怪于沈栀前后态度的反差,但李斯然也没多想。   在怨气金字塔内的玩家,谨小慎微才是正常的,沈栀这样的已经算是胆子大了。   不过他也确实没什么坏心眼,虽然确实有点见色起意,但真要下黑手也不至于。   “白天人少,你先随意坐一会儿,我去叫霍哥。”   店里的人的确不太多,虽然是地下酒吧,但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就跟个普普通通的餐厅差不多,光线也还算亮堂,像是白天开餐厅,晚上当酒吧,还挺接地气。   沈栀不知道这个地方的时间是怎么算,不过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的时候,旁边的人还在吃饭,见她坐下,那人还侧头跟她搭讪。   “小姑娘看上去年纪挺小啊,是‘两头跑’还是‘本地人’啊?”   沈栀皱了皱眉。   这种明显的暗话,乍一听她肯定听不明白。   “你觉得呢?”   那人笑了笑:“看你这态度,那肯定是本地人了,刚刚见你和小李一起进来的,难不成你也是想加入鬼见愁的?”   沈栀暗自猜测了一下,“两头跑”可能是指在游戏和现实中来回穿梭的,而本地人则是现实中死亡,只能在基地中扎根生活的人。   “是啊。”沈栀顺着话头,大大方方承认,“我看李斯然都能进,也想试一试。”   那人这下好好打量了一下沈栀,虽然知道怨气金字塔内的人不能拿外貌看年龄,但从外貌上也能看出不少问题了。   就沈栀这细皮嫩肉,娇娇柔柔的小姑娘,按常理那都是挣扎求生的,哪怕走到了上四区,也不一定就是强者,可沈栀张口就是“李斯然都能进”“也想试一试”,倒有些新人般的狂放大胆。   “你跟小李不太熟吧?”那人摇头笑,“人家小李也不是弱鸡,虽然没进核心基地,但也不是软脚虾啊,你这小姑娘这么大口气,也不怕闪了腰。”   听他这话,李斯然似乎确实有几把刷子。   沈栀当然从不觉得自己弱,但也不会随便瞧不起别人,李斯然的问题先放到一边,她刚一来能碰到这么一个老实人不容易,如果不善加利用,才是真的脑子不好使。   谢默凡保命应该没问题。   祁砚现在态度不明,找不找他暂时不重要。   如果李斯然口中的那个霍哥真能根据名字找人,那究竟是去找谢默凡和祁砚,还是抓住这个机会,让他帮忙找一找……   而就在沈栀思绪万千之时,就在“不冻港”以外的巷子里,蹲垃圾桶边的谢默凡和小女鬼看着祁砚放倒了四五个人。   谢默凡完全不敢说话,还顺便把小女鬼的嘴给捂上了。   虽然之前隐约感觉祁砚不是普通人,但谢默凡也没料到他真这么牛逼啊!   上四区的玩家,按理说比他们高出整整一个层级的,一对一都不该这么轻松,可祁砚一个人直接硬刚对面五个人,而他甚至连道具都没用!   “……砚、砚哥……”等人都撂倒了,谢默凡才出声,“你……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揍人啊……”   他们原本跟踪沈栀跟踪得好好的,祁砚忽然不走了,拉着他先拐到巷子口等着,等到这一帮人鬼鬼祟祟地经过,祁砚直接先踹翻两个,再锤爆了剩下三个的头。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谢默凡跟小女鬼一愣一愣的。   小女鬼:“……就是!好凶!”   祁砚收起眉间戾气,再抬头又是一脸没心没肺的笑。   “这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专守在门钥匙口忽悠新人,尤其是女性新人,手段又多,跟这种人就不用讲道理了,见一次打一次最好。”   他们不知道,祁砚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核心基地没有现实世界的法律政/府来束缚,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损事都多。   哪怕是在这样的游戏里,女性玩家也是弱势群体,除了一批实力不输男人的女性玩家,剩下那些靠抱大腿上来的女玩家,想要走捷径生存下去,出卖身体给更高级玩家是很多人的选择。   毕竟,没有法律束缚,最黑暗的人性也就更赤/裸裸不加遮掩了。   如果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祁砚当然管不着,但还有一批专门做这个生意的“中间人”,专门朝刚进入上四区的新玩家下手,骗取她们的信任,表面是拉她们入伙当同伴,实际上是拉皮条。   被祁砚锤爆的这几人,就是干这种行当的。   谢默凡似懂非懂,虽然不明白这些人忽悠女性新人干什么,但先吹一波彩虹屁总是没错。   “原来是这样,砚哥牛逼!”吹完了,谢默凡又问,“那我们怎么不跟栀栀打招呼啊?还看着她跟着别人进那个酒吧里了……万一那个酒吧有问题呢?”   祁砚轻松地跨过一地晕过去的男人,手插/进口袋,望向“不冻港”的目光有些复杂。   “不用担心她的安全,等她落单的时候,我们再找她吧。”   谢默凡满肚子疑惑,但碍于祁砚平时的威压,不太敢一股脑地问明白,半天才挤出一句:   “……砚哥,我感觉你好有故事。”   小女鬼也跟着点头。   “是吗?”祁砚垂眸轻笑,“不过有些故事,你们还是不听为好。”   *   不冻港酒吧内。   沈栀等了大约十分钟,李斯然才领着人从里面慢悠悠地出来。   “……哎呦霍哥,我这牛皮都吹出去了,您不帮忙我多没面子……”   “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吹牛谨慎点。”   “……霍哥霍哥……这、这次是我错了行吧……哎呦霍哥最好了,您就见一面……”   “你说你这跟小姑娘吹牛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我这不在改了吗?就这一次!真最后一次!”   两人一前一后吵了一路,等李斯然身边那人走到光线充足的地方时,沈栀见了一愣。   居然还是个熟人啊。   “缘分啊。”沈栀望着面前的男人,拳头有点蠢蠢欲动,“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啊。”   霍远航在沈栀面前止步。   虽然确实想过类似情况的可能性,但真当有人能一步步走到上四区再见到他的,这几率也是小得堪称奇迹。   这个霍远航正是沈栀刚进入这个游戏时的引导者。   当初这人伪装成普通队友,完全没有尽到一点引导者的职责,害得沈栀他们走了多少弯路!   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每个队友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相比之下,沈栀他们真是跟没爹没妈的苦孩子似的,一问三不知,全都得自己摸索。   “确实挺巧。”霍远航摸了摸鼻子,常年没睡醒的神态也清醒了几分。   李斯然一看这俩人居然认识,心里雀跃了几分,一摸脑袋笑了起来。   “你俩还是熟人啊?以前组队过?对了,沈栀你想进鬼见愁找霍哥比我靠谱,他可认识不少高层,上四区的核心基地他也能进去……”   李斯然还滔滔不绝地要跟沈栀吹一波霍远航,却被似笑非笑的沈栀打断。   “那可不敢劳烦他,霍哥多大的谱,哪里敢麻烦他办事啊。”   见了这气氛,李斯然察觉到他俩的关系好像跟他想的有点出入,这看上去不止认识,还有点不愉快啊。   这个时候李斯然就机灵多了,找了个由头留他俩单独相处,自己先在旁边看看情况。   霍远航跟面无表情的沈栀僵持了十几秒,最后霍远航错开视线。   “这么短的时间能爬到上四区,挺有天赋。”   在上四区进入过十个怨气点之后的玩家,每隔五场,会自动分派带新人的任务,奖励丰厚,而且新手副本对于上四区玩家就跟放假一样轻松,又能在愣头青新人面前炫耀一波,很多人都还挺期待的。   但霍远航不这么看。   他在上四区待得太久,愿意往上爬而半途丧命的,他不同情,靠着歪门邪道混得不错的,他也不嫉妒。   然而大部分玩家,并不适合这个游戏,新手时期被引导者诓骗,让这些绝大部分在现实世界活成loser的人以为能在这里翻身,结果进了这个坑才发现其中险恶,回头已经来不及。   这个世界可没有现实世界那么温柔。   要么往上爬,要么死路一条。   所以对于这些被怨气金字塔强行拉进来的无辜人,他宁愿让他们一开始就体会到这个游戏的残酷,至少在一开始还能回头。   但——像沈栀这样,能爬到上四区找他算账的,确实是平生仅见。   “天赋谈不上。”沈栀轻巧跃上吧台前的椅子,“我这个人,别的不行,记性倒不算太差。”   话音刚落,沈栀从口袋里无声无息地摸出了一把蝴/蝶刀。   她随意地掏出蝴/蝶刀,精巧的小刀在她指尖转动,锋利锃亮的刀刃与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鲜明对比。   “需要我给您展示一下吗,霍先生?”   别看沈栀个头娇小,坐上这椅子还得跳上来,但就冲这玩刀的气势,就跟这一身乖乖巧巧的校服格格不入,带着点不良少年扛把子的气派。   年轻人,多深不可测不至于,可这狠劲是真不容小觑。   霍远航也不是没见过沈栀跟恶鬼硬干的架势,见状他先退一步。   “不用了,这事算我欠你人情。”霍远航都快四十的人,人家小姑娘找上门来,他也不可能真把这事盖了过去,“听小李说你想找人?”   沈栀其实也不是真要跟他算账,毕竟走到这一步,霍远航的意图她多多少少还是明白。   事情做得不地道,但不是坏人。   当然,霍远航不是坏人,可她不是什么好人啊,不趁机敲诈一下那不血亏?   “对,我跟我同伴进门钥匙口的时候走散了。”沈栀非常自然地说出了她的要求,“帮我找几个人,你当初坑我们的事情就算扯平。”   霍远航看了她一会儿。   “行。”   说完,霍远航从他皱巴巴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更加皱巴巴的黄纸。   “把你要找的人的名字写在上面,注意啊,名字不一定是本名,而要写本人常用的名字,具体标准就是被使用的次数,如果你要找的人有一个更多人用来称呼他的假名,那么你写真名是找不到他的,必须要最广为人知的名字。写上名字后,符纸会带着你找到那个人。”   沈栀拿过他的符纸看了一眼,她在平都山的时候,师父也是教过她画符,不过学的都是驱鬼符平安符,这种用来找人的,她也是头一次见。   “重名怎么办?”   “这道具没这么低级,你写下名字时出现在脑海里的人要跟名字对得上才行。”   沈栀想了想,又问:“要是对应不上,我写下的名字不是他的常用名呢?”   霍远航打了个哈欠:“那这符纸就作废了,所以你自己省着点,想好再用。”   “才一张?”沈栀皱起眉头,眼尖地发现了霍远航口袋里的一角,“要是我真写错了怎么办?帮人帮一半这不太耿直吧。”   沈栀这话换个人来说,肯定听上去有点得寸进尺的过分。   但从她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霍远航却并没有什么觉得她过分的地方,打劫都打得理直气壮,让人觉得没啥毛病。   “我这个道具也有限制,冷却时间长。”霍远航一摸口袋,掏出剩下两张,“都在这里,我平时不用,你要都拿走也行。”   霍远航独来独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没什么牵挂,反而是不远处的李斯然见霍远航一给就是三张,都替霍远航肉疼。   这个寻人符在外面,一张能换一堆r级的道具呢!   沈栀却不管这么多,符到手了之后顺带找霍远航借了只笔,刚准备写祁砚的名字,正要落笔的时候却一顿,迟疑两秒,下笔写了谢默凡的名字。   黄色符纸瞬间像有了什么生命,从桌上飘起后在半空停了一会儿,随后缓缓朝着酒吧后门飘去。   光线昏暗,本应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黄色符纸精准地贴在了一个人影的……脑门上。   谢默凡:“……”   他也是日了狗了。   这么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酒吧的角落,李斯然顿时警醒。   “什么人?”   开口的同时,酒吧里坐着的所有人纷纷起身,跟约定好了似的,整个酒吧气氛骤变,顿时从闲聊抠脚的懒散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甚至于不知道是谁出手,一簇带着火光的箭矢直直冲着谢默凡那边而去,   沈栀神色一凛,手中蝴蝶/刀飞快投掷过去想要打偏那只箭矢,然而火焰灼灼,她那把普通的刀刚一碰上,反而被箭矢弹飞,狠狠地戳破了旁边柜台里的一瓶烈酒。   那一瞬间,沈栀第一反应是措手不及。   她刚刚使出的是十成十的力道,无论现实还是游戏,她出手还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   刚刚那一下,居然被挡回来了?   就在她失神的片刻,那根燃着火光的箭矢突然在半空骤然停住,停得猝不及防,就好像被人凭空握住一样,但那火可不是普通的火,怎么可能被人凭空握住!?   酒吧里的所有人屏气凝神,还没来得及惊愕,就见那只停在阴影中的火箭矢的另一头忽然被冰冻住,一寸一寸,将整个箭矢包裹,冰冻的箭矢甚至在对方的手里调了个方向,直直地射回那人的脚边!   李斯然皱紧眉头,望着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两人,语气有些敌意。   “朋友,在别人的地盘上,你这个招呼打得挺嚣张啊。”   “不冻港”酒吧在上四区也算有点名气,店里的客人都跟李斯然是熟人,店里有什么事,这些人也会搭把手。   “你们这店待客的态度,也挺狂放的。”   祁砚和谢默凡一前一后从阴影里走出,他的掌心还散发着丝丝寒气,沈栀还头一次以这样的角度审视祁砚,和其他人一起仰望祁砚的感觉让沈栀觉得很不舒服。   更让沈栀不悦的是祁砚的保留。   祁砚并没有察觉到沈栀态度的变化,看在李斯然等人眼中,祁砚浑身上下都是危险气息,虽然笑容随意懒散,然而危机四伏的上四区基地,只有一种人能这么从容。   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   李斯然还在思索核心基地里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霍远航却语调困倦道:   “这你朋友?这么近,可惜了我的符。”   这话一出,酒吧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和,沈栀也跨出一步,跟李斯然解释:   “误会了,这是我同伴,应该是来找我的。”   虽然沈栀这么说了,但李斯然的脸色依然不大好,毕竟祁砚把箭往回一甩这举动,酷是够酷,但也挺打脸的。   并且,就冲他的反应速度和对冰的控制力,实力绝对是核心基地级别的。   沈栀跟李斯然说完,又对酒吧里的其他人道:   “对不住,打扰大家了。”   众人见这来来回回的,似乎是李斯然这边的私事,也就都散开没再掺和,倒是那个射出火箭矢的男人惊异地走向祁砚,夸张地说:“哥们儿牛逼啊!冰属性的异能还是挺少见的,更何况你这掌控力……该不会是基地里的哪位大佬?”   祁砚并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个余光都吝啬,直直朝沈栀走去。   谢默凡还怕对方生气,刚要道歉时,却见这男人不但没有翻脸,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跟一旁的人讨论:   “卧槽这是真牛逼啊!”   “徒手抓住了不说,这精准的控制力道,你见过吗?反正我没见过!”   “上四区什么时候出这种大佬了?”   那边议论纷纷,这边祁砚一改刚刚的高冷,冲着沈栀缓缓绽开了一个一如往常的不羁笑容,伸手就要哥俩好地勾过沈栀的肩——   “莫挨老子,滚!”   沈栀横眉冷对,愣是把祁砚怼得措手不及。   啊?他做错啥了?她怎么又又又又生气了??   正当祁砚一脸懵逼之时,酒吧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哟,你这儿还挺热闹啊。”   顺着这个清脆的声音望去,沈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队人前面的少女。   见到这个少女的一瞬间,祁砚顿时愣住了。   “您、您怎么来看了?”李斯然愣住,态度顿时肉眼可见的殷勤起来,“您要来也派人提起告诉我一声啊,我好准备点您喜欢吃的喝的……要不您先请进,我马上让人给您准备?”   少女黑白分明的瞳仁在酒吧里随意一扫,忽然定格在沈栀脸上。   “行,还是那家红豆饼,麻烦李老板了。”   酒吧里的人一见这少女,还有她身后的人,全都跟见了什么大人物一样,不仅交头接耳,还自然而然地纷纷挪开,给他们让出了足够的空位。   谢默凡见这气氛,随口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这派头,什么人啊?”   霍远航打了个哈欠,眼里泛着泪花,随口答:   “她啊……上四区的鬼见愁老大,仅次于鬼见愁首领的二把手时礼的妹妹,时栀。”   沈栀的呼吸骤然停滞。   望着不远处的少女,祁砚的眸光微沉。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更了七千字的我需要表扬!!   啊我知道大家看完这章肯定有很多疑惑啦,但不用担心,不会虐栀总!栀总肯定最帅最强!见见有多强她就有多强!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48章 第四十八只鬼   酒吧里气氛因这个少女而骤然变化。   “是时栀!?”   “时栀怎么会来这里?我听说她应该参加晋级赛了吧, 怎么还没……?”   “晋级赛冲个四五次很正常吧, 当年的时礼不是也刷了三次才过吗?”   “时栀这速度也挺牛逼了,在上四区也就参加了不到二十场吧。”   众人望着这个少女一步步的在酒吧的卡座坐下, 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并没有逃过时栀的耳朵, 但她的注意力不在那些蝼蚁身上。   “李哥, 你这儿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生面孔啊。”   时栀表面笑着, 但笑意很淡, 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栀。   李斯然意外于时栀对沈栀的在意,就时栀这样的人物, 看这里百分九十九的人都该是生面孔, 偏偏提起沈栀,这让李斯然嗅到了点不妙的意味。   时栀在上四区的名声, 可不只是时礼的妹妹这么简单。   “就刚巧碰到的,新人。”李斯然不知道沈栀跟时栀之间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只能在中间调和, “她跟您名字里都有个都有个栀, 她叫沈栀,还挺巧。”   李斯然原意是想缓解气氛的, 谁知道这话一出,气氛更是降到冰点。   直□□本不明白,两个漂亮姑娘的相似点根本不能增加任何好感, 只能激起两人的更深的冲突。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谢默凡敏锐地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尤其是听到时礼和时栀的名字时。   小女鬼有点怕这种人多的场合, 藏进了谢默凡的身体里。   祁砚神色越发凝重,敛去平日的嬉笑,周身的气势越发引人注目。   这一次,沈栀倒十分沉得住气,或许是刚刚路人那一箭给了沈栀一个警醒,令她对上四区有了些切实的感受。   越级到这里的她,目前的实力是不足以一挑N的。   时栀托着腮看了她几秒,挑挑眉,露出了点与沈栀莫名相像的神色。   很奇怪,谢默凡在那一瞬间,真的觉得时栀跟沈栀特别像。   “我不喜欢你的名字,改了吧。”   所有人都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祁砚和谢默凡在那一瞬间,甚至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沈栀下一秒能说出什么爆炸性发言,他俩都不觉得奇怪,甚至一旁的霍远航都觉得,两人间绝对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冲突。   沈栀可不是什么任人搓揉的软妹。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沈栀很快就面无表情且坚定地回答:   “不好意思,改名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祁砚和谢默凡都愣住了。   这么温和?居然没喷人?没提着她的电锯跟对面开撕??   然而时栀的跟班却显然不满。   “新人怎么说话的?栀姐让你改名你就改!还敢拒绝,老子看你这臭脾气就是欠/操,信不信我们……”   话还没说完,只听清脆的两声骨折声,刚刚还一脸戾气冲着沈栀大放厥词的男人重重跪倒在地,那声响可不是扑通的下跪,听动静,骨头都磕成碎渣了。   跪在地上的男人膝盖连着地面被冻得结结实实,众人只见冰破地而出,跟有生命似的,拽住男人的膝盖令他狠狠跪下,半点反击余地都没有   沈栀静静看着,神色依旧冷淡。   时栀的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时栀小姐是吧?”祁砚压根不屑看地上的男人,眉间冷锋如刀,刮得时栀脸颊生疼,“手下人不会说话就少说点,这次留半条狗命,下次我可就不惯这毛病了。”   祁砚这半条命留得跟没留差不多,怨气金字塔的残酷容不得残废苟活,这男人膝盖碎了又被冰一冻,腿估计别想要了。   如果碰上有治疗道具或异能的,说不定还有救,但这些能力都是稀缺资源,哪里轮得到他?   这世界向来是最原始的自然法则,谁强谁有发言权,祁砚虽然是这里的生面孔,但就凭对冰的控制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强大,假以时日,绝对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哪怕时栀,也要忌惮一二。   眼看祁砚抬脚要走,时栀脸色一沉,叫住了他。   “伤了我的人,连个名字都不留?”   祁砚不理会时栀,示意沈栀和谢默凡直接走,不需要跟这个时栀在这里耗时间。   沈栀刚走了两步,就见酒吧的门忽然打开,店里的小店员提着一袋红豆饼愣头愣脑地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安静地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场面,一时间脑子有点懵。   就是在这样的场面中,沈栀非常自然地、自然得让大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的,从小店员手里拿过了那袋红豆饼。   并且仍然十分自然地问小店员:   “你配钥匙吗?”   小店员也是个脑筋直的,一点没察觉到不对,一脚往陷阱里踩。   “不、不配啊……”   沈栀满意地笑了笑,随后拎着红豆饼云淡风轻地离开了酒吧,末了还不忘礼貌地合上门。   门咔哒一声合上。   酒吧内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刚刚时栀被嘲讽了吧?   ——这波嘲讽很内涵啊。   ——卧槽刚刚发生了什么!????   ——卧槽时栀被人无形嘲讽了啊!!!!!   走出酒吧的沈栀脸上笑容渐渐敛去,留下一丝冰冷嘲讽。   还留名字。   你配钥匙吗?   不,你不配。   将抢来的红豆饼随手扔在酒吧门口后,沈栀闷头在前面走了大约十分钟,确认后面并没有时栀的人追来,沈栀才停下脚步。   跟在他身后的祁砚和谢默凡也同时止步。   “说吧。”找了个僻静地方,沈栀往高处一坐,冷冰冰的目光望着祁砚,“你今天要是把你来路交代清楚了,大家还有当同伴的余地,你要还神神秘秘作死,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这时,祁砚脸上惯常的那种轻松笑意终于褪去了。   “必须说?没别的选择?”   沈栀微抬下颌,杏眼不悦地眯起来:   “你说呢?我知道,你看上挺强的,也可能有点什么背景,但祁砚,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放心一个来路不明、敌我不明的人在自己身边吗?我傻得在自己脑袋顶上放把刀?”   谢默凡见气氛紧绷,开口劝道:“栀栀,我觉得砚哥应该是有什么苦衷……”   “关我屁事,关你屁事!”沈栀毫不留情地怼回去,“谢默凡你站哪头?”   迫于沈栀的淫威,谢默凡灰溜溜地挪动步子,从祁砚旁边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沈栀身边。   祁砚轻笑,平视着坐在栏杆上的沈栀。   “我以为你喜欢用快刀。”   这话说得巧妙,不得不说,祁砚很懂人心,换做是之前的沈栀,说不定真会让步,放弃追问下去,反正祁砚虽然目的不明,但不会伤害他们这一点,沈栀还是有把握。   但现在不一样了。   沈栀之前的放任不管,是她有信心自保,哪怕祁砚是把快刀,是恶犬,她也有自信不会伤到自己。   然而经过刚刚酒吧的那件事之后,沈栀体会到两人之间的悬殊实力,如果这个时候再留祁砚在身边,这不是快刀,这是自己把自己成为傀儡,将主动权交到对方的手里。   沈栀决不允许自己的命运由别人操控。   “你这不是废话,人都死了,快不快有个屁用。”   祁砚向前一步,将两人间的距离缩短。   “你信我一次,我不会伤害你的。”   沈栀没说话,隔了几秒,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捏住祁砚的下颌,端详了半响才嗤笑一声:   “我看你这脸挺有聪明相啊,怎么老是把人当傻子呢?”   她松开了祁砚,原本乖巧可爱的眉眼冷下来时,居然也相当的不近人情。   “同伴之间坦诚相待是基本,我们都把后背交给你了,你还藏藏掖掖的,算什么同伴?还指望别人相信你,怎么?你是天选之子还是龙傲天啊,我们还非得顺着你的安排走?”   祁砚眉心紧皱,神色凝重,像在审视什么,又像是因为什么而踌躇。   “沈栀……”   见祁砚这态度,沈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默凡,我们走。”   谢默凡夹在中间,茫然地啊了一声,没立刻跟上,沈栀腰杆笔直地走在前面,也不管谢默凡有没有跟上,走了走到二十米开外了,还暴躁地一脚踹开路边的垃圾桶,恨恨地骂:   “什么玩意儿!”   祁砚见跟上去的谢默凡为难地回头,摆摆手。   他有他的苦衷,她有她的不理解,现在强行凑在一起,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见愤怒的沈栀一溜烟走出去老远,谢默凡跟小女鬼走在后面,乖得都不敢吭声,等沈栀疾走了快半个小时,她才猛然止步。   “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我做错了?”   沈栀眼尾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凌厉,小女鬼头摇得跟小拨浪鼓一样,羊角辫晃晃悠悠的,嘴里坚定吹着彩虹屁:“栀姐没错!栀姐都对!”   沈栀那一脚给她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她第一时间就从谢默凡身上学到了吹彩虹屁的保命技巧。   沈栀听了不置可否,又看向谢默凡。   “你呢?”   谢默凡也很坚定地顺着沈栀:“没,我也觉得你做得对,砚哥……祁砚他神神秘秘的,多不靠谱,还是跟着栀栀你靠谱!”   原以为顺着沈栀能让她开心点,然而沈栀眉心仍然紧皱着,一身低气压,好像这时候谁戳她她都能炸。   “……栀栀,那我们现在……?”   “闭嘴跟我走就行了,不乐意你去找祁砚!”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没人戳也能炸。   *   被沈栀愤然抛弃的祁砚蹲在路边,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遥遥望去,鬼见愁的基地在一望无垠的白色荒原上,仿佛一座璀璨耀眼的灯塔,格格不入又旗帜鲜明。   在这个强者主宰的怨气金字塔,鬼见愁的基地就是实力、地位和生存几率的代表。   然而曾几何时,被玩家捧到天上的鬼见愁,也不过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凑成的小团体。   当时意气风发,眼皮里只看得到最高处,带着一腔热血就敢不要命地往上冲。   那个时候哪里知道,就算是他们,就算强到足以站在那个巅峰,对于“那个人”而已,也不过是覆手即可碾死的蝼蚁。   祁砚眼中的火光,寂静无声地燃烧着。   “……老大。”   身后的巷口,走出了一个无声无息的黑影。   祁砚眼睫微动,没回头。   “您今天在不冻港这事,做得不太合适。”   祁砚还是没回头。   “带烟了吗?”他懒洋洋地问。   那人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地上的影子,阳光背后的影子居然自行蠕动起来,原本的人形转而变化成非人的姿态瞬间窜了出去。   五秒后,那人给祁砚安安静静递上一根烟,点燃。   “怎么个不合适,你说。”   那人并没有迟疑,一脸公事公办,语调刻板又无趣:“您跟时哥不是这么约好的,他说过,您的身份直到您重回塔顶,都要保密,不能让人发现端倪。”   祁砚听了低低笑了起来。   “老徐,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今天要在这里,他能比我还燥,你信不信?”   被祁砚成为老徐的男人仍然语气严谨,跟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时哥不会,时哥冷静。”   祁砚抬头,神态带着点似笑非笑的高深:“你不懂。”   徐燕青面无表情:“是,我不懂。”   祁砚还想说点什么,但一想,他说徐燕青不懂,自己事情也办得一团糟,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行了,既然时栀都知道我这号人物了,与其等他们来找麻烦,不如我主动点,会会那帮孙子。”   “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街道,在路人诧异惊奇的目光中,徐燕青给他拉开了一辆吉普车的车门,祁砚从善如流地坐了上去,就好像这个场景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一样熟练。   承载了无数路人羡慕目光的吉普车一路疾驰,畅通无阻地进入了鬼见愁基地。   与熟门熟路的祁砚不同,沈栀这边就要坎坷一些了。   “……哦哦,之前跟你的时候,我问了问……祁砚,我们想要回到现实世界,回到门钥匙口就行,他说门钥匙原本是等我们晋级的时候兔爷给我们,不过偶尔会有几率从中四区的副本里捡到……”   沈栀就蹲在不冻港酒吧外的不远处,盯着里面的动静。   “还有呢?”   小女鬼补充:“他说那个,下一次副本,大家就会进入上四区……然后,然后……”   “然后我们就会正式进化。”谢默凡接道。   “进化?”沈栀皱紧眉头,“什么意思?”   “今天祁砚的冰和那个路人的火你看见了吧?他跟我说,上四区的第一个副本之后,就是一个明显的分水岭,因为上四区的副本跟我们之前经历的完全不同,地图更大,人数更广,涉及的怨气也将是更加宽泛的概念……你看过行尸走肉吗?”   沈栀点点头。   “他是这么跟我比喻的,上四区的怨气点场景类似于这样,但我们比那里面的人类要好,就是在进入之后,我们可以强化‘体质’这一项属性。”   其实之前谢默凡就有疑惑了。   基础属性一共四种,敏捷、力量、耐力和体质,前三个他都能理解,但体质是个什么意思?   直到祁砚跟他解释后,再加上亲眼见过,谢默凡才明白。   “拿人类进化打比喻,有些人类学家认为,人类祖先是生活在海底的海猿,但在漫长的进化中,可能因为海底和陆地情况的改变,海底生活的人类进化出陆上生存的能力。”   讲理论知识的时候,谢默凡神色严肃,难得显出了几分魄力。   “而我们如果要在上四区的怨气点内生存下去,也必须强化‘体质’,进化出保命的异能,而这种异能,将会在不断的练习之中,成为跟我们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至少,在游戏中时,这种异能会非常非常常用。”   沈栀并不笨,谢默凡这么一解释,她很容易就想明白了。   他们这种捡了便宜一步登天的,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拥有进化异能是基本。   “我记下了。”   沈栀的目光定在不冻港的门口。   “那帮人好像准备离开了。”   远远地,沈栀还能看见那个走在乌泱泱一帮子人前面的少女,真是意气风发,排场惊人。   时礼和时栀,想到这两个名字联系到一起,沈栀就觉得从头到脚升起一股毁天灭地的火气,尽管她现在还不知道霍远航口中的“时礼”跟沈时礼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等等。”谢默凡抓住了正欲往酒吧里走的沈栀,“你先跟我说说,你接下来想干什么?如果你发现他们说的时礼就是你哥哥,这个时栀真是冒充你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沈栀转头看他,弯起的唇角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冷意。   “冒充我?既然她这么不要脸,行啊,那我就帮她撕烂她那张脸,教她怎么清清白白做人。”   谢默凡:“……”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能透露的情况是,见见和哥哥认识,两人有自己的盘算,但是呢,跟栀栀没关系,栀栀完全是个意外环节,我们是上帝视角所以看栀栀特别委屈啦,但是里面也有各种机缘巧合,都不是故意的。   总之,见见和哥哥肯定要给栀栀撑腰的,至于仇人,栀栀肯定也会亲手锤的,我也不舍得虐栀栀呀!   —   推一波亲亲cp梨花疏影的文!已经三万字可以宰啦!特别好看快去追!!   我的爷爷是首富[穿书]   自从知道自己是某个玛丽苏文里的恶毒女配,并且下场悲惨,家破人亡后,林杉便决定奋发图强,誓要逆天改命,还自己一个美好人生。   结果正当她大事将成,磨刀霍霍向渣男之时,她的不靠谱老爹忽然一拍脑门——   “不好意思啊闺女,之前忘了给你说了,其实你爷爷是首富来着。”   再三确认后,即使再怎么觉得离谱,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那还等什么?   再见了渣男、再见了女主!   现在的我就要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只鬼   不冻港酒吧内。   送走了时栀一行人, 酒吧内也正好过了晚餐的时间点,离深夜高峰期还有段时间, 店内清净了许多。   “……我还以为时栀今天得把我这小店拆了呢。”李斯然招呼着店员把东西收拾收拾,一边心有余悸地跟霍远航说, “不过也奇了怪了啊, 就时栀那暴脾气, 上次有个小姑娘跟她同队, 听说是背后说了她一句, 结果从怨气点出来的时候就剩半条命,”   霍远航一天到头都犯困, 临近晚上,脑子反而转得快了些。   “她恐怕憋大招呢。”   时礼目前是塔顶水准,但为了管理上四区的基地, 在除了进入怨气点之外的时间,他都会留在上四区的基地。   只要时礼不在,上四区几乎就是时栀的天下,因为时栀不止是时礼的妹妹,还跟狂骨的老大有暧昧。   怨气金字塔的玩家数量众多,鬼见愁的门槛高,进不去的玩家也会自行抱团,久而久之也有了很多组织。   其中成气候的,能跟鬼见愁相提并论的寥寥无几,狂骨就是其中之一。   跟怨气金字塔两大组织都有关系,娇生惯养的时栀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李斯然听了也点点头, 时栀的风言风语也不是第一天传了,谁不知道她的脾气。   就可惜那小姑娘,才刚来上四区,就招惹上这么一个狠角色。   门口风铃轻响。   李斯然还在想今天客人怎么来得这么早,回头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   “正好人少,找你们说点事。”   沈栀两手插/进校服外套的口袋,从容随意地进了酒吧,比起几个小时前刚来的时候,显然沈栀已经开始习惯这里的环境。   倒是谢默凡还小心翼翼地,要合上门了,还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看有没有跟踪的人。   “……姑奶奶哎!”李斯然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张脸皱成一团,“你怎么还敢回来啊!你你你——”   “你什么你。”沈栀敲了敲桌子,看向霍远航,“有清净的地方吗?跟你商量个事。”   李斯然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虽然觉得沈栀无辜,但也并不想惹上时栀这个麻烦。   霍远航倒是很冷静,看了她几秒说:   “有。”   说完抬腿就往里面走。   “哎哎哎霍哥!哎呦你们这!真不是我怕死,时栀那边……”   沈栀今天在酒吧里这一出不少人都看见了,消息是肯定会传出去的,他也少不了被上头责问,这就算了,他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   但要是出事之后他还跟沈栀走得这么近,那这火要烧起来,他真是自身难保。   “我带她去我那里,就这样。”霍远航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后面的李斯然更坐立不安了。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这……哎!”   李斯然在心里真是把时栀骂了千千万万遍。   沈栀并没有怪李斯然,毕竟两人才刚认识,让人家为她冒生命危险也不应该。   两人跟着霍远航从酒吧后门离开,夕阳落下后的上四区世界陷入了喧闹的夜晚,没了健康、寿命的束缚,这里的人似乎都更推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态度。   就是在其他方面,也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任性。   第五次在巷口听到一些微妙动静之后,霍远航放弃了绕路。   “走快点,不该听不该看的都明白吧。”   谢默凡当然知道暗巷里那些男男女女在干什么,整个脑袋都热得要蒸发了,小女鬼还不到很明白这种事情的年纪,但由于跟谢默凡是共生体,她也面红耳赤,拘谨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沈栀也难得觉得有点尴尬。   所幸巷子里光线昏暗,除了声音,其他什么也看不见,沈栀等人强忍着尴尬从他们之间穿过,直到进了霍远航住的地方心跳才恢复如常。   霍远航没什么功夫去关心尴尬的两人,鞋也没脱,就这么随意地进了屋,在一室一厅的老房子中他先去卧室打开了衣柜,一边翻找着什么,一边跟沈栀说:   “知道你们今天得罪什么人了吗?”   沈栀不吭声,谢默凡答:“知道知道,但也不怪我们啊,对方也太咄咄逼人,这事双方都有责任。”   霍远航嗤笑一声:“狗屁责任。”   见霍远航这么不留情面,谢默凡也闭上了嘴,跟被老师长辈责骂一样,不安地看向沈栀。   “我明白。”沈栀靠着墙,双手环臂,“游戏场内,菜是原罪,什么责任不责任的,说到底就是我们不够强,如果我们强,管她是人是鬼,直接干她就是了。”   霍远航扔给沈栀和谢默凡两套衣服。   “干什么干,女孩子家的,说话注意素质。”扔过来的衣服意外的干净,半新的,男女穿都行,“把你们那身校服换了,惹眼。”   霍远航人看上去不修边幅,但心却挺细。   等沈栀和谢默凡依次换过衣服后,霍远航已经好整以暇在客厅等他们了。   “就今晚一晚的时间,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当我还你们人情。”   胡子拉碴的男人窝在沙发里,半垂的眼布满血丝,嗓音沙哑粗粝,左边脸写着破罐破摔,右边脸写着丧穿地心,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沈栀自然是很善于得寸进尺的,这种生死关头,也不会跟他客气。   “上四区的鬼见愁老大时礼,全名就叫时礼吗?”   霍远航听她头一个问起这个人,瞥了她一眼。   “对,不过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不会轻易透露本名,比如鬼见愁的首领,假名多如牛毛,没人知道他真叫什么。”   “时栀是个什么来路,她一直都是以时礼的……妹妹,这个身份出现的吗?”   霍远航看着沈栀的神色就更奇怪了。   “不是,时礼是几年前登上塔顶的,之后由鬼见愁首领一手提携,把上四区基地都交给了他,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单打独斗,没听说过有什么妹妹。”   “几年前?”沈栀皱眉,“这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的时间,究竟是怎么计算的?”   关于这一点其实不难理解,在基地世界的时间跟在怨气点中的时间是相同的,同属于怨气金字塔的世界,但跟现实世界的时间却不同。   比如人现实世界度过一年,但怨气金字塔中或许已经过了两三年。   所以,沈栀很难按照时间线来判断时礼的身份。   但有迹可循的是,时栀对她见面头一次的敌意,这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时礼真的就是她哥哥,如果时栀真的是通过某种手段冒充了她,那么首先要解释的问题,就是两人的长相。   时栀跟她气质像,但样貌南辕北辙,沈时礼只要不是眼睛瞎了,不可能认错。   那么,有可能是道具在作怪,令沈时礼的记忆或者视觉有了误差。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沈栀越想越气。   她才不管沈时礼是不是受到道具影响,又或者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反正只看结果,她就看到他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妹妹,这个狗屁妹妹还要对她下手!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她哥也是!!   之前因为知道沈时礼很有可能还活着的欣喜被冲淡大半,沈栀现在一点也开心,什么帮沈时礼报仇出气之类的目标统统靠后,只剩下一个想法。   把他和祁砚一起按在地上揍一顿!   “这些倒不是很重要。”霍远航的双眼落在沈栀身上,神色严肃几分,“今天跟着你们的那个少年,是个什么来路?”   沈栀没想到他突然提起祁砚,挑眉道:“你认识?”   按照祁砚对怨气金字塔的熟悉程度,碰到熟人的可能性也不小。   然而霍远航摇摇头。   “我不认识,但这种程度的控冰能力,这么强大的冰属性异能,在上四区甚至是塔顶都很罕见……并且,很像一个人。”   “什么人?”   霍远航定定望着她。   “陈见,鬼见愁的第一代首领。”   *   天亮的时候,被沈栀和谢默凡套了一晚上话的霍远航终于逃脱两人魔爪,直接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李斯然到的时候沈栀和谢默凡反倒神清气爽,心里已经有了谱。   “霍、霍哥还没醒啊……”李斯然摸摸头,表情有点尴尬,“我刚吃了早饭,顺带给霍哥带了点,既然他没醒,你们吃吧……”   话虽如此,但李斯然带的明显是三人份。   “不用麻烦,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沈栀刚要跨出门,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止步问他,“时礼的人回来了吗?”   昨晚霍远航透露的消息,时礼跟塔顶的玩家组队进入怨气点,一般不会超过二十天,昨天就是第二十天,算这日子,他今天应该会从门钥匙口进来。   李斯然一愣:“回、回来了啊,鬼见愁的车一大早就开去门钥匙口接人了。”   上四区基地内,车子是稀缺品,也就鬼见愁和狂骨有,而且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调用的。   这拉风的吉普车穿过街道,看车门上的标志就能分辨里面坐的是哪边的人。   “行。”   沈栀冲李斯然点点头,当是道谢,转头行云流水地走上了大街。   霍远航给的衣服对沈栀而言有些过大,松松垮垮的,虽然袖子和裤脚都被她挽起,但还是显得整个人单薄又娇柔,跟花骨朵一样,一阵风就能吹垮似的。   一路上都有人在打量沈栀。   如果不是霍远航的解释,谢默凡或许就任他们看了,但现在他明白,这些人根本不是现实世界里打量漂亮姑娘的眼神。   他们是在掂量能不能得到这个漂亮姑娘。   李斯然追上沈栀的时候,鬼见愁的车队正慢悠悠地开过街道,两辆簇新的吉普车里,有几个青年侧头放肆张望着街道两侧的人群。   而人群之中,比起普通人,更多的是化了妆穿着裙子的女人,满脸希冀地望着开过的吉普车,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后一辆车上的男人目光搜寻到沈栀的时候,很明显的顿住了。   “停车。”   谢默凡见状,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将沈栀挡在了身后。   而一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开车的男人问了问后座的两位老大:“时哥,祁哥,要停车吗?”   这个停车是有深意的。   上四区和塔顶都有的习惯,每次从怨气点回来的路上,不管男性玩家还是女性玩家,精神都处于相当紧绷的状态,堆积的肾上腺素还没消耗完,自然要通过别的方式消耗。   比如性。   祁砚正跟时礼聊到正事,话说了一半,匆匆摆手:“你见你们时哥停过吗?他们玩他们的,我们回去。”   下属应声,正要发动车回基地的时候,祁砚忽然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身影。   “怎么?”旁边的人问道。   祁砚神色僵硬,见从车上下去的人跟她说了些什么,两人笑脸盈盈,相谈甚欢,祁砚脑子都木了半边。   “……刚刚我说到哪里了?”   “你说,你这一次从新手区升上来的过程中,有个同伴想介绍给我认识。”   祁砚头重脚轻,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但他不仅清楚地看到时礼的属下被迷得五迷三道,还看到少女的脸色浮现出令他毛骨悚然的笑意。   ……他还能抢救一下吗?   大概,有点晚了。   旁边的视角看不清后面的情况,时礼还在茫然时,祁砚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正好见男人调笑着跟少女说着荤话:   “……跟了我,保证让你爽翻天。”   然后祁砚就听到少女扬起可爱的笑容,语气亲切和善地道:   “好啊,我也会让你爽翻天的。”   祁砚绝望地长叹一声。   他觉得这两人说的爽,肯定不是同一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对话相当糟糕,希望不会被和谐。   沈栀表示,大家爽才是真的爽——然后她掏出了她的电锯和唢呐:)   大概这周末就能解决时栀的问题,顺便给栀栀开新的大招!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50章 第五十只鬼   白色荒漠上构建起的城市人潮涌动。   因上四区的鬼见愁老大回来的消息, 各路人马都有来凑热闹的,尤其是不少想要进入鬼见愁的女人,更是挤破了头想要争一个露面的机会。   有凭自己实力爬上去的女人, 也有想要轻松一点靠着□□躺赢的女人。   早些年怨气金字塔内还没有这么等级分明的时候,还有很多高等级的男玩家仗着压倒性的实力随便掠夺、奴役女性。   甚至去带新手区的新人时故意怂恿一些性格软弱的女性参加游戏,等她们在游戏中无力生存之时, 就只能成为他们手中的宠物, 任他们随意处置。   鬼见愁形成规模后,上行下效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 不能虐待女性, 即使要找性伴侣, 也要是双方自愿, 好聚好散。   对于很多无法在怨气金字塔内生存的女人来说,鬼见愁是她们唯一能够活成人样的地方了。   然而——   从时礼的车中出来的少年, 好像尤其眼生, 竟然没一个人认识。   这倒是有些奇怪, 鬼见愁的规模说大也大, 说小也小,能混到跟时礼同乘一辆车的人,在上四区绝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祁砚身上, 而一部分冲着抱大腿来的女人, 则将敌视的目光落在了沈栀身上。   很简单,沈栀没露胳膊没露腿的,穿得普普通通, 却一眼就吸引了车里的人,还不止一个,从时礼车上下来的那个人,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看那样子也像是盯上她了似的。   这种情况也很正常,陪一个也是陪,陪两个也是陪,一条大腿刚好,两条大腿更稳当,在鬼见愁基地养着的金丝雀,看这些问题比男人都看得开。   不明真相的女人们看着沈栀酸成了柠檬精,□□不要紧,要是陪的是有实力有地位的人,陪几个都赚。   然而刚刚跟沈栀**的男人脸色却变了。   “祁、祁哥?”男人刚刚的从容一扫而空,拘谨得有点手忙脚乱,“您这是……几个意思?”   谁都知道这时候停车是几个意思,祁砚这目不转睛的,显然像是跟他瞧上了同一个。   换成别人瞧上了也没关系,分享女人对他们而言是常事,然而眼前这个少年可不是普通人,昨天刚被徐燕青亲自迎回基地。   谁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来路,但徐燕青是大家都认识的,塔顶玩家,曾经是鬼见愁首领陈见的亲信,陈见死后便跟着时礼。   徐燕青性格孤僻木讷,平日在上四区,除了时礼谁都指使不动他,偏偏对祁砚毕恭毕敬,整个鬼见愁上下都摸不透是个什么路数。   更有消息说这个叫祁砚的人,昨天还跟时栀在不冻港起了冲突,当场废了时栀的一个手下。   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狠角色,想也知道是塔顶级别的,他们哪里敢跟他抢人?   祁砚没说话,无言地望着沈栀,眼神有些无奈。   谢默凡眼看情况有些失控的迹象,但他拦不住沈栀,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拦得住的事。   沈栀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怨气金字塔内,大部分的玩家都已经抛弃了很多俗物,整天都在生死线上挣扎,谁还有用管穿什么?   不过人类这种生物也有矛盾的地方,比如明明在怨气金字塔内不吃饭也不会死,但大部分的玩家还是保持着进食的习惯。   越是实力强大的人群,也越有功夫管生死以外的细节,比如鬼见愁内部就有些拥有创造物品能力的玩家,能力强的自然优先进入怨气点获取道具资源,但能力弱一点的,就会替上面的人做做后勤。   比如祁砚这一身簇新合身的军装。   一米八五的衣架子,身形挺拔,短发利落,眉眼英俊得随时能够登上时尚画报,虽然还带着点少年锋芒,但恰如一把出鞘的利刃,明晃晃地惹眼。   他刚一下车,不少女人的目光就锁定在了他身上。   然而再强的气势,再利的锋芒,等到沈栀在他面前止步的时候,众人都注意到这个少女的气场居然半点不输,还有几分从容余地。   “祁哥?”沈栀笑了笑,步伐悠闲地走到了祁砚面前,“衣服挺帅。”   祁砚的脸色就没那么从容了,他唇边笑容僵硬,实在是很有失他平日吊儿郎当的张狂劲:   “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栀歪歪头:“看不出来吗?那个人问我要不要跟他走,我在考虑。”   看倒是看出来了,但——   你确定你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吗?   情况还没跟时礼讲明白,沈栀又来了这一出,祁砚措手不及,指尖在车门上敲了两下,无奈道:   “你考虑什么……还是跟我走吧。”   原本不想把沈栀扯进来的,但局势到了这个地步,主动权已经不在他这里了。   所有事情都要重新计划。   沈栀和谢默凡倒是没什么感觉,谢默凡的小脑瓜子还在超负荷运转分析现状呢。   然而周围人却一片哗然,这什么场面?鬼见愁的大佬们抢女人啊!不共享的那种抢啊!这这这姑娘什么来头啊!!   别的不说,只要能进入鬼见愁的基地,生存条件绝对是翻天覆地的改变,不管是“两头跑”的活人,还是怨气金字塔内“本地人”,这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谁不想每次进入怨气点时同伴都是神队友?谁不想住钢筋水泥的房子,还能享受跟现实世界相同、甚至超越现实世界的生活水准?   这是头奖从天而降啊!   车内坐着的时礼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刚想要伸出头看看,才挪了个位置,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琥珀色的瞳孔。   哪怕是不笑的时候,这双眼也会显出三分幼态,让她想装酷也酷不起来。   小的时候,沈栀每次看到电视上丹凤眼的美艳女星,都要跟他抱怨自己为什么长得一点都不酷,而每一次,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告诉她——   栀栀最酷啦,谁都没有我们栀栀酷。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交。   一瞬间,周围所有的议论声,风声,脚步声,甚至是她身上衣料的摩擦声,全都消失了。   微弱的耳鸣中,沈栀的脑海空白了数秒。   沈时礼望着阔别多年的妹妹,温润的眼眸里顿时被雾气笼罩,他的手指微动,像是要下车的动作,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呼喊她的名字。   “栀……”   砰——   沈栀面无表情地从祁砚手中夺过车门的控制权,用力地合上了车门。   砰的一声巨响,不只是车门被合上,刚想出来的沈时礼也被车门拍了回去。   祁砚:…………???   沈时礼:……QAQ   这个动作很细微,离得远的围观群众根本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就见沈栀把车门关上了,没看清她把沈时礼也关里面了。   车上的司机心惊胆战。   刚刚跟沈栀**的男人也措手不及。   就连祁砚,也被沈栀的举动搞蒙了。   难道是他弄错了?时礼不是沈栀的哥哥沈时礼?还是沈栀对她哥其实没什么感情?   但这些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决。   “你说跟你走就跟你走?”沈栀靠着车门,双手环臂,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说说你的条件,我对比一下。”   祁砚都为沈栀的心理素质的惊叹,就她这小脑瓜子,显然并不是不知道刚刚那男人是个什么意思。   她知道她周围的人是个什么实力,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实力,就跟一只兔子被扔到了老虎堆里,她不发抖,先摸清了情况,然后还跟老虎谈条件。   祁砚笑着摇摇头。   “你开的什么条件?”祁砚遥遥冲后面人问了一句。   被点名的男人一脸懵逼:“啊?我、我就……一对一绑定,不、不外借……还、还双倍待遇……”   他也算是时礼手下有头有脸的人物,开出这样的条件,绝对是不少女人抢红眼的名额。   沈栀却只点点头,似笑非笑望向祁砚。   “你呢?”   祁砚琢磨了一下沈栀是个什么意思,她肯定是不稀罕什么一对一,也不稀罕外不外借,要是平时有人敢把她当个物件这么掂量,她这暴脾气早就一拳挥上去了。   恰好他往车里瞥了一眼,只见沈时礼贴在车窗上,想要听清两人的对话而努力竖起耳朵,模样还有些可怜巴巴的。   祁砚恍然大悟。   “他给你开的标准,我不能同意。”祁砚张扬笑着,敲了敲车窗,“但你想要的,我这里都有,从上四区到塔顶,我俩能给的,你随便挑。”   沈时礼趴在车窗内,眼巴巴地望着沈栀的侧脸。   然后他终于见到沈栀的脸上露出零星笑意。   “挑什么挑。”沈栀一抬下巴,说不清的任性娇气,“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祁砚愣神片刻,旋即笑了起来。   “行。”   围观群众听不清两人的具体对话,但听了只言片语,加上神态脑补,也完全能还原一出狗血爱情大戏。   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啊!街头一见钟情?强取豪夺?霸道大佬爱上我??   沈栀是不太明白路人的想法,她深吸一口气,刚要上车,忽然听身后谢默凡急道:   “哎哎哎——!栀栀我怎么办??”   ……对了,还有个谢默凡。   沈栀刚要开口,就见祁砚随意地招呼刚刚跟沈栀**的男人:“那个谁,让他上你的车回去。”   ???   人家半路停车带美人,他带个男人算怎么回事?   这这这不是败坏他风评吗!   祁砚却不理他,撂下话就贴心地给沈栀打开了车门,等沈栀上车后他坐到了副驾驶。   谢默凡客客气气道:“……不好意思麻烦了……”   “后边待着去,离我远点,保持距离啊。”   “……”   他好鸡儿委屈。   *   车上的气氛很是凝重。   开车的小弟时不时往后视镜看,想瞧瞧祁砚请回来的究竟是什么仙女儿。   “好好开车,看什么看。”   祁砚语气冷淡,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是是是……”   后座依然是一片凝重气氛。   沈栀没开口,沈时礼也不敢轻举妄动,他这妹妹脾气贼大,搞不好当场暴打他一顿都是有可能的。   ……不对他为什么要挨打?   沈时礼带着满头问号,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惹怒了这位小祖宗。   当然,目前他还满心都是跟妹妹重逢的喜悦,虽然碍于外人在场不能多说,但还是一脸慈父微笑和蔼的望着沈栀,时不时还抹抹眼泪。   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栀栀啊。   栀栀还是爱生气,要提醒她少生气,不然长皱纹。   但是长皱纹也好看,他妹妹最好看了。   他去世的事情栀栀肯定难过,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怎么挺过来的,有没有吃苦。   老父亲般在心里絮叨了半天,沈时礼低头的时候才注意到,沈栀的手还在发抖。   然而从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一点征兆,她不笑,也没哭,紧抿的唇角微微向下,像是咬紧了牙关在克制什么。   沈时礼脑子清醒了大半。   沈栀做事一向粗中有细,虽然莽莽撞撞地找上了他们,但肯定隐约猜到了他们在背后有所谋划。   所以她克制,她没有与他第一时间相认,没有在外人面前泄露任何可能会影响他计划的把柄。   沈时礼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覆上她的手背。   干燥宽厚的大手。   这是她哥哥的温度,他还活着。   沈栀用力地眨眨眼。   顺着蜿蜒的小道,吉普车一路开进了鬼见愁基地。   时礼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基地,基地内有站岗的手下,祁砚从副驾驶出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当祁砚亲自开了车门,从后座迎下一个女孩,随后才是时礼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瞪大了眼。   “时哥,那我先去会客室等,你们慢聊?”   祁砚很有眼力见的给久别重逢的兄妹俩留出了空间,拖着谢默凡也一起往会客室走。   到了之后,祁砚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谢默凡的问题,脑子却走神地想着沈栀和沈时礼那边的事情。   他还很少见沈栀哭过,就两次,其中有一次就是因为沈时礼。   只是想到就会哭,那么现在亲眼见到她哥哥还活着,应该会哭得更厉害吧。   他还没见沈栀跟谁撒过娇,那她会跟沈时礼撒娇吗?   突然开始酸起来了。   兄妹也酸,并且他俩还没血缘。   “……砚哥你怎么又走神了啊。”   祁砚无精打采地撂挑子:“你问题怎么这么多,烦不烦啊。”   书呆子谢默凡锲而不舍地烦他:“这些问题我要是不现在问清楚,到时候就晚了!”   他正追着祁砚问的,就是跟时栀有关的事情。   什么祁砚的身份还有目的之类的,统统都可以靠后,但时栀的问题他必须现在就要弄明白,并且,这个问题要是弄清楚了,他觉得大部分的问题就都能一起解决了。   与此同时,已经平复下来的沈栀抱膝坐在沙发上,一边擤鼻涕,一边闷声闷气地问:   “……所以你知道那个时栀有问题了?”   沈时礼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上给她递纸,笃定地答:   “当然知道啦,我妹妹只有一个,怎么可能认错。”   沈栀心情愉悦地小小哼了一声。   “主要还是燕青给我提的醒,我跟祁砚一合计,干脆就将计就计,让狂骨安排一个知根知底的卧底在身边,总比安排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强。”   时栀冒充沈栀所用的并不是道具,她既用了自己的异能,也用了从别人手中抢来的道具。   她的异能是通过血液来读取人的记忆,所以她通过某些渠道获得了沈时礼的血液之后,得知了他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妹妹沈栀和恋人赵念念。   两个相较,恋人的关系没有亲人的关系牢固,并且在沈时礼的记忆中,对妹妹的感情层次更深,因为沈栀不只是作为妹妹的身份存在的,更是沈时礼对于家庭的渴求。   所以时栀选择了顶替沈栀的身份,利用道具让沈时礼对她的容貌产生了幻觉。   当然,这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我不在的时候,你有照顾好自己吗?”沈时礼摸摸她的头,“爸妈和宗旭那边,也都还好吧?”   “念念姐把我照顾得很好。”   沈栀一开始就跟沈时礼讲过赵念念的事情,包括她也在怨气金字塔内的事,但提起沈家,沈栀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爸妈你就不用管了,他们收了你的卖命钱,心安理得地花了个痛快呢。”   闻言,沈时礼的眉眼中多了几分落寞。   沈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慌乱。   “……但、但沈宗旭那个小王八蛋还是有点良心的,知道你救的人毫无感激之心后,还想着帮你出气呢!”   沈时礼无奈笑了笑:“他就是这个脾气,冲动,长不大,你们姐弟这点一模一样。”   沈栀嘟囔:“谁跟他一样……”   一桩桩的将沈时礼死后的这些事情告诉他时,沈栀恍惚还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沈时礼死后她经常做这样的梦,梦到他并没有出事,他还活着,像以前那样去平都山看她,给她带各种各样的礼物,然后她哇的一声大哭着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以为他不在了。   梦里的沈时礼温柔的摸摸她的头,笑着安慰她,那是别人在骗她啊。   后来梦醒时分,沈栀的心就跟被人挖走一大块一样,灌着冷风的抽痛。   还好这一次不是在做梦,沈时礼是真的还活着。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兄妹的温情时刻了啊。”祁砚敲敲门,隔着门板提醒他们,“有正事,时栀听到风声来了,你们准备准备应对。”   沈时礼皱起了眉,起身给祁砚开门。   “你怎么打算的?”   祁砚一副懒洋洋不着调的模样,余光往沙发上的沈栀身上瞥。   “没怎么打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沈时礼的眉头依然打结:“计划怎么办?我还能等,你还要再等一轮吗?”   祁砚见沙发上的沈栀抬起头,一双眼红彤彤的,跟他想象的一模一样,可怜中还带着一点倔强的凶。   他弯起唇角笑得张狂恣意。   “去他妈的计划,栀栀,收拾收拾,削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撑不住了,先写到这里,睡醒继续,大家晚安!!   看在我这么肝的份上,再跟大家求一波预收,还是那本预收,但是换了新文案和文名!大概会接档这一本,目前收藏还不够上新文速递,救救孩子吧嘤嘤嘤!   破产后我嫁入豪门[穿书]   穿到末世的闻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穿书了!   系统:“这次你穿成了一本黑道虐恋文中的炮灰女配,还有十天,你爸因经济诈骗入狱!你家就要破产啦!所以你必须脚踩原女主,手撕黑女配,攻略男主成为……”   闻樱:“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都要破产了,我先挥霍一个亿吧。”   系统:“…………???”   整个圈子都等着看闻家破产的笑话,他们等啊等,最后等到圈内神秘低调的大佬陆燃从天而降,将闻樱娶回陆家,宠到了心尖尖。   *   最开始,与闻樱商业联姻的陆燃是这么打算的。   “嫁给我后,我帮你继续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除了感情,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再后来,他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   “……你要出去?去哪里?和谁?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回来还……嗯,注意安全早点回。”   心有白月光的陆燃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看透了一切的闻樱表示……那个冤大头居然还没发现自己就是他的白月光?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51章 第五十一只鬼   几乎就在沈栀上了时礼的车之后,时栀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有关沈栀的事情, 时栀其实并没有放下, 她唯一的忌惮就是祁砚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物, 还没查清楚他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一大早就听到了这么个消息。   “栀姐,时哥和那女的在他书房呢。”   时栀咬着指甲,一脸凝重。   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但——这不应该啊, 她在时礼的眼中应该是沈栀的模样, 那么时礼在看到沈栀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应该会是她的脸。   这种记忆覆盖的道具,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漏洞,令时礼一眼认出沈栀。   “还有谁?”   “你让我们去调查的那个祁砚在会客室,还有沈栀的小跟班,也都在。”   人倒是挺齐。   时栀坐立不安,想到被拆穿后的种种可能性,她眼中狠厉之色愈重。   如果失败就是鱼死网破,这是她来之前就做好的打算。   不只是时栀这边,整个鬼见愁基地都议论纷纷。   “听说昨天徐燕青带回来的那个大佬, 今天跟时哥的人抢起女人来了?”   “今天在路上大庭广众就抢起来了啊, 那女人也是胆大, 还谈条件, 挑挑拣拣呢!”   “卧槽牛逼啊!时哥没教育她吗?这么会作妖,进了基地可不得闹翻天?”   “嗨呀,时哥性格你们还不了解吗, 不过听说单独叫进书房了,应该还是会敲打敲打吧。”   “是真敲打,还有也有意思啊?时哥一般可不掺和这些。”   “最新消息,栀姐也赶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了那个大佬还是为了那姑娘。”   “肯定是为那姑娘啊,女人的危机感啊……”   平日里刀口舔血的一帮人,除了进怨气点之外的时间,娱乐方式也很匮乏,能回到现实世界的人还好,只能留在怨气金字塔内的人生活就要枯燥些。   难得有这样的八卦,不管男女全都讨论得热火朝天。   但不管他们怎么猜测,都没有想到书房门打开的时候,从里面走出的几人会是这么一个画风。   尤其以门口等着的徐燕青为甚,他常年无表情的冷淡脸,居然也露出了几分诧异。   沈时礼:“……你这段时间真不回家啊?那、那我给你和默凡安排一个住的地方……”   沈栀:“随便啦。”   祁砚:“有什么想吃的?红豆饼要吗?”   沈栀:“要!”   沈时礼:“又吃甜的啊?你牙……好好好,买买买,少吃点就行……祁砚你别太惯着她了……”   徐燕青眼中的神色有些微妙。   这是个什么意思?他俩养了个团宠?捡了个大爷?   以谢默凡对沈栀的了解,沈栀受了这么久的委屈,肯定要想方设法从沈时礼和祁砚身上找补回来,估计他俩都别想消停。   但在此之前,首当其冲的还是在外等着的时栀。   原本被他们三人簇拥着走在中间的沈栀,等到要见到时栀的时候稍稍后退了些。   祁砚有些意外:“怎么?怂了?我们给你撑腰你怂什么?”   沈栀抬头望向祁砚,眼神十分复杂。   在书房的时候,沈时礼跟她解释时栀的事情时,不可避免地跟她说了说祁砚。   别的不重要,只有一点,沈栀记得清楚。   ——当初我刚来上四区,惹上了一些麻烦,是祁砚交给我这个位置,我这条命是他救的。   “……我又不是谢默凡,怂个屁。”沈栀踢了祁砚一脚,“你们走前面,少废话。”   谢默凡:……??   徐燕青:!   祁砚是个什么脾气,徐燕青再了解不过,虽然他总是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但没有人会把他错认成好脾气的和善人,更不会这么随意地跟他开玩笑。   然而徐燕青看着被沈栀踢了一脚还笑嘻嘻的祁砚……   是祁砚疯了还是他疯了?   沈栀让他们走前面,自己跟徐燕青一样走在后面不是没有用意的。   沈时礼和祁砚想给她撑腰让她出气,心意她领了,但她也不是拎不清轻重只顾自己出气的人。   既然了解了事情经过,沈栀没有道理不帮着她哥哥……顺带一个祁砚。   所以她暂时先不着急跟时栀撕破脸。   “哥——”时栀见到沈时礼的第一面,立马清脆的喊了一声哥。   沈时礼后背寒毛倒竖,毫不怀疑沈栀会当场暴起,一拳头把时栀连带着他一起锤死。   沈栀这暴脾气一上头,确实立马在心里推翻了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   去他妈的忍辱负重!   去他妈的狗屁计划!   老子今天就是要把这个狗东西的脸撕烂!!   沈栀刚要动手,祁砚见机突然来了一句:“哇牛逼!这你都能忍!太厉害了!不亏是栀总!大将风范!”   沈栀:“……”   见沈栀忽然一顿,祁砚再接再厉:“像我就不行了,我就没栀栀你厉害,还是你能屈能伸,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谢默凡目瞪口呆,祁砚厉害啊,这彩虹屁吹的,比他还专业呢。   祁砚不只是吹彩虹屁专业,更重要的是,他太了解沈栀了。   一方面她确实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知道顾全大局,但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是个改不了的暴脾气,让她忍气吞声可以,但不能让她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的忍了。   所以他必须给沈栀一个台阶,让她没那么矛盾。   “……你这不是废话。”果然,沈栀按下了自己想要把时栀锤死的心,从背后掐了一把沈时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们这破事解决了,我一个都不放过!”   沈时礼疼得想捶地,祁砚憋着笑小声道:“好好好……也不能偏心放过时礼啊……”   时栀没注意到他们这点小动作,她精神高度紧张,仿佛觉得下一秒沈时礼就要冷下脸来拆穿她,把她从这个位置上跩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时栀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组织人再进一趟怨气点吗?”   时栀瞥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地沈栀,炫耀似的挽过沈时礼的胳膊:“不着急啊,我想先回来看看哥,这一去又好多天,我怕哥想我呀。”   沈时礼背后冷汗直流。   他担心沈栀会不会想剁掉他这只被时栀挽过的手臂。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沈栀的报复心。   “时哥,这就是您妹妹啊,你俩关系真好。”沈栀一边说着,一边挽过了祁砚的臂弯。   祁砚:……幸福来得有点突然?   沈时礼慌忙道:“栀栀你手……”手怎么能挽着祁砚呢,早恋不好的。   时栀打断沈时礼和沈栀的对话,把话题转移到祁砚身上:“哥我听说这位跟你是好朋友?我怎么没见过啊?”   关于祁砚身份的问题,两人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前两天你不是催着我让我赶快去塔顶接任首领的位置吗?他就是解决方案。”   时栀还有她身后带着的一众手下全都惊讶得当场懵逼。   “你……你什么意思……?”   她提议尽快选出首领,是想让沈时礼自己上去啊!只要他动了这个想法,塔顶那些祁砚的死忠亲信必然会对沈时礼不满,这样,狂骨的老大就有了可趁之机,鬼见愁就不再是密不透风的铁桶了。   可、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沈时礼一心盯着沈栀挽着祁砚的手,敷衍道:“我的意思就是,让祁砚接任鬼见愁首领的位置,重新将一盘散沙的塔顶凝聚起来……祁砚你是不是应该主动松手啊?”   沈栀用力握住祁砚胳膊,冲沈时礼抬高下巴,冷哼一声。   祁砚美滋滋地冲沈时礼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沈时礼:……好鸡儿委屈。   这三人在这边眉来眼去,谢默凡却注意到时栀的脸色已经大变,包括她的人,也全都面如死灰,被沈时礼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哥!你什么意思!?”时栀骤然拔高声音,一把拉过沈时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这么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他什么级别啊?快晋级塔顶了吗?还是已经到了?就算是塔顶玩家也不可能就这么接手啊,上面那些人怎么可能同意让他当首领?你是不是糊涂了??”   你还别说,除了祁砚,上面那些人是绝不可能让别人坐上那个位置的。   但这话不能跟时栀讲,他只简单说:   “不用担心,燕青已经代表高层通过了,所以从今天开始,祁砚就是新任的鬼见愁首领……记得让你的人注意一下态度,不要刚来就闹了矛盾。”   晴天霹雳!   时栀愣愣地望着被沈栀挽着的祁砚,后者笑得过于灿烂以至于折损了不少威严,但时栀还是不能接受,他们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大工夫,最后居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截胡了!?   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不可能!我不会承认的!别说我,狂骨那边,也不会承认他的。”   沈时礼刚要接话,就听祁砚慵懒的声音慢吞吞响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鬼见愁的首领需要外人来承认了。”   祁砚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眼中光芒凛然。   “梁越初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手伸这么长,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梁越初就是狂骨的老大,也跟时栀隐约有些交情。   他们猜测,时栀很可能就是狂骨安排过来的人。   但表面上,鬼见愁和狂骨都是怨气金字塔内有头有脸的组织,表面上肯定是一派和气,但是私底下,狂骨觊觎鬼见愁的地位不是一天两天,两边底下的人也是积怨已深。   陈见当年出事,梁越初就直接明摆着带人跟鬼见愁硬碰硬干了一场,幸好有沈时礼在才稳住了局面,也正因如此,沈时礼在坐稳了现在的位置。   时栀指尖火花四溅,隐隐有电光闪烁。   “时栀!”   沈时礼眉头紧皱,他放纵时栀也是有底线的,平时作威作福引得大家怨声连连就算了,为了计划他可以补偿大家。   但如果这个计划会伤及沈栀,那么即便是对祁砚不利,他也会强行终止。   然而时栀平时被惯坏了,哪怕沈时礼出声阻止,她也还是毫无顾忌地出手朝祁砚而去,作为一个强大的雷电系异能者,时栀向来无所顾忌。   或许这其中也有她一直在模仿沈栀性格的缘故,因为接受了沈时礼血液里的记忆,她习惯了被沈时礼保护,潜意识里觉得,不管她是否真的触怒了祁砚,沈时礼一定会保护她,至少不会让她有生命危险。   ——如果沈栀不在的话,或许还真如她所料。   沈时礼心肠软,时栀虽然不是好人,但罪不至死,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她忽略了全场最大的一个变数。   就在祁砚毫不含糊地一脚把时栀踢到在地,顺带还把她双脚加右手跟地面冻了个结结实实时——   最大的黑恶势力适时登场了!   沈栀扑过去一把掐住时栀的脖子时,时栀的手下也立即准备上去把沈栀控制住,然而还没等他们冲过去,地面微微振动,一面厚重冰墙拔地而起,大厅里所有摆设在冰墙面前全都成了泡沫,脆弱得不堪一击。   时栀所带来的人,全都被困在了冰墙之中,寸步难移。   “你你你你疯了!!!”时栀被沈栀手中的蝴蝶/刀抵住脖子,半点都动弹不得,“你居然拿刀羞辱我?你的异能是什么?松开我!我们光明正大的一对一打一场!”   “啧,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沈栀手里的刀又逼近几分,“你要是敢拿电劈我,那我们就试试我的刀和你的电哪个更快,现在这个距离,你要是把我劈得手抖,你也跟着玩儿完,懂不懂?”   被沈栀坐在身/下的时栀动弹不得,万分屈辱。   沈时礼却有些意外,他是知道沈栀在平都山的时候学了功夫,但并没有亲眼见识过。   “哥!!你就任由我被这个贱人欺负吗?你忘了我是怎么对你的吗?”时栀将希望寄托在了沈时礼身上,“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最了解你,最懂你,我们才是一家人!她姓沈我姓时,她不理解的,我都会理解你的,哥!”   时栀原本不叫时栀,既然是冒充沈栀,肯定也该叫沈栀这个名字。   然而她获取了沈时礼在现实世界中的记忆,摸清了他的性格,知道他之所以对沈栀这么好,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沈宗旭有父母溺爱,沈栀没有。   沈栀只有他,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一家人。   顺着这个思路,她出于给自己准备后手的心理,主动将名字改成了时栀,说是要抛弃以前的家人,从此以后只有一个哥哥。   如果沈时礼不是一早就知道眼前的“沈栀”是别人假扮的,大概真的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时栀继续博取同情:   “哥你帮帮我,他们都是外人,这两年是我陪在你身边,是我关心你的饮食起居,你就算是养狗都养出感情了,难道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时栀未必就真的没有反抗之力了,她甚至根本都没有尝试过反抗。   祁砚眯起眼,觉得这女人还真是挺聪明的。   她也知道说不定自己已经露馅了,比起狡辩,卖一波惨更有用,沈时礼心肠软这个毛病每个人都清楚,这也是他安排徐燕青跟着沈时礼的原因。   这个毛病在凝聚人心的时候是优点,但在需要做决断的时候则是个致命点。   祁砚正想着要不要给时栀来个痛快的,这个坏人他当算了,下一秒沈栀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一点没有在沈时礼面前留个好印象的意思。   时栀也被这一巴掌删懵了。   平时在生死线挣扎,挨刀子正常,挨巴掌还是头一次。   “我嫂子还没死呢,整这些乌烟瘴气的干什么。”沈栀气势汹汹,一身正气,“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玩意儿,你当妹妹呢还是当小三呢!还‘陪在你身边’‘关心你的饮食起居’……我呸!我今天这巴掌是替我念念姐打的!女孩子少学那些乌七八糟的卖惨技巧,堂堂正正做人有什么不好!社会主义核心观给我好好背背!!”   沈栀这一段话说得铿锵有力,正气凛然,跟学生代表拿着稿子念国旗下讲话似的。   被打了一巴掌的时栀这才动了火,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愤怒和羞恼瞬间吞没了她那点卖惨心思,到底年纪太轻,城府不够深,立刻就要强行挣脱祁砚设下的束缚跳起来打沈栀。   祁砚还没动,沈栀倒是灵巧一避,躲开了时栀的一道致命电光,然而祁砚却眼尖地发现了她手里自己抓住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   时栀的惨叫声穿透冰墙,惨烈得令她的手下都心头一跳。   这是断胳膊了还是断腿了?   沈栀也很意外。   “栀栀——!!”沈时礼知道他们是靠着祁砚拿到的门钥匙越级上来的,刚刚时栀那一击使了十成力气,要是沈栀没避开,很可能当场没命,“没事吧?她没伤到你吧?你有没有哪儿受伤??”   沈时礼慌忙查看沈栀身上有没有明显伤口,目光向下,在沈栀手里看到了一个东西。   沈栀自己都有点茫然,开口问:“哥,这、这是什么啊?”   沈栀抬手,在她手里握着的那一层近乎透明的东西,不是那种面膜或者保鲜膜的质地,硬要比喻,更像是隐形眼镜那种感觉。   她刚刚掐时栀脖子的时候就摸到了,她猜出可能这就是时栀用来改变在沈时礼眼中容貌的道具,但没想到撕下这个道具的时候,时栀会变成这样。   她看向地上打滚的时栀,她双手痛苦地捂着脸,从手指缝隙中不断有血液渗出,手掌遮不到的地方,沈栀能看到袒露出来的地方,全都是鲜红的肌理组织,活像是被人扒了皮一样。   比这更血腥的她不是没有见过,但想到这是她亲手从时栀脸上撕下来的,沈栀的心情有些复杂。   沈时礼以为沈栀害怕,忙过去将沈栀揽入怀中,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摸摸她的头,让她背过身去不看时栀。   “……栀栀不怕不怕……没事的,这跟你没关系……”   祁砚和谢默凡都觉得沈时礼完全是多虑了,他还没见过沈栀是如何提着电锯凶猛屠鬼的,居然会觉得沈栀害怕了。   冷静下来的沈栀琢磨了一下,果断开始演戏。   “……呜呜呜好吓人呀……”   祁砚&谢默凡:……??你呜呜啥呢???平时最爱吓唬别人的不是你吗???   沈时礼对沈栀的了解还局限在她不怕鬼上,至于对血腥的承受能力,他还是把她当做普通女孩子的。   他家栀栀这小胳膊小腿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一路走上来的。   想到这里,沈时礼一边怜爱地摸了摸沈栀的头发,一边对祁砚和谢默凡道:“这一路你们费心了。”   谢默凡:“……不不不其实也没太费心……”毕竟都是沈栀带他上分,他都没出太大的力。   沈时礼怀里的沈栀凉凉地瞪他一眼。   意思很显然,让他把嘴闭上,不要多话。   “这个道具估计是只有使用者亲自撕下来才行。”祁砚从沈栀手中拿走了那个透明面具,随意地扔到一边,“这个结果应该在也她意料之中吧,也是够心狠的。”   沈时礼虽然也痛恨时栀拿他的记忆要挟自己,甚至还拿他的软肋当筹码,但他在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沈栀的时候,也是真的在她身上投射过一部分对沈栀思念。   他叹息一声,松开了沈栀,在满地打滚的时栀面前止步。   “我的脸……哥你救救我啊……我的脸……我不要变成这样……”   沈时礼半蹲着,将痛得发抖的时栀控制住,他望着时栀鲜血淋漓的脸,轻叹:   “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为什么从未叫过你栀栀吗?”   时栀呜咽着,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襟下摆,乞求着他能有一丝怜悯。   “你不是栀栀,我也从没把你当过栀栀,我之所以留着你,是因为我要等祁砚过来才能行动。”   沈时礼的目光一如往常温润柔和,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将时栀一步步推入地狱。   时栀从来没想过沈时礼会有这样的一面,明明他对待所有人都慈悲和善,他不如死去的鬼见愁首领手腕狠厉,但宽厚公正,在这些年的稳定时期,他是个优秀的领导者。   “不……你不能这样……”血肉模糊的脸上,一双惊恐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沈时礼,“……你能原谅偷窃的属下,你能包容任务失败的队友,为什么不能原谅我……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被逼的,我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啊……你那么善良,为什么不能救救我……”   沈时礼深深地望了她最后一眼。   “你刚刚那一击,是想要栀栀的命吧?”   时栀哑然。   沈时礼起身,没有再看她:“我不只是鬼见愁的人,我还是栀栀的哥哥,所以我不是我不救你,是你没有给我救你的可能性。”   时栀不敢相信地试图伸手抓住沈时礼的衣摆,却被沈时礼后退一步避开。她顾不上脸上的伤,疯狂而惨烈地嘶吼起来——   “哥!哥!!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啊!!都是梁越初逼我的,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   话说到一半,面目狰狞的时栀骤然收声。   她纤长的十指在地面划出一道道血痕,指甲连着肉掀翻,像是连痛觉都失去了一般。   时栀死在了这一瞬间。   祁砚眉头紧皱,为时栀的猝死而惊疑,但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冲沈时礼大喊:   “时礼过来!”   沈时礼也反应迅速,拉过沈栀一起后退,刚刚他们待过的地面迅速升起冰墙,将他们与时栀隔绝开。   见状,徐燕青也操控他的影子张开漆黑得保护网,将不在冰墙范围内的谢默凡罩住。   三秒后,时栀的身体宛如一颗人肉炸/弹,在大厅内轰然爆破,炸成了肉末。   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血雾。   紧紧护住沈栀的沈时礼缓缓抬头,和祁砚对望一眼。   “是梁越初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完得早,就提前更新啦!看了下大纲,其实因为很现实的原因,也就是收益原因,砍掉了很多很多情节,也一度想弃坑,但因为文里面的主角和读者都实在是太可爱了,完全舍不得就这么没头没尾的结束,所以在舍弃掉一些情节的基础上,我会努力讲完这个故事的!爱你们mua!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52章 第五十二只鬼   出了这样的事情, 鬼见愁内部上上下下有名号的, 全都聚集在了基地一楼的大厅内。   比起时栀是狂骨奸细这件事, 更让他们惊愕的, 还是祁砚和沈栀两人。   所有高层望着坐在平时沈时礼位置上的祁砚, 和坐在沈时礼身边的沈栀,面面相觑, 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就连临时借调到沈时礼身边,平日是前任首领陈见忠实舔狗的徐燕青, 居然也爽快地站到了祁砚身边。   这什么情况?空降了个首领?塔顶那些大佬是怎么同意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 但看到徐燕青都不声不响地表了态, 他们底下的这些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就是这祁砚看着有点小, 不过也没关系,在怨气金字塔内本来就不能以外貌论断实力, 狂骨的首领看上去也跟他差不多大,人家还白手起家打下一片天呢。   “那这位……?”   确定了祁砚的身份后,有人提起了沈栀。   看他们三人交谈, 沈栀不管是跟祁砚还是跟沈时礼说话, 都是从容镇定,甚至还有点众星捧月的娇气, 别说鬼见愁里的女人, 哪怕是时栀, 也从来没过这样的待遇啊?   沈时礼很是和蔼地微笑着,亲切中带着点骄傲地给他们解释:   “这是我真正的妹妹,沈栀, 以后还要请大家多关照了。”   听到是沈时礼的妹妹,大家蠢蠢欲动的心思全都歇了。   碰是不可能碰了,这可是沈时礼的妹妹,亲的,之前的时栀都能在鬼见愁内横着走——虽然是故意放纵她抓她把柄的——但现在这个沈栀,看沈时礼的态度,那绝对是一根头发丝都不准别人碰,跟个护犊子的老父亲一样。   众人也很有眼色的附和。   “是时哥的亲妹妹啊,那必须关照啊……”   “以后栀妹有什么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哎时哥你要是早点拨乱反正也不至于让栀妹的位置被人占了不是……”   看得出来,沈时礼跟其他人的关系很好,并没有特别泾渭分明,等级森严。   大家也很有眼色,既然知道沈时礼以前是故意放纵时栀的,又对沈栀这个亲妹妹这么重视,肯定不愿意他们再在沈栀面前提时栀的事。   反正他们早就看不惯嚣张跋扈、狗仗人势的时栀,现在正主来了,自然一口一个栀妹叫得欢。   然而沈栀却有别的顾虑。   之前沈时礼跟沈栀讲时栀的情况是,就大致把梁越初的事情也跟她说了。   他们这两方势力早在陈见没死的时候,就已经划分过势力和地盘,定下了互不干扰的约定,在没有外部冲突的时候,先撩者贱,谁先动手谁没理。   时栀作为沈时礼名义上的假妹妹,之后又跟梁越初假装成暧昧的情侣关系,这就是安插在他们之间的一根钉子,想要□□可以,但谁拔谁就是挑起事端。   时栀今天在鬼见愁出事,明天梁越初就能为“女朋友”报仇,顺理成章地跟鬼见愁翻脸决裂。   而之所以沈时礼之前按兵不动,就是在等祁砚回来,要等一切都准备好,再一击必杀。   “当然会,他已经等太久了。”祁砚窝在椅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正好他来,以前那些恩恩怨怨都一起解决个干净。”   沈栀一愣:“什么恩怨?”   以前的恩怨,沈时礼可没有跟她提过。   祁砚琢磨着这件事该不该告诉她,沈时礼没说,肯定是不想说,但祁砚却觉得,沈栀为这件事痛苦了这么久,应该有知情权。   “梁越初在现实世界也活着,并且——当初你哥哥救下的三个人里面,他就是其中一个。”   沈栀回想起之前在书房里,她问起沈时礼有关他意外身亡的事情。   ——你付出生命救了这几个东西,你真的不后悔吗?   沈时礼深深地望着她,眼里的情绪太过复杂,她无法解读。   但她还记得他当时的回答。   ——后悔啊,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大概还会这样做吧。   那是沈时礼当初作为一个警察,必然会做的决定。   “……我哥是真没救,真的。”   沈栀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正因为理解,才会替他难过。   要讲清楚与梁越初有关的事情,要从沈时礼丧命的雪山事件说起。   梁越初虽然年纪不大,但在怨气金字塔中的时间,绝不止十年,一手建立了狂骨的他只偶尔回到现实世界,大部分都耗在了怨气金字塔中发展他的势力。   久而久之,或许是因为在这边世界待得太久,误判实力,以为自己在现实世界也是强化过体质的异能者,居然跟朋友一起深入雪山,最后被困其中,没有任何荒野求生装备的他们差点丧命。   最后,是仅剩的信号和电量救了他们,报警动用了无数警力前去雪山寻人。   在那个时候,沈时礼还尚未成为怨气游戏场的玩家。   是在大雪茫茫的那个夜晚,找到了他们的沈时礼打着手电,领着梁越初一行人走出雪山之时,由于雪天路滑,沈时礼在前面探路,一时不慎顺着一个陡坡滑了下去,撞到了石头而无法动弹。   ——梁哥,救吗?   ——这坡这么陡,我们没有强化体质管什么闲事?走。   ——就是,我们再不快点走就真要冻死了!   后面赶来的警察问他们沈时礼的去向,梁越初他们凭着模糊记忆随便指了个方向,一部分人带他们下山,另一部分人留下来找沈时礼。   但没有人亲眼见到沈时礼是从哪里掉下去的,等他们找到沈时礼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   如果不是因为恰好在那个时候他被拉入了怨气游戏场,沈栀都不会有再见到他的可能。   “……也不是没救,我倒是觉得,你哥能做到现在这样,很了不起。”   祁砚看向那边跟老父亲一样,满脸自豪地听着别人夸沈栀好看的沈时礼,又看向沈栀。   “憎恨是本能,想要对见死不救的人除之后快更是理所当然地,但时礼为了报我当初帮他的恩情,一直没有对梁越初动手,甚至表面上还能握手言和,维持这么多年的稳定局面。”   沈栀看了看傻呵呵笑着的沈时礼,仿佛跟从前一样,一点都不像在这么残酷的世界里厮杀过似的。   但这当然不可能,他之所以还能保持这样的初心,是因为他不想成为跟梁越初一样的人。   “变成梁越初那样的人很容易,但变成你哥那样的人很难。”   沈栀咬着下唇,恶狠狠地小声道:“……反正我不要当他那样的好人!”   祁砚托着腮笑盈盈地望着她:“不当社会主义好青年了?”   “不当!我要当反派!最坏的那种!”   “那大反派你缺个打手吗?活儿好不粘人的那种。”   一旁的谢默凡:……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藏在他身后的小女鬼冒出半个头:“我也要跟栀栀姐一样!当大反派!”   谢默凡:“不可以,乖。”   沈栀瞥他一眼,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不缺打手,缺狗腿。”   一直不做声的徐燕青偷听两人的对话。   呵,让他们首领当狗腿,真是可笑……   “行啊!”   徐燕青:……???   祁砚笑得没皮没脸,底下不了解祁砚的人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落在徐燕青眼里就简直太反常了。   这哪里是鬼见愁的前任首领,这简直就是陷入爱河的舔狗啊!   徐燕青还没回过神,外面忽然有人进来在沈时礼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沈时礼敛了笑容,第一件事就跟回头跟祁砚说:   “把栀栀送回去安顿吧,这边我来应付。”   沈栀眉头一挑:“梁越初来了?”   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沈时礼还不知道祁砚已经把梁越初和他的恩怨讲给她听了,于是只是简单地敷衍:   “嗯,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栀栀听话,先回去等我,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来,你想吃红豆饼吗?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我不要,我要留下来。”沈栀肃然道,“我一定要见见这个害死你的杀人凶手。”   并且,让他亲自跪在沈时礼面前,一字一句地,磕头道歉。   沈时礼被沈栀眼中的决心震惊。   祁砚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她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就留下来听听吧。”   沈时礼皱眉:“我会帮你对付这些人,这是我欠你的,但是这跟栀栀没有关系,她不该牵扯进来……”   “为什么没有关系?”沈栀气势汹汹,“我不是你妹妹还是怎么地?你不把我当一家人?”   沈时礼连忙摆手:“肯定不是这意思啊,栀栀,我这是为了你安全着想,这打打杀杀的,你要是受伤怎么办?我护不住你怎么办?听话……”   有了沈时礼这个态度,沈栀就已经很满意了。   她不搭理絮絮叨叨的沈时礼,而是一抬下巴,对祁砚发号施令。   “叫人进来吧,我会会他。”   底下人:???   祁砚琢磨了三秒,点点头:“好嘞,让梁越初那孙子进来吧。”   徐燕青:……所以说,现在到底谁是首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写得太匆忙,看了大家的评论,确实觉得有很大问题,上一章后半段已经重修,新添了几百字,大家务必再看看!爱你们!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53章 第五十三只鬼   谢默凡在一边闷声不吭的, 一路看着狂骨的人进来, 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拿鬼见愁作对比, 虽说绿皮吉普车一路开进基地很是嚣张,但基地内部的风气倒是很平易近人。   规矩没那么严,上下都挺和气, 跟一大家子人一样,谈话也不聊打打杀杀, 他路过基地二楼宿舍的时候, 还见有人偷摸关着门打麻将。   但这和气里倒也不显散漫, 很有种大气洒脱的劲,看似散漫但内里有序, 沈时礼吩咐给沈栀和他准备休息的地方, 半个小时不到就已经安排妥当, 可见效率一流。   可狂骨的人一进来, 那种尸骨血海里踏过的肃杀感扑面而来,令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顿生一股本能的警惕。   这也还真不怪谢默凡又怂了, 主要是打头进来的那一个个子足有两米,推门进来, 先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全都得齐齐昂首看他。   大高个闷声不响地推门进来后,侧身让出了道,拉住门,垂着头迎后面人进来。   “牛逼啥啊还要别人开门, 没长手还是怎么?”   沈栀小声嘀咕。   祁砚窝在椅子里翘二郎腿,姿态很是放松,完全没有其他人如临大敌的慌张。   “首领嘛,这样可能比较有排面。”   坐在沈时礼下首的沈栀,对这帮人的第一印象跌了又跌,恨不得拿眼神把拿大高个的腿给削了。   又看看祁砚,满脸嫌弃。   “那你怎么没点排面?”   祁砚桀然一笑:“我亲民嘛,不搞虚的。”   “呵。”   沈时礼神色凝重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十秒左右,传说中的梁越初姗姗来迟。   “……时哥,许久不见,听说你们鬼见愁最近有不少大动作?”   组织发展起来了,内部自然就不是一块铁桶,彼此都有彼此渗透的传话筒,鬼见愁有了新首领,时栀身份暴露突然自爆横死,还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沈时礼的亲妹妹。   这些事,梁越初都在第一时间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在梁越初打量祁砚之时,沈栀的目光落在了梁越初身上。   一众凶神恶煞、充满了绝路匪徒气息的属下里面,就梁越初鹤立鸡群,半点不见那种三教九流的气质,反而衣冠整洁,简单随意,清爽得跟什么杂志的封面书模一样。   并且,年纪真的很小,看上去大约跟沈宗旭一边大。   沈时礼并未拿看孩子的眼神看他,语气平和道:   “自家人的一点事,劳烦越爷还这么关心,马不停蹄地赶来。”   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刚来的谢默凡,也都不敢小瞧这个梁越初。   能当上这一帮鱼龙混杂的凶徒的老大,梁越初肯定不会是什么年轻没经验的少年人,真论起心理年龄,不说祁砚,肯定也不会比沈时礼年轻。   “时哥客气,我们两家这关系,应该的。”梁越初也坐了下来,恰好在沈栀对面,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即很不在意地移开视线,“不过我这次来,是替时栀要个说法的。”   大厅里顿时陷入了死寂。   谁都知道,时栀这些年的身份虽然是沈时礼的妹妹,但与此同时,她跟梁越初也保持着相当高调的暧昧关系。   所以梁越初此时过来要个说法,合情合理,理所当然。   沈时礼在心里斟酌说辞,迟疑的这几秒,就听一个清脆冷淡的女声响起。   “要说法?”   梁越初闻声侧头,说话的正是刚才盯着他的沈栀。   她白净可爱的脸上浮现出画风不和的嗤笑:   “行啊,那就先给这位越爷端上来,验验货。”   梁越初敛了笑意,皱起眉头,不明白她一个小姑娘耍什么花招。   时栀在得到沈时礼的记忆后也跟他说过,“沈栀”就是个脾气差的乡下小姑娘,道观里长大,神叨叨的,还学什么唢呐。   因此梁越初打眼一看,觉得沈栀除了样貌外,也没什么特殊的。   可她此时突然插嘴来这么一句,倒让梁越初有些意外。   “好嘞!”   手下听了沈栀的吩咐,一早就备好了,就等沈栀让他们端上来呢,闻言立刻屁颠屁颠就去取来了,刚端到门口,厅内人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梁越初眉头紧蹙。   鬼见愁的手下端上来的,是一盘肉末。   显然,是自爆的时栀。   沈栀倒是面不改色,对这场面很是镇定。   “越爷不是要说法吗?这就是我们的说法,‘时栀’能收集到的部分,我们都尽量给您收集来了,您要是愿意,端走回去做个念想。”   沈栀话说得客气,但怎么听怎么嘲讽,端回去?这炸得稀烂的玩意儿,还怎么带回去?他们又不是来给时栀收尸的!   梁越初的手下当场就要翻脸:“你什么意思!?轮得到你跟我们越爷这么说……”   沈栀反唇相讥:“你又算什么东西?”   一把蝴蝶/刀眨眼甩在那手下的脚边,再歪一寸,就能将那人脚背捅个对穿。   最关键的是,谁都没察觉到任何使用异能的迹象,她完全是靠着手劲,精准地扔出的这把刀。   刚刚还嚣张的手下瞬间收声,又有些不甘心被沈栀这个无名小卒压制,袖中藤蔓蠢蠢欲动,忽然一股凌厉风声掠过,没入地面的蝴蝶/刀瞬间拔出,落到了沈时礼手中。   沈时礼眉眼仍旧斯文,他沉稳镇定地折好刀,无声地消弭了一场冲突,将蝴蝶/刀亲自放在了沈栀的掌心。   警告之意很显然。   梁越初摸清了形式,眉心散开,带了几分和气。   “这位就是时哥真正的妹妹?”梁越初态度平和,一点看不出上门挑衅的意思,“我也没想到时栀会做出冒充时哥妹妹的这种事,这错,我替时栀认了。”   说完,又话锋一转。   “但时哥,时栀再怎么也算是我的准女朋友吧?你一声不吭就把人杀了,还做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有点违背你平时在外的美名?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跟我交代?”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听了这话,沈时礼都有些气极反笑。   谁下手黑心里没个数吗?他原本没打算当场把时栀杀了,而是打算先把时栀是奸细的风声放出去,再顺理成章地跟梁越初摊牌,恰好祁砚回来正好一起去把狂骨一锅端了。   谁知道梁越初更狠,估计是用了什么道具,时栀只要一说出她背后是他指示的,直接自爆成肉渣,干脆利落得不给别人留半点把柄。   沈时礼也不想跟他兜圈子了,等祁砚这几年,他网也布得差不多了,收网就是,不用再跟梁越初多费口舌。   然而沈时礼还没来得及翻脸,比他脾气更爆的沈栀已经受不了梁越初了。   “你这倒打一耙玩儿得挺溜啊,是不是等这一天等挺久了啊?”沈栀怼人是不会给对方留丝毫情面的,说撕就撕,撕起来连她哥也一块骂,“我都不明白你们几个男人磨磨唧唧玩什么勾心斗角,有意思吗?想打一架有这么抹不开面吗?”   在全场人震惊的目光中,沈栀靠在椅背上,尽管身高只有一五五,但居然也气势逼人,完全不输给沈时礼或是祁砚。   “梁越初,你他妈就是个残疾废物。”沈栀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魔鬼般的笑容,“现在,我们两边可以痛痛快快打一架了吗?”   梁越初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  栀栀不是完全在莽,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这句话的意思我感觉你们能猜到?   下周我已经没申榜了,破釜沉舟,这周尽量完结!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54章 第五十四只鬼   沈栀在赌一个可能性。   从她得知梁越初就是曾经被沈时礼救过的三人之一时, 她就开始在回忆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信息。   从赵警官那里得知的消息, 三人之中有一个因意外全身瘫痪,目前住在渝州市的某家医院。   而上次沈栀让祁砚去调查了渝州市去年瘫痪的病人, 目标锁定在中学生中,获得的名单只有一张纸,并不难找。   沈栀记下了上面的每一个名字,并没有【梁越初】这个名字。   这并不意外,从祁砚爱用假名的习惯可以看出,梁越初如果使用了假名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在见到梁越初的第一眼, 沈栀想起了一些平时没太注意的事情。   比如——在进入怨气金字塔内的前段时间, 无意间听到梁悦清所说的话。   “什么叫不是钱的问题?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弟弟有问题了?”   “我弟弟都瘫了,发点脾气怎么了?他还那么小,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一时不能接受很难理解吗?”   “一个几乎全身瘫痪的小孩骂他几句而已,什么心理医生,什么抑郁症,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家不缺钱, 你跟他说……”   当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 沈栀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果她的弟弟真是沈时礼救过的人之一,那也太巧合了。   但不知为何,第一眼见到梁越初的时候,沈栀就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什么样的孩子能把护工骂到抑郁症?骂到要找心理医生的地步?   仅仅是瘫痪这个原因,恐怕不能完全说通。   可如果, 这个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是在无限的游戏场中历练过,从血海尸山上走过一遭的,那么三两句话将一个和平年代的普通人折磨得精神出问题,就没那么难想通了。   并且亲眼见到梁越初后,沈栀越发觉得,这个表面上看上去清秀礼貌的少年,内里绝对已经黑透了。   ——毕竟一个在怨气金字塔内呼风唤雨的大佬,现实世界是个瘫痪,任谁都不可能保持心态平和的。   而事实证明,沈栀真的赌对了。   “你找死——!”   之前不管沈栀说什么都沉稳老练的少年脸色突变,身上杀意暴涨,几乎是一瞬间,沈栀就感觉到一股炽热的温度扑面而来,沈栀下意识拿手挡住,但高温灼得她皮肤猛然刺痛,即便是立刻避开,也无可避免的被火焰燎到。   “栀栀!”   沈栀避开的同时,祁砚和沈时礼两人联动,一个以冰墙阻挡火势,一个操纵流动的风托起沈栀,直接将沈栀送回自己身边。   沈时礼见沈栀手臂上一片燎泡,立刻对身后属下喊:“叫向远来!”   向远是鬼见愁内治疗异能最强的,平时都是处理断胳膊断腿的打伤,等他火急火燎赶来的时候,见祁砚和梁越初那边冰火两重天,还以为伤者肯定只剩半条命了,结果走进一看,脱口而出:   “不是,烫个水泡这也找我啊!”   沈时礼手下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有没有眼力见啊!这是时哥的妹妹!能是一般水泡吗!”   被打老实的向远不吭声了,蹲下查看了沈栀的水泡,不到半分钟就恢复如初。   沈栀精力全在祁砚和梁越初那边,凝神看了几秒。   “梁越初还挺有几分本事。”   风系异能的沈时礼对上梁越初不占便宜,他点点头:“他也是塔顶水平的玩家,论能力,除了祁砚之外,我还没见过谁能把他压制成这样。”   沈栀摸了摸已经痊愈的手臂。   近距离感受过这些异能的可怕,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些非物理能力的厉害。   一旁看热闹的向远也道:   “上四区的副本多是末日副本,我听人说,梁越初当初在上四区副本的时候只花了十场副本的时间,就直接晋升塔顶了,上一个这么牛逼的,还是我们九场晋级的前任首领……”   聊起这个,沈时礼手底下的人也纷纷开口。   “新首领这异能,跟前任首领的异能一样,也都是水系吧。”   “自然系的异能就是牛逼,梁越初的也是,听说他在末日副本里面,经常一把火烧一片丧尸,这杀伤力,升得能不快吗?”   沈时礼对祁砚的能力并不担心,将沈栀扶到安全的地方坐着后道:   “梁越初带来的手下也不可小觑,我去帮忙,速战速决。”   沈栀点点头。   谢默凡也被徐燕青送到沈栀这边的安全区,他一双眼目不暇接地望着那边神仙打架的几位,简直叹为观止。   “……你说砚哥这么牛逼,他怎么不一早直接就把梁越初解决了呢……”   沈栀这才想起来,沈时礼跟她说的那些祁砚的事情,她还没告诉谢默凡。   “梁越初算什么东西。”沈栀现在的嚣张劲,跟祁砚简直如出一辙,“碾死一只蚂蚁而已,祁砚当时没做,只是因为他碰到了更重要的事,这种人,腾出手来的时候解决一下就行……”   谢默凡听沈栀这话,像是知道了不少内幕。   “栀栀,砚哥究竟是什么来路啊?”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沈栀环视一圈,见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祁砚他们那边,才开口:   “祁砚不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游戏。”   谢默凡点点头,这个他早猜到了。   “鬼见愁的首领,他也不是第一次当。”   谢默凡点着的头一顿,随即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栀。   陈见。   祁砚。   这两个,竟然是同一个人?   “不、不对啊!”谢默凡努力压低声音,心脏砰砰跳,“所有人都知道陈见死了,并且每个人通关获得的贡献值,至少那个兔爷是知道的,砚哥是怎么瞒过去的?”   比起这个,他还有更多的问题。   谁杀死的陈见?他回来是为了复仇吗?他如何瞒过怨气金字塔以新人身份进入的?   沈栀知道的,只是沈时礼转述给她的一部分经过,但也基本能窥得祁砚与他们相遇前后的经历。   祁砚救下沈时礼的时候,他已经是以陈见这个身份在怨气金字塔内活动,沈时礼一路爬到上四区,与祁砚关系日益密切的时候,祁砚——也就是当时的陈见,决定冲击塔顶。   沈时礼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塔顶有这么大的执念,他也没有跟沈时礼谈起,只是说他这次进入怨气点很有可能出不来,因此进入之前,先扶持沈时礼掌管上四区的鬼见愁。   不过他也并没有把话说死,他对沈时礼说的原话是——   “有三种可能,第一,我死在里面,凉透了那种,第二,我活着出来,从此掌控整个怨气金字塔,第三……或许,我会再次从底层爬上来见你。”   果然,他进去以后就再也没出来,对于外人而已,毫无例外的,陈见死在了怨气点内。   但沈时礼却一直坚信他会以第三种可能性再回来,因此不肯接任首领的位置。   而祁砚也如他所说的,再次回来掌管鬼见愁。   “……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谢默凡听完事情始末之后,冷静地跟沈栀分析,“砚哥肯定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他为什么对塔顶有执念?换成梁越初他能理解,但祁砚不像是这么有征服欲的人。   而且,如果其他人想冲击塔顶都死了,他为什么能活着再来一次?   “唯一的解释就是——”沈栀盯着远处那个身影,“祁砚根本就不是人。”   “什么?”   冰与火的爆破声响彻大厅,几乎将整层楼都搅得天翻地覆,谢默凡没听清沈栀的话,也来不及听清。   不远处的激战已经到了尾声,梁越初以前敢带着人闯入鬼见愁,是因为他知道沈时礼的实力跟他不相上下,真要动手,他是有一战之力的。   但谁能想到,从天而降一个祁砚,bug一样的实力几乎全方位的压制住他。   更何况他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祁砚如果真想快刀斩乱麻、不计后果地杀了他,也是轻而易举的。   梁越初背后一片冷汗,狠厉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祁砚身上。   “这样就已经要结束了?”祁砚笑脸盈盈,还有几分游刃有余,“我才刚刚开始认真而已。”   梁越初姿态有些狼狈,冷笑:“结束?我才刚刚开始,怎么可能结束——”   祁砚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不对,尽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立刻对沈时礼道:   “快带栀栀他们离开!”   “太晚了。”   梁越初从脖子上拿出一把纯黑的钥匙,乍一看跟门钥匙相差无几,但当钥匙坠地,地面轰隆作响,仿若天崩地裂般塌陷之时,整个大厅尽数下坠,所有人都调入了无底深渊。   祁砚想起这是什么道具了。   这是如同他当初拿到的越级作弊门钥匙一般的,直接通往塔顶任意副本的,越级副本钥匙。   *   【欢迎来到塔顶,贡献值更新,您目前拥有的贡献值为10000点】   【警告,检测到您并未强化体质,您的实时生存率低于百分之一,建议强化体质再进入怨气点】   【基本体能分为敏捷、力量、耐力、体质,请问现在开始分配贡献值吗?】   沈栀的意识尚处于黑暗中,但一听到什么塔顶,实时生存率低于百分之一,未强化体质,她就稍微清醒过来,明白她又撞大运了。   不过她宁可老老实实一步步爬,也比被人降级打击的强,这段时间没办法亲自动手收拾人,沈栀简直浑身难受。   【分!谁不分是傻子!赶紧强化体质!】   上四区每个人的异能都这么酷炫,总不能她一个人这么菜鸡,她也想当呼风唤雨的魔法少女!   沈栀刚这么想完,脑海里又响起新的声音。   【好的,强化体质所需最低贡献值为300,最高5000,请您自行决定如何分配点数】   沈栀毫不犹豫:【5000】   【……】   沈栀这果断劲让对面都卡壳了一秒。   【那剩余贡献值……】   【敏捷一千,耐力一千,力量三千,分吧】   【……】   沈栀虽然说得果断,但也并不是没动脑子。   不过她这个脑子可能动得并不是太明显,反正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在瞎几把乱来。   【贡献值分配完毕,体质已更新,您拥有的天赋异能是——】   伴随着这声音,漆黑的世界开始动荡,沈栀察觉到耳边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大,几乎要掩盖过讲解的人声,她努力分辨,在亮光刺破黑暗将她唤醒的最后一秒,终于听清了她的异能——   【恭喜您获得无效化异能体质!此异能能够无效一切非物理攻击!包括治疗异能!】   沈栀睁开双眼,脚踩实地。   她望着眼前茫茫平原上,正朝着她所在方向涌来的丧尸——   “!!!m无良狗贼!!我要退货!!我要重新摇个新异能!!!”   非物理攻击显然不包括这群丧尸,面对数以百计的丧尸群,沈栀再莽也要先怂一波,她一边掉头狂奔,一边破口大骂!   “凭什么梁越初和祁砚的异能都那么牛逼!!人家火烧烧一大片,冰冻冻一大片,我哥刮阵风也能吹走一大片呢!!凭什么轮到我就是什么狗屁无效化!我呸!!!”   沈栀又气又茫然,除了身后一大批追过来的丧尸之外,还有更大的危机就是,她现在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其他人估计也被梁越初拉近副本内了,她要是先遇到的是自己人还好说,要是先遇到的是梁越初……   想到这种可能性,沈栀都有点头皮发麻。   眼看丧尸群越逼越近,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沈栀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什么深山老林,顺着山坡往上走,树林更加茂密,障碍物也越多。   沈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丧尸的病毒免疫,就先不冒这个险,随便挑了一颗树干粗壮的树,掏出电锯直接锯断,然后抓住几根结实的树枝一抡——   密密麻麻的丧尸被树干一扫,冲在最前面的一批丧尸直接被树干甩飞!   沈栀拎着树枝,还有点呆呆的。   这么这么粗的树,她抡起来跟块豆腐一样。   原来强化过力量之后,她这么牛逼的吗!   瞬间心态膨胀的沈栀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她现在力大如神,非物理攻击一概免疫,还怕什么?像梁越初那样的她完全不虚啊!   魔法少男又如何!她一锤下去他肯定得死啊!   然而正当沈栀准备直接拎着电锯冲进去把这些丧尸一次性解决了时,突然她脚步一顿,竟然硬生生一头栽倒在地。   “怎……”怎么回事?   刚刚被她逼退的丧尸再度席卷而来,这一次沈栀浑身脱力,跟发高烧一样,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急得她背后一片冷汗。   该不会是她刚刚才觉醒异能,所以需要一个过渡期?   沈栀没工夫思考原因,只能眼睁睁看着丧尸步步逼近,空气里充斥着腐烂尸臭,浓郁得令沈栀胃里翻江倒海。   逼近死亡的这几秒内,比起恐惧,涌上脑海的更多是不甘。   她还没亲手杀了梁越初,怎么能死得这么窝囊?   这这这死得一点都不气势恢宏啊!!   如果谢默凡在,大约会吐槽她都快死了还要什么气势恢宏。   可谢默凡不在,不仅他不在,祁砚、沈时礼,她熟悉的人,一个都不在。   沈栀的心仿佛沉如无底的寒潭之中。   “……真没想到。”   声音响起的下一秒,沈栀眼前火光乍现,灼热高温扫过之地,全都成了一片焦土,连带着围着沈栀的丧尸,也全都成了焦尸。   ……尸臭味更熏人了。   “没死?命真大。”   梁越初将咸鱼躺的沈栀一把拎起来,他足有一米八,稍微用力就把沈栀双脚离地地拎到面前。   沈栀困得不行,眼皮打架。   “不是我命大?”沈栀努力睁开眼,冷笑,“你这种怂狗惜命,不敢杀我的。”   梁越初打不过祁砚,   祁砚跟沈时礼联手,他更是完全无法招架。   连拉他们进副本拖延时间这种事都想出来了,梁越初肯定也明白,他翻盘的最后筹码都在这个副本里面,出了副本,他必死无疑。   此时抓到了沈栀,相当于拿到了翻盘的最大筹码,他要是还想活,沈栀就不能死。   “我可以不杀你。”梁越初拎着沈栀的衣领,笑容残忍,“但我可以让你断只手,断只脚,还能……”   他的目光流连,故意做出一副下流模样。   “男人能对女人做的过分事,可太多了。”   沈栀担忧了一秒。   就一秒,不能更多了。   一秒之后,沈栀以梁越初都没有料到的反应速度,使出全力地朝梁越初的下半身踢了一脚——   力量百分百,效果拔群。   “嘶——!!!!”   纵使是梁越初这样的满级大佬,该致命的部位一样相当致命。   “你爹能对你做得过分事也很多,懂吧。”   ……我懂nmb。   梁越初内心疯狂爆粗,等缓过劲来倒是气极反笑,一遍遍在沈栀面前踱步,眼里杀意毕露,但脸上却还带着笑。   “好……好……不愧是时礼的妹妹……”   刚刚还笑着,下一秒脸色陡然阴沉,一拳落在了沈栀左脸,打得不留丝毫情面,完全没把她当个女人。   沈栀反应也极快,挨了一拳立刻回击,一记头锤砸得梁越初猛退好几步,重得像是要把他脑瓜瓤都锤爆。   “你——!”   “我呸!”沈栀吐出一口血水,像凶狠的小兽,即便是把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光了,看上去也还威风凛凛,不显半点弱态,“你也就只配在我无力反抗的时候下手!趁人之危的怂狗!呸!”   梁越初真是被沈栀气得发疯,恨不得立刻一把火把她烧个干净。   他手都抬起来了,可到底没有动手。   沈栀说得没错,想杀一个人容易,想救自己难。   说到底,这一切全都是拜祁砚所赐,要不是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跑出来碍事,他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境地。   “喂,你跟祁砚什么关系?”   沈栀昏昏欲睡,没好气地说:“关你屁事。”   “……”梁越初心想不能生气,不值得,“你别以为我真要这个面子,逼急了,活着比面子重要。”   沈栀睁开眼,望着坐在一边树桩上的梁越初,嗤笑:   “你就这么怕祁砚?”   又扎心了。   “……爱说不说,走了。”   梁越初扛着一个沈栀完全不费力,他现在也落单,在遇到祁砚那帮人之前,他也要先去找自己的同伴汇合。   如果顺利的话,他先找到同伴,聚齐了再带着沈栀去谈判。   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顺利。   “你走慢点,我颠得想吐。”   “别走那边,那边蚊子太多了。”   “肩膀硌得我不舒服,别扛了,背吧。”   梁越初一开始为了图个清静,还顺着她,后来算是明白了,她就是在故意找茬。   “你他妈有完没完。”   被扔到草垛里的沈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神冰冷:   “没完,永远没完。”   梁越初一愣。   两人无声对峙,遥远的方向,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丧尸的动静。   “我他妈之前跟你无冤无仇吧?”梁越初也讥笑一声,“女人像你这么狠的,是没人要的……”   “梁越初,你真的一点悔意都没有吗?”沈栀突然发问,“我哥当初跟你压根不认识,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拿自己的命换了你们的命,你半夜醒来,不觉得亏心吗?”   梁越初无声地望着她,半响,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他是警察,他应该的,我亏什么心?”   沈栀垂下眼眸。   明白了,这真是个人渣,完全没有良心的那种。   “再说,他不是没死透吗?他应该感谢我,他现在掌管上四区鬼见愁,风光无二,不比他当个小警察好多了?”梁越初不以为然,看向远处,“那边有动静,先去看看是哪路人。”   说完他又看向沈栀。   “再问一次,你跟祁砚到底什么关系?”   沈栀任他把宛如咸鱼的自己当麻袋一样扛起来,语气冷淡地瞎扯:   “他暗恋我很久了,愿意为我生为我死为我哐哐撞大墙,你若折我翅膀,他便毁你整个基地——行了吧?满意了吧?”   梁越初:……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祁·杀马特·砚:……???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55章 第五十五只鬼   梁越初当然不信沈栀的鬼话。   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跟沈栀差不多大, 但在怨气金字塔内沉浮多年,论心里年龄都奔三十去了,在男女之事上更是看得通透。   什么情啊爱啊的,在权力和地位面前,根本不重要。   女人只分两种, 一种强得能当同伴或是敌人,一种菟丝花只能依附于男人。   如果都坐到了祁砚和沈时礼这个位置,仍被什么不切实际的爱情牵绊, 在他看来是非常可笑的。更何况以沈栀出手的那几下, 以及她临危不乱的镇定从容,当盟友当同伴,都比当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价值更高。   梁越初没再理胡说八道的沈栀, 而是带着她试探着, 缓缓朝声响来源靠近。   隐蔽在数百米开外的灌木丛里,梁越初屏气凝神, 谨慎地捂住沈栀的嘴,打量着不远处的那帮人。   不巧,还真是祁砚他们。   “……怎么还没找到栀栀?该不会是被梁越初他们先……”   “不会, 再等等, 就算被梁越初先找到,他也不敢动她, 梁越初那孙子要是被我抓到……”   沈时礼、祁砚和谢默凡已经聚了起来,剩下的人四散开,进行小范围的地毯式搜索, 看样子已经找了很久了。   梁越初恶劣地挑起眉,清秀的面容带着小孩子般的残忍:   “看来祁砚对你还真挺上心?既然这样,我要是把你睡了,是不是能挽回点面子?”   沈栀张口就狠狠咬了一口梁越初的手心,疼得梁越初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果然,摊开一看,要是再多给她几秒她能把肉给你薅下来。   “……你他妈算什么女人?”梁越初凑合凑合拿衬衫衣摆随意包扎,掌心都疼麻了,“再这么不老实,我真把你……”   “哥!!!祁砚!!!!谢默凡!!!”   抓住梁越初松懈的这点机会,沈栀扯开嗓子,拔腿就跑!   梁越初虽然一惊,但并不慌张,甚至是缓缓将伤口处理好才用另一只手放出火焰,瞬间将沈栀团团包围。   “不自量力,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包围成一个圈的熊熊火焰之中,沈栀一口气耗尽积攒已久的全部体力,紧闭双眼,直接跳过了克服对火焰的心理恐惧这关,一头冲出了火焰包围圈。   梁越初:!!!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不受火焰的伤害??   梁越初愣神片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速冲向了毫发无伤穿过火焰圈的沈栀,然而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祁砚那边已经注意到沈栀刚刚那两嗓子,也开始朝沈栀奔来。   “栀栀——!”沈时礼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沈栀的身影,刚欣喜地要过去接她,却瞥见了她身后梁越初阴毒的目光。   这次是他大意,尽管获得无效化的异能或者道具的概率都小之又小,但没有防备到这点确实是他的问题。   然而他绝不可能让沈栀这么轻易地从他手里跑掉,跟她的哥哥和情人开开心心演一场合家欢。   火焰凝成的箭矢,对准了沈栀的后背。   “栀栀小心!!”   刺破空气夹着汹涌气流直直朝沈栀而去的箭矢势不可挡,这与在不冻港酒吧里见到的那次完全不同,速度、力量、火焰纯度,都提升了数百倍有余,如果要硬接下来,不死也要伤筋动骨,哪怕拥有治疗异能的向远在一旁待命都不一定来得及。   如果沈栀清醒的话,她就会意识到梁越初这一箭绝不是冲她来的。   沈时礼或是祁砚,他知道一定会有一个人站出来保护她。   他丢了人质,也一定要伤到一个人才肯罢休。   “时礼!!”   接过晕倒的沈栀的祁砚,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那一箭已经触到了沈时礼的眉心,再多一寸,只要一寸,沈时礼必定药石无医,就连向远也救不了他。   然而,那一箭偏偏止住了。   无形之中,仿佛是风一样轻柔的力量,温柔地托住了这锋利的、熊熊燃烧的箭矢。   “上一次我因为你而失去了保护栀栀的机会,这一次,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失去生命了。”   梁越初的手悬在半空,因沈时礼的话语而惊愕。   风烈烈扬起,温柔的力度一点点增大,一点点将箭矢从眼前推开。   疾风呼啸而起,扩张成惊人的风暴,火遇风越燃越烈,半空中仿佛两只局限化的野兽相互对峙,寸步不让,连带的风压几乎将周围人吹翻。   祁砚小心地将昏睡过去的沈栀护在怀里,静静地望着两人的殊死搏斗。   实际上,梁越初此时已经开始有些惊异了,沈时礼的实力他是了解的,就算是全力,也不可能将他压制到这种地步。   什么时候他竟变得如此厉害……   “老大小心!”   一声惊呼唤回了梁越初的神智,被扑倒在地的梁越初察觉到脸上刺痛,一摸,脸颊竟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道伤口,左脸全都是血。   要是他手下没有及时推开他,他居然差点中了沈时礼的招?   梁越初呆愣的双眼微微转动,定在了被沈时礼的风刃捅了个对穿的手下身上。   其余手下纷纷围上来将梁越初护在身后,沈时礼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梁越初,祁砚留下保护沈栀,其余人便跟着沈时礼要乘胜追击,争取把梁越初摁死在这个副本当中。   然而刚想要追上去,就见梁越初的身影掩盖在了他手下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他那几个手下,尤其是那个两米多高的大个子,一声不吭,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横在沈时礼追击梁越初的路上。   “时哥,您看……”   沈时礼想到了身后已经昏过去的沈栀,他并不知道这段时间沈栀遭遇了什么,但他知道,梁越初这种人并不值得同情,此时对他多同情一份,就是对自己和身后的人多残忍一分。   “上,必须抓到梁越初。”   *   沈栀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怎么这么颠。   第一反应是还在梁越初的控制之下,被他粗暴地扛着一路颠簸,头重脚轻,颠得胆汁都能吐出来。   迷迷糊糊感觉到这一次好像又不是扛着的,脸颊靠着什么有弹性的东西,还挺暖和,沈栀顿时清醒过来,这狗东西这次还换公主抱了啊!   “栀栀你醒……”   啪——!   沈栀毫不犹豫地,中气十足地,给祁砚脸上狠狠来了一巴掌。   这一声清脆响亮,刚搭好帐篷的七八个手下齐齐回头,正好撞见祁砚脸都被沈栀打偏了的一幕。   气氛十分尴尬。   “……哎老何你们火生起来了吗?”   “……那包压缩饼干呢,谁看见了……”   “……看看帐篷里有没有蚊子别晚上被咬醒……”   大家心有灵犀地假装无事发生,虚伪的各自忙碌了起来,在一片浮夸的忙碌声中,刚要抱着沈栀进单人帐篷里睡的祁砚偏过头,颇有些微怒地看向沈栀。   “你干嘛?”   当着这么多人打他,他不要面子的啊。   沈栀也反应过来她好像已经逃脱了梁越初的魔爪,看祁砚这样子,似乎是想把她挪到一旁的帐篷里睡舒服点,自己醒来第一时间就给人家这么狠的一巴掌,确实是自己理亏。   然而沈栀是这么容易承认错误的人吗?   显然不是!   “……你、你刚刚把我硌疼了知不知道?注意一点!”   祁砚原本是想认认真真跟她生个气的,好让她别以为自己好欺负。   可低头一望,怀里的小姑娘难得目光躲闪,心虚又有点害怕地错开眼神,虚张声势地撑着不肯认错,再想到她跟梁越初一路不知道吃了什么苦,真是什么狠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知道了,小祖宗。”   祁砚语气平淡地答道,还真放慢了脚步,慢吞吞地把她挪进了收拾好的帐篷内。   沈栀倒是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以前背地里欺负他也就算了,现在他好歹是个首领,再当着这么多人打他一巴掌,确实有点过分。   要打也应该背地里打是吧?   “……时礼带人追梁越初去了,不用太担心,他手下全都折了,底牌也就那些,翻不了什么浪。”   把沈栀放下之后,祁砚自顾自地说。   “我们现在的帐篷这些资源,都是从这个副本内的某个小基地里抢来的,他们本想打劫我们,没想到被我们洗劫一空不说,还被徐燕青和谢默凡追到老家去了……”   “谢默凡?”沈栀一愣。   “哦,你应该不知道。”祁砚盘着腿,一边吃着压缩饼干一边跟她解释,“谢默凡进入副本的时候强化了体质,觉醒了新异能‘隼目’,在掌握地形、丧尸数目等等方面都很有用处,再加上有个小女鬼陪着他,不用担心他的安全。”   “……哦。”   祁砚还在嘎巴嘎巴吃饼干,明显看出他有点吊儿郎当的耍脾气,但又没有直接说他在生气,倒让沈栀更有点愧疚了。   “你额头上的伤怎么回事儿?”   吃完饼干的祁砚又掏出个苹果,在游戏里其实根本不会饿,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胃口。   沈栀闻言摸摸额头,半响才想起是之前跟梁越初对殴斗狠的时候留下的。   于是沈栀把途中发生的事简单跟祁砚说了,重点描述一下她是如何在浑身无力的情况下,还使出了撩阴腿和铁头功,将满口荤话的梁越初锤得不敢动她半根手指头。   “怎么样!我牛逼吧!”   沈栀得意洋洋,眨着亮晶晶的眼等着听彩虹屁。   祁砚听完却神色复杂,放下了手里的苹果核,一把将沈栀揽入怀中。   “你牛逼,你可牛逼坏了,你牛逼得都妨碍我发挥了。”   祁砚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想到什么就去做,哪怕他知道这种行为完全是找死,得到的待遇也不会比梁越初好多少,他也不管不顾。   生死边缘都走一遭了,就算冒着被打死的风险,也要先抱一下再说。   然而——   一秒,两秒。   沈栀没有动静。   不打算要脸的祁砚却开始心里发虚了。   这……这没有动静比有动静更可怕啊,沈栀这反应……是憋什么大招呢?   “……我……我就担心你这么久,抱一下而已,你别乱来啊……我跟你说,外面都是我手下啊,你不能再打我了知不知道……”   沈栀哭笑不得。   “我不打你。”   帐篷外灯影晃荡,夜晚溪水潺潺,倒映一湖明月星疏。   守夜的下属见祁砚进去这么久没出来,想伸头张望,被人一巴掌打开,嘟囔几句,走得更远了。   “祁砚。”沈栀下颌抵着他的肩膀,声音很轻,但祁砚听得分明,“梁越初问我你跟我什么关系的时候,你想知道我怎么说的吗?”   祁砚松开了她,看着明灭灯影下微微笑着的少女,他好像琢磨出了点微妙的氛围。   他俯下身,将两人的距离缩短了些,似笑非笑地垂眸望着她,问:   “你怎么说的?”   两人呼吸很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颊,热得人心慌。   男女之间,气势谁高谁低是个很微妙的事,少女一双水亮的杏眼对上少年含笑的双眸,忽然变了主意,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暧昧氛围到此为止,沈栀敛了笑意,没有感情地说:   “我说我是你爹,他要是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儿子会替父报仇的。”   祁砚:……???   *   第二天天光乍破的时候,徐燕青和谢默凡,还有沈时礼这两拨人,都回到了祁砚他们的临时驻扎地。   谢默凡先说:“徐哥带人直接一锅端了,留了人在那里收拾,待会儿我们就能换个地方歇脚了。”   沈时礼一回来就询问了沈栀的情况,伤都让向远处理过了,沈栀就没跟沈时礼说太多。   随后他大致说了一下他们昨晚的经过:   “……最后还是让梁越初跑了,但只要这个副本没通关,他就跑不出去。”   这不算是一个好消息,虽然梁越初的路看似堵死了,但只要没抓到人,他就有翻盘的可能性。   一行人向着下一个落脚点而去,沉默半响,沈栀先开口:   “梁越初先不提,有人能跟我解释一下这个副本是个什么情况吗?”   塔顶副本跟普通副本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通关准则也不再是消除个别目标的怨气,而是上升到——生存。   丧尸横行的世界,人类社会分崩离析,生存资源压缩到了极限,幸存下来的人类不仅要逃脱丧尸的围攻,还要在极限的生存环境下抢夺资源,与拉帮结派的人类博弈。   不仅如此,参与副本的人数也会达到前所未有的数量,少则二三十,多则四五十——当然,真正的塔顶玩家并没有这么多,而那些多出来的玩家,则都是意外获得越级钥匙强行进入副本的玩家。   要是运气好,或许要真有越级成功的。   但运气不好,也就是个垫脚石的下场。   等沈时礼给她普及完这些信息之后,一众人已经到了被他们的人攻占的新基地。   比起上四区的鬼见愁基地,这个末世基地显然要落后一些,各种设施都不完善,但他们人数不多,也勉强凑合。   沈栀先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几人正围着谢默凡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商量什么呢?”   谢默凡没抬头,接话的是祁砚:“谢默凡好像找到了梁越初的踪迹,我们正……”   话说到一半,忽然微妙的卡壳。   顺着祁砚的目光看去,穿着男式衬衫和短裤的沈栀长发半干,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不合身的衣服更衬得她身形单薄,娇小可爱。   “……正在查看具体情况。”沈时礼不动声色地歪头挡住祁砚的视线,“我刚刚找到了一个吹风,你先去吹头发吧,别着凉。”   沈栀摸了摸还在滴水的发梢,点点头。   沈时礼这才回头,意味深长地看向祁砚,祁砚倒是没脸没皮,嘻嘻一笑,接着低头看向谢默凡投影出来的画面。   “隼目”虽然不是攻击力强大的自然系异能,但论实用效果,作用也是惊人的。   顾名思义,隼目的作用是掌控全局,所有动物的眼睛,都是谢默凡的眼睛,他可以利用在上空盘旋的鸟类,轻易的将周围情况了然于胸。   此时的谢默凡正在根据隼目所看到的景象标记地图。   吹干头发的沈栀见那边插不上嘴,边问了问徐燕青:“这个基地原先的人呢?”   徐燕青一板一眼答:“死伤的加上跑路的,剩了二十个,都关起来了。”   徐燕青对沈栀的了解不深,纵使见过她以一己之力激怒那个老奸巨猾的梁越初,对她的印象还是停留在普通女孩子的范畴内。   因此沈栀去找那些原基地的人时,他便跟在后面,以防沈栀起了什么圣母心。   ——然而,他显然想错了。   沈栀虽然是沈时礼的妹妹,但跟她哥哥,完全不是一个性格。   “……待会儿带你去帮忙,你要有什么隐瞒的我把你扒光了扔丧尸堆里懂不懂?”   不远处等着的徐燕青眼睁睁看着沈栀拎了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出来,估计是在里面起了冲突,沈栀毫发无伤,气势汹汹地在后面踢着他往前走。   徐燕青觉得自己对她误会很深。   “……栀栀你这是?”   沈栀把人一扔,解释:“我们没一个人对这地方熟悉的,交个熟悉的人来效率应该更高。”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这人包藏祸心,故意领他们上歪路……   沈时礼还有点迟疑,毕竟在他心中,沈栀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孩,然而祁砚扫了那人一眼,冲沈时礼笑了笑:“不用担心。”   沈栀眼里闪着点小得意:“我挑了最怂的,要是怕他说谎,多打几顿就行!”   沈时礼&徐燕青:……你这是什么魔鬼发言啊。   如沈栀所说,能在末世里生存下来的人,要么能力强大,要么有自己的生存技巧。   而这位的生存技巧,显然是以苟为主。   “……那个位置啊。”怂里怂气得弱鸡男看着谢默凡在地图上圈出来的位置,小声道,“那是我们附近最大的基地,你们想向那里下手?我、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   祁砚笑眯眯地一把勾过他的脖子,收了收力道,弱鸡男便开始喊疼。   “有你提建议的份了?”   谢默凡的双眸由黑转灰,渐渐透明的瞳孔内仿佛有什么画面闪过,他的视野里映出的正是一只乌鸦所看到的的视野——在末世,乌鸦这种吃腐尸的鸟类极多。   而这一只乌鸦,恰好落在了那个基地附近的一扇窗户上。   “……我背叛了我的同伴来投奔你们,你们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拥有这样强大异能的人不只是我,如果你们不准备反击,那么很快你们也会是那个下场……”   梁越初的洗脑包一个接一个,很快就把这群人说服了。   对于深谙人心的梁越初而言,想要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这刀锋不锋利就另说了。   正当他思考胜算之时,忽然察觉到了一道怪异的目光。   “怎么?”   基地老大见梁越初毫不犹豫地出手,将窗边一只乌鸦直接烧焦,面露异色。   梁越初眉头紧皱。   “没什么,就觉得不太顺眼。”   在无数场游戏里历练而出的,是野兽般的直觉。   加上被沈栀骗过一次之后,梁越初便更加谨慎,容不得半点差错。   然而他这一烧,死的却不仅是一只乌鸦,远在天边的谢默凡被迫中止,胸中气血上涌,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向远!向远过来看看!”   “怎么回事?”   “可能是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果然,向远看完之后说:“应该是异能的一个副作用,被中断会有伤害……今晚大概要休息一晚上了……”   谢默凡年纪虽小,脑子转得却快,一路上出谋划策也有不少帮助,现在少了一个动脑的,确实是个不小的损失。   然而等谢默凡被人扶过去休息之后,沈栀望着地图上的那个点,想了想:   “谢默凡休息去了,我刚刚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祁砚和沈时礼诧异回头。   沈栀?   她还能出主意?   她的主意不一向都是——   “我提议,我们不要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计谋。”   不知从哪里变出唢呐来的沈栀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气势如虹,大有指点江山的王霸之气。   小巧的唢呐在她手里,仿佛神兵利器,能所向披靡。   “千军万马在手,直接干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大招直接推平副本!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56章 第五十六只鬼   ——他就知道。   祁砚和沈时礼对视一眼, 显然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沈时礼并不知道沈栀在怨气游乐场内的赫赫战绩,虽然以前去平都山的时候也知道沈栀跟他师父都学了些什么,但他并没有亲眼见识多沈栀的本领。   “这件事按说不应该牵扯你进来。”沈时礼心疼地摸了摸沈栀的小脑瓜,“之前你被梁越初带走就够让我心惊胆战的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怎么办?”   如果是别人瞧不起她,沈栀早就不给好脸了, 但换成沈时礼, 她却很享受这种被人低估被人关心的感觉。   “这个不用担心啦, 我能保护好自己的。”沈栀抬头坚定地望着沈时礼,“上次我错失了保护你的机会, 这一次我一定要帮上你的忙, 一定要让念念姐亲眼再见到完好无损的你。”   听到沈栀提起赵念念的名字, 沈时礼的眼眸暗淡, 悲伤一闪而过。   他死的时候, 并不知道赵念念已经身患绝症的消息。   “嗯。”沈时礼眼中的悲伤渐渐被掩藏,他温柔地应了一声。   “喂——”   被兄妹俩忽视许久的祁砚趴在桌上,幽怨地望着他们。   “沈栀,你不想跟我详细解释一下你的方案吗?”   沈栀这才从跟哥哥撒娇的小姑娘模式切换回来,手中的唢呐灵活一转, 被她轻巧地放在了桌上。   “不着急, 等谢默凡稍微恢复一下再详细商量, 在这之前,我需要先实验一下这个方法。”   祁砚和沈时礼的眼中露出了些许疑色。   而这种疑色,等到他们见沈栀让徐燕青抓回来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的丧尸之后, 变得更加浓厚。   “这是您要找的实验品。”   徐燕青将仍在挣扎的丧尸放在一边后,安静地退回了祁砚身边。   “谢了。”   被绳子捆住的丧尸仍在挣扎,但显然,徐燕青带回来的这一只丧尸已经垂死,四肢扭曲成难以想象的姿势,一双浑浊的眼死死望着沈栀。   沈栀在它面前蹲下。   “你在哪里抓到的?”祁砚问徐燕青。   徐燕青:“这只是落单的,我的影子碰巧发现了它,至于大部队,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   沈时礼眉头紧皱,正想提醒沈栀别靠这么近,就听沈栀说:   “你们做好防御准备啊,别待会儿伤到你们,我还不太熟练。”   什么不太熟练?   几人困惑,又听沈栀一边拿出她的唢呐做准备,一边简单说明:   “我跟你们都说过吧,我们这一派是从哪里起源的。”   沈时礼接道:“我记得我跟你师父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过……是湘西赶尸的那一派,对吧?”   “对。”沈栀试了几个音后,又随意地讲了讲他们这一派的历史,“赶尸这个行当,历史也不算特别悠久,但是行当内部相当隐蔽低调,赶尸匠数量稀少,对于手法更是绝不外传,因此就有人传是什么巫蛊之术,吹得神乎其神,但其实控制这些尸体的,并非是茅山术祝由科,而是唢呐。”   祁砚有了几分兴趣,还提问:“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赶尸匠吹唢呐的,照你这么说,那些赶尸走山路的赶尸匠,岂不是要吹一路的唢呐?”   “这就是为什么赶尸匠数量不多的原因了,要是只在吹唢呐的时候才能控制,别说运尸体了,气也不够啊。”说到这里,沈栀有了几分得意,“真正厉害的赶尸匠,只吹一次,不仅能够控制这些尸体直立行走,还有最基本的反应,乍一看与常人无异。”   沈时礼却角度清奇,心想还好现在都改火葬了,不然沈栀一个小姑娘老跟尸体打交道,多瘆得慌。   “不过时隔这么久,这些技术也应该都失传了吧?”祁砚脑子转得很快,“又没生意可做了,不如转行驱鬼,毕竟……渝州江上鬼门关……”   话说了一半轻轻带过,沈栀望着祁砚似笑非笑的脸,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最后也没开口,顿了几秒,她转移了话题。   “确实,这技术传到我师父这里的时候,他也只擅长百鸟朝凤,至于赶尸的那一曲,他也不会,也并没有特别去学。”说到这里,沈栀神色凝重了一些,“但是赶尸的那首曲子,我小时候偷翻过我师父的旧箱子,无意中拿出来玩儿过。”   即便是沈栀,也不是天生就胆大,无所畏惧的。   小的时候,她也很怕鬼怪,也怕那些惨白惨白的尸体。   之所以克服了这方面的恐惧,都是因为那首曲子。   当时的沈栀才刚到平都山没多久,道观很大,她看哪里都新奇得不得了,无意间闯入了她师父的房间,发现了收在旧箱子底下的谱子。   刚学会了唢呐的沈栀第一次见这谱子,跟她平时练习的唢呐曲子完全不同,沈栀那时候也没多想,她天赋很高,拿到谱子没多久就学会了这首曲子,从头到尾的吹了好几遍。   也就是在吹完第十遍的时候,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背后,毫无防备地回头一看,沈栀当场就被吓得浑身发麻,一瞬间就崩溃了。   站在她身后的,是附近刚死不久的老人,尸体放在灵堂停尸三天,这是最后一天。   那是沈栀头一次接触尸体。   当然,那个时候的沈栀还完全没办法处理这件事,恰好当时已经入夜,闻声而来的师父将尸体妥善地送回了灵堂,没有惊动任何人,而那个谱子也被他收到了更隐蔽的地方,并且告诫沈栀把这曲子忘了,以后都不要再吹。   直到现在沈栀想起这件事,背脊都时不时的冒凉气。   “……这尸体跟鬼可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鬼,但每个人都能看到尸体,我师父不让我学之后,我就没再吹过了。”沈栀平淡地把这事简单复述一遍后,又说,“但现在特殊时期,我觉得如果想要对付丧尸,没有什么办法是比这个更高效的了。”   虽然并不清楚丧尸的原理,但这个东西的本质还是尸体,只要是尸体,沈栀觉得就有尝试一下这个方法的价值。   毕竟在这种时候,如果吹响的是百鸟朝凤,灭了梁越初的同时,他们自己的安全也很难保障。   “……但是哥,你哭啥呢?”   沈栀很是无奈地看着眼睛都红了的沈时礼,叹息一声。   “我就是……就是觉得……哎……”沈时礼心头泛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在沈家的这些年,虽然也受了些白眼,但他毕竟不是沈家父母亲生的,想想也没那么大怨气,加上他也没为吃穿发愁过,也知足了。   但沈栀不同,她是沈家父母的亲生女儿,就因为怕她克沈宗旭,就把她一个人扔在山里不管不顾,要不是她师父和师兄对她都很好,她这些年过得得有多可怜,多无助?   沈栀反而踮起脚抱了抱他:“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怜,师父和师兄对我都很好,你是知道的,我把师父当爹,把师兄当妈,一样很幸福,真不用担心我。”   沈栀确实没因为这点怨天尤人过,或许小时候有,但长大了后也就看开了。   家人也是要看缘分的,有血缘关系的不一定有缘,没血缘关系的也不一定不够亲,就像她和她的师父师兄,和沈时礼一样,她觉得老天爷也没亏待她。   祁砚见气氛忽然伤感起来,便也笑嘻嘻开玩笑道:“爹妈和哥哥都有了,你要是缺个男朋友之类的,我也可以勉强填补一下这个空缺。”   沈栀白了他一眼,沈时礼也眨眨眼,没真掉眼泪,冲祁砚道:   “我妹妹还小,轮不上你,你都多大了?”   祁砚理直气壮:“别瞎说,我不老,男人至死是少年懂不懂!”   沈栀嗤笑:“呵,有些人表面上光鲜亮丽,暗地里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了。”   几人你来我往地斗完嘴后,沈栀这才用道具叫出了她师父藏在柜子顶上的曲谱。   这时候沈栀才注意到,这曲谱不是写在纸上的,而是写在那种丝织物上的绢本,然而配上上面的五线谱又像是什么蹩脚的假文物。   “……希望师父不会发现。”   沈栀扫了一遍曲谱后,大致回忆起了曲调,深吸一口气,吹响了唢呐。   刻意压低的音调并不像众人想象得那么阴郁,至少听上去不悲伤,甚至还有点诡异的喜庆。   但是配上这个画面,就真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般的恐怖。   “……真、真站起来了……”鬼见愁的部下中,有人喃喃道。   喜庆欢快的唢呐声中,刚刚还只能在地上蠕动,脑子都烂得不成样子的丧尸,忽然镇定下来,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操纵着,如同常人一般冷静地站了起来。   如果沈栀操纵的是个普通丧尸或许还没那么可怕,但眼前的这个是常理来说绝不可能还能这么稳稳站着的丧尸,它四肢扭曲的堪堪站稳,还向前跨了一步。   除他们四人外,其他围观的下属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人对于无法理解的东西,总是有本能的恐惧。   并且,沈栀并没有满足于此,她的曲调一遍遍地重复,一遍遍不断练习,从时不时走调吹错,到越来越流畅,最后反复练习到第十五遍的时候,那只只会行走的丧尸忽然有了力量,竟然慢慢地开始试图挣脱绳索。   空气中的水汽渐渐凝结,在祁砚的手中凝聚成了一柄锋利的刀。   “……咕噜咕噜……”   丧尸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响,残缺的肢体早已腐朽,但它没有知觉,哪怕挣脱的时候手臂都快断了,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这什、什么怪物啊……”有人咽了咽口水,“……都这样了……还能动?还这么听话……?”   丧尸与人类是绝对的敌人,但如果沈栀真能操控丧尸,那么这个地图内成百上千的丧尸很可能就不是致命的威胁,而是他们的强大助力……   这个念头渐渐清晰,所有人的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就在丧尸挣脱绳索的瞬间,它朝着祁砚坚定地扑了过去,祁砚也做好了应对的措施,手起刀落,冰刃利落砍下丧尸的一条腿。   沈栀的唢呐声停了下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丧尸,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地上的丧尸在所有人惊异地目光中仍朝着祁砚而去,沈时礼刻意走近了些,那丧尸也没有偏移方向,看得出来目标相当明确。   沈时礼惊愕地看向沈栀,似乎不敢相信这背后是沈栀在操控。   祁砚也有点诧异,不过诧异之后,他眼里又闪过了些跃跃欲试的光。   正当他准备给这身残志坚的丧尸一个痛快的时候,它忽然一顿,做出了所有人都没料到的行为——   砰!   它一头撞向旁边的墙,整个脑瓜子撞得稀烂!   *   谢默凡醒来第一时间就被拉去看惨案现场了。   “……现在就是这么个打算,你之前说梁越初给那边的基地大佬洗脑成功,我们这加起来不到三十个人,想赢过他们,就必须靠丧尸。”沈栀拿下巴指了指脑浆横飞的丧尸,“你用你的鸟眼找找什么位置既空旷又高,我一声唢呐十里八村都能听见的那种,好把那些丧尸都召集起来对付梁越初。”   谢默凡看了一眼死相凄惨的丧尸,艰难道:“……不是鸟眼,是‘隼目’。”   “都随便啦。”沈栀大手一挥,很不在意,“我们速战速决,早点把这笔烂账算清,大家心里都痛快。”   谢默凡心想连沈时礼都没有这么着急,最想出气的不就是她吗。   不过梁越初这人的行事作风,的确是人人得而诛之,想到这里,他也就找了个清净的房间,动作麻利地开始找一个适合沈栀发挥的场所了。   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谢默凡的搜寻任务持续到了后半夜,他的能力使用对象从乌鸦变成了猫头鹰,速度显然慢了下来,不过他说在天亮之前应该能把这一片都探查一遍。   沈时礼和祁砚两人都是扛得住能熬夜的,凌晨三点还精神抖擞,鬼见愁的几个手下不知从哪里翻出了扑克和烟,在书房里凑了一桌打牌,顺便抽烟提神,好扛过今夜。   沈时礼原本是很少抽烟的,不过谢默凡说他看到梁越初那边有动静,说不定今晚有什么变数,也不敢睡,便也点了烟提神。   手下人自然也给祁砚递了烟,他刚要接,忽然想到了什么,把烟扔给了徐燕青。   “?”徐燕青有些疑惑。   祁砚脚步轻快,两手插在裤兜,回头一笑:“我去溜达溜达,你留在这里玩吧。”   说完,徐燕青就看着祁砚疾步如飞地奔向了沈栀所在的房间。   “……”   徐燕青有种被老大抛弃的孤独感。   沈栀的作息时间一向很小学生,哪怕是刷题,她也不会晚于十一点睡,现在这个时间点早就困得不行了,说是要等谢默凡的最新消息,可谢默凡还在忙碌,她在一边睡得就差流口水了。   “呀,祁砚哥哥来啦。”蹲在沈栀旁边的椅子上看沈栀睡觉的小女鬼抬头,冲他招了招手。   祁砚冲小女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小女鬼立刻捂上了嘴,小心翼翼地看沈栀有没有被她吵醒。   不过沈栀确实睡得很沉,并没有被惊醒的迹象。   沈栀趴着睡觉的圆桌有三把椅子,她和小女鬼占了两个,小女鬼乖巧地给他让了个靠近沈栀的位置后,祁砚便顺势坐下。   “……流口水了哎……”   祁砚托着腮,认真地看着睡得流口水的沈栀。   小女鬼叉腰,一脸严肃地小声说:“不许祁砚哥哥笑栀栀姐姐。”   祁砚一挑眉:“你还挺护着她?”   小女鬼用力点头,虽然初遇的过程不是特别美好,她还被沈栀踢过,但是这不影响她被沈栀的潇洒帅气所吸引!   “我最喜欢栀栀姐姐了。”小女鬼很认真地说,“所以你不能笑话她。”   祁砚看了看沈栀尤其可爱的睡颜,冲小女鬼轻哼一声:“不许你喜欢。”   “就喜欢!”   “我不准!”   两人无比幼稚的对话被谢默凡听了个一清二楚,百忙之中,谢默凡还抽空把这事琢磨了个明白。   祁砚这还真对沈栀有意思啊?   可是……就沈栀这小孩子脾气,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开窍啊。   谢默凡摇摇头,决定还是装傻比较好。   沈栀睡得迷迷糊糊,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的,艰难睁眼之时,忽然撞进了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中。   这种目光,沈栀从未在祁砚脸上见到过,一时间愣了足足十秒才意识到,祁砚也趴在桌子上,正侧头注视着她。   “!!!你干嘛!!!!”   沈栀惊得瞬间坐起,惊讶之余还注意到桌上自己流的一点点口水,顿时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了眼祁砚,又瞪了眼小女鬼。   小女鬼自然是很乖巧地装没看见,缩回谢默凡背后了,而祁砚却还笑盈盈地望着她。   “睡醒啦?不再睡会儿?”   沈栀恨不得把他瞪一个窟窿:“你什么都没看见!”   祁砚装傻:“你指什么?”   沈栀一把揪住祁砚的后领,拉着他一路到了露台边。   “好好好……”祁砚无奈地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哼!”   沈栀气鼓鼓的,有点恼怒,但也不是真的生气。   隔了会儿,她冷静下来,望着祁砚脸上的轻松笑意,不知怎么的,忽然抛出一个长久以来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的问题。   “你,不是人吧?”   微凉的夜风里,月光透过树影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使他过于挺秀的眉目有些朦胧的不真切。   换做平时的祁砚,大约会回以“你怎么还骂人呢”这种巧妙避开的俏皮话,不过这一次,祁砚却并没有避闪,他直视着沈栀的双眼,说出了深埋在他心里太久太久的答案。   “没错。”   夜风飒飒。   衣摆在风中翻飞。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沈栀居然没太意外,甚至还有点想笑。   “哦。”沈栀靠着栏杆,随口问,“那你这是抢了别人的身体?”   祁砚语气也很轻松:“看你怎么理解了。”   “怎么说?”   “如果以你们的角度,是我抢了他的身体,如果以他的角度,那就不是。”   四年之前的他,是以游魂的形式与真正的祁砚相遇的。   那个真正的祁砚,是一个非常非常懦弱的孩子,他因为家庭的富裕和性格的软弱而引起了学校里某些不良团体的觊觎,一开始是言语上的攻击,他的沉默和避让使得言语欺辱变成了校园暴力。   从小有些轻微抑郁症的他开始有了轻生的念头。   假期的他回到老家酆都县,沉思了一段时间后,他决定跳江自杀。   而那时的游魂“祁砚”记忆一片空白,他从鬼门关而出,顺着黄泉一路溯游而上,与想要自杀的祁砚相遇。   “……所以你就继承了他的身体?”   “那倒不是。”祁砚背靠栏杆,回忆道,“溺死的尸体很难看,我不要用那么难看的尸体,我就劝他去跳崖,这样我可以在他中途失去意识的时候接管他的身体,保持身体的完整。”   “???”   想要自杀的少年是很好骗的性格,祁砚劝他跳崖,他就真的去跳崖了。   可途中祁砚又变了主意,说还是割腕好,少年又乖乖去买了刀子,祁砚想一出是一出,又让他去上吊,少年还是顺从他,去买了绳子。   祁砚开始好奇他为什么想死。   少年渐渐开始向祁砚敞开心扉,祁砚虽然毫无半点之前的记忆,但脑子却很好用,有他陪着少年,少年慢慢开朗了一些,也不再轻生,决定勇敢起来,而祁砚也觉得当游魂的日子挺好,两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暑假之后便分道扬镳。   到这里为止,都挺像个什么青春励志电影。   可惜的是,现实比电影残酷,回到学校的少年再度笼罩在了校园暴力的阴影之下,等祁砚再次见到少年的时候,已经是重度抑郁,少年想要从学校顶楼跳下去之时,跟踪他一段时间的祁砚拉住了他。   而少年却对他说:   “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你放手吧。”   少年决绝地挣脱了他。   自那之后,没有名字的游魂就成了祁砚。   “……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吧,我把那几个欺负他的人差点打死,还好祁家有钱,而那个时候我年纪不大,这件事就算平息了。”祁砚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平淡,没有痛苦,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嬉笑,“而后来,我进入了怨气金字塔,经过一些事情,我知道我是谁这个问题,可能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沈栀有些诧异:“这里?”   祁砚转头看向她:“这个怨气金字塔真正的顶峰,应该就是那个答案——不过这个答案也没那么重要,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见祁砚似乎不想提起这个问题的样子,沈栀也没有追问。   两人就这样在露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祁砚这样的话痨并不缺话题,光是他是如何登上塔顶,又如何被莫名其妙的打入新人区这个故事,沈栀都听得津津有味。   据他所说,他每一次进入塔顶,在即将要走到真正的巅峰时,都会被打回去重头再来,仿佛刚练好一个满级大号,就被游戏清空重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他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与沈时礼相遇的那一次,只是他无数次经历的其中一次而已,他在游戏中的登顶,也早在建立鬼见愁之前的很久很久以前。   沈栀觉得祁砚还没疯真是个奇迹。   等到天色隐隐开始变化,破晓即将降临之时,谢默凡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找到合适的位置了!”   隔壁打牌的那边也有了动静。   “潜伏在那边基地的兄弟通过通讯器传消息过来了。”沈时礼神色凝重,“梁越初那边的人已经开始朝我们这边行动了。”   箭在弦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谢默凡指着地图,将他选好的位置指给沈栀看。   “……这个位置四面平坦,并且附近有丧尸活动的迹象,你在那里吹唢呐,应该会最大限度的召集足够数量的丧尸。”谢默凡刚一说完,又面露难色,“其实如果地理位置再高一点覆盖范围会更广,可惜那里是盆地……”   “这个不用担心,我能帮上忙。”祁砚自信满满。   谢默凡和沈时礼都很相信他。   “那就交给你们了。”   沈栀很快就明白祁砚的帮忙是什么意思了。   “……我艹艹艹艹艹艹!!!!!祁砚你个王八蛋!!!!这也太高了吧!!!!!!”   一片空旷的荒漠之上,细长笔直的冰柱拔地而起,一点点将最顶上的两人托举到了高得连没有恐高症的人都会腿软的高度。   “哈哈哈不用害怕,你掉不下去的。”   半空呼啸的风中,祁砚望着沈栀,朗声道:   “现在你可以开始你的复仇了,去吧皮卡丘!”   “……我去你个大头鬼!!!”   作者有话要说:  栀总其实觉得很刺激啦哈哈哈别担心!   关于见见的故事原本定了一个比较长的篇幅的,现在砍掉后就简单讲一下啦,他跟真正的祁砚其实算是特别好的朋友   以及……我感觉我要是努力一下,说不定明天就能完结呢嘻嘻嘻   —   第57章 第五十七只鬼   站在这个位置, 真是将人的肾上腺素最大程度的激发了出来。   或许是血液全都一股脑地往头顶窜, 沈栀手脚冰凉,握紧唢呐时,手指都差点僵硬地按不动。   “哟,人还真挺不少的。”   祁砚倒是没沈栀这么担忧, 还能从容镇定地眺望远方山丘上渐渐靠近的一大队人。   耳麦里,谢默凡的声音透露着一点紧张。   “砚哥,栀栀情况怎么样?”   祁砚瞥了眼深呼吸做准备的沈栀, 回答:“很好, 你们那边呢?”   “时哥已经带着徐哥他们出发了,当然, 主力还是你们, 我们不了解对方基地有什么能力的人, 所以栀栀就全靠你保护了。”   “放心。”   沈栀和他位置站得高,覆盖面积广的同时,一旦被发现,也就很容易成为对方的人肉靶子,这时,忙着吹唢呐的沈栀肯定顾不上自保,防御的任务就要交给祁砚了。   两人头顶上空, 羽翼漆黑的乌鸦盘旋,耳麦里传来了谢默凡镇定的声音。   “开始吧。”   唢呐声正式拉开了这场火/并的大幕,谢默凡猜得没错,一个人数众多的大型基地内部, 除了拥有自然系异能的强大战力之外,肯定还有各种辅助性的成员。   比如可以听声辨位的能力。   “找到位置了吗?”   梁越初眉头紧皱,语气急迫。   “在西南方向大约五公里的位置。”侧耳静听的男人答道,“大约离地将近……五十层楼高,在半空中,位置几乎没有偏移的迹象,那边是有人能飞吗?”   “能飞个屁!”梁越初急躁地骂,“肯定是祁砚那家伙在!”   他跟祁砚交过手,很清楚地知道祁砚是个什么能力,别说是其他人,他去都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但安排祁砚在那个位置有什么用意呢?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唢呐声,梁越初相信他们绝不可能莫名其妙地走这一步棋。   “……等等。”听力灵敏的那人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新情况,脸色忽变,“有一大群丧尸……数目无法预估的丧尸……正、正在包围我们……”   所有人的脸色都忽然失去血色。   如果梁越初他们能够以谢默凡的角度俯瞰这一片森林周围的话,他很快就可以发现,他们其实已经完全无路可退了。   自荒漠上传来的唢呐声喜庆高亢,响在耳边有种新春佳节的热闹感。   然而与之相对的是这唢呐声引来的东西,成片成片的怪物被曲声赋予了更加强大的力量,以一种井然有序的行为模式一步步逼近,并且显而易见地形成了包围圈。   “……过来了……他们、他们真的……像在听谁的指挥一样……”   听声辨位的男人已经声音发抖,完全慌了手脚。   这事放谁身上谁都得害怕啊,梁越初他们平时遇见的丧尸要是这么有组织有规划的,那这通关难度得有多大?要是有人真能操控丧尸,那这哪里是末日求生,他们不如就躺平等着大佬带飞算了!   遗憾的是,这个大佬似乎不仅不打算带他飞,还打算把他在这里摁死。   梁越初怎么可能在这里等死,他也不管被他洗脑过来的基地大佬,抓过那个能定位的男人,直接一路朝沈栀他们所在的地方杀去,而目前被沈栀引过去的丧尸也还没缩小包围圈,梁越初凭着纯度极高的火焰,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路。   “栀栀,你仇人来啦。”   祁砚揽着沈栀的肩膀,看着梁越初直接一把火把整片树林都烧了,连同伴带丧尸,他一个都没放过,即便是有几个能跑出来的。   连祁砚也咂舌。   “这决断力和能力,难怪你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   要知道,梁越初跟祁砚可不一样,他仅此一次的人生,能走到这个地步,能力和手腕他都不缺,但能被逼到这个地步,估计在他的人生中,也是仅此一次的遭遇。   沈栀放下了唢呐。   然而成群移动的丧尸却没有停下,它们仍然仿佛沈栀掌心的傀儡,沉默地、果断地涌向梁越初。   荒漠之上,以高耸的冰柱为圆心,丧尸群正在渐渐聚拢。   梁越初想要逃跑,地图虽然不是没有边际的,但他想要避开这一次的围攻却并不是难事,炽热的火焰足够给他杀出一条逃生之路。   然而当他生出这个想法的同时,沈时礼不知何时带着人马出现在他身后,就连祁砚也从冰柱上下来,站在了梁越初面前。   “你已经无处可逃了。”鬼见愁的人将孤身一人的梁越初包围,沈时礼的手臂被气流缠绕,已经蓄势待发,“在这个副本,你不可能再离开我们的视线,而你也不可能就这么脱离这个副本。”   渐渐靠近的丧尸。   鬼见愁内的精锐虎视眈眈。   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明白了今日可能到了无法善了的境地,梁越初也所幸放开顾忌,将自己内里的恶意肆无忌惮地袒露在所有人面前。   “沈时礼,你该不会这样就能听到我的一句道歉吧?”   “不可能的,我永远不为我做过的决定后悔,你的死是你自找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法律什么道德!狠不下心的人活该成为我的垫脚石!”   沈时礼的手下有看不过去的,刚要冲上去,从梁越初的掌中释放出能将人瞬间融化成血水的高温,这起码上千度的高温将包围过来的丧尸烧灼成灰烬,风一吹什么都没剩下。   这样的力量,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胆寒,完全不敢靠近。   “祁砚——!”   从空中猛地响起这一声呼喊,祁砚猝不及防地抬头,见沈栀摆出了一个跳跃的姿势。   “接住了啊!”   “!!!!”   哪怕是祁砚也被沈栀这说跳就跳的果决震惊了,身体比意识动得更快,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脚踏着半空凝结的冰层,借着踏碎冰层的反冲力一路冲了上去。   沈栀看位置差不多很靠近了,也就想都不想地纵身一跃——   摸着良心,祁砚都害怕自己失手没接住。   不过当他稳稳当当地将少女抱了个满怀时,胸腔内瞬间被一种很难形容的满足感填满,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一下这种甜蜜,就见被他公主抱的沈栀头也不回,还没落地呢,就按着他的肩膀直接借力冲向了梁越初。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耗时不过半分钟,流畅得让梁越初一时间都没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栀的拳头已经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轰——!   空前恢弘的火焰将两人的身影吞没,仿佛西方传说里喷火的巨龙一般,在巨大得常人难以想象的火球面前,沈栀的身影仿佛一个渺小的黑点,湮灭得无声无息。   “栀栀!!!”沈时礼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祁砚也被这画面冲击得一震,但他很快注意到,除了被火焰波及的丧尸之外,剩下的那些仍在缓慢靠近,并没有丝毫异样。   他想起了,沈栀的能力是非物理攻击无效化。   果然,震撼的火球并没有持续多久,火焰熄灭之后,众人所看到的画面是梁越初正狼狈地被人按在地上揍。   按道理说,梁越初的格斗能力也不应该差,至少在顶级玩家之中,也算数一数二的了。   但现实就是,进入上四区后的玩家都过度依赖自己的能力,加上无效化能力的人实在是罕见,又有无效化能力又能打的人,更是从来没人遇见过。   所以哪怕是梁越初,也只剩下被沈栀两下撂倒,一拳一拳被沈栀往脸上招呼的份。   打完还不解气,经过力量强化后的沈栀直接把他拎起来,一字一句地说:   “跟我哥道歉,跪下来,道歉。”   满脸是血的梁越初看上去很是狼狈,但狼狈之中,眉眼间仍然带着不屈的狠意。   “做梦。”说着似乎是还觉得不解气一样,梁越初笑得越发猖狂,“哪怕是我死了,你们也不可能从我嘴里得到一句道歉,绝不可能。”   沈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很好。”她淡淡道,“不过,你觉得我真的在意这一句道歉吗?”   梁越初脸上的笑意僵住。   “不,就像你说的,一句道歉算什么呢?我们不缺这一句,你也不缺,如果想要报复你,我能想出更加残忍的办法,我在等这一天的过程中,已经想好了很多很多报复你的办法。”   沈栀将他单手拎起来,朝着沈时礼,一脚踢弯他的膝盖,踩着他的小腿,迫使他跪在沈时礼面前而完全无法反抗。   周围的丧尸安静站着,仿佛一个无声地、令人骇然的军队。   “首先,你可以暂时不死,把半死不活的你带回去,我们就从把你扒光了脱在车后面,在整个上四区□□一圈开始吧。”   沈栀按着他的后脑,不顾他咬牙挣扎,强制性地按着他的头重重磕在地面。   “沈栀!!!”   极度屈辱的梁越初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把沈栀挫骨扬灰。   可他刚刚释放出过多的火焰,现在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施展出来,更何况,这对沈栀完全无效。   然而此时的沈栀完全不管他的反抗,面无表情地继续说:   “其次,我觉得你对狂骨应该还是挺在意吧?毕竟想要建立起来,应该花费了你不少心血,要是被鬼见愁踏平,我想即便是你这种铁石心肠,也能伤害到你几分吧?”   梁越初真没想到,沈栀竟然能说出这么狠的话。   “你疯了!那些人就算是我的手下,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不是所谓的好人吗?也干这种灭绝人性的……”   沈栀再度按着他的头,朝沈时礼遥遥叩首。   “你难道不明白吗?要当你这样的坏人简直太容易了啊。”沈栀在他耳边的每一句话,都仿佛魔鬼的低语,“我们从前之所以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不是因为我们做不了,狠不下这个心,而是我们选择当一个好人。”   “梁越初,不择手段的事情,是个人都能办到,而我哥从前选择的路,却不是你这种人有勇气敢选的。”   杀人不过手起刀落。   救人却可能赔上自己的性命。   可惜后者,梁越初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了。   刚刚那些话沈栀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她知道此时的梁越初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于是她松开了他,后退几步,听命于她的丧尸一拥而上,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而沈栀背对后方,一步步地走向了沈时礼和祁砚。   贫瘠宽广的荒漠上,祁砚淡淡笑着,目光安静柔和。   沈时礼向沈栀伸出了手。   “这里的恩怨就留在这里吧,栀栀,我们回去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无数张熟悉的面孔,沈栀静静地望着他们,最终看向祁砚和沈时礼。   向她伸出的这只手,是她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握住的温度。   带着风沙的风吹过面庞,比笑容更快出现的,是一滴温热的眼泪。   无声无息地,砸落在地。   “好。”   *   渝州市第一医院。   沈宗旭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对于他姐突然把他叫来医院颇有些不能理解,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沈栀出了什么事,可急匆匆到了病房才发现,躺在病房里的是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全身插满管子的人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但脸色惨白,瘦得脱形,他问了护士才知道这个人是个全身瘫痪的病人,已经瘫了一年了。   他瞥了一眼床尾的名字。   梁樾。   “……你打电话叫我过来你自己人呢?”沈宗旭怀疑沈栀是在耍他玩,“你再不来我回去了啊!你这不是耍我吗,还有,爸妈叫我喊你这周周末回家吃饭……”   他还没来得及跟沈栀掰扯清楚,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了动静。   “……402的vip病人有情况!快去叫医生!!”   沈宗旭一回头,就见整层楼的护士全都炸了锅,没隔多久一大批医生也从电梯里出来,一股脑地涌入了病房中。   吵吵闹闹过了半天,回过神来的沈宗旭才听到沈栀的声音:   “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好像……病人病危,已经在给病人家属打电话了。”   沈栀却仿佛完全意料之中似的,嘟囔了一句“这延迟还挺久”,沈宗旭还要再提吃饭的事情,就听沈栀说:   “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不过你过去看看也算有始有终。”   什么有始有终?   “病房里那个,就是哥当年救下来的那个人,现在遭了报应,我觉得由我们家的人在医院送他最后一程,挺合适的。”   沈宗旭听完沈栀这一席话,真是从头凉到脚,刚刚还挺唏嘘呢,现在只剩满腔怒火,恨不得亲自进去打一顿出气!   “不行!他的命是我哥救的!他怎么就能这么说死就死呢!?”沈宗旭双眼翻红,拳头捏得嘎嘣响,“他这一死,那哥哥岂不是白白牺牲……”   电话那头的沈栀轻笑一声。   “他觉得值得就行。”   沈宗旭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还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什么叫他觉得值得,她又不知道沈时礼的想法。   “对了,周末我不会回去吃饭的,你转告爸妈,公司出了问题自己想办法,念念姐给我的钱我不可能拿去贴补他们,等我成年以后,我会把他们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钱全部还给他们,大家两清。”   沈宗旭还要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就凭沈家父母对沈栀这些年的态度,他确实不能开这个口。   于情于理,沈栀都不欠沈家的。   挂掉电话后,祁砚看向在楼道里打电话的沈栀。   “真不去看看?”   沈栀收好手机:“不去,为那种人浪费时间不值得。”   祁砚笑了笑,这才真的相信沈栀已经放下了心里的这个执念。   现在的她,已经做好准备,走向新的阶段了。   这件事结束之后,祁砚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念念姐的葬礼筹备得怎么样?”   了结了梁越初的事情之后,回到现实世界的第二天,沈栀他们就得知了赵念念离世的消息,据说是在国外旅行的时候病发,送到医院抢救了十个小时,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乍一听确实挺沉重的,不过与此同时,想到回一趟怨气金字塔的谢默凡,也从沈时礼那里得知他已经找到赵念念的消息。   两边的时间流速相差令一切的进展看起来都十分顺利。   “念念姐的经纪人操办得很好,我不用操心,至于我们三个住的那个别墅,谢默凡要回家备考,就剩我们俩,所以我让念念姐的经纪人挂出去卖掉,我随便在学校租个房子住就行。”   “我不是问这个。”祁砚开玩笑,“虽然不能跟你一起住还挺可惜的,不过我想问的是——你这两天天天在练什么曲子呢?”   沈栀理直气壮地答:“念念姐的遗嘱里写的,让我在葬礼上吹那个,我可不得好好练吗?”   祁砚笑道:“那你就真打算在她葬礼上吹改革春风吹满地??她葬礼可是有不少名流来的,你这么一吹,那些人可不得以为你开心得不得了?”   靠墙站着的沈栀两手插兜,一抬头,像是很不解的样子:“我确实很开心啊,念念姐现在也应该很开心吧。”   别人想要的名利财富,她已经享受过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是坐着最贵的头等舱,享受着天价香槟,开开心心地过完自己仅剩的人生。   而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在她死后更是得到了圆满结局。   对于赵念念而言,人生确实没了遗憾。   “如果真不开心,等这周她葬礼过了我再去亲自问问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为什么是这周?你随时可以去啊。”   沈栀凉凉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完全不记得期中考试这件事?”   对于祁砚而言,怨气金字塔内的世界才是他的重心,现实世界只是一个短暂的回忆而已。   但是从现在开始,他想要记住这片刻的回忆。   认认真真地度过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记得。”祁砚没骨头地勾过沈栀的肩,拉着她在走廊里走,“这次期中考试我一定会考到前五……”   “前五?”   “前五十,怎么样?前五十已经很牛逼了好吗?”   “不好意思,我这次稳进年级前五名。”   “……卧槽你们是人吗???别急,这学期期末我肯定也能进,打赌!”   “赌什么?”   “……我要说了你会打我吗?”   “会的。”   “??我还什么都没说好吗??”   两人拐进了一间病房中,房间阳光充足,床上躺着的是祁砚的母亲,见沈栀进来,拉着沈栀看她正在织的毛衣,还在她身上比划了几下,似乎给她织的。   祁砚刚要坐下,郁夫人不悦地赶他去削水果,又向沈栀问了问赵念念的事,询问了葬礼的时间。   清闲得有些奢侈的午后时光里,到最后回忆起来,沈栀只记得房间里温暖的阳光,祁砚拿刀笨拙地削水果的侧影,还有郁夫人唇边和缓轻柔的笑容。   回家后的沈宗旭被沈父沈母缠着去找沈栀求情要钱,沈宗旭再度重提沈时礼的事,以及沈栀这些年的生活,沈父沈母哑口无言,只能硬着头皮面对公司经营不善的现状。   在另一个空间,沈时礼正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给大家介绍赵念念,鬼见愁上下都凑了过来,一边夸嫂子漂亮,一边起哄说什么时候给他们准备婚房。   一切都回到了合理的轨道。   离开医院的时候外面的路灯次第亮起,沈栀和祁砚并肩走回别墅。   这是祁砚在别墅住的最后一晚,过了今晚他就要搬回祁家了。   忽然顿住脚步的沈栀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石子滚了两圈,停在了祁砚的脚边。   “你刚刚打赌,到底想说什么?”   祁砚似乎没想到沈栀还记得这茬,回头一看,路灯下穿着黑色夹克外套少女表情依然一如既往的酷,但仔细一看,这种无所畏惧的酷劲中,还带了点难得一见的故作镇定。   “我想说什么?”祁砚倒回来,低头笑盈盈地望着她,“你猜不到?”   沈栀没吭声。   “不应该啊,我们栀总这么聪明的人,我的心思你不是摸得一清二楚?”   沈栀还是不吭声,她错开目光,盯着祁砚的锁骨看,糊成一团的脑子还有功夫分出点心思想这人锁骨怎么这么好看。   沈栀没看他,他却在肆无忌惮地看沈栀。   看她圆润的耳垂。   看她忽闪忽闪的眼睫。   看她在昏黄路灯下,脸颊一点似有若无的红。   于是他想了想,俯身缓缓缩短两人的距离,观察着沈栀的反应。   沈栀确实没想到祁砚胆子这么大,直到她都能数清他有几根睫毛了,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一反应就不得了。   ——她结结实实给了祁砚一记头锤。   “嘶——!”   祁砚没想到沈栀这么狠,沈栀也吓懵了,她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看着祁砚抱着脑袋蹲在路边,沈栀想也没想,凑过去问:“没事儿吧?我也不是故意的还不是怪你突然靠这么近吓我一跳……”   “好——疼——啊——”   沈栀挠挠头,缓缓地伸出手,试探着按上他额头泛红的地方,轻轻地揉了揉。   “这、这样行了吧。”   沈栀的表情就像是自己做了极大的退让一般,神情很是忍辱负重。   祁砚脑门虽然疼,但完全是能忍受的,见沈栀煞有其事地当真了,没忍住噗嗤一笑。   “你这也太好骗了,我没事,倒是你撞疼没啊,说你头铁你还真头铁啊……”   祁砚手长,一把就把沈栀捞过来揉脑门,沈栀一听他是撞的,顿时气得推开他自己往前走了。   猛地走了五分钟,沈栀也不知道祁砚有没有跟上来,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十米远的距离,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她身后,也停下来,遥遥望着她。   这一瞬间,沈栀心中忽然有了点说不明的暖意蔓延。   沈栀冲他招了招手。   祁砚也完全没架子,很是听话的过来了。   沈栀抿着嘴忍笑,垫着脚拍了拍他的头:“乖。”   拍完转身就走。   后知后觉的祁砚这才发现——   “沈栀你这过分了啊,你拿谁当狗呢?”   “拿你。”   “我生气了啊,真生气了。”   “哦,本来想约你寒假去看电影的,算了算了,你自己气吧。”   “…………汪!汪汪汪汪汪!!!”   “???”   一高一低的身影并肩行走在月光下的街道上。   两个孤单的影子渐渐靠近,缓慢而又坚定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一起走向了,新的远方。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并且应该不会有番外啦!   感谢大家这几个月的陪伴,这个故事写得真的真的很开心,到此为止,也算是我比较满意的结局了,顺便把一些正文里放不下的设定在这里最后提一提。   1.沈栀的师兄其实是祁砚他亲爹。这个完全只是一个设定,因为看到有些现实中的企业家五六十岁就遁入空门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一时兴起加的设定,没什么必要性就没写。   2.祁砚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酆都鬼帝。也是属于庞大但没什么必要的设定之一,怨气金字塔一共十八个区,其实就是十八层地狱,最顶层的那个统治者就是酆都鬼帝,而祁砚是他的两重身,被他分离出来发配出鬼门关,然后遇到了少年祁砚。原本酆都鬼帝是最大的反派,因为篇幅的原因所以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砍掉啦。   3.观自在其实是个小金手指。一只驱鬼神鸡,不管大鬼小鬼都很怕它,酆都鬼帝也怂它,砍掉的副本是它本该大显神威的副本。   4.谢默凡的感情线。原本设定的是暗恋沈栀,想了想对小谢太惨了,还是让他把栀栀当个爸爸尊敬比较好,正文隐藏感情线是跟小女鬼,小女鬼当人十年当鬼五年,心理年龄其实不小滴。   差不多就是这些啦!没有写的固然很可惜,不过有遗憾我觉得也是无可避免的。   写这本的过程中遇到了特别多可爱的读者,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们啦!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下本再见,下本大约会四月中后旬开吧,是个又爽又甜的文,大家要是喜欢的话记得一定收藏,现在预收都没到800我真的特别慌张1551   —   破产后我嫁入豪门[穿书]   穿到末世的闻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穿书了!   系统:“这次你穿成了一本黑道虐恋文中的炮灰女配,还有十天,你爸因经济诈骗入狱!你家就要破产啦!所以你必须脚踩原女主,手撕黑女配,攻略男主成为……”   闻樱:“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都要破产了,我先挥霍一个亿吧。”   系统:“…………???”   整个圈子都等着看闻家破产的笑话,他们等啊等,最后等到圈内神秘低调的大佬陆燃从天而降,将闻樱娶回陆家,宠到了心尖尖。   *   最开始,与闻樱商业联姻的陆燃是这么打算的。   “嫁给我后,我帮你继续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除了感情,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再后来,他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   “……你要出去?去哪里?和谁?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回来还……嗯,注意安全早点回。”   心有白月光的陆燃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看透了一切的闻樱表示……那个冤大头居然还没发现自己就是他的白月光?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