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sunfei-妮妮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阎王锁婚》 作者:也无风雨也无晴 【文案】 千年等待,千年重逢,再见却是人鬼殊途。那么,我便逆了这苍生又如何! 那夜,误闯古宅一夜交欢,那大红色的喜袍刺红了她的眼,与她脖颈交缠的究竟是人是鬼? 红烛光下,龙凤呈祥,郎情妾意双归还,生生世世不分离,合 欢床上莺交凤,良宵一刻值千金... 再次醒来,手握红玉,她遭遇了种种匪夷所思之事。魏庄诅咒,父母惨死,身世之谜,环环相扣,是谁设下了局? 为破局她成就鬼言媒,势要追查到底!生死之间那人总是一次次出现,是为了她,亦或者是肚子里那不知何物的鬼胎? =====================   正文 第1章 误闯别墅,竟结阴亲 跑,再跑快点,再快点。 啪嗒,啪嗒—— 如影随形的脚步声紧紧跟在身后。 奋力推开一扇门,步伐开始凌乱。 呼哧,呼哧—— 夏梵的心脏传来抗议,她知道自己快要跑不动了,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重得快要迈不起脚步了。 不行!不能停下来! 空旷幽深的廊道上,没有灯光,不知从何处打进来的微弱月光照亮前方,让她勉强看到了前面的轮廓,那是充满了危险和未知的黑暗。 啪嗒,啪嗒—— 后面沉闷的脚步声更近了,她甚至没有了力气回头看一眼。 推开廊道的最后一扇门,那是一扇在黑暗中也发着点点金光的门,夏梵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扭开把手撞了进去,而后将门反锁上,身体靠在门背慢慢滑倒,瘫坐在铺着柔软毛毯的地上,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在发抖,她的呼吸愈加剧烈,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在心里喊着,然后命令自己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站起来,凭着微弱的烛光,她勉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一看差点把她的魂儿都快吓没了。 这是一间喜房。 大红色的装饰在这个环境下显得无比诡异,红木桌上放着印着着喜字的糕点,那一双精美雕刻的龙凤烛正发出着微弱的烛光,最显眼的便是房间中央那张巨型的镂花雕刻的木床,四周不着墙,便是那样尴尬的摆在中央。 夏梵隐约记得老人说过这样的摆放聚阴。更让人可怖的便是床上摊放着的喜袍,镶着金丝的凤凰图案,在烛光下美得让人窒息,在大红色铺被的照应下显得那样妖艳。 夏梵的心都颤抖了。这一切太诡异了,明明是一间现代的别墅,为何会突兀的出现这么一个古代的婚房? 门后的脚步声停了,像是遇到了阻碍而停了下来,世界又恢复成万籁俱寂,静得她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夏梵手忙脚乱的把那种背后帖子双喜字的木椅子拖过来抵住门,虽然聊胜于无,但这是她唯一能拖动的物体了,害怕和恐惧快要占据她所有的心神。 她奔上大床,避开了那件喜袍,伸手抓过叠的整整齐齐的绣着鸳鸯图案的大红被子把自己埋住,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能找到安全感,遇到害怕的事躲进被子里是夏梵从小养成的习惯。咬住下唇,她再也忍不住开始大颗大颗的掉眼泪,无声的哭泣着。 她为什么要闯进这里,她为什么要跑到这来散心! 血,好多血,她看到了好多血,流在地上滴滴答答,蔓延成诡异的痕迹,她看见那里有一个人,就这么背坐在地上,手上一闪而过的寒光,她还看见那里躺着一个人,不,或许只是一具尸体,她不知道,她来不及看清楚模样就已经像惊弓之鸟般跑开了。 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她跑不出去,无论往哪个方向,无论推开多少扇门,都无法跑出去,这一间别墅就像一个迷宫,一个把她彻底困住了的迷宫,她在里面兜兜转转,身后的脚步声从未间断过。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响雷,而后伴随着一闪一闪的紫色闪电,雷声阵阵,风把树枝吹得刮刮作响,打在玻璃上投下斑斑驳影。 天,开始下雨了。 这雷声像是一个信号,那扇木质的门突然被重物猛烈的撞击,沉闷的砰砰声很有节奏的响起,一下,一下,门被撞的发出咯吱声,把手也被拧的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些声音的交汇彻底让夏梵紧绷的情绪崩溃了。 “走开啊!你走开啊!不要跟着我!” “我不该闯进来!放我走吧!求求你!” “我什么都没看见!求你了,放过我!” 听见夏梵歇斯底里的喊叫,门外的撞击停了一秒,随后比之前更加剧烈更加大声的撞击开始了。 碰—— 终于,门被撞开了。 夏梵再一次听见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在靠近。 一步,又一步。 此刻,她恨不得自己能晕过去,她绝望了。 脚步最终停了下来。 他来了,他果然来了。 正文 第2章 噩梦 盖在身上柔软的被子终究不能成功的保护夏梵。 在被掀起的那一刻,夏梵看见了那个人,或许可以称之为人。 那样的视觉效应如果非要用语言形容,那便是妖艳。 白如雪,唇如绛,几滴血迹沾染在那白皙的脸上,夺人心魄的是那双眼,那究竟是一双怎么样的眼,黑白分明,像一片死水再无波澜,让人沉溺,几缕红光一闪而逝,在他眼里,再无活物。 与苍白脸色形成对比的墨色发丝垂落着,无风飘荡的发丝带着丝丝冷意,这人连发丝都是冰冷的。 他身上穿着的那件染血的长白衫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身大红色的喜袍,泛着金光的图案竟跟床上那件喜袍相映得彰,大红色的马褂没有一丝褶皱,干净整洁的仿佛刚刚那个浑身血迹的人不是他那样。一块血丝玉被红绳绑着静静的垂挂在胸前,晃了她的眼。 夏梵的呼吸停了一秒,她无法遏制的颤抖和害怕,那浓重的血腥味再无遮挡直面扑鼻,一股阴冷悄然席卷而来,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勇气早已消散不在。 “放过我……不要伤害我好吗……” 本是娇艳动人的脸蛋被泪水糊了脸,斑斑泪痕丝毫没有影响夏梵的美,反倒多了丝我见犹怜的意味。 被子被大力的扯开仍向空中,夏梵努力的挪动自己的身体想要逃离,下一秒一股剧痛来自于脚腕,让她失声痛喊。 咔擦—— 骨头错位的痛觉让夏梵整个人的被冷汗浸湿,身体更是颤抖地厉害。 男人松开了自己的右手,他笑了,那一笑透着深深的残酷,竟也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然而下一秒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让夏梵另一只完好的脚遭遇同样的待遇,这一次,夏梵再也没有力气叫喊了,躺在床上只有喘气声。 她恨不得自己能晕过去,然而剧烈的疼痛并没有让她如愿,反而意识更加清醒了。 男人缓慢的,一点点的,解开自己身上那件红袍马褂上的纽扣,一粒,一粒,用着与之前撞门速度相反的耐心脱下了喜袍,那件镶着金丝的喜袍就这么随意的被仍在地上。 裸露出的上身,更为恐怖,在那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胸膛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像历经岁月洗礼的沟壑,一道叠着一道,精壮的胸膛竟是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他爬上床,一点一点靠近床上的人儿,双脚没有穿鞋,沾着血,在红色的床单上留下了泛黑的印迹。 夏梵被疼痛侵蚀的身体尚有知觉,她不明白这个魔鬼为何还没有杀她,甚至还将她蜷缩的身体一点点扯平,直至两人面对面,他就这么跨坐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用着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 为什么,要给一个魔鬼这样好看的容颜? 在意识混沌的脑袋,夏梵还是无法抑制的蹦出这个念头。 很快她就收回了没有被杀掉的庆幸,因为,这个魔鬼正慢慢的揭开她身上的带子。 脑光一闪,带子?! 她穿的明明是简单的tshit! 夏梵视线下移,这一看身体立刻僵住了,不知何时床上那另一套喜袍竟穿在她的身上,贴身严合,就像比着她的身形缝制一般,那胸前绣着的凤凰更是栩栩如生,夏梵的意识恍惚了,她明明没有碰过那件喜袍! “红烛光下,龙凤呈祥,郎情妾意双还归,生生世世不分离,合欢床上莺交凤,良宵一刻值千金……” 是谁在忽远忽近的吟唱着歌词,这声音像拨开了脑子生生的灌进去。 夏梵忍不住大声哭喊着:“不要,不要这样……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或许这个“杀”字彻底打破了男人的缓慢,双手一扯,那大红色喜袍便化作碎布飘落地上,夏梵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被撕裂了,宛如婴儿一般的躺在雕花红床上,白嫩的肌肤在红色的照应下更显诱惑。男人眼里最后一丝清明消失了,红光占据了眼眸。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一场不愿醒来的噩梦。 无法形容的痛,那种被生生撕裂的痛苦是夏梵从未体验过的,明明他的身体冷得冰块,感觉却如烈阳,冰火两重天的体验险些让夏梵昏厥过去。 夏梵一口咬在身上人的肩膀上,牙齿深陷,血液流进了嘴里,而这却无法缓解一丝一毫的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遇到这个人?为什么她要遭遇这种事?为什么…… 意识恍惚中,夏梵的眼神开始涣散,那种非人的折磨还在继续,而她还没醒来,疼痛渐渐麻木,夏梵将头扭向一边,这是噩梦吧,如果是,能不能醒过来? 意识远去,精神恍惚。 如同狂风暴雨的撞击下,夏梵终于忍受不住,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昏过去前她甚至感受到,那个人没有停…… 夏梵是再一次被痛醒的,整个身体像被火车碾压了一样,动弹不得,她忍不住发出了痛呼。 “醒了。” 夏梵努力睁开了眼睛,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意识有些迟钝。 她在哪里? 零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夏梵的脑海里,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害怕再一次席卷而来,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对,她被施虐了,被一个魔鬼施虐了!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子,遭遇这些事,该如何面对? “你的伤,很重,醒了就喝些水吧。” 夏梵闭了闭眼,将眼泪挤出眼眶,告诫自己不能哭。艰难的砖头看向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带着眼镜的英俊男人。 那,不是他。不是那个魔鬼。 夏梵的心缓了缓。 “水……” 男人将床边的玻璃杯拿了过来,淡然又不失温柔的扶着夏梵起来,喂水,因为太渴,加之身体的确动不了,夏梵没有拒绝。 “够了吗?” “谢谢……这里是哪里?” “恩。”明显不愿意回答。 “能不能,帮我报警……我……”夏梵咬了咬牙:“我要报警……” “没用的。” “什,什么?” “我说,没有用的。” 男人扶了扶眼镜,一脸冷漠的开口道,仿佛刚刚温柔喂水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我听不懂,先生,我,我要回家,我要报警……” 夏梵崩溃的开始喊叫起来,她惊恐的看见这个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只针孔,那细长冒着寒光的针头向着她。 夏梵想逃,但是身体太疼了,只能挪开了一点点距离,眼睁睁的看着针扎进了手臂,一阵眩晕感袭来,夏梵晕了过去。 钟馗看着熟睡过去的女孩,那苍白的小脸还带着泪痕,真是惹人怜爱。 可惜啊…… “尖叫可不是好的习惯,要是把大人吵醒了,可就麻烦了……所以,你还是睡一会吧……人间的工具挺不错的嘛,但愿下次你能乖点。” 女孩刚刚挣扎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红紫,甚至还有见血的咬痕,简直惨不忍睹。 男人的眼神暗了暗,伸手将被子给盖上,随后离开了房间,余下一室黑暗。 正文 第3章 昏迷 碰—— 花瓶被砸碎的声音,各种器物被摔坏的声音也陆续传来,透过沉重的木门,传到每一个人的心底。 站在门边的男人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他身旁一个穿着古时丫鬟服饰的少女一脸担忧的看着木门,目光仿佛要穿透这扇门传达给那个人。 “大人,好像更严重了……” “不,间隔周期已经明显变长了。” “那个女人呢,为什么不动手?她已经属于大人了!” “沈月,你逾越了。” “可是……我这是为了大人!这里,不需要多余的“人”!何况,这本来就不是那个活人该闯进来,她还抢了月挲的……” “别放肆。” 沈月咬了咬下唇没再吭声,刚刚是她太着急了,冷静过后更是害怕,毕竟男人的身份不是她可以质疑的,但是骨子里的不甘还是让她吐出了一句:“你戴眼镜真丑。” 钟馗沉默以对。 持续不断的杂乱声仍在继续,而门后已经再无他人。 夏梵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拼命奔跑着,就好像要躲开身后追来的洪水猛兽,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只有空气,来不及松口气她便撞上了一堵有些柔软的墙。 夏梵僵硬的回过头,视线上移,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妖艳脸庞,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不要——!不要!” 床上的人儿大喊着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 还是那白色的天花板,夏梵转转头扫视了周围,没有人,四周还是那样喜房的摆置,她试着动动手脚,发现被卸下的手腕脚腕都被接好了,身上很多地方都凉凉的,应该是涂抹了药膏的效用。 夏梵咬着牙,让自己坐了起来,虽然还是很疼,但跟那非人折磨相比还是可以忍受的。 她没有去理会不断传来抗议的身体,尝试着下床,然而还是太高估了自己,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力气不足以支撑身体的夏梵重重的摔在地上,甚至咬破了下唇,但是她没有哭,该哭的已经哭够了,骨子里的坚强撑着她。 想用双腿的力量让自己重新起来,然而一股撕裂的痛弥漫上来,夏梵一下子白了脸,冷汗冒了出来,有些湿润的触觉让她明白,肯定又裂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伤得很重。” 夏梵被一双稳重的手给扶了起来,那手竟也是冰冷的吓人。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是呆滞了。 男人看着女孩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摇摇头。 夏梵转转眼珠,看向了男人,这个带着眼镜一副白领精英样子的男人,“你……是谁?” “钟馗,第一次,不对,第二次见面很高兴,夏小姐。” “你,你知道我是谁?” “我想,没有谁是我不认识的。”钟馗淡淡的说道。 “能不能,放我走,我不报警了!绝对不报警!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夏梵有些急切。 放弃了寻死的念头之后,现在的她迫切渴望活下去,既然发生了的事情无法改变,那么她只奢求活下去,忘记这一切,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 “我做不到。” 钟馗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夏梵的奢望。 “这样不公平。他,他对我做了,做了那些事,我不报警了,为什么不放过我!” “在这里没有公平可言。” “你救了我,还帮我养伤,你肯定不希望我死去,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 夏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不能慌乱,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以离开这里她也不能放弃! “你错了,不是我救了你。是大人要留着你。” “那,那个疯子!” “呵呵,你这样称呼大人我会不开心的。”钟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 “他不是人!我,我看见了!他杀了人!好多血!” “夏小姐,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看着夏梵有些神经质的指控,钟馗迅速的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针筒,看着那熟悉的针筒夏梵拼命摇着头,嘴里喊着不要,然而晚了。 “第二次了,听说注射第三次的话会变成痴呆的吧,人间的玩意……” 昏暗的房内,只有一丝微弱的灯光在忽闪着,肉眼可见的雾气慢慢凝聚着,在雾气中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似乎越来越冷了,床上的人儿被冷得下意思蜷缩着身体,然而冰冷却一点点靠近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异于常人的苍白,僵硬却又不容置疑的捂上夏梵的脸,细细的描绘着,突然间一张脸就这么出现在上方,苍白可怖却仍难掩绝色,而那双眼竟是全黑,黑的不留一丝眼白,慢慢的就像是把黑色凝聚成一团,汇成一点,终于成了正常人的眼睛,只是仍然是黑色占据着大半。 如果夏梵清醒着定会发现,那个男人又来了…… “呵。” 骨节分明的手轻柔的挑开夏梵的衣裳,抚上那带着红红紫紫痕迹的身躯,一点点往下…… 夏梵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好冷,就像是睡在冰块上面一样,她想醒过来却又意识昏昏沉沉,好像有人靠近了,有人在抚摸着她…… 那手终停在了肚子上,来回的抚摸着,像是对待爱不释手的珍宝。 “回去吧……我会去找你……记住我的气息。” 在睡梦中的夏梵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熟悉的痛苦,她想哭喊想要醒过来,然而脑袋像是被蒙住了一样无法传达她的意愿,只能一直昏昏沉沉着,感受着那一下下的痛苦。 这痛较之前尚且温柔了许多,加之已经熬过来初始的剧烈痛感,神经仿佛麻木了,对于痛还有一丝异样的感受……竟是欢愉…… 正文 第4章 医院惊魂 第二天,睁开眼睛视线慢慢的聚焦,夏梵恍惚了几分钟才感受到了鼻尖弥漫着的消毒水的味道,转了转头,不再是那个布置诡异的喜房,而是在医院…… 像是突然惊醒一样,夏梵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扫视了周围,的确是医院没错,甚至她旁边的病床上还躺着个中年大妈。 “哎哎哎,你别动,打着针水呢!” 在一旁忙活的护士立刻不乐意了,赶紧奔过来将夏梵的手拉下点,不让血液回流。 “请问,这是医院吗?我为什么在这里?” “小姐,你昨天突然昏迷在医院门口,我们把你带进来的,您没有记忆了?” 说起这个,小护士还挺好奇的,这人就像凭空出现在医院门口的,就连那守门大叔都说了刚刚还没瞧见人,一转头就看见地上躺着个人了,没把守门吓得哟,赶紧把人抬了进来,所幸没受什么伤,就是虚弱了点,严重脱水,外加身上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小护士的脸红了下。 “我不记得了。” 夏梵有些疑惑,难道那之前的都是一场梦吗?余光下瞥见因为起身而敞开一些的领口,血液都停止流动了,那种痕迹怎么可能是一场梦!左手上还存在异物感,摊开来看,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枚血丝玉。 “小姐,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你身上的伤,恩……需要报警吗?” “不用!我没事!”夏梵立刻抢答道。 小护士瞧这仗势也没在多开口了,不该多说的事就不会多管闲事,这点她也是知道的,叮嘱了一番之后就离开了,毕竟还有别的病人需要照顾。 夏梵紧紧的捂住领口,全身发冷,她不想再去深思自己发生的事,被怎样也好,被虐待也好,这些都不重要了,活着就好,离开这里才是王道!该死的她再也不会因为心情不好就独自跑去郊外,更不会在迷路之后误闯别人房子,她发誓! 强迫自己忘记发生的事,夏梵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修养,哪怕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她也知道现在自己的状态实在不好,全身还有些隐隐作痛,便也不再勉强自己,好歹这里是医院,人来人往,她身边还躺着个大妈呢,这让她心稍稍安定了些,只要不再是那个诡异的地方就好。 安静下来的夏梵感觉到有些疲惫,至于那枚血丝玉被她放进了随身的口袋里,便躺下来眯了眯眼,这一眯眼竟就这么睡了过去,而她至始至终都没发现,躺在隔壁病床上那个侧对着她的大妈竟从未动弹过。 是夜,夏梵被一阵尿意憋醒了,睁开眼一片黑暗,只有透过窗户打进来的月光,心下疑惑,怎的医院竟然不开灯?但是当下夜顾不得什么了,她快被尿意逼疯了,翻身下床,手上打着的点滴早被人撤下了。穿上医院的拖鞋,夏梵感觉有些怪异,这也太安静了…… 就算现在已经是晚上,也不该如此寂静,连脚步声都没有,夏梵强忍不安,一步步挪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后是一条走廊,顶头的灯光被调的极暗,处处都带着一种压抑。夏梵咽了咽口水,踏出了脚步。路过的病房无一例外都关上了门,秉着不能打扰别人的想法她只想快点找到厕所解决了生理问题先,路过了护士台,竟连一个护士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夏梵缩了缩脖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变冷了。 跟着头顶上悬挂着的标志一路来到了楼梯拐角处的厕所,在惨白的灯光下,就连厕所都显得那么阴森,厕所是五个一排的箱体式,最后一个厕所关上了门,看到这个夏梵松了口气,总算是还有人的。 选了中间的位置便关上了门,蹲下来解决完生理需要,憋尿的感觉实在不好,准备起身的时候夏梵浑身血液都僵住了,透过夹板底下的缝隙她竟看到了一双红色绣花鞋。 夏梵强忍尖叫,心脏跳得厉害,若她记得没错,除却最后一个厕所门关上之外,其余的隔间都是没有人的……按理说她旁边的隔间应该是空的,难道在她进来后又有人进来了? 可她明明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夏梵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穿好裤子,这个厕所她是不想再呆下去了!!! 推开门,耐不住好奇还是往旁边瞥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停住了脚步,隔间没人……那门还直直的敞开着…… 难道刚刚都是幻觉?因为自己太累了? 不过没有人总是好的,就当自己魔怔了!赶紧回去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夏梵不断的安慰自己,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多想,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安定好心脏之后夏梵快速离开了厕所,在她离开后,透过隔间的底边空隙,那双绣花鞋静静的站着。 正文 第5章 危险时刻 开始是慢走,而后是快走,最后变成了奔跑,哪怕身体叫嚣着疼痛也没有停下脚步,这条医院的走廊怎么也跑不到终点,夏梵的神经绷紧了,这种情况她不是第一次碰见了,跟那个别墅一模一样……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谁都好…… 渐渐地夏梵看见前方有个白色的身影,一身护士装的背影,脸上一喜,夏梵加快了脚步。 “那个护士小姐!等等我!你知道404病房在哪里吗?护士……小姐……” 夏梵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跑都追不上那个护士小姐,无论她怎么呼喊那人都没有转过头,联想到这么诡异的情况突然出现了个人,那么,那个还能算是人吗……夏梵的心都寒了,作为不久刚刚经历了一系列匪夷所思事件的她,在这一刻脸都白了…… 果断的,她转了个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着。 呼哧呼哧--- 她的呼吸加重了,身体的疲惫感传到大脑,不可以停下来! 呼哧呼哧--- 像是错觉,夏梵觉得有一阵呼吸声慢慢的和她的喘气声叠加在一起,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轻微的气流刮过她的脸,脸上细微的绒毛都立了起来,不是她的错觉! 有冰冷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肩膀上,带来湿润感,夏梵克制不住的歪了歪头,这一歪头,顿时吓得心神颤抖,不知何时一颗满是鲜血的头颅就这么挂在她的左肩上方,就贴着她的脸庞,而她没有丝毫的感觉…… 这一惊吓之下夏梵直接摔倒在地上,爬着后退了几步,因为疲惫和害怕她的双腿都软了,抬着头死死的盯着那颗飘起来的头颅,是的,飘起来! 没有身躯,就只有一颗头飘在上方,鲜血淋漓,滴滴答答的顺着滴落在地上,慢慢的形成一小个血坑。夏梵认了出来,那是今天还跟她说过话的小护士!此刻那俏丽的容颜不在,满脸死气,七窍流血,黑洞洞的眼眶就这么看着她。 撑着身体的双手感觉到有液体,忍不住往下看竟是蜿蜒的血流,一双绣花鞋站在她的身后,顺着鞋子往上看,夏梵顿时一个机灵,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爬了起来往左边后退去,此刻她害怕得哭了出来。 原来那身后站着的便是没了头颅的小护士,前有头颅后有身躯,真真是可怕到了极点,夏梵恨不得自己能够晕了过去! “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害了你,别找我。” 夏梵一步步后退着,奈何廊道就这么丁点宽,一下子靠在了墙上,而那一头一身躯也只离她三步远而已。 头颅慢慢的转了个方向,直面对着她,夏梵看见那满是血的脸,那殷红的嘴唇缓缓向上勾起,竟露出了个诡异至极的微笑!头颅开始靠近,夏梵哭着挪动了点距离,背着的手摸到了一个门把手,在那头颅靠近眼前的时候猛地扭转把手撞开了门闪身进了去,然后碰的一声猛地关上门。 狠狠的呼吸几口气夏梵抬头打量着自己进来的房间,有两张床,一张空了,那被子还保持着被掀开的状态,另一张床躺着个身影,背对着她,夏梵认了出来,这是自己的病房!随便进入的病房竟是自己的房…… 夏梵哭着笑了,那病床上的大妈显得格外的可爱。 “大妈!大妈!” 喊了几下依然没有回应,那背对着的身影依然背对着,夏梵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心底悲凉,颤巍巍的挪了挪步子,那躺着的身影突然动了动,夏梵立刻把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铁壶抓在手上。 大妈的背影突然抖了起来,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像痉挛了一样,猛地一坐起。夏梵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小姑娘啊,你在那儿干嘛呢?” 有些嘶哑的声音从大妈身上传了出来,这声音就像从胸腔挤出来而不是从嘴巴吐出来的,夏梵的鸡皮疙瘩都起了。 “大,大妈……你还好吗?”夏梵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姑娘啊,我这人老了,体力也不行了,你能倒杯水给我吗?用你手里的水壶啊。” 夏梵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水壶,就在这时一阵冰冷席卷而来,夏梵想也不想用水壶往脸上一档,只听铿锵一声,像是利齿咋进钢铁的声音。 一张死白的脸咧着占据半张脸的嘴巴出现在夏梵眼前,那嘴巴根本不是常人能张得大,边缘的嘴唇线深深的撕裂了开来,里面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嘴里的牙齿像钢钉一样,颗颗尖锐竖起,扎起铁壶陷入了半颗牙齿。 夏梵在这时刻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反应能力,如果不是觉得明明是背对着她的大妈为何会知道她拿着水壶而感到怪异的话,她无法想象这样的牙齿扎进她脸上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甩手扔下了水壶,闪身跑开了一段距离,夏梵抓过地上的高脚圆凳子,人害怕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无所畏惧,就如此刻夏梵一样,她同样害怕得不得了,但是她知道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正文 第6章 张家小儿 门剧烈的晃动开来,有东西一直撞击着,夏梵知道那是门后没了头颅的小护士,而病房内,咧嘴大妈已经从嘴里拿开了水壶,余光瞥了一眼在地上已经被捏扁了的带着一排深深牙印的水壶,抓着凳子的手紧了紧。 此时的大妈再没了中年妇女该有的样子,五官被那咧着的嘴挤成了一团,前齿突出,在开合之间把下唇咬得惨不忍睹完全没了嘴唇的样子,略微肥胖的身躯还在痉挛着,十指的指甲想突然被拔长了一样足足长了几公分,尖端更是锋利,不难想象若是被抓到肯定会刮下一层血肉! “姑娘啊,我很渴啊,把你的血给我喝一下吧,我很渴啊……” 这次夏梵终于明白那嘶哑带着奇异的声音从何而来,因为大妈的牙齿在说话间一下一下的扎进被咬烂了的嘴唇上,牙缝上还带着碎肉,因为缺少了嘴唇的阻隔,声音就像漏了风的袋子刮刮作响。 “姑娘啊,给我喝一下吧!” 话音刚落,大妈用着跟她体型不相符的速度闪身到夏梵的身前,所幸夏梵再有了警惕,用高脚圆凳抵挡住了飞奔过来的身躯,然而冲击力太大,竟把她撞得退后了几步碰的一下撞上了墙,瞬间一股疼痛,她的身体还带着伤,这一猛撞把让那xx处的伤口再次撕裂了,她痛呼出声。 在这分神之际,手中的力道弱了不少,本就是凶猛的大妈更是往前了几分,那尖锐的指甲眼看着就要刮上了夏梵的胸口! 一阵血红色光芒亮起,凶狠的大妈像是被一阵推力给拱了出去狠狠的撞上了病床,打翻了一地的东西。 手中的凳子啪得落了下来,夏梵大口喘着气,还没从刚刚生死一刻回过神来,口袋位置的肌肤越来越热,像是快要烫伤了她一样。 夏梵伸手掏出了那枚血丝玉,光芒早就消散了,如果不是它还发着热,夏梵根本就不会想到是这枚玉救了她! 这是,那个人的玉…… 轮不到她深思,门上的撞击仿佛随着这光芒的出现而更猛烈了,那门都摇摇欲坠了,肯本撑不了多少时刻!而这头大妈已经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脑壳被撞得满是血,但她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直愣愣的盯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夏梵的错觉,大妈的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恐惧,对她手里这枚玉的恐惧…… 夏梵快绝望了,前有无头小护士,后有长满利齿的大妈,而她手里救了她一次的玉像是需要休息一样慢慢的变冷,那玉里的丝丝红线也较之前暗淡了些。 像是知道了那玉再也帮不了夏梵一样,大妈再次咧着嘴扑了上来,而门的撞击声随着咚的一声而结束,门被撞开了……夏梵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啪啦- 印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玻璃被打碎的清脆声音让她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皮裤,扎着长长马尾辫的妖娆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用一把剑撑在了那咧着的大嘴上,一只脚保持着高抬的姿势,而脚的方向不远处躺着那个无头的小护士!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想着害人!” 脆生生的像百灵鸟的声音从女人身上传来,夏梵知道这肯定是人类的声音! “灭!” 那把剑从嘴里抽出,大妈的嘴像沾上了硫酸一样开始融化了,一些绿色带着碎肉的液体滴落在地上,而那个撞翻了床也不觉疼痛的大妈像是被凌迟了一样在地上痛的打滚。 女子抽出一张黄色的纸丢到了大妈身上,瞬间那痉挛的身体停止了动作,像是失了生命的尸体一样不在动弹。 “没事吧。” 突然反应过来的夏梵知道她这是在问自己,连忙回答道:“没,没事!” “躲在我身后,我没有多余的功夫护着你,自己注意点。” “我知道了!” 不管这个女人是谁,但是夏梵知道这种时刻只能仰仗着她,听话的靠近了一些女子。 在地上那具无头小护士动了动,但是女子却看都不看一眼,而是盯着敞开的门。 “不用躲着了,我知道你在那里。” 夏梵本来有些疑惑,不过在看到那慢慢从门外飘进来的头颅就知道了。 “张家小儿,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那头颅的声音尖锐,就像爪子割在玻璃上,让人起了鸡皮疙瘩,但这明显不是白天跟她交谈的小护士的声音! 女子皱眉,显然没有想到这儿还会有这么一个厉害的鬼。 “危害活人,就该我管。” “这是她欠我的!是她抢了我的东西!她必须死!” 一旁的夏梵听此也顾不上害怕了,立刻脱口而出:“我没有!我抢你什么了!我都不认识你!” 头颅没有回话,但是夏梵感觉到了她的阴狠和愤怒,就像她真的抢了她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喊完夏梵便后悔了,跟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较真这个真是作死!本来有些畏惧的小护士瞬间被怒气充的满满的,那躺着的身躯竟挪动了起来。 皮衣女子,也就是张天爱皱起了眉头,她明显能感觉到这躯体是被附身了,且这附身的东西实力不弱,这番前来本以来只是个小事物罢了,便也没带多少东西。这下子有些棘手了。 意识到气氛的紧张,夏梵不由自主的更靠近了眼前的人,分出一份心神观察了一下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夏梵还是囧了一下,因为与这妖娆身躯不同的是,这女子生了一张娃娃脸,脸上的婴儿肥因为严肃而有些紧绷,但这也掩盖不了其稚嫩,夏梵也跟着紧张了,这么年轻,真的能对付得了这东西吗? 正文 第7章 我叫张天爱 “你当真要多管闲事吗?!” 头颅的声音愈加犯冷了。 张天爱只是将手中的东西提到了胸前,摆出了一副防守的样子,直到这时夏梵才看清楚那剑竟是铜钱剑。 “这幅身体不是你本体,任凭你再高的本领也施展不出三分,而我哥正在赶来的路上,定要你吃上一亏不可!” 头颅没有说话像是沉思一般,夏梵就差屏住呼吸了。 “好好好,好一个张家小儿!我看你能护着她几时!今日之事他日定加倍讨要!” 尖锐的突出这么一句话,头颅像是失了最后的生命力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咕噜咕噜滚了几圈,那本蠕动着的身体也像生了锈的摆钟一样不在晃动。 张天爱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幸好搬出哥哥的名声才得以诈了过去,其实就算他哥赶来了也绝非一时半刻能到,这段时间除非她拼上了性命不然肯定无法护得身后人。 异象就这一刻发生了,那落在的地上的头颅突然高升起来,直直的朝着两人飞去,嘴巴大张露出里面的深深利齿,张天爱松懈下来的心神根本躲避不及,该死!忘了鬼魂最是奸诈!怎么就掉以轻心了! 然而来不及了,就当张天爱想以肉身当上去的时候,一抹从角落飘来的白色影子挡在了两人身前。 刺啦--- 像是纸张被撕裂的声音传至耳边,夏梵睁大了眼看着那抹白色影子拦下了头颅,两者相撞头颅再次滚落在地上,张天爱立马抽出一张符蹲下来贴了上去,直至确认再也无法动弹才起身,没想到那厉鬼竟然在走之前还留下了这么一招! 也在这时两人才看清楚这麽白色影子是何物。 竟是那与头颅相像的容颜! “小护士。” 没错,这抹白色影子就是小护士,此时她的胸口处空了一个大洞。 “你。张天爱想说什么又突然顿住了。 如此纯洁的灵魂早已不多见了……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太不小心了也不会被她附身了,还连累你们。” 小护士俏丽的容颜带着满满的愧疚。 “这一击让你的魂体受创了,恐怕。 “没关系的,本就是我的错。” “刚刚被那厉鬼屏蔽的空间已经破开了,再过不久黑白无常就会过来勾魂,你……你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吗,我可以代劳,算是谢过。” 张天爱的表情带着些许惆怅,这还是她出师以来第一次碰上这么纯洁的魂体,也就难得的发了一次善心。 “如果可以请到这个地址看望一下我的弟弟吧,把我这里面的钱给他留着,谢谢你们了……” 一张白色的纸张飘了过来,上面写着一串地址和数字,夏梵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 “还有,在我遇害之时隐约听见她说夺夫之恨,不可不报。” 两人听得一头雾水。 “嗒嗒嗒嗒嗒”一阵锁链相碰撞的沉闷声音响起。 夏梵带着吃惊的眼神看着突然出现的一行人,不,或许那都不是人……只见带头的两个身影高于常人,顶着一顶高帽手里拿着长长的锁链,那嗒嗒嗒嗒嗒的声音赫然是那宛如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铁链相互碰撞而产生的,锁链的那头牵着一长串的影子,个个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像是玩偶一般任人宰割。 经历了这么一番惊险经历,夏梵稍稍能克制住自己的恐惧,至少这里还是有一个活人的,这一点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哟,张家的。”一道似女子又过于尖细的声音从领头的带着高高长帽子,画着浓浓油彩的白色影子处传来。 黑白无常,原来真的存在! “见过无常二爷。”张天爱略显恭敬的答道。 只见那与白无常打扮并无二般,却颜色为黑的身影沉沉的说道:“你是何人!为何看见我们兄弟二人!” 这一声沉如盾重,直把人耳朵给震了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夏梵身上,被这么一群非人类给盯着饶是把强忍安静的夏梵给吓得一哆嗦。 “我,我不知道……” 张天爱也是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为何这人竟能看到无常二爷?照理说看见鬼魂或许是那鬼有意为之,那么黑白无常就可不是常人能看见的! 只见那黑无常横眉一竖,生生添了几分恶煞,若是心性稍微脆弱点的只怕此时会吓晕过去!夏梵扛着心底的俱意,直觉双腿有些发软。 “无常二爷,这人只是普通人罢了……”张天爱艰难的开口解释道。 “若是常人岂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黑无常的咄咄逼人,夏梵后退了几步,手里攥着的血丝玉突然开始发热,一缕光芒从指缝间透出,黑白无常双双退了一步,惨白的脸在厚重的油彩之下竟有丝畏惧。 “这,这是……”白无常喃喃自语着。 黑无常立刻伸手将白无常拉后了一步,道:“休要多言!” 那光芒也只是一刹那便消失了,再次恢复成原来那样,夏梵有些目瞪口呆。 “张家的,我们兄弟二人先走一步,下次再会!” 说着黑无常右手虚空一抓,一道鬼影被抓在手里,细细看去竟是那咧嘴大妈,此刻化成鬼影的她再无刚刚那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被黑无常用锁链一锁化作那长长队伍中的一员。而那胸口缺了一洞的小护士被白无常拖在手里,动作轻柔了几分。二人没再多说消失了身影。 病房内瞬间亮起了灯,就像是突然回到了人间。夏梵克制不住一个腿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着,她这是没事了吧? 张天爱皱眉拽起了在地上的夏梵,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为,为什么啊……” “你认为你能解释的清这里发生的事?” 夏梵四周看了一眼,只见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等等,一具?! “小护士呢?!” “她本不在这里遇害,自然是不在这里,快跟我走!” 不等夏梵缓过神来,直接抓着她的手臂往破碎的窗口奔去,双手从背后抱着夏梵,直直的往下坠落,还有空闲捂住了尖叫出声的夏梵。 急速降落的时候在半空中顿住了,夏梵终于睁开了闭着的双眼,原来是有一条类似于攀岩绳子紧紧的缠绕在身后人背上,两人顺着那绳子往隔壁的建筑物划去。 “我叫张天爱。” 夏梵在体验高空穿梭中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正文 第8章 危楼 夏梵摇晃着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深深的叹了口气,自从那日起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了,与那个张天爱告别后她连夜赶回市区,不敢多呆一秒。不过在分别的时候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张天爱表示会根据那个地址看望一下小护士的弟弟,夏梵表示找到人一定要通知她一声,毕竟小护士也救了她一命。 带着一身疲惫的夏梵甚至害怕的躲进了闺蜜连雪的家中,她父母早亡,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打拼,与其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子担惊受怕不如两个女孩子稍微挤挤,只不过她还硬是在自己家里呆了两天待身上的痕迹消退了些才过去居住的。 “把这份文件整理好交给我。” 来自上司的声音打断了夏梵的思绪,她尴尬的接下了文件,点头说好。 不能再想了!这份工作待遇不错,她不想失去,打起精神来准备好好地工作。 耳边传来旁边两个刚进公司不久的小妹谈论的声音,夏梵本不想理会,奈何耳朵听力太好了。 “你说会不会是闹鬼啊?” “天哪,不是吧!” “不然怎么解释!这都第三个了!” “你别吓我了!” “嘘,我听说啊,这栋楼以前就经常出事,施工的时候就死了好几个呢!花了不少钱才压下去的。” “这么可怕?!都没人管管?” “管啥啊,这楼投资方花了大价钱才建起的,在市区一寸土地一寸金,这么大块地不可能荒废了啊!就给硬是盖了起来,搞得现在每三年都会死四个人呢!” “要不要辞职,我,我害怕……” “别,你要辞职了哪里找这么好待遇的工作,总之这段时间一起走吧。” “你可别丢下我!” 听到这些话,夏梵整理文件的手停住了,若是以往她肯定当做无稽之言,但是经历了那一夜之后她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这下子连她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夏梵对着那两个小妹开口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最近请假了一段时间,所以公司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却见那小妹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她们后贼兮兮的凑过来。 “你请假了肯定不知道,这件事公司也不让多说,怕影响工作。其实不是我们公司出事咧,是楼上那个朝阳公司,一个月内死了三个人,都是跳楼自杀!可惨了!听说公司走了大半的人,给多少工资都不愿意留下来,现在只是强撑着,过不了多久就会关闭咯!” “自杀?” “说是自杀,我看未必啊。这楼楼盖起来不容易,因为出过事,投资方花大钱请了先生来看过,要求建的时候取消44楼,又给施了法才没继续出事的,但是每隔三年都会死四个人,因为是自杀,加上这里的待遇优厚,来应聘的人从不少。”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这事在这里是被禁止的,你不知道很正常,我是听拐角处那家老字号的汤粉店老板念叨起的,他可是看着这楼建起来的,知道得多。” 夏梵还想继续打听结果小妹立刻退开几步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夏梵!你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你这是失恋,不是死了爹妈!还要不要给你请多几天假让你多歇歇?!最好一直歇着不用工作了?!” 夏梵脸色一白,不敢出声,只是低下了头,眼睛有些湿润。 “你要是不想混了就说!公司绝不留你!” “对不起,曼姐。” 被唤为曼姐的是夏梵的直属上司,全名是姚曼,属于女强人那种,在公司就像毒蛇一样的存在,没人敢凑上前招惹,这回夏梵算是凑上枪口了,但没人同情,毕竟同行竞争大。 “明天把文件交给我。” 冷冷的留下这么一句姚曼扭着屁股走开了。 夏梵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并不是因为被骂而落泪,只是她想起了那个男人,纪南。那个与她相恋三年却背叛她的男人。 刻意的忘记,却被狠狠的撕开伤口,坚强如夏梵也忍不住落泪,她是真的爱过他的,她无父无母,简直是掏心掏肺的对一个男人好,却因为她传统的观念觉着要把最珍贵的东西留置新婚之夜,不让他得手,却不想迎来了他的背叛,在那个两人一起付了首付的新房里,在那张夏梵精挑细选的大床上,和一个陌生妖艳的女人翻云覆雨。 让原本出差提前回来给他过生日的夏梵撞了个正着,这一切就像小说情节那般可笑,夏梵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在那一刻因为太爱了夏梵曾经软弱过,恳求纪南保证没有下一次她便原谅,却不想纪南干脆破罐子破摔要求分手,拥着那女人跟她说分手。 这样的伤害彻底粉碎了夏梵软弱的心,当天她便把钥匙换给了纪南,也没有保持所谓的骨气接受了纪南的赔款,那房子从此不再属于她。 爱便是爱了,伤害也至深,所以她请了假去郊外散散心试图让自己开始新的生活,如果夏梵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她绝对!一定!不会他么脑残的跑开!她宁愿闷死在床上也不会跑去郊外! 剩下的事不能再想了,夏梵擦了擦眼睛,专心工作,没了男人就算了,她不能连唯一的工作也失去了,这样只会让别人更加瞧不起,失去了纪南,她夏梵依然可以活的很好,只需要给她些时间缓缓。 伸了个懒腰,到了下班的时间,夏梵整理了下自己的东西便跟同事一起乘坐电梯离开。 回到连雪的家里,捧着温热的牛奶,夏梵不得不感叹自己认识了一个最佳损友,喝完牛奶夏梵打算继续把剩下的工作给收尾了,毕竟明天就要把文件交给曼姐了。 当打开自己的包包翻了个遍却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时,夏梵的脸色僵住了。 她明明记得在离开之前放进了包包里的!怎么会没有! “傻梵,你干啥,脸色这么差?” “我的文件没带回来。” “那就明天再去拿呗。” “不是!那是曼姐明天要的文件!我还没收尾!” 听到这连雪的脸色也顿住了,显然她也是听夏梵说过这个姚曼的威力。 “那怎么办?要不现在去拿吧?才八点多,还早,我陪你去吧!” “不用,也不远我自己去吧!” “恩,那我做好宵夜等你哈!” 夜晚有些凉了,夏梵抓过外套就出了门,待走出小区后才反应过来今天听过的那些传闻。 【施工的时候就死了好几个呢!花了不少钱才压下去的】 【一个月内死了三个人,都是跳楼自杀!可惨了!】 夏梵立刻白了脸……她可以现在回去拖着连雪下来吗。 正文 第9章 姚曼坠楼 最后夏梵还是没有退回去喊上连雪,一来她知道连雪最近有些感冒了,应该休息休息,二则不可能动不动都让人陪着吧,她都这么大个人了,而且那头姚曼她是真的不敢得罪,只能硬着头皮打车来到了公司楼下,早去早回吧! 抵达楼下时,夏梵有些畏惧的抬头看了眼这座高楼,以前没发觉这楼怎么晚上一阵阴森森的。 “小姑娘,你怎么来了?” 那守门的保安大叔瞧着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在门前徘徊不定便出来询问。 看见原来有人夏梵心定了定,开口道:“我忘记了文件,过来取的。” “这样啊。那你去吧,这儿晚上有点邪门啊,你还是早点下来的好。” 对于夏梵保安大叔有些眼熟的,毕竟天天进进出出的,加上这脸看着讨喜,就多嘴了一下提醒。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来的! 夏梵咽了咽口水,跟保安大叔借了个手电筒便战战兢兢的上去了,上去之前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玉,自从这玉发挥了几次功效之后她便把她串起来带在胸前,虽然心有疙瘩这是那个人留下的东西。 楼道很黑,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响,夏梵控制了脚步的轻重,提着心走着,所幸电梯还通着电,不然真要她走救急通道爬上五十几楼真真是要了她的命的! 顺利抵达55楼的时候,夏梵松了一口气,这一路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真是太好不过了!只是这安静的真让人毛骨悚然,借着灯光看了看手表也才八点半多点而已,往常这个时候多得是人加班加点的,毕竟竞争力太大工作压力也大,但夏梵不知道这段时间因为自杀事件搞得人心惶惶,已经没有人愿意留下来了,个个都恨不得提早回家,更别说多呆一会了!这也导致了这栋大厦一盏亮起的灯都没有。 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办公室,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后,用灯光一照果然看见了静静的躺在办公桌上的文件,看来真的是自己遗漏了。 手脚迅速的拿到了文件之后夏梵打算尽早离开,夜深了也越来越冷了,她都有点打哆嗦了,一阵冷风吹来只把夏梵吹得鸡皮疙瘩都起了。 “奇怪,这楼一般都会关上窗户,怎么会有风?” 风越来越大,一个不慎手里没抓好的文件从手上吹散开来,哗啦啦的四周飘落了一地,夏梵心里一个咯噔,此刻她想转身就跑,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事出有妖,然而脑子里就蹦出了曼姐凶神恶煞的样子,无奈只能凑着手电筒的光迅速的捡起来,越捡就越害怕,好不容易都捡起来了数了数竟少了一张!还是最重要的那张! 夜越深了,落地窗户伸进来的月光都被一朵乌云遮住了,夏梵焦急的寻找着那剩下的最后一张纸,在自己的座位地上寻遍了都没有影子,这么辛苦来这一趟她不想就这么回去然后第二天被曼姐骂的狗血淋头,丢失工作! 风还在吹着,桌面上的笔记本被吹得刮刮作响,低头寻找纸张的夏梵没有留意到越发寂静阴森的办公室,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夏梵一喜认出来那纸张,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朝着纸张落地的方向走去。 弯腰捡起了那薄薄的一张纸,还来不及高兴抬眼间一双惨白的涂着红指甲的双腿出现在了跟前! 夏梵头皮一炸下意识就往后面倒去,跌坐在地上,心脏都要跳出来! “曼,曼姐。” 这个有着惨白双脚的人影就是白天训斥夏梵的姚曼,只见她身穿一袭吊带红裙,涂着厚厚的殷红的口红,面无表情,煞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那里,吹进来的风讲她的发丝都扬了起来,夏梵终于知道风从何处来,就是姚曼身后那扇玻璃门被打了开来,这处办公室在设计之初就建有一个小小的往外突出的阳台,平时是很多人喜欢眺望放松之地。 明明她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任何人!夏梵对这一点无比的确定!何况现在的姚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诡异!性格犀利的姚曼平日最讨厌的便是小女生的裙子,头发更是一丝不苟的全部盘起来,别说这样凌乱飘散了! 夏梵快要哭了,本来进入大厦就一直提心吊胆,被这么一吓泪腺就容易发达。 只见那姚曼没有理会跌坐在地上的夏梵,而是空洞的看着阳台外,转了个身体一步步走向外面,动作僵硬迟缓的爬上栏杆,见此本是吓得不行的夏梵也顾不得害怕了,双手用力把自己撑起来。 “曼姐!你要干嘛!” 见这个架势也明白了姚曼的目的,夏梵想也不想就要奔过去拉下她来,却被姚曼转头一个诡异阴森的微笑给镇住了。 那笑让人心底发寒。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姚曼将另一只还在里面的腿一并跨出了外面,站在了栏杆上,双手大张就往下坠去。 “不!” 夏梵大喊一声像箭一样飞了出去,却还是没抓住一片衣角。 “碰-” 重物坠地的沉闷声格外刺耳。 夏梵僵硬的低下了头,往下看去,姚曼坠落在突出的一片空地上,保持着仰躺的姿势,双眼无神的的睁着,殷红的血液从她的脑后蜿蜒漫出,与身上的红裙铺成刺眼的颜色,连那微笑的表情也就此定格。那闭不上的眼睛仿佛在看着楼上的夏梵。 正文 第10章 第四十四楼 夏梵扶着栏杆才不至于因为腿软而爬不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曼姐跳楼了,她要去报警,要去喊人! 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后她吧身边掉落的手电筒抓起,因为刚刚的碰撞手电筒的光芒已经弱了不少,借着一点点的微光她离开办公室走进了电梯,按下了1楼。 电梯的按钮一闪闪,上面的数字也在慢慢的减少,夏梵安定下来自己跳得厉害的心脏,一些匪夷所思的细节弥漫心头,刚刚只顾着害怕没有留意到的细节。 为什么半夜姚曼会出现在办公室?像她这样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加班,印象中姚曼晚上从不停留公司!而且性格严禁的她穿着这么诡异画着大浓妆,如果不是平日里对她印象太深,根本就认不出来,最无法想明白的是,姚曼为何要跳楼…… 【施工的时候就死了好几个呢!花了不少钱才压下去的】 【一个月内死了三个人,都是跳楼自杀!可惨了!】 白日谈论的话语立刻浮现脑海,夏梵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轮不到她继续深思,因为她感觉到电梯已经停了下来,这么快?从五十几楼下去也要个几分钟吧!估计是今天没人速度加快了?因为着急着离开,夏梵想也没想的就垮了出去。 一片黑暗的走廊。 夏梵立刻转身想冲回电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合上了,一点点的抬头看向电梯门上方标记的数字--44。 【这楼施工的时候没有44楼的。】 自知自己恐怕又陷入了诡异事件的夏梵无意识的伸手握着脖子上的血丝玉,没有多余的怨天尤人,害怕是有的,更多的却是对生的执着。 伸手按下了电梯,静静的等了一分钟发现电梯不会再上来后也不再停留,寻找别的出路,这里的走廊和公司的楼层构架是一样的,那么逃生通道的位置也不会远着,打开手机,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在发现无法开机之后也就死了心,而手表的指针也停住了没有走动。 一步步扶着墙,往前挪着步子走,耳朵的听力从未如此灵敏过,所幸没再听到什么可怖的声音,只是静的可怕,眼睛习惯了黑暗之后看的东西也隐隐有了些轮廓,不幸的是她能感觉到手上的手电筒电量不多了…… 记忆中不远处的救生通道迟迟未出现,夏梵在心里头数着步子,明明只要两分钟就能到的通道口却走了十分钟都看不见个影子,她明白这是有东西要留住她! 啪嗒啪嗒。 又是脚步声!又是那该死的脚步声! 滴答滴答。 这是水珠滴落的声音! 夏梵此刻真真是恨不得自己的耳朵能够聋了!太过灵敏的下场就是什么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滴答滴答,啪嗒啪嗒,水滴声和脚步声交杂在一起忽远忽近,就像,就像是一个人流着血在走动! 听力太好很可怕,想象力太好更可怕,夏梵就被自己的想象力给吓得不轻,冲忙之间根本就忘了心里数的步子,胡乱冲撞,那声音仍然如影随形。 夏梵闯入了一间内室,其结构跟公司的办公室间相似,脚步声渐渐的远了,直至消失了,夏梵蹲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厉害,缓过一会之后就站了起来,因为位置的关系,她这里正对着一处小阳台,竟与姚曼跳楼的阳台一样…… 突出的地面上有一团黑影,细细看去…… “啊!!!” 夏梵终究是哭了,忍了这么久的害怕彻底崩溃,那团黑影分明就是已经坠楼的姚曼! 淡淡的血腥味飘进了鼻尖,夏梵死死的盯着那团黑影,凭着微弱的月光她看见了那一滩触目可及的血迹,还有姚曼死不瞑目的表情,心底发寒,她这才回想起那个小阳台只有她们那层的公司才有!原来刚刚姚曼坠落的空地竟是这一层的小阳台! 44楼……被誉为不详的数字,不该存在的楼层…… 突然间那团黑影蠕动了起来,夏梵的心跟着提了上来,仰躺在地上的姚曼慢慢的坐了起来,血流由头发顺着落到脸上,那乌黑的发丝沾着点点白色物体,夏梵拒绝去想那是什么! 这么坠落下来根本不可能活着!更别说那么一大滩血迹了! 这个已经不是姚曼了,或者说已经不是人了…… 夏梵握着玉,紧紧的攥着,看着姚曼爬起来,站着直挺挺的,很快她转了转头,骨骼的咔擦声传了过来,一个侧头,看向了贴着墙的夏梵,缓缓露出了个微笑。 笑得渗人。 夏梵知道这个时候要逃走,奈何身体已经因为极度恐惧而僵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裙姚曼飘了起来,然后瞬间像飞出的箭一般冲着她过来。 “呵。” 一道轻呵声贴着耳尖,随后夏梵感受到有一双冰冷的手臂环上她的腰,搂得紧紧,后背更是像靠上了一块冰块。 “这么害怕吗。” 熟悉的腔调,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冰冷,是……那个人!!! 在夏梵恍惚的时候身后的东西将她抱起,侧了侧,那猛冲过来的红裙鬼物被一阵大力给甩到了墙上,碰的一声血迹沾了一墙。 “放肆。” 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声音出现在寂静的空间内。 夏梵低下了头看着腰上的那一双手,强健有力,白得可怕,在圆润的拇指上还有一枚血红色的扳指。 “你……到底是谁……” 回应她的有又是一阵轻笑。 正文 第11章 我名唤炎罗,是你夫君 夏梵感觉到有人在她后脖子上呵气,一阵阵寒冷从那儿传来,本就是颤抖的身体这下子抖得更厉害了,她不敢回头去看那抱着她的人是谁,只能像木偶一样被抱着。 “别怕。” 又是一阵细语在头顶上方传来,在这个寂静时刻,身后之人不知是人是鬼,照理说应该怕的不行,夏梵却奇异的感到一丝心安。 躺在地上的红裙姚曼又开始蠕动起来,夏梵敏感的察觉到身后人的不悦,她伸手触上了环在腰上的手臂,冰冷细腻,紧紧的拽住。 “你是谁?”夏梵轻声问。 身后人没有回答,因为那姚曼再一次不知死活的爬着过来了,手脚并用,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姿势像蜘蛛一样的爬行着,这一刻夏梵再也无法把眼前的东西当成那个白日里威风凛凛的上司女强人。 她被牵引着后退了几步,脖子上的血玉在发烫,烫得夏梵受不了了一把扯了下来塞进了口袋里。 “西南方,走吧,不要回头。” 不等夏梵反应过来,身后人一把推开了她,夏梵踉跄了几步,忍不住回过头去。 的确是他……那张脸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太残酷,残酷得深深的印在了她的骨子里!那种痛便是他给予的! 此刻那个男人没有了初见时的疯狂,狭长的眼睛里依然闪烁着红光,穿着一袭深蓝色的长袍马褂,长长的墨发用一根红绸缎绑着垂在胸前,仍然是那样苍白得脸,这白却不似鬼物那般可怕,殷红的唇微张着,吐出几个字:“莫看,快走。” 夏梵一个机灵,她竟然看入了迷!看一个伤害她至深的人入迷了!更何况那根本不是人!! 咬咬牙夏梵转头就跑,先不说这种东西是不是她能够对付得了,再者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自己的生命必须要走!善良也是要分场合跟对象! 西南方,西南方,夏梵没有去思考为什么听信了他的话往西南方跑去,身后传来一阵乒乓的响声,,还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声音渐行渐远,夏梵跑得飞快,没多久果真见到了一扇门,来不及高兴,那依靠在门边的影子愣生生的让她挺住了脚步。 时至今日,夏梵也养成了分辨是人是鬼的直觉,那靠在门边的身影根本没有活人的气息!难道这里还有第二只鬼吗?!不!不对!不止第二只,更多的影子像是突然出现一般逐渐露出身形。 难道上天注定要她死在这里吗!! 夏梵慢慢的后退着,那越来越多的鬼影也没有动作,飘飘忽忽的都低着头,就像是一件破碎的白衣服飘荡在半空中,自从小护士之后她已经不会再掉以轻心了,看鬼影没有动作也不敢放下心来,谨慎的后退着。 果不其然,那群鬼影就像察觉到猎物在远离一般齐齐抬起了头,夏梵顿时吓得一个踉跄,几十张鬼脸,耷拉着长长的舌头,没有眼睛,甚至还有些腐烂了一大半,最近的那几个还能看见暴露出来的大脑,这一刻真真就像地狱! 知道自己暴露之后夏梵顾不得其他立刻掉头就跑,那群鬼影立刻紧随着飘过来,值得安慰的是这一大群鬼影明显不如红裙姚曼那般犀利,只能用不算快的速度跟在后面,对于用生死时速奔跑的夏梵来说勉强还能躲开,只是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她的前方也开始出现了鬼影,一个两个,三个…… 夏梵停下了脚步,恐慌的扫视着逐渐将她包围起来的鬼影,心下绝望。 “救命!”一声尖叫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在被鬼影淹没之前夏梵被抱着浮在半空中,背后那熟悉的冰冷简直能化解掉之前所有的恩怨。夏梵的眼睛湿润了,她是真的害怕。 “退。” 随着头顶上空洞的声音传出,那围城一圈圈的鬼影竟慢慢的如潮水般退散开来,夏梵也从半空中落地。 “莫怕。” 夏梵仰起头,看着那微尖苍白的下巴,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救我?”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问出来,却还是忍不住。 “明明,你对我做过那样的事……” “呵。 有什么东西轻轻的凑到了夏梵的耳朵旁,带着丝丝阴冷,激起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是他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名唤炎罗,是你夫君。” 她听见他这么对她说。 那夜的场景想炸裂的炮弹直哄进脑海里,龙凤烛下,喜袍加身,鸳鸯红被铺床头,衣带渐宽身相近,合欢床上莺交凤,良宵一刻值千金,句句歌词句句诛心!那种被进入的痛苦仿佛还在身上,夏梵忍不住红了脸。 “为何阻我!” 一道凌厉带着沙哑的声音破开了夏梵旖旎的思绪,她羞愧的大散了那些不该存在的画面,仰头看去,原来是那个一直不出声的红裙姚曼! 此刻的她更显狰狞,脸上的皮肤都剥落了不少,像一张被揉皱了的纸张,能把人给恐吓住。手上长长的指甲闪着冷光,红裙被风吹得鼓动着,就这么飘在半空中怒视着。 炎罗平静的脸上轻轻皱起了眉头,他的时间不多了…… “犯祭祀者,魂飞魄散,你可知?” “我不在乎!我跳得下来便不在乎后果。我晓得你的厉害,但我更知道现在的你法力不够,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你身后的人我必须要了!” 这么一段话下来夏梵大约也知道了什么意思,这个炎罗应该跟那块玉一般,有使用期限的!她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抓着他的手。 “莫要执迷不悟。” “阴历阴时生,这种命格者我必须要!只有这样我才能脱离这里去报仇!” 红裙姚曼根本不用回答,直接就冲着过来,夏梵被身后人带着躲闪着,她自知因为她的缘故导致身后的他根本无法施展开来,但是没有办法,她绝对不会松开手的!她不想死! 正文 第12章 张家兄妹 本是退散了的鬼影群竟然又开始聚集起来,不过聚集的速度很慢,像是明明畏惧,却不得不往前扑。 夏梵能感觉到身后人的力不从心,她口袋里玉的温度在慢慢降低。 炎罗带着夏梵落至门口处,距离那出口不过十来步的距离,这已经是他尽力的结果,果然用着玉里的法力不足吗……炎罗的脸色愈加犯冷了。 “你会不会丢下我。”夏梵轻声问道。 “莫怕。”回应的只有这么短短二字。 炎罗松开了一直环在夏梵腰上的手,将后者拉至身后,夏梵复杂看着眼前的身影,笔挺颀长,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漠。 “夏梵!” 一声娇呵从不远处的通道口传来,夏梵下意识的牛头看过去,如果没猜错这个声音是! 一张带着婴儿肥娇嫩的脸出现在眼前,果然是张天爱! 夏梵心里一喜,打算扭过头告诉眼前的人却见那道身影竟消失了,夏梵收起了扬起的嘴角。 “小心!” 呼-- 一道黄符从张天爱的身后笔直的朝着夏梵飞来,挡在了夏梵的身前,也成功的弹开了本欲攻击的红裙姚曼。 “哥!” 张天爱惊喜的朝着身后喊了一声,一张与她有五分相似的俊脸跳了出来,那人穿着蓝色衬衫,一双长腿包裹在牛仔裤里,夏梵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帅的男人。 “天爱,注意点。” “恩!” 张天爱小跑至夏梵身边,握着那把铜钱剑一脸严肃的看着虽被弹开却看起来没有手上的红裙姚曼。 “太好了……”夏梵不得不感动到哭,这个妹纸出现的太及时了! “你怎么尽招惹些厉害的东西!”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回来拿个文件……” “这楼占据了阴眼汇聚之地,煞气极重,你半夜跑来干啥!” “我……对不起……” “好了天爱,对付完眼前的再说吧。” “嗯。哥,这个女鬼已经快要成型了,交给你吧,我对付其他的。” 被张天爱唤为哥的男人从身上掏出了一纸黄符,用两指夹着冷冷的对着那红裙鬼物。 “为何要一次两次的阻碍我!”姚曼嘶哑道。 “你有怨气,不应危害活人,自杀之人早应去地府领罪。” “我不甘心!我要报仇!” 许是因为身旁有两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人,夏梵壮了壮胆子,开口问道:“曼姐,你到底要报什么仇……” 姚曼立刻看向夏梵,一双血红的眼睛带着满满的仇恨。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我不能放过他!” 像是被触及了按钮,姚曼愈加癫狂了,张天阳向前一步挡在她们二人身前,将她们护住。 “天爱,桃木剑给我。” “好的哥!” 张天爱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把木质的短剑递给了张天阳。 “往生路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说着张天阳已经弯腰冲了上去,甩手四五张黄色的纸片朝着姚曼飞去,却不想凭着灵活的身手被她给躲开了,眨眼间张天阳补上了另一张符,那符像是长了眼睛似得从身后飞向了姚曼,后者躲闪不及被受了一符,一声尖叫从她嘴里传出,重重的跌在地上。 “好样的哥!” “小心!” 夏梵立刻提醒到,原来是有几只鬼影悄然靠近了正在看戏的张天爱身边。 刷拉-- 像是纸张被撕碎的声音,张天爱用着手里的铜钱剑狠狠的划向了鬼影,那样子被划到后瞬间消失了。 “只是残余在人间的残魄罢了。” “你哥他……” “没事的,我哥厉害着,这女鬼虽然因为这楼的原因得以成就厉鬼之身,但是毕竟时候太短,加上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应该没问题的!” 真的那么简单吗?刚刚连那个人都……猛然想起了那个名唤炎罗的鬼,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居然真的这么丢下她了,夏梵不愿意承认,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她是很失望的。 呵。 一声轻呵有突兀的出现在耳边,夏梵猛地回头,什么也没有…… 战况在升级中,那头张天阳和红裙鬼物斗得难舍难分,这头张天爱护着夏梵周转在鬼影之中,夏梵深知最好的帮忙就是保护自己,她从未如此痛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都要被保护的自己。 “啊!!!” 红裙鬼物全身已经残破不堪了,墙壁上都是点点血迹,身上好几个伤口都泛着黑色的液体,显然是伤的狠了,然而她前面的张天阳也不好受,这地对于鬼魂来说等于拥有源源不断的进补,别看现在那鬼物伤的厉害,只要半会就足以恢复。张天阳思索了半秒,毅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掏出一张符纸张口将血液喷了上去,另一手拿着桃木剑正指着鬼物。 “天地方正,阴阳轮回,污秽尽灭之!急急如律令!” 甩手将符纸扔了上去,一把桃木剑正指符纸,急急得飞向鬼物,本就受伤的红裙姚曼根本躲闪不开来,直接受了这一招。 这一次没有刺耳的尖叫,甚至也没有多余的声音,姚曼的胸口破了个大洞,倒在了地上,只余下轻微的颤动。 张天阳再也撑不住虚晃了几步,自家妹妹解决完鬼影见此立刻着急的冲上来扶着。 “哥你没事吧!” “别管我,定魂符拿出来,鬼物奸诈不可掉以轻心。” “好!” 显然是受过教训的张天爱立刻掏出符纸扔在姚曼身上,后者果然不再动弹了。 正文 第13章 因果 夏梵忐忑的不安的走了过去,现在是没事了吗? “哥,舌尖血蕴含着人身上最阳之气,你这样亏损太大了,没有十天半个月都恢复不过来!” “无碍,如果不解决恐怕会酿成更大的祸害。” “不知这楼是哪个死鬼建的!全市就这么一个阴眼之地就被给建了楼!还是最凶的三角聚阴的构造!怕造孽不够嘛!” “你没事吧?” 见男人转过头来问自己,夏梵愣了一下,回答道:“没事!那个,谢谢你们!” “夏梵,这是我哥张天阳。” “你好。” “对了,哥,这个东西怎么处理?” 张天阳沉默了一下,道:“虽说因为这楼的原因导致她煞气极重,但是若没有天大的怨气也不会这么快形成的吧,能帮她解决的就解决了。” 听见张天阳这么说,夏梵下意识的看向倒在地上的姚曼,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刚刚那狠厉的模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那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夏梵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一片空地,她记得这里跟公司的构建是一样的,在那个位置的是……办公桌!姚曼的办公桌! “那个,能不能让她开口说话?”夏梵有些难以启齿。 “我只是定住了她,并没有禁口。” 夏梵忍着害怕蹲了下来,离了一些距离对着地上的姚曼说道:“曼姐,你有什么不甘的吗?你可以告诉我。” 姚曼的眼珠子慢慢的离开了那个方向,盯着夏梵,就在后者被盯得毛骨悚然的时候说话了,“我不甘心!” “我知道你不甘心,我,我能帮你吗?” “那个男人,他毁了我一辈子!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 “曼姐,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不能化作厉鬼去寻仇,虽然我不了解你们的存在,但我知道因果轮回,生前你被害得跳楼自杀,死了也要因为他而魂飞魄散吗?曼姐,我觉得不值得……” 姚曼没有回话,只是那双眼里的怨气似乎开始平静了,旁边看着这一幕的张家兄妹有些目瞪口呆,能够鬼物心平气和的交谈,还能让对方听得进去,这就连他们也是无法做到的!张天阳若有所思的看着夏梵。 “不值得。姚曼沙哑的声音还带着一点颤抖。 “对,不值得,如果那个男人真的伤害了你,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只要我能做到,曼姐你说……” “抽屉第二格……” 夏梵暗暗的记下了,起身正准备跟张家兄妹说一下,却见后者一脸恭敬的朝着一个方向微微鞠了鞠躬,当看到那两道黑白身影时夏梵吓了一跳。 “无常二爷。” “嗯。” 白无常用鼻子嗅了嗅,身影僵了一下,扯了一把黑无常,低声道:“我怎么闻到了大人的味道。” “看来传闻是真的。 “那我们?” “莫要声张。大人的心思我们猜不准。按规矩行事就好。” “恩。不多这味道真淡,要不是我鼻子灵怕是闻不到了!” 一旁嘀嘀咕咕的黑白无常让夏梵囧了,这幅模样当真是看不出来是让人惊惧的无常鬼,在旧时迷信中,将无常说成是人死时沟摄生魂的使者,铁面无情,任你是惨死冤死都逃不过那一双镣铐捆绑带入地府领罪受罚,青面獠牙一向是人所畏惧之存在。 “小子,拿走你的符咒吧,爷我看不惯!”白无常开头调笑道,那似女子尖锐的声音当真让人听着难受。 “失礼了。” 张天阳立刻将黄符拿了起来,黑无常虚空一抓,像提小鸡一样的把姚曼提在手里,带上镣铐扔在身后。 “告辞。” 丢下这么两个字黑白无常带着众鬼消失了。夏梵望着张天爱,迟疑着开口:“这里不是有很多鬼吗,怎么就抓了曼姐?” “并不是,还记得我说的吗,这楼是出于阴眼之地,且建造呈三角形,前尖后宽叫做田笔,是风水中的大凶,加之煞气汇聚死在这里的人要么就是成就厉鬼,就像刚那女鬼。要么就是被煞气侵体失去了鬼气,化作鬼影,就像围住我们的那些影子,这些鬼影不属于三道五常,自然不归地府管,不过它们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自然也祸害不了人。一般身上阳气重的人都不会看见,除非命犯太岁阳气不足,或者大病初愈的人才会被缠上。说起来……之前没留意,你的阳气怎么如此之弱,难怪你总碰上了。” “那么每年死在这里的人,都是自杀的,这有什么关联吗?” “就像我所说,这里煞气重,煞气这东西看不清摸不着但是会影响人的阴暗面,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栋大厦是属于上乘公司的办公楼吧,工作压力肯定大,只要有一丝意志不坚定就容易被煞气入体选择极端,自杀的人罪孽很重,判入地府是要受重罚的,他们死在这里会加重煞气的循环,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这么解释你懂了吗?” 夏梵点点头,感觉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看两人聊得差不多,张天阳打断道:“快些离开吧,这一层楼是阴阳两界的交界点形成的,不宜久留,先离开。” “我们能不能去55楼?我想帮曼姐。 “走吧,答应鬼物的事情就要做到,不然会走霉运的。” 三人立刻朝着通道走去,刚踏出一步夏梵回头看原来那层楼竟消失了,只剩下一堵墙在那立着。三人迅速的上到了55楼。夏梵走至办公桌前,拉出抽屉第二格,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u盘和一份文件。 “u盘?” “打开看看吧,她会这么说肯定有东西留了下来。” 夏梵按了电源,开了电脑,将u盘插了上去,u盘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文件夹,点开里面有一个视频,双击着将视频打了开来。 许久。 夏梵愤怒的一把关了视频,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她终于知道为何曼姐要跳楼自杀了!那个人渣! 原来那视频记录着姚曼长期被同一个人强奸的情趣视频,内容有些还用上了道具,画面中那个伤痕累累的姚曼根本看不出一丝强硬的架势,更为可怕的是那个男人就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一个年过五十秃着脑壳的男人!平日里就听说过他经常对一些新进入公司的年轻女孩动手动脚,但因为是老板的亲戚没有人敢说什么,但若只是这样姚曼不会这么屈从,那个男人录了视频威胁,甚至还对姚曼用上了毒品控制!这种人渣! “有时候比鬼更可怕的,便是人心。” 张天阳感叹道。 事情的最后夏梵报了警,被带去警察局做了一番口录,但因姚曼的确是死于跳楼自杀,在她的抽屉里还有一份遗书,案子就这么结了,一条人命的逝去也只是徒增几分闲谈,而那个u盘在事后被夏梵匿名寄了出去,至于有什么后果已经不属于夏梵关心的了,她辞了职,收拾了几件衣服踏上了火车,目的地是一个小县城,去看望一个叫林小宝的男孩。也就是小护士的弟弟。 正文 第14章 福利院 根据地址找到了地方的时候,夏梵愣住了,这是一家福利院。 踏入这座福利院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只有破败二字,位处于小县城的福利院其条件可想而知,也就两座两层楼的小矮房,连那瓷片也没有贴上,青砖瓦墙,翠绿的爬山虎缠绕直上,矮房中间是一片空地,大抵就一个篮球场的大小吧,有一个小沙坑,坑里还藏有几个红红绿绿的玩具小铲子,隔壁是两个用废弃轮胎做成的秋千,荡荡悠悠的,清风吹来还能闻到远处的牛屎味,原来在几百米处就有一家小型的养牛场。 夏梵提着两袋子东西站在门口,说是门口也不过是一扇早就生了锈还缠绕着条枝的铁门,铁门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的字体有些掉色了,隐约看出是写着“阳光福利院”的字样。 再三确认了地址之后夏梵走了进去,四周静悄悄的,看了下手表下午一点多,正是孩子午睡之际。很快里面的一个妇女瞧着有人走了进来便出来张望一下。 “你好,我叫夏梵,我来这里是找一个孩子的!打扰了!” 妇女瞧着这女娃生得亭亭玉立,漂亮的小脸上还挂着友好的笑容,一身简单的牛仔套装,手上还提着两大袋东西,有些郝然的站着,妇女当下就生出一些笑意。 “你好,我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叫周丽梅。大妹纸你来找谁呢?” “原来是周院长,那个,我是来看一个叫林小宝的男孩。” “小宝?你是他的?” ;“周院长,我能进去谈谈吗?” “瞧我糊涂了,进来吧大妹纸,孩子们正在午睡。” 周院长带着夏梵走进了一楼的一间房间,里面的家具少得可怜,就一张木板钉成的桌子,几张做工粗糙的圆凳,桌子上还放着一些书本和一个杯子,这里大概就是周院长的办公室吧,也太简陋了些。 “见笑了啊大妹纸,你随便坐吧!” “没事!我只是好奇,福利院应该与政府那边有联系,怎么会……” 听到这个,周院长的脸色有些黯然,道:“大妹纸,我不怕说,这家福利院早在两年前就应该取消了,只是有些孩子不愿意离开去市里新建的福利院,我就这么硬撑着下来了,平日里靠着一些捐款为生,这里的老师都是义工,所以条件有些简陋。” 夏梵听后瞬间十分佩服眼前的中年妇女,撑着这么一家福利院肯定是付出了不少精力和时间,钱财倒是其次的,这样的人在社会上不多了。 “不说这些了,你来找小宝是为了什么?小宝只有一个姐姐应该没什么亲人了。” 听到这句夏梵心下黯然,张了张口,道:“小宝的姐姐……遇害了……” “你,你是说小柔?” “是的,各中缘由不欲多说了……” 事后夏梵曾经去查过那家医院有无命案,其结果可想而知,像是断头的惨案根本不会被报导出来,加之小护士明显就是没有身家背景的样子,被压着处理了也属正常,只是夏梵心底难过罢了。 “那是个好孩子啊。 周院长长长的叹了口气,良久对着夏梵娓娓道来。 原来那林家姐弟是一对苦命的娃儿,年纪轻轻的就没了爸妈,村里的人也不愿意养着两张嘴,领养吧,那林小柔都这么大了早就记事了,对于弟弟更是护得跟牛犊子似得,防得厉害,加之林家爹妈都是远道而来住在此处的,去的突然,根本无法联系什么亲人,周院长听说过此事之后好心肠的将两个孩子带回了福利院养着,那林小柔也争气,考了个卫校做了护士,每逢长假都会带着攒着的钱为福利院添一些东西,给自己的弟弟带一些玩具,当真是一个好孩子咧。 “我这里有小柔留下的一些钱财,这次过来便是为了将这笔钱给她弟弟日后上学留着的。” 说着掏出了一叠人民币,也不多,大概一万块的样子,是林小柔的所有积蓄。 “周院长您帮小宝存着吧,先别告诉他姐姐的事。 “我晓得咧,但是……” 周院长有些犹豫,几次张口都支支吾吾,显然是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周院长怎么了?” “也不怕跟你说,小宝这几日有些不正常。” 夏梵心下一惊,她最怕人说不正常了! “发生了什么?” “前几日院里组织小朋友去不远处的公园里玩儿,回来之后小宝就有些不对头,两眼无神,口水直流,怎么叫他都只会傻笑,把我们吓得哟,赶紧送去诊所,那里的医生也瞧不出个什么样子,就让人送去市里的医院,你也知道市里的医院可宰人了,就想着过两日有没有好转,看看情况送不送去市里。没想到更加严重了……我本打算明儿就带去市里看看。” 夏梵着急了:“现在带我去看看吧!” “也行,护工让他单独住在了一间小房间里,你随我来吧。” 说着周院长带夏梵来到了那间小房子,当看到那个流着口水,对着墙角傻笑,还啃着指甲的小孩儿时,心头涌上一股熟悉的不舒服感。 正文 第15章 走魂 当看到林小宝的那一刻夏梵心头知道,只怕这不是正常的生病。对于自己的直觉夏梵抱着很大的可信度,毕竟这直觉救了她多次。 那林小宝也才十岁大,本应是天真活泼聪明讨喜的年纪,变成这副样子真让人心疼,夏梵抱着疑问偷偷给张天爱打去了一个电话。 原本张天爱也是要一并过来的,那日出现在大厦也是因为查到了地址之后第一时间想着通知夏梵,就用占星术卜算出了大概位置,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见夏梵正处于阴眼之地便扯上张天阳及时赶了过去,所幸那日他们就在不远处处理一档子事才能这么及时的赶到。 待夏梵叙述了一遍事情起因结果以及变现症状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张天爱沉默了,隔了一会才说道:“夏梵,这恐怕是走魂了。” “走魂?”夏梵对于这词是有些熟悉的,曾听一些的老人说过这事。 传说人有“三魂七魄”,其中魄是人体内的基点,一般七魄是固定的,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丢失,但是三魂却不同,三魂游离,在特定的条件之下,魂会离人体而去,丢了魂的人轻者精神恍惚智商低下宛如孩童,更是会神志不清口水横流,重者甚至可以危及生命。在古文中曾有说,成人走魂的事非常稀少的,一般都是0到12岁较为平常,人长到13岁之后思想逐渐独立,有自己的是非观,因此魂不会轻易离开,就算偶有走魂也会自己找到回归的路。 当然传闻虽有夸大之嫌,但存在必有其理由,时至今日夏梵也开始了解了一些,再也不会持有否认的态度。 “恩,按你这么说十有八九。” “那要怎么办?要不你们过来一趟吧!小护士唯一的弟弟我们不能这么放着不管。” “夏梵,我们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况且丢魂时间越长找回来的可能性越低,照你说的这魂丢的时间有些长了,再不收回来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我们这边还需要三天时间才能离开,赶到你那里也需要一天一夜,怕是……” 夏梵瞬间有些着急了,她是真的想帮小护士的弟弟,不论小护士有没有救过她,面对这么一个孩子,人的善行都不不忍。但她也知道强人所难的事做不出来,加上隐约猜到张天爱兄妹两是干什么的之后,也能意识到处理这种事不能分心,实在抽不出身来帮林小宝。 “天爱,电话给我。” “哥?” 很快电话那头换了个人。 “夏梵是吗?别害怕,我们过不去但是你可以做到的。” “我?我不行的,我只是个普通人!” “别急,相信我,我已经听天爱说过你的事,三番两次碰上厉鬼缠身都能逃过,你命里有福泽,加之你是阴历阴日生,属于全阴的命格,对于鬼物比较敏感,寻魂这事并不困难,我们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碰过这些事!要是失败了……” “若你不做就一定会失败。丢魂时间太长了……” 夏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尽力!” “我们会跟你说做法,只要你按照步骤来应该没有问题,切记不要做多余的事知道吗?一定要按照我的步骤。” 张天阳的声音带了抹严肃,夏梵跟着紧张了起来。 挂了电话后,夏梵将周院长拉到一边理了理语气,将事情简述了一遍。 “走魂?!” “周院长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人相信……” “我早该猜到的!” “哎?” “这症状已经明显不是病了,我早有猜测,就是不敢往那里想,真是造孽哟!” 周院长一脸懊恼,夏梵肚子里准备的解释一个都没用上,难道现代人对于这些东西接受度这么高了吗? “大妹纸,我们赶紧去找个道士来看看吧!” “周院长,来不及了,我朋友,恩,我朋友就是干这行的,刚刚我给她打了电话,她说丢魂越久越危险,现在已经拖不起了……” “你可有办法?小宝还是个孩子啊!” “恩,我会尽力的,我们先去准备一些东西,今晚就要行动了。” “好好好!需要啥我立刻去买!” 夏梵绷着脸握紧了拳头,第一次她想靠着自己帮这个孩子。 正文 第16章 寻魂出错 是夜,夏梵跟周院长出现在了那个小公园里面,周院长怀里还抱了只大公鸡,那鸡长得健壮,毛色光滑,肥厚的鸡冠耸立着自带一股王八之气。 “额,这鸡长得真不错。”见气氛有些冷,夏梵硬着头皮说了句自以为好笑的话。 “这鸡是隔壁李嫂子借来的,养了半年了,很是凶猛,既然要用来就小宝的,肯定得用最好的!” 夏梵嘴角抽了抽,又抬手看了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就十二点了,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周院长,待会你要记得喊得热烈一点,用上感情,不要停,三声长两声短,记住了吗?” “我晓得了,放心吧大妹纸!” “这生辰八字是正确的吧,出了一点差错都会失败的!” 周院长立刻又检查了一下绑在大公鸡脚上的纸条,确定上面所写的生辰八字的确是林小宝之后重新绑好。 “是正确的!” “那好,就快要到时间了。” “大妹纸,这里怪阴森的啊!” 周院长不说还好,一说夏梵也感觉到这小公园还真的是有点偏僻又阴森,连个路灯都是隔了老远的位置,能照亮的范围有限。 “没事的没事的,周院长,准备了。还有五分钟。” “哦,好好好!” 夏梵把手上的红绳子绑在大公鸡的另一只脚上,将公鸡抱了过来,默默的数着时间。 终于,当秒针抵达12的时候,夏梵立刻蹲了下来将公鸡放开,大公鸡立刻撒开腿跑得欢快,夏梵赶紧喊道:“周院长!快!” “林~小~宝~~,林~小~宝~~”周院长喊得又长又响亮,在深夜中带上了一抹诡异。 夏梵盯着跑得贼快的大公鸡,手里拽紧了手中的红线,心里默默的数着步子,张天阳说了,待公鸡跑到第99步的时候就要收绳子,不能多跑一步! 许是盯得入了神,夏梵满脑子里都是那只跑得欢快的大公鸡,那有力的鸡腿一瞪瞪得,公鸡越跑其形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渐渐地,夏梵觉着自己也跟着跑远了,景色飞快的从两边掠了过去,屁股一颠一颠的,前方越来越黑暗。 等夏梵回过神来时惊悚的发现她竟坐在了大公鸡的身上!! 一个机灵险些从鸡背上掉了下来,她抓住了身下的鸡毛,心脏跳得厉害,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坐在鸡背上!难道她又遭遇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吗?明明她完全按照步骤来的…… 这一刻夏梵脸色发白,身下的大公鸡跑得太快,产生的强风让她不得不低下了头才能睁开眼,她看着周围,飞过去的景色根本就不是公园,而是一片青砖红瓦的矮房,若非要形容更像是民国年间的建筑,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声音没有明亮的色彩,前方是一片黑暗。 所幸大公鸡跑了不久便停了下来,硕大的鸡头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那双鸡眼眨也不眨的,夏梵小心翼翼的抓着它尾部的一根彩色鸡毛划了下来,当脚踩着一片光滑的大理石板之后才感觉屁股好受点,坐在鸡身上真不是什么好的感受。 顺着鸡眼的视线看了过去,那是一间四合院般的青苔建筑,装饰磅礴的门口吊着两盏红灯笼,说是红灯笼但也像是蒙了一尘灰一样暗暗的,两边各放着两尊似狮非狮的石雕,其模样怪渗人的,夏梵有些踟蹰。 按照张天阳所说,大公鸡脚上帮着林小宝的生辰八字,必然会按照指引寻了过来,但他说的明明是那公鸡自会驮着魂魄归来,不包括把她自己也带了过来! 然而不管哪里出了差错总要进去看一看便是,不然这一趟算是白来了!林小宝等不了太长时间。 咽了咽口水夏梵还是朝着那个建筑走去。 走至门口的时候,隐约听见了里面的调笑声,有孩童的嬉笑,也有一道干涩苍老的声音。 夏梵曾经听过林小宝的傻笑声,自然认了出来,想也不想抬腿就跑了进去。 只见里面站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那个矮点的影子赫然就是林小宝,只见他穿着一套合体的蓝色绸缎长衣长裤,头上还带着一顶旧时的虎头帽,欢快得蹦跶着。而那个稍微高点的影子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眼见的夏梵发现这个老奶奶穿的有些奇怪,一身黑色长袖大棉袄子,绣着五蝠捧寿图案,下身则是一条通体全黑的肥大裤子,双脚奇小,裹在一双黑色布鞋里,满头白丝盘在后面紧紧的,笑的一脸慈祥的跟林小宝玩着抓手游戏。 那老奶奶虽是笑得慈祥,然陪着身上那套怪异的衣裳还有周遭一片灰暗的环境,夏梵愣是感觉后背都起了寒毛,她算是认出来了,那衣服是寿衣! 正文 第17章 辱骂 这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自家的院子里,就是死人也是有感觉的!果然那老奶奶停下了跟林小宝玩闹的笑容,一脸阴森森的看着夏梵这个不速之客。 “女娃子,我劝你赶紧离开这儿!” 夏梵硬着头皮靠近了两步,道:“老奶奶,您肯定很喜欢小孩子吧!” 只见那老奶奶伸手拉了拉林小宝,自己挡在了他的身前,狠厉的眼神嗖嗖的射过来。 “但是,生死有别吧,你不能强求着,你知道小宝因为缺了这么一魄多惨吗,整个人疯疯癫癫的,都没了那股机灵劲了,这样对一个孩子来说忒惨了吧!” 夏梵不死心的继续劝说着,若是张天爱在的话肯定又会惊奇一番,一般来说他们碰上鬼物多半是立刻打起来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跟你啰嗦啊! “休要多言!这孩子是我孙子,我留着自己孙子又要何妨?!” 夏梵愣了一下,第一秒是觉得这真的是林小宝的奶奶?而后才反应过来根本不可能!谁家爷奶会舍得夺走自己孙子的一魄,果然鬼物最是奸诈!只怕她说得意思是把林小宝当做是自己的孙子了,强留下来。 “你这老不要脸的!自己没有孙子还要夺走别人的!简直为老不尊!” 从小到大夏梵最是心疼这些没爹妈的孩子,因为她自己也是早年就父母双亡,所幸还有个太奶奶照顾她,而这个林小宝就只有这么一个姐姐,那小护士还为了救她连死后都魂飞魄散了,若是连她唯一的弟弟都保不住,夏梵以后肯定寝食难安!当下也忘记了畏惧,直接就吼了出口。 “你!” “我什么我!骂你为老不尊还是给你脸色的!你这举动也不怕良心遭罪!不对,你连心都没有,遭什么罪,人不要脸当真是天下无敌,就连死后成鬼也是!” 夏梵越说越激动,简直控制不了自己的嘴了,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讽刺,别说那被吼住的老鬼了,就连她自己心底都是惊讶的,但就是有点控制不住儿,加之对林小宝的愧疚之情,以及之前遭遇的种种,被各种恶鬼给吓得胆战心惊的怒气一并爆发了。 “你找死!” 老奶奶一改之前慈祥面容,脸上的皮迅速干瘪,颧骨突出,双眼浑浊,耷拉着舌头,在这一刻终于显现出鬼物的原始面貌,那林小宝在一旁亲眼看着刚刚还跟他玩的快乐的慈祥老奶奶一下子变成这番模样,顿时吓得哇哇大哭。 夏梵看着心急,有些懊悔自己刚刚说的太过了,愣是把这鬼给说的愤怒了,殊不知能把鬼说的怒起她还是第一人。 “小宝,快过来姐姐这里!快点!” 林小宝在漂亮的大姐姐和可怕的老奶奶的之间只犹豫了一秒果断的朝着夏梵跑过去,然而腰上一紧,一直干瘪爆出深深血管的手臂拦腰将他一提,还保持奔跑状态的一双肉腿在半空中胡乱的瞪了几脚。 “小宝!” 夏梵着急的看着被老不死抓在手里的林小宝,生怕那长着长长指甲的手给他来一下,灵魂受伤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 “这是我的孙子!谁敢带他走!老婆子我跟他拼了!” 瞧了瞧周身有没有可以拿在手上当武器的东西,可惜就只有一把秃秃的扫把,伸手一把抓了过来护在胸前。 “你这个老不死的,拿着小孩挡在前面也不嫌弃丢人!还不如早早得去棺材里躺着吧!” 夏梵恨不得赏自己一个耳光子,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没想说出来啊!怎么就不受控制了?! “好!女娃子你就是找死!”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老鬼被激得更怒了,但她放下了手中的林小宝,双脚悬空,朝着夏梵飞了过来,夏梵赶紧将手中的扫帚硬扛住那一双干瘪的利爪,被撞得后退了两步,不过步子倒是稳,果然是年龄的问题吗,这老鬼的力气没有之前遭遇的附身小护士力气大,她还能扛得住,只是近距离相视那张如枯树老皮的脸更显恶心。 双手一个使劲将老鬼甩了出去,见一招得逞夏梵顿时有了些自豪,终于不再是被这些东西给欺负得狠了! “小宝快过来!” 这一魄显然是具有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聪慧的,立刻朝着夏梵跑来,躲在她的身后,露出一个脑袋怯怯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老鬼,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还带着一点点难受,显然是不明白为何一下子老奶奶会变成了这样。 “我要你死!” 老鬼被这一甩之下彻底愤怒了,绷紧的发丝都散了开来,凭添几分可怖。 感觉到老鬼的战斗力升级了,夏梵一点点的后退着,五感前所未有的集中,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当被那双利爪给掐住脖子的时候她感受到了死亡。 正文 第18章 对抗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她被一点点的抓离店面,手上的扫帚被狼狈的丢在地上,她想扒开脖子上的手却做不到。 “小……小宝……快跑……公鸡,坐公鸡……” 林小宝被吓傻了,傻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跑,随后扑上老鬼腿上哭着嚷嚷着着:“快放开姐姐!奶奶快放开姐姐!” 快要不行了…… 不!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在这里! 突然脑海一闪,夏梵立刻咬破了舌尖,含着一口血对着老鬼的脑门就是一喷。 “啊- 一道尖叫从老鬼嘴里痛苦的喊出声,像是被硫酸泼到了一样,那被血粘上的皮肤立刻开始化成一块块绿色块状东西掉落在地上,老鬼痛的双手捂脸不断后退着,甚至摔倒在地上打滚。 夏梵忍着舌头上的剧痛,拉着一旁的林小宝立刻就冲出院子,直接往大公鸡那里跑,还好那只大公鸡还安然无恙的呆在原地,利索的抓着鸡毛爬了上去,将林小宝抱在怀里,焦急的夏梵发现,这公鸡竟然不动了! “你快跑啊!大公鸡!快跑!回去后我给你喂大肥虫!”夏梵强忍着舌头的痛苦对着鸡头喊道。 然而无论怎么呼喊大公鸡就是不跑,渐渐的夏梵发现身边出现了很多鬼影,个个都穿着或黑或蓝的寿衣,而他们都忘大公鸡脚下齐聚着。 “林~小~宝~,林小宝~~” 周院长的呼喊像划破黑夜的曙光,原本一动不动的大公鸡立刻掉头撒开腿就跑,夏梵拽紧了身下的羽毛,怕被颠走了。 周围景色飞速掠过,夏梵稍稍放下心来。突然间耳旁传来一个慈善的声音说着:“小梵儿,妈妈想你了,你怎么不来看看妈妈~” 这是妈妈?不对!记忆中的妈妈已经模糊了,但是她不会忘记妈妈在世时对她的严厉!这样温柔的声音根本不是妈妈! 夏梵没有回头,她曾听说过鬼能迷惑人,一旦回头便会被拖了去,渐渐的“妈妈”的声音远了,大公鸡还在奔跑着。 “夏梵!我不甘心啊,我不要死,我要报仇!你快帮我报仇!” 是姚曼的声音! 不过这鬼肯定是高估了姚曼在她心底的位置了,她是同情曼姐的遭遇不假,但绝对不会为了她在这种时刻回过头去! 姚曼的声音也远了,这次很长时间都没有了扰人的话语,大公鸡在沉默的跑着,夏梵紧张兮兮的绷着心玄,周围的景色突然变了,变成了一幕幕香艳的画面,赤身裸体,脖颈相接,赫然是那被强暴的夜! 记忆深处最不愿意回想起的画面被这么展示在眼前,让原本不为所动的夏梵直接白了脸,她强迫着自己目不斜视,不去在意,没过多久画面都消失了,夏梵深深的踹了口气,怀里的林小宝像是感受到了大姐姐的难受伸手抱紧了夏梵。 “我没事,别担心。” 这次终于是没了鬼物的迷惑,跑了不久,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那光慢慢变大,周院长着急的脸渐渐清晰了,夏梵心下一喜。 “小梵,我们和好吧,我爱你啊!回到我身边吧,我后悔了,我爱的是你!” 纪南的声音突兀的灌进耳朵里,夏梵心脏一阵收缩,下意识的就想回过头去。 “不准回头!” 一声怒吼直接破了被迷惑的心神,夏梵微转的脑袋立刻扭了回来,后背一阵冷汗,差点,差点就着了道! 脖子上的血玉又开始发烫了,而那个熟悉的声音却没有出现,但夏梵不会忘记这把清冷的嗓子是属于那个叫炎罗的鬼! 她不敢想象如果刚刚回了头会是怎样的下场,待公鸡彻底的跑进了亮光范围 内后,夏梵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周院长焦躁的脸近在咫尺,吓得她退了一步。 “大妹子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 没有回答,夏梵四处寻找着,那只大公鸡正安然无恙的站在脚下。 “我刚刚怎么了?” “你刚突然就晕倒了,可把我吓得哟!不过我记得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错,叫不醒你我只能自己扯着线,叫那鸡给拉了回来,还好你醒了,没事吧?” 夏梵蹦起来狠狠的给了周院长一个拥抱,眼眶湿润,还好这个院长靠得住,不然只怕她都回不来了! “我们快回去,事成了,小宝应该没事了!” “好好好,我们快走,这地太阴森了啊!” 周院长抱起地上的大公鸡,两个人匆匆的离开了小公园回到了福利院,此时已经半夜三点了,正是大家熟睡之际,她们也困得厉害,便决定睡醒了再去看看小宝。 身子沾上床的那一刻,夏梵忽然想到最后“纪南”说的话,原来在她心底还存在着奢望吗?奢望着他会回心转意,奢望他会回到自己身边,真是太傻了! “呵。” 一道冷呵吹过耳旁,夏梵被吓得坐起了身子,旁边睡着的周院长嘟囔了一句“大妹子啊,我知道你急,还是先睡吧,明早我们一起看小宝。” 没有,他没有出现。 夏梵直觉告诉他,那个叫炎罗的鬼只怕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她还感受到了他最后那一声警告饱含着怒气。 正文 第19章 怪车 第二天,天刚亮夏梵和周院长就起了身,匆匆赶到小宝独自呆着的房子里,瞧见床上的男孩不在嘴巴大张留着口水的样子,而是安安静静的躺着,嘴角还挂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还好,没事了,还好这个孩子没有彻底变成痴呆,还好她成功了。 周院长感动的不知道说啥好,就一直这么拉着夏梵的手,红了眼睛。 “大妹子啊,这多亏了你啊,不然小宝可不得怎么样了!” “周院长,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况且我也欠了小宝姐姐的,不用谢我!” “留下来吃饭吧,我亲自下厨!也让小宝看看救她的姐姐是谁。” 夏梵没有继续推辞,她知道这个周院长也是一番好心,况且她也想跟活人的小宝见见面,确定真的没事了才回去吧。 于是夏梵在福利院渡过了一个美好的早上,陪着一群小朋友玩游戏,这里的孩子还带着乡村娃儿的淳朴,全然没有大城市孩子的娇气,怎么闹都笑的咧着嘴,不知不觉夏梵的心情好了很多。 直到最后夏梵不得不准备离开了,因为买了当天下午的汽车票,这里头偏僻,去到火车站的班车就这么一趟,错过了就要等到明天了。满是不舍的移开了福利院,夏梵和周院长约定每年一定会来看看,最后看了一眼林小宝,那晚的事小宝都不记得了,不过只要她平安就好。 去火车站的班车是一辆非常破旧的小巴,外壳满是泥星子,就连窗户都有扇破了个小洞没有换下,等候的乘客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司机是一个非常瘦小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条纹衫,一条吊在腰间的牛仔裤,令人怪异的是脚上瞪着一双深蓝色布鞋,与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 因为跟小孩子玩得有些累了,夏梵看到车来了就直接坐了上去,挑了个靠窗的位置,那椅子还有一些暗色的痕迹,所幸夏梵不是什么讲究的人,直接就坐了下去,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一些乘客,苏依将眼罩拿出来带上,调整好姿势,把手机定个闹钟,去火车站的路途有大约三个小时,她打算睡会。 许是太累了,夏梵一下子就睡着了,昏睡中隐约感觉到车子启动了。 有风,风从窗户缝里砖了进来,感觉到冷意夏梵一下子被冷醒了,因为眼睛还带着眼罩没有第一时间看清外面,只是觉着有些太安静了。 拿下眼罩,车前头顶上昏黄色的灯光在一闪闪,窗户外黑得看不清景色,只有呼啸而过的树林,路有点颠颇,车缓缓的开着,四周安静的可怕。 有点违和的感觉由心底产生,夏梵直起身看了看周围的乘客,当看到虽然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乘客在安静的歪着头闭上眼睡过去的时候松了口气,不过按理说到火车站也才三个小时的车程,她下午一点左右就出发了,不可能这么晚了还没到吧! 想到这点夏梵有些慌张,叫醒了坐在她后面的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大姐,后者一脸不耐烦的被打扰的表情。 “干啥子哟!” “大姐,为什么我们还没到?不是三个小时就可以到了吗?” “哎哟妹子啊,这车中途熄火了一段时间,所以耽搁了时间啊,别吵俺,俺困死了!” 听到这么个解释夏梵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赶不上火车了,去到那里找个旅馆过一夜吧! 扭回身子,夏梵单手托腮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越看越心惊,窗户闪过好几次寂寞暗淡的白影,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些白影是墓碑!她昨天来的时候经过的路根本就没有墓碑!而且有几处路过的地方明明已经出现过了,就像他们在绕圈子一样! “司机!司机!我们是走这条路吗?!”夏梵站起身冲着车前的司机喊道。 许是夏梵的声音太高,把车上其他的乘客也都吵醒了,一阵嘟囔声。 不久司机用变扭的声音回答道:“小姑娘啊,那条路被落石堵住了,我饶了路,很快就到了。” 夏梵鸡皮疙瘩都起了,这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然而她知道无论有多怪异她都不能离开这车,至少车上还有很多活人,这时候下车才是更找死! 将眼罩塞进了背包里,手不小心刮倒了塞在侧边的矿泉水瓶子,瓶子顺着口袋掉落子地上,夏梵弯下腰,将矿泉水瓶子拿起来,余光一撇竟看到一双满是泥水的黑色布鞋! 她猛地直起腰朝后面看去, 坐在她后面的花衣服大姐有些不满的开口道:“你看俺干啥呀?” “你,你旁边有人吗?” “妹子你这样就不对了啊!吓人也不是这么玩得吧!我旁边哪有什么人!” 夏梵不死心的又弯下了腰,果然,那双满是泥水的黑布鞋消失了。 她的错觉吗?最近总是碰上这些妖魔鬼怪之事已经魔怔了吗,到哪都觉得不对劲了。 碰-- 在前行中的车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个急刹车险些将夏梵的头给撞上前面的坐椅子,但显然其他人没那么幸运了,车上顿时一片痛骂声。 司机大叔颤抖的声音响起。 “我好像撞人了。 正文 第20章 撞死人了 听到司机这么一说,车上的顿时一阵惊慌,个个从座位走出来,跟着司机一并下了车。 黄色的车灯还在闪着,一团深色的物体静静的趴在车底下,从那露出来的长头发也足以看出这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花衣服大姐忍不住尖叫了一下,惊走了一些树上的鸟儿。 “咋,咋办哟!撞死人啦!” “叫救护车啊!谁去看看死了没死啊!” “你去吧!” “你去!” 众人推推冉冉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去查看,夏梵抖着手,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按下了救护电话,那头一句却传来一句您当前不在服务区…… 怎么可能!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能不在服务区?这是有多偏僻啊! 瘦小的司机大叔在一旁煞白了脸,身体还发着抖,显然是撞死人的事情让他吓傻了。 最终一个有着一米八身材的壮汉上前去将在车轮下面的女人给扒了出来,顺带转了个身,夏梵立刻捂住了眼,偷偷的打开一条缝看了过去,满脸都是脸和碎石,已经被刮破的皮肤不成人形,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说是白色也只是裙角那一小片白,其他部分都已经被血给染红了,整个人惨不忍睹。 都不用去探鼻息了,这人看着就像死了一样,果然那壮汉去探了下朝众人摇摇头,刷拉一下,所有人都离司机起码三步远,或畏惧或同情的看着司机。 “不是我!不是我撞得!我没有啊!” “师傅啊,这车就是你开的,不是你还能是谁!”花衣服的大姐落井下石着。 “我没有啊!刚刚,刚刚我眯了一下,就,就撞上了!我当时没办法控制自己!” 没有人听司机的解释,那眼神分明就是写着“你就是杀人凶手”,夏梵虽没有加入到仇视司机的队伍中,但也觉得一条人命就这么被撞死在荒山野岭的,实在可怕,更让人不懂的是那女人为何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穿着如此清凉,要知道山间夜晚是非常冷的。 “真的不是我!相信我啊!” 司机整个人双目怒睁,带着血丝,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显然是极度害怕和被指责的极度愤怒之下的情绪外露,他退后了几步,昏黄色的车灯打在他的身上,带出一圈光纹,他伸了伸手,指着众人,吼着:“是。 碰- 夏梵眼睁睁的看着飞向半空中的一道抛物线,咚得一声狠狠的撞上了一截粗壮的树干,掉在地上再无声息。 前后不过才几秒的时间,那司机从刚刚怒火中烧的样子变成了一团不知是生是死的物体。 全场寂静了,只有倒吸冷气的声音。 “司,司机他……死了吗……” “谁!谁在车里!” 那壮汉却是朝着小巴大吼,大家才反应过来司机是被车撞了,那么谁在车里!明明大家都下了车!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车上,只有夏梵紧紧的盯着那个被撞了的司机,见他身上还有丝轻微的起伏,立刻喊道:“司机没死!” 又有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利索的跑向司机,将他脱了过来,果然司机虽然浑身是血,但还有呼吸,只是不明显罢了,总归没死就好。 壮汉带着两个稍微胆大点的人上车查看了一番,一脸疑惑的拿着一根棍子下来了。 “车上什么也没有,在油门上只有这么根鬼东西。” 花衣服大姐瞧了一眼,说道:“哎哟,不就是跟破木棍嘛!难道是撞邪了?” 撞邪两个字穿进众人的耳朵里,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这个小县城远离市区,大多居民都还保留着旧时的观念,对于撞邪这事还是多有畏惧之心。 “司机现在明显不能开车了,还必须送去医院,有人会开车吗?” “我稍微会一些,但是……”那壮汉有些犹豫。 “别但是了!这地儿我不敢再呆了!我们快些走吧!” 见大家都催促着,壮汉也不犹豫了,当下就把伤重的司机给抬了上去横放在两个座椅上,至于那白衣女人很是犹豫了一会,这儿森山老林的,就怕有什么野兽,就放在这儿保不准会招来动物啃咬,本来就死的惨了,还要嘶吼被咬,大家也都不忍心,加上害怕这女人死后来向他们寻仇,磨蹭了下,硬是讲几个男的推了出来将女人也一并抬上了车,只是放到了最后面那一排作为上,血液很快将座椅都染成深色了。 夏梵有些疑虑的看着那些痕迹,越发觉得像她坐着位置的那些不知名的污渍。 因为害怕,众人不自觉的都坐拢了,全部挨在一起把前面的座位都挤满了,夏梵不愿意被挤得难受,就抬腿坐进了司机座椅隔壁的位置,和壮汉一起。 壮汉看着旁边坐了个年轻美丽的女人,还很友好的跟他笑了一下,瞬间红了脸,小心脏跳快了两下,他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呢,真水嫩啊,那皮肤白得哟,就像有一根羽毛一下一下撩拨着他的心脏,突然一股凌厉的视线打在他身上,瞬间那些旖旎的念头全部消失了,只余下从心底深处升上来的恐惧,呼吸有些困难了,那种视线就像要把人给活活切成碎片一样! “你没事吧?” 夏梵有些担忧的问道,那壮汉的脸色太白了,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的表情。 “没,没事!” 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死了!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壮汉当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念头了,只想快点回家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车又缓缓的开动了。 正文 第21章 孟婆子 夏梵认真的看着前方的道路,夜很黑,壮汉不敢开的太快,也是因为不想范根司机同样的错误而撞死人,一路开着也没继续出什么意外了,慢慢的道路不再颠颇了,夏梵还是集中着注意力,将背包抱在胸前。 “快出来了,他娘的老子再也不想走这路了!” 许是因为前方不远处出现了路灯的亮光,意味着他们走出了树林,只要穿过这一段公路就能拐入收费路口了。壮汉忍不住开始说话,这么一路因为紧张他憋着不敢吭声。 “注意!!!”夏梵出声。 吱呀---。 刺耳刹车声,壮汉脸都白了,差一点点他就撞了上去,还好还好。 原来是那路中间窜出了一个老太太,若不是夏梵一直紧盯着前面的路,就凭刚刚壮汉分神的一刹那就撞上去了。 见没有撞到人,壮汉提着的心收回肚子里,随即而来的就是极大的愤怒,任谁开着车冲出来个人都会发脾气的,而且那老太太完全就是找死的节奏! 停好车,壮汉气的立刻下了车,后面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壮汉下了车,纷纷把头伸出窗外张望着。 一个瘦小的老太太躬着背,穿着一袭墨绿色的宽袖长衣,衣服上还有着隐隐的牡丹样的纹路,下身是被长衣遮盖住只露出一角的灰色裙摆,脚踩三寸殷红绣花鞋,鞋上还有着花纹图案。瘦巴巴的脸没有老人该有的和蔼,倒是眯着的小眼睛透出几分精明,头戴一块蓝色的布将满头白发紧紧的包裹在后脑勺,手里还拿着一根硕大的拐杖,整一个人都透出股邪劲儿。 “这老太是谁?” “就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怪邪乎的!” 因为车上还有这一死一重伤的人,大家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太太抱有强大的抗拒和警戒,那老太也没有理会这些话,那绿豆大的眼睛一个个扫视过去,被看过去的人纷纷低下了头,也不知道为何竟有些怕了这老太。 当看到老太的样子之后夏梵是松了口气的,还好不是那个拐走了林小宝的老太太,第一眼的时候她真的以为那个老鬼追上她了。 “孙女啊喂!你怎么能扔下我!” 老太厉声朝着夏梵喊道,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看向夏梵,后者有些懵。 “啥?” “我知你在城里过得好了,不想理我这老太婆的死活,但你分文不留扔我在山上是要我这老太婆的命吗!” “等等,老太太我不认识你啊!” “老太婆我辛苦把你拉扯大了,你现在混得好了,就不想管我的死活了,你这心哟,咋这么狠呐!可怜我一把年纪咯!” 说着老太掏出一块手帕擦着眼泪,说得煞有其事,众人看夏梵的眼神就不对了。 夏梵急了,道:“我真的不认识她!我没有亲人!我不认识她的!” “我就说嘛,这姑娘穿得这么好,明显就是城里来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到这块鸟不拉屎的小县城,原来是不想尽孝心!” 花衣服大姐砸吧砸吧嘴,一脸的不屑。周围人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在这么一小撮人里头,就夏梵最打眼,穿得干净整洁,言行举止还那么像一回事儿,说话温声细语的,脸蛋又长得好,实在是鹤立鸡群,不只是那壮汉,其他几个男乘客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多看了几眼,这花衣服大姐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呢,早就看不惯了,哪怕夏梵无意都被当成了城里的小姐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长得好活得好的女人了!凭啥呀! “老太婆我也不想拖累你,你随我回去好好说清楚便是了,但你这样不声不响直接离开可当真是寒了我的心啊!” “妹子你就是还有点良心的话赶紧带你奶回去!这么一个老人家跑出来寻你也是不容易!”花衣服大姐唯恐天下不乱。 看出来众人犹豫的眼色那老太也不废话,一双鸡爪似得手立刻就揪住了夏梵的手臂,那力道掐得她生疼,连开口的解释都变成了痛呼。 “快走吧快走吧!我们这车要赶紧去医院的,不然这司机撑不了多久的!” 原本有一些认为不妥的人听着这么一句话也觉得要赶紧离开上医院才是,不然出了问题就麻烦大了,那壮汉此刻双眼无神,竟也没有出来阻止这可笑之极的事情。 就这样,夏梵被老太硬拖着下了车,被抓住的地方痛得她仿佛骨头都要碎掉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当真是不认得这个老太的!绝望的被拉了下车,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张满是冷漠的嘴脸寒了她的心,都怪她遇到了周院长这样的人,总以为世上还是好人居多,脑力里蹦出了张天阳的那一句话: “有时候,比鬼更可怕的便是人心。” 一路被拖着下去,瞧着巴士晃晃悠悠的开走了之后,夏梵克制着害怕,对着前面的老太大吼了一声:“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要害我就直接动手吧!” 被抓住的手猛地被甩了出去,那力道差点就让手臂脱臼了,夏梵踉跄了几步握着受伤的手,看着转过身来的老太,老太脸色阴沉着。 “你这女娃真不识好歹!若不是我,只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 “那车一股子邪气,亏你是全阴命格具有灵敏体质,怎的这么愚蠢!” “我不懂,不是你要害我吗……” “我呸!我这老太婆害你作甚!那车被拦路鬼盯上了,整车子的人都跑不掉!如果不是老婆子我正巧碰上了,你小命都没了!” 夏梵还是有点不相信,不过看在这老太太没有像之前那些鬼一样一言不合就扑过来,虽然那脸还是不怪好意。 “那你为什么就拉了我下来了?” 老太太手中的拐杖重重的砸向地上,哼了一声:“老婆子乐意!” “我要告诉他们!那车有危险!”说着就打算起身追过去,又被那爪子给扒住了。 “因果轮回,这是命数!你莫要去添乱!” “什么命数!那是快十条人命啊!” “那些人都是做有亏心亏德之事,被拦路鬼选中都是因果的!你这女娃好生愚蠢!” 夏梵挣脱不开那爪子,只能望着早就没了车影子的前方,颓废的低下了头。 “你到底是谁……” “哼,目前你不足以知道,赶紧走,这里不适宜久留。” 老太太拿着拐杖戳了一下夏梵的腿窝子,左腿一麻差点儿就跪了下去,这老太婆当真是不留手,夏梵疼得咬住了下唇。 “这里荒山野岭,我怎么走的出去?” “愚蠢!这一切都只是幻象,被困这么久竟没发觉,选中你真不知是幸抑或天命!你闭上眼,往日出方向走去,数108步子就睁开眼,途中莫要睁眼,不准停留。” 到这个时候了夏梵终于相信这个老太太真的不是要害她,虽然连续骂了她三次愚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脸色也是可怕的吓人,但终归不是要害她。 “老太太谢谢你。”夏梵真诚的说道。 “谢什么!赶紧走!老婆子没时间跟你消耗,熬的汤快要蒸干了,我赶着回去!” 熬汤?夏梵无语了。 “您不跟我一起走吗?在这里恐怕有危险……” 夏梵的话还没说话,在看到老太太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再也接不下去了。 “姑娘啊,你觉着这破地方能比我安全吗?你觉着我是人吗?” 最后一句话瞬间让夏梵后背生凉,虽然早有猜测但被这么直接说出来还是有些头皮发麻的。 “好,不耽误您了,我现在就离开。”深深的朝着老太太鞠了个躬。 夏梵闭上了眼睛,估摸着东方在哪里之后就迈开了退朝着方向走去,若是有人在场的话便会惊恐的发现夏梵是笔直的撞像一颗树桩,更让人可怕的是那树就像水面,夏梵直接穿了过去。 彻底看不到人影之后,原地的老太太摇身一变,原来身上那套灰绿色不太起眼的装扮立刻变成了一袭墨紫色裙装,如同旧时大有钱大院里的老太太一般,但多上了几分威严庄重之气,手里那根像破木头一样的拐杖变成了上头雕着似狮非狮,拥有蛇身鹿角的怪物图案。额头上裹着头发的布也变成了金丝龙纹布,中央镶着一块圆润的玉。 “你当真是狠心啊,放她一人在人间遭遇这般罪事,还是个娇嫩的女娃子啊!” 老太太对着虚空这么说道,很快她的旁边聚起了淡淡的雾气,雾气渐浓逐渐凝聚成一个男子,白袍青衫,让人移不开的眉眼上透出浓浓的生人勿进的气息,背着手,狭长的金凤眼看着夏梵消失的方向。 炎罗没有接话,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下。 “大人,这次是老妇插手了,我这把老骨头了,第一次看一个女娃子顺眼了点,不卑不亢,这心性少有啊,您会怪老妇多管闲事吗。” 一声轻叹。 “虽不知大人的目的,但那车危险得紧,虽说有大人您在身边不足以畏惧,但是您现在只放了一缕气息在女娃身上,怕是突发情况应付不及,后悔得是大人啊。” “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罢了。”淡淡的一句话还带着一丝怒气。 “大人,有句话不该老妇说的,但今儿也斗胆的说了吧,这世间多得是未知,行差踏错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挽回的,莫要待自己后悔了才知珍惜。” “孟婆,你今日多话了。” “是,老妇知晓,我还是好好熬我的汤吧!” “这些事,她必须要经历,也必须明白,我留她在人间也是为此。” “那月挲……“ “天命如此,不得违抗,若她违背命理,我自是不会手软。” “她可是跟了大人千年……” “无碍。” 孟婆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家的大人当真是无心,那月挲也是可怜,不过正如大人所说,这一切都是命,命中不属于她的便是强求不来! “大人对这女娃子怕是要用点心方可。” “汤要糊了。” “好好好,老婆子这就走了,莫要赶了。” 一阵风吹过,两道人影瞬间了无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正文 第22章 惩罚 安全抵达火车站的时候夏梵已经身心疲惫了,找了个干净的酒店便开了个房,打算休息一夜,明日再去改签车票。 打开喷头,温热的水浇灌全身,总算舒缓了一身的疲惫,使劲给自己搓了搓像是要把身上的晦气给洗净,这段日子总是遇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简直把一辈子的倒霉气给用上了。 挤了满满的洗发水搓着头发,夏梵哼着歌儿。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热气缭绕,一卷一卷旋转缠绕,慢慢汇聚成一道白色身影。 “怎么变冷了?水温调了吗?” 夏梵停下了搓着头发的动作,闭着眼去摸了摸调节器,扭到了最热,怎么还是这么冷。 “呵。” 后背像是贴上了一块冰块,夏梵整个人僵住了,一双手放在腰上,所过之处带来一片鸡皮疙瘩。 “是……炎罗吗?”夏梵声音有些抖。 “呵。”回应的是轻笑。 夏梵挣扎着要脱离身后的冰块,然而那一双冰冷的手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腰,动弹不得。 “放,放开我……” “我很愤怒。” 这一道声音不再是平淡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夏梵立刻乖乖的不动了。 “这是惩罚,你太让我生气了。” 夏梵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惩罚,因为她已经体验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惩罚。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全身上下只有一个痛字能形容,像被很多辆大卡车直接碾压过去,不亚于那一个晚上的痛,夏梵自嘲了一下,她已经能扛得住这种痛了,人果然是最顽强的生物,逆来顺受,她还活着就好,眼睛有些湿润,活着就好,她能忍受。 “如果你再想着另一个男人,我很愿意让你再体验一次惩罚。” 那只冰冷的手细细的抚摸着她的耳垂,动作轻柔却能感受到一股不怒自威,夏梵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偏离了一些,又被那只冰冷的手给拽了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呵。梵儿,鬼的执念是你无法想象的。”炎罗将脸靠近那敏感的耳旁呵气。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夏梵克制着愤怒。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鬼都是这么嚣张的吗?!这么不顾意愿,蛮横无理?!” “只我而已。” “我会让人收了你!我绝对会的!” 听到这么一句话,炎罗的眼睛眯了眯,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要收了他,这种感觉…… “你不妨去试试,如若失败我会让你尝尝所受之苦。” “你!!你前面还说你是我夫君!”夏梵已经被气得口不择言了。 “梵儿,你不是没有承认吗。” 夏梵还没开始后悔自己怎么那么脑残说了那句话,就被这句话给惊到了。猛然想到她在纪南面前的否认,原来他是知道的! “你说的惩罚就是?” “阴市是活人不能呆的,而你差点永留那处,身为我的妻子受他人诱惑,夏梵,我会想杀了你,让你永远留在地府。” 夏梵打从心底开始恐惧了。 “你的过往我不再追究。” 炎罗的语气带着一种恩赐,在夏梵不知道的背后,他的手握成一个拳头,森森黑气在圈中萦绕,足以看出他并不如口中所说那般不在意,他在乎的很! “你就不能换一个人吗?!”明知道不可能,夏梵还是忍不住恳求。 “我已经换了十六任妻子。” 听到这么一个数字夏梵愣住了,声音高扬:“十六个?!” “你是我的第十七任妻子,夏梵。” 凑在耳边的声音带着勾引,夏梵缩了缩身子,心底有股不知名的愤怒,似乎不是愤怒自己被炎罗压迫,而是对那不知何物的十六任妻子,不过夏梵下意识拒绝去深思,握紧手,敢情她还是跟十六个女鬼共享一个丈夫?!呸,什么鬼丈夫!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你的那些妻子呢?” 如果她是第十七个,那么之前的呢? 炎罗沉默了一会,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死了?” “莫要再问了。” 对于炎罗的恐惧深入骨髓,夏梵不敢再多说了,她早就明白这鬼从来都不是个好东西。 “我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你了,我他么就只是失个恋跑出去散个心,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遇到这些事……” “呵。” 夏梵此刻真的有些委屈了,带上了哭腔,别人失恋她也失恋,顶多算是这个失恋伤心太过了,但也不至于出门就撞鬼了,还被鬼给那样了,这也就算了,还他么被缠上了,被缠上一只鬼更算了,这他么不止一只鬼了啊!走哪都尽碰上灵异的事,做啥都会被厉鬼盯上,她委屈,这份委屈却又没办法跟任何人说,一直憋在心里,别看她表面笑得出来,这不是代表她真的不在意!只是没有人关心罢了,若是一直自艾自怨,她自己都会自己给逼疯了。 “你能不能放过我。” “莫要让我再听到这句话。梵儿,是你闯进来的,你便是我的妻。” “人鬼有别,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那么没用,我真想杀了你,真真正正的杀了你。” “梵儿,你从来都不会没用。” 炎罗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在夏梵的嘴唇上,道:“你的能力在慢慢显现。” “什么意思?什么能力?” “很快。” “你在说什么!” “睡吧。”炎罗薄唇轻启,带着一丝冷气。 这两个字像带着魔咒,从耳朵钻进了脑袋里,困倦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夏梵扛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在快要陷入熟睡之际,她听见了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以后,我会护着你,莫要离开我,否则定要你魂飞魄散,好好保管你手心之物,梵儿。” 夏梵好像又做梦了,这次的梦中没有黑不见底的隧道,也没有突然出现的鬼怪,这是一个房子,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房子,很多名贵的陶瓷摆放着,却没有一个人,四处静悄悄的,她抬着脚走在白玉镶嵌的地板上,地板很凉,她四处打量着,很快有一个俏丽的年龄不大的女孩急切的跑到她的面前。 【王妃,王在找你呢,快去吧!】 夏梵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她扯住往前跑了,穿过廊道来到了一扇红木门前。 【王妃,快些进去吧!】 夏梵拱手推开了那扇门,那是一间书房,在两尺宽的案桌上有一个人影,模模糊糊,夏梵看不真切。 【怎的这么不珍惜自己身体?】那道人影说了话。 夏梵想回应,想问你是谁,这是哪儿?张了张口她发现自己不能发出声音了!! 【你不愿说话我也不勉强你,天气凉了,我已经让人给你备好了暖玉。】 拿到人影慢慢的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夏梵很想看清楚他是谁,这么温柔的声音,这么熟悉的感觉,但是就像是一层雾气笼罩住一样,夏梵没办法看清楚。 因为不能说话,她伸手抓住了人影的袖子,急切的摇了两下。 【梵儿?】人影的声音还带着喜悦,连尾音也不由得向上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快告诉我你的名字! 夏梵在心里呐喊着,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急切想要知道,她控制不住! 一股剧痛从脑袋袭来,她晕了过去,在倒下去之前还能听到那人影惊慌的声音。 他应该很担心她吧,不知为何夏梵就是有这种感觉。 第二天,夏梵起来的时候身旁什么也没有了,就像不曾出现过什么一样,脸庞有些疼,眼睛还很湿润,她这是哭了?为了那个梦吗? 夏梵伸手想摸摸自己的脸庞,却感觉到手里被放着个东西,她抬手凑近了看,打量了一会之后就囧了。 那是一块精致的,通体漆黑的牌位,比正常的牌位小了许多,大概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下方是雕刻得玲珑剔透的九龙攀云纹,就连边角也刻着精致漂亮的祥云图案,栩栩如生,居中部位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炎罗,那字体像是用血液印上去一般生动妖异。 隐约记得在她睡过去之后炎罗跟她留的话,不会是指这个东西吧,这该不会是他的牌位吧…… 嘴角抽了下,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恩,牌位。将牌位收好,塞进了背包里,迅速的穿上衣服,她一眼都不想在看到自己满身红紫印记,还好天气变凉了,外面套上一件外套将拉链拉上脖子处,勉强遮挡住了。对于昨晚她不会陷入自我厌恶之中,做了便是做了,是一次还是两次已经无所谓了,对于已经失去了的东西她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无论炎罗说了多少次她是他的妻子,但清醒的她知道,这不代表她就屈从了,人鬼有别这四个字不是说着玩的,老人言跟鬼呆久了离死也就不远了,她不想死,如果现在有方法能将他赶走她肯定二话不说就去办! 夏梵很珍惜生命,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在鬼的手上,她知道炎罗的厉害,在没有自保的能力之前她不会自不量力的矫情着,端着架子惹来更多的折磨,她已经错过了任性的年纪,为了活着她能忍受很多。 正文 第23章 纪南 重新买了火车票离开了这个地方,还好坐火车的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事,平安回到G市的时候夏梵有种恍惚的感觉,现在的她辞了职,也不急着找工作,之前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加上纪南退回来的房子钱足够她肆意的犯懒一段时间了。 正准备打车去连雪家里的时候夏梵接到了一个电话。 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串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数字,夏梵以为自己会手忙脚乱,会心痛得难以呼吸,原来并没有…… 只是稍微错愕了一下。 或许她还不能完全放下,但她学着放下了,舍得放下了,更是不得不放下了,她绝对不会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害怕那个炎罗的…… 手机光暗淡了下来,夏梵准备放回去,在一秒铃声又响了起来,按掉,又响,真是锲而不舍! 无奈只能接了电话。 “小梵……”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温和和,若是要用一句话形容纪南,夏梵肯定会说:那是一个对谁都温和有礼体贴的男人,润物细无声,你会被他所吸引,然后爱上。 但夏梵不会忘记,也就是这么一个温温和和的男人如何残忍的搂着另一个女人对她说分手,单方面终止了这场谈了三年的感情。 这种人,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不要这么喊我,毕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小梵,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纪先生,没什么事你不要打给我了。” “小梵,我们能不能见一面,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不用了,我很忙。” “你明明刚刚辞了职!” “你调查我?” “我只是关心你!稍微去问了一下……” 她夏梵怎么会这么个男人倾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晚七点老地方我等着你,不见不散,小梵。” 没等夏梵拒绝对方就聪明的挂了电话,夏梵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老地方不是他们两个什么有特殊感情的地点,而是一家咖啡厅就是叫老地方。 几番纠结夏梵还是选择去见一面,她了解纪南这个人,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的,与其继续这样拉拉扯扯,还不如直接说开了,斩断他的年头,也斩断她的念想。 当抵达老地方的时候,夏梵一眼便瞧见了在里头靠窗坐着的那个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嘴角永远挂着一抹微笑,手捧一杯咖啡整个人就透出一股子温文如玉,咖啡厅里头不少女客人都有意无意的多看两眼,夏梵曾经对纪南说过,没有谁能把白衬衫穿的他那样这么合适。 夏梵抿着嘴走了进去,她一直是知道的,纪南的外表符合了大多数女孩的要求,不是特别帅但是耐看,关键在那股子气质,斯斯文文,总是用一种宠溺的眼光看着你,谁能够在这样的眼睛注视下不心动?夏梵也不例外。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下着雨,她站在公交牌下狼狈的躲着雨,这个男人也是带着这抹微笑将伞借给素未谋面的自己,然后一个人淋着雨跑开了,那种体贴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夏梵无法抗拒的,不难猜到后面,她义无反顾的掉入了爱河,当时连雪也曾跟她说过,这种男人多情,属于中央空调暖了所有人,她没有听劝,还因此跟连雪疏远了不少,只怪当时她被爱情蒙蔽了眼睛。 当夏梵走进来的时候,纪南已经看到了,但他选择不动声色,依然保持着手捧咖啡的动作,他知道这个样子容易招惹目光,心里不由得后悔当时把话说得太狠了,以夏梵这个相貌,放弃真的是太可惜了,自从分手后他不断的琢磨着,自己守了三年都没机会下手当真是不甘心,等到准备结婚了他才真的慌了,纪南是个有野心的,他从小县城出来的,一步步在G市扎根,混的也算人模人样,但他不甘心自己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遇上夏梵是一个意外,那天他从公司楼上往下看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夏梵,那种手足无措的小兔子模样立刻激起了他的欲望,所以在明明有两把备用伞,还有辆不算好但也能代步的车的情况下,他还是只拿了一把伞,送了过去,当着她的面淋雨回去了,哪怕事后得了感冒也是他计划之内的,善良的夏梵理所当然会自责,会照顾生病的他,至于后面的事更是顺风顺水,一次隐晦的告白夏梵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说实话,有这么个漂亮体贴的女朋友,很是让他的同事羡慕了一阵,不过也就是这样了,她来自一个山沟沟里的农村,没爸没妈全靠奖学金读的大学,在这个城市里自然也是从最底层做起,连他都不如,更别说助他一臂之力了。 但是为了那张脸,那完美的身材也就忍了,最让纪南受不了的是夏梵那从乡下里带出来的保守!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连亲下都要扭扭捏捏半天,摸一下都要害羞得躲开,更别说进一步了!能忍三年真的是仁至义尽了,如不是夏梵是真的漂亮,他早就分手了,原以为只是害羞矜持,花费些时间就好了哪想这一花时间竟然三年了也没有得逞。 直到莫名其妙的打算结婚,莫名其妙的买了新房,纪南才反应过来夏梵是真的想要嫁给他,这让纪南一下子惊醒了,他的妻子是一定要有权有势的,不然他这一辈子也就到头了,他追夏梵也只是为了她的漂亮,他根本就不想娶她!哪怕这么长时间相处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感动到心里去,纪南都理智的断开了,他是喜欢夏梵的,但这个喜欢已经三年了,早该有些腻了,他从来都不是长情的人,没有夏梵之前基本三个月一个女伴,他会说话又温柔,基本没有人能拒绝的了他。 借着一次在酒吧和朋友玩的时候,喝醉了,刚好一个女人凑了过来,他便搂着带走了,那个地儿离新房近,想着反正夏梵出差也在没管了直接往里带,翻云覆雨之后总算缓解了压抑的欲望,被夏梵撞见的第一感受,他是慌张的,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合适摊牌了,所以分手就成了理所当然,看着夏梵红着眼睛跑出去的时候他差点就要追上去了,但是忍下了。 他知道夏梵很爱他,所以她的忍气吞声也在他的预料之内,看着那双哭红了的眼睛,纪南是不忍的,但是那会他有了个合适的目标,就是那日酒吧的女人,想不到那女人竟然是G市一家房地产富商的女儿,简直就是天下掉馅饼,所以他很干净利落的断了夏梵最后一丝念想,反正她也不让他碰,就用这个当借口好了,打着如意算盘的纪南在渡过了一段时间后,感到空虚和不习惯了。 白富美的女朋友,升职加薪的工作,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的目标,当达成了之后纪南觉着,这也没有想象的好,总感觉缺了什么,这时候他就想起了夏梵,就拿起了电话,就想见见她。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纪南笑了笑开口道:“还是摩卡吗?我记得你喜欢。” “不用了,我现在喜欢喝牛奶。” 纪南愣了一下,但还是和服务员说了一句:“要一杯热牛奶吧。” “最近过得好吗?”纪南撞似不经意的开口问。 “与你何干。” “小梵,你不必防我这么深。”纪南的脸色像是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小朋友。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你所见我还要忙着重新找工作,毕竟我还要养活自己。” “你需要我的帮助吗?我是说……” “你在羞辱我吗?” “小梵,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没办法祝你幸福,所以最好不要出现。” 纪南眼睛一亮,道:“小梵,你还是在意我的对吗?” 夏梵心里一抽,这人是从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纪南,分手后我们没办法做朋友的,算我求你,别来找我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坚强。” 纪南的脸色有些忧伤,踟蹰着开口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我想我是不在意的,我……” “那个女人呢?” 听到夏梵这么一反问,纪南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在说祝玲玲,他的新女友。 “她……这不关她的事。” “为何不关,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现在跑来找前女友,你说她会怎么做。” 夏梵可还记得那女人在纪南怀里对她张牙舞爪的样子,那一副嘴脸根本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小梵!我们能不能不提别人!”因为心虚纪南的语气有些不好。 “纪先生,我真的累了。” 夏梵脸色有些苍白,瘫坐在椅子上,手指被搅得发白,应付纪南比她想象的还要费力气,她必须花费更多的精力让自己充满尖锐,让自己不再心软。 瞧见此,纪南有些心疼,时至今日他还是会心疼她。 “小梵,你得知道,我是个男人,我也想要自己的事业……” “怎么,原来不是因为我保守的原因吗?” 自知说漏嘴了,纪南脸色有些不自然,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不明白你当初为何要拒绝我。” “事实证明我拒绝得很对不是吗?”夏梵讽刺的笑了笑。 纪南温和的神情突然变得幽深,那眸子里带着凌厉,视线直盯着因为姿势的原因夏梵微微从高领毛衣露出来的,已经暗沉了的印记。 “那是什么?!” 正文 第24章 霸道 顺着视线夏梵突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有些尴尬的扯了扯毛衣领子,这些痕迹不用说都是炎罗的杰作,甚至因为经过一夜的沉淀更深了,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有些狰狞,夏梵不得不在初秋的季节就将高领毛衣穿上,还好虽然有些热但也遮挡住了,没想这时候因为自己的动作不小心露出了一点脖子上的皮肤就被纪南看见了,本想掩饰一下,却见纪南难看的脸色突然间心里有股报复后的酸爽。 “你不是知道吗?” 咻的一下纪南站了起来,脸色满是不可置信,恶狠狠的看着夏梵。 “是谁?!到底是谁?!” 思索了一下,道:“我男人。” “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不自觉拔高的声音吸引了不少目光,瞧着周围人聚拢过来的目光纪南自知失礼,赶紧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咖啡冷静下来,只是胸口起伏还是有些大。 “我倒不知和我男人做爱做的事也是不知廉耻了,总比背叛感情的你来得好不是吗?” “你结婚了?!” 夏梵停了一会,仔细想着,她是曾经穿上过那不知名的喜袍的。应该不算吧? “……没有。” “既然你能接受婚前,为何拒绝我的求欢!” “不为什么。”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 纪南是真的愤怒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非要形容的话就是自己念想了好久的糖果,只能隔很久舔上一口的糖果突然被别人一口给吞下了,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梗着他不上不下的。 “我真的该走了。”夏梵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纪南站起一把抓住了夏梵的手腕,用上了力气,夏梵顿时感觉到手腕的疼痛。 “你干嘛!” 这时候咖啡厅的目光再一次聚集起来,而愤怒的纪南再也维持不下正人君子的面孔。 “离开他。” “你说什么?” “我说你离开他!我们复合!” 话一说出口,不只是夏梵愣住了,就连脱口而出的纪南也愣住了。 “你开玩什么玩笑!给我放手!” 本来还挺懊悔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话,但见夏梵一脸不乐意让他的自尊心瞬间受到了打击,更是撅着一副脾气不肯放手了。 拉拉扯扯间,已经有不少人指指点点了。 “小梵,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放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梵拼命挣脱无奈男女力气上的差别,加上她也不愿意闹太大了,更丢脸。 “能放开我的女人吗。” 夏梵浑身僵硬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男人。 是炎罗…… 是穿着黑色西装系着领带的炎罗…… 怎么会是炎罗?!怎么会是那个总是一身锦衣长袍的炎罗?!他不是鬼魂吗?!怎么会出现! “你是谁?” 纪南眼色不善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一种来自同为男人的危机感。更何况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这个方面正对门口,就算是和夏梵对峙着,这么有气场的男人进来他不可能没留意到吧。 是的,纪南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有气场的男人。穿着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一双长腿包裹在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裤里,脚上瞪着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纤尘不染,更为怪异的是这人有着一头长发,那柔顺乌黑的长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垂在左肩上,本是极其不伦不类的发型因着哪一张令无数人尖叫的脸而契合了,像是鬼斧神工雕刻的五官,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的丹凤眼里是蕴藏着锐利的黑眸,黑得深沉隐约还有几丝红光闪过,纪南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那人的薄唇紧紧的抿着,透出浓浓的不悦和杀气。 纪南有些畏缩了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劲儿也卸了大半,夏梵趁机挣脱了开来。 炎罗大手一伸将夏梵禁锢在怀里,后者也没有挣扎,像是隐隐约约宣誓了什么。 “小梵,他是谁?” 纪南忍着由心底里生出的不安开口问道。 “如你所见。” 并不正面的回答惹来按着她肩膀的手更加用力的捏紧。 “他就是……”纪南指了指夏梵的领口位置。 夏梵撇过头,不想回答这么羞愧的问题。 “你让我很不舒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纪南很郁闷,不知道为何面对这个男人他居然有不敢直说的错觉,肯定是因为对方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缘故!他也不矮了,将近178的身高足够他傲视一些男人了,然而这人都差不多190了吧!!打从气势上他就弱了不少。 夏梵伸手拽住了炎罗,刚刚他的话让她有些害怕,别人不知道但她是知道炎罗的身份的,惹怒一只鬼的下场她已经体会过了,那绝对是玩命的!虽然已经决定放下纪南了,但她也没有狠心到要他死的地步! 像是理解到夏梵的意思,炎罗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这个女人,居然还在为另一个男人担忧!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蛮横的将唇压了下去,开始掠夺。 本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的三人这下子更是将整个咖啡厅的人都看了过来,瞧见这一幕一些害羞的女生都捂脸不忍直视了,更多的还是一串叫好声,之前纪南非常不绅士的行为已经惹了很多人的鄙视,见这个正牌的男人出现,还这么帅气的出现,立刻俘虏了大家对美的事物所赞赏的心。 夏梵任由口腔里舌头肆意的掠夺,她是真怕炎罗发怒了,没有谁能安然无恙的承受鬼的怒气。被占占便宜什么的,反正都睡一起过了,这个还能忍受,帮助别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吻毕,夏梵有些气喘,身体发软,被炎罗一只手撑着。 “你太让我失望了夏梵!” 面对纪南无理取闹的控诉,夏梵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这个傻逼到底知不知道此时激怒的人是什么存在啊!看着炎罗眯起的眼睛。夏梵立刻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炎,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唔。” “嗯,我还饿了,我们回家吧,家里还有新鲜的蔬菜,我为你下厨吧!” “回家。”有一丝如有若无的疑惑。 “对,回家,我们回家吧。” 夏梵用无比真诚的目光看着炎罗,后者沉默了一会之后轻轻的点点头,夏梵松了一口气,牵其他的手就要离开。 “夏梵!” 没有停下脚步,夏梵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不要再找我了,我们没有关系了。” 拖着炎罗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夏梵才发现原本阳光正好的天气已经下起了雨,乌云遮住了阳光,带来了斜斜的,连绵不绝的细雨。 “你,没有关系吗?” 炎罗扬起嘴角,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从何时出现的大黑伞。 “过来。” 夏梵乖乖的靠了过去。 炎罗打开黑伞,楼主夏梵的肩膀,两个人紧贴着身体消失在了细雨中。 “我们回家。” 耳朵里擦过那么一句轻不可闻的话语。 夏梵忐忑不安的看着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家沙发上的炎罗,她真没想到炎罗会跟着她回了家。 “你,你能出现这么久吗?现在还是白天……” “呵,你为我担心?” “夏梵选择沉默。 “留着给你的木牌足以支撑我出来多时。” 夏梵伸手掏出了被当成钥匙扣的迷你牌位,漆黑的木牌上泛着光亮。 “你以后要一直跟着我吗?!” 下一秒背后就一个冰冷的怀抱给拥住了,而沙发上空无一人。 “怎得如此防我。” 夏梵咬咬牙,道:“我需要隐私。” “你属于我。” 夏梵明智的没有跟他较真这个问题。 “我需要一个人的空间,我不想被监视。” 身后沉默了一下,道:“木牌的阴气方够让我出来两个时辰,不到你危及的时刻我自是不会出现。” “骗人!你刚刚还出现了!” 耳朵一痛,竟是那鬼给咬了一下,带着危险的气息,道:“我若不出现,危及的便是我的地位,你是我的,那男人的事我不允许再次出现。否则我会让你更清楚属于我这三个字的意义。” “我们已经分开了。” “但愿如此。” 炎罗眯了眯眼,对于纪南这样的男人他一眼就可以看穿他所有的心思,竟是如此肮脏,日后落入地府怕是不得善终,或许该给点教训罢了。 “你饿不饿,不对,我忘了。” “去做吧。” “恩?你能吃?” “做了便是。” “那你放开我。” 随后冰冷的怀抱终于松开了她,夏梵瞬间感觉到自己身体稍微暖和了一下,赶紧打开冰箱将食材都取了出来,印象中鬼是吃不了活人的吃食的吧?这炎罗搞什么呢? 在沙发上安静坐着的炎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在厨房忙活的夏梵,身上那套黑色西装早就变成了一套暗红色的长袍马褂,五彩刻丝,刻得是那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的图案,隐隐有种不怒自威,双手交握放在腿上,薄唇似乎上扬了些,活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做吃食,这感觉甚好。 最后夏梵做了几道普通的家常菜,分量多了些,喊过炎罗便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要如何吃进去。 正文 第25章 变化 袁枚的《子不语》中有个鬼抢馒头的故事。 “洞庭山多饿鬼。其家蒸馒头一笼,甫熟揭盖,见馒头唧唧自动,逐渐皱缩,如碗大者,顷刻变小如胡桃。食之,味如面筋,精华尽去。” 可见鬼吃食是吸取食物中的精华,并不如常人一样将饭菜吃进肚子里去。 夏梵有幸见证了这么一幕:只见炎罗优雅的端起了陶瓷碗,神色淡然的朝着她看了一眼,便低头,一缕青烟从碗里冒了出来,朝着炎罗微微张开的嘴巴飞去,片刻那本是冒着热气色泽光滑的饭菜立刻变成了像是放了很久的一样,让人看了一眼就倒胃口。 夏梵瞠目结舌,立刻就夹了更多的菜放进他的碗里,眼睛里写着快吃快吃,饶是炎罗此刻也无语了,但是对于自己夫人的好奇他还是满足了。 直至炎罗出声打断,夏梵才发现她竟不知不觉把大半桌子菜都给炎罗夹了去,就算是鬼此刻也怕是吃撑了吧,她瞬间有点羞赧。 “你快些吃吧。”炎罗提醒道。 将剩下的饭菜扫荡了一遍就将碗筷收拾好了端去厨房洗了,夏梵甚至有种错觉,像是两个相识已久的恋人开启了居家生活,夏梵打了个冷战,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梵儿,时候到了,我要走了。” 夏梵停了下洗碗的手,扭头看去,炎罗正倚在门边上看着她。 “那么快了吗。” “你的命数因我的原因只怕日后麻烦不断,切记不可逞强。那张家的兄妹自是有那么三分本事,可以交善。” “我之前明明安然无恙的度过了23年!” “你本就是全阴命格,尽招众鬼眼馋,只因被施过法术躲过了鬼眼探查,如今你成了我的妻,法术尽破,自是恢复。” 夏梵白了脸,这意味着以后她都要被鬼惦记上了吗?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是什么抓鬼大师!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怎么能害我这样!” “命数罢了,成我妻者,必受之磨炼。梵儿,不要让我失望。”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冷冽和不容拒绝。 留下这么一句,炎罗的身影逐渐消失了,夏梵软了脚慢慢滑倒在冰冷的地上,她真傻,刚刚竟然会产生这样生活也不错的错觉!这鬼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她怎么能忘了是谁将她压在床上为所欲为,是谁将她的生活破坏至此,咬牙,夏梵恨极了无法反抗的自己。 夜深了,亮着灯光的书房内。 【想发财?用五鬼运财!】 纪南若有所思的盯着电脑屏幕前某个网站的标题,手指在鼠标上点了点,双眼认真的盯着,逐字逐句的看了过去,不一会他关上电脑,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疲惫的按了按眼睛。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沉闷的铃声,纪南一愣,他可不记得设置了这么个铃声啊?疑惑的拿起了手机吗,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接听。 “喂?哪位?” “……呵呵……” 纪南立刻把手机给挂断了,脸色有些白,那个毛骨悚然的笑声带着一抹熟悉,不可能的!这不可能!她明明已经死了! 纪南掏出香烟点燃,狠狠的抽了几口,吐出的香烟袅袅升起,烟雾汇集上方慢慢的一张女人脸渐渐清晰。 啪---。 纪南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他咻得一下站起来,仰头大吼:“于倩倩!我知道是你!不是我害死你的!你找我也没用!你听见没有!!” 一阵电流声串过,书房里的灯光闪了几下,慢慢的变得黯淡了。 纪南掐灭手中的香烟,然而那烟雾却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多,那张人脸更加清晰了,连那嘴角的微笑都清晰了。 “呵呵……” “自从你摔下崖,我已经给了一大笔钱给你的父母了!我自问对你仁至义尽了!” “纪南……纪南……”断断续续幽怨的声音在房内飘忽着。 “于倩倩!你到底要如何!” 纪南喊得话越大声他的心底越发虚,他怎么也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这个当初这么柔弱的女人竟然会纠缠上来。 猛地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佛像玉佩,纪南拿了起来,对着半空中那张若隐若现的烟雾人脸就砸了过去,金光一闪,人脸被彻底打散了,就连那本来暗淡一闪闪的灯光也恢复了正常,纪南啪得一屁股坐了下来,气息有些不稳,往常温和的眼神布满着惊惧和一抹残忍。 此时纪南房外的前院空地中,有两道秋千架,吱呀吱呀---,其中一个开始晃动了起来,明明没有人也没有风,那秋千就这么荡了起来。 慢慢的,一抹白色的影子无声的靠近,头发散乱还沾着泥星,身穿一件及地的白衣长袍,当真如鬼魅一般。 那本来荡得欢快的秋千停了下来,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上面。 “失败了?” 鬼魅抖了一下。 “啧啧,真是没用,给你机会寻仇你都做不到。” 鬼魅抖得更厉害了。 “行了,你也不用怕了,没想到那人还有秃驴开光的玉器,算他好运。你先下去吧。” 鬼魅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秋千上的人影还没消失,那忽远忽近的声音还在嘀咕着:“大人说自己看着办,我这么做到底算不算办好了?真是太难揣测大人的意思了!” 夜,更黑了。 连雪拿只笔戳了戳在一旁看着书的夏梵,见对方看了过来就指了指窗户,道:“第三天了,你真不去跟他好好谈谈?” 夏梵放下了手中的书,有些不悦,她正看得起劲呢压根就不想理会楼下那个突然脑子抽筋的前男友,碍着自己见鬼本事的增长,夏梵不得不开始深入了解这些东西的存在,这段日子买了不少这方面的书啃得津津有味。 “和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哟,这么绝情啊,当初爱得跟什么一样。” 夏梵气乐了,她也知道连雪实在打趣当年的她。 “是啊,看清楚了,你不是巴不得我们分开吗?” “哪里话,只是你幡然醒悟让朕甚是欣慰。” “滚犊子。” “哎哎,不过说真的,这男人现在想和你和好吧。他那个新女友呢?” “我怎么知道,不如你去问问他?” 连雪刚想反驳,见门铃响起,扔了个白眼之后就起身去开门了,刚一开门就愣住了,心里暗骂这夏梵的乌鸦嘴怎么越来越灵了! 果不其然,门口站着的赫然是穿的彬彬有礼的纪南,手里还拿着一份外卖披萨,笑的一脸温和,这下子连雪也不好意思直接把门给关了。 “喂,小梵,找你的!” “什么?你怎么来了!” 看见纪南的脸夏梵啪得一下将书合上了。 “小梵,我真的想跟你谈谈。” “啧啧,你们好好说吧,我先吃。” 夏梵无奈,这人的执着向来是出了名的,当下只好指了指沙发,让他坐,屁股刚沾上,纪南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小梵,我和她分手了。” “所以呢?” “小梵,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是故意为了气我。” 是的,回去后的纪南好好想了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那个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夏梵怎么那么快就变心了,想着想着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夏梵在故意气他! “纪南,我真的不想和你再争执这件事,求你放过我吧,我们好聚好散。” “你是不是不信我分手了?其实我想过的,我后悔了,离开之后我就发现我爱上你了,钱和地位我现在都不想要了,这样都不够证明吗?” 这他么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夏梵整个人都暴躁了。 “我有能力照顾你的,我现在靠自己也能赚很多钱,你想要什么房子和婚礼都可以,我自己能赚钱了,你信我吧!” 纪南反复强调自己能赚很多钱这点让夏梵有些疑惑,她是了解纪南的工作的,看着不错,撑死了顶多算是小康,可他现在看起来不只是说小康这么简单,不过她没有深思,毕竟这个人已经跟她没关系了。 见夏梵态度那么冷硬,纪南的自尊心顿时受损,他是怀了很大的希望过来的,结果吃了这么一个冷板凳,心里也不舒服,加上最近精神极差,当下就想发脾气,不过还是控制住了,现在发脾气的话只怕永远也无法挽回夏梵,还是先离开吧。 “小梵,不论你信不信,我不会放弃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纪南走了,夏梵神色自然的拿起书继续看,一旁的连雪有些傻眼了,这妞是真的放下了。 视角转过来,这头纪南离开了小区,驱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将自己关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面,啪得一下打开了灯。 只见房间内空空荡荡,只有中央摆着一个小木桌,桌子上放着五个精致的碗和一个脸盆大的坛子,五个碗都盛了半满的米,整齐的围着坛子摆好。 【设一密坛,供米五碗,内放求术者之指甲,毛发,以及生辰八字。择十灵日,甲辰,乙亥,丙辰,丁酉,戊年,庚戌,庚寅,辛亥,壬寅,癸未,起坛连供七七四十九天,天天催符烧咒,法成。】 【以鲜血供奉之,则需十日。】 这是第九天了,他等不及七七四十九天,他要立刻变得有钱!立刻! 正文 第26章 五鬼运财 纪南将桌子上的小刀拿起来,狠了狠心朝本就有好几道伤痕的手指划去,血涌了出来,连忙将手放在坛子上方,让血留了下去,那坛子的顶部已经有着干涸的痕迹,想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血浇灌了。 异动突起,只见桌子轻微的晃动了起来,连带的碗里的米粒跳跃了一些,而那坛子更是整个坛身都动的剧烈,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了出来一样。桌子底下有一褐色香炉,炉内插着五根香,只见那香像是突然被点燃了一般冒起了屡屡青烟,一切都显得越发诡异。 纪南往后退了两步,双眼像灯泡一样瞪得大大的,他咽了咽口水,心下骇然,原来这法术竟是真的,【法成密坛会有异象,如桌子自行震动,香炉发火,米粒自动跳来跳去等。】,这网站没有骗他! 这种怪力鬼神之说他是半信半疑的,心底有些发毛,但是眼里的欲望和兴奋却愈加强烈。 慢慢的,异象重归平静。炉内的烟却越来越多,因为空气流通不顺畅,青烟都留在房内,纪南忍着烟的呛鼻,眼睛都被熏得发红了,加之眼底厚重的阴影,整个人都带着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翩翩佳公子形象,在烟雾缭绕下倒显得有几分鬼魅之状。 纪南有些着急了,但还好没让他失望,那些烟慢慢的汇聚成五道人影,低着头看不清五官,浑身朦朦胧胧没个具体的形态,当真是骇人。而那纪南却像个孩子似得笑了,笑声越发嚣张。 【五鬼分别是东方生财鬼,西方生财鬼,南方生财鬼,北方生财鬼和中央生财鬼,五鬼相助,财运亨通。】 “你们都要听我的!我要发财!我要钱!更多更多的钱!夏梵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哈哈哈哈!” 笑声连连,配着那五道似人非人的鬼影,若有旁人再此,定会被吓得晕倒过去。 房外,寂静的书房内,电脑屏幕突然闪了一下,本是关机的电脑启动了,不久屏幕显示着一个网页,鼠标停留的地方赫然写着一段加红的句子。 【五鬼运财法靠的是符法来催动五方鬼神,强制鬼神依令而行,强催未来的钱财和财运,故而时候必须行善才可解决强行之罪,若犯下伤天害理之事,其惩罚必重,施法者需万分注意!切记切记!】 兹---。电脑重新关上了,万籁俱寂。 夏梵抱着手里的资料从一家公司走出来,这是第三家公司了,虽说知道现在就业紧张,也没想到这么紧张,还让不让人活了! 夏梵当年是拼了命念书的,高考也不负众望的考上了211,但是当年被一忽悠选了个太冷门的专业,再高的文凭也没找着合适的工作,好在她看得开,也没撅着那股傲气,只要不是太差的工作她都愿意去做,原本在原来那家公司混了几年过不久就可以升职加薪了,奈何她是真的不想呆着这么邪门的地方了,姚曼的死也刺激了她一把,干脆就辞了职。在连雪家呆了一阵子之后就出来重新找工作了,这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路途啊。 拿着自己的资料路过一家报刊亭的时候夏梵退了几步,拿起一份报纸,报刊亭的大爷立刻招呼道:“要买一份报纸吗姑娘,两块钱而已,买一份回去看看吧!” 夏梵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报纸上面的标题:“全市杰出青年企业家代表纪南先生访谈” 距离上一次见面才过去一个多月吧,这家伙就成了杰出青年企业家了?!瞧见大爷一副不乐意的目光,夏梵赶紧递了零钱过去。 “哎哟,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啊,怪不得小姑娘看的眼睛眨也不眨!” 面对大爷调笑的目光,夏梵尴尬的笑了笑。 “话说这个小伙子真是运气怪好的,我刚也看了这一个版面,说是刚好投资了一块地,说来也巧,碰上了政府征收,一转手就赚了大钱,拿着钱又收购了一家公司的股份,股市大涨,一下子成了富豪啊,当真是让人眼红!” 夏梵目瞪口呆,人的运气再好也不至于短时间内发挥得这么彻底吧?在猛地一想最后一次看见纪南的脸色发青,事与愿违必有妖,这种好运气绝不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 不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顶多是怀着好奇罢了,收了报纸笑着跟大爷说了句再见就离开了,不过当看到停在自家楼下的那一辆银色嚣张的奔驰驾驶座上的人之后,夏梵不得不感叹怎么自己这么乌鸦嘴! 纪南从车上走了下来,脸色苍白,但精神非常好,嘴角带笑,因为昂贵衣服的衬托更多了一些富家公子的味道,失了以往的温和,夏梵怎么看怎么怪异,她当初真的喜欢过这个男人吗?她竟看不出来一丝一毫当年那个前男友的痕迹。 “小梵。”温柔的唤了一声。 “唔。” 余光瞥见夏梵手里的报纸,纪南的笑容更深了,简直可以用闪瞎狗眼四个字来形容。 “你看了吗?” “噢,这个啊?恭喜你了,杰出青年企业家代表。” “你知道的,这是为了你。” “不敢当。” “我现在有能力给你最好的生活了,你还没找到工作吧,回来我身边吧!” 夏梵脑光一闪,突然明白了什么,嘲讽的一笑,她就说嘛,她的专业再怎么冷门但她的文凭也在那儿放着,怎么会连一份普通工作都找不到,一想到面试人支支吾吾的让她回去等消息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你都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纪南一下子就反正过来夏梵说的什么事,不过他也没有否认,而是道:“小梵,你真的不回来我身边了吗?” “不用痴心妄想了。” 留下这么一句夏梵绕过他上了楼,纪南没有去追,而是自信的看着那道倩影,回头上了车,看来他要更大力度一点,赚更多的钱,获得更高的地位,然后彻底断了夏梵的路,让她乖乖的回到自己身边,只能靠着他生活! 明知道有纪南暗箱操作的嫌疑之后,夏梵也没再白费力气去找工作了,还好存款不多但也足够继续撑一段时间,正好把剩下的书一并看完了。这么一个月以来她的生活安静得就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事一样,仿佛之前的经历都是一场梦,但夏梵不会这么自欺欺人,在平静的时光从来没有放下书,还经常打电话给张天爱聊聊,探讨了很多关于鬼怪的事情,现在的她不说精通吧,但是大概的了解也是有的。 中国人对于鬼怪之谈怀着敬畏的心态,喜欢说鬼,也喜欢听说鬼,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态,鲜有不道听途说,耳濡目染的,奇奇怪怪,口耳相传的鬼故事多如鸿毛,可以说是汗牛充栋,关于鬼的解释大抵是?“鬼者,归也。传说人死之后化为鬼,鬼者,归也,其精气归于天,肉归于地,血归于水,脉归于泽,声归于雷,动作归于风,眼归于日月,骨归于木,筋归于山,齿归于石,油膏归于露,毛发归于草,呼吸之气化为亡灵而归于幽冥之间”,无论传说有多神乎其神,夸大成说,终归抵不过规则二字,天地间都有规则,人间有,自然阴曹地府也有,夏梵总结了一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鬼的报复很大部分来自于冤死恩怨,化解了也就了无牵挂前去地府报道,投胎转世了。 鬼的分类太多,夏梵根本记不得多少,但是其存在必有理由,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都会跟鬼怪扯上关系,鬼怪之说曾被灌上封建残余的思想,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夏梵觉得她似乎踏入了这个神秘的世界。 有鬼自然会有抓鬼的人,跟张天爱的聊天中夏梵了解到,在现在这个时代真正抓鬼的人已经不多了,多得是打着幌子赚愚昧群众钱财的假道士,真正的大师大隐隐于市,通过相识的人建立一个关系网,根本不会在街上招摇撞骗。 据张天爱所说,他们张家追溯祖辈曾经是张天师的旁支后人,世世代代都是干这行的,每一个张家子弟从小就要练习画符,时代的变化让他们也知道这一行已经不能摆在门面上了,便立了个做生意的幌子,竟想不到也有一番所成,加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抓鬼天赋的,更多的选择了从商,到张天爱这一辈,有所成就的年轻一代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了。 夏梵唏嘘不已,了解得越多,也越被迷惑了,她的人生从那一个夜晚开始发生了变化,对于这种变化她无可奈何,只能去适应,她也曾想过要不要跟张天爱学习一番防身之术,奈何不说人家肯不肯教她了,光是那一道命理就让她胆怯了。 干这行的人都会成“五弊三缺”之人,所谓的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三缺指的是“钱,命,权”,简单点说就是老而无妻为鳏,老而无夫为寡。老而无子为独,幼而无父母为孤,身而不全为残,没钱没命没权。夏梵还记得电话那头的张天爱用着一种几乎自嘲的语气跟她说她犯的是无子,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剥夺一个女人身为母亲的权利是残忍的。 这也是成了夏梵胆怯的理由,如果她修习了道法犯了命缺怎么办?年纪轻轻就要去死了吗?她自是害怕。 正文 第27章 五鬼寻仇 【五鬼运财之术,这是多少财迷心窍的人一生所梦,甚至有人穷尽一人精力就想学到五鬼运财,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古语有云对神明不敬之人,必将得到报应,使用五鬼运财改变命定财运皆属于违背神明之意。 人利用鬼神之力求财,鬼利用人为善之积德分享,来寻求轮回之法,所以人和鬼属于互相利用,但若是求财之人将依靠五鬼运财之术所得的钱财,只为己利,而违背诺言不去行善,鬼则因得不到求财者的行善福德之分享,不能洗脱罪孽进入轮回,当然也会反目成仇,后遗症便自然而生,故而求术者简单,行善事艰难,使用五鬼运财之术须谨慎再谨慎,莫要失了与鬼的约定。】 夏梵若有所思的看完书上的这句话,真有这种怪异之术吗?与鬼做交易怕是很难善了吧,不知道哪个傻缺会这么干。 早晨在报纸上看到杰出青年企业家代表纪南为山区贫困儿童捐献建了学校以及一批维生素钙片的时候,夏梵正在喝着牛奶,当下就差点呛到了,印象中,纪南不是这么慈善的人吧?建立学校的花费很大的,他现在不是事业刚起步吗?这么急着做慈善,难道洗心革面了?而且怎么有种似曾相似感? 不过这件事也就疑惑了一下而已,转头就看向了求职那一个版块。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看到那个号码夏梵真的头疼了,或许她该换一个手机号码了。 知道按掉没有用,甚至会让对方换一个手机继续打过来,夏梵还是接了,只不过就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没有拿起来接听。 “小梵,你看了报纸吗?” 纪南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出来,夏梵没有答话,对方也清楚这个反应。 “我会做善事,我的事业在扩大,我不再需要什么女人帮我了,出人头地我做到了,下一次我用你的名义做善事好吗?” “别做多余的事了。”夏梵忍不住打断道。 “小梵你说话了!我……” “纪总!出事了!!!塌了!!工地塌了!!” “什么?!你说清楚!” 很快手机那段传来很多杂乱的声音,夏梵想问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就被挂了,让她一脸莫名其妙。 而那一头却是陷入了真的慌乱中,使用五鬼运财之术付出的代价便是做善事,所以纪南才会明知道事业起步没多久还是花了钱去建学校,然而就是这座学校出了事。 纪南对着一众下属发了大脾气,文件啪得一下重重的砸在办公桌上,底下的个个低着头唯恐被祸及。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说清楚!!!” “纪,纪总,那个工地本来建的好好地,地基也打好了,突,突然就塌了,有几个工人被压在下面不知道是死是活……”一个瘦弱穿着西装的男人被大伙推了出来,弱弱的说道。 “什么!!!不是已经布置好了吗?!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不知道……” “马上给我订车票,我要亲自去看看!立刻!” “是!” 纪南简直要被气疯了,这是他做的第一件善事就出了这个大的差错,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必须亲自去看看。 隔天纪南就出现在了那个发生事故的地点,而这里早就蹲了不少记者,事故塌方,负责人还是最近全市有名的青年企业家,这么大的噱头记者早就像苍蝇一样围了过来,瞧见纪南的出现立刻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冲过去,所幸被纪南身边的人员给挡住了,纪南神色阴郁的快步走到救援队旁边。 “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昨晚下了雨,地基松软了,更塌陷了一些,不好挖掘,怕造成二次塌方。”救援队长皱起了眉头。 “里面被困了多少人,死了吗?”纪南的手握紧了。 “目前根据包工头所说,里面应该有五个人左右,刚刚用生命探测仪测过,还活着,不过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 救援队长对这个年纪轻轻的企业家还是很有好感的,听说事业刚起步没多久就想着建学校,是个有善心的人,突然发生了这档子是还能亲自跑过处理,实属不多了。 纪南心颤了一下,五鬼运财之术的代价必须是极大的善事,如果这件事没办成还死了不少人,他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纪南暴躁了:“是谁负责这件事的!!!” 身旁的助手赶紧开口道:“是罗副总!” “罗明?” 说起罗明,他本是纪南相交多年的好友,跟着纪南厮混了不短,吃喝嫖赌样样玩的开,没什么多余的能力,但就是一点,他混黑,能够镇得住,所以纪南才让他担任自己的副总,去做一些不好露面的事儿,他能成功的这么快,不只有五鬼帮助,更是他够狠,敢用人。 听到是罗明负责的事,纪南心跳了一下,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电话给我。” 结果电话他直接打给了罗明,很快对方就接了起来,还带着一些喘,明眼人都知道在干嘛,纪南皱眉。 “交给你的事情你到底怎么办的!!现在出事儿了!!” “啊?出什么事了?”那头一阵穿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塌了,你怎么找的施工队!我不是给了你足够的钱吗!!!怎么会出事!!” “塌方啊?死人没?死了也没事,赔点钱就好了。” “你!!你给我说清楚,那笔钱你用在了哪里?” “南子,不是我说你,你花那么多钱找人建学校本来就傻了,还不如给我享受一下,我就用20万找了个承包方给包了,怎么样,聪明吧!” 纪南顿时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20万?一个学校?能不塌了吗!! “现在要死人了你知道吗!!!” “哎,多大点事,死了一个就赔个几万块呗。” 纪南握着手指的手机都发白了,一字一句的说道:“罗明。你被解雇了。” 不等对方回答就挂了电话,现在怪谁都没有用了,他只能祈祷不要死人。 但是老天爷仿佛不眷顾他一般,天空下起了雨,正在抢救的人员眼睁睁的看着被雨水湿润了之后再一次崩塌了的建筑。 探测仪发出了刺耳的滴滴声,那是,失去生命探测的警告声。 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纪南站在雨中,脸色发白。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隐隐有五道黑影。 第二天,各大报纸的版块登上了这起事件,死亡五人,青年企业家纪南陷入了舆论的漩涡。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那批送往山区给孩子们补充营养的维生素钙片也被查出了含有违禁物品,一时间,被人人夸赞的企业家成了众矢之失,其公司股份一日暴跌。 夏梵是过了几日才从网上知道这事的,而当夜她就接到了来自纪南的电话。 “小,小梵!救我!快来救我!!!” “兹啦- “有鬼!他们想杀了我!!小梵你快来救我!!” “你说清楚!!” “他们来报复我了!他们要害我!” 电话那头纪南惊恐的声音已经达到凄厉的地步了,夏梵听着那头夹杂着一些拖拉重物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纪南一只重复着救我,口齿不清根本讲不了别的事,在一声尖叫之后彻底挂断了电话,夏梵喂了半天简直要被气死。理智告诉她这事不应该管的,她也没什么立场去管,但是心底是有些不放心的,她是不喜欢纪南了,也是放下了这段感情,但她不是一个冷血的人,相识这么多年,一丁点的情谊还在,如果没有接到这通电话也就罢了,问题是他偏偏就打给了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夏梵知道以后她的心里肯定会有一个疙瘩。 为了彻底将纪南从心里清楚,这个疙瘩不能留! 打好了要去看看的主意,但是夏梵也不傻,电话那头的只言片语足够让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的事,不然纪南完全可以花钱雇人解决,而不正常的事还有那些怪异的声音,以及纪南喊出的有鬼,夏梵想猜不出来都难,当下就一个电话打给了张天爱,询问对方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过来一趟,并承诺这次肯定会给大价钱的,谁让现在纪南有钱呢。 听到有大价钱的报酬,张天爱正巧有空,二话不说就表示明天会过来。 什么?你说为什么捉鬼要收钱?夏梵表示理解,现在天下根本就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据张天爱所说的抓鬼要用到的符咒都是花大价钱制作的,还有那些现代化的工具帮助能够帮他们省事一些,比如那天在大楼穿梭的工具。这些都是要用钱的,他们是捉鬼不是义工,适当收取报酬很应该,特别是现在的人越有钱就越害怕这些不存在的东西,也愿意花钱买个心安,当然张家兄妹也算是人不错了,身边碰上个什么孤魂野鬼在做害也会主动的去解决。 在车站接到了张天爱之后两人先去吃了个大餐,因为长时间保持电话的联系询问鬼怪之事,两人并不因为不见面而生疏,反而更亲密了,张天爱对于夏梵的勇气很是佩服,寻常人家的姑娘要是经常碰上这档子事早就求佛告祖了,但夏梵没有反而很乐观的接受了,甚至开始深入了解鬼怪之事。 正文 第28章 接受委托 吃饱喝足之后张天爱表示立刻去纪南的别墅瞧瞧,越早解决越好。 打车来到了一座算是不错的别墅小区,这小区的安保做的非常好,死活不让夏梵她们进去,无奈只能打了个电话给纪南,但愿他现在还有命接电话。 还好打通了。 “小梵,你来了吗?!你快点来吧!我,我求你了!” “我们已经到了,你给保安说一下。” 说完话就挂了,很快保安接到了内线,放她们进去了,并告诉了她们怎么走,张天爱一路看过去,一边嘀嘀咕咕,夏梵有些好奇。 “你在说什么?” “这里的开发商真会挑地,地势平,阳光足,周围山清水秀,后有高靠,前有秀水,环境整洁优美,住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会走好运,房屋的地基都是形状如前稍窄后略宽的梯形,属于大吉,此地就像口较小的容器,内向形便于纳財,因此会诸事顺利,荣华富贵。这小区房价肯定高,现在的有钱人都会找风水先生看过了才居住的,我现在是信了这一单会有很多报酬了,啧啧。” 夏梵默默的记下了,对于张天爱愈加佩服。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位与角落边缘的一栋别墅,还没走到门口呢张天爱就示意夏梵停了下来,皱着眉头。 “怎么了?” “大凶。” 因为了看了不少书,夏梵现在也理解了这两个字的意思,这是说这房不好? “妈的,哪个傻缺在自己房前种柳树!!!” 果不其然这栋别墅的前院上就重着一棵迎风招展的柳树,树下还挂着一个秋千,若是以往的夏梵肯定觉得这挺好的,但是现在她不说精通,但也知道柳树属阴树,不是一个好兆头。 张天爱绕着这栋别墅走了一圈,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摸摸下巴停在了门前,夏梵赶紧迎了过去。 “小梵,你说这房子主人最近发了大财?” “是啊,还是全市青年企业家代表。” “奇怪了,这不合理,这房子的构造太凶,根本没办法聚财的,住在这里的人财运受阻,阳气减弱,怎么还会赚大钱,有古怪。”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走吧,但愿不是什么难处理的事。” 两人上前按响了门铃,那扇铁门立刻被打开了,里头的防盗门也一并开了,走出来一个神色憔悴,削弱异常的男人,夏梵简直认不出来这是纪南,那个永远整洁示人的纪南。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双眼浑浊的纪南瞧见夏梵立刻亮了一些,踉跄了两步奔到夏梵面前。 “你这是?” “他们现在消失了,晚上又会出现!!小梵你快帮我!快救救我!”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我?” 纪南偏头才发现夏梵旁边还站着个人,扎着马尾,身形姣好,若是以往也属于让他心动的类型,但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心思,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 “你是谁?小梵你怎么能带外人过来!!!”纪南声音尖锐。 “这位先生,如果你不欢迎我,我走便是了,怕就怕在你活不了多久,毕竟那些东西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东西。” 只这么一句话就领纪南的身影晃了两下,神色更紧张了。 “这是我朋友,恩,是一个道士。” “什么道士!难听死了,算了,我叫张天爱。” 纪南顾不得刚刚的生气了,听到道士两个字脸色浮起一丝喜悦。 “你们快进来!” “那个纪先生啊,先说好,我的报酬可不低。” “多少钱我都给!”纪南一口答应。 终于,张天爱满意的走进了别墅里面。 里面的灯光全开,白炽灯亮的有些刺眼,所有的窗户却都拉上了窗帘,密不透风,到处都是乱七八糟,桌子上一片狼藉还有不少吃过的泡面,凳子也倒在地上没人理会,整一个脏乱差,纪南紧张的样子也有些羞赧了,这几天经历的让他完全没有时间打理。 不知道为何夏梵走进来之后只感觉一阵阴冷,心里很不舒服,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一旁的张天爱已经将心情表达出来了,直朝着纪南吼:“你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啊?!这么浓的怨气,你招惹了什么东西?!” 听见这么一句话,纪南有些不自然,转开了眼珠子,道:“突然就这样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出现的,你是道士,快帮我压制!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你!” 张天爱一下子抓住了关键词:“们?压制?” 这下子连夏梵都察觉到纪南的异常了。 “你别管了,快帮我想办法!” “先生,我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什么都解决得了,既然你不肯坦白那么你也用不上我了,你另找人吧,我不赚你这生意了。” 说着张天爱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纪南急了,立刻拉着她,道:“有五个,五个鬼!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这里,在这个别墅走来走去,我躲在书房不敢出去,前晚他们差点把我掐死了!” “五个?能耐啊,招惹了这么多,我也不想说你,这房子最适合养鬼了,你能活到现在也是造化。” 纪南一愣,道:“这房子有问题?” “你说呢?”张天爱嘲讽的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会这么好心送我一间别墅!那个蛇蝎的女人!” 纪南的脸色狰狞,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张天爱也不跟他说话,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朝着夏梵问:“小梵,你有什么感觉没?” 听见张天爱问她,夏梵思索了一下,道:“这里让我很不舒服,有种窒息的感觉,而且……” “而且什么?” 夏梵犹豫了会还是说了出来:“有东西还没走。” 在念念叨叨的纪南立刻身躯一怔,颤抖了起来。 “可以啊,小梵,这感觉越来越灵敏了,我都好奇你是什么人了!” 这都是被逼的!夏梵一把辛酸泪。 “张小姐,你能不能……” “行了,我要留在这里一个晚上看看。” 听到这句话纪南安心了,无论她能不能降服,至少这个晚上他能稍微睡一下吧,他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休息了,眼底下的乌青一片。 纪南带她们两个上去了楼上一个客房,路过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时张天爱和夏梵对视一眼,配合的扭开了头没让纪南发现。 午餐和晚餐用泡面打发了,纪南说什么也不让她们离开,也不许点外卖,秉着顾客是上帝的理念,张天爱一并忍下了。 很快,夜幕降临,因为别墅的灯全开着也没感觉到什么差别,只是更加阴冷了而已,在房间内的张天爱若有所思。 “天爱,那个房间……”夏梵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路过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从那里传来的强烈的不安感,问过纪南,他总是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就是不正面说那是干什么的,还让她们不要好奇了。 “我当然知道那个房间有问题,恐怕还有大问题,一切等晚上看看吧。” “恩。” 有张天爱这么一句话,夏梵没再问了,只是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掏出了小木牌看了一眼,他说他会护着她,这是真的吧……奇异的感受到了一点心安,又觉着自己简直魔怔了,指望着一只鬼。 很快,门敲响了,纪南让她们出来一下。 “我觉着好奇的是,你都它们纠缠了这么多天,是怎么活下来的?” 纪南带着两人来到书房,拿起了放在电脑桌上的佛像玉佩,张天爱眼睛一亮接了过来道:“好东西啊!这可是正宗玄真大师开过光的!你怎么得来的?” “这是一朋友送我的,多亏这东西才让我安然无恙,但是从昨晚开始就有些失灵了,我险些就没命了!” “正常啊,是人都会有累的时候,这玉佩上的光已经不多了,再晚些时候恐怕都护不住你了。”张天爱随口回答道,拿着玉佩仔仔细细的观赏着,看样子是极喜欢的,甚至还觉着在纪南手里很浪费。 看出张天爱的喜欢,纪南的小心思活跃了,道:“只要能解决这件事,这玉佩送你又何妨。” “你说的啊!” 张天爱开心坏了,这玉佩的剩余法力不多,但毕竟是浸淫了佛光多年,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不亚于多了个武器,也就越对这件事开始认真了,还对着纪南善意提醒了一下:“以后这房子不要住了,住久了没事也变得有事了,阴气入体是要倒霉很久的。” “这房子肯定不会再要了!”纪南的眼睛有着凶狠,等他解决完这件事定要那女人不好看!当着这么多年情场浪子,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个闷亏。 “恩,多去晒晒太阳,去去晦气,对了,这窗帘为什么关着?本来就够阴森的。” 纪南显然是不想解释这件事,就保持了沉默,张天爱会意的没问了,雇主总是有些秘密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这点眼色她是有的。 “也多亏你找了小梵,小梵找到我,不然你可就坏了哟,话说你为什么要找小梵啊,她又不是抓鬼的。” 提到这个夏梵也想知道,遇到这种事怎么会打电话找她这个前女友。 纪南低头,有些苦涩,道:“恐怕不会害我的人,会相信我的人,只有小梵了吧。” 纪南是知道的,围着自己身边的朋友不是真的朋友,都是利益之交,从前还不觉着这有什么问题,遇到了这件事,被它们缠上了之后他想过打电话给他的朋友的,随后一想本来自己的事业刚起步就成功了就被巴结着,还有不少人眼红的,这下子事业破裂那些人指不定怎么取笑他呢,说这些谁会信?而且他还不能被别人知道这件事,到最后只能打这么一个电话,还好夏梵是信他的,她来了…… 这一刻,纪南无比动容。 正文 第29章 于倩倩 很快,门外传来的响动成功打断了三人的交谈。纪南一下子白了脸。 那是一种重物被拖动的声音,沉闷的,一下一下,还有玻璃被指甲的抓过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就像门外还有人在走动,明明这间别墅只有他们三个而已,这下子夏梵也知道了纪南当真是没有骗她们。 “它们来了,又来了……” 张天爱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两张符咒,走到门边将符纸分别贴在门的两边,然后再翻出一张符纸两指捏着,回头对他们说道:“我出去看看,你们别走出这间房,不然有什么后果我不能保证了,听见了吗?” 纪南连忙点头,他打死都不想出去了,反倒是夏梵有些担心张天爱了,听声音外面的东西肯定不止一个,张天爱真的能对付得过来吗? “天爱,你小心点。” “恩,放心,我出去了,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知道吗?” “嗯。”夏梵重重的点头。 很快张天爱打开门,门外一片黑暗,不知什么时候全开着的灯都关上了,她踏出了脚步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小梵,她……能行吗?” “我相信天爱。” “小梵谢谢你,你还愿意相信我过来找我。” 夏梵尴尬的撇过头,纪南的眼神太火热了,那是曾经的她多么渴望的眼神,现在却觉得尴尬,她真的不是还有什么余情未了,只是真的不想看他死了而已,这个误会大了。 “不说这个了,你到底是怎么招惹到这些东西的。” 纪南沉默一一会儿,道:“你会回来我身边吗?” “不会。” “那么就别知道了。” 夏梵还能说什么,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自己在书房里走动了一会,找出有意思的几本书,打算翻着看,门外传来的乒乓声成功的引起了两人的主意。 碰---。 啪- 像是被撞翻了很多东西一样,还有很多杂声,动静不小,却唯独没有张天爱的说话声,这有点诡异,以往按照她的性子不会这么沉默的,就算夏梵再无知也清楚施符的有些时候是需要念咒语的,这个别墅一共就这么大怎么会一点都听不到。 夏梵心里有些急了,快步走到门前,被神经质的纪南一把抓住了。 “别出去!!不能出去!!!” “我只是听听有什么声音。” 纪南急红了眼,脸色狰狞,像是怕极了门外的东西,夏梵离远了一步,现在的纪南倒真的有些可怕了。 将耳朵凑近了门上,像是有人隔着门朝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一样,吓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听见什么?!”纪南更慌张了。 “没有。”刚刚是错觉吧? 很快门外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留心脏的跳动声,和一旁纪南大口的喘气声,静的有些诡异了。 夏梵真的很想打开门出去看看,但又怕打扰到张天爱了。只能在不大的书房内来回走着,着急等候的夏梵不知道坐在地上的纪南低下了头,身体微微愁绪着,垂在地上的手,指甲慢慢变长,又慢慢的缩了回去。 这样的寂静没有持续多久,门被大力的撞击着,就像是有人在拼命敲着门。 “小梵小梵!!!危险!开门!!!” 是张天爱的声音!! 夏梵当下就想冲过去开门,猛地一想她离去前说过的话【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来知道吗?】,她在书上看过的,鬼善迷惑人,门外的到底是谁? 夏梵浑身有些发冷,一方面理智告诉她不能出去,门外的不一定是张天爱,情感上很冲动的要去开门,万一真的张天爱她遇到了危险,上楼求助了,而她把她锁在了门外! 纪南瞧见了夏梵的踟蹰,起身一把抓住了夏梵的手臂,力道大的吓人,煞白的脸可怖得很,眼珠子瞪得极大,瞳孔缩得厉害。 “不准出去!它们会杀了我们的!!” “万一真的是天爱怎么办!她在像我们求助!” 门外的敲门声更急促了,但是张天爱的声音却消失了。 “不可以离开这里!听见没有!” “你松手!!很痛!!!” 夏梵能感觉到骨头都被抓痛了,这纪南的力气当真是大得可怕,被夏梵吼了一下,纪南晃了下脑袋,慌张的松开了手,像被电触及了一般退开两步远。 夏梵没有空去理会他,在门边站着仔细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却是没有再将耳朵凑到了门上了。 “小梵!出来!!开门!!!快啊!!!” 张天爱的叫喊声再一次出现,夏梵感觉更真实了一分,真的很像天爱的声音和说话语气,明明走之前她说过不要开门,门外的应该就不是她,如果不是她那么又是什么东西呢,最重要的是真的天爱是不是碰上了麻烦! 夏梵忍不住了,将手放在了把手上,从心底的感觉告诉她,门外真的是天爱! 一只利爪猛地抓住了放在把手上的手,说是利爪一点也不为过,白得吓人,指甲还比常人稍长了一些,夏梵抬头对上了纪南白得渗人的脸。 “不能出去,小梵,不能出去。” “放手!真的是天爱!” “那不是人,不是,是鬼,它们最会迷惑人了,你不要相信。” “迷惑?” “对,它们最会假扮人类进行欺骗了,相信了就会被拖走的!呆在这里很安全,她说了让我们不要离开这里的!” “你先松开我,我很痛,我不开门了,你说得对,外面太危险了。”夏梵缓缓的说道,语气里带着安抚,只是眼神深处有着一抹警惕。 纪南听着慢慢的松开了手,夏梵一点点把手收了回去,注意到纪南的视线从她松开的手上移开,就是这个时候! 夏梵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上把手就要打开门,却被一阵外力碰的撞开了,狼狈的撞上了身后的墙壁,剧痛从背部袭来,夏梵咬牙忍了,警惕的看着已经有些癫狂的纪南,那双推开她的手长着长长的指甲。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你到底是谁!” 是的,鬼最会迷惑人!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纪南!!!或者说,现在不是了! “我是纪南啊,亲爱的纪南啊~” 似女人如银铃般的声音从纪南的嘴里传出,当真是格格不入,令人毛孔大张。 “你把纪南怎么样了?”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多好啊,磁磁磁--。” 那头的纪南一边以不可思议的娇笑声说着,一边两臂交叉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令人心生厌恶。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对了,我要干什么呢?” 像是自言自语,但在下一秒本是娇笑的纪南立刻龇牙咧嘴,伸着长着长长指甲的手冲了过来,还好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防范着他的夏梵偏身躲过了,但也里门更远了些。 “都是你们!你们来作甚!纪南很快就要完全属于我了!!你们出来捣乱!!” 不用说这女鬼肯定附身在纪南的身上了,并且还和纪南有一定渊源,她这是被牵累了! “我们好好谈谈!我们可以现在马上就离开这里,保证不会打扰你,你看行吗?你叫什么名字呢?” 夏梵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变得友好温柔,对面的“纪南”歪着头,理解了一下她的意思。 “名字?噢 ,我的名字叫于倩倩~” “倩倩吗?这名字真好听,你一定很喜欢纪南吧,现在在一起很开心吧?” “是呢,很开心,纪南属于我了,以前他都不理我的,倩倩很伤心。” “乖,不伤心了,现在挺好的呢,我很真心的祝福你们,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很幸福吧!” 夏梵一边温和的和她聊着,一边慢慢的一点点的挪着小步子靠近门边。所幸那鬼也在沉思着她的话,扬起了幸福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出现在一张男人脸上很恐怖罢了。 “对啊,倩倩很幸福!你也觉得倩倩应该拥有幸福对吗?那山崖底下可冷了,倩倩呆了很久纪南也没有回来找我……” “纪南没有回来找我……” “纪南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声音一下子拔高,夏梵暗骂一声糟糕,眼看离门就这么几步远,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错过了,跟着拔高了声音,喊道:“倩倩!!那是因为他一直在找你!” “找,找我?”尖锐的声音一下子平稳了,还带着一丝疑惑。 “是的,他一直在找你,快要找到你了,倩倩别着急啊~” “好啊好啊,纪南快来找我啊~” 夏梵克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又往门边挪了一个步子,近了,近了更近了。 “小梵!!救我!!快救我!!!” 这是真正纪南的声音! 纪南的身体突然间剧烈的抖动着,那张本是斯斯文文的脸出现了一个幻影,时而像是另外一张人脸,一张支离破碎的女人脸,两张脸换来换去的当真是可怕,夏梵被吓住了愣了一下,就是这么一愣导致错过了最佳时期。 换脸过程最终停在了半脸,一半是男人脸,一半是女人脸。像是缝合在一起一半吓人。 “你就是夏梵!!纪南喜欢的人都要死!!死!!!” 她就知道纪南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正文 第30章 被困 夏梵顾不得太多立刻抓住门把就推开了门,一道厉声从她的侧边擦过,划落了耳旁的碎发,是那半脸鬼的利爪!!只要在稍微晚一步,那一抓就要割破夏梵的脖子了!! 刚冲到门外就撞上了一个人,被那人立刻拉住手,跑了起来,夏梵认了出来那是张天爱! “天爱!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有事的差点是你!” 张天爱带着夏梵跑到快速奔跑,很快就跑到了走廊另一头,推开了一扇房间门,竟是那扇让她们产生怀疑和不安的房间,推开房门,两人闪身进去,张天爱立刻把门关上顺手按上一道符。 夏梵一下子就瘫软到地上,不只是因为刚刚差点被那半脸怪给干掉,还是因为这件房间中间摆着的那张桌子。她隐隐有一股厌恶感,就像那是什么极其不干净的东西。 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突兀的摆着中央,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坛子,还有五个碗,桌子底下还有一个香炉,在烧着烟,明明灭灭的烟火在黑暗的房间里当着 是有些诡异的。 “我早该想到的!怪我太不小心了!” “天爱,怎么了?” “那个纪南你跟我说过是突然就事业有成了,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特别是来到了这里瞧着他还居住在这种散财损命的房子,肯定是用了不干净的手段!” “你是说,这些?” 夏梵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用下巴指了指那桌子,对于不明不白的东西万万不可随意用手指去指,这一点夏梵听老人说过的,看那桌子的摆放,一看就知道供奉了什么东西。 “那是请五鬼用的,骨灰坛,盛米碗,五根香,五鬼运财之术!这么缺德的法术竟然还存在!” “五鬼运财之术?” “对,损阴德的,能短时间带来很大的财富,但是报应也大,人利用鬼神之力求财,鬼利用人为善之积德分享,但又有多少人能抵抗得住诱惑松懈了回报之事!只要做的善事不够大,或者还做了害人之事,连累鬼的恩怨更深不能投胎,那么报应就来了。” “天爱,那坛子好像有液体。” 张天爱闻言,一惊,凑近了桌子,一看之下,大怒,脸都涨红了。 “这是哪个傻逼啊!他脑子被狗吃了吗!!!竟然用血请五鬼!!他不怕祸及三代吗!!!” 她之前闯进来的匆忙,根本没仔细看就冲出去找夏梵了。 张天爱当着是被气疯了,她就说为啥刚刚对付那些鬼这么吃力,原来真有人这么傻缺!! 张天爱暴躁了,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旁的夏梵一下子把所有的线索连在了一起,突然间发家赚很多钱,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就去建学校,请五鬼要做善事,违背承诺要被惩罚…… 这一刻饶是夏梵再脾气好都忍不住去揍一顿纪南了,这人怎的如此愚蠢! “刚刚我在下面对付那些东西的时候,匆忙间闯进了这个房间,才知道那个傻逼做了什么事,我就说他怎么不敢告诉我们这房间的事!” “天爱,那个纪南好像被附身了!” 夏梵赶紧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张天爱又被哽咽了一下,道:“我早知了,在进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跟我交手的只有四鬼。五鬼少了一鬼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这么着急,再想那纪南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就算有那块玉也不可能完全没事,只怕有一个鬼早早附身了,只是碍着玉佩出不来罢了,现在玉的法力少了,自然就成功了,我想通了就立刻去找你,还好你没事!小梵你的运气真的是不错!看来你是自己察觉到的吧!” “别说这个了,我们怎么办?”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本是安静的门外又响起了撞门声。一下一下的,撞得房内香炉的火一晃一晃的。 “五鬼反噬肯定是因为这傻缺没做善事!” “他捐钱建立的学校发生了坍塌,死了五个人,还害得不少山区孩子吃了有毒的钙片。” 听此,张天爱再也忍不住一连串爆了三个草。 “这符给你放在身上,刚刚对付那四鬼我浪费了不少,这一趟没带太多,打死我都想不到要对付五个!你放在胸口处,能档三次鬼的攻击,你照顾好自己,跟在我身后知道吗?” 夏梵接过符,藏在胸口,郑重的点点头。 张天爱从背包里又掏出了那把熟悉的铜钱剑,也用一道符放在了胸口处,两人对视一眼,靠近了门口。 “这符支撑不了多久,我们躲一边,等被撞开的时候立刻冲出去。” “好。” 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还伴随着那女鬼凄厉的笑声,门框已经有些裂痕了,随着几道剧烈的撞击,门被撞开了,贴在门上的符也一并落了下来,一阵阴冷的风势如破竹般冲了进来,张天爱抓住时机一把拉着夏梵冲了出去。 余光中夏梵瞧见了除半脸鬼之后的其余四鬼,青面獠牙,浑身脓包,还耷拉着一些内脏拖在外边,夏梵终于知道之前那像是拖着重物的声音是什么,因为有一鬼全身的内脏都掉落在地上,随着奔走拖拉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血痕,夏梵忍下涌上喉咙的酸水,扭过头跟着张天爱跑了起来。 身后的东西一直再跟着,张天爱只能带着夏梵奔下楼,客厅一片狼藉,比之前更乱了,显然之前在这里经历过一场大战,在奔跑的途中张天爱又用掉了不少黄符阻挡这些东西的脚步,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心疼黄符了,用着手中的铜钱剑划开了不少伸过来的鬼爪。 张天爱也没有盲目的去带着夏梵出来,她早就在下面客厅做了准备,只见在客厅的角落,本事凌乱的地方却有一处空地,用一圈黑色液体划出来的圆圈,不大,只能容纳五个人挤挤吧,地上还用一些米粒压着三道黄符,张天爱头也不回的带着夏梵赶着一只鬼爪抓住她们前跑了圆圈的范围,只见那只鬼爪伸进来的部分像被融化了一样消失了,夏梵耳边听到一声凄厉的鬼叫。 夏梵在喘着气,奔跑这么一小段路消耗却是极大,你试试被一群厉鬼追着就知道了,简直是拿生命在奔跑。 “呆在这里,它们进不来的,这可是我用珍藏了很久的纯正黑狗血辅佐我哥用指尖血画出的符,一般来说它们冲不进来的。” “一般来说?”夏梵抓住了重点。 张天爱的语气凝重了些,道:“我低估了这间别墅,这里附近绝对被人动过手脚,对鬼有滋补,加上这些用鲜血喂养的五鬼反噬之力超出了我的意外。” “有什么办法吗?” “我尽力,你也不要小看了我哟,好歹也是出道那么久了!” 盯着张天爱有些婴儿肥的娃娃脸,夏梵还真的是看不出来她干这行很久,这也是夏梵会担心的原因。 能不能帮上忙?一点点也好!她不想这么没用! 从口袋里掏出了小木牌,夏梵哑然失笑,她想的帮忙就只能是拜托那只鬼吗?何况那鬼喜怒无常,凭什么要求他帮她,哪怕她死了,他也可以再娶一个,反正她只是第十七任妻子…… 夏梵发现自己越想越偏了,赶紧扯会思绪,偏头一看张天爱已经脸色不善的看着前面了,夏梵顺着视线,差点吓了一跳就退出圈子外了。 原来是那五鬼个个都显现了,包括附身纪南的女鬼,鬼眼冒出绿光幽幽的盯着她们,当真是把她们当做了食物一样。 突然间夏梵脑光一闪,拦下了正欲把铜钱剑双手握住要出去跟厉鬼干上一架的张天爱,道:“等等!” “怎么了?小梵别害怕,我实力强着呢,我会护着你的!” “不是!我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张天爱收回手,反正也不急这么一会,它们也进不来,恩,暂时进不来。 “五鬼反噬是指施术者不遵守与鬼的约定做善事才会被五鬼寻仇不是吗?” “恩,是啊。” “那么,它们的目标不是只有纪南吗?我们只要不先动手的话应该不会这么被追赶吧?” 张天爱闻言,一脸戏谑的看着夏梵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梵,鬼就是鬼,不会跟你讲道理的,不要用人类的心思揣测它们,鬼善迷惑,喜怒无常,没有理智可言,你还太天真了,如果有道理可讲,还要我们这些人干嘛?” 真的是这样吗?鬼魂存在真的不讲理吗?依着几次跟厉鬼有过纠缠的夏梵带着深深的怀疑,虽然有些反复无常,但多多少少都会听得懂吧?至少她还能与之沟通,但夏梵看得出来,天爱等人只要与鬼碰上,基本不会多说废话,那么她怎么能够沟通? 【梵儿,你从来都不会没用。】 夏梵心脏砰砰直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抓住了,她不甘心自己就真的这么没用,只能等着别人一遍遍护着她,可以的,一定有她可以做到的事!无论是什么事她都愿意去试试的! 瞳孔一缩,夏梵看向了圈外的五鬼。 正文 第31章 鬼善迷惑 “天爱,这圈能撑多久?” 瞧着夏梵认真的眼神,张天爱严肃的说道:“最多一个小时。” 是的,一个小时,这已经是不错了,抵抗五鬼,没有那么简单。 “给我十分钟好吗?十分钟就够了。” “你想做什么?” “我,我想试试。” 张天爱没有问试什么,许是夏梵的眼神太认真,让人忍不住退让,她真的就退了一步,夏梵走上前。 “我知道你们听得懂,纪南违背与你们的承诺自然该死,但是杀了他你们的罪孽只会更多,六道轮回只怕更难了吧。” 夏梵克制着自己的恐惧,直视着面前青面獠牙恐怖至极的厉鬼,她的身体还带着颤抖,迎面扑来的阴冷气息让她牙齿都有些打颤。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之多!”是那被附身了的纪南尖着嗓子开口。 在后边的张天爱真真是惊讶到了极致,一次还能说是运气好,这第二次还真的有点耐人寻味了,能够鬼心平气和的交流,这样的能力是天生还是运气?张天爱的眼神带上了深究。 “这样子做岂不是得不偿失?为何不能暂时先放过我们,我相信这件事过后他一定会做更多的善事帮你们积德的。” “五,五个……” 站在中间那个顶着一身脓包,右脸像被吃了一样只留有半个完整脸的鬼哑着声音回了一句,那声音当真是沙哑,就像不曾说过话一样,附身纪南的女鬼退后了一步,似乎有些忌惮。 “你是说建筑工地死了五个人,害得你们罪孽压得更重了是吗?” 不知道为何夏梵就是明白这鬼表达的意思。 “鞭笞……邢……” “害得你们承受了鞭笞的刑罚是吗?” 夏梵估摸着,人间有规则,阴间自然会有,天地有规则才能存在,没有谁能够肆无忌惮的生存于世,鬼的强大自然也会有约束它们的东西,夏梵隐隐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你,好吃……” 本着好好交流心思的夏梵听到这么一句差点就腿软了,饶是这么紧张的时刻张天爱还是没绷住噗的笑了出来。的确,全阴命格之人对于鬼来说自然是大补。 “我再好吃你们吃了活人也是会受罚的吧!” “愿,愿意……” “夏梵无言以对。 “鞭笞……痛……”另一只站在最旁边的长舌鬼道。 有那么一瞬间夏梵好像感受到了那鞭笞之刑,当真是痛到灵魂深处!脚下一个踉跄,大口喘气,所幸只是那么一秒的痛苦。 “不要啰嗦这么多!!!反正已经洗不掉罪孽!就一并杀了!!” 附身纪南的于倩倩扯着尖锐的嗓子打断道,其他四鬼听着这么一句周身平和了有些的阴气瞬间更浓郁了,肉眼都可见飘了一层白雾,夏梵都能感觉到周身的气场都带上了危险,当真是恨那于倩倩三分。 “小梵,让开点,我来吧。” 夏梵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她还是不死心,思考着刚刚是不是语气不对劲还是说错了什么,或者跟环境有关?还有她体验到的痛到底是什么? 张天爱握着铜钱剑将剩下的十张黄符抽出两张粘在剑上,那名叫于倩倩的鬼见此退了两步,她知道的,被这把剑给伤到了会很痛!严重的话还会魂飞魄散! 于倩倩的脑子动了起来,这个人类女人很厉害,从她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本来她的计划差一点就成功了,没想到来了这么两个人,不过比起这个小天师的能耐,她更厌恶夏梵,附身纪南自然感受到了那一丝丝微弱的情感,她恨这个女人!恨所有纪南爱着的人! “你可以离开,她留下!” 于倩倩尖着嗓子高声道,显然她的意思是张天爱可以离开,夏梵留下。 张天爱不屑的呲了一声,道:“小梵,我再教你一点,鬼多是贪心之辈,贪得无厌。 也不多说废话了,张天爱准备直接就冲出了圆圈,第一个目标就是对着那个长舌鬼,夏梵一急,她刚刚脑子里差点抓住了什么,正想要继续沟通一下,一看张天爱那凌厉的招式,像是要另其魂飞魄散的姿势给吓到了,竟慌不择忙的伸手挡了一下,张天爱瞧着伸过来的手,赶紧生生的改了个方向,却错开了最佳的攻击,聚气的气势想破了洞的气球,一下子泄气了。 五鬼立刻对她展开了攻势,那伸出来的只只鬼爪直指心脏,却被无形中的力量给反弹了,看得夏梵心惊肉跳,也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她到底干了什么!脑子里就像一团浆糊,被人迷惑了似得。而那张天爱无所畏惧的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挥舞着铜钱剑,不知是不是夏梵的错觉,她觉着那剑的威力弱了一下了但总归是强大的,有一长着龇牙咧嘴,舌头长到脖子的鬼被直接给割破了舌头,痛的在地上打滚,一声声凄厉的鬼叫在耳边回旋,夏梵紧紧的盯着,她看的出来张天爱很强,这强不只是法术,还是身体,好几次都是直接用肉体的灵活度闪开了鬼爪的。 但她知道,再强的人都会有精疲力尽的时候!因为张天爱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任谁面对五鬼的攻击都能需要竭尽所能,脸色发白,不过还好的是刚刚在付出了三张黄符的代价成功将其中二鬼收到了一个通体碧绿的小瓷瓶里,剩下的三只是实力比较强的,难缠得紧,其中就包括了于倩倩,这女鬼当真是狡猾,明着实力不行,却善躲在身后时不时来一下,加上她是附身,用的是实体攻击,不是那么好躲得。 夏梵只能看的干着急,她不敢踏出圆圈一步,怕给对方造成分心,只能急的在这小小圈内跺脚。 “天爱!!!小心! 原来是那个于倩倩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的时候搬起了地上的一张小木凳,如影随形的贴在张天爱身后的盲角,趁着那只刚刚交谈过说话结巴的鬼发动攻击之后紧随起来,扬起手,举着木凳,就要拍下来,夏梵看到这一幕双目怒瞪。 尽管张天爱已经发现了身后的异样,奈何太晚了,只能躲开一些距离,避免被砸死,不过依然被击中了脖颈之处,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张天爱想着,完了,小梵怎么办…… “不!!!!天爱!天爱!” 怎么呼喊对方都没反应,徘徊在她旁边的两鬼正要去触碰的时候,夏梵吼着:“别伤害她!!!你们想要什么,我帮你们!别伤害她!” 于倩倩赶紧喊道:“你出来!全阴命格的人最是滋补!” 两鬼也没有碰下去了,一闪身就出现在夏梵面前,中间只隔着一道黑狗血划出来的线。那双双可怖的眼睛像看着食物一样盯着夏梵。 于倩倩得意的笑了。这个小天师厉害着呢,哪怕昏迷了过去也不是它们能碰到的,不说身上的黄符还有几道,且说每一个天师后人都不会没有自保的手段,她曾经听说过他们有一种东西能固魂定魄,还能在他们陷入极其危险时或者昏迷时自动出来护主,简单的说它们动不起,但这个女人不知道不是吗?桀桀桀,鬼最善迷惑人不是吗? 夏梵咬咬牙,瞧着外面躺在地上的不知死活的张天爱,内心焦急,但她知道鬼不是什么善类,她走出去了只怕也不会放过两人,但她现在不出去的话张天爱绝对会死!都怪她! “你们退后一点!正对着我太恶心了!” 像是听懂了夏梵的话,凑得极近的两鬼竟生生的退后了两步,在右边的于倩倩那张半男半女的脸更是阴沉得紧,这不是偶然,那女人居然能命令我们?!或许是巧合? 夏梵狠了狠心,双脚一蹦越出了圈子,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一阵阴风吹来,她又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后背贴上一个似冰块的胸怀,腰被怀住,喜欢这种姿势的只有…… 夏梵睁开眼,惊喜道:“炎罗!” “呵。” 三鬼立刻后退了一些,它们不是傻得,这突然出现的同类带着可怖的气压,生生的压过了它们一头,按照以往它们早跑了,但是这全阴命格的人其灵魂的滋味太美好,吃了能增长实力,而且虽能感受到这鬼的气压之强大,但总有几分虚弱,这让它们踟蹰了,保持了安静。 于倩倩觉着这鬼有些熟悉,不是见过,而是那种鬼压,她曾经在那个大人身上感受过,但又有些不同。 “鬼善迷惑,你就算出了这儿也不会放过你的。” 背后清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领夏梵感受到了些许心安。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爱去送死!” “张家有护体龙息,遇生命之危险可自保,梵儿,你当真是不理解鬼善迷惑四字。” 夏梵浑身一冷,原来竟是这样吗?鬼善迷惑?鬼善迷惑!从刚刚开始它们愿意与她交谈都不是怀着什么好意吗?!一步步把她骗着,忽悠着,骗她和被附身的纪南呆在一起,差点就将门外的天爱隔绝。骗她以为能够沟通松懈了警惕,骗她产生疑惑阻挡了一把天爱的进攻,现在她知道那一下攻击怕是聚起了天爱的气势,被她这挡就失了势,对付五鬼这一点最是致命!现在它们还骗她出来! 夏梵心脏刺痛,原来这一切真是她太天真!太不自量力!以为能单单说上几句话就放松了警惕!!害到这境界,拖累天爱的人是她!! 正文 第32章 脱困 夏梵强忍泪水,抬头看着将她护在身后的身影,鬼善迷惑,那么你在迷惑我什么? 之前好不容易产生的那一丁点好感在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夏梵再也不会如此愚蠢! 炎罗不是不知道身后他的活人妻子在想什么,但,那又如何?她怎么想他,怀着什么样的感情,与他而言只要在他身边即可,护她安全,然后帮他做事。在那件事做成之前,他不会让她出事。 炎罗眼神一冷,看着面前的三鬼,看来真是他的管理太松懈了吗?放在木牌里的灵力还是少了些,这一次出来怕是又要积蓄许久了,无奈,他的真身需要坐镇地府,不可随意离开,不然也不需要弄出个什么木牌来。 “平……平分……”其中一鬼结巴道。 夏梵心中一凛,平分她?抓了抓炎罗宽大的衣袖,他,会不会真的伤害她。 “放肆。” 炎罗眼神一沉,任何窥觊他所有物的东西都该死。 锦衣罗袖一挥,一道大风将那开口说话的鬼猛地吹开了,夏梵望过去,却见那鬼影似乎更薄了些,原本是浓厚的身躯透明了几分。 “你到底是谁!!!” 于倩倩尖叫着开口,这么一招居然能吸收它们的鬼魂之力!!这鬼的道行怕是不下千年!这么一个法力高深的鬼魂她怎么可能没感觉到! “伤我妻者,魂飞魄散。” “怎么可能!!!她明明是人!” “我要她活,谁能阻我。” 夏梵的心更寒了,是不是他要她死,也不过是弹指间吗?救她害她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之前的种种侥幸,如过眼云烟,彻底烟消云散了。 “哈哈哈,你居然敢结阴亲,这与被我们吃了有何差别?结阴亲只怕死得更惨!” 炎罗眼神更冷了,虚空一抓,一只巨大的鬼爪狠狠的抓住了于倩倩,将她提高在半空中,这个女人,太多话了。 “你道行这么深,若是害得这具身体死了,加在你身上的怨念会引来天罚的!”于倩倩挣扎着喊出。 她是真的怕了,没想到这突然出现的男鬼会如此强大,她才死后不过三四年,如果不是那位大人要她来纠缠着纪南,只怕她至今还在那崖底下永世不得超生。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夏梵的意料,她看着炎罗的强大,忍下了惊惧,悄悄的走到张天爱身边蹲下,仔细查看着,还好只是晕过去了,身体没多大问题,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她扶过来炎罗这边,无论她对这鬼怎么看,现在能仰仗的只有他,何其悲哀。 炎罗皱眉,果然这木牌有些勉强了,这么两次挥手就耗掉了三分之二的灵力,随手扔下了于倩倩,那巨大的鬼爪也随之不见了。 “沈月。”一道低声轻叹。 炎罗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夏梵的身后,抬手轻轻的捂住了夏梵的双眼,在她耳旁轻叹:“睡吧。” 将手中软下来的身体扶住,手一挥那沙发上杂乱的垃圾全部被扫了下来,将手中的人放在柔软的沙发上,静静的看了会,用手佛开了额前的碎发,用淡淡的语调开口道:“去领罚吧。” 在身后本想趁着炎罗分心照顾那活人女子的时候就攻击的三鬼瞬间顿住了身形,一股让它们畏惧的气息凭空出现。 穿着一身降紫的衾衣罗裙,若不是身上带着浓浓的死气,和那不似常人的惨白肤色,恐怕走在街上也是会引来不少男人注目的美人。 而这美人此时却惶恐着。 “大人。沈月自当认错。” 连倩倩这时才明白她这是招惹了个什么东西,连那个让她无比害怕的女鬼都喊他大人! 炎罗没有理会身后的响声,只是用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细细的打量着夏梵,用冰冷的手轻抚她的脸,一点点下滑,最后停留在肚子上,手指徘徊着,像是感觉到冷意,睡梦中的夏梵蜷缩了两下。 炎罗坐在夏梵的旁边,弯身,那张夺人呼吸的绝色的脸一点点凑近了,凝视了一会就离开了,然后面对着夏梵的肚子,他的脸色更温柔了,轻轻的呵了一口气,那口气浓如烟雾,带着丝丝红光,慢慢的透过夏梵的衣服渗了进去,夏梵的身体抽绪了一下。 “照顾好我的孩子,梵儿。”轻柔的声音传进了夏梵的耳朵,在睡梦中皱起的眉头也舒展了。 像是回应这句话似得,原本平坦的肚子凸出了一个小包,炎罗伸出指尖戳了戳,道:“好好护着你的娘亲,听清楚了吗。” 炎罗的声音听似冷淡又带着点威胁。 那小包像是听懂了似的在肚皮上转了两圈就消失了,就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再次醒来的夏梵一下子就滚到了地上,磕得手臂多了个淤青,当下也没管,仔细看了看周围,还是在别墅,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睡着了?对了,天爱呢!! 夏梵赶紧起身去寻找张天爱,还好她就躺在她隔壁的那一张单人沙发上,而在靠近楼梯的地方还有一个趴着的身影,不知是死是活。 夏梵现实查看了一下张天爱,见她像是睡着了一样也就放下心来,转身去看那个趴着的人影,不过她也知道不能大意,从张天爱的包里翻出了最后一道黄符拿在手上,然后随手捡起了一根被砸坏了的茶几腿握在手上,谨慎的走过去。 隔了几步远,夏梵从地上捡起了矿泉水瓶子朝他扔了过去,砸中了头部,见他没有反应,就拿了个被摔破了一半的被子对着身体砸过去,避免了被误伤,见还是没有反应,就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用茶几腿儿戳了戳,没反应。 鬼最是狡猾!这点不能大意,就将黄符扔到他身上,半饷没看到有异样才彻底放下心来,用茶几腿儿艰难的将他翻过身来。 这一看夏梵小小的惊呼了一下,原来那张半是女人脸的一边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而另一边则是保持原样,只有些被剐蹭的擦伤,当真是丑陋,估计能吓着小孩了。 夏梵猜测是那个名唤炎罗的鬼收拾了五鬼,但是为何要把她弄晕过去?她可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太累而睡着了,估计是不愿让她看见吧。猛地想起来第一次相见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不对,应该也不是人,就让她昏迷了两次!何况那个戴眼镜的肯定跟炎罗相识!只是不知道为何一个以现代装扮出现,一个却以古色古香的形象示人,夏梵不得不承认,她没有见过谁能把长袍马褂穿的如炎罗那般合适,哪怕那是一只鬼。 想不通的事再怎么想都不会明白的,何况以她这么毫无能力的人操那么多心有什么用?夏梵不得不自嘲的笑了下,也好,这次以后她大概不会奢望那只鬼了,鬼善迷惑,当真是教会了她一个道理。 身为“普通人”的夏梵当机立断决定唤醒张天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是,留在这里指不定还招惹什么么蛾子,她帮纪南做的已经够多了,刚刚去查看他的呼吸,是弱了点,但也没死,以后这人再也不关她的事了。 醒来后的张天爱也明白继续留着也没意思,好心的给医院打了个急救电话让救护车过来,就和夏梵离开了别墅。 阴森冷冽的大殿内,空旷得厉害,一眼望去见不到尽头,黑黑沉沉的浓雾弥漫在边缘根本看不清后面的东西,殿内东南西北各一根巨大的石雕柱子立着,那柱子粗壮,大约需要四五个人环抱方可,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图腾,或是张牙舞爪,或是腾云驾雾,若是有一德高望重的老者在此处定能认出这是四神兽的雕刻,当真是雕得鬼斧神工。 在大殿的前方立着一个高耸的台面。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烛台,端得是兽身鱼尾之怪含珠状,那火苗奇异的在柱子里面燃烧,火苗看着不旺盛却奇异的照亮了一大片范围。 往上看便是一张巨大的漆黑木椅,黑得深沉,也不知是何种木头所制,看木椅上的雕刻也是精美异常,然,可惜看不清了,因为上头坐着一个人,或许不算是人? 那人被一层黑雾笼罩着,看不清虚实和外貌,唯一能感觉到便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就像主掌了生死大权的大官,这一点从他脚下是不远趴着的黑影足以看出。 “钟馗,你去十八殿走一遭吧。” “是。”黑雾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影,身穿深紫色长袍,头顶长发用一红玉发冠扣住,手握一本厚厚的,足足有两尺的黑皮薄子。 “大人,不关钟大人的事,是沈月失误了。” “唔。” “我错在不该放任那于倩倩,更错在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异常,险些让夫人遇险。” “唔。” “沈月自当一人领罚,十八殿……”趴在地上的人影慢慢可以看出那是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她咬咬牙,继续道:“沈月自愿受罚!” “起来吧。”从黑雾中传来淡淡的声音。 “我知你们不明白,心中有疑惑。但,我的命令不可违抗。” 随着这一句话的落下,那火苗晃动了几下,女人的身躯更是抖了抖。 “你属于钟馗所管,你的错误他也要一并承担,去走上三十六遭吧沈月。” 听到这个数字,沈月本就是没有血色的脸更白了两分,但也听话的消失在大殿中。 “大人,钟馗告辞。” “唔。” 钟馗踟蹰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大人,你的……” “无碍。” “望大人减少去到人间的机会,这个时段必须以大人为重。” “下去吧。” 许久钟馗也消失了,大殿又恢复成一片寂静,只有那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正文 第33章 回乡 直至最后夏梵也没有过多去打听纪南的后续,能从那个别墅里安然无恙的出来已经算是万幸了,她没有那么大精力还要去分心,一报还一报,因果轮回,欠下的债迟早要还,这一点不说她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是张天爱也对她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了。 当被问及后面发生的事情时,夏梵用自己也昏迷了做借口糊弄了过去,只隐约说在她晕过去之前好像看到了有人影冲了进来跟那鬼物缠斗,剩下的就不知道了,但是从她们都没事,而鬼物都消失了这一点来看,似乎勉强能说得过去。 张天爱还嘀咕了很久是不是有哪个隐世高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学习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对于这个解释夏梵一笑而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将炎罗的事说了出去,没有理由,只是直觉,加之那个炎罗似乎并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存在,这一点从他每次出来都不会有别的人看见就能知道,秉着不得罪他,夏梵都瞒了下来。 是的,夏梵害怕炎罗,无论给自己做多少心理建设,或者怎么安慰自己他没有伤害她都好,从纪南的别墅出来后她就给自己定位了不要相信炎罗这个念头,鬼善迷惑,不可不防。 张天爱在分别的时候一再告诫夏梵,不要再去沾染纪南,他就算这次不死也会一直走霉运的,谁沾上他多多少少都会带上那么一点霉运,何况事后回想起来,有太多疑点了。其一那个事前被布置好的别墅,绝对是有人想害他。其二,五鬼运财之术并不是什么很简单的术法,市面上流传的法术多多少少都惨了假,但纪南手头的这个不说是真的,更重要的是那个用血养育五鬼的手法肯定不是一般人,其威力和邪恶太损人阴德了,所以导致反噬的强大。 最后最让人心寒的就是那名于倩倩的附身女鬼,根据张天爱所说她也不知道于倩倩怎么变成了第五鬼,按理说五鬼各是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的生财鬼,那个于倩倩肯定不是!鬼能附身的人多多少少都跟所附身的人有怨恨,导致被附身人心里有愧疚和恐惧,才会留有空隙被上身。再根据那短暂的交流所得的几个关键词可以知道,崖底,死掉,附身之人有所愧疚,这么一联想就回忆起了她和纪南刚在一起的时候,纪南曾经用让人心疼的哽咽声音说过,他的前女友失足坠下了山崖。 而她当时还很心疼的抱着他,让他不要自责,这些事都过去了。 当时的自己真他妈傻! 夏梵心都冷了,她不愿相信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真的会如此残忍。 她拒绝去深思事情的真相,就让这一段记忆留在过去。 从几天后的报纸中,偶然看见了一则新闻,昔日那个青年企业家不堪重负患了精神病的消息,夏梵彻彻底底的一笑而过了,以后再无关系,她对自己说道。 因为还没找到合乎心意的工作,在G市的房价高,租金也不便宜,夏梵和连雪一商量就决定两个女孩子一起住吧,便宜,互相还有个照应。 当下一拍即合,夏梵立刻回自己的住处收拾东西,她的东西不多,大多还是原租客留下的家具,夏梵也不会带走,只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就随时可以走了,路过楼下的信箱时,停下了脚步。 她看见那个万年没用过,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信箱,在自己的住房那一隔,透着塞信的缝隙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像是有一封信在里面,居然有她的信?这个年代了还有谁写信啊?难不成是账单? 虽然疑惑,夏梵还是打开了信箱,拿出了那封信,一封放在黑色信封的信。 确认了收信人的确是自己的名字之后,夏梵还是打开了信封。 许久,薄薄的信纸飘落在地上。 夏梵白了脸,信里的字不多,或者说极少,只有四个字,而内容当真是让人恐慌。 【葬礼,速回。】 寄件地址是魏家庄。 夏梵顾不得其他,立刻捡起了信纸,打了个电话给连雪告知她有事要去一个地方,晚些时候再搬过去。立刻上网定了张车票。 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害怕,说不定不是太奶奶去世了呢? 是的,无父无母的夏梵还有亲人,刻意遗忘的那些亲戚。在童年有限的记忆中,魏家庄绝对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甚至夏梵这辈子不愿意再回去第二次!!但是,再不美好的地方总有让人眷恋的人,那就是夏梵的太奶奶,那个小脚老太,总是用慈祥和温和带给了夏梵绝对无法放下的感情。 哪怕再怎么安慰自己,夏梵也克制不住去想,太奶奶已经岁数很大了,自从父母将她带出了魏家庄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甚至连手机和地址也没有留下,像是要彻底断绝联系。随后父母过世,独自生活的夏梵也渐渐的遗忘了关于魏家庄的记忆,除了太奶奶。 她不知道魏家庄的人是怎么知道她的住址的,但是她必须回去,她没有魏家庄任何人的联系,信封上也没有任何号码。除了亲自去确认别无他法,只希望,举行的葬礼不是太奶奶。 怀揣着这么个希望,夏梵一刻也不想停留,直接定了今晚去S市的火车,也没有放下行李,去取了些钱直接就提着直奔火车站。 登上了火车之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夏梵的心情已经较为平静了,若是忽略握紧的拳头的话。 “姑娘,不好意思,能不能换一个位置?” 夏梵转头,是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大概三岁多的小孩子的妈妈,穿着淳朴的灰色长袖衫和黑色长裤,挎着一个大大的布包,怀里的小男孩还扭来扭去,而妇女带着歉意的微笑对着夏梵。 “额?” “这孩子非要做靠窗的位置,咱能不能换下?” “喔,好的好的!” 夏梵立刻起身让了位置,那小男孩还对着夏梵露出个傻乎乎的笑容,咬着手指,想要伸手抓夏梵,瞧着这个样子的小男孩夏梵软了心肠,一扫心中的烦闷之情,还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男孩的脸蛋,触手温软,当真好玩,夏梵笑了。 “乐乐,快谢谢姐姐。” “歇……姐姐……” “这孩子,别咬手指,好好说话。”妇女带着宠爱说道。 “没关系的,这孩子叫乐乐吗?很可爱。” 许是瞧着夏梵友好的微笑,和眼睛里对着乐乐的喜悦之情,妇女也对夏梵产生了不少好感。通过简单的交流夏梵得知这妇女是带着儿子去找乐乐的爸爸,夫妻分隔太久怕乐乐陌生了自己的爸爸,就带了过来。 坐在夏梵和妇女对面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女的穿着很是潮流,染红的头发,初秋季节还穿着背心和超短裤,露出一双大白腿,男的则是老老实实的样子,带着眼镜,不多话,一副对女人唯唯诺诺的态度。那女的瞧着乐乐不停的流口水早就露出了嫌弃的眼神,就差没开口让妇女离开了。 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火车上的喧闹声渐渐安静了,踏上旅途的人们也开始逐渐陷入睡眠,有些壮实的汉子也打起了呼噜。对面的女人早就趴在了男人的腿上嘴巴大张睡了过去,男的也靠着睡着了。旁边的妇女哄完乐乐睡着之后自己也靠着窗闭上了眼睛。 夏梵掏出耳机,带上,放了一首安静的轻音乐,将装有贵重物品的小包抱紧了之后疲惫得闭上了眼,她不敢完全睡着,只是维持着打瞌睡的状态。 半睡半醒之间,夏梵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想醒过来,却没办法睁开眼睛,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这让她更加想挣扎。 “哇-呜呜呜呜---- 一阵小孩子的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在耳边响起,一下子把“沉睡”的夏梵给惊醒,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死白的眼,瞳孔很小,眼白布满眼眶,眸子里带着满满的死气。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黑,带着一顶圆毡帽的男人,还有着两搓小胡子,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阴险和杀气,是的,杀气,这让夏梵的鸡皮疙瘩都起了。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行李包,站在过道上,瞥了一眼正在哭闹不止的乐乐,因为乐乐的哭喊声已经将车间不少乘客都吵醒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妇女赶紧把孩子哄着,然而无论怎么哄乐乐还是哭,夏梵已经不敢再看那个男人了,余光中瞥见他看了一会这边后就走了,随后乐乐渐渐不哭了,妇女总算松了口气,对面的女人忍不住想开口抱怨两句,被身旁的男人劝阻了,一脸不爽的瞪了两眼在妇女怀里的乐乐。 慢慢的又安静下来了。 夏梵的心却没有安静下来。 砰砰跳得厉害。 她感觉到那个男人的可怕,以及他手中的黑色袋子里传来的那种令人发毛的气息,太可怕,简直就像要让人窒息,夏梵掏出了水瓶咽下了几口水才不至于被吓得发抖,明明她经历过不少的事情,却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惊惧了。 那个男人是谁?他袋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刚才那一眼夏梵绝对看见了,黑色袋子的表面是湿润的,哪怕袋子是黑色,眼尖的夏梵还是分辨出了那是有液体渗了出来。 以及,刚刚那个男人好像看了一眼哭闹的乐乐,带着一种凶狠和莫名的兴奋。 强忍着不安,夏梵的后半夜一直没有睡过去,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终于,S市到了。 在下车的时候,夏梵犹豫了许久,还是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妇女,留了句:“如果有事,你打这个电话找我吧!” 在妇女疑惑的眼光中,夏梵尴尬的离开了火车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留联系给人家,但就是想那么做。 正文 第34章 山路 S市是靠近沿海的一个城市,居民不多,民风淳朴一些,也可以间接的说明比较落后。经济发展也不高,但胜在风景优美,每年的旅游旺季有不少游客都会过来旅游,渐渐的成了S市的主要经济发展模式。 但是市区并不是夏梵要到的地方,魏家庄的位置非常偏僻,偏僻到甚至没有车能直接到,也没有多少人听过。夏梵先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并约好了当地一个跑黑车的师傅明天走山路。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城市里,开黑车的师傅大都是在家年纪大了的老司机,操着一口方言,见人就露出了满嘴黄黄的牙,非常热情,要价也不高,电视上的黑车事件在这个城市里几乎不可能发生,邻里邻外的都认识,基本一个人犯了什么错一抓一个准。 将就的睡了一夜之后,一大早夏梵就收拾好东西到了和黄师傅约定的地点,那里早就停好了一辆有些破烂的面包车,一旁还蹲着个头发白了一些的中年汉子,啃着手里的包子,见夏梵走了过来,一口咽下了最后一个包子站了起来,露出大白牙招呼道:“妹仔哟,你可算来了咯,食早饭没了咯?” “食了啦,就等着走咯。”食等于吃的意思,所幸夏梵还是记得怎么说土话。 “等等啦,还有个两个就要到啦!是俺昨天晚上接的咯!路过魏家庄达!” 听见还有两个人一起同行,夏梵松了口气,独自坐黑车无论多么淳朴的民风还是有些担心的,一直在警惕着。 不久那两个人姗姗来迟,瞧见来人后夏梵囧了,这不就是火车上坐在对面的那一对小情侣吗?该说有缘吗? 那两人看见夏梵也认了出来,不过女的一脸不爽和不耐烦,戴眼镜的男人尴尬的跟夏梵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叫李大力,她是我老婆李梅梅。我们都是李家村的,回来探亲。” 印象中李家村好像比魏家庄更远一些。 “额,你们好,叫我夏梵就好了。” “我们走啦!”黄师傅催促着,像他这种跑黑车的,早到目的地还能多接几单生意,自然不乐意浪费时间。 三人迅速的上了面包车,期间那个叫李梅梅的女人一直黑着脸色,显然是嫌弃这部简陋的面包车,李大力在旁边尽力的哄着,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还附带给了夏梵一个“姐这么高贵和你坐这种车你要荣幸”的眼神,后者莫名其妙。 车开动了,因着还是清晨,还有些淡淡的雾气,空气也格外的清新,夏梵靠在车窗旁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路途还算平坦,没有大的颠颇。而那个李梅梅像是没了骨头似得,软趴趴的靠在李大力身上,期间更是凑近接吻无数,那声音大得哟,夏梵敢肯定那女人就是故意的!麻蛋,有老公了不起么!我还有…… 打住!不要再想那个鬼!! 夏梵使劲晃了晃脑袋,将蹦出来的画面给驱散开来。 很快,车开到了山间,已经远离了市区,道路开始变得难开,中途饭点的时候一车子的人停在了开在路边的一家小茶馆,这也是最后一家能稍作休息的地方,后面的路全是荒无人烟的地儿。 随便点了一些土家做的饼,就着茶吞进去,倒也可以填饱肚子,而那个李梅梅嘴巴撅得都快要上天了,死活不肯吃,嫌弃这个那个,茶馆老板差点没拿着扫把赶出去。 许是看着夏梵面善又有礼貌,茶馆老板娘过来搭讪了两句。 “妹仔哟,你们个是去哪儿?” “我这是去魏家庄哩。” 茶馆老板娘一听立刻变了脸色,挂着的笑容瞬间塌了下来,张口就喊:“你是魏家庄的人哩?” 夏梵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 这下子老板娘脸色更难看了,刷的起身,双手叉腰就要赶她们走,态度强硬得不得了。 “快走快走!魏家庄的人邪的很!!俺们这里不欢迎,你快走哩!” 无奈,夏梵被撵着赶出了茶馆,连带着黄师傅和李大力一对儿都被赶了出来,随后老板娘瞬间关了茶馆的门,简直毫无理由。 黄师傅倒没什么,反正他也吃饱了,正好被赶了出来还不用给钱,倒是那个李梅梅的眼睛都快喷火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罪! 李大力一直阻止着自家老婆找夏梵麻烦,再三劝阻下才把李梅梅给哄好了,只是那李梅梅看着夏梵的眼神已经没有任何友好了,夏梵也不在乎,她只是想不明白老板娘的态度,她小时候没出过外面,等被父母带出来后也从不跟人提起自己是魏家庄的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人一直对魏家庄的忌讳,只是想着难道魏家庄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一想更担心太奶奶了。 一路上相安无事,太阳慢慢下山了,夏梵估摸着快要到魏家庄了,从双肩包里拿出了件厚实的外套,山里早晚温差大,一到晚上温度直降好几度,倒是那个李梅梅死活不肯穿李大力拿出来的外套,嫌弃难看不能显示出她的身材来,夏梵不经意的瞄了眼她所谓的“好身材”,她真的不想笑的,那种平板的身材实在算不上好,并不是瘦就是好看。 而夏梵的身材,套用连雪的一句话来说:我是女人都要爱上你了,妒忌已经表达不起来了。当然这句话有夸张嫌疑,不过夏梵属于那种不瘦但也绝对不胖的身材,而且她的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导致那曲线你们懂的。这也是夏梵偏爱tshit的理由,毕竟能遮挡不少。 雾色渐起,逐渐升起的还有夏梵的不安,明明下个路口左转就能看见魏家庄的路牌。她是很久没有回来了,但她的记忆力绝对不会忘记路,然而已经前行了很久了,那个路口还是没到。 本来还很多话的黄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唯一的声响只有开车的沙沙声,还有李梅梅不时的哼哼声。 “黄师傅,为啥子还没到哟?”夏梵终于忍不住开口。 驾驶座上的黄师傅缓慢的扭过了头,那张憨厚的脸上此时满是焦急,额头布满了都大的汗。 “妹仔哟,我们这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咯。” 夏梵脸色一凛,一旁的李梅梅不屑的嘀咕道:“什么不干净,都是封建迷信!” 夏梵没有把这当成笑话,不说黄师傅跑了多少年的车,这些路应该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么久走不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加上她曾经,也遇到过怪车事件!!! 心底的不安开始蔓延,夏梵扭头查看窗外的景色,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景色。 “黄师傅,你有啥子办法吗?” “哎哟喂,早年听过这里有鬼打墙,俺不信邪啊,这回怕是碰上了哟!” 黄师傅的焦急更深了,他刚刚一直没开口,其实他们已经迷路了很久,而且就在刚刚他还瞧见了有东西一闪而过越上了车顶。他的心跳得厉害,开了十几年车从没遇过这么邪门的事儿,偏偏碰上这么一遭! 早就听人谈论过这几年那魏家庄子越来越邪门了,已经不出山很多年了,路过魏家庄的车辆多多少少碰上过不干净的东西,黄师傅还不信邪,觉着是别人夸大事实,碰上这么个小姑娘要雇车去魏家庄的时候,他是有犹豫过的,但是家里刚添了一个大胖孙子,正是缺奶粉的时候,儿子儿媳也不是什么有能耐的都靠着他养,为了给孙子更好的照顾他还是接下了这单活儿,运气不错的还接下了两个顺路要去李家村的小夫妻,本着这一单赚大了却碰上这么单子事儿,所以他不敢说出来,就怕后面的人要他回去或者下车,那他的钱可就没了啊! 夏梵探出身子跟着看着道路前方,想要找找有没有熟悉的标志,不小心碰倒了放在隔壁座位的一个行李包,后面眼尖的李梅梅一下子炸毛了,那个包是她故意放那里的,就是膈应一下夏梵。 “你干什么!!!碰我的包干嘛!!!是不是想偷东西!!” 夏梵皱眉,那是一个廉价的行李包,而且真有什么贵重东西会放到她这边吗?饶是夏梵的脾气再好都受不了这个女人三番几次的挑衅,这人分明就是看她不顺眼! “小姐,你的包放到我这里还要诬赖我偷东西,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还是觉着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去偷的?做人要脸,做到你这个地步还真是不要脸。” “你!!” 李梅梅没想到一路上表现的那么好欺负的夏梵这么毒舌,对,她是不喜欢夏梵,甚至是厌恶,这一点从在火车上的时候就有的了,长得这么漂亮,还带着一股子清新的气质,当真是跟他们格格不入,她就是嫉妒,就是眼红,别以为她不知道,她那个老老实实的丈夫在车上又碰见这女人的时候那一闪而过的兴奋! “李大力!她欺负我!” “梅梅,你小声点,人家没有那个意思,就是不小心碰倒了而已,我们把包拿回来就好。” “你!!你是不是看上了这个小骚蹄子?!我跟你没完!!” “梅梅!你别乱说!!”男人的语气有点慌乱。 “你肯定是!!你心虚个什么?以前你从没有顶撞过我!这种贱女人怎么比的上我!” 李大力因着心虚更加耐心的哄着李梅梅,后者不依不饶,颇有战事升级的趋势,夏梵头疼的眯了眯眼,正想出口解释,突然一顿,按理说他们两个争吵声音那么大,前头的黄师傅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夏梵扭过头,去看车前头的后视镜,那个破了一角的后视镜被压得很低,夏梵只能看见黄师傅的鼻子和嘴巴,而此时黄师傅那肥厚的大嘴唇竟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 正文 第35章 黄师傅之死 夏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一次看过去时那笑容消失了,夏梵喊了一声:“黄师傅!” 前头的黄师傅应了一声却没有回过头,夏梵顿感怪异,连忙问道:“黄师傅,你找到路了吗?” “妹仔哟,你别担心咯,我把你们个都带出去!” 夏梵还想说什么,甚至想让黄师傅回个头,然而后面的李梅梅瞧见这个女人竟然不搭理她更生气了,直接伸出手从后面就往夏梵脸上抓,幸好夏梵整个人都处于警备状态给躲了过去。 “你干什么!!!”夏梵火起。 “贱人!你得意什么!大力是我的!!” 夏梵嘴角抽绪,这人是有病吧! “身为一个女人,防人防成这样,我替你悲哀。”夏梵冷冷道。 这么一句话彻底引爆了李梅梅的怒气,她就要起身从自己的座位离开去,被焦急的李大力拦腰阻止着,夏梵还想说什么余光一撇,瞧见窗外有一只苍白的手一闪而过,夏梵的心脏都被吓得停了一秒。 再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但是夏梵知道那不是幻觉,她就坐在窗户旁边!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连那只手上的指甲缝都看得见! 夏梵有些慌,有点欲哭无泪,她这是又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了吗?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奇怪的东西!”夏梵冲着还在争执的李大力夫妻道。 “什么?”李大力努力安抚着李梅梅,一边回答道。 夏梵咬牙,那只手估计就只有她看见了,怎么办?该怎么办? “黄师傅!停车!!!” “妹仔哟,就快到了啊,别急咯!” 或许是因为那只手把夏梵给吓得五感都灵敏了,那黄师傅的声音听着有些变调了。 “停车!!” 黄师傅没有继续回应,只是车开得更快了,呼呼的风打在窗户上,还在吵着的李大力夫妻都觉着有些诡异了,停止了吵闹,李梅梅带着怒气吼道:“你开这么快干嘛!!!要死人哟!!” 夏梵抱紧了背包,盯着前座的黄师傅,只见他一点点的转过头,在场的三个人头皮都发麻了,黄师傅的转头不是正常人扭转身子,而是只有脖子的转动,慢慢的骨头的碾压声“咯吱咯吱”的响起,最后竟然这么硬生生的扭转了180度!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黑夜。 夏梵捂住嘴不让自己的惊呼发出来。眼前这一幕着实让人头皮发麻,扭转了180度的黄师傅七窍流血,两行血泪蜿蜒而下,黝黑的瞳孔都有些涣散了,吐着血的嘴唇蠕动着,像是要说出什么。 “救……救我……快。断断续续的声音连带着不少含着碎肉的血块留了出来。 夏梵白了脸,身后的李梅梅早就吓得险些休克了,李大力的脸色也不好看,然而车还是平缓的开着,就像是有人在操控着。 必须逃!必须离开这个车!夏梵的心里叫嚣着,她试着打开车门然而没用,被锁死了,头部180度扭转的黄师傅已经彻底没了声响,脑袋软趴趴的挂在脖子上,瞳孔涣散,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然而那一双粗壮的手还紧紧的握住方向盘,不动分毫。 “那是什么!!他死了吗?!”李梅梅的语气是颤抖着的。 “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部车!” “怎么走,车门被锁住了!”李大力也着急。 “打碎玻璃!找找有什么工具!” 夏梵借着手机光抹摸黑翻着周身的事物,从座位底下摸出了一根木棍,凭着手感应该是家里用来撑住门的细木棍,当下也不嫌弃工具的脆弱,直接就往玻璃上戳过去,虎口一震差点没把木棍给甩到地上了,李大力瞧着立刻抢过木棍松开抱着李梅梅的手,男人的力气毕竟比女人打,直接两三下就把车窗给打碎了,把玻璃渣都给砸得干净,还好这车早就应该淘汰了,禁锢度不高。 “梅梅跳下去!” “不!!我不敢!!会摔死的!!” 夏梵往下一看,的确,现在的车速很快,这么摔下去不死也残,要是被卷入车轮底下更不堪设想。 “那里有一片草坪,用点力借助惯性甩过去!”夏梵命令道。 “我不跳!要跳你跳!!我不要死!” “留在这里才会死!” 夏梵也不管他们了,侧着身子将背包背好,估量着最佳的角度。 惊惧万分的李梅梅转头一撇就看见那耷拉着头部的黄师傅,那一双瞳孔涣散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们,甚至她还瞧见了黄师傅似乎笑了…… 李梅梅吓得一把抓住了正准备往下跳得夏梵,那一抓力气大得直接将夏梵从靠近窗户的位置给拽了开来,身体后仰眼看就要撞上那恐怖至极的黄师傅,右手扒住了座位椅背才晃了回来,大口大口的喘气着,恐惧都让她忘记了生气。 “我不要死在这里!” 李梅梅大叫一声就往窗口爬,踩在窗户框上往下一越,咚的一声伴随着痛呼,李大力让夏梵赶紧跟着跳出去,夏梵对着他狠狠地一点头,也没有客气,紧随其后气跳了下去。 身体接触到草地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传来剧痛,左半边身子都快要麻木了,她的旁边就有这一节干枯的木桩,插着两条竹竿,要是晚跳了那么一秒,只怕就要插进那竹竿里面了。 夏梵撑起身子,实在活动了手脚,幸好这片草地够柔软,还有不少落叶做铺垫,不至于摔断了手脚,但是擦伤划痕不可避免。估计还淤青了不少,这个状况算是运气非常不错的了。 在她甩了下去之后还听见紧随其后的落下声,应该就是那李大力了,她摸了摸身边的东西,找不着手机,恐怕是落在了车里了,周围一片漆黑,连月光都吝啬照亮了,夏梵忍着痛站了起来,试着去呼喊李梅梅和李大力两人。 呼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听见答应声,夏梵慌了,明明他们三个都是紧随其后跳了下来的,明明在她落下的时候还能听见李梅梅的呼痛,怎得一下子就安静了?还有那车,在她跳下去之后就不见了,连带引擎的启动声也消失了。 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的飒飒声。 周围漆黑一片,能见度也就一米左右,夏梵提着心,见找不到李大力夫妻后也没有继续呼喊,省着力气才是真理,幸好后背的双肩包还在,里面还有些水,掏出来喝完之后恢复了些精力,她要离开这里! 记忆中那个路口就在右边的道路上的,穿过一个小树林有一个小捷径,如果她童年记忆没错的话。试试走过去那边,实在找不到也要找棵树爬上去,夜晚的山间多得是一些动物,她不能冒险,因着右脚还有些疼,走路也走不了太快,深一步浅一步的离开了原地,朝着方向走去。 穿过树林,脚下踩着厚实的树叶,咯吱咯吱响,夏梵摸着旁边的树干,小步小步的挪着,还好遮住月亮的云层被吹散了些,能见度也高了些,走了许久,右脚疼的厉害,夏梵便停下来休息会。 “滴答--滴答--” 水滴溅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梵感觉到肩膀有些湿润,有液体渗入了衣服,她猛地一扭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一片,夏梵疑惑了,扭回了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张满是血的脸! 夏梵吓得后退几步被树根绊倒在地上。 那是一张倒挂着的人脸,被血迹糊了满脸,脖颈处血肉翻滚,夏梵认出来那是黄师傅,已经死透了的黄师傅。 往上一看顿时令夏梵惊惶万状,只见在那错综复杂的树枝上挂着几具尸体,是的,几具!尸体! 倒挂着的黄师傅卡在一个树丫上,他的旁边还有两个黑影,垂落着的纤细手臂还带着廉价的手镯,鲜血直流,那滴落在夏梵肩膀上的液体正是顺着从那只手臂滴落下来,那是李梅梅的手!在之前她还有意无意的经常晃出那手镯炫耀,夏梵不可能认错。 她死了?!那样的出血量,还有完全不动弹的黑影,夏梵不敢否认这个可能,还有那李大力,李梅梅隔壁的尸体,趴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身体呈自然垂落,对应的树下留了一地的血液,他也,死了?! 夏梵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尖叫,这才没多久,明明一起跳下来逃生的人都死在她的眼前,还挂在树上,连那个本该在车上的黄师傅也倒挂在眼前,夏梵头皮都炸了。 离开这里!有鬼! 夏梵挣扎着站起来,手脚并用的爬起身,刚刚那一摔把本就受伤的右脚更疼了,钻心的疼,估计扭伤了吧。 树叶传来刷刷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东西快速的穿过了一样,夏梵僵住身子,瑟瑟发抖,那是一道白色的影子,她看见了。 当害怕到了一定境界便会更加勇敢,夏梵已经被吓得不行,再被这么折磨下去她会疯了的! “什么东西?!你出来!别躲着啊!是不是你杀了他们?是不是!” “我不怕你!有本事你就滚出来啊!” 话音刚落,就像要回应这句话似得树叶一阵猛烈的晃动,猛地感觉到身后有异动夏梵想转过身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它,出来了。 正文 第36章 二叔 夏梵呼吸都停了。 捂着她嘴巴的手冰凉,宽大,还带着一股子土腥味。 “小魏梵,别害怕,是二叔。” 随后那只手松开了夏梵,夏梵立刻转身,看见了身后人。 笑得忠厚老实的矮个子男人,拿着发出微弱火光的纸灯笼,有些驼背的站在后面。 二叔?夏梵搜寻着记忆深处,似乎在童年中有这么一个憨厚老实的二叔魏壮,经常给她几根糖果,算是待她不错的人,加上对方喊她魏梵,这么个名字让夏梵恍惚了一下,这个名字,曾经是她的名字,自从脱离了魏家庄父母便给她改了名,随了母姓。 真的是二叔? “小魏梵,长大了那么多咯,二叔差点认不出来哩,都是大姑娘了咯!” 夏梵眼眶一热,道:“二叔,真的是你吗?” “是我,是我滴类,哎,我瞧着这边有声响就过来看看咯。” 提起这个,夏梵赶紧拉着二叔,指着那棵挂满尸体的树,道:“有人死了!” “哪儿?小魏梵你是魔怔了咯?” 夏梵就这火光一看,那些可怖的尸体全都消失了…… 吞了吞口水,尸体怎么会不见了?甚至连那些血迹都没了,夏梵揉了揉眼睛,确认真的是不见了,二叔拍了拍夏梵的肩膀,道:“你怎么回来哩?” “不是有……”夏梵刚想回答,却见放在她肩膀的那只手有些熟悉,指甲缝里还有着残留的红色物体。 “有啥?” “没事,就是太久没回来了,就回来看看了。” “哈哈,小魏梵很有孝心啊,,这儿山沟沟里头容易迷路,二叔带你回去。” 夏梵带着微笑,不动声色的避开了那只放在肩膀的手,道:“二叔怎么来了这里?” “最近庄子里种的东西被一些野猪啃了不少哩,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守夜嘛!” “这里离庄子很近了吗?” “可近哩,就在那儿,很快就能走到,二叔带你走,跟上来吧!” 魏壮朝着前方一指,对夏梵温和的笑道。 夏梵点点头,错开两个步子跟在二叔身后,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那颗本应挂满了尸体的树。 忍着右脚的疼痛,夏梵表现得面不改色,那盏白纸灯笼忽暗忽明,照亮了几米的距离,跟在二叔身后,夏梵留意到了二叔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衣黑裤,矮小的身影还有些驼背,视线下移,脚上穿着一双同样黑色的布鞋,干净整洁,一点泥星子都没有,突然夏梵瞳孔一缩,停下了脚步。 “怎么滴类?”二叔也跟着停了下来。 “二叔,太奶奶怎么样了?” “咦?你太奶奶好着咧,身体硬朗得紧,瞧着你回来一定乐呵!” “是吗?庄子里的人过的还好吗?我很久没回去了!” “大家都不错哩,哎哟,快些走吧,晚了这山里头有山妖叼着咯!” 面对二叔的催促,夏梵面色不愿意的继续前行,手偷偷的伸进了抱在怀里的背包。 前面的二叔突然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道:“小魏梵咧,你想拿出什么咯?” “二,二叔……”夏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滴如此不乖?” 夏梵握紧了手里的东西,悄悄的后退了两步。 “二叔,这根本就不是去庄子的路。” “小魏梵咯,你发现了什么咯?” “二叔,不,你不是二叔!” “小魏梵咯,你在说啥子哟?我不是你二叔还是你什么哦?” “你没有影子!” 你的衣服是寿衣!你的指甲缝里有血!你还曾经爬到车顶上!你不是二叔!不,你不是人! 夏梵一把抽出了一张黄符,这是临走前张天爱将剩下的最后一张黄符送给了她,很庆幸在那个车里的时候她一时把它给忘了没有拿出来,现在这张符就是她的保护罩。 “桀桀桀,你不跟我走吗?” 二叔慢慢的转过身,夏梵一惊险些拿不稳手上的黄符,只见二叔那张憨厚老实的脸变了个样,牙尖嘴利,两唇瓣裂开,尖尖的牙齿露出在外,眼睛缩小的只剩下一条缝,没了眉毛,颧骨处突出得厉害,耳朵外张呈顺风耳的姿态,那背驼得更厉害了些,整个就弯了腰。 “女娃子好生厉害,分辨得出我等!” 不再是浑厚的声音,更像是动物的鸣叫,却能口吐人言。 “桀桀桀,那张符咒对我可是不太利索,女娃子收起来吧!” 说着那牙尖嘴利的怪物伸出如蛇信般的舌头舔了舔牙齿,夏梵瞧见了那深深利齿中间夹杂着的丝丝碎肉…… “你是什么东西!” “长得水灵水灵的,不知道味道如何,桀桀桀。” 那怪笑声当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是你杀了他们吗?三个人啊!” “肉酸,不好吃,女娃子你的肉不错!” 夏梵谨慎的盯着眼前的怪物,没有鬼物的阴气,但也绝对不是人!这样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能知道她的名字,还了解的挺多! “想吃了我?看你够不够能耐!” 只要不是鬼,夏梵就感觉自己的勇气回来了,至少这是个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至少这个还是个生物就行,哪怕它看起来也不好对付的样子。 “桀桀桀,女娃子很勇敢啊!” 夏梵掏出了包包里的雨伞,拉出伞管,左手拿着符咒,右手拿着雨伞,背包夹在手臂间,死死的盯着那怪物。 怪物瞧着这个阵势又是一阵怪笑,随后用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冲了过来,凭着之前几次跟鬼物相遇练出来的反应速度,夏梵一甩手将雨伞甩了过去,夏梵能感觉到砸中了,但依然阻止不了怪物的冲劲,连忙闪身躲过了一击,那怪物被砸得脸凹陷进去了一块。 余光瞥了一眼,伞已经被折成了90度,没办法使用了,夏梵只能扔在地上,她手上已经没有了能攻击的东西。 “桀桀桀,倒是我小瞧了你这女娃!不过现在你能奈我何!” 夏梵咬紧牙关,心里头有个主意,瞧着那怪物再一次横冲直撞过来,立刻狠心往舌头咬去,那个位置原本之前就被咬伤过一次,伤口还没好全再一次被咬破了,那疼愣是把眼泪给逼了出来。 许是因为这痛太剧烈,导致夏梵失了最佳时机,被那怪物一把扑倒在地上,怪物张开了大嘴,里面冒着寒光的利齿直朝着夏梵的脖颈处咬去。 “给我滚! 一声含着舌尖血的大吼,带着不少血液喷出,那怪物厉声一叫被扫了出去,重重的撞在树干上,趴在地上不在动弹。 夏梵拼着狠劲爬了起来,连掉在地上的背包都不管了,她要离开这里!快跑! 迈着剧痛的脚步,啪嗒啪嗒,因着眼泪看的东西都模模糊糊,夏梵狠狠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鼻翼颤动,努力呼吸着,舌头的疼痛让她没办法张嘴呼吸,但这疼痛另她的大脑更加清晰了,她要跑,离开这里,没有人能让她死在这里! 笔直的朝着前面跑去,没有拐弯,后面也没有传来奇怪的声音,它没有追来,但也绝对没有死! 很快前面隐隐约约有着灯光,夏梵心中一喜,更加卖力的跑去。 近了,近了,更近了! 有人!是村子! 夏梵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摔倒了一次挣扎的爬起来继续跑,终于扑倒在了地上,而头顶亮着一盏暗黄的灯光。 “这是谁滴类?” “快来!这里有人哩!” “有人来了咯!” 听到周围响起来的说话声,夏梵还是哭了出来。 她,再一次活下来了。 心里上的放松,脚上的疼痛也随之传来,夏梵已经没了力气再爬起来,任由着人把她扶了起来,这时她没有晕过去已经算是体力惊人了。 “哎,这女娃好眼熟哩?” “你不说还不觉得,这是不是……大海家的姑娘撒?” “快!快去把太奶叫出来咯!”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夏梵被人扶了进去,舌头的伤口让她没办法开口。 “梵子?!” 一声满带惊喜的惊呼。 夏梵抬起头,看见那个头发花白,拄着一根拐杖的老太的时候,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了,还好不是太奶奶,还好不是…… 夏梵想开口说话,舌尖的疼让她只能发出嘶嘶抽冷气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老太焦急的凑上来摸摸夏梵的头,赶紧让人递了杯凉水,老太算是看出来夏梵的舌头受伤了。 含着水,缓解了疼痛,混合着血液和唾液的水一并吐了出来,总算能说两句话了。 “太奶,丝--,里没似吧?” “你这孩子咯,太奶能有啥事,你这是怎么咯,怎的跑回来啦?” “谁,谁,谁死了!”总算咬字清楚了。 老太一愣,道:“梵子,你咋地知道有人去了?” “是谁?” “是你二叔家哩!” 夏梵脸色一白,虽然有过不好的猜测,但真的面对真相的时候还是经不住吓,二叔果然死了吗?那林子里的东西…… “太,太奶,我看见了,二叔,在林子里……” 老太脸色一变,拐杖重重的掉在地上,大声呼喊:“不好哩!快去看看大壮在不在里面!!” 身后聚着的人群顿时惊慌,立刻有人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 “大壮不见啦!!” 正文 第37章 魏家庄 夏梵被安排在了房间歇息,明显有不少人想要质问她详细经过,但都被老太给拦下了,她以强横的语气要求让夏梵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显老太的威望很足,没有人提起反对的意见。 夏梵得以好好睡了一觉。 深夜,寂静的房间内,床上躺着的夏梵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身体蜷缩着,带着防守的姿态。 雾气从窗户缝中穿了进来,慢慢旋转凝聚,一道身影出现在夏梵的床边立着。 身影隐隐若现看不清实体,勉强能看出那是一个男子,雾气缭绕带着一股飘忽不定。 “呵,你不该来这儿。” 身影慢慢的弯下了腰,凑近床上人儿的脸庞,一只苍白但修长的手靠近了那张闭上眼也仍是美丽的脸,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停住了,就这么隔空的描绘着五官。 “既然你到了这里,我便是补偿你吧,梵儿。” 落下这么一句人影逐渐散去,不留一丝痕迹。 第二天一早夏梵起了身,在用过了简单的早饭后,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被审问的准备。 堂子里坐满了人,为首上方的就是夏梵的太奶奶那个威望高深的老太太,而夏梵就坐在下方,战战兢兢的直了直背部。 哪怕舌头还是很疼,但夏梵还是忍下了,用尽量简短的语言将事情都说了一遍,没有漏下一丝一毫,连带着那封信得事情也说了,但唯独隐瞒了黄师傅三人的死,只说自己中途下了车,迷了路。 话毕,夏梵含着冷水缓解舌头的疼痛,静静的看着面前一堂子人严肃的脸,她不喜欢魏家庄的人,从来都不喜欢。 “路子,你带着人进林子去找找人,找到了就带回来!”为首的一个年过半百但精神十足的老头直接命令道。 “好得嘞。” 被点名叫路子的人是一个强壮的汉子。 “带多点人,尽快找到大壮!” “我现在就去。” 夏梵没有阻止,也没有说什么,哪怕她很关心那个黄师傅和李大力夫妻两个,但是她知道,在魏家庄她是不受欢迎的,在这里没有她说话的权力,如果她说出要报警的话,第一个被赶出来的人肯定是她,甚至她隐隐觉得那三个人是找不到的了,哪怕警察来了恐怕也不了了之,还会搭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接了命令的路子就领走了聚在旁边的一众年轻人。 其他的人还想质问夏梵一些问题,但被高座上的太奶给呵斥了,独自将夏梵带到了内堂。 左右无人,夏梵软软的喊了声:“太奶奶,我回了。” “哎,梵子哟,来给太奶抱抱哩!” 老太慈爱的张开双臂,将扑进来的夏梵给拥住了。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亲人温暖的夏梵紧紧的抱着太奶,许久才放开。 “太奶你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小梵别担心,我这个身子骨硬着哩,不过你这孩子不该回来啊!” 说着老太狠狠的皱着眉,一脸担忧。 “庄子最近不平静啊!你回来看太奶,太奶高兴着,但这个时候啊,太奶真不希望你回来啊!大壮出了事,太奶心里哽着哽着难受,这都是命啊!” “太奶,发生了什么了吗?” “你别管着咯,赶紧走吧,太奶让人送你出去!” “可是……”夏梵咬牙“二叔小时候对我好着呢,我,我想送他一程……” 是的,夏梵已经知道了要举行葬礼的是她死于山间的二叔魏壮,明天就是出殡,她想留下来送他最后一程,算是告慰这个在小时候对她施过善意的二叔。 “梵子哟,唉……命哩,那就留下来吧,送大壮啊。” “谢谢太奶!” 夏梵知道在魏家庄里恐怕没有人希望她留下来,太奶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会将她保住,直至参加完整个葬礼。看着太奶有些红肿的老眼,夏梵心里酸涩,这把年纪了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最难受的怕是太奶了,但这个坚强的老太太硬是在夏梵面前摆出了笑容,她一直是知道的,太奶是这个庄子里的一把手,等同于族长一样的存在,多少人巴不得这个老太太快点倒下,太奶还是撑着下来了。 “不过梵子哟,这场法事我们庄子办的低调,不会送信给你的,你是不是想太奶了,就扯这个当理由咯?” 本来笑着的夏梵瞬间收了笑脸,没有送过信?可她的的确确收到了那封黑色的信!而且没有留言说谁去世了,不然事别这么多年的她绝不会这么冲动就回了魏家庄。 是谁给她寄了这封信? 夏梵不敢深思,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看开了,无论是谁寄了信,都不可抹杀她是真的想念太奶的心思,就算没有那封信,她,也是该回来看看的,毕竟这儿还有她在这个世上在乎的亲人。 跟着太奶用过了午饭之后,夏梵没有打扰太奶的午间休息,太奶的年纪摆在那里了,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精力有所不及,需要多多休息,于是夏梵就自己出来庄子里转转了。 魏家庄的建筑都是一些早些年留下来的建筑,不算简陋,但也绝对称不上好,青砖石台,街头巷尾的连成一片,墙壁上爬满了陈年旧渍,四面环山,常年都有着雾气缭绕。 每家每户的门上头都挂着一面八卦镜和一条红菱,有些已经蒙上了灰,有些明显刚换上,一些较大的宅子墙下头还有一座小腿高的土地庙,一个白瓷碗放着几个水果,立着几根燃尽的香,夏梵一一看了过去,在路上走着的人不多,个个穿着六七十年代的款式衣服,在这之中夏梵的衣服款式理所当然的格格不入。 一些在路边玩耍的小孩子都会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夏梵,有些个胆子大点得想跑过来都会被自家爹妈给拽住,凶狠的拉回家,夏梵看见了也没有什么感觉。 就如同她不喜欢魏家庄一样,魏家庄的人也不见得多喜欢她这个“叛离”的人。 闲逛了一会夏梵就兴味索然的回了祖宅,这个庄子给她的感觉还是没有变化,就如同被世界遗弃了,魏家庄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出去,他们生活在这里自给自足,与世隔绝,这样的感觉又是矛盾又是违和。 “哟,这不是梵子呢,几年出去越发水灵了啊!” 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让夏梵停下了脚步。 “三婶。” 眼前这个穿着玫红色碎花小褂的女人就是记忆中那个牙尖嘴利的三婶,夏梵不由得皱起了眉,碰到谁不好偏偏是她! “还记得我谁呢,真不容易!” “三婶您说笑了。” “这么多年了,你回来干啥子哟!” “我想太奶了,就回来看看。” “哼,你一回来就没好事,听说二哥的身子还没找着,准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叼去了!” 三婶那明显厌恶的眼神让夏梵连一刻都不想应付了,直接道:“三婶我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话也不等回应直接掉头就走,后头的三婶忙叫唤:“魏梵我告诉你,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回来就是带来倒霉的!你要有点人性就赶紧离开!” 夏梵握紧了拳头,越走越快,但脑子里的一幕幕却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你走开!不要靠近我!妈妈说你会害死人!】 【我们不要跟梵子玩!离她远一点!】 【啊!!我的小狗死了!是不是你干的!】 【快走,不走我拿石头砸你了!扫把星!】 【我不是!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不要打我,好痛,不要打了……妈妈,妈妈,我好痛,她们不跟我玩,她们说我是扫把星,妈妈。】 零散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那张张恶心的嘴脸,难听的话语充斥在记忆中。夏梵狠狠的锤了下后脑勺,不能再想了,那些记忆都是过去了,你明明都忘得差不多了!你只是一个正常人!你不是什么扫把星,不是! “你又跟梵子说啥哩?” “呸,我才什么都不想跟她说!如果不是为了这房子我都想赶她出去咯!都不知道为啥子让她留下!还嫌庄子里的事儿不够多吗!我看二哥的死八成也和她有关!不然人好好的怎么就摔下山死了呢?” “行了行了,你也少说两句了,二哥去的时候梵子还不在!人儿就只是送送二哥的,你个娘们不要多嘴了,奶不喜欢的。” “行啊你,胆子肥了啊,也不想想我这是为谁!她当年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儿子才两岁,你想咱们儿子被咒死吗!” 矮胖的男人瞬间不吭声了,对比这个常年见不到的侄女,他还是更害怕自己的孙子真沾上了不好的东西的,毕竟这侄女当年的事可是大家都知道的,风言风语当真是多的数不胜数,基本没一个人喜欢看到她的,连带的大哥家也没人去走动了。 他们这庄子啊,从来不怀疑妖魔鬼神的,基本家家户户都会供着,逢年过节更是各种祭拜不断,对于二哥家的女娃更是表现出了完全的厌恶,全阴命格尽招惹不干净的,还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可怕的是差不多都会应验!理所当然的被疏远,毕竟谁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招惹上克星吧。 当年大哥一家子完全可以说是被庄子里的人给硬是逼走了,他记得当年的梵子好像得上了什么病,叫什么来着?哦,对,自闭症,大哥他婆娘立刻就发疯了,说什么也要搬走,还说再也不回来了。后来他们还真的就搬走了,什么信息也不留下,一家子人就离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魏胖也曾想过的,当年他们是不是对大哥一家太不公平了,毕竟那些事也不能全赖在人小孩子身上吧,不过他人胖言微,自家婆娘明显讨厌这侄女,久了他也就放下了这份愧疚了。 正文 第38章 出殡 当晚,一阵喧闹,不少人都跑了出去看热闹,听说那失踪的大壮找回来了。 夏梵也跟着过去了,人还没到就听见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当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去了,人群议论纷纷。 “听说肚子都被刨开了,乖吓人哩!” “你说是不是撞邪啊,好端端的放在屋子里的尸体怎么会跑外面去了洛?” “嘘,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你看,梵子回来了!” “真的是她,哎,都长大了,怪漂亮的哩!” “再漂亮也没啥用,你不是不知道……” 渐渐地众人看见夏梵出来后讨论的话题都跟着换了,那打量她的眼神都跟看猴子似的,夏梵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话,反正她听得不少了,自她有记忆以来都是这样,仿佛扫把星这三个字就跟着她,哪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代号。 不过也拖这个福,人群中都给她让出了个道,夏梵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男人,或者说死人。身上的寿衣支离破碎,最可怖的便是肚子的部分血肉模糊,内脏散乱在地上,还有些黄黄白白的粘稠状东西耷拉在肠子上,一股恶臭弥漫着。 最让夏梵在意的是那张脸,整个脸皮都不是完好的了,坑坑洼洼布着血洞,明明已经面目全非,夏梵仍然从那种可怕的脸上隐隐看出了那怪物的相似感。 “大壮哟!我可怜的大壮啊!造孽哟,谁把你害成这样,死也不好过啊!我不想活了!” 旁边一披麻戴孝的年轻妇女哭得肝肠寸断,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外围的夏梵,没办法,全部拥挤成一团,就独独她一个周围空空的,一下子就跳了出来,当下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你这造孽的哟,是不是害的我们家大壮死无全尸的啊!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咋就赶上了这时候!是不是你害死大壮的!我跟你没完!” 说着就要冲上来跟夏梵拼命,旁边围着的人瞬间刷的退开了一步,有人想出口阻拦都被旁的人给拦下了,夏梵冷笑的看着周围,轻而易举的躲开了那妇女的巴掌。 从小时候就这样,周围的人都是排斥她,没有理由,在她的记忆中就是这副嘴脸,就像她的十恶不赦的坏蛋一样,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二婶,你再血口喷人我就报警了!” 听见报警两个字那妇女萎缩了一下,神情有些害怕,显然对于从来没离开过魏家庄的人来说报警这词是陌生又让人畏惧的。当下恨恨的瞪了一眼夏梵,继续扑倒在魏壮的尸体旁边哭哭啼啼。 夏梵没有走开,哪怕明知道周围人都对她充满了恶意。她就这么看着地上的二叔,看着他被人抬走,放进了漆黑的棺材里,也看见了他指甲缝里的红色物体。这是唯二的对她还算抱有善意的人,在童年中不可多得的一抹温暖,记忆中那个会给她糖吃的二叔再也不见了。 更让夏梵在意的是,那天晚上出现的怪物根本就是二叔,不,或许是二叔的尸体,被操控着的尸体。 一如夏梵所预测的,他们没有找到别的尸体,黄师傅他们三人的踪迹完全消失了。夏梵幻想过说不定他们三个没有死,说不定那些场景都是幻觉,是鬼物制造的幻觉,毕竟她只是看见了惨状,并没有亲自确认,去查看,不过夏梵知道这都是她自欺欺人罢了,她没有能力管太多了,自从进了庄子以后她一直感觉到不安。 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太奶直接让人准备好明天出殡,这个老太拿出了雷厉风行的手段安排好了一切,夏梵不知道太奶是用什么心情准备自己孙子的葬礼,心里越发心疼老太太了。 棺材就放在内堂中间,没有合上盖子,里头的二叔已经被庄子里的“阴娘”给修整好了,换上了新的寿衣,就连脸上的伤口都被洗净了修好了,不得不说这阴娘的手艺高超,在庄子里很受人尊敬。 第二天大清早,庄子里就吹响了哀乐,夏梵早早的起了身,只在手臂上挽了条黑色带子,原本按照辈分她是应该换上丧服跪在内堂的,然而二婶死活不愿意让她换上,太奶因着这个孙媳妇年轻丧夫,精神都已经有些癫狂了,嘱咐了夏梵先不要出来,就坐在最后面,到时候跟着队伍就好了,夏梵没有任何异议照做了。 内堂里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就连平日里牙尖嘴利的三婶也在其中哭得好不大声,就像死了丈夫的人是她似的,被人搀扶着的太奶瞧见这一幕有些欣慰的看了一眼,于是三婶哭得更惨了。 很快,主持仪式的师傅赶到了,那是一个留着长长胡子的老人,身穿黄色大褂,站在堂子中间,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了去就会知道他在用唱的方式叙述了死去的人的一生。 因着二叔家里的长子还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娃,整个人傻愣愣的跪在那里,也不说话,被二婶抱在怀里头。祭拜敬礼的活儿由过继到二叔家,实际上是表亲家的孩子代为主持了。 过继到二叔家的孩子是一个已经十七八岁的青年,长的方方正正国字脸,一脸悲痛的跪在棺材前,神情严肃的捧着一个瓦罐,里面放着各种菜肴,拿一个木质勺子往下按压着,直至最后再也压不下去,用一个白皮馒头盖住,最后拿两根筷子插入其中放在棺材前。死于横祸的人,其冤魂怨念很大,在魏家庄子里便流传着这么个法子来安慰惨死的冤魂,希望其吃饱了快些上路。 夏梵在后头看着这一幕,扬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迷恋封建妖魔鬼怪的习俗曾经也是她不想回来的原因之一,在这个地方,大多人都神神叨叨,有太多的禁忌和没有道理的规则,整个庄子就像一个封闭的墓地,透着一股子的死气和压抑。 很快轮到吊唁了,在下方的庄子里的人慢慢的依次上前,夏梵也想去看看二叔的遗容,但瞧见二婶那要吃人的目光,仿佛看待杀人凶手一样的目光,她还是退下了,在心底她是同情这个二婶的,二叔早死,她带着那么小的孩子怕是不好过了,不过有太奶在一天,也不会让她们吃不上饭。 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充满压抑的内堂,夏梵走出了屋子透透气,像是顺应今天的丧事似的,天空也灰蒙蒙一片,雾气还没有散,稍远一些的房子只有一个轮廓。 “姐姐,快走……” 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从身后传来,夏梵一愣回过头,竟是二叔家的孩子,那个木木的跪在棺材前的孩子。 “你叫什么?” 这孩子应该是在他们家离开后出生的,夏梵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姐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什么?往哪里走?” “它们告诉我,这里不好,姐姐你快走吧。” 夏梵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道:“你要告诉姐姐,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是小元的朋友们,它们说这里不好。” 木木的脸上还挂着一抹疑惑,显然他自己也是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更别说为什么不好。 “你叫小元是吗?姐姐不可以走,姐姐还要送送你爸爸。” “爸爸……很痛……” “什么?” 夏梵还想问什么,却见小元立刻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没有神采的眼睛里流出,夏梵手忙脚乱,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哭起来。 “你个扫把星!!放开我儿子哩!!” 一声怒吼,夏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推倒,狼狈的摔在地上,二婶像发了怒的母狮子一样护在小元身前。 “你是不是要咒我儿子死!!你还想害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二婶还想扑过来,后面的小元哭得厉害,声音都哑了,二婶只好抱着孩子回到内堂,走之前恨恨的瞪了一眼,那一眼当真是恶毒。 一下子,夏梵觉得自己还留在这干嘛呢?这里没有一个人欢迎她,每个人都恨不得她从来没出现过,就连所谓的亲人也不会同情她,留在这只怕太奶也会难做了吧,那些难听的话嫌弃的眼神她一个人受着就好了,不需要连累太奶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她操心。 夏梵回了那个临时给她住的小房子,想收拾东西才想起来,她的所有行李都在那个双肩包里,而背包遗漏在林子里,就连手机也落在车里,夏梵自嘲一笑,她现在真成了身无分文了,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太奶拿着她年轻时的衣裳给她换上的,她站在那里莫名的感受到一阵委屈。 一颗豆大的水珠滚落在地上,晕染成一个小圆圈,慢慢的,越来越多的水珠子掉了下来。 夏梵抽着肩膀,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妈妈,我想回家,我想你们了…… 哭累了,夏梵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沉沉的睡过去,嘴角还挂着一抹笑,就像是梦见了什么极好的梦,嘴里还呢喃着妈妈。 挂在脖子上的血丝红玉亮起了微弱的光,光芒渐盛,直至将夏梵整个人都笼罩起来,睡梦中的夏梵像感受到了暖意,嘴角的笑更舒适了。慢慢的,光芒汇聚在夏梵的腹部处,一点点的融了进去,就像被吞噬了一样。 正文 第39章 托梦 入夜,只余下夜莺的鸣叫声,在一处摆放讲究的房内,雾气渐浓。 “儿啊,儿啊~快醒醒啊~” 躺在木床上的魏民德听见了耳边响起的熟悉的呼唤,他半老的身子转了个方向,以为自己做梦呢,哪知那呼唤也跟着换了个方向响起,还有愈来愈大声的趋势。 “孽子!你还睡!快给我起来!!” 魏民德一个激灵,睁开了老眼,这声音也太像他那早就死去多年的爹了吧!就连教训他的语气都一个样!一睁开眼就把他吓 了一跳,险些从床上掉了下去,以他这个年纪要是摔下床,只怕老腰不保啊! “爹?” 眼前这个飘在他床前,浑身发白,还有着几分透明的影子,可不正是他那死了几十年的爹吗?!那身绣着牡丹花的寿衣还是他当年花了大钱请人做的,这真是他爹?! “儿啊,你总算醒了!再不醒就要把爹气死了!” “爹,真的是您哩?儿不是做梦吧?” “要死哟,爹好不容易上来找你哩!” “爹!” 魏民德老泪纵横,他是有了名的孝子,生前就好好伺候他爹,死了也风光大葬,这么几十年过去了,对于他爹还记得牢着呢,哪怕身为族长,这张平日里威严和庄重的老脸在此刻都变成了哭花的脸。 “儿哟,爹这次上来是有事要你做哩!” 听见自家老爹要拜托他做事,魏民德立刻不哭了,赶紧爬下床,规规矩矩的立着,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下面的那位大人啊,可是要娶我们魏家庄子里的人哩!” 魏民德腿一软,差点就又坐在地上,连忙问:“爹,是哪位大人?” “这是该你问的嘛!赶紧去准备好就是了!爹告诉你啊,这事不能出差错啊!我们魏家庄得罪不起啊,也经不起折腾了……” 魏国胜,也就死魏民德他爹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们这魏家庄啊,有很多说不得的事儿,现在被那个大人看中了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总之就是他们得罪不起啊! “爹,下面的大人是看中了我们魏家庄的谁哩?” 魏民德斟酌着语气,其实他大概也明白了,在下面的大人怕是不好应付啊,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被看重了,也忒倒霉了。 “那魏兰家的曾孙女啊!你记得去后山那儿,左走三百步,右转99步,往下挖,挖出来的东西都送过去,听见了没?” “阿兰的曾孙女?岂不是,那孩子是魏梵?” “呸!狗屁!你要死哟,不能直呼名字!” 看见老爹又要发脾气的节奏,魏民德立刻闭嘴,乖顺的垂下头。 “总之,你一定要办好这件事!风风光光的大办知道吗!爹会在下面看着的,办好了,我们这魏家庄子说不得,说不得真的有办法破了那个诅咒啊!办砸了,你爹我做鬼也会缠着你!” 这句话成功让魏民德的虎躯一震,哭丧着脸唯唯诺诺的应下了,他就算再是孝子,也经不住这么个鬼爹整日在眼前晃悠,时不时骂他两句吧?而且听见有可能破了诅咒,魏民德激动了一下。 自知交代完了的魏国胜,仔细啾啾这个也老了的儿子,心生恍惚啊,若不是那位大人,他怕是再也没法子见到这个儿子,他们魏家庄子的人啊,死后也不会轮回的啊,要在那下面走上几遭才行,这都是他们魏家庄的命啊! “儿啊,爹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啊,庄子就交给你了啊!” 说着魏国胜的影子越来越淡,然后完全消失了。 魏民德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晃晃脑袋,赶紧爬起身,把睡在旁边,完全没有动静的婆娘给摇醒了,这件事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办,但有一点,就是夏梵必须得嫁! 且说另一边,伏在妈妈腿上的夏梵依恋的笑了,那双温暖的手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头发。 妈妈,我想你了。 梵梵,妈妈爱你,要记着,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妈妈,我好累,他们都不喜欢我,小时候不喜欢,长大也不喜欢!他们不想我回去,妈妈,我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 你没有错,什么错都没有,忘记吧,不要想起来,梵梵只要知道自己没有错就好了。 妈妈,我很累,我碰见了很多很可怕的事,很多,还有人死了,我帮不了忙,什么都做不了! 放在头发上的手停住了,改为盖在了夏梵眼睛上。 你能的,我们家梵梵可厉害了,不要急,好吗。 带我走吧,我好累…… 那位大人不允许的,乖,坚强点,嗯? 谁?谁不允许? 梵梵听着啊,妈妈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害怕,你不是一无是处的,要相信自己啊。还有那位大人,哎,这一切都是命啊,躲不过你要学会接受,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妈妈,你说什么,妈妈…… 梦境慢慢虚幻了。 第二天,从睡梦中醒来的夏梵还挂着微笑,她梦见了好久没有梦过的妈妈,虽然她已经忘记了梦中的内容,但这也足够了,心中所有的烦躁和郁闷一扫而光。 带着好心情,夏梵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竟然睡过去一天一夜!连带的也睡过了二叔的出殡礼,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没有人去叫醒她,不过夏梵也不在乎就是了,如果说今天之前她心里还会因为他们的态度而感到难过的话,那么从今天开始也不会了。 起了身,稍微洗漱了一下,换上她原本的衣服,就离开了这个小房间,她想,她该去向太奶告别了,顺便在要些车票钱?呵呵,在这个时候夏梵还是忍不住自娱自乐了一下。 这间古宅全部用青砖铸成,仿造了北京的四合院的结构,但在南墙那头修长了一些,多了间堂室,建的相对庄重一些,往日里都是在用来举行大事的地方,比如嫁娶。在今天,夏梵找了半天没有见着人,刚出来就瞧见聚在堂室的一堆人,当真是吓了一跳,这阵仗当真是不亚于她被审问二叔事情的那会。 想着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怕是又要商量什么大事儿,夏梵本不想去打扰,但那堂室另一边堆着的大红色物体当真是惹眼,夏梵忍不住看了过去。 那是好几个足足有四人桌子般大小的红木箱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四个边角包裹着古铜,最惹人注意的是那贴在上头的,裁剪精致的双喜字,用的颜色却不似喜庆的红,而是更像血红色。几个大家伙就这么放在一边,不少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都放看过去,但却没有一个人去碰。 “来了来了!她来了!” “为什么是她?” “这都是造什么孽啊,我就说她回来就没好事。” “嘘,别被族长听见了,族长说了以后要尊她为上。” “呸,还真是翻身做凤凰了。” 周围的议论声成功把站在中央正说着话的魏民德和太奶给吸引了过去,当下魏民德的老脸笑开了花,而太奶的表情却是复杂至极。 “梵子哟,快过来,让族长看看。” 夏梵恶寒了一下,这还是这个族长第一次用笑脸迎接她,以往哪次不是绷着脸,像大家都欠他几百万似的。 “梵子,过来吧。”太奶叹了一口气。 被这么呼唤,夏梵不得不走了过去,路过那些个大箱子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么近距离看更显得那上面的雕纹精致,惹得她非常想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太奶,”顿了下,接着道:“族长。” 该有的礼貌夏梵不会吝啬。 “梵子这些年长大了啊,越来越漂亮哩,瞧这模样当真是水灵啊!” 如果您不要板着老脸,抽着嘴角,还一副拼命想形容词的样子,我会更高兴的……夏梵额头三条黑线。 “太奶,我今天是想跟你说,我想回去了,毕竟还有工作。” “不行!”一旁的魏民德立刻抢答。 “族长?” “梵子哟,这么就没回来怎么不多留一会呢?” “呵呵,我想没有人想我回来吧。” “谁说的!” 魏民德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凌厉的扫视了周围的人,被看着的人无一不是低下了头,魏民德满意的一笑:“你看,大家都希望你留下哩!” 这下子轮到夏梵疑惑这族长究竟是什么意思了,昨天还一副不想看见我的样子,今天态度180度大转变了? “族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魏民德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太奶,示意她开口。 “梵子啊,先留下吧……” “太奶?” “你看哩,你太奶都想你留下来,你就多呆几天吧,啊?” 太奶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最后竟也没有反对魏民德的话。 原本如果是太奶开口让她留下,她就算是为了弥补孝心也会留下来多陪几天,但奈何夏梵心里已经不愿意再留下了,加之这族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夏梵坚定的说:“我不能再请假了,必须回去工作了,太奶,如果还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那你就先回……”太奶刚想说完就被打断了。 “回什么回!阿兰,你当真不顾庄子里的人了吗?!” 魏兰,也就是太奶,当下就闭了嘴,神色满是痛苦,还有一抹愧疚,没有再说话了。 “族长,你别吼我太奶奶,到底有什么事非要我留下,你说。” 夏梵语气有些冲,魏民德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赶紧咳了两下,换一种和蔼的声音,道:“梵子哟,你也算是魏家庄的人吧?” “我姓夏。” 魏民德老脸一红,这才想起来这魏梵早就改了名字叫夏梵了,这还是被他们给逼的。不过为了让自己的爹安心去投胎不要缠着他,还是硬着头皮道:“但是归根究底你还是魏家庄的人吧,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夏梵冷冷一笑没有回答。 “哎,不怕实话跟你说,你瞧见那几个箱子没有?” 魏民德一指那些个大箱子,不等夏梵回答继续说:“那都是你的。” “什么?”夏梵傻眼。 “喔,都是给你的聘礼哩!” “什么?!” 正文 第40章 下聘 夏梵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偏那魏民德怕夏梵听不见,又重复了一遍:“对,都是给你的,这是下聘礼哩!你看着喜欢吗?这都比我们最富的人家嫁女还多着哩!” “族长,我不想听这种玩笑话。” 夏梵说着看向了太奶,希望后者能站出来打断这一出闹剧。然而夏梵失望了,太奶撇过脸,不敢面对夏梵的目光。 “没跟你开玩笑哩!” 魏民德有些气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打开了其中一个大箱子,顿时金光四射,周围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是金子。 那是一排排的金子。 那是一排排摆满了一整个箱子的金元宝。 不少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打开了箱子的魏民德欣慰的笑了笑,看来不只是他一个人被吓倒。刚从那个位置挖出这些东西的时候,差点就想把全部都独吞了,但后来一想,被老父亲缠上再多钱都没用,而且这些东西听说都是阴间那位大人的,他这个普通人可是贪不起啊!当下就收了自己的贪欲,不过欣赏一下别人的眼红也挺好的不是吗! 夏梵努力把自己的眼睛扒下来,表面没什么表情,内心都快要澎湃了,她也是个正常人,当然不能免俗,不过对于族长这么奇怪举动的怀疑抵过了贪念。 瞧着夏梵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魏民德不甘心的又打开了另一个箱子,这下子连抽气声都没有了,而是一阵惊叹。 那是个内里被分成了好几个小格子的箱子,每一个格子对应放着价值不菲的金银首饰,有像鸽蛋大小的珍珠项链,还有通体碧绿的上好玉佩,个个都带着古朴的年代感,都没有遮掩掉本身的价值,夏梵的心被狠狠的动摇了一下,纯粹是觉得好多钱…… “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别害怕啊,都是你的~” 魏民德恐怕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语气里甚至都带上了引诱,就像引诱拐卖小孩儿一样。 “族长!”夏梵深吸一口气“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夏梵还是无动于衷,魏民德狠了狠心,一口气打开了第三个箱子,如果说前两个箱子让人心生贪欲的话,那么这一个箱子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那是一箱子的器具,一箱子白纸糊成的器具 ! 折的玲珑精致,有模有样,一件件的整齐的叠在箱子里,愣生生的透出一股子诡异感,让人背后发凉。 看众人明显畏惧的目光,魏民德又咳了两下,合上了箱子,刚想说什么看着旁边那一圈子的人,顿时改口:“在站在这里干嘛!回去!都回去!” 周围的人明显还想看剩下几个箱子装的是什么,这两个箱子都让众人大开眼界了,实在是好奇得很,但碍于往日里魏民德的严厉,一个个依依不舍的走开了,很快堂室里就只剩下了太奶,魏民德,还有三叔和明显贪欲上脸的三婶,以及夏梵了。 魏民德不悦的看了眼三叔三婶,太奶出声道:“你们也下去吧。” 魏胖强硬的拉着自家的婆娘离开,三婶又是嫉妒又是眼红的瞪了一眼夏梵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开了。 终于彻底剩下三人了。 “要不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夏梵刚想说不用了,瞧着太奶已经露出了疲惫的神态,又闭上了嘴,点点头,三人坐在了中间那三张红木凳子上。 “梵子啊,你……”魏民德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可嫁人了?” “没有。” 魏民德松了口气,赶紧说:“那最好,族长有一件事必须跟你说啊,你……被下聘了哩!” 说着魏民德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大红烫金的喜帖递给了夏梵。 伸手接过那厚重的喜帖,触手冰冷,烫金的喜字大大的写在前头,出乎意外的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是有一种低调的高贵的。 抬手打开。 半响,手中那喜帖啪得掉落在桌子上。 夏梵脸色苍白,浑身冰冷。 新郎炎罗,新娘夏梵,于九月初九行婚。 “这是什么!” “梵子啊,这都是命啊……” 炎罗?炎罗!怎么是炎罗!!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知道这事委屈你了,但是没办法啊,你,你收拾收拾自己准备准备吧,三天后就是婚礼了,我会在这三天安排好,你到时候就出嫁吧,好了,事情还很多,我要去安排好,剩下的是就让阿兰给你解释解释吧。” 魏民德有些不忍心看夏梵的表情,这孩子怕是吓傻了吧,一向硬心肠的魏民德也忍不住同情夏梵了,无论这聘礼给的有多丰厚吧,这都是一场冥婚啊!还是活人跟死人的冥婚!造孽哟…… 魏民德走后,太奶忍不住落泪了,她伸手抱住了夏梵。 “梵子哟,太奶对不起你啊。 听着这么一句话夏梵心更冷了,这么荒唐的事,她的太奶,唯一对她真心的太奶也是同意了的…… “太奶,为什么。” 她只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会同意这么荒唐的事,为什么这么狠心。 是,她承认她和那炎罗早就有了不干不净的事实,早就行过夫妻之实,但太奶完全不知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嫁给一个死人,一个鬼,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同意! “梵子哟,太奶也不忍心啊……但,但大壮托梦告诉我他很痛苦啊!他在下面过得不好,横死之人要遭很多罪哟,太奶那个心疼哟,大壮跟我说你要嫁了过去,他就可以早日去投胎了,我们一家会被庇佑,会香火不断啊。 原来这样吗,呵呵,可笑,最天真的人依然是我罢了!说到底,我只是个常年见不到面的曾孙女,当然抵不过一直养着的孙子! 夏梵鼻头有些酸,但她没办法埋怨太奶的偏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无论太奶怎么选择,她是晚辈,没有尽到赡养的责任,更没有资格埋怨! “民德他说了,只要成了,大海,大海他们可以迁回祖坟啊!” 如果前面的话让夏梵心寒了,那么这句话就是让她心动了。 是的,心动。 她是知道的,被爸妈带出了魏家庄完全是为了她,骨子里的乡情根本没办法改变,平日里那个不言苟笑,总是把最好的给她的父亲,是一直牵挂着家乡的,就连妈妈也因为强硬要求搬出魏家庄而对爸爸总是怀着一抹愧疚,在很多个夜晚,年纪小小的她看见父亲拿着照片抽了一地的烟。 父亲怕是连死了都想要回来吧! 如果能葬入祖坟,黄泉之下,爸爸也会笑了吧。 夏梵眼睛湿润了。 太奶的心情是复杂的,在魏民德跟她说了事情之后她就一直矛盾着,这么荒唐的事若是以往她一定会发飙的!但是她是真的梦见了大壮啊!满脸是血的大壮跟她哭诉着好疼啊好疼啊,大壮还说下面那个人本事大着,梵子嫁了也不会影响什么,相反还是福泽,能庇佑他们百年呐! 还有那个大海,本来走出了庄子的人都不能葬入祖坟的,但魏民德说了,只要这事成了,他做主同意大壮迁回来,所以太奶的心更偏了,她老了,子女大都死的差不多了,因着那个诅咒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死了个干净,就连第三代的孙子们都逃不过,大海死了,就连大壮也死了,现在就剩这么个大胖了,她怕极了自家的香火真的断了,这么一害怕之下愈发觉得让梵子嫁了这事也挺好,果然老了哟…… 太奶老泪纵横,她愧疚啊,可她没办法啊,她就想死之前能把大海迁回来啊,魏家庄的人死也不能落在外头啊! “太奶,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梵子哟,太奶对不起你啊!” 夏梵推开了太奶,独自跑回了房间,从枕头下面掏出了那个精致的木牌,一把仍在床上,疯了似得大喊。 “炎罗!你出来啊!你给我出来!” “你敢做就不敢出来了吗?!”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你要这么羞辱我?!我夏梵犯了什么错要遭这样的罪!” 木牌没有反应,夏梵瘫坐在冰凉的地上,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低声喃喃着: “炎罗,你不就是想昭告天下吗,不就是想让所有人取笑我吗,不就是想划分你的所有权吗!!” “你得意了吗,这样威胁我,让所有人威胁我,你成功了……为了爸爸,我屈服了……” “这才是你真正的惩罚吗?明媒正娶,三书六礼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跟死人结婚了,跟一个鬼结婚了……” 胸前的血丝玉在发热,夏梵一把扯了下来,放在眼前看了一眼,凄厉的笑了一下,随后一把扔向地下。 奇异的,眼看着玉砸地上即将面临分尸结果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了起来,停在半空中。 夏梵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我知道你在的,我知道的……看着我像跳梁小丑一样,为什么啊,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还不够吗,这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逼我……为什么……” “炎罗,我恨你。” 正文 第41章 出嫁 夏梵一直呆在一个稍大的房间里没有出去,就连饭菜也是太奶亲自端了过来,好几次看见太奶欲言又止的表情夏梵都没有反应,她是理解太奶的苦衷,但却不能接受,她知道心里已经有一个疙瘩了,而这个疙瘩无法消除。 夏梵不想出去看见庄子里的人对她的同情,那些嘲笑,不屑的目光她统统都可以接受,但唯独同情无法忍受! 很快三天就过去了,在这期间她一点肉星子都没沾,吃斋净身,在正午太阳高照的十分更是连太阳都没照射过,就连窗户也被用一块黑色的布给遮住,魏民德当真是煞费苦心。 因着要做闺房,她早就换到了一间装饰古朴但还算精致的房间,那几大红木箱子早被抬了进来,安安静静的放在角落,占据了一大块地,闲暇的时候夏梵也曾把所有箱子都打开来看过,无一例外都是一些金银财宝,值钱的东西,还有不少古董,夏梵打趣过自己,以后都不用找工作了,反正都是给她的聘礼不是吗? 唯独有两个箱子让夏梵很在意,一个是那一箱子白纸糊成的器具,还有,一件嫁衣。 是的,嫁衣。 一件整齐的叠在木箱子里的嫁衣。 胸口裹胸绣着鸳鸯石榴图案,细细密密,一针一线绝不含糊,双层广陵大袖边沿躺着金丝祥云,薄纱倾盖,那纱如蝉翼,温温凉凉。腰封绣着双孔雀开屏对嘴图,那孔雀栩栩如生,羽毛的纹路都细细的处理的恰到好处,一颗硕大的红玛瑙镶嵌在孔雀对嘴中间,发着妖艳的光彩,最让人赞叹的便是裙摆绣着的百子图,但真是个个圆润可爱,福气表露,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子看了定会羞红脸,夏梵顶多就是尴尬。 放在嫁衣上面的是一顶凤冠,双凤翊龙冠,以皂縠为之。附以翠博山。上饰金龙一、翊以二珠翠凤,皆口衔珠滴。前後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珠翠穰花鬓、珠翠云等。有金龙二各衔珠结挑排,在脸的那边垂有金丝缕缕,镶嵌珠粒玛瑙,颗颗如同米粒大小,拨弄起来铃铃当当作响。 夏梵被惊艳了眼,这当真是凤冠霞帔! 拿出来比了比身子完全适合,夏梵没有惊讶,在别墅那里,那一套喜服也是这么合身,只是这一套更加豪华罢了,夏梵自嘲,她从未真正意义上嫁人,却穿了两次喜服。 第三天太阳落山前她在屋内就听见了铃铃当当的声响,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她坐在房内,这个房间早被布置成了古式喜房,比之前别墅的摆放并无太大差异,在此就不多做描写了。坐在大红床上,她由着一个年纪稍大的婆子给她梳妆打扮,用掺杂了柳叶的水擦三遍身子,这是掩盖身上的活人气息,降低明火。 夏梵闭上了眼睛,由着婆子拿着一盒白色粉状物体在她脸上敷着,一层又一层,厚得她要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便是描眉,抿唇,细细的化着,许久,夏梵睁开了眼,婆子拿着一面镜子递了过来,夏梵一眼看过去险些摔倒,镜子里那个白如鬼,唇如血的人当真是她吗?也对,她这是要嫁给一个鬼罢了,活人的美貌自然不适合,好看与丑又有何妨? 婆子帮着她换上那套精美绝伦的凤冠霞帔,一身红衣,身上挂饰铃铃当当,站起身来美得如斯华丽,缨络垂旒,玉带蟒袍,下面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却因那张鬼魅似的脸生生的透出阴寒之气,那婆子的眼睛带上了畏惧和惋惜,这女娃子出落的如此漂亮,今日却要嫁给一个死人为妻,但为了庄子,那抹怜惜也收了下去,族长魏民德的话没有旁的人敢怀疑,她只是递给了夏梵一个白饼。 “梵子哟,吃了吧,有的折腾咯!” 夏梵接过,道了谢,慢慢的啃着,事到如今了她不会还端着架子委屈自己,吃完了再补上了唇就静静的坐在床上,婆子也收了东西离开了房间。 安安静静的房内,夏梵隐约感觉到有注视的目光,温度也低了些。 “你满意了吗,炎罗。”夏梵低声道。 “啪--。” 燃烧的大红龙凤烛被什么利器拦腰切断了,掉落在摆满了糖果的桌子上,火苗也灭了,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夏梵感觉到更冷了,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一步步走了过来,最后停在了她的跟前。 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生疼,迫着她抬起头。 一片虚无,在黑暗中只有着隐隐约约的人影。 “莫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梵儿。” 那冷漠的声音充斥着残忍和隐忍的怒气。 “你放开我。” “替你做出这个决定的并不是我。” 夏梵心脏一缩,太奶欲言又止的表情,魏民德强硬的态度,父亲的遗愿……突地心脏疼的厉害。 “惹怒我,你会死。” 那一瞬间夏梵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意,他是说真的……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鲁莽和挑衅,明明心底知道也告诫了自己不能发怒,但终究她是有怨恨的,怎么能不怨呢? 只是这怨,万万不能对着这鬼发。 鬼本无情,喜怒无常,她要活着,带着妈妈的希望活着。 忍耐吧,夏梵,一切都会好的。 “对不起。我会好好的,好好地完成这个婚礼。” 你看接受这一切并不难,只要不去在意,夏梵一遍遍告诫自己别去在意。 “正式成为我的妻吧,梵儿。” 一改刚刚的冷漠和残忍,这一声梵儿喊得当真是浓情惬意。 “好。” 在黑暗中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叩-叩-叩-。 三声悠长的敲门声响起,冷冽的气息消失了,夏梵知道那鬼已经离开了。 门被打开,鱼贯而入两排身穿白衣服和肥大白裤子,腰间系着一条红腰带的人,两边各四人,均拿着一纸白灯笼。带头的是一个化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的喜婆,着一身花红对襟的长衫裙,只在盘着的头发上别一朵白色纸花。 那喜婆瞧着这准新娘竟没有披上喜帕,身子颤了一下,赶紧上前将床上的喜帕给夏梵带上,那绣着凤凰的喜帕遮住了夏梵似鬼魅的脸,瞧着那婀娜多姿的身形当真是会觉着这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喜婆扶着夏梵的右手,带着出了房间,紧随其后的八人不动声色的跟着,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待到一行人走到内堂时,唢呐声响起,吹奏起了似喜庆又似哀怨的曲子,声声入耳,仿佛牵引着什么。 夏梵被领着坐进了一顶轿子,她的心不可说不害怕的,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轿子被抬了起来,而那轿夫就是紧随着的八人,这八人均是一年阳气最弱的七月出生之人,魏民德找遍了庄子才抓出这么八个人,这一台,当真是八抬大轿。 轿子慢慢的启动了。 从祖宅一直朝着庄子的祠堂走去,一路上跟在后面的队伍慢慢变多,所过之处庄子里的人纷纷自发的跟在后面,每一个人都在左臂上系着双带,一红一白,这婚事既是喜事又是丧事。 人群队伍越来越长,却仍然安静一片,每一个人都低着头,沉默着,就连那咋咋唬唬的孩子都被父母勒令不准出声,像是感受了不一样的气氛,连那平日里最调皮的几个孩子们都安安静静的跟在爹妈身边。 单鼓、单号、单唢呐吹奏前引着队伍,最前头的那一批人手拿白色纸糊灯笼,在暮色中发出微弱的光芒,夜,越发的诡异了。 很快,祠堂到了。 作为魏家庄最大最豪华的建筑物,此时被装裱的焕然一新,左挂红灯笼,右挂白灯笼,在门口迎接的魏民德紧张的张望着,当看到那一定大红轿子时才放下心来,招手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小心翼翼的手捧着一块木牌候着。 没有一个人敢直视那张木牌,直视那龙飞凤舞的两字--。 炎罗。 轿子停下了。 喜婆拉开了帘子,扶着夏梵走出来,视线被挡,只能往下看,看着自己的红色绣花鞋夏梵总觉得有些眼熟,在哪里看过呢? “请新娘跨过火盆,吉祥如意~” 喜婆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夏梵的思考,她看见了脚底下果然放着一个烧着炭火的盆子,双手提着裙摆,夏梵轻轻的垮了过去。 “拍柳枝!” 随着这一声落下,夏梵感觉到有长长条条的东西轻轻的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夏梵曾记得张天爱说过的,人有三火,额头,两肩各一盏,柳枝属阴,被这么一拍,恐怕她身上的活人气息更少了。 “迎亲--。” 夏梵又被扶着上了阶梯,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又坚定,身边除了喜婆的呼吸再无旁的声音,从下面看去还有几双人脚却是再无人的说话声,当真是静的可怕。 一双纹着暗金色龙纹的布鞋突兀的出现在旁边。 夏梵心脏一停。 这双鞋,刚刚是没有的。 这么做工精细的鞋子她不可能没看到。背后顿时发凉,这双鞋的主人是谁一猜既知。然而诡异的是身旁那么多的人竟没有一人发出惊呼! “跨门槛,岁岁平安--!” 身体僵直的夏梵还是跟着喜婆跨过了那有半个小腿高的黑木门槛,步入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新娘到--!” 正文 第42章 羞辱 垮了门槛,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内室,在正中间排放着整整齐齐的木牌,有些已经灰扑扑,而有些还很崭新,木牌成三级阶梯摆放状,最前面的木牌最新,后面的那些个则连上面刻的名字都模糊了,若是仔细看了去便会发现在第一排的最后一个,写着魏壮之墓。 本是庄严阴森的祠堂此时挂着红丝带,吊着红灯笼,在牌位的前面空地上摆放着两个太师椅,椅子上绑着一个大红绣球,在中间的桌子上放着垒成金字塔状的糕点,表面上印着大红喜字,还有些瓜果吃食,无一不是摆放精美。 在左侧的太师椅上坐着魏民德,他正翘首看着夏梵被喜婆扶着一点点的走了进来,在跨入门槛的时候,那手捧灵牌的童子早就做好了准备。 “新郎迎新娘--。” 随着喜婆的一声落下,童子稳稳的迈着步子一丝不晃的捧着灵牌踱步而至。 夏梵握紧了手,那双鞋子仍然稳稳的站在她的左边,保持着同一个步伐。 魏民德总算安下心来,看着眼前盖着喜帕仪态端庄的新娘,和那捧着灵位的童子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余光中看到旁边空无一物的太师椅,他的心不由的一紧。 堂子里站满了人,都是魏家庄的人,个个木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唢呐声还在吹着,咿咿呀呀的,渐渐地人群中那双双眼睛慢慢失去了所有神采,就连那魏民德也两眼无神, 新娘子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穿大红马褂的男人。 与新娘喜袍相称的大红马褂绣着繁琐的九龙攀岩纹,马褂领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袖口禄口也缀着明黄缎边儿,一头长长的墨发系着一根血红丝带,垂落在肩上,那妖艳的容颜撅着一抹肆意的弧度,似冷酷又似诱惑,简直诡异之极。 人群中没有人出声,仿佛这个男人早就该站在那儿。 喜乐声停,万籁俱寂。 夏梵僵着身子,太安静了,哪怕刚刚一直没有人说话但还是会有很多喘气声,而现在竟连呼吸都听不见了,就像全部人都死了一样,她恨不得揭下盖头,但不敢,她不敢违背他。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盖在头上的大红喜帕,夏梵抬起眼,一下子白了脸色。 在那一秒,她看见了他。 炎罗。 穿着大红马褂,笑的妖异的炎罗。 喜婆的嗓子更尖了,高声道:“一拜天地--。“ 夏梵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喊着:快跑!离开这里!这场婚礼不该举行!再不逃就一辈子躲不开了!沉重如同岩石的脚微微的岔开了一些,心里的呐喊更清晰了,离开这里,离开魏家庄,离开这一切可怕的东西。 夏梵一口咬上了涂着口红的下唇,咬得生疼,直至尝到了血腥味,她终于清醒,逃?能逃到哪里去?离开了魏家庄就能摆脱了吗?不,没用的,逃避一切最终带来的后果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 这一切是她选择的,她该受着。 最终,夏梵弯下了腰。 她知道,这一弯腰,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凄然一笑,吞下了酸涩。 “二拜高堂- 魏民德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接受着一对新人的行礼。 “夫妻对拜!” 夏梵转了个方向,稍微迟疑了一秒,炎罗的眼睛眯起,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好在最终他的新嫁娘深深的弯下了腰。 “送入洞房!” 随着这一声落下,就像启动了某个开关,人群开始如蜂涌般悄无声息的退去,连那高座上的魏民德都僵直身体站起了身,随着人群退去。 夏梵拼命克制自己的脚步,却还是阻挡不了走动的步伐,就像是灵魂与肉体分割了似的,她朝着左边走近了两步,他的气息更加清晰了。 那股扑面而来的,属于他的,清冷的气息。 “呵。” 她听见他的轻笑就在耳边,带起了颈边一片鸡皮疙瘩。 她交握着的手被扯开,放进了一只宽大,修长,冰冷的手里。 “梵儿,明媒正娶,你终是名正言顺的嫁了我,成了我的妻。” 夏梵恍惚,她,这是真的嫁了吗? 一根金秤砣伸了进来,夏梵的心一提,竟也紧张了起来,这紧张不似刚刚完全的抗拒和害怕,反而有一丝的羞涩? 喜帕飘落在地上,夏梵抬了眼。 一刹便那被迷了眼。 她一直是知道的,炎罗长得极为俊俏,甚至妖艳,而这个身着红袍马褂的他更多一丝诱惑,不再是初见别墅里那让人惧怕的气息。 “炎罗……” “以后记得改口,唤我夫君。” 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炎罗袖子一挥,周围的景色就像被扭曲了一样,那摆放着的桌子椅子统统消失了,高挂的红灯笼在一闪闪着火光,一张铺着大红床单的木床突兀的出现了。 床上铺着一袭绣着鸳鸯戏水的的红被子,在烛光下散发出三分诡异。 夏梵扭头看着周围一排排的牌位,以及那一张诡异的床,本被化成鬼魅似的脸更是可怕了三分,隐隐有着虚汗冒了出来。 “红烛光下,龙凤呈祥,郎情妾意双归还,生生世世不分离,合欢床上凤交莺,春宵一刻值千金……” 又是那首歌,又是那样的调子,声声灌入了脑子里,恍惚了心神。 夏梵后退了一不,尖叫道:“不,炎罗,我不要!我不要在这里!” “梵儿,不要让我生气。回来。” “我不要!!炎罗,我们换个地方,哪里都好!不要在这里!” 一阵风吹过,吹灭了几盏微弱的火烛,祠堂更暗了,那一个个牌位泛着冷冷的光,就像是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夏梵。 “梵儿,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炎罗突然出现在夏梵的背后,那双冰冷的手像钢铁一样禁锢在夏梵的腰间,夏梵挣扎了起来,她不要!不要在这里!绝对不要! 身体突然顿住了,一如刚刚不受控制一般,夏梵心下绝望了,任由身后人将她拦腰抱起,轻柔的放到了那张大红床上,她想闭上眼睛,想避开那些像盯着她似的牌位,但她却连闭眼的动作都做不到。 “梵儿,你要永远记住,你属于我。” “炎罗,求你,不要……” 炎罗倾身吻了一下夏梵的嘴唇,那如鲜血似的的口红也沾染上他的,带着一丝血色诱惑,本是被咬破而泛疼的唇也没了那痛感。 “就让他们看着,看着你彻底属于我。让你永远记住今天。” “炎罗,我会恨你的,我会恨你!” 夏梵的余光中瞧见了最后,最新的那个牌位,魏壮之墓。 就像是她的二叔在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 “梵儿,恨也是人世间最为深刻的感情。” “为什么,为什么一次次这样对我!我已经嫁给了你,无论你是人是鬼,我都没有后退,为何你还要这样待我!” “你迟疑了。” 炎罗凑近了夏梵的耳朵,低沉的声音灌了进去。 “你迟疑了。若有第二个选择,你会逃。梵儿,我要你心甘情愿,再也生不出一丝想逃的欲望。”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夏梵再也没有机会回答,身子一凉,那层层叠叠的精致的喜袍被干净利落的解开了。 夜,还很长。 就连沉重的木门都遮不住的声响,透过门缝传了出来,那带着压抑的低喘当真是让人羞红了脸。 门外,高挂的灯笼下,慢慢显现出两道人影,周身飘着一股雾气。 “大人的分身什么时候这么强了,能完全镇压的住这庄子里的东西。” 一声轻叹:”不,那是大人的真身。“ “什么?!当真?!那殿里的?” “那一道才是分身。” “这怎么可以!冥府不可没有大人!为了娶这么个女人……” “沈月,你张口闭口那个女人会被惩罚。十八殿你还想再去一遭吗。” “那个女人凭什么。” “大人的理由不是我们能听的。” “我不懂,钟馗,我不懂!明明结亲就是为了……” “休要多言。”冷漠的声音阻止了那接下来的话。 “好不容易才聚起的,明明花费了那么多功夫,这一下损耗了多少啊!” “沈月,你当真是不明白吗?” 当真是不明白大人为何要用这么大的功夫甚至在受伤之际都要动用真身的理由吗? 不,你是知道的,只是如同我一般,不愿意去相信。 沈月咬紧了下唇,没再出声了,一旁的钟馗看着她愤愤的神情,有些无奈。她当真是不知道大人的心思吗?不,她是知道的,越是知道越是无法理解。那个活人女子,究竟是有什么样的魅力,值得大人这般花费心思。 门内的声响还在继续着,而门外的谈话声却消失了,那两道白影像是忠诚的卫士,守着这一扇门 。 月亮高挂在夜空中,黯淡的月光笼罩着魏家庄子,肉眼可见的雾气弥漫在庄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雾气中穿梭而过,在动作中的炎罗顿了一下,眼睛眯起,眸子里闪烁着丝丝红光。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 身下人的反应成功让炎罗的注意力重新集中,沉溺其中。 这个夜晚,注定不太平静,在暗涌的白雾下,似是酝酿着什么。 正文 第43章 魏家庄的新规矩 深夜,昏昏沉沉的夏梵感觉到伏在她身上的人的气息消失了,那种让人沉迷的,宛如鸦片般的气息毫无预兆的消失了。喘息过后,她的身体没有一处不是酸痛的,被翻来覆去的折腾突破了她的底线,但这种痛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至少她还能动,而不是初次遇见的那晚,如同死去了一般,夏梵笑了笑,这是习惯了吗?也是,毕竟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充满旖旎的画面闪现在脑海里,夏梵不愿意回想起自己在后半夜的情动,在这么多的牌位注视下的情动让她觉得羞耻。 挣扎着起身,将那身被扔在一边的婚服松松垮垮的穿上身,确定没有地方裸露出来后,终于抵不过沉沉的睡意,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当公鸡鸣叫的时候夏梵就醒了,望着头顶的梁木,发了一会呆,而后扭头看向了身后的那一排排的灵位,将实现停留在最后的二叔牌位上,喃喃自语着:“二叔,对不起,梵子让你失望了。” 她爬起身,将婚服整整齐齐的穿好,在整理好的那一刻,回头,却见那张被折腾了一夜的大红木床变成了一张纸糊的床,夏梵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错,还用收碰了下,立刻凹进去一个坑,这真的是纸…… 她昨晚就是睡在这么一张纸床上吗? 来不及疑惑,门被敲响了。 带着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不大,像是害怕打扰到里面什么一样。 清了清沙哑的声音,夏梵喊道:“进来吧。” 来的人果然是魏民德和太奶,前者谨慎的走进了屋,后者则是愧疚的看着夏梵。 “梵子哟,你还好吗?” 夏梵嘲讽的一笑,道:“现在问这个有意思吗?” 魏民德的目光不敢对上夏梵的眼神,他不自然的撇开,却在见到那一张大红床的时候瞳孔缩了一下,这里什么时候有一张床?还是一张纸糊的床!难道…… 魏民德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打断自己深思的念头。 顺着魏民德的视线,夏梵自然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她也不打算解释什么,见夏梵没有解释的意思,魏民德识趣的没有问出声。 “太奶给你准备了热水,你先梳洗梳洗吧。”一旁踟蹰的太奶开口道。 夏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黏腻,剧烈运动后的汗水混杂着白粉似的妆,融了又干了黏在脸上,她甚至可以猜想到此刻自己的脸有多恐怖,呵,他昨晚对着她这么一张脸居然也做得下去!真是禽兽!夏梵咬牙。 瞧着太奶内疚到心里去的眼神,夏梵终究是心软了,便点了点头,随着太奶一同回了祖宅。 因着还是清晨,一路上也没什么人,不然看见了这张脸只怕又有不少闲话了。 回到祖宅,夏梵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洗掉了身上干涸的液体,但那一身的青紫痕迹在热水的作用了更加明显了,带着无限风情,夏梵只当看不到,反正这样的痕迹不是第一次存在了,还好天气冷了,也不怕露出来。 洗完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捧着那一身精美的婚服夏梵轻轻的摸了摸,叹口气,将它整齐的叠好放进了原来的大木箱子里,连带那顶价值连城的凤冠,一并封锁进了木箱。希望,再也不会看见它。 无所事事的夏梵开始胡思乱想。 她是他的妻子了吗? 她真的,完全嫁给了,一只鬼吗? 她所期待的婚姻是这个样子吗? 夏梵不知道,她的骨子里是一个传统的女人,若要结婚便是一生一世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一个不是人的鬼结婚,然而三书六礼,不论过程或者目的怎样,她终究与他是正儿八经举行过婚礼,甚至还拜过天地的。 这么一场婚姻,宛如一个闹剧,却又真实得让人害怕。 夏梵打断了自怨自艾,伸手想讲脖子上的血丝玉给拿下来,一并封存起来,哪知那根本是打了活结的红绳在此刻却接不下来了,几番拉扯都把脖子给拽疼了,也丝毫没有松懈的痕迹,算了,带着就带着吧,夏梵自暴自弃的想着。 夏梵刚踏出房门便被在门外候着的魏民德给吓了一跳,看着这个统共见了没几次的族长,夏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从昨晚过后,这个严肃的老头对着她好像有那么点畏惧? “梵子哟,洗好啦?”魏民德带着一抹慈祥的微笑。 “族长,你还有什么事吗?”夏梵咬重了还有二字。 魏民德尴尬的一笑,道:“庄子里要开会了,你随我一起去吧,现在你回来了,自然算是魏家庄的人。你太奶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咯!” “那走吧。” “你听我说哩……啥?” 魏民德准备了一早上劝说的话就这么被吞了进去。 瞧着那张老脸一副便秘的表情,夏梵一扫忧郁,笑着眯了眯眼,这老头,她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堵上自己的幸福,还会拿捏着架子吗?属于她争取回来的利益她一个都不会少的! 在庄子里的中心那一片用石板铺成的空地中,放着许多长板凳,不少庄子里的人七零八落的坐着,在前头放着一张长桌子,桌子用红布简单的铺着,一张太师椅放在那里,显然这是属于魏民德的位置,而旁边还放着一把靠椅和一个长木凳。 当魏民德和夏梵赶到的时候,基本都人齐了,而太奶就坐在那红桌子旁边的靠椅上,魏民德霸气侧漏的一屁股坐上了那属于族长之位的椅子,并叫住了正打算往人群走去的夏梵。 “梵子,你坐这里哩。” 夏梵没有问为什么,坐哪里不是坐呢? “咳咳,好了,安静。” 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带着打量夏梵的目光都收了回来。 魏民德整了整衣领道:“最近庄子里发生了很多事,相信大家都知道哩,大壮的死让我们警惕,这庄子里被不干净的东西看上了!” 议论声一片。 “安静!不要怕!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哩,以后上山不要一个人,尽量找上几个人一起去!这是第一件事情,第二件,相信大家都对昨晚的喜事有好奇,有不解,我只能说,这都是我的老爹托梦所授!” 这一次没有人发出议论,大多都瞪着大眼睛,显然前任族长魏国胜的余威犹在,那可是一位,比魏民德还要雷厉风行的老族长啊! “最后一件事就是,十几年前,从魏家庄子出去的魏海和夏冬杏夫妇二人,择日将移入祠堂!” 随着这句话刚落下,立刻响起了一片争论声。 “族长,我反对!这不合规矩!” “就是,没听所过走出庄子还能回来的道理!死了也不行! “对对对!这不合规矩,我们不服。” “那我们大伙是不是也可以走出庄子!” 魏民德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场景,微微一笑,并不急着打断众人的议论,瞧着魏民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夏梵松开了握紧的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一团。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听我说,安静!” 渐渐地,吵闹声都禁口了,不过那双双不服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魏民德。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哩,但是,第一,这也是我的老爹的意思!” 绿豆大的眼扫视了一周,继续道:“这第二,梵子昨晚嫁的是大人物哩!她用自己的一辈子换来魏家庄子的安宁,我们,也是要知恩图报的!就让大海他们回来我们庄子吧!” 就如魏家庄迷恋般相信鬼神之说一样,他们从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甚至更相信那个雷厉风行带着他们过上了平稳日子的老族长是真的托梦了一样,既然是老族长托梦所说的,所以,大概是真的吧? 慢慢的,那些不服的眼神换成了迷惑,甚至已经有些人完全接受了。 夏梵克制激动,终于,她的爸妈可以落叶归根了吗?若是可以,那这一切,她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我们魏家庄是知恩图报的,梵子以后都会为了那个大人守一辈子滴!一个大好姑娘,这么一辈子就搭上了,我们魏家庄的人也不能小气!大伙儿说是不是!” 夏梵猛地回头看着魏民德,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说! 一辈子?明明没有这么说过的!甚至她还觉得熬过了这段时间,找到解除的方法,她就可以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魏民德这个老狐狸!夏梵知道这句话是对着她说的,是不是她若反悔了,他就随时可以把她的爸妈给移出去?! 魏民德不知道,他今天的这句话成功的令某个大人非常身心愉悦,甚至在以后救了他一命,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不说。 “最重要的是,以后梵子的地位等同于我,你们要放尊重点,不要那位不高兴了,到时候谁家倒霉了就不要找我哩!” 如果前面那些话还让大家犹豫的话,那么最后这句话是真的让所有热都收起了犹豫,就算还有鄙视和不爽的眼神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往人家看去了。 魏民德很满意地下人的反应,正打算宣布散会的时候,一声尖叫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死人啦- 正文 第44章 山妖 那句话就像一颗炸雷瞬间掀翻了所有平静,不少人都想乱了起来,好在魏民德以强硬的姿态安抚了众人,并把那喊话的汉子叫到了跟前。 “到底什么事哩,好好说!” “族长,是是是,是东头的老铁出事了!他,他死啦!” “你说谁呢?在哪里?!” “就在靠近林子那儿!” “你怎么发现的哩!” “我,我一时尿急,中途就跑回去了一趟,在哪茅房里头看见一个人影,像极了那老铁哩,我就喊了他几声,没有回应就生气了,想去拍他,哪知道……”汉子咽了咽口味像回忆起极为恐怖的画面一样,继续道:“老铁跑了,我就追啊,最后看见他到下地上了,我还看到一个黑影飞进了林子里咧!看老铁在地上,我就把他翻了个身,就,就,族长啊!老铁的肚子被人吃掉了啊!” 最后一句那说话的汉子都激动的破了音,显然是把他给吓坏了。 魏民德当下也不迟疑,皱着眉头,立刻命令一棒子青壮年跟着一起去看那倒下的老铁。 魏民德的心情差极了,他才刚说完那位大人会保佑他们庄子,这不到一会就又出了事,要弄个不好,他这个族长之位置都要坐不稳了! 夏梵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也跟着一道去了,众人赶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靠近那倒下的老铁。 庄子里东头的老铁,以前世代都做打铁的,时代发展后,打铁匠的工作渐渐被取代,老铁全名是魏铁柱,因着年纪大了,加上打铁工作不是那么有用,过得也就清苦了些,庄子里的人姑娘都不乐意嫁给他,连那每三年的外出相亲都没人瞧得上,于是他就这么光棍着,加上不善言谈的性格久了就被众人边缘化了,导致在这儿个时刻也没人愿意去亲身翻动他的身体看看。 最后魏民德示意那个来报话的汉子再去翻过来看看,那汉子哭丧着脸,脸上就差没写上我不要这三字了,但碍于族长的威严,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去了,闭着眼睛把心一横,将老铁翻了个身,果然,那肚子里血肉模糊,一眼看过去便能清楚,少了不少内脏器官,还有些断了的肠子掉在地上。奇怪的是,这么严重的伤口地上留下的血液却并不多,就像是被吸干了一样。 那汉子又被吓得够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上那老铁身上,把他吓得哟,直接脸色的煞白的被人扶着。 魏民德彻底青了脸,这种伤口肯定不是人类能做到的,更像是野兽撕咬的痕迹,但他们这庄子里附近的山都被清理过一次,根本不可能存在会吃人的野兽,倒是毒蛇很多。而且什么野兽能这么敏捷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这事怕是麻烦大着咯。 “来两个人,把老铁抬到义庄放着。” 那老铁平日里一个人生活,早就没了亲人,现在死了也只能送去义庄放着。 在魏民德一瞪眼之下,两个不情不愿的人被推了出来抬老铁的尸体。 夏梵若有所思的看着被抬走的老铁,刚刚她仔细的看了老铁的脸,竟也有那一丝丝宛若二叔魔怔后的样子,牙尖嘴利…… 回到祖宅的夏梵还在想着这事,总觉着有一阵怪异之感,不过因着这么个事太奶说什么也不同意夏梵现在离开魏家庄,谁知道那不干净的东西还会不会出现,她本就对不起夏梵了,更不会容忍自家曾孙女被吃了去。 夏梵没有坚持要走,她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太奶湿润的眼睛就要落了眼泪,她还做不到如此不孝。 很快,又到了晚上,查了半天没有头绪的魏民德让大伙都休息去,打算明天带多点人进山瞧瞧。 睡梦中的夏梵觉着有人抱着自己,那冰冷的触感一下子让她惊醒了。 “炎罗?” “梵儿。”耳边低喃着。 “你怎么又出现了!” “梵儿,我们还是新婚,你要赶为夫走?” “你说的,我嫁给了你,魏家庄可得庇佑,但今天死了人。”夏梵故作冷静着。 有只手抚摸着她的发丝,道:“山里小怪罢了,庇佑并不包括这等事,除非遇到生死存亡之际。” “在你眼里,死了多少人都无关紧要对吗。”夏梵轻声道。 “梵儿,你要记着,鬼本无情。” “你的无情,我已经亲自品尝过了,一点一滴。” 夏梵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罔顾她的意愿,在祖辈的灵位面前强要她,他的无情她记得深入骨髓。 那只大手从头顶下滑,靠近了脖颈,在咽喉地带徘徊着,夏梵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这样的姿势就像她的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一样,只要随手一捏,她便能断了气。 “莫怕,梵儿,我不舍得。”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害怕似的,炎罗出声安慰。 “那是什么东西,要怎么对付它。” 识趣的,夏梵没有再提他们那一档子破事,既然现在反抗不了炎罗,而她早已没什么可珍惜的了,还不如直接利用个彻底。加上那种东西的存在,或许在哪一天会危害到太奶头上,哪怕她心里对太奶有疙瘩但也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这是最基本的孝心。 “对付它的方法,有的。” “快告诉我!”夏梵急了。 “呵。” 炎罗的冰冷的手像毒蛇一样缠绕上夏梵的腰肢,轻柔的道:“梵儿,与鬼做交易,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你想要知道,那么你打算付出什么?” 夏梵咬牙:“你想要什么?不,是我还能给你什么?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要你……”贴近耳旁,吐字:“主动,取悦我。” 夏梵一把推开了那个冰冷的怀抱,拉上被子蒙住头,她是傻了才会去问这个问题。 炎罗好笑的看着将自己裹成蝉蛹的新婚妻子,抬起手,托着脸庞,慢悠悠的说道:“再过不久,待那东西吃够了人血人肉之后,只怕魏家庄有麻烦了。” “我不要。"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交易只有这么一次,梵儿,你可考虑清楚了吗。” 许久,那被子一动不动,炎罗好脾气的看着,也不催促。很快,夏梵红着眼扯开了被子,那眼神当真是要将那炎罗给千刀万剐了,如果能做到的话。 “炎罗,你又威胁我!你还要羞辱我几次才够!” “我成功了不是吗。” “是的! 你该死的成功了,我想杀了你。” “梵儿,我的耐心不多了。” 夏梵的眼睛更红了,半响她咬紧牙关像野兽一样扑上了身旁的男人,炎罗微笑着张开手迎接他的新婚妻子,第一次的主动。 当那年代久远的木床发出咯吱的声音时,夜色正浓,在庄子里的一户人家,刚刚上完厕所的魏石头,眯着眼扒拉上裤子,打了个哈欠,嘴里嘟囔着就不该喝太多酒,夜里冷,他要赶紧回被窝抱着自家老婆睡觉。 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脸庞飞过,魏石头摸了摸脸,左右看了一遍,没看见什么东西,只当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脚步踉跄的就要往室内走去。 肚子一痛,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咬了一口,魏石头后退了两步,惊恐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怪物,是的,怪物。 只见那怪物生得像人,又不是人,只有到人小腿多一点的高度,四肢并用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尖尖的耳朵似招风外张,双眼细长如波浪,没有眼白,眼缝中冒着深深绿光,鼻孔朝天,最为可怕的是那两瓣裂开的嘴唇,像锯齿一般的牙齿裸露在外,上面还叼着块肉,魏石头越看越眼熟,那块肉好像就是他自己的! 他低头一看,肚子破了个深深大洞,正往外涓涓流淌着血,那剧痛瞬间席上脑子,魏石头刚想大声呼痛,脖子一麻,竟是那怪物跳到他的脖子处,一口咬在了动脉上。 魏石头至死都没有闭上他的眼。他怎么也想不到出来上个厕所的功夫就丧了命,就在前不久他还取笑了那些惶惶不安的邻里,却在今晚死的人是他。 魏石头倒下了,浑圆的脸蛋干瘪了一些,双眼瞪得大大的,趴在他脖子上的怪物贪婪的抬起了头,像蛇信子一样的舌头舔了舔唇上的血滴,麻溜的趴到他的肚子上,低头啃噬着内脏,发出渗人的喀吱喀吱声。 且说另一头,结束了运动的床上,夏梵面对着墙,死死的咬着唇,该死的,她真的,真的……Shit,她刚刚是魔怔了吗?! “梵儿,我很愉悦。” “够了,不要说了。” “呵,你的技术还需要加强。” 炎罗慢慢靠近着,将那头背对着他的人给拥入怀中,也不管怀里的身体有多僵硬和抗拒,他弯下头,将脸蹭了蹭夏梵的脸。 底下的夏梵冷的直打颤,刚刚完事之后她立刻从他身上下来不只是因为耻辱和害怕,更多的是太冷了,山里的晚上本就冷了,还贴身在一块冰块上,她冷得多一秒都受不了,好不容易回暖一些,又贴上来了。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些,我不想感冒。” 炎罗沉默了一会,扬起了一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酸涩微笑,道:“你很暖,我不舍得放开,所以,习惯吧梵儿,习惯我的温度。” 草,她就知道这鬼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正常人在缠绵过后会这么无情吗?!还习惯,你怎么不说离我远一点。 “你还没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山里精怪,化名为繇,喜食人,擅化人形且附身,用以迷惑,日久,嗜血成性,化为妖,不除必害。” 夏梵一惊,道:“有什么对付它的办法吗?” 炎罗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夏梵的嘴唇,触感温润,他想起了前不久这张嘴…… “呵,梵儿,若要灭之,需要你自己去。” “我又不是捉妖道士!” “用这里,还有这里,去解决它吧。”炎罗的手指了指她的唇和喉咙。 夏梵还想问什么意思,只见拥着她的鬼一下子消失了。 房间空无一人。 正文 第45章 拆穿,现身 第二天,夏梵被一阵喧闹给吵醒了,揉了揉酸涩的腰,她爬起身,迅速的换上衣服走出房间,迎面就撞上正往外走的三婶,后者一瞧是夏梵,下意识的嘲讽就要脱口而出,猛地一想起魏民德的话,就停住了。 夏梵一百个不乐意见到她也不得不打招呼:“三婶。”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梵子哩,怎么,昨晚睡得好吗?” 夏梵脸色一僵,不自然的扯了扯衣领,转话题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出事哩!又死人啦!” 一提这个,三婶也没了对夏梵冷嘲热讽的心思,这事闹的哟,心慌慌的。 夏梵猛地想起昨晚炎罗的话,也顾不得什么,赶紧抬腿就往外走,后边的三婶刚想说些什么,余光一撇就看见了夏梵脖子上露出来的红印。 一惊,她这个年纪了,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想当年她年轻那会也是少不得这个东西,随后三婶脸都白了,她可是知道夏梵结得是阴亲!那可是个死人!是鬼!而且她非常清楚这祖宅的门有多结实,哪里会有什么人跑的进来,那么…… 三婶脑子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连忙扶着墙,晃晃脑袋,心下七零八落的,心里从此对夏梵产生了畏惧。 另一头,跟着人群奔跑方向的夏梵,挤了进去。 在地上躺着个年轻的男人,脖子以下盖着一张白布,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眶突出,着实可怖。 魏民德神情阴郁的看着已经死去的魏石头,旁边是石头他家的媳妇在哭爹喊娘,要求他主持一个公道,呸,他要是知道那东西是什么还至于这么郁闷么?一抬头就看见了夏梵站在人群中,老脸立刻挂起了一抹算得上是友善的微笑。 “梵子哟,你来干啥子,这里不适合女娃子呆着,你快些回去吧,好生歇息。” 夏梵摇摇头,指了指地上死去的男人,道:“这是第六个了,如果继续死人,那个东西会越来越强大,整个庄子都不够死的。“ 魏民德一听这句话,脸色大变,立刻制止了身旁石头他媳妇的哭声,道:“梵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嗯,是山里的一种精怪,叫繇,喜食人肉,吃的人越多越厉害,还会附身在人身上。” “什么?!那有没有对付它的办法!”魏民德赶紧追问。 “我不知道。”夏梵摇头。 魏民德上前一步,避着众人,压低声音问道:“梵子,这是谁告诉你的。” “……他。” 夏梵吐出一个字就不愿意说什么了,魏民德老脸绽出一抹笑容,丝毫没有觉得奇怪,相反还觉得理所当然,他们魏家庄的人信这个,更相信鬼神之说,他老爹可是说了那是位大人物,这事办成了是要庇佑他们魏家庄的哩!遇上这么个事,就算那位大人物不出现,肯定会有所动作,这不就拖梵子传达了嘛! 越想越觉得夏梵这阴亲结得值啊!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消息是夏梵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得到的。 至于为什么那位大人不说解决办法,肯定是因为不屑于告知,这等小东西靠他们自己就能消灭掉,嗯,肯定是这样的!魏民德心下一合计,连忙让青壮年的汉子带上家伙一起去山里找那什么精怪。 夏梵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和喉咙,对于炎罗的最后一句话,她是有些在意的,嘴唇和喉咙,到底指的是什么?她,真的拥有某个能力吗? 很快,抓拿精怪的小分队准备好了,魏民德交代那名叫路子的汉子为领头,带着人上山,夏梵执意要去,魏民德不敢太强硬对待她,加上觉得那个大人肯定不会让自己的新婚妻子出事,也就勉强同意了。 为了防身,夏梵带上了一把水果刀,放进兜里,犹豫了会还是将那个迷你木牌带上了。 一队人就这么想着雾气笼罩的后山出发了,一路上每个人脸色都绷得紧紧的,甚至在隐隐排斥着夏梵,他们这一队的人都是汉子带上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算个什么事,遇到什么危险还得护着她,简直什么用都没有,真不知道族长脑子想什么,果然老了吗? 作为被众人嫌弃的,累赘的夏梵同志表示,她不在乎,反正她被嫌弃的还少吗? 雾气很重,能见度非常低,将近十五个人的小队一个挨着一个,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山里的危险不止有那不知名的精怪,多得是毒蛇等,他们也要防止被咬。前进的速度不快但也慢不到哪里去,渐渐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没有什么事发生,众人的注意力开始放松,但夏梵还是紧紧的皱着眉,从刚从开始她就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如影随形,但是扫视一周都没发现什么东西。 “路子,那个,我想尿,额,方便一下!” 在后头的一个光头汉子不好意思的喊道,因着夏梵在场,愣是把尿尿给换成了比较文雅的词。 “你小子!懒人屎尿多是吧?给我忍着!” “哎哟喂,这事哪能忍啊!忍多了你懂得哩!没事,我就在那里,那个树木后面解决下就好!” “不行,族长说不能单独行动。”路子还是个比较听信族长话的好孩子。 “哎哟,能有啥事,咱们这么多人!很快的,你们就等我一下吧!” 说着光头汉子一溜小跑跳进了树木丛里,路子来不及阻止,只能暗骂一声,让大家在原地休息会,其实警惕了那么久大家都累。 夏梵很想阻止,她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想跟他们说赶紧离开这里,但是她没有开口,夏梵知道这里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说了只会徒增嘲笑,只能着急的停在原地,两只眼睛来来回回的看着,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悉悉索索的放水声传了过来,夏梵尴尬的撇过头。 “啊!”一声惊呼从林子里传来。 坐在地上休息的路子闻声立刻跳了起来,高声喊:“发生什么事了?!大熊,你还好吗?!” 停了两三秒,那头传来回声:“没事,碰着蛇了,吓我一跳,跌倒水泥坑了。蛇已经走了。“ “赶紧出来,你好了没有,我们要走了!” “好哩,这就来啦!” 光头魏熊一身泥水的从林子里砖出来,连脸色都脏兮兮一片,更别说那还滴着泥水的衣服了,整个人狼狈不堪,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这是……” “那坑水有点多,我们赶紧回去吧,怪冷的。” 路子没说什么,让他跟在后面,一队人又出发了,夏梵皱了皱鼻子,她好像闻到了一种怪味道,仔细闻又消失了,不注意的时候总弥漫在鼻尖上。她回头,看了眼那光头魏熊,好像从他出现后才出现的味道,难道是那泥水坑的味道? 不,应该不是,那种味道更像腐烂后的臭味。 夏梵手伸进口袋里,握住了水果刀柄,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那魏熊,走在她身边,被魏民德勒令保护好她的路子瞧着,忍不住问:“你看上了大熊吗?” “啊?” “你怎地老看着大熊,你刚结婚,这么做不行。”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夏梵哭笑不得。 “你要遵守妇道!”路子皱眉。 “妇道?我要为谁遵守?为了那个什么都不存在的丈夫吗?” 路子语塞,无言以对,的确,连他都认为这冥婚结得不厚道,但是这是族长的决定,他不好说什么。 夏梵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脖子上逐渐发热的玉佩,她知道她又惹他不高兴了,但她没有感受到害怕,相反还有种莫名很爽,她病态了。 “我说不过你,但你这样看一个陌生男人是不对的。” “我敬你是个好人,多说一句,小心那个光头,我觉得有问题。” 这不是错觉,夏梵已经有预感了,她前不久正面对上过那繇,对这种东西更加敏感,只是这次她也不是很确定,只能这么提醒着。 路子神色开始紧张起来,回头看一眼那跟在最后低着头走路的魏熊,越看越觉得有那么点怪异,以往大熊就不是个安分的,走在路上也会东张西望,怎么方便回来后就一直低着头呢? 越想越不对劲,路子赶紧让大家停了下来。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突然停了。 路子大喊:“大熊!” 后头的大熊听到后抬起头来,看向路子,眼神有些呆滞,表情僵硬,但没什么异样,回道:“干啥子哩?” “大熊哎,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去河边抓鱼吗?那时候我们是不是还抓了条大鲤鱼哩!” “是哟,你怎地突然提这个?想吃鱼啦,咱们回去就去抓啊!” 路子心下一凛,不动声色的示意站在魏熊旁边的几人稍稍后退一些,怕被察觉,又喊了声:“那记得不要加葱啊!我不爱吃那玩意!” “好哩,知道你不吃那玩意啦,我们快些走吧!” 看到那几人退到稍微安全的距离后,路子赶紧从背上的竹楼里掏出了一把镰刀,只对着魏熊。 “你到底是谁!我和大熊根本就没有钓到鲤鱼!我最喜欢的就是葱!” 听到这么一句话,那魏壮低下了头,路子绷着脸站到了夏梵身前,将她护在身后,族长说了,谁出事都可以但她不行。 正文 第46章 惊现能力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其余的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纷纷抽出自己的家伙对着魏熊。 “桀桀桀。” 一阵怪异的笑声从魏熊的嘴里传来。 夏梵仔细的打量着魏熊,眼尖的她看见魏熊满是泥星子的衣服上隐藏着斑斑血迹,因着雾气大加上泥水的沾染在一时间没有看出来罢了。 “你是什么东西!” “倒是我小看了你们了,桀桀桀,没关系,这么多血肉,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魏熊本是麻木的脸慢慢的变了,牙尖嘴利充满着阴险和贪婪,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魏熊怕是死了,眼前这东西就是他们要找的那精怪。 “大家小心点,这东西不好对付!” “桀桀桀。” 随着怪异的笑声,那魏熊躬身跃起,像弹弓一样朝着众人越过来,第一个就对上了路子,它也知道这群人都是以路子为主,先吃了他剩下的不足为惧,至于后面那个女娃子,自然是要留着最后吃,女人的肉最美味了,前不久它刚吃完一个,那滋味让它很是喜欢。 路子手中的镰刀铿锵一声挡住了魏熊的攻击,用蛮力将它给甩到一边,虎口都麻了,这东西当真是厉害,要知道他的力气在庄子里都是出了名的。 夏梵看着那一下,心感不妙,那东西的实力又增长了,怕是因为已经吃了不少人肉了吧! 自知能力不够的夏梵没有逞强的凑上前,她躲在路子的身后,动作迅速的后退着,那东西第一下攻击不着,开始转换目标,那迅速增长的锋利指甲冲着人群就挥过去,不少动作慢一点的汉子一个招手就被带出了血痕,那东西舔舔指甲上的血又发出一连串的怪笑声。 “不要一个人站着,几个人背对背!不要乱!”路子大吼着。 然而没用,被抓伤了几个人中都对那东西充满了恐惧,刚刚都没看清楚呢就被带下了一块肉,何况那魏熊明显已经死了,都死了人了怎么能不怕?一怕就乱,不少人已经想回庄子了。 路子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若是不稳定下来只怕更糟,当下也不顾族长交代要随时保护夏梵的命令,提着镰刀就往前冲,许是因为路子的气势太足,动作毫不拖泥带水,那东西一时没有防备到,挨了那么一镰刀。 攻击奏效,路子信心大涨,加紧进攻,其余人也跟着恢复了胆量纷纷围了上去,一时间竟没有人顾得上落单的夏梵。 “魏熊”小眼一眯,注意到了被落单的夏梵,舔了舔嘴角,当下决定只抓那一个就走,它又弓起身,弹跳上空,越过围住它的众人,双手大张就往夏梵飞去。 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利爪,夏梵双眼怒睁,想躲开,脚下不慎,竟被一颗石头给绊倒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双利爪就要往她的头插去。 “噗呲--。” 利爪刮过皮肉的声音,夏梵立刻反应迅速的带着趴到她身上的人滚到一边。 “路子!路子,你没事吧!” 原来在关键时候那路子奋不顾身的飞扑过来挡在夏梵身上,被那东西的利爪给带走了背上的一块肉。 “喀吱喀吱。” 令人毛骨悚然的撕咬声,那东西捧着从路子背上带下来的肉津津有味的吃着。 眼见最厉害的路子都受了伤,其余人吓破了胆,心生怯意,顾不得什么直接就四面八方的跑了,夏梵扶着路子,着急的喊着,感觉到他背上的伤口不断流出血液,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路子!别睡!你会没事的!” “快,快走哩,回,回庄子去。” 脸色煞白的路子强忍背上的痛就想把夏梵往外推,他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在死之前他要遵守族长的命令,不能让夏梵受伤。 夏梵感动不已,这个老实巴交木讷的汉子当真是让人心里发酸,她不能让路子出事! 吃完了手中的那块肉,那东西的脸貌变了,已经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魏熊的样貌,光秃秃的头部肉眼可见的覆盖上了黑色的毛,眼冒绿光,显然已经把这两人当成了食物。 只要再吃了这两个人,它就可以进化了,可以走出这山子了,外面有很多食物在等着它! 夏梵放下路子,站起身,挡在他的身前,手里握着那把微不足道的水果刀,她夏梵比谁都想要活下去,但绝不当忘恩负义的人! “你干啥子……别。别管我,快走,嘶--。” 路子想要起身却扯动了背后的伤口,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夏梵紧紧的盯着那东西,脑子动的飞快,有什么办法,一定有办法的!她有什么能力?快想想!你一定可以的! 【用这里,还有这里去解决它吧。】 嘴唇?喉咙?说话?! 【没有人能够跟鬼物交谈。】 忆起在林子里第一次与怪物照面那一声给我滚。 说话,交谈……语言的能力吗?! 夏梵脑光一闪来不及确定什么那东西就已经张扬着利爪再一次扑过来,她一狠心再次咬破了舌头,剧痛袭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咬破舌头了,血腥味弥漫的嘴巴里,夏梵双眼发黑虚晃两步,强撑着没有倒,迅速的大喊:”给我定住!“ 诡异的,那攻势凶猛的怪物,竟这么生生的从半空中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从那丑陋面容中还带着一抹疑惑,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夏梵比它更吃惊,竟然真的,真的成功了? 怪物抖着身体,想从地上爬起来,但就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拉扯住,另它动弹不得,夏梵忍着痛笑了,躺着的路子更是瞪大了眼睛。 然而来不及高兴,那种无形的力量逐渐消失了,怪物一个鲤鱼翻身重新站了起来,这次它没有扑上去,而是谨慎的看着夏梵,它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何能命令它。 喊完这句话的夏梵其实已经是强弩之弓了,她能感觉到身体的力气消失了大半,眼前一阵阵发黑,舌头痛得已经麻木了,但她不能倒下,倒下就什么都完了,好不容易发现自己不是那么没用,她可以的! “定住啊!!!” 夏梵拼尽全力喊出这么一句,一个踉跄就要倒下,但这句话的威力显然不足以再一次让怪物定住了,只是动作僵硬了几分,这让它更加谨慎了,没有上前一步。 “梵子,换,换句话,快,简单,简单点的。 躺着的路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意识到夏梵神奇的能力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而现在显然夏梵已经快不行了,她的能力不足以再次让那怪物停下,十几二十年都木讷的脑子,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拼着对活着的渴望,路子难得聪明了一回。 对!定住太难,那么换个说法呢?!换个简单点的! 夏梵用水果刀狠狠的朝大腿割去,顿时一阵剧痛,令她萎靡的精神再次一震,她对着怪物喊道:“手,手脚重千斤!” 啪的一下,怪物站立的姿势立刻变成四肢着地,它挣扎着想要再站起来,发现像被巨石拖着一样,只能微微挪动一些距离,它齿着牙对夏梵发出怒吼。 见有效,夏梵咬牙蹲下捡起了地上的镰刀,一步拖着一步走到怪物的面前,那怪物无法动弹手脚,更加凶猛的想用嘴扑过去撕咬。 “一,一刀断头!” 举着镰刀,刀锋冒着冷冷的光,带着裁决的气压,怪物更是意识到不妙,它会死!会死的! “你不能杀我!这身体是你们的人!” “但他已经死了!” “我能让他复活!我能让所有人复活!人类你不能杀我桀桀!” 夏梵凄然一笑,道:“鬼善迷惑,妖岂能例外!” 当下毫不犹豫就往它脖子砍去。 咔擦--。 鲜血飞溅在夏梵脸上,沾染了一身,带着妖异的美,眼前一黑,在倒下去的前一秒,夏梵的脸上还挂着如释负重的微笑,她对自己说: “让我们都活下去。” “梵子!” 眼睁睁的看着夏梵在砍完怪物之后倒下去的身影,路子大吼出声,他无比痛恨自己在这种时刻只能靠一个女娃子才得救,怒极攻心,背后的伤出血量更多了,最终,路子也晕了过去。 寂静的林子,没了声息。 微风拂过,一道人影出现在躺着的女孩身边,青衫着身,颀长的身影弯下了腰,拦腰抱起了女孩。 “梵儿,你太逞强了。” 轻叹一声,炎罗将夏梵轻轻的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冰冷的指尖擦过她的脸,停留在殷红,沾着血迹的唇上,温柔的擦去了那血迹。 指甲使力,分开了那紧闭的红唇,露出了里面惨不忍睹的舌尖,舌头是人身上神经最为密布的几个地方,咬得这么重,可以想象当中的痛,他的新嫁娘当真是倔强。 “你若呼唤我,护你便是,需得这么逞强。” 弯腰,将冰冷薄唇印上了身下人的红唇,辗转,丝丝寒气渡了进去,手掌轻轻的放在夏梵的肚子。 良久,起身,抬眼看着底下昏迷的路子,炎罗的双眼微微眯起,带着一丝冷漠。 袖子一挥,一道红光射入了路子满是血迹的后背,昏迷的路子痉挛了一下。 手掌传来异样的感觉,炎罗没再管路子,转头专注温柔的看着夏梵的肚子,那微微凸起的一块正顶着他的手心。 “呵,我知你已经尽力护住娘亲了,你做得很好,乖,娘亲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她出事。” 像是听见了来自父亲的安抚,那凸起亲昵的再顶了一下炎罗的手心之后,安静的沉了下去,肚子又恢复平坦。 炎罗走到那死去的怪物身边,吐出一口气,那气浓如雾,带着红光,直接笼罩在怪物全身,怪物那离了颈部的头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本是闭着的眼顿时睁开,竟是没有死透! 繇怪生命顽强,在生死间保有最后的生命气息在头部,本欲趁人类女子晕过去之后就逃走,没想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令它不敢轻举妄动。 不久,那头彻底停止了动弹,雾气散去,露出了怪物本来的面目。 而炎罗,也已消失不见。 正文 第47章 隐瞒 魏民德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就知道不该让夏梵也一块跟上去!这下好了,生死未知!更准确说,只怕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魏民德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那几个跟着上山灭妖的汉子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从山上下来,口齿不清的说着妖怪来了,要吃人了,把在庄子口候着的魏民德给吓得心脏一缩,当下就两眼发黑。 而一同等在旁边的太奶倒是真的晕了过去,被身后的三婶给扶住了,又是一阵混乱。听着夏梵跟路子都还在山上,现在也不知道个什么情况,魏民德立刻让庄子里所有的青壮年都聚在一起,让人再去一次。 众人面面相觑,竟没一个人动,他们都听那上山的人说了,魏熊已经死了,现在可能连路子和夏梵都死了,这么可怕的怪物谁都不想白白的送死。魏民德气的吹胡子瞪眼,吼道:“你们不去是吧?!你们不去,就让我这个老头子去!” “族长,不能去啊!那怪物吃人哩!” “族长,庄子里不能没有你!” 被魏民德这么一逼,众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再上山一下,当大伙都带好了家伙准备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时,有眼力好的人就看见了在树影丛丛下,有两道身影慢慢显现。 “族长!是路子!路子和梵子哟!” “他们没死!他们回来了!” 人群骚动,机灵一点的人不用魏民德吩咐就已经奔过去接人了。 路子一步一步慢慢的背着夏梵挪了过来,每走一步都让他疼痛难忍,但他抗住了,本来被一个女娃子救了他就心怀愧疚了,说什么也不能把她丢下,而且醒来过来他觉着自己背后的伤口没那么痛了,还有了些力气,当下立即就背起夏梵赶紧下山。 哪怕见到庄子里来接他们的人,路子也没放下背后的夏梵,他还记着那些人是如何扔下他们逃走的,嘴里不介意,甚至理解,但还是让人心寒的,他魏子路绝不能把救命恩人交给他们! “路子哟!发生什么事啦!你们……” 魏民德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从路子身上滴下来的血迹,心里一寒,赶紧让人将背后的夏梵给扶下来,见不是那些抛下他们离开的族人,路子也没阻止他们把夏梵弄下来,而是安心的再一次晕过去,从山上走下来这一段路耗费了他本就不多的力气。 一阵兵荒马乱,魏民德看见倒下去的路子背后那可怖的伤口,脸色一白,立刻让人去叫庄子里的土方赤脚医生,让两个人将路子抬着进了屋子。 夏梵悠悠转醒,眼睛还没对焦舌头上的痛就穿了过来,令她嘶嘶抽着冷气,惊动了旁边在水盆里洗着毛巾的太奶。 “梵子哟,你可算是醒了!” 太奶见昏迷了两天的夏梵醒来,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老泪纵横。 夏梵像开口回答我没事,但舌头真的太痛了,刚一张口就受不住了,说实话她也挺庆幸的,舌头被咬这么多次,她没咬舌自尽真是上天保佑,而且这一次她下嘴特别狠,还以为需要缝合手术,没想到醒来后虽然还是疼,甚至不能说话,但情况好像不是特别糟糕。 “舌头痛是吗?别说话哩,太奶给你拿纸!“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赶紧把擦了擦眼泪,从桌子上拿过来一本小孩用的田字格和铅笔,夏梵接过,刷刷的写字。 【路子呢?】 ”路子在他家里哩,他没事,有医生处理了,睡着了,今儿早上还醒了,梵子哟,你可还有哪里痛?太奶给你叫医生!“ 【我没事,就是很累,我睡了多久?】 “两天哩,再不醒太奶都要心疼死了,饿不饿,我让三儿媳妇给你做些吃的。” 夏梵很饿,但是舌头的痛让她不想吃任何东西,多喝了两杯水,身体虚弱的厉害,想不到只是单单说了几句话竟消耗这么大的力气,是她托大了,如果她没有抗住,只怕下场…… 在床上歇了会之后夏梵想着族长估计就会过来亲自问问她发生什么事了,果不其然,听闻她醒了,魏民德匆匆赶了过来,老脸上满是迫不及待。他当然急了,都不知道那怪物怎么样了,路子是醒了,但问路子,他死活不肯说话,无论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开口,魏民德都愁坏了,听到夏梵醒了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过来看看。 “梵子哟,你可算是醒了,身体怎么样哩?” 【没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忘记了,在怪物冲过来的时候我吓晕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的,夏梵不敢说也不能说出口,她的能力究竟是惊鸿一瞥,还是与生俱来,她自己也不清楚,被人追究起来吃不了兜着走,她很清楚,人类对待跟自己不同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好态度,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怎么会这样呢?你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啊,你再好好想想?” 夏梵装作仔细的想了会,写道:【晕过去之前,我好像,看到了他。】 魏民德脸色一变,厉声道:“那,那位大人吗?!” 夏梵点点头,反正他们都相信炎罗的存在,干脆什么都推到他身上好了。 一听是可能那位大人干的,魏民德顿时心慌了下,也不敢追问了,生怕被怪罪为何让夏梵跟着上山。 【你们可以上山看看,那怪物好像死了,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了它的哀嚎。】 想了想夏梵还是补上了这么一句,那具尸体还是让庄子里的人看看,不然整天都会惶恐不安,而且她也想好好看看。 魏民德一喜,叮嘱了两句好好休息之后立刻就出去了,他要赶紧让人上山去看看,把那怪物尸体搬下来。 疲惫的夏梵又睡下了,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吵闹声给弄醒的,房里空无一人,太奶也不在身边,屋外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夏梵揉揉额头,掀开被子下了床,经过休息她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舌头只剩下微微的痛了,夏梵感叹她的自愈力怎么越来越好了? 走出屋外,夏梵逮着一个匆匆过去的男人,艰难的开口:“法,法身,什么事?” “梵子?你醒啦?快快快,听说族长让人把怪物尸体给抬下来了,所有人都跟过去看哩!” 心急的夏梵跟着一块去了,在庄子里的那片空地上,围满了人,人声鼎沸,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畏惧和害怕,在交头接耳着,瞧着夏梵来了之后,倒是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夏梵也不客气,直接就挤了上去。 人群的中间,有两个妇女在哭嚎着,一边哭一边厉声大骂,视线下移,就看见了地上那尸首分离的一种动物的尸体,是的,动物,那东西已经没了人形的样子,狰狞的脸,萎缩的身子,还发出一股恶臭。 “梵子!” 夏梵抬头,路子一脸惊喜的走过来,激动的上下看着她,道:“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痛哩?” 夏梵囧了,这个结实的一米八多的汉子用看着孩子的目光看着你,这种感受挺怪异的。 “没,没事。嘶。“ “你少说话哩!” 心下知道夏梵为何说不了话的路子赶紧打断道,心下更是自责。 “我,我什么都没说,你,你别担心。”低着头,路子小声的对着夏梵说。 夏梵点点头,露出一抹笑容。 “梵子,你起来啦!” 魏民德早就注意到了夏梵,但那路子更快一步走了过去,两个人在嘀嘀咕咕,一看就像瞒了什么事,魏民德赶紧挤了过来。 “嗯,死,死了吗?”夏梵要装作一副不确定的样子。 “死了哩,头都被砍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二婶和那魏石头的媳妇还在哭哭啼啼着,若不是有人阻拦着,只怕都会冲上去撕碎了那怪物的尸体。 “梵子,你看怎么处理好了哩?” 不知不觉中,连魏民德也没察觉到他越来越尊重夏梵的意见了,哪怕这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女娃。 “烧,烧了吧。” 烧了,化成灰,就再也不能作恶了吧! 魏民德一想也同意了这个提议,吩咐人多拿些柴火堆着,准备待会就一把火烧了,免得夜长梦多。 在众人忙活的时候,一道小小的身影慢慢的靠近着夏梵,衣角被扯住的时候夏梵当真是被吓了一跳。 低头一看,这不是二叔家的孩子吗?好像是叫,魏元? “小元?”夏梵蹲下来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孩子。 “姐姐快走,走。”魏元稚嫩的声音一直重复着走这个词。 “走,啦里去?”夏梵努力让自己好好说话。 “姐姐,危险,五十年,期限,快走。”魏元一个词一个词的蹦出来。 一旁的魏民德和路子也好奇的凑过来。 “小元,什吗意思?” “姐姐,来不及了,时间来不及了。”说着魏元没有神采的眼睛里留下了一滴眼泪。 魏民德的表情僵住了一下,像是深思了一会。 “小元,憋哭。”夏梵最不会安慰孩子了。 “姐姐,走,有魔鬼,死,很多人,血。” 魏元稚嫩的脸逐渐多了抹恐惧,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而一旁的魏民德当真是彻底变了脸,脸色发青,虚晃了两步,他一把抓住了夏梵和路子的手,道:“快跟我去屋子,不要在这里说哩!” 夏梵顺手抱上了魏元,让他小小的身子埋进自己的怀里,还好那二婶已经气愤填膺的死死盯着烧死怪物的过程,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抱走了。 正文 第48章 魏家庄的故事?! 坐在屋子里的人有神色庄重的魏民德,还有一头雾水的夏梵和路子,以及紧紧抱着夏梵的魏元。 “路子,去把阿兰叫过来吧。”魏民德叹口气道。 “太奶?这?”夏梵疑惑。 “把阿兰叫过来先吧。” 路子没问为什么,就出去找人了,除了夏梵的事之外,他还是很听魏民德的话的。 在说完那些话之后魏元没再开口倒是安安分分的窝在夏梵的怀里,不说话也不动,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起伏和温暖的身子,夏梵都要以为自己抱着个洋娃娃了。 很快,太奶被路子搀扶着走了进来,看见神色庄重的魏民德和抱着小曾孙的夏梵。 “阿兰,你来哩,坐吧。” “民德,这是,啥事咧。” “……那件事,来啦。” 短短五个字顿时让太奶的表情一僵,当下就松了手中的拐杖,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哩?!” “阿兰,快要应验了啊!” 魏民德的老脸都快要哭出来了,夏梵和路子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魏民德和太奶打什么哑谜。 “你可是说真的?!” “我,我还这是怀疑着咧,你看看你曾孙子!” 魏民德一指夏梵怀里的魏元,后者呆愣的小脸看向了太奶,儒儒的开口:”太奶奶,快让姐姐走,走。” “哎,太奶的小元哎,告诉太奶,你要姐姐走哪里去哎?” “太奶奶,有火,好痛,它们一直在哭,五十年,五十年到了,姐姐走。” 魏元又开始哭上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直落下,看得夏梵心疼不已,赶紧抱着轻声哄。 得到答案的太奶迷蒙了一会,看向魏民德,后者朝她重重的点点头,她眼前发黑,差点又晕了过去。 “阿兰!” “太奶!” 还好这个小脚老太还是撑着没倒下,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路子赶紧递过去一杯水,让她缓缓。 “民德,我们,我们这要咋办哩!” “族长,到底什么事哩?”心急的路子已经忍不住问出口。 “去,去把门窗关紧了。” 路子立刻去把房门给关得紧紧的,魏民德又叹了口气,摸了摸魏元的头,道:“这孩子从小我就知道,不平凡着哩,肯定是他看到了庄子里的“人”,是他们拖这孩子来示警哩……” 倒是太奶一脸忧伤的看着自家的曾孙子,道:“我倒情愿他平凡些,为啥子不能像个普通孩子啊,为啥子偏偏是小元。 在魏民德干涩的嗓音下,夏梵和路子听到了一个全所未闻的秘闻。 故事的开始是在五十年前的魏家庄,那是魏国胜还坐在族长位置上的时候,魏家庄子的人平平和和,生活倒也算得上是美好,远没有现在这般阴森和神神叨叨,偶尔还和隔壁的几个村子互相走动。平和的日子没多久,一个从外面进来的男人打破了庄子里的平静。 那是一个下雨的晚上,狂风暴雨,这个男人带着妻女浑身狼狈的跑到魏家庄子借住一晚,庄子里的人善良,就让他们进来,并安排了一个房间给他们,却不想出了意外! 原来是有一个庄子的外戚,名叫石狗蛋的地痞瘤子,当晚也借住在亲戚家,就在安排给男人一家居住地方的隔壁,还喝了不少酒,夜半出来尿尿的时候不巧看见了那男人漂亮的妻子,心生歹念,就在雨夜中强了她,并将出来寻妈妈的小女孩一并用石头狠击至死,亲眼目睹女儿惨死的女人也咬舌自尽了,这一切罪行都在暴风雨和闪电雷声的遮掩下,没有传进屋子里,男人还满心欢喜的准备着吃食,心里非常感谢魏家庄的人的善良。 久久等不到出去上厕所的妻女,男人慌了,打着灯笼就要出去寻找,在门口不远处的草垛子上看见了死不瞑目的妻子和满头是血的女儿,男人嘶哑尖叫出声,吵醒了庄子里的人。男人就这么抱着自己妻女冰凉的尸体在雨夜中守了一晚,第二天,脸色狰狞,要魏国胜一个交代。 魏国胜当时气盛,但自知理亏,也就下令彻查,查了半天才发现跟那个地痞瘤子石狗蛋有关,再一联想到此人平日的作风,心下确认了大半,但那家人就不依不饶了,觉得没有证据,那时候可没有什么摄像头监控器,也没有什么证人,凭着一个猜测也不好交代,事情僵持下来了,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简直可以用怨恨来形容,他本就是带着妻女逃离至此,妻女被害,让这个男人彬彬有礼的外皮彻底撕破了。 在搜寻石狗蛋出来对峙的时候,寻不到人了,原来那地痞也知道自己犯了事,连夜逃了,这下子就成了死无对证。魏家庄的人当时还有不少外住进来的人家,这些人无赖,护短,更是欺负男人一家落魄无助,更是肆无忌惮的护着自己人,那石狗蛋再怎么坏,好歹也是有那么点关系,那个时候法制观念不强,根本没有什么杀人犯法的念头,咬紧不承认。 魏国胜也没有法子,因为这些外家人都串在一起了,这个时候男人发出仰天大笑,当真是笑的癫狂,把一众争吵的人给笑闭嘴了,更为可怖的是,男人那头黑发肉眼可见的变成了白发,嘴角吐血,神神叨叨的喊着什么。 “我齐天昂活了这么久,逃了这么久,连唯一的牵挂都被人如斯害此!老天,你不公!!” “我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灵魂,我的轮回,都献祭,我要诅咒魏家庄!百鬼现身,恶灵重现,此地生灵涂炭!永生永世不得轮回!我齐天昂在此诅咒成立!!!” “出来吧,百鬼!” 肉眼可见的黑气慢慢笼罩,凝聚在天空,一丝阳光都射不进来,意识到不妙的魏国胜来不及阻止,那男人就这么离奇的凭空消失了,接下来的一切就是噩梦,那黑气所过之处都带来大火,熊熊燃烧的大火烧了屋子,躲避不及的人被活活烧死,那火像是地狱鬼火,用多少水都无法浇灭,不少吓破了胆的人都冲出林子,那林子早就被黑气包围了,进去的人传来惨叫也就没了声息,整个魏家庄的人都绝望了。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已经烧死了不少人,魏国胜悔啊,悔得不能自拔,若是没有庇护那地痞,他们魏家庄根本就不用遭受这些!就在那火要把一切都烧没了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手握佛尘的长胡子老者,他一看这熊熊大火脸色严肃,道:“这是业火啊!” 老者嘴里念念叨叨,握着佛尘挥舞,神奇的是那火竟慢慢的小了,最后化为无,剩下的人像看神一样跪倒在老者跟前,叩拜。 待问清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后,老者深深的叹息,道:“这都是命啊,夺人妻女,阴阳两隔,这怨解不开啊,你们这是得罪了一个大诅咒言灵师啊!老朽无能为力了,这诅咒是一代言灵师用用血肉灵魂发下的重誓,我只能抵挡一二,以五十年为期限,保一时平安,你们好自为之吧。” 魏国胜一听,这是要绝魏家庄啊!赶紧哀求着,活着的人更是磕头求助。 老者再次叹口气,道:“也罢,我再帮你们一次吧,五十年间此庄必会诞生一子,可警醒预言,但能不能获救须得你们自己想办法了,老朽功力不足,作为代价你们不可轻易踏出这地界,这个诅咒是针对你们每一个人,我能护住的这是这一片土地不受恶灵干扰。但你们死后只怕要在地府里走上几遭啊!” 魏国胜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自己造的孽自己承受,千恩万谢之后,老者指了指当时同样跪在地上的魏兰--那时候的太奶刚刚在大火中失去了所有儿女和丈夫,抱着年幼的三个孙子呆滞的跪在地上--道:“那预言便由你的后代诞生吧。” 老者走后,留下了一包药粉,魏国胜以雷厉风行的手段重新修整了庄子,并将那包药粉放进了水里,让每一个人喝下,忘记了这一场大事,否则按当时惨淡的景象使每一个人心里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灵创伤,如此重创之下很难振作,遗忘这一场大事便是最好的选择。 唯独没有忘记的只有魏国胜,和他的独子,未来的族长魏民德,以及魏兰。魏国胜以强硬的手段颁布了一系列族规,其中包括了封闭魏家庄子,赶走了居住在这里的外家人,禁止魏家庄的人外出,所幸当时失去一段记忆的人们下意识也不愿意走出去,并且当时外家人太横行霸道,不少人心生不满,这条族规才得以实行,魏家庄逐渐摆脱了阴影。 换取药粉的代价就是魏国胜颁布了族规之后硬朗的身体一下子垮了,族长之位传给了魏民德之后便去了,闭眼前还在嘱咐魏民德一定要找到解决方法。这些年间魏民德不遗余力的寻找,祭拜各种神明,盼望着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这也导致了魏家庄的风气一直都是坚信神魔鬼怪,祭拜不断,然而没有用,那些不满拘束于此的族人出去以后都一一死于意外。 龟缩在这里的魏家庄偶尔会跟外界保持一点联系之外,就故步自封了,不过他们也知道近亲相结合会生出怪胎,便定出每三年就会跟临近的村子进行相亲,因着魏家庄还算富裕,条件优厚,不少姑娘还是愿意嫁进来的,加上还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聘礼,哪怕终身不得出庄子也还是愿意的。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故事也就到这里了。 时间的流逝也慢慢的让魏民德和魏兰放松了警惕,时至今日,当魏言口吐狂言的时候才让他们惊醒。 听完这一切的夏梵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着:不是这样的!故事的真相还有隐瞒!他们隐瞒了什么! 正文 第49章 言灵师?当年真相? “族长,你,你是说真的?!”路子震惊的站了起来。 魏民德深深的吐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事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是真的啊。” “太奶,这是全部真相吗?” 夏梵深深的看向了太奶,小脚老太微微回避了夏梵的眼神,轻轻的说了句:“太奶对不起小元啊,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我没想到那人说的后人会是小元啊……” 夏梵伸手摸了摸魏元的脸,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问道:“小元,是谁告诉你的?” “小元的朋友们,它们一直陪小元玩。” 这句话同时让在场的人脸色变了。 “能不能让他们出来?” “它们不愿意,它们只和小元玩,姐姐你快走吧,走,它们说,只有姐姐可以走。” 魏元拉扯着夏梵的衣裳,面目表情的脸努力表现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夏梵心疼不已,心下明白它们指的恐怕就是留恋在这里的鬼物吧,想不到小元竟是张天爱曾经说过的天生通阴眼的人,难怪他年纪小小却成长成一个面瘫,小时候怕是吓哭了不少吧。 “姐姐不走,姐姐会陪着小元,别怕。” 太奶张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梵子哟,你别怪族长狠心,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我才把你嫁出去,你别怨恨我哩……” 夏梵冷冷一笑,道:“不用跟我讲大道理,这是交易,我心甘情愿。” 魏民德心知这个结是再也解不开的,也罢,这的确是对这孩子太不公平。 “我想知道,那个齐天昂,还有诅咒言灵师是怎么回事?” 夏梵抓住了整个故事的关键词,言灵师,诅咒言灵师,召唤鬼物,命令行事,这几个词反复出现在脑子里,她心中一动,这会不会跟她突然表现出来的能力有关? “我们也不清楚哩,当年的恩人没有具体告诉我们,就连他的样子我都记不清了哩,若是知道后面的事,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放他们一家进来哩,哎,命啊……” 夏梵若有所思,既然他们也不清楚,那她表现出来的能力便不说了吧。 等等!不对!! 夏梵猛地站起来,怀里的魏元险些掉了下去,夏梵连忙抱紧,冲着魏民德厉声问道:“你是说,只要出了这个庄子,都会遭遇不测对吗?!都会死于非命?!” 面对夏梵突然的厉声质问,魏民德楞了一下,呆呆的点点头。 “那么,我的爸妈,他们,他们并不是单纯的车祸对吗?!是那个诅咒?!那么我呢?!为什么我还活着!我还活了这么多年!!” 如果那个故事是真的,那么她的爸妈,他们的死亡,根本就是蓄意的!那不是意外的话……夏梵的身体摇摇欲坠。 “梵子哟,吸气,吸气啊!” 太奶赶紧呼喊道,夏梵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勉强站住了身形,魏元在她怀里紧紧的拽住夏梵胸前的衣裳。 “梵子哟,当年我也是阻止过大海夫妇的……”魏民德不敢直视夏梵的眼睛。 “太奶,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出来!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他们都是您的孙子和孙媳啊!还有我,您都不在乎了吗?!” 太奶老泪纵横,断断续续道:“都是太奶的错啊,当年的事,我不能说出来啊,庄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不能破坏了这一切,冬杏,冬杏那孩子非要离开这里,太奶没办法,太奶没办法啊……” “妈妈为什么非要走!太奶,你到底还隐瞒了我什么!” 夏梵在这一刻真真正正的无法对这个老人产生濡沫之情,明明当年他们能够阻止的,能够阻止爸爸妈妈出去外面送死,但他们没有!眼睁睁的看着明知道结果的下场发生。 “梵子,你别怪阿兰,她是你太奶啊!一切都是为了魏家庄啊!” 魏家庄,一切都是魏家庄!那她的父母就该死吗?! 路子担忧的看着明显已经陷入了仇恨的夏梵,还有一副愧疚心虚的魏民德和魏兰,他急得像锅边蚂蚁,团团转,但是嘴笨的他不知道怎么缓解现在的气氛。 “族长!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哩!”最笨的路子只能这么转移话题了。 魏民德慈爱的看着路子,道:“你是庄子里年轻一代中的我最看好的哩,不骄不躁,踏踏实实,我魏民德因着当年的事,没了后,一直把你养在身边,就是把你当下任族长哩,路子,你不会让族长失望的对吗?” 路子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脸都涨红了,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重任会交给这么木讷的他,下意识的他觉得不妥,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夏梵冷冷的哼了一声,这魏家庄子明显就是个麻烦,谁接受谁倒霉,魏民德打得好主意! 魏民德看出了夏梵的不屑,道:“当你出现的时候我也是不相信的,梵子啊,你是这么多年外出后还活着的魏家人,你,你是我们的希望啊。” 夏梵扯着嘴角,道:“在你们放弃我的爸妈之后,还指望着,我来拯救你们?当真是以为我傻了吗!” “梵子!够了!”太奶厉声打断了夏梵的话,。 “你是魏家庄的人!永远都是!” 夏梵后退一步,这一刻,对这个老太有些陌生了,不,或许是她低估了从小生在长在魏家庄的太奶对这里的感情,这份感情浓厚得让这个老人舍得下自己的亲人孩子。 “梵子哟,你别怪阿兰,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最后在问一句,魏家庄死后的人都不能轮回是吗?!” 魏民德想到了他老爹,死了这么多年了,仍然还能上来找他,便点点头。 夏梵心略微平静了一些,既然没有轮回,那么,那么她还是有机会再见到他们的不是吗?按照那个故事说的,她或许,或许也是有相同的能力,或许她可以把父母召唤回来不是吗?只要她能力够,她还可以再次见到爸爸妈妈不是吗?夏梵从未有过如此感谢上天的时候,感谢让她拥有了这个能力。 “太奶,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魏兰老眼恍惚的看着夏梵,她明白这次她是真的伤透了这孩子的心,无法挽回,说不心痛是假的,这毕竟是她为数不多的后代啊!况且,她还欠了这孩子那么多!但是为了魏家庄,她的心不能不狠! 魏民德一听急了,这夏梵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也可能是能破除诅咒的人,何况她还跟那个大人结了阴亲,有那样强大的大人护着,他们魏家庄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说什么也不能让夏梵撒手就走。 “梵子哟!你就算不管魏家庄的死活,难道,你,你还能不管小元吗!他还这么小哩!” 夏梵一愣,低头看着还在她怀里紧紧搂住她脖子的小元,小小的身子缩在怀里,他还这么小,还是她的弟弟……甚至这孩子一直让她走,一直让她避开危险,她真的能做到如此狠心吗? “呵呵,又一次,你们又一次的威胁我。” 夏梵心里苦涩,她明白,这次的威胁依然成功了。 被这么指责的魏民德老脸一红,但还是直视着夏梵,为了庄子,再怎么不要脸和无耻,他都能做了。 “梵子,太奶对不起你……” “我明白的,这一次我是为了小元。” 紧紧的抱了会魏元之后,夏梵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躁动的心平复下来,既然决定接下了这烫手的摊子,她就必须要冷静,何况她也要查清真相,她不能让父母死的不明不白,不破除诅咒,难道真要他们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吗? 见气氛缓和下来一些之后路子悄悄地松了口气,刚刚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反应不够灵敏的他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觉着若一切都能心平气和的冷静下来一起解决,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心思单纯的人真能活的比较快乐。 “我会寻找破解这个诅咒的办法,你不用担心,就算是为了小元,我也会拼尽全力的,我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躲得过这诅咒,但是我认识了一对兄妹,他们就是干这行的,或许会知道些事。我的手机丢了,只有出去之后才有法子,但是我跟你保证,我会回来的,离那个五十年期限还有多久?” 这时一只默不作声的魏元抬起小脸,诺诺的道:“它们说,不到一年。” 三人一震,时间已经这么急了吗? “我后天就离开,去找那对兄妹,半年为期,半年内无论找不找得到办法,我必定回来。” 是的,夏梵必须要出去,她迫切的希望了解关于言灵师的一切,她想要召唤父母的灵魂,想要破解这个诅咒,想要让死去的父母早日轮回,甚至,她想要报仇!这急切的心一刻也等不了。 无论过程怎么样,魏民德都达成了他的目的,剩下的一切便只能指望夏梵当真能有所收获。因着那个诅咒他们魏家庄的人从不敢出去寻找解决方法,甚至连真相都不能说出。指望他和魏兰这两个半个身子都要埋进黄土的人,魏家庄只怕会彻底消失在世上,这让魏民德更加不敢告诉夏梵当年全部的事情,选择了隐瞒。 这一趟魏家庄之旅,虽短却宛若过了几年。夏梵的心思早就飞出了外面,她想要见到张天爱的心无比强烈。 正文 第50章 结束魏家庄之旅 半夜躺在木床上,夏梵看着窗外,心中思绪万千,一会是爸爸妈妈微笑着的脸庞,哪怕逝去这么多年,他们的面孔依然清晰记得,画面闪现,是她对付繇怪时脱口而出的能力,夏梵握紧了手,松开,笑了,真好,她再也不是没有用的人,真好,还可以再次见到爸妈。 寒气袭来,夏梵连头都没有回,轻声道:“你来了。” “呵。” 冰冷如蛇一样的手慢慢缠上了夏梵的腰,她没有挣扎,脑子放空。 “呐,炎罗,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想要知道吗?”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夏梵嘲笑。 “梵儿,不必怕我。”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夏梵转身,第一次主动的搂住了身后冰冷精瘦的身子,凑在了他的耳边,慢慢哈气,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诱惑气息,道:“我是不是,言灵师?我是不是可以召唤鬼物?告诉我,要怎么做,炎罗。“ 下巴蓦得一疼,炎罗压近了夏梵,脸贴近脸,夏梵抬眼,毫不躲闪,呼出的热气弥漫在两人之间,炎罗像是迷恋般叹口气。 如此近的距离,夏梵再一次感受到了,炎罗,是不需要呼吸的。 “梵儿,你学坏了。” “你喜欢不是吗?” “你这是取悦我吗?”炎罗的嗓音带着难得一见的愉悦。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捏在下巴的手松开了,炎罗微微勾起嘴角,温柔的抚摸着夏梵的发丝,夏梵宛若猫儿一般被顺得眯起了眼,炎罗余光瞥了一眼,在侧边握紧了的拳头。 呵,他这个新嫁娘啊,当着是不能小瞧了去,这样的忍耐着实让他为之侧目,但奇异的,他很喜欢。 “你需要自己去寻找,梵儿。” “你就不能告诉我吗?我可以,做的更多。” 夏梵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急切,甚至温柔,她在诱惑着他,使出浑身解数,但她还是低估了自己,那攥得紧紧的拳头还是暴露了。 “梵儿,你可愿意永远伴着我。” “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轻叹,道:“下来陪着我。” 夏梵一僵,弥漫在两人间的暧昧气氛瞬间消失,她猛地推开炎罗,背过身,吐出两个字:“做梦” “呵呵。” 一串清淡的笑声从炎罗唇间传出,慢慢的笑声变大,直至变成了放声肆意的笑。 他的梵儿啊,怎能如此可爱得紧。 夏梵闭上眼,不想理会身后那个陷入莫名其妙大笑的鬼,既然不能靠他,那么她便自己去寻找,亲自去寻找所有的真相。 第二天,夏梵空着手道别了魏家庄,噢不,她还是带上了几块金元宝,反正她身无分文了,反正那些都是她的聘礼不是吗?她是想带件精美的古董什么的,但是怕被当成贩卖文物的,也就罢手了,至于剩下的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她都交给了魏民德,相信他也不会贪了去,倒是路子在私底下给她塞了一些钱,便便扭扭的让她小心,夏梵当真是哭笑不得。 走出庄子的时候,夏梵回头看了一眼,太奶佝偻的身子在雾气下显得更加苍老了,隔了这么远她还是能感受到那双慈爱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她,夏梵忍了忍,不让自己回头,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做,不能再一次的心软。 路子送她出了林子,在途中夏梵惊喜的找到了遗落的背包,不过被雾气给沾的湿润了,黏黏糊糊的,夏梵也不嫌弃,直接背上了,能找回来的东西都是用的习惯的。 在山道里偶尔会有一些路过接客的黑车,路子陪着夏梵等了许久才拦下了一步破旧的小四轮,司机是一个满口黑牙的中年大叔,路子一看顿时决定要把夏梵给送到城里去,无论夏梵怎么劝都不听,他就是觉着梵子这么漂亮,肯定有不怀好意的!夏梵无奈,只好让步。 商讨好价格之后两人上了车,那司机也是个健谈的,见这么个模样生得好的姑娘和一个壮小伙,当下打趣道:“小两口回来省亲嘛呢?” 路子脸色大变,立刻呛声道:“别胡说哩!这,这是我妹子!” 见路子反应这么大司机讪讪的笑了下,也怪不得路子反应太大,实在是他被族长天天念叨着那个大人多么多么厉害,而且夏梵结得是阴亲,被那位给惦记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哎哟,是我眼花啦,这位小哥你们来自哪里啊?” 路子谨慎的回答:“我们就是回来扫墓哩,现在回城里去。” 司机听了,心下明白这是人不愿意说呢,也就没再追问了,安安静静的开车,一旁的夏梵若有所思,看来魏家庄的名声当真是不怎么好了,或许这也是封闭庄子的一种手段? 没了什么牛鬼蛇神的干扰,车子很平静的在天黑前赶回了城里,再三叮嘱了夏梵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后,路子瞧着夏梵调笑的目光住了口,老实巴交的黑脸蹬的红了。 “你真把自己当我哥了?” 路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我,我,我也是可以的。” “啥?” “我可以当你哥的哩!我可以的!”路子鼓足了勇气说道。 夏梵一愣,看着眼前的壮汉涨红的脸,还是惴惴不安的神情,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 “谢谢……” “我,我是说真的哩,我没有爹妈,是族长带着我,我知道的,族长对你不公平,但我不能怪他,庄子里的人对你也不好,但是你还是愿意帮着我们哩。梵子,我记得哩,你救了我,用那个神奇的能力,我是真的想报答你,但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哩。” 夏梵刚想接不用报答,就被路子给打断了。 “你别说哩,我知道你要说啥,但是我这心里头放不下,我想了很久,我没有别的能做,但我可以把你当妹妹一样疼着,我魏子路肯定能说到做到!无论你承不承认,我都会这么认为的!” 夏梵低头,轻轻的说:“有人会把妹妹嫁给鬼吗。” 路子呼吸一窒,手脚发冷,张着嘴。 “逗你呢,谢谢你……” 她还是心软了一下,看到这个老实的汉子白了脸的可怜模样,她轻轻的笑了,接着说:“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天晚了,你的族长还在等着你回去。” 路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梵,半饷,弯腰,郑重的鞠了一个躬。 “梵子,是我们对不住你,我知道哩,现在说这些太迟了,我会在魏家庄等着你回来哩。” 话落,这个壮汉利落的转身,准备离开,夏梵喊住了:“等等!” 路子停下了脚步。 “谢谢你,路子哥。” 夏梵看见那个壮汉颤抖了一下身体,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梵子,好好照顾自己,路子哥会等你回来。保重。” “好。” 路子加快了脚步不敢回头,路过的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么个大个子红着眼睛跑在街上。 第一次路子觉着愧疚,脑子迟钝的他终是知道他们魏家庄究竟对夏梵有多么的不公平,是他们欠了她的,他会当上族长,把夏梵当成妹妹,他在心底暗暗的发誓。背后那伤口处传来灼热的刺痛感,像是打上了什么烙印,奔跑中的路子没有理会。 另一头,夏梵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回去。 看着镜子,用冷水洗了把脸,夏梵揉揉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道:“啧啧,我是魔怔了吧,路子哥?……我干嘛又给自己找了个牵连。真是……” 第二天,夏梵登上了返回G市的火车,当抵达的时候看见满目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夏梵有种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的感觉,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一股子风尘仆仆,旁得穿着精致的时尚女郎甚至捂着鼻子避开了她。 夏梵囧,好像她现在的样子有点不修边幅? 没关系,她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夏梵微微一笑,迅速的寻找当铺,出来后口袋里满当当的钞票,直奔大型购物广场,买了好几身新衣服,在导购小姐惊讶的目光下,夏梵笑的张扬,因着不是自己的钱她花的极为爽快,第一次体验到了当有钱人的快感。 焕然一新的夏梵真真是像一个富家小姐,一路上惹得不少男人为之侧目,通过购物发泄了一通压抑的郁闷之后,夏梵去买了一部新手机,补办了卡,刚刚插上电话卡,一个陌生的数字就拨打了过来。 夏梵一愣,还是接了。 “喂?” “小梵吗?” 电话的那一头是一个焦急温和的男声,夏梵听着有些耳熟。 “你总算接电话了,是我,张天阳。我找了你很久,你有没有见过天爱?” “天爱?没有哎,我,回了趟家乡,手机丢了一段时间。怎么了嘛?” “天爱,失踪了。” 夏梵心中一凛,道:“怎么回事?!” “你现在在哪里?方便见个面吗?” “好!我在老街这边,便利店的路口。” “你在那里等我,十分钟到。” 张天阳立刻挂断了电话,看样子当真是着急得很。 夏梵忐忑不安的在路边等待着,天爱不会出什么事吧?在心里头,夏梵是真的把张天爱当成了好朋友,那种熟悉的不安笼罩在夏梵的心头。 正文 第51章 失踪的张天爱 在路边的夏梵并没有等多久,那一辆线条流畅,低调的奔驰跑车开过来的时候,夏梵看见了张天阳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同时还有旁边等车的靓丽女郎的惊呼声。 夏梵不得不再次感叹,张天阳当真是一个吸引人注意的帅哥。 “小梵!” “天阳。”自从上次见过面之后张天阳曾经让夏梵这么喊他。 “跟我来。路上给你说。” 夏梵点点头,跟着上了那一辆银色的奔驰跑车,身后还有两道嫉妒的视线,看来天爱所说他们家做一点小生意的说话范围有点广了,这种车怎么看都不像是做小生意的家里能开得起的。 “车是我自己买的。”冷不丁的张天阳开口道。 夏梵僵硬了一下,道:“难道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张天阳勾起嘴角,“你的脸上就这么写着的。” 夏梵尴尬一笑,赶紧换了个话题,道:“天爱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到这个张天阳收回了嘴角的笑容,严肃的说着:“别担心,只是失踪了,我们家的人在遇到生命安全时有自保的东西,我找你是因为想知道天爱有没有跟你留过言,我担心她被什么耽误了。”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上周天爱接了单生意,因为不是很危险,我没有跟着去,没想到任务期限过去了,天爱也没有回家。” “天阳,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没关系。” “那个,我知道你们很厉害,我是说对付鬼物的手段很厉害,我相信你们肯定有自保的手段,但是,万一那不是鬼物呢?你跟我说过,有时候,比鬼更可怕的便是人心。” 刺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夏梵吓得抓住了把手,低调奢华的跑车在宽敞的马路上留下了深深的刹车痕,张天阳脸色发白的盯着夏梵,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得死紧。 “天阳!” “比鬼更可怕的便是人心,天爱……” “别担心!我们立刻去找天爱!你先冷静!这里是马路!” “回本家!” 着急的张天阳迅速的启动了车子,开到了最大码,连闯几个红灯直奔本家开去,车里的夏梵心惊肉跳,一面担忧着天爱,一面担忧着自己会不会出车祸,当车子停在了一处豪华的别墅门前时,夏梵提着的心才放下来,所幸张天阳的车技还是好的。 张天阳带着夏梵直接走进了别墅,完全不理会匆匆而来的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伯。直奔别墅后头的花园而去,在那里有一个清瘦的老头独自下着棋。 “爷爷!” 老人家没有抬头,仍然在把玩着手中的黑色棋子,淡淡的道:“天阳啊,你回来了啊。” “爷爷,天爱可能出事了!” 一顿,老人家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抬起头,看向了两人,视线经过夏梵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抹精光。 “什么叫出事了?” “爷爷,您能不能算算,天爱在哪个方位,她失去联络三天了,我很担心她!” “天阳,你怎的这时候才说!”老者脸色都变了。 “是我托大了,爷爷您罚我吧!” “你忘了咱们家因着这么一档事得罪了多少人吗!真是糊涂!阿四,把我的八卦盘拿来!” 跟着后面那位管家模样的老人家立刻递过来一个大约脸盆大小的八卦,张三真,也就是老者,脸色庄重的接过来,一把将石桌上的棋子棋盘扫落在地上,将八卦放置石桌中间,嘴里念念有词,一会看看天空一会儿低头看影子,半饷,他松了口气。 “爷爷,天爱没事吧?!” “无性命之忧。” 张天阳和夏梵跟着松了口气,但下一句话又让他们的气给提上了。 “但我算不出来天爱的具体方位,被隔绝了,很浓的煞气。” “连爷爷您也算不出来吗?” “煞气太重,像浓雾罩住了,我看不清,但天爱的气息没有弱。” “那我们要怎么办?” “莫急,暂且安全,天阳,你的性子该沉稳些了。” 张天阳一顿,自知太着急了,羞愧的低下了头,一旁的夏梵尴尬的站着。 “以后切忌不可托大!干这一行的仇家无数,你自是要稳重些。” “是天阳错了。” 夏梵忍不住插嘴:“这位爷爷,先不要责怪他了,我们能不能先去找天爱?” “这个女娃子是?” 张天阳赶紧道:“这是夏梵,是我和天爱的朋友,也是她提醒我天爱可能出事了。” 张三真的眼睛像是雷达一样,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边夏梵,那目光宛若实质,将夏梵看得寒毛都立起了。 “小梵是吗?欢迎来到张家。” “打扰了张爷爷,您能不能大概知道天爱的方位,我,我很担心她。” “天爱有你这么个朋友是她的幸运。” “不,是天爱救了我很多次,遇到天爱是我的幸运才是。” 张三真摸着胡子笑了。 “西南方,三百里地。” 夏梵默默的记下了。 “天阳啊,找到人之后,回来吃个饭吧,爷爷很久没有见到你们了。” 张天阳重重的点点头,正欲离去。 “小梵啊,我想跟孙子说两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夏梵跟着那管家先离开了花园,张天阳留下。 “爷爷?” “可惜啊。” “您在说什么?” “这个女娃子,你,还是放弃吧。” 张天阳脸色一僵,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道:“爷爷,您在说什么?” “放弃吧,她不是你能得到的啊。” “爷爷,我没有那个意思……” 后面的话张天阳没有说出口,因为张三真那种宛若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再也编造不出任何欺人的谎言。 是的,张天阳骗不了自己,夏梵的确是那种让人很容易就有好感的女孩子,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每一次都是那么倔强,那么坚强,就像永远不会有什么能打垮她。天爱自小就不是个善于与人相处的人,能让她这么在意的朋友,甚至经常嘴里念叨着,让张天阳早早的对这个名字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在那栋阴楼里,看见她明明害怕又故作镇定的样子,明明很弱小却让他看见了一种巨大的力量,帮助鬼物,或许她是第一个吧,这在张天阳的脑海里留下了印象,很多个夜晚他都会想起来,总有那么一种人不需要过多相处,就容易让人念念不忘。 “爷爷,你知道的,我犯得是,鳏……” 张天阳苦涩的笑了,张三真看着自己的孙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听爷爷一句,这女娃子别碰啊,她……” “我不会的,我的命格早就注定了,自是不会多拖累别人。爷爷,我走了,天爱还在等着我。” 张三真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化作一声叹息,道:“小心些吧,这一趟我算过了,算是,你的考验吧。” “爷爷,你好好休息,八卦算之后您记得不要在动用了。” “走吧,走吧。” 张三真挥挥手,弯下了腰,慢慢的捡起了地上的棋子。张天阳也离开了花园。那名管家安静的立在旁边,像一尊石像。 “阿四啊。你说我让自己的孙子走这么一条不归路,是不是错了啊!” “老爷,张家不可以没有天师。” “我这心里难受啊,五弊三缺,他们的未来不好过啊!” “我想少爷小姐早在选择的时候便接受了。” “那女娃……你可看出了什么?” 名为阿四的管家犹豫了一下,道:“很重的阴气。” “都已经发黑咧!但是她还活得好好的,就连天阳都感觉不出来。” “老爷,会不会是?” “我还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待他们回来后,我要好好地确认一番,但愿是我的错觉啊。” “需要叫少爷留意些吗?” “不需要吧,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老人家管不得啦,情根不深,天阳那孩子晓得怎么把握。” “老爷,您这是为何要警告少爷?” “阿四啊,有一些东西的存在是我们动不得,也碰不得的,一旦碰了便是天大的惩罚,那阴气就是证明,她早就被定下了,连我都看不透她的命数啊!” 张三真拥有一双天眼,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看出每一个人大概的命势,只是会减少些许寿命罢了,在第一眼看见夏梵的时候他悄悄的算了一下,发现他看的是一层迷雾,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甚至隐隐还有些反弹迹象,他立刻收回了天眼,不敢在动。 石桌上重新摆好了一副棋盘,而下棋之人却走了,空荡荡的花园里,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但愿一切平安吧,我这心里头最近总是不平稳,怕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夏梵坐在车子上,手里拿着一张大大的G市地图,仔细的看着,还用马克笔圈出了一个大圆。 “天阳,这个范围应该就是天爱在的地方,我们应该先去哪里?” “有什么显眼的地点吗?” “我看看,皇庭大酒店,海伦大厦,和一中。” “从最近的地方找起,按照爷爷说的,天爱被煞气遮住,那么这些地方一定会有古怪。” “恩,最近的一个是皇庭大酒店。” 很快,银色的奔驰跑车只留下一串引擎的加速声。 正文 第52章 一中 连续在皇庭大酒店和海伦大厦及其他几个值得在意的地点观察了一番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两人便直接朝着市一中开去,还好路程不远,两人迅速的赶到了。 将车停好,两人下了车,张天阳的脸色就变了,这种阴冷,暴虐的气息,一下车便扑面而来。 “这里……”就连夏梵都能感觉到不安。 “应该是这里了。” “居然在学校吗……” 这个时间段学生们还没有下课,四处静悄悄的。据夏梵所只市一中放眼整个G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名校,其升学率位居全市榜首,更是出过不少省状元级别的学生,伴随着优异升学率的便是它算得上是惨无人道的管理方式,甚至近乎严苛的规定了学生上厕所的时间。整个学校甚至被外界的人戏称为高考加工厂。 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们想要进去就遭到了保安粗鲁的驱赶,那保安大叔可不会在乎夏梵多漂亮,张天阳多帅,直接就一句谢绝参观堵住了他们所有的话。无奈,两人只能尴尬的在校门外站着。 “啊- “有人跳楼啦!!!” “快报警!!!叫救护车啊!” “快来人啊!!!” 一道刺耳的尖叫和慌乱的声响令夏梵两人双双变了脸色,趁着那些保安都奔过去的时候混进了学校,大批听到尖叫的学生老师从教学楼冲了下来。 跳楼的地点是全校最高的一栋实验楼,有七八层高,在下面早就围了一些人,个个惊慌失措,透过人群的缝隙,夏梵看见了弥漫在地上的殷红血迹,和一个穿着校服的人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这一瞬间,夏梵想到了姚曼。 “都给我回去上课!回去!老师!老师在哪里!把学生带回去!” 一个盘着头发,穿着黑色正装,带着眼镜的女人在大喊着,驱赶围了上来的学生。 估计那就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吧。 很快有人打了电话叫了救护车,围上来的学生也被老师强令要求带走,但夏梵看见了,有三个穿着校服的男声脸色煞白的被老师带走了,那副神情不像是被跳楼的人给吓着了,更像是恐惧,恐惧着什么的到来。 人群被疏散了之后,夏梵更直观的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学生,呈背朝天的趴状,头部的位置蔓延了血迹,她知道,恐怕这个学生已经死了。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保安!保安呢?!” 人群疏散之后,夏梵和张天阳两人一下子就跳了出来,那教导主任立刻厉声呼唤保安。这一次不等保安来赶他们了,张天阳铁青着脸,带着夏梵出了校门。 “天阳?怎么了?” “这不是自杀。” “什么?有煞灵,快要成气候了。” 张天阳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同时还有些疑惑,学校因为学生多,人多,阳气比较重,选址建造也会特地的查看一番,一般来说很难会形成灵,更别说是煞灵,但刚刚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明显就是一只快成了气候的恶煞所发出的。 “天爱,会不会就是在里面。” 张天阳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形似某种动物的玉佩,观察了一下放了回去。 “有一丝微弱的感应,看来这个学校要好好查查。” “但我们现在进不去。” “这种恶煞的存在不会只死一个人的,我们先离开。” 夏梵只好跟着张天阳先离开了学校,但她更多还是在意那三个男生的表情,直觉告诉她,事出有妖。 有时候夏梵不得不佩服张天阳的可靠,在前一天他们还被保安给驱逐了,隔天他们就被光明正大的请了进去,是的,请了进去。请他们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留着地中海头发的,挺着大肚子的校长先生。 “久仰久仰,想不到张先生这么年轻。” “客气了,李校长。” 李校长踟蹰了一下,道:“我是听朋友介绍的,听说,你可以处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是吗?原本我身为一校之长,不应该相信这些东西的,但这次太诡异了!” 李校长的眼睛里多了抹惊恐,喘了两口气。 “李校长,你还是直说吧,事情的情况,我估计已经很不好了。”张天阳适当的将语气带着意有所指,果然那校长就急上了。 “岂止是不好!再不解决,我这个校长就当到头了!” “我来就是帮你解决这件事的,你把情况跟我详细的说说。” 李校长拿起杯子灌了几口水,向他们娓娓道来。 正如张天阳所说,有恶煞的地方绝不会只是死了一个人那么简单,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起的学生跳楼自杀事件,甚至惊动了教育局,来了不少警察查案,但查出的结果都以自杀结案。 值得注意的是死的学生无一例外都是男生,还是平时那些不听管教的刺头,哪怕在学风严谨的一中还是有些处理不了的学生,这些学生或用钱买学位,或走后门进来的,在学校里无法无天,老师也不会去管,只要不犯什么大错都能顺顺当当的毕业。 那三个跳楼的男生分别叫陈毅,戴东,和他们亲眼撞见的王磊,是有名的不良学生,但成绩的好坏也无法改变他们身为一种学生的事实,连续三个学生毫无预兆的跳楼自杀,这足以让身为校长的李文华下台了,但因着他背景强大,才撑着没被辞退,还隐瞒了下来,没上报纸,不过上头也给了他压力,要求彻查原因和不允许出现第四个,这才逼得这位原本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的李校长托朋友找到了张天阳。 “你是说,死的学生都是成绩不好的男生?” “是啊,我也就纳闷了,他们平时也不见得好好学习,哪有什么高考压力去跳楼!”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自己跳楼的?” “哦,这点我们都调查清楚了。同个班的学生口供都很一致,是上着课突然就跑出去爬上栏杆跳下去的。” 夏梵忍不住插嘴:“他们跳下去之前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吗?” 李校长看了看夏梵,又看向了张天阳,后者道:“这是我的助理,你直说吧。” “怪异的举动?好像没有吧,哦!有一个,听有些学生反映说他们在跳下去之前喊了句不要找我,但因为声音不大,他们也不确定。” 夏梵深思着。 “我建议先不要让学生上课了。” “你有所不知了,这事闹的全校人心惶恐,学生都不安定,这都快高考了,上头给的压力太大,无论如何学校今年必须出成绩啊!今天就已经宣布停课三天了,这是我争取的最大的时间了,张大师,就拜托你了!” 夏梵追问了一句:“李校长,学校近期有没有发生过重大的事情?在自杀事件之前。” 李文华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夏梵敏感的捕抓住那抹心虚的眼神,但李文华信誓旦旦的回答:“没有!哪有什么事!我们一中是百年老校,哪有那么多事发生!这事就交给你们了!处理干净了!我还有会议要开,先走了。” 李文华留下这么一句立刻起身离开了。 夏梵看着他急冲冲的背影对张天阳说道:“他肯定没说完!” “语气冲撞的时候多半是心虚。” “你还学过心理学?”夏梵表示惊讶。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因为心虚,害怕,惶恐,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他们找到我的时候,一边隐瞒一边迫切希望我能解决,这种心理太多了。” 夏梵点点头表示赞同。 “走吧,我们去校园走一遭。” 撇开一切不谈,市一中的地理位置是极好的,坐北朝南,光线足,现在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分,暖暖的夕阳光照射在校园里像是笼罩了一层黄橙橙的纱衣,校园很大,各种设备齐全,树木茂盛,可以算的上是教学圣地,那么那一股下车就感受到的煞气从何而来? 当夏梵和张天阳来到了一座冷清的实验楼时,原本放松的神情变得严肃,夏梵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那么眼前这一幕的确让人心生俱意。 他们总算知道了那股煞气从何而来。 前头说了一中的地理位置极好,阳光充足,之前走过的校园路上也没什么奇怪,一切奇怪的地方就是这座冷清的实验楼,只见这楼呈L字型,正值太阳落山之时,斜下的夕阳光将整座楼给拆分成了两部分,一半被光照射着,一半完全笼罩在阴影中,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阴阳相隔四字在合适不过了。 就连夏梵都知道,这样的建设怕是不妥,那阴影的一边楼体都灌出而来丝丝冷风吹得人直打颤。 “阴阳楼……”张天阳喃喃的说着。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充斥在整个校园,惊起了歇在树上的鸟雀。学生们鱼贯而出的从教室走出来,下楼,夏梵走了过去,拦住了离得最近的两个学生。 “你好同学,我能问一下那是什么楼吗?” 被拦住的学生是一男一女,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夏梵自然能察觉到这一对应该是学生情侣,娇小的女生听见夏梵的问话,顺着手看了过去,瞳孔缩了一下。 “那是,我们的美术实验楼。” “哦?你们学校还有艺考生?” “有,有的,但是不多。” “怎么那么冷清呢?” “大姐姐,那是我们说的鬼楼,平时没人敢去的,就连那些个艺术生都是结伴过去画画,从来不会单独在上面。” “鬼楼?” “大姐姐,我们先走了,还要回家呢。” 女生明显已经不想多谈了,扯着自己的小男朋友匆匆离开,夏梵没有阻止,看来这栋楼还有什么故事。 正文 第53章 美术实验楼 当学校里空无一人的时候,路灯也亮了起来,在夜色中看这种栋更显诡异,看来鬼楼之名并不是空穴来风。 “小梵,进去之后记得一定要跟在我身边。” “天阳,这楼听说是鬼楼。” “这样的方位不成鬼楼也难。” 张天阳带头跨进了实验楼,夏梵紧跟着,刚刚步入范围夏梵就感受到了一阵阴冷,从骨头缝隙透出来的冷,张天阳谨慎的掏出了一个八卦仪看着上面的指针。 “探测之术一向不是我擅长的,如果是天爱方圆十里都能算出来。” 提到天爱,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夏梵开口道:“我们会找到她的。” “走吧,看来是在楼上了。” 寂静的楼梯上只有他们两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的,还有回声,夏梵紧紧的跟着张天阳,生怕被甩开,根据指针的指引,他们不断的上楼。 滴答滴答--。 有什么水声在身后响起,忽远忽近,夏梵忍不住回头,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糟糕!!夏梵暗叫一声不好,立刻回过头,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原本在前面的带路的张天阳消失了。 夏梵浑身冰冷的僵在原地。 “天阳?张天阳?!” 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回应。 夏梵告诫自己不要慌,人若害怕身上的明火就会降低,更容易被迷惑,刚刚他们一直都是往上走,那么在不知道情况的时候只能继续走。 夏梵拿出手机,没有信号,这一点她已经习惯了,每次发生什么诡异的事信号永远都消失了,曾听人说过鬼怪的存在会影响磁场。打开了手电筒的功能,这个时候夏梵不得不感叹自己花了重金买的新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亮光非常给力,她的心稍安一些。 抬着脚,一步一步踏上楼梯,夏梵整个人都紧绷着,在黑暗中前行,慢慢的,她越走越慢。 不对!这个不对!她数过的,每一段楼梯只有12阶,然后有个中转平台,她都走了不止12阶楼梯了!但是下一个平台迟迟未出现。 鬼打墙!又是鬼打墙!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是你想困住我是吗?” 滴答滴答的水声再次响起。 “你做梦!你他妈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也想困住我!我夏梵经历过的事比这恐怖多了去了!你有小护士的无头恐怖吗!你有大妈的牙齿吗!你有曼姐的怨恨吗!你甚至连个面都不敢露!五鬼老娘都面对过了,还怕你不成吗?!连那个繇怪都死在我手上了,你知不知道我接了阴亲啊?!我老公还是个鬼啊,我被鬼上了我都不怕,你特么给我滚开啊!!!” 夏梵破口大骂着,唾沫星子直飞,她心里虚但是喊的话中气十足,碰上鬼打墙你必须够凶够狠,什么话激动就说什么,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当你凶狠过鬼的时候,鬼打墙也就破了。但她对于自己最后的那句话有些囧了,心中的害怕因着这份囧意消散了些。 果不其然,闭眼睁眼间夏梵就发现了自己站在走廊上,黝黑的走廊穿透着冷风,呼呼作响。 她迈动了脚步,右手边是教室。 夏梵走过那一间间教室,透过玻璃窗,里面陈设的东西一清二楚,第一间教室摆放着一些画架,上面还贴着画纸,画的是中间摆放着的大卫头像,都是些未完成的稿子,没有学过艺术的夏梵也看的出来这些作画的学生水平都不错,有几张未完成的画跟雕像有九分相像。 很快路过第二间教室,夏梵呼吸顿了一下,里面全是雕塑,头部,全身,半身,眼睛,耳朵等等石膏雕塑在射进来的月光照耀下泛着惨白,雕的太像,宛如真实的身体部分,夏梵不敢久看,匆匆扫过。 第三间教室,是最为之恐怖的。 那是一个挂满了头像的教室,没有别的东西,在角落里有一块堆着的红布,墙上挂着满满当当的被玻璃框裱起来的人物头像,黑白素描,画的栩栩如生,挂满了一个墙,一眼扫过去密集的可怕。夏梵不愿意承认那些头像像极了遗像,她感觉到那双双宛如死水的眼睛在盯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离开这里!跑! 夏梵掉头就跑,那间教室的阴森和怨气都快要凝聚成实体,她的五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灵敏得异于常人,那间教室肯定发生过什么! 她向着楼梯口跑去,后面逐渐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有什么东西紧随着而来了,该死的!她就这么招惹鬼物的喜欢!不到关键时刻,夏梵实在不愿意自己的舌头再次遭罪,而且那种能力并不是每一次都奏效的,还需要近距离对话,若是没有把握好时机,她几次都不够死的。 张天阳肯定还在这栋楼里,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不在了,在撑着一会就好了!夏梵心下安慰自己,迅速的跑向楼梯。 “疼--,好疼啊- 一阵飘忽的女声响起,夏梵心中一凛,脚下步伐加快了几分,冲上了一层楼,手一扒拉住栏杆刹住车,一个飞转,向着楼层里面跑去,不能上楼!她刚刚听到了那声音是在楼上传来的! 奔跑中,夏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楼层没有人,那脚步声也消失了。 “碰--!” 夏梵吃痛的惊呼,摔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 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让夏梵顾不得摔痛的屁股,抬头,是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借着手机光夏梵认出来那是那三个让她在意的男生之一,此刻他被吓得尖叫不已。 “闭嘴!” 听到夏梵的吼话,男生停止了尖叫,煞白的脸上满是恐惧,眼睛里还挂着两滴眼泪。 “你你你你,你是人吗?!” 夏梵翻了个白眼,道:“难不成是鬼吗?” “人人人,你是人!哇哇哇哇,太好了,是人!” 那男生说着就要扑上来,夏梵眼明手快的躲开了。 “你是一中的学生?怎么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学校不是说放假了吗?” “我我我,姐,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男生哀求道。 看着男生极度恐慌的神情,夏梵眯了眯眼,道:“你在害怕什么?” 男生一僵,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里是鬼楼啊,怎么能不怕啊!” “那你明知道是鬼楼为什么一个人半夜跑过来?” “我不是一个人!阿超和猴仔在下面等着我!” 男生猛地一捂住嘴巴,像是说漏了什么。 “你的另外两个朋友?很好,看来你们有什么事很神秘啊。” “姐,我们快走吧,我们下去吧!” “是吗?那你自己走吧。” 说着夏梵起身不理会他,直接往里走去,那啪嗒啪嗒的不属于夏梵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了!你别丢下我!这里有鬼啊!!!” 男生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原本还有些帅气的脸顿时一阵恶心,夏梵刚刚也只是装作要走的样子,那阵脚步声刚好应景的响了起来,成功打破了男生最后的心里顾忌。 “起来。” 看不惯瘫软在地上像一滩泥一样的男生,夏梵直接命令着。 “你叫什么?” “姐,我,我叫赵明。” “跟我走。” 赵明踉踉跄跄的跟上夏梵的步伐,朝里走去,他不安的眼神四处瞄着,这一楼的教室大多空着,要么就是摆放了很多杂物,多是废弃的桌椅,灰尘满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姐,为什么我们不下去?”赵明颤抖着问,他一刻都不想呆在这个楼了! “喔?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我们什么时候下去。” “我,我和他们玩试胆游戏,才,才半夜跑上来的。” 夏梵好笑的看着赵明躲闪的眼神,这孩子明明连撒谎都不会,还在逞强。 “那我们继续试胆吧,怎么玩,我也加入吧!” “姐!不玩了,我们下去好不好!”赵明都快哭了。 “多好玩啊,半夜三更,不就是试胆的好时机吗?要不我们再上去看看?” “不能上去!!!姐,我错了!” “怎么,肯说了吗?” “有鬼啊,这里有鬼!是苗苗的鬼!她还在这里!” “苗苗?” 吐出一个名字之后赵明死活不肯再说了,夏梵没有法子,连威胁他不带他下去都没辙了,他就这么跟在夏梵身旁,明明害怕得不行就是很有骨气的不肯说了。 夏梵思索了下,道:“你们的试胆游戏怎么玩的?” 见夏梵没有再纠缠关于苗苗的事,赵明松了口气,他不敢说,他怕他说了就算不被鬼给吓死也会被他们打死的。 “就,就是上去,一间教室,在那些画像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画像?是不是那间挂满了框裱起来的素描头像的教室?” “是,是,一中的艺术生每个人都要画一张自己的自画像,然后框起来留作纪念的。” 夏梵脸色一变,追问道:“你签了吗?” “签,签了,签了之后我就下来了,我一直往下跑,就是跑不完楼梯!姐,我是不是撞鬼了啊!” 夏梵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的,当年她高考的时候优秀的记忆力帮了她不少,在刚刚路过那间教室时,她就看了一眼,但是那一眼足够她清楚记得,那些画像上没有什么签名。 “走,我们再回去看看。” “姐!” “不走你就自己下去吧。” 赵明神经质的使劲摇头,那一阵忽远忽近的脚步声从来没有消失过,但就是没有人出现,什么也没有,这样才更让人觉得可怖。 “我走!你别丢下我!” 夏梵带着赵明立刻返回那间教室。 正文 第54章 苗苗 很快他们再次来到了那间阴森森的教室,许是因为旁边还有人,夏梵这次忍下了心中升起的危机感,试了试推开门。 坷垃--。 门开了。 夏梵和赵明走了进去。 近距离观看之下那堵墙更让人头皮发麻,都不知道这一中什么破习俗,非要挂这么多的自画像,在夜晚看当真是恐怖至极。 “不,不见了!!!我的签名呢!!” 赵明仔仔细细的盯着那张头像,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名字,明明,明明他用马克笔闭着眼睛签了的!他还感叹苗苗画得真好,简直活灵活现! “你签的是那个?” 夏梵顺着赵明的视线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画像上的女孩子,就算他不指着,夏梵也是能第一眼看到的,因为,太漂亮了,那是一个如花一样美丽的女孩,瓜子脸,大眼睛,齐刘海,就连那梨涡也画得精致,在众画像中脱颖而出。 “不会的,我记得我签了字的,怎么会没有!” “你签的名字,会不会是那个?” 夏梵扯着赵明,示意他看向玻璃窗,在窗下有一个黑色字迹。 赵明跌跌撞撞的奔过去,摸了摸那黑色的名字,马克笔的黑水沾上了手指,明显是刚印下不久,这的确是他的名字…… “这个高度?”夏梵比了比那张画像的高度,和玻璃窗上的名字高度,发现一样,心下有一个惊悚的猜测。 “我看着画像签名的!哪怕我害怕得闭上了眼睛,但我看了一眼的!的确是苗苗的画像啊!” “你说,你是看着画像签名的,但画像在这里,你签在了窗子上,证明你是看着画像签名的,那么……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赵明眼睛瞪得大大的,喃喃自语:“对啊,那我看到的是什么……苗苗?!” “啪嗒。” 门被上锁的声音。 夏梵脸色一变,立刻冲过去扭转把手,不行,被锁紧了! “呵呵呵……” 如银铃般的笑声在教室内传开,赵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四肢并用的爬到夏梵脚下,哭喊着:“是苗苗!苗苗来了!” 笑声在不停回荡着,一个白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夏梵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失灵般自动关了机,整个教室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看着地面上的赵明,夏梵喊道:“站起来!” 生怕被夏梵嫌弃被丢下,赵明立刻爬了起来,哪怕腿软得打颤。 笑声慢慢的消失了,回归于沉寂,所有的声音和光亮都不见了,只剩下心脏的咚咚声格外明显,然后画面渐渐得变成了灰色,窗外的黑夜变成了黄昏,夕阳光打了进来,夏梵无比惊恐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甚至她感觉不到自己站在现实的世界,日夜颠倒,时间的流逝感也消失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二维世界。 赵明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 “你们想做什么?我要回家了。” “别回家呀,苗苗,为啥不接受我们老大?” “我想考大学,麻烦你们别骚扰我好吗?”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一阵说话声从门外传来,夏梵和赵明同时看向窗外,几个人影显现出来,赵明的呼吸都要停了。 那是,苗苗和阿超!还有已经死去了的王磊他们!!! 赵明想尖叫,被夏梵一把捂住了嘴。 夏梵明白这是那东西想让他们看见某些记忆。 很快门外的人起了争执,几个男生团团围住了那个漂亮的女孩子,那个跟头像长得一样的女孩子。按照赵明的反应来看,恐怕那个就是苗苗。 苗苗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像是没有看见夏梵和赵明一样,警惕的看着跟着进来的男生。 “你们到底要干嘛!” “苗苗,我们阿超追了你这么久,你就接受了吧!”一个瘦小长得像猴子一样的男生起哄着。 被唤为阿超的男生长得还算不错,脚下瞪着一双限量版的乔丹球鞋,势在必得的看着苗苗。 不愧是校花啊,近看更漂亮。 “我说了!我不谈对象!我要高考!” “考什么啊,谁不知道你们艺术生考大学简单啊!” “你什么都不懂就别说话。” “你!你别不识好歹!” “你们让开,我要回家!” “走什么走!今天你不答应也要答应,我徐超什么时候这么追过一个女孩子,苗苗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真是谢谢你的赏识了,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让开,我不想呆在这里。”苗苗的表情有一丝恐惧。 “哼,好不容易堵到你一个人跑回来拿画纸,你认为我会放你走?!” 徐超一个眼神示意,那猴子男生立刻会意的关上了门,锁紧了。 夏梵看着事态的进展深深的皱起了眉,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嚣张和疯狂,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 苗苗,到底接不接受?!” “你休想!” 苗苗推开他们就想往门口走去,被猛地拉住了手腕,当下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寒光一闪,抓住她手腕的徐超一声痛呼。原来她掏出的东西是一把美术用刀,那一下划过去只把徐超的手腕割出了一道血痕。 这一下真把徐超给惹火了,他家境良好,在学校连老师都管不了他,更别说有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弄伤他!气急之下,他红着眼重重的推了一把苗苗,后者被甩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手工刀也掉落在一旁。 “这是你逼我的!!” 后面发生的事夏梵强忍着从心脏处传来的愤怒,紧紧握住了双拳,双目怒瞪, 她怎么也想不到,现在的孩子竟能犯下这些事!!! 被激起了冲动的年轻孩子,所有的理智都不见踪影,或许是对强求不得的欲念,或许是青春期的躁动,五个十六七岁的学生,在这间教室里彻底的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辈子。 夏梵的耳边尽是苗苗痛苦的呻吟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哭直击心脏,她强迫自己看下去,那些画面都是苗苗深处的记忆,都是她所经历过的噩梦。 画面的最后是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大睁着眼,瞳孔里透出深深的绝望,全身狼狈不堪,身子底下垫着的白布被染成了血色,就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了,然而噩梦并没有结束,躁动的心所犯下的罪行还在继续。 苗苗死了。 死在了五个男生的兽行下。 至此,画面结束,这一切再一次恢复成黑夜,恢复成万籁俱寂。 夏梵猛地揪住了赵明的领口,拔高了声音,道:“告诉我,这他么都是什么!!!你们到底对这个苗苗做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赵明眼泪鼻涕一块流了出来,他拼命摇着头,哭喊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没说,他们没告诉我这个!!要,要是知道这一切,我不会帮他们啊!我只是给老师说那天他们在我家看视频!!我什么都没干啊!!” “你他么这是帮凶啊!!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啊?!”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没想到发生这些事的!我是被骗了啊!” 气急了的夏梵还想大声骂些什么,抬眼间身体僵了一下,她慢慢的放开了赵明的领子,看着前方。 赵明疑惑的看向了身后,险些晕过去。 那是苗苗,通体透明泛着黑红色的影子。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夏梵和赵明。 “你是苗苗对吗?” 夏梵让自己的呼吸放轻,温柔的问道。 “这些画面,”夏梵顿了顿,接着道“是你经历过的吗?” 话落,原本面无表情的苗苗脸色顿时狰狞,那眼神当真怨毒,周身泛起了淡淡的雾气。 夏梵一惊,赶紧转移话题,道:“苗苗!你画画真漂亮啊,那张头像画的很不错,是你画的吗?” “我,喜欢画画。” 意想不到的,苗苗竟然回答了,甚至连带的,那压抑的气氛也缓和了一些。 “我听说你是艺术生,你学了多久了?好像美院都挺不错的。” “三,三年,我想去央美,我想上大学。”苗苗上前了一步,那双灰白的眼还透出弄弄的渴望。 夏梵心中酸涩,这份执念哪怕死了也不曾消散吗?那几个人究竟是毁了怎样的一个姑娘啊! “你不要过来啊!!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 眼看苗苗上前了一步,赵明愈加害怕,他两步并作两步躲到夏梵身后,厉声驱赶。 这个傻逼!! 夏梵当下就想把这个傻逼给扔下楼去,原本稍安下来的苗苗又开始不稳了,甚至那黑色的影子逐渐向红色发展的更深了。 “他们毁了我,杀了我,我很他们!我要所有人死啊!!!” 以苗苗为中心,卷起了一阵寒风,她漂亮的脸慢慢狰狞,有些皮肤剥落了,双眼冒着红光,夏梵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在思考着要不要咬破舌头的夏梵被猛地推了一把,她踉跄了两步,摔倒在苗苗的脚下,那双红色眼登时看着她。 赵明推倒了夏梵之后直奔门口,拼命的摇着把手,试图把门打开。 苗苗煞白的利爪猛地捏住了夏梵的脖子,慢慢收紧,夏梵的挣扎毫无用处,甚至因为窒息她连咬破舌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就应该把赵明扔下楼去!! 正文 第55章 恶煞 夏梵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 在闭过气的前一刻,胸前的血丝玉发出了光芒,将苗苗弹开了。 重获呼吸的夏梵拼命咳嗽着,捂着脖子,火辣辣的疼,但总算活下来了。 她立刻抬头扫视周围,然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夏梵在这一刻,是有些失落的。 血丝玉的光芒慢慢微弱,最后又变回了一块普通的玉,安静的挂在夏梵的脖子上。被弹开的苗苗重新爬了起来,原本已经半个身子化成红色的她,慢慢的下降到大腿中央的位置。 “乒零乓哴。”玻璃碎掉的声音。 “小梵,躲开!” 夏梵抬头,是张天阳! 破窗而入的张天阳潇洒的在空中翻了个身,一道黄色的符从他的手中飞虫,朝着苗苗打去。 失望的是,苗苗躲开了。 不过张天阳也没想过一张符就能解决掉一个恶煞,或者说半恶煞。 在夏梵消失的下一秒张天阳就发现了,暗骂糟糕的他想立刻寻找,奈何他低估了阴阳楼的风水,导致他也被困住了一些时间,等到破除了鬼打墙之后他只能一层一层的开始寻找夏梵。那个时候他无比痛恨自己对于八卦卜算的短板,若是他拥有如天爱一样的能力或许能更快的找到位置。 在找寻夏梵的途中,张天阳摸透这座楼养出了一只煞,这种煞的形成极为凶险,必须要一天之中的阴阳交换点,太阳落山之前,且死时必须心怀极大的怨气,死状凄惨,汇集阴阳楼的阴气,这些条件缺一不可,所形成的煞也谓是百年难得一见,恐怕天爱的气息也跟这股煞气有关。 “你没事吧!小梵!” “没事,还好你及时来了。” “小心些,躲在我身后。” 夏梵想说我可以帮忙,但随后一想她那种能力时效性不说,付出的代价太大,失败了只怕她连跑得力气都没有,最后只会成为累赘而已。最后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她听话的退到张天阳身后。 更可恨的是那赵明,见出来了个看样子很厉害的人,立刻从门边跑过来,同样躲在了张天阳的身后。 苗苗立在那里,也不动弹。 “她是……” “恶煞,要成型了。” “我看到了,她,是被害死的,那些跳楼的人死有余辜!”夏梵悲伤的说着。 “夏梵!你要记住,恶煞的存在会慢慢失去记忆化成一方祸害,若不收拾,死的人会更无辜,你的怜悯我清楚,但你要记着,刚刚是她差点要了你的命。” 夏梵摸摸自己的脖子,还有些刺痛,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还在,她不禁抖了下身子。 “对!你是道士吧?!你快收了她!她要害死我们啊!”一旁的赵明添油加醋着。 夏梵怒极,道:“你给我闭嘴!” 张天阳掏出一道符,夹在左手两指中间,咬破了右手的食指将血点在符咒上,谨慎的看着面前的半恶煞。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苗苗开口了:“哥哥,你为什么帮他们,哥哥,苗苗很痛,哥哥,苗苗想上大学。” 那是一道温柔的女孩子嗓音,从那张狰狞的脸上发出。 “哥哥,他们毁了我,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张天阳第一次碰见主动与他说话的鬼物,他曾听闻化作恶煞之前的鬼魂还有着记忆,甚至还保留着生时的思维方式,他以为这只是传闻罢了。 “他们该死,但也应该交给警察和法律,我向你保证会还你一个公道。” “没用的哥哥,他们把我埋进了校园的杉树下,没有人发现我死了,没有人。我很疼,苗苗很疼啊!” 夏梵简直想杀了那五个人,竟然真的有人这么人渣至此! “你……”就连张天阳都不禁动容了。 “他们毁了我,杀了我,没有人发现我不见了,警察来了又走了,没有人帮我报仇,我恨,哥哥,我恨他们啊!” 夏梵走上前道:“那三个人,是你做的吗?” “是!我要他们死!还有两个,我能感觉到他们就在下面了,很近了,我快要成功了。” “苗苗,收手吧!我们会帮你讨回公道,相信我们好吗?”夏梵恳求着,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这个命苦的女孩子最后还要面临魂飞魄散的下场。 “你们一定要阻止是吗?我被人害成这样,你们还要护着这些人,哥哥姐姐,你们太不公平了!” 苗苗张扬着利爪,腾空飞起,一直警惕着的张天阳立刻将符咒护在胸前。 恶煞不愧是恶煞,哪怕是半成品也不能小看了去,在夏梵的意识中,张天阳是比天爱厉害很多的,现在连他都应付得非常吃力,当然还有要顾着后面两人的原因。 夏梵再一次看到张天阳一个打滚躲开了苗苗的攻击之后,心下着急,余光一瞥,却见那赵明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盯着苗苗直看,怎么,这时候他不害怕鬼了? “你在看什么?”夏梵忍不住呵斥。 赵明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会道:“我听说鬼楼有一个镇楼佛像,那东西是这楼刚建成,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师赠给校长的,就在二楼!我在想它是不是可以对付这个,这个鬼。”最后一个字他花了好大力气才说完。 夏梵看了一眼还在缠斗中的张天阳和苗苗,犹豫了一会她决定立刻去找那个佛像,留在这里只会让张天阳分心照顾他们,这楼名为阴阳楼,肯定有阳的东西镇住,无论有没有用去看看也是好的,哪怕再不济好歹不让张天阳分心也是好的。 “小梵!你们快走!”恰逢这个时候张天阳张口赶他们走。 夏梵重重的点头,对着赵明说道:“你带路!快!” “好,好!” 赵明和夏梵两人翻过窗户跳到走廊,迅速的朝着楼梯口奔去,在途经那一间放满画架的教室时,夏梵停留了脚步,不可思议的说道:“我记得这些画没画完的……” “姐,姐,求你别吓我了!我们快下去吧!” 只见那些贴在画板上的画个个画得活灵活现,她甚至看到了画中的大卫雕像在笑,夏梵打了个冷颤,扭头不在观看。 一层一层的楼梯跑下来,两人喘着气但不敢停下来,赵明带着夏梵跑到二楼尽头的那一个教室。 那是一间连窗户都被拉上窗帘的教室,门被紧锁,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我记得没有上锁的啊!怎么会这样?” “找找东西能不能撞开!” 夏梵焦急的四处寻找着,倒是赵明从隔壁的教室拖出了一张废弃的学生桌子,非常难得的男子汉了一回,直接搬起桌子就砸向窗户。 砸开后夏梵上前拉开窗户,从微弱的月光照射中,她看向里面的场景,这一看不打紧,她竟隐隐的看见了里面的几个人影! 这里有人?! 显然赵明也看见了,他后退几步,伸出手指指着里面,惶恐的说道:“有,有,有人!是不是死人啊!” “闭嘴!进去看看。” “我不要!” 夏梵没在管他,因为其中的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让她觉得分外熟悉,心中一动,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是张天爱?! “天爱!” 夏梵大喊了一声,里面的人没有反应,不知是死是活。 当下顾不得其他,夏梵立刻翻身进去,刚一跳下来夏梵就感受到了一股暖意,这里气温明显比外面高了一些,来不及疑惑她跑到角落,扶起了那个人,凑近了看,果然是张天爱! “天爱!天爱!醒醒!” 夏梵使劲的摇晃着昏迷中的张天爱,她闭着眼,嘴角还带着笑,像是做着什么美梦一样。 “天爱,醒醒啊,别吓我!” 终于,在夏梵的摧残下,张天爱悠悠转醒,迷蒙的睁开了眼,视线慢慢的聚焦在眼前的人。 “小,小梵吗?” “对!是我!你没事吧?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很久!” “小梵,我在哪?” “一中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有没有不舒服?” “一中?对,一中!小梵快走啊!!!这里是陷阱!!” 话音刚落,几扇窗户的玻璃齐声碎掉,乒零乓哴的刺耳的声音灌进耳朵,原本温暖的室内也开始变冷了。 “这是怎么回事?!” “走,我们离开这里!” “天阳还在上面!” “哥?!我哥也来了?!” 张天爱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更难看了,她借着夏梵的力道站起身,视线转移到身旁的几个人影,夏梵也跟着看过去了。 那是两个男生,身上还穿着一中的校服,仿佛睡着了一般靠在墙上,脸上的表情如同刚刚张天爱的一样。 很快她们就知道了这两个学生的身份,在门外不愿进来的赵明大叫着:“阿超!猴仔!” “他们就是另外两个人?!” 赵明也顾不得害怕了,跟着翻了进来,摇晃着那两个男生,很快两人被摇醒了。 “阿,阿明?” “是我!你们怎么睡在这里!不是在下面等着吗?!” “我们,睡着了?” 眼看这三人要上演一副兄弟患难见真情的戏码,夏梵赶紧打断:“别说废话了!快点离开这里!” “小梵,我们上去,我哥,我哥对付不了的!!!” “什么?”夏梵惊了。 “那根本不只有不是恶煞!还有凶神啊!!!” 正文 第56章 苗苗拦路 啪嗒啪嗒,凌乱的脚步声响彻楼梯道,带头的张天爱神色十分着急,她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跑得更快点,后面跟着的几人苦不堪言,就连夏梵都是强撑着,跑上跑下那么多次,加上心神紧张,她早就疲惫不堪,全靠意志撑着。 跑到苗苗所在的楼层后,一片黝黑,四处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张天爱的脸色顿时变得谨慎,她控制自己不要乱想,她哥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啊!!!猴,猴仔不见了!!!”赵明尖叫着。 众人回头,原来跟在最后面,最为瘦弱的猴仔竟然消失了,原本他体力一直不行,落到最后,等大家停下来的时候赵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猴仔不见了。 “肯定是苗苗,苗苗要来杀我们了!”徐超害怕得声音都颤了。 夏梵一把火在胸口烧着,直冲着他喊:“你们现在这么怕?!那当初怎么能下得了手!因果轮回的道理你们知道吗?!” 徐超被骂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心虚的低下了头,她知道了,这个女人肯定知道了他们做的事,她会告诉警察的,然后他这辈子都要在监狱度过了! 夏梵没有注意到,低下头的徐超眼里闪过的一抹不属于同龄人的凶狠。 “小梵,我们过去。” 张天爱是一点都不想关心消失的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现在更害怕自己的哥哥出事,只要他们两个都没事,那么救其他人才有可能。 “好。”夏梵点点头。 赵明刚想跟着两人一起走过去,被身后的徐超拽了下衣服,后者用眼神示意他别去,基于平日里对徐超的言听计从,赵明没有反抗,和徐超两人留在了原地。 前进中的夏梵给张天爱指了指具体那间教室,张天爱点点头,示意夏梵走到她身后,在关键时刻她有护体龙息,但是夏梵没有。 两人终于来到了教室。 里头地上趴着个人,脸朝下看不清模样,但从那熟悉的衣着打扮领足以证明是生死未知的张天阳。 “哥!!!” 张天爱动作敏捷的翻了进去,扶起了地上的张天阳,只见他的俊脸上有着擦伤和血迹,紧闭双眼,明显已经昏了过去,张天爱颤抖着伸出手在他的鼻子下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 还好,还活着! 紧随其后的夏梵看到张天爱松了口气的表情也就明白了,她立刻扫视四周,一片凌乱,不少画像都被砸碎在地上,然而苗苗的身影不在了。 “天爱,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嗯,小梵,过来帮我扶一下我哥。” 两个女孩子一人一边将昏迷的张天阳扶了起来,所幸那扇被锁住的门在张天爱一个猛踹之下奇异的被打开了。 “天爱,你怎么会在这里?”匆忙中夏梵忍不住问了出来。 “别提了,我接受了一个委托,查的就是这个叫苗苗的女孩,她的家人找到我,说感觉到女儿遭遇不测,警察怎么找都找不到,托我寻找,我就卜算到了她被人杀害埋在了这个学校,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委托没想到在这里遭到了暗算,这个苗苗根本就是个套!在被弄昏迷之后,我算到了这里有凶神诞生!” “凶神?” “一种不该存在的东西,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先走!” 张天爱加快了脚步,在楼梯口的赵明和徐超看见两人带着一个昏迷的男人走来也不敢多问,一行人快速的下楼梯。 随后他们又遭遇到了,走不完的楼梯--鬼打墙。 在一个转角后,停下了脚步,无他,因为他们看到了苗苗,浑身泛红的苗苗,冷冷的笑着站在那里。 徐超白了脸,脚步虚晃了两步,真的是苗苗的鬼魂! “你们来啦。呵呵。” “完整版的恶煞……”张天爱护着自家哥哥退后了一步。 夏梵看着已经完全红透了的苗苗也猜到了她恐怕完成了进化,头皮发麻,半成体的苗苗已经把张天阳弄得昏迷过去了,现在这个完整版的,他们还能活下去吗? “徐超,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过来呢?” 苗苗一直在笑着,夏梵曾听人说不怕鬼哭就怕鬼笑,大概就是这个情景,每个人的后背都布着冷汗。 “为什么不过来呢,你害怕我吗?” “苗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会告诉警察的,我会自首的!你放过我吧!” 徐超都被吓出了眼泪,他是真的悔啊!但当时就像魔怔了一样,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而已,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疯狂过后当他的理智回来的时候,苗苗就已经惨死在他们的面前了,那双怨恨的眼睛至死都没有闭上,一直盯着他们。 半大的孩子杀了人,还是以这样的方式,他们都害怕啊,没有人会想坐牢!因着当时天已经黑了,没多少人在学校,徐超提议埋了,他们就斗胆的把苗苗埋到了学校垃圾站旁边的杉树下,想着这地方偏僻还有臭气轰天的垃圾堆,平日里出了值日生没有人过来。并威胁着赵明帮他们提供不在场证明,在如惊弓之鸟般过了一星期之后,见没人追查到他们身上,他们才松了口气。 但,但自从陈毅和戴东都相继跳楼自杀之后,徐超才开始真的慌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会是因为压力大跳楼!肯定是苗苗来找他们报仇了! 最胆小的王磊都准备办理转学手续,然而在转学之前他也跳楼了!这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徐超不再坐以待毙,他知道下一个死的人很可能会是他!徐超选择了主动出击,他去庙里花了钱买了很多的护身符,还让不知情的赵明当做探路石,让他上去苗苗死的那间教室里探探风,命令他在苗苗的画像上签名,只要赵明能安全下来,那么他们就上去,把镇魂的东西放上去,让苗苗再也不能害他! 徐超亲手杀了苗苗,甚至还想让她魂飞魄散! “我接受跟你在一起了,你开心吗?我们一直在一起吧,好不好?”苗苗的声音飘飘忽忽,带着诱人的哄骗。 “我不要!我不要啊!” 徐超转身就往上跑去,他要离开这里!他会被杀死的! 比他更快的是苗苗的影子,一个闪身,苗苗又出现在了徐超的前面,依然挂着那抹微笑,徐超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滚下楼梯去,赵明赶紧扶着他,两人又退回夏梵她们身边。 夏梵皱着眉,平心而论,她觉着这徐超真的该死!他是这一起事件的主谋,是他亲手导致了这一出惨剧的发生,但她知道,放纵苗苗继续杀人的后果便是酿成祸害。 “小梵,照顾好我哥。” 张天爱郑重的看着夏梵,并松开了扶着张天阳的手,上前一步,双手摆出一个斗拳状的手势。 她身上没有任何符咒了。 但她不能退下,这一个完整版的恶煞形成代表着她手上已经有不少人命了,若是平时她连躲都不及,但在现在她的身后还有自己昏迷不醒的哥哥和夏梵,她若退了,今夜这里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何况这里还有一个,没有出现的凶神。 她必须打败这个恶煞,必须速战速决,若是真把凶神招惹过来了……张天爱不敢想象,也没有时间给她想了,苗苗张扬着爪子飞了过来。 碰--。 “天爱!!!” 夏梵厮声大喊着,眼睁睁的看着张天爱被苗苗一个甩手,撞到墙壁上,掉了下来,肩膀处瞬间多了三道血淋淋的抓痕,流着黑血。 “咳咳。”张天爱咳嗽着,撑着身子,手一软又重重的砸在地上。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她还太弱了,连哥哥都对付不了的角色又启是她能打败的?难道,真的要死了吗?看着夏梵想要冲过来的神情,张天爱露出了个绝望的微笑,小梵,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苗苗红着眼,舔了下手指甲的血液,舒服得眯了眯眼。 夏梵知道张天爱已经撑不住了,这个时候她没有理会自己能力的后遗症,没有深思能不能发挥作用,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要靠别人保护! 在苗苗第二次飘在空中,准备进攻的姿势下,夏梵咬破了舌头,赶在苗苗的鬼爪就要抓上张天爱的脖子时,大声嘶吼着:“给我滚啊! “啪- 苗苗被生生的撞开,重重的钉在墙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夏梵眼前发黑,身上承载着张天阳所有的重量,两者相加下令她站不住脚,啪得一下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眩晕感还在继续。 “咦,这里居然还有言灵师?”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夏梵睁着一阵阵发黑的眼看了过去,隐隐约约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女孩子。 “啧啧,这恶煞成型了!” “芊芊,你小心些。” “安啦宇泽,不说我两了,这里还有璇静呢!” 夏梵晃晃脑袋,想摆脱眩晕感,身体严重使不上劲,果然那一下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在这种时刻,哪怕碰上了人她都不敢掉以轻心。 “你,你们是谁?”夏梵虚弱的问着。 “啧啧,这是我见过的最弱的言灵师了,对吧璇静!” “先解决这只恶煞吧。” “是你们?!”已经缓过一些的张天爱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 怎么会是他们?! “哟,好久不见啦,张天爱!怎么这么狼狈啊?” 正文 第57章 突然出现的人 那是两女一男三个人,突兀的出现在楼梯的下方,看似随意的站着,隐藏在笑意之下的是一抹认真。 “宇泽,我们先解决了她吧!”其中一个短发爽朗,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长袍,胸前一个八卦图的女子说道。 “小心些。”一旁的穿着同款衣服的男人担忧的说着。 “喂,你,不合格的渣滓,再不开口,你想死吗?” 夏梵撑着身子,看向对她开口的那个女人,那是一个连夏梵都不得不承认的漂亮女人,简简单单的一条黑色长裙,长到臀部的发丝披散在胸前,精致的脸不施粉黛,那双清冷的眼里,夏梵看出了对自己的不屑。 “你,说什么?”夏梵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她快要没力气了。 “真是够了。” 女人明显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直接双手结印,五指交错对着,形成一个类似喇叭状的手势,摆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口气,说道:“听我之命,松。”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下,夏梵顿时感觉身子一松,那种被疯狂汲取力气的感觉消失了,她舒服的哼了一声,趴在地上。 那原本被钉在墙上,苦苦挣扎的苗苗像是松开了束缚,一下子落在地上,呲牙,眼神更是凶狠。 “璇静!干嘛帮她啊,就让她直接耗尽心血而废不就好了,像这种野家子的言灵师,根本不值得你动手。” 名为璇静的女人没有答话,只是冷冷清清的站着。 苗苗笑了出声,一个闪身消失在众人面前,下一秒出现在短发女子的身后,张着鬼爪就要往她头上袭去,那速度当真是让普通人反应不及,不过对于这么多个不普通的人来说,她的攻击就被身旁的男人给打下了。 “啊!!” 苗苗的手像被泼上了硫酸,融化了一些,她吃痛的闪身消失了,又出现在角落里,一双红眼更加怨毒的盯着男人。 “芊芊,不要托大!”男人皱眉看着短发女人。 张芊芊,也就是短发女子嘟嘟嘴,一脸的不高兴,但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桃木剑。 张宇泽,就是刚刚挡了一下苗苗攻击的男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他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司徒璇静,那人还是这么冷冷清清。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张天爱艰难的爬起来,扶着墙勉强的站住,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他们,但心里安定了不少,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至少他们得救了。 “啧啧,三真师爷让我们过来看看的,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啊张天爱。” 张天爱克制了许久,强忍着不要发脾气,shit,天杀的她从小就和这个张芊芊气场不合! “芊芊,来了。” 被人无视许久的苗苗不甘寂寞,再次扑了上来,张芊芊和张宇泽表情终于严肃了一把,两人相互配合一左一右围着苗苗,手里握着桃木剑,招式凌厉的主动发出攻击,因着楼梯窄小,慢慢两人一鬼打了上去。 稍稍回复力气的夏梵连忙将张天阳给拖着靠在墙上,奔去张天爱身边,仔细看着她有没有受伤,一直安静着的赵明和徐超两人暗暗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天爱对着夏梵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她看向了站在台阶上的女人。 “你是,司徒家的?”张天爱虽是问句,但心里有八分确定了。 女人轻轻的扬了下头,算是回答。 想不到真的是司徒家的,那个隐世百年,古老的司徒家。 夏梵从司徒璇静开口的时候就注意着了,她隐约知道这个女人对她的不屑之情从何而来,那一个手势,那样的话语竟隐隐让夏梵有种熟悉感,就像很久之前她也曾做过,然而无论她怎么追寻记忆都找不到了。 “你,叫什么。”司徒璇静开口道。 “我吗?”夏梵指了指自己。 “别说废话。” 任谁面对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心中也会不高兴,但夏梵忍了,无论她多不愿意承认,刚刚的确是这个女人帮了她,如果不是她的话,只怕她真的会如那个短发女子说的一样“耗尽心血而死”,那种被疯狂汲取生命力的感受她不想在体验第二次了! “夏梵。” “夏?” 司徒璇静皱眉,言灵师有这个派系吗?她以为,自己司徒家已经是这世上仅剩的言灵师家族了。 “你,刚刚的……”夏梵很想问她刚刚做到的,又不知怎么表达合适。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谁传承你的言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下子表情一直冰冷的司徒璇静真是惊讶了,看夏梵的表情又不像撒谎,但,怎么可能?没有言媒的传承,怎么可能拥有言灵力。 “等等!你,你你是说,小梵是言灵师?”张天爱忍不住开口打断道。 “呵,算不上。” 留下这么一句,司徒璇静就不在开口了,任张天爱和夏梵怎么问也不回答。 两人只好作罢,连忙去查看张天阳的情况,这么大的动静,张天阳仍然是没有睁开眼,看样子更像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楼上传来摔破东西的声音,还有一些听不清楚,像是咒语的回声,没有求救看来那两个人还是有两把刷子。 “如果不是我手上没有东西,加上太累,哥哥又昏迷了,我怎么会这么弱……” 张天爱不甘的吐槽了一句。 “那个,你,你们很厉害吧,你们一定有办法对付苗苗吧?” 见气氛缓和了下来,徐超壮着胆子开口问道。 “我给你们钱,多少钱都可以,你们帮我消灭她!” “你害她如此,还想要她魂飞魄散,你还是一个学生吗?!”夏梵大喊。 张天爱拼命拦住要冲过去的夏梵,徐超害怕的缩了一下,他刚刚可是看见了的,这个女人也不是个好惹的,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苗苗钉在墙上,哪怕现在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但谁知道她有什么后招呢? “因果轮回,不用你操心了。”张天爱对着徐超说道。 赵明赶紧拉着徐超退后一些。 很快楼上传来咚的一声,就没了声响,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楼梯上头,就连司徒璇静也看了过去,慢慢的传来了脚步声,张宇泽扶着张芊芊,有些狼狈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觉得我们对付不了吗?不就一个恶煞吗?!” 张芊芊心虚的吼了一声,其实情况并没有她嘴里说的那么轻松,她甚至动用上了祖传密宝,和张宇泽合力才收了她,两人也因此受了伤,要不是张宇泽扶着她都要摊在地上了,不过在张天爱的面前,她打死都不能认输! “不对!!我忘了!!这里不只有恶煞!还有凶神!”张天爱失声大叫。 被三人的出现打乱,张天爱都忘记了自己心里一直最担心的事情! 凶神二字一喊出口,在场的人变色都变了,司徒璇静清冷的眼神也带上了畏惧。 “张天爱,你,你在开玩笑吧?!凶神?!” “快走!!我算到了!我们快走啊!” 张天爱的卜算能力非常有名,连他们也是知道的,若是真的有凶神…… 他们都会死的! 不用多做解释,几个人立刻决定离开,张芊芊推开张宇泽,示意自己没事,让他去扶起张天阳,赵明识趣的表示自己可以帮忙,然而张天爱并不相信这两个学生,硬撑着自己扶起另一边,夏梵想帮忙也被拒绝了,张天爱知道夏梵的情况也并不好。 没有时间拖沓,所有人都急冲冲的下楼,带头的是司徒璇静和张芊芊,张宇泽和张天爱扶着张天阳跟在后面,夏梵因着力气不足,落在了后头,与之一起的还有赵明和徐超。 呼哧呼哧--。 突然间有一道浓重的呼吸声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伴随着还有喀吱喀吱的咀嚼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空气中染上了血腥味,还有一股恶臭。 “咚--。” 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掉了下来,砸在前头,拦住了大家下楼的路。 当看清了那掉下来的东西,所有人都头皮发麻了,那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人,身上那套白色的校服都被染上了血红,脖子的地方缺了个碗口大的肉,打量的血从那里涌出来,很快,地上多了个小血坑。 “猴仔!!!” 眼尖的徐超认出了自己的好朋友,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团肉状物体就是猴仔,明明在不久前两人还在一起等在楼下! “别上去!你想死吗!” 张芊芊大声呵斥正欲上前的徐超。 “磁磁磁--。” 拖伐的脚步声慢慢传来,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一道庞大的黑影慢慢显现。 足足有两米高的黑影,伴随着浓重的恶臭,出现在面前,夏梵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喊着,危险,快逃!这不是她所能对付得了的东西! 夏梵抓紧了口袋里的木牌,拇指划过上面的刻痕。 “是凶神……”张天爱喃喃自语。 那是一个长着牛头人身的怪物,浑身长满巨大的疙瘩,像是瘤子,鼓鼓囊囊的好不恶心,最让人发麻的是那一张牛脸上长着一张人嘴,嘴呈倒三角形,尖尖的利齿往外突出,上前耷拉着血液,一双兵乓球大小的牛眼直盯着他们。 正文 第58章 凶神,钟馗现身 古时有鬼,其名为凶,牛头人身,生于怨气,性残暴,喜食人,力大如牛,其身恶臭,有人嘴,锯齿密布。诞此,荒芜天地几百亩。古时有僧,十八成阵,俱毁,方灭之。 每一个凶神的诞生都意味着灾难,这一点每一个张家子弟都从祖辈那里获知,然而一只凶神的诞生都需要成百上千的人惨死的怨气汇集而成,在这个法制社会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 然,他们今天就有幸看到了。 被人当做食物看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那绝对不好受!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东西已经把他们当成了食物。 夏梵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心下绝望,他们能对付得了这东西吗? 没有人敢动一下,就怕这东西第一个吃了自己,面对这种非人类的生物,说不恐惧是假的,何况那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猴仔就是最好的威慑,那脖子上的缺口恐怕就是这东西咬得吧! “呵呵呵……” 在紧张时刻,一个女人的轻笑声从那凶神的身后传来,似鬼魅一般的走了出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 夏梵眼也不眨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她穿着一袭大红色的牡丹旗袍,妖娆的身材带着无限风情,盘起的头发还别着一朵曼陀罗,化着精致的妆容,肤如雪,唇如血,最让她心头震撼的是,这个女人看着她的眼神,那是一种被人夺走所爱的怨恨眼神,恨的深沉,又恶毒。 她恨她?为什么? “倒是我低估你们了。”女人红唇轻启。 “你是谁?”司徒璇静忍不住开口。 “呵,司徒家的人也来了吗?我记得念绢还在吧。” 司徒璇静一惊,念绢,司徒念绢,是她的祖母!这人到底是谁! “张家的,一个 ,两个,唷,还有四个在啊?嗯,还有两个小男生,我们家的甜甜这次能吃饱了吧。” 女人边摸了摸凶神斗大的牛头,一边调笑道,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头一紧。 “你们走吧,我放过你们,张家的人我暂时还不想对上,免得那老鬼找我算账,但是,她,给我留下。” 女人直指夏梵。 视线聚集在夏梵身后,夏梵皱眉,不是她的错觉,这个女人当真恨她! “为什么?我们认识吗?”夏梵忍不住问出口。 “哼,你必死,必须魂飞魄散,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女人眼中的恨意根本就藏不住,夏梵被看的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可能!你做梦吧!”着急的张天爱一口拒绝了。 司徒璇静三人没有开口,气氛尴尬起来,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徐超露出一个恶毒的微笑。 “你们考虑清楚,张家的人我不惧,只是嫌麻烦,我的目标只有她,她留下,你们都可以走。不做出选择,我的甜甜可是等不了。” “小护士!你是害死小护士的人!”夏梵大叫了一声。 她终于想起来这种熟悉感了,在医院,那个断头的小护士!这种怨毒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我再说最后一次,你们的选择。” 女人丝毫没有理会夏梵的识破,只是冷冷的问着其余的人,身旁的凶神适时的张开了嘴,里面密密麻麻的锯齿让人胆寒,喉咙里喷出一股恶臭,众人的脸色更差了。 走还是留?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司徒璇静开口:“道家的人,从不会跟鬼物妥协。” 她的这句话就代表了所有人的意见。张芊芊和张宇泽已经摆好了防御的姿态,张天爱更不用说,早就绷着脸盯着凶神,唯独只有赵明和徐超两人挪后了步子,不知态度。 “哈哈哈,因为她,你们都要死,真是傻。” “你不用妖言惑众!鬼善迷惑,我们根本不会相信你,要上就上!”张天爱直吼呼声。 夏梵心下感动不已,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人从身后重重的推了一把。 身体飞起,夏梵瞪大了眼,扫过张天爱等人惊慌失措的表情,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张牛脸,看着那冒着冷光的锯齿,看着那女人越来越大的笑容,最后是徐超恶毒的笑容。 她,要死了吗? 那张牛头大张着嘴,就要一口咬上飞过来的食物,一阵风刮过,卷起了在半空中的夏梵,生生的将她脱离了凶神的方向,安稳的放在阶梯上。 夏梵的身边多了个人影,一身黑色长衫。 她抬头,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怀着期待。 很快,夏梵失望了,不是他,不是炎罗。 “是你。” “月挲,你逾越了。” “少要多管闲事!” “大人会不高兴的。” “是她抢了我的东西!是她!她该死!” “月挲,莫要执念了,这一切都是命。” “不!我不信!我要她死。” 钟馗忍不住皱起了眉。 夏梵想起来,这是那天,在别墅里,让她昏迷了两次的男人!因着没带眼镜,她在第一时间没有记起。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炎罗呢?为何,这次,炎罗没有出现…… “你是,钟馗……” “又见面了。” 钟馗对着夏梵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他们……” 夏梵指了指身后就像被按住了暂停按钮的众人,张天爱他们的惊恐表情还在脸上,包括徐超得意忘形的眼神也被定住了。 “有些东西,我想还是不要被看到比较好,不是吗?”钟馗的笑容更深了。 “炎罗呢……”夏梵轻声问着。 “你闭嘴!那个名字,那个名字,你怎么能喊出来!!” 月挲的表情狰狞,长长的发丝根根飘起,飘在空中,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来。 “大人,有要事在忙,我会告诉大人夏小姐想念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告诉我,她是谁,她恨我,为什么?” 钟馗没有回答,只是谨慎的看向了越来越暴躁的月挲,在心底微微的叹了口气。 “月挲,收手吧,大人不想亲自收拾你。” “钟馗,我恨!!大红喜事,龙凤柱下,明明是我!是我月挲!我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他怎么可以这般待我!!!” 一行血泪从月挲的眼眶落下。 “月挲,大人他……已经拜过天地,正式迎娶了夏梵,位列正妻之位,录入阴薄了,你莫要强求了。” 月挲一僵,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她捂住嘴,摇晃着头,发丝如波浪一样散开。 “不可能的!我不信!正妻,怎么会是正妻……她只是一个活人啊!她不能帮他什么啊!他需要的是我,是我!只有我才可以……我不信,我不相信啊!!!” “事已至此,月挲,你该放下了。” 月挲留着血泪的眼看向了夏梵,那眼里的情绪翻滚着,夏梵后退了一不,而后直视了回去。 在这一刻夏梵不想认输,无论初始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但就如钟馗所说,她是拜了天地的,哪怕没有户口登记,她始终记得,是她接受了魏民德的条件嫁做他妻,或许在以后她找到方法会永远的离开的炎罗,但这是她的事!她不愿意被这个女人用着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夏梵,是那鬼明媒正娶的! “他的妻子,是我。”夏梵一字一句的说道。 胸口的血丝玉在发热,不是以往的灼热,而是一种暖暖的温度,夏梵伸手握住了它。 “哈哈哈哈……我会记住的,钟馗,告诉他,是他负了我,负了我月挲!” 话落,月挲消失了身影,一同消失的还有那牛头人身的凶神。 危机解除,夏梵脚下踉跄了一步,钟馗扶住了她,夏梵挣开。 “你?”钟馗有些疑惑,这人怎地突然变得抗拒? “别靠近我。” 夏梵朝钟馗冷冷的一笑,道:“别误会了。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一个字都不用转告他,因为都是假的。” “夏梵?你……” “没有哪一个女人面对情敌小三的时候会退让的,但这并不代表我能接受,不代表我喜欢他。多亏了你出现了,让我重新记起了在别墅的那些记忆,当真是,刻骨铭心。” 夏梵自嘲,是啊,那一夜惨痛的记忆她怎么能遗忘在记忆深处?看来是她的记忆力太差了。 钟馗暗道糟糕,看来回去后免不了被大人惩罚了。 “这件事,中间出了差错,你……” “够了,我不想听。” 钟馗叹气,道:“魏家庄,大人可是明媒正娶的娶了你。” 那一夜花轿临门,三拜红堂,龙凤床上紧紧纠缠……夏梵咬紧了下唇,双手握拳。 “我本不欲多说,然,你责怪当初大人的强人所难,你可知,那时的情况如何?大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夏梵,大人每一次护你之时从未差错,哪怕这次……我被派上来护你周全,你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人鬼殊途!你可知这四字!她夏梵,只愿平平安安度过这一世,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没有什么生死决绝,这一切都因炎罗而破灭。 “你不愿听,我便不说了,只希望你待大人公正一些,我从未见过大人对谁这么上心过。” “你说这么多,句句诛心,我夏梵只愿平安一世,这一切他给不了我。他是鬼,我是人,人鬼殊途!” 钟馗哑口无言。 “那个女人,不,那个女鬼,她恨我,恨不得我魂飞魄散,如果不是他,我至于被一只鬼掂急着吗?” “够了!夏梵,你想要的平凡生活,注定不可能!魏家庄的诅咒是要缠着一辈子的,如果不是大人,你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夏梵瞪大了眼睛,道:“你在说什么?” “你可知,言灵师的后代注定不可能安稳?” “言灵师……” “我言尽于此,夏梵,用你的心想想,大人于你的疼宠。” 夏梵愣愣的低下了头,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闭上了。 “我走了。” “钟馗,我最后问你……炎罗,到底是谁……” 一阵风吹过,消失的钟馗留下一句。 “大人……是冥府至高无上的存在。” 正文 第59章 事后 安静的书房内,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网页,搜索引擎那栏写着阎王。 桌上有一杯咖啡,冒着热气,等待着它的主人。 夏梵双手抱臂,看着窗外,眼神放空,心绪乱如麻。 冥府至高无上的存在…… 阎王…… 【阎罗王,原型为印度神话中的阎魔王,在早期佛教神话中阎王是冥界唯一的王,阎王掌管人的生死和轮回。在佛教传说里面,人死后要去阴间报到,接受阎王的审判。阎罗王被迷信是鬼世界的审判主,诸鬼中的大王。】 炎罗,阎罗……竟是那阴曹地府的王?! 怪不得,怪不得敏感如天爱都无法察觉她身上的异变,都无法感知他的存在。 怪不得,怪不得魏民德那只老狐狸威逼利诱的腰将她嫁给他! 她的身体发冷,阎罗王阎罗王,阎王判你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她还能逃得了吗?她还能离开吗?她还能,回到正常的生活吗? 【你当真对大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用你的心想想,大人于你的疼宠。】 什么见鬼的感情!见鬼的疼宠!她不稀罕!她失身成婚,数次历经生死,三书六礼嫁给一只鬼,从此远离自己希望的平和生活……夏梵咬紧下唇,她如何不产生怨恨! “小梵!你在干嘛呢?我哥醒了!” 张天爱推开门,瞧着夏梵站在窗边发呆,表情还有一丝扭曲,她擦擦眼,觉着自己看错了,夏梵怎么可能会露出那种扭曲的表情呢? “天爱。”夏梵赶紧露出一个微笑,不动声色的走到电脑旁将网页关闭。 “我哥醒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去看看吧。” “嗯,正好,爷爷也想跟你好好聊聊,我还没见过爷爷对哪个人这么和蔼呢!” 夏梵汗滴,她是有一点抗拒张爷爷的,她总觉得这位老人家有一双x光的眼睛将她扫视了个遍。 不过,张天阳醒了这真的是一个好消息。他因灵力耗尽了虚脱而昏迷,总算没什么大事。 自从那天钟馗消失后,时间就像被按了播放键,所有人惊恐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讶,就像钟馗所说,有些事还是不要被看到,夏梵选择了隐瞒,她不想面对别人的询问,将自己的羞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更何况这里还有很多不相干的人。特别是现在知道了炎罗是阎罗王的时候更是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 夏梵推脱自己也不知道,只说自己在摔下来之后那个女人和凶神就消失了,至于自己为何摔下来没事,夏梵牵强的解释自己有所警惕抓住了扶手,万幸的是所有人都愤怒徐超的落井下石,没有关心夏梵这个借口太牵强。 事情的最后夏梵和众人去学校的垃圾场旁边的杉树下挖出了已经腐烂的苗苗尸首,因着是垃圾场加上人不多,尸体的腐烂味道没有引起注意,当看到苗苗的尸体之后徐超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这个少年在最后一刻终于有了一丝悔悟,但这没办法抹杀他杀了人的事实。 夏梵报了警,半夜,警鸣声呜呜作响,徐超在面对众多黑皮警察的时候沉默了很久,最终他坦白了,这桩震惊众人的案件才浮出水面。徐超连同犯了包庇罪的赵明一并被带上了警车,猴仔的尸体和苗苗的尸体双双被抬上了车,准备送到法医科检验,特别是猴仔那明显就不是人类能造成的伤口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理所当然,他们作为案发现场的发现者被带入了警察局做笔录,在进去的时候张芊芊偷偷给众人说了句不要说任何话,面对警察的质问,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询问的警察气得跳脚。正想发脾气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很快挂断电话回来的警察带上了一抹讨好的笑容,当场将他们放了,并说只要以后配合一下调查就可以了。 张芊芊露出得意的笑容,夏梵若有所思,看来张家的人,势力不浅。 昏迷的张天阳立刻被送入了张家的别墅,张芊芊三人也一起跟了过来,按他们所说,他们本来是跟着长辈来探望张爷爷的,然后被叫来了这里帮助张天阳,只因张三真算出了张天阳怕是对付不了。正巧同为张家旁系的一脉过来探亲,张三真就拜托了他们三个。 是的,张芊芊和张宇泽是另一脉张家人,掌权的是跟张三真同地位的张三清。而他们是自小就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妻,所以修习的道法也是相辅相成的,两人联手的实力才会这么快收伏了一只恶煞,在夏梵的解释下,两人决定不会把苗苗的魂魄打散,而是送去本家拜托族人为其消去罪恶,重新投胎转世。 一中的事情总算结束了。 张天阳恢复的很快,醒来后就没有什么不适了,张三真便把所有人都集中在客厅。 装修的古朴气息的客厅聚集着一众在现代社会来说是崇拜牛鬼蛇神的封建分子。 “你们没有让我失望,年轻的一代没有辱没我们张家的名声啊!” 张三真率先发表了感叹,坐在他旁边的张三清更是略微骄傲的抬起头,但视线在接触到夏梵的时候还是微不可闻的僵硬了一下。 “璇静啊,没想到你会来了,念绢还好吗?她这把老骨头了,好几年没出过来吧?” “张爷爷,祖母身体安好,托我给您问好。” 一边的张天爱不屑的撇撇嘴,她这会儿装的跟多有礼貌似得,明明一开始出现一副拽的跟二百五一样!那副清高的模样,只差写上“我最美,不服咬我”几个字了,反正张天爱是对一开始就对夏梵不客气的司徒璇静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念绢还是那副性子。”张三清叹了一口气。 “三清,多年不见,倒是芊芊和宇泽两孩子道法渐长啊!” “行了,行了。我们聚在一起就别互相夸赞了,我倒是想知道,凶神为何出现了。”张三清的表情严肃。 大家都安静了。 张三真看向了张天爱,道:“天爱,说说你的经历。我倒是好奇得紧,你的气息被掩盖的事。” “是,爷爷。” 张天爱思索了一下,组织语言,开口道:“那天我接受了苗苗家人的委托,寻找她们的女儿,我算出了苗苗的尸体在学校里面,但是有一股煞气将整个学校包围了,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就半夜翻进去查看了,然后被人从身后袭击昏迷,醒来之后就被关在一间教室里,身上的所有法器都被收了,我没看到别的人,在地上留着袋装面包,不过我估计面包放了药物,吃完就容易昏睡,全身没有力气。” 夏梵听着,不禁为张天爱捏了一把汗。 “我中间断断续续昏迷了又醒,那个教室被施了障眼法,没有人注意到,喊得话也传不出去,我知道自己怕是被人设计了,但是一直见不到那个人,也不清楚为什么把我困住,直到哥和小梵来找我的时候,我想到了,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我们。” 张三真追问道:“凶神的事,你是怎么算到的?” 张三真的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测,看见自家孙女躲闪的眼神,心下一惊。 “我……” “你练了那个?!” 张三真的话让张三清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对不起,爷爷,我当时,当时真的没办法了,我出不去,又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我只能试试了……我算出了这里孕育了一个凶神,在算出来的时候就昏倒了,然后小梵就找到我了。” “糊涂啊!”张三真一副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错了……”张天爱低头。 “张爷爷,那个是指什么?”张芊芊听了半天忍不住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芊芊,这事不该问。”张三清难得训斥了自家孙女一次。 张芊芊嘟起了嘴一脸不高兴,张宇泽摸摸她的头,无声安慰,倒是司徒璇静有些震惊的看着张天爱,倒是她小看了这张天爱了,想不到那个术法竟然有人传承了。 “你,你这是日后要还的啊!” “爷爷,我认了。” 张三真重重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他的内心还有有一丝骄傲的,他的孙女学成了这门法术,若放在以前那是会领无数人羡慕的啊,只是付出的代价也极大,罢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每一个凶神的现身都意味着大祸,你们这次毫发无损是大幸,但不要窃喜,按你们所说那凶神突然消失了就意味着还会出现,只怕有些事要发生了,你们以后行事要切记,小心再小心!” “是。”众人回答。 见气氛安静下来,司徒璇静动了动嘴皮子,问道“我想知道,她是谁?”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夏梵身上,后者神色淡然,像是料定了会被询问一般。 夏梵早就做好了准备,毕竟在她的身上出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件,加上她没有刻意隐瞒,何况她也想知道关于言灵师的一切,她还要召唤她的父母,甚至打破魏家庄的诅咒,为了这一个目的,她注定要和这些东西纠缠不清了。 正文 第60章 追溯言灵师 “她的身上有言灵师的影子,半吊子的言灵师。” 司徒璇静的话语像炸雷一样惊了一众人。 倒是张天阳像是明悟了,果然他之前有过的猜测成真了。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啊。”张三真有些深思。 “我不知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自己有这个能力,你们怎么问都可以。但是你们要告诉我,什么是言灵师,这个存在有什么意义,以及,如何召唤魂魄。” 夏梵无所畏惧的面临众人探索的目光。 “可笑,就你这个水平,妄想召唤魂魄?”司徒璇静忍不住出口讽刺。 “我想知道。” 夏梵没有理会司徒璇静的嘲讽,这种程度的嘲笑根本不会干扰到她。 “据我所知,司徒家大概是这世上仅存的言灵师一脉了。” 见张三真一副要讲故事的样子,大家都好奇的竖起耳朵了,对于言灵师这种神秘的存在,每个人说不好奇是假的,就连司徒璇静都忍不住看了过去,张三真是和她祖母同一辈的存在,知道很多秘闻异事。 “言灵师,言灵师,以之语言,号令鬼物,跨越阴阳,连接无极,亦被人称为鬼言媒啊!” 张三真的声音沉重悠长,渐渐的吸引着大家的心神,一旁的张三清不屑的撇撇嘴,这老东西又要装神弄鬼的忽悠人了。 “当年,言灵师可以算得上是得阎王垂怜,拥有强大的法力,你们可知言灵师最强的时候能号令百鬼,莫敢不从的吗?” 司徒璇静倒吸一口冷气,号令百鬼,莫敢不从,这样的实力令她心生向往。 “上天不会如此偏爱某一个家族的,言灵师的传承比一般道家都要困难,就如我们张家,古时出了张天师如此天纵之姿的人才,抓尽天下凶神恶煞,然,自他以后,张家再无天才,日渐没落,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些个旁支存在着,本家的人都消散在历史中了。” 说到这里张三真叹气,眼里还带着对曾经辉煌的向往。 “据我所知,在那个时代言灵师纵横,但术业有专攻,言灵师一脉渐渐分成了两系,一系是以沟通阴阳为主,一系是以诅咒为主,前者是为了拯救苍生,后者渐渐被一些歪斜分子利用,谋得钱财权利,诅咒言灵师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我知道的也并不多,只听闻他们可以用自身的某些条件,利用鬼物进行交换,招致厄运,且杀伤力重大,范围广,一旦被某个诅咒言灵师记恨上,很可能招致一整个家族的祸害。” “这么厉害的诅咒言灵师怎么会消失?”张芊芊插嘴道。 “你问的很好,越是强大越是令人害怕,在那个时候诅咒言灵师横行霸道惹起了我们所有道家子弟的仇恨,便联手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下灭掉了大多数歪门邪道的诅咒言灵师,剩下的不足为据。道家这方也付出了不少代价,还有有些漏网之鱼,隐藏于世。” 张三真端起了杯子喝口水润润喉,打断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张三清忍不住接了话去。 “剩下的我来讲吧,这老头子忒啰嗦了。总之那会厉害的诅咒言灵师都被灭的差不多啦,剩下的也不敢惹众怒,夹紧尾巴做人了。剩下的言灵师也没活下来多少,好像这一脉的人寿命都不长,当然念绢那老太是个意外,我都不知道她吃了什么神丹妙药还活着这么久。” 后面一句简直是嘀咕了,张三清对这一点也是好奇了很久的,奈何那老太太久不出山了,想问也没法问。 倒是司徒璇静白了脸,寿命不长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因为他们司徒家人口凋零,且都活不过四十岁!只除了她的祖母。 “你真是,你就嫉妒念绢比你厉害些吧!”张三真忍不住顶了一句。 “放屁!我三清师爷的名头是假的吗!我会比不过那老太?!” 眼看两个年纪都一脚迈入黄土的老头子像个孩子一样的争吵起来,刚刚那些庄重啊严肃啊的氛围消失的一干二净。众人黑线。 “爷爷!您继续说啊!”张天阳催促着。 “咳咳,扯回来,总之发展到现在,言灵师这一脉倒只剩下司徒家这一脉了,而且我没猜错的话,言灵师的传承越来越不完整了吧,璇静。” 司徒璇静沉重的点点头,的确,她现在会的东西已经快要是全部了,她的祖母曾无数次感叹传承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言灵师也逐渐没落了。 “号令百鬼,莫敢不从,这样的场景只存在当年了。” 夏梵吞了吞口水,道:“那么,我也是言灵师吗?” “这一点我倒是好奇的紧啊孩子,你姓夏对吗?夏这个姓陌生得很。” 犹豫了一会,夏梵还是说了,“我本姓魏,魏梵,后来因为一些事,我随了母姓。” “魏?!” 张三真的表情惊讶了。 三真呢喃着,“魏家,魏家……” 三清接了句,“是那个魏家吗?” “那不是早就消失了吗?甚至连一个活口都没有。” “爷爷,你们在说什么?”张天爱问道。 “小梵,我问你,你们魏家的人住何地,祖师爷的名字为何名?” 夏梵摇摇头,道:“魏家庄的人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所谓的言灵师,甚至还被诅咒言灵师诅咒过。” “什么?!” 夏梵将魏家庄的故事复述了一遍,张三真沉死了一会。 “看来是我们认错了,只是同姓罢了,魏家人不可能会被一个诅咒师下了咒语。” “有什么办法能打破这个诅咒吗?” “这一点你要问璇静了。” 夏梵看向了司徒璇静,一脸的渴求,后者被看得尴尬也不好拒绝了。 “齐天昂这个名字我不认识,但是……”司徒璇静犹豫了会,道“我听祖母说过,用上灵魂血肉下的诅咒,基本无解。因为付出的代价是死后永世不得轮回。” 夏梵白了脸,若是这样,那么她的爸妈,还有小元太奶…… “不过你说的那个老者,他既然能暂时改变诅咒,还预言有解决的方法,那么便还是有些希望的。” 张三真看着夏梵煞白的脸,有些不忍心,遂安慰道。 “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我可以付出一切!”夏梵哀求着。 “我不知道!我要知道言灵师就不会没落!”司徒璇静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小梵,冷静些。”张天爱拥着夏梵的肩膀。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张三清接了句。“女娃子,你拥有的言灵力是怎么来的?” 是从结了冥婚开始的! 夏梵默默的在心里这么回答。 但是这句话不能说出来。 于是,夏梵含糊的说了话:“我不知道……只是突然就有了。” “怎么可能!言灵师是需要传承的!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得到!言媒一代传一代,绝对没有凭空获得!” 司徒璇静嫉妒的看着夏梵,想当初她为了获得言媒的传承付出了那么多!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得到! 夏梵自知解释没用,就闭上了嘴,反正她不说,谁能知道? “璇静,冷静些。”张三真提醒道。 司徒璇静深呼吸几口气,恢复成高冷之姿。 “你是全阴命格,或许真有什么无法解释的事吧。” 最后张三清这么总结道,人不愿意说你还能怎么着?看样子不像是诅咒言灵师,只要是正派的言灵师那么便是好事。 “张爷爷,你还没告诉我,如何才能召唤魂魄,我想,再见到我的父母。” 夏梵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张三真。 “我只是听说,每一个言灵师能够与鬼物交流,并帮助鬼魂消除恋世之怨,会获得鬼谢之心,鬼物的谢意是极其难得的,必须得心甘情愿方可,攒够鬼谢便能召唤鬼物。这,只是我听闻的,真伪不定。” 夏梵双眼都亮了,真的有这种方法!不论多难,只要有希望便好!此刻她激动的想哭。 司徒璇静在心中默默的记下了这句话,这可是连祖母都没有告诉她的秘闻。 “小梵,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张天爱对夏梵顿时刮目相看。 “就凭她这样子半吊子水平怎么可能!” 看到张天爱开心张芊芊就心里不舒服,立刻开口打击着。 “你一天不顶撞我就不舒服是不是!”张天爱气急。 “哼。谁让你小时候跟我抢宇泽!” “你!!这都几百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小不懂事!还有,我那叫抢吗?我就只是给了一个糖!” 张宇泽在一旁尴尬了。 “你就是想诱拐我们家宇泽!” “我不想跟你讲话!” 张天爱闭上嘴,理智的不接话。 倒是夏梵有些忍俊不禁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在,怪不得一见面两人就相冲。 “不过芊芊说的是真的。”张三清开口了,“言灵师的穷讲究特别多,做起来一板一眼的,做错了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每次说话都被掏空了身子一样的感受都是因为运用错误了吗? “司徒家的秘法不外传!”司徒璇静没等夏梵开口就拒绝了。 夏梵尴尬,不过她也知道,按照他们道家那么多规规矩矩的,有这么一点也不奇怪,若是随随便便就教她了,反倒是怀疑别有用心了。 张天爱看夏梵这么为难,立刻用讨好的目光看向了自家爷爷,后者被孙女那么热烈的眼神盯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胡子,道:“我这有一本祖上传下来的关于言灵师的记录,便传给你看看吧,天爱,你的眼睛可以收回去了。” 夏梵感激的说了谢,心里默默的记住了张家对她的恩情。 正文 第61章 炎罗与张家密谈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旁的司徒璇静有些嫉妒了,没想到张三真居然还有言灵师的秘籍,她很想看看,非常想,但她的高傲让她不能低头,不能这么无礼,只能强忍着。 而且司徒璇静觉得,这种秘籍再怎么好都比不上自己这种正规传承的言灵师吧! 见大家都有些疲惫,张三真就让众人回去休息了,反正张家房间多,都留下来也管够。 张三真单独将夏梵带去了书房,郑重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薄薄的手抄簿交给了夏梵。 接到手后,夏梵的第一感觉就是薄,是真的薄,大概不到十页纸吧,封面用小楷写着言灵师探录几个字,再无其他装饰。粗粗的翻看了几眼,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体,附带几个简略的图,纸张有些年代了,夏梵不敢用力,就小心的捧在手上,正想对张三真鞠躬道谢。 “别!我可受不起!行了,你拿着吧,要知道每一个言灵师都不易啊!” 张三真满是皱纹的脑门上有一滴汗挂着,好险,差一点他就要受了这礼了! “张师爷,真的非常谢谢你。”夏梵由衷的说道。 “哎哟,唤我爷爷就好了,张师爷这几个字我可担当不起,那是祖师爷的名号啊!” “好,张爷爷。” “哎,我只希望你能坚守本心,不堕入歪门邪道。快回去吧,瞧你累的,再不出去,天爱那丫头又要找我算账了!” 夏梵笑了,这位张爷爷可一点都不像初见时那么严肃啊!意外的是一个有些可爱得老头。 再次道谢之后夏梵就离开了书房。 是夜,同样在书房内,张三真和张三清严正以待的坐在木椅上,干巴巴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恭敬,就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一样。 半饷,安静的书房内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身着一身玄衣,神色清冷的背着手站着,瞥了一眼愈加恭敬的张三真和张三清后,道:“你们倒是好鼻子。” 语气中似是带上了一抹笑意。 “阎王大人。” 张三真硬着头皮喊了一声,虽然早有预测,但真的面对上的时候张三真还是紧张了,一把年纪了,还这样可真丢脸,不过张三真很激动,活了这么久,跟鬼物打交道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传说中的阴曹地府的掌权人。 “张家的啊……倒是辅汉的后人只剩你们这些了。”炎罗淡淡的说道。 张三真和张三清两人顿时心中一凛,张天师,名张道陵,字辅汉,这世上敢这么喊老祖名字的怕是只有这么一位阎罗王了。 “小的惭愧,对不上师祖的名字。” “唔。” 炎罗消失在了原地,又出现在那一把放在中间的太师椅上,神色淡然的坐在上头。 “敢问阎王大人有何事交代。”张三清一向是一个急性子,立刻就忍不住问了。 这位爷可不是会莫名其妙出现的主啊! 炎罗微微扬起了嘴角,道:“我的夫人,有劳你们照顾了。” 夫人二字就像是一道地雷,猛地炸开了张三真和张三清的思绪。虽然隐隐约约有这样的猜测,但没成想是真的!堂堂的阎罗王竟然与一个活人女子结了婚!更惊人的是这阎罗王用上了夫人二字,这岂不是说明,这夏梵不是妾,还是正妻?!明媒正娶的正妻?!这可能吗?! “呵,她现在怕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倒是钟馗多嘴了。” “大人,请责罚。” 又一道飘忽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张家两老立刻坐不住了,咻的站起身,惶恐的站着。 原来是一身黑衣的钟馗出现了。 钟馗,堂堂的地府判官啊!两个老头叫苦不已。 只见钟馗的俊脸上挂着一抹歉然,朝着炎罗低头。 “唔,无碍。梵儿此刻怕是更加忌惮我了,也好,她便不会轻易逃开。”炎罗清冷的声音还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愉悦。 张家两老同时在心中吐槽:谁敢逃开您老的手掌心啊! 张三真心底下为夏梵暗暗祈祷了,这女娃子怎么就被种大人物惦记上了呢? “大人,钟馗愿受罚。” “不必。” “谢大人。” “月挲的事,你且留心些。” “是。” 炎罗的凤眼一抬,看向了像做错事儿的孩子一样低头站着的两个老人,后者被看得浑身一抖。 “莫怕,本王不会多做什么,倒是本王的夫人日后须得你们家照顾一二,本王不可随时上来,近来地府事多,还有要事处理。” 您老都用上了本王二字了!!这还不是威胁吗?!他们敢不应吗?!若是这夏梵出了啥事,他们祖师爷都怕保不住啊! 两老当下如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梵儿是言灵师这一点,切记不可外传。本王不希望她被人惦记上。” “是!” “唔,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们不敢让你失望啊!两老心里咆哮了。 眼神一转,炎罗眯着眼看向了张三真,幽幽的道:“我记得你的孙子,名唤张天阳是吗?” 张三真哪能不明白这句话!心里暗暗叫苦,赶紧道:“天阳那孩子都是闹着玩的!大人见怪莫怪!我会好好敲打敲打他的!” “不必,倒是挺有意思的,呵。” 炎罗笑得诡异,甚至妖艳,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扶椅,每点一下,张三真的心就抖一下,他决定了!回去后立刻马上再三警告一下自己的孙子!放弃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跟阎王爷抢人简直找死! “大人,夫人的事……”钟馗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梵儿自该经历这一切。” “但若是少爷有什么差错……”钟馗还是不放心。 “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弱,我的孩子,岂能随意欺负了去。” 听此,张家两老恨不得把自己给隐形了,或者耳朵聋了!这些话不是他们该听的啊啊啊啊!!无奈,他们只能低着头,僵硬得如同石头一样站着。 “你们先下去吧。” 像是得到了恩赐,张三真和张三清立刻消失在书房内,还很妥帖的关上了门,其速度根本不像老人所能跑出来的。 见多余的人终于消失了,钟馗立刻说道:“大人,活人的身体能不能承受鬼子的孕育还不得知,大人谨慎些好。” 炎罗没有回答,房间内只有手指点在扶椅的声音。 半饷,炎罗开口:“我已经输入了阴魂力,暂时能母子平安。” “大人!!您才是第一!这已经超出了负担!原本那次受的伤还没好全,怎么可以这么肆意!” 炎罗笑了,看着有些炸毛的判官,道:“钟馗,你逾越了。” 钟馗噎了一下。 “我会减少上来的次数,梵儿的能力会慢慢提高,我的儿子也会护着她,不会有事。” 真的不会有事吗?。 钟馗的视线看向了炎罗的衣角,那一小块地方若隐若现,明明就还勉强,受的伤太重了,不能放纵大人肆无忌惮的重返阳间!原本在阴间能好全的伤势,因着夏梵的事动用了太多能力,特别是那一次魏家庄的大婚,炎罗更是直接上了真身! 真是太不管不顾了! 任性的炎罗当着钟馗的面再一次消失了,再一次挑战了钟馗的底线。 钟馗克制了一会自己的脾性,嘴角抽绪,最后笑出声。 真是……这样的阎王大人多久没见过了?不,或许是从未见过吧……那个夏梵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钟馗越来越好奇了。 消失的炎罗出现在一间房间内,一步就迈到了床边,弯腰,轻轻的哈了一口气,那冰冷的气息让熟睡的夏梵缩了一下。 “梵儿,什么时候你会安心跟着我。” 那只苍白的手慢慢抚上漂亮的脸蛋,一点点下滑,到唇上,流连。 “毫无保留的跟着我。” 炎罗蹲了下来,掀开被子,视线看向了夏梵的腹部,那是一片平坦的腹部。 “快些长大吧,你娘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腹部又冒出了一个小凸起,有拳头般大小,比上次的肉疙瘩大了一倍不止。 疙瘩亲昵的顶了顶,像是要得到炎罗的爱抚似得。 “呵。” 炎罗伸出手覆盖上去,慢慢的一些白气飘了进去。 许久,炎罗站起身,身影竟薄了几分。 “好好成长吧,别累着你娘。” 最后看了一眼夏梵,炎罗挂着抹轻笑消失了。 熟睡中的夏梵皱起了眉,她,又在做梦。 一个奇怪的梦境。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息,夏梵低下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她穿着非常华丽精美的粉衣罗群,裹着一个狐裘,站在一个雪地上,四周一片白雪皑皑,看见任何人,在很远的地方还能看见隐隐若现的屋顶,升起了袅袅孤烟,她感觉不到冷,只是空虚。 她为什么站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 为何,这么的熟悉。甚至算得上是习惯。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脚底被雪埋住的触感,夏梵蹲下身子,将手插进雪堆里,冰冷,真实。 这里是梦吗?梦会这么真实吗? “梵儿!” 一声急切的惊呼从身后传来,夏梵来不及回头便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个怀抱很紧,像是要把她勒紧身体里,带着不容诉说的神情。 你,是谁? 正文 第62章 梦境,谈判 “我不会娶她的,梵儿。” 身后的人带着宠溺的语气诉说着。 “我很开心,你终于在意我了,梵儿。” 夏梵挣开那双手,猛地转身看向身后人。 一如既往的看不清脸,就像被一团雾气包裹住。 夏梵暴躁了,坑爹啊!又来! 简直都想爆粗了,别人做梦她做梦,两次都看不清楚脸!闹哪样?还让不让人好好地做梦了! 没错,夏梵认了出来,这个人的气息就是上次那个梦境中的人! “梵儿,怎么了?” 张张嘴,又闭上了。 很好,说不出话来,她在这梦里就是一个哑巴!不对,是她出现了就是哑巴,憋屈。 “莫要气了,这么冷的天小心着凉,我们回去吧。” 夏梵心里狂点头,没错,这里冷死她了! 刚想抬脚,发现怎么都抬不动,就像是,这具身体不愿意走。 “梵儿。” 男人的语气带上了一抹小心翼翼,道:“我不会纳妾,你信我,我莫尘逸对天发誓,此生仅你一人。” 听完这句话, 像是得到了保证,夏梵总算能挪开脚步了,这傲娇的身体! 不过,莫尘逸这个名字……夏梵的头忽的疼起来。 不能想!打住!疼! 头疼让夏梵的脸都白了,晃晃悠悠的被男人拥着离开了雪地,但只要不去想头就不会疼,夏梵也就不自虐的非要去想了。 男人带着夏梵走进了一座类似于蒙古包的东西,里面烧着暖烘烘的火堆,身体逐渐升温,夏梵愈加觉得这不像是梦境了。 蒙古包内还有一个美艳的女人,一头青丝编织成辫子垂在胸前,穿着像是西域少数民族的服饰,低眉顺眼,在火光下更添美艳。 夏梵好不容易暖和的身体瞬间坠入冰窖。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可不就是那个月挲吗?! 记忆太深刻,她不可能认错的! 许是看见了夏梵煞白的脸,男人拔高了声音,喊:“你怎的在这里!谁允许你进来的!钟离!” “王!” 美艳的女人刷的白了脸色,一脸梨花带雨的表情。 “月儿,月儿只是来这里恳求姐姐,月儿保证绝对不会霸占王,会好好跟姐姐相处的,月儿只是想卑微的站在王的身边,这样也不可以吗?” 见这个月挲一点都没有以往那副凶残恶煞的模样,夏梵呆住了。 看样子,这个女人不是月挲吧,而且……夏梵阴险的笑了。这个长得像月挲的女人看起来非常好欺负啊! 心中一团火猛烧起来了。那是,报仇的火焰啊! 来吧来吧,她夏梵看过的电视剧也不少,小百花什么的,呵呵。 夏梵脚步一软,像是要摔倒一般,抓准了时机,准确无误的摔进了身旁男人的怀里。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了,那哭的比地上的女人娇艳多了,欲语还休,隐忍着万千痛苦,却不吭一声。 身为哑巴的夏梵很想在吼一嗓子“你骗我”这三字,然而不能说话只能舍弃了,不过这个效果也够了。就算看不清男人的脸,她还是感觉到了男人的心疼,看那扶着她腰的手多大力就知道了。 “梵儿!你听我说!我没有!我没有唤她来!” 夏梵撇过头,一副不愿面对的样子。 男人当真是又喜又忧,喜得是他的爱妻终于真真正正的在意了他一回,忧得是好像令她伤透了心。 恼羞成怒的男人立刻瞪向地上的女人,历经过腥风血雨的杀戮的眼神,又岂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地上的女人被看得煞白了脸。 “王……” “滚,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王,月儿只是,只是爱着你啊!为何王这么狠心!月儿要的并不多!” “我的女人只有梵儿。” “姐姐,姐姐你也不愿意吗?月儿并没有想夺走姐姐的地位啊!” 夏梵心里笑翻了天,在现实中被这女鬼吓得够呛,在梦境中能让她吃瘪的感受真爽,虽然只是长得像罢了,不过没关系,她不在意这个小细节。 夏梵挣脱了男人抱着她的手,脚步跌跌撞撞的想要冲出去,当然,她只是摆出这么一副招式罢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她可不想再出去了! 就如她所料的,男人果然再一次拥她入怀,急切的喊道:“梵儿!莫要离开!你还在等什么?还不滚!或者你是想尝尝军中百将的滋味?!” 听到最后一句,女人的表情充满了恐惧,跌跌撞撞的就要出去,在路过夏梵的时候,她看见了夏梵那一抹故意露出来的得意的微笑。 赶走了那个像月挲的人,夏梵懂得收敛,也没再演戏了,安安心心窝在男人的怀里。 “梵儿,我像是做梦。” 不对,不是你做梦,是我在做梦。夏梵心里回答。 “真好,你第一次这般在意我。” 听到这句话,夏梵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知道他说的人不是她,啧,这种莫名奇怪的感觉从哪里来? 突得,炎罗妖艳的脸跳入脑海里。 夏梵刷的一下推开了男人的怀抱。 “梵儿?” 夏梵握着拳头,心里震惊不已,刚刚那一刻她为何有种背叛了炎罗的感觉?! “梵儿,你怎么了?” 夏梵躲开了男人的手,再无刚刚那种自然亲昵。她自嘲,她竟然会有愧疚,对炎罗的愧疚,是啊,她已经嫁人了,现在算得上是有夫之妇吗?这么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的确像荡妇,骨子里的保守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夏梵痛恨这样的自己,她居然为了一只鬼在守身! 哪怕她如何想逃离他! 男人再一次伸出手想抱住她,这个时候,周围的景色慢慢扭曲了。 夏梵惊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入眼皆是一片黑暗,她这是梦醒了? 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夏梵走到了窗前,推开窗户,一阵风吹来,吹干了额头上粘腻的汗水。 她掏出了口袋里的小木牌,盯着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炎罗,炎罗!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变成这幅样子……就连在梦中你也要干涉吗?你又一次成功的囚禁了我是吗?” “出来!你出来!怎么,现在不敢出来了吗?哈,阎罗王很了不起吗,就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随后房间内陷入了安静。 “你出来吧,我,想看见你。”最后一句话连夏梵也不知道自己带上了一丝恳求。 一双手,拥抱住了她。 那是一个不同于梦中温暖的怀抱。 冰冷,刺骨,还有死气。 夏梵靠着他的胸膛,猛地转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倔强的眼神对上那双毫无波澜的眼。 “我做了一个梦。” “嗯。” “梦里有一个男人。” “嗯。”炎罗摸了摸她的发丝。 “他抱着我,很暖,像火炉一样。跟你不一样,你的冰冷和阴森,完全不一样。” “呵。”语气有一丝危险。 “他让我感觉到,他是人,不是鬼。” “梵儿。”炎罗凑上她的唇,在嘴角落下一吻。 “你是阎罗王,你有什么女人得不到,那个月挲,她爱你,她说我抢走了你,她想要我死,要我魂飞魄散。我可以不在乎,我甚至可以完全心甘情愿当你的妻。就像在梦中,我可以为了你推开那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么你,你可以吗?你可以为我找到父母的魂魄吗?你可以为我破解魏家庄的诅咒吗?你可以为我做到这一切吗?你,可以吗?我的阎王爷。” 炎罗的眼睛眯了眯,第一次放开了拥着夏梵的手,语气冷然,道:“莫和我谈条件。” “这一切对于你而言再简单不过,你是阎罗王,天下的鬼物都归你管。我只是,想要见见我的爸妈。” “梵儿,天地之间有规矩,自成方圆,不是凭我之意便可打破的。” “我知道你可以,我知道的,我需要付出什么?你说。” 炎罗捏起了她的下巴,逼上前,道:“你已经属于我,我何须强求。” “求你,炎罗,求你,我只是,想要见到我的父母……” 第一次,夏梵在炎罗的面前露出了内心的脆弱。 半饷,一声轻叹,炎罗逝去了夏梵的泪。 “阴间有一神物,可唤众鬼,名叫招魂镜,透过此物可见百鬼。我可以借你。” 夏梵破涕为笑,道:“谢谢你……” “但,你需答应我的条件。” “你说。”夏梵郑重的说。 “日后,你便会知道。我要你,不可拒绝日后的条件。” 我要你心甘情愿生下我的孩子。 这一句炎罗没有说出口。 “好,我同意!我们现在就招魂吧!” “现在?不,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夏梵疑惑。 炎罗闪身出现在夏梵的背后,拦腰抱起了她,走至床上。 夏梵突然意识到不妙,正要逃走,顿时想到她还要求着这鬼帮她召唤父母,身体一僵,所有的抗拒消失了。 反正迟早都要面对了,何况……夏梵避开了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想法。 “这里是张家!旁边有人!” “我若不想,没有人可以窥见其中。” “……要脸吗?” “梵儿,莫要抗拒我。你我本就是夫妻。” “少啰嗦了,你要上就上!我,我受着就是了。” 夏梵干脆一闭眼,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任由炎罗翻来覆去。 正文 第63章 整装待发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夏梵有些恍然若梦。 那只精力旺盛的鬼! 不过,只要能在见到爸妈,她夏梵付出这些也是愿意的。 起身换上衣服,遮盖住身上的痕迹,看着镜子,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不妥之后就出了房间,餐桌前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经过一晚的休养生息,每个人的精神都不错。 “小梵,起了啊?给你,早餐。” 张天爱顺手将吐司面包递给夏梵。 夏梵刚想伸手接过,却因为动作力度有些大,扯到了某个地方的肌肉,顿时僵了一会,脸色扭曲了一下。 “小梵怎么了?”天爱吓了一跳。 “没事,有些累罢了。”夏梵咬牙切齿。 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之后,就到了离别的时间,对于张芊芊和张宇泽还有司徒璇静三人而言,这一次的经历是凶险十分的,但也格外的有趣,能在传说中的凶神手中活下来恐怕他们还是第一人吧! 张三清领着两人跟张三真告别了,他们这一脉也有自己所管辖的领域,护一方安全,不能长期逗留在外面。张芊芊对着张天爱冷嘲热讽了一番后又奇异的交换了联系方式,对于这一点夏梵觉得惊奇,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送走了三人,张天爱立刻回头,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司徒璇静,道:“你不跟着他们走?” 司徒璇静淡淡的说道,“本就是中途相遇才结伴而行,我要去哪里不需要跟你禀告。” 张天爱登时就想呛声,被张天阳给拦了下来,这种高冷的态度比张芊芊那种毒舌更讨厌好吗! “璇静,要不继续留在G市待几天吧,难得来这里一趟,我可以尽地主之谊。” 对于张天阳这么温煦的态度,司徒璇静也不好端着架子了,张天阳就是有那种魔力,能让人亲近。 “嗯,打扰了。” “你还真打算留下来啊?”张天爱目瞪口呆。 “天爱。”夏梵对于张天爱的直性子有些无奈,这话反问的明摆着就是这不欢迎的意思,是非常不礼貌的。 “好了好了,你要留就留着呗,对了小梵,你要不要也留下来,我家房间多。” “我打算回去一趟,出来的太久了,我的室友会担心。” 想到连雪,夏梵还是决定要立刻回去一趟,免得那丫头担心她,虽然有电话告知过安好,但也着实离开的太久了。 “那好吧,那你有事一定要联系我!” “好。” 夏梵的心里暖暖的,认识张天爱大概真的是她的有幸吧。 张天阳亲自送夏梵回去,在车上的时候,夏梵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一片沉默的气氛,她没看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的,直至发白。 张天阳控制着自己的眼睛目视前方,心里苦涩难堪。 在书房里,爷爷严厉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话语,命令他彻底斩断情丝,绝不生出一丝一毫的情感。他一向是张家的骄傲,在一众子弟间只有他得到了爷爷的赏识,得到了张家完整的传承,甚至只有他和天爱才能居住在本家的别墅,旁的人只能每月聚集一次。有很多人羡慕他嫉妒他,或者不屑一顾,他从不在意,在温暖的笑容底下是一颗漠然的心。 自知自己犯了五弊三缺的“鳏”,张天阳除了妹妹天爱和爷爷张三真之外,不会在意任何人。遇见夏梵,是一个意外。 意外地让人心动。 而现在,这个意外必须由他终止。 【我不管你有多痛苦,必须给我放弃,天阳,不要让我失望。】 【如果是别的人,哪怕你犯了鳏,不得善终,爷爷都不会阻止你。但是夏梵不行。】 【天阳,你是张家的希望。言灵师终究不是我们该碰的。】 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张家二字,是一座巨山,重重的压在他身上。张天阳自嘲,也罢,只不过结束一方单相思而已,他接受了就是。 “天阳,到了!就是那里,我可以自己走回去,里面车不好掉头。” 夏梵指了指前面,笑着说。 半饷,张天阳转头,看向了夏梵,嘴角还是勾起那抹熟悉的温柔的弧度。 “好,那你小心些。” “嗯!谢谢你!” 夏梵道了谢之后就下车了,刚关上车门,低调的跑车立刻就驶远了,夏梵在原地楞了一下,怎么,他这么急吗? 虽然疑惑但夏梵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张天阳有急事罢了。 上楼,按响门铃,就迎来了连雪的熊抱,把她搂得喘不口气来。 “要死了,连,连雪!” “你才知道回来啊!也不说自己走了多久,中间还那么久不联系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都快要报警你失联了!!” 夏梵尴尬的笑了笑,实在不好解释自己这段时间经历过什么,当真是一波三折,说不清,而且,夏梵也不愿意连雪卷进来。 “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 看了看自己的房间被收拾了一番,夏梵不禁有种安心感,两个女孩子决定出门买一些日常用品,还有一些衣物,反正现在夏梵有钱!当然,对着连雪只解释说买彩票中了一个小小的奖,后者竟然信了! 但有一个细节让夏梵很是在意,就是连雪频频看手机的动作。 “怎么了?交了男朋友了?这么经常看手机。” 夏梵原本只是想打趣一下连雪,没想她当真脸红了一下,还羞涩的点点头。 “真的?!” “嗯,他叫董泽,偶然认识的,改天我带他见见你,他有点害羞。” 夏梵是真的为连雪高兴,这是一个好女孩,值得一个好男人疼着宠着,而不会像她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再体验一次恋爱的感觉了,夏梵有些憋屈,第一次恋爱碰上纪南这样的人,第二次……嗯,第二次不说了,没有第二次,直接结婚了。 “今晚你做饭吧!算是锻炼一下你的厨艺好了,也好为以后做准备啊!” 连雪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下又好气又好笑的回了句:“我们没有那么快结婚!你怎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一个纪南不行怎么不找第二个?你的追求者那么多。” 夏梵低头从货架上拿下一包方便面放进了购物车里,连雪表情僵了一下,轻声说了句:“小梵,你还没放下纪南?” 夏梵牵强的笑了下,道:“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恋爱了,嗯,应该是不能,现在不能了。” “什么意思?” “好啦,我饿了,我们快回去吧!” 我不能谈恋爱了,我无法爱别的人,我结婚了,但我不能把丈夫带给你认识,我无法告诉别人。夏梵心里苦涩的想着。 见气氛有些不自然,连雪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两人提着一大袋东西回去了。 当晚,夏梵在房间里打开了床前灯,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本易破的手抄录,翻开了第一页。 【以之语言,号令鬼物,跨越阴阳,连接无极,谓之鬼言媒。 语言的能力尽之体现,大成者,号令百鬼,可谓人间活阎王。】 入目的第一句话就吸引了夏梵的注意,言灵师竟这般厉害? 夏梵继续看下去,是一个手势图,夏梵仔细研究了下,食指相对应,拇指交叉,中指分别卷起缩在里面,余下二指交插按住,形成一个有些像喇叭的手势,做完这个手势之后夏梵才恍然明白,这不就是当日司徒璇静所做的手势吗? 【结成印者,方可聚气,调动言媒之力,以命令之形式开口,切记,不可道出超越本身言媒所能承受极限,否则,易亏损。】 意思是说自己拥有多少能力就只能开口说出什么样的命令,若是超过了自身的能力就会亏损,亏损?指的是生命力吗?结合上次对付繇怪的时候,好像每一次都像是要了半条命一样。 【印记不同所能用的能力不同,吾一生有幸见三次不同指印,后有记载。听闻若是强行完成超出自身能力的指印,将会神魂俱灭,慎行。】 三个指印……那代表着或许还有更多的指印吗?这是一个等级非常严格的派系吧…… 薄薄的一本手抄录夏梵一下子看完了,大多数记载了一些小故事,都是言灵师出手解决的故事,奈何写的有些太高深,夏梵只得囫囵吞枣的背了下来,强硬记在脑海中。 上面记载的一点令夏梵记得很深,张三真也曾说过的鬼谢之心。 提升言媒力的唯一方法就是收集鬼谢之心,让鬼物心甘情愿的感谢之心,比人的感恩更加难得,夏梵觉得她快要成为一名神棍的节奏了。 合上本子,叹一口气,夏梵闭上眼确定自己都记住了之后就将手抄录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抽屉里,锁上了锁。 她不再茫然,自己是言灵师的事实令夏梵增加了自信,她不是没用的人,魏家庄的诅咒一定可以打破的!当务之急就是等到月半时分借那镜子见到自己的爸妈,确定他们的灵魂尚在,然后打破诅咒让爸妈安安全全的轮回,不再受地狱之苦,飘荡人间。 人一旦有了目标,便会无所畏惧。就如夏梵,理清思路后,她不再如以往绝望,她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甚至在心底还有一个期望,是不是当她的能力达到一定水准后,就可以摆脱这一冥婚?就可以拥有,真正的自由? 夏梵笑着闭上眼,睡着了。 正文 第64章 重新找工作 虽然有了打算要收集鬼谢之心,但这种事没办法急,她跟张天爱通过电话,对方非常豪爽的答应有任务会带上她一起,但这种任务又不是买菜天天都有的,所以夏梵还是需要一份工作。 夏梵在网上投了不少简历,没有了纪南的干扰,这次重新投简历的时候,夏梵收到了回复,并且对方让她明天下午参加面试。 看了看公司的名称,夏梵特意上网查了下,这一看愣了。 莫氏企业,世界五百强之一,旗下产业遍布酒店,航空,和电子,涉及范围广,影响力巨大,是G市的领头企业,还是一个家族企业。 这么一个企业居然看得上自己的简历?虽然她是毕业名牌大学,但这种企业最不缺的就是名牌和留学吧? 怀着疑惑,第二天去公司面试的时候,夏梵被长长的队伍给吓了一跳,大多都是画着精致妆容的时尚女郎,仪态端庄的坐在等候的椅子上,补着妆,看着手中的稿子,反倒是穿着普通的夏梵有些尴尬了,她当场就想掉头走。 这是面试还是相亲?怎么清一色都是女的?还个个打扮的像是走红毯一样的! 其实是夏梵有所不知了,莫氏的企业制度福利是出了名的好,且待遇极不错,很少会有人愿意跳槽,更重要的事莫氏是家族企业,莫家有三子,个个未婚,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当然,除了老大长子陷入昏迷变成植物人以外。这年头总裁小说泛滥,不少女人还是受到了蛊惑来放手一试的。 除了这类人之外,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人冲着前途来应聘的。 夏梵再一次确认自己面试的就只是一个文员的工作,不是什么言情小说中容易产生绯闻的总裁女助理!她找了个位置做了下来,既然都来了,好歹也要面试完,没事,顶多被pass了就走。 哪怕夏梵克制自己不去在意别人,却不知自己倒被旁的人惦记上了。 还有不少人心想,原来穿的不出众也是一种手段!在这么多莺莺燕燕中更容易脱颖而出。当下就有不少人想回去换身衣服了,暗叹这女人好手段! 很快,坐在夏梵身边的人都一一进去了,面试的时间出奇的短,一次进去三个,左右不过五分钟就出来了,出来的人脸上都是忐忑的。 叫到夏梵的时候,她站起身,深吸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胸前的血丝玉有些发热。 会议厅里摆着两张白色桌子,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年纪都在40岁左右,绷着脸。俨然一副考官的样子,丝毫不为面前的三位美女露出一点好感。 “坐。” 中间的女人蹦出一个字。 除了夏梵,其余二人都有些神色不安,这三个面试的人看着就不像好说话的啊…… “做个20秒自我介绍吧。” 20秒 ?20秒能说什么?别的公司都有个一分钟的好吗! “左边开始。” 被点到的是一个刷着卷翘睫毛,穿着超短裙的女人,只见她刷的站起来,结结巴巴道:“我叫戚薇!毕业于xx大学,兴趣爱好是瑜伽和……” “这不是相亲,说说你擅长什么。” “我擅长,我擅长……”戚薇一下子卡壳了,这姑娘还没反应过来。 “好了,下一个。” 戚薇颓废的坐了下去,下一个人倒是信心满满的站了起来。 “你们好,我是薛婷,毕业于xx大学,主攻商务,擅长offer的各类文件,英专六级,有担任过xx公司的实习,我……” “时间到。” 薛婷被打岔,住了口,有些尴尬的坐了下来。 轮到了夏梵,她淡定的站了起来,只说了一句:“我叫夏梵,毕业于xx大学。” 三个面试官有些诧异,这还是第一个自我介绍不满20秒的人,通常情况下每个人都恨不得说个三天三夜把自己推销出去。 “还有吗?”中间的女人忍不住问出口。 “唔,一定要说有的话……我倒是想说一句。” 夏梵犹豫了会,反正听到隔壁两个女人都是毕业名牌大学,后面还有更多海龟,她就对自己不抱希望了,所以就一直观察着三个面试官,中间那个严厉的女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多了鬼物之后,她竟隐隐约约看到了中间的女人额头上带着黑气,夏梵曾听张天爱说过,一个人倒霉透顶或者命犯太岁,气运低到极点的时候,额头就会自带黑气。 “说吧。”左边稍微温和一些的面试官说道,他也好奇这个女人会说些什么出来,毕竟面试一天很累的好吗? “这位面试官,你是不是最近特别倒霉?唔……”夏梵顿了下,“甚至还发生了流血事件?” 林洁仪,也就是中间那个严厉的面试官,愣了一下,皱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夏梵硬着头皮道:“就是发生了很多倒霉的事,你有没有碰上?额,我介意你可以多吃些斋,多晒晒太阳。” 张天爱说过,吃斋念佛能够破除黑气,晒太阳也是可以的,所以她就这么建议着。 “哼。”薛婷倒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她是留学回来的,最是瞧不起这些封建迷信。 “当然,你可以当做我胡说八道!”夏梵不想做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林洁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夏梵,敲了敲桌子,随后道:“好了,你们可以下去了。等通知吧。” 无论甘不甘愿,她们的面试时结束了,离开的时候薛婷还一脸的不乐意,倒是戚薇对夏梵还算友善,笑着道:“哎,你还会算命?” “我不会,只是,唔,有朋友科普过。” “那你给我看看呗!” “我真的不会……刚刚只是乱说。”她就知道不能随便开口! 戚薇撇撇嘴,道:“那好吧,不知道谁会被录用呢?真是可惜啊,我本来对莫子杰还挺有兴趣的呢!” “莫子杰?” “哎,你不认识?莫家的二公子哦!” “不认识,难道不是为了这个职位的吗?” 戚薇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夏梵,道:“你是傻的吗?这么一个破文员哪里值得我大费周章的过来面试!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一个目的吧!” 夏梵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现实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前戏了。 “有钱有势的男人还单身,不怪我抱有幻想吧!虽然那个莫家大少才是最有可能继承的人选,但是好像好几年前就莫名其妙变成了植物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你了解的真多。” 戚薇再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夏梵,不,甚至是奇怪之极了。 “你平时不看新闻的吗?莫家大少变成植物人那会可是很轰动的。” “我孤陋寡闻了。” “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是为了这么一个职位过来的?” 夏梵点头。 “喔!你真的太可爱了!你缺工作吗?来我们家呗,安排你一个工作还是很简单的!” 这回轮到夏梵觉得奇怪了,道:“你自己家里有公司为什么还要来应聘,嗯,文员?” “我就是为了莫子杰呀!” 夏梵被完败,她是不是误闯入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场了? “你叫夏梵是吧,我挺喜欢你的,留个联系吧,等我录用了我请你吃饭!” 架不住戚薇的热情,两人还是交换了联系方式,戚薇当下表示可以送夏梵回去,她开了车过来,不过夏梵拒绝了。 离开了公司,夏梵走到对面的一家星巴克,点了杯咖啡就这么坐着,她要等一个人。 时间流逝,很快五点就到了,从莫氏公司的写字楼走出了一个人,行色匆匆的走进星巴克,一眼就看见了夏梵,朝着走了过来。 是林洁仪! “你好。”夏梵主动开口。 “你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孩子。” “额,您敲了桌子五下,我想看过西游记的人大概都会懂吧。” “呵呵,但是在场的三人只有你过来了。” 夏梵挠挠头,道:“大概是我比较闲。” “叫我怡姐吧。” “好的,怡姐,您有什么事吗?” 林洁仪低头,双手摩擦了一会,似是思考着什么,夏梵没有催促。 “你会算命?” “不,我并不会,只是看您的面色不太好,碰巧懂一些罢了。” “嗯,你说的没错,我最近……”林洁仪斟酌了一会用词。“的确有些不顺,嗯,大概是连走路都会摔倒吧,你不提我不会那么在意。” “没有发生别的事?” “有……” 夏梵追问,“比如?” “有些时候,我能看见一个小孩在我身后,等我仔细看的时候又消失了。” 听此夏梵心中思索了一番。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半年前吧。” 半年?张天爱说过鬼要害人只需一时半会罢了,能拖半年只让怡姐倒霉了些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事,那么这东西到底是有没有恶意? “你有办法吗?”林洁仪有些焦急。 “额,我不是什么道士,只是懂得一些罢了。” “是吗……”林洁仪满是失望。 “但我有朋友做这个,或许可以帮你。” “不必了,或许是我多想了。我来见你的事别对旁得人说,明天来上班吧。” 留下这么一句林洁仪就走了,徒留夏梵一个人在星巴克,张着嘴。 她其实很想说,您额头的黑气都浓郁到她肉眼可见了,这不是多想啊!是真的有鬼缠着您! 正文 第65章 酆都城,招魂镜 夏梵就这么成功入职莫氏企业,就连连雪都对此啧啧叹奇,认为夏梵是走了狗屎运,好是羡慕了一会。 为了这个工作夏梵特地买了两身职业套装,换上衣服后坐上公车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莫氏企业里面的人员并不像当天应聘那天一样全是美女齐聚,大多还是男女比例相当的,而且气氛非常紧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能力,夏梵感觉到了久违的紧张感。 令夏梵惊奇的是,带她的人就是怡姐,还十分认真给她讲解了一遍夏梵的工作任务和注意事项,夏梵没有听进去多少,倒是十分在意怡姐额头上愈加浓郁的黑气。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几天,很快到了十五号这一天,月半时分,与炎罗约定的时间。 夏梵早早就坐在床边,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很快房间的温度低了一些,不知从哪里升起的雾气慢慢的化成人形。 “你来了。” 第一次,夏梵是这么期待看见炎罗。 “呵,何时你才会如此等候我,梵儿。” “只要你能帮我做到那些事,我会一直这么等候你。” 炎罗没有答话,一个闪身出现在夏梵身前,将她的头按向自己的腰间,道:“你永远都在与我谈条件。” “我们之间还有别的吗?” “梵儿。”炎罗低低的叹了一声。 “好了,快带我去找那个镜子。” “你要记住,不可离开我的身边。万万不可。” “……后果会怎样。” “呵。走吧。” 炎罗松开手,微微弯腰,抓起了夏梵放在腿上的手,一扯,夏梵站了起来。 不!是她的灵魂找了起来! 夏梵惊悚的看着床上的“自己”啪得一下倒在被子上,而她则是规规矩矩的被炎罗牵着手站着。 所以,现在是灵魂出窍吗? “我,我没死吧?”夏梵担忧的问。 “呵,梵儿想永远陪着我吗?” 夏梵使劲摇摇头,像拨浪鼓一样,她没有看见炎罗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郁。 “走吧。” 炎罗就这么瞧着夏梵的手向前走,每走一步身边的景色就扭曲一片,慢慢的夏梵已经感觉不到在房间了,周围是一片虚无,黑漆漆的,还带着未知的恐惧,夏梵忍不住抓紧了手中骨节分明的,属于炎罗的手。 被反手一握,炎罗带笑看着夏梵,道:“莫怕。” 夏梵抬头,看着炎罗的脸,依然是那样带着妖艳的脸,甚至那狭长的金凤眼流转的红光也仍没有压倒从心底涌上来的心安,似乎有他在,再无可以伤害她的东西,然,伤害她最深的,难道不是他吗?她为何几次三番产生这样的感情?明明还是憎恨着他的。 夏梵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心思了。 “炎罗,你……” “嗯?” “没事了。” 夏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是在这样的时候她没有抗拒被牵着的手。 很快周围的景色不再是黑暗虚无。 一座气势磅礴的城门立在眼前。 城门上刻着三个大字:酆都城。 “这里,是哪里?” 夏梵的心底有一点不安,突兀的出现这么一座类似古代城门一样的东西,这就像是一条界限,隔开死人与活人的界限。 “酆都城。阴曹地府,梵儿,你怕了吗?” 夏梵心中一紧,整个人僵住了,原来不是她的错觉,这里真的是阴曹地府。 “走吧。” 炎罗带着夏梵一个闪身就出现在门口处,庄严厚实的红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青砖瓦墙,是一片城镇的模样,往来有很多“人”,皆是穿着黑衣黑裤,低着头,在街上行走,两边还摆放着不少摊贩,支着摊子摆卖着东西,这里宛如清明上河图的城镇。 然而,太静了。 这么多的“人”,这么多摊贩,来来往往,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凭空的让人背后发毛。 “大人。” 很快,几个穿着古代差吏衣服的“人”凭空的出现了,恭恭敬敬的低着头,排成一列,发出声音的是带头的那一个。 “唔。” “大人可是要回府?”说话的鬼差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夏梵,还看见了那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带着的恐惧。 这么生动的脸在阴曹地府不多见了,鬼差过多看了两眼。 “嗯。” 炎罗淡淡的应了声,将夏梵一扯,搂进怀里,眼神为冷的看着鬼差,后者脖子一缩,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乱看。 “你们走吧。” “是!” 鬼差赶紧带着一众小弟消失了,怕多留一秒就要魂飞魄散了。 “你,你真的是阎罗王。”夏梵表情复杂的说道。 “呵,梵儿,你不是早知了。” 但没有这么直观的面对这个事实!夏梵心里吐槽。 “走吧。你不可在此处逗留太久,阴气入魂,哪怕回归本体亦会大病一场。” 炎罗再次牵着夏梵的手消失在城镇里。 这次出现的地方非常诡异,至少夏梵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在一个有森林里,没错,是森林。周围还有着郁郁葱葱高大的树木,全是柳树,风一吹柳条飘荡,似是女人妖娆的身姿。 他们站在一个湖泊前面,这个湖不大,令人侧目的是湖水是混混沌沌的血红色,就像是一池子的鲜血一样,让人生寒。 夏梵问:“不是来找镜子的吗?” 炎罗笑了,“你眼前便是。” “这个湖?说好的镜子呢?” “此湖名唤招魂镜。” 操蛋哟,这湖还这么个性?! 夏梵嘴角抽蓄,愣是没了那恐惧感。 “我要怎么做。” “手伸进去,呼唤名字即可。切记,你只有半刻时间,过了时间必须收手,决不可留恋。” 炎罗对着夏梵非常严肃认真的说。 “好。” 夏梵应了一声,便蹲下来,将袖子挽上,吸一口气,慢慢的将白皙的手臂插入了血池。 顿时,一阵极其阴冷的感受从手臂传至全身,按理说现在她是灵魂状态,本不可能感受到温度,但夏梵就是感觉到了,那种冷像是要冰冻了灵魂似得,她打了个颤。 哪怕很冷,夏梵也咬紧牙关,大声的喊了出来:“魏海!!!夏冬杏!!!” 湖里的血水像沸腾了似得翻滚起来,冒出了一个个血红的泡泡,又破裂,不少黑色的影子在湖水下若隐若现。 炎罗站在一旁微微皱眉。 “魏海!!夏冬杏!!!” 夏梵尽力的呼喊着,伸入水里的手越来越痛,一会儿是冰冷至极,一会却是灼热烫伤,两重极致的感受之下,夏梵的手都快要废了。 湖面继续翻滚着,越拉越多的黑影闪现,夏梵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拉扯着她的手,似要把她给拖进水里去,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梵儿!快抽回来!!” “不!爸爸妈妈还没有出现!!我一定要见到他们!!!” “收手!魂魄已经不在了!” 炎罗弯身抓住夏梵的手臂,想要把夏梵的手从湖里扯出来。 “你走开!我不信!他们在的,一定还在!魏海!夏冬杏!!” 夏梵疼的眼泪都落了下来,但仍然不死心的喊着,甚至用另一只手推开了帮她的炎罗。 不!不会出事的!她一定能见到爸爸妈妈的! 湖中的拉扯力越来越大了,夏梵勉强支撑着,被她推开的炎罗眼色更冷了,眸子里带着暗沉的怒火,只见他高举右手,丝丝黑气缠绕在手边,凌厉的在空中划了一道痕。 “放肆!本王的夫人岂是你们可以窥觊的!” 沸腾的湖水更加剧烈的冒出泡泡,随后慢慢的平静下来,最后重新变回平静。 那阵拉扯力消失之后,夏梵因为惯性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手也从湖水里抽了出来。 半刻,夏梵像个孩子似得大哭着,两只手拼命擦着克制不住的眼泪,呜咽声从嗓子里冲破出来。 炎罗放下手,黑气随之消失了,身影踉跄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了。 似是含着怒气的眸子在看到哭成孩子似得夏梵后,慢慢变成深沉,叹了一口气,将跌坐在地上的夏梵扯进怀里,修长的手掌抚上她的发丝,下滑,轻拍背部。 “怎的这么傻。” “我,我看不到,看不到他们……你骗我,骗我……这不是招魂镜……” “莫要自欺欺人了梵儿。” “你骗我,骗我……” 夏梵在炎罗的怀里含着哭腔呢喃着这句话,她不相信,不相信父母的魂魄真的消失了,她是那么期待再见。 “招魂镜可唤众鬼,若是还在这世间,必定会显现,它是酆都城的珍宝。” “如果,如果见不到呢?”夏梵太低头看着炎罗的下巴。 炎罗没有回答。 “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你身为阎罗王你知道的!你告诉我!” “梵儿,若是唤不到唯有两种结果,其一,早已投胎转世。其二,便是,魂飞魄散。” 夏梵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背后生寒,颤颤巍巍的道:“魂,魂飞魄散?” 炎罗的手依然在温柔的抚摸着夏梵的发丝,只是那只手的影子竟薄了几分,炎罗顿了顿,眼神暗了些。 夏梵推开炎罗的怀抱,抓着他的手,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的眼睛道:“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片刻,炎罗笑了,溢出薄唇的笑声似是带着讽刺。 “夏梵,你让我心冷。” 夏梵呆愣着听见炎罗一字一句的冰冷的说道,随后,消失了身影。 正文 第66章 消失的炎罗 许久,夏梵才真的确定,炎罗消失了。 在扔下那句话之后消失了。 她僵着身体,试探着喊着:“炎罗?” 没有回应,风吹过柳树沙沙作响,四处静的可怕。 夏梵从心头涌上来一阵愤怒和害怕,炎罗真的丢下她了?! 【夏梵,你让我心冷。】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他,在责怪她? 柳枝被风吹得飞扬着,似是飞舞,血色的湖泊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夏梵擦掉了最后的一滴眼泪,回头看了湖泊一眼,毅然的转过头。 她不信父母会魂飞魄散,她会找到方法,不用依靠那只鬼,重新找到父母的魂魄,她发誓。 迈起脚步,夏梵想着外围走去,风吹得更大了。 这片柳树林并不大,夏梵很快便走出了外面,那是一片似是沙漠一样的荒芜地带,灰蒙蒙的天,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沙堆,夏梵蹲下来捧起沙子,仔细的看着,混在这黑色颗粒的沙子,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 站起身,看着慢慢沙漠,夏梵迷茫了。 她,要怎么出去? 【你要记住,不可离开我的身边。万万不可。】 骗子!就是大骗子!明明说这话的是他,现在丢下她的人也是他!夏梵从心底涌上来一股委屈。 啪嗒啪嗒。 凌乱的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夏梵抬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条长长的队伍,一个接着一个,排着队的人都低着头,看不清脸,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夏梵刚想伸手呼喊两句,立刻僵住了。 她后退了两步,意识到,这里是阴曹地府,那么这些“人”只会是鬼…… 队伍慢慢的走远了,夏梵咬了咬唇,跟了上去,反正她现在也是灵魂的状态了,与其困在这里傻傻的等待那个不知何时会出现的炎罗,她宁愿靠自己去闯闯。 另一头。 昏暗的大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啪得一下扶住了雕刻着青龙浮雕的柱子。 “大人!” 一声惊呼。 沈月急急忙忙的冲过来扶住了倚着柱子的炎罗,当看到炎罗眸子里红丝愈来愈多时,沈月急了,道:“大人,撑着点。” “无碍。” “您……钟馗!出来!” 身影浮现,正是一身黑衣的钟馗,瞧见此景,也顾不得温润的步伐,直接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他们身旁。 一向平和的钟馗立刻绷紧脸,若隐若现间还有着怒气,此刻的脸当真是黑得不能再黑了,显现出属于判官的威压。 “大人!您又做了什么!” 炎罗淡淡的说道:“回去吧。” 钟馗咽下了剩下的话语,和沈月一左一右扶着炎罗消失在大殿里。 在一侧四周封闭的房内,盘腿坐着闭着眼的炎罗,一身黑红长袍裹着,长长的墨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剑眉禁皱,像是忍耐着什么。 房外,立着焦急的沈月和钟馗。 沈月实在忍不住了,对着钟馗问道:“大人会不会有事?” “你希望大人有事?” “你别污蔑!” “这次情况恶化了。” “我这就去把那女人抓过来!大人不应该忍着,这都就是她应该做的事!” “你不想大人秋后算账的话尽管去。” “钟馗!为何连你也帮那女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既然大人不愿意,你我就不必多操心。” “但是,但是这样下去大人会承受不住啊!反噬更强了……” 话至此,钟馗也沉默了,突然灵光一闪。 “大人不会莫名其妙就恶化了,必是因为动用了法力,值得大人动用法力……夏梵?!” 沈月一听到这个名字,眉毛都快立了起来。 “又是她?!” “你先在这守着,若大人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你要去哪里?” “暂且去一个地方,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 沈月刚想阻止,钟馗就消失了身影,只好咬咬牙跺跺脚,听着房里开始传来的摔破东西的声音。 夏梵的头有些晕,看的景象恍恍惚惚,脑子像被蒙住了一样意识不太清醒,自她在后面跟着队伍前行之后,她的意识就慢慢昏沉了,仅凭着一种牵引在向前。 她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好,但无力改变,沉重的脚步拖沓着,就连停下来也做不到,谁来救救她…… “夏梵!” 一阵力道猛地抓住了夏梵的手臂,将她从队伍里扯了出来。 一阵天旋地转,夏梵险些摔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意识慢慢的回笼,心中庆幸自己终于脱离了刚刚那种状态。 “你怎的如此愚蠢!跟在冤魂后面。” “钟馗……?” “清醒了?” 原来扯住夏梵的事钟馗。 “这里是……” 夏梵向四周看了看,顿时心中震惊,四周都是火海,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火,丛丛燃烧着,而原本她跟着的队伍正一个个的跳入了一个巨大的火坑,而她刚刚差点便跟着跳了下去,劫后余生的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跟我走。” 抓住夏梵,钟馗毫不客气的带着她一同消失在了火海中。 最后的那一个冤魂回头看了一眼消失的夏梵和钟馗,麻木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真是可惜……差一点,差一点就成功了,这个判官大人来得太不凑巧了…… 带着夏梵重返酆都城的钟馗,在抵达的一瞬间就松开了手,规规矩矩的离了一些距离。 “怎么,是你?” 夏梵把后半句“炎罗呢”给吞了下去,心中冷笑,她不该指望那只丢下她的鬼! “我猜到了你会在这里。” “送我回去吧,钟馗。” 钟馗看着夏梵,眼前这个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的夏梵,缓缓的道:“你做了什么?” “什么?” “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了什么?” 被反问的夏梵愣住了。 “这里是阴曹地府的酆都城,非魂魄不可进,你一个活人来至此作甚?” 夏梵对着像是责问语态的钟馗,笑了,冷道:“你该问你的阎罗王大人。” 钟馗克制了一会,接着道:“告诉我吧,否则,我不会带你出去。你该知道,生人魂魄在地府久待,可是会回不去阳间。” 听到这句话,夏梵咬紧了下唇,又是威胁,又一个威胁她的鬼!她夏梵懦弱至此! “招魂镜。” 钟馗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要活吞了夏梵一样,一个字一个字蹦出:“你,你去了招魂镜?!” “魏家庄的诅咒,让我的父母魂魄永留世间,我必须找他们!” “夏梵,你当真心狠,当真自私。” 钟馗的眼里写满了冷嘲热讽,像是看待极致厌恶的人。 夏梵被这种眼神看的一噎,顿时火了,拔高声音道:“自私?!你们是不是没有搞清楚!究竟是谁害我至此!” 谁知钟馗的冷笑并没有被打压下,反而更冷了,道:“我问你,主动闯进阎宅的人是谁?!主动撞见大人的是谁?!你本是全阴体质,最易招惹鬼物,闯进阎宅打破了你体内的封印,,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犯的错。” 夏梵张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堵住了嗓子,仿佛血液都冻住了。 她竟无法反驳…… “你说月挲恨你,攻击你。你可知,那日本是月挲与大人的婚礼,因着发生了点意外,月挲被困,你闯了进来,代替了她成了婚礼的新娘,她恨你,可是理所当然?月挲整整等了大人,等了这个位置五百年!她为何不恨你?你所不屑的位置,是她心心念念了多久的身份!” 夏梵后退了几步,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日大人受了伤,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你死了,成了阴魂,才能滋补,在理智混沌的时候大人未伤及你一分一毫,你受了伤但你终是还活着,接下来的每一次,每一次你遇见危险大人都分出心神上来阳间搭救你,甚至将红尘玉留与你,夏梵,你扪心自问,大人可有对不起你!” “我……” “魏家庄的诅咒力量是耗尽了一个诅咒言灵师的能力所形成的,里面的东西不容小觑,但为了你,就为了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婚礼,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每一个礼节从未拉下,更是直接真身返阳间与你成婚,成就你正妻之位。天地之间自有规矩,哪怕阎罗王也是要遵守的,大人本就受伤未恢复,与你成婚一场耗了多少法力,夏梵,你不自私吗?” 最后一句,钟馗的反问直接问进了夏梵的心里去。 自私?她真的自私吗? 一直以来不断的怨恨炎罗,恨他毁了自己的生活,但……真相好像不如她所想那般,炎罗同样为了她牺牲至此吗?…… “招魂镜是阴间的至宝,能唤众鬼,探查前生后世,但使用的条件苛刻,就是阎王也不得轻易使用。你的心若是颗石头都怕被焐热了!绝情自私至此,当真比石头还硬!” “他,他……” 夏梵胸口一窒,她想问出口的“他还好吗”终是吞进了肚子里。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我不知你和大人在招魂镜前发生了什么,但……” 剩下的话钟馗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的耳朵传来沈月急切的呼唤,大人出事了! “但什么?”夏梵追问。 “你且回去好好想想!” 钟馗一甩手,把还要说话的夏梵给变消失了。 随后,钟馗神色紧张的消失在原处。 房内,躺在被子上的人儿睁开了眼,呆呆的看着被子上精细的花纹没有动弹。 “真的,是我错了吗……” 抓住被子的手慢慢变紧,直至发白。 正文 第67章 夏梵的迷惑 在第三次看见了夏梵拿错了文件之后林洁仪本就是烦躁的心情更糟糕了,啪的一下将文件仍在桌子上,脸色发黑的朝着夏梵吼道:“你是不是不想留在莫氏?!还是对我有意见?!” 夏梵没有答话,只是低下头,她知道自己的状态有问题,从酆都城回来后就一直如此,魂不守舍。 “我能原谅你是新人刚进入公司,但别把我对你的容忍当做你懈怠的理由!再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你趁早离开!” 夏梵点点头,没有辩解,这个时候什么解释都无异于火上浇油,而且本就是她的错,她不会逃避。 抱着出错的文件出去后,夏梵没有错过那些看好戏的眼神,她知道从第一天开始这里的人都不太欢迎她,因为每个进来的人都是经历了很多面试笔试,只有她莫名其妙就被林洁仪看上了,招录进公司。 若是放在三天前,夏梵还会为这些眼神而心塞一会,但现在连一点波澜都激不起,满心满脑都是钟馗那天的话。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吗?是她自作自受吗? 从一开始的怨恨竟是她自己闯入了别墅结下的果吗…… 夏梵越想越恐慌,如果她一直以来的怨恨都是自作自受的话,那么她真的是最自私的人!夏梵从没想过这两个字会有一天朝着她砸过来,一直以来她不说是多么伟大无私,但路过乞讨的人时总会停下来贡献自己的零钱,她只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罢了,自私这二字让她陷入了深思。 更让她在意的是,从那天起当真没有出现过一次的炎罗。 抱着文件,夏梵叹了口气,她不是那种做错事仍然死不悔改的人,更不是容易陷入自我矛盾的人,但这次的问题让她控制不了。 是,她不否认,从一开始她就对炎罗抱着偏见,任凭谁面对一个鬼都不会绝对公平吧?她只是做了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那么,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数次历经生死,在魏家庄所有人都知道她嫁给了一只鬼,带着异样眼光看她,惧她,她把所有的怨恨都叠加在了炎罗的身上,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没有他,她的生活不说事事顺利,但仍然会平平安安。 这个想法真的是对的吗? 没有他,难道她真的可以平安一世吗? 全阴的命格,魏家庄的诅咒,爸妈的死亡真相,身怀言灵师的潜质,这些东西注定了她不会普通。那么,她为什么还能这么心无旁骛的责怪炎罗? 她夏梵,究竟怪的是谁? 心一瞬间冷了。 “夏梵!夏梵!” “嗯?” 被惊醒的夏梵看向了询问她的人,是戚薇,那个在面试中对她施以善意的女孩子,后来不知道为何在两天前突然空降到公司成为职员。 “你的脸色很不好,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仪姐骂的太狠了?” “我,我没事。”夏梵躲避了话题。 “真的没事?脸色很不好啊,虚汗都冒了出来,有事就说啊,姐姐在这。” 戚薇拍拍胸脯示意自己很可靠。 夏梵犹豫了一会,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嗯,自私?” “自私?怎么会!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只是想知道而已。” “这我可不好回答哎,我们认识没多久不哈评论,不过呢,我挺喜欢你的,至少感觉不坏。” 夏梵脸上一红,是啊,她怎么会问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这样的问题,真是脑子被狗吃了吗? “是不是被喜欢的人伤害了?” “额,怎么这么说?” “因为你这个样子像是被很在意的人给伤害了一样啊!”戚薇打趣道。 很在意的人?炎罗? “咦,下班了!快回去吧!累死我了。” 戚薇离开之后,夏梵晃晃脑袋,把那些杂乱的思绪暂时丢在一边,收拾了东西也回去了,连雪还等着她回去吃饭。 在夏梵深思苦恼的这几天,恐怕连雪就是笑容满面了,甚至几次三番下厨,若不是顾忌夏梵的低沉,也许还会连番庆祝,看来是跟那个神秘的小男朋友有新的进展了。 “小梵,快来试试!我新研究的菜式!哎,你脸色怎么更差了?在新公司又不好了吗?” 连雪非常担忧的看着自家好友越来越差的脸色,紧皱的眉头纹路更深了。 或许是因为在酆都城耽搁了太久,自从回来后夏梵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虚的厉害,加上没有好好休息,导致状况更差了。 “没有,只是没有休息好,不用担心,对了,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给我看看?”夏梵忙转移话题。 提起男朋友,连雪笑的看不见眼睛,嘿嘿两声,“下个礼拜吧,他害羞呢,我怂恿了好久才答应的,你别到时候别吓到他了!” “看来我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等到夏梵见到连雪那个神秘的男朋友时她恨不得没有说过这句话,当然,这是后话。 “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吧!吃饱了身体才会好!” “嗯。” 许是受连雪的喜悦感染了似的,夏梵勾起了嘴角。 餐桌上放满了卖相不错的菜肴,足以见得连雪是有多认真,那个神秘的男朋友倒是让连雪朝着贤妻良母发展了,这一点喜闻乐见。 “小梵,这一次呢,是要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这么好,我今天跟你明白的说吧,这一次我是真的碰上了属于我的真命天子,虽然你没见过他,虽然我们认识很短,但是小梵,我想结婚了。” 突兀的听到了这么一段话,夏梵定住了,讶然的看着一脸认真的连雪,她,不是在开玩笑。 “等等,结婚?你没说错吧?!” “我想过了,我想和他结婚,我不是在开玩笑。” “你们才认识多久?” “小梵,时间不是问题,人对了就对了,我把你当好朋友,所以我才这么跟你说。” 连雪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这一抹笑让夏梵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吧,能让连雪流露出这么幸福的笑容,那个男人一定对她很好,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阻止?毕竟连雪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更加想见见他了,让我们的连雪大魔王这么贤妻良母的人!” 听见这么一句话连雪放下心来,她最怕夏梵会阻止她,毕竟任谁都不会看好一段刚刚结识没多久的感情。 “夏梵,你真好!”连雪笑着说。 夏梵忍不住问了出口, “我很好?” “对啊,这么理解支持我的人只有你了,你对我最好了!” 对我,最好了? 夏梵脑光一闪,猛地僵住了身子。 【夏梵,你让我心冷。】 【夏梵,你当着自私。】 原来竟是这样吗? 她可以对连雪,对天爱,甚至对刚认识没多久的戚薇很好,掏心掏肺。哪怕连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可以笑脸以对,只除了炎罗,除了他。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付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善意和好感! 这是不公平的吧……对他,她只有怨气和不情不愿,只有抗拒,从不会深思对错,哪怕炎罗一次次的救她,护她,也没有改变初始的感情。 自私?是,她的自私毫无保留的给予了炎罗,享受着炎罗的保护,端着架子,不断用被压迫的理由承受了这份情。甚至在每一次遇上危险,她的内心都隐藏着一种矛盾的心理,既是盼望又是责怪,这样的感情慢慢成了习惯,成了理所当然。 这样的她,当得起自私二字。 夏梵的心脏抽着疼,在招魂镜前,险些被扯入湖中,是她亲手推开了要抽出她手的炎罗。不愿接受父母魂飞魄散的事实,是她任性的向着他提出要求,这时候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是有多么不要脸,多么丑恶!明明嘴里心里抗拒得要死,行动上却一次次求着他。 这样的自己,恶心吗?是,恶心,矫情。 为何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这样的一面? 夏梵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发白。她知道理由的,人鬼殊途,她一直用着这四个字提醒自己,对炎罗心狠,对他的好视而不见,对他的保护理所当然。 因为他不是人,因为他是鬼,是阎罗王,所以她对他不公,把所有因为遇事不顺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了炎罗身上。 “小梵?小梵!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连雪低头看见夏梵的大腿上有着湿润的痕迹,还有几滴泪珠在落下来,顿时吓了一跳。 夏梵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红着眼,说道:“连雪,我很自私。” “别哭啊,到底怎么了?什么自私啊?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哎哟姑奶奶,都八百年没见你哭了,别吓我啊!” 连雪手忙脚乱的拿纸巾递过去。 夏梵结果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没事,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让你这样了啊,我都要吓死了,真没事啊?” “嗯,谁让你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来着?我受刺激过度了。” 连雪被这么一句话给堵的语塞,道“那么我们的夏梵大小姐你怎么还单身一个人啊?世界那么大,好男人那么多!” 夏梵一僵,低下了头,半响,轻轻的吐出一句;“如果,我说我结婚了呢……” 正文 第68章 林洁仪的求救 气氛一阵诡异的沉默。 连雪本来想好好调戏夏梵的表情,在后者没有答话的情况下慢慢收敛了。 “小梵,你在说什么?别逗,你这个万年单身狗。” 夏梵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向了连雪紧张的表情,噗呲的笑出声来,说:“你还真信了啊?” “你!吓死我了,刚刚那么认真!” “我怎么会结婚了呢?” 果然,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夏梵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哪怕现在明白了自己的自私,但还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她以为能说的出来,甚至在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就想告诉连雪了,然而理智却冒了出来,告诉了又能怎样?她无法将自己的丈夫带出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追问和麻烦,夏梵还是选择了隐瞒。 但心中,有一丝落寞,炎罗嘲讽的脸闪现在脑海里,夏梵胸口一紧,随后缓缓的说道:“但是,我有男朋友了啊……” 听闻这句,连雪本来松了下来的心又提着了,她没有听错吧? “男,朋友?!” 夏梵轻轻的嗯了一声,心中的烦闷消失了一些。 这么个说法可以吧?丈夫二字她真的说不出口,而且她虽下定决心改变想法,改变自己的态度,正视炎罗,这不代表她对他就能擦出火花,她与他之间,终究没有爱。 “行呀,什么时候的事?!居然瞒得这么深!” “嗯,前不久的事。但是,我们之间……吵架了,还在磨合期,所以不想被你知道。” “哟,这么快就进入磨合期了?啧啧,什么时候一起出来聚聚,我带上我们家那位!” 夏梵苦笑,道:“这个不急,还需要很久,再说吧,我们先吃饭。”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带了过去。 似乎是上天不想让夏梵好好地吃一顿饭似得,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仪姐。 有些疑惑的接了电话,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哭腔。 “夏梵,夏梵!他来了!他又出现了!你快救我!” 焦急的语气让夏梵惊得站了起来,对着那头说道:“仪姐?!你别急,好好说!” “我看到了,下班的时候,他跟在我的后面!跟着我上楼,这次我没有看错,他出现了很多次,我家里还有孩子,你快来吧,我害怕!把你那个朋友叫来,多少钱我都给!” “你有没有看清楚长什么样?” “我都怕的不行,怎么还会看清楚什么样子!” “你别急,我立刻过去,要是害怕就把所有灯打开。地址给我。” “xx小区第三单元xx号。” 挂了的电话,夏梵对着连雪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记得给我留一些菜!” “什么事啊?你那么着急,饭都不吃!” “来不及了,以后再说,这是我上司,我要过去一趟。” 夏梵穿上外套,这个天已经到初冬了,外面的气温较低,很多人都换上了棉袄保暖,夏梵一向是怕冷得紧。 在拦车的时候夏梵给张天爱打去了一个电话,简单的把情况跟对方说了一下。 “嘿,小梵,我这都没有接到什么委托,倒是你经常碰上啊,到底谁才是混这行的呢!” 夏梵黑线。咳了两下,道:“别说了,你快过来吧!” “别急啊。照你这么说,那个鬼应该对事主没有什么恶意,纠缠了这么久都没有伤害人,这点倒是奇怪。你说的印堂发黑是因为被鬼气沾染了,人会变得很倒霉,但不会危及性命,不过久了也没什么好事就是了,你先过去吧,我待会到。” “好。” 挂了电话的时候刚好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挺有名气的高级公寓,在G市来说也算是有钱人级别了,看来仪姐在莫氏企业混得还不错。 付了车费,走进了小区,里头的保安被打过招呼任由夏梵直接进入,在按下了电梯按钮的时候夏梵就感觉到了一阵阴气,但是看不到什么东西。 看来真的是有鬼了…… 握了握口袋里的小木牌,指尖擦过光滑的木面,停留在上头深深的刻痕上,夏梵叹了一口气,自从那日起任凭她怎么呼唤,他终究是没有出现了。 炎罗,若你再不出现,我便永远都不会解释。夏梵心中默默的下了决定,她虽看明白了他们的关系,但要她求着对方也是做不到的,如果炎罗愿意出现,她就愿意重新换一个角度看待他,看待他们的关系。 但如果炎罗不再出现、…… 夏梵眼神一冷,那么就当这一切都只是场梦!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夏梵走出了电梯门,这里的公寓都是一层两户,保证了绝对的空间和隐私,而林洁仪就靠右边的那户,按响了门铃,里面传来跌跌撞撞的声音。 “是,是谁?!” “仪姐,是我,夏梵。” 听见夏梵的声音,门啪得一下打开了,林洁仪惊慌失措的脸映入眼帘,她赶紧招呼夏梵进来,还很神经质的往外看了几圈,确定没跟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后立刻关上了门。 “你总算来了!” 夏梵皱着眉,仪姐头上的黑气已经浓郁到不行了。 “还好吗?” “我还好,我女儿就不太好了,今晚发起了烧,我想把她送去医院,一走出去就看到了一个黑影,我怕得不行,不敢出去,一直用冰块敷着,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不行,赶紧送去医院!” 林洁仪带着夏梵来到了房间,小床上躺着个孩子,脸色通红,喘着气,额头上放着个毛巾,看样子已经烧得厉害了。 “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叫救护车?!” “没用的!我们前面的路段施工,外面的车进不来。” “走!我带你们出去,孩子拖不了多久!” 林洁仪用棉被裹着孩子,抱了起来,跟在夏梵的身后。 打开了门,第一感觉就是外面比刚刚进来的时候更冷了些,像是有什么东西靠近了,夏梵心中一凛,谨慎的扫视着周围。 “你抱紧了孩子,跟在我的后面知道吗?” “嗯!小梵,你那个朋友呢?!”林洁仪着急的说道。 “她正在赶过来,但是我们等不了她了,必须先去医院。” 听到这句话林洁仪心里不可克制的涌上浓浓的失望,虽然眼前赶来的夏梵让她很感动,但是这女孩看着就很柔弱,一点也不像能对付得了这些东西的人啊! 两人一孩朝着电梯走去,然而无论夏梵按了多少次按钮,电梯仍然显示停在一楼,毫不动弹。 这里可是十几楼!走楼梯的话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看来是真有东西不让他们离开了。 夏梵低头看了眼在林洁仪怀里的睡得不安稳的孩子,心下着急,抬起头,冲着有些漆黑的角落喊:“我知道你在这里,你会出现代表你有执念,我不管你的执念是什么,但是这不应该危害到一个孩子!” 角落依然没有什么怪异的变化,空空荡荡。 这个时候发着烧的孩子嘤咛了几声,把林洁仪心疼坏了。 “茵茵,不哭,妈妈这就带你去看医生,乖哈。小梵,我们怎么办,茵茵烧得更厉害了!” 如果可以夏梵很想接过孩子抱着,因为林洁仪身上的黑气太重,阳气不足,对生灵纯洁的孩子来说可不会舒服,但是再这个未知的时候她必须要保持最佳的姿势和精力防范那鬼物,否则情况只会更糟! 夏梵咬咬牙,道:“别慌,实在不行,我们走楼梯!” 随着这句话刚落下,电梯口传来声响,那上面的数字也开始发生变化。 1。2。3……15。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夏梵和林洁仪两人面面相觑,这诡异的一幕着实让人心慌,但揪着状况不好的孩子,只能迅速的踏入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的关了。 按下了“1”的数字,电梯快速的下降。在里头的两人明显感觉到了阴冷,不知道是不是夏梵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们一起走进了电梯。 一楼到了,两人毫不耽搁的冲出去,林洁仪在匆忙中回头看了一眼正慢慢关上门的电梯。 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电梯,有一个人影在里头慢慢的抬起了头…… 林洁仪的血液瞬间冰冷,在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脸,那是…… 市医院内。 夏梵帮着挂了号排了队拿药,孩子已经吊上了针水,39度,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身为孩子的妈妈,林洁仪被医生骂的狗血淋头,但后者像是失了魂一样一声不吭。 忙完了的夏梵才留意到林洁仪怪异的反应,只当是她因为担忧孩子罢了。 “没事的,仪姐,打了针休养几天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林洁仪呆呆的抬起头看向了夏梵,动了动嘴皮子,道:“小梵,你说,世上真的有鬼吗……” 夏梵一愣,斟酌着用词,“嗯,有的,你信就有。” “我,我……”林洁仪狠狠心,接着说,“我好像看到了,我是说看清楚了,电梯里,他……” “仪姐,慢点说,冷静!” 林洁仪喘了两口气,接着说:“我看到他了,他是我的丈夫啊!在外地工作失联了半年的丈夫!” 正文 第69章 初次使用能力 张天爱在医院里找到了沉默的夏梵和脸色发白的林洁仪,快步走了过去。 “小梵!可找到你了!” 夏梵抬头,看见了是张天爱,松了口气,道:“还好你来了。” “怎么了?” 张天爱余光一撇看见了林洁仪额头那浓得快要滴墨汁来的黑气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么浓郁?!居然还没事? “你到底惹了什么啊?” 面对张天爱无厘头的一问,林洁仪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对她说的。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 “天爱,这件事要怎么办?仪姐说,那个跟着她的东西很可能是她的丈夫。” 张天爱皱了皱眉,对着林洁仪认真的问道:“你确定吗?” “我应该没看花眼……” “唔,这么倒可以解释为什么你还能活到现在了。” 听了这么一句,林洁仪脸色更白了。 “你把情况详细跟我们说说吧。” 林洁仪吸口气,开始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林洁仪与她的丈夫徐勇是一对分别在异地打拼的夫妻,双方都有各自的事业,且不愿意放下,两个都是好强的人,自然不会服软来到对方的城市,这一点哪怕连孩子出生了也没有改变,久了林洁仪习惯了单身妈妈的生活,基本独立抚养女儿。 白天工作,孩子交给保姆,晚上回来自己照顾,这样的生活让林洁仪逐渐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名义上的丈夫。因为忙着一单大生意,徐勇提前跟林洁仪提过会有大半年不回家了,这一点另林洁仪早已经习惯,顶多就叮嘱了一句便挂了电话,照样过起了自己的生活。 而她的倒霉大概从半年前开始了,初始只是打烂个碗筷,喝水噎到什么的小事,她没放在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像从天空砸下来的花盆这等事都发生了,所幸每次都有惊无险,这一点另林洁仪在意起来,但以往她一直是无神论者,压根没往那里想。 直到最近,特别是遇见了夏梵之后,那些事变本加厉起来,经常有那么个黑影跟在后面,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导致了林洁仪心情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害怕了,至今终于忍受不了找上了夏梵。 张天爱听完后沉默了一会,道:“大半年没有联系过啊,你居然也不担心……你们这对夫妻可真奇怪,按照你这么说的,你丈夫十有八九真的出事了,你打个电话试试。” 林洁仪刷的一下掏出了手机,手脚颤抖的按下了号码,拨通。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冰冷机械的提示音传了出来,林洁仪的身子晃了晃,哪怕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丈夫的日子,但这不代表她能接受丈夫出事的事实! “仪姐!先别急,这种事情先确认一下,或许不是他,你看,警察局都没有打电话给你,说不准只是你看花眼了。” 说出这句话的夏梵自己也知道这句话有多么苍白。 “总之,我们亲自去确认一下,你有没有亲人可以暂时照顾一下你的女儿,我们可能需要回去一趟。” “我可以拜托我妈妈过来照看一下茵茵。” “那快点吧,你已经黑气入体很久了,不早点解决会短寿。”张天爱严肃的说道。 林洁仪打完电话之后,很快,一个打扮得体的老妇人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医院,强硬的揽下了照顾外孙女的活,林洁仪跟着夏梵和张天爱回到了小区,来来回回的折腾这么久,此时已经半夜两点了。 站在了楼下,张天爱停了一会,谨慎的看着电梯门,道:“很浓的阴气。” “那我们还要坐电梯吗?”林洁仪担忧的问。 “当然啦?15楼,你想爬死我吗?”张天爱用着一种略带奇怪的眼神看着林洁仪,后者被看得尴尬不已。 “好了,天爱,我们先上去吧。” 瞧着仪姐的尴尬夏梵赶紧出声打断。 “走吧。” 三人坐上了电梯,数字在上升着,中间不做任何停留,抵达15层,电梯门打开,廊道一片黝黑。 三人走了出来,林洁仪害怕的站在了中间,身后的电梯门缓缓的关上了,声控灯在三人踏入的时候就亮了,空空荡荡。 张天爱左右看了一圈,见什么都没有,扬声对着空无一物的角落喊道:“我知道你在,你出来吧,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害死任何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收你,若是你再不出现,这个女人就算你不是故意的,她也会折寿的!” 慢慢的,气温更低了,夏梵缩了缩脖子,眼睛直盯着前方,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快要出现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慢慢显现,逐渐清晰,而中间的林洁仪脸色越来越差,待那个白色影子彻底清晰了之后,她软了腿跌坐在地上,手指颤巍巍的指着,结结巴巴的说道:“勇,勇……” 那个白影当真是她的丈夫!徐勇! 白影是一个有些魁梧的男子,算不上多好看,反倒是有一股子白领精英的样子,见林洁仪跌坐在地上便上前了一步,夏梵立刻挡在林洁仪的身前,警惕的看着。 白影,也就是徐勇,停下了上前的举动,安静的看着林洁仪,半饷,一个沙哑干涉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小仪。” 林洁仪猛地爬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夏梵,跌跌撞撞的向前了两步靠近了徐勇,哭着喊:“怎么会是你啊!出事了吗,你死了吗?!哈?你说话啊!” 被推开的夏梵没有责怪林洁仪,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张天爱扯住林洁仪,把她往后拉,生气的冲着她喊着,“别上前,就算是你丈夫但现在他死了,灵魂有发黑的征兆,我劝你小心点。” 夏梵顺着张天爱的目光,看见了眼前通体白色透明的徐勇双脚有些发黑。 “他真的死了吗……”林洁仪明显还是不太相信。 “死的不能再死了,头疼,这种没有害过人的鬼怎么会没有黑白无常带走呢?这不应该啊,还缠着你半年之久,阴间再怎么忙也不至于派个鬼差都抽不出吧!” “天爱,你在说什么?” “有些奇怪罢了,阴间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最近连鬼差都很少见了。” 听到这句话,夏梵胸口一紧,阴间……炎罗,难道出事了吗? “阿勇,你告诉我,是谁害死你的啊?”林洁仪对着徐勇喊道。 “小仪,陪你,以后都陪着你,不离开。” 徐勇没有回答林洁仪的问题,而是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 “在阳间逗留的有些日子了,记忆混乱,只余下死前最强烈的执念了。” 夏梵扶着有些受惊过度的林洁仪,对张天爱说道:“天爱,这种鬼魂怎么处理?仪姐的身体会吃不消被鬼缠着的吧!” 张天爱摇摇头,艰难的开口:“没有办法,是我没有办法了……我们张家立过誓言,绝不收没有害过活人的鬼。” 林洁仪赶紧喊道:“别收了他!我求你们了!他是我丈夫啊!” 直到清楚自己的丈夫已经死亡了的事实,林洁仪内心险些崩溃,她所以为的单身生活都是建立在自己的丈夫没有死亡的前提下,她从来都没想过徐勇会死,会彻底的离开这个世界,她后悔平时没有关心过两人的夫妻关系,悔得肠子都青了。 “小梵,我曾听说过言灵师可以指引长生路,引导鬼魂,这次……恐怕要看你的了。你知道的,我不想找司徒璇静那个人。” “我?!” “对,趁着他还没有害人,还可以投胎转世,指引他去长生路吧。” “我什么都不会,我不行的……”夏梵摇摇头,退了一步。 “你行的!爷爷说过,没有任何一个言灵师是弱小的,你要相信自己!只有你能办好这件事,不然,不然去请司徒璇静的时间恐怕……” 夏梵咬咬牙,内心煎熬,第一次碰上了连张天爱都无法解决的事,被委以重任的她根本就不了解言灵师的存在,如果失败了…… 低头看了一眼正希冀的看着她的林洁仪,夏梵呼出了一口气,点点头。 有些事,她必须要学会面对。 站前一步,正对着白影,既然他没有害人便是还保留着记忆,不愿离开便是还对这个世间有留恋,那么只要断了这份留恋就可以了。 “你叫徐勇是吗?”夏梵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 【言灵师亦称为鬼言媒,能与鬼物沟通,体验其情感。语言是天地间的恩赐,善用者能运其情感,传递。】 这是那本言灵师探录所记载的一句话。 夏梵记得很牢,在无意识中就将属于安抚的言能力运用出来。 “是,是,我叫徐勇。” “为何你还留在人间,你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不,不能,我还要看看我的妻子,和,和孩子,我要看看他们,我要保护她们。” 听到这句林洁仪再也忍不住泪崩。 “但你已经死了啊,所以你继续留在这里会伤害她们的。” “我,我死了?” “对啊,你已经死了。” “我死了吗……不,我没有死,我还要好好工作,赚钱,赚钱养家,我要让她们过好日子。”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片刻,林洁仪的咽呜声更大了。 “你伤害到她们了,你看今晚差点你的女儿就出事了,你忘了吗?” “茵茵出事了?我,我不记得了……” 张天爱心下紧张,这便是鬼魂留在阳间太久的后遗症,会慢慢的失去活着时的记忆,若是久久不进入阴间,再好的鬼都会变成了恶鬼。 “因为你的原因,你的妻子身体变差了,这一定不是你希望的对吗?” 徐勇沉默了,倒是张天爱在旁边看的啧啧叹奇,原来言灵师的能力还可以这么用,沟通众鬼的能力简直是作弊,像他们,面对鬼物时就没有安生过。 正文 第70章 死了也想陪着你 肉眼可见的,徐勇脚底的黑色褪去了一些,但夏梵仍然不敢松懈下来。 林洁仪上前,试探性的问:“我可以跟他说下话吗?” 想了一会,夏梵点点头,只是仍然不允许林洁仪靠的太近了。 “阿勇,女儿在医院里,妈妈在照顾她,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对吗?你能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吗?” “我,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要回来看看,看看你们。” 林洁仪忍住眼泪,语气一改刚刚的温柔,厉声道:“你还回来干什么啊?你说你回来干嘛!死都死在了外面,还要回来打扰我们 ,你就是想让我愧疚是吗?啊?徐勇,你这个小人!你干嘛死了啊,你让我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林洁仪已经泣不成声。 白色的影子虚了几分,徐勇用着那把干涩的嗓子说着:“我不是,小仪,我不是打扰你们,我,我就看一眼,多看一眼,我想陪着你们,我后悔了,我不想工作了,我不想升职了,我想陪着你们……” 夏梵心口酸涩,在这个社会里,多少人为了工作放下家庭,等到后悔的那刻便已来不及了,生死相隔,就连后悔的机会都失去了。 “小梵,你让他走,让他好好去投胎!”林洁仪抹着眼泪冲夏梵厉声道。 “别赶我,小仪你别赶我走,我想陪着你,我就是死了也想陪着你!” 【梵儿,就算是死了,我也想陪着你!】 脑海中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出现。 是谁?!是谁对着她说过这句话?! 那么熟悉…… 熟悉得就像是刻入了灵魂里! “小梵!快退下!”张天爱高声呼喊。 原来是那个徐勇本来逐渐褪去的黑色部分一瞬间上升到了小腿处,本来平静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狰狞。 夏梵赶紧从思绪中抽出身来,看着这一幕想也不想的收手举起,按着记忆中的那个手势摆好放在了嘴边。 “听吾之命,煞气消散,汝必安定!” 张天爱震惊的看着夏梵,看着她的身后隐隐若现出现了一个图案,泛着红光看不真切,这一瞬间,张天爱感觉到了从夏梵身上泄露出来的,那一丝磅礴的气压。 这就是言灵师吗?! 不!司徒璇静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气势! 这是属于,夏梵的独有的气势!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徐勇的黑化程度一下子缩了回去,他的脸逐渐变回平静,那阵不稳的鬼气也消失了。 然而作为代价,夏梵的脸色煞白了,脚步虚晃了两下,连手势也维持不住了,身后的图案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还是勉强吗?但至少比之前好很多了,至少这次还有站起来的力气,果然这个手势能够减少她的负担吗? 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夏梵露出个笑容,低头动了动自己的手掌,随后握紧。 原来这就是言灵师吗?她可以做到!甚至可以更多,做到更多! 那一刻的话语,就像是早已演练了千万遍,带着熟悉和满足。 “阿勇!”林洁仪根本就顾不得夏梵的变化和张天爱的吃惊,在她眼里只有这个死去的丈夫。 “小仪,我,我差点又做错了是吗?我要走了,我不能伤害你跟茵茵,小仪,以后你找个好男人嫁了吧,不要像我一样,好好照顾茵茵,我,我要走了。” “我会照顾茵茵,我会让她平平安安的长大,你放心吧……” 林洁仪忍不住走上前两步,伸出手,想要抚摸徐勇的身体,然而却穿了过去,她的眼泪更汹涌了。 “没用的,没有害过人的灵魂是没有实体的……”张天爱不忍心的提醒道。 缓过一些的夏梵默默的站到了林洁仪的身旁,无声的安慰着自己的上司。 “真是没用的东西!!!” 一把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笼罩在众人头上的悲伤气氛。 夏梵下意识的一把扯过了林洁仪和张天爱,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果然,是月挲! 依然是一袭旗袍的月挲带着嘲讽的微笑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利落的伸手五指大张,然后一缩,徐勇立刻像是被扭曲了一样,整个身影旋转变薄,最后消失了。林洁仪尖叫一声想扑过去,被两人死死地按住。 “哼,是我小看了你,夏梵。” “月挲,又是你。” “怎么,不高兴了?还是害怕了?”月挲的语气是不怀好意。 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月挲从一开始出现就不是什么好意,她是一个鬼,一个道行高深的女鬼,且这个女鬼想杀了她。但是夏梵现在更多的是愤怒。 看到了月挲,夏梵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个久久不愿出现的炎罗。 她被困扰,甚至做出了愿意改变的决定,她退让了,但那个鬼,那个阎罗王,至今没有出现!! 夏梵在心里,是有火气的。 她冷冷的朝着月挲道:“你找我没有用,哪怕你杀了我,令我魂飞魄散也好,他的妻子依然是我。” 张天爱震惊的侧目。 月挲笑出声,像是看着弱智的眼神看着夏梵,轻声道:“你是不是真的傻?还是你以为他与你成婚就会是永远?且不说你的寿命有多短,你忘了吗,你只是他的,第十七任妻子。” 月挲满心欢喜的看着夏梵瞬间发青的脸色,她隐瞒了一句,夏梵是炎罗的第十七任妻子不假,但却是唯一一个列入了正妻之位的人,不过这一点她光是想想都恨不得杀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又岂会好心的提醒? 像是还不够似得,月挲继续添油加醋,“你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代替你的人,还有很多。” “那又如何?至少我赢了你不是吗?” 这回轮到月挲的表情不好看了,她狰狞道:“抢了别人的位置你很得意是吗?!” 张天爱完全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却隐隐觉得这是一件非常震撼的事,她没有打断,只是用力拦住了林洁仪,并示意她安静。 月挲的话像是揭开了夏梵最后一层遮羞布。 没错,炎罗的妻子之位,的确是她抢来的,或者说是无意间成为的。在她为了躲雨走进了那间别墅时开始,哪怕用着“不小心”做借口也无法改变是她自己走进去的事实,严格上说,的确是她抢了月挲的位置。 但,那又如何? 既然炎罗都愿意在后面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与她成婚,而不是重新娶了月挲,从这一点夏梵就足以扬起一抹微笑了。 她再怎么纠结,再怎么对不起炎罗,对他不公,都是他们之间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跟月挲又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要对着她愧疚?她夏梵虽说会知错就改,但这是分对象的!像月挲这种要置人于死地的鬼,还能指望着她痛哭流涕,满心悔改不成? “他娶得是我,便是最后的结果。” “你!” 在一旁看着的张天爱简直要为夏梵竖起大拇指了,虽然她不知道两人讲的是什么,但从这女鬼被气的要死的脸色,她也要为夏梵鼓掌了,原来言灵师不单只能沟通众鬼,还能气死鬼吗? “你不用一再重复我抢了你丈夫的事实,那会导致丢脸的是你,不是我。” 月挲气的长发飘飞,但奇异的是她没有下一步动作,像是克制着,半饷,她笑了,笑的诡异。 “呵呵,夏梵,看来言灵师的身份让你自信了不少,但凭你这半吊子的水平跟真正的鬼言媒比起来差的远了,我现在若要杀你,怕是连你身旁张家的小娃都护不了你。” 张天爱刚想呛两句,被夏梵阻止了。 “他说的对,等你成长了再让你生不如死吧,哈哈哈哈……”月挲笑的放肆。 夏梵心中一凛,他?他是谁?直觉告诉她,有阴谋! 月挲的身影逐渐淡薄,在完全消失前她留下了一句:“夏梵,你知道炎罗为何要娶你吗?” 这句话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了心湖,激起了千层浪。 炎罗,为什么会娶她? 不,不对,月挲的意思绝对不止这个! 是什么?! 【你只是炎罗的第十七任妻子。】 十七……在她之前,还有十六个…… 夏梵立刻打住了自己的深思,鬼善迷惑,她的话根本不可信!她干嘛傻逼似得中了圈套! “小梵!”张天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梵抬头,伸手抹了抹额头,擦掉了汗水,背后早已湿漉漉一片,原来她并不如表现那般镇定。 “天爱。” “小梵,你……” “别问我!现在,别问……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张天爱看着夏梵略带恳求的眼神,吞下了到嘴边的疑惑,算了,小梵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知道的秘密,就如她也有自己的秘密。 “阿勇,阿勇怎么样了啊?他,是不是,是不是去投胎了,是吧?” 林洁仪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在看到了两人有些躲闪的眼神时,心下慌乱。 被月挲抓去了的鬼魂,只怕…… “你们别吓我啊!阿勇死了,他死了!难道连投胎都不行吗!!” 林洁仪癫狂的抓着夏梵的手臂,力气之大让夏梵吃痛的呢喃了一声,张天爱赶紧扒开。 “你们骗我,你们说他可以去投胎了……” “林小姐,你别急好吗?”张天爱极力安抚着。 林洁仪失魂落魄的松开了手,呢喃着,“他说他死了也想陪着我,怎么会这么傻呢,这个死鬼,连投胎都不能了吗……” 看着自己的上司从一个精明的女强人变成了这幅可怜的样子,夏梵心里发酸,握紧了拳头。 正文 第71章 遗留的线索 后面的几天夏梵在公司没有看见林洁仪,听同事说请假一周回家了,夏梵抽了个时间去医院看望茵茵,却被告知孩子的家人在烧退了之后就出院了,就连去林洁仪的小区按响了门铃也没有回应,她就像消失了一般,这让夏梵更加担忧,然而无论打了多少遍电话都被挂断了。 似乎是对方出远门了,夏梵只能焦急的等待。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林洁仪给夏梵打了个电话,并约在了星巴克见面。 再见时,夏梵已经没办法把眼前憔悴的林洁仪跟往日犀利的面试官连在一起,这就像是一个失去了依靠又不得不坚强的女人。 待夏梵坐下来之后,林洁仪笑了一下,露出深深的眼角纹,说:“小梵,感觉很久没见了一样。” “仪姐,你,去了哪里……” “你知道的不是吗?” 林洁仪拿起咖啡杯轻抿了一下,夏梵低低的叹了口气,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挺可笑的,我们两都是要强的人,都想着拼出自己的事业,却从来没有好好经营过这个家……” 夏梵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说,这个要强的女人只是需要倾诉罢了。 “我去找他了,找到他的公司去了,呵呵……过劳死,在一个惯例加班的夜晚猝死了,他的老板怕惹事没有外传,小梵,我无法接受他真的死了,永远的离开了,我失去了我的丈夫,茵茵没有了她的爸爸。” 林洁仪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哭,只是红了眼,这些天早就哭够了。 “不说了,这些不开心的都过去了,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听我这个寡妇哭惨的,我在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找到了这个,我想对你会有用。” 林洁仪从随身的宝宝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夏梵接过,随意的翻开。 这是一本算是日记本的东西,上面字迹潦草的记录了一些事,但日期并不连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才写进去。 “这是他的日记本,你翻开最后一页吧。” 夏梵直接从后面看起,在最后一页上面没有日期,只是非常用力的写了几个字:他来了!死,齐。 中间有些字被水沾湿了已经化开了,根本看不清什么字。 但是这个他,死,齐三字另夏梵不得不在意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出现在最后一页应该算是遗言了,觉得你应该看得懂我就拿了过来,小梵,我不求你能把阿勇送去投胎,我只希望,如果,如果有可能你就帮仪姐找找他吧……” 夏梵坚定的对着林洁仪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的!我答应你!” 林洁仪笑了笑,脸色好看了许多。 “小梵,仪姐只能告诉你一句话,作为回报。” “仪姐你说。” “莫要等到后悔了才知道珍惜。” 夏梵一愣,显然没有明白林洁仪为何对她说这句话。 “我算是看明白了,没有什么比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更矫情了,所以在拥有的时候就去珍惜吧!” “仪姐,我不太明白。” 林洁仪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向了夏梵,缓缓道:“那天,我听到了,仪姐毕竟比你多吃了几年饭,自然大概懂你们那点事,原本我是不相信神鬼之说的,但你跟那女鬼的恩怨……” 夏梵赶紧抢答道:“仪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急,我虽不知道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清楚,你是在意那个人的,那个你口中跟你结婚了的人。” 她,在意吗?在意炎罗? “你刚来面试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看着对谁都热心,其实比谁都冷情,不是所有人都能走进你的内心,你把自己圈在了一个地方,只能容纳某一部分人。” 林洁仪犀利的语言令夏梵哑口无言。 “这样的你很重感情,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挑衅那女鬼时的眼神……”林洁仪斟酌了一下用词,“唔,非常在乎,像是不能被人夺走了一样。” 夏梵苦涩的说:“仪姐,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之间,夹杂了太多东西。” “小梵,不要被蒙住了眼睛。我能说的就那么多了,小梵,我希望你幸福。” “仪姐,你也是。” “我先去妈妈那里接茵茵了,先走一步。” “好。仪姐再见。” 林洁仪走后,夏梵一个人呆在原地,半饷,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小木牌,放在了桌子上。 目光久久的留在木牌上,低声呢喃:“有人跟我说不要等失去后再珍惜,我不信。炎罗,若是你当真不再出现,那么,我可以从此当这是一场梦,庄周梦蝶。” 随后夏梵起身,毫不留念的离开了。 桌子上立着的迷你木牌闪过几丝红光,在下一瞬突然消失了。 另一头,酆都城内,众鬼吏严肃着脸,守在各自的岗位上,警戒着。 这段时日酆都城的王,他们至高无上的阎罗王未曾踏出地府一步,就连往日的公事也一并由判官大人代为处理了,传闻阎罗王大人在闭关修养,这段时间无异于是地府最为薄弱的时期,他们不得不谨慎。 冥府内。 沈月依然静静的站立在门口,表情庄严,而门内毫无声响。 这份宁静并没有保持多久,因为沈月听见了,从门内传来的若隐若现的轻笑声。 那笑声低低的,似是诱惑,似是愉悦。 这是大人在笑?这个时候笑?为何而笑? 沈月满心的疑惑,又不敢冲进去询问,记忆中的大人永远都是冷漠的,偶尔也会勾起嘴角,但哪怕勾起的弧度再诱惑那也不是笑。 那笑如镜花水月,一瞬即逝。 门内再次回复平静,而在这时一身黑衣绷着脸的钟馗出现了。 “交代完了?”沈月开口问。 “嗯,暂时安宁。” “你这个判官大人还挺实用的。” “那是自然。” “沈月识趣的不再调侃钟馗。 “应该快了吧……” 听到这句沈月精神一振,扬起一个微笑,“等了这么久,终于快要恢复了吗?照我说的,早该恢复了,如果不是大人老跑去阳间的话!” “好了,大人会听见的,你的性子该沉稳些了。” “我说的又没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为那月挲打抱不平。” 沈月语塞。 “事已至此,别忘了你究竟是效忠于谁。那月挲切莫多接触了,她已叛离地府了。” 面对着钟馗凌厉的眼神,沈月心虚的低下了头,嘟囔着:“你们男的肯定不懂,月月很可怜的,她都等了大人那么久。” 钟馗气笑了,道:“别以为你们名字有个月字你就这么偏袒她。” “被拆穿了心事的沈月难得的不自然了。 “行了,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被大人知道了怕是要派你永世留在十八殿。” 一听到十八殿三个字,沈月立刻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规规矩矩的目视前方,站的笔直。 “还有一事有些蹊跷,近日里上报上来的鬼魂数目与记载不合,丢失了许多,若不是鬼差都被留下来守着地府,倒还能查查。” “哎呀,你就是老爱担心太多,等大人彻底恢复了,还有什么值得查?不都乖乖听命嘛!”沈月撇撇嘴。 钟馗这么一想,倒也没有再提了,跟着沈月一道候在门口,大人快要出关了。 两天后。 夏梵在家里打扫卫生,因着好不容易是周末,她颇为难得整理着自己的房间,碰巧赶上了一个大晴天,赶紧把衣服被子都拿出来晒晒。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连雪的咋呼声,夏梵赶紧去开了门。 果然,连雪大包小包的拿着一大堆东西,连脸都看不清了,一进来就把东西给扔地上,喘着气。 “艾玛,累死我了。” 夏梵往她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疑惑的问:“不是说带你男朋友过来吗?人呢?你男朋友是空气?” “去你的,你男朋友才是空气!别提了,他临时有事出差了啊!带我买了一堆东西说是给你的见面礼,然后他就赶飞机了。” 夏梵对未能见到这个神秘的男朋友表示惋惜。 地上大包小包的都是些零食,足够囤在家里不出去一个星期了,夏梵帮着把东西放好,却眼尖的看着一个突兀的,精致的,大红色木盒。 “咦,差点忘了,这个木盒是在楼下的保安拿给我的,说是有人让他拿给我们,刚刚没多余的手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呢,这盒子那么精致不知道装的啥,打开来看看吧!” 夏梵的心脏跳快了一分,像捧着个潘多拉魔盒,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盒,啪得一下又合上了。 一旁的连雪不乐意了,她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呢! 夏梵猛地起身,将木盒抓在手上就想回房。 那是木牌!炎罗的木牌! 他果然还在! “喂喂,我还要看呢!” 连雪跟着起身想要追上去,越是不让她看越是想要知道! 在拉扯中,夏梵生怕木盒被抢走,动作有些大,一下子不注意就把连雪的外套给扯开了一些。 一块拳头大小的灰黑色斑痕引入眼帘。 夏梵停手,指了指那块痕迹,厉声问:“小雪,这是什么?!” 那块痕迹,竟和尸斑一模一样! 正文 第72章 连雪的隐瞒 面对夏梵如猎鹰般凌厉的眼神,连雪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服,将痕迹掩盖,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医生说我最近过敏,都忘了擦药膏啦!” “真的吗?” 夏梵非常孤疑,虽然对连雪的说法抱有一定的怀疑,但是一个活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尸斑这种东西呢?而且她现在对这些东西的敏感度已经很高了,不可能察觉不出连雪的异常。 或许真的只是过敏吧? 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夏梵把脑子里的各种猜测赶跑,估计是接触太多这类事物都快要职业病了。 趁着夏梵似乎是打消了怀疑,连雪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赶紧闪开,也不去抢什么木盒了,抱着零食就进了厨房。 将袖子挽上,连雪看着自己手臂上一小块一小块的黑斑,有些慌张,半饷深吸一口气,将袖子放下了。 她知道自己可能出问题了,并且这个问题来自于她的男朋友,董泽。 但她不能说,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夏梵也不行,因为她不想跟董泽分开。 想到董泽,连雪露出个幸福的微笑,她与他的相识非常偶然。在某一天晚归的她碰上了流氓,险些人财尽失,面对猥琐的流氓她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在她准备宁死不从的时候,董泽出现了,就像是凭空出现的英雄一样救了她,赶跑了所有流氓,并把她送回家。 初次见面她只能傻傻的看着董泽英俊苍白的脸,都忘了要联系方式,具有英雄情结的连雪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他。于是连雪选择了最白痴的做法,开始天天蹲在那条漆黑的小路上等着他,也算是连雪的幸运,她竟然一次都没有再碰上那伙流氓。 五天过去了,在连雪准备放弃的时候,她等到了董泽,她永远都记得那是一个下雨的晚上,她冻得浑身发抖还是不死心的等着,然后董泽出现了,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服,撑着一把黑伞,来到了她的面前,温柔的对她说了句:傻瓜。 连雪知道自己陷进去了,不可避免,无法自拔。 后来,他们开始交往,或者说是连雪单方面要求在一起,董泽同意了,甚至意味深长的对她说了句:你不要后悔,小雪。 连雪知道董泽有问题,因为她曾去过他所说的公司寻找过他,对方却告知根本没有这个员工!董泽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一人在这个城市里,他们交往以来从来没见过董泽认识的人,这都不算什么,只能说他生性孤僻罢了。 让连雪最在意的便是,他们从未在白天见过面,无论是相遇还是交往都是在夜晚,对此他解释说自己患有心理疾病不能见阳光,连雪知道这肯定是个借口,但为了爱情她选择了接受这个解释,陪着他在夜晚中相伴。 恋爱的日子是非常甜蜜的,甜蜜的能忍下很多违和的事,比如白天找不到人比如董泽的体温低得吓人,甚至包括董泽从来不碰她这一点,连亲吻都没有,两人至多牵牵手罢了,他总是规规矩矩,绅士的避免和她做过多的接触。这一点另连雪又喜又忧,还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直到这几天身上开始出现了奇怪的斑点,连雪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但她压下了。 今天的这些零食根本就不是董泽买给夏梵的见面礼,是她自己一个人去超市买回来的,伪装成自己的男朋友送的,为的只是打消夏梵的顾虑。连雪从来没有想过带董泽去见夏梵,不,应该说短时间内不打算。但连雪知道越是藏着掖着,夏梵就会越是想知道,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并承诺会带过来,只要到时弄个借口推了不就好了?比如出差什么的。 深深地叹了口气,连雪将零食都放进了冰箱里,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还是错,甚至她能隐约感觉到自己在赌博,在进行一场赌上性命的赌约,或许有危险,但她不能退,在爱上了董泽的那刻起她便没有后退路了,陷入了爱情的女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就如同飞蛾扑火,连雪一头扑进了那名为董泽的火焰里。 在房内的夏梵手捧着小木牌,细细的打量着,半饷露出个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夏梵的错觉,仿佛木牌上的那个名字更红艳了一些,。 “炎罗,看来你是生气了对吗?被人丢下的滋味可不好吧,谁让你当初把我扔在招魂镜旁?” 晃了晃木牌,夏梵颇为好心情的自言自语着:“我能丢下你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再不出现的话,我就把这木牌烧了!” 小木牌上的血字发着红光。 “我不知道在阴间你遇到了什么事,导致你不能出现,哦,也或者是不愿意再见到我了?那更好,解除婚约吧,或者直接把我休了也可以,毕竟你的月挲还在等着你,我想她还是很愿意成为你的第十八任妻子的不是吗?” 夏梵看了半天,木牌顶多发了一下光之外再无别的反应,她无语,难道是她说的还不够狠,不够气人吗? “你还真能忍!行,我也懒得多说了,你爱不出现就最后永远别出现好了。别忘想我的愧疚能维持一辈子!” 啪得一下夏梵将木牌扔回了那个红木盒子里,关上,放进了抽屉里。 她的愧疚感是有期限的,如果妄想用这个阻碍她的思绪是不可能的,就比如她不会因为这份愧疚就爱上他,就能毫无芥蒂的容纳一个鬼丈夫。 走出了房门,连雪已经陆陆续续的做好了饭菜端了出来。 看着连雪哼着歌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夏梵早把之前那可疑的黑斑的事给丢在后脑勺了。 “还以为你在房间里干啥呢!” “收了下东西,好香,你做了什么?” “嗯,试试就知道了。” 饭桌上,夏梵大快朵颐,横扫着饭菜,自从上次使用过言灵师的能力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食量变大了,以往一碗半就撑死的饭量,现在三碗都不在话下! 连雪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小梵,你最近怎么变了很多?” 夏梵差点就噎住了,吞下去之后,不自然的说:“是吗?没有吧!” “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经常大半夜不回来啊,脸色也不好,身体又虚,你最近在做什么?” 面对连雪的提问,夏梵尴尬的回答道:“新进的公司会比较忙,你知道的,在莫氏的压力会比较大。” “是吗?忙到半夜才回来吗?”连雪追问。 “有一单策划没赶完所以忙了些。”夏梵继续瞎扯。 “暂时相信你,小梵,你有事瞒着我啊~。”连雪意有所指的说。 夏梵额头冒出了汗滴,实在不是她想瞒着连雪,但她能说吗?说我跟一个鬼结婚了,还是地府阎罗王,然后经常撞鬼,甚至还成了什么所谓的言灵师?这些话说了也不见得信吧,说不准还会以为她病了。 “对了,小梵,你觉得世界上有鬼吗?”连雪状似不经意的一问。 夏梵差点又被噎到了,猛地抬头一看,以为是连雪发现了什么,但看对方的神情只是迷惑罢了,夏梵松口气。 “有一句话这么说的,没有对立面和负面的属性是不能存在的,既然有了人,那么就会有认得对立面,唔,可以称之为鬼,它属于人的阴暗面。这是比较科学的推论吧。” “那就是说鬼是存在的咯?” 废话,她撞得鬼还少吗! 当然,这句话只能在心底里说,夏梵知道在这个社会秉行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果不是自己亲身撞见,她也不会信。夏梵不愿意成为一个宣扬这些的骗子道士。 “若是你相信便会存在吧。”夏梵胡乱的说。 “那么,鬼能摸得到吗?” 摸得到的那就是恶鬼了!夏梵咬牙,碰见恶鬼一向没好事。 “一般来说不能吧?” 听到回答连雪松了口气,她能摸得到董泽,那么应该是她想太多了! “我就说嘛,这个世界不会有鬼的!现在可是21世纪了。” 夏梵放下了筷子,严肃的看着连雪,道:“小雪,任何事都不要抱着绝对的否认,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碰到了什么,唔,比较难以解释的事,或者有危险怪异的事,你记得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一定要告诉我。” 连雪有些心虚,没有直视夏梵的眼睛。 “小梵你怎么啦?怎么那么了解鬼的样子,对了,之前纪南那会老看你捧着一些乱力鬼神的书一通看,不会是魔怔了吧?你还真信了有鬼啊?” 夏梵叹口气,没有多做解释,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是最好的。刚刚那句话只是为了预防有一天,会因为她的关系给连雪带来祸害。 “总之,有什么不妥你一定要告诉我就是了。” 连雪满不在乎的接了句:“告诉你怎么了,你又不是道士,还能收鬼不成?” 我还真的能了!夏梵辛苦的忍下了这句话。 门铃声响起,两人都放下了碗筷,疑惑的相看,这个时候谁找她们啊? 夏梵起身去打开了门,当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时,夏梵整个人愣住了。 怎么会是她? 正文 第73章 乐乐失踪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深色棉袄黑色裤子的年轻妇女。 夏梵记起,是那个在火车上抱着孩子的妇女。想起在火车上的事情,夏梵心一惊,她记得在后来留了个手机给她,并嘱咐有事打这个电话,这个小插曲被后来接踵而至的事给抛在了脑后,没成想这个年轻妈妈真的找上来了,还是亲自找上来!她可没有告诉她地址! 心中惊讶的夏梵留意到这个年轻的妈妈脸上惨白一片,浓重的青色遍布眼底,脸色还有擦伤,不,是身上都出都是擦伤,裸露出来的手都有不少新鲜的伤痕,丝丝血迹都渗了出来,看着都疼。 “救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妇女沙哑着声音对着夏梵喊道。 “快进来!你受伤了!” 哆哆嗦嗦的妇女被夏梵接了进来,刚刚碰到她的手的时候只觉一阵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在里头的连雪看着夏梵接进来一个人给吓了一跳,看到人身上有伤也不管认不认识,翻出了家里的医药箱子。 夏梵温和的开口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救救我的孩子,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 妇女没有回答夏梵的话,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自己的孩子不见了要救救她的孩子,神色间之执拗的伤悲。 “你先冷静下来,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夏梵接过连雪手里的双氧水打算给妇女的手消消毒,却被一甩手打翻了,妇女魔怔似得抓住夏梵的手,发狠的用力,重复着:“帮我,帮帮我,乐乐不见了,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 夏梵痛的嘶了一声,连雪赶紧把她从妇女的手下挖了出来,被抓住的地方都有了红痕。 “好好好,我帮你找!你先告诉我什么情况。” 夏梵算是放弃了要帮她消毒的打算了,只是皱眉看着妇女明显有些不正常的反应。 在妇女断断续续,连接不上的语句中,夏梵勉强拼凑出了一个故事。 原来那日,刘香兰,也就是妇女,带着自己的儿子乐乐去外地看望自己的丈夫的时候碰上了夏梵,在下了火车之后她们见到了孩子他爸,好是相处了一段和和美美的日子,但好景不长,回去的途中,她的孩子不见了!就一个转身的功夫,坐在旁边的乐乐就消失了,刘香兰当场就蒙了,发疯的寻找,甚至报警,最后调查录像发现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帽子的身形削弱的男人给抱走了,消失在街角。 因着完全没有看见任何形象特征,这样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哪怕警方发布了悬赏,但乐乐就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 从此,这个年轻的妈妈踏上了寻找儿子的路途,因为隐约记得夏梵曾对她说过,有事找她,所以刘香兰来了。 夏梵心中发冷,刘香兰根本提都没提怎么找到这里来,怎么确定她的位置,她明明只是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罢了! “你是说,乐乐不见了,你需要我帮你寻找是吗?”夏梵反问。 “对对!我的孩子找不到了,你帮帮我!”刘香兰恳求着。 “这事你应该相信警察,我们也没办法的。”在一旁听了半天,弄明白了整件事的连雪好心提醒道。 “不!不行!乐乐他很痛,他很痛啊,不能等,我要找到乐乐啊!” 说着刘香兰又要抓向夏梵,被后者灵敏的躲了开去,笑话,再被这么抓一下,这手都要肿了! “我不是警犬,这种事情明显就是拐卖了,警察会处理好的。” 夏梵只能这么安慰着,毕竟她只是言灵师,不是gps定位系统。 “帮我!你要帮我!你刚刚答应了的!” 刘香兰不再癫狂,只是用幽幽的眼神看着夏梵,那眼神带着执拗,好似夏梵反悔的话就会死一样! 被这么个眼神盯着,夏梵的后背发冷,心里叫嚣,这个刘香兰越来越不对劲了!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乐乐很痛?”夏梵只能扯开话题。 “他在梦里,梦里跟我说的,他很痛,要我抱他,我,我一抱他就醒了,我的心很痛,我的孩子,我……” 刘香兰的表情开始迷茫,充满着忧伤,刚刚的狰狞冰冷消失不见,仿佛就是个失去儿子的普通妈妈。 连雪测过身子,附在夏梵的耳朵旁,悄悄地说:“她是不是儿子被拐所以疯了?可怜的哟!” 这岂止是疯,简直有点执念成狂了好吗!等等,执念?夏梵脑光一闪,鬼有执念,留念人间,但是现在可是大白天,甚至太阳好的她都在晒被子!这可能吗?! 或许只是失去孩子的妈妈有些不正常吧? “你别急,乐乐会找到的!” 夏梵还记得那个可爱得孩子,缩在妈妈的怀里,朝她怯怯的笑着,喊她姐姐,心里不由得恨上这些该死的人贩子,他们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答应会帮我找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去找,一定要找到。”刘香兰定定的看着夏梵,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刘香兰起身,依然哆哆嗦嗦着身子,往门口走去,眼尖的夏梵总觉得刘香兰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 连雪也忙着起身,准备一起送刘香兰离开,余光一瞥,瞧见刚刚刘香兰做的沙发上有一摊痕迹,疑惑的蹲下身凑近了看,顿时整个人僵住了。 夏梵将刘香兰送到门口,后者又对她重复了一句:“你一定要找到乐乐!” 夏梵点点头,刚想说什么,里头就传来连雪的一声尖叫,夏梵赶紧回头去看。 “小梵!快过来!” 应了一声,夏梵回头正打算跟刘香兰说句话的时候却发现走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脸色一变,她立刻冲出去电梯口,上面的数字是1,没有人坐电梯,这里离救生通道还有一点距离,她就回个头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一个人走下去。 刘香兰是凭空消失的…… 当下顾不得深思,夏梵冲回屋子里,连雪正颤抖着身子指着沙发上一滩深色的印记,恐惧的看着她,结结巴巴的说:“是,是血,湿,湿了!有很多血!” 夏梵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但是不能表现出来,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从桌子上拿起抹布走了过去。 将抹布印上了沙发,拿起来一看,是一些红的发黑的印记,笑着说:“哪里是什么血,你是不是傻了?那个刘香兰是在饮料厂工作的,他们最近在调一个新款的饮料,身上沾了些,才印到了沙发上,哪里是什么血迹,你的血有那么黑吗?” 连雪被这么一说,心底安定不少,觉得自己真是大惊小怪了,还隐隐有些脸红,她居然这么不经吓!果然是刚刚在饭桌伤不该谈论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夏梵握紧了手,她没有告诉连雪,淤血就是红得发黑,死了之后的血也会如此。 若无其事的将那些印迹用水擦掉之后,放到了太阳底下晒晒,夏梵躲进了房间里,拨通了张天爱的电话,有些事她想好好问问天爱,比如,为何死去的人还能在大白天出来活动。 是的,刘香兰已经死了,夏梵确定的想。 “呀,小梵找我有什么事吗?让我猜猜,唔,肯定是遇到不懂了的吧?” 夏梵沉默。 “我猜对了,哎,小梵真是招惹是非的体质,说吧,怎么回事?” 整理了一下语言,夏梵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包括哪些怪异的细节,以及最让她在意的,刘香兰一只强调的:你答应了的。这句话。 “你等等,我不太确定,我去问问我哥,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小梵你有麻烦了。” 挂了电话夏梵有些忐忑不安,张天爱的语气让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天爱没有让夏梵等多久,很快重新打了电话过来。 “小梵,你要有准备,你可能是遇到了活死人。” “活死人?!” “对,不是美国电影里的那玩意,是真的活死人。执念太深,或者说生前有一件事没有做完,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只会一直去做完。” “你是说,她连自己死了也不知道?” “是的,活死人就是这么个意思,这样子的存在不会畏惧阳光,因为它不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只会一直去完成那件事。” 原来刘香兰身上那些痕迹,还有那一滩血迹当真是证明了她已经死了的事实。 “小梵,活死人并不可怕,因为它们存活不了多久,没多少时日的,但是你,你有危险!” “我?!”跟她有什么关系? “人情债好还,鬼承诺不好守!你答应了鬼物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否则会招致鬼的报复!这点才是最麻烦的,因为我们没办法强硬的管,毕竟是你去亲自许诺。” 夏梵握紧了手机,颤着声音,道:“我不能逃避是吗?” “是。小梵,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说了地址夏梵挂了电话之后,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她还真是尽给自己招惹麻烦!这么大的天下,她怎么找!她只是言灵师啊,寻找拐卖儿童的事?Shit! 正文 第74章 第二个手势 第二天,当张天爱找到了夏梵的时候,后者已经向林洁仪请好了假,许是因为那件事过后,林洁仪对待夏梵的态度可以说是震惊了一帮同事,非要用一个词形容,便是如沐春风,可见林洁仪对夏梵有多偏心。 请假的时候林洁仪了然的一笑,让夏梵囧了一下,那眼神当真是看着一个要去斩妖除魔的道士一样…… 因着要找一个失踪的孩子依靠人力是完全不可能的,张天爱独特的卜算能力在这种时候就派上了用场,但卜算这一点是必须要算者本人亲自接触过,或者拥有生辰八字才可以算出来,张天爱完全没见过那个叫乐乐的孩子,只能靠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这种东西,知道的大概只有乐乐的妈妈,刘香兰了吧。 夏梵的头皮发麻,知道刘香兰是一个活死人之后,她就感觉不太好了,虽然一方面感动于母爱的伟大,但对待这种存在还是心存害怕的,听到张天爱说必须将刘香兰唤过来问清楚乐乐的生辰八字后,夏梵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是夜,夏梵和张天爱在酒店开了间房,为了迎接刘香兰。 “小梵,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呼唤活死人,所以这点只能靠你了,我听说言灵师能够沟通众鬼,应该也可以召唤的。” 张天爱双手一摊,示意自己对这个也没有办法。 夏梵深吸一口气,她在那本手抄簿里看到过的,对于刚死去不久的人,还带有阳间的气息,可以运用一个手势将其呼唤过来,但这个方法对于死去了很久的魂魄来说没有用,这也是夏梵没有去尝试唤回父母的原因。 从酆都城出来后,或者说从魏家庄出来后她从来没有懈怠过调查有关于这方面的书籍,然而无论是图书馆还是百度搜索,得到的信息都是真真假假分不清,她也知道这个时代对于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多有禁止,根本就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时不时跟张天爱通电话中知道的东西比较多,甚至夏梵都想找个时间去张家别墅的书房好好看看。 但是一想到张三真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夏梵又萎缩了,她有秘密,而且不想告诉别人,因为她知道张天爱是真的把她当朋友了,她不想把自己的包袱连累旁得人。甚至就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事情,别的人只会添乱,魏家庄的太奶和那个老家伙魏民德肯定瞒了她不少事,她只能靠自己。 深吸口气,夏梵集中注意力,手抄录上曾写过,言灵师行法的时候必须全神贯注,否则呼唤过来的是什么都不好说。 这一个手势是手抄录上三个手势中的第二个,名唤寻灵指,指法比较简单,只需要双手十指交叉握住,竖起食指,抵唇。 张天爱认真的看着气势浑然一变的夏梵,不知道为何她有种感觉,夏梵蜕变了,这个人会走的很远,会更加强大。 夏梵闭眼睁眼间,身后带着红光的图案再次出现。 她沉声道:“听吾之命,刘香兰,出现在吾的面前吧!” 四处静悄悄的,夏梵紧绷着神经看着前面的房门,然而久久没有任何回应,夏梵心底酸涩,果然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吗? 就在两人都以为失败了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夏梵松开手指,有些吃力的站着,张天爱率先去打开了门。 果然,穿着棉袄的刘香兰再次出现了。 “你,你在找我吗,我听见你的声音了,我来了。” 张天爱赶紧关上了门,这么凭空出现个人被人撞见了不好解释,她丝毫不担心摄像头,毕竟除了红外线的摄像头,一般都不可能会拍的了活死人。 “是,是我呼唤你而来。” “你找到乐乐了吗?”刘香兰的语气虽僵硬却含着欣喜。 “不,还没有,我们需要乐乐的生辰八字。” 听见没有两个字,刘香兰低下了头,阵阵黑气从她身上冒了出来,夏梵吓得赶紧开口:“但是我们有办法!我们会找到乐乐的!” “真的吗?” “对!这是我朋友,她是最厉害的天师,她能算出乐乐的方位,你只要告诉我们乐乐的生辰八字就好了!” 夏梵指了指张天爱,然而当刘香兰看向张天爱的时候,黑气更浓郁了些,毕竟张天爱那张娃娃脸的确有些不太可靠啊…… “你要相信我们!我保证会找到乐乐的!”无奈,夏梵只能这么承诺着。 犹豫了会,刘香兰还是吐出了乐乐的生辰八字,张天爱赶紧记了下来。 “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乐乐,一定!” 刘香兰朝着夏梵和张天爱深深地鞠了个躬,久久不起身。 夏梵心底泛酸,这是一个可怜的妈妈,哪怕死了也要记着找到儿子。 起身后,刘香兰哆嗦着身子准备离开,夏梵默默的为她打开了门,看着她走了出去,在廊道里慢慢的消失了身影。 关上了门,张天爱看着夏梵,直勾勾的眼神里还带着一抹欣慰,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夏梵不自在的挠挠头,问:“天爱,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小梵,你变了。” 夏梵一愣,怎么连张天爱也说她变了? “怎么说?” 张天爱摆摆手,坐在床上,啪得一下躺了下去,随意的说道:“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啊,在医院里,你被鬼吓得够呛的啊,脸色白得哟,腿都软了吧!” 想起医院那件事,夏梵也笑了,的确,那是她第一次面对鬼物,无头的小护士和大嘴大妈的确够吓人的,她当时都觉着自己死定了。 “你看看你现在,都主动帮鬼物解决事情了,说真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取笑你呢,想不到现在就变成了传说中的言灵师,风水变得真快啊。” 夏梵苦涩,道:“我也想不到,如果可以我不想经历这些。” “小梵,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就如同你是言灵师,那么迟早都会遇见这些事的,无法逃避,哈,小梵现在已经很强大了,你看你都不会害怕了,甚至还能做到很多事。” “谢谢你,天爱。”夏梵非常真心的说道。 “不用谢我,认识你很开心呢。” 夏梵笑了,仍然在在心里默默的添了句,谢谢。 在床上的张天爱转了个身子,撑起头,看着夏梵,轻轻的开口,“小梵,你成长了,还会更加强大。” 话落夏梵握了握手,脑子里浮现出以往的一幕幕,的确,从一开始的害怕,无助,甚至遇到鬼只会哭着的她,到今天,面对繇怪,面对魏庄的诅咒,面对恶煞凶神,甚至就在刚刚面对活死人,她没有软弱,尽管她的力量还很微弱,但她没有退缩。 夏梵知道,自己已经从一个普通人慢慢的接受了成为一个言灵师,她不会逃避,而是面对,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就连炎罗,他们的冥婚关系,夏梵都可以坦然的接受,她或许还会迷茫,还会软弱,但绝不对停下脚步。 是的,她,成长了。 很快,张天爱从床上爬起来, 她还要好好地算出那个叫乐乐的孩子在哪里。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面八卦镜,一个瓷碗,还有一把糯米。 将糯米倒入瓷碗中,张天爱咬破了指尖,滴了一滴血进去,奇异的是明明只是很小的一滴血却染红了大半的米。 张天爱表情严肃的看着八卦镜,嘴里念念有词。 夏梵听着,然仔细一想却什么都记不得了,心下也明白,这卜算之术恐怕也是属于秘术,轻易不可学会,道家之法果然神奇。 很快,碗里的米颜色更深了,而八卦镜的镜面开始浑浊,弥漫了一层若隐若现的景象。 张天爱的眉头开始皱起,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坚持了一会就猛地将八卦镜仍在床上,大口的喘气,像是虚脱了一样,夏梵赶紧上前扶着她。 “天爱,没事吧?” “呼,差点耗尽了我所有的灵力,事情有蹊跷啊!” “发生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一个鼎,方方正正,地下有火,冒着黑气,鼎里有哭声,孩子,很多孩子的哭声,哭得很凄厉!旁边还有个人影,是一个男人!他看见我了!” 张天爱的语气里有着一丝颤抖,刚刚那个男人的确看到她了,她敢肯定,哪怕她没有实体出现,那个男人也洞察到了她的视线。 “你知道具体方位吗?” “嗯,在H市。” “那我们赶紧去吧。” “等等,按照我刚刚看的景象,那是一个非常诡异的情景,还很邪恶,恐怕不是什么拐卖儿童的事件,恐怕……” 夏梵知道张天爱剩下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简单的拐卖事件,那么她们就不能依靠警察去寻找了,只能亲自去,并且这一趟路途恐怕还很危险。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逃避,也无法逃避,既然我答应了刘香兰,就要做到,照你看到的,乐乐恐怕真的很痛苦,这只是一个孩子……” 无论大人做了什么事,都不应该牵扯到孩子,夏梵唯一心软的地方就是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心疼孩子,这一点令她在以后的事情中下了很大的一个决定,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正文 第75章 奇怪的老板 张天爱跟夏梵收拾了两套衣服就出发去H市了,走之前张天爱还是跟她哥张天阳留了自己的行踪,自从上次出事之后她都会主动留下自己详细的行踪,就怕出了什么事。 H市算得上是比较偏远的城市,比较令人注意的是这个城市盛行的风气,很多达官贵人都热衷于风水之说,套用张天爱的说法就是,这里就是神棍骗子的天堂,哦,忘了说,张天爱不喜欢这里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张芊芊。 这里是张家另一个支脉,张三清的大本营。 下了车之后张天爱的脸色就怪怪的,刚刚才知道原因的夏梵对此表示很无奈,也打消了要去看一下张芊芊他们的念头。 “奇怪,照理说有这一档子事,张芊芊他们应该会有察觉吧。”夏梵正式纳闷这一点。 张天爱硬邦邦的吐出一句:“谁知道,他们可能眼瞎,比较张芊芊那人不擅长这些。” 夏梵再一次刷新了对她们两人的怨恨高度。 下了车两人先去找了间旅馆住了下来,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房屋的布局,哪怕连旅馆都很有讲究,房号没有四这个数字的不说,就连廊道尽头的房间也不会给客人居住,而是用作杂物房。 这里头有这么个说法,住房不住尾,因为尾边的风水容易撞邪风,这一点经常出差的人都会知道的小忌讳。 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后,夏梵和张天爱便出去找了个面馆吃饭,面馆的主人是一个稍稍有些耳背的老头,跟简陋的装饰相反,面的口味绝对一流,吃得大呼过瘾。 看着夏梵她们吃得欢快,老头叼着个烟斗,在旁边的木凳子上坐着,悠悠的抽着烟。 “女娃子哟,你们是外面来的吧!” 夏梵放下筷子,大声的说道:“是呀,特地来这里看看。” “我虽然老了,耳朵不好使,但是我眼睛不瞎哟,你们是为了别的事来的吧!” 张天爱接口道;“老爷爷,你知道这里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这可不好说的啊,在这里啊,什么事都是奇怪的。” 老头模凌两可的语气让夏梵上心了一下。 “那么有谁家的孩子失踪了吗?” 听到夏梵问了这么一句,本来还很怡然自得抽着烟的老头立刻变了脸色,刷的一下就把两人桌子上的面碗端了起来,语气不善的说道:“快走快走,我这里要关门了!” 两人傻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头推搡着离开了,那铁闸门一下就被拉下了,老头在里面还喊了一句:“女娃子哟,我劝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夏梵没想到除了因为魏家庄的原因被赶出去过之外,居然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还会发生一次! “看来有古怪。”张天爱若有所思的说道。 “算了,我还没吃饱,这一顿算是白吃了。” “我就说张芊芊他们在的地方,人都莫名其妙的!” 对这个话题夏梵不打算接,免得加深了仇恨值,权当无视了。 因着来得紧急,张天爱所准备的东西并不多,包括符咒之类的东西也少的很,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备上一些。于是张天爱带着夏梵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天爱,我们要去哪里?” “找店啊。” “店?” “嗯,就是你们所说的卖元宝蜡烛香的店。” “哎?那你知道在哪里?” “不知道,但是这个城市那么讲风水,那么猜也猜得到了。” 事实证明,张天爱的猜测是对的,穿过了几条街之后,夏梵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烟雾缭绕,热闹非凡,随处可见摆放出来的香炉,纸钱和香烛,还有不少带着墨镜,留着山羊胡子的半百老人行走之间。 夏梵目瞪口呆,半饷才说道:“这里还真的很热闹啊。” “啧啧,骗子聚集地,能不热闹嘛?” 张天爱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路过的一些人立刻用不善的眼光盯着她们,夏梵赶紧拉着张天爱离开原地。 最后张天爱挑了家很冷清的店铺走了进去,这是一家处在街尾,远离了热闹的店铺,一块木板挂在上面,写着聚宝阁三个大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跟这里的氛围相比算是与世隔绝了。 挂在墙上的风铃因着她们进来带进来的风吹响了,叮叮当当作响,一只通体黝黑的猫从架子上跳了下来,谨慎的看着闯进来的外来者。 “有客人来了,小黑,不得无礼。” 里头背对着她们的太师椅上坐了个人,只能隐隐的看到露出来的头顶。 “随意看看吧,元宝蜡烛在左侧的箱子里,纸钱在右边,零零散散的东西都堆在那里了,自己去找,挑好了拿过来就成。” 夏梵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散漫的老板。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破天地污秽煞气之对冲。”张天爱一字一句的说道。 啪得一声,本坐在太师椅上的老板立刻站了起来,转了个身,夏梵这才看到他的样子。 竟是十分的年轻。 年纪大约24左右,穿着一身藏青色唐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唇红齿白,当真是一个……嗯,小白脸。 “你是张家人?!” “我猜的果然没错,你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店。” 男子笑了笑,一改刚刚的散漫,从里头走了出来。 “承蒙张家后人夸奖,本店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别说这些酸溜溜的话了,我来买一些东西的,你别坑我就行了。” “坑谁也不敢坑张家的啊,我这聚宝阁还要做生意。” “算你识相。” 这名男子虽一直跟张天爱说话,眼睛却一直黏在夏梵身上,那眼神的深究和警惕把夏梵看得浑身不自在。 “小黑,你带这位张家小姐去里面拿东西吧。” 小黑猫听见主人的呼唤,从桌子上一跃跳了下来,往着里头走去了。 “你让一只猫带我去?”张天爱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男子笑了笑道:“不要小看小黑,去吧。” 张天爱无语,只好跟着黑猫往里走去了,厅里只剩下夏梵和男子尴尬的对视。 许是看出了夏梵的不自在,男子开口:“我叫钟庭钰,敢问小姐芳名?” “别叫小姐了,听着咯人,夏梵,我叫夏梵。” “原来是夏小姐,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毕竟庭钰不敢放肆。”钟庭钰的语气里带着别样心思。 “钟先生您真幽默。”夏梵不冷不热的接了句。 “瞧我,都忘了要跟夏小姐说声恭喜。” “恭喜?”夏梵疑惑道。 “对,恭喜,这倒是一个好大的喜事,钟某非常真诚的道贺。” “你在说什么?” 钟庭钰走至桌子前,弯腰,打开了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一个玉镯子,伸手递到了夏梵面前。 “此玉镯是钟某的小小贺礼,希望夏小姐和那位不要见怪。” 聪慧如夏梵一下子就捕抓到了钟庭钰话里的那位二字,只觉血液都冰冷了,这人知道些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夏梵试图蒙混过关。 “夏小姐,莫要让钟某难做了,毕竟向那位不好交代。” 她知道了!他是真的知道! 夏梵立刻朝里头看去,所幸张天爱还没有挑好东西没有出来的预兆。 “你知道些什么?” “夏小姐先收下吧。” 见钟庭钰一副你不收下我就不开口的表情,夏梵无奈,只能接过。 在接过玉镯的瞬间,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钟庭钰的手心,后者顿时凌厉的抓住夏梵的手腕,道:“言灵?!你是鬼言媒?!” 夏梵皱眉,手腕生疼,冷着脸道:“放开我。” 反应过来的钟庭钰心中顿时一冷,懊恼的退了一步,他刚刚居然冒犯了夏梵! “对不起,钟某太唐突了,只是惊讶于夏小姐的身份,鬼言媒消失已久,除了司徒家别无二人,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 “我还以为钟先生什么都知道呢。”夏梵暗讽。 钟庭钰苦笑,道:“夏小姐实在是高看了,鬼言媒是世间少有的存在,并非人人都可以见到。那位找的人,可真是……” “我不管你知道什么,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喔,这也是那位的意思。” 夏梵坏心眼的补了一句,果然,钟庭钰的脸色一变,恭恭敬敬的答应了。 “钟某绝不会多言,倒是夏小姐近段日子定要多注意身子,好好保重。” 对于钟庭钰后面的一句,夏梵不太理解,难道她看起来很虚弱吗? “百日宴之时,钟某定会送上贺礼。” “你这人神神怪怪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钟庭钰意味深长的一笑,视线下移,看向了夏梵的腹部,道:“很快夏小姐就知道了。” 夏梵决定不理会这个古怪的店老板。 此时,里头的张天爱也手抱着一堆东西走了出来,见两人气氛有些怪异,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夏梵抢答:“没什么。天爱,你找好了?” “嗯,想不到这个店那么破,东西可不少,倒是没有坑我。” 钟庭钰嘴角抽了抽,握拳抵唇咳了一声,道:“本店童叟无欺。” “你狠神秘啊店老板,刚刚我就在想是什么人能开这么个店?倒是和叶老的店不相伯仲。” “张小姐谬赞了,叶老的百鬼愁可不是我等小地方能比拟的。” “哟,想不到你知道的东西还挺多。” 钟庭钰没有接话,只是转了个话题道:“你们来此怕是为了什么事吧!或许我可以帮帮你们。” “你知道这里附近有孩子失踪吗?” 钟庭钰低头深思了一会,道:“我听闻西街有一八岁大的女童丢失了一个礼拜左右。” “谢啦,对了,我叫张天爱啊!” “钟庭钰。” “钟?” “我送两位出去吧。” 钟庭钰亲自将夏梵和张天爱送至门口,便回去关上了门,夏梵回头看了一眼这间破破烂烂的店铺,总觉得这个钟庭钰还知道些秘闻。 正文 第76章 九子炼魂术 一路问人,夏梵和张天爱总算找到了那一家丢了孩子的人家,敲门的时候,是一个愁云惨淡的老妇人开的门,见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有些惊讶。 “你们找谁?” 张天爱刚想开口就被夏梵扯了一下,对着老妇人说道:“我们是警察局便衣警察,过来详细询问一下情况的。” 老妇人眼睛一亮,赶紧打开了门迎她们进去,还亲自倒了茶水,张天爱不得不佩服夏梵的机智。 “警察同志,你们找到我的孙女了吗?” “是这样的,我们来呢是重新问清楚一些细节的,您能否把当时情况说的清楚一些,我们会加快调查力度的。” 说着夏梵还从包里拿出了纸笔,一本正经的打算开始记录,老妇人被忽悠得更加相信了,张天爱心里再次为夏梵竖起了拇指。 “我孙女是在一个礼拜前不见了的,当时我去学校接她回家,路上碰见了一个很热情的女人,穿着碎花裙子吧,向我问路呢,态度非常好,笑得那个甜哟,我就给她指路,多聊了两句,然后我就头有点晕,不知道咋回事,被人叫了两下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就,就,我孙女就不见了啊!那个杀千刀的哟!” 说完最后一句老妇人老泪纵横,夏梵安慰了几句,心里却疑惑,这看起来就是很平常的拐卖儿童的手段,跟乐乐丢失的事有关联吗? “您在想想有没有奇怪的地方?小事也好。” 老妇人擦干眼泪,仔细的回想着,不一会儿一拍大腿说:“我记得哩!那个女人好像说了句什么第九个,还说要送过去。” 张天爱敏感的抓住了“9”这个数字。 “那你听到了要送去哪里吗?” “这个我就记不得了,噢噢噢,有一个字!好像是什么库!” 夏梵默默的记下了这些数据,然后还很敬业的敬了个礼,严肃的对着老妇人说道:“您放心,我们会尽快早到孩子们的!”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啊,我的孙女就拜托你们了!” 告别了这一家之后,夏梵和张天爱都有些心情沉重,看来这件事复杂得紧,按老妇人所说的,这里面起码牵扯到九个孩子,这可是九条小生命啊!夏梵的心颤了颤。 “九个孩子,四方鼎,火苗……不好!九子炼魂术!!” 张天爱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整个人都抖了下,把身边的夏梵给吓到了,连忙问:“什么是九子炼魂术?” “我早该想到的!这么邪恶的法术现在居然还有人使用,太恶毒了!那人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世间最悲痛之事莫过于阴阳相隔,放不下,斩不断,便走上了歪门邪道,追求复活重生之术。古时有人,善施术,不惑之年痛失爱妻,疯魔,寻道术,创九子炼魂术,抓九童,死于极残忍之手法,抓去魂魄困与鼎内,用于阳火焚烧,孩哭之凄厉,集齐怨气,汇成一体,法成。】 夏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上真有这么残忍的法术,不,是震惊于有人狠得下心! 当晚,在旅馆内张天爱聚精会神的开始画符,夏梵看得入了迷。 对于画符的讲究很多,其中第一点就是必须要静心--聚精会神,诚心诚意,清除杂念,且必须净身净手,准备好水果,米酒,香烛等祭物,还有在钟庭钰店里买的朱砂,笔墨,黄纸等物。 只见张天爱两肩端平,笔尖竖直朝下,神情肃穆,在黄纸上一笔勾画出一道字迹,毫不拖泥带水,画完一张后两指夹起,绕香炉三圈,以此类推画了大约十张左右便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豆大的含珠挂在额间,显然是一副虚脱的样子。 “看来真的是懈怠了,画十张都受不了了。”张天爱被夏梵扶着的时候说道。 夏梵从没想过原来画符也不是件好差事,观张天爱的模样显然都快虚脱了,这和她自己使用言能力过后的后遗症一样。 “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要勉强自己!” “我哥一口气能画20张呢!被爷爷看到又要说我平时偷懒了!” 想起严厉的张三真,夏梵心里为张天爱默哀。 “加上我带来的五张,一共十五张,要省着点用了。” “先休息一晚吧,我们明天去追踪。” 显然张天爱的体力不足以现在行动了,哪怕再着急也只能休息一晚等明天了。 第二天,清早,精神抖擞的两人背上背包就出门了,根据那个丢了孩子的老妇人所说的“库”字,她们两人买了地图把所有建筑地标有库字的都圈了起来,然而令人沮丧的是没有一个地方有异常。 “怎么会找不到,哪里出错了?”张天爱郁闷的挠头。 “库……会不会不是说地方,而是指……仓库?” 两人身子顿时一震,立刻摊开地图寻找仓库的地点,果不其然真的有一处废弃的仓库地带! 事不宜迟,马上拦了的士,准备前往,然而意外的是当司机听说要去的地点是郊区废弃的仓库之后,二话不说就赶他们下车,接连两辆车都被赶了下去,第三辆时张天爱展开了金钱攻势,终于有一个年轻胆大的司机败在了金钱的诱惑上。 好不容易坐上了车,夏梵开口问:“请问为什么都不愿意去仓库?” 年轻的司机是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提到这个也忍不住吞吞口水,道:“妹仔哟,你有所不知啊,那地方邪门的狠,前几年死了好几个人啊,死的可惨咯,警察都找不到凶手,其实我们这里人都知道啊,那地被批断为凶地,谁去谁倒霉,不然这么大块地怎么会空着!” “凶地?” “可不是凶地嘛!要不是我心地好,这里没有司机敢载你们去的哩!去一次倒霉一次!你们啊,搞不懂为毛还要过去!” 您不是为了那些钱吗?!夏梵强忍冲动不拆穿他。 很快,当窗边的景色逐渐萧条的时候,目的地到了。 四周空荡荡的,唯有中间立了个铁皮的大箱子,杂草丛生,看不见一点人烟。 张天爱再次使用了金钱攻势跟司机约好了下午六点的时候来接她们,不然依着这里荒无人烟的劲儿,根本回不去! 刚一下车,出租车就立刻开动了,很快消失了踪影,仿佛像是逃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夏梵和张天爱相顾无言,一前一后的朝着那个巨大的生锈的铁皮集装箱走去,大门用一根粗实的铁棍卡住,张天爱凑近了贴在铁皮上听里面的声音。 寂静一片。 张天爱示意夏梵退后一步,直接帅气的一脚踹开了木棍,两人立刻躲在侧边,门缓缓的开了,里面黑暗一片。 夏梵等了片刻之后确定没事,探进去一个头查看,里面黑得紧,一个窗子都没有,看不真切。 两人打开了手机光,小心谨慎的走了进去,凭着手机光她们隐隐约约在前面看见了一个巨大的东西。 正欲上前看个清楚的时候,身后的门啪得一下关上了,并传来啪嗒落锁的声音。 夏梵暗叫不好,立刻冲过去试图打开门,却发现被锁死了。 她们这是中计了! 张天爱麻溜的掏出了两张符,护在夏梵身前。 啪啪的灯光亮起的声音,幽暗的空间内一下子敞亮着,里面的布置一眼望去,全部了然。 尤其是放在中央的那个巨大的青铜四方鼎! “是谁?!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东西!”张天爱放声大喊。 然而四处仍然空空荡荡的,毫无回应,仿佛这里没有别的人。 夏梵仔细的看着每一个角落,希望能发现别的出口,然而没有,里面封闭的连个老鼠洞都没有!难道她们真的要被困在里面了?! 忽然,四方鼎的下方,有一堆黑色的颗粒状的物体燃起了蓝色的火焰,这是一种夏梵从未见过的火焰,红心外蓝,像是艺术品一样吸引人,但跟这个艺术品一起出现的是一阵剧烈刺耳的哀嚎声! 这种哀嚎像是受尽了折磨,生不如死的时候所发出的最后呐喊,其凄厉程度直让人捂住了耳朵,然而却挡不住从指缝间往脑子里钻进去的哀嚎! 夏梵的头快要痛的爆掉了,她好似感受到了无尽的痛苦,皮鞭,火烧,剜肉,剔骨……痛入骨髓!她忍不住啪得跌坐在地上,捂住了头。 “小梵!小梵!别听,别陷进去!” “头好疼啊!好痛,要爆了,啊啊!!” 张天爱简直要疯了,她承认这鬼哭让人很难忍受,但绝不至于让夏梵如这般痛得厉害! 脑光一闪,喊道:“众生皆烦恼,烦恼皆苦。烦恼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 这是道家属于清心咒的一种,当初还是张天阳无意间教了这么一句,所幸在这个时候张天爱记起来了!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夏梵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脑子里仍然一抽抽的疼,但还算能忍受,在这初冬季节她刚刚疼的额头和背部都是冷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对张天爱艰难的露出个谢意的微笑。 “你怎么样了小梵?” “还,还好。” “你刚刚怎么了?” “很痛,就,就像是把满清十大酷刑体验了一遍。”回想起刚刚的痛夏梵仍然心有余悸。 “啪-啪-啪-。” “你倒是让我很惊讶。” 一阵拍掌声落下后,从她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正文 第77章 齐天昂的出现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奇怪衣服的男人。 降紫色的长衫,胸前绣着一副日月图,腰间一条红色腰带紧紧扎着,掉挂着一串铃铛,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更惹人注意的是那一张明明只有三十岁的脸,却满头白发,长长的白发被编成缏子垂在后背,那一双满是冷意的眼盯着前方的夏梵和张天爱。 “你是谁?” 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后,夏梵就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不是排斥,而是,一种吸引,就像阴阳两极的磁铁,他们,是同一类人! 但是危险!这个男人很危险! 必须离开这里! “我是谁不重要,孩子,你让我很惊讶,想不到言灵师还存在着。” 张天爱谨慎的挡在夏梵的身前,手机紧紧的抓着符咒。 “喔?张家的?放下你收中的东西吧,那玩意对我没有用的,毕竟,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些东西。” “呵,你倒是比鬼更可怕!四方鼎,九子炼魂术的施术者就是你吧!好狠的心!那是九个孩子啊!” 男人的目光幽幽的看向了中间巨大的鼎,神色难得的柔和了,丝毫没有被那凄厉的嚎叫声给影响到。 “他们死得有价值。” 夏梵的心冷了,借着张天爱的力勉强的站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她不能成为累赘!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怕报应吗!”夏梵喊着。 “呵呵。报应?什么报应?因果轮回吗?我从不怕这些,我有必须要完成的心愿,任何阻挡我的东西,必须除掉。” 说到此处,男人的眼神一冷,那眼光的狠辣和决绝让人心惊。 他当真是说到做到的! 那鼎里面的鬼嚎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你根本不是人!那些都是没有多大的孩子啊!” “那么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就该死吗?魏家的人啊,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如毒蛇一般的眸子像锁住猎物一样的盯着夏梵。 魏家庄……孩子……复活…… “你是齐天昂!”夏梵彻底的震惊了。 “想不到还记得我的名字啊,真是怀念。” 夏梵不可置信的开口:“不,不会的,那是五十年前啊!你怎么会……” 你怎么会还这么年轻! 齐天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轻轻的说道:“原来已经快要五十年了吗,时间真快啊,甜儿离开我这么久了吗,快了,我就快要成功了……” 张天爱知道她们这次只怕危险了,如果这个男人当真就是齐天昂的话,那么他的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五十年容颜不老,这是多么逆天的能力! “就是你下的诅咒吗?!让我的父母莫名死去,并且永世不得轮回!”夏梵厮声道。 夏梵很愤怒,理智都在燃烧着。就是这个男人,就是因为他!她的爸妈才会死去,甚至连轮回都做不到!现在更是,更是连招魂镜都无法唤回! 这深仇大恨,另夏梵恨不得冲上去趴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拳头紧握,直至发白。 “呵呵,生气吗?愤怒吗?这都是你们魏家庄犯的错,你们全部填命都无法换回我的妻女。” 齐天昂十分欣赏的看着夏梵愤怒的神情,那双冒火的眼睛成功的取悦了他。 张天爱死死的拦着夏梵,就怕她冲上前去。 “你就是诅咒言灵师?我虽然无法理解你们的仇恨,但是这些孩子是无辜的!当年害你的人也不是整个魏家庄子,你这样迁怒的行为会有天谴的!” “那又如何?我齐天昂做事轮不到上天决定,既然上天夺我所爱,那么逆了这天又何妨?” 齐天昂戏谑的眼神让张天爱浑身发冷,她从未想过,传闻中的诅咒言灵师如此嚣张。 “九子炼魂术,能重塑魂魄,任何阻挡我的人都必须死。” 话音落下,从齐天昂的身后慢慢的弥散着一层层黑气,带着浓浓的腐烂气味。黑气一点点的凝聚着,最终汇成了五个黑影,低着头排站在齐天昂的身后。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他们!”夏梵朝着身后一指,“九个孩子啊,他们还这么小,为了你的私心,他们死得那么惨!我听到了,甚至感受到了,你竟然对着孩子用了刑罚!你根本就是恶鬼!” 齐天昂楞了一下,倒不是突然良心愧疚,而是对于夏梵竟然能身临其境,体验鬼物之经历的能力感到惊讶。 “那又如何?倒是我小看了你,想不到魏家庄子这么个地方居然会出现言灵师的血脉,我对你的言媒传承非常有兴趣。” 隐约中齐天昂觉得这事有一些他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比如,眼前的这个女人。 不过,很快这个变故就会消失了。 “等等!我不管你是谁,但你知道我是张家的,就该知道要是我出事了,我哥和我爷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逼不得已张天爱只能搬出这么个名头,她心中知道这个男人太强了,她们根本不是对手,就连他身后的那五个黑影都是不好惹的!那些都是成了型的恶煞啊!就相当于五个比苗苗更强一些的鬼! “张家?哈哈哈,不过是旁支罢了,算得了什么张家?若是张天师还在世,我齐天昂二话不说立刻走。我想,张三真还不至于为倾尽全家之力,和一个大诅咒鬼言媒作对。” 事已至此,张天爱只能掏出了所有的黄符纸,她恨死自己平日里的懈怠,画符能力太差,只有这么寥寥的十五张符纸根本无济于事!如果能活着出去,她发誓一定会好好认真练习画符! “吾以血肉祭灵,借阴兵阴将,乱力怪神,听吾之命,绞杀所有活物。” 齐天昂轻飘飘的突出这么一句话之后,身后的黑影开始动了起来,下一秒夏梵就感受到了从肩膀上传来的疼痛。 那一下鬼爪竟然穿透了厚厚的棉衣,带走了一片血肉! 张天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付出了两张符的代价之下才躲过了那迅雷一般的一击,当下顾不得缓缓,塞了两张符纸给夏梵。 “小梵!” 张天爱惊呼,从夏梵肩膀上裸露出来的抓痕看去,一片黑色的血迹,这鬼爪竟然还渗着阴毒! “我没事,天爱小心!” 夏梵一个猛扑,将张天爱按倒在地上,躲过了那鬼影的侧面袭来。 然而夏梵忘记了,鬼影不只有一个,而是五个!躲过了一只,很快从手臂上又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果不其然,那里又多了个抓痕,这一下连张天爱都无法幸免,硬生生的挨了一下。 这样下去,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有什么办法!快想想啊! 慌乱之中,夏梵看见了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的齐天昂,他的表情仿佛就像在欣赏着一出精彩的演出。 诅咒言灵师当真这么强吗? 不,她不能放弃! 双手快速的结印,夏梵聚精会神。 “听吾之命,所有鬼物退避三舍!” 这句话落下,本欲袭来的五只恶煞像是被一道透明的屏障给挡住似得弹了出去,而这一个命令直接让夏梵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体力! 她白着脸,大口的喘息着,对张天爱说道:“快!我,我支持不了多久,现在它们无法攻击我们!” 张天爱点点头,迅速的一口气抽出了五张符纸,狠心的咬了口舌尖,鲜血涌出,她吸了两口对着黄纸喷出。 而后抓着符纸,向着最近的一个恶煞冲去,嘴里忍着痛念着咒语,将手中的黄纸扔出,那恶煞像是被硫酸泼了一样逐渐融化,最后消失。 一旁的齐天昂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 白派的言灵师何时有这种力量了? 据他所知,所有的防御性言灵术都是最为困难的,比攻击所需的言灵力要多得多,因为抵御二字可是保证了绝对的安全。 别说这个女人这么年轻,就算是放在他那个时代,能做到这样的可并不多,齐天昂越来越对夏梵的言媒传承感兴趣了。 不过对于夏梵所摆出的手势齐天昂非常的不屑,那是最基本的入行手势,能够借用手指的汇聚能力,将语言的能力进行聚集,基本上是每一个言灵师的基础训练,只要到了一定的阶级根本就不需要这些繁杂的手势。 就如同他这般,当真是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杀人于无形。 这,便是大诅咒鬼言媒的力量。 那边,夏梵和张天爱还在和剩余的四只恶煞缠斗着,而这边,齐天昂早已漫步走至中间巨大的四方鼎前,嘴里吐出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只见那底部的蓝色火焰更加大了,从鼎内传来的鬼哭愈发凄厉了,声声入耳,受尽折磨。 魂魄被焚,这等痛苦又岂是那么好忍受的?何况里面被焚烧的魂魄还只是孩子! 夏梵的头再次痛了起来,那些鬼哭像是要撬开她的脑子,往里面生生的灌进去一样!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无力了,眼前阵阵发黑,刚刚使用的言能力也一并失效了。 张天爱又被鬼爪抓了一下,痛的冷汗直冒,而手中的黄符纸在这个时候全部耗尽了! 前有三只恶煞,后有一个不老不死的大诅咒鬼言媒,此时的情况当真是凶险万分! 正文 第78章 反转 就在这时,三只恶煞再一次扑了上来,张天爱起身挡在夏梵的身前,她知道自己体内有护体龙息,但夏梵没有,被这么围攻下场可想而知! 夏梵眼睁睁的看着几双鬼爪迎面扑来,而张天爱却挡在她的身前,身体无力的她就连推开张天爱都做到! 炎罗,炎罗,炎罗!该死的你在哪里!!夏梵在心底一遍遍呐喊着。 然而他仍是没有出现。 “碰--。”落锁的门被一脚踹开。 “天干地支,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各遵法旨,不得稽延, 急急如玉皇上帝律令!” 紧急的一道咒语伴随着如风一般的身影,夏梵挣扎着将视线上移,竟是钟庭钰! 只见此时的钟庭钰依然是穿着那一身奇异的衣服,绷着脸,手里捏着的黄符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像是有灵性一般直朝着三只恶煞飞去,啪得打中了,引来几声凄厉的鬼叫。 “没事吧?!”一招得逞,钟庭钰立刻赶到两人身边,瞧见夏梵没事悬着的心落下了,还好赶上了。 “是你?”张天爱吃惊的说道。 “嗯,还能站起来吗?” 夏梵此时还在忍耐着那非人的折磨,许是痛过了头,倒还能还能缓一缓,被张天爱和钟庭钰架了起来。 齐天昂皱眉看着突然闯入的钟庭钰,五只恶煞,夏梵和张天爱两人拼尽了全部力量消灭了两个,剩下的三个被这个突然闯入的钟庭钰打伤了,此刻哪怕强如齐天昂此时也受了点伤。 “茅山一派?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齐天昂厉声道。 听到这句话张天爱孤疑的看着钟庭钰,这家伙竟然是茅山道士的后人?还真看不出来! “你是,大诅咒鬼言媒?!”这下子轮到钟庭钰紧张不已了,心中暗暗叫苦,碰见言灵师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现在居然还冒出了个只存在历史中的诅咒言灵,还是大诅咒言灵师!师父真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齐天昂挥挥手,那三只恶煞听话的闪身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就像是最忠实的守卫。 “张天师后人,茅山道士后人,倒是让齐某吃惊不已,怎么,现在的道士都上赶着来送死吗?” “你!!嘶。”张天爱刚想出言呛回去,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钟庭钰站前了一步,对着齐天昂说道:“她不能有事,否则代价不是我们能承受的!哪怕是你,也是不能!” 钟庭钰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大人仍然不出现,但他没有资格责备那位大人,他所能做的就是保护夏梵,如若他不知道便罢了,但他知道了就必须履行自己的义务。 “我倒想知道有什么代价是我齐某人不能承受!” “刷刷刷--。”齐天昂原本只有三个恶煞的身后,接连冒出了好几个黑影,个个低着头,排得整整齐齐。 三人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了,心下产生了畏惧,这人怎么还能如此强悍! 只有几个都已然对付不了了,钟庭钰不敢托大,在心底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他看向了张天爱,缓缓的说道:“照顾好夏小姐。” “你想干嘛?!”张天爱看着钟庭钰破釜沉舟的眼神,有些不安。 钟庭钰没有答话,而是放下了夏梵的手臂,让她依靠着张天爱,而自己则是咬破了中指,缓慢却坚定的在半空中虚虚的比划,像是绘制某一种图形。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悬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轩破酆都!” 肉眼可见的,随着钟庭钰每一个字句的落下,他在半空中的划痕闪现出金光,而他的脸上血色全无,直到最后一个字句的落下,齐天昂原本一直波澜不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开口,正要使用言能力,然而来不及了,他还是低估了茅山道术中的三绝杀之一。 金光越来越亮,形成了一把剑型,带着凌厉的剑锋追风而至,情急之下齐天昂只能操动所有的恶煞挡在身前,滋滋滋,被利器刺穿的声音响彻耳边,然而这并不能阻挡那把金剑! “噗嗤--。” 齐天昂后退了三步,吐出一口泛黑的血,胸前出现了一哥可怖的大洞,正往外涓涓流着黑血。 夏梵和张天爱来不及开心齐天昂终于被伤到了,身旁传来碰的一声,却是虚脱的钟庭钰昏迷了过去,呼吸微弱,脸色白得吓人。 “钟庭钰!” 焦急攻心之下,夏梵嘴里涌上一股腥甜,而她的腹部开始发热,像是火烧一般。手捂上发热的肚子,夏梵咽下了到嘴的血液,身体越发的柔软无力。 “该死!你们彻底惹火了我!” 齐天昂是彻底动怒了,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受伤!甚至因为流了血那些他召唤出来的恶煞隐隐有反水的意头,想要吸收他的血液! 就在齐天昂打算再一次使用能力的时候,夏梵推开了扶着她的张天爱,虚晃了一下,就站直了身子,猛地抬头,聚着泪水的眼里带着决绝的气息。 她不能退,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钟庭钰还在昏迷中,张天爱身受重伤,她若退了便是死亡! 两掌合起,夏梵的手指摆出了第三个手势,十指交叉,宛如圣经祷告的手势,这亦是那本言灵师手抄录上记载的最后一个手势,属于高等级的法术。 “消散的灵魂啊,备受折磨的灵魂啊,不要哭泣不要悲伤,在这世间听吾之命,重新再现吧,破解被拘禁的困境!” “哼,这方圆几里的所有灵魂都被我吸收干净了,你从何唤出鬼魂!……这!!” 齐天昂不可置信的看着慢慢显现在眼前的白色影子,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九个!!九个孩童模样的灵魂!这是?! 齐天昂猛地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四方鼎,不知何时那燃起的蓝色的火焰熄灭了。 这九个白色影子正是被杀害炼制九子炼魂术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啊!它们明明被封印在了四方鼎!” 夏梵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肚子的灼热感越来越烫,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只不过是强撑着,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姿却依然挺拔。 九个孩童用怨恨的眼神看着齐天昂,它们经受了生前的折磨,死后还要被火焰燃烧,其中的痛苦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如果不是夏梵还没有下命令,它们现在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咬了他! 张天爱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那个熟悉的红光图案再一次出现在了夏梵的背后,仔细看去竟还深了几分。 “小梵,够了,不要再使用能力了……”张天爱的声音的带着哽咽,她知道现在的夏梵只不过是在透支着生命力强行使用召唤。九个灵魂啊!那是九个还被困在鼎里的灵魂!这其中需要耗掉多少生命力! 夏梵没有回头,轻轻的说:“天爱,这一次我保护你。” 像是感受到了夏梵的决心,九个灵魂毫不犹豫的朝着齐天昂扑去,后者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物体,像扑过来的魂体扔去。 一时间,飞扑而来的灵魂通通被撞开。 “镇魂石!”张天爱大惊失色。 镇魂石,传闻取自女娲补天同母宗石,现身鬼惧,具有镇魂功效。这齐天昂居然还拥有这样的神物! 齐天昂并没有因为拥有镇魂石而松懈,反而脸色更加难看了,今日他耗费了太多言能力,加之受伤,体内的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就连自己控制的鬼物都有些不安宁了。 这一遭当真是亏损得大了!九子炼魂书失败不说,甚至自己还受了伤!齐天昂自从五十年前那一事开始何时受过这般狼狈之境! “魏家庄的言灵师,我齐某人记住了,他日必会!” 齐天昂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了身影,而夏梵也终于撑不住跌落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捂住肚子,那里烫得可怕,就像是有一团火在内里熊熊燃烧着。 “小梵!你没事吧,你别吓我,怎么了?!” 张天爱冲上来扶起夏梵,手不经意间碰上了肚子,被那灼热的温度给烫的缩了一下。 “怎么回事?!你的肚子!” “热,好热……” 夏梵哀嚎着,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燃烧乐一般。 张天爱急的都快哭了,手无足措的寻找着水,既然热那么喝些水总该没错吧? 捂着肚子的手摸到了一个凸起,夏梵身子一僵,当下顾不得灼热感,顺着刚刚那感受到凸起的地方摸去,那里当真是有一个肉疙瘩! 甚至,那个疙瘩还调皮的动了动。 夏梵心脏都停了一秒,不可置信的捏了捏,岂料那肉疙瘩顶了顶她的手指。 灼热感逐渐下降,肚子的那把火渐渐熄灭了,而夏梵越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她低头看去,在她肚子的中间拱起了一个小包。 “娘亲,你捏疼我了。” 夏梵的脑海里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软萌的孩子嗓音。 如五雷轰顶,夏梵整个人僵住了。 正文 第79章 鬼胎初现 到底是谁在说话?! 【娘亲,我好疼!】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脑子里?】 【娘亲,我不在你的脑子里,我在你肚子里!】 说着夏梵的肚子的那个肉疙瘩再一次顶了顶夏梵的掌心,后者睁大了眼睛,满是错愕。 等等!肚子?娘亲?……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张天爱看着夏梵的脸色满是惊恐,以为她遇上了什么事,连忙问:“小梵?!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夏梵无神的晃晃头,一把抓住了张天爱,道:“天爱,鬼善迷惑,我们,是不是中了齐天昂的诡计?在他制造的幻觉里?” “小梵,你没事吧?!我们现在很安全!你还好吗?这些孩子的灵魂怎么办?” 夏梵没在管肚子的肉疙瘩,所幸从那句话之后那个奇怪的童音消失了。 她转头看向了围在她身边的九个孩子白色的魂魄,蓄了一些力撑着站起来,双手结印,缓缓道:“听吾之命吧,回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安灵!” 话落,九个孩子带着纯净的微笑对着夏梵挥挥手慢慢消失了影子。 夏梵摸着已经平坦下去的肚子冷了脸。 此时已经快要六点了,周围更冷了些,太阳半挂在天上透进来的光非常微弱,这个地方不能再留了。 张天爱先出去等那个约定好的司机,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张天爱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个不守信用的司机,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回去?! 在关键的时候钟庭钰幽幽转醒,只是仍然虚弱得厉害,说话都轻飘飘的,他勉强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就再次晕了过去。 把夏梵和张天爱吓了一跳,所幸探了探鼻下,还有呼吸。 十分钟过后,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快速的驶了过来,从车上跳下了个半大的男孩子,说是半大孩子也不为过,因为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的样子,穿着校服,见到她们羞射的一笑,转眼见到地上昏迷的钟庭钰吓得后退一步,急切的将钟庭钰扶了起来。 “钰哥!” “我们快走吧,他的情况不太好!”张天爱催促着,她知道透支法力的下场绝对不好过。 男孩点点头,立刻将钟庭钰扶上车,瘦弱的身子扶起一个正常体型的男人完全不吃力。 一行人很快的离开了仓库,风吹过有半人高的杂草沙沙作响,而幽暗的仓库内,闪过一道青光,那巨大的四方鼎消失在原地。 当晚,旅馆内。 温热的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夏梵看着镜子里,平坦的小腹,手慢慢的放上去,一点点轻柔的按着,然而,却没有摸到任何凸起的地方。 好像之前出现的一切都是幻觉。 “碰--。”夏梵一拳垂在墙壁上。 不是幻觉! 那个声音!那个宛若孩子的软萌的童音! 还有那个有生命一样的疙瘩! 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东西…… 听到浴室的声响,看着电视的张天爱立刻跑了过来。 “小梵,你怎么了?”张天爱紧张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我没事。” “怎么洗了那么久?” “我这就出去。” 夏梵深吸一口气,关上了蓬蓬头,穿上衣服走了出去,不管肚子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她都会调查的一清二楚! 钟庭钰昏迷了三天,总算醒了过来,这让夏梵和张天爱松了口气,这人毕竟是为了救她们才会透支法力的,于情于理她们都必须对他负责,所幸醒过来的钟庭钰除了浑身无力,脸色苍白之外倒没有别的伤势。 “你没事就好了,谢谢你救了我们。”夏梵非常真诚的说道。 如果可以,我也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钟庭钰温和的笑容背后是满腹的纠结。 “我没帮上什么忙,倒是你最后……”钟庭钰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的那个言灵力……算了,既然你没事就好了。” 张天爱在旁边挑挑眉,打趣道:“哎,我说,你突然出现救了我们该不会是为了小梵吧?看你那么紧张小梵会不会出事,还不惜使用了三大禁忌之一,你不会是喜欢小梵吧?” 钟庭钰瞬间涨红了脸,不是害羞的,而是气的。 “开什么玩笑!我会死的很惨的!” 夏梵本来到嘴边的反驳咽了下去,嘴角抽了抽,她这么可怕? “哎,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小梵很差吗?!”张天爱不乐意了。 “总之别开这个玩笑了,五弊三缺我犯得是鳏!” 话音刚落,瞬间陷入了沉寂,张天爱调笑的眼神也变得暗淡了,也对,钟庭钰是茅山后人,同属于吃阴间饭的,命里注定犯了五弊三缺。 “别说这个,钟庭钰,那个你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夏梵紧张的问。 思索了一番,钟庭钰开口了,“唔,顶多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多管闲事罢了。” 他隐瞒了自己折损了五年寿命的事实,毕竟这还算是好的了,因为他学艺不精,并没有完全使用出三大禁咒的力量,所以只折损了五年寿命,若是完整版的……张廷玉后怕得拒绝去想。 “茅山一派只有你了吗?”张天爱对这个很好奇。 钟庭钰摇摇头,道:“还有很多,分布在各个方位,我成立这个店只是为了师父的命令罢了。” “师父?” “这个不能告诉你们,总之你们只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们就好了。” 张天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茅山一派向来都是颇具神棍风格的,经常行事作风怪异,隐瞒师从也属正常。至于他说的不会害她们,姑且相信一回吧。 “对了,那个接我们回去的孩子在哪里?这么小的年纪你居然放心他开车?”夏梵不赞同的说道。 “你说小黑啊?它就在你们身后。” 钟庭钰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桌子,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只黑猫在桌子上坐的端端正正,一双猫瞳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们。 小黑?这只猫?! “它它它,它会化形?!”张天爱目瞪口呆。 “嗯,它是猫兽,是师父留给我的。” 夏梵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只会变身的猫罢了,她连什么恶煞凶神都碰上了,这不算什么了。 “哇噻,给我吧!”张天爱瞬间发出星光眼。 钟庭钰嘴角抽了抽,道:“不好意思,小黑是师父留的,不能给你。” “小气。” 小姐,这不是小气的问题好吗!!钟庭钰暴躁了。 夏梵赶紧出来圆场,道:“现在齐天昂消失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追踪到吗?” 说起正事两人都严肃了脸。 “我没有办法算出他的方位,他的实力太强了。” 对于这一点张天爱无能无力了。 夏梵心紧了紧,道:“他还会出现的。” “小梵,我不建议你现在对上他,我们根本就敌不过,他现在想杀了你!” 夏梵苦涩的笑,“我没有办法,我必须打破那个诅咒,我要找到父母的灵魂,这是我最迫切的愿望,为了这个我不会退后的!” 张天爱张了张口,无力反驳,的确,夏梵的爹妈都是因为那个诅咒死于意外,甚至连灵魂都无法投胎转世,这一点足以结下仇怨。 “我听师父说过,传说中的圣言师可以破解一切诅咒。” “圣言师?!” “嗯,传说中鬼言媒的最高等级。” 夏梵心中一热,连忙问道:“要怎么做?” “不知道,就连圣言师也只是传说罢了。”钟庭钰摇摇头说道。 夏梵叹了口气,是她太心急了。 得知钟庭钰已经脱离危险之后,夏梵和张天爱打算打道回府了。在交换了联系之后他们定了明天回去的车票。 这一趟H市之旅,几经凶险,但也算收获到了一些情报。至少对于齐天昂还活着这一点,这一趟就不算白费心机。 想着眼前那个更强大的敌人,夏梵没有丝毫害怕,有的只是对自己太弱小的心急。 夏梵和张天爱曾经想过倒回去仓库寻找那个四方鼎,看看能否从上面获取线索,然而那个地方早已被拉起了警戒线,她们从新闻中得知,有一个喝醉的人路过那里,下车撒尿的时候看见了虚掩在草丛里的尸体,吓得滚瓜尿流,便立刻报了警。 当警方赶到的时候,经过搜寻发现了更多的尸体。一共是十具尸体,一个不少,全是那些被害死的孩子,以及一个年轻的出租车司机。死了十个人,这桩震惊众人的案件浮出水面,立刻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这九个孩子无一例外都是被登记在案的失踪孩童,死状凄惨,连验尸的法医都忍不住想往已死的司机尸体上多划几道痕迹。 是的,经过现场勘查测定,警方确定了凶手是那个出租车司机,据闻这个年轻的司机有着不为人知的恋童癖和虐待狂,这九个孩子都是他从贩卖儿童的人贩子手里买过来的,在杀死了九个儿童之后,自己抹了脖子自杀了,死的时候眼睛还瞪得大大的。这桩自产自销的案件最终草草的结案,那些孩子的父母哭得天昏地暗,群众的眼光开始转向了人贩子的法律惩罚上。 而此时登上了回途汽车的夏梵却再一次感受到了肚中的波动。 一下一下,像是肚子里有一个东西在调皮的滚动。 【娘亲,我们回家,回家找爹爹。】 夏梵再一次的僵住了,这并不是幻觉! 正文 第80章 鬼谢之心 一路上夏梵保持了出奇的安静,安静得让张天爱感到万分奇怪,不过结合之前经历的事,她只当夏梵是太累了所致,直到抵达了G市,夏梵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夏梵呼出一口浊气,她的沉默只是因为对于脑海里的那个孩童嗓音,这一路上当真是吵闹得紧! 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把夏梵所有的震惊和疑惑都给说没了,只余下烦躁不堪,更无语的是对于夏梵的任何提问他都一概无视,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要回家,要见爹爹,还喊疼,像是只会表达最原始的话语一样,其智商另夏梵不忍直视。 谁他妈知道你那个爹是谁啊!这不是坑爹么!夏梵暴躁了。 当晚碰巧连雪留言出去了,说是去男朋友家里不留这儿,张天爱干脆和夏梵一起回了去,如意料中的,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准时响起了敲门声。 夏梵谨慎的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那刘香兰,她出现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一脸和蔼的对着她笑。 夏梵迎了她进来,近距离观看之下她发现刘香兰的身影透明了几分,张天爱对着她点点头,后者当即就明白了,因为心愿已达成,这个年轻的妈妈已经从活死人的状态真正的变成了死人,变成了鬼,所以现在才能抱着自己的孩子。 “谢谢你,我的孩子找到了,我们母子终于相聚了。” 夏梵鼻子一酸,“可是,你们已经死了……” “没有关系的,只要能和我的孩子相聚就好,乐乐告诉我,是你救了他,把他从火里救出来了。” 刘香兰怀里的乐乐对着夏梵傻乎乎的笑着,张着手,朝夏梵喊:“姐姐,抱。” 那一张小脸非常招人疼,夏梵心一软刚想抱过来,就感觉到肚子猛地一疼,像是被什么给踹了一脚。 【娘亲不可以!不可以抱!娘亲是我一个人的!不可以!】 夏梵疼得险些弯下了腰,但只是一瞬罢了,过后肚子又没事了,然而她再也不敢伸手抱乐乐了。 “小梵没事吧?”张天爱担忧的问着。 “没事天爱,有些不舒服罢了。” 刘香兰愧疚的对着夏梵说道:“都怪我,救出乐乐想必耗费了你们不少精力吧,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对你的谢意,我,我现在死了,没办法给你钱。” 夏梵摆摆手,“不用,这是我答应了你的,我就会做到,不用谢我。” 而在她们没有留意的时候夏梵狠狠的锤了一把肚子,脑子里的声音听话的安静了。 “我要走了,继续留在阳间,乐乐会受不了,我们也该去我们要去的地方了,在去之前我必须给乐乐他爸托梦,我放心不下……” 刘香兰的神色有些黯然,夫妻之间生离死别的痛苦让这个女人心碎不已。 张天爱对着刘香兰递过去了一道白色的符,道:“这是固魂符,乐乐受了那种罪,下辈子怕是会身有残缺,希望这个符能帮你们一把。” 刘香兰再次感动的笑了,深深的鞠了个躬,对着她们说道:“你们真的是好人,我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们,请你们接受我的谢意吧,这是我最后能做的。” 只见从刘香兰的胸口处散发出轻微的光芒,有一颗光球从里面慢慢延伸出来,最后整个光球浮在空中,夏梵张开手,那光球飘飘忽忽的飞到了她的掌心,而后消失不见了。 夏梵感觉到整个身体都暖了,像是被一阵暖流冲刷了一遍五脏六腑,舒服不已。 “鬼谢之心……”张天爱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我要走了,你们要小心啊。” 刘香兰抱着孩子,深一步浅一步的在走廊里慢慢的消失了身影。 夏梵看着他们不见了之后就关上了门,舒了一口气,心下黯然,这是一对可怜的母子,但她却无法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 齐天昂!你该死!夏梵的心里涌上了一股愤怒。 “夏梵,你快说说感觉怎么样?”张天爱对鬼谢之心好奇得紧。 想了想,道:“特别好,像是被太阳包围了。” “啧啧,看来爷爷说的是对的。以后我们要帮助鬼物才行了。” 获得鬼谢之心另两人的心情都颇为不错,只是这份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夏梵的脑子里,那个软萌的童音又开始吵闹了起来。 【娘亲,我要爹爹,快去找爹爹,宝宝疼。】 【娘亲,找爹爹,疼!】 一遍遍的重复着,就像个复读机似得。 忍无可忍,夏梵怒吼:“爹爹爹!!!谁他么是你爹啊!有完没完!” 一旁在想着事情的张天爱被这么一嗓子给吼得惊住了。 夏梵尴尬,原来刚刚意识气急,不小心喊了出来。 “小梵,你在说什么?” “没,我只是感叹这事很坑爹。”生硬的扯着借口。 面对张天爱孤疑的眼神,夏梵只得移开了目光,在心底怒骂。 【娘亲,凶我,你凶我……】 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早脑子里稀里哗啦的传开,吵得夏梵脑瓜子疼。 【别哭了!!你别哭了!!】 【娘亲凶我,要爹爹,要爹爹!】 【你告诉我你爹是谁啊!我不是你什么娘亲,你快点从我身上离开!不然我让人收了你!】 【哇哇哇,娘亲不要我了,娘亲要丢下宝宝,哇哇。】 哭声更凄惨了。 夏梵的脑神经一抽一抽的疼,她按着太阳穴,脸色越来越白。 【闭嘴!给我闭嘴!】 哭声转换为抽噎声,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爹是不是叫炎罗?!】 【爹爹,要爹爹,宝宝疼。】 【你他妈哪里疼,哈?!】 【疼,娘亲抢了宝宝的食物,好疼,找爹爹。】 夏梵再三克制着翻滚的怒火,她算是明白了,肚子里这个东西只怕是一个孩子! 一个孕育在她肚子里的孩子! 而她过往的二十几年的生活中,唯一有过夫妻之实的人只有炎罗。 那么这个孩子…… 夏梵越想越冷,这个孩子,是,鬼胎?! “小梵!我叫了你好几次,怎么没反应?” 夏梵惊醒,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我身体不太舒服,你刚刚在说什么?” “没事了,小梵,早点休息吧,这几天一定要记得多晒太阳!去去晦气!还有你身上的抓伤虽然说已经处理了,但也要一段时间内记得多吃豆类,喝些雄黄酒。不要吃生冷!” “嗯。”夏梵低低的应了声。 第二日,张天爱就离开了,夏梵并没有立刻回去莫氏公司销假,而是带上了帽子,匆匆的去了一趟药店,买回了验孕棒,犹豫了会,她想不到自己会这么早用上这东西。 当看到了那一条红线的时候她疑惑了,她,没有怀孕? 那么肚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夏梵小心的将验孕棒包好扔进了垃圾桶,她决定去医院检查一次。 挂号,缴费,排队,夏梵坐在排座上等候着,身旁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大大方方的搂抱着,耳鬓厮磨。 “老公,你说我会不会怀孕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呀?”女的一脸甜蜜。 “男的女的我都喜欢。” “哎呀,都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呢!” “肯定是的,你老公我这么厉害。” 听见这么一句女人咯咯的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的栽倒在男人的怀里,还很得意的朝着独自一个人坐着的夏梵抛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夏梵当场郁闷不已,她只是来医院做个检查罢了,她招谁惹谁了?。 “老公,你真疼我,不像有的女人啊,不知检点,未婚先孕咯!”说着还很意味深长的看着夏梵。 男人顺着自家老婆的视线转头看到了夏梵,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艳。 “老公你在看什么?!” “没有没有,只是看看老婆说的不知检点是什么样而已。” 夏梵啪得一声站了起来,指着男人开口:“你要是不会管好自己女人的嘴,就别带她出来丢人现眼。” “你说什么?!”女人更生气的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你说我丢人现眼?!” “我没指名道姓,看来你也知道自己什么货色。” “我说的有错吗?你一个女人自己一个人来做b超,还不让人说了?” “我做个检查怎么了?” “不知检点!” 夏梵气笑了,轻抚头发,摆出一副好面孔,道:“呵呵,大庭广众之下,你们恨不得脸都贴在一起,还真以为在家里的床上呢?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人,你们都快要做了吧!” 这么暴露的话配着夏梵充满仙气的脸孔,其威力不是一般的大,女人脸都涨红了。 “你,你!你不要脸!” “对付你这种背后嚼舌根的不需要脸。” “你这个贱人!胡说八道!” “但我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夏梵冷笑。 夏梵也不知道怎么了,若是以往面对这些话忍一忍便过了,更难听的话也不是没听过,甚至还能一直保持微笑,但是今天她却做不到如此冷静。 许是因为这段日子受得惊,齐天昂出现的恐惧,肚子里藏着的不为人知的东西,还有脑子里喋喋不休的吵闹,这些事情相加让她的脾气一再的隐忍,忍耐到了限度,在今天就爆发了。 很不幸,这个女人碰巧撞上了枪口。 不少人的目光已经聚集在他们身上了。 正文 第81章 医院纠缠 夏梵冷着脸,丝毫没有退让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后者像斗鸡似得怒张着脸,毫不示弱的回瞪回去。 旁边的男人试图扯了扯自己的老婆,无奈气急的女人根本不听劝。 “你才不知道廉耻!你全家都不知道廉耻!” 夏梵深呼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的怒火,这时,脑海里的那个童音又开始热闹起来。 【娘亲,她欺负你!宝宝帮你欺负回去吧!】 夏梵心一惊,这娃明显就不会是正常的孩子,他所说的欺负的那个限度恐怕是要见血的! 【别!你别插手!】 【可素他们欺负娘亲,爹爹会生气的!】 你爹他死活不出现,你管他生不生气!夏梵没忍住吐槽。 【总之你别做什么!】 【好吧,娘亲,宝宝听话。】 夏梵总算把那个嗓音给压下去了,而这时久久不见夏梵回答的女人更加生气了,这是瞧不起她的意思吗?! “你是心虚了吗!”女人大吼。 因着被肚子里的东西给打扰了心情,夏梵的怒气也消散了些,看看周围那些凑成一团的人群,还有那些个明显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夏梵当即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吵起来。 保持着一定风度的坐下,夏梵不回答女人的话语,这回轮到女人不依不饶了。 “这里吵什么?!”不耐烦的语气插了进来。 女人刚想脱口而出的粗口就这么吞下去了,因为已经有医生从诊室走出来询问了。 夏梵起身微微欠身,挂着一抹歉意的微笑,对着医生说:“对不起,吵到您了,只是一点小误会,现在没事了。” “什么误会!明明是你说我没有廉耻!”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皱着眉看着面前一个明显很有礼貌,气质超然,一个插着腰像是泼妇骂街的姿势,心很容易就偏了。 “这里是医院!有什么要吵的就出去吵!” “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是她嘴巴不干净!你们医生是干什么吃的!” 闻言,中年医生的心彻底的偏向了夏梵,没有搭理那个女人,直接说道:“下一个病人,夏梵是吧,进来吧。” 夏梵依然挂着笑,从容的整理了下衣服,准备跟着医生走进诊室,却被气急了的女人一把扯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进什么进!明明是轮到我了!” “喔?我不知道你叫夏梵?” 女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医生念的下一个名字不是她。 “你!!这家医院是干什么吃的!明明是轮到我了!” “婷婷,你别说话了。”男人终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劝阻自己的老婆。 “做什么!她们欺负人!她们欺负我!你还不快去报警!” “婷婷!”男人都快哀求了。 这家医院是市里有名的私人医院,许多人为了排这个号都抢破了头,好不容易排到了没想到出了这么个状况,他的老婆一向是粘她粘的紧,在外面也无所顾忌,平时他也习惯了,今天被说出来才惊觉的确是影响不好的,没想到婷婷更加不依不饶起来。 “小姐,麻烦你出去,不要打扰到病人,否则我叫保安了。” “你敢!!!你信不信我报警告你们!” “可以,请便。” “婷婷,这里是云州医院,私人管制的,我们别吵了。” 女人噎了一声,闷气都吞进肚子里去了,她早就听过了云州医院是医术与医生齐名的医院,不单只是医术高,还出了名的维护医生的权利,绝对的偏袒,但神奇的是这家医院并没有闹出什么医患纠纷,往往这些被医院偏袒的医生出奇的对待病人的态度十分不错,另这个医院更加闻名了。 另外一点,云州医院这么出名还是因为在顶层的vip病房里,躺着莫氏集团的大少爷,一个变成了植物人的大少爷,就连莫氏都这么相信云州医院,更何况也有传闻这家医院是莫氏隐藏的产业,于是其他老百姓就更加信任了,有什么病痛,只要不是很缺钱的都会来这里。 简而言之,在这里闹事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而此时在诊室内的夏梵忐忑不安的坐着,对头的医生低着头刷刷的写着什么。 医生头也不抬的问:“你怀疑自己怀孕了?” “啊,是。” “躺那里去。” 很快一系列检查过后,医生孤疑的看着夏梵,道:“是什么理由让你觉得自己怀孕了?” 夏梵囧,难道说是肚子里有个肉疙瘩顶了她一下? “额,结果怎样,医生。” “你没有怀孕。” 夏梵一愣。 没有?怎么会没有? 那她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医生你确定吗?” “你在怀疑我的水平吗?”语气有着不爽。 “对不起医生!我只是……很抱歉。” “你要想怀孕最好就让你丈夫过来检查一下。” 夏梵语塞,那可是个鬼,是阎罗王!怎么可能会到医院检查! “不用了医生,谢谢,打扰了。” 夏梵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准备离开了,医生却拦住了她道:“你没有怀孕,但你的血压很低,我建议你最好做个全身检查,你脸色很差。” 夏梵笑笑,不甚在意,这些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太累导致的,但仍然保持温和的笑容婉拒了。 离开了诊室之后,不意外的对上了坐在外面的,对她怒视的那个女人,不过这次她没有那么愚蠢的跳出来吵架了。 此时的夏梵不想搭理她,仍然疑惑医生说的话,她没有怀孕,居然没有怀孕,难不成就连脑子里的那个声音都是幻听吗?这么真实的幻听…… 【娘亲,爹爹,爹爹在这里……】 突然的那个鬼胎再一次发声了,成功的把夏梵刚刚升起的‘这一切都是幻觉’的念头给扼杀在摇篮里。 果然,她肚子里是有东西的,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谁在这里?】 【爹爹?唔……宝宝不知道,很像爹爹……】 炎罗在这里?!夏梵无法抑制的升上些许雀跃。 【在哪里?!】 【上,上面,很高……】 上面?高? 夏梵看向了不远处的电梯,难道是在楼层上面? 带着孤疑,夏梵虽然知道自己此刻最应该回家处理掉这个鬼胎的事情,但,炎罗会在这里吗? 脚步在她不受控制的朝着电梯走去,罢了,就去看看吧。 【有多高?】 【很高,很高。】 嘴角微微抽绪,她就不该对这个鬼胎的智商抱有太大希望! 认命的将每一层电梯都按了一遍,心里祈祷最好不要有人进来了,不然就会把她当成来捣乱的。 许是夏梵的祈祷有用,一直也没有人进来电梯,但是每一层停留一下仍然是浪费了不少时间,这栋医院最高层有18楼,到了第15层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年轻的护士,看到电梯里的夏梵一愣,瞥见了电梯亮起的按钮开口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往上可是高级病房区了,一般人是不可以进去的。” “那个,你好,我上去是看一个朋友。”夏梵硬着头皮说道。 或许是看夏梵的态度良好,且挂着笑容,小护士的语气放松下来,道:“您有预约吗?上面的病房,嗯,需要通过报备才能上去的,理由您也知道,我不知道您怎么上来了,一般电梯里都会有我们的工作人员指示的。” “不好意思,那个,因为我是突然知道朋友出事了,所以才急急忙忙赶过来,并没有预约……”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不能让您上去。”护士歉意的说道。 夏梵立刻识趣的点点头,“好的打扰了,我这就下去。” 察觉到夏梵打算离开的心思,鬼胎就不乐意了。 【娘亲!就在上面!上去!】 【闭嘴!这里是医院,我们不能上去。】 【上去,娘亲我们快上去!宝宝要爹爹!】 【别吵!你爹在下面!他背后不长鸟翅膀也没有顶着个光圈!】 【娘亲,你在说什么?】 尚且不明白什么叫天使的小鬼疑惑了。 夏梵简直要疯了。 “小姐?” “啊,我这就离开,我可能记错了,他在普通病房!” “这样啊,那么您可以在这层楼下了。” 夏梵果断的走出了电梯,丝毫没有理会喋喋不休的鬼胎。 【你再吵一句我立刻就走!】 鬼胎立刻安静了一秒,抽抽搭搭的回了句:【娘亲,我们去找爹爹。】 【你就不知道换个方法吗?条条大路通罗马!】 【什么事罗马?】 【……没事了。】 夏梵很愉快的决定暂时屏蔽脑子里恼人的声音,寻找着紧急通道,不走电梯还不能走楼梯吗?今天她要是不上去一趟,绝对会被这个鬼胎给烦死的! 很快就找到了救生通道,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闪身进了通道,走着楼梯往上去,很快,到了十六楼,然而十六楼的门被锁住了,夏梵试着推开,纹丝未动。 【是这里吗?】 【唔……应该是……】软萌的声音还带着不确定。 【你连你爹都不确定?】 【宝宝没有!这个气息很弱!爹爹很强的!】 【那你喊了半天就为了这么个不确定?】 鬼胎气虚的弱了声音,【我们去看看,宝宝会认出来的……】 【去个屁,我们进不去,被锁住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被锁住的门啪嗒一声,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隙。 夏梵目瞪口呆。 正文 第82章 你是谁?! 你是谁?! 门开了之后,夏梵小心翼翼的推大了些,跻身垮了进去。 这是一层相较于楼下装修得更加大气的病房,四处静悄悄的,夏梵谨慎的贴着墙,四处擦看着,偶尔有一个年轻的护士走过,并没有发现躲在一边的夏梵。 你倒是说说在哪个病房! 左边! 夏梵立刻闪身朝着左边快步走去,看到了一个号数为1612的病房,在门的旁边挂着一个牌子,上头写着该病房入住的人的资料。 姓名:莫尘逸。 其余一切皆为空白。 莫尘逸?莫?夏梵这才想起来,戚薇曾经说过她就是为了莫家三子而来,记忆力颇为不错的夏梵就记住了那一个因为变成植物人而退出媒体视线的莫家大公子--莫尘逸。 怎么可能会是他。 喂,你有没有记错?确定是这里吗? 宝宝不会错的!就是这里,有爹爹的气息! 虽然非常怀疑,但是因着那个鬼胎如此确定,加上她想见到炎罗的念头,她还是准备推开门。 却在这时,一个凌厉的声音响起,而她准备握住门把手的手也被抓住了。 “你是谁!” 夏梵抬头,是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男人,五官深邃,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正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我……”夏梵百口莫辩。 “你来看我大哥?!我怎么不认识你!” 本来去了一趟洗手间,正准备回去的莫子杰就看见一个奇怪的女人站在大哥的病房门前徘徊着,甚至还想开门进去,这把他吓得赶紧出声制止。 夏梵头疼,被人家人给抓住了个现行,这要怎么解释?这些个富家子弟她可是非常了解的,一个不好她就要去警察局里走一趟! “不说你是谁?我让保安抓了你去!” 娘亲是爹爹的妻子,才不是什么谁!鬼胎义愤填膺的喊着。 夏梵听到立刻脱口而出,“不行!你不能抓我!我是你大哥的妻子!” 话刚说出口夏梵就想把自己给锤死了,不对,是把那鬼胎给胖揍一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怎么那么蠢! 莫子杰整个人愣住了,惊吓过度。 “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是你大哥的女朋友……” 谎言已经撒下,再解释只会更糟糕,夏梵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这么个鬼胎都一只强调里面有他爹的气息,那么可以相信一点吧? 她的的确确跟炎罗结了婚的。 这么说,应该可以的吧? 随后,莫子杰右手抚着脸,低低的笑了,笑的嘲讽。 “小姐,你倒是第一个敢来认我大哥,唔,做男朋友的女人,呵,在你来之前难道没有打听清楚我大哥的情况吗?” “什么?” “像你这种女人,永远都只知道不劳而获。” 夏梵有些懵,这人是不是从小说里面走出来的霸道总裁?还是她得罪他了吗?但是这种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说话尊重点好吗。” “怎么?敢做不敢认了?我大哥的女朋友?你还真敢说,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吗?如果你说是二哥的女朋友,或许我还相信一些。” 的确,莫家二公子,莫子轩是有名的情场浪子。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呢?让我进去就知道是不是了。” 只要进去了确定一下她二话不说立刻走!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大哥他……” 莫子杰像是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能说出口,立刻刹车了。 “总之,你现在给我滚出去,我倒要问问这个医院的人怎么做事的,居然放你上来了。” 就在夏梵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从门内传来碰的一声打碎玻璃的声音。 两人脸色齐齐一变。 夏梵惊恐,不是说莫尘逸是植物人的吗?怎么里面还有声音?! 这下子莫子杰根本顾不上夏梵了,他紧张的推开门,夏梵趁机也跟了上去。 这是一间根本不像病房的病房。 不!这根本就不是病房!而是一个装修成古色古香的房间。 漆色木桌,素色屏风,木架子上放着瓷瓶,一张雕着精美图案的木床摆放在中间,一梁一木间都透着古朴庄严。 这个装饰熟悉得似曾相识。 然而却无论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个赤着脚,穿着单薄病服的男人站在中间,脚底下是一个已经碎了的青花瓷。 夏梵视线对上那张脸的时候,后背发凉。 这是,这是炎罗? 不!!这不是他! 夏梵后退一步,直直的看着那个男人,那是一张和炎罗一模一样的脸,然,那不是炎罗。 炎罗的妖艳,冷漠,残酷,和反复无常,在这个男人身上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而男人的双眼无神,没有焦距,只是痴痴的笑着,脸色苍白,甚至看不出一点儿生气,更像是一具麻木的玩偶,他的薄唇轻启,像是呢喃着什么。 “哥!你怎么了!” 莫子杰焦急的上前扶住自家大哥,小心的避开了地上的碎片,将他扶到了床上坐着,蹲下来,道:“哥,哪里不舒服?” 男人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施舍过一个。 夏梵一步步的上前,轻声问:“他,他怎么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不正常的表现,套用一句话来概括,这人是不是傻了? “哼,怎么,连你男朋友都不认识了?” 夏梵呼吸一窒,这才想起自己刚刚的谎言,当下尴尬的立在原地。 “呵,你说我要怎么处置你,看见了我们莫家的,秘密。” 莫子杰的声音带上了杀意。 然而夏梵压根就不管这个人,她更着急的想知道,这个莫家大公子莫尘逸的具体情况。 “他到底怎么了?” 提到这个,莫子杰伸手握住了自家大哥的手,试图唤起莫尘逸的注意,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叹了一口气就起了身。 “大哥从十年前开始便是这样了,无缘无故,毫无办法。甚至连他的亲弟弟都忘记了,一个人自言自语,谁问话都不回,我们莫家请遍了名医都没有办法,所以便有了植物人的说法。呵,堂堂莫家大少爷,……” “他是,魔怔了吗?”夏梵试探性的问。 莫子杰一愣,皱眉,道:“怎么,你居然相信这些歪门邪道?” 夏梵语塞,她很想告诉他,你面前的这个人也是干这一行歪门邪道的。 “有时候,有些东西真的不是科学能解释清楚的。”夏梵婉转的说道。 “行了,收起你的一派胡言!” 夏梵识趣的没有过多说明了,只是叹气。 “那么这里怎么会装修成这样?” 这一点夏梵可是非常好奇,因为这个房间的装饰竟莫名让她觉得熟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曾见过。 “这是我大哥固执的要求的,说来也奇怪,明明谁都不认得,说话也不清楚了,倒是这些摆饰说得一清二楚。”莫子杰嘀咕着。 “他,从十年前开始就一直这样了?” 莫子杰没有回话,而是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瓷杯,倒了些水,递给了莫尘逸,后者仍然没有回应,莫子杰认命的放下了杯子。 夏梵看着有些心酸,这个人真的很尊敬自己的兄长吧。 “十年了,我们想尽办法,试过了所有先进的仪器,但是找不到病因,医生都没有办法了,只能这么养着。”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没……等等!Fuck,我干嘛回答你这么多问题?!” 莫子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他居然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把关于大哥的情况都说了出来?!他是疯了还是脑子有病? 夏梵沉默,在刚刚她好像有点感觉到自己貌似嗓子有些热,而对于她的问话都会得到答案,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她动用了能力?鬼言媒的能力还能对人有用?但好像效果不太好用,这莫子杰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莫子杰冷着脸,正准备把夏梵赶走的时候,在床上坐着的莫尘逸低低的喊了句:“梵儿,你为何要离我而去……” 听到这个声音,这个名字,夏梵愣住了。 这个声音,是谁…… 梵儿,就算是死了,我也想陪着你。 这是,曾经在她的意识中出现过的声音! “哥!你在喊谁?饭?你要吃饭吗?” 夏梵本来弥漫上心疼的疑虑成功的被莫子杰的一个饭字给毁得一干二净。 “梵儿……” “好好好,我们吃饭!” 就在莫子杰打算打电话让人送饭上来的时候夏梵终于忍不住制止了。 “他不是说在说吃饭!” “你懂个屁!” 好,她认输,饭就饭吧,吃饭就吃饭吧! 在莫子杰挂了电话之后,莫尘逸又恢复成了沉默,仿佛刚刚的话语从未出现过一样。 不是爹爹,是爹爹……宝宝认不出来,呜呜呜…… 沉寂已久的鬼胎终于出了声,一出声就是一连串的哭泣,夏梵的脑神经又开始抽着疼了。 别哭了!人你也见到了!是你眼瞎了,这人根本就不是你爹。 爹爹,宝宝要爹爹……他不是爹爹,但他有爹爹的气息! 可能是长得太像了。 娘亲,我们去找爹爹吧,找真正的爹爹! 夏梵苦笑,她倒是想亲自去找那个鬼好好问问,为何消失了这么久!然而她能吗?阎罗王阎罗王,那酆都城在阴曹地府,这是她能去的地方吗?她还不至于为了炎罗而去抹脖子往阴曹地府里走一遭。 你要是不哭不说话我就考虑一下。 宝宝难受! 那就别去了。 被威胁成功的鬼胎终于闭了嘴。 正文 第83章 堕胎 为自家大哥订好了饭菜的莫子杰心情好了些,转头看着身旁的漂亮女人,深思,他并不打算轻易的让知道了太多事情的夏梵离开。那么他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个女人。 意识到莫子杰不怀好意的眼神,夏梵主动开口道:“等等,我知道你们这些个富家子弟不外乎就是些什么整人的手段,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你想杀人灭口还要付出不少心思,我跟你保证我不会透露一丝一毫!” 莫子杰气笑了,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也在莫氏工作,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听了这话莫子杰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在自家公司上班,但随后一想到公司里的那些个花痴女,眼神更是嘲讽了。 夏梵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不外乎就是觉得她想攀龙附凤罢了,但她要做的就是这点--误导。 努力了半响,夏梵在心中默念着,迷惑他,迷惑他。 夏梵嗓子再次微微发热,开口:“我撒谎是因为十年前他救过我,从流氓手中救下了我,如果不是莫尘逸我的下场会很惨,所以我一直记着他,直到最近才知道他在这里,我爱慕他很久了,非常想看见他,亲口对他说谢谢所以才撒谎了,我跟你保证不会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你相信我。” 莫子杰的眼神开始有些迷蒙,迟缓的点点头,道 :“嗯,我相信你。” 夏梵晃了下身子,有些力竭,看来这种迷惑人的本事也不能乱用。 趁着莫子杰还处在迷蒙的状态,夏梵决定先走为妙,而在她迅速的离开房间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两眼无神的莫尘逸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而后又变成了放空状。 离开了医院,夏梵松了口气,那个叫莫尘逸酷似炎罗的男人让她上了心,看来以后要寻个机会单独过来看看才行。 拦了车回到家中,此时连雪正在家里哼着歌煲着汤,瞧见夏梵刚刚跨入门的时候条件反射的赶紧把撸上去的袖子给放下来,遮住了那些黑色的斑点。有些不自然的对着夏梵笑了笑。 正在思索中的夏梵没有看到这一幕。 “小梵,你回来啦?去哪里了?” “啊,去散了个步而已。” 夏梵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撒谎不眨眼了,这么顺口接扯了个借口。 “快来喝汤吧,刚煲好的。”连雪感觉递过去一个小碗。 “嗯。” 接过碗,闻着香味,夏梵暂时放下了思绪,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状似随意的问道:“小雪,你怎么还不把男朋友带过来?” 正在盛着汤的连雪表情一僵,咳了两下,“他最近有些忙,下次吧!” “啧啧,他做什么啊,这么忙?” “嗯,工程师。” “怪不得,程序猿。” 见夏梵相信了,连雪提着的心落回原处。 夏梵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倒是还在烦恼这个鬼胎的事。 但无论如何,只有一点是明确的,肚子里的东西必须除掉!她和炎罗之间不能再有牵连,这个孩子也不是正常的孩子!谁知道到最后会生出个什么怪物! 虽然她的确是喜欢孩子不假。 但,前提下是这必须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一个正常的降生在父母双全家庭的孩子。所以,她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这个鬼胎的存在。 每个人都有原则的底线,她接受冥婚,接受炎罗,甚至接受这段关系的存在,她用尽心思,说服自己,一步步退让,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至于孩子?一个人和鬼孕育的孩子?一个连医院都检查不出来的鬼孩子? 夏梵的后背有些发凉,捏紧了手中的碗,她做不到!做不到坦然无碍的接受这么个存在,她跟炎罗之间,只能干干净净的相连,万万不能再多出个东西让他们牵扯更深! 更何况……夏梵冷笑,孩子他爸都还处在消失状态中,她还需要顾忌什么? 那么令这个孩子消失……堕胎? 在一旁喝着汤,为自己的厨艺点赞的连雪刚好偏头看见了夏梵脸上露出的一抹诡异笑容,打了个冷颤。 “小梵,你在想什么啊,表情好恐怖……” 夏梵捧着碗,喝完了汤之后,道:“没有啊,你眼花了啦。” 连雪也觉得刚刚夏梵脸上有些残忍的表情的确像是眼花了。 当晚,房间内,夏梵手里拿着一盒米非司酮片,俗称的堕胎药。买这药的时候店员看她的眼神都不好了,夏梵直接无视了,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她就算不知道他爸是谁也会生下来,但这个鬼胎,必须除掉。 桌子上放着一杯水,夏梵叹口气,拿起杯子,手心里放着几粒药片。 【娘亲,你讨厌宝宝吗?】 软萌的声音跳上了脑海,夏梵明显的感觉到肚子里凸起了一块,她握紧杯子并没有放下,暗黄的灯光打在她忽暗忽明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我不是你的妈妈。】 【娘亲,什么是妈妈?】 【就是生你的人。】 【可你就是我的娘亲,是爹爹说的,爹爹好不容易才帮宝宝找到了娘亲。】 找到了娘亲?这几个字令夏梵格外的在意。 突地脑光一闪,手中的杯子啪的一下摔碎在地上,溅起的水珠沾湿了裤子,可她全然不顾。 她想起了月挲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你知道炎罗为何娶你吗?’ 是啊,炎罗为什么会娶她…… 记忆回旋,又回到了那个在酒店的夜晚,激情过完她曾与他的对话。 ‘梵儿,你是我的第十七任妻子。’ ‘那你之前的十六任呢?’ ‘你不会想知道的。’ 孩子,孕育,第十七任妻子…… 细思极恐,夏梵手中的药片也颗颗落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她捂住嘴,不让自己的惊呼出声,克制住从心脏涌上来的愤怒,宛如火海的愤怒。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样!她只是一个容器吗?一个为他诞下孩子的容器?! 怪不得他会连娶十七任妻子!怪不得月挲会说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妻子! 炎罗,你当真好狠的心! 那些愧疚,那些不安,那些内心折磨的日子,那些坦然的接受都像是一场笑话,嘲笑着她的自作多情。 她夏梵根本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她对他不公,对他有怨,这一切夏梵都愿意改变了,却面临了这么一个结果,炎罗根本就不是娶了她,而只是为他的孩子找一个出生的子宫…… 真正不公的人是他! 眼眶瞬间聚集了泪水,夏梵跌坐在地上,曾几何时她被人愚弄至此。 鬼善迷惑,这四个字如棒头一喝将她打醒,原来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她一步步被迷惑了本心,她夏梵何德何能,能让一代阎罗王这么花费心思?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许是感受到了夏梵内心强大的波动,肚子里的鬼胎焦急的出声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娘亲这么了,这么绝望的气息令他害怕,他的娘亲出事了吗? 在很久的以后,鬼胎为自己今日的一句无意间的话挨了一顿胖揍。 【我不是你娘亲!你是个怪物!滚出我的肚子!】 夏梵伸手从地上捡起了药片,胡乱的塞进了嘴里,直接干涩的咽下去。 【娘亲!别不要宝宝,宝宝很乖,宝宝很乖的!别丢下我!】 鬼胎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不知道自己的娘亲为何突然这么讨厌他,他以为娘亲会像爹爹一样喜欢他的,是他做错了什么吗?还是说他动用了一点点法力让今天那个顶撞娘亲的女人倒霉一段日子的事情被娘亲知道了,所以不高兴吗? 【娘亲,宝宝知道错了,我会收回我的法力的,娘亲不要讨厌我!宝宝再也不敢了!】 【你还做了什么。】 【宝宝只是让那个女人气运差一点点,宝宝不够法力做更多的,娘亲不要讨厌宝宝!】 夏梵握紧拳头,心中冷笑。 果然是一个鬼孩子,动都不用动就能让人受罪,法力不够?若是法力够了,岂不是想让谁死就能夺命?!她夏梵,怀不起这个孩子! 【你年纪尚幼都能如此狠心,呵。】 鬼胎哭得更伤心了,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做,要做什么,这么做对不对,他的一切都只是跟随本心,有人欺负娘亲他只是为了保护娘亲,为了完成爹爹的嘱咐,不让娘亲受到伤害而已,这么做另娘亲这么生气吗? 他不要娘亲讨厌他! 【滚出我的身体。】 夏梵已经无力多回答了,她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同情心和善心,愚蠢的事犯一次就够了。 【宝宝不走!】 鬼胎虽然哭着,但仍不忘表达自己的遗愿。 不走?呵。 夏梵伸手抓过地上一片较大的玻璃碎片,破碎的玻璃边缘锋利,一不小心就容易弄伤皮肤。 她看了一会碎片,笑了,另一只手掀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白皙光滑的腹部。 【娘亲你想干什么!】鬼胎大叫。 【从,我的身体,滚出去。】 夏梵猛地抬手,毫无犹豫直接将玻璃碎片朝着肚子狠狠地插去。 一阵剧痛袭来。 【娘亲!】 正文 第84章 入院 天很黑,一轮弯月高挂夜空,云层翻涌,遮住了皎洁的月光。地面上燃起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耳边是战地刺耳的厮杀声,还有兵器相碰的铿锵声,繁杂入耳,带起血液的沸腾,成千上万的身穿铠甲的士兵各执一边,红黄相分离,这,是一个战场。 一个正浴血奋战的战场。 夏梵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个战场里,她像是一缕幽魂飘荡在其中,比如尖锐的兵器能够插过她的身体刺入另一名士兵的胸膛,她错愕,又不解。 战火连天,厮杀刺耳,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血染红了泥土,深埋三尺。 夏梵害怕了,这里宛若地狱一般的情景令人发寒。 难道插入腹部那一下她就死了吗?然后穿越了?这里是小说吗? 不,这不可能!那一下她计量过了,绝不致死。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境,快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但无论是怎么闭眼睁眼,看到的只是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士兵,她困在其中无法离开。 夏梵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冷静,如果是梦境,那么只要有人叫醒她就好了。连雪一定会知道的,她这么相信着。 而后,夏梵开始走动,身旁那些血腥残忍的一幕幕都被她用梦境的理由给强制压下去了,或许还会有恶心不适,她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随着感觉往前走,当真是像一个鬼魂一样穿过一个个人,当然,除非是真的躲不开,不然她绝不会主动穿过去,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像鬼。 在前方,有一个战斗最激烈的区域,骑在血汗宝马上的是一个身着金色铠甲的男人,面孔模糊一片,手握一柄长枪,反射着冷冽的青光,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那长枪所过之处带走了一众士兵的性命,所向披靡,然而,却有更多的士兵毫无畏惧的涌过来。 夏梵愣生生的看着那个人影,那种熟悉感再一次扑面而来。 这个人,是谁,这个梦境,太真实。 “王!敌方增援士兵即将压阵,我们,退吧!” 另一个同骑宝马的将士一路披靳斩棘匆匆忙忙赶过来,眉眼间是一片心若死灰。他甚至不敢告诉王,夫人已死。他无法想象王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的发狂。 “不能退!我毗沙没有胆小之辈!” 她听见,从战马上传来的那一把清冷却带着决绝的声音,带着昂然的斗志,绝不服输的信念。 “王!我们还有机会!只要等到粮草而至,我们就还有机会!” 夏梵从心底发出一个声音:快走,快走吧,活下去啊! 她不知道战马上的人是谁,但是她的心却紧紧牵连着, 男人没有听劝,仍然英勇无畏的杀着敌,但很快他的马被刺伤,前蹄跪倒在地上,马身侧摔,在马背上的人身手灵敏的一跃而下,并未伤及半分。 “王!” “别说了!这战,不可退!我大毗沙决不会输!梵儿不会接受一个懦弱无能的夫君!” “王!”将士嘶声大喊,“夫人,夫人早被那韦陀菩萨的奸贼给杀害了啊!” 还在浴血奋战的身影顿时僵住了,像是断了发条的木偶,而这一刻的停顿却是在战场上最致命的! “快躲开啊!躲开!”夏梵拼命的喊着。 原来是一道寒光从背后袭来,那是一个抓住了机会的敌方小头领,挥舞着手里的利器,趁着男人片刻的失神,直冲而上。 夏梵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挡着了男人身前,然而那剑穿过了她,噗嗤一声剑入肉体。 “不- 排山倒海的血色弥漫眼前。 【娘亲,醒醒!快醒过来!娘亲!】 夏梵是被疼醒的,睁开眼,有些朦胧,视线一抹白,伸手摸了摸眼睛,湿润一片,她哭了吗?为何而哭? “医生!医生呢?!小梵,别动!” 身旁传来连雪焦急的声音,放在眼睛的手别轻轻的抓了下来,夏梵才感受到了手背的刺痛,那里插着一个针头。 然而最疼的便是腹部那里,火辣辣的刺痛,正是把她唤醒的凶手。 “小梵,没事吧,疼不疼?医生很快就来!” “水……” 嗓子像是火烧一般,温水润过之后夏梵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那么傻啊?如果不是我去叫你,你,你快要失血过多了知道吗!” 连雪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她无法想象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去找夏梵,根本不知道房间内的情景!当看到夏梵脸色惨白的闭着眼倒在地上,而地板洒着一滩血,腹部那里一片血红,连雪当场吓得心脏都停了,颤抖着手拨打了急救电话。 送至医院后她的手都还是颤抖着的,直到夏梵从手术室出来她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随后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着重说明最近不能喝太多水以及禁止情绪太大波动,就离开了。 夏梵面对上连雪担忧的目光的之后,才觉得后悔,她到底在干什么!拿着自己的身体去开玩笑,甚至不带犹豫的。 当真是被愤怒迷了眼! “小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但是别问了,以后,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连雪对上了夏梵恳求的眼神,将所有的疑问都吞到肚子里,既然夏梵不愿意说,那么她便不问,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直到现在她仍然会后怕。 “没有下次了,我不想给你收尸!”连雪哭着喊道。 “好。” 夏梵笑了,但是又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皱眉。把连雪惊得跳起,忙让夏梵好好的躺着,又仔仔细细的将打着点滴的手调整姿势,免得血液倒流,刚刚可是差一点就回流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伤口有些感染,夏梵仍然发着低烧,精神萎靡,于她被勒令要求住院一个星期,而自从那天起,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在没有出现过,在没人的时候夏梵曾经仔仔细细的看过自己的肚子,平坦光洁,除了那一条丑陋得如同蜈蚣一样的伤口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凸起。 那么,是消失了吗? 会这么轻易的消失了吗? 夏梵不敢确定,只能自欺欺人的认定了这个鬼胎消失了。 当晚,是夏梵在医院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就可以出院,肚子的伤口从一开始的疼痛发炎恶化逐渐变成了微微有些发痒,就连医生都啧啧叹奇能恢复得这么好。 因着在医院有过不好的经历,这几日夏梵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一次都是完全累到不行才睡过去一会,然而在今晚,从八点开始眼皮子就在打架,抵抗不住睡意,夏梵沉沉睡去。 白色的病房内,渐渐的聚起了一些雾气,玻璃窗上都起了朦胧的霜,窗外的景色看不真切,突地,一张巨大的脸出现在窗口。 这张脸没有鼻子眉毛,只有两个如乒乓球大小的巨眼,没有眼白,一片黑色,一张嘴大得不可思议,从颚骨边缘开裂,下唇抱着上唇,丑陋至极。 只见它的眼滴溜溜的盯着病房内的人,半响,消失了。 滴答滴答。 秒针很有规律的运转声。 一下,一下,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睡梦中的夏梵皱起了眉,那些细小微乎其微的说话声像是耳旁聚集着几百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 别吵了!别说了! 白影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小小的病房内不消片刻便堵的水泄不通,满满当当的都是白影,然而夏梵的床边一米内却为真空地带,每一个白影都伸长了手想要触摸床上的人,却像被什么给抵挡住了。 全阴命格的人,碰巧血气外流,阳气不足,身居阴气旺盛的地方,就好似一盘做好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摆在你的面前。 但它们不敢靠近,有个很强大的同类在周边制止它们,但碍于食物太过鲜美,它们也不愿意离去,每晚就这么徘徊在床前把病房都塞满,直至天明才离开。 然而今晚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关着的门打开了,冷风灌了进来,拥挤的白影像是被利剑从中间劈开退缩两边。 一道庞大的黑影慢慢的挤了进来。 赫然是那窗外的人脸! 它没有腿,下身就是一团聚着的黑气,拖拽着庞大的身躯前进,每走一步一个白影就消失了,那双如鹰抓般的手直接拽过距离最近的白影塞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啃咬着,像是吃糖豆一般。 很快它来到了夏梵的床前,那双没有眼白的鬼眼似是闪过贪婪,一只鬼爪就要朝着床上人的心脏抓去。 【什么东西!】 沉寂在腹部的鬼胎一瞬惊醒。 “吃,吃……”黑影巨大的嘴里蹦出几个字。 【走开!不许吃我的娘亲!快走开!】鬼胎的语气还很虚弱,却倔强如斯。 黑影没有理会,或许鬼胎很强,但就对一般鬼魂而言而已,于它构成不了多大危险,顶多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气息非常可怖。就在鬼爪要直取夏梵心脏的时候,一阵红光自脖子上的血丝玉发出,将黑影生生的打退三分,黑影消失在原地,那些白影也接连着一个个消失。 病房再次恢复平静。 【爹爹?呜呜呜,爹爹你为何不出现,娘亲很疼,娘亲不喜欢宝宝……】 慢慢的,哽咽的抽泣声也停止了。 正文 第85章 心软心硬 天晴,太阳高照,宜出院。 夏梵眯了眯眼,伸手遮挡了一下阳光,整个身子骨都舒展开来。在医院住了这些天简直要把她生生给压抑出病来。 【娘亲……】弱弱的童音响起。 夏梵只当没听到脑子里的那个声音,一如既往的无视,哪怕这是这么多天来鬼胎第一次出声了。 她没有打车回去,而是选择慢慢的走回去,只当散步,正如张天爱所说多晒晒太阳也是好的,她受伤的事,除了连雪并没有旁的人知道,她不愿让更多的人萌生多余的猜测,这件蠢事烂死在记忆里最好。 【娘亲,不要不理宝宝……】 软萌的童音还在哀求着。 夏梵依然没有理会。 其实在医院中醒来的时候她在心底就有了猜测,鬼胎只怕未除,那个鬼的孩子岂是这么轻易就能摘掉的,她所做的不过是表明自己的一个态度罢了。 它身处自己的肚子,二者精神隐隐有着联系,哪怕鬼胎不出声装死,夏梵也是知道的,但她仍然选择自欺欺人,以后只当它不存在便好了。 暖洋洋的太阳照射在身上,夏梵伸出了手,五指张开,指甲的边缘处有些泛黑,她收回手,垂落在侧边,将目光投向路边的江河上,依靠在栏杆处。 突然生出无尽的疲惫感。 对言灵师的疲惫,对魏家庄的疲惫,对寻找父母魂魄的疲惫,以及,对这一段冥婚的疲惫。甚至在牵扯间多出了个鬼胎,识破了炎罗的真实目的,她竟奇异的感受到了一丝心痛。 夏梵不敢深思那一丝心痛从何而来,就是石头也会被焐热,她无法否认,曾经在心底深处,微微心动过的心,然这份微小的心动跨越不了他们之间的生死相隔。夏梵从不是个情感用事的人,她比谁都冷静,否则断然做不到如此决绝的举动。 【娘亲……】鬼胎唯唯诺诺的呼喊着,试图唤起自己的娘亲一丝一毫的注意力,然,它注定失望了。 狠起来的夏梵,无所畏惧。 “妈妈,我要玩滑滑梯!” 一个童真带着雀跃欢呼的童音从身侧传来,夏梵的腿边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忙弯腰,扶稳了险些摔倒的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姐对不起,不好意思,小孩子调皮。” 一个中年妇女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给夏梵道歉,顺便一把撸过孩子,就怕夏梵生气,比较现在总有些女孩子非常讨厌小孩子碰到。 “没事,还好没摔倒。”夏梵笑笑说道。 见夏梵态度丝毫没有不耐烦,甚至非常友善,妇女也就放下心来,底下的熊孩子更是亲切的扑上了夏梵的腿上,欢快的喊着:“姐姐陪我玩吧!” 夏梵一愣,忍下了腹中的隐隐作痛,有些手无足措,只得尴尬一笑,道:“额,玩什么?” “别打扰姐姐!姐姐还有事忙呢,我们走吧。”妇女对着自家的孩子有些无奈。 “我不要,姐姐好漂亮,比幼儿园的老师还好看呢!” 这熊孩子年纪轻轻就外协了!长大了还得了!妇女当场就想拖走这个不省心的。 “小姐,真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平时不这样,现在犯浑了!” “没事,孩子挺可爱的。”夏梵由衷的说道。 哪个当爹妈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被夸?妇女瞬间脸笑成了花儿。 “谢谢夸奖了,带他可不省心啊,皮得很!” 夏梵瞧着那张并不十分美丽的脸,在这一刻,那一抹笑容绽放在脸上,隐隐带着光辉,夏梵握紧了手,突得感受到心中一紧,这就是妈妈吗?…… 妇女瞧着夏梵面善,态度又不错,在年轻的女孩子中更是少有的漂亮,当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这位小姐很年轻啊,有没有男朋友啊 ?” 看着妇女打趣的笑容,夏梵不自然的撇过头,这种问题她该如何回答? “看来是害羞了吧!” 妇女完全把夏梵的反应当做是娇羞,脸上的笑容更加明亮了,接着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喜欢早结婚,要我说啊,早点结婚也好,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说别的,单是男人们啊,都会更粘家一些,生活才和美啊!” 脚下的熊孩子更是配合的扯着夏梵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抬头看着她。 一个孩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能够黏黏糊糊的喊着她妈妈,需要抱着哄着,陪伴着成长的孩子吗? 夏梵的身子颤了两下,后退两步,离远了些,迅速的留下一句:“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而后飞快的离开了,留下妇女和小男孩大眼瞪小眼,神态莫名,小男孩更是瘪瘪嘴,满脸的委屈。 夏梵走的飞快,像是要甩掉后面的东西似得。 她不能动摇!这个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不该心软,不该抱有仁慈! 【娘亲,小心!!】鬼胎得声音拔高。 碰的一下,夏梵被人一把撞倒了,屁股跌坐在地上生疼,就连手腕都被擦伤了,幸好因着衣服穿得厚实,在摔倒的时候避开了一些,腹部的伤口并没有被撕开。 “哟,好美的妞啊!”一道粗糙的烟嗓从面前传来。 夏梵警惕的爬起身,后退了两步,身后撞上了另一个胸膛,惊得她立刻侧身闪开,躲过了袭来的大手。 原来在刚刚走路沉思的时候她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偏僻的小巷子里,刚刚撞上她的人是一个穿着黑皮夹克,听着滚圆肚子的胖子,光溜溜的头上一毛不长,一双如乌龟绿豆般的眼闪过惊艳和贪婪,而身后的是一个瘦高的男人,颧骨突出,长得一脸凶神恶煞,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夏梵心中警铃大响,余光瞥到墙上的路牌,文明路三巷,该死!这条文明路可是有名的不文明!不少痞子混混都喜欢浪迹其中,往里走就是一条有名的粉红街,里面聚集了大大小小的粉色交易场所,可以说这一带就是城市的阴暗面,平时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这里连警察都不怎么愿意管。 她怎么就无意间闯进了这里?! “小妞,你来这里干嘛呢,要不要哥哥带你去快乐一下!”光头摸了摸头上的秃头,笑的更灿烂了。 这种万年台词真是听到烂! 夏梵试图越过他们往回走,奈何那个高瘦的男人机灵的堵住了后路,看来是不能善了。 不动声色的伸手插进了口袋里,打算按下快捷键打给连雪,真等警察过来她早就该去下面找炎罗了! “小妞,把你的手给放出来吧,哥们只是想跟你玩玩啊!”高瘦男人跟着上前一步,靠近了些。 夏梵心中一凛,正想不管不顾的跑出去,她进来没多远,距离人群多点的地方并不远,只要跑出去了就好! 刚一动身,身体庞大的胖子灵活的抓住了夏梵的手腕猛地一甩,夏梵撞上了墙壁,当下本就有些发痛的伤口感受到了撕裂的痛楚,脸色顿时煞白。 “真是漂亮啊,这么漂亮可比那些姐们清纯多了!”胖子色眯眯的说道。 “咱们哥俩走大运了!” “这回能好好地爽一回了吧,啧啧。” “哈哈,也好炫耀一番!” 夏梵没有理会两人下流的话语,因为肚子里的鬼胎此时正在她的脑子里发怒,叽里呱啦的高呼着。 【娘亲,他们伤害你!宝宝要杀了他们!】 明明只是孩童的嗓音,却生生的透出狠辣的杀意,这还是一个孩子吗?! 【你别动手!】 夏梵终于忍不住回应了。 【娘亲!你终于和宝宝说话了!不对,他们欺负娘亲,娘亲疼!】 是的,怀里的鬼胎是有感觉的,两个一体,它自然能感受到自己娘亲的疼痛,如若不是这样,在夏梵将玻璃插进肚子里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它就不会这么沉默,那种剧痛让它害怕了,它只能顺从娘亲的意思,死死住口,奈何孩子心性,它还是渴望着自己的娘亲对它的回应。 【你给我闭嘴!】 【哇哇哇,我不要,谁都不可以欺负娘亲!】 被美人无视的两个痞子瞬间不爽了,他们哥俩个可是这条街有名的地头,早就横行霸道惯了,特别是胖子,打架勒索,无恶不作,连警局子都进过不少次,因着副局长是他的小舅舅,每次都能安然无恙的离开,着让她的气焰更加嚣张。 “小妞,无视别人可是会让我生气的啊!” 说着胖子的手一把摸了下夏梵白嫩的脸,那手还带着些许难闻的臭味。 夏梵险些吐出来,心头火光冒起,但仍死死的克制住肚中鬼胎。 得手的胖子更加得意了,这皮肤的触感当真是好得不行,心下荡漾,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小妞给拐上床去。 “你们不要后悔!”夏梵阴狠的说道。 “哈哈哈,我们能后悔什么!真的是后悔没有早点撞到美人啊!”胖子的表情愈加猥琐。 一旁的瘦高男人也不甘寂寞,狼手看准了那挺翘的胸部,就要袭去,一阵寒光袭来,晃了眼,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瘦高男人低头看了看,地上躺着个血肉模糊的半个手掌,一阵剧痛传来,他凄厉的大叫一声。 正文 第86章 鬼胎发怒 胖子满是横肉的脸上充斥着惊恐,刚刚就一阵风吹过,寒光一闪,那半截手掌就这么被气根斩断!这种场景当真骇人! 因为手掌神经密布,那瘦高男人早已疼得在地上打滚,大吼大叫,血都流了一地,胖子惊悚的看着自己的哥们,却没有上前一步。 夏梵看着自己微微抬起的手指,不受她控制抬起的手指。 鬼胎的举动她已经尽力压制了,但这两个男人太得寸进尺,在她心中都是恨不得杀了对方,这一丝仇恨就这么被鬼胎给捕抓到了,于是它更愤怒了。 “救我,救我啊……”高瘦男人不停呼喊着。 此时胖子神情紧张的盯着夏梵,嘴里大喊:“是不是你搞的鬼!你这个女人!” “再不打救护车,他的手就废了。” 事已至此,夏梵并不会心慈手软,这种社会败类,总要受一些惩罚! 哪知道胖子并没有拿出手机为高瘦男人拨打急救电话,他们两人最近正在避风头,万万不能去医院!不然他们的仇家肯定会找上来! 一想到可能是这个女人搞鬼,胖子的眼神沉了一下,从裤袋里摸出一把弹簧刀,明晃晃的刀尖对着夏梵。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最好不要再威胁我。” 因为某个鬼孩子已经彻底愤怒了,夏梵压制不住。 “你这个贱女人!给我去死!” 胖子握紧弹簧刀就要冲过来,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多年机警成性的胖子又是灵活的一闪,竟然躲过了一道寒光。 肚中的鬼胎焦急不已,它尚且无法现形,且因为接二连三的事儿提前觉醒了,这会儿的法力本就不多,哪怕它是鬼王的孩子也无力做得更多,那两下攻击本就是本夏梵压制了不少,不然凭这两个活人岂能还活着!早该提前去见爹爹! 眼尖的胖子早就看到了夏梵那微微抬起的手指,果然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干的! “果然是你!你是什么人!” 胖子害怕了,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冷风寒光简直骇人听闻,根本就不像是普通人类能够做到的! 夏梵没有理会他,正欲离开。教训已经够了,她虽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圣母婊,但基本的道义还是在的,小惩小罚可以有,一旦危及性命意义就不一样了!再者,鬼胎只是个孩子,人类的道义对于它而言根本不存在,它的人理观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现在还顾及着她,还喊着她叫娘亲,但她毕竟不是真的是它的母亲! 万一,真的怒极了,她还能阻止它吗? 尽快离开才是正确的决定! 然,总有那么些人不长脑子,比如说这个胖子。瞧着夏梵就要离开,胖子想也不想的就要拦住,人一旦恐惧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反扑,先发制人。 夏梵再一次被扯住了手臂,在争执间那弹簧刀划破了她的衣服,幸好天冷夏梵穿的足够厚实,否则那一下怕得见血。 这一个举动彻底的惹怒了鬼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些活人欺负,它的鬼性完全被激起。 夏梵的左手立刻抓住正要竖起的右手手指,在心中厉声道:【别再动手了!】 【宝宝要他们死!死!】 幽怨的童音彻底变了嗓子,似尖利的鬼叫。 夏梵再也握不住自己的右手,眼睁睁的看着手指冒出寒光,指甲猛地生长,化成利爪,狠狠地朝着拉扯着夏梵的胖子袭去,胖子大叫一声,滚倒在地,手中的弹簧刀应声掉落。 丝丝血迹透过他的皮夹克渗出来,胖子和瘦高男人躺在地上痛得直哼哼。 夏梵瞳孔一缩,握着自己的右手拼命的跑开。 【你就是个鬼!是恶魔!】 【娘亲,宝宝会保护你的!】 【滚!!!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给我滚啊!】 那种指甲穿透肉体的触感还在,夏梵心中恐惧不已,这鬼胎竟能如此控制她的身体,这让她如何不怒不害怕? 【娘亲,宝宝不懂……】 刚刚似鬼叫般尖利的嗓音消失了,久违的软萌的童音替换上来,还带着哽咽。 【娘亲,为什么娘亲讨厌宝宝,宝宝保护着娘亲,爹爹也保护着娘亲,但娘亲一点都不喜欢宝宝,他们,他们明明想要伤害娘亲,为什么娘亲要护着他们!宝宝不懂,宝宝难过……】抽抽搭搭的鬼胎像是受尽了委屈。 哭声渐大,【娘亲,讨厌娘亲,呜呜呜,宝宝没有错,宝宝只是保护娘亲而已,呜呜呜……】 夏梵停下了奔跑的脚步,脑子一片空白。 【你在说什么?】 【讨厌娘亲,宝宝讨厌娘亲……】 【不是,上面那一句!】 【宝宝只是想保护着娘亲,宝宝很努力,呜呜呜。】 【保护我?】 然鬼胎再也没有回应,就连那抽抽搭搭的哽咽声也一并消失了,就像是受了委屈闹脾气的孩子一样。 夏梵试着呼唤了几声,没有回答。 她抬手捂住眼睛,控制住眩晕感,脚步虚晃了两下之后站定,夏梵只觉理智有些崩塌,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试图整理自己的思绪。 鬼胎在保护她吗?对,的确,单纯从这些举动来看,虽然残忍不近人情,但的的确确都在保护她,那些过激的手段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前所未闻,皆是因为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它没有接受过人类的道德定型,只凭感情行事。 夏梵在这一刻反问着自己,或许鬼胎是炎罗种下的因果,但无论是鬼还是人,始终只是一个孩子,她用成人的标准去衡量它,用怨恨的语气直接否决了它的存在,甚至用决绝的态度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样的她比谁都心狠,拿着这份心狠对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这样真的好吗? 因为她是人,所以觉得杀人是完全错误的,甚至还隐隐保护着这份信念,鬼胎不懂杀人有什么对与错,只是单纯的保护她,刨根问底,只是因为用错了方法,招致了她心底的恐惧和不安。 那么,如果是一个合格的孩子呢?一个不会肆意行动肆意杀人,听话的孩子呢?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里悄悄发生变化…… 然而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合夏梵继续深思,抬眼间看到那一片的粉色发廊,夏梵所有的思虑统统消失,她怎么又慌不择路往里跑了? 喘了两口气,正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夏梵余光一撇,停住了脚步。 那是,薛婷? 那日在面试的时候记忆颇深,另夏梵记住了这个和她同时面试的女孩,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从不远处看她,满脸黑气,跟林洁仪之前那次不相上下。 夏梵本不欲多管闲事,她没有什么心怀天下的想法,但见薛婷闪身进了一家粉色店铺之后,夏梵皱起了眉头,那家店铺的门前的建造…… 怎么如此眼熟…… 凶宅!对!张天爱所说过的凶宅摆放。 额头泛黑,还进凶宅,这不是造孽哟! 忍了又忍,夏梵还是投降了,实在是见不得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 所幸现在是白天,这条粉红街还没有正式热闹起来,四处萧条,偶尔有几个在大冬天穿着暴露的女郎出来晃悠,见到夏梵走了进来都投以诧异的目光,这样的货色根本不用像她们一样在这里卖吧?那些大型的夜总会小姐都没这么水嫩! 如果夏梵知道她们心中所想的话,肯定掉头进走,还多管闲事干嘛! 夏梵站在了薛婷进去的店面门前,抬头看了招牌,美人发廊。 很好,非常符合的招牌,在这里有个说法,所有的那些店都会以发廊的形式出现,亮着粉红色的灯,里面坐着穿着暴露的女郎,至于是不是真的做发廊,明眼人都知道。 夏梵在门前踟蹰了一会,店内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有一个楼梯往下延伸,怎么看怎么透着一阵诡异。 咬咬牙,夏梵还是进去了。 店内无人,那么薛婷只可能是往下跑了,看着那条黝黑往下延伸的楼梯,夏梵深吸一口气,踏了上去,往下走。 楼梯很长,没有一丝灯光引着,只能扶着栏杆摸索着下去,等往下走了一段,头顶的光完全消失了,夏梵打算掏出手机照明,但摸了摸口袋没有找到手机,反倒是摸到了那一块小木牌。 这块木牌夏梵从未离身,而木牌的主人却没有出现。 在她纠结,想开,又重新怨恨他的时候,炎罗也没有出现,一切像是她一个人在无声的演一场闹剧,夏梵笑笑,无法否认,这个鬼比纪南更影响她的心神。 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她的思绪,无论是怨亦或是喜。 很快楼梯走到了底部,勉勉强强的看清眼前是一扇门,紧紧关着,旁边没有任何通道,这扇门就是终点。 既然都下来了,夏梵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要见到薛婷。 伸手推开门,门没有被上锁,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口子,一阵寒风迎面扑来。 嗅到了里面危险的气息,那种死气密布的气息,夏梵心中一凛,当下就要离开,却被一阵吸力给生生的拽进去。 门啪得一下合上了。 正文 第87章 棺材 夏梵试着推开身后的门,用尽力气,然,纹丝不动。她心下明白,怕是又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不让她离开。对于自己这种容易招惹鬼物的体质,夏梵已经习以为常了。 僵着身子,细细的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地方。 四周一片昏暗,看不真切,头顶上的黄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一些范围,夏梵后退了一不,后背碰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惊得回头,就对上了一个狰狞的石雕。人脸蛇身,呈蹲坐在底座上,而底座的装饰更是令人发寒,那是雕着一颗颗的人头,表情痛苦,嘴巴大张,栩栩如生。 此地不善! 不过夏梵没有埋怨自己的多管闲事,自从受了这个身份起,注定了她不会平坦,哪怕她不去主动招惹,都会惹上一身腥。 后路不通那么只能往前走去,这里的阴气太重,感觉呼入的一口气都是冰的,让人感觉十分的不舒服,夏梵从心底升起一抹不安。 回头看了一眼这扇厚实的门,夏梵便往前走去,那是是一条廊道,两侧有着房门,皆是紧闭着,夏梵小心翼翼的朝着前面走去,廊道里只有她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她提着心,明锐的感知力总觉得有一双双眼睛在看着她,但她没有回头,哪怕真有什么东西看着她都好,都不要回头,张天爱曾经说过人的三盏明火,置于头顶和两肩,回头的姿势容易吹弱自身的阳气,而且无知还能维持着勇气。 这种地方,忌讳想太多,有很多例子说明鬼杀人,是让其产生幻觉,鬼自身带有磁场,容易扰乱人体磁场,迷惑人,导致突发性心肌梗死,自己吓自己就这么个说法,当然,恶鬼杀人凭的不只是迷惑。 夏梵摸索着前进,那些个紧闭的房门她是一个都不想开,她的好奇心分场合,这么诡异的地方只求平安出去。在路过一个房门的时候她听见了轻微的响声。 细细的,像是女人的呻吟声,似痛苦又似欢愉。 夏梵的掌心冒了汗,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推开门,这次,门被推开了。 里头亮着黄灯,视线清晰,这一看把夏梵的冷汗都吓出来了,只见里头摆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棺材打开,门板扣在地上,四周放着一圈白色花圈,而声音就是从棺材内传出来。 从这个角度夏梵看不见棺材躺着个什么,但根据声响,像人多过于像鬼,她还是走进了。 只见棺材内部躺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胸前打开,春光外泄,漂亮的脸上还挂着诱人的酡红,闭着眼睛像是爱享受着什么极为愉快的事情一样。算得上“有夫之妇”的夏梵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经历了什么的场景,当下尴尬了,她也算是经历过这些事的人了,不再如之前那般会羞得不行。 比起尴尬更让夏梵在意和恐惧的是,薛婷为何躺在棺材里,是的,棺材内的女人正是薛婷,她额头的黑气更重了。 久留此地必有异,夏梵弯腰试图叫醒薛婷,然无论怎么推搡对方就是不睁开眼睛,神色安然仍是沉浸在睡梦中。见此,夏梵狠狠心,伸出手高扬,直接一个巴掌狠狠的扇过去。 “啪。”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瞬间多了个新鲜出炉的五指印。 薛婷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一副明显被打懵了的表情。 “赶紧醒过来!” “你……你是谁?” “忘记了就算了,赶紧起来跟我走!” 薛婷的黑气已经很重了,看来又是一个被鬼纠缠了的人,必须赶紧离开。 “你是面试的?!我怎么会在这里?” 薛婷低头一看自己全身衣衫半露,躺在棺材里,顿时吓得不行,抱紧双肩,在夏梵的帮助下从棺材里出来,全身冻得瑟瑟发抖。 夏梵的确是看到了她冻得发抖,但那又如何?她可没有太强的怜惜之心,何况她正逢刚出院,还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再进去一趟,所以夏梵不为所动,只是对薛婷这么影响市容的样子还是看着变扭,便弯下腰将棺材里面垫底的白布给扯了出来,递给她。 薛婷恨恨的接过白布,对于棺材内的东西她害怕的紧,但是实在太冷了,只能不情不愿的接过,眼神埋怨的看了一眼夏梵身上厚实的棉衣,这个女人连脱件外套给她都不肯! “绑紧了我们就走。” “等等,我们在哪里?!” 被这么反问夏梵当场就想给她一个中指。 “我倒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个鬼地方,你知不知道这是凶宅,你进来是找死吗?!” 薛婷脸色煞白,抖了两下,但仍是没有开口解释,她明明只是过来……想到这里,薛婷的眼神更加躲着夏梵。 知道对方不愿意明说,夏梵也不再追问了,示意她跟上,便率先来到了门前,刚想开门,便听到门外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后头的薛婷刚想开口询问为何还不出去就被夏梵立刻捂住了嘴,拖后了几步,而脚步声逐渐靠近,似是要靠近一般。 夏梵咬牙,逼不得已拖着薛婷后退至棺材旁,后者也听见了那脚步声,眼睛里都是害怕,夏梵眼神示意她别出声,然后将她塞进了棺材里,自己则是迅速的捡起旁边的棺材盖子,靠在棺材旁,跟着一起挤进了棺材里,再将盖子一把合上。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里头紧紧缩着的两人呼吸都停了一秒,夏梵勉强的伸手放到嘴边,咬破了手指挤出一点血往自己的额头抹去,顺手在薛婷的额头上也摸了一把。 她已经可以肯定外头的不是人,为了不被识破出来,夏梵想起了张天爱曾经跟她说过的用指尖血抹掉额头上的明火,降低自己活人的气息,这是属于一种紧急规避的方法,有时间限制,只能维持个两个小时,且短时间内只有一次有用。 脚步声慢慢靠了过来,停在棺材旁,夏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祈祷千万不要打开棺材盖子,许是她的祈祷有用,盖子并没有被打开,反而底下一晃,有腾空之感,原来是棺材被晃晃悠悠的抬了起来。 如果夏梵在外面便会看见,走进了房间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三个人,三个神情呆滞的“人”,体型消瘦,脸色发青,瞳孔涣散,舌头耷拉着,眉眼间一片死气,这的确不是人了。其中两个上下各一边抬起了棺材,里头装着夏梵和薛婷两人,但他们抬得毫不费力,瘦小的身材力气大的惊人。 而空出来的那一个穿一身黑色布衣并不似其余两个那般呆滞,阴沉着脸,鼻翼微动,像是嗅到了什么,那张僵硬的脸上还能看出一丝疑惑。 这次的贡品气息这么美味?甚至还有些杂,混合了别的味道,光是问着就让他想一口吞了,但只要一想到那位吓得赶紧忍下了饥饿感,从嗓子深处哼了两声,抬着棺材的人便立刻想着门外走。 黝黑的廊道不知何时亮起了黄灯,三个诡异的人抬着一口漆黑棺材走在廊道里,每每路过一扇门,那门便会被打开,从里头走出了两个同样抬着棺材的人。 很快,窄小的廊道立即塞得满满当当,慢慢的队伍越来越长,一眼望过去,跟着一整队抬棺材的队伍,为首是那一个穿着黑色布衣的人,他在前头领着,后头跟着一长串的棺材队伍,这种场景当真骇人。 队伍在前进着,棺材里头的夏梵和薛婷脸色渐白,外面响起的脚步声明显就不下十人!不,未必是人! 未知的折磨,和恐惧之下,薛婷快要受不了了,一声惊呼就要溢出口,夏梵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只泄露了一丝气息。 身下的木板停止了晃动,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布衣男人沉着脸,回头打量着,刚刚那一丝微弱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难道有什么混进来了? 再细细感受着,并没有任何异样,布衣男人孤疑的转回头,可能是他感受错了,这地方有凶兽守着,除了特定的方法,否则根本不可能有东西进得来,还是尽快把贡品送过去吧,他们的大人可是受伤已久,急需这一批贡品。 队伍再一次启程,这天绵长的廊道很快走到了尽头,那是一扇巨大的门,门口两座蛇脸人身的雕像,如若夏梵看见必定会惊出一身冷汗,这不正是她闯进来的门口吗! 布衣男人扯着干涩的嗓子,尖声到:“贡品到--。” 很快,门缓缓的打开了,从里头透出明亮的烛光,赫然已经不是夏梵走下来的那座楼梯了! 队伍井然有序,一个接着一个,抬着棺材鱼贯而入。 里头是一个大殿,空旷幽深的大殿,最显眼的地方便是在中间处有一个巨大的鼎,底下燃着熊熊大火,一种蓝色的火焰,那鼎硕大无比,足足有一间卧室那么大,半层楼高。 在鼎旁有一个四方椅,一张巨兽的皮铺在上面,而那张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影。 在蓝色的火光照耀下,那身影透着深深寒气和冷冽。 “哦?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吗?” 自那道人影处传来一道冰冷的话语,棺材里的夏梵暗叫一声,糟糕! 正文 第88章 韦陀王释迦夜 夏梵冷汗都冒了出来,她听见了有人靠近的声音,心脏跳得飞快。 “报- 另一道急切沙哑的声音传来,那靠近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但夏梵仍未放下心来。 “说。” “据酆都城暗吏来报,那位伤势已好大全。” 酆都城?!伤势?! 抓住这两个词的夏梵陡然一抖,她能感觉到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周身的温度更冷了,像是有人发怒的前兆。 “哼,他倒是好手段!如此之重伤亦能恢复!倒是我小瞧了他去。” “王,我们应如何行事,待那位恢复必不会放过我们。” “放肆!” “碰--。”重物狠狠撞地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本王需惧怕他?!” “属下不敢!” “呵,他的伤势我一手造成,能伤他第一次,亦能第二次!” “可王您的魂体……” “这不就有贡品吗?那只小耗子,偷听够了吗?” 夏梵看着头上的棺材盖被啪得一下掀开了,立刻心神紧绷。 自知已被发现,再躲也没有用,而与她挤在一起的薛婷在盖子被掀开那会已经吓晕过去了,不得不说,有时候晕过去倒能省事。 起身抬脚迈出棺材的时候,夏梵抬头看见了这么一个人。 一身黑衣长衫,身高九尺,墨发高高的竖起,阳刚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煞气,周身透着一股杀神气息。 这个男人不好惹,不,是这个鬼难缠,夏梵从未遇到过气势如此逼人的鬼,较之那恶煞凶神更厉害三分,甚至隐隐连齐天昂的气势都比不过,这是谁? “你的身上,带着我非常讨厌的气息。” 夏梵后退了一步,生生的顶着那扑面而来的恶意,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捏起,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就这么对着她,夏梵克制不住的抖了两下。 “喔?活人?怎么,怕我了吗?” 夏梵心里一万个后悔来就薛婷! “不说话?胆敢混进这里倒是好本事,指尖血掩盖明火?你是道士?” 下巴被捏的生疼,但是夏梵依然没有回答,多说多错,不如什么都不说为好,她不想死,必须要寻找关键的时刻使用言能力。 “本王倒是第一次见这么有胆识的活人女子,不过……”男鬼凑近了夏梵,低头嗅了嗅。“全阴命格,倒是好闻得紧,食欲大增。” 下一秒夏梵被狠狠的扔在地上,背部撞上结实的地面,带来一阵同感,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你的身上有他的味道!你是什么人!” 他?他是谁?酆都城……炎罗?! 见夏梵仍然不开口,男鬼冷笑一下,抬手虚空一抓,夏梵就被一只隐形的手掌给提了起来,吊在半空中,夏梵不敢挣扎,低头看了一眼身下,这个大殿聚着一堆穿着黑衣的鬼,个个低着头动也不动的立着,还有很多棺材,一眼看去,起码不下五十个! 最惹人注意的便是那个烧着蓝色火焰的大鼎,隔着这么远她仍然能感受到从鼎里传来的让人心神具裂的恐惧感,邪恶!极度邪恶! “这么倔强的样子,倒是让本王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个人,呵,真的是很久。” 夏梵知道再不开口,她真的悔立刻死去,她找不到任何松懈的地方,她的能力只能勉强命令一些弱小的鬼魂,哪怕能保护自己也顶多撑个小半会儿,这里的所有鬼个个带煞气,像是手上攒着不少人命的煞气,这等鬼魂不是她能命令的,甚至连沟通都做不到。 “放我下来。” 听到夏梵的第一次开口,男鬼眉眼分明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弧度,倒是好心情的真的送了手,在半空中的夏梵笔直线的坠下,眼看着就要生生砸在地上,夏梵绝望的闭上了眼,身体蜷缩,手捂着肚子,在最后一刻她竟想保住鬼胎。 在坠地的前一秒,她被一股重力托起,慢慢的放在地上,耳边是那男鬼爽朗放肆的大笑声。 她,被一个鬼愚弄了。 突得,夏梵握紧了手,指甲险些扎破手掌。 “你的表情真是让本王愉悦,害怕,恐惧,绝望,又不服气。” 夏梵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只是从那握紧的双拳来看,才知她的愤怒。 “五殿阎罗王是你何人。” 听见这么一句问话,夏梵错愕的抬起了头,原来真的是在说炎罗吗? “你怎么知道……”夏梵忍不住开口问。 “他的气味,本王岂可忘记?!哈,本王倒是好奇得紧,你一个活人女子,岂会跟那玩意扯上关系。而且,本王还嗅到了一缕奇怪的气息。”男鬼意味深长的说着。 夏梵肚子一颤,并不是她害怕,而是鬼胎的颤动,心神相连,她能感觉到本从之前沉寂的鬼胎带着害怕的情绪。鬼胎,在害怕他? “你是什么人?跟炎罗有什么关系?” “炎罗?这倒是个好名字,哼,本王与他的关系真是永生永世都不会相让!本王会另他彻底记起。” 这份语气当真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难道,她倒霉催的碰上了炎罗的宿敌?! “王,被她混入其中,请责罚。” 另一个一个身穿黑色布衣的男鬼恭恭敬敬的弯腰低头,扯着嗓音说道,赫然就是那个领着棺材队伍的鬼。 “此等全阴命格的贡品,千年一遇,本王怎么会惩罚你?何况,这女人必定与他有关系!能动他的人,本王倒是愉悦得紧。” 那语气里的冷冽另夏梵浑身僵硬,他是认真的! 随着他的话落下,“砰砰砰-一阵棺材盖被掀开的声音。 夏梵细看过去,每一个棺材里面都躺着妙龄女郎,皆是半裸露着身体,脸挂坨红,嘴里发出细细的呻吟,赫然跟薛婷初时在棺材的状态一样! 仿佛是看到了夏梵惊讶的表情,那男鬼露出个残忍的笑容,道:“你知道她们在做什么梦吗?” 夏梵脸色不自然,但还是说:“你要做什么?!”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这种梦是本王恩赐给她们最后的礼物。” “最后?” “你知道吗,修补灵魂的最好办法,就是以物补物。”男鬼答非所问。 夏梵一惊,忍不住上前一步,手一指,直指棺材的女子,道:“她们都还活着!你这样做,会有报应!” 下一刻,夏梵的腰被一只铁壁给揽住了,那份力道简直要把她给勒断,直至这时夏梵才知道以往炎罗的举动可算是温柔。 一瞬间的晃神被男鬼给捕抓到了,他残忍的一笑,在耳边道:“你在想谁,阎罗王吗?指望他来救你吗?” 夏梵苦涩一笑,“我从不奢望。” “你知道吗,你当真是像极了以往那个旧人,呵呵,一样的倔强,坚韧,明明害怕却也敢面对本王而不惧,直至死在我的剑下,也没有合上那双眼。你真像她。” 夏梵不敢动弹,男鬼的靠近让她的寒毛竖起,那种窒息感如影随形,靠的越近越能感受到他的强大,她真的要命丧这里了吗? “你说,为何他能拥有如此美好的人儿,而我,韦陀菩萨的王,释迦夜,却得不到半分!” 话语刚落,夏梵的脖子生疼,竟被他生生的咬下一口,牙齿深陷,扎破皮肤,温热血液留了出来,触碰上那冰冷的唇。 释迦夜伸舌舔了舔白皙的脖颈,不浪费任何一滴,离开时,那伤口处奇异的结痂了。 夏梵痛得浑身颤抖,仿佛被汲取的不是血液,而是生命力,之前一直积蓄着的力量一下子泄掉了。 释迦夜松开了手,眉眼间带着一抹深究,刚刚他品尝到的味道…… “从刚刚开始本王就感到一丝奇怪,为何你问什么本王就回答什么,能跟本王说上话的人可是不多,呵,本王懂了,你是言灵师?!” 夏梵猛地退后两步,周身摆出了防备姿态。 “不对,这种味道,言灵师……” 像是顿悟什么,释迦夜喃喃着,“千年前……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空旷得大殿内他的笑声格外的渗人,在夏梵全神贯注的时候,脑子里鬼胎再一次出声了。 【娘亲,快逃,他会发现宝宝的……】 【我们走不掉!】 【呜呜呜,爹爹呢,宝宝不要被抓走,呜呜呜。】 就连哭泣,鬼胎的声音也是微弱不可闻,他怕极了被抓走,这一点倒是完全表现出了孩子的脆弱,夏梵不易察觉的心疼了一下。 “女人,你到底与他是什么身份。” 释迦夜冷冷的问出声,表情不似刚刚的玩笑,夏梵依旧没有回答,她与炎罗的关系甚至连她自己都混乱了。 见夏梵不回答,释迦夜抬起右手,食指虚空一划,一个陌生的女人立刻从棺材里飞了起来,停在半空中,而他身后的那口硕大的鼎,顶部传来吱吱呀呀的声响,竟缓缓的打开了一个口子,一个能容纳一个人的口子,随后一阵红色的雾气飘了出来,带着浓厚的血腥味。 夏梵心中一凛,顿时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你知道被业火焚烧的滋味吗?” 夏梵厉声道:“你不能这样!” “本王能不能,你马上就知道了,小言灵师。” 停在半空中的女人仍然发出细小的呻吟,沉浸在春梦中笑意盎然,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 夏梵终究抵抗不过自己内心的谴责,她是人,并不是冷酷无情的鬼物,一条人命迫在眉睫,她无法置身不顾。 “夫妻……他,是我丈夫……” 夏梵听见自己轻轻的说道。 正文 第89章 鬼胎护命 一片寂静,夏梵看着对面的释迦夜慢慢的收敛了笑容,下一秒一脸残酷的出现在她跟前, “你可是说真的。” 夏梵迎着他生冷的目光点点头,并没有惧怕的躲开。 “果然是你,哼,我说怎的如此相像!” “你在说什么?”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是如此吗?!我释迦夜偏不信!” 下一刻夏梵整个人仿佛被冰冻住了,连动动手指都不行,对方的实力已经强至这个程度了吗? 脸被粗鲁的抚上,释迦夜的目光似毒蛇,寸寸扫过皮肤,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他凑在夏梵的耳边,低于:“他的东西,我都要抢过来,特别是--妻子。” 话语落下,释迦夜挥挥手,那个在半空中的女人立刻飞向大鼎,夏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噗的一下投入了鼎里,连声尖叫都没有,只是带出了更多的红雾,底下蓝色的火焰烧得更大了。 一条人命就此香消玉损。 夏梵抖了抖嘴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恶魔。” 释迦夜笑的更加开心了,食指狠狠的擦过夏梵的唇。 “你想不起来了?也对,千年时间都过去了,就连他都被洗去了记忆,你还能记得起什么呢,但,本王记得,一点一滴都记得,我大韦陀如何惜败。” “从刚才开始你都在说是说什么?”夏梵对于释迦夜的话语完全不能理解。 “呵,你觉得我是恶魔?那五殿阎罗王,他手上的血腥比我少一点一滴,你的丈夫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你知道吗?” 释迦夜每说一句话,就有一个女人从棺材中飞起,然后投入鼎里,带起了连绵不断的红雾,夏梵咬紧下唇,不让惊呼溢出来。 “你会有报应的!”夏梵只能这么说着苍白的话。 “报应?本王从来就不惧怕。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杀了你就没有乐趣了,他的夫人,呵呵。” 释迦夜松开了夏梵,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踱步走至大鼎前,那阵红雾像是被吸引了似得,慢慢的往下飘,释迦夜张口,红雾缓缓的被吸入。 夏梵眼尖的发现随着红雾的吸入,释迦夜的身躯竟更凝实了几分,以魂补魂竟是这种道理吗?如此渗人的法术,比那九子炼魂术不逞多让!甚至这将近五十个女人在数量上更为可怕! 拼命的试着驱动身体,夏梵在心底喊着,动一动啊,快动一动!不能这么什么都不做,哪怕获得了能力也只能这么弱小吗! 能做什么,快想想,一定有的! 这里的鬼魂她控制不了,那么召唤呢,召唤出新的鬼魂! 她拼命的想要伸出手结印,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含珠,而垂下来的双手只能微微颤抖,在努力一点,动一下就好。 “千年后,你已经这么弱小了吗。” 释迦夜头也没回的说了声,夏梵积蓄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了,头一次生出了无尽的绝望。 “就连束缚都无法打破了。本王好生失望。” “你到底要做什么!”夏梵撕扯着嗓子,大吼着。 “我要做什么?呵呵,五殿炎罗伤我至此,你说,我要做什么。” “那你就找他啊!为何要连累无辜的人!是你落败了,你输于他,只能苟且的畏缩这里,靠着吸食生魂养伤,你就是个懦夫!” 言灵师的咒骂,对于鬼物而言,是怒火的点燃器,一如曾经寻找林小宝丢失的魂魄时,夏梵愣是把那鬼老太给骂得三分怒起。 而今,成功的将释迦夜深处,不愿承认的事实给唤起了。 停止了吸食红雾,释迦夜闪身不见了身影,下一秒夏梵腹部遭遇了重击,整个身体飞了起来,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她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血液蜿蜒的从嘴角流到衣领上,而腹部伤口彻底撕裂,剧痛袭来。 夏梵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虽疼痛剧烈,但终究能动了,她勉强双手结印,动了动嘴皮子,虚弱的喊道:“以,以吾之名,血,血液,唔!” 咒语还未念完,一阵寒光飞过,她的肩膀被狠狠的划破了一道痕,深可见骨,这一下险些将夏梵给痛晕过去,眼前真真发黑,再也无法念出一个字。 “言灵师,你以为本王会给你开口的机会吗。若是连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你们尔等言灵师只不过是废物。” 释迦夜背过手,走至夏梵面前,森冷的目光扫视着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道:“如今这么弱小的你,还妄图对本王造成什么伤害吗。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唤五殿炎罗过来。” 夏梵吞下了又要溢出来的血,喘着气说道:“你,你做梦。” “还是执迷不悟吗。” 噗的一声,夏梵的手臂再次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娘亲,娘亲!】 鬼胎再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会不会被察觉,他焦急的出声,却无能为力,他的力量太弱小了,在面对释迦夜的威压下,甚至连使出来的能力都被压制了。 【闭,闭嘴,别说话!】 【娘亲,不疼,宝宝保护不了娘亲,呜呜呜。】 【你给我,闭嘴,不要,不要被发现了。】 在这个时刻,夏梵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有闲情逸致关心鬼胎会不会被发现,只在心中笑了下,现在还要深思这些又有何意思。这次怕是真的要死了吧,真是不甘呢,她还没有找到父母的魂魄,还没有和妈妈重见一面,没有破解魏家庄的诅咒,太奶他们怕是会后悔将希望寄托在她这个没用的人身上吧,而最让夏梵无法释怀的是,至今未再见到炎罗。 没有与他好好地说一次话,不是针锋相对,不是相看两厌,不是埋怨憎恨,只是平平静静的谈一次,把心底最想问出的话问出来,得到一个答案,让自己不再陷入怨恨和怀疑,是忧是喜,全看结果。 只是,这样的机会没有了。 夏梵的眼眶湿润了,眼眸一闪而过的是失落。 “你,还是不愿唤出五殿阎王吗。” 她的嘴巴张开,却是没有声响,只是描绘着唇形,夏梵无声的说着:你做梦。 瞧着眼前的女人这么倔强,释迦夜的心极度不舒服,眉头微撇,道:“也罢,你死了倒是能看见他稍改脸色吧,能让他变脸倒是比夺了他的人更有趣些!” 释迦夜再次抬起手,这次的目标直指夏梵的心脏部位。 寒光聚起,刷的一下朝着夏梵的心脏处飞过,后者竭尽全力努力的动了动身子,却依然没有办法躲开那一道光,夏梵一笑,认命的闭上了眼。 【娘亲!!不许伤害我的娘亲!】鬼胎得嗓音尖锐,似炸裂一般。 一个漩涡凭空聚起,缠绕在夏梵周身,一圈圈的旋转着,夏梵哼出声,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所有的精力一瞬间透支,她像个离了岸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皮轻抬勉强的睁开眼,一道模模糊糊,小巧圆润的身子挡在她的身前。 释迦夜头一次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就连高举的手都愣愣的放下了,这是…… 只见突然出现的影子是一个长得圆润的小孩,穿着一件大红色肚兜,额前留着一撮头发,肉胳膊肉腿的显得极为圆润可爱,除了异于常人的白色皮肤,完全如活人孩子无异。 而此时,这个孩子的身影非常透明,他高举着肉胳膊像是抵挡着什么似得,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但仍是没有退后半分。 “不许,不许伤害娘,娘亲,宝宝不许……” “鬼胎?!”释迦夜扬声道。 他们竟然有了孩子?! 这一刻,释迦夜对炎罗的怨恨更深了些,凭什么,凭什么千年前他们两国相争他输于他。千年后,他能重获妻子的投胎转世,哪怕是被封印了记忆,炎罗依然找到了自己的妻子,而他,堂堂韦陀菩萨的释迦王,没有任何人对他真心相待,甚至却只能龟缩这里,吸食生魂滋补自身。 在那晚他明明差一点就可以彻底打败五殿炎罗!甚至重伤了他,动摇了他的封印,然,最后,输的人依然是他! 他释迦夜不服!老天如此不公,五殿阎王的位置本该是他!是他释迦王! 恨意滔天,释迦夜不在克制,挥舞着手,接二连三的寒光四起,既然输于炎罗,那么他便杀了他的妻子孩子! 眼看着肚中鬼胎第一次显现了身影,她甚至还没能好好地看清楚,眼里只有那一个瘦小的倔强的小身影挡在她的身前,明眼人都知道刚刚是这个鬼胎替她挡下了那一道射向心脏的寒光,夏梵的心狠狠的动摇了。 “娘亲,别,别怕,宝宝,宝宝保护你!” 接二连三的寒光啪啪啪的射向了鬼胎,夏梵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但鬼胎的出现像是抽光了她的精力,她甚至比刚刚更脆弱了,全靠意志撑着没有晕过去。 “不!!!”夏梵厮声大喊。 鬼胎凄厉的尖叫再次响起,随着他痛苦的嚎叫,身影更透明了些,甚至就快要完全看不清了。 “倒是我小瞧了他的孩子,呵呵,那么这样呢。” 一道比之前更为灼眼的寒光聚起。 “娘亲,宝宝……还可以的,别怕……” 第一次,夏梵因为这个孩子而害怕了,不是害怕他的出现,而是害怕他的消失! 正文 第90章 炎罗出现 释迦夜嘲讽的看着眼前这个弱小的鬼胎,他当然看的出来这个破孩子是强行现身,汲取母体的力量显形罢了,这样的孩子能有多强?而且,之前怕是就受了伤,才会虚弱的这么要紧。 呵呵,五殿阎王,这次我倒要看看你悲痛的表情。 释迦夜五指合拢,飘在掌心的寒光越来越亮,随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面前鬼胎得眉心处。 “不! 夏梵拼命要起身护着鬼胎,脚下一软,重重的跌在地上,她的视线没有移开过,只能绝望的看着寒光即将射入鬼胎。 拼着内心最后的希望,夏梵在心底狂喊着,炎罗!炎罗!你在哪里!!! 泪眼朦胧中,夏梵好像看到了,在鬼胎得前面慢慢聚起了一个人形,在寒光射入的前一刻挡在了鬼胎得身前。 “炎罗……” 夏梵哭着笑开了,脑子里全是那个身影。 “梵儿,我来了。” 在前方聚起的人影赫然就是消失了很久的炎罗,一身青衣长衫,神色淡然,手掌向前,那道寒光就此没入了掌心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扬起的发丝才可窥见那一道寒光的存在。 释迦夜脸色不善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炎罗,握紧了手,冷然道:“本王的领域你也能闯入,该说不愧是五殿的传人吗。” 炎罗并未理会释迦夜的提问,而是弯腰抱起了小小的鬼胎,掌心放在他的头上,轻柔的摸了摸,丝丝红光进入他的脑袋里。 “爹爹,呜呜呜,爹爹!” “我知你为护你娘亲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交给爹爹。回去吧,你娘亲受不了你出来太久。” “好,爹爹要保护好娘亲!” 鬼胎撅着眼泪慢慢的彻底消失在炎罗的怀里,夏梵看得心一紧,抖了抖嘴唇,道:“他,他……” 炎罗起身走至夏梵面前,将她温柔的扶起,靠在自己的胸前,淡淡的说:“他还在你的肚子里。” 夏梵下意识的手捂肚子,却碰到了那一道撕裂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一只冰冷的手慢慢的移了过来,按住受伤的部位,冷气外放,很快那阵剧烈的疼痛缓解了些。 “我来晚了,梵儿。” 夏梵强忍着不要哭出来,心底暗骂,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输人不输阵,这个样子只会显得自己更加软弱罢了!但心底深处无法抑制涌上来的庆幸和希冀是什么,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期望他会出现? 明明应该恨他的不是吗? “莫哭。” 大手轻抚上夏梵的发丝,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带着无声的安慰。 “我来了。” 炎罗的三个字成功的让夏梵强忍的眼泪决堤了,经历到现在的不安,惊险,心痛和绝望,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压抑了这么多,此时统统都发泄出来了。 释迦夜愤怒的看着眼前依依不舍,上演苦情戏码的男女,心中恨意滔天的同时,无法避免的升出一丝悲凉。他扬起手,大殿内所有的恶鬼,从低头的姿势刷刷的抬起头,头颅的方向一致的朝向夏梵和炎罗,仿佛只要释迦夜的一个命令就会全军出动似得。 炎罗察觉到释迦夜的举动,冷冷的看向了她,眸子里毫无波动,他没有松开抱着夏梵的手,而是勾起了嘴角,道:“手下败将。” 很好,不愧是夫妻,就连气死人的本领也是一样的,短短四个字,彻底加深了两个上位者的愁怨。 释迦夜气的双眼冒着红光,随后又噗的笑了,右手抚额,道:“哪怕被封印了你说话的风格依然没变。” 炎罗对于释迦夜说的封印二字并无波动,只当他是混淆视听罢了,这种事他经常干。 夏梵也想挣脱开炎罗的怀抱,在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宜这样的姿势,但且不说炎罗肯不肯放手,夏梵她自己也没有一丝力气能够站得起来了,鬼胎得显现当真是汲取了她大半的力量。 当看到那齐刷刷射他们的视线时,夏梵不禁为炎罗担忧起来,这里那么多的恶鬼凶煞,还有一个实力高强的疯子,哪怕是阎罗王也会有不支的时候吧? 很快,夏梵的担忧就消散了些,因为在他们的身侧,慢慢的显现出两道人影,一男一女,穿着一黑一白,男的夏梵认得那是一个叫钟馗的鬼,而女的…… 夏梵接触到那略带不爽的视线后,实在不明白这个女子为何这样看她。 “大人,你这样突然跑出来实在是不妥,我……”沈月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然后后知后觉的看着周身的环境,再一对上对面那个熟悉的面孔,顿时闭上了嘴。 “大人,我们来迟了。” “唔。”炎罗并未应答。 心中思虑,炎罗在心底暗叹一声,怀里的妻子法力已经弱的微乎其微,孩子的显形果然还是太伤了身子,哪怕他在出关的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他们母子的危险,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鬼胎的孕育本就极为耗费精血,之前的十六位无一例外都是因此魂飞魄散,女鬼阴体的体质都无法孕育他的孩子,虽然这之中也有他从不碰她们的原因在,但也无法抹掉孕育鬼胎的危险之在,在放鬼胎进入夏梵体内的时候,炎罗有过犹豫,然只是犹豫罢了,他仍然将她选定为孩子的娘亲。 炎罗第一次对于孩子的娘亲这么重视,几次三番的出手给夏梵输入了不少灵力以减少鬼胎对夏梵的消耗,虽然阴阳交合的方法更有利于鬼胎得成长,但他还是顾忌着他的夫人对他的抗拒,便也作罢了。 “本王输于你,不代表本王彻底败了!”释迦夜生硬的说道。 “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炎罗并未理会释迦夜的挑拨,而是陈述一个事实,沉寂在那个地方这么久的时日,炎罗并不是在里头喝茶的。 “哈哈哈,骄傲依旧啊,本王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恢复了,但别忘了,在阎王府,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你,本王依然让你重伤!” 提到这个炎罗平静无波澜的脸上终于撇眉,那一晚的确是他轻敌了,他虽赢了,但陷入了神志不清的时段,心中的暴戾无法宣泄,便在那个时候强要了夏梵。 “都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个疯子,死咬不放。”沈月在一旁嘀嘀咕咕。 钟馗轻扯了一下沈月,后者才又闭上了嘴,其实不单只沈月有疑惑,就连钟馗也不明白大人是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个疯子,还实力强横,能将十八殿的五殿阎罗王重伤至此,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何况他还从大人手下逃脱,没有被打得魂飞魄散实属奇闻,要知道其他殿王少有是大人的对手。 “引动业火,是犯了天劫。”炎罗的目光直指鼎下的蓝色火焰。 “那么便来吧!” 刷刷刷,所有的恶鬼都朝着炎罗他们飞来,能想象得到,上百个飘在半空中的“人”凶神恶煞朝着你飞过来的情景吗?至少夏梵心底的担忧更升起了一分。 寡不敌众。他们会没事吗? 显然是夏梵的担忧多余了,全盛时期的阎罗王,她便第一次看的真切了,右手紧紧抱着她托着她不让她摔倒,而空出的左手,在招手扬手间,带起了一阵飓风,飓风如坚韧的刀子似得,所过之处,将鬼魂卷入其中,像绞肉机一样搜刮着,真真凄厉的鬼嚎响起。 而一旁的钟馗和沈月也毫不示弱,只见钟馗的闪身出现间带走了一片的鬼魂,而沈月手握一把鞭子,那鞭子似有无边的长度,一个接一个的捆着鬼魂。 释迦夜摆手命令所有的鬼魂都停下,脸色阴沉的可怕,但余光瞥到那些个棺材,随后放肆的一笑。 “对付恶鬼你们倒是厉害,那么……” 双手猛地抬起,齐刷刷的从棺材里传来声响,一个个或漂亮,或妖娆的女人在睡梦中飞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拖着一样。 夏梵瞪大了眼睛,抓着炎罗胸前的衣裳,呼出几口气。 “你们对付鬼的魂的手段怕是不敢施加在好人身上吧,你们这些个十八殿阎王,最是遵守规矩了不是吗?” 夏梵无法做事不忍,刚刚死去的那几个女人已经让她的心备受煎熬了,她虽不是圣母,但这么多的人命在她的面前死去,这会成为她的噩梦,心结形成便是难解。 “你好卑鄙!”沈月再一次不满得开口。 一旁的钟馗真的严重怀疑是不是沈月平时太缺乏沟通导致越来越多话了?与她共事的确需要一定的忍耐! “卑鄙?本王从不否认,如何,你们要怎么对付?” 炎罗思索一番,叹口气,道:“我知你已经鬼气泄露,今日你我不再相战,我放你离开,应你不追缠。” 释迦夜一惊,心中惊起怯意,他竟看的出来!是,他千百年聚起的鬼气法力在与他那一战中损失了大半,否则断不会隐藏这么久不出现,明智之举现在不应在与全盛的阎罗王对上,要再次隐藏对于他来说不算难事,此次逃开,休养生息才是最好的。 但他不甘啊!他释迦王竟要一次次的退让! “王!” 依然是那个黑色布衣的鬼开口了,他僵硬的转着身子,嘶哑的开口,释迦夜冷哼了一声,心中下了决定。 “下一次,我绝不对退!” “呵,下次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炎罗淡淡的说。 “哈哈哈哈,莫得意。”释迦夜视线一转,看向了炎罗怀里的夏梵,别有深意的说道:“你的封印已松,本王倒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下一次,你的夫人,必会属于我!” 留下这么一句,释迦夜连带着他的鬼魂大队一并消失了,连那巨大的鼎都一边消失了,只余下空空荡荡的大殿和一地的棺材,那些个飞着的女人也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见终于安全,夏梵强撑着的心弦一下子断了,眼皮子一阖上,竟彻底的晕了过去。 正文 第91章 一次真真正正的谈话 睁开眼睛,朦胧一片,好几秒过后,夏梵才看清头顶的天花板,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微微侧过头才看清了这个房间的装饰,古风古色,有一瞬的熟悉,才反应了过来,这里的装饰巧合得和莫氏大公子所住的病房有八分相像。 她,这是在哪儿? 想撑起身子都全身无力,挣扎了许久,夏梵就放弃了起身的打算,只是尝试着喊了一声:“炎罗。” 那道颀长的身影慢慢有透明变成了凝视,出现在了夏梵的床边,就像从不曾离开一样。 “这里,是哪里?” “阎王府。” “我为何在这里……” 身子被轻轻的托起,靠在了身后的枕头上,炎罗坐在了床边,冰冷的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夏梵冷得躲了一下,但没有表现出抗拒。 “鬼,鬼胎呢。” 心底终究是担心那个半大的小鬼,夏梵心底叹气,罢了,就算不接受又能怎样?倒不如,接受了吧,就连眼前的阎罗王夏梵还能怎么办呢? 大手抚上夏梵的肚子,炎罗开口,“还在这里,我输了些气给他,大概会沉睡一段时日的。” “他,他还好吗?” 夏梵将“它”变成了“他”,在心底是接受了的,谁也没办法心狠再次拒绝掉这么个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也要救她护她的孩子,无论他是鬼还是人。 “不好的是你。” 炎罗周身的气息更冷了些,而后像是察觉到夏梵苍白的小脸,还是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他永远也没办法让自己温暖起来,那么便不要让她更冷些吧。 “好好休息吧。” 炎罗留下一句就要起身,夏梵一把抓住了他冰冷的手,抬着头,直视着那张妖娆万分的脸,认真的说:“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地谈谈不是吗?” 看着那张倔强认真的脸,炎罗沉默了一会,终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怜惜,再次做了下来。 “为何如此倔强。” “你破坏了我的生活。”夏梵一字一句的说道。 抓着炎罗的手收紧了些,接着道:“我曾经怨你,恨你,也曾有过接受你,但最后剩下的便只是复杂。” 炎罗没有回话,他知道他不在的这一段时日,她的妻子独自受了很多苦,经历了很多事,她现在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倾诉。 “我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你瞒了我太多的事,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对,你是娶了我,但你从没有给我有过一丝一毫的解释。炎罗,为何你要娶我?” 最后一个提问,夏梵是颤着声音问出口的。 久久的沉默,夏梵的心不断的下沉,直至跌落谷底。 “我懂了。我累了,休息会,你走吧。” 夏梵闭上眼,撇开了头,不愿再看见那张迷惑人心的脸。 “梵儿,你是特别的。” 得到这么一句回答,夏梵怒起,睁开眼,犀利的看着炎罗,哑着嗓子,“特别?特别到可以为你生孩子是吗?我只是你的一个子宫对吗?你回答我!” “我从未碰过她们。” 夏梵一愣,“她们?” “鬼胎的降生是我所要达成的任务,娶妻不过是借口罢了,我从未碰过她们。” “从未?”孤疑的语气。 炎罗勾起嘴角,俯下身,凑在夏梵的耳旁道:“你需要验证一下吗?” 见话题有偏移的嫌疑,夏梵推开了他,咳了两下,无法压抑的是从心底生出的欣喜。 “既然这样,我勉强接受了一点点,好吧,我会承认,一开始我对你的态度的确是不公,是我自己闯入了你的地方,遭受了那些勉强可以说是我自作自受,把自己惹是生非的全阴体质全部怪在你的头上,的确有点不仁义。” “呵。”炎罗笑了一下。 “虽说是我的错,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第一个想到推卸很正常,我不会逃避这个,但是你告诉我,为何我之前从没碰到那么多的鬼事,碰见你之后就接连不断了?” 这一点夏梵很是好奇,按照张天爱曾经说过的,全阴体质的人应该从小到大撞鬼不断,但她从前的二十几年的生活都挺正常的不是吗? “梵儿,你体内有道法的痕迹,锁住了你的阴气,使之不被察觉,与我结合之后,那把锁便失效了。” 夏梵因着炎罗的“结合”二字而稍微红了脸。 “那不提这个,你还要告诉我,肚子里的那个鬼……胚胎到底是什么。” 夏梵想了想还是讲鬼胎二字给换掉,她若接受了这个孩子,就不会再把他当鬼物看待,而是真正的一个孩子,而孩子都是由胚胎孕育过来的不是吗? 炎罗自是知道阳间的胚胎是什么意思,有些无奈。 “是我们的孩子。” “你别骗我了,不用拿这句话当幌子,既然我接受了他,就不会在打掉了。” “打掉?” 夏梵听着炎罗森冷的语气,没有畏缩,嘲讽的说了句:“怎么,生气了?孩子他爸自个消失了不见不说,连句话都不留下,你还指望我能那么伟大,安安心心接受了一个鬼胎不成?” 于这一点,炎罗是理亏的。 “他是由我的分魂孕育而成,结合了你的灵气,便可说,是我们的孩子。” 如果不是我的灵气,换了谁的灵气都好,只要能被接受,就能成为这个胚胎的妈妈了是吗?夏梵克制不住的这么想,但就如她所说的,既然已经接受了,那么这个时候还计较这些未免矫情了些。 “好,这句话我听着就是了。那么,月挲是谁。” 提到这个名字,炎罗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被敏锐的夏梵抓住了,她犀利的问:“你是喜欢她吗?” 夏梵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这么咄咄逼人的一天,但她就是克制不住的想问出来,压了这么久的疑问和焦虑必须要宣泄出来。 “梵儿,不要说胡话。” 听到这句话夏梵深深的看了一眼炎罗,但没有追问下去了,其实在心底夏梵也不愿变成这幅样子,只是克制不住罢了,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是懂得。 “那么那个疯子一样的鬼呢,释迦夜。” 问了这么多句话夏梵的语气有些喘,炎罗立刻将她调整了个姿势,皱眉,好像愈加虚弱了。 “以后切记,碰上了他莫要硬敌。” “他想抢你的地位是吗?五殿阎王?” “地府十八殿,分管领域各不相同,权利之争,从未减少。” “你打败了他,是不是在这里?这里就是那个别墅吧,我闯进来的地方,为何一副现代的装饰?那一晚,我看见倒在血泊里的人就是他对吗?” “阎王府所处之人所看景象皆不同,位于阴阳交界处,因我受伤屏障被破。那一战,我虽手刃了她,但所伤不过是附体之人,他的魂体自是逃脱了。他的力量,不可小觑。” “所以这就是你强暴我的理由了是吗?是我闯入了你的地盘,但后来你强暴了我,不顾我的意愿,险些将我干死,这些不是我的错吧!” “梵儿!!” 炎罗怒惊,身旁的夏梵表情怪异,双眼更是冒着红光,死含着血泪,整个人透着一股凌厉的煞气,脖颈处更是蔓延出了一道诡异的花纹。 “怎么?不敢说话了?不承认自己错了吗,后来你娶我,不就是因为这个吗?我能成功怀上你的孩子,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什么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都是假的!” 炎罗大手扯开了夏梵的衣领,在肩膀交接出有一个黑色的咬痕,正是此前被释迦夜咬破的地方,哪里生出黑色的花纹,这是…… “梵儿!醒醒!” 夏梵的瞳孔愈加的红了,呈现癫狂之势。 “炎罗,我恨你!我恨你啊!什么孩子,我怀的就是一个鬼胎而已!他不是人,是一个怪物,你把一个怪物放进了我的肚子里,还希望我能平平安安生下来吗?” 炎罗掌心捂住了花纹处,催动了法力,试图压制下去,夏梵的神色瞬间痛苦了起来,重重的咳了两下,血液蜿蜒的从嘴角落下,但眼里的红光消散了些,恢复了几丝清明。 她瘫软在炎罗的手臂上,用力的呼吸着,刚刚说的那些话她是知道的,但完全克制不住!明明只剩下一点点的怨恨,怎么会被无限放大了,甚至在刚刚那一刻她是希望炎罗魂飞魄散的! “梵儿!他对你做了什么!” 见夏梵稍微清醒了些,炎罗的怒气升起,是他大意了,见夏梵没有伤口完全没想到竟是愈合了,这种花纹…… “呼呼,我,我怎么了,我控制不了,不是那样的……” 炎罗眸子里燃烧着火焰,释迦夜,你该死! “梵儿,他可是吸了你的血?” 回想了一下,夏梵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勉强点点头,道:“我,是不是出了问题。” 敏感如夏梵猜到了自己刚刚的状态肯定有问题。 炎罗抓着夏梵的手,叹了口气,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莫怕,梵儿,你会没事的。只是,我们需要做一件事。” 夏梵疑惑的看着炎罗,眼底明显写着,做什么? 炎罗将夏梵背后的软垫抽掉,将她平坦的放下,而后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说道:“梵儿,莫怕,莫要拒绝我。” 很快夏梵便知道这件事是什么了。 在炎罗冰冷的手挑开她的衣服时,夏梵便知道炎罗眼底那一小簇火苗代表着什么,她抓住了那只手,认真的看着他黑得深沉的眼眸,轻轻的问道:“炎罗,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愿意娶我的吗,哪怕没有孩子。” “是。” 身子压下,两道人影重合在一起,轻柔的吻落下,带起了一室旖旎。 正文 第92章 感情萌芽 悠悠转醒,身体传来一阵酸涩感,还未看清眼前的事物,腰就被抱住了,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气息,搭在腰间的手冷得夏梵直打颤,但她没有丝毫推拒,在应下了昨晚的欢好之时,夏梵就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纠缠了这么久,辗转思绪了这么久,婚也结了,缠绵也做了,甚至孩子都有了,夏梵已经心累了,总有一种感情是剪不断理还乱,却无法否认心底深处的在乎和不舍,有那么一种存在,宛如彼岸的曼陀罗花,明知危险,抗拒,但最后仍然会被吸引,你会愤怒会害怕,却无法管住自己的眼睛,在他出现的每一个时刻,你的眼里只有他。 夏梵,便是这么一种感受。她并不是没有抗拒过,奈何毒性太强的花,一接触便已中毒,毒素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加深,在不知不觉中夏梵的思绪总会绕着他转。或喜或悲,或怒或惧,等他再一次出现时,她认命了。 既然已别无选择,那么接受了便是。 没有人能逃得过一个一次次生死之间解救你的人,无论他是人是鬼,还是那至高无上的阎罗王,都将成了生命中的那个人。 “第一次在醒来的时候你还在。” 背后那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梵儿,我很愉悦。” “呐,以后我会接受我们的关系,反正以我这样的体质何必去祸害别的人。而你,必须答应我,无论是别的女人,”夏梵又补了句,“还是别的女鬼都好,你都只有我一个。” 腰猛的被手紧,夏梵听见他说,“好。” “既然我们都定下了约定,就不要违背,如果有一天你违背了我们的承诺,我不会原谅你的。” 夏梵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好。” 轻呼一口,道:“那么可以告诉我,那个释迦夜对我做了什么吗?非得要用这种方法克制。” “血咒,心魔。” 短短四个字再次激起了炎罗的怒气,气温更低了些。 夏梵深思了会,道:“你是说,他给我下了血咒,以后我会产生心魔,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吗?而我昨晚开始控制不了情绪也是这个原因是吗?” “嗯。” 夏梵的心一紧,她就知道这个疯子不好惹!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阴阳交合只能压制,我体内的鬼气无法帮你彻底清除,须得消灭施咒者。” 夏梵苦中作乐的想,“以后想让你睡书房都不行了。” “梵儿!” “好好好,我不开玩笑就是了,反正我身上不好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多一个也不愁,听你说的,这玩意短时间内也不会要人命,顶多我以后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是了。” “我会护你周全。” “那必须啊,毕竟我现在身怀六甲不是吗?对了,这个胚胎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 “三日后即可苏醒。他会消耗掉你体内大多数的灵力,梵儿,你要切记决不可过度耗尽体内的力量!” 炎罗的语气带着警告,夏梵听后点点头。 “你之前可曾过度使用过属于言灵师的能力?” 夏梵猛地一想起之前对付齐天昂的时候使用过的第三个手势,正是从那天过后鬼胎就出现了,这两者有关系吗? “有……” 炎罗叹气,道,“他于你的身上,借着你的灵力孕育,你的过度透支使他惊醒了,超出我的预期。” 夏梵心一紧,怪不得那个胚胎曾经说过她抢了他的食物,敢情她的力量就是他的食物? “那对他有没有影响?”夏梵急了,毕竟她承认了这个孩子便绝不会让他出事! “莫怕,只需多些时日罢了。” “那就好,对了,要不要给他取个名字?总是胚胎胚胎的叫好像不太好。” 提起这个,炎罗颇为难得的愉悦的勾起了嘴角,道;“他是日后的五殿之主,便会继承炎罗这个姓氏。” “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以后也叫炎罗?” “嗯。” “等等,原来你的名字是继承的,那么你本来的名字呢?” 死一样的沉默过后,夏梵终听见了回答,“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是炎罗。” 夏梵的心陡然一紧,道:“炎罗不只是一个代号,他是你。” 因为是你,所以炎罗这个名字便有了意义。 像是读懂了夏梵话里的深意,炎罗薄唇轻启,却是什么都没说。 自知这个话题不宜深谈,夏梵扯开了,“以后,就叫他宝宝好了,反正他也这么自称。” “好。” “嗯。” 淡淡的温情弥漫在两人之间。 “梵儿,答应我,莫要再追查魏家庄的事,你不受诅咒控制,并不会遭受反噬,你好好护着自己。” 温情消散,夏梵脸色顿时一变,她推开了炎罗,搓了搓双臂回温一下,用了些力气抱着被子起身站着。 “这件事我们不用多谈了,我知道你们有规矩,天地各司分明,你有你的理由不能多加干涉,但我也有我的坚持。炎罗,我希望你尊重我。” “哪怕牵扯出的事实你并不能接受也要追查到底吗。” “是。” 寂静。 在夏梵快要鼻子发酸的时候,炎罗开口了,“我会护你周全。” 夏梵知道他的这句话便是代表了他虽不会帮她追查到底,但会护着她,不受危险。有这样的承诺,便足以。 这是第一次,炎罗尊重她的意见,而他们之间,站在平等的水平面。 “地府需要我,日后你且记得木牌贴身携带,里面有我一缕分魂在,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炎罗的叮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丈夫是阎罗王,注定了不会时刻陪在自己身边。 “炎罗。” 夏梵轻轻的唤了一声,道,“我们本就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我无法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亲人,无法和你一起走到人前,大大方方的在一起。这一段关系你得到承认的怕只有在魏家庄里,所以,不要对我太好,我不想依赖你。与你而言,我不是个附加品。” 炎罗有一丝惊愕,他起身,墨发垂落,带着慵懒和诱惑,道:“好。” “我还很弱,但我会变强,变得不再软弱需你保护,总有一天我会走到你的身边。你会等我的对吗。” 夏梵伸出光洁的手臂,五指大张,朝着炎罗。 而后,一只冰冷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 大手包住了小手,紧紧的,不容一丝缝隙。 “我会的,我的正妻。” 夏梵笑了,笑靥如花。 “回去吧。” 随着炎罗的话语飘落,夏梵感觉眼前一黑,意识涣散,手中的触感也消失了,还来不及眷念,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看着眼前的人儿消失,炎罗垂下了手,本是还带着一抹柔情的脸上变回冷冽。 英眉皱起,他忍受着脑子里的混乱,如狂风暴雨肆虐过后的脑袋。 从那个地方出来后,他便立刻赶去了夏梵那里,虽是成功的赶走了释迦夜,没成想他还给夏梵下了血咒,这个咒的威胁并不如他对她所说的那般简单,扰人心神,心生心魔的咒又岂会简单?只是不让她再皱起眉头罢了。 而他的状态似乎出了问题。 这样的问题其实早有了异常,自从在阎王府内与释迦夜一战过后,经常有零碎的记忆片段出现在炎罗的脑海里,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若要深思则会一片空白,只是隐约知道那是些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超过了他的身份。 是什么? 为何出现在他的脑子? 那些残破的身影看不清容貌,听不见声音,却让他无法忘记。 成为五殿阎王的他从未见过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 在第一眼见到夏梵的时候便是如此奇怪,哪怕他失去了理智,暴戾残忍,却从未杀了她,像是有一种力量的牵扯,克制着他。过后一次次的现身,救她护她,都成了一种理所应当。 炎罗右手抵唇,轻笑,也罢,这样的感觉并不坏,或许地府的阴冷太久了。 笑意过后,这一件事便丢在脑后了,十八殿从不太平,地府的纷争牵扯重大,而他身为十八殿之首,五殿阎罗王,自持重权,但并不意味着其余十七殿便会安居一处。自他受伤这期间,怕是有什么东西不安生了,想到这,几缕红光出现在了炎罗的眸子里。 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床上,扫视了一圈,夏梵一惊,赶紧起身,这里是她的房间? 伸出手看了看,仿佛还能记得之前被炎罗握住的触感,五指合拢,夏梵克制不住的扬起嘴角,咳了两下。 门被推开,连雪惊喜的表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她赶紧放下了手中端着的碗,朝着夏梵道:“你醒了?吓死我了,你出个医院这么久,早知道还不如我去接你呢!” “我怎么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晕倒在门口,还好你按了门铃,不然想在外面冻死啊!” 夏梵尴尬一笑,不知道怎么解释,随后赶紧问,“我到家是多少点?” “十一点左右吧,刚好赶上了我再做饭。” 十一点?她是八点出院的,那么这之间经历的事根本对不上时间,她明明还和炎罗纠缠了一晚上…… 脸上飘起了一抹红,夏梵赶紧换个思绪,只能认为进了那个门遇到释迦夜的地方和阎王府都是能让时间停止流动的地方。 “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赶紧把粥喝了,我熬了很久的!” 连雪端起碗,递了过来,夏梵忙接住,却意外的看见连雪已经全是灰黑色的指甲盖。 正文 第93章 董泽 “你的手怎么回事?不要跟我说这是最新的指甲油。”夏梵皱着眉说道。 这句话一出,连雪刚到嘴边的话语就这么吞下了,她还真想这么说来着…… 夏梵一手端着碗,一手抓住连雪的手,防止她缩回去,眼神凌厉的看着连雪,后者试着抽了抽手,没抽回,只好躲着夏梵的目光。 “小梵,你先把粥喝了吧。” “行。” 夏梵知道连雪必须会给她一个解释之后,乖乖的喝着粥,脑子里想着,那种灰黑色的指甲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反应,透着一点古怪,但奇怪的是连雪身上并没有什么黑气,不像是有鬼物纠缠的模样,到底是什么? 喝完了粥,将碗放在桌面上,夏梵拍拍床边,示意连雪坐了下来。 然而连雪一扭头,并没有照做,道:“小梵,你别问我了,以后我会跟你说的,就像我不会问你不愿回答的私事一样,求你了,不要问了。” 连雪的语气带着哽咽,夏梵心里很不是滋味,张张口,想说什么还是咽下了,的确,连雪有自己的世界,她不是小孩子,每个人都有隐私,她的确太强硬了。 “好吧。我不问了。” 我自己去探查!夏梵在心底接了句。 对,她是尊重连雪,若是放在以往她肯定不会多说二句,但是自从接触的牛鬼蛇神多了,事出有妖一定会有感觉的。而连雪,明显有妖。 不过聪明的夏梵不会在这个时候咄咄逼人,逼的紧了只会让连雪藏得更深了,甚至会让两人产生间隙。 收了碗筷,连雪赶紧离开了房间,将碗筷放进了洗手盆里,后背靠在旁边的冰箱上,低着头。 地上,一颗颗水珠滴落湿润成一个圆形痕迹。 她挽起手臂,上面已经遍布了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痕,白皙的肌肤越来越少,连雪知道在厚厚的衣服包裹着的下面也如手臂这般,遍布了黑色的痕迹,范围越来越大。 她甚至都不敢看自己的身体,不敢面对镜子,这么丑陋肮脏的身体。更不愿让夏梵知道。而且这样的痕迹还不能去医院检查,因为她自己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连雪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按下了号码,半响,通了电话,那头并没有说话,连呼吸声也没有,像是预料到了这通电话的到来。 “我,我不接受,我不接受分手你知道吗!我要见你!我必须见你!” “雪儿……” 连雪带着哭腔,压低了声音,“董泽,我要见你,我要见你,听到了吗!我不会忘记你的!别想消失了!” “你……” “我不听!什么都别说了,今晚,我会在那里等你!不见不散!” 不等对方回答,连雪马上挂了电话,听见了从房间里面传出来的声响,赶紧伸手擦干了眼泪,揉揉眼睛,不至于让自己看的太明显,将袖子放了下来,一转身面对夏梵的时候又是一抹微笑。 当晚,夏梵在整理着衣服,她请假了太久,明天该去公司上班了,不然就算是林洁仪对她再偏心也是留不得的,莫氏企业让人眼红的福利相对应的是绝对的严格。 “小梵,我去买些吃的,待会回来。” 连雪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随后便响起了开门关门声。夏梵在屋内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门口。 霓虹灯亮起,街道上人来人往,大多都是情侣一脸甜蜜的走在一起,或挽着手,相互依偎的身影,连雪没有抬头看,怕自己内心受不了,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熟悉的方向走去。 很快,路边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喧嚣声渐远,连雪拐进了一个僻静的街道,远离了热闹的一边,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公园,路灯昏暗,只有夜猫偶尔跳动发出的响声,偏僻到就连跳广场舞的大妈也不远占据这里。 但这里却是她和董泽初次约会的地方。 连雪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搓了搓冻得麻木的手,不时的抬头张望着,内心惶恐不安,她不知道董泽会不会出现,但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因为在三天前董泽开口说了分手的时候,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没有任何理由就分手了,不,她或许知道是什么理由,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他们曾经约会过的地方她都一一找过去,却再也见不到那抹身影。甚至更让她害怕不安的是,在一家他们去过的店里,店员对她说,那天和她一起出现在店里的男人,完全记不清长相了。 一家,两家,三家,每一个去过的地点,她都会询问当地的人,却没有任何人能准确的说出董泽的长相特点,他的存在像是被人刻意抹掉了似的。 连雪颤抖着心,大口的喘气,她害怕自己会不会也有这一天,忘记了他的脸,甚至他的名字,他的存在,忘记了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甜蜜又难忘的时光。她不愿意忘记!她不会放手! 身后传来强烈的存在感,连雪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张眉眼温和的脸。 “为什么这么傻,天冷,不会多穿点吗?”董泽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连雪站起身,道:“你还会关心我对吗?” “雪儿,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很抱歉。” “我不听!是你先招惹我的!怎么可以先离开!” 董泽叹口气,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盖在了连雪的身上,只是外套里根本没有温度,仿佛就像没人穿过一样。 “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 “你不是人吗。” 董泽撇开头,没有对上连雪的脸,双手插进了口袋里,不让自己已经青筋暴露的手露了出来。 “雪儿,你该离开我了。我并不想伤害你。” 连雪伸手开始拉开自己棉服的拉链,将里面的衬衫解开,一扯露出了里面的黑白斑驳的皮肤。 “你是说这个吗?我不在乎,只是难看了些而已!” 董泽气急,拔高了声音道:“连雪!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是人!我会害死你的!” “但你没有!我还活着!” “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的争吵引起了躲在不远处,垃圾桶后面的夏梵的注意。 是的,从连雪离开了家里开始,夏梵就跟了上去,这个点,冰箱她还看过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没有零食的问题。 加上今天连雪的态度,夏梵不得不多加注意,考虑再三还是跟了过来,如果不是就当散步好了。在后面果然看到连雪越走越偏僻的路时,夏梵就知道,她恐怕是来见什么人了。 躲在垃圾桶后面实在是逼不得已,因为那个男人出现的太突兀,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夏梵躲闪不及,只能一下子蹲在垃圾桶旁边,观察着。 夏梵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身前的垃圾桶发出的味道,遮住了她身上的味道,不然以董泽的嗅觉,她早就被发现了。 因着离得远,夏梵听得并不真切,也只能看着两个人站起来了,脸上的表情更不用指望看到了,把夏梵记得抓耳挠腮。 但凭着这个男人那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就能肯定这货一定不是人!至于是什么东西,她表示不知道,可惜张天爱不在这里! 连雪一把抱住了董泽,侧耳贴在董泽的胸口,那里果然没有传来心脏的跳动,哪怕早就猜到了董泽的身份,但她还是免不得惊讶。 “我没有心跳,我没有体温,你知道的,我不是人。所以,不要犯傻了,雪儿。” 董泽克制着想搂住怀里人的冲动,既然决定放手就不该牵扯,今晚过来见面是他一时心软了,这个心软只会让怀里人更加舍不得。 “我不怕。” “不,你怕的,夜半时分,睡在你旁边的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不用闭眼,你能接受吗。” 连雪的身子抖了抖,张唇想要说出,我不怕,这三字,然而嗓子眼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还是怕的吗?连雪疑惑了。 “我会消除你的记忆,慢慢的从你的世界把自己的存在抽离,你有自己的生活,答应我,好好生活。会有一个正常的男人爱你,照顾你,一个真正的男人。”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董泽没有回答,而是抽出手,狠狠心,一把推开了连雪,后退了几步,后者一时没有防备,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在不远处盯着的夏梵一下子就紧张了,险些就要冲出去。 “雪儿,你看清楚了。” 董泽面无表情的对着连雪,而后张开了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而后在连雪震惊的目光中,上排的犬齿慢慢的长长,一点点的变得尖锐,冒着寒光,最后竟似某一种生物的牙齿! 连雪再也忍不住的大叫一声,躲在垃圾桶后面的夏梵当下也顾不得被发现冲了出来。 董泽没有给予夏梵一个眼神,而是定定的看着连雪,合上了嘴,两颗犬齿露在殷红的唇瓣外。 他说:“我是僵尸。你害怕吗。” 夏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结合眼前的男人那尖尖露在唇瓣外的的牙齿,以及毫无活人气息的身躯,夏梵不得不承认或许僵尸这种生物,真的存在。 正文 第94章 旱魃 “不,或者说,我是未成形的魃。” 说着董泽掏出了插在裤袋里的手,露出上面遍布的青筋,在昏暗的路灯照耀下更显可怖。 魃? 夏梵低头沉思,隐约记得自己曾看到书里的记载,僵尸成妖便为魃。 【《神异经》载: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两目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 成妖的僵尸已经能这么行动宛如常人了吗?甚至颜值还这么高?在这种时候夏梵不得不感叹董泽的长相是真的好,唇红齿白,眉眼温和,除了白的吓人之外。 “我身上的尸气已经影响到你了,时间再久些,你会成为不人不鬼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怪物。” 董泽有些戚然的笑了笑,收回了布满青筋的手,而对头的连雪则颓废的低着头,夏梵将连雪扶起后,一齐站在了董泽的面前,夏梵并没有摆出任何攻击或防御的姿势,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对面的这个男人是连雪隐瞒已久的男朋友,也是她宣称要结婚的对象。 一个僵尸,一个成了妖的僵尸--旱魃。 在扶着连雪起身的时候,夏梵看见了扯开的衣服内隐隐露出的黑斑,一看之下,触目惊心,赶紧将衣服给她扯好,对着董泽说道:“你是僵尸,那么小雪身上的真的是,尸斑?” 董泽将目光从连雪身上移开,对着夏梵,这个女人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但是等到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时候,董泽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很强大,气压很重,而且还混杂着一种非常好闻的味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董泽虽有疑惑,但还是回答了,“我已成魃,身上的尸气非常重,雪儿与我接触太久了,诱发尸斑。” 听到回答,夏梵克制住将手掌甩到他脸上的冲动,“你明知道自己是旱魃,为何还要招惹小雪!你这是要害死她!” 连雪一把抓住了夏梵的手臂,哀求着;“别说了小梵,别再说了……” “对不起。”董泽回应的只有三个字。 低头看着连雪梨花带雨的脸,夏梵咽下了到嘴边的话,顿了顿,说:“她身上的尸斑还会消退吗?” “正午时分,暴晒十分钟,维持四十九天即可。”董泽自嘲的笑着,“只要离了我,尸斑自然消退。但当尸斑遍布全身时,就别无所救。” 夏梵还想说什么就被连雪扯住了衣服,道:“小梵,我希望你别管了这事,我的事。” 夏梵怒起,胸口一阵钝痛。 “你放屁!这他妈是开玩笑的吗?!他是僵尸!他不是人!他会害死你的!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不要犯傻了,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Shit,你早该告诉我的!” 胸中火焰燃烧,夏梵气的不行,几缕红光闪现在眸子里,突地一惊,这种不受控制,怒气横涨的感觉……必须压制住!! 目光看着董泽的连雪没有注意到夏梵眼睛里的异样,她只是摇摇头,对着董泽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爱,他。” 夏梵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粗口,所有的压制都被这三个字堵的哑口无言。 心中燃起的火焰顿时熄灭。 夏梵明白了连雪的意思:我爱他,所以不管他是人还是僵尸,不管会不会有危险,哪怕飞蛾扑火,也要上前靠近。 董泽猛地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原本早就不会跳动的心脏仿佛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这种像血液流畅全身的感觉,他有多久没有体会到了? “小梵,我不后悔。”连雪紧了紧衣服,状似不经意,实则满是坚定的说道。 不后悔?是的,她不后悔。 连雪挣开了夏梵的搀扶,走前了一步,离董泽只有一步之遥,她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董泽,轻启红唇,道:“或许我会怕,像你说的,睡觉的时候旁边躺着个不会呼吸,没有心跳,甚至连眼睛都不会闭上的人很恐怖,但没有你的生活,会更恐怖。泽,我不后悔,从开始到现在,从不后悔,你呢,你会吗?” 夏梵酸涩了眼,手背狠狠的擦了擦眼睛,阻止一些液体的流出。她明白这种感情,她没有资格阻碍这份感情。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曾在心中承认了与炎罗的关系,无论炎罗是人是鬼,她都接受了这段关系,接受了他,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后悔。那么为何连雪不可以? 董泽在心中命令自己,这个时候该离开了,留的越久心就越舍不得,明明身为旱魃,早就心无波澜,遇上连雪只是场美丽的意外,是他让这个意外变成了停留,最后成了分开,直至现在不舍。 但,还是接了句:“我不后悔。”他还是没有办法骗自己。 “那么别离开我好吗,哪怕变成了怪物,我也不怕。” “不见阳光,皮肤溃烂,寿命缩短。这不是你该体验的,雪儿,我无法做到害你如此。” 董泽伸出手,细细的描绘着连雪的脸庞,带着轻柔和不舍。 “如果没有后遗症呢?如果你和小雪能平安在一起呢,你会陪伴小雪吗?不离不弃,用生命照顾她。” 俩人齐刷刷的看着夏梵,为她的话而震惊不已。 夏梵没有躲开他们疑惑的目光,甚至非常坚定,既然不能阻止,那么就只能成全,将伤害降到最低。 见没有回答,夏梵再问了一次,“你会吗?” 这一次董泽不再犹豫,而是点点头,肯定道:“我会。如果雪儿能够安然无恙,我会用尽我的能力照顾她。” 连雪握住了夏梵的手,忐忑不安,又似满是希冀,“小梵,你,你是说真的吗?” 夏梵深呼吸一口气,“我瞒了你一些事。” “什么?” 没有解释,夏梵再次对着董泽说:“你先告诉我,你会不会吸血?有没有伤害过人命。” “我成旱魃并不需要经常进食,如若需要,购买便是,医院的血库不少。” 听见了回答,夏梵总算打消了心底的最后一丝顾虑,接着说:“我有朋友是张天师的后人,他们或许会有办法,但不一定,你愿意尝试吗?” “张天师的后人?!”董泽惊得后退一步。 “是的,我认识他们。”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听此连雪也抬着头,等着夏梵的回答。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好朋友会和这些东西有关联,甚至还成一体? “你有没有听说过言灵师,我大概就是了,半吊子的言灵师。” 最后一句,夏梵是带着调笑的语气说的。 “言灵师?!鬼言媒!这世上竟还存在!” 董泽是真的被震惊到了,他活了这么久,从未想过本该消失于天地间的言灵师一脉竟然还会存在着,募地,心底生出希望,就连言灵师都还存在着,那么或许真的有办法成全他们。 “好了,别管我是谁了,你们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最后,三人打车直奔张家别墅,在车上的时候夏梵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张天爱,并说明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帮忙,张天爱表示正巧她和张天阳都聚在别墅里陪着爷爷,非常欢迎她的到来。 松了口气,挂断了电话,就对上了两双带着希冀的眼神,夏梵囧了一下,咳了两声,道:“别担心,他们都在,这时候过去刚刚好。” “小梵,那个,言灵师是什么?” 见有希望挽回她和董泽的感情,连雪也放下心来,就注意到了夏梵之前所说的言灵师三字。 “啊,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很厉害吧。”夏梵耸肩。 “雪儿,别问。” 私心里董泽不希望连雪接触太多这些事,言灵师的存在他也是了解的,那个族群强大,神秘,拥有令天地都嫉妒的能力,但最后都逃不过消亡的结局,牵扯越深越是心惊,无论夏梵是不是真的拥有逆天能力,但连雪只是一个普通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哪怕坐在狭窄的的士后座,董泽也下意识的和夏梵连雪两人隔了些许距离,这令夏梵对他的印象好了点。 坐在前头的司机看到这一幕,乐了,调侃的说着:“我这车后座这么点地方,你们不用做那么远吧。” 顿时三人尴尬,刚刚匆忙,也没人去坐副驾驶,导致这么怪异的场景,夏梵立刻接了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哎哟,姑娘,你这要去的地方那可是富豪区,远着呢,要我说,那些个地方没有几千万都拿不下来了,我们这些劳苦百姓都看不起。” 于是,司机大叔就贫富差距的问题展开了一连串的演讲,甚至谈到国家大事,世界经济等重大问题。不过总算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在抵达别墅的时候,司机还十分意犹未尽的住了口,常言道,十个司机,九个话唠,这话不假。 而张天爱早早的在门口等着了,瞧见夏梵的时候扬起微笑,但在眼睛接触到一旁的董泽的时候,微笑收敛了,挂起一抹警惕的眼神。 “僵尸?!不,这是……魃?!” 张天爱一把扯开了夏梵和连雪,防范姿态的盯着董泽,后者也紧张了一下,张家后人,也曾是他们的天敌,如若不是为了心中所爱,他是绝对不可能深入天敌巢穴,一个不小心烟消云散都是有可能的。 正文 第95章 胡闹 眼前的阵势有些奇怪,又严肃。 夏梵从未想过张天爱所说的大家都在这几个字的意思,是指整个张家人齐聚一堂。 大厅里挤着满满当当的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开门而入的一行人,如虎似狼一般的眼神让在后头的董泽险些腿一软,全身的汗毛都竖起了。 他是旱魃不假,他很厉害不假,但他么哪只鸡能做到混入黄鼠狼群,还能镇定的?不,是哪只旱魃能做到混入天师家族还不腿软的?! 这阵势,就连夏梵都不知所措了。还好坐在中间的张三真见到他们,温和的对着他们说道:“来啦?小梵啊,好久不见了!” “张爷爷,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不打扰!你来了爷爷很高兴啊!” 张天阳从旁边走过来,笑笑,招呼他们坐在一张空着的沙发上,本是友好的眼神在接触到董泽的时候一下子犀利了,后者身体一僵,愣是不敢坐下去了,夏梵在这个时候十分同情董泽,倒是连雪察觉到董泽的僵硬,十分不安的看着这满堂子的人,结结巴巴的对着夏梵说道:“他们,他们不会把阿泽抓走把……” 张天阳保持着一贯的温柔语气,道:“我们只是很多年没有见到,嗯,这么大的旱魃了。” 这语气怎么像见到古物活蹦乱跳时一样那么稀罕?! 后头的张天爱摸摸下巴,语气满是感叹,道:“啧啧,僵尸成魃,千年一遇,比见到大熊猫还稀奇,小梵,你怎么总是遇到那么有趣的事儿!” 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碰到!!! 张三真咳了两下,将全部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才慢悠悠的说着:“旱魃的牙是镇宅的稀罕物,小梵的这份大礼爷爷接受了!真客气!” 刷刷刷,三个人坐下来的屁股还没捂热就被吓得站了起来,特别是董泽,本就苍白的脸色貌似发青了,他克制住从心底生出的逃跑欲望,手脚都不自然的绷着。 夏梵都被这语气给吓到了,连雪更是像护着鸡犊子的老母鸡似得,张开双手挡在了董泽前面。 “不哟啊抓阿泽!” “噗嗤。”张天爱终于忍受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接二连三的笑声连成一片,大厅里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散了,夏梵眨巴眨巴眼,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张爷爷……”夏梵嘴角抽了抽。 “小梵啊,爷爷跟你开玩笑呢,旱魃成形不易,何况是拥有人类意识的旱魃更为难得,我们张家不会动手的,何况动手要付出的代价只怕不小。” 张三真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了董泽,后者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忘了给你介绍了,这都是我们张家的不肖子孙们,见笑了。” 张爷爷的话落,夏梵注意到他身后的那一撮人原来都是张家子弟,张天爱曾经说过的,张家除了她和张天阳之外,别的子弟都各自从事不同的行业,并未踏足天师一道,平常都不会出现在张家本宅里面,只有固定时间的聚会才会齐聚一堂,而今晚这么看来,他们是非常好运的撞到了张家聚会。 敏感的夏梵察觉到有那么几道目光带着不屑和厌恶,但仔细看过去又搜寻不到了。 不过她本就不打算做到人见人爱,对于这几道目光不甚在意,而张天阳则是皱眉的扫了一眼那一撮人。 张天爱拉着站起来的三人重新坐了下来,道“小梵,你找我们是需要帮什么忙?跟这个旱魃有关系吗?” 夏梵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 张三真拿起桌子上的紫砂杯,抿了一口,扫了一眼紧张不安的连雪,顿了一下,皱眉,“这女娃子尸气入体这么深,怎么不早说,天阳,抓几个黑驴蹄子过来。” 夏梵赶紧接道:“张爷爷,我们来就是因为这个。” 正了正身子,董泽和连雪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连雪也知道眼前这个长得一副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很可能就是能帮助她和董泽的恩人,心中大定,突然啪得一声跪下了,这一跪把夏梵吓得赶紧扶她起来。 身旁的董泽神情都变得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他,连雪这么一个平日里娇嫩的女孩子何至于此! 他上前一步,弯下了腰,鞠躬,而后起身,沉着声音说道:“我是旱魃,存于世两百年,我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或许会非常天方夜谭,甚至会天理不容,但是,请求你,帮助我。” 话落,董泽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 张三真心下震惊,这么具有活人气质的旱魃当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灵性,这是多大的神迹。当下就高看了他几分,然而连雪接下来的话立刻就让张三真收回了那几分高看。 “求你,我想和阿泽在一起,我不想分开!有什么办法吗?小梵跟我说你们或许会有办法,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连雪充满恳求的目光看向了张三真。 随着她的话语,大厅里一阵吸气声连绵起伏的响起。 在一起?和一个旱魃在一起?一个人类和旱魃在一起?! 是他们幻听了吗?! 张三真重重的将紫砂杯砸在桌子上,厉声道:“胡闹!这种事怎么允许!” 这是夏梵第一次见到张三清横眉冷对的样子,心中也自知这个要求的确太匪夷所思,但劝阻的话已然没用,说什么都是假的,连雪的心思不会断。 “爷爷别生气!!冷静!说不定是开玩笑呢,对吧小梵!” 张天爱赶紧出来打圆场,并用眼神示意夏梵出来解释一下,后者缓缓的对着她摇摇头,张天爱愣住了。难道这是说真的?! 全场死一般的静寂,连雪和董泽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同时跪了下来。 “我知道阿泽不是人,是你们所说的旱魃,但在我眼里他只是董泽,我不介意这些,我也不清楚旱魃究竟是什么,但我只想和他在一起,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董泽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紧了拳头,半饷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们的话已经间接说明了这不是儿戏,也不需要别的人劝阻。 夏梵非常歉意的对着张三清说:“张爷爷,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很抱歉,请你帮帮他们。” 张三清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脸色很难看,倒是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不屑发出了啧啧声,小声说道:“跟僵尸在一起?这女人是不是脑子秀逗了,一个人类跟这些东西搅和在一起,简直就是犯贱。” 最后两字咬得特别重,董泽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但仍是跪着没有起身,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青筋崩得可怖。 自从化形为魃,他什么时候被人类轻贱成这样?就连他爱的女人也被拖下水!这份耻辱!如若不是理智阻止了鬼性,他绝对会怒起!旱魃所在之处,慌地百里,人畜皆灭。这种存在的能力绝对不只是传说! “张若雨!你嘴巴干净点!” 张天爱的目光直指人群中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女孩,年纪不过十八九岁大,不曾想语气那么恶毒。 张若雨哼了一声,接着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不是犯贱是什么?长得再帅那都不是人!能图什么!” “天爱。”张天阳出声阻止了张天爱的怒起。 “够了!”张三清沉声道。 张若雨立刻不敢说话了,在张家,张三清的地位是绝对的,无论他们是选择修道还是入世,张家之主的位置毫无疑问,且每个人都心存敬畏,再有不满也是不敢在这位老人家面前说的。 “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虽没有杀你,手上没有人命,但旱魃的危险绝对不会仁慈。” 董泽张张嘴,想说我不会害她,但猛地一想起,连雪并未和他有亲密接触都满身尸斑,这不是害又是什么?心底一阵苦涩。 “我不怕。也不会后悔。” 连雪的语气坚定没有犹豫。她的所有犹豫都在之前经历过一遍,这些焦虑都抵不过失去董泽的痛来得深沉,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张三真感叹。 “张爷爷,如果没有办法我们立刻就走,绝对不打扰你!”夏梵趁热打铁。 张三真看向地上的董泽,开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旱魃寿命无尽,百年以后,她若死去,你该当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董泽,这一个问题太犀利,丝毫没有让人能够躲闪的机会,就连一旁的连雪都忍不住升起期待。 “百年以后,她若死去。”停了一下,似是组织语言,“那么世界上再无名唤董泽的魃。” “好!” 张三真绷着的脸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重新端起了紫砂杯,缓缓的说道:“办法,还是有的,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去冒险。” 张三真的话立刻点燃了三人的希望,夏梵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还是有办法的。 “这个办法非常危险,甚至你们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们可愿接受?” 董泽连雪异口同声道:“我们接受。” “很好,这个办法还需要小梵才行,言灵师啊,可是不多了,也算是你们幸运。” 夏梵伸手指了指自己,疑惑,“我?” 正文 第96章 寻墓前奏 “是的,你。” 张三真的语气捉摸不透。引起了夏梵相当不好的预感。不过他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的开口。 “你们先回去吧。” 张三真说的你们并未对着夏梵等人,而是指身后的张家群众。 那一撮人非常识趣,在夏梵等人出现的时候,除了张若雨之外没一个人敢吭声,被勒令离开的时候也没一个人有异议,都朝着张三真微微欠身,鱼贯而出,在路过夏梵的时候,有那么两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待整个客厅只剩下他们之后,连雪和董泽早就在张三真的眼神示意下起身了,而张天爱直接将疑惑二字写在脸上,就连张天阳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所有人都对张三真接下来的话抱有十分的兴趣和好奇。 “修炼了近千年的僵尸,如果愿意,轻而易举地就可以使一城一县赤地千里、滴水无存,他们因此被称旱魃。然在成魃之前僵尸不具备人的意识,你存于世两百年,恐怕你诞生的年份只会更远,即使这样你也愿意百年之后消散于人世间吗?” 连雪的心一紧,而董泽沉稳的回答道:“我活得已经够久了,不需要再存在于世间。” “很好。那么你们且听着,通常说僵尸是因人死之时有怨气存于喉中无法断气,从而变成僵尸,尸气极重,活人与你有亲密接触必会染上尸斑,尸斑易解,而难根除,你该庆幸你并未与这女娃行了那鱼水之欢,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拼了也没办法咯!” 谈到这个,在场的人都是年轻人,脸色皆有些不自然,特别是连雪,可以说是红的滴血了。 “张天师,请赐教!” “别叫我老祖的名字!喊我三真法师便是,我也担不起你一声爷爷。总之古语有言,至毒之物,解药必不离其身,僵尸也是如此,我曾在书里看过,僵尸成形之处必有一物,其形状为菇状,色为红,周身黑丝,生于棺材之上,汲取尸气腐气而生,肉香甜,食之可免僵尸之气入体。你们便是要去寻找这个东西。找到了或许有用,找不到的话,我要你立刻离开这个女娃。” 张三真如猎鹰般的眼神扫向了董泽,后者重重的点头,道:“我会的。” 连雪在旁边无声的看着他,心下凄然。 感触最深的却是夏梵,连雪与董泽的曲折,不亚于她与炎罗,在她认下这段感情的开始就猜到了往后的曲折必不会少,更甚者,炎罗是至高无上的阎罗王,她与他之间不只是物种的差别,更是身份的差别。 甩甩头,夏梵命令自己不要深思,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你们去寻找你的墓穴,此物如果料想不差,必是在你棺材之上。” 哪知董泽听闻这句话并没有丝毫兴奋,更是紧了紧身子,眉眼间带着一抹警惕和忧虑,他的墓穴啊…… 夏梵听了半天才开口道:“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张三真笑而不语,夏梵瘆得慌,倒是张天爱也耐不住好奇问出声,“爷爷,你别打马虎眼,说说看。” 张天阳细细品味着这些话,脑光一闪,脱口而出道:“难道是探墓?!” “天阳你果然是聪颖的孩子啊。”张三真感叹。 “探墓?”夏梵惊呼。 “的确,这便是需要言灵师的理由。” 张三真正了正身子,张天爱眼明手快的地上了盛着茶水的紫砂杯,天爱受宠也是有理由的。 夏梵更加不解了,像是盗墓笔记,鬼吹灯之类书籍盛行的时候,她也是翻阅过的,盗墓的定义是指个人或团体以非法的方式进入不属于自己财产的陵墓,取出其中的物品以为己用的行为,所以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墓中多阴魂,稍有不慎,命葬于此。能形成旱魃僵尸的藏尸地更是凶险万分,你们不是专业的牙子,此去必定会更加危险,所以需要言灵师引路。鬼言媒不但是说能与鬼物沟通,言灵师具有第七感,称为灵感,能探知凶险异象。” 原来她时常有的不好的感觉竟然都是有理可说的? “这是要去盗墓吗?有意思,我也要去!”张天爱头一个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你跟天阳二人共同前去吧。”张三真看向了张天阳。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吧,如您所说这一趟凶险万分,我们不会拖累的。” 夏梵深知张家帮他们这么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万万不能在多加要求了。 张三真严肃的表情下是微微抽绪的嘴角,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多淌浑水,除去自家孙女和夏梵的友情不说,光是他曾经答应过那位大人会竭力保护夏梵的承诺还在!这种明摆着的危险他还不有所表示,是想等死吗?! “我们一定要去!对吧,哥!” 张天爱兴致勃勃的问着张天阳,后者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梵,嗯了一声。 见推拖不得,夏梵只能把这份感激给记在了心里,连雪和董泽更是将张家摆在了恩人的地位,只希望以后能有机会报答这份恩情。 这件事就这么被敲定下来了,三日后他们便会出发,见事情已经有了转折,夏梵趁此机会询问了一番鬼谢之心的事。 “我听天爱说了此事,你能获得鬼谢之心实在是运数超人,如此凶险的境况之下还能全身而退不得不说是上天保佑啊。” 这头张三真说得平淡风轻,那头张天爱在克制着吐槽,骗人!明明她回去后把事情给爷爷说后,张三真直接上板子了,要不是张天阳她肯定会挨上一板子!现在对待这事语气淡淡,不知道是谁当时气得跳脚。从之前开始张天爱就发觉了,自家爷爷好像总是不由自主的对着夏梵特别耐心,从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刻板,简直可是说是恭敬了! 不得不说,张天爱,你真相了。 “获得鬼谢之心后,你的能力应该会有所涨,怎么……咦,丝毫未变?” 张三真疑惑的抓过夏梵的手,再仔仔细细的观看者夏梵的脸,最后摇摇头,道:“奇怪,怎么会没有丝毫显现? 小梵,你怎么虚弱了这么多?” 夏梵大概知道了自己身体的情况,会虚弱估摸着是因为胚胎的缘故吧,炎罗曾说宝宝是吸着她的灵力成长,所以导致她的身体会变虚一些。 “额,最近经历的事有些多,所以很累。” 张三真孤疑着接受了这个解释,任他再老成精,也想不到夏梵会身怀鬼胎,还是阎罗王的孩子! “以后必定要记住,万万不可使用超出能力范围外的力量,反噬很严重。”张三真叮嘱着。 夏梵心头一暖,这位张家爷爷是真心把她当后辈看的。 “关于那个大诅咒言灵师,五十年容颜不老必定是修了逆天的法术,你们能逃过一劫还是因为他建造九子炼魂术而削弱了自身灵力,外加茅山道术的禁术才能成功逃脱,单独遇上一定讨不了好!在自己没有强大之前,绝对不要主动招惹,听清楚了吗?” 这些话不单只是对着夏梵所说,连带着张家兄妹也记在了心里。 夏梵知道自己现在仍然十分弱小,哪怕变成了他们人人嘴里神秘的言灵师,她也从未发现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遇到怪力乱神的事情会被吓到,也会害怕恐惧,唯一变了的地方只有胆子了吧?不会再和从前那般一味的躲避发抖,至少现在的她从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没人注意的时候,夏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虽平坦,但她知道在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胚胎,是她和炎罗的孩子,这个孩子不会正常,甚至出生后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夏梵不会再害怕,一个知道拼死保护妈妈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生怜惜。 或许她还不知道怎么成为一个母亲,成为一个合格的妈妈,但她愿意试着去尝试,去学习。哪怕是为了这个孩子,她也会尽快的变得强大起来,破解了魏家庄的诅咒,让他安然无恙的出生。 更为重要的是,她要跟炎罗在一起。平等的在一起。 眼神中瞬间充满了坚定,周身的气势浑然一变,夏梵并不自知这股气势镇住了在场的人,董泽的指甲更是不由自主的变长变尖,在刚刚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极为可怕的气势,甚至还隐隐高出面前的张家掌权人,但,这可能吗?夏梵不过才二十几岁! 张三真老眼闪过一丝精明,言灵师果然不容小觑!这个女娃的前途必是不可预测啊! 当晚,众人都歇在了张家别墅,而张三真亲自为连雪去除现在体内的尸斑蔓延,董泽则是先行离开了别墅,等约定之日的时候再出现。他自知身份不同,一个旱魃呆在天师家中过夜算什么啊! 倒是夏梵头疼的拿着电话,不知道怎么阻止语言,她才刚刚准备去上班,现在又要请假了,林洁仪会杀了她的吧?她会不会直接被开除了? 哪怕再纠结,夏梵还是拨通了林洁仪的电话,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便兴致勃勃甚至也有一丝疑惑的对夏梵说道:“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你就打了过来,也好,我先给你说吧,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我们科室被上头安排了一个调研,为期半个月,每个人都有负责区域,你在西街那一带的区域。我也纳闷了,上面的人怎么突然就安排了这事,不过也算是喘口气了,能轻松一段时间。” 直至挂了电话,夏梵还觉得魔幻了,难道她的气运真那么好? 而另一头,莫子杰也非常郁闷,他仍然想不明白为何认不得所有人,也不跟任何人说话的大哥会这么突兀的给他下了一个指示,还这么奇怪的指示,鉴于这是这么多年来大哥第一次正常了,他又是惶恐又是兴奋的给命令下去了,转头一看,大哥又恢复成痴傻的模样。于是,莫子杰呆愣了。 正文 第97章 出发去盗墓 夏梵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去盗墓,哦不,应该说是去一个墓穴取一些东西回来。哪怕成为言灵师她都有些懵逼了,更别说还要换身为盗墓头子,去下斗了。 直至背着一个巨型背包,出现在一个荒凉的火车站里的时候她仍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天爱见夏梵神情有些恍惚,便扯了一把她,道:“小梵,发什么呆呢,我们快走吧,找个地方住下来,事情多着呢!” “啊,好。” 拉回了自己的思绪,夏梵拍拍脸,跟上了脚步。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处在国家边界处的一个小镇,名叫岭头镇,靠近沙漠地带,实属荒凉,就连火车站都是人烟袅袅,值班的大叔打着哈欠连票也不在检查就让他们出去了,倒是对着这几个明显是俊男靓女的组合投以了怪异的目光。 这里黄沙漫天,能见度很低,白天的气温非常高,而夜晚则是能冻死人,昼夜温差极大,来这里一趟必须装备齐全,不然别说下斗了,光是气候不适应都能上吐下泻了。 还好这一趟里都没有什么娇弱的人,不然也不用来了直接可以提前回家了。倒是董泽的墓穴处在这样的地方真是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一行人出了火车站之后,便寻了个民宿住了下来,这个小镇很小,外来人口并不多,酒店之类的更是没有,民宿倒是有几家,关键时刻大家都不是追求这些的人,便也住了下来。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一楼被这户人家给装成了饭厅,一日三餐均有提供,不过也就些普通饭食罢了。二楼六个房间,他们便租到了两个,至于三楼则是老板一家人的居住地。 对着这么四个颜值出众的年轻男女,饶是见多识广的老板都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们这是来干嘛呢?” 夏梵识趣的接了句:“嗯,我们是电视台探测组的,来这里取些风景拍照带回去。” “哎哟,电视台的啊?我们这破地方第一次有电视台来采访了,要我说,这地那么荒凉,有什么景啊!” 夏梵语塞,张天阳会意的站了出来,道:“正是荒凉的地方才有纯天然的景色。” “那是肯定的,谁都不愿意来当然是纯天然,你们就拍照吧!” 明显老板是相信了这个说辞,因为除了这么个理由,谁愿意特意跑来他们这里鸟不拉屎的地方,真当是好玩不成? 两个房间,夏梵张天爱和连雪一间,几个女孩子好照应一些,张天阳单独一间,至于董泽,喔,不好意思,哪怕是旱魃再怎么厉害,都是不宜见到太阳光的,所以他并没有跟过来,不过魃能飞善隐藏,连夜赶到这里也是可以的,所以他留在了G市,今晚动身。 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卫生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三人将东西放好之后,便关好了门,和张天阳在下面的饭厅汇合,奔波了一天,众人都有些累了,肚子饿得不行,点了些这里的特色面食之后捧着杯茶润润嗓子,这里黄沙漫天的,呼吸之间都刮着喉咙,整个肺都快要成了吸尘器了,这里特产的茶叶倒是能缓解一下。 谁都没有说话,大家都知道这一趟过来是为了什么,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连雪更是眼底发青,显然是没有休息好,脸色极差。 就在夏梵打算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门被打开了,进来了几个满身匪气的男人,头三个更是横肉遍布,身高一八五,那些块状的肌肉明显就透出“我很耐打”四字,后面的两个,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者,留着两撮山羊胡子,穿着一身布衣马褂,很是精神抖擞。最后一个是身材矮小,长相丑陋的矮个子。 这几个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好人,倒像是……去抢劫的! 夏梵越看这几个人越觉得熟悉,不是说长相,而是那一股子的气质,好像在什么地方碰见过。 民宿老板瞧见这几个人进来后,小腿肚子一抖,脸上好不容易挤上一抹笑容,颤颤巍巍的迎了上去,“几位是要来吃饭的吗?” “要五个房间,在上几碗面,别啰嗦。”先开口的是那一个瘦弱矮小的男人,眼神透着几缕不耐烦。 “但是,我们这里就剩下四间房了。”民宿老板抖着声音说道。 这几个人他是一万个不想招待啊!这副样子,这满身的匪气,肯定都是手上有人命的!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更有可能就是那些个土夫子! 所谓的土夫子就是对盗墓贼的称谓,他们这一带荒凉不假,但越是荒凉越是有那么些地下宝物留着,一年总有几波土夫子会过来查看,他这小小民宿怕是遭到了土夫子的光顾了! 这种人可是没有什么道德底线的!稍有不慎,全家都有可能遭殃! 矮小男人绿豆大小的眼立刻投向了坐在一旁的夏梵一行人,着重的看向了张天阳,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眼光。 这时那个山羊胡子的老人开口了:“就要四间。” 声音像是被烟熏坏了似得,干哑得难受。 那三个彪型大汉,贼溜溜的目光流连在夏梵等三个女孩子身上,带着猥琐的扫视,实在怪不得他们这么眼馋,关键是在这么个荒凉破地方居然还有这么水灵的姑娘家,个个都是顶好的,各具特色,像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惹眼,要知道他们这些常年混下面的人早就忘了女人是什么滋味了! 张天阳冷着脸起身,挡在了三个女孩子的前面,坐下,像尊佛像一般,而夏梵拉住了张天爱,防止后者拍桌起身,她可是非常了解天爱的脾性,看着一张娃娃脸很乖巧,实则脾气暴躁,容易口无遮拦。 这几个人明显就是不是好惹的,只要不太过分,还是视而不见为好。 几个彪型大汉浓眉一皱起,就要发火的气势,被那山羊胡子老者一瞪眼,立刻讪讪的收回了目光,拿过钥匙,便上楼去了。 张天阳总算松了口气,他一个男的带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也是很大压力的。 夏梵朝擦着汗的老板说道:“老板,你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吗?” “哎哟,小姑娘小声点,他们会听见的!” 老板赶紧看向了楼梯,见没有人冲下来才松了一口气,搬了张凳子,坐在了他们旁边,道:“我告诉你们啊,那些人都是些……” 老板的手指比了个三角形,又指了指下面,道:“是土夫子咧!专干挖死人墓的缺德事!” 夏梵狂汗,他们好像也是过来挖墓的,只不过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一种不知名的植物罢了。 “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啊!少招惹他们!你们这几个女孩子要我说,来这里不就是找罪受吗!长得这么水灵干嘛不好,非得跑来这里,要是被他们这些个给看上了,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就这么个小哥是不顶用的!” 说着,老板还用嫌弃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张天阳匀称的身体。 好吧,跟那几个彪型大汉的体型一比,张天阳的身材是不够看的,而且还偏白,说是小白脸都有人信的。 张天爱一脸调笑的看着自家哥哥微囧的脸色,身为张家最后名望的继承人,求问张天阳此刻的心里阴影面积。 “谢谢老板的提醒,我们会注意些的!”夏梵连忙打圆场,显然她也是看到了张天阳不太好的脸色。 见他们听进去了自己的意见,老板仍然不放心的多加了句,“你们还是不要出房咧,我这的锁还算结实,晚上注意点啊,甭指望警察,那些都是狗日的,没啥用!” 这么热心的老板实在是不多了。 “我去警告一下自家婆娘,让她少出来才行!” 老板赶紧起身,走进了厨房,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后,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上头放着几碗面,撒了葱花,热气腾腾,冒着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开。 被那几个土夫子影响了心情的众人立刻丢开所有的烦躁,专心的填饱自己的肚子。 但显然老天不让他们安生的吃一顿饭,没多久,楼梯就传来塔塔声,那几个男人麻溜的下了楼,一屁股坐上了长板凳上,拍桌,喊着:“老板,面呢!” “哎,就来就来!”老板苦着脸应答道。 很快另外几碗面也上来了,那些人抓过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发出悉悉索索声,夏梵顿时觉得嘴里原本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完全没了诱惑,很显然张天爱几个人也是这么想的,唯有张天阳任然不动声色的吃着,夏梵佩服他的定力。 老板仍然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气氛顿时成了谜一样的诡异,那几个彪型大汉哪怕在吃着东西的时候眼睛也没离开过夏梵等三个女孩子,颇有些秀色可餐的意味。 就在这时,夏梵脑子里再一次响起了那熟悉的童音。 【娘亲娘亲!宝宝醒来了!好想娘亲!】 刷的一下,夏梵猛地站了起来,顿时,全部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那瘦肉男人更是右手升入了口袋里,像是要掏出什么东西一样。 胚胎在这个时候醒了! 正文 第98章 土夫子 一滴冷汗挂在夏梵额头上,实在是鬼胎初现的太突兀,把她给吓了一跳,反应有些过激了,见大家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特别是那一行人不善的眼神,夏梵尴尬了,这该怎么收场…… “小梵,你怎么了?”张天爱不解的问。 “啊,我吃饱了,好像想起来有东西没放好,打算先回房间一趟!” “正好,我们也上去吧,累了!” 借着台阶众人纷纷打算离开饭厅了,对着这么些个人的确是影响食欲了。 【娘亲,有坏人!大坏人!】 鬼胎得声音嚷嚷开了,夏梵头疼的扶额,看来以后要忍受没有安宁之日的大脑了。 【哪里有坏人?】 【那里,那里,向左看!】 夏梵微微的偏头,目光一下子和那瘦弱男人的眼神相撞,那眼里的狠辣让夏梵惊了一下赶紧收了回来,好吧,这人脸上已经明显写着坏人二字了! 【娘亲别怕!宝宝会保护娘亲的,虽然宝宝现在很弱……】最后一句说的有气无力的。 夏梵听后又是感动又是心疼,道:【你别动手,好好成长,不要浪费自己的灵力了,你娘我还没有那么多的灵力供给你。】 敏感的鬼胎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夏梵语气里的转变,又开始嚷嚷开了,夏梵直接不理会这个熊孩子,率先上楼去,其余的人也跟着上去了,夏梵还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们上去。 直至关上房门,一伙人才松了口气。 “真想挖了他们的眼睛,恶心死了!”张天爱比了比拳头。 本是郁郁不欢的连雪也表示了对于他们的厌恶,想必没有人喜欢被人用眼神视奸吧! “今晚暂且不睡,我留在这吧,这楼空间太小,他们就在对面,我不放心。”张天阳想了想说道。 “怕他们干嘛,来了正好,我很久没打过人了,整天打鬼也腻了!再说了,今晚那只旱魃就过来了,还怕他们不成?” 夏梵清清楚楚的看到张天爱眼里的跃跃欲试,心下叹息,这对张家兄妹性格差这么多着实不易! 提到董泽,连雪的表情总算好看了些,有了轻微的笑意。 然而众人的心还没有落定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踏踏的脚步声,看来对方在他们离开后也跟着上来了,所有人的心陡然上翘了。 开门声响起,就在隔壁,而后碰的一下又关上了。 “我们尽量不要和他们碰上,呆在房间等天黑旱魃,不,董泽来了再说吧。”张天阳一锤定音的说道。 大家表示没意见,便留在房间里打发时间,夏梵这时候才去理会还在脑海里兴奋不已的胚胎。 【娘亲娘亲,我们这是去哪?】 【嗯,盗墓。】 【什么是盗墓?能吃吗?】 夏梵黑线,深刻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弱小了,灵力都供应不上了? 【不能吃!你很饿吗?】 【宝宝很饿,爹爹说不能吃太多,娘亲会虚弱的!】 夏梵沉默,原来真的是她太弱了连宝宝的“奶粉”都供应不上了! 【娘亲!上次宝宝吃那个!暖暖的!很热很好吃!】 嗯?!暖暖的?很热?心中一顿,猛地想到该不会是鬼谢之心吧? 【你吃了什么?!】 【会发光的!】 还真的是鬼谢之心!怪不得她获得了这个光球却没有任何变化!真的是被自家儿子给吃了! 【那东西你吃了没事吧?有什么问题吗?乱吃东西是不好的行为!】 【呜呜,娘亲,宝宝没有乱吃东西!它能填饱宝宝的肚子!】 【以后记住了不许吃莫名其妙的东西!】 不久,鬼胎弱弱的回了句【好……】 见胚胎真的没什么事夏梵也就没有纠结了,陷入了如何为自家儿子赚奶粉的沉思当中。 “小梵你在想什么?”连雪见夏梵的表情纠结得可怕忍不住开口问了。 “怎么赚奶粉。” “啊?” “不是不是!我是说,隔壁那些都是什么人?” “听那老板说是土夫子,嗯,俗称挖坟盗墓的。”张天爱砸舌,又接了句:“这荒郊野岭的,哪有那么多的墓可以挖,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要挖董泽的墓?” 最后一句成功的把连雪稍稍缓和不少的脸色给吓得又变白了,夏梵连忙抱住她的肩,张天爱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当下就闭嘴了。 “我们不能否认这个可能,但愿不会对上。他们不怕死,会是一桩麻烦。”张天阳叹气的说道。 张天爱转移了话题,道:“早知道会有这么一伙人我们就应该带多点武器。” 而夏梵对于这句话则是非常无语,因为他们这一趟的旅程所需要的东西张家全程包揽了,那些先进的仪器不说,就连抢都备上了两把,这还不是普通的枪,是军队用枪!并且不是弄不到更多的枪,关键是她和连雪两个人完全不会用,带上还怕走火,干脆就换成了几把趁手的军用刀。 对于张家兄妹会使枪这一点,以及张家深藏的势力,夏梵表示很淡定了,他们就是无所不能的。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扇木质的门,身子一顿,相互对望。 张天阳率先问道:“谁?” “呵呵,是我们,相逢就是缘,不如大家来打牌吧,” 是那个瘦弱的男人! 张天爱小说的说道:“哥,别放他们进来,看着烦。” 张天阳点头,扬声道:“我们要休息了,实在不好意思。” “小兄弟,撒谎不是好的行为,来吧,一起玩会。” 这语气明显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来者不善啊! 见推拒不开,又不好直接闹僵,张天阳只能示意大家把背包藏好了,躲在一边,而自己则是去开了门,但也只是一道门缝罢了。 看见外面窄小的通道站了几个大汉之后就再无空隙,不过并未见那个山羊胡子的老者,带头的仍然是那个瘦弱男人,此时他正挂起一抹怪异的笑容看着张天阳,道:“小兄弟,不欢迎我们进去坐坐吗?” “里面都是妹妹们,怕是不太方便。” “就你事情多!快让开!”一个大汉十分不满的叫嚣着。 本来就是嘛,他们特意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看看那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自从在楼下看到后就念念不忘了,这不特意央求着过来看看!抵不过他们三的强烈渴求,加上陈老也有意打探一下这群年轻人的底子,虎叔,也就是瘦弱男人,才同意大家一起过来看看。结果一开门美人儿没看到,倒是看到一个小白脸,能不气人哟? “请理解一下,实在是不方便。如要玩,我可以奉陪。”张天阳冷冷的说道。 虎叔眼一抬,别有深意的说道:“小兄弟气势凛人啊。” “不敢,实在是妹妹们娇弱,长途过来也累了,正准备休息。” “哦?你们是来此地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们是电视台探查组的,来这里取景采风,拍些照片带回去。” 对于这句话,虎叔眼里有些怀疑,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眼前的年轻人神色淡然,像是毫无隐瞒的样子。 “啰嗦些什么!直接打开门就好了!” 一个大汉已经明显不耐烦了,面对这个小白脸叽叽歪歪半天就是不肯放他们进去,心中早就不耐了。也就虎叔这么好心情跟他啰嗦,要他说,直接冲进去得了!到时候美人儿不都是他们的了? 一想到这个,大汉立刻越过了前面的虎叔打算硬推开门,一只虎钳似的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了他正要推开门的手,紧紧的,钳得生疼。 这一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不简单。 “我说了,不方便。你们是脑子秀逗了吗?” 在门内的夏梵听到这句话立刻囧了,她就该收回那句话,张家兄妹潜藏的性格是一样的!只不过兄长善隐! “你!!”大汉气急,想要抽手却纹丝不动,心下大惊,这小白脸居然这么大的力气?! “小兄弟,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打个牌而已,别生气。” 张天阳突然的松手,一直努力抽回手的大汉当下不及,用力过猛,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咣的一声,地板都要震了一下,一下子就摔蒙了。 在门内听见声响的三人克制着笑声,憋得辛苦。 “不好意思,刚刚粗鲁了些,我希望你们明白我的意思而已。” 余下的两个大汉见自己的兄弟被人欺负,立刻就挽起袖子打算冲上来,他们三个本就是亲兄弟,见兄弟受欺负哪能忍?虎叔一伸手拦下了他们,厉声道:“别忘记陈老的意思。” 提到那个山羊胡子老者,大汉立刻就萎缩了一下,讪讪的放下了手,扶起地上的兄弟,乖乖的站在一边。 “既然小兄弟这么不给面子,他日相逢……” 虎叔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配合着他不怀好意的眼神,要猜到也不难。 就在他们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门内传来了一道娇喝。 “要打牌吗?那就打吧。” 夏梵笑着看着满是震惊的张天爱,示意她别担心,而连雪则是心领神会的摇摇头。 只是要打牌吗?那么便来吧,不要后悔就是了! 夏梵起身走了出去。 正文 第99章 打牌 门被打开得更大一些,夏梵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没有理会那些惊诧目光,而是对着虎叔说道:“不是要打牌吗?没有赌注可就不好玩了,不是吗?” 虎叔怪异一笑,道:“姑娘好大魄力,你想赌什么?” “就赌,你怀里的枪如何?” 话音刚落,虎叔脸色一变,张天阳一把抓过夏梵,挡在她的身前,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在后面的夏梵完全不在乎突然跋扈的气氛。 刚刚在饭厅的时候夏梵就留意到了虎叔深入怀里的手,透过衣服的折痕,加上那满脸的戾气,要猜出什么东西并不难,她夏梵又不是眼瞎的! 一直被这么欺压着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虽然张天阳成功让他们多了分警惕,但归根究底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罢了,虽警惕却不会放在身上。 “姑娘,话不可以乱说。”虎叔并没有承认。 “行了,不敢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们休息了!” 这句话证明了,任何时候,男人都有这么一种不愿被人瞧不起的心理,激将法虽简陋,好用就行了。 虎叔知道身后的财狼三兄弟被激起了好斗心,被一个女人给瞧不起可不是什么好事,加上观看这么一个姑娘家,除了漂亮点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一行人也就这么一个小白脸能让人稍微注意点之外,别的都是绣花枕头,虎叔只好忽视了从心底生出的孤疑,道:“好,那我们就玩玩吧!” “去下面吧,女孩子的房间有些东西不好见人。”夏梵接着道。 能和美人打牌,去哪都行! 很快,张天爱和连雪也跟着出来了,并迅速的关上了门,隔绝了虎叔想要望进去的目光。 一群人又接二连三的下去了,把坐在一旁打盹的老板给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起身问道:“各位这么齐聚是要干嘛呢这是!” “老板,拿一副扑克过来!”大汉直接张嘴就喊。 老板战战兢兢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递了过去,多嘴的问了一句:“谁要打牌啊这是?” 虎叔笑着指了指夏梵,老板顺着看过去,一惊,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要和一群三大五粗的男人打牌? 全部人满满当当的做了下来,狭小的饭厅一下子就凝固了气氛,张天阳用眼神询问着自家妹妹怎么回事,后者一脸无辜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唯有连雪用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小姑娘,打什么?别说他们欺负你,就让你选择吧!” “就是!美女,你要玩什么?锄大地,三打哈,斗地主,红桃四,什么都可以!” 夏梵手摸上牌,冰凉的触感,带着熟悉,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牌了。 “唔,最简单的梭哈吧。” 听到这两个词,对面的虎叔立刻带上了深究的眼神,他还以为这个小姑娘顶天了只会锄大地罢了,梭哈这种玩法赌博性质极大。 一旁的张天爱倒是忍不住扯了扯连雪的衣角,低声问:“小梵会打牌?” 连雪低下头回道:“呵呵,如果是梭哈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唔,曾经有一段时间小梵失业了,碰上要交房租的时候跟隔壁的李大爷学了一些。” 就连张天阳听到后都不禁露出十分诧异的眼神,失业为了交房租学会了打牌?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对,重点是,跟一个老大爷学会的打牌真的能赢了这几个看着就不好惹的人吗?张天阳不禁开始担忧了。 “什么是梭哈?” 正正经经的道家传人张天爱表示这些东西她还真的没有接触过,表现出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连雪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道:“我大概听小梵说过,梭哈就是各家一张底牌,底牌要到决胜负时才可翻开。从发第二张牌开始,每发一张牌,以牌面大者为先,进行下注。 有人下注,想继续玩下去的人,选择跟,跟注后会下注到和上家相同的筹码,或可选择加注,各家如果觉得自己的牌况不妙,不想继续,可以选择放弃,认赔等待牌局结束,先前跟过的筹码,亦无法取回。” “这不就是电视剧里面演过的吗?那种赌神什么的。” “额,的确是那样。” 在她们小声谈论的时候,这边赌局已经开始了。 “小姑娘,梭哈的话,我们这边可是有三个人,对付你一个怕是不太好吧!” 夏梵笑眯眯的回答:“没关系,只要你们把怀里的枪当赌注就好了。” 这小姑娘当真是对他们手里的枪不依不饶! 虎叔犀利的扫视着夏梵,后者毫不畏惧的得很是随意,而后虎叔咬牙说:“行!我们也不欺负人!他们上,赌注我跟,但不需要你们拿出什么东西,只需要输了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成交!” “美女,那我们开始吧!”大汉们早就等不及了。 “那么,抢七就可以了。”夏梵提着要求。 “行!” “等等,发牌的人由我们的人来可以吧?” “可以。”虎叔不多计较。 连雪主动的站了出来,指望那两个明显不懂赌博的张家兄妹显然不实际,曾经被夏梵耳濡目染的过的连雪还是知道规则的,至少充当一次荷官也是可以的。 很快,赌局开始了。 在外围的老板也耐不住好奇,想要挤过来看看,又害怕招惹是非,在徘徊不定着呢,不久那边就传来一小阵抽气声,老板立刻坐不住了。 时间流逝,天空高挂的太阳也落了下来,直到民宿的门被人推开的时候也没有引起里面的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里头的人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牌面,在排列整齐的牌面旁边放着两把擦得极为逞亮的阿斯特拉左轮手枪,而一头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额头间不满汗水。 赌桌上只剩下夏梵和其中一个大汉了。 夏梵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极好。 推门进来的人停了一下脚步,朝着他们走来,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后者被打扰得正要发脾气,一转头到嘴的骂骂咧咧给吞了下去,挂上了一抹讨好的笑容。 “刘叔,您咋来了?” 来人是一个裹着大棉袄的中年男人,手里还拿着一袋子东西,问:“你在看啥?” “嘘嘘,正是关键时候呢!我的妈呀,这姑娘太厉害了!比那些电视剧还精彩啊!” “这是……” “您别说话咧!” 被唤为刘叔的人识趣的闭上了嘴,加入了旁观的人群内。 此时,赌桌上的气氛一触即爆,虎叔的神色非常难看,甚至隐隐发青,他如毒蛇般的眼睛直盯着夏梵,整整二十局,他们除却开始的一局获胜,其余十九局全部输了!被杀的完全没了脾气! 原本定下的抢七也被他们赖掉了,笑话,两把左手手枪!那岂是开玩笑的吗!就是不要脸也要赖掉! 但是虎叔怎么也想不到,哪怕赖掉了抢七,接下来的那么多局他们也拿不到一局,实在是可悲又惊人。这个姑娘到底凭了什么! 说说这头的夏梵,与她苍白的脸色相比,心情非常不错,她的赌技还没厉害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正如张天阳所想,跟一个老大爷学的技术再厉害也有个限度,她能这么顺利的赢下来除了本就不错的运气之外,全靠了肚子里的作弊利器。 不得不感叹,鬼胎在关键时候还是挺好用的! 张天爱喃喃的说着:“我们好像又赢了?” 这一局,夏梵当之无愧的拿了下来,而那头的大汉真的是大汗淋漓了。 虎叔狠了狠心,手一伸,就要拿回桌子上的枪,夏梵大喊:“你想干什么!” “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语气明显就是想赖账了,他们是不打算真的将枪送出去。 “你!”夏梵气急,“做男人做成你们这样也算是奇迹了!” 夏梵的话让那三个大汉立刻羞得低下了头,但也没有阻止虎叔的举动,这枪对他们极为重要,中国的枪支管理极为严格,要弄到这么好用的枪是废了不少力气的,真的这么被拿走,不说下斗的危险,陈老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归根究底,是他们没想到这位美人居然是赌神再世。 老板一看这阵势,立马拉着刘叔退到一边,找了个安全的地呆着。 【娘亲!让宝宝教训他们!】 【别添乱!你还没恢复,不要在动手了,到时候我没那么多奶粉供应你。】 【娘亲,什么是奶粉?】 夏梵识趣的没有回复这种纠缠不清的问题,只是盯着眼前的虎叔。 就在这时,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而进来的人让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一起。 连雪一把松开手中的扑克牌,冲了过去,想要抱着,又像想起了什么,愣愣的放下手,只是用眼睛温柔的看着眼前的董泽。 来的人,正是长途跋涉而到的旱魃,董泽。 夏梵等人看见董泽都松了口气,这里距离G市这么遥远,他还是安然无恙的抵达了,果然不愧是旱魃。 虎叔的眼睛接触到董泽时候,瞳孔一缩,整个人被惊得后退一步,大汉连忙扶住了他。 “虎叔你怎么了?” “画,画像!” “什么?” “走!上去!” 虎叔当下也不管放在桌子上的左轮手枪了,飞快的上了楼,三个大汉虽疑惑但也跟着上去了,董泽的余光不经意的瞥了他们一眼后又收了回来。 “嗯,我没迟到吧?”董泽淡淡的说道。 正文 第100章 下墓 在上头,虎叔一把关上了门,惊疑不定的转着眼珠子,房内,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陈老半睁开了眼,问道:“怎么了。” “画像,跟那画像一样的男人!就在下面!” 陈老半睁开的眼瞬间大开,沉声道:“你可是看清了?” “绝对没错的,那画像我看了好几次,墓主人的画像我绝不会看错。” 陈老摸了摸胡子,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头,因着董泽的到来,所有的事情都准备齐全了,大家回了房,收整了下,商量着今晚的事宜。 秉着事不宜迟, 早点解决早点回去的想法,众人都赞成今晚的行动,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咳咳,董泽忘记了自己的墓穴具体在的地方。 饶是活了两百年的旱魃面对大家虎视眈眈的目光也忍不住尴尬了。 “我,太久没有回去了,忘记具体地方很正常嗯。” 张天爱被夏梵拉住,才没有上前给他一拳,这旱魃当真是气死人!谁还能把自己的墓穴给忘了! 而张天阳倒是若有所思了,董泽是真的忘记了,还是不愿意说出口? “大体方位还是记得的……” “那么,今晚就当探探风。”张天阳一锤定音的说。 没有人有意见,就这么敲定了今晚的行动,夜半时分,在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他们偷偷的溜了出去。不得不说这里的昼夜温差极大,到了夜间,哪怕把最后的棉袄给裹上了还是感受到了丝丝寒意从衣服的缝隙里砖了进来,夏梵冷得直打颤,唯一让人羡慕的便是董泽身为旱魃的体质,丝毫不惧怕寒冷,只是为了显得不那么奇怪而穿上了黑色大衣。 因为是探风,多的东西都没带上,只是背了个简易的背包,放着枪支武器,和手电筒,以及顺便带上的几块饼干。枪支武器这些东西放在那伙人房间yijian旁边他们不放心,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夜半摸过来偷回去。 出了民宿,外面黑漆漆一片,唯有远处亮着的几盏昏暗的路灯,在夜色下显得越发的凄凉,岭头镇的居民大多早睡,也没什么夜生活,在萧条的街上唯有他们一行人突兀的行走着。 按照董泽的“大概印象”,他们朝着镇的后方位,靠近沙漠的地方走去。温度很低,每个人都缩着脖子前进着,照明的只有手电筒,董泽带头走在前面,而张天阳则是断后,将几个女孩子集中在中间。 走了大约有一个小时,前面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建筑物的轮廓,董泽停下了脚步,回头对他们说道:“我大概记得就是这里附近。” “不用你说都知道了,这里很重的阴气,果然不愧是能产生旱魃的地方吗?”张天爱边张望着边说道。 “小心些。”张天阳不忘提醒着。 大家朝着那个建筑物更前进了些,透过朦胧的雾气看清楚了这是一座破旧的寺庙。 顶头的牌匾上还写着“城隍庙”三个大字。 “这么破旧的城隍庙还是第一次看见啊。”夏梵感叹。 实在不怪她这么嫌弃,这座城隍庙太破烂了,连门都没有了,四处结着蜘蛛网,红漆剥落,杂草丛生,像是荒废已久。 张天爱朝里看了一眼,说道:“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众人朝里面走去,更显荒芜,手电筒光照过去的地方一片狼藉,众人还得规避着脚下的障碍物,四周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子诡异,唯一让夏梵心安的大概就是同行中有两个天师后人,有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也有个警醒不是? 最里面的大厅里摆着一个巨大的,金漆掉落得七七八八的佛像,已看不清什么面容了。大家分散了一点距离寻找有什么入口之类,奈何除了垃圾还是垃圾,夏梵不禁开口问:“你真的确定是这里吗?” 前方的董泽身体一僵,说道:“应该是。”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大家只能继续寻找,夏梵弯腰低头,余光看见角落里有一个被红布包裹着的物体,大约小腿高,她走了过去,观察了会,小心翼翼的掀开红布,随后一声惊呼。 “小梵!怎么了!”张天爱立刻问道。 听到夏梵的惊呼每个人都聚拢了过来,着急的看过去,原来那红布底下盖着的是一尊石雕,一尊诡异可怕的石雕。 蛇脸人身,赫然就是夏梵曾经见到过的石雕! “邪神……”张天阳愣愣的说道。 “城隍庙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雕像?!” 【娘亲别碰!坏坏!】鬼胎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声音。 张天爱刚想伸出手去摸摸,被夏梵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小梵怎么了?” “别碰。” “怎么了?” 这尊东西给夏梵的感觉非常不好,哪里不好又说不出来,而且她又不能告诉张天爱这是来自鬼胎的警告,只能这么僵持着。 就在这时,一阵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众人立刻转过身子,看清了身后人时,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会是那一伙人! 来者,赫然就是同在民宿的那一拨人,只见他们都换上了一身黑色大棉衣,背着个军用的背包,塞得满满当当,手里还拿着枪,为首的虎叔放下了鼓掌的手,直盯着底下的那尊雕像。 “你们怎么在这里!”夏梵警惕的说道。 “呵呵,姑娘,真是谢谢你们了,我就猜到你们一定不简单,什么采风都是借口吧。不过,这尊邪神雕像可是我们的目标。” 虎叔迈着步子走了过来,夏梵等人不敢多动,那几个壮汉手里的枪还在指着他们,收了他们两把枪竟然还有别的? 虎叔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一尊石像,夏梵等人不敢动弹,寻找着有利时机。 很快,虎叔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脸上一喜,抬头看向了在三个壮汉后面的山羊胡子陈老,对他点点头。陈老从壮汉之间走了过来,靠近了石雕。 站在人道主义,夏梵还是开口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乱摸的好。” “喔?女娃子,你知道什么?”陈老眼里精光一闪。 夏梵老实的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石雕看着就不像好东西,你妈妈没有教你,看见邪恶的东西不要乱碰吗?” 虎叔一听这语气心中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涨,下午赌博输了两把枪的事他可是还记着仇呢!虽然等下就可以重新抢回来,但明显被一个年轻的后辈给落了面子,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手还放在石雕上面,虎叔一气之下,大力的拍了一下石雕的蛇头,只听坷垃一声。 陈老大喊:“混账!” 夏梵下意识想拉着大家往外跑,“不好!” “克隆”一声,地板突然凹陷,所有人措手不及一个接一个的掉了下去,陷入了底下无尽的黑暗中,很快凹陷的地板喀吱喀吱的缓缓合上,四处静悄悄,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人一样,而那尊石雕的蛇瞳里闪过一丝红光,就这么消失在城隍庙中。 夏梵躺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耳侧还有着心跳声,她缓缓张开眼睛,入目皆是黑暗,她赶紧起身,这才反应过来底下躺着的是张天阳。 “天阳!你没事吧!” 底下的人发出唔的一声,慢慢的起身,咳了几下,很快四周传来一阵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和几声痛呼,夏梵赶紧摸了摸背后的背包,掏出了一把新的手电筒打开,照了过去。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众人,夏梵赶紧将连雪和张天爱给扶了起来,查看有没有受伤,值得庆幸的是因着穿得厚实倒没有扭伤,有些酸痛的地方也不碍事,就连被夏梵压在身下的张天阳也只是轻微擦伤。 而这一头虎叔他们几个就没那么好命了,财狼三兄弟不说,那厚实的坦子肉就抵挡了冲击力,但仍是摔得七荤八素脑子发蒙,虎叔一把年纪了,落下的时候姿势不佳,两行鼻血就这么流了下来,倒是那最为年老的陈老居然这么站着安然无恙的打量着四周。 缓了一会儿之后夏梵不经意的数了数人数,一惊,重新望过去,真的找不到董泽的影子! 夏梵扬声问:“董泽呢?” 随着夏梵的提问,张家兄妹和连雪纷纷向四周看去,果真没有见到董泽的影子,连雪的表情立刻不好了,她着急的四处张望寻找着,依然没有看见。 “小雪!不要过去!” 夏梵一把拉住了欲要往前找去的连雪,道:“这个地方太诡异了,不要离开手电筒的光线。” “阿泽,阿泽不见了!我要去找他,一定是刚刚摔伤了,就在不远的地方的!” “小雪!冷静点!我们摔下来都没事,他更不可能出事,你知道的不是吗?” 夏梵语气里有着严厉,董泽会摔伤?笑话,他可是旱魃!在这种情况下董泽消失了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多想,夏梵只希望董泽不会让连雪绝望。 张天阳也从背包里拿出备用的手电筒,在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损坏了两个了,他们原本打算来探风,带的照明物并不多,现在只剩下他和夏梵手里的两个了,一边是未知的前方黑暗,一边是身旁人心难测的土夫子,张天阳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正文 第101章 消失的大汉 这时,虎叔等人走了过来,张天阳立刻挡在身前,迅速的掏出了背包里的枪支。 “小伙子别急!我们可以合作一下不是吗,在这种地方我们更不应该起内讧。”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也懂合作?”张天阳一脸嘲讽。 虎叔脸上丝毫没有尴尬,仿佛刚刚拔枪对峙的人不是他们一样,根本就没有下限可言。 张天爱又想上去就动手,夏梵赶紧拦住了,有些头疼,语气求有些冲,对着虎叔等人开口:“要合作麻烦你们不要再做多余的事,对,你们有枪,那么有本事就一次性把我们所有人都打死,不然你们也讨不了好!” 不知不觉间夏梵的气势再一次释放,陈老的眼睛遽然盯着她,老眼带了抹惊疑。 虎叔余光看着陈老对他微微点点头,就对着夏梵说道:“没问题!” 虽然也知道这一伙人肯定没那么安分,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选择合作。而且董泽的消失也让夏梵等人不得不在意,这里是他的墓穴,照理说他不会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只能说明,是他自己隐藏了。 为何隐藏?还是说这是他故意引他们进入?这些猜测无一例外都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夏梵不愿相信董泽所做的一切都是别有居心,那么连雪的一片真情当真是喂了狗。他既会消失必然还会出现,那么到时一切都会明白,现在不用多加解说。这一点张家兄妹也都清楚,也不再提这个人。 一行人勉强建立起合作战线,电筒朝上看去,黑漆漆一片,他们掉下来的地方早已经合上了,原路不可走便只能往前走,打着手电筒,其中一个大汉打头阵,虎叔紧随其后,张天阳跟着,夏梵拖着神色苍白的连雪和警惕的张天爱半步不离的贴在张天阳后面,最后的便是陈老和余下的俩个大汉,夏梵哪怕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陈老那紧随她的眼神。 这个老头深藏不露啊!光是刚刚那一下就他一人能站着落下就能看得出来。 前面很黑,手电筒照亮的范围非常小,走了许久仍然没有个尽头,细心的夏梵发现道路是一直往下倾斜的,也就是说他们在往下走,底部到底有什么?夏梵升起一抹不安。 通道并不宽,仅容两个正常男人并排而行,每个人都保持着半步距离,没有人说话,只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连雪揪了揪夏梵的衣服,后者疑惑的看着她,连雪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梵,我,我好像听到了笑声。” 原来连雪因为董泽的消失而高度警惕的心竟隐隐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一次还觉得自己听错了,因为连张家兄妹都没发现有异常,连雪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然而刚刚那笑声更加明显了,甚至耳边还有人轻轻吹气的触觉。 因为连雪的话,众人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张天爱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去,根本就没有什么笑声。 虎叔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位姑娘啊,这种地方最忌讳就是乱说话,要知道人吓人可是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连雪表情一僵,夏梵握住了她的手,对着虎叔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怕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张天爱在心中立刻为夏梵点赞,自从知道夏梵是言灵师之后,她就发现对方的语言越来越犀利了。 虎叔忍下了这口气,哼的一声继续往前走,这时张天阳出声了:“等等,少了人。” 这句话可比什么有笑声的杀伤力多了去了,众人马上回头,双方都确定着自己的人员,虎叔眉头一皱,喊道:“三郎呢!” 原来是那跟在最后面的大汉消失了一个。 “我,我不知道啊,刚刚就在我后面的!我不知道怎么不见了!”在后头的另一个大汉慌忙的说道。 “镇定点!这个通道这么小,还能走哪去!说不准落在后面尿尿去了!”虎叔冷着脸说道。 “我们暂且等一会。”陈老提议着。 夏梵等人没有意见,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这么一个大活人神秘的失踪,不带一丝声响,就算真去了方便,也不可能没有水声吧?这个借口只是安慰人罢了。夏梵握紧了连雪的手,从董泽不见了之后,连雪的精神状态就有些不好,她怕出个什么意外。 前面不知尽头,后头消失人影,这种情况不算好。 【宝宝,宝宝,你还在吗?】 夏梵试着呼唤这鬼胎。 【唔……娘亲,宝宝好想睡觉,好累……】 夏梵心一惊,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会那么困?】 【爹爹说不可以吸取娘亲太多食物,宝宝只能靠睡觉度过,娘亲,宝宝刚刚好累喔。】 夏梵心疼不已,估计是下午的赌局借用鬼胎看牌的能力用的太多,导致了他现在有些虚脱,夏梵不禁懊悔自己的冲动。 【那你好好睡,有事就告诉妈妈。】 【妈妈?】 【唔,叫娘亲也行吧。】 夏梵是对鬼胎的称呼没辙了,娘亲就娘亲吧。 很快鬼胎的声音就消失了,应该真的陷入了沉睡中。 等了有小十分钟,仍然是没有任何声响,虎叔脸色极差,这人是真的不见了,而财狼三兄弟的二郎想要倒回去寻找,被大郎一把抓住了,大郎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大哥!那是三弟啊!” “走!下来的时候就有这个准备了,我们的任务是保护陈老!” 二郎眼泪都落了,他粗鲁的用手背擦了擦,咬咬牙不再打算回头去寻找自己的三弟。 看见这一幕的夏梵等人心中的警惕更高了几分,这么轻易的就可以放弃自己人,这些土夫子真的是心狠! “我们用绳子绑着各自的身体吧,这样有人碰到了什么也好有个照应。”虎叔提议道。 张天阳冷笑:“这不行,万一有危险全部人都会陪葬。” “你!”虎叔气急。 “小伙子,说话别那么冲。”陈老的眼睛终于从夏梵身上离开对着张天阳说道。 归根结底只是相互不信任罢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夏梵硬着头皮说道:“大家拉扯着绳子,不用绑在身上,遇到危险就扯动绳子让前面的人知道,敌不过的时候就放开绳子,这样如何?” 夏梵的提议一下子便通过了,大郎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粗长的麻绳,每人牵住一段,然后队伍开始继续前行。 这回每个人都压低了呼吸,注意力高度集中,甚至连风流的声音都在耳边划过,等等,风?这里有风流通?夏梵脸色一喜,有风就代表了下面还有别的出路。 就在这时,绳子的末端被人猛地一扯,在想事儿的夏梵险些就被扯得摔倒了,踉跄了一步,回头看去。 末端本是多出了一截绳子,而现在,那多出的绳子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延伸进后头的黑暗中,看不真切,最后面的二郎脸都白了,额头冒汗,咽了咽口水,张天阳将手电筒打了过去,然而照射的范围有限,无法穿透后头的黑暗。 绳子又被猛地一扯,其力道之大让这一边的人都虚晃了两步,竟生生的被扯后了些。 “不好!有东西想扯我们过去!”虎叔大叫。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不用你说!大家都知道!也不用提醒,所有人的握住了绳子,张天阳大喊:“往后拉!” 一用力,绳子往前拉了些,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物体显现出一点原形,还没等夏梵再次把手电筒光打过去,绳子又被扯过了,这一回比之前的力道都重了几分,连雪一个不慎摔了一跤。 这么个摔倒,令他们这边的力道松懈了一分,夏梵急忙大喊:“大家松手!” “啪!” “刺溜。” 绳子一掉落地上就被那东西给全部扯了过去,每个人喘着气,惊疑不定的看着后头,没有声响,就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张天阳的脸色极差,他身为张家最有希望的继承人,竟然被这种东西近身了也没有察觉,若是爷爷在这里肯定会吹胡子瞪眼。 那头的东西并没有沉寂很久,一声低低的闷吼从黑暗中发出,伴随着一股恶臭袭来,张天阳脸色一变,喊:“大家快往前跑!别停留!” 这种夹杂这死亡气息的恶臭绝对不是个好惹的。 然而张天阳还是低估了对方对他的不信任,最后的二郎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想也不想就掏出土枪,上膛,对准了后头的黑暗。 “别!”夏梵大喊。 然而来不及了,二郎显然还憋着对自家兄弟消失了的怒气,扣动了扳机。 “碰--”子弹发射的声音。 “噗呲。”打中了。 “嘶! 一声长鸣从黑暗中传来,很快地面颤抖了,那东西显现出了体态。 这一看冷汗都冒了出来,那竟是一头巨蟒!硕大的蛇头足足有成年人的腰身般巨大,扁平的蛇头顶着三块凸起,色彩斑斓,嘴里还叼着那一根麻绳,兵乓球大的蛇瞳发着红光,有一只眼正涓涓流着血,正是被二郎用子弹打伤了。不用人说大家都知道这蛇异常愤怒,任谁被打中了眼睛都不会平静! 夏梵立刻反应过来大喊:“快跑!!” 正文 第102章 巨蟒追杀 奋力的往前冲着,这是一场生死时速,后面传来的蛇皮和地面的摩擦声越来越近,剐蹭着耳膜,激起一阵恐慌,夏梵的呼吸渐重,脚步丝毫不敢慢下来,就连身后也没功夫去看一眼。 跑在最后头的二郎魂都要吓没了,蟒蛇就在他的后头,呼吸间带出的恶臭就弥漫在鼻尖,那沙沙作响的爬动声不断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啊!!”二郎发出一声尖叫,他的腰身竟被那蛇信子给缠住了! 众人回头,瞧见那巨蟒就要把二郎往那硕大的嘴里拉去,这是要吃了他的节奏啊! 关键时刻张天爱直接拔出枪对准了蛇头连射两抢,可惜的是被那二郎挣扎的身躯给挡住了视线,没办法射中要害,且它的蛇皮如钢铁一般坚固,这么两枪只能让巨蟒的行动一缓,二郎赶紧掏出匕首狠狠的切向了蛇信子,猛地一割,应声滚落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 “快走!别停下!”张天阳赶紧喊道。 大郎见自己的二弟蛇口逃出,立马回头继续往前跑去,巨蟒明显被彻底激起了怒火,天知道这么个窄小的通道是如何出现如此巨大的蟒蛇,还这么不动声色的出现,这是成了精不成? 后头的二郎着实是被吓跑了,奈何通道就这么宽,他想跑前去都做不到,只能掏出枪,射在地上,稍微阻挡一下巨蟒的前行,然而子弹总有打光的时候,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很快前面出现了分岔口,虎叔大喊:“左边!” 这是他们土夫子的规矩,行事往左,大吉大利。 “不!右边!我有办法阻挡蟒蛇!”张天阳大喊。 右边的通道是比左边更窄一些。 虎叔咬牙,根本没时间犹豫,选择了相信张天阳,拐向了右边跑去,在奔跑的途中,张天阳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截棍状的东西,按下了其中的一个按钮,那块条形物刷的一下伸长,竟是伸缩棍! “跳过去!”张天阳大喊。 原来是他把伸缩棍拉伸到最大,弯腰,一下子卡到了通道墙壁上,尾端生出刺头深深的扎进了墙壁里,固定,后边的人看见立马跳着跑过去,这个高度并不能阻碍人的行动,但是刚刚合适巨蟒爬行时蛇头的高度。 果然,那大张着嘴发出恶臭的巨蟒爬过来时一下子卡在了伸缩棍上,长期的地底生活让它的视力完全退化了,只能靠着气味寻找食物,这么一根棍子完全就看不见,蛇嘴的内部有一个凹陷处,那根棍子正好就卡在其中,巨蟒一下子挣脱不开,狠狠的挪动了巨大的蛇身依然逃脱不开。 见此计有效,每个人都心生希望,更加奋力的跑着,整个甬道被蟒蛇扭动的身躯给整的掉落了不少泥土,几乎都是灰头土脸的,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在意形象了,那伸缩棍阻挡不了多久,逃出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前面有门!”大郎高喊。 在手电筒的灯光照过去的时候看清了那是一扇铜门,铸着一个兽类图案,三分似老虎,嘴里衔接着一个门环,大郎冲过去试图扯住门环拉开门,奈何铜门太牢固,动也不动。 张天阳挤了过去,两人一齐拉门,仍然没有打开的迹象,而身后的爬行声渐行渐近。 心提到嗓子眼了,夏梵拼命想着有什么办法,连雪扯住了夏梵的手,喘着气道:“扭,左边扭三圈!” 张天阳听见后也不管有用没用,直接转动了门环,意外的竟然能转动,使劲扭了三圈,门应声而开了。 大郎一把撞开门闪身进去了,余下的人紧跟着,这时候那巨蟒已经追了上来,大张着嘴,余下的一只蛇眼凶狠的看着他们,最后头的二郎立刻要冲进门去。 “啊!”二郎发出一声痛呼,竟被那巨蟒给咬住了肩膀! 进了门的大郎一看自己的二弟被咬,连忙掏出手枪对着蛇眼就是一枪子,可惜的是仍然没有打中,不过这么近的距离,饶是蛇皮再坚固都带出了一道痕迹,也就松了嘴,被大郎一下子扯了进来,余下的人立刻把门给推上。 每个人都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历经了一番生死时速的赛跑真要人命,虎叔喘气的声音都快要背过气去了,然最大的陈老却是最轻松的。 耳边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夏梵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极为危险的不安感,这种让人颤栗的邪恶,从潮水般涌上来,她颤颤巍巍的说话了,“天,天爱,我,我有不好的预感……” 听到夏梵的话,张天阳和张天爱双双脸色一凛,刚刚顾着喘气还不觉得,这回停下来倒真的觉得这个地方阴冷得紧,也感觉到了浓重的死气,张天阳立刻将手电筒才能够地上捡起来,照着前面照射过去。 那是一个池塘。 一个发绿的池塘。 池塘中央有一个楼梯,通往上面的楼梯,连接头顶的一个洞口延伸进去,而四周没有任何入口,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平地,再往前五米远就是池塘的边缘,在这个空荡的空间内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座诡异的池塘,任谁也不会觉得这个地方是安全的。 “这么浓重的尸气是从哪里来的……”张天爱的语气里有着疑问。 张天阳皱眉,道:“天爱,八卦仪!” 听到自家哥哥的话,张天爱立刻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八卦仪,上头的两指针正疯狂的转动着,看见这个景象张天爱惊得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说着:“怎么,怎么会失灵……” 张天阳的脸色更凝重了,门后有蟒蛇,前面没有路,唯一看起来能走的路只有池塘中间的那一个楼梯,他们别无选择。 夏梵克制住发抖的身体,站起身,并把身边的连雪也扶了起来,虎叔在这时对着连雪开口道:“你怎么知道开这个门的?” 这一个问题在场的人都想知道,连雪脸色一僵,低下头,没有答话。 她不能说,这是董泽的一个小习惯,右手有时候会这么旋转三圈。 夏梵挡在连雪身前,对着虎叔说道:“现在的重点是离开这里。” 虎叔不善的盯着夏梵,啐了一口气,回头去看地上的二郎,他的肩膀被咬掉了一块肉,正涓涓流着学,所幸蟒蛇没毒,不然情况会更糟。他们这些土夫子随身都会带着简单的医药包,大郎正忙着替弟弟包扎伤口,根本没管前头的池塘有多诡异。 陈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眯起眼睛看着张天爱手中的八卦仪,问道:“你们是哪一派的小辈。” 不过张家兄妹没有理会他就是了。 张天爱收回八卦仪,走动夏梵面前,道:“小梵,爷爷说你能感知危险,现在八卦仪派不上用场,你能感觉到那里的怪异之处吗?” 夏梵闭了闭眼,而后摇摇头,道:“不行,只是知道那个池子很危险,非常。” 张天爱叹口气,“看来没有办法了。” 夏梵在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握紧了拳头,那么弱的自己…… 温度这么低的夜晚根本不可能还下水,出得去只怕也没了半条命,更何况水里就真的安全吗? 没有办法,只能先暂时休整会,夏梵从她的背包里掏出了不多的面包和压缩饼干,这还是她在出门前觉得不放心给塞进来的,这时候不得不庆幸她自己的多心眼,不然都会饿死了,不过这点食物顶多只能满足他们四个三顿饭。 倒是虎叔他们这一边,装备齐全,罐头都有,伙食高了不少。 就着矿泉水,勉强填饱了肚子,恢复了些许精神后就该打算怎么出去了,手电筒的电量有些不足,他们不敢在浪费,虎叔难得好心的递给了夏梵他们几根火折子,代价就是一把他们下午输了的左轮手枪。 张天阳没有讨价还价,直接递给了他们,他们这边会用枪的人不多,放着也没多大用处,倒是火折子这种东西用处比较多,至少在他们的手电筒即将面临告罄的情况下,还能照明。 何况在这个时候他们勉强也算是同伴了,增加同伴的攻击力也好过到时候不够火力。 在这个时候,夏梵抬头看向了虎叔,问道:“是不是该说说你们特意来这里的原因了?我知道你们是土夫子。” 虎叔嘿嘿一笑,道:“小姑娘,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 “是吗?那么如果我说,我们或许知道一些这里的情况呢?” 身旁的连雪诧异的看了一眼夏梵,后者扯了扯她的手,示意别说话。 虎叔孤疑,“你知道些什么?” “很多,比如,”夏梵看向了虎叔的背包,“这个墓穴藏着什么。” 这个时候,陈老出声了:“告诉她。” 虎叔心有不甘也只能开口了,“这个墓穴我们盯了很久了,探查过很多次,就是找不着进去的入口,如果没有你们我们今晚又要打道回府。” “这是什么墓?”这才是夏梵他们关注的重点。 董泽的身份,不,应该说是董泽未成旱魃前的身份。 连雪抓紧了夏梵的手,耳朵竖了起来。 就在虎叔打算娓娓道来的时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众人的耳旁响起。 那是,渗人,阴森的笑声。 正文 第103章 尸池 这个笑声笑得渗人,直让人头皮发麻。 四周望过去没有见别的人,这阵笑声像是凭空出现似的,时而在左边时而在右边,飘飘忽忽,寻不到踪迹。 二郎白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是有鬼吗?” 张天阳沉思了一会道:“不是鬼物。” “嗯,我也没感觉到。”张天爱接了话。 连雪扯了扯夏梵,说:“我刚刚就是听到这个笑声。” 不是鬼,那么这个笑声从何而来? “既然没有出现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吧。”夏梵是一刻也不愿意呆在这里了。 张天阳问:“这里的人都会水性吗?” 基本上每个人都点点头,唯有那受了伤的二郎满是横肉的脸上飘了抹红晕,尴尬的说道:“我,我不会……” 张天爱终于忍不住直接骂道:“你那么大个子还不会游泳?!你干什么吃的!” “谁规定盗墓还要会游泳!哪个王八羔子规定的!”二郎顶了回去。 “你!” “我带着二弟就好了,绝对不会麻烦你们!”财狼三兄弟中唯一比较沉稳的大郎说道。 既然决定了要下水,身上的厚衣服必须要脱下来,土夫子们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专业性,刷刷的拿出了几个大型防水袋,足够将衣服和背包都放进去了,顺带拿出了几个充气的气球棒,将防水袋捆在上面,足以漂浮在水中了,还能充当泳圈的功能。 脱了衣服之后夏梵打了个冷颤,下水只怕更冷,这一趟旅程真是多灾多难。 而连雪脸上的愧疚则是更深了,她在心底不愿意相信董泽是别有目的,那些承诺都是谎言,若是害的张家兄妹和夏梵有任何损伤,她都负不起责任。 靠近水池,虎叔蹲下来将手伸进了发绿的池水里,起身,说:“温度很低啊。” 夏梵捡起了地上的一颗石子,往水里扔去,泛起了一圈圈涟漪,然后沉入水中,没有异样。 陈老投给了夏梵一个欣赏的目光,道:“女娃子倒是挺细心。” 我一点也不想被你夸奖!夏梵忍下了到嘴边的吐槽。 大郎带着二郎第一个下水,在岸边有一个缓坡,慢慢的深入水底,他们两人相互扶着踩下水,到了一定的深度之后二郎平躺着身体尽力放松,大郎圈着他的脖子往池子中央的楼梯游去,余下的人见没有什么危险,也一个跟着一个下去了,夏梵踏入水中后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冷,刺骨的冷,池水浸湿了衣服迅速的夺走身体的温度,紧咬牙关免得打颤,身旁的连雪和张天爱也没好到那里去,本就是体弱的女孩子,哪里受得住,只希望着快点游过去。 夏梵的水性不错,但这么低的水温也冻得她手脚不利索,且这池子的水带着一股子腥味和酸气,必须昂着头才能不碰上的池水,这也导致了众人前行的速度并不快。 离着楼梯的距离越来越近,水池的平静并没有让夏梵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反而更紧张了些,在前头的大郎和二郎停了下来,虎叔举高了火折子问道:“怎么了?怎地停下来了?” “叔,前面,前面飘着个东西过来了!” 一向稳重些的大郎声音都颤抖了,众人游前了些,聚着火折子的虎叔往前照亮了一些,这一照果然就看见了在前头有一个白色的物体浮浮沉沉的向着他们怕飘过来,因距离还有些远看不真切,只是大概看出是一个长条物。 刚刚望过去池水里明明什么也没有,何时飘了个东西? 就在虎叔打算游近些看清楚的时候,夏梵敏感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划着水的手臂,撇头看过去,一张惨白的女人脸就这么对上了。 皮肤惨白,完全没有一丝血色,被水泡得发肿的脸皮子勉强还能看出是一个女人,空洞的眼眶没有眼珠子,两个大窟窿仔细看去还有些蠕动的蛆,这张可怕的人脸就这么正脸对上了夏梵的视线。 “啊!” 这一声尖叫却是连雪发出的,因为她的身旁同样飘了张人脸。 夏梵吞下了到嘴边的惊呼,猛地用手推开了这一张人脸,水流荡漾,那具尸体飘着远了些,身边接二连三发出惊呼,一眼望去,不知何时水池冒出了好几惧尸体。 是的,尸体,这些一眼看过去可怖吓人,完全没了活人的气息的脸正是已经死了的人,在池子中浮浮沉沉,有的躺着有的立着,而有些脸已经被泡烂了,五官模糊不清辨认不了。 夏梵鸡皮疙瘩都起了,手刚刚碰上那女人脸的时候触感滑腻,指间还残留着些许油状物质,简直恶心至极,而现在,拨开了一具尸体,还有更多的尸体在慢慢靠了过来。 鬼知道这些尸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时候看过去竟更多了些!还有新的尸体不断的从水底冒了出来,皆是身穿一身白衣长衫,泡的身体肿大。 这,根本就是一个尸池! 虎叔也被吓得不轻,大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张家兄妹脸色十分不好看,这么多的尸体,这,到底聚了多少的怨气啊!且这么大的怨气为何到现在还没显现出一丝一毫,难道还有什么东西在后头等着吗? 而被自家大哥圈住脖子漂浮在水面上的二郎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音,他那个被蛇咬去了一块肉的肩膀从下水之后就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初始麻麻的,他没有在意,后来疼痛加深,他快要受不了了,就像有什么东西依附在伤口上啃咬似的,这种情况他不敢说出来,他怕会被丢下,这种事那个陈老可是做得出来!虎叔或许会犹豫,但他绝对听陈老的! 没有人注意到,从二郎包扎好的肩膀处飘出了丝丝血迹,带出一条红色的痕迹。 陈老眉头一皱,大喊:“快过去!” 眼下,飘出的尸体越来越多,池面都快要被这些白色尸体给占据了,无论推搡了多少具尸体,总会有更多的聚集过来,看得让人头皮炸掉了。 池子中央的楼梯成了最好的逃脱道路,毕竟谁也不想跟一堆尸体共舞! 一只冰冷的手从水底抓住了二郎的脚,紧紧拽住,二郎不敢动弹,也不敢声张,唯有盼望着快点游过去,催眠自己那是错觉。 大郎拖着自己的二弟奋力的打算游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拖着的二弟越来越重,就像是不止拖了一个人似的。 夏梵回头对着面色苍白的连雪说道:“小雪,撑着点,快到了!” “我怕,尸体,这些都是死人……”连雪的语气都快哭出来了,刚刚那一下把她吓得够呛了。 “别去看,只要游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夏梵只能劝连雪坚持住,搁在以前面对这么的死人尸体,她的反应绝对不比连雪好多少。 一群人在水里拼命的前进着,然而飘起来的尸体却越来越多,哪怕再怎么避让,都还是碰上了那恶心黏腻的尸体,伴随着的还有腐臭气息,熏得人恨不得割下鼻子。 猛地,张天爱感觉到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似要把她给拖下去!张天爱吓得冷汗布满额头,用另一只脚踹开那拽住她的手,一旁的夏梵注意到异常,喊道:“天爱,怎么了!” “水,水底,水底有东西!” 随着张天爱的话语刚落,虎叔和张天阳脸色都变了,明显他们也感受到了有东西拽住了他们! 那手的力道大得很,本就被水冻得麻木的身体根本就挣脱不开,张天爱感觉自己的力气快要用尽了,夏梵见状,咬咬牙,掏出了插在腰间的匕首,深呼吸一口气,猛地扎进了水里。 发绿的池水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夏梵从裤袋里拿出电量所剩不多的防水手电筒,打开灯,向下游去,一只若隐若现惨白的手出现在面前。 手电筒赶紧朝着那个方向打过去,突地,那一张惨白得可怖的人脸对上了夏梵,夏梵一惊,险些将手电筒给掉下去了,头皮都要炸掉了。 就是这玩意拽住了张天爱! 夏梵握着匕首,硬着头皮游过去,在水下勉强使力刺向那东西,哪知那东西躲也不躲直接插了个正着,一些绿油油的液体噗的喷出来,带出了屎绿色的划线融到了池水中。 原来这池水发绿竟是这么一回事! 一想到全身接触的池水混着有多少这东西体内的物质,夏梵都快吐了,胃部翻滚,死闭着嘴,抽出匕首打算来第二刀,哪知道那原本不躲不闪的死人松开了抓住张天爱脚踝的手,五指大张,就要往夏梵扑来。 右手使力硬生生的改变了个方向后勉强躲过了这一抓,夏梵这个时候氧气也算告罄了,肺都要烧着了,必须游上去换气! 手脚奋力的扑腾着,夏梵拼命的想要游上去,一小串气泡从嘴里吐出,肺部生疼,已经没有多余的氧气了,脑子缺氧得厉害,只有一个念头,快游上去! 突然的,她的双脚被一双滑腻的手给抓住了,那手力道之大紧紧的箍住无法睁开,直把她往下拖,手里的手电筒在挣扎中已经醉入了水底,光线消失,看着离远了的水面,夏梵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了。 谁来,救救她! 正文 第104章 获救 窒息的感觉如同濒临死亡。 及腰的发丝发散在水中,荡漾,交缠。 夏梵半眯着眼只觉意识渐渐飘忽,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胸前一块微微发热。 在水流的冲击下,衣领被冲开,血丝玉挣脱了束缚飘了出来,发出微微红光。 这是,血丝玉……? 炎罗…… 心里头无声的低喊着,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然,来自脚踝的被拉扯的力度使她只能不断的下沉。 “呵。” 突得,夏梵又听到了那一声,熟悉的,带着喟叹的低笑。 似是划破了水底的黑暗。 拖拽的力量消失,抓住脚踝的鬼爪松开了,夏梵停止了下坠,她的后背撞进了一个冰冷的胸膛,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腰,生生的将她固定在怀里。 又是一串气泡吐出,那是夏梵最后的一口氧气。 身子被扭转,有什么东西触上了她柔软的唇,冰冷,带着不容拒绝的气息。 一口气被渡了过来。 那气似有意识,直往她喉咙里钻,穿过喉道,渗入了五脏六腑,所过之处带来异样的冰冷,仿佛连血液都要冻住一般,但奇异的,缺氧得生疼的肺部缓解了过来,不是呼吸,而是停止了运转。 夏梵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不用呼吸?这,可能吗? 睁开眼,就对上了那张在水底仍然绝美的容颜,周身发着微微冷光,在黑暗中也不容忽视。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另她莫名的心安。 悬浮在身体周围的那些尸体,或明或暗,或狰狞或安静,通通都飘远了些,周身两米成圆内,再无他物。 夏梵在心底叹了声,他,来了,真好。 张嘴想要说话便被一只手给捂住了,炎罗对他摇摇头。 他的薄唇未启,却在脑海中传来他的声音。 “莫要说话,梵儿。” 原来这脑子里通话的功能,父子两都一样的吗? “你……是来救我的吗?” “能救你的便只有你自己,梵儿。” 大手轻抚上夏梵的脸庞,摩擦着,带着令人眷念的温柔。 “我,会死吗?” 夏梵抓住放在她脸上的手,用力拽住。 “不会,莫怕,梵儿,你信自己吗。” “我,我做不到,这里好多尸体,我感受不到他们的灵魂,我找不到……” “梵儿,你是言灵师,永远也别忘记这点。” 夏梵心慌了,她不懂为何这次炎罗没有直接带她游上去,挡在她的身前,在潜意识中,她总是把炎罗的保护当成了最后一道保障。 难道这个保护伞,已经不再保护她了吗? 蓦的,心脏一紧。 炎罗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夏梵的眼睛,挡住她的视线,倾身凑近,附在她的脖颈旁,轻蹭,似是在安抚着她。 “梵儿,静静,仔细沉思,不要乱了。” “炎罗……” “这里名唤万尸池,一万具尸体,便有一万道灵魂囚禁于此,历经百年千年,莫能安息。其中怨气浓厚,你会找到的,梵儿。” “万尸池……?” “是的,极阴极煞之地。” “我,我该怎么做?你会帮我吗?” “我应了他,不可随意行走阴阳两间,插手活人事宜,你所见的,留于现在的不过是一缕分魂。梵儿,你终需成长。” 听此,夏梵低头,靠在了炎罗的肩膀上。 “梵儿,若是你需要,我亦可为你违背与他的约定,然,你需答应我,彻底断绝魏庄诅咒。若是这一趟你不敌,魏庄之事莫要再谈。” 炎罗的意思,她明白了。这一趟下墓,不但是为了连雪,更是对她的考验,如果她没有实力对抗,那么也不用对上齐天昂了,那只有等死的份。 炎罗这是逼她吗?不,这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吧,如果连这样都无法做到,那么她对他所说的不过是逞强。 猛的握紧了拳头,心中大定,夏梵抬头看向了炎罗,眸子里全是认真和坚定。 “我可以做到,我会做到,我一定能。炎罗,你等着,我会一步步走到你的面前,解决完一切,让你真正的承认我。” 炎罗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一缕亮光,快得似乎是错觉。他伏身,薄唇轻轻的印在夏梵的嘴角之处,带给后者一阵舒麻的感受。 原来他的唇,虽冷,却让人眷念。 夏梵看着炎罗身影慢慢的变淡变薄,他的唇轻启,似是无声的说出了三个字,直至最后完全消失了身影,夏梵才明白那三个字,我等你。 心底有什么东西悄然变化,深深扎根。 在炎罗消失的瞬间,缺氧的感觉如期而至,夏梵没有再多的留恋,而是奋力的划动手脚,向上游去,许是她的错觉,她的体力似乎充盈了几分,原本觉着遥遥无望的水面,不过三两下便破水而出。 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夏梵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肺部又重新恢复了运转。 “小梵!!!” 耳旁是张天爱着急的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水底经历的一切似是很长,其实不过几分钟罢了,然而这几分钟的时间足以溺死一个人了,且在这么诡异阴森的情况下更是让人着急,张天爱久久不见夏梵游上来早就急得不行,偏偏连雪也被人抓住了身子要往下拖去,张天爱只能一边扯着连雪,一边搜寻夏梵的影子。 “咳咳,我,我没事!”夏梵狼狈的回答道。 “快!连雪!” 扯着连雪不让她被拽下去,张天爱已经精疲力尽了,水的冰冷冻麻了身体,女孩子体力的弱势显现出来,见夏梵真的没事,便也顾不得让她休息,连忙求助。 夏梵看着连雪已经呛了好几口水,脸色毫无血丝,明显已经快要力竭了。 夏梵立刻从张天爱的身上抽出了她的匕首,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扎进水里,朝着连雪身下游去。 果然,那里一具狰狞的尸体正紧紧扒住她的衣服,把她往下拽,夏梵目露凶光,这一次,她不会输! 握紧匕首,猛的挥手,狠狠嗯扎向了尸体早已腐烂不堪的手臂,德国进口匕首,其锋利程度,加上夏梵不知从何生起的气力,那一下竟把整个手腕骨给砍断了。 断了手的尸体晃晃悠悠的飘远了,竟似害怕夏梵一般。 一招得逞夏梵不敢恋战,迅速的游上去,浮出水面时重重的咳了几声,鼻子才通畅了些,见连雪已经能顺畅的呼吸心中稍安。 这时,耳边传来几声痛呼声,还带着求救意味,还没放得下的心提得更紧了,夏梵赶紧向着众人望去,查看大家的情况。 这一看之下,心沉了沉。 被大郎拖着的二郎已不见了踪影,心系弟弟的大郎此刻也顾不得寻找二郎,反而在水面上挣扎着,时不时潜入水里翻滚起一阵浪花,似乎是和水下的东西搏斗着。 而虎叔更是连连呛着水,刚刚的痛呼和求救似得呼声就是他发出的,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拉扯得破破烂烂,头冒出了一会又沉下去,反反复复折腾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然而谁都没有顾得上他,因为就连之前淡定如斯的陈老也绷紧了脸手脚扑腾着。 情况最好的大概是张天阳的,只见他似是刚刚挣脱了水底的东西,抬眼间撞上了夏梵的视线。 “小梵!没事吧!” 刚刚夏梵下水帮张天爱的情景张天阳是看到的,久久不见夏梵起来张天阳同样心急,奈何水底也有缠住他的死尸,没有办法尽快过去,见夏梵没事,张天阳的心底松了一口气,他最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得这个人儿。 未曾拥有,害怕失去,这便是张天阳的心态了吧。 “我没事!她们快不行了!” “你们游过去!我先帮他们处理一下!”张天阳指了指已经有所不竭的虎叔和大郎。 这种时刻无论是张天阳还是夏梵都无法做到见死不救,哪怕对方再怎么凶神恶煞,甚至威胁过他们都好,终究是人命。 夏梵重重的点头,收敛了要去帮忙的心思,她相信张天阳! 转身,夏梵和张天爱一齐拖着精力不济的连雪向着中央的楼梯游去,而这时尸池里发出了悠悠的绿光,一颗一颗粒子似得光点,闪烁在水池里,一眼看去,还带着异样的美感。 然而这时候谁都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份美景,更何况在这种尸体遍布的情况下谁能说这绿光出现不代表着更危险的事物呢? 至少尸体的动作更大了!不少本是飘飘浮浮的尸体正蠢蠢欲动起来,万尸池,万尸池!若是这成千上万的尸体都能行动,他们还有活路吗? 心中骇然,夏梵立刻加快了速度,余光警惕着周围,说也奇怪,哪怕周身这么多的尸体,密密麻麻,然而她们游过去所在的路线却硬生生的挤出一条道,就像是它们有意识的规避着她们…… 夏梵低头看着隐藏在胸口衣服里的血丝玉,它发着微热,带着若隐若现的红光,这是……炎罗。 夏梵扬起了一抹微笑,哪怕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任然克制不住从心底生出的窃喜,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阎罗王! “小梵!前面!”张天爱大喊。 原来她们已经畅通无阻的抵挡了楼梯处,将连雪给拖上去之后,夏梵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身体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 “哥!!!”张天爱颤声大喊着。 夏梵连忙拉住张天爱欲要再次扎进水里的张天爱,抬头看去,就只能看见张天阳露出的脑袋尖一点点的往下沉去。 正文 第105章 展现 张天阳的情况刻不容缓。 夏梵的眼神一变,她看见了虎叔慌张的向她这边游过来,而张天阳刚刚明显就是想过去帮他的! 那么,张天阳的沉水明显和他脱不了干系!这个恶毒心肠的老头! “嘶--。”张天爱突然猛地抽气。 “天爱!怎么了!”夏梵赶紧问道。 张天爱煞白了脸,脚底扑腾着水,道:“抽,抽筋了,疼!我要救我哥,嘶。” 原来是长期呆在冰冷的水底,张天爱的脚板开始抽筋了,夏梵咬牙,示意连雪拽上张天爱,后者拼命挣扎着:“不!我不上去!哥!救我哥啊!” “上去!别下水!你想死吗?!” 这是第一次夏梵对张天爱用上凶狠的语气。 张天爱被吼得一愣,猛地被连雪拽了上去,夏梵在水中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去救天阳,你们拿好枪,看见什么就大喊记住了吗?还有,我们没有出现也不要让那个死老头上来!” 对于忘恩负义的人,他们也没必要端着那毫无意义的人道主义。 张天爱愣愣的点点头。 夏梵深呼吸一口气,噗的一声扎向水里向着张天阳那边奋力的游过去,心里不断的默喊着,张天阳不要有事!一定不要出事啊! 在楼梯上的张天爱震惊的看着夏梵游过去的痕迹,那满是尸体的水池硬生生的开出了一条道,任由她畅游过去,这一幕让张天爱心中大吃一惊。 曾几何时,夏梵已经变得如此厉害了吗? 接近了目标,夏梵已经看见了在水底正缓缓被拉下去的张天阳,只见他紧闭双眼,表情痛苦,似是已经快要窒息了。 夏梵低头看向了那正扯住张天阳的,一具绿色的尸体。 通体像长满了绿藓一样的东西,绿色之中仔细看去还有点点黑色物质,带出一丝丝粘腻的丝线,若不是长着人形,铁定看不出来这是一具尸体! 跟一般尸体不一样的东西肯定不好惹!怪不得张天阳毫无反抗之力,夏梵心紧了紧,但她不会退缩,她与炎罗的约定撑着她,她要做到! 握着匕首直直的朝着张天阳游过去,先对付的不是那绿色尸体而是抱住张天阳的头,对着他的嘴度了一口气过去,使劲的摇了摇他。 重获呼吸的张天阳睁开了眼,瞧见了夏梵的脸,恍惚间以为这是一个幻影,在死之前的幻影还能见到自己喜欢着的女孩,张天阳在心底苦笑,伸手想要摸上夏梵的脸,被后者一巴掌拍开。 夏梵使劲的指了指下面,张天阳一个机灵终于明白自己还没死,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了拽着他的绿尸。 夏梵抽出了绑在张天阳腰间的匕首递给了他,示意两人一齐行动,还必须要快,因为氧气不多了。 状态紧急,张天阳也来不及羞赧,弯腰砍向抓着他裤子的绿手,一刀下去丝毫没有损伤,倒是带出了墨绿色的黏糊液体,绿尸大怒,似是知道这两个人类要挣脱他的控制,当下另一只手直抓向张天阳的脖颈。 夏梵见状,猛地踹了一脚过去,可惜水底施力不行,只能勉勉强强的踹开了一些,张天阳不顾不顾的一下一下扎着那只绿手臂。 许是德国出产的匕首着实锋利,连着这么几下倒也是松开了一些,张天阳大喜,余光却瞥见了夏梵被绿尸一掌给拍开了,飘远了些。 夏梵头有些晕,后脑勺刺刺的痛,绿尸那一下将她拍得眼前阵阵发黑,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手无武器,而张天阳已经被绿尸给掐住了脖子,吐着气泡,在水底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原本还会躲着夏梵的浮尸,在一点点慢慢的靠近,动作不自然的靠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逼着上前了,若是一旦被包围了,他们绝对葬身池底。 难道这次她还是这么软弱吗? 在夏梵对自己产生挫败的情绪时,脑光一闪,她猛地想起了炎罗对她说的话。 【这里名唤万尸池,一万具尸体,便有一万道灵魂囚禁于此,历经百年千年,莫能安息。其中怨气浓厚,你会找到的,梵儿。】 这里的灵魂不会陷入轮回,那么都去了哪里?徘徊了这么久,其中的怨气那么重,不会一丝一毫都寻不到踪影,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仔细想想,有什么遗漏了。 浮尸没有灵魂,是什么操纵它们?原本还会离着她远一些的浮尸在绿尸出现后就慢慢靠近了,绿尸身上的黑点还带着丝丝阴郁的气息。 一切连接起来,夏梵像是抓住了什么,然而就算知道绿尸是关键又能如何?她没有办法在水底开口,没有力气和它抗衡。 张天阳已经停止了挣扎,双目怒睁,瞳孔都有些涣散了,夏梵急的双眼冒出了红光,心底无声的大喊着。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那些灵魂,那些被囚禁在这个地方的灵魂都去了哪里?你们的怨气,你们的不甘,请跟我说吧!我能帮你们,请将你们的情感传递给我吧! 【救救我,我不想关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快救我们出去!】 【拜托你,召唤出我们,放我们出去!】 【我在这里啊!】 【求求你,带我们离开!】 一段段破碎的声音零碎的传进了夏梵的耳朵里,带着哀怨的诉苦,似是要把这千百年间所受的折磨都传递给夏梵一样,如海水般潮涌的呼喊瞬间灌进了脑子里,夏梵嘴里一阵腥甜,生生的吞咽下去。 有回声,那些灵魂就还在!还有机会,她一定可以的!被囚禁?!那么就要释放,对释放! 【被囚禁在这里的灵魂啊,千百年所有的囚禁,千百年的怨气,聚集起来吧,听吾之名,释放吧!】 明明是无声的闭着嘴,然而这一道心底的呐喊似是透过池水传递得很远很远,夏梵的双手不知何时换成了一种全新的手势,五指大张,分开些许距离,指尖对着指尖,靠近嘴唇。 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胸前的血丝玉竟奇异的冒出了金光,不同于以往的红色光芒,而是一阵带着圣洁气息的,温暖的金光。 迷迷糊糊的张天阳感觉到紧箍着他脖子上粘腻的手松开了力道,那一道轻柔的,细细的,喃喃低语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是谁在说话?夏,梵吗? 等张天阳的意识回归的时候,他已经浮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而拽着他上来的夏梵则是露出一个微笑就闭上了眼睛,生生的晕了过去,把张天阳惊得一把捞住了往下沉的夏梵,眼睛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膛才压下了溢上来的痛苦。 没死,没事就好。 抬眼间的张天阳却看到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么沉在池水中浮浮沉沉的绿色光粒子一颗颗的飘起,像是萤火虫一样照亮了整个水池,带着梦幻般的美,光粒子似是有意识一般慢慢的聚拢,朝着他们打圈,不,准确的说是朝着他怀里的夏梵! “哥!!!你快看那里!!” 隔远观看的张天爱厮声大喊着,在他们浮上来的时候张天爱就已经看见了,焦急的心才放下一点,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他们身后那一个飘起来的巨大的不明生物,把她给吓得不行。 张天阳顺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具浮起来的,巨大的,足足有两三个人大小的绿尸,赫然就是水底那怪物!在水底并不知道它竟这般庞大,怪不得力道足以将他轻易的给拖下去。 而这时那具厉害的绿尸像是被施与了酷刑一样,庞大的身躯不断的在水中翻滚着,而随着它的翻滚,大量新的绿色光粒子飘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张天阳终于感受到了灵魂的气息,原来那些他们寻找已久的灵魂竟全是这些光粒子! 张天阳无心留意这些,怀里晕过去的夏梵实在不宜继续呆在水里,那样身体的温度流失得太快,容易一睡不起。 一只手抱着夏梵,一只手往前游去,张天阳咬紧牙关向着楼梯游过去,张天爱见状赶紧从楼梯跳下水,所幸抽筋的脚也好了,不影响她的行动,她赶紧游去,和张天阳一齐拖着夏梵上来,连雪帮忙拉扯着,而在旁边飘着的虎叔和陈老以及伤痕累累的大郎早就等不及了,见他们两都上去了,连忙也要跟上去。 实在不是他们有那么好心一直等着张天阳和夏梵过来,因为在上头的张天爱太狠,直接就拿着手枪对着他们,谁动一下那抢眼绝不含糊。 大家都知道赶紧离开这里要紧,所以张天爱便没管他们,扶着夏梵就要往上爬去。 而那些光粒子在夏梵踏上楼梯的时候就停在原处了,绕着圈,似是在做无声的道别和感谢,看见这一幕的陈老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而虎叔则是抖着身体看着这不同寻常的场景。 翻滚着的绿尸最终慢慢的沉了下去,那些飘着的白色浮尸也跟着一个个沉入了水底,密密麻麻布满水池的尸体瞬间消失了大半。 众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一个带着一个爬上了楼梯,一步步的往前走去,离开了这历经生死的尸池。 就在他们完全离开了的时候,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水池边,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这道气息,是那位吗……】 半饷,消失了身影。 正文 第106章 二郎再现 夏梵是在一阵温暖中醒来的,迷蒙中睁开眼,是一阵火光。 “小梵,醒了吗?要不要喝点水?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张天爱见夏梵悠悠转醒,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压缩饼干,扶着夏梵起来。 夏梵晃晃头,眼中的迷蒙才消散,看了过去才知道自己躺在火堆旁边,身上还盖着一件棉大衣,连雪和张天阳见夏梵醒来也凑了过来,不知道为何张天阳脸上还带着一抹不自然,夏梵没有注意到就是了。 “小梵,你吓死我了!”连雪顿时就红了眼。 夏梵昏迷不醒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提着心,就怕她一睡不醒,这种地方可没有什么医疗条件啊,所幸他们出来后就抵达了一片岩洞式的空地,在探测了一番绝对没有危险和不知名生物的时候,赶紧升起了火,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一出水更冷了,简直要把人给冻住了。 大郎受伤,夏梵昏迷,二郎失踪,加之实在没有多余的气力再走了,一致同意停留在这里修整一番,值得安慰的是那些个防水袋裹着的包裹都还在,被一并捞了上来,才不至于被冷死。 起身后,接过张天阳递过来的热水,夏梵喝了几口感觉身体活了过来。 “我们这是在哪里?”夏梵打量了一下四周出声问道。 “不知道,楼梯上来后就是这么一片空地。”张天爱回答。 “楼梯?对,你们没事吧?”夏梵紧张的问。 昏迷过后她就不知道后面的事,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没事没事,有事的是你,还好你醒了!”连雪接嘴道。 夏梵顿了顿,仔细的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从那句呼唤发出后,夏梵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感受中,体内充盈着什么东西,不断的溢满,破掉,非要用一个词形容,那便是破茧成蝶,虽然那一瞬间身体仿佛被掏空了精力,令她一下子昏厥,但奇异的是她并没有过多的难受,还有一丝轻松。 在昏迷中,她似是感受到了,那成千上万的灵魂所发出的感谢。 夏梵晃神,她,这是变强了吧? 【娘亲,好吃……】 鬼胎的声音一下子传递在脑海中,夏梵一愣,笑了。 【你醒了吗?】 【好吃,嗯,好吃……】 【宝宝?】 【再多点,宝宝还要……】 夏梵无语,这是,在做梦吗?胚胎居然还会做梦?甚至说梦话? “噗嗤。”夏梵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梵,你,你怎么了?”张天爱迟疑的问着。 “喔,没事,我只是开心大家都没事。” 张天阳瞥了一眼在另一边坐着的虎叔等人,道:“还是有事的。” 夏梵看了过去,皱起了眉头,她可没忘记是谁害得他们沉入水底了,这虎叔还敢厚着脸皮子坐在旁边! 虎叔被他们看得老脸通红,嚷嚷着:“你们看什么,不是我!我,我那是不知道,一个不注意推了一把,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水底有那玩意!” 已经憋了很久脾气的张天爱像被点燃了火线的炸药桶,立刻就爆发了,她可没忘记当夏梵和她哥双双沉入水底时的心情,这种人渣真是不值得搭救! “你他妈再说一遍!我哥去救你,你却把人推开,这其中的猫腻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不懂?!你还要不要脸?!” “天爱!”张天阳沉声喊着。 “哥!”张天爱不服。 “坐下。” 夏梵扯了扯张天爱,后者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来,而虎叔则是松了一口气。 “你叫虎叔是吧?”夏梵转头对着虎叔说道:“这种事没有第二次,我们能救你一次,就能杀你一次,你也知道我们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在这种地方,枪不代表一切。” 夏梵意有所指的话比张天爱的谩骂更有威胁力,成功的让虎叔心里头本就极高的警惕更重了几分,那些匪夷所思的场景的确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这群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特别是这个女娃子绝对不能小看! 见虎叔高看了他们几分,夏梵满意的移开了眼,其实那些话都是夸大嫌疑的,他们或许会点旁门左道,但归根到底还只是人罢了,被枪打中也是会死的,为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或者被背后袭击,她只能故弄玄虚,这下倒真有了几分神棍的意思。 这时候,陈老幽幽的说话了,“女娃子,你,是什么人。” 夏梵冷冷的回看过去,道:“那么你呢。” 陈老一笑,“我不过一届老头罢了。” “嗯,一个面临多危险境界都毫发无损的老头。” 的确,比起所有人的疲惫,陈老的精神无疑是最好的。 “呵呵,若是我没猜错,失传已久的言灵师出现了。” 夏梵等人心中一凛,这老头好生厉害,居然猜的出来? “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梵低头。 “不用瞒我,言灵力的使唤老朽还是感觉得出来的,真是久远了啊,言灵师还存在着。” 陈老自言自语的说着,像是回忆起什么东西似得不在答话,而夏梵等人也无意向迷惑的虎叔解释什么,只是对着这个陈老的防备更深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郎在默默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这里情况最严重的应该就是他了,身上有多处划痕伤痕,都是被那些爪子给扒住了,还好最后他成功的挣开了那些尸体,不然只会如同他的二弟一般给抓了去消失不见, 想起二郎,大郎整个人都不好了,情绪低落的十分明显。这一趟下斗哪怕他做好了准备,也知道这一行生死有命,但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短短一段距离他接连损失了两个弟弟,这可都是亲弟弟啊!哪怕平日里在怎么犯浑都好,他们的感情都是真情实意的! “大郎!” 虎叔的呼唤让大郎从悲痛中扯出来,他默默的转头对着虎叔,示意听到了。 虎叔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在为二郎三郎的事着急,但是这墓危险得紧,你不要犯浑。” 大郎点点头,他知道虎叔的意思,每一个土夫子最后都会死在某一个墓穴中,他们只是提前去了,他还有任务在身,不能优柔寡断,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人非草木,俗能无情?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夏梵趁这个机会补充一下食物,他们带的食物不多,充其量只能解决完下一顿,但许是虎叔他们也知理亏,主动递过来了一些吃的,他们那边少了二郎三郎,食物充裕的很,夏梵没跟他们客气,全部接了过来,硬邦邦的突出谢谢两个字,将虎叔气的老脸绷紧。 “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声雀跃沙哑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齐刷刷的回头看去,大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在他面前,一身湿漉漉带着不少血迹,浑身狼狈的二郎。 真,真的是二郎!他的弟弟! “哥,我好饿!” “哎!二郎!” 大郎砰砰砰的跑过去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弟弟,大大的一个熊抱,结实的汉子此刻忍不住眼睛湿润了。随后扶着二郎走到火堆旁,赶紧递了事物过去,并从背包里拿出干爽的衣服。 虎叔也开心了,不管怎么说,二郎活着就是一个很好的劳动力,特别是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来说更是加大了他们这边的武力值,虎叔挑衅的看了一眼夏梵。 对于虎叔的挑衅,夏梵毫不理会,只是盯着眼前这兄弟两相亲相爱的画面,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怪异,哪里怪异又说不出来,只是违和得紧,然仔细瞧去着完全符合二郎的言行举止啊。 同样皱眉的还有张家兄妹,他们接触鬼物的道行比夏梵深得多,能更深刻的感受到来自二郎的煞气。 瞧着二郎明显有起伏的胸膛,可以证明他是活人,那怎么带着煞气? “这些够不够,我还有很多!”大郎关切的问。 “大哥,我还想吃肉,多多的肉!” “好!” 大郎赶紧从背包里掏出所剩不多的几个肉罐头递了过去,二郎一把接过开始大快朵颐,其吃相之凶猛像是饿了很久似得,令人目瞪口呆。 张天阳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你怎么出来的?” 一句问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的确,明明已经沉下水的二郎又是怎么爬了上来的? 正在吃着肉罐头的二郎头也不回的答道:“我沉下水后发现地底有个暗洞,从那里游进去了,出来后就发现了一条道,走着走着就见到你们了。” 这个解释似乎牵强,但也能算说得过去。 夏梵低头看着二郎周身坑坑洼洼的伤口,涓涓流着血,如此惨不忍睹的情况下他还能吃得那么欢快。大郎手不停蹄的帮他处理着这些伤口,止血消毒打绷带。 只是二郎手臂上的几个伤口让夏梵格外的在意,那像是,咬痕。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撕扯过后的咬痕。 “你说你是从地底的暗洞进来的,据我所知,我几次沉入水底,水池的深度根本是靠着几口氧气无法下去的,你能找到暗洞,还憋气这么久有了上来,中途没有被任何死尸抓住,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梵犀利的问话让正在吃着肉的二郎停下了动作。 二郎低着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绿光。 正文 第107章 食尸怪 二郎没有回话,倒是大郎急了,他恶狠狠的对着夏梵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在怀疑什么,不要藏着掖着!” 夏梵没有答话,就这么盯着低下头的二郎。 张天爱嘲讽的看着大郎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明显的违和都感受不到吗?” “你!” “大哥!我知道你们都不欢迎我回来,我……” “别乱说话!”大郎大吼。 本是缓和了一些的气氛立刻嚣张跋扈起来,大郎怒瞪着眼,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弟弟说什么也不能被欺负了去。 夏梵刷的一下抽出了压在背包底下的左轮手枪,蹭的站起身,直直的对着二郎,虎叔惊得急忙寻找背包里的枪被陈老按住了手,陈老沉着脸看着夏梵。 “我虽然不会玩枪,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还是可以打中的。” “你!!你敢!!”大郎大喊。 “你说我敢不敢?尽管试一试,他根本就不是你弟弟。” 这时候二郎抬起头,红着眼,衣服可怜兮兮的模样,对着大郎说道:“大哥,这个小娘们还在记恨我们调戏她的账,她这是要杀我!” “大哥会保护你!” 大郎站起身挡在二郎的面前,愤怒的看着夏梵。 一旁的张家兄妹此时也冷下了脸,防范着虎叔和陈老的突然出手,两人心中都有疑问,什么时候夏梵竟然这么果敢决绝了? 唯有连雪一脸陌生的看着夏梵,这个人,还是她的好闺蜜吗?为何她感觉如此陌生? 夏梵知道自己的气焰在蹭蹭的往上涨,隐隐有压制不住的冲动。 “就问你让不让开。” “你个小娘们!有本事就开枪啊!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我们财狼三兄弟一起长大,敢动我兄弟,先越过我!” 张天阳皱着眉,说道:“亲兄弟是吗?亲兄弟你都察觉不到异常?那种地方你也是经历过的,你觉得他能这么轻易就上来了?你仔细看清楚了,他真的是你兄弟吗?” 大郎听后心下一个咯噔,立刻回头看着自己的弟弟,而二郎一脸义愤填膺,红着眼,身上满是伤口,刚刚升起的一丝怀疑都消散了,这就是他的弟弟没错啊! “你妖言惑众!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虎叔,我们三兄弟也帮着你不少了,这种时候你还要袖手旁观吗?!” 虎叔听后心下憾然,的确,几次下斗都是这三兄弟跟着,不说功劳,苦劳也不少,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也于心不忍,但陈老按住他肩膀的手力道大得很,他完全动都动不了,这陈老的意思非常明显,不要插手。于是,虎叔矛盾迟疑了。 这下子大郎更加愤怒了。 夏梵空余的手按按太阳穴,努力克制着继续上涨的怒气,一定不能被这个影响了! “我再说一次,你让不让开。” “有本事你开枪!” 夏梵知道她不可能对着一个活人开枪,她能这么迅速的把枪对峙是因为知道那个二郎根本就不是二郎,对,在刚刚那一个动作中她就知道了! “自己的肉好吃吗?”夏梵冷声问道。 这句话明显不是问大郎的,而是他身后的二郎。 “那些咬痕,是你自己咬得吧,就问你,好吃吗?” 那些咬痕本就是夏梵留意的重点,在二郎吃着罐头肉的时候夏梵猛然看见了他所露出来的森森利齿,哪怕只是一瞬间,也足以夏梵认得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该有的牙齿! “你在说什么?”大郎问道。 “人肉的味道让你眷念吧,所以寻着味道过来找到我们。” 话落,大郎正想怒吼一顿,说她胡说八道,腹部一阵剧痛,大郎低下头,看着一只苍白有着长长指甲的手穿过他的腹部,带着血迹肉沫,滴滴溅落在地上。 大郎不可置信的回头,对上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明明是他弟弟的脸,此刻却那么狰狞陌生。 “刷--。”手掌抽离的声音。 大郎虚晃了两步,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手捂着腹部,咳出了几口血,目光仍然是不可置信。 夏梵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扳机,一声枪响,却被二郎躬身一跃给躲了过去。 所有人目光一凛,这个样子的二郎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有古怪,那极度扭曲的脸,长长的指甲,还有带着贪婪的眼光,简直就是看待食物的眼神! “为,为什么……”大郎不死心的问着。 “桀桀桀。人肉最好吃了,特别是女人肉!” 二郎的声音变了,尖利刺耳,像是刮着玻璃一样,令人鸡皮疙瘩都起了。在说着话的时候还顺带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臂,再一次狠狠的咬了一口,头部一仰,竟生生的撕裂下一块肉!里面的筋骨都能看见了。 这一幕着实令人害怕和恶心,大郎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怪物真的不是他的弟弟。 每个人都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这种东西能躲开子弹的攻击,其敏捷都是有目共睹的,还有那像利剑一样的牙齿,被咬一下可是会掉下一块肉的!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虎叔喃喃的问着。 “传闻万尸枯骨之处必会生一妖,以人肉为食,身姿敏捷,绿光盈眼,能附身,名为食尸怪。”张天阳低声说道。 这种生物他只在爷爷的书房里看过而已,且那只是一本杂文异录,很多东西都只能一笑而过,若不是他无意间翻看过,有那么些印象,恐怕还对不上。 张天爱结结巴巴道:“食尸怪?可它明显不只是吃尸体,它明显也把我们当成食物了吧!” 夏梵道:“把我们杀了就成了尸体了,当然就是它的食物了。” 虎叔在一旁听着都吓得不轻,饶是下斗这么多次他都从未遇上过这等生物,顶多就只有大粽子罢了,这次的下斗怎么尽遇上奇形怪状之物。 夏梵放下枪,这玩意她本来就不擅长,刚刚那一枪后坐力特别大,她的虎口都还有些疼,且这个食尸怪明显速度极快,能躲开子弹,拿着枪只会增加误伤的可能性。 其余人也只是拿出了弹簧刀之类的冷兵器,慢慢靠在一起,对着那二郎。 “桀桀桀,倒是被你看穿了,破坏了我的好计划,桀桀桀。” 这食尸怪好像还有智商?竟有计划之说! “这玩意有什么弱点没有?”虎叔下意识的就问着张天阳。 在这一刻张天阳无比后悔自己为何没有看完下一页,那里就有记载着这东西的生活习性和特点。但在当时他只当无聊打发时间看看而已。 见张天阳沉默,虎叔心里就清楚了,暗暗叫苦,他这把老骨头还要在折腾一回了! 食尸怪桀桀怪笑着就冲着过来,众人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张天阳猛地就地一滚闪开了,夏梵当下就确认了这食尸怪肯定有智商,懂得选择最难对付的一个人先下手。 不过张天阳的身手也不是盖的,翻滚在地上的时候不忘挥着匕首侧身割过去,可惜的是,一招落空了,众人再次见识到了食尸怪的身手敏捷。 张天爱见状,像想起什么东西似得,蹲下翻着背包,拿出了一卷红绳,大喊:“哥,用这个!” 张天阳回头看去,瞧见张天爱手里的红绳,脸色一喜,他倒是忘记了还带着这玩意。这红绳是用黑狗血泡上七七四十九天,施以道法为辅和人的一滴精血,接受过开光之物,能束缚住邪神之物,又名捆魔绳。 “接住了!”张天爱将绳子扔向了张天阳。 接到手之后,张天阳散开绳子,双手握住一端,夏梵赶紧奔过去握住另一端,大喊:“将它引过来!” 食尸怪眯了眯眼,它不知道那绳子是什么东西,但这不妨碍它感知到这东西的威胁,当下也没有不管不顾的冲上前,而是谨慎的站在角落。 “这玩意有用吗?”虎叔开口问。 “试试吧!”张天爱回答。 很快,除了地上躺着的大口喘气的大郎之外,每个人都抓住了一段绳子,虎视眈眈的盯着食尸怪。 【娘亲!娘亲!宝宝醒了!】 而在这时鬼胎的声音传进了脑子里,夏梵原本有些泛红的眼瞬间变回正常。 【宝宝?】 【嗯嗯,娘亲,宝宝醒啦!娘亲想不想宝宝!宝宝有好消息告诉娘亲呢!咦,这是什么?】 鬼胎的声音充满着兴奋和好奇。 【先安静一会,妈妈正在对付这个食尸怪。】 【让宝宝帮娘亲吧!】 【别!】 然而还是来不及,夏梵的双手立刻就变成了宛如冷兵器般刚硬,指甲渐长,发出冷光,一把扔下了手中的绳子,就这么冲了上去。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众人的眼睛只能捕抓道几抹闪现的黑影,食尸怪那原本让众人为之忌惮的敏捷能力,在对上夏梵时竟讨不了好,因为它快,夏梵更快! 那身手已经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了! “哥,哥,我没看花眼吧……那,那是小梵吗?” 张天阳也露出了诧异的眼神,他好似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灵魂波动。 夏梵苦不堪言,身体被一时兴起的鬼胎给带动了,她倒不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而是鬼胎的意识在她的脑海里强烈的干扰,令她不得不动,超出常人的动态能力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她现在全身肌肉没有哪一处不痛的! 正文 第108章 大郎发威 夏梵知道此刻自己在大家的眼里成了不可思议的存在,速度能与食尸怪相提并论怎么会是一般人! “快!拿绳子过来!”夏梵大喊。 原来就在他们晃神震惊的时候,夏梵的体力迅速流失,疲态渐显,那食尸怪聪明得厉害,懂得趁虚而入,当下就提升了速度,似乎是要生生消耗掉夏梵剩余的体力。 张天阳立刻喊道:“小梵!引过来!” 夏梵边躲开了食尸怪的侧身攻击边在心里和鬼胎交流着。 宝宝,你快速战速决!我支撑不了多久了! 娘亲,宝宝比它厉害!但素娘亲太弱了! 被自己的儿子给嫌弃弱了,这对于夏梵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娘亲,等着,看宝宝的! 突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夏梵再次表演出了一个超高难度的动作,在空中生生的翻了几个跟斗,朝着食尸怪袭去,而食尸怪为一时躲避在不知不觉间靠近了张天阳等人围起的范围。 “天阳!”夏梵大喊。 张天阳立刻会意的扑上前,和张天爱互相配合着欲要缠住食尸怪,然而这一招端的是配合无比,然而要想成功必须建立在那食尸怪不具备人类智商的情况下,对于这只成了精的食尸怪,它轻而易举的察觉到这些人的动作,凭借着敏捷的身手给跳开了。 而这时,夏梵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狼狈的站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见此食尸怪又桀桀桀的怪笑着。 娘亲! 鬼胎的呼喊夏梵没有答应,或者说没有空闲的机会回应了,那食尸怪在她精疲力竭的时候并没有攻击她,转而去袭击最为软弱的连雪,后者躲闪不及,被扑倒在地上,张天阳见状似是要冲过去,而那食尸怪抓着连雪一个跳跃飞到另一边去了。 “小雪!!!”夏梵大喊着,想要冲过去,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桀桀桀。” 食尸怪颇为满意的抓到了自己最为心仪的肉食,这个女孩子娇弱害怕的情绪当真是最好的调剂品,至于刚刚那个和它比快的夏梵,食尸怪表示她身上传来一阵它很讨厌的味道,它才不想吃她呢! 连雪害怕的不敢动弹,那深深利爪就在她的脖颈之处徘徊着,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怪物竟然第一个先攻击了她!她微微颤抖着身体,自从下墓之后遭遇的所有事都超脱了她以往的认知,不断的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受令她压抑着不少负面情绪,而董泽的失踪更是成了她心中的刺。 连雪死死的忍住了想要哭泣的冲动,这种怪物根本就不会心疼她的眼泪,就连董泽也不会,她知道的,哪怕继续自欺欺人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董泽,或许真的抛下她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结局。 连雪突然闭上了眼,这个时候她竟觉得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就让这怪物吃了她吧,或许吃了她之后还能放过夏梵和余下的人,哪怕再不济也可以为他们争取些许逃跑的时间,这或许是她最后的用处了吧。 连雪自嘲,她是个累赘,就连董泽也会抛下的累赘。 夏梵看见连雪闭上了眼睛,一副认命的表情,顿时惊得想要爬起身,她察觉到,连雪这是要放弃自己的表情啊! 然而刚刚那些超负荷的动作和速度让夏梵的肌肉严重酸软,别说跑起来,现在连简单的跳动都做不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食尸怪大张着嘴,朝着连雪细白的脖子咬去。 “小雪!!不要!!”夏梵拼命的喊着。 就在利齿距离娇嫩的皮肤不足两厘米的时候,食尸怪停住了,一并停住的还有连雪的心跳,无论再怎么选择坦然面对,当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仍没有办法做到完全不在意。 食尸怪的鼻子抖动了两下,似是嗅着什么东西。 半响,它略带嫌弃的说道:“桀桀,原来是他的味道!啧啧,那就不能吃啦!” 砰的一声,连雪被重重的扔到了一边去,她痛哼了一声,眼神迷茫,现在就连怪物也嫌弃她了吗?一瞬间,连雪溢上了满满的委屈,红了眼睛。 丢开连雪的食尸怪将目光放在了剩下的女人-张天爱。唔这个道士也不错,桀桀桀。 虎叔握着一端绳子,惊疑不定的看着食尸怪,心下有些窃喜,看来这怪物偏好吃女人肉,他这把老骨头是不是更有活着的可能? 夏梵蓄了些力气爬起来,奔至连雪跟前扶她起来,只见连雪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夏梵心道不好,这是连精神都动摇了,看来对于董泽的消失,连雪表现得并非那么冷静,瞧见这个样子的连雪,夏梵忍不住心疼,这幅样子竟有几分宛若她当初的模样。 “小雪,振作点,不要迷失了去!” 面对夏梵的话语,连雪没有反应,只是低着头,双手抱肩。 另一头,食尸怪已经朝着张天爱等人发起了进攻,速攻速退之间彻底扰乱了他们的阵型,虎叔和陈老握着绳子的手都松开了掉在地上,趁此时机它朝着张天爱飞去。 张天阳欲要档在自家妹妹的身前,却被后者一把推开了,硬生生的扭转了一下身子躲了过去,但仍是被食尸怪擦身划破了厚实的衣服带走了一丝碎肉,张天爱疼的哼了一声。 舔了舔指甲上带着的一丝血肉,食尸怪眯了眯眼,似是享受到了无上的美味,眼神里更是贪婪的盯着张天爱,仿佛要用目光将她给生吞活剥吃了去! 享受到了甜头,它更不会放过这么一伙人了,要知道这份地方长年累月的根本不会出现什么人,天天吃那些水里的腐尸它都快要腻歪死了,如同爵蜡毫无胃口。 它在那水底生存了那么久,拢共吃过的活人就那么一次,只一次便让它念念不忘了,那肉质鲜美,嚼劲十足,让它一下子上了瘾。原本打算着在水底把他们给拖下去溺死,没成想这伙人一来就惊动了它的“老友”绿尸,更别说强如绿尸都会被这么给打败了,在水底观察已久的食尸怪放弃了要将他们拖下去的念头。 活人虽好吃,但它活了这么久,这么一点的智慧还是有的,这一帮子活人都不简单,然而似是老天垂悯,就在它放弃念头沉入水底的时候,被它给逮到了这么一个落网的男人,男人肉虽然没有女人好,但也聊胜于无。 它们食尸怪还有一个特别的能力,每吃掉一个人都会获知那个人的一些记忆,然后附身上去,这也导致它们能够幻化,欺瞒他人,引诱更多的人类食物。 没想到这个幻化一下子就被夏梵识穿了,也怪它太久没吃活人肉了,忍不住便多啃上了几口,这才被发现了,不然这伙人早成了盘中餐。 不过嘛,现在也不迟,它会一个个慢慢的吃了,喔,除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身上有曾经辨认过的味道,有这种味道的人是它不能碰的,更是不能吃的,不过没关系,剩下的也够了。 张天爱看着那食尸怪舔掉了指甲里属于她的血肉之后,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手臂上肉,像是不满足一样这一口咬得特别重特别血腥。 这一幕当真恶心至极。 吞下了嘴里的肉,食尸怪眯了眯眼,眼神锁定着张天爱,打算再来一下,这一下刮走她更多的肉好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 食尸怪怪异的扭着头,看着穿过它心脏处的一截露出来的尖锐的木刺。它转头,看到了握着木刺另一端的脸色苍白的大郎。 食尸怪疑惑了,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他竟能伤了它?! 时间并不允许食尸怪思考太久,心脏是人类的生命起源,被刺穿绝无生还可能,也就是说这一刻二郎真正的死去了。 大郎看着倒下的食尸怪,不,是他弟弟的尸体,一米八几壮实的汉子在此刻也红了眼,落下了几滴泪。 在被穿过腹部的时候大郎就知道他护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弟弟了,而是一个抢夺了二郎身体的怪物,腹部受伤他倒在了地上,大郎目睹了整个过程,包括众人对抗食尸怪的整个过程。他恨自己的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的身体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吃掉,他的心就痛得不行。 没有人注意到躺在地上受伤的他,就连食尸怪都没把他放在心上,觉得他毫无攻击力,压根就忘记了,于是大郎奋力拽住了旁边的长长的木刺,静待着时机,一个为弟弟报仇的时机。 就在刚刚,食尸怪完全忘记了他躺在地上,就这么堂皇而然的出现,又吃了口手臂的肉,大郎再也无法忍耐,积蓄了许久的力量一并爆发了在这一击之上。 怪也怪在食尸怪太过聪明了,没有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放在眼里,它始终是怪物,根本无法理解人类中为亲情不顾一切的那一面。 袭击成功,而大郎腹部的伤口更是撕裂的大了,血液跟不要钱似的留着,但大郎却无声的笑了。 食尸怪离开了二郎的身体,他的弟弟终于解放了,大郎重重的咳嗽着,咳出了几滩血,他也知道自己的生命也不多了。 虎叔大叫着,“大郎!” 念及旧情,虎叔当下就想奔过去扶起大郎,却被夏梵厉声制止了。 “别过去!!食尸怪没有死!!” 随着夏梵的话落,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倒下去的二郎身体里钻了出来。 正文 第109章 鬼胎显现 那抹黑影慢慢变得凝实,模样变得清晰,而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个这么样的怪物:其貌极丑,通体留着恶心的屎绿色粘液,大概只有一米左右的大小,整个头部扁平,一张布满利齿的大嘴占据了大半张脸,合拢不上,眼睛极小,低滴溜溜的眼珠子转动着,眼睛和嘴巴之间只有两个小孔,约莫是鼻子,。 最惹眼的便是那明明全身瘦骨嶙峋,偏偏肚子那一块涨的大大的,十分突出,细想这怪物以什么为食之后,不难猜出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众人胃酸开始泛滥了。 每个人都谨慎的盯着这个现出实体的食尸怪,而地上的大郎绝望了,这样都没能把这妖怪给杀死,那么他弟弟的仇谁报! 夏梵心中一紧,她能看出大家在心中都充满了畏惧,这样的东西那么灵敏的身手和无往不利的嘴巴,根本就没有切实的对付办法,心中自然有了畏惧,但夏梵知道这个时候最忌讳产生了不敌的心思,这等怪物最会捕抓人类的心思,一旦有了退意那么他们就真的没救了! 【娘亲别怕,宝宝有办法对付它哦!】 猛然听到鬼胎的话,夏梵吓了一跳,听见有办法对付,立刻在脑子里回复,【但是我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 以为鬼胎是指再次借用她的身体行事,夏梵苦笑,第一次责怪自己平日里不注意锻炼身体,她发誓,出去之后一定会找个健身中心好好练练体力! 【娘亲的身体当然不行啦,但是宝宝可以!】 【什么意思?】 【娘亲在刚刚一下子给宝宝补充了很多食物呢!宝宝现在可以出现了!】 食物?难道是在万尸池里那么飘动着绿色灵魂给予她的温暖吗? 【所以你是,可以出生了?】 夏梵囧,就算鬼胎不是人类的孩子,也不至于这么些时日就可以出生了吧?她真的还没做好生孩子的准备,何况还是这个地方,孩子他爸还不在身边! 【什么出生?】 【就是可以离开妈妈的身体来到世上。】夏梵试图解释着。 【不行不行!宝宝还不能离开妈妈身体呢!】 【那你怎么出现?】 这下子夏梵倒是好奇了。 【唔,唔,就是宝宝可以让娘亲看到啦!宝宝可以抱抱娘亲!】 听到这夏梵心都软了,这孩子出现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抱抱她,明明还是对这个世界完全陌生的孩子。但是随后一想,鬼胎之前出现了一次是为了抵抗那个韦陀王释迦夜而受了不轻的伤,这次出现会不会有什么代价? 似是察觉到夏梵心里头的担忧,鬼胎安慰着,【娘亲别担心,这次食物很多呢,宝宝可以出来一会的!以后只要娘亲有更多食物,宝宝就可以多多出来和娘亲玩呢!】 听此,夏梵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奶粉”足够了鬼胎就可以出来玩几次,所以她必须为自己的儿子赚更多的“奶粉”才行! 就在夏梵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那食尸鬼不甘寂寞的怪笑起来,视线扫过那地上的大郎,发出不怀好意的目光,这目光宛若实质一看之下就知道它想要大郎的命! 虎叔脚步不敢再上前了,哪怕对大郎有再多的情谊也抵抗不住自己的命!还是保命要紧,那踢出的脚立刻收了回来,张天爱见此露出个不屑的目光,这老头真不是什么好玩意。 众人来不及看清,就见地上的大郎发出一声闷哼声,睁大了双眼,似是不甘和怨恨,随后脖子一歪,没了声息,双眼仍然张开着没有合上,他,死不瞑目啊! 咬破了大郎喉咙的食尸怪用力一扯,将脖颈间那一块血肉给硬生生的扯了下来,顿时鲜血淋漓,场面可怖之极。 嚼了几下,食尸怪一口吞了下去,发出吼吼声,似乎在嘲笑着众人。 心里沉重万分,这食尸怪的速度竟然比之前还快上了几分!这,他们还有办法吗? 食尸怪沙哑着开口: “你们一个都被想逃!” 话落也不给众人缓和的时间,一个闪身消失了,只留一抹残影。 夏梵擦觉到危险袭来,寒毛都立起了,敏锐的直觉叫嚣着快躲开,但是夏梵不能躲,因为她的怀里还抱着连雪,如果躲开了,那么连雪也就完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食尸怪大张着嘴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的脖子就要咬去,夏梵瞪大了眼睛,仍然紧紧的抱住连雪附身替她挡着。 【娘亲!!】 “碰--!”重物砸地的声音。 张天阳停住了脚步,在刚刚食尸怪出现的下一秒他就拼命的想要跑过来,但是迟了,他知道他赶不上,食尸怪的速度根本无法企及,他心中疼得厉害,根本就不愿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会被一个怪物给吃了。 然而,这突然出现的孩子是谁?!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原来,在食尸怪欲要施展同样的招数去咬夏梵脖子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仿佛玉雕般精致的小娃儿,通体雪白,穿着一个大红绣着牡丹花的肚兜,伸出肉呼呼的胳膊就这么一掌拍过去了,一掌拍过去了! 张天爱咽了咽口水,她想要奔过去的姿势也停住了,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而感到心惊,让他们毫无办法的食尸怪就这么被轻易的给拍过去了,还重重的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夏梵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眼眶突然湿润了。 被砸在地上的食尸怪半天才蠕动着身子从坑里爬起来,那露出来的深深利齿都断了几根,再无刚刚的凌厉嚣张,还多了几分迷茫,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被拍进地上了? “不准欺负人!”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柜台嘴里发出来,小手握拳,圆溜的双眼等着拿食尸怪,生生的透出几分可爱。 张天爱忍了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翻滚上来的想要过去抱抱它的欲望,是的,张天爱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对萌事物没有抵抗力,哪怕心中一再告诉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孩子一定不会是人类!谁见过哪个人类的孩子能一巴掌就把一个食尸怪给拍飞了,但是,还是好萌啊…… 食尸怪被拍了第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凶手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孩子,心中燃起了怒火,食物居然敢教训它?! 当下,食尸怪有飞了过来,这次它的速度更加快了,简直就是眨眼的功夫,然而它注定失败了。 “碰--!”第二次,重物砸进地里。 鬼胎双手叉腰,十分神奇的发出咯咯的笑声,而地上的那个坑比之上一个更大些,连带众人感觉站着的地面都震动了一些,可以想象那地上的食尸怪会有多痛!胆子小的虎叔都忍不住吞吞口水,缩了一下身子了。 这次食尸怪是真的被拍蒙了,半天在坑里没动弹。 【娘亲!宝宝快要没力气!】 还沉浸在鬼胎那两招攻势之下的夏梵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娘亲娘亲!】 终于,夏梵才知道这是鬼胎在跟她说话。 【宝宝怎么了?!】 【力量不够啦,宝宝快要回去了,娘亲!】 【你要消失了吗?】 夏梵心中一紧。 【嗯嗯!宝宝只能出来一会呢,刚刚拍的那东西浪费了宝宝好多力气呢!】 【你有没有事!】 夏梵害怕鬼胎是超出能力的显现。 【没事没事!宝宝只是要回去了呢!】 听见鬼胎要消失了,夏梵赶紧对着还在愣神的众人大喊:“快啊!把它绑住!别发呆了!” 听见夏梵的狂吼,张天阳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蹲下来,捡起了地上的绳索,直冲着那坑里的食尸怪。 显然这第二下鬼胎用上了不少力气,一拍之下将它半天缓不过来,趴在地上试图蠕动着身体。 张天阳握紧绳索奋力的冲过去,将绳索打了个活结,生生的套了上去,用力拉紧,食尸怪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却发出凌厉的惨叫。 原来是那绳索发出红光,自动的越缩越紧,食尸怪越挣扎,红光越盛,像是要把它给勒死,于是食尸怪不敢再动弹了。 张天阳啪得一下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气,终于,终于把它给绑上了,这是成功了吧? “宝宝!!” 夏梵惊呼。 【娘亲,下次再见呢,可惜这次没办法宝宝娘亲!】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眼前那娇小圆润的孩子身影慢慢的变薄,露出一个童真的笑容后,这个粉雕玉琢的宝宝就消失了。 夏梵心中痛了下,她伸出手,似是要抓住什么似得,然而最后只能徒劳的虚空一抓,什么都没有,鬼胎消失了,她甚至还没触碰上自己的孩子。 心中猛地抽了一下,哪怕知道他还在自己的肚子里,但一时间却也接受不了,仿佛那天它挡在自己的身前为自己挡下了一切的危险而消失一样。 【宝宝!你还在吗?】夏梵急切的在心中问着。 半饷没有回应,夏梵心中更紧张了。 【娘亲!宝宝在这呢!宝宝好累,要睡一下哦!娘亲别担心!】幸好,鬼胎活泼的声音再次响起。 夏梵笑了,一抹笑容在脸上绽开,在心中答道:【好!】 松了口气,夏梵终于放下心来,一抬头就对上了所有人疑惑的目光,后知后觉的升起了一抹尴尬,这下子要怎么解释? 那明显的怀疑和疑惑的目光让夏梵手无足措了,只能说道:“快把食尸怪给处理了!” 转移话题才是明智之举啊! 正文 第110章 慕容泽 话题被成功的转移,众人也来不及管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并且非常厉害的鬼娃娃了,这头虽然被困住但威慑力仍在的食尸怪比较重要。 捆在地上的食尸怪乖顺得像小绵羊一样,动都不敢动,捆魔绳的威力足以证明,刚刚的挣扎都快被绳索深深的勒进它骨头里去了。 “这个怎么处理?”张天爱问着自己哥哥。 张天阳低头看着那食尸怪,被所有人不怀好意盯着的食尸怪终于露出了一丝畏惧的神色。 “别杀我!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会后悔的!”食尸怪嚷嚷着。 夏梵蹲下来,对着它说道:“喔?我们不能为什么不能杀你?你不是很聪明吗?给我们一个理由。” 虎叔战战兢兢的催促着:“还跟它啰嗦什么!赶紧处理了吧!免得又惹出什么么蛾子!” 食尸怪一个瞪眼扫了过去,虎叔被瞪得退后一步,又觉得自己被这么一个捆住的怪物给威慑了很丢脸,老脸一红,暗自庆幸没有人看见。 “这里是千年前慕容大将军的墓穴,我知道你们下来肯定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有我在可以帮助你们!”食尸怪大喊。 夏梵留意到其中的无个字,慕容大将军?难道这就是董泽化为旱魃之前的姓氏和身份吗? 陈老和虎叔双双脸色一变,眼中杀意涌起,一旁眼尖的张天爱从未放松过他们的注意,立刻留意到异常,大喊:“你打算干吗!放下!” 夏梵立刻转头,果然,那虎叔的手伸进了怀里,似是要掏出枪。 “这种害人的东西早点解决比较好!免得夜长梦多!”虎叔狡辩道。 夏梵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虎叔的举动意义,当下冷笑,道:“是不是它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你急着灭口了?” 虎叔脸上一阵尴尬,侥侥然的松开了手,因为他看见张天阳已经早一步拿枪对着他的脑袋了,这个年轻人的反应力当真是不容小觑。 见虎叔安分了不少,夏梵转回去对着食尸怪再次问道:“你先说说这个墓的具体情况,说不准我们就放开你。” “真的放过我吗?” 夏梵笑着点点头。 “好,我说,这里是千年前一位有名的大将军的墓穴,名字叫慕容泽,好像是那什么毗沙国的护国将军,死后葬在这里,布下了重重机关,更有万人填坑,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墓穴!” 夏梵皱眉,慕容泽?就是董泽吧?毗沙国护国大将军?夏梵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 “喔?那么你知道主墓室在哪里吗?”夏梵追问。 食尸怪转了转眼珠子,说:“你们放了我,我就带你们去!” 夏梵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看向了张天阳,后者点点头,握着枪垂下的手立刻扬起,对着食尸怪的脑袋上就是一个枪子。 “碰。”枪响。 食尸怪大睁着眼,喃喃着,“人类,你,你不守信用……” 夏梵沉着声音回答道:“对于跨物种的信用不要也罢,你吃了那么多的人,还是不够了解人类的想法,愚蠢。” 食尸怪大睁着眼,“你,你们会后悔的。”最后头一歪没了声息。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这么同情心泛滥的为一个吃人的怪物而感到愧疚,从一开始就没人想要放过它。 张天爱开口道:“放在这里也不安全,要不烧了吧?” 这个提议得到一致同意,虎叔顺便把大郎和二郎的尸体一块拖了过来,摆在一起,夏梵蹲下来为他们合上了眼,许是知道食尸怪已死,他们的眼被顺利的合上了,夏梵沉默了一会,无论这两人先前对他们有过怎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在这个时候人死为大,过往一切都由他去吧。 “小梵,我来吧。”张天爱开口。 夏梵点点头,让开了位置,张天爱蹲下来掏出了两道符,仔仔细细的叠成了三角形,塞进了大郎和二郎的手里,低低的呢喃了几句话语,而后起身。 陈老开口道:“引魂符?你们果然不是平常人。”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这句话。 张天阳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助燃物和酒精,洒在了他们身上,最后点燃了火焰。 看着熊熊燃起的火焰,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了,大家都默默的拿起了行李,回头再看了一眼那燃起的火堆,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葬送了两条人命,而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再多的心思也生不出来了。 往前行走的路又是一条甬道,漆黑,窄小,夏梵一路扶着连雪往前走着,身边的连雪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的低着头,被夏梵扶着。 张张嘴,夏梵想对连雪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连雪的心结大概只有董泽才能解开吧!只能徒劳的握紧了她的手,试图传递对她的关心。 这是一条冗长的甬道,夏梵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或许有十分钟?半个小时?慢慢的,一阵奇异的感觉由心底升起,时间的流逝感仿佛消失了,他们在向前走着,麻木的向前走着。 不,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快停下来! 夏梵奋力的控制自己停下脚步,然而身体却不听指挥了,动动唇想要说话,声音卡在了嗓子眼,就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透过前面微弱的火折子光,夏梵看到每个人都在麻木的前进着,背影僵硬,就连脚步声都慢慢消失了。 眼睛似是弥漫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前头的火光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夏梵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要飘远了。 有什么画面出现在脑海里,一幕接着一幕,极快的闪过,夏梵努力想要看清楚那些画面,脑袋里一阵阵的刺痛,那是……血,很多的血,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千军万马,热血染红了黄土,厮杀,叫喊,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汹涌澎湃,有一个人影的面孔渐渐清晰,鲜血沾染了脸颊,银色的盔甲发出冷光,那张脸,是董泽! 他在喊着什么?那么用力的呼喊,夏梵辨认着,【往前冲,为了毗沙为了王!】 【杀!毗沙没有弱者!为了王的荣耀!】 更多的画面一下子涌了过来,头疼的更厉害了。 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夏梵终于清醒过来,额间布满了汗水,思绪从那些画面中挣脱,但仍然躲避不了这种似是要沉睡的欲望,和这份麻木感,似是灵魂和肉体给分离了。 突然间,漆黑的甬道亮起了火光,火光连成片,最后照亮了整个甬道,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啪嗒啪嗒,行走间还带着冷兵器相碰撞的铿锵声。 这是,有人走了过来。 而这时,夏梵停下了脚步,并不是她自己要停下来,就像是被某种东西给控制了身体,让她不得不保持着一个宛如军人般的站姿停在了原地。 一阵冷风吹过,额头觅出的汗水被吹干,夏梵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到前面的人慢慢的走近了。 “呵呵,我知道还是迷惑不了你,夏梵。”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夏梵终是看清了前方的人,心里一惊。 这个人,赫然是刚刚还出现在她的脑子里,那些画面里的人,在战场上飞驰杀敌的刽子手。 董泽一身银色盔甲,一顶头盔盖在头上,露出了熟悉的脸,而眉眼间却是一片肃然,一改以往温和的气质。夏梵脑子里闪过一句话,这是,一个将军。 一个历经了战场的洗礼,鲜血的冲刷,战功累累的将军。 这不是董泽,至少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董泽。 “疑惑吗?我为什么要引你们过来。” 董泽慢慢的穿过了张天阳等人,走到了夏梵的面前,站定,一阵煞气迎面而来,夏梵心惊,这才是旱魃该有的气势吧。 试着动了动嘴皮子,夏梵发现她的声音终于找了回来,艰难的开口,道:“你,是谁。” 夏梵吞下了剩下的一句:你不是董泽,你是谁。 “你不是看见了吗?那些画面,都是我的曾经。”语气间还带着感叹和疑惑。 夏梵想起了那么飞逝的画面,目光森然的看着董泽。 “你到底要做什么。” “寻找,我全部的记忆,我效忠的人,我的使命。” “你,对得起连雪!她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夏梵心中为连雪感到深深的不值得,甚至升起一股暴虐的气息。 董泽,或者说慕容泽转头看向了站在夏梵旁边的连雪,脸色麻木眼神空洞的连雪,眼里闪过一抹柔情。 “我,负了她。”慕容泽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夏梵质问。 “言灵师呵,召唤灵魂的法师,跨越阴阳,那么,便为了我召唤我的王吧,我大毗沙的王。” 毗沙,这出现了很多次的国家名字,夏梵从未在哪一本史书上听过的国家,然就这两个字为何她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 “我根本不明白你的意思。” 试着动动自己的身体,夏梵颓然的发现身体还是动弹不得。 “随我来吧。” 留下一句,慕容泽弯腰打横抱起了连雪,对着夏梵说道,而后便往前走去了,夏梵机械的跟在后面,保持着三步之遥,慢慢的往甬道深处走去,而身后的张天阳等人仍然木木的站在原地。 正文 第111章 记忆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寝殿,布置得错落有致,镜桌,案牍,烛台一应俱全,就好似这不是一间地底墓穴,而是一处清幽的宅子。 在中间有一张足足两米长的木床,红床帐暖,慕容泽率先将怀里的连雪放上了铺着锦被的床上,动作轻柔,起身却毫不留念。 “雪儿是我最爱的女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夏梵冷笑,道:“你的爱,当真自私。” 慕容泽没有回答,而是率先走去了寝殿侧边的一道暗门,转动了旁边的烛台,门缓缓打开,夏梵又控制不住脚步的跟着过去了。 里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在中间有一块巨型镜子,铜身雕着精美的花纹,底座是一块血红色的石头,这么一面镜子表现蒙了一层霜样的东西,无法照出人样,带着古朴黑暗的气息。 慕容泽踱步至镜子的面前,伸手摸了摸镜身,带着一抹怀念的叹气,道:“这是唯一留下来的事物,在那场战争。” “这,是什么镜子。” “前世镜。穿越红尘,窥视前世,破除法海,天眼得当。” “你要我来,到底要寻找谁?” 慕容泽没有回应,眉头轻轻皱起,眼神有着迷茫,似乎在沉思,半饷,道:“我记得并不清楚,我的记忆遗失了一部分。”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引我们到这里!” “我虽忘记了一些记忆,但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信念永不磨灭,我的职责是寻找我们的王,而你,是唯一的线索。” “可你连你的王是谁都记不清了!我凭什么帮你。” 半饷,慕容捂住头,银器的盔甲狠狠地碰撞了一下,他低低的惊呼一声,几个字从嘴里蹦出来,“我们的王,毗沙的王,莫,莫尘逸。” 这个名字另夏梵心脏猛地一缩,莫尘逸?莫尘逸!那不是莫氏集团大公子的名字吗?还是说这只是碰巧? 慕容泽神色痛苦,似乎是头疼得厉害,缓了一会儿后才重新直起身子,对着夏梵认真的说道:“莫尘逸,毗沙的王,呼唤他。” 夏梵自嘲的一笑,道:“我想你还是太高看我了,我是言灵师不假,但绝对死最蹩脚的言灵师,我甚至连我的爸妈都无法召唤出来。你们的王,恕我无能为力了。” “请你,呼唤我们的王。” 慕容泽依然锲而不舍的重复着,神色间大有你不帮忙我就不放弃的意头。 夏梵说:“想要我帮忙,不觉得应该解开我身上的东西吗?” 慕容泽挥挥手,夏梵感觉一阵疲惫席卷而来,长期保持着军人的站姿她早就受不了了,猛一放松夏梵肩膀酸涩得厉害。 其实夏梵并不知道如何呼唤他所谓的王,但是这一点董泽并不知道不是吗?那么,她怎么说都可以不是吗? 想到这里,夏梵心中暗笑不已,既然他这么对不起连雪,利用连雪引他们过来,那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夏梵开口问:“这个镜子可以看透前世,怎么用?” 慕容泽很潇洒的回答:“不知道。” 夏梵嘴角抽绪,她能揍死这只旱魃吗?! “那你怎么确定我就知道怎么做?毕竟我只是个“新手”不是吗?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我的感觉告诉我,你可以。” “该死的第六感吗?!” “去吧。” 无奈,夏梵只得认命的靠近了镜子,浦一接触镜子夏梵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一种历经岁月洗礼的沉重感,那种感觉无法形容,仿佛面前的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个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凝视着她。 夏梵的心一颤,手不受控制的抚上镜身,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是哭了吗?为何突然落泪了?因为这面镜子吗?这种契合的感觉,这种冰凉触感,她好像曾经有过,似是许久不见的搭档。 夏梵低喃:“断玉。” 一旁的慕容泽身躯一震,有什么画面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快的拽不在影子。 “断玉?”慕容泽重复着。 夏梵根本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猛地摇摇头,手离开了镜身,大口喘气着,再次看着这面镜子的时候眼里多了抹审视。 刚刚那种感觉根本就像是另一个自己!一个她完全不认识,陌生的自己。这面镜子,太诡异。 慕容泽追问,“怎么了?” 夏梵没有回答,只是再次靠近了镜子,只是这次她没有和镜子有接触,只是凝视着上头雕刻的花纹,半饷,红唇轻启,道:“红尘镜,穿越红尘,窥视前世,破除法海,天眼得当,听吾之命令,穿破云雾,破除禁忌,出现吧,莫尘逸!” 镜面突然弥漫了一层滚动的浓雾,雾气翻滚,似是要涌现什么,慕容泽的心情跟着激动了一下,然而许久过去了,翻滚的浓雾渐渐平息,最后又恢复成原样,什么都没出现。 夏梵囧,看来神棍不好当。不过表现上她还是表现出了凝重的气息。 慕容泽问道:“这是?” 脑子转了一会,夏梵说:“你们的王,还存在于这个世上。” 慕容泽紧张了,赶紧问:“这是什么意思?” 夏梵沉思状,一会儿道:“前世镜能看透前尘,如果他死了那么按理说这个镜子可以看出他的转世投胎。但是,没有。” 慕容泽忍下了心里的狂喜,道:“你是说,说,我们的王还存在于世上,没有死去,没有投胎转世是吗?!” 鬼知道你们的王有没有死啊!他投不投胎转世大概只要阎罗王才知道了!唔,有空可以问问炎罗,夏梵在心底吐槽着,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 继续胡掐着,夏梵说起慌来都不眨眼,顺口就编造了这么一个谎言,看着慕容泽那么相信的样子,夏梵一点愧疚都没有,这只旱魃害他们来到这里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危险,更是辜负了连雪的爱,利用了连雪,这一点夏梵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她知道自己不是旱魃的对手,并没有头脑发热的对他喊打喊杀,毕竟那甬道里还站着张天阳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那么你能不能找出,我王的位置?” 夏梵哑然,这下子好像慌扯得有点大了? “不能,你知道的,我很弱,根本没办法算出具体的方位,而且言灵师施展法术需要一定的条件,我对你们的王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我做不到。” 慕容泽黯然的低下了头,一阵淡淡的哀伤弥漫,他自醒过来后便一直寻找着记载在记忆深处的那一个人影,那是他的信仰和信念,哪怕死亡也不能消融一分一毫,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信念成了执着,哪怕成了旱魃有了永恒的寿命,也必要花上永恒的时间去寻找。 但,他所寻找的,所坚信的那个人,却连样貌都想不起来,时间太久了,他的记忆有了残缺,在成为旱魃之前的那些岁月他浑浑噩噩,直至得到了日月精华,化身为魃的时候,他的意识才觉醒。但,记忆便这么缺失了。 唯一能想起来的便是脑海里的一抹倩影,他隐隐知道,只要找到了这抹倩影的主人就能找到他们的王。这一点,慕容泽从不怀疑。 遇上连雪是意外,碰到了夏梵更是意外,但引他们进入墓穴却是他的刻意了。撞见夏梵他便知道这就是那个能够找到他们的王的人,更遑论夏梵还是一个早就应该绝迹的言灵师,这更加深了慕容泽的决定。 在连雪的面前他可以是董泽,但,首先,他是慕容泽,身为慕容将军,他的信念比之儿女情长更为重要。 “我能做到的都为你做到了,那么现在可以放我们离开吧!你放心,我会把连雪带走,让她彻底忘记你,负心汉。” 听见夏梵语气里的责怪,慕容泽面无表情,只是垂下来的手猛地握紧了。 “雪儿,不能走。” 夏梵冷笑,“怎么?你还想利用她什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什么法力,也不是什么言灵师,这样你都不放过她吗?” 慕容泽沉默,为何不能放连雪走,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见他这样的态度,夏梵的火气一下子被激起来了,厉声道:“就算你是旱魃也不能这么蛮不讲理吧?被你利用是小雪眼瞎了,现在这个错误就该停止了,你和她根本就不可能,如果不是为了你,她还是那个快快乐乐生活的无忧无虑的女人,而不是在这个墓穴,几次三番的经历生死,就在刚刚,她差点被那个食尸怪给杀了,你呢?!你在哪里?!” 慕容泽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只是仍然没说话。 夏梵上前一步,接着道:“是,一开始我也看走眼了,被你欺骗,真的相信你爱她,也怪我蠢,一只旱魃怎么会爱上人类,你早从一开始就是刻意接近小雪的吧?回答我,是不是!” 夏梵凌厉的质问另慕容泽哑口无言,他抬起头,目光森然,隐隐克制着自己。 “小梵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门边响起,夏梵和慕容泽双双回头,连雪赫然出现在门边,苍白的小脸上透着难以置信和绝望。 “阿泽,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连雪的语气带着脆弱,和期望,仿佛只要慕容泽否认了她便可以微笑。 许久,就在连雪快要支撑不住滑倒在地上的时候,慕容泽开口了。 正文 第112章 争执 “嗯。” 一句轻轻的应答,彻底的击碎了连雪强撑起的坚强,她踉跄了几步,啪得一下摔倒在地上,慕容泽的右脚上前了半步,又收了回来,双手垂下握成拳,神色间有着不易察觉的隐忍。 “你骗我,欺骗我,这一切都是假的!”连雪哭喊着。 夏梵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在慕容泽和连雪两人身上她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叹气,她走至连雪的面前,想要扶着连雪起身,却被一巴掌给拍开了。 连雪睁着眼,含着泪水,朦胧间还带着一丝怨气,她看着夏梵,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需要你扶我起来。” 夏梵脑子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连雪对她的语气简直是前所未有。 “夏梵,又是你,又是因为你,哪怕现在也是因为你阿泽才接近我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夏梵想要解释。 “什么言灵师,什么旱魃,我统统都不知道!对,我没有你优秀,我什么都不会,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好不容易遇到个自己爱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因为你啊!” 连雪崩溃的哭喊着,狼狈的爬起身,眼神里充满着疯狂和绝望,猛地一扬手,似是要一巴掌盖过去。 突得,被抓住了手腕,连雪看过去,心愈加的痛了。 “阿泽……” 慕容泽沉着声音说道:“别动她。” 有什么东西彻底的碎成了渣,连雪只觉得自己心都死了,再也生不起任何的情绪。 慕容泽复杂的看着连雪,这是他最爱的女人,也是他伤害得最深的人,但他没有办法,在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保护夏梵,所以他出手了,却也彻底的打碎了连雪的心,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已经溢出连雪的双眼,慕容泽突得心脏疼的厉害。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大颗大颗的落下,连雪露出一个凄然的表情,对着慕容泽灿然一笑,道:“从今以后,我们,分手。再也,不相见。” 慕容泽有些天旋地转,但他站住了身形,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 夏梵急了,猛地推开了慕容泽,她非常清楚慕容泽根本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心思,她这个有夫之妇更不可能有,但在这种时候,连雪已经明显钻入了牛角尖,想法都偏的厉害,慕容泽还做出这样的举动只会加深了误会,她急着大喊:“小雪!” “够了!夏梵,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再听见你的解释!” 夏梵被噎得哑口无言,语气也不由得冷了些,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是这么看我的?” 连雪退后了几步,对着夏梵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道:“我就这么弱,毫无用处,处处需要你的保护,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对,你是言灵师,你可以对付妖魔鬼怪,所有人都愿意帮你,我没有你厉害,我走!” 留下这么一句,连雪愤然的转身朝着出口跑去,似是用尽了力气奔跑,夏梵和慕容泽立刻动身想要去追,开玩笑,这里可是墓穴,到处都是危险! 追了出去之后,发现连雪却消失了身影,慕容泽皱起了眉,夏梵停下脚步,低声说道:“不可能,来的时候明明只有一条道,连雪怎么可能跑这么快?” 慕容泽沉声道:“暗道。” “什么?!” “这里有无数个暗道。” “那她会跑到哪里去?”夏梵急了。 慕容泽的语气含着一丝焦急,回道:“我不清楚。” 一句粗口被夏梵硬生生吞了进去,她狠狠地瞪着慕容泽,眸子渐渐发红,道:“如果有连雪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被责怪的慕容泽没有答话,而是沉默的迈开了脚步,身上的银色盔甲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是我负了她,我自会护她安全。” 留下一句,慕容泽的身影在一个拐角之后也消失了身影,夏梵站在原地,深呼吸着,她能感觉到体内暴虐的气息在翻滚着,半饷恢复平静后也迈开了脚步,向着来时的甬道跑去,不久便看到了前面还被定住,表情麻木的张天阳等人。 夏梵沉了沉嗓子,双手摆出了一个手势,尝试着喊出:“听吾之名,全部,解开。” 被定住的众人仍然没有反应,夏梵心里咯噔一下,仍然不死心的重复了一句,结果依旧,夏梵颓然,深深地挫败感涌上来。 咬牙,不行!不能放弃!夏梵发狠的一遍遍重复着话语,慢慢的,能感受到体内流逝的力量,而终于,张天阳第一个有了反应。 “啪”的一声,张天阳跪倒在地上,晃了晃脑袋。 “小,小梵?” “太好了,终于醒了。”夏梵克制不住的激动。 自张天阳之后,别的人陆陆续续也能动了,第一个反应都是体力不支的跌坐在地上,被这么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肌肉早就僵硬了。 张天爱疑惑的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他们对于自己的异样缺失了记忆,夏梵只能简单的回了句:“我们被迷惑住了,小雪不见了,我们快去找她!” 对于慕容泽的事夏梵不想当着虎叔和陈老这两个不怀好意的人说,便略了过去,听见连雪不见了,张家兄妹脸色一变,立刻起身,他们也知道在这种地方丢失很可能就会出事,前头那个莫名消失了至今未出现的三郎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张天阳说道:“这里的路只有一个,她能去了哪里?” 夏梵回:“不,这里有密道,我们试着找找。” 听闻有密道当下也不休息了,个个起身翻找着墙壁地上之类的地方,试图寻找着机关,而虎叔和陈老两人相对望一眼也加入了寻找的队伍。 夏梵在转身的时候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微微一个凹陷,脚步不稳的栽倒了下去,身后的墙壁打开,夏梵整个人就陷了进去。 “小梵!!!”张天爱大喊,冲过来想要抓住夏梵的手,却只能徒劳的看着她被墙壁给吞没了。 夏梵一屁股坐在地上,生疼,狼狈的起身,第一个反应便是摸了摸身旁的墙壁,纹丝不动,只好放弃了原路返回的想法,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火光亮起,开始观察四周。 这是另一个密闭的空间,不同的是这里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瓷器,摆放着整整齐齐,哪怕蒙上了灰尘还是可以看出其中的精美花纹,瓷器之多令人咂舌,在另一头还放着一些铜器制品,造型古怪。 夏梵谨慎的一一看了过去,猛地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蹲着的身影,在火光下照得忽暗忽明,夏梵脸上一喜,她认出来这是连雪! 欲要上前的脚步却生生的停住了,夏梵寒毛立起,因为她看见那一面原本在主墓室的暗室放着的镜子赫然出现在连雪的背后!刚刚一看之下没有留意到是因为此时的镜面全是黑色,黑得深沉。 “小雪!”夏梵喊了一声。 角落蹲着的连雪依然没有抬起头,没有任何反应。 夏梵定定心,欲要走上前去,而这时,连雪开口了。 “别过来。” 夏梵停住,道:“小雪,这里很为危险,跟我回去。” “呵呵,危险?危险又怎样,死了又怎样。” 夏梵保持着冷静,道:“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个时候,连雪抬起了头,看向了夏梵,后者心一颤,连雪的眼神何等怨毒,眉眼间弥漫着一股黑气。 这是,被什么给缠住了?! “你会在意吗?没有必要追过来吧,我不过是累赘。” 这句话的意义已经是彻底的抗拒着夏梵的靠近了。 “普通人有什么不好!安安稳稳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拥有能力就能强大了吗?小雪,你到底在意些什么?” 夏梵在心底无声的接了句,你所在意的普通人身份是她曾经怎么也求不到的身份。 “一次次,以前是这样,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夏梵,你知不知道我嫉妒你啊!” 连雪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目怒睁,道:“我嫉妒你啊!念书的时候,你漂亮,学习成绩好,善解人意,对谁都笑容以待,多少人喜欢你啊!多受欢迎啊!别人都称呼我是什么你知道吗?夏大校花的朋友!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我以为自己不在意,我以为能接受的,从以前开始,就不断有人接近我来了解你,为什么现在,连阿泽也是这样!” 夏梵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她从未察觉连雪在心底竟有这样的情绪,心神间有几分动摇,不过眼神一撇,瞧见连雪额头上越加浓厚的黑气,她突然镇定了。 “你就认定了,我跟他有一腿是吗?” “难道不是吗?!” 夏梵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半饷,对着连雪愤怒恶毒的脸缓缓说道:“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吗?” 连雪不明白的回道:“什么?” “我,结婚了。” 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突然连雪爆发出一阵大笑。 “这个时候,你还要想出借口来骗我吗?你觉得我会信吗?!” 待连雪笑够了之后,夏梵才开口,一字一句的重复着:“我,结,婚,了。” 连雪吞下了脱口而出的讽刺,本是癫狂的她瞧见了对面夏梵神色间的安然和平静,仿佛在述说着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事实一样。 她,不是在开玩笑。 正文 第113章 坦白 “谁?” 你和谁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何隐瞒了这么久? 连雪的的眼神无声的透露出这些疑问。夏梵只是叹口气,拉开身上棉服的外套,从里袋掏出了那一个迷你精致的漆黑小木牌。 “我的婚姻,嗯,或许连我都不敢相信。” “那是什么?”连雪的眼神一下子就锁住了夏梵手里的小木牌。 夏梵摊开手,让连雪看得更清楚些,连带着那上面雕刻得龙飞凤舞的字迹。 “炎,炎罗?” 随着连雪的呼喊,小木牌上的字迹似乎闪过一丝金光。 “嗯。”夏梵轻轻应答。 “你在耍我吗?!我问的是你的丈夫,和你结婚的人是谁?!还是说,你还在骗我,连这个也要骗我吗?” 夏梵收回手,握紧了木牌,道:“你嘴里的名字,就是我的丈夫。” “你到底在说什么。”连雪的语气里有着不耐烦。 “嗯,我的丈夫,不是人。他早就死了。” 连雪愣住了,表情迷茫,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夏梵将小木牌重新塞回了衣服的内袋里,拉上了棉服的拉链,看着呆愣的连雪道:“这就是我隐瞒你的原因,我结了冥婚,冥婚你知道吗?就是和一个死人结婚,他叫炎罗,就是木牌的主人。” “你,在逗我吗?” 夏梵没有理会连雪的讽刺,继续淡淡的说道:“我被鬼缠上了。”顿了一下,夏梵带着一抹无奈的笑,继续说:“和纪南分手后我去郊外散心,突然下起了雨,为了躲雨闯入了一个古宅吧,在里面我大概见到了一生都不想回忆的场景,然后我遇见了他,嗯,就是我现在的丈夫,你可以理解成,我被鬼缠住了。” 连雪脸上的恶毒神色已经消失了,稍微平静了一些,她看着夏梵,为她所说的话而感到心惊。 “从那以后我一直撞鬼,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了,我的生活完全变得一团糟,也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张天爱和张天阳,他们都是道家的法师,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我大概会死吧,小雪,平凡的生活有时候真的很好。” “他,他还在吗?”连雪的声音带着一抹颤抖。 “他?”夏梵扬起了嘴角,道:“他啊,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鬼。” 瞧见连雪一副仍然不敢相信的样子,夏梵笑笑,道:“正如董泽的存在一般,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生物存在着,我们只不过是一个物种罢了。我的确结婚了,无论他是人是鬼,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回老家的那段时间,他用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真正的娶了我在魏家庄所有人都见证了婚礼。呵呵,你脸上的表情也是我当初有过的,我抗拒过,躲避过,也做出了很多不理智的事,但直到现在,直到现在这么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代表着我真的接受了。小雪,我结婚了,我的丈夫名唤炎罗,我甚至对他很有好感,所以我和董泽之间,没有任何的可能。” 连雪沉默了,还在回味着夏梵的一番话。 夏梵心底松了口气,只要连雪还能冷静下来,那么便还有转机,至于这些话她很早就打算开口了,毕竟她与炎罗的关系虽不能公之于众,但身边的人也不愿瞒着,迟早会有一天需要坦白,这个时机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合适的。 “是因为他,所以你变成了言灵师?”连雪问。 “啊,这个啊,并不是,唔,里面有一个很长的故事,回去后我一点点告诉你吧,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夏梵试图怂恿连雪跟她离开,这种墓穴还是不要久待,特别是那面镜子诡异得紧! 连雪的心神动摇了,听完了夏梵的解释之后甚至都有些不明白为何刚刚的自己如此盛怒。她正准备开口应了下来,而这时脑子里却传来一个声音:她骗你的!都是骗你的! 别傻了!她这么优秀这么漂亮,所有男人都会喜欢她的! 你不愿被她看见自己的男朋友不就是害怕被抢走吗? 杀了她,杀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再也不会有人拿你和她作比较,你才是获得幸福的人! 渐渐地,连雪眼里的清明黯淡了,换上了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恶毒。 夏梵抬头对上那眼神,一颤,明明刚刚已经恢复了正常,为何又被影响了?视线接触到连雪身后的镜子,猛地捕抓到了那镜面上一闪而过的红光。 又是这个镜子!! “你该死!你该死啊!我不要再次成了你的陪衬,谁都不可以跟我抢走任何东西!” “小雪!!冷静点,不要被迷惑!你可以的,打败它啊!” 连雪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爆掉了,她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异常,但就是控制不了那些个恶毒的想法,脑子痛到似是要生生的割裂成两半,一半是疯狂,一半是挣扎的理智。 夏梵看着连雪痛苦的表情,心中焦急不已,这面镜子能够控制人心,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解开? 镜子?镜子……对,只要打破它就好了,只要碎掉了就行! 想到办法,夏梵摸索着自己身上的东西,因着着急,她连枪都没有带过来,只好从脚底的东西寻找着坚硬的物体,而这时,一阵诡异的笑声弥漫开来,夏梵惊得猛地抬头,对上了脸色极其不自然的连雪,而那阵诡异的笑声正是从连雪的嘴里发出的。 “呵呵,好久不见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月挲!消失已久的月挲! 她怎么出现在这里?不,她怎么附身在连雪的身上?! “是你!” “对,是我,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吗?” 夏梵眼神一冷,双手立刻结印,道:“赶紧离开她的身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听此月挲笑的更加张狂了,笑够了后说:“言灵师的等级也是有的,就凭你的话……”月挲的眼神完全的藐视,“如果你不想你朋友受到什么伤害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乱动。” 夏梵咬牙,道:“你到底要怎样?我们之间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别人。” “你在,跟一个鬼讲活人的道德仁义吗?” “说出你的要求。” “刚刚真得说的不错呢,你的丈夫?哈哈哈,你怎么配,就凭你,怎么配。” “你对我有怨,冲着我来,离开小雪的身体!”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注定不会有双全,我为何会那么讨厌你呢,讨厌得恨不得你魂飞魄散,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不是吗?你懂得。” 夏梵松开了手印,垂下,捡起了一旁地上的一把铜匕首,擦去了灰尘,露出里面冒着寒光锋利的刃面。 “你的眼神写着疑惑呢?怎么,好奇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夏梵绷着脸,不回应,不过明显脸上写着这个疑问。 “那么我告诉你也无妨,我活了太久,久到丢失了一些东西,所以,我来寻找我丢失的东西,这个回答如何?” 在这种时候夏梵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还不如不说!心里头燃着一把火,夏梵诅骂着那个不知所踪的旱魃,关键时刻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明明就是自己的墓穴,偏偏还忘记了自己的“家”的构造,现在更是让一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女鬼“客人”来参观了! “你在找什么东西?”夏梵试着拖延时间。 “别啰嗦!快动手,不然她死定了!” 夏梵咬咬牙,握着匕首的手慢慢的抬起,缓缓地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就在这时,连雪大喊:“小梵快走!走啊!” 这是连雪!真正的连雪的声音! “闭嘴!给我闭嘴!” “离开我的身体,走开……” 明明是一个人的身体却又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夏梵明白,这是真正的连雪在试图抢夺回自己的身体使用权。 夏梵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一句话:【鬼附身之时,呈狰狞状,只需割开右手食指之处,挤出阳血,便可驱逐鬼物。】 食指?割开食指? 夏梵握着匕首也来不及思考为何会记得这么一个办法,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犹豫,连雪的声音已经微弱了,很快又会被那女鬼给抢了去! 夏梵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连雪的右手臂,后者拼命的扭动着身体,空着的手一把掐住了夏梵的脖子,用力,窒息的感觉随之涌上来。 “不要伤害小梵!不要……” “给我去死!” 夏梵狼狈的死死抓住连雪的手臂,哪怕脖子上的力度让她喘不过气来也没有放开,急切的想用匕首划开连雪的右手指。 就在锋利的刃面接触到皮肤的时候,夏梵被一阵力道猛地推开了,措手不及之下匕首回转,割开了她的虎口,鲜血涌出,她碰的一下摔倒在地上,而身后就是那面镜子。 虎口处溅出的血液有一滴落在了漆黑的镜面上,而彻底侵占了连雪身体的月挲紧随着而来的利爪就要插入夏梵的心脏处。 这时,镜子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光芒亮的让人睁不开眼,似是被太阳给直接照射了一般,光芒吞噬了两人,夏梵闭上了眼。 半饷,光芒消失,而暗室内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散发出光芒的镜子恢复成漆黑,而这时,一阵坷垃声响起,一道人影出现在暗室内。 正文 第114章 镜内 光芒消失后,夏梵放下了挡住眼睛的手臂,晃晃头,被那光照射的脑子有些晕,眩晕过后连忙看向四周,发现身边的连雪消失了身影,她的周围空无一物,早已不是原来的地方,而是在一个全是漆黑的空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方微微亮起一些微弱的光芒。 这里,是哪里?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梵动动身子,向前跑了几步,扫视着四周,空空荡荡,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有,就像是,完全被隔绝了。 心里升起一抹不安,连雪呢?对,连雪,她还要去找连雪! 夏梵动身向着那一道亮光的前方跑去,然而明明近在咫尺的亮光口,无论她多用力的跑却怎么也跑不到终点,夏梵急了,她还要去找小雪,不然那个女鬼会杀了她的! “呼哧呼哧。” 大口大口的喘气着,力气消耗,脚步沉重,前面的亮光口还是跑不到,夏梵明白,这个地方肯定有古怪,她停下了脚步,弯腰双手撑着膝盖休息着,她不再盲目的追逐着前方亮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夏梵开始思考。 在刚刚似乎是她受伤流出的血碰到了镜面,然后镜子发出了红光。然后她就出现在了这里。并且,身边的连雪也消失了踪影。 夏梵直起身子脸色沉重,心里头隐隐升起了一抹不好的猜测,她,不会是出现在镜子里吧? 随着这个念头升起,周围的景色咻然一变,似是流星飞过的场景一般,漆黑的周围慢慢的变成了明亮,暖光照射,桃红色的影子跃入眼帘,夏梵看着这里从一个虚无的黑色空间变成了一处栽着桃花的林子。 风吹过,鸟鸣声响起,枝头上的桃花刷拉拉的被吹落下了花瓣,阳光从枝叶间穿透射在地上,周围的场景优美迷人,而夏梵站在松软的草地上,面色惶然,从一个阴暗漆黑的环境变成一个春光日暖,繁花似锦的桃林,夏梵丝毫没有放下心来,只觉得这里更诡异。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似有人踱步而来,夏梵下意识的往树后一躲,探出头偷偷的看着来者是谁,然而这一看之下,夏梵心脏都快要停了,难以置信的发出一声惊呼,啪得跌倒在地上,然而这样的响动却丝毫没有引起来者的注意,就像是那完全没有看见她似得。 来人身穿一袭明艳亮红色的罗裙,身披白色薄纱,在宽大的袖口处绣着密密的牡丹花纹,雪白的绒毛坎肩搭在肩上,黑色腰封处吊着一块红玉。三千青丝松松的挽在头上,插着一根桃木簪子,身姿婀娜,远远看去都足以勾得人想要一睹芳容,而让夏梵惊吓的便是那张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任何形容词都无法描述的美,而正是这样的美夏梵每日在镜子前见了不下百次。这,便是她的脸,不,或者说,是完美过后,没有任何瑕疵的她的脸,美得让人心醉,三分清冷,六分妖媚,最后那一分却是强势。额间纹着一抹含苞待放的牡丹画案,凭添一分仙气。 夏梵看着这样的自己惊疑不定,她从地上爬起来,肆无忌惮的走了出来,在刚刚的停顿中她就知道这里就像是一个画面,一个真实的画面,但画面里面的人无法察觉她的存在。 夏梵站在“自己”的面前,惊然发现,就连身高都无二样,不看脸,从身形背影都一样的神韵,这样的巧合究竟是什么?这个女人,又是谁? “圣灵圣灵!不好啦!又出人命了!”一把惊慌失措的声音从桃林外响起。 很快,随着声音,啪嗒啪嗒凌乱的跑步声渐行渐近,一个穿着墨绿色宽袖罗裙的明艳女孩跑了进来,年纪不过十三上下,脸上因跑得急还带着红晕。 “叮当,莫急,好好说话。”女子轻柔的说道。 “在,在西村,出了瘟疫,死了好多人!有传言出现鬼物了!圣灵你快去看看吧,百姓都求到府上了!” 听此,女子皱起了好看的眉,低低的叹口气,道:“乱世之下,鬼物猖狂,百姓流离失所,这样的境况只会孕生更大的灾难。” “圣灵别担心!我们的王肯定会胜了那大恶的韦陀!我们毗沙一定会赢得!” 听见这么一句安慰,女子并没有抚平皱起的眉,反而更加焦虑了。 夏梵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垂下的手握成拳,这个女子的那些小动作,肢体语言,竟和她的习惯一模一样,只除了她说话不会这般彬彬有礼以外。 “走吧,随我去看看。” 话落,两人踏着满地的桃花离去了,而夏梵的眼睛跟随着那两抹身影消失后呆立在原地。 圣灵?这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吗?为何这么的熟悉和相像?还有,毗沙?这个名字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然而还等不及夏梵的深思,周围的景色焕然一变,不再是那一个繁花似锦的桃林,而是一片火海,熊熊燃烧起的大火伴随着阵阵凄厉的尖叫声,仿佛置身于地狱一般。 周身都是慌乱奔跑的人群,满身血污,面黄肌瘦,眼睛是都是带着绝望的神色,漫无目的的躲闪着大火,突然一阵喧闹,有人边跑边欢呼着:“有救啦!神女来了!” “神女来啦!神女!!” “我们有救了!!” “大家快来!神女要为我们祈福了!” 一阵乱哄哄的架势,所有还能动还能跑着的人都拼命的朝着一个地方涌去了,那些受了伤趴在地上的人也试图挣扎着爬起来,生怕错过什么似得,夏梵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夏梵跟着人流一道走了过去,在人群的簇拥中,在一片灰色中看见了一抹红,她又看见了那个女人,那个和她长得相像的女人,这个时候的她没有了初见时的惊艳美人,而是一身暗红色劲装,胸前挂着一面古铜镜,神色间满是肃然。 余光一瞥中,夏梵移不开眼睛了,她瞧见女子腰间挂着的那块红玉非常眼熟,连忙扯开领子,拽出脖子上挂着的血丝玉,仔细的比对着,这么一眼看过去竟完全一样。 一模一样的血丝玉?! 夏梵忍下了心中的疑惑,继续观看着着一幕。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都是用满带希望的眼神注视着女子,夏梵细细望去,这些人的眼神是一种对生的希望。 女子托起了胸前的古铜镜子,高举至眼前,镜面对着人群,扬声道:“断玉,听吾之召唤,为吾寻找污秽之物吧!” 话落,那镜子发出柔和温暖的光芒照射在人群中,被光芒照射的人都露出了舒适的微笑,只除了几个瘦弱的男人被照射过后痛得在地上打滚着。 夏梵紧紧的盯着那面镜子,越看越熟悉,惊觉,那镜面上的花纹跟前世镜一模一样! 很快,那几个在地上打滚的人引起了注意,身边的人群立刻离得远远地,女子放下镜子,踱步而至,看着地上痛苦的三人,喃喃着说道:“汇集怨气的污秽,告诉我,你们为何夺走人命?” 痛得翻滚着的男人怨恨的盯着女子,大喊:“鬼言媒,你最好少管闲事!!” “喔?你们为非作歹,我岂能不管?” “这天下早就乱了!你阻止不了!我们必将杀光所有的人类!!” “你变试试我让不让!”女子横眉道。 “你,你虽是圣灵,你很强,但唯你一人而已!战争不断,我们不亡!” 话落,那几个男人纷纷表情一阵抽绪,后倒地没了声息,一缕血液自嘴角流下,竟是咬舌自尽了。 周围一阵歌颂,愈发对着女子恭敬了,夏梵震撼的看着这一幕,这个女子也是言灵师?! “战争不断,我们不亡……”女子叹气,“毗沙的韦陀的仇怨只会导致鬼物的盛行,我,又该如何……” 留下一句,女子便离开了,获救的人群纷纷都低下了头,似是送她离去。而周围的画面再一次改变了。 许久过后,夏梵从初始的疑惑到现在的平静,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 她就像是一个观光客,在无数个画面中穿梭着,她一次次的看着那个女人出现在一个个生离死别的场景中,或死亡,或鲜血,仿佛哪里有灾难,哪里就有她的身影。她的声音或低喃,或高扬,声线平和,传达着一个个召唤,击退了无数鬼物,接受了众人恭敬的目光,而她的神色越加严肃。 夏梵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言灵师,强大,冷静,毫不心慈手软,鬼言媒的魅力被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就连她也看得入了迷,心中挫败感更加强烈,同为言灵师,甚至还是同样的脸,拥有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实力,她,太弱小了。 画面一转,夏梵四周看去,现在的场景不再是那些鲜血残酷的画面,而是又回到了那个桃花林,风轻云淡,女子一人立在树下,静静的站着,花瓣飘飞在她的身上,夏梵看着这一幕叹息,越发觉得她的她之间的相像程度低了,因为这份惑人的美是她无论如何都表现不出来的,这种能让人为之倾倒的魅力是积累在自身的实力基础上的。 半饷,女子幽幽的开口:“你,可曾看够了?” 夏梵的沉思瞬间被这道声音给打断了,她身子一僵,抬头,警戒的看着女子。 她,这是发现她了吗? 正文 第115章 前世镜--断玉 “我知道你在那里,虽然我看不见你。” 夏梵愣愣的靠近了些,走到女子的面前,近距离的观看之下更显女子的美貌,夏梵试着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女子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是她听错了? “不愿意出声吗?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夏梵问:“那你,又是谁?” 然而女子似乎并没有听见夏梵的问话,见没有回答只是低低的叹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便不勉强罢了。” 夏梵急,左右看了一下,灵光一闪,试着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竟没有穿透过去,一喜,立刻握紧树枝在泥土地上开始写字。 女子瞧见眼前这一根树枝立起来的诡异画面没有丝毫错愕,或许在这乱世之中她已经习惯了各种妖魔鬼怪了吧,她仔细的看着地上写下的痕迹。 “你,是,谁?你在问我是谁吗?” 夏梵点点头,后反应过来她是看不见的,赶紧写下了:嗯。 “我姓魏,名梵,你呢,你叫什么?” “咔擦-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夏梵震惊的看着女子,手中的树枝折断了也不自知。 这个世界的巧合会有这么多吗?魏梵?魏梵!这不正是她原本的名字吗?她们之间,为何这么多的相似?! 女子见久久未有回应,问:“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夏梵晃神,反应过来,扔了手中的残枝,重新捡起了一根新的树枝蹲下打算写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只划了一横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又突然变了,眼前的女子脸上多了抹惊疑,夏梵还未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的时候,周围已然全黑了。 手中的树枝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梵颓然的垂下头,到最后她也没弄明白她与那个魏梵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圣灵,圣灵~。”幽幽的呼唤响起。 夏梵抬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这把苍老的嗓音似曾相似,带着无尽的沧桑。 “一千年过后吾终是等到了你,圣灵。” 声音飘飘忽忽,仿佛就在耳边,仔细寻去又找不到踪影,夏梵高喊:“你是谁?” “一千年了啊,岁月无情,圣灵你已经忘记了吗。” “出来说话,别藏着掖着!你把我的朋友藏到哪里去了!” “圣灵,吾本无实体,切莫见怪。” 夏梵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是这面镜子吗?” “名唤断玉,这是圣灵你为吾取得名字。” “断玉?”夏梵重复着两个字。 “是的,断玉便是吾的名字,圣灵,看来封印已经将你的记忆彻底锁住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是圣灵?我叫夏梵,不是什么圣灵!” 夏梵非常不舒服,对于圣灵这二字。 在那些画面中,那些人便是这么称呼那个魏梵的,“圣灵”二字像是带了某种意味,在灾难前,那个魏梵就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而她,只是一介普通人。 “切莫乱说!天地之间,名号便是证明,你便是你,便是我们的圣灵。” 夏梵放弃跟这个破镜子争吵的意愿,她更关心连雪的情况,那个月挲可还是在她身上的!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你快把我朋友放出来!” “那只邪恶的恶灵,吾感受到了千年前同样令人作呕的气息。” 夏梵心中一顿,它说的大概就是月挲吧?赶紧追问:“对,她们在哪里?有没有事?!” “圣灵安心,吾让她们呆在一个地方罢了。” 所以你为啥不把她们放出来?!夏梵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吐槽,不过也明白,大概是这个破镜子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许是明白夏梵语气里的不善和警备,那把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会,而后幽幽道:“圣灵,吾万分怀念那些年曾经并肩而战的日子,吾在这里等候了许久许久了。” 夏梵心中的疙瘩更大了,她忍下了从心底升起的不适,她算是明白了,这面破镜子所说的那个人,它等候了一千年的人根本就不是她,是那些画面的女人,那个被称为圣灵,拥有高强实力的女人,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夏梵。或许是因为太过相像,就连这面镜子都认错了人。 夏梵十分确定,那个女人不是她,甚至她们刚刚还差点交流过。 “你等了太久估计都老糊涂了,我叫夏梵,不是什么圣灵,你听清楚了,是夏,梵!” 叹息声响起:“圣灵,吾知道你仍未觉醒,然世道即将大乱,鬼关一破便又会陷入无尽的业火之中。” 夏梵已经不想听这面破镜子继续胡说八道了,她对于变成另一个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赶紧离开才是王道,特别是现在连雪还生死未知的情况下! “你放不放我离开!” “圣灵,那位的封印即将解开,圣灵,快些找到那个人吧!” “你别跟我啰嗦!!我是夏梵,我不是任何人,放!我!出!去!” 一缕红光从夏梵的眼里闪烁着,翻滚上来的不耐烦愈加强烈。 “邪恶的气息?!”苍老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然而未等它说出什么,夏梵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晃动,似是山崩地裂一般,夏梵一个不慎摔倒下来,眼前的场景一晃,眩晕感席卷而来。 “夏梵!!” 一声惊呼。 夏梵双手撑着地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了慕容泽的脸,那身上的银色铠甲反射的冷光另她眯了眯眼,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董泽?” 慕容泽见夏梵没有什么损伤,便立刻转身抱起了躺在一旁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的连雪。 看见昏迷的连雪夏梵忍下了所有的疑问,赶紧上前查看着,见连雪没有任何损伤,呼吸平稳,似是睡着了一般。 夏梵呐呐的问道:“小雪,没事吧?” “你们,究竟遇到了何事?” 夏梵刚想说话,猛然住了口,保持了沉默,被错认成别人实在不是一件好的事情,特别是这件事另夏梵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像一根刺扎在胸口上,隐隐的痛。 “先别问这个,之前有一个鬼物附在了小雪身上,你快看看有没有别的事!” 听见这么一句慕容泽也来不及问什么,立刻右手抚上连雪的额头,闭上眼,细细叹去。 半饷,收回了手,道:“已经走了。” 夏梵松了一口气,但马上想到凭那个月挲女鬼的性格,根本就不会这么好心的离开,接着问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慕容泽摇摇头,道:“暂且没有发现。” 夏梵明白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暗暗祈祷连雪不会有事。余光中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赫然是在那间满是瓷器和铜器的墓室,而那面诡异多端还会说话的镜子安安静静的立在旁边,就像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一般。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夏梵问。 慕容泽皱眉,道:“我在这里感受到了你们的气息,但看不见踪迹,唯有这面前世镜略有古怪,所以我试着触碰了。” “然后我们就出来了?” 慕容泽点点头。 坑爹哟,这么简单就出来了?夏梵强忍心中的不爽,对着慕容泽说道:“这面破镜子你从哪里找来得?!” “这面镜子一直存在于此。” “你的陪葬品就不能找个有用的吗?!” 对于这样的吐槽,慕容泽只当听不见,将怀里的连雪轻轻的放在地上,转过了身子,道:“你们离开吧。” “喔?现在,你这个“主人”是要赶我们走了吗?!” “这里,危险太多,雪儿不应该遭遇这些。” “现在醒悟不觉得晚了吗?!” “我知你对我有怨,是我负了小雪,但继续与我一起,她只会遭受更多的伤害。” “谢谢,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我会带她离开。” “我送你们出去吧。” 夏梵吃力的扶起地上的小雪,慕容泽一挥手,面前的墙壁便出现了一个口子,能容纳两人通过的口子,道:“从这里出去便会碰上你的朋友们,你们一起往南边走,不要回头,那是生门,生门里会有幻觉产生,若不回头,你们会安然无恙的离开我的墓穴。以后,切莫再来了。” “那么你呢?” “我?” “对,你。” 背对着夏梵的慕容泽猛地一转身,那眼里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伤痛像是搁浅了的鱼,挣扎着,痛苦着,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夏梵的眼前。夏梵心中一动,这样的哀伤太深切,丝毫不能作假,或许,她一直对这只旱魃有所误会? 他对连雪的感情,似乎真的存在过。 “寻找,等候,便是我的职责。” “你还不放弃吗?” “军命,永不背弃。” 夏梵心中酸涩,这样的信念,这样坚毅的信念,她这个局外人都被折服了,或许他不是最好的情人,却是一个衷心的下属,那个被他所效忠的王究竟拥有怎样的能力,竟另这样的男人甘心折服。第一次的,夏梵对这个从未见过的“王”产生了敬畏。 “我敬你是条汉子,那么我希望你真的说到做到。” “走吧。” 扶起了连雪之后,夏梵磕磕绊绊的朝着口子走去,离开了这间墓室,离开了慕容泽的视线。 正文 第116章 出墓意外 往前走着,忽然听见了张天爱的呼喊声,夏梵一喜,高声道:“天爱!我们在这里!!” “小梵!” 听见回声,夏梵加快了脚步,扶着连雪朝着前面走去,果不其然,没多久就碰上了寻找着她们的张家兄妹,张天阳立刻手脚迅速的过来接过昏睡过去的连雪,夏梵松了口气,揉揉酸涩的肩膀,回头看去,那条来时的路已经消失了,她的身后只是一堵墙,而董泽身影更是完全看不见,他,真的离开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小雪没事吧?”张天爱急急忙忙的问。 夏梵仔细的看了看他们身后,确定那个虎叔和陈老没有跟来,才对着两人说道:“碰上了那个女鬼,差点就死掉了。” 听见夏梵这么一句话,张天阳心一紧,立刻问道:“你们有没有事?!” “嗯,没事,逃出来了,我们先避开这个墓穴吧,不能久留了。” 张天爱点点头,非常赞同道:“好”,随后又补了句,“我们不去找那只旱魃了吗?我们的目的不是找那个什么鬼东西吗?” 夏梵一顿,头疼,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只好说:“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董泽和连雪的事,嗯,最好忘了吧。” 这句话的深意张天爱和张天阳稍微一揣测便明白了,兄妹两都不是什么特别好奇的人,当下也就没有追问了,等出去了再说也不迟。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原路返回的话……”张天爱打了个冷战,显然是想起了那个万尸池,毕竟谁都不想在经历一次了,不说别的,那水太冷了,在下次一次保证去了半条命。 “我知道一条别的路,算是那个旱魃为我们唯一的善意吧。” “好,我们先离开,不要等那两个老家伙!”张天爱恨恨的说道,她对那两个老家伙早就不满了。 “天爱。”张天阳无奈的喊了一声。 “本来就是!那两个人,明明打着找小梵的借口,一下子就不见了影子,那架势像是寻宝多过于寻人!” 夏梵嘴角抽了抽,对于张天爱言简意赅的形容表示十分的赞同,这两个土夫子,哪怕死了人也不放下自己的目的,对于宝物的执着可真深。 “我们先走吧,如果碰上了便告知,如果碰不上便听天由命,说不定他们有自己逃走的方法。” 夏梵的提议同时得到了两人的点头,于是张天阳力气颇大的肚子扛起了连雪,夏梵带头,朝着南边方向的甬道走去,张天爱紧跟,三人脚步毫不停留的前进着。 在奇门遁甲中,八门指的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生门,是一个吉门,宜营造、嫁娶、谋事、见贵等。生门为土神,掌一方水土,所以慕容泽所指给夏梵的生门之路并没有欺骗。 肉眼可见的,他们走的路,慢慢的变得平坦,宽敞,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喜色,他们包里的食物在刚刚的休整中已经吃完了,如果找不到出路,那么饿死在里面都有可能,遇见宽敞的路无疑是好的,见路够大三人决定并肩而行,互相帮忙扶着连雪。 “救,救命,等等……” 一道虚弱的呼救声在身后响起,张天爱下意识的就想要回头,被夏梵一个巴掌拍到了肩上,大喊:“不可以回头!我差点忘了跟你们说,生门之路不能回头!!” 张天爱被拍的有些懵逼,不过也知道夏梵这么严厉的语气肯定代表着不是儿戏,也不敢回头了,对着夏梵道:“怎么了?” “那只旱魃跟我说过,生门伴随着还有幻觉,千万不可以回头。我们往前走!” 听到这么说张天爱立刻收起了所有的好奇心,张天阳沉稳的看着前方,丝毫不管身后的呼喊。 身后的声音不甘示弱的继续喊着:“你们这些兔崽子,救人啊!快过来!” 张天爱有些纳闷的说:“绝不觉得这声音很像那个虎叔的?” 张天爱不说还好,一说两人也这么觉得,这种那么让人讨厌的语调,和那个虎叔像的十成十,这下子夏梵尴尬了,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是虎叔在身后求救?他们虽说是不爽他们很久了,也没有那么大的慈善之心,然而这种碰上了还见死不救的行为又实在做不来。 最后,张天阳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是高声大喊:“如果你们还能动就立刻过来,我们不会回头救你,但是会在原地等你。十分钟,只有十分钟的时间,错过了我们立刻离开。” “你们这些天杀的混蛋哟!都没良心!” 夏梵听后看了看张天阳,配合着喊道:“多一分钟我们都不会等!记住你们也别回头,若是回头了看见什么都不能确定,想要安全无恙的出来,最好听我们的。” 后面没有答话了,只是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和沉重的缓慢的脚步声,三人立在原地,额头上挂了几滴汗珠,他们并不知道后面的到底是不是人,留在这里的十分钟等待是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 很快,两道喘气声响在耳边,夏梵寒毛都立起了,所幸这种喘气声过后,便是虎叔狼狈的声音。 “你,你们这些兔崽子哟,差点,老子差点就出不来了!” 夏梵松了一口气,只要是人什么都好说,对着虎叔说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虎叔横眉冷对的说道:“当然是找出来啊!你们还想把我两丢在墓里头?!” 另一头陈老的说话声响起:“这是唯一的生门之路,出墓的甬道这有这里。” 张天阳打断了对话,道:“赶紧离开。”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本是宽敞的道路开始在墙壁上渗出点点红色液体,似是血液一般,众人一看心底发寒。 “走!你们记住!绝对不能回头清楚吗?!” 虎叔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重重的点点头。 随后一行人开始快步的往前走着,而墙壁上渗出的血珠越来越多,像是要把这个墙壁给覆盖了似得。 很快,前面亮起了微弱的光,夏梵激动了一下,道:“出口在前面,我们快点!” 话落,每个人都加快了脚步,而就在这时,张天阳背上的连雪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发出虚弱的呢喃,所见之处都朦胧一片。 “雪儿,留下来,不要离开我,雪儿!” 董泽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迷蒙中的连雪第一个反应便是回过头去,当夏梵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夏梵大喊:“不!!” 连雪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张血盆大口,犬齿突出,当真是血盆大口,上头还沾着血沫和肉碎,一阵令人作呕的臭气从嘴里袭来,连雪愣愣的睁着眼,还没有从董泽到这血盆大口的转换中反应过来,倒是张天阳凌厉得感受到了身后的危险,肌肉使力,硬是背着连雪跳开了。 这下子再也顾不得什么回不回头了,所有人都回过头去了看那个突然出现的东西是什么。 虎叔大惊:“三郎?!” 原来后头的那个东西就是一开始就失踪了的三郎!只见此刻他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双眼通红,一张嘴大张着,面对虎叔的呼喊丝毫没有反应,只是麻木的跟在身后。 连雪吓坏了,一下子就清醒了,便明白了自己又闯祸了,眼睛有些不争气的湿润了,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夏梵道:“没关系的,小雪,我们能对付!” 这个时候也没人去责怪连雪了,事已至此早点解决这三郎才是当务之急,哪怕现在他表现得多纯良,也改变不了他不是人这一点,看见这样的三郎没有人会觉得他还活着。 张天阳仔仔细细的看着三郎,皱眉道:“这是,诈尸了?” 这句话刚落下,那原本状态麻木着的三郎立刻像是上了发条似得,双手竖起,发黑的指甲曲卷着,犬齿肉眼可见的长得更长了,对着他们就这么直直的跳着过来,没错,是跳过来! 虎叔大喊:“这是大粽子?!” 大粽子便是下墓人的暗语,代指诈尸的尸体。 张天爱扯着夏梵退开了一步,张天阳神色冷峻, 对着自家妹妹说:“符咒。” “好!”张天爱立刻从身后的背包掏出了一叠的符咒,然而有一半都被打湿了些,已经不能用了。 “哥,不行!我们不是茅山派的,对付僵尸的符咒不够,怎么办?!” 张天爱这个时候万分想念那个钟庭钰,对付僵尸之物一向都是茅山派的主道,他们一脉传承已久,整日便和各种尸体打交道,而他们天师一脉则是与鬼物相伴,两者看似相同实则内里的弯弯道道差之千里,正所谓术业有专攻。 陈老难得的颤着声音道:“血,地上的血!” 众人立刻望了眼底下,原来那些本在墙壁上渗出的东西慢慢的流了下来,在地上汇成蜿蜒的血迹,慢慢的流向了那站着的三郎脚下,竟似被他吸收了一般,更让人震惊的是,大郎肉眼可见的全身开始长满了白毛,那毛似是丝线,白绒绒的一片,很快布满了整个身体。 张天爱不可置信的说道:“白,白毛僵尸?” 但很快,这具白毛僵尸随着吸收的血液越来越多,身上的白毛慢慢掉落,一大片黑色的绒毛立起。 夏梵表示魔幻了,这是数码宝贝进化史吗?! 显然,这只僵尸的僵尸还未完全,因为那浑身的黑毛也很快的尽数褪去了,焕然一变,身上的所有伤口都自行愈合了。 张天阳大喊:“是跳尸!快跑!” 正文 第117章 跳尸口下逃脱 不用张天阳提醒众人也都知道这东西不好惹,然而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逃开又是另一回事,特别是张家兄妹明显都对僵尸这一类的东西并不擅长的情况下。 跳尸的行动能力肯定不只是电视上面那样行动缓慢,相反其跳跃能力的强悍夏梵他们算是亲身体验了一回。 夏梵就地一滚,躲开了三郎的冲击,却猛地瞧见三郎动作迅速的转了个身子朝着背着连雪的张天阳袭去,夏梵瞳孔一缩,大喊:“快躲开啊!!!” 张天阳身负着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动作迟缓了些,险险的躲开了,但两人狼狈的差点摔倒,连雪急忙的说道:“放我下来吧!这样我们两个都会死的!” 张天阳迅速的松开手,连雪从背上落下,幸而跳尸在这时转身攻击虎叔去了,夏梵连忙赶到两人身边,护着连雪,她知道连雪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行动不便。 “现在怎么办?”夏梵问着张天阳。 “跳尸的习性我并不了解,只是知道它害怕墨斗线和鸡鸣。”张天阳的语气非常严肃。 “碰。”枪响。 原来是那虎叔克制不住自己的害怕直接拔枪对着三郎就是一梭子弹,然而被打中大腿的三郎顿了一下,呆呆的看着自己流着血的大腿,虎叔趁这个空荡赶紧逃到夏梵他们这边,急急忙忙的喊:“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张天爱拿着所剩不多的符对着张天阳说道:“只有这些了,哥,不够的。” “每个人拿一张,能够抵挡一次攻击。”张天阳吩咐道。 虎叔第一个从张天爱手中抢下了一张,张天爱没空去训斥,赶紧给每个人递过去了一张,而那三郎这个时候将目光从自己流着血的大腿上移开了,似是感觉不到痛苦一样,再次锁定了众人。 夏梵瞧着眼前的跳尸,咬咬牙,直接率先冲了过去,跳尸立刻像是炸毛一样呲牙咧嘴对着夏梵的脖子就要咬去,后者灵敏的一个半蹲,躲了过去,右手拽着的黄符猛地打到了他的头上,碰的一下夏梵狼狈的摔在地上,喘着气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跳尸。 “小梵!!” 张天阳吓得心脏都要停下了,立刻冲向夏梵将她从跳尸底下给拽了出来,拔高了声音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是被咬了你知道下场吗?!” 夏梵勉强的笑笑,对着担忧的张天阳说道:“这不是没事吗?如果继续犹豫只会情况更糟。” “你到底明不明白……” “什么?” 张天阳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是苦涩的一笑,道:“这种事不应该由我来做吗?我是男人。” 夏梵看着张天阳的表情,有些疑惑,为什么要露出这么苦涩的笑容,他瞒着什么事吗? “小梵,你吓死我了!”张天爱的语气七分担忧,三分怒气。 “我没事,现在快走吧!” 众人看着那个被按上了黄符的三郎,他还保持着狰狞的模样,那尖尖的犬齿突出,似是要咬破所有人的喉咙,心下一紧,纷纷打了个冷颤。 “赶紧走!” 众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开始狂奔,最为虚弱的连雪也丝毫没有落下太多,她不愿再成为累赘,哪怕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前面的光亮愈加亮了,大家明白这是要到出口了,一阵喜悦涌了上来,然而身后传来响动,夏梵心中警铃大作,那种极度危险的气息从身后传来,然而她已经没有力气躲开了。 “放肆。”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碰。”重物砸地的声音。 夏梵回头看去,竟是那慕容泽出现了,只见他冷冷的看着趴伏在他脚下的三郎,对着回头的夏梵说道:“走。” 夏梵没有回话,拽上了仍在愣愣的注视着慕容泽的连雪,向着前面的亮光口奔去,而前头的张家兄妹此时在出口上方焦急的看着下头,张天爱拉住了正欲倒回去寻找夏梵的张天阳,道:“哥,她们出来了!出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面,夏梵拖着连雪的身影出现在下方,张天阳立刻伸手道:“快拉住我!” 夏梵推了一把连雪,张天阳率先将连雪给拽了上去,再次伸出手打算啦夏梵上来,夏梵回头看了一眼,在那边站着的慕容泽正注视着她,他脚下的跳尸还在匍匐着。 “小梵,快上来!”张天爱催促道。 “好。” 夏梵对着慕容泽点点头,收回了视线,在刚刚最后的一刻,她看见了慕容泽对她动了动嘴皮子,对她说:好好照顾雪儿。 就在夏梵被拽出洞口的下一秒,身后传来晃动,那个洞口被滚落的石头泥土给甜的严严实实。 重获天日的一行人坐在地上喘着气,还活着的感觉真好,夏梵伸手挡了挡耀眼的太阳光,心底终于松了口气。 “柯拉。”子弹上膛的声音。 夏梵咻的抬头,便对上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她冷冷的问:“你想做什么?” 拿枪对着夏梵的赫然是一直不大多话的陈老,此时他全然没有了以往的云淡风轻,而是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夏梵的胸口,那枚因为动作太大颠了出来的血丝玉,道:“把你脖子上的玉给我。” 张天阳猛地将手伸向了插着枪的地方,赫然发现那里早已空空荡荡,一旁的张天爱也不例外,虎叔看着他们两个如临大敌的模样嘿嘿的笑了,麻溜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把枪,贼兮兮的说道:“你们是在找这个吗?” 张天爱猛地想到,刚刚在甬道内,虎叔有意无意的曾经靠近过他们,难道在那个时候被偷走的吗? “你们知道我在下墓之前是做什么行当的吗?我这手,可是道上有名的鬼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嘿嘿,两个小娃娃还是太嫩了。” 张天爱气急,“卑鄙,我们救了你们好吗?!” “哈哈哈,不敢当,我们这一趟下斗,不说别的,人手就损失了三个,不可能什么都拿不到!” “你!” 张天阳拦下了欲要冲过去的张天爱,道:“别冲动,他们的目标是小梵。” 夏梵伸手抚上了胸口的血丝玉,对着陈老道:“你想要它?为什么?” 陈老握着枪的手沉稳,就像是经常触碰一样,老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道:“你还不知道你手上的玉是什么吧?这等宝物不适合留在你的身上。我知道你是绝迹已久的言灵师,我倒要看看是你说话快,还是我的子弹快,别白费力气了!” 夏梵语塞,的确,子弹的速度足以一下子就要了她的命。 “我给了你,你就一定会放了我们吗?恐怕不是吧,杀人灭口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 “嘿嘿,但是不给我,必死无疑。” 夏梵忍不住在心中啐了一口,这个老不死的!!她就不该这么好心肠!! “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告诉我,这玉有什么意义?” 陈老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丝毫不担心夏梵等人还能有什么反扑,他早就看出来了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吃阴间饭的,两个天师后人,还有一个是言灵师,但可惜的是,这几个人还太年轻了,轻易的就相信别人,给了他不少空子可钻。 天师又如何?哪怕是言灵师又能如何?一切都快不过子弹吧!更别说这个言灵师的能力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厉害强大,心中的歹念一下子就燃起了,陈老贪婪的盯着血丝玉,颇为好心情的说道:“你那血丝玉,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双王朝时期极高贵族才能佩戴的坠饰。” 夏梵喃喃着:“双王朝?” 陈老略带崇拜的说道:“女娃子,肯定没有听说过吧,双王朝,只存在于野史上的一个朝代,年代久远不可查,但,是一个极为鼎盛的王朝。” “你怎么能确定?”这正是夏梵所好奇的。 “哼,双王朝,顾名思义就是有两个王,那个朝代传说人神魔共存,拥有至高的文明,但在一次圣战中,湮灭在历史中,只留下只言片语罢了。这个墓,就是双王朝之一,毗沙国的大将军之墓。” 听见毗沙二字,夏梵便知道这个老头并没有糊弄她,人神魔共存的朝代?联想起在那面镜子的所见所闻,夏梵心中一紧,难道那个魏梵也是双王朝的人吗? 提到毗沙,夏梵不可避免的想到另一个熟悉的名词,低低的说道:“韦陀。 陈老脸色一凛,眼里的贪婪瞬间换成了警惕,他凌厉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果然,另一个王是叫做韦陀吗?” “女娃子,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玉给我。” 陈老提了提枪,瞄准了夏梵的头部。 而这时,在夏梵的脑海里鬼胎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了。 【睡得好舒服,娘亲娘亲!】 【你醒了?】 【恩恩!咦,娘亲,这个指着你的东西是什么?】 夏梵克制住从嘴角将要溢出的笑意,在心底道:【宝宝,等下你可不可以帮娘亲一个忙?】 【嗯嗯!娘亲快说!】 陈老孤疑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从警惕的状态突然放松了下来,他的内心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朝后面看去,张家兄妹二人正被虎叔用枪指着,不可能还做出什么事来,这里附近,都是一片荒芜,还能出什么么蛾子? 夏梵开口道:“你知道这个玉对我来说是什么吗?” 陈老克制不住的回问:“是什么?” “这个啊,它可是我的定情信物,我要是遗失了它,某只鬼会很生气的,所以,抱歉了。” 随着夏梵的话音刚落,她猛地跳向了空中,高高的停在半空中,对着陈老张了张长着长长指甲的五指,脸上是一抹充满深意的微笑。 正文 第118章 回去 清晨,赶路的农夫听见从不远处的沙堆后传来呜呜声,挠挠头,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呜呜声更响了,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农夫提着手中的砍刀,谨慎的走了过去,绕到沙丘后一看,只见两个老头被人五花大绑着,嘴里还塞了袜子,见到他立刻呜呜叫着,农夫赶紧上前将人给松了绑。 陈老脸色极差,简直像锅底的灰一样黑,他阴沉着脸,语气不善的对着身旁狼狈的虎叔说道:“查,一定要查清楚那个女娃子的资料!” “但是……” 陈老的眼睛一瞪,虎叔立刻咽下了想说的话,心里的酸水泛滥,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娃子的身手他还是心有余悸,都快得能躲开子弹了!简直跟那个食尸怪不相上下的速度,更何况她那爪子还更锋利,想起枪托上的抓痕,虎叔打了个冷颤。 另一头,夏梵和张家兄妹,以及郁郁寡欢的连雪已经坐上了回去的列车,抵达了G市。 张家兄妹表示他们需要立刻回去本家一趟,只能日后再聚,便和夏梵分手道别了。 重新回到自己的房子,夏梵还有点缓不过来,这是终于从那暗无天日的墓穴中回来了?这感觉真是该死的好!本是雀跃的夏梵瞧见连雪面目表情的脸,叹了口气,道:“小雪,你还好吗?” “以后,没有董泽这个名字。我会忘了他,你别担心我。” 连雪勉强的露出了个微笑,便回房了,夏梵知道这件事过后她需要一定的时间调节,这种事只能靠自己走出来,旁人说得再多只会惹来厌烦。 夜半时分,躺在床上的时候,夏梵掏出了胸口的血丝玉仔细的观摩着,心中思绪不断,按照那个老头所说,这玉是什么双王朝的东西,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王朝吗? 夏梵产生了无尽的兴趣,立刻翻身下床,开了电脑,输入“双王朝”三个字,搜索出来的一列列资料,大部分都是牛头不对马脚,完全不知所云。 就在夏梵打算放弃了的时候,余光一撇瞧见最后那一栏的搜索结果,心中一喜,立刻点了开来。 这是一个博客空间,一个名叫浪子的博客,标题名为:湮灭的历史--双王朝。 夏梵滚动鼠标,脸凑近了些,仔仔细细的看了下去。 【双王朝,一王为毗沙,一王为韦陀,两王相争,天下大乱。】 【那是一个群魔乱舞的朝代,人,神,魔,鬼,四物相争,诞生了数不清的灾难和英雄。毗沙王名唤莫尘逸,智谋双全,骁勇善战,得贤士而礼让,与之齐名容颜俊俏,天下女子无不为之倾倒,性情冷淡,唯有挚爱方会展颜一笑。韦陀王释迦夜,战功赫赫,身怀一统大志,手段狠辣,其果决果敢之心无二人能与之比肩,乱世之中枭雄也。】 【韦陀军队稍强一分,借助魔鬼之交易,借阴兵踏境,大挫毗沙。】 【闻,毗沙王娶一女子,可召唤降服鬼物,其圣灵之光环无以复加,得百姓拥戴,民心所向,如虎添翼,一度捷报连连。】 【最后之战,名为圣战,举国倾立,血流三尺,黄土白沙皆染红,天地之间厮杀一片。数以万计的将士勇士葬身于此,聚起上千万冤魂幽灵。毗沙王妃于厮杀中低吟鸣唱,安抚……】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沉醉其中的夏梵,想要按掉的心思再看见那个来电显示的时候立刻掐灭了,赶集接通,换上讨好的声音。 “终于接电话了?!你死哪里去了?”林洁仪毫不客气的声音通过手机传递了过来。 “仪姐,不好意思,最近手机坏了。” 墓穴没有信号我也没有办法!夏梵忍下了这句话。 “明天赶紧来上班,你再不来上头对你有意见了,我也包庇不了你!” “好好好,我明天一定到!” “喔,对了,还有,别说仪姐对你不好,明天记得穿的得体些。最好化个妆什么的,别再给我素颜朝天了,怕别人不知道你皮肤好吗?” 夏梵一愣,道:“怎么了吗?” “明天公司董事那边会来人。” “所以?” “你跟仪姐装糊涂是吧?明白跟你说吧,那个莫家三公子会过来查看公司情况,你们这些小年轻不都是为了这个吗?” 夏梵汗了,道:“仪姐,你要相信我是很纯粹的上班!” “行了行了,正好你也没有男朋友,明天准备得好点听到没!” 夏梵那一句“其实我有男朋友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挂了电话,林洁仪雷厉风行的性格完全表现出来了,夏梵只能呆呆的看着手机,非常无语。 将手机放好,准备继续看下去,夏梵对接下来的发展非常有兴趣,特别是那个文中提到的可降服鬼物的女子,如果没猜错应该便是那天在墓穴的镜子里所见到的女人,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滚动鼠标的手停了停,夏梵发出一声疑惑的惊呼,电脑上一栏“暂时无法显示该页面”的提示语刺眼得很,赶紧关闭了网页,重新搜索,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篇博文了,就像昙花一现一样。 夏梵看着网页,放弃了寻找,随后一笑,手捂住额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真是……这种事情与我又有多大关系,下墓的事早点忘了吧……” 随后,夏梵起身,打开房门,准备去喝口水,而空无一人的电脑桌上,鼠标滚动,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刚刚消失了的那篇博文。 【韦陀刺杀,释迦夜潜入毗沙主帐,毗沙王妃命丧,大乱。毗沙王闻听消息,暴怒,一步杀一人,五步成双,身处十里之处,入目皆是一片血红,众将士皆为王妃所折服,闻听暴毙,士气暴起,大败韦陀。】 【圣战结束,生灵涂炭,韦陀被俘,释迦夜身首异处。毗沙夺得天下,然,毗沙王自此消退,隐于山庄,不出世,立碑,号无情。】 滋的一声电流蹿动,电脑屏幕一下子就黑掉了,顶部升起了几缕白烟,端着水杯回来的夏梵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当下就呆立了。 她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是说她也被鬼物缠上了,所以运气变差了吗? 第二天。 在镜子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确定可以之后夏梵便出门了,在关口穿鞋的时候,夏梵犹豫了会,还是拿出了那双唯一的一对白色高跟鞋,这还是上一次和连雪逛街的时候被怂恿的去买了,一次都没有穿过。 夏梵本就有一米六八的身高,穿上高跟鞋之后都有一米七几了,显得格外的亭亭玉立。 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那是连雪的房间,夏梵叹气,自从昨晚回来,连雪一次都没有出来过,不过好在她是插画师,平日里也是在家工作,省了不少心。 夏梵开门走了出去,哪怕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穿高跟鞋,夏梵仍然站得稳稳当当,她虽不喜欢,但这这种女人必备的技能,在重要场合会用到的高跟鞋她还是可以应付的。 林洁仪在第一眼见到夏梵的时候,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看来平日里你真是藏拙了,不错嘛。” “仪姐,你别笑话我了。” “等下,我给你安排安排,你去往里面送咖啡吧。我就不信长成这样还能不被注意到了。” 夏梵连忙接道:“别!仪姐,嗯,我有情人了,真的。” 林洁仪孤疑的看着夏梵,眼神赤裸裸写着不信。 夏梵无奈,只好说道:“仪姐,我要去处理文件了,堆了不少,等下不用帮我安排了!戚薇,戚薇肯定很乐意!您去叫她吧!” 话落夏梵狼狈的躲开了,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一路上不少人的眼神都落在她的身上。毕竟一开始夏梵初入公司就已经很让人惊艳了,素颜朝天让不少人嫉妒底子好,稍作打扮更是夺人眼球。 “什么嘛,长那么高还穿高跟鞋!” “不就是为了高人一等嘛,想上位想疯了。” “切,长得漂亮了不起,仪姐宠她跟什么似的,三天两头的请假,不知道还以为是做什么的。” “别说了,说不定她就被上面的看上了!你我都倒霉!” “切,怕她干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新人,也好意思在这里工作,这后门开得也太大了吧!” 那些难听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夏梵的耳朵里,握着笔的手一顿,夏梵笑了笑,这些话她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解释什么,清者自清,解释只会被质疑为心虚,职场上没有硝烟的战争从来都不会少。 毕竟,有时候更可怕的不是鬼物,而是人心。 低头,夏梵继续完成自己的文件,丝毫没有理会那些人,瞧见夏梵没有反应,说酸话的人也不再自讨没趣,赶紧掏出小镜子给自己补妆,暗暗奢望自己能美的过夏梵,恨不得再涂白几层粉才好,哪怕她们说的那些酸话明里暗里都在嘲讽着夏梵,但私心里谁不想攀龙附凤,一步登天,从此衣食无忧? 特别是,莫氏三公子,那可真是砖石王老五啊!于是,再涂白一层吧! 正文 第119章 莫子杰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布置得错落有致,在落地窗旁,一张豪华的皮椅上坐着个人,一双长腿慵懒的交叠在一起,手指轻点着木质得桌面,放着一杯冷却了的咖啡,莫子杰低着头,看向了桌面上放着的一叠资料。 姓名:夏梵。 半饷,他低语:“哥为什么会在意你呢?真是好奇……” 低喃了一句之后,莫子杰拔高了声音,对着门外说道:“给我泡杯咖啡。” 门外的助理应了声:“是。” 夏梵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办公室内的骚动真是让人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完成工作,不就一个送咖啡的事儿吗?值得这么抢来抢去? 一个白瓷杯子突兀的摆在夏梵的面前,夏梵抬头,看到了林洁仪笑眯眯的表情。 “小梵,你去吧。” 夏梵嘴角抽蓄,她是一点也不想去!上次在医院碰到了莫家三公子之一的莫子杰都被吓得够呛了,还是用了言灵术才糊弄了过去,这回自己往上撞是闹哪样? “仪姐,我要去厕所,很急,没办法帮你了,对不起!” 刷的一下,夏梵站起身,匆匆忙忙的向着厕所走去,林洁仪在后边无奈的将被子递给了最近的戚薇,让她送咖啡进去。 踱步至卫生间的夏梵松了口气,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就想出去的时候,传来了两道说话的声音,夏梵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会之后就躲进了隔间里。 “你看见了没,是莫子杰,莫三少。” “得了,我怎么可能看见,人是直接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好可惜啊,如果是我去送咖啡就好了,好想亲眼看看莫三少!” “别痴心妄想了,学学人家夏梵,躲都躲不及!” “切,她倒是会装,没看见仪姐越来越赏识她了吗?走了狗屎运吧!” “那是好命,连那个戚薇都跟她相处很好,戚薇你知道吗?” “那个挺漂亮的姑娘?” “对,就是她,人家背景可是百联企业的董事之一,戚家的千金小姐里!” “真的假的?那么有钱还来这里干嘛?” “这有什么,戚家和莫氏能比吗?” “要我说,是那个戚薇还能接受,是那个夏梵就受不了了!整天装的跟什么似的?不久漂亮点吗?还端着架子!” “走吧走吧,早点回去说不定还能碰上一面!” 很快声音远去了,夏梵从隔间出来,实在是很无语,那俩个说话的人夏梵认得,其中一个是有一回夏梵因为自己的事没有处理完,婉拒了帮她忙的缘故,从此眼神就不太好了,对于这种你不帮我,你就是坏人的性格理念,夏梵实在无法苟同。 伸出手,夏梵摸了摸有些鼓鼓的肚子,心中疑惑,按照时间来算,从鬼胎出现到现在大概是一个月左右罢了,怎么会那么快就显怀了?可惜的是鬼胎现在睡过去了,不能回答夏梵的问题,想到自己的孩子,夏梵柔和了眉目,等他醒来,大概就能出来见见吧?夏梵心中莫名的期待。 怀着好心情,夏梵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刚一坐下,就感受到了办公室不同寻常的低气压,而她旁边座位上戚薇正抽抽搭搭的流着眼泪,而林洁仪一脸无奈的站在她前面。 看见夏梵回来,林洁仪说道:“小梵,你去调解下她的情绪吧。” 夏梵急忙走上前去,对着戚薇问道:“怎么了?别哭。” “小梵,呜呜……” 夏梵轻轻的捂上了她的嘴,看了看四周那些明显等着看好戏的眼神,说道:“我们到走廊去。” 林洁仪厉声道:“都自己工作去!” 很快,那些等着看好戏的眼神乖乖的收了回去,夏梵扶着戚薇来到了走廊,从身上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刚刚给他送咖啡了,我很高兴,第一次这么近的见到他了,他好帅,特别是办公的时候,我就问他还认不认得我……” “等等,你们见过?” 戚薇点点头,道:“小,小时候见过的!” 夏梵无语,示意她继续说。 “然后呢?” “他不理我!我就问他能不能这周日晚上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他,他就嫌我烦,让我滚出去,还把咖啡打撒在地上了……我,呜呜呜……” 戚薇又哭上了。 得,夏梵终于知道为啥这姑娘哭得这么凄凉了,家世不错,人缘不错,又长得漂亮,什么时候受过这样得委屈?这莫家少爷也太有个性了吧,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你在这里哭也没有用得,不要被她们看见,微微,擦干眼泪。” 听见夏梵得话,戚薇抽抽鼻子,忍住眼泪,整个人宛如兔子一般。 “这周日是你生日吗?” “恩,小梵你回来吧?” 夏梵根本不忍心拒绝,只好道:“我会去的,乖,他不去就不去,你还有别的选择,不要被人看轻了好吗?” 戚薇勉强得点点头,只是神色间还是慢慢得难过,夏梵见她收敛了情绪,便一起回了办公室。 刚一进办公室,一道犀利的目光就锁定在自己身上,夏梵敏感得看过去,发现盯着她的人赫然是一身黑色西装得莫子杰。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林洁仪 立在一旁,表情是惊愕,刚刚这有名的总经理突然降临办公室,指明找夏梵得时候,她就惊呆了,还没来得及回答夏梵便出现了。 莫子杰大步走向夏梵,距离一步之遥得时候站定,勾起嘴角,道:“果然是你。” 夏梵突然感觉有点头疼,她只想做个安静得小喽喽,好好地包住这份工作就那么难吗? “你找我吗?” “当然,毕竟是我的好“大嫂”不是吗?” 听见他语气里得嘲讽,夏梵知道这家伙肯定已经完全脱离了上次言灵术对他的影响,多半还疑惑当时为何要听命与她。 夏梵只好淡淡的说道:“所以,你还有什么事吗?” 面对夏梵这个态度,莫子杰当下火冒三丈,忍了忍,道:“六点,楼下等我。” 留下这么一句莫子杰大步流星得离开了,徒留一众看呆了得群众,就连戚薇都傻了眼。 林洁仪反应过来,开口说:“都快去工作!” 夏梵重新坐回自己得位置,一抬头就对上了戚薇充满深意得眼神,赶紧说道:“停,停止你的任何猜想!我和他不熟!” “可是他认得你!” “这中间有个误会,他记恨我。” “可是他记得你!” 这种记得她宁可不要啊混蛋!夏梵在心底吐槽着。 “微微,我们真的不熟。” “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绝对,一定,以及肯定。” 戚薇怀疑,夏梵认输得说道:“我有恋人了,所以我对他没有任何意思。” “你,你有男朋友啦?”戚薇惊愕。 夏梵犹豫了一会,咬牙道:“不,是我结婚了。” “什么?一声高声,把所有人目光吸引了过来。 “你小点声!” 戚薇立刻住了嘴,尴尬得低头。 “我的确结婚了,只是当时不想声张,所以隐瞒了,所以你相信了吧,我不至于用这个当借口。” 戚薇点点头,表示很相信。 “小梵,那你能不能邀请他参加我的生日party?” 面对戚薇那种像小动物一样,深切渴望得眼神,夏梵实在说不出口拒绝,只好勉勉强强得点头,道:“我试试,但不一定,先说好,他要拒绝我也没办法!” 戚薇乐了,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谢谢你小梵!” 刚答应下了一个艰巨任务得夏梵为自己默哀了一分钟,叹口气,继续工作了。 下班得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夏梵放下文件,扭扭腰,十分不情愿得收了收自己得东西,以龟速下了楼梯。 果不其然,那嚣张得莫家三少莫子杰正倚在车门边,看见她直接指了指车子,而后自己率先上了车。 他的意思是让她上车吗?连开车门都不乐意? 夏梵再一次命令自己忍忍,选择了一个人相对比较少得时机一下子冲了过去,迅速得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下,碰的一下关上了车门,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 “你真是让我好等。”一旁得莫子杰悠悠得说道。 “那真是谢谢了。” 这种语气一而再得出现,莫子杰忍不住了,盯着夏梵得脸,正打算说些什么得时候,猛地停住了。 上次在医院中,夏梵未施粉黛,加上他发着脾气,并没有对她的容貌多有感触,上午的时候更是匆匆一见罢了,现在这么近距离得观看之下,莫子杰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还真的挺漂亮…… “怎么,爱上我了?”夏梵调笑。 莫子杰气急,收回了所有得惊艳,“你不要脸!” “谢谢,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句吗?说完了吗?” 莫子杰再三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正事要紧。 “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还有,记住,不要挑战我。” 结束了这个话题,莫子杰沉默得发动了车子,拒绝搭理她的架势。夏梵见好就收,她刚刚那么冲得语气全是为了让他不要想起之前的事,特别是关于她奇怪得地方。 跑车咻得一下开远了,留下风扬起得落叶。 正文 第120章 不举 大约开了十五分钟左右,夏梵发现车子停在了一处灯红酒绿的地方,她嘴角抽了抽,克制自己不要往不好的地方想。 “怎么,现在怕了?”莫子杰嘲笑道。 “怎么会不怕?所以,快下车吧。” 莫子杰是彻底放弃要势压她一头的打算了,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解开安全带,莫子杰率先下了车,夏梵也跟着下了车,抬头看着眼前这处庞大的建筑物,以及亮起的粉红灯光,顶头的霓虹灯上显示三个大字:夜来香。 好俗……夏梵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跟我进去。” 莫子杰领着夏梵朝着门口走去,门边站着的侍应灵活得接过莫子杰手里得钥匙,弯了弯腰,道:“莫三少,老板等你很久了,就在上面。” 莫子杰嗯了一声,对着还在后面得夏梵招招手,让她快点跟上,再怎么不情愿,夏梵只好跟了上去。 里面得装饰也无愧于它的名字,一样的俗,采用土豪金包装的颜色,灯光都快亮瞎狗眼了。 许是感受到了夏梵怪异的眼神,莫子杰尴尬的说道:“这里是我朋友开的会馆,收起你的眼神吧,我当初试图阻止过,没用。” 夏梵忍住笑,开始对莫子杰口中的这位朋友感兴趣。 很快,两人来到了三楼,打开了其中的一扇门,里头是布置得金碧辉煌的内厅,一张豪华巨大的双人沙发上坐着个胖胖的年轻人,圆润的身子特别白,一张脸特别有福气,看见莫子杰,立刻露出个大大得笑容。 “子杰!” 莫子杰随意的屁股一坐,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夏梵就尴尬了,站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个胖子留意道夏梵得窘态,看到那张脸时满脸惊艳,朝着莫子杰挤了挤小眼睛,道:“哎哟,这美人是谁?你眼光不错啊,这可比莫二少的红粉知己等级高很多啊!” “得了吧,收起你的小眼神,你那事,还得靠她。” “哥们,你在逗我吧?就她?一个女人?你忽悠我呢?” 胖子明显就是一副嫌弃夏梵的语气,后者努力保持着微笑,对着莫子杰说道:“你叫我到底过来干嘛?” 莫子杰颇为好心情的端起桌子上得红酒杯,轻抿一口,道:“给你一个任务,你说说看,我这哥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出来,或者说错了,我们就该好好算算上次得帐了。” 夏梵的眼睛眯了眯,原来她刚刚说了半天的话还是没有忽悠到他吗?这男人不容小觑啊,估计是真的发现她的异常。 视线转移,夏梵看向了那个圆润的胖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怎么,看出来什么了吗?”莫子杰幽幽地问。 夏梵第一遍扫视没有发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孤疑得看着莫子杰,这是玩她呢? 胖子见状哈哈大笑,“这姑娘明显不行啊!子杰,别忽悠我啊!” 夏梵眼尖的瞄见胖子因为挪动了身躯,暴露出某个地方得一团黑气,夏梵脑经开始疼了,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有黑气? “真的不行吗?” 莫子杰得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又懊恼自己怎么会把她带过来,在胖子找到自己并哭诉时,他第一个想到得就是这个女人,那天在医院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相信了那个假的要死得说辞?还放她离开了,更诡异的是,他竟然是事后好多天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 对于一个撞见了他大哥的情况,清楚了他们莫家秘密的女人,莫子杰不会轻易的放开,如果是二哥知道了,她的下场只会更惨,毕竟他们兄弟两对于大哥的维护不是一般得紧。 夏梵轻抚头发,语言淡定又犀利得说道:“是那里不举吗?” 大笑着得胖子瞬间戛然而止,瞪圆了眼,莫子杰喝着红酒都被呛到了,这女人就不会委婉点吗? “看来,我是说对了。” 夏梵非常淡定的找了个空的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 “咳咳,你还是不是个女人?” 夏梵回:“在你不是很男人得带我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就没必要很女人了。” 胖子眼睛一亮,毫不在意得说道:“姑娘,你,看出来什么?” “看出你不举吗?” 胖子语塞,咳了两声道:“我姓刘,单名一个武字,你也可以叫我刘胖爷,不瞒你说,我最近碰上了些事儿,导致这下半身呢出了点问题,我去看过了不少名医,片子也拍了不少,就是没找着什么事,一琢磨呢,就觉得是不是撞邪了,你看着像不像?” 夏梵脸部红心不跳得再次瞄了瞄胖子的裤裆处,道:“那么一大团黑气,瞎了都看得见。” 这下子胖子有些尴尬了,道:“怎么解决?” 夏梵不回话。 莫子杰接嘴道:“你要是能做到呢,我就不跟你计较多得了,要是不能,我不会把你怎样,顶多就是,让你呆在某一个地方,很久很久。” 莫子杰得眼睛眯了眯,一缕精光一闪而逝。 夏梵笑了,道:“你不就死换个法子找我算账吗?还真的是煞费苦心,我直白得说吧,我只是对于这些事比较敏感罢了,至于怎么做,还真的是不知道。” 夏梵说的是大实话,其一,如果是帮助鬼物解决问题还能获得鬼谢之心,赚的“奶粉”,其二,像这种有钱人被黑气缠绕多半是做了亏心事,她才不乐意插手。 “你。” 莫子杰刚想说什么,便被敲门声打断了。 “老板,人到了。” 胖子脸上一喜,立刻道:“快让他进来!” 随后,门被打开,走进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夏梵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惊愕得说道:“天阳?” “小梵?” 一身黑色风衣的张天阳也惊讶了,显然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上了夏梵。 刘胖爷在两人之间看了看,笑着道:“哎哟,你们两认识?” 张天阳点点头,道:“小梵,你怎么在这里?” “我?因为一点私事,你呢?” 张天阳指了指刘胖爷,夏梵会意一笑,连她都能看出这个胖子哪里出了问题,当事人肯定也请了高人解决,想必张天阳就是刘胖爷请来的人吧。 “哟呵,这位张天生可是道上推荐给我的高人啊,还跟这位姑娘认识,子杰,你这回倒是找准了人,快坐快坐!” 莫子杰脸色不善得看着张天阳,这个男人出现时就有意无意得挡住了他的目光,似乎实在维护着夏梵。 “高人怎么称呼啊?”刘胖爷热情得问道。 “不用了,张先生就好。”张天阳淡淡的说道。 刘胖爷的表情有一瞬间得僵硬,随后又恢复了笑容,这可是少有得不买他帐得人,但是想到自己得问题还要指望着对方解决,刘胖爷只好忍下了不爽,给他推荐这位张先生得朋友提醒过他,绝对不能失了礼数,因为这张家可不只是神棍那么简单而已,很多子弟在政界商界都有一定的根基。 特别是人一旦有钱,就惜命,每个人手上的钱,不说完全干净,多多少少都沾了那么些鲜血,容易惹上不干净得东西,这个时候就需要仰仗这些高人了,所以这张家交好的有钱人可是多了去了啊,他刘胖爷还没嚣张到这地步。 “张先生,是这样的,详细情况我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你可有什么解决办法,身为男人你也懂这玩意出了问题多难受是吧?” 敏感的夏梵捕抓到张天阳脸上一闪而逝的僵硬,心底乐了。 “刘先生,我想这种话题不应该有女士在场。”张天阳一贯的绅士风度发挥了出来。 莫子杰插嘴道:“我带来的人,自然可以坐在这里,不需要回避。” 张天阳看了看莫子杰,没有说话,而是转头对着夏梵说道:“小梵,天爱那里有一个事件,或许你可以过去看看。” 夏梵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张天阳的好意,这是帮他找个借口离开的,可惜的是她现在被莫子杰抓住了把柄,没办法离开,只好无奈的说道:“没事,不用回避着我,天爱那里我晚点会打电话。” 见状,张天阳叹了口气,也没有强求,直接对着胖子开口:“直接告诉我,最近做了什么事?不要有任何隐瞒,否则我帮不了你。” 三双眼睛立刻刷刷的看向了胖子,被看的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额,也没啥特别的啊!” 莫子杰笑了,道:“胖子,这话连我都不信了,你要没做什么,至于这样吗?一开始我还不信邪,带你去看了那么多医生都没用!” 张天阳道:“刘先生,你这样我也没办法帮你的。坦白的告诉我。” 自知瞒不过去的刘胖爷还是开口了,向他们说了件事。 许久,听完后的夏梵直接起身,从莫子杰的手上抢过红酒杯,对着刘胖爷的脸就是直接泼过去。 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从胖子满是横肉的脸上落下,全场寂静一片,张天阳猛地站起身,扯过夏梵,站在她的身前,伸手接下了胖子欲要挥过来的拳头。 “刘先生,很抱歉,但是对女士对手很不礼貌。” 莫子杰也跟着起身,但并没有多大的怒气,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朋友胖子会做出那样的事。 正文 第121章 强取豪夺 “你简直不是人。”夏梵凶狠的盯着胖子。 张天阳拉下了夏梵欲要上前的动作,道:“小梵,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这种人渣!” 莫子杰一把拦住了胖子,道:“你别冲动!” “你看看她干了什么!” 莫子杰大吼:“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事!这叫什么事!” “我干了什么?我不就想要自己的女人吗?这有什么的,这些事不都很正常吗?!更何况我最后也放她走了啊!” 刘胖爷摸了一把脸上的液体,气吼吼的说道。 夏梵的怒气又开始节节爬升了,眼里的红光一闪而过,张天阳似是感应到什么,猛地回头,但还是错过了那一抹流逝的红光。 不怪夏梵如此生气,实在是因为这刘胖爷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看他都干了什么事!路遇美女,色心就起,用尽手段强了人家姑娘,还囚禁于私宅,威逼利诱使尽了手段,这根本就是强抢民女!现代的恶霸! 夏梵冷冷的说道:“你该庆幸最后那个女孩还活着!” 这下子刘胖爷可就不服了,嚷嚷着:“我对她还不好吗?!你说说,我出钱让她爹妈过上好日子,供她吃供她穿,还帮她交了学费!我对她不好吗!最后还给老子逃走了,老子也没把她给怎样了!” 一向对这些有钱人事宜不加多插手的张天阳也忍不住皱眉,以往接下了这些事物的时候,他不是没有遇见过这些肮脏的事,但也没见过这么恶心人的,据刘胖爷所说,那女孩可是一个学生,才刚刚上大学没多久,就这么被糟蹋了,得亏他自制力不错,没有暴起。 “她还只是个孩子!”夏梵拔高了声音。 刘胖爷这下子真的气着了,对着莫子杰道:“管好你的人,像什么样子,我是来找帮忙的,不是找骂的!而且,再说了,也并不一定跟这件事有关啊!就不能好好处理我的事情吗?” 莫子杰对着夏梵说道:“你冷静些。” 夏梵努力深呼吸,不断压制自己节节攀升的怒气,她也知道自己的怒火不受控制,不能放纵。 张天阳依然挡在夏梵的身前,对着刘胖爷说道:“这单生意我不接了。你自己处理吧。” 这下子刘胖爷急了,道:“你不能这样!张家不是最讲信用的吗?!我可以给你双倍的钱!” 张天阳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刘胖爷,道:“张家,不缺钱。” 刘胖爷语塞,的确,严格的说张家不缺钱,这是道上一个未解的迷,他们解决事物有时候天价,有时候却分文不取,降妖除魔就好像是他们的本职一样。 额头冒着汗,刘胖爷脑筋转悠着,他这身下两坨肉可是不能再耽误了,没有女人的滋味他早就受够了,本以为花了重金请来张家的人就能给解决了,没成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眼神一拐,看着还在怒气上头的夏梵,刘胖爷眼里闪过一丝凶狠,都是这个女人,这个年头了还不懂事,保持个什么清高劲儿啊!不过……刘胖爷顿时有了主意。 他对着夏梵说道:“姑娘你别气,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我可以尽力弥补的,只要你开口,什么都好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事是你苟由自取,自作自受。” 夏梵扯着张天阳就想离开,像这种人渣,根本就不需要同情。 “等等!你们要是现在离开了,我立刻让人去找她,把她抓回来!我刘胖爷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哪怕我不举,多得是手段!” 扔下这么一句狠话,成功的阻止了夏梵欲要迈起来的脚步。 莫子杰皱眉道:“胖子!” “子杰,你别阻止我,这事必须这么干,我身下这个地方不能拖延,我妈还等着我娶媳妇抱孙子呢!我只能这么干,你别说话!” 这个时候,张天阳凌厉的盯着刘胖爷,那目光里的警告让刘胖爷缩了缩脖子,他哽着声音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张家很厉害,但是你总不能一辈子护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吧!只要有一丝漏洞,我都能下手!” 张天阳是真的对这个刘胖爷产生了不满,这种人的存在不择手段,怪不得能开得起这么一家夜总会。 夏梵平稳了自己的心情,扯了扯身前的张天阳,错身上前一步,对着刘胖爷说道:“很好,你成功了。我们会帮你处理,但是请你记住你今天的话,从此以后放过人家姑娘,不再多打扰,如果你做不到。” 夏梵笑了,笑的残忍,道:“你知道我们这一行,多得是让你痛苦的手段,毕竟能帮你的人自然能害你。” 刘胖爷不愿承认在这一刻,他竟被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给吓到了,那周身散发的气势,比他接见一些重要人物都丝毫不弱了。 “行,我刘胖爷说到做到,只要只是完了,我保证不多加打扰!还会奉上一大笔钱。” 夏梵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一旁的莫子杰,对着刘胖爷说:“我还要他,参加我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必须。” 莫子杰一听,立刻想反驳什么,被刘胖爷一个挺身捂住了嘴,笑眯眯的夏梵说道:“没问题,子杰一定会去的,对吧,哥们,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莫子杰忍了忍,扯开了他的粗手,粗声粗气的嗯了一声,真是误交损友! “你看,子杰答应了,告诉我时间地点我一定把子杰漂漂亮亮的送过去。” 那嘴里的语气似是要送一个大姑娘上轿 一样,莫子杰的脸更黑了。 见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夏梵转头看了一眼张天阳,后者明白似的点点头,对着刘胖爷说道:“你的情况十有八九是因为有人给你下咒了,多半是跟那个女孩有关,你把她的地址的资料送我这里,然后安心等着吧,记住,这段时间不要做出什么事来,否则我们也帮不了你。” 留下这么一句,张天阳带着夏梵走了,而莫子杰并没有阻止,带他们离开后,转身一拳垂到了刘胖爷的胸口上,刘胖爷笑眯眯的没有计较。 “胖子,你欠我一次。” “好说好说,哥们。” 莫子杰狠狠的啐了一口,拿起桌子上的另一杯红酒一口喝下。 随着张天阳走出夜来香后,晚风一吹,夏梵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深深的吸口气,对着身旁的张天阳说道:“抱歉了,又要麻烦你。” 张天阳笑了,温柔的说:“不用说谢。” “你说,世界上为什么总有那么多这样的人。” “因为欲望。” “这样的人,害惨了多少家庭,还能逍遥法外!” 张天阳心暖了,他心目中的姑娘啊,还是这么善良,她或许不是多么伟大,却仍然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卑不亢,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 “走吧,我送你回去。” 夏梵点点头,也知道自己再发牢骚,不再说什么,坐上了张天阳的车,离开了这家俗气的夜总会。 车上,张天阳目不斜视的试探性问了句:“连雪,情况怎样?” 夏梵一僵,知道他们对于下墓的事还有很多疑惑,只好思索了一番道:“董泽,不,他的真实姓名应该是慕容泽,是双王朝时期的一个将军。” “双王朝?” “我也不是很清楚,按照那个老头所说应该就是,这是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王朝。” “那么,他现在是?” 夏梵摇摇头,道:“或许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 张天阳没有再追问下去了,只是安静的开着车,很快便抵达了夏梵的家。 下车之后,夏梵对着他挥挥手,道:“我先上去了,什么时候去找那个女孩记得告诉我。我一定要去看看!” 张天阳温和的说:“好,快去休息吧。” 夏梵蹭蹭的上了楼,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视线里,张天阳才不舍的收回了眼,越是相处,他越是放不开,感情的加深不受他的控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记忆深刻。 张天阳低低的叹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猛地踩下了油门,驰风而去。 开了门,客厅亮起了暖灯,坐在沙发上的连雪抬起了头,对着夏梵说道:“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夏梵惊喜,瞧着连雪主动走出了房间而感到喜悦,道:“有点事耽搁了。” “我煮了莲子羹,暖暖身体吧!”连雪笑着说。 看见这一抹笑,夏梵才把心给放了回去,她知道,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连雪是真正的开始走出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换了鞋,走了进去,夏梵端起碗,愉快的吃着。 连雪坐在一旁,待夏梵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淡淡的开口:“小梵,我打算出去一趟。” 夏梵差点噎到,问:“你去哪里?” “去旅游吧,散散心,我已经很久没出去了。” “那你,有什么目的地吗?” “我报了团,具体地方到了再告诉你。” 夏梵放下了碗,犹豫了一会道:“要去多久?” “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只是出去玩罢了,行程不定,我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好吗?” “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嗯,我会给你带手信的!”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啊。” 夏梵一愣,看着还在笑着的连雪,心底明白,连雪需要自己独处,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便也没在阻止她了。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却痛彻心扉。 正文 第122章 女大学生 第二天,夏梵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连雪的房间,她知道,等她回来的时候,连雪恐怕已经不在了,夏梵在心底默默的祈祷,但愿连雪出去一趟后真的能放下心来。 不再穿高跟鞋之后,夏梵轻轻松松的去上班了,只是当她踏入办公室那一刻起,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都注视在她身上,昨天莫子杰找她的情景被不少人看到,哪怕下班后趁着人少溜上车这一幕也被人看见了,很荣幸的,一传十,十传百,夏梵现在成了名人。 脚步没有停顿,夏梵直直的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丝毫不被影响的样子,一道冷哼从侧边传来,夏梵余光瞄去,正是那天在洗手!间说话的女人。 待坐下来后,一旁的戚薇凑前,道:“小梵,别管她们,她们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看戚薇一脸气愤填膺的样子,夏梵笑了笑道:“我知道,我不会在意的,倒是你,没有怀疑我真是感谢。” 戚薇脸上一红,道:“你放心,我肯定相信你!对了,那个,你有没有跟他说?” 看着戚薇满满的期待,夏梵犹犹豫豫的说:“大概吧,他说考虑一下。” “太好了!”戚薇高喊。 “你们两个快点工作!” 林洁仪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赶紧开口,不然夏梵会招惹更多的流言蜚语,她们不会说戚薇,但绝不会放过没有任何依靠的夏梵,这种职场暗箭林洁仪见得多了。 两人闭上了嘴,专心工作。 很快,一条短信传了过来,夏梵打开一看,是张天阳,告诉她找到了那个学生的住所了,约定中午的时候一起去看看,夏梵回了好之后专心工作了。 很快中午的时间到了,夏梵婉拒了戚薇奥一起吃午饭的邀请,下了电梯,走出公司便看见了停在路边低调的银色跑车,而张天阳安安静静的站在路边,路过的女郎都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夏梵走过去,道:“等久了吗?” “没有,我刚到,要不要去吃个午饭?” 夏梵想了想,道:“好。” 两人上了车,张天阳带着夏梵来到了一家普通的餐馆,夏梵赶到新奇,还以为张天阳会带她到一些高级一点的地方,毕竟人家家世摆在那里。 见夏梵疑惑,张天阳道:“这里是一个朋友开的,味道不错。可以试试。这里离目的地也比较近。” 再一次的,夏梵为张天阳安排周到而点赞。 两人下车走了进去,老板是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腰间围了一个白色围裙,见两人走了过来,憨厚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天阳,你小子,好久不见了!怎么现在才有空过来?” “郝叔,好久不见。” “嘿嘿,这个漂亮的姑娘是?” 郝叔挤了挤眼,脸上满是打趣调笑的意味,夏梵尴尬了。 “不是,这是我朋友,夏梵,嗯,来吃个饭。” “这样啊,那做吧,郝叔给你们下厨!” 张天阳看着郝叔明显不相信的表情心底泛酸,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够放纵一把,然而不能。 待菜上来以后,夏梵便明白为何张天阳要带他过来了,这手艺绝不是盖得! 看着两人吃的欢乐,郝叔在一旁看着也乐呵呵的,问道:“天阳啊,你过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吧?” 张天阳放下筷子,道:“嗯,是来找人。” “找谁?这一带我熟啊,不说认全,七七八八都能记得差不多了,你说说看。” “一个叫李佳琪的女孩子。” 本是笑着的郝叔立刻僵住了表情,重复着:“李佳琪?!” 在吃着饭的夏梵都能感觉到郝叔语气里的震惊了,连忙放下筷子,道:“有什么问题吗?” 郝叔犹豫了一下,道:“你们找她干嘛哟,这……这要是早几天吧,还能见着,现在……” 张天阳脸色也变了,问:“出了什么事吗?” “你们是说街口那李家吧,他们闺女就是叫这个名字,哎,这人算不如天算啊,刚考上大学那会那个喜庆啊,这娃是他们家第一个大学生咧,可惜啊,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刷的一下,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夏梵道:“你是说,她死了?” “是的咧,昨天才办好了仪式,听说是自杀。” 张天阳立刻掏出钱包,抽出钱,放在桌子上,道:“郝叔,下次再聚,我们现在有急事。” “好好好,你们快去吧,真是造孽哟,还这么年轻的姑娘,长得可水灵了!” 张天阳和夏梵两人急急忙忙的离开,向着街口跑去,心中不安的预感涌现,果不其然,在靠近街口的时候一眼看去,便瞧见了那一户人家都换上了白对联,一根白丝带绑在上头,赤裸裸的显示着这里刚举行完一场葬礼。 夏梵的心沉了沉,“不会的……” “走,过去看看。” 两人立刻向着那户人家走了过去,刚到门口,便出来一个哭肿了眼睛的妇女,看见两人,妇女哑着嗓音问:“你们是谁?” 夏梵拽下了欲开口的张天阳,对着妇女说道:“你好,我是佳琪的朋友,意外知道……嗯,所以我来看看。” 妇女孤疑的上上下下的看着两人,因着夏梵这回是素颜朝天,穿着厚实的棉服,显得挺乖巧,年龄也并不大,便半信半疑了,道:“佳琪的朋友?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因为我从外地赶过来的,这是我哥,他送我来这里的,伯母,佳琪她……” 一起自家去世的女儿,妇女也没了什么心思怀疑他们了,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留,道:“我可怜的女儿哟,就这么去了,我这个当妈的,心里头痛的哟……” “伯母,你节哀,我,我可以看看佳琪吗?” “进来吧,孩子还停在厅里头,我让师傅明天才拉走,再多看几眼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夏梵心中升起几分无名的怒火,女孩自杀的理由联系刘胖也所说的,不难猜出两者有关系,心底更恨那胖子了。 妇女领着两人走进去,初初踏入一步便感受到了一股阴冷劲儿,夏梵回头看了一眼张天阳,后者对她点点头,心中大定,果然这里有问题吗? 这是一户很普通的居民楼,大约两层,不大,在厅子里的家具明显被清走了,只余一口红漆棺材摆在客厅中间,旁边还放着几个花圈,在棺材的前面还挂着一幅黑白照片,照片里头是一个扎着马尾,笑的非常灿烂的女孩子,眉清目秀,纯真无暇,夏梵知道为何刘胖爷会下手了,这女孩长了一副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妇女又开始哭上了,这时候从屋子里走出了一个同样憔悴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是这家的男主人,也就是李佳琪的爸爸。 “你们是?”男人问。 “她是闺女的朋友,特意赶来来看看的。” 夏梵立刻拉着张天阳一起深深地鞠了个躬,诚恳的说道:“伯父,打扰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佳琪。” 说着夏梵的眼立刻红了起来,她伸手擦了擦眼泪,男人当下就信了八分,这年头,长了个好胚子也很重要,忽悠人毫不困难。 “伯父伯母,我想知道,佳琪为什么会……我认识她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提起这个,男人哆嗦着手,掏出了烟,张天阳会意的从怀里拿出打火机为他点上,男人感谢的看了一眼张天阳。 “我们也不清楚,这孩子自从上了大学后就不爱跟我们说话了。” 妇女抽噎着擦了擦眼泪,对夏梵接着说道:“问她什么也不说,我们就没放在心上,哪知,哪知就这么自杀了,在浴室里头割腕了。” 夏梵心中一凛,道:“割腕?” “手臂上全是伤口,这孩子真狠心哪,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吗,这让我们怎么办啊!” “伯母,能告诉我,佳琪的房间吗?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这句话夏梵试着运用了言灵师的能力,喉咙微微发热,听到这句话的妇女呆呆的点点头,带着夏梵上去了二楼。 张天阳不动声色的扶了扶夏梵,夏梵小声道:“没事,我还好。” 夏梵是真的还好,从那下墓之后,她就感觉到了自己好像又变强了点,至少这次微微对人动用了言灵术没有什么虚弱的表现。 上了楼,侧边就是李佳琪的房间,妇女为他们打开了门,一眼看去,粉色的装扮,少女心十足,这明显不是一个会有自杀倾向的女生会有的房间。 三人走了进去,妇女道:“这就是佳琪的房间了。” “谢谢伯母!”夏梵弯腰说道。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说着妇女就先离开了,留夏梵和张天阳两人在房间内。 “天阳,这里,是不是?” 张天阳点点头道:“嗯,阴气很重,自杀的人得不到地府的宽恕,很难轮回,残留在世间的怨气会很重。如果加上生前有什么怨恨的话……” 夏梵明白张天阳的意思,心中泛冷,余光一撇,瞧见桌子上放着一本精美的日记本,她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 半响,翻看的速度越加快速,突然日记本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摊开的页面是最后一页,空白的纸张上只留下一个潦草的字--死。 夏梵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正文 第123章 失控 张天阳上前,蹲下捡起了日记本,仔细的翻看着,越看表情也越发的凝重,他合上了日记本,看着夏梵道:“怪不得这里的阴气那么重。” “那个死胖子瞒了我们不少事!!!” 日记本里记载着的是李佳琪的日常生活,前面一部分是挺正常的一个姑娘家的生活,后半部分简直就是一本灾难史!里面详细写了遇见胖子之后被囚禁的日子所经历的事情,无一例外都是惨不忍睹的。 那个刘胖爷不只是囚禁那么简单,他居然还拍了视频。更可怕的是被囚禁的那段时间里李佳琪整日赤身裸体,被狗链子衔着,活得根本就不像是人,一个堂堂的学生,哪里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折磨,在逃出房子之后就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日记本出现次数最多的便是肮脏这个词,李佳琪觉得自己太脏了,脏的恨不得死去。 “就让他下半身永远不举去吧!这个忙我们不帮!”夏梵气急。 “小梵,冷静点,如果她的仇怨不化,永世都不会超生。” 夏梵一顿,冷静下来了,仔细一想,也对,如果李佳琪永远缠着胖子,那么自己也将无法去投胎转世,这样的下场更惨,是她莽撞了。 “我知道了,天阳。” “嗯,我们先离开这里,头七的时候她应该会回来看看,我们到时候再想办法。” 夏梵点点头,从张天阳手里拿过日记本放到桌面上,然后两人跟端着水过来的妇女一齐下了楼。 妇女说:“连水都不喝了吗?” 夏梵摇摇头,诚恳的说道:“不了,阿姨,谢谢您,您千万要保重身体。” 妇女含着泪点点头。 在大厅内,李佳琪的爸爸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棺材盖子,道:“你们过来看看琪琪吧,最后一眼了。” 夏梵和张天阳走了过去,微微弯腰便看见了里头躺着的人。 李佳琪面目僵硬,嘴唇呈绛紫色,整个脸都极度的不自然,夏梵微微退后一步,那迎面而来的煞气将她给震惊到了。 张天阳拉着夏梵退后了些,朝着李佳琪的爸爸躬身道:“多有打扰了,我们先离开了。” 男人摆摆手,眼睛不离自己的女儿,妇女将两人送到了门口便转身回去了。 张天阳沉着脸,道:“快要形成恶鬼了。” “你是谁,她要害人了?” “嗯,这么重的怨气,不会轻易化解的,走,我们去刘胖爷那里。他很危险。” 夏梵心中一顿,道:“你是说,我们要保护刘胖爷,不让他死?” 张天阳点点头道:“如果真的害死了人,加上自杀的罪孽,她……” “我们快走!” 两人匆匆的坐上车,夏梵心急,张天阳安慰道:“别担心,她还需要时间,一时半会没办法动手,你先回去,我也要去准备点东西,头七那天回门的时候就是她阴气最重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再见。” 夏梵勉强的答道:“那好吧。” 张天阳开车将夏梵送回了公司楼下,而后离去,夏梵回到了办公室之后整个人都郁郁寡欢,直到下班回到了家里,空荡荡的,连雪已经离开了,夏梵的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差。 伸脚踹了一脚底下的垃圾桶,清脆的撞击声响彻在客厅内,夏梵红了眼,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烧,脑子里李佳琪绛紫色的面容和刘胖爷卑鄙的脸相互交替,就想燃烧了一把火,在胸口处烧尽了她的理智。 夏梵抱着头,嘴里低喃着:“冷静,冷静!不要生气!” 然,这一回的怒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似是因为积累了太多,快要爆发,入目之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夏梵冲上前,一把将桌子上放着的玻璃杯给扫落了,玻璃的破碎声更是让夏梵的理智松了一分。 “呵。” 一声清冷的呵气声从背后响起。 夏梵被拥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她红着眼,使劲的挣扎着,然背后的那力道强硬的把她禁锢在怀里。 “放手!放开我!” 夏梵不知道自己的抗拒从何而来,只觉浑身暴躁,想破坏一切的欲望在燃烧。 “放手啊!滚开!!!” “梵儿。” 一声低喃在耳边轻语,似是带着安抚的力量,夏梵被扭转了身子,直面对上了那张清冷妖娆的容颜,唇上一冷,有一个柔软的物体轻轻的触碰在她的唇上,带着诱惑和眷念,夏梵慢慢平静。 唇与唇之间的相碰辗转并未深入,有什么东西顺着交接处流入了夏梵的喉咙,向着食道里去,带来一阵异样的感觉,夏梵狠狠心,猛地垫脚,一把勾住了炎罗的脖颈,用力,唇上一痛,她竟生生的把炎罗的唇更贴近三分,舌尖抵了过去。 炎罗似是不为所动,任由着夏梵的动作。凭着心中的三分怒火,夏梵不管不顾的向前,极尽自己为数不多的经验妄图勾起那鬼嘴里冰凉的物体,然,无论她怎么牵扯,舔允,炎罗依然毫无反应。 半响,心中的怒火消了以后,夏梵的理智回归,但她仍然没有停下,心底泛起了一阵悲哀,终于,她慢了节奏,温柔的碰了一下上颚,似是要放弃得退出,突然间猛地被抱紧。 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像是要把她的腰给勒断了,被迫抬起了高度,夏梵仰着头,接受着来自炎罗狂风暴雨般凶狠的掠夺。 呼吸之间只有他清冷的气息,像是抱着一个冰块,没有温度,却燃烧了夏梵胸口的温度。纠缠,分开,再次纠缠,一次次的辗转,牵引中夏梵迷失了自我,只余下本能的接受,接受来自自己丈夫无声的安慰。 许久,炎罗停止了狂风暴雨似的进攻,而是温柔的留恋在夏梵的唇间,带着特有的声线,开口:“满意了吗?” 理智回归后夏梵脸色不与自主的挂上了两抹红晕,心里头懊悔着,她怎么会这么不矜持的主动索吻?在那一刻的暴怒中,她连想也没想就这么做了。 随即一想,这,好像是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夏梵脸更红了。 炎罗看着怀里娇羞的人儿,勾起了嘴角,细细的看着她的眼,确定那红光消散了之后才离开了她的唇,微微松开了手,而夏梵身子一软,差点就摔在地上,炎罗立刻抱紧了。 “这么留恋吗?”炎罗的语气里似是带着一抹笑意。 夏梵赶紧推开了他,尴尬的重新站了起来,只是腿仍然有些软就是了。 “你怎么出现了?地府的事处理好了?” 夏梵生硬的转移着话题。 “忘了你身上的血咒需要如何化解了吗?” 提起这个,夏梵本是红着的脸,慢慢的变回原样,她迟疑着开口,“我最近越来越暴躁,就是因为这个吗?” 炎罗唔了一声,长手一伸,又将夏梵给搂入了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部,他的目光锁在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夏梵脖颈处的黑色花纹。 原本光洁的皮肤突兀的出现了花纹。 炎罗的手轻轻的附上去,不一会儿,伸开,那花纹慢慢的变浅,直至消失,而炎罗的眼神暗了暗。 “我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吗?”夏梵轻声问。 她伸手抱住了炎罗精瘦的腰,紧紧的搂住,她从未把自己最近愈加暴躁的心情和这个血咒联系在一起,果然是她心太大了吗?竟能毫不在意,如果哪一天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是不是会破坏一切? “不会。”炎罗深沉的说道。 “我不想生气的,那个胖子太过分了,他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子给害成这样,我见到了她的爸妈,她是哪个家庭唯一的孩子,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那对夫妻要怎么度过。” “嗯。” “我不想生气的,我真的……我控制不住,小雪的事情我也帮不了,我是不是很没用,想要做什么都做不好,就连宝宝,我想给它挣奶粉都不行,我不想自己的孩子要总是靠沉睡来恢复体力,我想帮他,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嗯。” 夏梵的眼睛湿润了,她把头埋进了炎罗的怀里,哑着声音继续说道:“明明是我自己说要寻找齐天昂,但是我什么线索都找不到,就连爸爸妈妈的灵魂我也找不到,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用?我不想离开你就什么都做不到,我不想什么都麻烦你,我不想让你破坏规矩,我知道你坏了规矩会有惩罚。” “无妨。” “既然我帮不了你,更不想拖累你,” “梵儿。” “我不想听,你不能嫌弃我,不允许!”夏梵拔高了声音喊着,语气里尽是惶恐。 炎罗勾了勾嘴角,大手放在了夏梵的头上,轻轻的说道:“与我在一起,便只是你罢了,无关于能力,而是意愿。” “炎罗,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嗯。” “哪怕我再弱。” “有我,足以。” 夏梵抬头,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炎罗抬手温柔的擦拭,心中的思虑更深,血咒的影响力已经这么深了吗?就连情绪都被牵着走。想到这里,炎罗微微的皱了眉。 夏梵笑了,笑靥如花。 她伸手猛地扯下了炎罗的衣领,将他拉近了距离,凑在他的耳边哈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惶恐一丝期待的说道:“上我。” 正文 第124章 升温 炎罗伸手,将夏梵打横抱起,向着房间内走去,本是毫无波动的脸此刻泄露出微微的急切。 夏梵似是感受到了这抹急切,道:“你终于为我变了脸色吗?” “梵儿,你一直有这个能力。” 话落,床至,夏梵被温柔的放上了床,炎罗翻身压制上方,两目对视。 “我会不会感冒?” 这个时候夏梵忍不住关心起这个问题。 “呵。” “不过,不在乎了。” 夏梵伸手一扯,将炎罗的脸凑近了自己的脖颈处,冰冷的唇触碰到了白皙细腻的皮肤,引起了一阵疙瘩。 有一个细腻的物体,划过了娇嫩的皮肤,夏梵忍不住嘤咛一声,猛地住了口,不敢承认刚刚那一声柔若无骨的低吟是从她嘴里发出的。 “梵儿,怕了吗?”贴着肌肤的话语,轻柔,炽热,隐藏着妄念。 面对炎罗的调笑,夏梵咬了咬嘴唇道:“有什么可怕?你我已经是夫妻。” “夫妻。” “对,难道不是吗?” “你是我的妻子。” 在夏梵看不见的地方,炎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迷茫。 暧昧的气息升起,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气息,夏梵似是被迷惑了,她伸手将脖颈处的脑袋按了按,那如墨的发丝有几缕散落在她的脸颊上,带着属于炎罗的气息,夏梵上瘾般嗅了嗅,道:“你不打算动动吗?” “呵。”一声轻笑。 夏梵感觉到自己的脖颈被咬破了,微微刺痛,而后被温柔舔允,下一秒身子一凉,衣服被扯开了些,她闭上眼,沉浸在和炎罗的相交中。 夜深微亮,亮起黄灯的室内投下一片阴影,穿上纠缠着两道身影,如海中波浪,翻滚,激越,一声声柔弱带喘的娇喊声从床上传来,衣服散尽在地上,迷离,凌乱。 与火热的场面相反的便是满室的阴冷,夏梵哆嗦着身子,咬着唇,尽力忍下了欲要溢出口的声音,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身上的冰凉更让她清晰的意识到,与她纠缠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鬼。 在寒冷冬季,与一块冰块贴身的感受并不好受,但因为是他,夏梵都能忍下,伸手抱紧了那精瘦的腰,沉浸于他织成的网中,无法自拔。 许久,声息渐无,一室春光终于消散,夏梵裹紧了被子冷得发抖。 炎罗似是无奈的笑了笑,连人带被人一起拥入怀中。 “真,真是,美,美色误人,阿嚏!” 夏梵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感觉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可是责怪夫君?” “以后冬天我们最好保持距离!” 炎罗勾勾嘴角,道:“不行,你忍着便是。” “你还可以再霸道一点的!” 夏梵伸手推了推,没推开,认命的抱紧被子缩在他怀里了。 “对了,我忘记问你了,这个。” 夏梵掏出了脖子上的血丝玉,道:“这个东西你怎么来的?” 炎罗视线下移,对上血丝玉的时候瞳孔微微收缩,很快又恢复原样,道:“这是我一直挂在身上之物。” “所以你是怎么得到的?” 这个问题过后引来一片沉默,炎罗没有回答,表情放空,似是在思考。 “记不起来了吗?”夏梵问。 握紧了手中的血丝玉,夏梵想起了陈老所说这是双王朝时期的产物,炎罗怎么会跟双王朝有什么关系? “下面送得便是,为何这么问?” 夏梵孤疑,后来又一想,炎罗身为阴曹地府的阎罗王,底下多得是想要巴结他的鬼,收到一两个价值连城的古董也不奇怪,又想起他给她的聘礼,那几大箱子的古董和闪瞎人的金元宝,瞬间觉得正常了。 “是吗?那没事了。我很喜欢。” “喜欢便是。” 炎罗摸了摸夏梵的发丝,表情略微沉了沉。 “对了,我一直很想知道。”夏梵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啥,这个胚胎什么时候出生?他还在睡觉,没事吧?” 提起这个话题,炎罗脸上的深沉一改成温柔,冰冷的手钻进了被子里轻轻的放在夏梵的肚子上,道:“鬼胎的孕育并不是按照常人的理念所想的。” 夏梵忍了半天才克制住将那手给扔出去,这是孩子他爸,不能冲动! “你是否获得过巨大的能量?” 夏梵想了想道:“在那个万尸池,我好像干了什么了不得了的事,然后就收获了一堆好东西,胚胎给我说,他吃得很饱,很满足,然后还说可以稍微显灵。” 炎罗轻笑,道:“嗯,你做的很好。” 夏梵脸上有一红,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夸奖而感到由衷的喜悦和满足,哪怕对方是一只鬼,也让她非常在意。 “那么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夏梵已经迫不及待要好好见见自己的孩子了。 炎罗似是感受到了夏梵的愉悦,俯身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引起后者一阵颤栗后,道:“很快便会醒来,你要记住,鬼胎显灵意味着他可以脱离你的身体,暂时出现在人间,但切记不可接触极阳之物,白日里必须佩戴上一物方可照射太阳。” 说着炎罗的手心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东西,递到了夏梵的眼前,夏梵伸手接过仔细的看了看,立刻囧了。 这是一个小木牌,对,就是小木牌,非常迷你,比夏梵手上那块炎罗的木牌还要小上一半,造型与炎罗的一模一样,完全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上面什么字都没有,一片光滑。 夏梵抽了抽嘴角,道:“你们父子俩还真是。 “此物不可离身,他还很弱小,需得靠木牌借附身。” 夏梵认真的点点头,握紧了小木牌,这可是她儿子的保命场所! “那他,我是说,之前他借着我的身体行动,会不会?”夏梵担忧的问。 “无碍,会力竭罢了,只需多休息便好,莫太纵容了他,日后难教。” 夏梵满脸黑线,他的意思是说她平时太纵容鬼胎借用她的身体行事是不好的吗?以后会不好教育儿子?他的意思是这样吧? “待到他修成鬼身,自是出生之时,那日我便要阴间上下,百鬼夜行,为我儿庆祝。” 炎罗的语气带着一丝夏梵从未感受过的极为强大的威压,那是属于一代阎罗王的气势,阴间的王,从非等闲之物。 夏梵竟感受到了--陌生,以及距离。 她抓紧了炎罗冰凉骨节分明的手。 “我,我会让他平安的出生。”夏梵重重的说道。 炎罗再次低头,附上了她的唇,辗转,彼此交换了一个极尽缠绵的吻。 唇分,夏梵喘了喘气,刚想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脑子里响起了一个欢脱的声音。 【娘亲娘亲!宝宝醒来了啦!】 夏梵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脑海里就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欢叫声,显然鬼胎是发现了自己旧日未见的父亲居然出现了。 【爹爹!爹爹!宝宝好想你!】 夏梵和炎罗两人相视一眼,夏梵噗呲一声笑了,炎罗也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你醒了?睡好了吗?】 【娘亲,宝宝要爹爹!要爹爹!】 夏梵咬牙,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在。】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脑海里,夏梵吃惊的看着依然勾着嘴角心情看起来不错的炎罗,后者明明就没有动过嘴唇。 好吧,心灵感应什么的,对于鬼来说小儿科啦。 【爹爹!!呜呜呜,为什么爹爹不经常来看宝宝!】 边哭喊着,还边在夏梵的腹部顶着了一块肉块,欢脱的转悠着,试图拱开被子,近距离接触自己的亲爹。 对于这个开始撒娇卖萌的鬼胎,夏梵表示头疼。 【乖一点,不要闹腾你娘。】 【爹爹摸!摸!】 夏梵受不了自己的肚子供起一个那么欢脱的肉瘤子,立刻抓住了炎罗的手,塞进了被子里,直接放在了肚子上,让他们父子两好好近距离接触一下! 炎罗无奈的轻抚了一下肉块。 【不要闹腾了,你娘受不了。】 【好,宝宝乖!】 夏梵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肚子恢复正常了,立刻把那冰冷的手给甩出去,冷死她了! 【爹爹,宝宝能出现了,宝宝现在出来好不好!】 夏梵一惊,立刻在脑子里应道:【别!你等等!别出来!不然我胖揍你!】 【娘亲不喜欢宝宝出现吗?呜呜呜。】 这回连炎罗都诧异的看着夏梵。 夏梵用嘴型无声的说:我们还没穿衣服! 也对,这两人才刚滚完床单,身上自然是空无一物的。 夏梵赶紧起身,裹着被子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的开始穿上,背后猛地感受到了一阵炽热的目光,扫视着她的身体,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募地,心脏跳得厉害,强迫自己冷静穿衣服,她不否认刚刚她就是故意当着他面换衣服的,她就是想诱惑他,因为在心底的深处,夏梵藏着不为人知的不安。 勉强算是衣衫整洁之后,夏梵转过身,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炎罗早已穿好了一身长衫,靠坐在床头,一双狭长的金凤眼掩着深沉欲念静静的看着她。 黄灯照下,美人如画,风华绝代。 夏梵不得不承认,她再一次被美色诱惑了,到底是谁在诱惑谁?夏梵有些自暴自弃了。 “梵儿。” “别喊了!再喊我就受不了了!”夏梵嚷嚷着。 “呵。” 夏梵一下子扑上床,颇为不爽的锤了他胸口一拳。 “儿子要怎么出现啊?”夏梵紧张的问。 炎罗但笑不语。 【娘亲娘亲好了吗?宝宝要出来啦!】 正文 第125章 正式相见 鬼胎的话让夏梵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转头看向了炎罗,后者给予了她一个无声的安慰,夏梵咽咽口水,重重的点头。 【宝宝,你出来吧】 话落,肉眼可见的,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阵风,打着转,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小风旋,一道娇小的身影慢慢的显现,由透明慢慢的变得凝实。 而夏梵的肚子则是感受到了一阵火热,像是被燃烧一般,不痛,但是热的厉害,不过夏梵根本没空理会自己的肚子,她目不斜视的盯着那个已经凝实的差不多的影子。 “娘亲!” 一声欢脱的高喊在房间内响起,夏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半空中一条弧线划过,有什么东西朝她飞了过来。 “啪。” 炎罗伸出了手,拽住了一条肉嘟嘟的小腿。 “你干什么呢!” 夏梵炸毛了。 只见炎罗就这么拽着一条腿,愣生生的倒吊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奶娃娃。 哪有他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的?! 夏梵气急,就要伸手去抱过来,然,手一伸过去,竟然就这么穿过去了,触感就是一阵雾气,冰冷的雾气,没有任何实体。 夏梵愣住了,不死心的再试一次,依然什么都摸不到,她呆呆的看向了炎罗。后者将倒挂着的奶娃娃扶正,让他站好,距离被子飘起了一些距离,道:“他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出现,所以,你暂时碰不得。” “为,为什么……” “梵儿,莫担心。” 鬼胎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娘亲没办法碰到自己,粉嫩的脸立刻皱成了包子,滴溜溜的大眼睛立刻湿润了,夏梵见状,也顾不得自己的郁闷,连忙安慰道:“宝宝别哭!没关系的,总有一天妈妈会碰到你的!” “我要娘亲,娘亲……” 炎罗皱眉,道:“安静。” 鬼胎立刻停止了所有的抽噎,嘟着嘴,好不可怜。 “行了,你别凶他了!” 夏梵瞪了一眼炎罗,而后伸出手,保持着一个高度,摸了摸鬼胎,虽然没有任何实体的感觉,但是也算是母子两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了。 鬼胎立刻蹭了蹭她的手,发出咕噜声,夏梵心都化了,在心底加重了要好好为他赚奶粉的决心,让他早日出生! “梵儿,记住,莫不要让他经常穿透人体,重则被穿透之人灵魂会有所损伤。” 所以他刚刚抓住要往她怀里冲的鬼胎是有理由的吗? “我记住了。” 炎罗眼神一转,看向了奶娃娃,后者缩了缩脖子,立刻从刚刚撒娇讨好的状态变成了严肃,那张肉呼呼圆嘟嘟的小脸硬是崩得紧紧的,好不可爱。 “不可闹腾,记住。” 鬼宝宝立刻乖巧的点点头。 夏梵噗的一下笑开了,眼前的场景不正是严厉父亲教育调皮儿子吗?曾几何时,她以为这样的场景会离她很遥远,甚至自从纪南以后,她以为不会再拥有了。 夏梵看向了炎罗,眼眸里是不自觉带上的柔情,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慢慢沦陷,而她却不打算制止自己。 “谢谢你。” 这句话,夏梵说得发自肺腑。 炎罗妖艳的脸慢慢的绽放出一抹耀眼的笑容,眉眼处是慢慢的柔情蜜意,他没有答话,而是伸手,触碰着她的脸。 鬼宝宝立刻双手捂住眼睛,悄悄的打开了手指缝,偷瞄着。 就在这充满了温馨的时刻,炎罗突地变了脸色,异常冷酷。 夏梵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了?” 翻身下床,炎罗站起身,对着床上的夏梵说道:“无碍,地府出了些事宜,我需回去一趟。梵儿,记得照顾自己,莫要勉强。” “好,你快去吧!” 夏梵虽然不舍,但也理解。 “不可闹腾。” 这句话明显就是对着鬼胎说道。 “每日你出来不可太久,消耗的是你娘亲的精力,明白了吗?” “爹爹放心!宝宝会听话的!宝宝会保护娘亲的!” 炎罗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夏梵,缓缓的消失了身影。 夏梵收回了视线,转头跟床上的鬼胎大眼瞪小眼,乐了,道:“你爹要去忙了,你给我好好听话。” 鬼胎嘟嘟嘴,“娘亲,宝宝很听话的!” “对了,你显形别人会看见的吗?” 鬼胎仔细的想了想,奶声奶气的说道:“不会,只有娘亲和爹爹才可以看到宝宝,别的人不行!” “包括修习道法的人吗?”夏梵试探性的问。 鬼胎老成的摆摆手,“不行哟,除非宝宝愿意给他们看到。” 听见他这么说,夏梵终于安心了,上次在古墓里鬼胎的出现已经够吃惊了,虽然张家兄妹没有询问,但是夏梵知道他们心中肯定有疑虑,只是因为是朋友才不勉强她说出来,只是夏梵知道,这样的疑虑多了以后只怕更令人生疑,那么要不要把这件事和张天爱他们透露呢? 夏梵又开始头疼上了。 “娘亲,宝宝累了,再回去睡一会喔!” 说着鬼胎还像人一眼打了个哈欠,夏梵心疼,都怪她太弱了,连忙说道:“你快回去吧!” “嗯嗯,娘亲下次见喔!有事就呼唤宝宝!宝宝能听见呢!” 夏梵点点头,下一秒,面前这个可爱讨喜的鬼娃娃就不见了。 看着一下子冷清下来的卧室,夏梵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扯扯被子躺了下来,一夜无眠。 距离李佳琪头七的日子还有四天,这段时间夏梵心神不定,但有鬼胎时不时出现逗乐一番,她还算平静,心中对这个的孩子的感情愈发深了。 夏梵深知,自己的心态的转变,回想起和炎罗初遇时,种种纠缠,那种感情并不纯粹,有过争端,妥协大过于相爱,但无疑,这份感情已经成了她所割舍不下的生命。 她与他之间,不需要纯粹,不需要指手画脚,什么仁义道德都算不上,只因她逃不掉,后来也没想逃,在这张名为炎罗的网上,她是猎物,试图挣扎,反而被缠得更紧了,于是她放弃抵抗。 而这个鬼娃娃是她心中天平倾斜的最后砝码。 她本是孤儿,早年就失去父母,独自长大,她比谁都更怜惜孩子,不然也不会什么也不顾的帮着刘香兰去寻找她的孩子,甚至透支生命也要放出鼎内被囚禁的九个孩子。 在没人的时候,夏梵会毫无预兆的笑了,一个她与炎罗的孩子,听着似乎还不错不是吗?人与鬼,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他们之间却会有一个羁绊,牵扯住两边,跨越阴阳。这是一场赌博,夏梵在慢慢的加重了砝码,直至全部押上,她想要获得的便是这一段感情,时至今日,夏梵终于能坦诚的承认,自己的内心,似乎爱上了他。 那样的存在,如何能不爱? 心中警戒稍弱一分,他的气势便强了一分,诺大的心房渐渐的被慢慢占据,他成了她最实诚的依靠,从身体,从心灵,都打上了印记,夏梵认了。 有一个爱着的丈夫,一个温软可爱的孩子,一个家,似乎她曾经想要的东西都拥有了,于是夏梵心安了,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只要他们还在,那么她便会成为最坚强的妻子和母亲。 林洁仪近日里发现,她所看好的小姑娘竟慢慢有了如同她以往的气势,就像从一个温火的人变成了燃烧的火炉,最直观的表现便是那双眼里的犀利,办公室内本来蔓延的流言蜚语慢慢的少了很多,至少都不敢当面说出来。而她手上收到的offer几次三番都令她惊艳不已,这都是来自于这个叫夏梵的姑娘。 林洁仪忍不住心想,或许是情场得意了,连带的职场也开始顺风顺水了吗?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李佳琪头七的日子正是今天,正好碰上了周五,夏梵早早的下了班,楼下张天阳的车停在路边,低调并不招摇,夏梵正要过去就被一把拉住了手,回头,错愕的道:“怎么是你?” 拉住她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莫子杰,此时他阴沉着脸,看着夏梵。 “你要去哪里?” 夏梵皱眉:“放手。” “上次那个男人是谁?” 夏梵一顿,他是指张天阳? “怎么?说不出话了?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夏梵无语,不守妇道?上次这么说她的人是谁来着?哦,对,是那个路子,怎么在这里也有人给她这个称呼? “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吗?一边自称我大哥的女朋友,一边还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怎么,还怕我说?” 莫子杰一脸气愤,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一股无名的怒火。 而这时,在车上看见夏梵被人拦住的张天阳果断的下了车,大步走了过来。 “小梵,怎么了?” “天阳。” “果然是你!”莫子杰凶狠的说道。 夏梵颇为头疼的看着周围开始聚集的人群,这两个男人都是那种极易招惹他人目光的关注点,这么一拉扯,得,不用到周一她就能猜到会被传成什么样了! “我们快走!都被我闭嘴!” 莫子杰瞬间被吼得堵住了嘴。 张天阳识趣的率先上了车,夏梵跟着,莫子杰不甘心的也一同上了车,很快聚集的人群自讨没趣的散了。 车里,夏梵按了按太阳穴,道:“莫子杰,你到底想干嘛?” “哼,我只是希望你能守妇道!” “都说了,那是个误会!” “不管是不是误会,你都不能招惹别的男人。” “天阳是我朋友!” 莫子杰不答话,眼神里明显写着不信,那个男人泄露的情义那么浓,还想骗他? 正文 第126章 李佳琪的头七 夏梵放弃了解释,而她没有看见,随着莫子杰的话落张天阳握住方向盘的手猛地抓紧,直至发白。 “我们有要事去处理,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朋友安然无恙的话,现在就下车吧。”张天阳冷冷的说道。 莫子杰嘲讽地一笑,“怎么,什么要事需要一个女人?” 那语气里的鄙视让夏梵险些一巴掌盖过去了,道:“你在看不起我吗?” 莫子杰没有搭理她,而是继续对着张天阳说道:“我不管你们张家不张家的,什么牛鬼蛇神我都不管,你们这种把戏还不知道真假,别和我说这套。” “吱呀”一声,车子停在了马路的一边。 “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让你的朋友撤销委托。” 莫子杰一阵语塞,他要是能阻止刘胖爷还用得着这样吗?他在心底懊悔无比,为啥要带夏梵过去呢,为啥心底就觉得这个女人有古怪呢?本来是为了好好教训她一下,吓唬吓唬她一下的,结果他好像做了顺水推舟的事?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只是希望你不要插手罢了。” 夏梵终于忍不住道:“莫子杰,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是你摆脱我的!” “那我要你现在立刻放弃!” 夏梵放弃跟他沟通,这比跟恶鬼说话还难。 而这时,张天阳勾起了一抹深沉的微笑,道:“既然你不愿意下车,那么,便一起。” “天阳?”夏梵诧异。 “毕竟刘胖爷的事我们或许需要他的帮忙。” 莫子杰冷哼了一声,“我就跟过去看看你们到底玩什么把戏。” 既然这个大天师都提议了,夏梵也就懒得去计较了,最好让这个无理任性的莫家公子好好看看,这世界多得是他不能掌控的东西。 车子朝着李佳琪的家开去,而这时已经快要太阳下山了。 所谓“头七”在中国历朝历代中都留有痕迹可寻,早在南北朝时已见有关记载,《北史·胡国珍传》:“国珍年虽笃老,而雅佛法”,及薨,“诏自始薨至七七,皆为设千僧斋”;《北齐书·孙灵晖传》:“从(南阳王)绰死后,每至七日及百日终,灵晖恒为绰请僧设斋。”翻译过来便是人生有六道流转,在一个人死此生彼之间,有一个“中阴身”阶段,如童子形,在阴间寻求生缘,以七日为一期;若七日终,仍未寻到生缘,则可以更续七日,到第七个七日终,必生一处,所以在这七七四十九天中,必须逢七举行超度、祭奠,而第一个七天,便成为头七,之鬼魂阴气最重的一天。 据夏梵曾经看书中得知,随着时代的变迁,头七的仪式慢慢的简化了,除了一些火葬之外,中国人骨子里还是希望自己死后能得以保留全身,就连头七之日哪怕简化了,也要头七在家设灵牌,焚香明烛,供献酒肴祭奠之。 很快便来到了李家,此时李家门挂高着白灯笼,房门紧锁,一副萧条的样子。 三人走上前,张天阳蹲下来看了看在墙角燃烧成灰烬的蜡烛,道:“看来里面没人了。” 这回莫子杰嗤笑一声,道:“你怎么知道,还有透视眼不成?” 夏梵用看傻逼的眼神瞄了他一眼,道:“这里的灰烬明显没有脚印的痕迹,就是说这段时间没有人进出,而且我记得有一个说法,头七之日,家中之人最好远离,以免魂魄撞见留念人间。” 张天阳赞许的看了一眼夏梵道:“的确,小梵,你说的不错。一般来说回门的时候还要在里头放上一串爆竹。” 夏梵嘴角抽了抽,对于这句夸奖她实在不是很开心,这意味着她真的离神棍更近了。 而莫子杰在一旁看着两个神棍的对话表示一脸大写的懵逼,插嘴道:“你们两说半天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你们想要进去对吗?” 顿时,两双眼齐刷刷的看向了他,张天阳表示他虽精通五行八卦,但真的不会开锁。 夏梵试探性的问:“你知道?” “我当然……”莫子杰立刻住了嘴。 “既然你知道就好了,就你来开吧。” “凭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你上司!” “你还真的会?”夏梵傻眼。 莫子杰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张天阳让开了位置,示意他上前,道:“如果你不是没用的人就开门,免得真的是累赘。” 被张天阳这么一说,莫子杰立刻不服气的挽起了袖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曲别针,掰直了之后弯腰,开始开锁。 而夏梵和张天阳两人,嗯,望风。 所幸,正值冬季,太阳下山之后冷得很,除了倒垃圾的,一般还没什么人出来,加上这个位置偏僻,而李家又死了人,街坊邻里的更不愿意出门了,他们三个就这么成功的在莫子杰开了锁之后,潜入了李家。 刚一进门莫子杰就有些后悔了,他怎么就这么被忽悠的当了一回非法入侵者?而且还暴露了自己的开锁小爱好?最让他不适应的是,刚一进来就感受到了一阵迎面如来的阴冷,这种冷似乎不是因为温度的原因,而是从骨头缝里钻进去的阴冷。 夏梵和张天阳同时冷了脸色。 煞气更重了,果然不愧是回门之夜吗? 张天阳对着莫子杰说道:“记得跟紧我们,见到什么也不要尖叫。” “你当我是女人吗?怎么可能会尖叫,可笑。”莫子杰满是不在意,又接了句:“别装神弄鬼了。” 夏梵又开始头疼了,对着一个正统的张天师后人这么说真的好吗?等下遇到什么东西可都是这个“装神弄鬼”的人保护你的啊!夏梵一遍遍在心底吐槽。 张天阳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手电筒,迷你型,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一共两个,递给了夏梵一个,显然没想到会跟来一个不速之客,所以没有莫子杰的份,后者表示不屑,就这么靠着两个手电筒走了进去。 客厅里静悄悄的,棺材已经被移开了,手电筒光扫过去时可以看见重新摆上的沙发都盖着一层白布,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就摆在正中央,猛一看见就把莫子杰吓了一跳。 “这,这是谁?” 夏梵将手电筒光打了过去,冷笑,反问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我们来了?” 莫子杰语塞,“你别老顶我。” “这就是李佳琪,被刘胖爷害死的人。” “不可能,胖子跟我说他没把人给弄死。” “有时候杀人并不是需要自己动手,李佳琪是自杀的,被刘胖爷逼的自杀了。” 夏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起伏,这点倒是出乎张天阳的意料,这次见面他觉得夏梵似乎,变得更冷静了? 听完这句,莫子杰仔细的看了看照片,照片里的女孩漂亮,年轻,本该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却死了,有什么原因能逼的一个妙龄女孩去自杀呢?第一次的,他怀疑起自己的好朋友是不是瞒了他什么? 盯着一个人的遗照放肆观看有些不敬,就在莫子杰转移视线的时候,他好像看见了照片中的女孩对着他笑了一下,笑了一下…… 莫子杰被吓了一跳,赶紧看过去,照片还是那样,并无变化,难道刚刚是他看花眼了? “怎么,害怕了?”夏梵调笑。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怎么停着不动呢?” 莫子杰顺着夏梵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脚,果然僵硬的直邦邦的站着,不为所动,脸上一红,尴尬的抖了抖腿。 “我,我只是想去厕所而已!对,我只是想去厕所!” “真的吗?” “你怀疑什么!厕所在哪里?” 不说还不觉得,随口一扯的借口居然真的让莫子杰感受到了一阵尿意袭来。 张天阳见进来这么久还是没有异样,放松了一下警惕,见莫子杰是真的想上厕所,便给他指了指方向,示意厕所在那里。 莫子杰赶紧走了过去,试着打开灯,无果,心里一想,没灯就没灯,我堂堂一个男子汉还怕什么不成? 闪身进去,关上了门,勉强看清坑在哪里,便解开拉链,不一会儿传来水声。 解决了生理问题,莫子杰感觉一阵轻松,连带的从刚进门就产生的怯意都消散了,他嘲笑自己,这么大了,居然还怕这些东西。 拉上拉链之后,莫子杰摸索着洗手台的位置,打开水龙头,仔细的搓了搓手,刚抬头的瞬间,就对上了镜子里的一张惨白的女人脸,黑洞洞的眼还泛着血泪。 那是,客厅照片上的人! 是李佳琪! “啊!!!” 一声尖叫脱口而出。 夏梵和张天阳心中一凛,立刻冲向了厕所的位置,只见莫子杰狼狈的摔倒在地上,爬着出来,整个身体都是抖着的。 夏梵赶紧将手电筒照射过去,狭窄的厕所一览无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张天阳扶了莫子杰,将他拉起,后者还在大口喘息着,惊魂未定。 “你怎么了?”夏梵问。 “鬼,鬼,有鬼,我,我看见了,那个女孩,李,李……”莫子杰整个人吓傻了,说话都结结巴巴。 “是李佳琪吗?”张天阳接了句。 “对!就是她!我看到她了!” 莫子杰的眼神带着恐惧,他活了这么大,顺风顺水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碰见鬼,刚刚他没有看错!那张惨白的女人脸那么清晰,近在咫尺,差一点就要碰上了! 这个世界,真的有鬼! 正文 第127章 惊吓 夏梵瞧着莫子杰一副完全被吓傻了的状态,哪怕是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还是忍不住噗的笑出声,道:“怎么,不觉得我们是装神弄鬼了?” 莫子杰的脸一下子红了,涌上来的尴尬多过于害怕,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还被张天阳这个小白脸给扶着,立刻推开,自己哆哆嗦嗦的站着。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张天阳皱眉,“别啰嗦了,太阳交接时,阴阳混沌,也是人一天中阳气衰弱之时,你会碰到不奇怪。看来,她比我们想的还要快成形。” “她现在在这个房子了?” 张天阳沉默的点点头,道:“回门之时比我们想的早了些。” “那我们?” “先找出来吧。” “好。” 这时莫子杰不再插足两人的对话,他已经从心底相信了这些东西的存在。 有张天阳打头,握着手电筒朝二楼走去,李佳琪的房间就在二楼,她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便是那里。 摸索着前进,张天阳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张黄符,递给了每人一张,莫子杰新奇的翻看了两眼,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一张黄色的砂纸,红色的字吗?虽然他并没有看懂上面写着什么字。 “别看了,再看你也不会画符。”夏梵吐槽着。 莫子杰被噎得无话可说,转念一想,这个女人是为了让他不要害怕才拼命拿话堵他吧?心,微微的跳快了一分。 所以说,人,有的时候真的不能想太多了。 很快三人来到了一扇紧闭着的房间门,张天阳小心翼翼的扭开门锁,啪的一下打开了门,见没有什么异常,便闪身走了进去,手电筒光扫过去的地方都和上次来的时候所见的并无二样,就像是没有什么人来过了。 夏梵走了过去,拿起了桌子上的日记本,对着莫子杰说道,“你或许可以看看这本日记。” 莫子杰上前,疑惑的接过,夏梵顺手将手电筒一并给了他,自己则退后一步探测这个房间。 “小梵,过来。”张天阳喊道。 夏梵走了过去,和张天阳一样蹲了下来,凑近了看,只见在门背后墙壁底下有一个鲜名的黑色手印,看印子比对了下,这是个女孩子的手。 “这是……” “黑色,还没变异。”张天阳若有所思的说道。 就在两人蹲下来观察这个手印的时候,那头看着日记本的莫子杰越看越心惊,脸色阴沉的厉害,他没想到自己的好友胖子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简直是良心被狗吃了!他终于明白为何一个妙龄女孩会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被人逼迫成这样,死才是唯一的解脱吧! 就在他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肩膀上传来异样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搭着他的肩,还有液体滴到了他的脖子上。然而莫子杰此时正看得认真,以为是身后的夏梵在抓弄他。 哪只,放在他肩膀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莫子杰不耐烦的吼道:“夏梵,别玩了,你烦不烦,别想吓我。” 身后的夏梵还在看着那个手印,头也不回的说道:“没空理你,我们再看东西。” 话落,说话的夏梵和看着手印的张天阳齐齐一顿,相视一眼,猛地起身转过头去,而这时,看着日记本的莫子杰也终于察觉到诡异,身子一僵,慢慢的回过头去。 普一回头,就对上了那一张女人脸。 两目对视,莫子杰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却发不出一声尖叫。 张天阳甩手将手上的黄符扔了过去,那鬼动作灵敏的躲开了,四肢并用的黏在墙上,一双泛红的鬼眼悠悠的看着他们。 夏梵这下子终于知道墙上那手印怎么来的了。 莫子杰大口大口的喘气,同一段时间内被同一个鬼脸给吓到了两次,他的心脏已经超负荷的跳动了。 张天阳再一次的拉起了莫子杰,后者已经没了力气推开他,甚至还靠近了几分,他实在是有点被吓懵了。 夏梵看着黏在墙上的女鬼,披头散发,穿着白裙子,却浑身血污,完全没了照片上那漂亮青春的样子,心底有些疼,她开口:“你,是李佳琪吗?” 女鬼幽幽的盯了一会夏梵,而后开口了,那把嗓音却与她现在周身样子不太符合,是宛如黄鹂清脆的声音,“你们,是谁?” 夏梵一喜,看来她还是存留着人的理智,便软了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说道:“我们是来帮你的。” “帮我?” “对,我知道你还保留着人的记忆,你很善良,不然也不会接连两次都只是吓唬他,而没有害他,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去投胎吗?” 莫子杰在心底忍不住内心抓狂,大姐,那是善良吗?两次他都被下出心脏病了,再来一次他就可以去下面与她结伴了! “不,我不能走,那个人,那个人害我这样,我不能放过他!” 说着李佳琪的身体慢慢的从白色开始蔓延成黑色,小腿以下都黑了,张天阳见此立刻掏出了黄符,却不想这个举动令李佳琪鬼眼一下子凌厉了,猛地跳远了些,气氛咻然紧张。 夏梵挡在了张天阳身前,也挡住了李佳琪的视线,以及张天阳手中的黄符,她催动着自己的能力,让声音更加和蔼,嗓子都开始微微发热了,道:“别害怕,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相信我,天阳,收回去。” 见状,张天阳只好将黄符放回了口袋里,但是手并没有伸出来,只是在口袋里依然握紧了黄符。 “你看,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别怕。” 许是夏梵的话起了作用,李佳琪蔓延的黑色停了下来,姿态有所放松。 “你恨的那个人,会有法律制裁他,如果你动手了,只会导致自己无法投胎做人的,这样得不偿失。” 夏梵曾经听说过,自杀的人会受到天谴,六道轮回,哪怕投胎转世也会堕入畜生之道,下辈子无法做人,加入还染上了人名,便要去接受十八层地狱的严刑拷打,她不愿这个命苦的女孩在死后还不得安生。 “法律,有用吗?”李佳琪喃喃着。 李佳琪死的时候还不过是18岁的女孩,加上父母的保护养成了她本性淳朴的性格,天性善良的一面令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害死了胖子,也没有在刚刚对莫子杰动手,然而这份善良会逐渐被鬼性侵蚀,如果无法制止,那么到最后,世间不过是多了抹害人命的厉鬼罢了。 夏梵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打消了李佳琪的疑惑,不然等她反应过来只怕说什么都是迟了,余光一撇,瞧见身后紧紧挨着张天阳的莫子杰,灵光一闪,指着莫子杰对李佳琪说道:“你看,看见他没有?他是那个死胖子的朋友,比那个胖子厉害多了,也有钱,他会有办法的!” 李佳琪顺着看了过去。 莫子杰当下在心里骂了句:fuck!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安好心,被这么一双鬼眼给注视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腿又软了。 “子杰,你说是不是?”夏梵温柔的喊了他一声。 这种时候,不是也得是了,加上他本来就对胖子产生了不满,立刻开口:“对,我以前不知道他对你做的那些事,否则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你放心,等我出去之后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李佳琪仍然幽幽的看着莫子杰,后者都快哭了,这样说您老还不放过我? 夏梵接了句:“对,他还会帮你照顾好你的父母,让他们以后的生活过得好一点,你放心,他有的是钱,莫氏集团知道吗?他就是莫家三公子!” 等出去以后他绝对,一定,肯定要炒了她!这个天杀的女人! 为了安抚李佳琪,夏梵真是煞费苦心,冒着得罪莫子杰的心也说了下去:“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都可以告诉他!” 莫子杰露出了一个快哭了的笑,“对,对,你,你告诉我……” 在一旁看着半天不说话的张天阳内心是震惊的,他憋笑憋得很辛苦,特别是每说一句话,莫子杰就会挨近他一分,两人除了身上的衣服,都快要紧紧相贴了。 李佳琪没有回应,只是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下,慢慢的从墙上爬下来,然后直起了身子,身上到小腿的黑色渐渐的下降至脚步,而后在三人吃惊的目光之下,摇身一变,从原本肮脏浑身血污的女鬼样子,变成了一个漂亮纯真,穿着干净的白裙子的女孩。 宛如照片上的那个女孩。 这是,真正的李佳琪。 三人吃惊,夏梵还敏锐的发现,变身过后的李佳琪眼神躲闪着,竟然还有一丝羞射?! “他,他……” 三人屏息等着她要说什么。 “他,他很帅。说着还看向了莫子杰。 听到这话的夏梵险些一个踉跄就要摔倒,赶紧扶住了墙壁,而莫子杰此时煞白了脸。 夏梵扭头看见了干净的书桌上,边角堆着厚厚的一叠子书,细细看去,还能看见书名---《霸道总裁爱上我》。 看完了书名,夏梵立刻将目光放在了羞射的李佳琪以及脸色惨白的莫子杰身上,来回转换,这,这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李佳琪看上了莫子杰?! 正文 第128章 收尾 夏梵表示,这一切都魔幻了。 “你是说,他很帅吗?”夏梵不敢相信的再问一次。 莫子杰本是苍白的脸听见这么一句,立刻升起了几分火气,那种语气怎么回事?他很差吗? 李佳琪点点头,怯怯的看着莫子杰。 夏梵深思,结合李佳琪这幅小女生的样子,突然明白,李佳琪自杀的时候正值青春年华最美好的时光,刚高考完上大学的孩子还来不及恋爱就被刘胖爷给糟蹋了,对男朋友肯定存有不少幻想和期待,特别是被那么多霸道总裁小说给侵染了。 夏梵抬头,再次看向了莫子杰,不得不承认,这男人长得还是不错的,当然,没有炎罗好,再者,结合他的身份地位什么的,的确符合了一般小女生的所有要求,不能怪李佳琪不心动。 心里头忽然有了个主意。 夏梵勾了勾嘴角,道:“李佳琪同学,你觉得他很帅对吧?那么,想不想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呢?” 听到这句话莫子杰心里头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想,想的……”李佳琪非常诚实。 “那么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让他,”指了指莫子杰,“当你一个星期的男朋友,朝夕相处,而你,一个星期之后就乖乖的去你该去的地方好不好?” 李佳琪咬唇,似是在思考,一会看向莫子杰,一会儿低头。 夏梵知道她在犹豫,索性成了鬼以后没有人那么多的思考,不然哪有那么好骗! 而这时,明白夏梵举动意义的莫子杰和张天阳两人,脸色各不相同,前者铁青着脸,后者则是忍俊不禁,张天阳推开了些距离,沉默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你!”莫子杰对着推开自己的张天阳咬牙切齿。 “是你说要跟着来,那么为了你的朋友着想,你总要付出些实际行动。” “但不包括这个!”莫子杰压低了声音。 这个时候,李佳琪犹豫完了,坚定的开口:“可,可以的,我,我想和他谈恋爱!” 夏梵心中大喜,趁热打铁道:“那么你要收回放在刘胖爷身上的怨气吧?” “那,那你们要帮我照顾好我的爸妈!” “行,没问题,这本来就是你“男朋友”应该尽的义务。” 莫子杰已经找不到形容自己心情的词语了,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心态。 张天阳松开了手中的黄符,改为掏出了一个纯黑色的小瓷瓶,道:“你可以进来这里,我们就能带你出去了。” “哥哥姐姐,你们不会骗我的对吗?”李佳琪格外认真的问道。 夏梵答:“肯定不会的!对吧,子杰?” 面对夏梵犀利的眼神,已经张天阳大有你不答应就放鬼咬你的态度,莫子杰有苦说不出,只能弱弱的说道:“对,对,没错……” 李佳琪甜甜的笑了,很愉快的化成一缕白烟钻进了小瓷瓶里。 见事情解决了,夏梵虚弱的跪在地上了,呼吸急促,嗓子疼的厉害,在刚刚和李佳琪说话的过程中她全程都在运用着能力,嗓子早就受不了了。 张天阳立刻上前,扶起夏梵,担忧的问道:“没事吧?是不是透支了?你太勉强自己了。” “我,我没事,还可以。” 莫子杰不解的看着仿佛力竭般的夏梵,她刚刚有做什么事吗?不就是说了几句话顺带把他给坑了不是吗? “我们先离开吧。” 很快三人静悄悄的离开了李家,开着车直奔莫子杰在市区的房子,在一处高级公寓里。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小瓷瓶。 “开什么玩笑!你们还认真了?这玩意绝对不能放在我家!” 莫子杰打死不愿意当一个女鬼的男朋友,他绝对会崩溃的! “答应鬼物的事情必须做到,你在她的面前已经应承了。”张天阳淡淡的说道。 “那是你们逼我的!” 夏梵也无比淡定的接了句:“没有,你污蔑了。” 莫子杰语塞,的确,仔细回想一番他们两人好像并没有直接的威胁他,反而是自己害怕那女鬼发狠,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 他还可以再蠢一点吗?莫子杰当下想锤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违反约定,会怎样?”莫子杰试探性的问。 张天阳勾起嘴角,道:“你想知道吗?” “我知道了,一个星期!只有一个星期!多一天都不行!还有,你们必须保证我不会出事才行,否则免谈!” 见他妥协,夏梵和张天阳两人相视而笑,后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莫子杰,道:“把这个带着身上,不要脱下来,连洗澡也不例外,有它可以暂时保护你不被阴魂入体,只不过一个星期过后你会大病一场。” 莫子杰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夏梵直接抢答:“这已经很好的结果了,你想永远被女鬼缠着吗 ?” 再一次语塞,莫子杰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了玉佩,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记得一个星期之后一定要收了她!” “行,你要好好尽到男朋友的职责才好!”夏梵打趣着。 莫子杰脸都黑了。 “对了,切记不要把瓷瓶拿出去见到太阳,不要被别的人拿到瓷瓶,否则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说这话的时候张天阳的表情格外的认真。 “我知道了。” 既然没办法逃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了。 “你可以和她多说话,不需要你做别的事。” 看着张天阳意味深长的表情,稍一揣测莫子杰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当下脸都红了,粗着脖子哽声道:“我没你那么禽兽!跨物种的交流我不稀罕!” 恍然大悟的夏梵一脸黑线,她想不到一向正经温和的张天阳也会有这么腹黑的时候。 为避免莫子杰恼羞成怒,夏梵扯开话题,道:“喔,对了,你别忘了她的爸妈。” 提到这个,莫子杰平静下来,认真的说:“我知道了,他们的事我会处理好,至少衣食无忧是是可以做到的。” “那么胖子呢?” 这个人,才是事情的关键。 夏梵的眼神锐利的锁定朱莫子杰,她很期待对方会怎么做。 “别这么看着我,做人的底线我还在的。” 听见他这么说,一旁的张天阳打消了自己动手的想法,心底对这个富家子弟改观了些。 “既然事情算是解决了,那么别忘了你上次答应的,要参加戚薇的生日party。到时见。” 莫子杰脸色一僵,说:“你们该回去了。” 最后,夏梵和张天阳在莫子杰恨恨的目光中离开了他的房子,刚一出门口夏梵就噗的笑出声来,她实在想不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个样子,特别是看见了莫子杰吃瘪的表情更是有趣。 “不过,这样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我在瓷瓶下了咒语,她的鬼力被禁锢了,只要瓷瓶还在就没问题,应该只能维持现形的能力,不存在害人的能力。而且我给他的玉佩能暂时防止一般的鬼魂近身,但是玉佩对全阴命格的人无效……” 所以,它不能保护你。张天阳苦涩的想。 夏梵摇摇头,轻声说道:“我迟早要学会成长,变得更强。” “小梵,你很努力。” “唔,大概是因为我有不得不努力的目标吧。” 那么你的目标又是谁?张天阳无法克制自己的冒出这些念头,但他没有资格问这句话。 听闻莫子杰不会出事,夏梵是彻底安下心来,心底为他暗暗的祈祷了,希望他这个礼拜能过得愉快。 解决了李佳琪的事情之后,夏梵回到家中,就接到了来自戚薇的电话。 “小梵,你问了没?他,他会来吗?” 夏梵刻意卖了个关子,“不知道呢!” 戚薇快哭出来了,“我,我就知道他不会来……” “别,我开玩笑呢,他会来的,你别担心!好好过生日!” “真的吗!小梵你别骗我!子杰真的会来吗?!” “嗯嗯,我保证!” 电话在戚薇那头疯狂大笑中挂断了,夏梵心想,微微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莫子杰吧。 明天是周末,夏梵特意空出了一天的时间去逛商场,打算给戚薇买一份生日礼物,然而无论挑什么都不合适,以戚薇的家庭似乎什么都不缺,这可难倒了夏梵,最后买了一个精致的迷你箱子状的毛衣项链,并将一道黄符给塞了进去,密封上,但愿这道黄符能护她一时平安。 将礼物打包好之后夏梵便满意的回了家。 周日,戚薇的生日。一大早夏梵就被对方的电话铃声给吵醒,猛一张开眼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将夏梵给彻底吓醒,差点没甩手把脸上的东西给扔出去。 “娘亲娘亲你醒来!” 鬼胎欢快的在半空中转了个圈。 夏梵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完全是被这个熊孩子给吓得!果然就应该胖揍一顿!奈何碰不到! “以后不要这样玩知道吗!” 打不得只能把语气给放狠了,鬼胎听话的不再转圈,低着头趴在了被子上。 夏梵赶紧接起了电话。 “小梵,你在干嘛,现在才接电话?太阳都晒屁股了!” 夏梵转头看挂着的钟,才早上八点! “怎么了?我没醒,打算睡个懒觉。” “别睡了!快起来陪我去买衣服!” 夏梵一愣,“为什么要买衣服?” “今晚我生日啊!当然也要穿的漂亮!不然子杰看不上我怎么办!” 按按太阳穴,夏梵伸手隔空摸了摸鬼胎的头,后者似乎感受到了,讨好的笑着,好不灿烂。 “你要我陪你逛街是吗?” “什么叫陪我!你难道想穿着职业装参加我的party吗?!” 戚薇的语气大有你敢说是我就一口唾沫喷死你的节奏。 “不不不,我立刻起来!” “那行,半个小时后我在你家楼下接你!” 利索的挂断了电话之后,夏梵转过头来盯着鬼胎。 “娘亲,你生气啦……宝宝只是想给娘亲惊喜……” 夏梵头疼,“下次别这么玩知道吗?” “好……” 看鬼胎唯唯诺诺的样子,夏梵不好说什么,果断的起身洗漱去了,而鬼胎屁颠颠的跟在后面,夏梵勾了勾嘴角。 正文 第129章 波折 瞧着鬼胎奶娃娃的样子,只穿着一件大红肚兜,夏梵有些心疼,虽说知道鬼不怕冷,但这么大冬天的看着都心疼。 “我等下要出去了,你乖乖的呆在小木牌里知道吗?” “娘亲不陪宝宝玩吗?” “回来陪你玩好不好?” 鬼娃娃嘟嘟嘴,不甘不愿的说道:“那娘亲早点回来陪宝宝玩喔!!” 夏梵哭笑不得,“你在木牌里还是可以和我说话的不是吗?” “才不要呢,我就是要亲眼看着娘亲!” 夏梵又心软了,摸了摸他的头,随后看着他慢慢的额消失,夏梵握紧了手中串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的木牌,随后拿起包包便出门了。 楼下的戚薇早就等着了,开着一辆招摇的粉红色玛莎拉蒂,头伸出车窗,对夏梵招招手道:“在这里呢!等你好久了,快上车,我们立刻过去,都预约好了呢!” 夏梵无奈,只好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跑车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等停下来的时候,夏梵震惊了,唯美spa馆?传说中的女人烧钱地儿? “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没有,走,我们快去吧,这里头要预约的,好不容易我才排上两个位!” 戚薇一把拉着夏梵走了进去,刷刷的穿着粉色裙子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纷纷弯下腰,示意欢迎。 很快,上来了一个明显像是领班的保养得到的女人,对着戚薇说道:“是戚小姐对吗?” “啊,是我,我预约了两个位。” “您这边请。” 领班笑容温和的领着戚薇和夏梵往里走去,夏梵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里的装饰,戚薇见状,好奇的询问,“小梵,你在看什么?” “啊?唔,这里的风水摆放得挺不错的。” “啥?” 听见对话的领班诧异的看了一眼夏梵,从刚一进来她就留意到了这个漂亮气质上佳的女人,想不到还是个懂行的。 “小梵,这个怎么说?” 见戚薇有兴趣的样子,夏梵稍微解释了一番,“刚一进来的时候门口有一个漂亮的水池还记得吗?” “有!还有个丘比特呢!” “水池能够藏风聚气。设计成类圆形,四面水浅,并且向住宅建筑物微微倾斜内抱。从风水学的角度讲,这样能够藏风聚气,可增加居住空间的清新感及舒适感。两边栽着杉木,利气,聚财。而且这里面的摆放不觉得看着就很舒服吗?都是按照位置摆放的,额,这个我就不是非常清楚了。” 说完,戚薇已经星星眼看着夏梵了。 “小姐好眼力。”领班赞许的说道。 的确,这家spa馆能开得全市有名少不得其中有这些个作用,当时建造的时候老板花了大钱从别的地方挖过来的高人给指点了一番才动土的。 “都是雕虫小技而已……” 夏梵在心底咯噔一声,完了,她已经在神棍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好了,到了,这是您们的房间,请好好享受。” 领班推开了一间房间大门之后略微弯腰便走了,两人走了进去,里头的装饰也是豪华无比。 在她们享受了一番无与伦比的按摩的时候,领班转头上了三楼的一间房间,里头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领班恭敬的说道:“老板,有人认了出来您的布局。” “喔?什么人?” “需要帮您把资料调查一番吗?” “嗯,明天把资料给我。你下去。” “是。” 领班恭敬的退下了,而房间内再无声响。 在完成了一系列的保养按摩之后,戚薇拉着夏梵直接前往下一个地方,一个高档的形象设计工作室,第一件事便是换发型,戚薇极力推荐夏梵将长及腰间的头发给卷成大波浪,说是更具女人味。 夏梵摸着自己的头发,猛地想起了炎罗那一头如墨般的柔顺长发,以及一些片段,那是…… 她和炎罗在床上纠缠时,他们的发丝缕缕缠绕在一起,扭转交合,不分彼此,三千青丝,缠绵不断。 募地,夏梵红了脸。 有好几次,他都会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想来,他应该是喜欢她这样的吧? “小梵小梵,你在想什么呢?干脆烫了吧!多好看,是最新的呢!” 夏梵摇摇头,“不了,我喜欢这个发型。” 戚薇暧昧的眨眨眼,“是你喜欢,还是……某个人喜欢啊?” 夏梵正色道:“你快去换你的发型!” “别了,看你这样我也觉得我这发型不错,不换了,我们试衣服吧!” 正当两人转身准备去挑衣服的时候,就碰上了好几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其中带头的是一个身穿貂皮大衣,抹着大红唇的女人。 “哟,这不是戚薇吗?怎么,这都碰上了?” “邓淑凤?” 戚薇皱眉,将夏梵拉到了身后。 【娘亲,娘亲!有小娃娃!】 鬼胎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夏梵不动声色的在脑海里回应,【怎么了?什么小娃娃?】 【那里那里!肩膀上!正咬着东西呢!】 【什么肩膀?】 【差点忘了娘亲看不到,宝宝帮你,娘亲快看她的肩膀!有小娃娃!】 夏梵估摸着应该是眼前这个女人的肩膀,仔细的盯着看了会,果然若隐若现有一个影子,在仔细的一看,可不正是一个小娃娃嘛! 但这个小娃娃把夏梵给吓了一跳,实在是这小娃娃长得太可怖了,小小身子光溜溜的,浑身发黑,就连眼睛都是全黑,没有一丝眼白,张着血盆大口在啃咬着女人的左半边脸,许是感觉到有人盯着,一抬头和夏梵的视线对上了,立刻朝夏梵龇牙咧嘴。 “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你信不信!”邓淑凤凶狠的朝夏梵吼道。 “喂,别对我朋友大吼大叫的!” “怎么?你个暴发户也想来教训我?” 面对邓淑凤的嘲笑,戚薇涨红了脸,对,她家的确是暴发户,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就对莫子杰心里自卑的原因。 “你!” “我什么我?这种地方不是你来的!Jack,你这里真是什么客人都招待?” 站在一旁的店主jack真是有苦说不出,说实话他更想接待夏梵和戚薇两人,明显这两人的底子气质和礼貌都很好,相比之下,这个邓淑凤真是难缠的人,极容易发脾气,事事都挑剔,赚的还不多!毕竟谁能比暴发户更挥金如土呢不是吗? 夏梵没有管眼前的混乱,而是在跟自家儿子沟通着,【宝宝,你能看出那是什么吗?】 【小娃娃呀!】 【我是说着小娃娃是什么东西?】 【唔,就是,就是没有出生,就死掉了!】 夏梵若有所思,就是说堕胎流产的婴儿之类的吗? “邓淑凤,你不要太过分!” “哼,不乐意看见我,就带着你的平民朋友从这里出去!” 夏梵伸手拍了拍气红了眼的戚薇,自己上前了一步,道:“这位邓小姐,你最近有没有感受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邓淑凤孤疑的看着夏梵,语气毫不客气的说道:“怎么?看到你们我就不舒服!” “不知道邓小姐有没有听说过,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都是一个死去的魂魄,在地狱历经了千般痛苦才得以赚得的投胎机会,随意剥夺掉他们出生的机会的话,会惹来什么你知道吗?” 夏梵的语气平稳,冷淡,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而对头的邓淑凤慢慢的睁大了眼,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知道些什么?!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只是讲一个故事罢了,邓小姐也可以当没听过。” “莫名其妙的平民!” 夏梵笑笑不当一回事,反倒是戚薇受不了了,道:“你嘴巴干净点!” “我说的有错吗?戚薇,你好意思帮别人吗?全世界都知道你在追着莫家三少跑,怎么追到了吗?脸都被你丢尽了吧!” 戚薇脸色惨白一片。 夏梵伸手拉了拉戚薇,对着邓淑凤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左脸很痛?我相信你以后会找我的。” 说完夏梵就拉着戚薇离开了,她有预感,那个女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出大问题,不过,管他呢,她又不是圣人,更不会对着这种人施舍善良。 “小梵,你就不该拉着我!那种女人!” “好了,今天你生日就不要受气了,我们去别的地方买吧,衣服哪里还没有?” 戚薇嘟嘟嘴,嘟囔着,“那里是最贵的……” 夏梵黑线,所以说,她家真的是暴发户吧! 事情的最后,戚薇和夏梵去到另一家店里为戚薇挑了件雪白的抹胸礼裙,顺带的夏梵买了件纯黑及脚踝的礼裙,美曰其名,黑白成双,夏梵无奈的笑着接受了。 驱车来到了戚薇家的别墅之后,她的父母热情的接待了夏梵,并表示非常欢迎。 很快,夜幕降临,属于戚薇生日party也到来了。 夏梵站在镜子前,扭捏了半天,实在是因为这件礼裙的抹胸太低了,而她的头发被盘起,只在耳间泄下来了几缕,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以及胸前一大片春光。 镜子里的女人风情妖娆,一袭黑色抹胸礼裙像暗夜舞姬,夺人心弦。 然,在卫生间里她愣是扭捏了半天都没敢出去,倒不是因为冷,别墅里头开足了暖气,而是因为生性保守的那一面让她实在是不能适应。 就在夏梵打算破罐子破摔的出去的时候,一双大手突得搂住了她。 正文 第130章 算是吃醋? 镜子里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长发垂肩,身穿一袭白衫的男人,他的手搂住了夏梵的腰,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里。 夏梵抬头,看见了镜子里的那个风华无双的男人,勾起了嘴角。 “怎么出现了?” “你在惹怒我,梵儿。” “我怎么惹怒你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裸露的肩膀一痛,原来是竟被那鬼给一口咬下了。 夏梵恨恨的说道:“你不是下面有要事处理吗?怎么还有时间上来了?” “呵。” 【娘亲,是我让爹爹过来的!娘亲穿的那么少!爹爹肯定会生气的!】 这个小叛徒!绝壁要胖揍一顿! “他不是不能跟你联系的吗?” 她还记得之前这个小鬼还为了找爸爸嚷嚷了半天。 “木牌。” 夏梵傻眼,是因为他们父子的木牌靠在了一起所以好联系是吗? “你是我的,莫要被旁人看了去。” 好吧,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他指的是这回事,夏梵无奈,“这个时代的衣服都是这样的,虽然我也有点不习惯。” 炎罗微微挑眉,大手一伸,掌心里突兀的出现了一条精致的黑色薄纱,边缘处还绣着细细的花纹,好不精致。 炎罗松开抱着夏梵的手,仔细温柔的将黑纱慢慢裹上了夏梵裸露的双肩,而后打了个结,夏梵转头看向了镜子。 本是潮流的抹胸礼裙硬生生的在肩膀至锁骨处裹上了一层黑纱,在斜侧边垂下一个复杂的结,并不难看,反而透出了一抹隐藏的魅色。 炎罗似是还不满,夏梵赶紧抢答:“别,这样就够了,再多就奇怪了!” “唔。” 炎罗只好作罢,但是他伸手将夏梵重新拥入怀里,大手盖在了她的头顶上,一扯,将盘好的发丝全部散开,披落在肩上,而后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这只霸道的鬼! 不过意外的,让夏梵心底的柔情快要溢出来了。 “梵儿,好好照顾自己。” 这句话的落下夏梵知道他又要消失了,刚涌出来的柔情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一定要走吗?”难得的,夏梵软弱了一回。 “留在此处的不过是我的分身,并不能支持太久。” 夏梵推开炎罗的怀抱,仔细的看着他的脸,道:“如果我强硬要求呢?” 炎罗并未答话。 恍然一惊,夏梵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眼神黯淡了下去,道:“是我任性了,明明是自己说不要依靠你……” 抓住他衣襟的手就要话落,猛地被抓住了。 “好。” 夏梵抬头,震惊,“你在说什么?”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便是,好。” 肉眼可见的,炎罗的身子凝实了几分,身上的白衫慢慢雾化,渐变出一身严丝贴合的黑色西装,长长的墨发系着一条和夏梵同款的黑色丝带,配上清冷的表情,整个人宛若从书里走出的贵公子。 这个样子的炎罗,是第二次见了…… 上一次,还是在与纪南见面时,他突然出现,带走了她。 “走吧。” 炎罗朝着夏梵伸出了手,夏梵感觉眼睛有些湿润,轻轻的将手放了上去,而后被紧紧握住。 “炎罗,你会宠坏我的。” “你值得。” 相顾无言,夏梵笑了,改为挽住了他的手臂,这一刻她有些疯狂,或许是因为血咒?更或许是压抑在内心里,她最为真实的渴望。 她,想要与他,走到人前。 挽着的手臂虽冰冷,却坚实,夏梵抬头,挂上了一抹明亮的微笑,随后打开了门。 灯光璀璨的大厅内,一袭白裙的戚薇笑得脸都快僵硬了,明明是她自己的生日会,却来了不少不速之客,个个都是得罪不起的,让她得不应付着,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还看到了最讨厌的人--邓淑凤,没有之一。 “你怎么来了?” 邓淑凤穿着张扬的一袭红裙,捂嘴笑道:“怎么,不欢迎吗?我啊,可是特意空出了今晚来看看你的。” 戚薇刚想发脾气,瞧见周围聚集的目光,立刻改为僵硬的微笑,不能生气,今天是她的生日,而且莫子杰也要来的!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能来,我当然欢,欢迎。”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邓淑凤得意的笑了,她来就是为了恶心戚薇,外加……她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肚子。 人群中传来一阵喧闹,不少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刚踏入门口的人--莫子杰。 只见莫子杰一身白色笔挺的西装,眼底一片乌青,脸色还带着一抹不耐烦,但这仍然不折损他的名气以及颜值。 在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哪怕戚家是暴发户那也是有钱人!不少人还是会给面子的,来的人身份地位都不差,自然也都认识莫氏的三公子,那可真是豪门中的豪门。 “你,你还真请到了莫子杰?!” 邓淑凤难以置信,她过来这里未必没有含着取笑她的心思,她就想看看戚薇等不到莫子杰的凄惨模样,然后她就可以大肆嘲笑。 “怎么,你不信?那就不信好了,我去招呼子杰。” “你!” 戚薇十分愉快的走上前了,刚想对着莫子杰说话,一阵议论声又响起了。 “那不是张家吗?!” “对,是张家兄妹!我认得他们。” “他们怎么也来了?他们两兄妹不是一向不出现在人前的吗?” “又是莫家又是张家,这戚家什么来头啊,暴发户也认识豪门?” 来的人赫然是穿着黑色西服的张天阳和藕色长裙的张天爱! 莫子杰一看见张天阳本就是不好的脸色更差了,可以用锅底的灰来形容,他还知道自己这幅憔悴的样子是谁害的!当下就朝着张天阳走了过去。 张天阳自然也看到了一脸杀气的莫子杰朝他走来,不慌不忙的露出个微笑,友好的说道:“好久不见。” 那笑容当真是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去……” 去你妈的好久不见! 剩下的话子莫子杰忍了半天才嚼碎了吞下去,这里还有不少潜藏的狗仔队,他还不想上头条。 看着狰狞的莫子杰,张天爱疑惑的看向了自家哥哥,惊悚的发现张天阳的眼角带着一抹笑意。 “最近过得如何?” “托你的福,我过的还,不,错。” “看来是挺滋润的。” 莫子杰再度想暴走了。 戚薇疑惑的跟着上来了,她不记得自己有请过张家的人,毕竟张家一向是最隐秘的家族,很少会参加这些聚会的。 实在是戚薇有所不知了,本来在本家好好看书的张天阳突然升起了一抹好奇,和女鬼生活在一起的莫子杰会过得如何?一时兴起便跑来了,连带的无聊着的张天爱一并过来了。 张天阳右手握拳,抵唇笑了,道:“还剩下几天,你,加油。” “闭嘴。” 丢下两个字莫子杰头也不回的走了,再说下去他绝对会上头条的,绝对! 戚薇看了看负气走掉的莫子杰,咬了咬牙对着张家兄妹抱歉的说道:“两位失礼了,我……” 张天阳温和的说:“不必,你去看看他的,嗯,他的心情不太好。” 戚薇立刻提着裙子去追莫子杰。 围观全过程的张天爱挑挑眉,对着自家哥哥说道:“哥,怎么回事?他是谁?” “啊,大概是一个,唔,骄傲的小王子?” 对于这么个形容词,张天爱直接回了抹鄙视的眼神,她哥的恶趣味又开始露出了尾巴。 围观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就在两人准备找个安静的角落躲躲的时候,耳边一阵惊呼,比之他们到来的时候更甚。 “哇,快看!” “好美,好帅……” “那是谁?你认识吗?哪个家族的?” “不知道,没见过,这么漂亮见过肯定有印象的!” “天哪,那男的是长发吧!好帅……” “这戚薇到底邀请了些什么人啊!” 张家兄妹立刻抬头看了上去。 从旋转楼梯下来的一对璧人完美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负气走得飞快的莫子杰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上面,后头的戚薇刹车不及,一把撞了上去,立刻愧疚的想要道歉,一抬头看见了莫子杰的异样,也一并的顺着视线望了上去,随后张开了嘴发出惊呼。 那真的是一对完美的璧人。 女人如花,男人如玉。 搭配的黑色礼裙完美的衬托出了他们的气质超然,女人一袭黑裙,挽着黑纱,低调却隐隐带着诱惑,那透过黑纱泄露出来的白嫩肌肤勾得人无尽遐想。男人一袭黑色西装,扣到最上的纽扣透出丝丝禁欲气息,身姿笔挺,一头墨发随意的被缠绕着垂在肩上,如鬼斧神功般的脸庞带着清冷,似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们,是谁? 这是在场绝大多数人的疑问。 张天阳垂落的双手突得握成了拳头,青筋暴露,身旁的张天爱双手捂唇,喃喃的低语着:“这,这是小梵?!怎么会……” 莫子杰心里的震撼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的视线在他们一出现的时候便已定焦在那个人身上。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脸!一眉一眼,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根本就差日日相见了! 那个人,不就是他的大哥吗?! 不,不可能!他的大哥绝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他,是谁! 正文 第131章 站在人前 此时,在暗无天日的地府。 沈月铁青着脸,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大人,大人又不见了?!” 钟馗闪身出现,颇为无奈的拍了拍沈月的肩膀,道:“稍安勿躁。” “大人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十八殿相聚的日子明明就快到了,这么紧要关头大人居然离开了地府!” “或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沈月一愣,某个女人的脸一闪而过。 要紧的事?什么要紧的事值得放下公事跑去阳间了?除了她! “又是她!” “那是王妃,大人的的夫人,别这么称呼。” 沈月绷着的脸颓然的松懈了,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人,不管不顾,将自己的身份地位都放下了,三番五次的用真身见一个活人女子。” “挺好的不是吗?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大人笑了。” 钟馗抬头看向了空无一物的巨大座椅。 “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吧,地府已经够乱了,其他殿王都不安稳,大人最近的状况有些奇怪,我已经碰见几次大人陷入沉思……” “这不是我们该谈论的了,走吧。” 话落,两道身影消失在大殿内。 而在另一头,夏梵挽着炎罗走下来的时候心里有的只是平静,周围的议论她不是不知道,但,那又如何?这是她的男人,不,是丈夫。 莫子杰拨开了人群,一步步的走到了两人面前,站定, 勉强挂了一抹笑,道:“夏梵,或许你该介绍一下,这是谁。” 夏梵一愣,她显然没想起莫子杰也会来的,瞬间囧了一下,这下子怎么解释,看他的脸色明显就是对炎罗的外貌有很大的疑惑,也对,炎罗长得跟他大哥一模一样。 “怎么?不好解释吗?”莫子杰冷笑。 听见他这么说,夏梵突然心中平静了,是她想要和炎罗走到人前,那么这一些事情都必须接受。 就在夏梵打算开口的时候,挽住她腰间的手猛然收紧,炎罗开口:“她的丈夫。” 莫子杰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他看向了夏梵,后者粲然一笑,对他点点头。 “这不可能!他长得跟我大哥一模一样!” 夏梵笑了笑,“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不是吗?而且,你看仔细点,他们真的像吗?” 被蛊惑似得,莫子杰再次盯着炎罗,那眉那眼,明明是一样的五官越看竟越想不起来他大哥的样子,怎么会…… 对!是气质!他的大哥莫尘逸绝不会有这样冰冷的表情,更遑论这男人身上带着的浓重的煞气,就像一尊被供起来的神佛,可望而不可即。 两个人,根本就不像! 莫子杰失魂落魄的开口:“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对,这就是我的丈夫。我已经结婚了,之前的医院的事都是一场误会,是我认错了人又编造了一些谎言,如果造成你的误解,希望你能原谅我。” 夏梵的语气充满着歉意,莫子杰哑口无言。 “小梵,原来你在这!” 戚薇兴奋的声音传来,夏梵回头果然看见了她。 “小梵,你真的把你男人带过来啦?你,你好……” 戚薇刚想热情打招呼却不经意的对上了炎罗毫无波动的黑眸,顿时哑了,这个男人好冷,她站在这里都感觉不到他眼里有她的倒影,夏梵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微微,今天的你很漂亮!” 戚薇猛然从那双黑眸里睁开,后背都冒了冷汗,这个男人好可怕。 “哪里,你也很美!嗯。我是说,你们很配,你都不知道多少人看着你们,都快抢了我的风头啦!” 夏梵知道戚薇这句话并无深意,只是颇为尴尬的笑笑。 莫子杰猛地拉住了戚薇的手腕,后者一脸惊喜。 “不是你生日吗?那么我陪你走走吧。” “啊,啊?” “走吧。” 莫子杰低着头一把扯走了戚薇,夏梵满头雾水。 “梵儿,看起来,你似乎瞒了一些事?” 炎罗低头看着夏梵,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绝对没有!那是个误会!以后说给你听!” 认错自己男人什么的,还是最好隐瞒吧? “小梵!” “天爱?!” 夏梵扭头,瞬间惊悚了,谁来告诉他,为毛张家兄妹也会来这样的party?! “小梵,这人是谁?” 张天爱的语气里满是探究,初见的惊艳抵不过靠近了的恐惧,对,恐惧。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气息竟有些让她恐惧,甚至腿软,那种像是上位者的威压逼得她甚至不敢直视,这个男人太可怕。 夏梵是真的头疼了,怕什么来什么,得了,这下子什么都不用隐瞒了。 “唔,我丈夫。” 张天阳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在刚刚,那个男人扫了 他一眼,他竟被那阵气势给逼退一步,这对他而言绝对是个耻辱! “丈丈丈,丈夫?”张天爱话都说不清了。 张天阳上前一步,道:“他,不是人。” 这份气势,这份威压根本就不是人类能拥有的! 夏梵不得不佩服张家的传人所具有的犀利的灵感,一张口就让她哑口无言,连编造个身份的机会都没有。 “张家的。你太放肆了。” 冰冷的声音刚落下,张天阳再一次被逼退了三步,脸色煞白,他难以相信的看着炎罗。 夏梵扯了扯身旁的炎罗,示意他别再说话,对着张天爱说道:“我会跟你们解释清楚的!但不是在这里!” 张天爱再怎么迟钝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这个情况不对头,心里再多的疑惑也忍下了,她慎重的对着夏梵点点头,立刻拉着自己不服输的哥哥离开了这里。 夏梵叹了口气,总算勉强打发走了,一想到后续的事又是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募地,手被抓住了,她抬头疑惑的看着炎罗。 “梵儿,心中只有我便够了。” 他的意思是说,不要在分心去关心别的事吗? 夏梵似是领会到了其中的深意,心里头涌上了一阵满足,而这时音乐想起,夏梵起了捉弄的心思,猛地一拉,将措不及防的炎罗给扯到了中央。 “会跳舞吗?” 夏梵就是故意的,对着炎罗这么一个说话文邹邹的“老古董”,她就是想看他出糗,然后肆意的大笑。 然而她失望了,当炎罗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她彻底成了被带动的那一个人。 舞池里,没有人上前,都在看着那翩翩起舞的两人,打探消息的人更多了,然而没有人知道那两个人的身份姓名,哪怕连宴会的主人戚薇都保持沉默。 张天阳最后看了一眼那交缠得不分彼此的两人,便走出了门口,张天爱赶紧追了出去。 “哥!,等等我!” 张天爱一把扯住了自家兄长,却在后者回头的时候,被那眼里的悲伤给惊得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哥,你怎么了?” “回去吧。” 张天爱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什么,道:“哥,你是不是,喜欢小梵?” 被扯住的张天阳身子一僵,躲开了张天爱的眼神,沉声道:“回去吧。” 张天爱为自家哥哥心疼得厉害,“哥,五弊三缺……” “我知道!”张天阳苦涩一笑,“我都知道,我不会说什么,走吧,回家。” “好。” 张天爱在心底无声的叹口气,五弊三缺,他们这样的人,或许没有资格爱与被爱,那么她的幸福又会在哪里?还是,孤苦一生?突地,一道人影闪现在脑海里,张天爱脸色一僵,猛地甩甩头,将那道人影给甩了出去,连忙跟上了张天阳的脚步。 一曲完毕,夏梵拉着炎罗匆匆忙忙的躲到了别墅的后院,躲开了那些欲要上前交谈的人群。 炎罗勾着嘴角,伸手摸了摸夏梵的头,道:“梵儿,满意了吗?” 温柔宠溺的语气迫使着夏梵愈加沉迷,她无法自拔的看迷了眼,如冷霜的月光此时正好打在了炎罗完美无瑕的侧脸上,晕染出一层光辉,如神氏高不可攀。 但,这样的存在,此时被她抓在手里,炎罗,是她的。 有一句话涌上心口,从心脏的地方顺着血液流通,快要溢出了嘴里。 “炎罗,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那只冰冷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夏梵的眼,遮住,“我知道。” “那么你呢?” 夏梵想要一个答案。 “你是我的。” 这句话等同于喜欢吧?夏梵忍不住笑了,一阵甜蜜袭来,她抓下了放在眼睛的手,道:“回去吧,今晚我已经很满足了。” 炎罗并没有说什么,但身影开始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最后他留给了夏梵一抹温柔的笑意。 抬头看向了繁星点点的夜空,夏梵噗的笑出声,回想起刚刚那些小女人的动作和思想,还有些羞涩,她真的是没救了,就连最后那句话也没忍住就这么说了。 【娘亲,娘亲,爹爹坏死了!】 夏梵一惊,这才想起一直保持沉默的鬼胎,有些尴尬,难道刚刚全程这个孩子在偷看着? 【宝宝,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哼哼,爹爹坏死了,把宝宝隔开了,什么都不让宝宝看见听见!】 嘴角抽了抽,原来炎罗还有这功能?不过这样让她没那么尴尬了。 【妈妈回去陪你玩,好吧。】 【好,陪宝宝玩!】 自知冷落了鬼胎一天的夏梵打算回家了,就在她准备去和戚薇告别的时候,一个人喊住了她,回头,正是那气焰嚣张的邓淑凤,此时她的气焰全然不在,有的只是恐惧,满脸的惊慌。 “帮,帮帮我,不,救救我,我的脸好疼啊……” 夏梵抬头望去,头皮发麻。 正文 第132章 跟张家摊牌 原来那邓淑凤肩膀上的鬼娃娃此时已经涨大了一圈,细细看去邓淑凤的那半边脸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了,但再一看过去,又是完整的脸皮,只是上头起了一片又大又红的肿块,其中一个瘪了,似是被挤破了。 这样的半张脸出现在了邓淑凤身上,难怪他现在这么恐慌了。 夏梵不急不慢的说道:“有事?我很忙。” “你!” “求人的态度能别这样吗?” “你别蹬鼻子上眼!” 夏梵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开,既然这个女人还保持着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那么她也不用好心的热脸贴上冷屁股了,按照这情况来看,那鬼娃娃只是吃了半张脸,距离全身还有些时间,这个女人肯定会服软的,她不急,先前她对戚薇的态度她还记着。 邓淑凤恨恨的跺了跺脚,但也真拉不下脸去追她,只好捂着满是疙瘩疼痛无比的脸凶巴巴的离开了,她不信没有别人能帮她! 时间一晃而过。 此时,气氛有些紧张。 夏梵正襟危坐,有些不安的看着眼前的张家爷爷,以及一旁的张家兄妹。 他们对她可以说是真心实意,她这么瞒着的确不好,这一点夏梵愧疚。 “我,那个,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张三真悠然自得的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慢悠悠的说道:“不用紧张小梵。” 狠了狠心,夏梵还是老实交代了炎罗的事,但是她选择隐瞒了初见的情形,她不想他们对炎罗有所误会,何况那些事她已经坦然放开了,就没必要再提了,徒增误会。 听完过后,张天阳啪的一下站了起来,“真,这是真的?那么,上次在墓地,那个突然出现的鬼孩子……”他的脸,更白了几分。 夏梵认真的点点头。 “天阳,坐下。”张三真命令道。 张天阳猛地看向了自家爷爷,“爷爷,你,知道的对吗?你肯定知道!” 对于这样的质问,张三真只是平静的说道:“不要忘了我对你说的话。” 一句话彻底让他颓然的坐下,张天阳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小梵,为什么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张天爱简直无法想象一个活人女子竟和那阴曹地府的阎罗王成了婚?而且,还有了孩子? “我不想让你们担心。” “这种事你不说万一,万一……”张天爱不敢想象。 “我没事,我很好。”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接受这一切,我还活着,别担心我。 张天爱突地明白了,她笑笑,用一副佩服的语气说道:“小梵,你总是超出我的预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就如张天爱明白夏梵的意思一般,后者同样理解,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 心底暖暖的,夏梵紧绷的心弦松懈了,只是一旁低沉的张天阳令夏梵心底隐隐又不好的猜测,但愿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见气氛缓和,张三清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的说道:“鬼胎的孕育,只怕没那么容易啊。” “爷爷,你是什么意思?”张天爱紧张的追问。 “别忘了,那可是阎罗王的孩子,所需要汲取的能量,只怕小梵这孩子支持不住啊。” 【胡说!娘亲,我没有,宝宝一直很克制的,宝宝没有!】 一直不出声的鬼胎立刻开始叫嚣了,夏梵感觉到口袋里的木牌传来晃动,下一秒一道娇小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张三清刚拿起的茶杯险些摔在地上。 “你坏,宝宝没有,宝宝才不会害娘亲,你胡说,宝宝讨厌你!” 鬼娃娃一出现就用奶声奶气的语气责怪着张三清,那小脸都皱成了包子,一旁的张天爱啪的一下用左手打了一下自己欲要伸出的右手,哪怕她真的很想熊抱过去,刚刚升起的些许担忧在鬼娃娃出现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这样可爱的孩子哪怕不是人她也愿意生啊!等等,人类的孩子她这辈子因为五弊三缺没办法怀上了,那么鬼魂的呢…… 而张天阳在看到鬼娃娃的那一刻,突然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连带着那一丁点残存的幻想。 “娘亲,你相信宝宝,宝宝没有,呜呜呜,爹爹说过不可以做的事宝宝都不会做的,呜呜呜。” 鬼胎委屈得不得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掉在地上化成雾气消失的毫无踪影,夏梵立刻伸手隔空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说道:“我知道的,宝宝很乖,别哭了,快叫张爷爷,要有礼貌。” “娘亲,娘亲,宝宝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乖一点。” “宝宝,宝宝本来可以早点出来的,但是宝宝没有,爹爹说不可以!” 夏梵一惊,原来这对父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些决定吗?夏梵又是高兴又是心酸,说到底还是她太弱了,如果她可以更强点,是不是就可以提前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这一刻张三清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关键,再一次为那位大人对夏梵的重视而心惊,据他所知,阎罗王的存在在地府至高无上的,十八殿之中五殿炎罗为首,他的孩子势必是下一任阎罗王,而今因为一个活人女子生生的延迟了鬼子的诞生,他该重新掂量一下夏梵的地位了,余光瞥见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孙子颓废的模样,一声叹气,天阳那孩子也是极好的,的确该受一些波折了。 “我知道我知道,宝宝很厉害非常棒,别怪张爷爷,快给张爷爷道歉。” 鬼娃娃撇撇嘴,最后还是奶声奶气的对着张三清弯弯腰,态度软和但就是不说道歉的话,一下子咻的消失了身影,而张三清已经非常受宠若惊了,那可是鬼子,鬼王之子,还真指望着他道歉不成! 夏梵对于鬼娃娃所做的事哭笑不得,他年纪尚小,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了,只好自己微微歉意的对着张三清说道:“他平时不这样的,见怪了……” 张三清摆摆手,满含深意的说道:“你把她教的很好,是我太固执己见了,或许小梵你这孩子命里的福泽比我所想的更深啊。” “爷爷,我先回房了。” “哥……” 张天阳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低着头,离开了客厅,那背影的消沉令夏梵心底的猜测更深了。 “小梵,我那孙子倒是让你见笑了。”张三清摇摇头道。 夏梵脸色有些不自然,如果那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她该如何回应? “爷爷,天色晚了,小梵也累了,我先送她回去吧!” 张天爱深知今天已经不宜再谈什么了,哥哥的情况更让她担忧一些。 “去吧。” 张三清摆摆手。 夏梵跟着张天爱一道起了身,道别之后打算转身离开,张三清突然说道:“小梵,切记,鬼子的孕育一定要避免至阳之物!” 夏梵回头,这句话炎罗也对她说过。 “鬼子是拥有至阴的鬼灵,还未化成形,势必会阴阳相克而弱于阳。” 夏梵慎重的点点头,“我明白的。” “另外,魏家庄诅咒之事,你或许可以寻求念绢的帮助,毕竟鬼言媒这一代那老家伙懂得比我都多。” 这句话无疑给像乱投苍蝇一般大海捞针的夏梵指明了一个方向,夏梵扬起了一抹大大的微笑,“谢谢张爷爷!” “走吧,有事可以来找张爷爷,我这把老骨头啊,还能动动。” 张三清朝着夏梵眨眨眼,愣是把平日里伪装成的德高望重的形象给破坏得一干二净,但是却令夏梵彻底的记住了这个老人对她的关怀,她深深的朝着张三清鞠了个躬,便离开了。 深夜,房间内。 刚做完美容面膜的邓淑凤坐在豪华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镜子直直的盯着,半响啪的一下将镜子摔碎在地上,那半边脸的脓包已经快要蔓延到整张脸了,自从参加了戚薇的宴会之后,那些脓包像是中了毒一样突然冒出来,她试着挤掉了一颗脓包,结果流出了一些恶心发青的粘稠脓液,令热作呕,随后同个地方立刻冒出了更多,伴随着还有脸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把她吓得不行。 在第一时刻她想到了夏梵白日里对她说的话,本就心里有鬼的她立刻害怕得不行,想也没想的就去找夏梵,没成想,那女人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邓淑凤恨恨的摸着脸,她去找了很多医生都找不出问题所在,美容院更是去了无数次,花了多少钱也丝毫不见好转,唯一庆幸的是脸上的疼痛没有复发。 美貌被毁她连家都不敢回,更别说见人,整日里都躲在自己的别墅里,就连保姆都辞退了,唯恐被人看了去,心里头的委屈想找个人诉说都不行。 她的老情人,刘胖爷,最近更是像踩到太岁了,一开始那活不行,好不容易恢复之后来不及翻云覆雨一番,他手底下的产业频频出现问题,一个快要破产的死胖子哪里还值得她留恋,一开始还不是为了吸引那莫子杰的注意她才这么委身刘胖爷,后来嘛,后来看那胖子活好加上有些特别的那方面爱好也就将就了,甚至为了追求刺激好几次不做安全设施,发现时孩子都成型了,她可是千金大小姐,玩玩还行,哪里还会真的嫁给一个胖子? 理所当然的,她打掉了那个孩子。事后看那胖子快要破产更是庆幸自己的决定,她还有大好的时光,才不会被一个孩子拘束了,然而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总感觉自己的身后跟着什么东西,但每次回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以为是自己太累了造成的。 最近感觉自己的肩膀酸涩得厉害,邓淑凤揉揉肩膀,打算起身再去敷面膜去掉脸上的脓包,一起身,余光瞧见脚底下碎掉的镜子碎片里,倒映出她的影子,以及,一张黑得阴沉的脸,突地,朝她笑了。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正文 第133章 我们是朋友 这天,刚好是与李佳琪约定的一周女友结束日,夏梵看着手机发着呆,屏幕上显示着张天阳三个字,她叹了口气,还是拨通了电话。 响了许久,没人接听,夏梵正准备挂了的时候,通了,那头一片沉默。 “天阳是吗?” “嗯。” “那个,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找莫子杰?好像到了一个星期了。”夏梵平静的说道。 “好。”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夏梵愣愣的看着手机,这还是第一次一向温和待人的张天阳会主动挂了电话,那语气里的冷淡也让她有些不习惯,不过夏梵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那个猜测让她不安。 很快,夏梵见到了张天阳,只是一见面他便低下了头,开着车的时候也是一片沉默,夏梵好几次想张嘴说什么都放弃了,任由两人持续的尴尬着。不久,两人来到了莫子杰的别墅,按响了门铃,大门被打开,莫子杰一脸憔悴着脸穿着一身居家的衣服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一股暖流从里头迎面而来,将夏梵本来冻得不行的身子给暖了一些。 “你开这么大的暖气?”夏梵咂舌。 “进来吧。”莫子杰淡淡的说道,侧身让开了位置。 走了进去,里面的暖气更足,逼得夏梵都把身上的大衣给脱了下来,室内都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将阳光全部都遮住了,全部灯打开,灯光将屋里照的敞亮一片,都有些刺眼了。 而坐在沙发上的一道人影正甜甜的对着夏梵笑着,正是李佳琪。 夏梵打趣,“看起来,你们似乎过得不错?” 莫子杰一怔,看了眼笑得甜蜜的李佳琪,道:“她是个好女孩。” 夏梵似乎明白了莫子杰语气里的改变,从开始的抗拒变成现在的平常,甚至隐隐有几分对李佳琪的惋惜,这个大男孩似乎成长了。 张天阳走了过去,对着李佳琪说道:“你看起来很快乐。” 是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来自李佳琪的喜悦,现在的她通体透明发着白光,再也不见一丝的黑气。 “谢谢你们,我过的很快乐,这七天我很满足。” 夏梵一并走了过去,站在李佳琪的面前,道:“那么,你的心愿达成了吗?” 李佳琪看向了莫子杰,甜甜的说道:“达成了,谢谢你,子杰哥哥。” 夏梵一愣,哥哥? 莫子杰被突然的一句谢谢给惊了一下,撇过了脸。 “我知道的,子杰哥哥并不喜欢我,也是,我都死了,不过我真的很开心。这几天的相处,我觉得好像有了一个哥哥,一个宠我的哥哥,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子杰哥哥,我不会忘记你的。” 夏梵不愿提醒她,喝过孟婆汤只怕什么都不会记得了,忘记一切,忘记重要的人,这种感受等同于绝望,哪怕投胎,哪怕再世为人都无法释怀。募的,夏梵一怔,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种感受,她似乎体验过? “你,下辈子不要碰上了坏人了,记得保护好自己。” 莫子杰的话打断了夏梵的深思,她抬头看了过去,莫子杰的脸上带着一抹担忧和关怀。 “子杰哥哥,我答应你,下辈子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会好好活着,拜托你,照顾我的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他们,希望他们可以原谅我。” 夏梵开口:“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下辈子好好活着。” “好,谢谢姐姐,我要走了,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话落,李佳琪的身影慢慢的变淡,有一个光球缓缓的从她的心脏部位挤出,夏梵愣愣的伸出了手,光球慢慢的飘到了夏梵的手心里,而后消失不见,一阵暖流从夏梵的身体流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令她忍不住软了腿,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一双大手扶住了她。 抬头,不期然的看上了张天阳的脸,那眸子里的担忧稍瞬即逝,过后又恢复了冷漠,他扶起了夏梵过后就收回了手,而一旁的莫子杰不动声色的挪回了迈出半步的脚。 莫子杰从怀里掏出了玉佩和小瓷瓶,递给了张天阳,道:“还给你吧,我也不需要了。” “这几日你最好多晒太阳,会大病一场,不需要太担心。” 莫子杰无所谓的笑笑,道:“你现在可比我更像病人。” 张天阳一愣,对上了莫子杰嘲讽的目光皱了眉,接过了玉佩和瓷瓶,没有回答。 “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莫子杰冷冷得下了逐客令,这样子的他另夏梵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张天阳的异样她是知道,怎么连莫子杰都变得奇怪了?想不通夏梵就没去想了,毕竟莫子杰和她不熟,两人越生疏或许越好。 重新穿上了大衣,夏梵和张天阳起身准备离开,莫子杰突然说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对吗?” 夏梵回头,诧异的问:“你不是看到了吗?还相处了一个礼拜。” “那么,你呢,你是什么人?” “我?大概,是一个不着调子的言灵师吧。” “言灵师?” “啊,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你的生活不应该牵扯这些。” 说完夏梵率先走出了别墅,张天阳在后头看了一眼莫子杰,道:“有时候,你看到的未必是真实。” 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张天阳也跟着离开了,莫子杰握紧了拳头。 夏梵看着走在她前头的张天阳,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后者回头,夏梵说道:“我想,我们谈谈吧。” “老地方”咖啡厅内,宁静祥和,聚在一起的几个女孩子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扫向了角落的那一对惹眼的人。 “好帅啊,长得真不错。” “有女朋友了吧,你看他旁边的,长得好漂亮!” “连上前去搭讪都没机会了,女朋友这么漂亮。” “好可惜,好不容易才碰上了这么优质的男人。” 夏梵拿起了杯子,磨蹭着杯面,缓缓的说道:“天阳,我们是不是有误会?” “误会吗。”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这么尴尬,不是朋友吗?” 张天阳看向了窗外,自嘲一笑,道:“小梵,你知道什么是五弊三缺吗?” “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就是“钱,命,权”这三缺。” 对于这些夏梵早就了解过了。 “天爱是,而我,是鳏。” “无妻……” “嗯。” 夏梵心里一痛,五弊三缺是天地对吃阴间饭的人一个惩罚,那么她呢?她这样算不算得是这个道里的?她会不会也犯了五弊三缺? “小梵,就在刚刚我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但现在我想我明白了。” 张天阳转回头,认真的看着夏梵,道:“朋友或许最好,我们还是朋友吗?” 夏梵缓缓的露出了个笑容,点点头,道:“一直都是。” 那些过往和异样两人都绝口不提,夏梵依然挂着温柔的笑意。 这一个笑容,笑靥如花,明亮的晃了他的眼,心底突得一疼,就这样吧,就这样挺好的,张天阳品尝着嘴里的苦涩,那个存在不是他能反抗得了的,更何况,她是幸福的吧,当她提起那位时,眼里的甜蜜和喜悦无法骗人,他明明看见了,只是忍不住还带着渺茫的希望。 有一种人,让你欲罢不能,而你愿意为了保护她,选择放手。张天阳在深夜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还有张家的责任,他还有未完成的使命,他还想再一次看着这个女孩对他展露笑容,而不是成了陌生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因为一旦说了再也挽回不了。 张天阳再次庆幸自己隐忍的性子,一切还未说出口,还能以朋友身份自居。 “天阳,谢谢。”夏梵真诚的说道。 谢谢你的不开口,谢谢你让我们之间还能成为朋友,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也谢谢你能接受我的选择,夏梵的眼里是真挚的感谢。 张天阳眼底的冷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温和。 “小梵,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言灵师。” 会变得厉害,会走得更远,而他,只需要在背后看着便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手便已足够了。 “我会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天阳拿起杯子,咽下了一口苦涩醇香的咖啡,温柔的看着对面的女孩,静静的享受着这平稳的时光。 而在笑意盎然的夏梵背后是一直克制着脑海里鬼胎闹腾的嗓音,从李佳琪手里拿到的鬼谢之心另这个鬼娃娃眉开眼笑,不停的对着夏梵嚷嚷着要出来玩,被夏梵给教训了一顿才乖巧了些。 手机的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夏梵疑惑的接通了。 “我求你,算我求你了,多少钱我都给!只要能救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那是一个急切得快要哭出来的女声,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夏梵道:“哪位?” “是我!是我邓淑凤!我看到了,有,有个孩子,他,他一直跟着我啊!你快来救我!求求你!” 夏梵挑眉,居然是她? “我说过的,每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是一个冤魂的投胎转世。你自己做了什么还不清楚吗?”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你快来救我!” 夏梵叹一口气,道:“地址呢?” 邓淑凤急急忙忙的留下了个地址。 挂了电话之后,不期然对上了张天阳疑惑的目光,夏梵阻止了一下语言。道:“额,或许你可以顺手再赚一笔?嗯,这是一条大鱼,狠狠的宰。” 面对夏梵异常认真的语气,张天阳笑了。 正文 第134章 干妈? 再见到邓淑凤的时候夏梵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头上裹着大花布的女人竟然是那个气焰嚣张的邓淑凤。 跟着一起来的张天爱毫无客气的大笑出来,原本是张天阳接下的事务结果却不想被张家爷爷一个电话给call走了,替换过来的是张天爱。 “怎么裹得跟粽子一样?”张天爱毫不客气的取笑着。 “你,你怎么还带别人过来!” 邓淑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千辛万苦的躲着人群就是为了不把自己的脸暴露出去,只告诉了她一个人而已,谁知道她还带了个外人过来! “首先,我不叫你,我有名字,叫夏梵,而这位呢,恐怕才是那个能救你的人,啊,她的名字是张天爱。” 邓淑凤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发脾气,毕竟这是唯一能救她的人,等事后再说也不迟! 夏梵简单的把邓淑凤的情况跟张天爱大致说了一下,后者阴沉着脸。 “那么快帮我想想办法!把那个孩子给我消灭掉啊!给多少钱都可以,只要把我的脸给治好了!”邓淑凤着急的说道。 听完这句话,本就心情不好的的张天爱立刻收了笑容,眼神犀利的盯着邓淑凤,像是要看穿了她似得,带着怒气喊道:“你当我眼瞎吗?!那个跟在你后面的孩子明显就是你自己造的孽,现在你还想要它魂飞魄散,你还是不是人?你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还想要它魂飞魄散?!” 邓淑凤的这句话算是戳到了张天爱的痛点,她此生注定无子,任何一个能当上妈妈的女人都是她所羡慕的,而现在却有人好不挂念亲情,断送了自己孩子出生的机会,甚至还想要其魂飞魄散! 夏梵扯了扯张天爱,她虽然也是十分讨厌邓淑凤,但是绝不希望张天爱太过怒气,而被人给看轻了去。 “天爱,冷静点。” “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救,就让她去死好了,我们还管个毛,走,小梵!” 听见张天爱要拉着夏梵离开,邓淑凤再也忍不住了,害怕得刷的一下站起来,扯开了脸上的布,一张满是疙瘩的脸可怖之极,甚至那些脓包都蔓延到脖子处了,五官都被挤得有些变形了,这样的一张脸难怪邓淑凤会拉下脸低声下气的求着她们。 “我还能怎样!它,它不消失,我就会死啊!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现在都不敢照镜子了!” 夏梵冷笑:“但你现在没死不是吗?你还活着,哪怕再丑还是活着,它呢,那个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连活着的希望都没有。” 邓淑凤语塞,只好哀求着,“救救我吧,求求你们,你们把它怎样都好,我不要毁容啊!” “一张脸换一条生命,你也是值了。在你放纵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为你的行为负责。”夏梵心无波澜的说出这句话。 那个鬼孩子就在邓淑凤的脚下,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夏梵,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邓淑凤的脚边,如果不是那通体发黑的皮肤,以及黑色的眼睛,这也会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晋级为母亲的夏梵,对邓淑凤的行径更加憎恶。 “我,我,我不想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邓淑凤大喊着。 张天爱深呼吸几口气,哪怕再怎么生气还是要冷静下来,就算她不想帮邓淑凤也要考虑一个婴灵的存在,如果一直纠缠下去,迟早会出人命,那么这个孩子自然永世不得超生。这太残忍了。 “只要解决之后我可以捐钱,捐很多的钱给那些孩子,这样,这样可以吗?”邓淑凤试探性的问着。 张天爱深深吸气,冷冷道:“你要说到做到。” “对了,还有,我希望这件事过后,你必须去跟戚薇道歉,并且承诺不会再去打扰她。”夏梵补充道。 “好!” 见有希望,邓淑凤立刻笑了,不过这个笑容在这张面容可怖的脸色只觉得更加恶心,至于道歉的事?呵呵,等她的脸好了…… 于是,当晚,张天爱和夏梵两人收拾了点东西就在邓淑凤的别墅住了下来。 夏梵安静的看着张天爱摆弄着一碗糯米,以及一些纸做的小孩子玩具,忍不住开口:“天爱,这些是什么?” “引那个鬼孩子的东西啊。”张天爱满不在乎的答道。 夏梵一顿,犹豫的问:“额,天爱,你看不到,那个孩子吗?” 之前不还是看得见那个孩子吗?还把邓淑凤吓得够呛。 摆弄这东西的张天爱头也不抬的继续说道:“成了型未出生的孩子被称为婴灵,成婴灵者不算完整的鬼,自然是看不见的,要把它引出来后才能看见。我之前那是吓唬那个女人而已。” 可是我怎么能看见!还很恐怖!夏梵忍了忍,还是把这句话给憋下去了,转念一想,一开始她也没看见的,好像是,鬼胎说了以后才能见着,所以这是自家儿子的功劳?兼带透视眼?这功能不错。 想到自家儿子,夏梵又看了看张天爱手里那些纸扎得玩具,精致小巧,心痒了起来,问:“天爱,这些玩具怎么扎得?” “简单啊,怎么问这个,喔……” 张天爱这才反应过来身旁的好友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只不过她的孩子有些特别,想到这个天爱摆弄不住了,冒着星星眼看着夏梵道:“呐呐,小梵,我跟你商量个事吧!” 夏梵打了个冷颤,这种眼神她不陌生,一般是当天爱遇到什么狂热的事物时就会出现。 “什么事?” “那个啥,孩子出生后,我当他干妈吧,不对,按照他们来说,是干娘!” 张天爱想想就激动了,鬼王之子的干娘,听着就很威风好吗! 夏梵满脸黑线,还没来得及回应,在肚子里本是睡着的鬼宝宝立刻醒了,咻得现出了形体,插着腰,奶声奶气的喊着:“宝宝不要!不要!” 夏梵噗的笑出声来。 见鬼娃娃抗拒得厉害,张天爱眯了眯眼,掏出打火机,将手上的一个纸扎得飞机点燃烧了,很快只剩一堆灰烬,而此时,在鬼娃娃的脚下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纸飞机,鬼娃娃立刻被吸引了注意。 “怎么样,喜欢吗?”张天爱笑眯眯的问。 鬼胎好奇的拿起了纸飞机,摆弄着,新奇的很,夏梵看着心暖,果然还是个孩子。 “哼!是宝宝的!” 鬼胎一把护住了纸飞机。 张天爱像是变着法宝似得掏出了一堆纸扎玩具,诱惑的说道:“你看,我还有很多不同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做出来,怎么样,不亏吧。就叫一声干娘而已!” 鬼娃娃皱成了包子,似是很认真的考虑着,夏梵笑笑,隔空摸了摸他的头,道:“宝宝,天爱姐姐非常厉害的哦,是妈妈的好朋友,会的东西很多。” “那,那她经常帮助娘亲吗?” 夏梵一愣,张天爱赶紧趁热打铁道:“不止!你娘亲一开始还是我救得!如果不是我,她早就被那个鬼大妈给叼走了!” 提起旧事,夏梵尴尬了,那个时候的她的确真的是弱爆了,往事不堪回首! “那好,宝宝叫!干娘~。” “哎!” 奶声奶气的娃娃音立刻把张天爱的少女心给融化了,一口气将所有的纸扎玩具给烧了,险些将窗帘都烧着了,夏梵算是见识到了张天爱的疯狂。 想要露出来的微笑还未展现就顿住了,她记得张天爱的五弊三缺犯得是无子,那么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有孩子了…… 撇过头,夏梵看着笑容灿烂和鬼娃娃玩着的张天爱,心募地一疼,这么好的女孩子,这种惩罚何其残忍。 一个小时过后,玩累了的鬼胎绕着两人蹦跶了一圈之后立刻回到了夏梵肚子里继续睡觉了,消失之前还甜甜的对着两人说道:“娘亲,干娘,宝宝要走啦,下次要陪宝宝玩喔!” 张天爱一脸依依不舍。 半饷,夏梵头疼的看着地上的一堆灰烬,对着眉毛都快皱成一团的张天爱说道:“所以,你不小心把所有玩具都烧了,然后没东西引婴灵出来了是吗?” “大概,是这样的……” 你还能更不靠谱点吗? “那现在怎么办?” 张天爱看着脸色不好的夏梵,小小声的提议道:“要不我们再去买一些纸回来?很近的,只要是做元宝的纸就可以了!” 这哪里是很近的地方能买到的东西!买这些东西的那条街可是在另一头!等她们去买回来,这里的邓淑凤今晚就可以歇菜了吧? “一时没忍住嘛,都怪宝宝太可爱了!对了,小梵,他叫什么名字啊?一直宝宝,鬼胎的叫不太好吧。”张天爱赶紧转移着话题。 提起名字,夏梵突得想起了炎罗曾对她说过的,这个孩子的名字也会是炎罗,这是一个历任阎罗王都会冠上的名字。 炎罗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这一点另夏梵有些在意。 “还没决定,等他出生在想吧。” 总之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儿子也叫炎罗的,以后怎么区分?而且,炎罗这个名字,对于她而言,只有一个而已。 “哎呀,好期待他出生啊,嘿嘿,我也有干儿子了!” 张天爱想想就幸福得笑了,夏梵瞧着,也就忘了刚刚还要教训她的心思,就在两人都心情颇为不错的时候,邓淑凤一脸慌张的闯了进来。 “他,他,他又来了!我的脸很疼,怎么办?你们快想办法!” 正文 第135章 婴灵 “谁来了?”夏梵问。 “那个孩子啊!”邓淑凤一脸慌慌张张。 张天爱起身,凑近了邓淑凤,仔细的看着她脸上那些个又红又肿的疙瘩,目光森冷,道:“你的脸被吃的差不多了。” “吃?”邓淑凤脸更白了。 “对,所以阴气入体了,这些脓包就是腐烂之后的结果。” 邓淑凤快哭了,喊着:“那我要,要怎么办?我的脸还有没有得救,我不要毁容啊!” 夏梵上前一步,抓住了她欲要捂上脸的脸,“别碰,越弄破情况更糟糕,你刚刚说他出现了,他在哪里?” “我,我刚刚,去厕所,在镜子里看到了,在转身的时候又消失了,然后我的脸就很痛……咦,现在不痛了。”邓淑凤一脸惊喜。 张天爱嘲讽的说:“我们在这他当然不会跟过来吃了。” 夏梵眼尖的看到了邓淑凤的衣服下摆有一个黑色的手掌印,厉声道:“这是什么?” 两人的目光立刻看下去,那是一个比起成年人的手掌还要小许多的掌印,呈黑色,仔细一看便能辨认出这是一个孩子的手印,夏梵比了比高度,这个手印出现在邓淑凤衣服的下摆,这个高度……夏梵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这个孩子是不是长大了些? “鬼,鬼,有鬼!”邓淑凤大惊失色。 张天爱吼了句:“闭嘴,你不是早就知道有鬼了吗?再吵我们就走了。” 邓淑凤立刻闭上了嘴。 “天爱,我们过去看看吧。” 张天爱点点头,有些忧伤的看了眼脚底下的灰烬,道:“可惜我的玩具了……” 夏梵犹豫了下,说:“我或许能看见。” 张天爱诧异,“怎么会?婴灵的存在相对于比较虚幻。” “因为宝宝的缘故。” 张天爱恍然大悟,“那太好了,我们立刻去找找。对了,那个什么凤,你把这碗糯米捧着,沾水,往自己的脸上滚一边,不然这脸真没救了。” 邓淑凤如获至宝一样捧着那碗糯米,生怕掉出一粒米。 夏梵和张天爱相视一眼,一起走出了房间,这间别墅是精致型的两层小别墅,不大,胜在装修好,而邓淑凤所说的洗手间就是走廊尽头的那间,夏梵第一个踏了进去,里面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婴灵的影子。 “看来不在这里了。” 张天爱苦恼,“这下麻烦了,他不肯出现你能看见也没有办法,还是怪我把玩具给烧完了。” 夏梵若有所思,对着紧紧跟在身后的邓淑凤说道:“你过来。” 邓淑凤唯唯诺诺的上前一步,紧张兮兮的看着夏梵,“怎,怎么了?” “你是他的妈妈,那么由你来呼唤他吧。” “我,我不要,我害怕……” “那好吧,见不到他我们也没办法的,叫不叫随你。” 邓淑凤立刻颤抖着身子,大喊:“我叫,我叫还不行吗?” 张天爱赞赏的看了一眼夏梵,道:“这法子不错。” 三人来到了大厅,整个别素的中间地带,在夏梵紧迫的目光之下,邓淑凤咽咽口水,张开嘴,哆哆嗦嗦的喊着:“孩子,我的孩子,你快出来啊,妈妈在这里!” “出来见见妈妈吧,妈妈错了,你出来吧!” “孩子,孩子啊,你在哪里?快出来吧!” 夏梵和张天爱两人紧张的四周查看着,然而随着邓淑凤的嗓音变小,那个婴灵还是没有出现,就在所有人都松懈了的时候,气温变冷了些,明明室内开着暖气,都能感觉到那一阵阴冷,夏梵心中一凛,来了! 果然,随着邓淑凤最后的一声呼喊,一个通体发黑的鬼孩子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夏梵背后发冷,这个孩子果然长大了!现在已经算不上婴儿了,这个大小,根本等同于人类孩子三四岁的样子了,竟成长得这么快了吗?该说邓淑凤没死真是奇迹! “来,来了,就是他!”邓淑凤立刻退后了几步,紧紧挨着夏梵。 婴灵的黑眼就这么看着她们三人,站在那一头,也不动作,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一个干涩的声音响起,“妈,妈妈……” 他,在呼唤邓淑凤? “妈,妈,为什么,不要我,妈妈……” 邓淑凤眼泪都被吓出来了,哭喊着:“我才不是你妈妈!我没你这样的孩子!你快给我走开!” 夏梵来不及阻止邓淑凤的疯话,心中暗道不好!果然,那婴灵听见邓淑凤这么说,本来还算平和的小脸立刻狰狞了,齿牙咧嘴,发出像猫叫的嘶吼声。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强大的怨气,张天爱想看不见都难,她脸色极差,这婴灵都快成气候了,而且它的怨气很深,“他在哭!” 夏梵仔细辨认,这类似于母猫发春时的叫声果然有几分像婴儿哭泣声,这个婴灵真的在哭?被亲生母亲如此嫌弃,导致它的死去,所以才哭吗?心,突地疼了。 夏梵上前一步,用眼神示意张天爱不要攻击,她带着安抚对着婴灵说道:“别哭了,再哭就不乖了,你妈妈在这里,她不是故意不要你的。” 婴灵那宛如猫叫般的哭声停下了,一双黑眼总算从邓淑凤身上转移到夏梵脸上。 “妈,妈妈,我要妈妈……” 夏梵的脑袋传来一抽一抽的疼,她想要尽力压制住婴灵翻滚的怨气,没想到这个婴灵这么强大,明明她之前还收获了一个鬼谢之心,却还是不够,只这么一句话的功夫竟然耗费了她这么多的精力。 “好,你要妈妈,但是你这样缠着她只会让你的妈妈受到伤害。” “妈妈,妈妈不要我,她不要我!” 突地,夏梵被一阵反扑给刺激得差点摔在地上,脑袋像是要炸掉一般疼。 “小梵!” 张天爱吓得立刻扶住了夏梵,着急的问着:“还好吗?你别太勉强啊!” 夏梵一边按着太阳穴,有些虚弱得回答到:“没事,但是恐怕不行了,没办法跟他说话,他的怨气太深了,抗拒得太厉害。” “婴灵的怨气是对于无法降生的怨,比一般的鬼更深,早知道就不给让你去说话的!” 邓淑凤看着夏梵这幅模样,更担惊受怕了,“你,你们也没有办法吗?他,他好像快要过来了!” 两人一惊,猛地看过去,果然,那婴灵表情更可怖了,微微的飘在半空中,似是要冲过来似的。 张天爱立刻掏出了自己的铜钱剑,递给了夏梵和邓淑凤几张黄符,道:“看来要动用武力了。” 私心里,夏梵实在是不愿意动用武力,张家对付鬼物的手段通常雷厉风行,很少有温和,这么一个婴灵,还是个孩子,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对他不公,现在还要他魂飞魄散的话,这对于升级为妈妈的夏梵来说实在有些下不去手,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她会率先对着婴灵说话的缘故。 然而,还是她太轻敌了,婴灵不同于李佳琪,后者接受了教育,心存善念,所以才能够进行交流,并温顺的离开,但婴灵不同。他从未出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三观,只是本能的恨着邓淑凤,这种恨无法轻易化解,是她想得太美好了。 就在婴灵冲过来的时候,张天爱率先迎了上去,一把铜钱剑,三番四次的抵抗住了婴灵的攻击,其身手的敏捷可见一斑,然而婴灵的速度也不是盖得,面对那铜钱剑丝毫不惧,一次次的躲开了,二者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夏梵缓了一会之后,站了起来,她的言灵力在刚刚被婴灵反扑那一会给耗掉了不少,剩余的精力不足以支撑她做出什么大的举动否则一旦力竭,她又会是一个累赘。 该怎么办?夏梵拼命的想着办法,从获得言灵师身份的时候起,她的战斗都是被逼着动手,毫无规律可言,每次都是险险的避过,慌乱的使用,若要论起行家,根本就没有张家兄妹那般有自己的方式,夏梵最需要的便是这种规律,而不是一味的被迫接招。 难度大的她的能力不够支撑,那么小的呢?一些简单的言语,有时候也能改变真个格局! 夏梵大喜,双手结印,对着婴灵嘶吼道:“听吾之名,你的眼前,是你的母亲!” 话落,一阵红光在夏梵的身后闪现,一个巨大的图案若隐若现,而后消失。 婴灵凶狠的攻击突地停下了,他似是疑惑的看着张天爱,动作有些僵硬,显然是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妈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张天爱终于能偷着空休息一会,这婴灵的力道之大让她好几次都差点着了道,心底为夏梵的机智点了个赞,这婴灵对于妈妈的情怀很矛盾,他一边恨邓淑凤将他打掉,无法出生,然而一边又本能的渴望着母爱,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邓淑凤哪怕连目前非但还是没有死掉的原因。 见自己的语言有效,夏梵虚脱的啪得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着,虽然身体疲惫,但她的精神很亢奋,她,好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式。 而就在这时,看着慢慢占据上风的张天爱,以及虚脱的夏梵,邓淑凤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猛地大喊:“妈妈不要你了,你快走开,给我滚啊!” 这一声怒吼彻底打消了婴灵心底对母爱的渴望,憎恨占据了上风,出手的凶狠比之前更加凌厉了,张天爱快要疯了。 夏梵恨不得将鞋子一把堵进这个女人的嘴里,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呢?! 正文 第136章 困战 然而这个时候责怪邓淑凤已经来不及了,张天爱对付起陷入癫狂状态的婴灵明显有些不敌了,夏梵双手用力一撑站了起来,既然用母亲身份迷惑不了婴灵,那么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夏梵的眼睛一直盯着婴灵,脑子转的飞快,然而越想越心急,鬼胎这个时候睡了过去,如非必要她实在是不想打扰儿子的睡眠,那么,到底该怎么做? 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战况,夏梵突兀的发现自己的眼神竟能慢慢的追上他们的动作,婴灵快速闪现的时机她竟能看的清楚!她的动态视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然而轮不得惊叹,能看清动作之后夏梵再一次的摆出了那个手势,低声道:“听吾之命,右手力道松懈,左脚停顿,闪避不及,动作慢一分!” 这些语言虽然幼稚,但起的作用却惊人。 很快的,张天爱发现了,原本动作无比灵敏的婴灵现在却像卡带了一样,动作生涩,她余光中看见站在一旁哪怕是冬天也大汗淋漓的夏梵,心中明白一定是夏梵做了什么。 哪怕是再微小的语言,汇集在一起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夏梵感觉到眼前阵阵发黑,力气流失的厉害,腿都快要站不稳了,但是不行,就这么倒下去了跟刚刚有什么分别?她勉强自己,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寻找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终于,夏梵捕抓到了婴灵那一瞬间的空档,而张天爱手里已经拽着一张黄符,夏梵拼进力气大喊:“听吾之命,摔倒啊!!!” 邓淑凤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强悍的婴灵竟生生的一个踉跄,而张天爱手握着一张黄符直接按到了他的身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耳边,那婴灵登时痛苦挣扎,被黄符按到的地方融化成一滩黑水。 夏梵彻底虚脱一般的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着,张天爱同样一件力竭了,她和夏梵相视一笑,心底是对夏梵无尽的佩服。 而就在张天爱打算在多给几道黄符解决掉婴灵的时候,变故发生了,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甚至刚刚还坑了一把她们的邓淑凤猛地冲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瓶子,夏梵敏锐的感觉到从那个瓶子里传来的邪恶气息,顿感不妙,然而身体的虚脱让她无法及时的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那黑色瓶子打开,对着还在挣扎的婴灵撒去,一道弧线划过,有什么液体泼到了婴灵身上。 张天爱猛地推开了邓淑凤,后者重重的摔在地上,但还是没办法阻止。 “你在干什么!!!”夏梵狂吼。 邓淑凤畏惧的躲着身子,喃喃道:“我不想的,我不想的!那个人,那个人让我这么做的,我不能违抗他,不然我会死的……别怪我,你们别怪我!” 邓淑凤的眼神充满着恐惧,那是比恐惧婴灵还要更深层的害怕,到底是谁让她如此畏惧?! 夏梵猛地大喊:“天爱!后面!” 原来,张天爱的背后,那被泼了液体的婴灵像是吃了增长剂一样,整个身体开始迅速长大,卡兹卡兹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不消片刻,那婴灵已经再也不能称为婴灵了,他,已经成长到成年人的模样! 张天爱也瞧见了这一幕,背后发凉,婴灵长大?这事,简直骇人听闻! 夏梵费力的站起来对着张天爱大吼:“天爱,过来!” 张天爱咬咬牙,抓住地上邓淑凤的后领,一并把她给拖了过去,随后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成功让她昏迷了过去,就应该早点让这女人昏过去!不然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 “现在怎么办?”夏梵问着。 张天爱沉声道:“我从碰见过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谁给了这东西?!那个女人就是添麻烦的!” 然而并没有时间给两人继续说些什么,那脱胎换骨重新长大的婴灵已经笔直的朝着她们飞来,张天爱握着铜钱剑挡住了第一下攻击,婴灵迅速的闪到后面,张天爱喉咙处涌上来一阵腥甜,她艰难的吞下去,不让一丝一毫泄露出来。 “啪”的一声,那结实的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铜钱剑彻底的断掉,一个个年代久远的铜钱像下雨一样,从半空中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铜钱剑……” 张天爱无法相信,陪伴自己的伙伴就这么碎掉了,这把剑还是她八岁那年,正式立下誓言后,爷爷亲手送给她的,从小到大历经了无数次的战斗,一直陪伴着她,而今天,宣布阵亡。 只不过一击,一击之下,铜钱剑阵亡。张天爱的脸色无比难看。 夏梵头皮发麻,这种实力,根本就不是她们能对付的!无尽的自责涌上来,如果不是她,张天爱根本不用在这里用生命冒险! 夏梵咬咬牙,正准备摆出第二个手势,却被一只手给握住了,她抬头,看着朝她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的张天爱。 “别,别透支能力,我的干儿子还需要你来养,我很期待他的降生的。” “天爱!” 张天爱打掉了夏梵欲要摆出的手势,道:“啊啊,别太小看我了,我虽然没有哥哥厉害,但我还是,张家的后人啊!” 话落,张天爱主动的迎了上去,与那婴灵再次缠斗了起来。 然而,没了铜钱剑的张天爱理所当然的被婴灵一击之下,像沙包一样从半空中重重的砸在地上。 夏梵红了眼,扶起张天爱,后者咳出了血,但还是挣脱了夏梵的怀抱,勉强站了起来,站在夏梵的身前。 “天爱,不要勉强自己,你会死的!”夏梵大吼,丝丝红光闪现在瞳孔里。 “小梵,你在成长,在变强,我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 “天爱!” “我可以的。” 话落,张天爱猛地咬破了舌尖,剧痛袭来,险些站不住,她虚晃了身子,嘴里弥漫着腥甜,猛地吸一口舌尖血,伸出了手,将血吐在手上,朝自己的眉心摸去,而后咬破了食指,在双手掌心处各划了两道符。 做好这一切的张天爱已经是强弩之力了,但她没有退后一步,而是再一次的迎上了婴灵。 夏梵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脑子里空白一片,只能傻呆呆的看着张天爱一次次的被打落而后站起来,身上的伤痕一直在增加,慢慢的流出的血不再是红色,而是黑血。 她猛地握住了拳头,从心底燃烧起了无尽的怒火,在身体深处的某一个枷锁突然崩开了一根,夏梵的眼再不见一丝清明,红的吓人,红的刺眼。 “放肆。” 森冷的两个字从夏梵的嘴里吐出,全然不见以往的语气。 张天爱眼睁睁的看着那婴灵欲要咬住她脖子的攻击,身体却已经没了力气可以躲开,她差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而后一道白光将那婴灵给打开了,张天爱重重的摔在地上,咳出了两口血。 张天爱猛地回头,“小,小梵?不,不!你不是小梵!” 张天爱震惊的看着夏梵,双眼通红,然而表情却是森冷,整个人的气质咻然一变。那种淡然那种傲气,睥睨苍生的气焰,这不是夏梵! 夏梵看了一眼张天爱便移开了目光,她一步步的走上前,脚步沉稳,完全不见刚刚的虚弱,她来到了婴灵的面前,低头看着那被打蒙了的婴灵,那双红眼里倒映不出婴灵的影子。 “鬼物,这里不是你该存在的地方。” 那婴灵龇牙咧嘴,一下子消失了身影,猛地出现杂夏梵的背后,张着爪子就要抓过去,夏梵头也没回的淡淡的说了声:“破。” “碰”的一下,婴灵再次被弹开了。 张天爱看傻了眼,这个夏梵比之前在墓穴里还要厉害上好几分! 夏梵看着婴灵,叹气一声,“听吾之命,灵光,闪耀。” 一阵金色的光芒的从夏梵的手里出现,那金光看着神圣温暖,照在婴灵身上的时候却如同被硫酸泼到一样,他撕心裂肺的大吼着,身体上的黑气却在一点点的消失。 半饷,婴灵再一次变了身形,这一次却是完全变成了一副婴儿模样,通体雪白透明,完全没了一丝可怖,与正常婴儿一般圆润可爱。 金光消失,夏梵不动声色的站直了身子,道:“你的怨恨不该留着,她虽对不起你,但因果轮回,自会有报应。你且去吧,下一次,好好地投胎去一户好人家。” 那婴灵似是听懂了一般,两只肉胳膊挥挥手,双手合十,对着夏梵鞠了个躬,似是在感谢,最后看了一眼昏倒在地上邓淑凤,而后慢慢的消失了身影。 夏梵虚晃了脚步,险些摔倒,皱眉,看来这身体还太弱了,只怕这次会虚上一段时日了。 张天爱双手用力一撑,站了起来,她看着夏梵,一字一句的吐出:“你是谁?” 夏梵一双红眼,看着张天爱,随后露出个微笑,那笑容诡异却美艳。 “张家的啊,很怀念啊。” 张天爱眼神变了,这种上位者的威压她只在那位阎罗王出现的时候感受过,这个“夏梵”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为何附身在夏梵身上?夏梵会不会有危险?! 正文 第137章 封印 “你是谁?!” 夏梵低下了头,张了张自己的手,五指打开,随后合上,像是握住了什么,道:“我啊,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忘了。” 对于这个回答,张天爱的脸色更严峻了,这个人果然已经不是夏梵了吗?那么夏梵在哪里?或者说,夏梵的灵魂在哪里?! “小梵呢?你把小梵藏哪里去了?” “梵……” 夏梵伸手按住了胸口心脏部位,喃喃着说道:“梵?梵……对,我的名字,是梵。” “我名唤,梵。” 张天爱心中一凛,这个女人的样子就跟失忆了一样。 “赶紧从我朋友身上滚出去!” 张天爱摸出了黄符,摆出了衣服攻击姿态,无论这个人是谁,无论她刚刚是不是帮了她,她都不能允许自己的朋友出事。 夏梵轻轻一笑,“我不是鬼,这个是,我的身体。” 张天爱手中的黄符慢慢的飘落在地上,而此时她却没去捡起来,而是整个人呆住了,她说什么?这是她的身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明明是小梵的身体,你快从她身体里出去!” 夏梵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张天爱的面前,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头,后者彻底僵硬了。 “啊,张家的后人已经这么可爱了吗?” “你……” “真奇怪啊,我明明记得张家的人,但是怎么忘了自己要干嘛呢,呵。” 夏梵笑笑,看向了目瞪口呆的张天爱,“这是我的身体,或许也算不上是,呵呵,所以,你还是忘记了吧。” 放在张天爱头上的手发出一阵金光,张天爱来不及推开就陷入了昏迷,摊在地上,夏梵后退了两步,勉强站稳了。 “这么弱了吗,一会儿就支撑不住了,‘我’要加油啊,出来这么一会儿已经耗尽了灵力,还中了血咒啊,呵,因为血咒的力量封印松了吗?那么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我的,记忆……” 这句话落下后,那双血红的眼,缓缓合上,碰的一声倒在地上。 夜,还很深。 收拾好文件之后,戚薇凑上来,挨着夏梵的身边小声道:“小梵,告诉你一个奇怪的事。” 夏梵停下了整理文件的手,道:“什么事?” “那个邓淑凤啊,就是之前在店里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那个女人。” 提起邓淑凤夏梵的身子僵了一下。 想起了那一天晚上的情景,夏梵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只记得当时胸口处有什么东西烧得厉害,有股暴戾在弥漫,然后就昏迷了,之后发生什么事她都想不起来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身边躺着同样昏迷的张天爱。 她唤醒了张天爱,随后两人紧急离开了邓淑凤的家,然而无论两人怎么想也记不起那之后发生的事,记忆就停顿在婴灵咻然长大的片段,再往后一片空白。 婴灵为何消失,这成了一个谜。 “小梵!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哦?” 夏梵一怔,赶紧回道:“有有有,我在听!” “真是的,你一天都魂不守舍啊!” “大概是没有休息好。” “我跟你说啊,那个邓淑凤,我听说精神出现了问题,逢人就说有个孩子跟着自己,还有这脸也毁容了!她爸妈给她办理了出国手续,打算出国去看医生,啧啧,这下子算是恶有恶报吧!” 精神出现了问题? 夏梵深思,那个女人差点害死她们,在事后她们不是没想过回去找她算账,一来两人的身体还没有回复,二来觉得这人跑不了,没想到现在是整个人疯了吗?那么到底是谁命令她做的?有谁在针对她们吗? 越想越不明白,夏梵放弃了折磨自己的脑子,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思想,夏梵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小梵,你说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我不知道,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恶有恶报。” 她做了什么事,犯下了什么错,都会有报应的,夏梵心底叹口气,没有人在犯错之后还逍遥法外,报应只是早晚罢了。 夏梵下了班,回了家,里头空荡荡的没有人气,站在客厅里,夏梵猛然一想,连雪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但是每天会固定给她发一条短信保平安,这让夏梵松了口气,只要她没事就好,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吧。 “娘亲娘亲!” 鬼胎一下子从小木牌里钻了出来,欢快的围着夏梵转圈,夏梵都快被他给转晕了,连忙开口:“怎么了?睡够了?” “嗯嗯,这次睡得有点长了,娘亲想宝宝了吗!” 夏梵隔空摸摸他的头,道:“想了,怎么这次睡了这么久?” 自从那次跟天爱完了一会儿之后,他已经睡了两天了,期间若不是还能感应到他在自己身上的气息,夏梵都要着急了。 “唔,不知道,食物好像不够了,宝宝就睡得久一些。” 夏梵一愣,食物不够?她虽说了耗费了不少灵力,但还不至于枯竭的地步,更是没有透支,怎么会还不够?难道她做了什么透支身体的事? 而且…… 夏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自从那晚过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胸口,隐隐有些不舒服,像是有什么被束缚住了,勒得她有些难受,但仔细感受去又像是幻觉。 “娘亲不舒服吗?” 夏梵反应过来,温柔的一笑,”我没事,妈妈会努力的,让宝宝不会饿着。” “好!娘亲陪宝宝玩吧!宝宝要纸飞机!” 自从在张天爱手中拿到了不少玩具之后,鬼胎就日渐沉迷,无法自拔了。 夏梵无奈的说:“妈妈还没学会,嗯,要找你天爱姐姐才会。” “干娘吗?那我们去找干娘玩吧!” 这个臭小子喊起干娘毫无芥蒂啊!不知道炎罗知道后会怎么想,夏梵拒绝深思,能瞒一会就瞒着吧。 陪着鬼宝宝玩了一会之后,夏梵静静的看着他一个人玩着纸飞机,心中一片安宁,手中却猛地握紧了。 【魏家庄诅咒之事,你或许可以寻求念绢的帮助,毕竟鬼言媒这一代那老家伙懂得比我都多。】 张三清的话出现在夏梵的脑子里。 看着鬼胎一天天与自己亲密,夏梵的心早就接受了这个孩子,她甚至想带着宝宝再一次见到自己的父母,告诉他们,她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有了丈夫,无论是不是人,她现在感觉到幸福。 再一次见到父母的念头无比强烈,从魏庄出来总有这样那样的事忙着,奔波着,连带着这些事被落下了,她现在或许该认真的寻找自己的父母,寻找齐天昂的下落,寻找解决的办法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她现在或许不再是当初那么软弱了吧,可以算得上一个鬼言媒吧,那么,的确该认真了。 “宝宝,你想不想见见外婆外公?” 鬼胎停下了扔纸飞机,小脸皱成了包子,“那是什么?” 夏梵笑着回答,“那是妈妈的爸爸妈妈。” “好啊好啊,他们在哪里!” “很快,妈妈会带你见到他们的。” 她会很快,寻找到自己的父母,寻找到他们的灵魂,而这次她不会盲目软弱的求助炎罗,她比谁都清楚炎罗的身份,护着她估计已经让他够呛的了吧。 在酆都城的事,夏梵记得很深,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靠自己的努力去解决,要学会相信自己,而不是一味的求助,她要的感情是对等的,不是靠着炎罗的保护。 她要的是站在他身边的位置,不是躲在他背后的女人。 “娘亲,娘亲!” 鬼胎的呼唤让夏梵楞了一下,道:“怎么啦?” 鬼宝宝犹豫了一下,还是奶声奶气的说道:“宝宝在睡着的时候,好像感受到了,娘亲的身体里有东西。” 夏梵一惊,“什么东西?” “唔,不知道,好像长长的,细细的,还有一个大大的石头。” “石头?你看清楚了吗?” 她体内有东西?长长细细的? “不知道,可能是宝宝看错了!”鬼宝宝欢快的说。 夏梵瞬间又想胖揍他一顿。 “不过娘亲别担心!宝宝感觉到,很暖很舒服,没有恶意呢!” “是吗?我体内真的有东西吗?” 夏梵怀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试图摸出个异样来,鬼宝宝在一旁自己玩着纸飞机,软萌的接了句:“娘亲别担心,什么事都有爹爹呢!” 夏梵哭笑不得,“不是什么事都要靠你爹,你娘也会变强的!变得可以保护宝宝。” 鬼宝宝捏着指头,大声的说道:“但是,但是,爹爹说,娘亲跟我们不一样,要保护好娘亲。” 这句话让夏梵沉默了一会,伸手摸了摸宝宝的头,道:“但是妈妈爱你的心是一样的,或许一开始你出现了,把妈妈吓了一跳,所以妈妈一时没有接受你,但是你现在要记住,妈妈爱你。” 鬼宝宝圆润的脸笑成花儿一样灿烂,欢快的答:“好!宝宝也爱娘亲!还有爹爹!” 夏梵暖心一笑,心中有了决定,脑子里不经意的想起了在一中那会碰到的司徒璇静,那个高冷的女人,头疼,她当时的鄙视可真是够打击的,不知道这次去找她会不会被损得颜面全无?夏梵苦笑。 正文 第138章 三墩火车站 看着窗外飘着的雪,夏梵哈了一口气,这是雪啊,第一次见到雪的夏梵表示新奇,而此时,她坐在前往B市的火车。 说了一箩筐的话才阻止了张天爱和张天阳欲要跟上来的打算,这毕竟只是她的事,没有资格再去麻烦别人什么,加上她只是去寻找那个现存的言灵师家族司徒家,并不是去战斗,这样才让张家兄妹两勉勉强强的不跟过来,但还是嘱咐夏梵,如果碰上了什么问题一定一定要打电话给他们。 想起张天爱一副紧张得要死的样子,仿佛她即将要去赴死一般,夏梵就哭笑不得,甚至在最后张天爱还好心的提醒到小心司徒璇静的毒舌。 司徒家在的B市是属于北方的一个城市,符合隐居的特点,那里常年大雪笼罩,气温很低,夏梵为了这趟旅程花了重金买了件厚实的羽绒服就出发了。 “小姑娘一个人吗?” 夏梵回头,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奶奶。 “啊,是啊,我一个人。” “哎呀,这天快要冻死人了,身子骨老了不经冻啊,小姑娘是哪一站下啊?” 夏梵看了看自己的车票,上面写着的车站名有些奇怪,“三墩车站。” 老人家慈祥的脸色瞬间变得怪怪的,说:“那个车站还在啊……” 夏梵好奇,道:“怎么了嘛老奶奶?” “那可是个年代久远的车站啊,当年发生了不少事。” 这句话引起了夏梵的兴趣,正好车上无聊,她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当年啊,那个车站闹鬼啊!” “嗤”的一声冷笑。 是老奶奶旁边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本是靠在座位睡着的他听见这么一句话忍不住笑出声,“闹鬼?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鬼鬼怪怪!” 老人家长叹一口气,“你们年轻啊,不懂啊!” 夏梵看了一眼那年轻人,道:“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许是夏梵的眼光太过认真,又或者是被一个漂亮的美女盯着尴尬,小伙子没再开口了,而是竖起耳朵,他倒想知道这个老太婆能编出什么鬼故事来。 “那个车站啊,我记得当年很是热闹的,人来人往的,我去过一次,是去看我的老姐姐啊,那会子可没那么多的怪事,最后一次去的时候那里就人寂寥空了,听人说啊,是闹鬼了!” 说到这里老奶奶停了下来,紧张兮兮的看着夏梵和听得有些入神的小伙子,“你们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伙子不耐烦了,直接问:“什么事,快说!” “那里着火啦,一场大火将整个车站都烧了,那火可凶猛了,听说烧死了好多人咧,都逃不掉!惊动了不少大人物,都上了新闻咧!” “大火?怎么着的?”夏梵接着问。 老奶奶摇摇头,“不知道咧,后来那里就发生了很多怪事,路过的人啊,总会听见里头传来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很多人在等车啊!可吓人咧!” 夏梵摸摸下巴,想起了书中曾说过,有些人死了却会以为自己还活着,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死前最后一天的事,毫不自知。 “难道是三年前那个B市惨案?”小伙子惊呼。 老奶奶点点头,“就是咧!” “什么惨案?”夏梵转头去看小伙子。 小伙子脸红了下,道:“我听说过,那一次烧死了一百多个人,听说是正好是有一班列车刚好抵达了车站,是几号列车来着?我给忘了,车站里就发生了爆炸,着了火,因为有一节运输车厢装载了易燃易爆的物品,所以那一场大火烧得特别厉害,很多人没有逃出来,当时的不少官员都因为这场事故下了台,这起事件追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出事故原因,连嫌疑犯都没有,最后不了了之了。” “怎么会,莫名其妙着火?” 老奶奶接了话:“听说,是不干净的东西作祟啊,原本那个车站啊,就是个乱葬岗!被推了做车站的啊,那火肯定有关咧!” 小伙子反驳道:“老人家,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什么事都往上套啊,那会天气热,天干气躁的也有可能啊!” 对于这个解释夏梵没有回应,只是心里头涌上了怪异之感。 老奶奶伸出苍老的手,一把抓住了小伙子的手,后者被吓一跳,大声喊:“你干什么!” “年轻人啊,万事要小心啊!” 在夏梵的注视下,小伙子勉强保持了风度没有一把手甩开,只是瞪了几眼就不说话了,老奶奶松开了手,对着夏梵说:“小姑娘啊,我劝你啊,最好换个车站下吧,三墩车站的下一个车站也是不远的啊!” 夏梵犹豫了一下,还是婉拒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兜路了,她的假期不多,而且遇见这些神鬼传说之事都要回避的话,那么她也不用去对付什么牛鬼蛇神了。 见夏梵意志这么坚决,老奶奶没说什么,而是伸手进随身带着的一个布包里,从里头摸索了一番,找出了一个老旧的,叠成三角形的黄布,不大,只有巴掌大小,颜色有些老旧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她掏出来递给了夏梵,后者楞了一下,道:“这是什么?” 老人家说:“这是护身符啊,跟着我很久了,我看小姑娘你这么漂亮有礼貌也是不多了啊,这个就给你吧!” 夏梵想推拒,被老人家强硬的给塞进了手里,左右为难。 “你就收下吧!啧啧,说不定能当个装饰品。”小伙子插嘴道。 夏梵无奈,只好道谢,将黄布贴身藏好,老奶奶欣慰的笑了笑,道:“万事小心啊!” “我会的。” 夜半时分,火车的汽笛声渐响,而此时,三墩火车站已经抵达了,正值半夜两点。 天很冷,天空还飘着细小的雪粒,感觉能把人给冻僵了,夏梵裹紧了身上的羽绒,将围巾和帽子等物弄紧了,就下了车。 普一下车,夏梵就被一阵寒风给吹了一盖头,身子抖了下,冷死她了! 抬眼间,看见了一片昏暗,一盏黄色的吊灯挂在顶棚,勉强能照亮,稍微远一点的东西就看不起真切了整个站台空的可怕,偶尔还能从不远处看到几个人在走来走去,下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乘坐的火车,早已关上了门,正缓缓的启动着,列车上的标志一闪而过。 夏梵惊讶,难道这个站点只有她一个人下吗? “妈的,冷死我了!” 很快,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夏梵的这个猜测,夏梵转头,竟意外的看见了火车上的那个小伙子。 “你?” 小伙子也看到了夏梵,面色一红,尴尬的说道:“怎么,难道我没说我也是这个车站下车的吗?” 夏梵笑了,怪不得在车上这个人那么抗拒这些鬼神传说,原来是因为害怕? “你叫什么?”夏梵随口问道。 “陈铭,刻骨铭心的铭,你叫什么?” “夏梵。” 果然人好看,名字也好听啊……陈铭有些心花怒放了。 “我们走吧。”夏梵说。 陈铭张望了一下,不得不感叹这个车站的确荒凉简陋,但还算是有人,不至于那么恐怖。 “我就说嘛,那么封建思想就不应该传播,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夏梵笑笑没有答话,而是提高了警戒心,不知道为何,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不太好,希望是错觉吧。 两人开始往出站口走去,一路上站台都没有人,只有对面站台偶尔有几个人影走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夏梵越走越感觉奇怪,明明这里有人,但是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就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就连播音都没有响过,虽说是半夜,但也不至于这么安静吧? 夏梵停下了脚步,陈铭疑惑的跟着停下了,问:“怎么了?” “很奇怪。” “什么奇怪的?” “太安静了。” 夏梵不说还好,一说陈铭都感觉到太安静了,现在他们停下了脚步,耳边更是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好像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消失了,他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别吓人了,只是太晚了人少了而已吧。” “不,我们只是看到了人影走动,但是我们谁都没有真正见到有什么“人”,一个火车站不可能连播音都没有。” 陈铭紧张兮兮的开始左右张望,别说,一旦觉得异常就看什么都觉得奇怪,他们现在走在出站的通道,透过从栏杆还能看到另一头的候车室,哪里空空荡荡的,只寥寥坐着几个人,坐的很分散,相互间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玩手机,大厅里静的可怕。 夏梵抬头,眼尖的看见在大厅中央挂着的大屏幕上,显示着红绿色的字体,那是表明列车发出和抵达的信息传递处,而在角落还有日期时间的显示。 夏梵冷了脸,握紧了拳头,问道:“陈铭,你记得三年前那场大火是具体什么时间吗?” 被突然问道的陈铭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回答道:“啊,这个啊,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夏梵扯了扯他的衣服,指着那个大屏幕道:“是不是那个时间点。” 陈铭顺着看过去,待看清楚后,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了,白得吓人,他哆嗦着声音说:“是,是,是这个,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它它它坏了吧!” 夏梵压低了声音道:“恐怕,我们闯进了什么不该进入的地方。” 随着夏梵这句话的落下,通道内开始刮进了大风,吹得呜呜作响。温度,更低了,甚至在金属表面都覆盖了层薄薄的霜。 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有东西,过来了。 正文 第139章 鬼境 陈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微微颤抖着身子朝后面看去,在后边的黑暗中仿佛有人在走过来。 夏梵一把扯住陈铭的手,拉着往前走,道:“不要看后面,往前走。” “后,后面有人。”陈铭颤巍巍的说道。 夏梵严肃的说:“当什么都不知道,别惊动这里的任何‘人’。” 有些人死了却会以为自己还活着,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最后一天的事,这个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而在今天夏梵猜测他们恐怕就是碰上了,这种现象在书里被称为“鬼境”。 【古时有一户人家,大火,十三口全灭,妇孺孩童无一例外,其惨状无以复加。然,月半时分,有一醉人,路过此地,耳听嬉戏欢闹之意,大惊,借酒胆看之,十三口人俱在,遂跑。有一僧者,至此,收服而至,道,阴气聚集,恋世,成鬼镜。】 死亡发生的太突然,或者活着的念头太强,导致有些鬼魂不愿离开前往阴间,留在丧生的地方,加上天时地利人和,极其容易形成一个鬼镜,里面的亡灵聚集,一直重复着死去那一天所发生的事,如果活人误闯入此地,被困住的话,久了就会变成活死人,永生永世被困在那里,夏梵想不到这才刚下车就碰上了大麻烦,只好祈祷他们两个人不会被这里的亡灵发现。 如果能不打扰到这里的亡灵,安然无恙的混出去就是最好的结果。 “等,等等,我,我们是不是撞鬼了?” 夏梵嗤笑,“在车上不是不怕吗?” “我才没有……” “小声点。” 陈铭压低了声音,道:“我没有怕,你说,我们后面的是什么啊?” “别回头就是了,你不会想看到的。” “你别吓我。” “想要安全出去,最好听我的。” 陈铭满脸不服气,他不想在一个美女面前失了面子,但这么诡异的气氛又实在是吓人,导致他只能这么跟着夏梵往前走。 然而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前面的出口仍然没有抵达,夏梵的脸色更差了,这是被发现了吗? 她猛地停下脚步,拽住了陈铭,道:“咬破食指,快!” “干,干什么?” “快点,别啰嗦。” 许是被夏梵严肃的脸给吼住了,陈铭傻呆呆的听话的伸出手,咬破了自己的食指,而夏梵早就咬破了。 降低自己身上活人气息的办法夏梵早就从张家兄妹那里偷师了,她命令道:“把血涂在额头上,别问那么多,照做就是。” 陈铭只好依言行事,而就在两人都将学涂上额头之后,身后面的脚步声正好就在背后响起,随后停下。 有东西,站在了他们身后。 陈铭头皮都麻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就是不敢回头去看那是什么东西。 夏梵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并小心翼翼的转过了身子,刚一转身脸就对上了一张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无法辨认的脸,夏梵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惊呼泄露出来,反应迅速的后退一步。 眼尖的夏梵注意到陈铭耐不住好奇欲要转过头动作,抢先一步的捂住他的嘴,成功的堵住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陈铭被吓得心脏都要停了,跟在他们后面的根本就不能算是人,全身被烧的衣服都没了,通体漆黑一片,肌肉萎缩,行走的时候还有不少被烧黑的碎肉掉落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还闻到了一阵烤肉的香味!顿时一阵恶心涌了上来。 夏梵死死的堵住了陈铭的嘴巴,并在确定他不会再次尖叫之后才松开手,拉着他后退了几步,而那焦尸没有跟上来,果然是因为刚刚阳气太重了而招致的吗? 陈铭用嘴型说着:他们是不是死了? 夏梵点点头,手脚比划着,不要说话,不要惊呼,安安静静的跟着她走,陈铭重重的点头,他恨不得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就连脚步都压得极低,渐渐地,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的焦尸,有的还勉强穿着衣服,但大多都是衣不蔽体,全被火给烧了,面目狰狞,肢体有些残缺了一部分,这些人都是生前活活被烧死的,这个火车站已经彻底变成了亡灵的天地。 陈铭腿都要软了,如果不是男人的自尊心在撑着,他早就倒在地上了,眼前的场景宛如地狱,彻底的刷新了他的世界观,明明死了的人,却还能走动,他是见鬼了吧?! 陈铭抬头看向了身边的夏梵,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那么冷静,也正是她的冷静,让他有了一丝安慰,至于依赖女人什么的想法,他表示不理会。 夏梵屏息,余光留意周围的焦尸,这些尸体走的很快,行色匆匆的样子,倒是符合了车站赶路的旅客形象,而前面的出口越来阅尽了,她稍稍安心了些,只要能出去就好。 而这时,原本寂静的火车站,突然想起了广播,机械的女声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T854列车的乘客请注意,列车即将进站,请拿好您的行李准备进站。T854列车。 机械的女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夏梵停下了脚步,觉得这个列车号有些熟悉。 陈铭张大了嘴,大声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T854就是出事的那一个列车,就是这个号!” 夏梵只想拿袜子堵住他的嘴,然而来不及了,当陈铭一说话的时候,那些本是各走各的,相安无事的焦尸都停下了脚步。 陈铭才意识到自己开口说了话,立刻捂住了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夏梵大喊:“快跑!” 两人迈开腿就开始狂奔,原本近在咫尺的出站口瞬间像是拉远了般,怎么都跑不到,而那些焦尸开始像上了发条一样,朝着夏梵两人涌过来,更多的焦尸从四面八法聚集,夏梵穿着笨重,跑的别说多吃力了,心中更是想一巴掌拍死陈铭了,自知闯祸的后者识趣的闭上了嘴。 【娘亲娘亲,宝宝醒啦!咦,娘亲又有好玩的事啦,宝宝每次醒来都能发现好玩的事,娘亲真棒!】 鬼胎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险些让夏梵脚步交错而摔在地上,这个熊孩子一定欠教训! 【宝宝你睡好了就别出来,妈妈很忙!】 【宝宝想玩!娘前让宝宝帮你吧!】 【你能做什么?】 【它们很弱的,娘亲别怕!】 【弱?】 夏梵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焦尸,个个长得都不像是好惹的,怎么弱了? 【对啊,唔,它们都不完整,宝宝一个手指头就可以解决它们呢!】 【不完整?是指他们存在的灵魂不完整吗?】 鬼宝宝纠结了一会儿,似是理解夏梵的意思,随后说道:【应该是,反正就是不完整啦,娘亲可以对付她们的!】 听到这么一句话,夏梵猛地想起,对啊,她干嘛一开始就要逃跑?,这种惯性思维真是要不得。 夏梵扯住了陈铭,指着地上的两根扫把,大声道“停下,拿起地上的东西,打回去。” “打,打,打回去?你再逗我吗?我们快跑吧!”陈铭一脸慌张的说道。 夏梵没管他,率先拿起了扫把,对着最近的一个焦尸就是一个扫把子过去,因着总是撞鬼,夏梵平时都有刻意锻炼自己的身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了,就刚刚这一扫把子直接就将一个焦尸给扫落在地上。 夏梵握紧了扫把,好弱,这些焦尸很弱,砸过去的感觉就是一个软木头,动作笨拙也没有躲闪,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 见到夏梵这么神勇的一面,陈铭吞下了尖叫,抖着身体也捡起了地上的扫把,但仍然是不敢上前…… 【娘亲娘亲好棒!厉害,加油!】 夏梵握紧了扫把,将靠近的焦尸一个个扫落在地上,心中不敢掉以轻心,她不相信这个地方存在的东西会这么弱,而且这些焦尸更像是被操纵了一般,一定还有别的厉害的家伙在! 见夏梵越来越神勇的表现,加上这些焦尸看起来的确好对付的样子,陈铭也鼓足了勇气加入了战斗,在扫倒了一个焦尸之后,更是心下信心暴增,愈挫愈勇。 很快,基本上所有的焦尸都倒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宛如一具真正的尸体一般。 “我我们,我们成功了!”陈铭惊喜的说道。 夏梵浇灭了他的惊喜,道:“还没有,我们还是没有出去。” 陈铭停下了笑声,仔细的看了看,果然,他们还是在隧道里,连距离出站口的位置都没有变化,他们还是被困在车站里面。 【宝宝,你能感觉到这里哪里是出口吗?】 夏梵尝试着寻求外挂,然而她失望了。 【唔,感觉不到,这里好黑,宝宝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娘亲,小心,有很坏很坏的家伙!】 夏梵还没来得及理解鬼胎嘴里很坏很坏的家伙是什么意思时,一阵令人喘不过气的煞气袭来,脚底下的焦尸慢慢的动了,个个爬起来,但是没有攻击夏梵他们,而是一个接着一个排成了两排,这个阵势…… 就像是迎接着什么东西到来。 夏梵表情严肃的看了过去,人未至,一道如银铃般的笑声先响起。 正文 第140章 抢夺鬼胎 “喔?哎呀呀,闯进来个不得了的东西啊!”女声带着若有似无的诱惑。 夏梵绷紧了心弦,抓在手里的扫把扔在了地上,面对这种感觉就很厉害的东西,扫把根本没用。 “我闻到了,非常好闻的味道。那么,你是谁?” 话落,一道人影慢慢在两排焦尸中间显现。 当看清楚那道人影的时候,夏梵的脑子突得一疼,有些片段闪过,快得根本抓不住。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一张黑色薄纱罩住全身,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而那张脸却美得吓人,也可怕得吓人,原因无他,这是两张脸。 一半如美人,一半如恶魔。 陈铭突得红了脸,口干舌燥,那让人喷火的身材实在是男人招架不住,但好在那半张脸足够恐怖,将所有的欲念都给浇灭了。 “你是谁?” “呵呵,你居然在问我的名字吗?闯进来的老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吗?!” 焦尸刷拉拉的摆出了攻击的姿势,整齐划一,宛如军队。 夏梵皱起了眉,一个个来他们或许还行,真要全部一拥而上,得了,不用打了,砸也能把她给砸死了。 “这个鬼境就是你制造的吗?” 也对,这里的焦尸那么弱,真要弄出个鬼境不大实际,果然是由这个女人一手操控的吗?不,或许说是女鬼,自从遇见月挲之后,夏梵对所有女鬼都抱有很大的敌意。 女人生前不好惹,死后更是不能惹!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顺便将你,腹中的孩子一并留下吧!” 夏梵登时双手护着肚子,厉声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一个全阴命格的女人,居然敢怀鬼胎,是说你大胆呢,还是找死啊?” 夏梵暗暗的防备着,她怎么会知道鬼胎的存在?!而且那眼里闪过的贪欲没有逃过夏梵的注意,这个女鬼想要鬼胎! 【娘亲娘亲,她看到我了!好厉害!】 夏梵握拳,现在是讲这个的时候吗?! 【闭嘴!给我乖乖的呆好,别出来,也别说话,听见没有!】 鬼胎委屈,【娘亲,她很厉害的,让宝宝帮你吧!让宝宝出去玩吧!】 【不行,你要是赶出来。妈妈再也不陪你玩了。】 一句话就将蠢蠢欲动的鬼胎给镇住了,他乖巧的不开口了,反正如果娘亲遇到了危险他一定会出来的! 夏梵抬起头,道:“你,想要我的孩子?” “不错,鬼胎啊,可是很大用处的,你的灵魂也是,把你们都献给释迦王最好不过了!” 夏梵敏锐的捕抓到了释迦两个字,释迦?释迦夜?!心中一凛,不会这么凑巧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纱女鬼颇为好心情的摸了摸自己那半张美人脸,扭动了一下腰肢,这个举动瞬间又让陈铭脑子充血了,他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声声响。 “呵呵,那么我便告诉你吧,我叫,瑜姬。” 夏梵冷了声音道:“释迦夜跟你有什么关系?” 瑜姬一愣,显然是不相信居然有活人能叫出他们的王的名字。 “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是什么人?!” “果然,又是什么毗沙韦陀么。” 那个双王朝的人怎么死了这么多年还要跑出来搅风搅雨!夏梵实在是受不了这么个千年老鬼了,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这个女鬼不好对付。 “倒是我小看了你,知道了太多,你果然不应该活着!你的孩子,我要定了!” 夏梵半垂着眼,勾了勾嘴角,道:“那么你知不知道我除了是你嘴里的食物,还是一个,母亲。”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夏梵双手猛地聚起,一个手势就此摆好,张嘴大喊:“听吾之命令,停留在这里的亡灵啊,唤醒你们的意志吧,起!” 话落,那些焦尸肉眼可见的慢慢剥落身上的血肉,藏在里面那些透明的影子就是他们死后的灵魂。 早在之前夏梵就在一直观察着,这些焦尸太弱,行动僵硬缓慢,根本就不像是自主行动,更像是被操纵了,谁是操纵之人?很明显,就是这个名叫瑜姬的女鬼。 既然是被操纵,那么她就有能力解开!她是言灵师,她的能力足以唤醒被控制的灵魂,这里那么多的亡灵,都会成为她的助手! 这是夏梵第一次使用大范围的操控,她的身体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一般,但她嘴角仍然挂着那抹冷笑,谁都可以威胁她,攻击她,嘲笑她,但是唯独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鬼胎是她的逆鳞,谁打她的孩子的注意,那么她势必奋战到底! “亡灵啊,醒来吧,沉睡的意志重新睁开,摆脱你们身上的束缚吧!” 瑜姬大惊,她手中与焦尸的联系被猛然切断了,她无法操纵这些亡灵了! “你,你是言灵师?!不,不可能!言灵师在这个时代不可能会存在!明明那个女人死了之后这一派就该灭绝了!等等!你,你跟她!居然有三分相似?!” 此刻,比起夏梵言灵师的身份,瑜姬现在更惊讶于她的长相,刚刚见面并不觉得,因为二者周身的气质完全不同,其差异大到第一眼瑜姬便没有记起来,待夏梵施展了言灵师的能力之后,那周身的气质竟有一丝和那个女人重合了,那个强大到令人战栗的女人! 夏梵身后冉冉升起的红色图案愈加清晰了几分,但仍看不真切,她强撑着站起来,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疼,果然有些勉强了,这种大范围的言灵术,已经超出了她的负担。 “你叫什么名字!不可能的,那个女人明明不会再出现,她被王亲手所杀!应该魂飞魄散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想要伤害我的孩子,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听吾之命,护我周全!” 刷拉拉,本是对着夏梵她们摆出攻击姿势的焦尸们,在脱胎换骨之后齐刷刷的对着瑜姬,那副架势果真像保护夏梵他们。 “哈哈哈,你不是她,她不会这么弱,言灵师又怎样,一个还需要借助手势的言灵师根本不足为据!那些亡灵给你又何妨?” 瑜姬看到夏梵力竭的模样,心定了,这个有些虚弱的夏梵一瞬间跟那个女人又不像了,果然只是巧合吗?这么弱小的言灵师怎么会是圣灵! 瑜姬拍拍手,更多的亡灵从她的脚底下钻出来,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无穷无尽。 夏梵喘着气,看着对面越来越多的亡灵,她的眼睛开始冒红光,胸口处传来那种被锁链勒住的感觉,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底线,一次性操纵这么多的焦尸已经是她的底线了,更多的根本招架不住,但是她不能让这个女鬼伤害到她的孩子!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一瞬间,心中的暴戾猛增,似是要突破禁忌冲出身体,就在夏梵快要克制不住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 “吾应风而来,随花儿去,道之所向,心之所向,囚禁无边,挣脱吧,听吾之言语,离开吧,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这把声音,沧桑,温和,如微风细雨平定人心,就连夏梵胸口处像是要爆发的暴戾也被慢慢的安抚下来。 而那些个亡灵一个个平静了,没有动作,身上的黑色慢慢的开始变得透明,变薄。 “大言灵?!怎么会有另一个言灵师!出来!”瑜姬大喊。 两个人影慢慢的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一高一低,逐渐清晰。 当亡灵相继变成透明的时候,夏梵像是虚脱般跪坐在地上,勉强的抬起头看了过去,那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夏梵记得,是司徒璇静,而她身边那个微微驼着背,背着手的老太太正是刚刚开口施展言灵术的人。 “孩子,言灵师不是你这般施展的啊,起来吧,莫要耗尽了灵力。” 司徒璇静微微弯腰,凑近了说道:“祖母,这个女鬼更厉害了。” “千年的修为啊,不容易吧。” 夏梵略微一细想就能猜到这个老太太是谁,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司徒念绢。 “大言灵,你就是大言灵!” 瑜姬收回了原本的轻松神色,如果说夏梵这种程度的言灵师她不放在眼里,那么大言灵就不是她现在可以招惹的! “我念你残存至今不易,自己离去吧,我不动手。” 瑜姬咬咬牙,暗暗地看了一眼那跪坐在地上的夏梵,心中不甘,差一点她就可以向她的王进献一个纯阴的灵魂和一个滋补极品鬼胎! 但是…… 瑜姬挥挥手就消失了身影,来日方长,现在她不是这个老太婆的对手,还是先和王禀告先! 司徒璇静不解的问:“祖母,为何放她离开,我们不是追了她很久吗,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在这里!” 而就在这时,夏梵碰的一下砸在地上,合上了眼,陷入了昏迷,刚刚一次性解开这么多的亡灵早就掏空了灵力。 老太太慢步走到了夏梵的身前,昏迷的夏梵仍不忘护住自己的肚子,司徒念绢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一百个亡灵,这种程度倒是厉害得紧,璇静啊,恐怕你也做不到吧。” 司徒璇静不甘心的咬咬牙,没有回答。这个程度现在的她的确做不到,别说一百个,五十个就已经是她的尽头!想不到一段时间不见,这个当初被她嘲讽过的半吊子言灵师居然成长到这个地步! 正文 第141章 司徒念绢 夏梵是脑子的疼痛给唤醒的,睁开眼一片朦胧,她伸出手挡住了刺眼的灯光,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疼,待意识回归的时候,她猛地起身,奈何手上无力,再一次倒下去了。 【宝宝!宝宝!你还在吗!】 依然没有回应。 夏梵心跳漏了一拍,瞳孔间慢慢的涌上了红色。 “给我清醒点!” 一声中气十足的呐喊打消了夏梵眼里欲要涌上来的血红。 夏梵渐渐平静,冷静下来后才感受到腹中与鬼胎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她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在,孩子还在…… “你中了血咒还敢透支言灵力,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大胆了吗?” 夏梵僵了下,缓缓抬头,视线聚焦,便看见了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太太。 “你是……司徒念绢?” “混蛋,有你这么直呼长辈的名字的吗?!有没有礼貌!”一旁的司徒璇静立刻忍不住出声。 夏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过不尊敬,更何况还是这个老太太救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那个,怪我!” “称呼这种东西放在一边吧,璇静啊,去倒杯水来。”司徒念绢吩咐着。 “是,祖母。” 夏梵撑起身体,仔细的打量了周围,这是一间很干净的房间,带着一些古风气息,家具皆是木质的,就连她身下的床也是一张雕着精美图案的木床。 “我这是这哪里?” “啊,欢迎来到司徒家,孩子。” “那个女鬼!”夏梵紧张的问。 “她已经走了,安心吧。以后对自己的言灵力万万不可这么勉强了。” 夏梵想起晕倒之前她干下的事,那个时候她满心都是护着自己孩子的想法,根本就没有管那么多,现在想想,的确是勉强了些,所以后面的虚脱才这么厉害,鬼胎没有反应估计是因为她的言灵力不够了而陷入了沉睡吧,但是,他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谢谢你们救了我,谢谢!”夏梵非常真诚的说道。 如果不是她们出现,倒下去后悔发生什么事可想而知,夏梵现在回想起来还很觉得可怕。 “那个瑜姬我们追了很久,倒是没想到她会躲到那里去。”司徒念绢的声音带着遗憾。 司徒念绢不是不想追击瑜姬,然而这么一段时日过去了,那个女鬼倒是增进了不少,身边还跟着自己的孙女,还有两个昏迷的人,哦,那个小伙子早在她们出现时就吓晕过去了,这也导致了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她放走了。 “她,她很厉害。”夏梵握紧了双拳。 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 “喔?你那是什么表情?呵呵,孩子,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输了很打击吧?”司徒念绢直视着夏梵,接着说:“听着,那个女鬼的修行有千年,这其中聚起的怨气鬼气,深不可测,能躲过天地湮灭的鬼物都不是一般的鬼,能在这等鬼物手里活着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你,绝对不弱。” 夏梵呆呆的睁大了眼,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我,我吗?” “璇静可还是做不到你这般啊。”司徒念绢含笑回答。 “祖母!难道透支言灵力是很好的吗!我才不要晕倒在地上任人宰割!”司徒璇静的语气里不复以往的高冷,有的只是不服气,以及一丝对着亲人撒娇的意味。 “呵呵,璇静啊,以后要加油啊。”对着自家的曾孙女慈祥的笑了。 “真是的!给你。” 司徒璇静毫不客气的塞给了夏梵一杯温水,就退在一边,直愣愣的瞪着夏梵,夏梵尴尬的捧着水,面对这种犀利的视线她有点招架不住了。 温水润过喉咙之后才感觉自己还活着,夏梵一口气咽下了全部,道:“谢谢你。对了,那个人!” 夏梵这才想起来还有那个陈铭。 司徒璇静接过杯子道:“消除记忆送到警察局去了。” “消除,消除记忆?!” 这种事真的可以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果然是野路子的言灵师么,不知道当言能力达到一定程度后可以迷惑人吗?”司徒璇静满脸鄙视。 夏梵一愣,迷惑?就如她曾经运用过言能力与人对话得到想要的信息时的作用一样吗?原来还可以这么用吗? “不过你这种程度是别想了。只有大言灵才能做到。”司徒璇静不忘补刀。 “什么是大言灵?”夏梵问。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言灵师的等级啊,这是基础,果然够蠢。” “璇静。”司徒念绢喊了一声。 “知道了,祖母。”司徒璇静颇有些不甘愿的闭上嘴。 “孩子,你的鬼言媒是谁传承的,真是特别的紧。”老太沉声问道。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间就有了。” 这句话骗鬼都不信,然而却是大实话,直到现在夏梵都没弄清楚自己的能力是怎么来的。 司徒念绢的眼神带着深究的看向了夏梵,道:“你身上的血咒,是谁给你下的?血咒无情,心魔渐生,血瞳异现,侵蚀人性,暴毙而亡,灵魂永世不超生。” 司徒的每一个字词都像锤子一样,重重的砸在夏梵的心里。 “但是你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能压得下去,那么,是谁给你压制的血咒?”司徒念绢的眼神深究,而又犀利。 夏梵垂下了头,轻轻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司徒璇静正想说什么,被自家祖母给拦下了,“孩子,你有隐瞒的事啊。” “很对不起。” “也罢,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日后,你要切记,继续透支言能力只会加深血咒的爆发。” 司徒念绢说的夏梵都知道,但是细数她所经历的事件,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生死之间她别无选择。 气氛一下子僵硬下来了,司徒璇静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来这里干嘛?而且,还跑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提起正事,夏梵立刻抛开心里头的愁绪,道:“我来,是特意找你们的。” “找我们?”司徒璇静的疑惑的问道。 扭捏了一下,夏梵还是说了:“嗯,我想知道,诅咒言灵师的事。” 诅咒言灵师几个字让司徒念绢的脸色瞬间大变。 “请你,帮帮我。” 夏梵满怀请求的看着司徒念绢。 哪知,这个精神抖擞的老太太一转身,避开了她的目光,沉着声音说道:“现在的你还不够实力知道。回去吧,别去送死。你的事我大致听璇静提过,那不是你能对付的存在,赶紧回去。” 看着老太决绝的背景,夏梵翻身下了床,脚底的冰冷入骨三分,但她就这么站着,身姿毫不动弹,郑重的说道:“我没有办法躲开,这是我的责任。” “哪怕死亡吗?” “为人子女,我不能我的父母如世间幽魂,残存永世,他们,不该受这个折磨。” 这一刻,夏梵眼神里的坚定震惊了司徒璇静。 “你是一个好孩子。” “请你,帮我。” “但我不会让你去送死。” “我会变强,我会更努力,我会打败他。” 没有激昂,没有热血,有的只是平静,夏梵知道无法避免,这份责任加在她的身上,她只能往前。 “那么,三天后来见我吧。” 留下这句话,司徒念绢离开了房间,留下夏梵和司徒璇静二人。 “你还真是,不怕死。”司徒璇静嘲讽。 听出了她的嘲讽,夏梵没有反击,而是握紧了拳头,对着她说道:“这是我的责任。” 司徒璇静一愣,右手抵唇轻笑,“呵,倒是我小看了你,上次一别,没想到你能成长到这个程度,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言灵师。但是,我比你更强。” 夏梵一笑,心里突得涌上了一丝骄傲,从司徒璇静嘴里听到的夸奖实在不多见。 “你好好休息吧,祖母说的三天后,不是那么简单的。”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司徒璇静也离开了。 夏梵呆在原地,下一秒立刻跳上床,坑爹哟,冻死她了!这地板是冰块吧!! 很快,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的时间里夏梵算是彻底的见识了一番司徒家,果然是隐居的好地方,这都住在了山上了!能不隐居吗!整个山头,只此这么一家,更让夏梵在意的是,这里除了司徒念绢和司徒璇静,以及一个负责日常吃食的哑巴保姆之外,别无他人。 【司徒家的人都活不过四十。】 原来这句话是真的吗? 那么,那个高冷,毒蛇得厉害的司徒璇静,没有了父母吗? 一瞬间,司徒璇静的性格或许有些理解了,夏梵对于她的冷嘲热讽都笑眯眯的接下了。 在偶然的时候,夏梵从司徒璇静的嘴里得知,原来言灵师也是有等级划分的,并且等级森严,但是划分并不多,有低到高分别是,言灵师,需要借助手势疏导体内的言灵力。第二个便是大言灵,不需要手势,仅凭口吐言能力便能咒成。而第三个便是至言灵,这个参考不详,因为司徒璇静也没有见过,只是从祖母嘴里曾听说过。 夏梵本来想问出口的“圣灵”是什么到最后都咽了下去,连至言灵都不清楚,更别说听都没听过的圣灵了,那个和她长得相像的,名叫魏梵的女子,应该只是虚幻吧。 夏梵站在了门口,深深地吸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文 第142章 言灵师的委托 里面是一间简洁的房间,一张太师椅摆在中间,而司徒念绢就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夏梵。 夏梵关上门,微微弯腰,道:“司徒夫人。” “这么大岁数了,头一回有人喊我夫人啊。坐吧。”司徒念绢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 夏梵没有依言坐下来,而是恭敬的站着。 “倔强的孩子啊。” “司徒夫人,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叫夏梵是吧,虽叫夏梵,但你的一生都不会平凡啊!”司徒念绢意有所指。 夏梵抬头,红唇轻抿,如果可以平凡她一定不会选择冒险,但为了心中的执念,再大的风雨,她也会一并抗下,毕竟,还有必须守护的东西。 “坦白说,你的言灵力是我见过最特别的,活到我这个岁数了,大风大浪也见过多了,你倒是让我惊讶了一番。看你的根基,完全是入门,能发挥的实力却超越自身啊。” “我,我没有办法。” “孩子,你知道什么是鬼言媒吗?” “以之语言,号令鬼物,跨越阴阳,连接无极。” “语言是人类存在的一门奇特的传输工具,人们借助语言保存和传递人类文明的成果,这,是阳间的定义。在阴间里,语言的能力更是不可估量。语言并不是指说说话罢了,每个人的体内或多或少都会存在着一定的言灵力,而鬼言媒就会能发挥这些力量的人。但,正所谓能力伴随着责任,言灵师的责任就是护阳间安全。” 夏梵认真的听着,这些话把她脑子里混乱一通的言灵师定义给理顺了。 “在以前的时代,言灵师一族与张天师丶茅山两脉并列三鼎。但,拥有了实力,就会产生邪念,有的人走上了歪门邪道,与鬼物混为一体,为祸天下。故,上天降下惩罚,自上一代圣灵死后,再无王者。” 夏梵一惊,圣灵?原来真的有圣灵! “诅咒一脉的言灵师遭到围捕,几乎斩尽杀绝,不过还是有漏网之鱼啊。言灵师的脉系也随之凋落,直至现在恐怕只有我们这一族了,那些曾经存在的辉煌只可从留下的古籍中窥觑一二。” “圣灵,到底是什么?” 那个魏梵,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恐怕我也无法回答,毕竟从未见过啊。” 夏梵一顿,“是我多问了。”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每一个言灵师都渴望着成为圣灵,不过那都是历史啊。” “司徒夫人,那么真的没有办法对付诅咒言灵师吗?我们魏庄的诅咒……” “破解诅咒的方法只有两个,其一,圣灵降世,所有污秽都可尽除,其二,施术者彻底的死亡。” 夏梵胸口一紧,道:“那么怎么才能找到齐天昂!” 成为圣灵这个可能性夏梵压根都没去想,那不是她能达到的高度,更何况,魏庄也等不起了,一年的期限将近,约定半年回去的承诺也只剩下一个月罢了,她等不起。 司徒念绢叹气的说道:“若是一个诅咒言灵想要隐藏,想要寻找太难了。” “不,不会的!我曾经,曾经见到过他!” 夏梵激动的上前了一步,“他,他还是保持着不老的模样,他想要复活自己的妻子女儿!” 司徒念绢震惊的站了神,“你说什么?你把话说得清楚一些。” 夏梵当下把在H市与张天爱一起遭遇了齐天昂的事一并说了出来,事无巨细,一一道明,随后房间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司徒念绢喃喃着:“不可能,不老不死吗?他,他这是与魔鬼做了交易啊!他怎么敢!活人复生之术是禁术啊!” “司徒夫人?” “糊涂啊,这,这……” 夏梵刚想上去扶着眼前颤抖着身子,像是陷入了恐怖猜想的老太一把,门被重重的推开了,司徒璇静有些慌张的闯了进来。 “祖母!有人来求救!哎,你们……” 司徒璇静被自家往日里一副镇定自若的祖母现在的模样给吓到了。 司徒念绢深深地吸口气,平定了脸上的震惊神色,道:“这事暂时搁置,随我一起出去看看吧。” 夏梵无奈,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只好跟着一起来到了大厅,那里早已站着一个神色紧张的妇女,瞧见了她们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神婆,快救救我们家的小天,他,他快被鬼给勾走了啊!” 妇女说着还哭了起来,夏梵对她嘴里的神婆这个称呼十分无语,不过,言灵师这个存在还真的有点像神婆……原来她也在神棍的道路上开始朝着神婆前进了吗? “你慢点说。”司徒念绢的话里带着安抚的意味。 妇女很快冷静下来了,开始诉说她的请求。 妇女名叫江青,是一个单亲妈妈,儿子随她姓叫江小天,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孩子带大,自然也对儿子的要求非常高,江小天也争气,考上了当地一所有名的大学,刚刚上大学的江小天某一天回来后笑容满面,时不时的傻笑,这引起了江青的注意,但她初始只是以为儿子谈恋爱了,还时不时的劝解他好好读书,不要被恋爱耽误事了,江小天随意的应付了几句,江青怕儿子反感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因为离家近,江小天基本上一个星期会回家一次,江青每一次见到儿子都会发现其脸色越来越差,像是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一样,全身瘦骨嶙峋,双眼布满血丝,但奇异的是精神极好,亢奋得能打死一头牛的架势,这把江青吓坏了,立刻带着去医院检查一番,但结果出来一切正常,只是营养不良。 从未苛待过自己儿子的江青自然不相信这个结果,平日里各种补怎么还会营养不良!于是她猛地想起了儿子或许谈恋爱了这个事情,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有异常,她旁击侧敲的问了这件事,终于在江青坚持不懈的询问下,江小天透露了自己女朋友的名字---王燕娜。 这个名字把江青给吓坏了,她还记得前不久从街坊邻里听见的,一个名叫王燕娜的女孩子被歹徒连捅十二刀,死状凄惨的消息,而且,按事故地点就在不远处!会不会二者之间。这一联想江青坐不住了,想把儿子给锁在家里头,不让他出去,没成想,第一个晚上江小天就跟疯魔了一样,拼命的撞门,叫喊着出去,那声音撕裂得跟疯了一样,这让江青更不敢放他出去,到处寻找道士请求帮助,钱花了不少,但是一个有用得都没有! 而就在昨天,江小天打破了窗户,逃走了,江青找遍了街道没找着人,差点就报警了,但失踪未满24小时不给立案,坐不住的江青听说后山上住着一户司徒人家,那有一个非常灵验的神婆,可以找她帮忙,这才求到了山上来。 江青哭哭啼啼的喊着:“我儿子肯定是被鬼给勾走了!那个挨千刀的,好死不死看上我儿子了!神婆,你一定要帮帮我!” 司徒念绢双手背在后面,沉思了一会,对着司徒璇静说道:“璇静,你去一趟吧。” “是,祖母。” 随后看向了夏梵,司徒念绢的眼神有着深意。 “小梵啊,你也跟着去吧。” 夏梵惊讶,指了指自己,道:“我吗?” “嗯,你们结伴去吧,你要的答案,或许可以自己寻找。” 江青一见神婆明显一副不打算自己出动,而是派了两个小女孩的时候,心里头慢慢的不信任还有气愤,“神婆,为什么你不出手!那是我儿子!” “足够了。” 江青急了,“神婆,你不可以这样!多少钱我都给!” 司徒念绢沉声道:“生气和愤怒都是要不得的,当母亲的人我能理解,请你冷静一下吧。” 话落,江青本是急切的表情慢慢的平缓下来了,她深呼吸几口气,弯下腰说道:“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麻烦你们了,神婆,我儿子就拜托了。” 夏梵诧异的看向了司徒念绢,刚刚那语气带着的安抚连她站在身侧都感受到了,这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就是言灵师的能力吗,撇头看了一眼明显冷静下来的江青,夏梵打从心底的佩服,这种立杆见效的能力是她做不到的,她多少句话产生的效果还不如司徒念绢的一席话。 这就是大言灵拥有的力量吗? 一下子,夏梵产生了劲头。 “去吧,璇静,你该做好榜样啊。” 司徒璇静叹口气,对着还在发呆的夏梵冷冷的说道:“喂,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下山的路你知道怎么走吗?” 夏梵一个机灵,立刻说道:“对不起!” “走吧。” 司徒念绢看着两人的身影慢慢不见,锤了锤自己早已微微驼着的背,叹了口气,恐怕又要出什么祸端了啊,她这把老骨头了,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璇静那孩子还没有成长起来,是非纷扰啊。 不老不死,堕落到与鬼物混为一谈的诅咒言灵吗?那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啊!并且……司徒念绢的手猛然握紧,那个孩子身体里还藏着不得了的东西啊,连感知一番都被强行给震出去了,司徒念绢头一回感受到了这么磅礴的言灵气。 那个孩子的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 正文 第143章 水声滴滴 当夏梵刚刚踏入了这座房子的时候,就有一阵怪异的感觉,不是阴气,也不是什么煞气,然而就是一种不舒服。 就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会发生。 “怎么了?” 见夏梵待在原地,司徒璇静开口问道。 夏梵摇摇头,道:“只是有点,唔,不好的感觉罢了。” “你会不会太多疑了?要是害怕的话大可以回去。” 听见司徒璇静这么说,夏梵也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了,如果有问题司徒璇静不会毫无反应,而且,并不是阴气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两位,我家有问题吗?”江青惴惴不安的问道。 这位单亲妈妈有自己的事业,经济方面不算差,有一座独立的居民楼,大概三层楼高,地段有些偏,因着附近整修,居住的人并不多,特别是在这种大雪纷飞的时候更是人迹寥寥。 “没事,不过这里可真偏僻啊!”夏梵随意的说道。 江青一愣,双手催下,呐呐的说到:“因为这里附近要整修,都搬得差不多了。” “我们进去他的房间看看。”司徒璇静简明扼要的说道。 江青开了门,里头一片黑暗,门口的声控灯勉强亮起了一盏灰暗的黄灯,微弱的亮光根本无法穿透里头的黑暗。 夏梵心里的违和感更明显了,甚至产生了逃开的念头,她扯住了欲要走进去的司徒璇静,拽紧了她的衣服,道:“我觉得,有古怪。” 司徒璇静皱眉,“怎么了。” “我们别进去吧。” 见夏梵说这话时那表情满是认真,司徒璇静也就没在向前一步,而是问:“你到底感知到了什么?” “很不好。” “这里没有阴气。” “我知道!”夏梵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那种不安的窒息感。” 见夏梵说的煞有其事,司徒璇静也开始仔细的感知一下。 身后的江青幽幽的说道:“两位,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坐坐?” 话落,夏梵身体一僵,这种说话语气!她猛地回头一看,却只来得及看见江青那双化成血红的眼,只一眼便可看见那种熟悉感,月挲!!! 身体被一阵巨大的力道给猛地推入了房里,夏梵躲闪不及,连带着紧拽着的司徒璇静也被一并推入了房子。 “碰”的一下,身后那扇门被重重的关上,一并遮住了所有的光芒,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该死!!” 夏梵转身立刻冲向身后欲要撞开门,一摸却是一空,险些摔倒,那扇门,消失了。 “滴答滴答--。” 水珠落地的声音。 夏梵心中一凛,大喊:“璇静!” “吵死了,叫什么叫。”司徒璇静冷冷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夏梵松了口气,“太好了,你还在。” “被算计了,那个女人。”司徒璇静咬牙。 “不,她被鬼附身了。”夏梵严肃的说道。 “嗯?” 夏梵没有回答,而是抓住了司徒璇静的手,道:“不要走散了。” 募地脸一红,司徒璇静甩开了夏梵的手,“你在干什么!” “原来你也会害羞?” “你!” 夏梵不逗她了,改为扯住她的衣服,司徒璇静忍了忍才没有发作,道:“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们去找找出口吧,我总觉得这里不是原来的地方了。” “滴答滴答。” 两人同时闭上了嘴。 水珠醉落地上发出的滴答声,就像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在这黑暗之间,很远,却因为回声又显得很近,飘飘忽忽的。 “你听见了吗?”夏梵问。 “我又不是聋了。” “好像,就在前面。” 司徒璇静率先迈开了脚步,拽着她衣服的夏梵紧跟其后,两人的脚步并不快,带着摸索的意味,越往前走心越沉,这个房子并没有那么宽,她们走了已经很远的距离,不可能一路上什么都碰不到,她们果然已经不再原处了吗? “滴答滴答。” 忽远忽近的水滴声响彻耳旁。 夏梵忍不住四周看了看,试图寻找到一丝明亮,然而她失望了,黑压压的一片,等同于瞎子。 司徒璇静突然停下了脚步,夏梵刹车不及,一头撞了上去,幸好两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撞得不疼,夏梵开口问:“怎么突然停下?” “不能往前走了。” “怎么?” “我们,在深入黑暗。” 这句话让夏梵疑惑了一下,很快明白,她们被引导得深入更远的范围了。 “滴答滴答。”水滴声还在响着。 夏梵的脸色难看极了,随着水珠声她感觉道自己正慢慢的被吸引。 司徒璇静沉默的迈开了腿,夏梵下意识的跟着走,大脑昏昏沉沉,脚步像是坠了千斤重的石头,一步步缓慢的往前走着。 “滴答滴答。” “扑通扑通。” 慢慢的,心脏的跳动和水滴声重合了,夏梵仿佛置身于迷雾中。 【娘亲娘亲!醒醒!】 【娘亲!快醒过来!】 【娘亲!不可以被迷惑!】 鬼胎急切的呼喊声向一盆冷水浇灌而下,夏梵被猛地震醒了,眼睛的迷蒙散去,恢复了清明,手中空空荡荡,本是抓紧了的衣服消失了踪影,一并消失的,还有司徒璇静。 【娘亲,太好了,终于醒了,吓死宝宝了!】 【宝宝?你醒了?不对,我这是,怎么了。 夏梵像个盲人一样伸出手四周摸了摸,一片虚无,司徒璇静真的不见了。 竭力的大喊:“璇静!璇静!” 回应的只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娘亲!不要听!】 险些再一次被勾惑住心神的夏梵用力咬了一下舌头,剧痛瞬间将她痛醒,差点就咬破了舌头,不过总算没有再一次中招,当下心中有了警惕。 有了警惕之后,这滴答的水声便只是一阵声音了。 【到底是什么。 【娘亲,这里很不舒服,我们快走!】 【但是出不去,根本就没有出口!】 【娘亲别看,别睁开眼,就一直往前走!】 毫无办法的夏梵只好闭上了眼睛。 人对眼睛的依赖程度非常深,特别是越是昏暗的环境,心里的恐惧更多,哪怕在刚刚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睁着眼睛与闭上的感觉仍然差别很大。 视觉的封闭,导致听觉的敏锐,夏梵的后背发凉,那水滴声简直就像是在耳旁响起,滴答滴答的。 【娘亲别怕,宝宝在这的!】 【好儿子!等你出生后妈妈给你奖个大鸡腿!】 【娘亲,鸡腿是什么?】 【一个好吃的,所有乖的小孩都会吃的!】 【宝宝要两个!】 【没问题!】 夏梵由衷的庆幸着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自己的儿子陪着,不然这种水滴声真是要命了! 因着鬼胎的插诨打岔,夏梵对于水滴声的注意没那么深了,慢慢的闭上眼一步步向前走着,一双手还四周摸着。 手指碰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有些软,滑滑的黏黏的东西流到指尖。 夏梵一愣,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一张惨白的,流着血泪的女人脸出现在面前,近在咫尺。 一声惊呼,夏梵碰的一下坐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滴答滴答。”水珠声。 从白裙上汇聚的血流在裙角的地方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 指尖那粘腻,滑溜的感觉赫然就是血液呈粘稠状后的触感。 那张留着血泪的女人脸,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笑得诡异,笑得渗人。 夏梵头皮都麻了,她勉勉强强的撑起身体,慢慢的站起来,摆出防御的姿态。 “我,好疼啊。”浑身是血的女人幽幽的开口。 夏梵的视线慢慢的往下看,只见女人穿着一条破烂的白裙子,裸露出来的皮肤有好几个深深的血洞,血液正是从那碗口大小的血洞流出来的,特别是胸口处那一个血洞,都可看见里面的深深肋骨。 “你,是王燕娜?!” “你知道吗,我好疼,哪里都疼,疼死我了。” 被人连捅十几刀,怎么可能不疼!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江小天呢?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还有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呢?” 夏梵的喉咙在发热。 “好疼啊,燕娜好疼。 然而,夏梵失望了,这是第一次,夏梵碰上了完全无法沟通的鬼物,难道是被刀捅死的疼痛盖住了她所有的思维吗?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夏梵不死心的喊着。 “好疼啊。 然而王燕娜只是重复着“好疼”二字,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动弹,更别说主动攻击,夏梵突得心软了下,这该是多深的疼痛才会导致这个女人子死后也只剩下这个思维了? 突得,王燕娜说出了一句另夏梵意想不到的话:“你,要不要试试燕娜的疼?”幽幽的语调还上扬着。 话落,还没有等夏梵理解过来,一阵剧烈的,宛如排山倒海般的剧痛从身体的各个位置传来。 一瞬间,将夏梵给生生的疼得软了脚,啪的一下重重的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颤抖着打滚着。 就像是被一把刀,凶狠的插入,残酷的拔出,再一次插入,周而复始。 整个身体,没有遗漏! 这种身临其境的痛苦,夏梵终于体验到了,为何王燕娜死后一直重复着“好疼”! 瞳孔的血色猛地聚集。 正文 第144章 六殿毕城 阴暗幽深的大殿内,唯有两盏人鱼烛台亮着微弱的光芒,那张巨型的椅子上静静的坐着一个身影,一身玄色长衫,如墨的长发披在肩上,半合着眼,右手撑脸,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 那是一个容貌上乘,身穿黑色长衫的男人,惹眼的便是那异色双瞳,一红一黑,他背着手,站姿挺拔的立在那里,任谁都不会忽视了去。 坐在上头的炎罗淡淡的开口:“毕城,你有何事?” “呀呀,你真是冷漠啊,小炎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怎么,六殿位置你坐的不舒服?” 这句话让本是挂着微笑的毕城脸色讲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道:“小炎还是这么严肃啊。” 隐藏在角落,毕恭毕敬的站着等受差遣的沈月和钟馗登时惊了一下,小炎?她没听错吧?沈月此时如排山倒海般惊讶。 “钟馗,那个男人是谁?居然称呼大人为小炎!” “六殿成王--毕城。十八殿之中,与大人关系较为和缓的殿府。” “他他他他居然是六殿成王?!”沈月斯巴达了。 “安静点。成王和大人关系还算不错,不知来此有何事。”钟馗的眼神里有担忧。 “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炎罗的语气冷然。 毕城眼瞳一闪,那异色双瞳更显妖艳,道:“听说,你娶了一个活人妻子。” 炎罗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垂下眼,淡淡的说:“你听谁说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传闻可是真的?” “与你无关。” 毕城勾起了唇角,道:“小炎,她会成为你的弱点。” “我自是护得她周全。” “看来传闻是真的!” 炎罗垂下的另一只手突得握紧了。 “阴阳互不干扰,你插手太多阳间的事会招致天罚。” “如果没事你回去吧。” 毕城叹气,“小炎,上次一别,如今的你似是有所不同了,我不知这转变孰好孰坏,然,十八殿之间争夺不断,你虽是十八殿之首,但毕竟资历浅,成殿主不过千年之久,若是被他们得知你那活人妻子,恐怕会下黑手。” 炎罗沉默不语。 “之前听闻你被一成魔的鬼魂偷袭,险些着了道,如今虽是恢复得不错,但隐患必有,怕是没有精力在顾别的吧。” 炎罗猛然想起这些时日不断出现在脑子里的记忆片段,只一闭上眼,那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愈加猛烈,那些画面仿佛他曾经经历过一般,似曾相识而又陌生。 心里头冥冥中有着错觉,有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 那个画面里的倩影,永远看不清脸,令他无法不在意。 “正妻之位仅此一个,若你想换我便可为你,令她魂飞魄散。” 话落,巨型座椅上的影子瞬间消失了,炎罗冷着脸站在了毕城前面,瞳孔黑得深沉,几缕红光一闪而过,“别动她。” “小炎,你动情了。” 炎罗没有答话。 毕城摆摆手,状似无奈的说道:“真拿你没办法,既然你不希望她消失,那么我替你杀了她,将她的魂魄带会酆都城保护好,这样应该能避免被他们利用。唔,你也不用谢我,谁让我是小炎唯一的朋友。” 毕城说着伸手摸了摸下巴,似在思考怎么处死夏梵一般。 一只手从幽暗中伸出,抓住了毕城的衣领,转眼间,炎罗如鬼斧神刀般雕刻的脸凑近了毕城,二者之间靠的极近。 “我,要她活着。” 毕城脸上的笑容殆尽,眼睛半眯着,“活着?” 他要她活着,活在人间,而不是来到黑暗,永不见阳光。温暖的身体,跳动的心脏,这一切都另炎罗眷恋着,所以,他要她活着,安然度过余下人生,寿命殆尽之时,留在这里,永世陪伴。 这,便是他炎罗,许给她的承诺。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小炎。”毕城抿着唇说道。 “别插手。” “如果是我出手,她还能在你身边。如果是他们,你知道后果。” 气氛咻然跋扈。 沈月被两个上位者的威压被逼得动弹不得,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好强。” “六殿成王的实力比之大人不会逊色多少,我们退下吧,这里不是你我能留的。” “好!” 话落,沈月和钟馗的身影瞬间消失。 毕城余光一撇,见多余的存在消失了,立刻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个冥顽不灵的,到底懂不懂变通?!你这样,可称之为任性!” 对于毕城的毫不客气,炎罗没有回应,只是离远了三分,保持了距离,脸色的冷色并未消退一分。 “白君大人没有给你警告吗?” 提到这个名字,本是毫无波澜的炎罗变了下脸色,“你可以回去了。” 突得,毕城轻笑出声,“还是这么倔强啊小炎,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有趣。” “毕城。” “是是是,我不会插手,我来这里,只是叙旧。” “我的人,由我来护着。”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这不只是对着毕城说道,更是对着自己说道,炎罗的神色是毕城自认识以来从未见过的认真。 “小炎,你变了。” 话落伴随着一声叹息。 “一个活人女子让你变了吗?可谓悲哀,真不知道等你想起了封印的记忆还会不会如此,到时候那个女人的下场或许更惨吧。” 本欲离开的炎罗听见这话时,身影一顿,猛地抓住了毕城的衣领,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也对,小炎才千岁罢了,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给我说清楚。” 毕城伸手隔开了炎罗抓住他衣领的手,整了整衣服,唇角再次上扬了弧度,只是这次带了一抹深意,和一丝嘲讽。 “哎呀呀,看来是白君大人没有给你说吧,那么我便不好开口。” 留下这句话,毕城的身影慢慢变淡,在快消失的前一刻,一只手在他肩上重重的一拍,毕城身形不稳,那变薄的身影竟又凝实了,异色双瞳带上了震惊。 “给我,说清楚。” 毕城看着阴沉着脸的炎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放声大笑,整个大殿内传来他放肆的笑声,笑声渐小,他对着炎罗说道:“小炎,你在用这个方式告诉我,你的实力已恢复吗?” 那一掌的威力竟然将他欲要离开的神魂给重新抓了回来,该说不愧是五殿阎罗,十八殿之首吗? 在毕城没有看见的角落,炎罗背着的手透明了几分。 “也罢,那么便告诉你又何妨。” 毕城的手抚上唇角,异色双瞳看着炎罗,缓慢的说道:“周所周知,十八殿的传承有二,一是分己身之灵力,凝聚鬼子,啊,大概可以理解为生孩子?” 毕城的冷笑话并未引起炎罗丝毫反应,他无奈,继续说道:“鬼子的孕育极为艰难,普一出生便会自动冠上下一任殿主名号,但这个过程可是多灾多难,毕竟得到未成形的鬼子便可拥有殿主将近一半的灵力,天下众鬼谁不为之心动?理所当然,每一个殿主倾向选择其二。” 毕城的眼睛带着审视,继续道:“其二,便是由原殿主从众多生前称雄,死后亦是不屈的灵魂中择其一,施以传承,便可推崇新一任殿主。然,一个死了都不屈从的灵魂其生前必定是经历了众多了不得的事,为了防止执念成魔,每一个上任殿主便会施加封印。” 炎罗平静的脸瞬间变了,黝黑的瞳孔一缩,“封印。” “对,封印。封印了--前世的记忆。也就是说,你我现在都不过是失去记忆的神魂罢了,嘛,不过想不起来也挺好,逍遥自在,人间的那些事早该忘了。” 封印了,他的记忆吗? 【逸,如果有来世你会忘了我吗?】 【定不负你。】 是谁在说话?不,他向谁许下了这个承诺?! “小炎?小炎!”毕城喊了几声。 炎罗抬头,那冷然的神色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毕城一愣,道:“你也不必这样,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成为殿主你我算是重生,那些事不必在意。” 是这样吗?有些事真的可以不用在意吗? 炎罗的胸口猛地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弥漫心头,不,不是这样,有些东西不可以遗忘!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那么重要? “小炎,你的表情让我忍不住好好疼爱你。”毕城轻笑。 炎罗眼神遽然发冷,道:“你回去吧。” “哎呀呀,利用完了便想抛弃我了吗?” 炎罗正欲说什么,募地,手上那一缕与夏梵建立的联系一下子断掉了,他瞬间变脸。 “你该回去了。” 大手一挥,毕城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便被一下子给挥散了身影,消失在大殿里,而炎罗一下子回到了巨型座椅上,闭上了眼睛,试图寻找那断掉的联系。 看着熟悉的殿府,毕城愣了一秒,叹口气,随后勾起了唇角,“小炎真是不可爱,说赶就赶。我这个六殿之主倒是好欺负得紧。” 话虽如此,但毕城的语气里并未有丝毫的不满,似是习惯了。 五殿阎罗王与六殿成王之间的关系实是不错。 “不过,他的封印似乎松了啊,白君大人在想些什么。毕城陷入了疑虑。 正文 第145章 我要你活着,你怎敢寻死? 另一头,夏梵疼的在地上翻滚着,恨不得自己能马上晕过去,这已经不只是被捅十几刀的痛苦了,上百刀都有了!这是十倍体会吗?!不!疼痛还在升级着!十倍,二十倍,一百倍……!! 【梵儿,梵儿,梵儿!】 急切的呼喊在脑子里回荡着。 是谁,是谁在叫我?好疼啊……不,这,这是炎罗? 【梵儿,你……】 你,你在说什么?炎罗,你在说什么…… 在剧烈得疼痛间,夏梵似是听见了炎罗的声音,然而那声音却像被干扰的信号,断断续续,毫不明显,勉强听去只能捕抓到几个字词而已,连接的意思还需要揣测。 听见了炎罗的声音,夏梵被疼痛折磨的脑神经像是找到了安慰,一瞬间涌上了委屈。 【炎,炎罗,我,我……我好疼,好疼。】 【梵儿……哪里,你在……】 【疼……】 【哪……哪里!】 传递过来的话语还带着急切的焦急。 而此时,大殿里坐着的炎罗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爆出,布满肃杀之气的脸上紧紧闭着眼睛,周身弥漫着浓浓的黑气,这,竟是怒极的征兆! 大殿异样的变化引来了沈月和钟馗的感知,他们相继显身,震惊的发现他们的大人此刻身上散发的煞气,周身弥漫出来的黑雾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旋。 突得,炎罗嚯得一下站起身,那一身玄色长衫慢慢的染成了血红色,红得发黑,衣襟漂浮,浑然一副不可侵犯。 这是,发怒?! 他们有多久没见过大人发怒了?还是这么大的怒气?! 炎罗的心底翻涌着怒火。 感知不到,他完全感知不到夏梵的位置! 有一把利刃似是切断了他们的连接,将夏梵包裹在一个未知的地方,他们之间的联系甚至连传递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有人,将她的妻子,从他的手里夺下了! 感受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气息,猛地,炎罗的脑海里闪过毕城说的话。 【如果是我出手,她还能在你身边。如果是他们,你知道后果。】 “那群蝼蚁!”隐瞒着无尽怒火的声调响彻在大殿内。 气势威压宛如巨浪一般倾泻开来,钟馗和沈月生生的退后了三步,双眼布满难以置信。 五殿阎罗王的怒火岂是儿戏! 然而,就在炎罗的眸子里漫上血色的时候,一道更汹涌澎湃的气压席卷而来,生生的将炎罗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完美的碾压。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大殿。 一头白发,一身白衫,宛如冰雪般冷酷的双眸竟也是白色。 钟馗哑然失声,这,这是,这是白君大人! 五殿原殿主!上一任被冠以阎罗王的强者!‘炎罗’之名的上一任使用者!(注:十八殿之主的名字和王位之称都是传承的,在位时的姓名王称都将一样,待退下之后方可记起自己的原姓氏,恢复原名。) “给我安分点,炎罗。” 一句话盖下,像是一盆冷水倾泻而下,炎罗看向了白君,眸子里的血色慢慢降下,但周身的气势却未收分毫。 “白君。” “呵,这么愤怒吗,失去理智吗。” “我的事,不要管。” “那么,你忘了答应我的事吗。” 话落,瞳孔银光一闪,白君的气势更强一分,一旁的钟馗和沈月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这就是上一任阎罗王吗?竟如此之强,不,或者说,能完全抗住白君气压的炎罗,更是不容小觑! “她,只是个活人。”白君的语气是冰冷和认真。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某个机关,炎罗眼眸里那被压抑下的血色瞬间弥漫完全,一双血瞳直直的看着白君,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她,还是我的妻子。” 下一秒,那大殿里的磅礴的气势一下子消失了,如海市蜃楼,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那一道立着的身影也不见了。 炎罗,离开了。 白君冷然的站在原地,半饷,一声叹息,“封印更松了啊。”随之一并消失了。 钟馗和沈月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另一头,在无尽的黑暗中。 夏梵疼得根本无法思考,虽然炎罗传递的并不完整,但她似是隐约明白炎罗问她在哪里,然而疼痛麻木了脑神经,无法具体思考,而且这里一片黑暗,早已不是那江青的家,这就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将她与外界完全给隔开了! 【救,救……】 涌上嘴边的话欲要脱口而出,却被夏梵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不!不能再一次求救! 不能依赖炎罗! 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夏梵的额间布满冷汗,费力的将交错抓着双肩的手抽离,一点点的移动到嘴边,哆嗦着手勉勉强强的摆出了一个手势,积蓄了些言灵力,大喊:“听,听吾之命,给我破掉啊!!!” 明明没有声音,夏梵却似是在耳边听到了碰的一声破碎声,宛如玻璃碎掉了,那种剧烈的疼痛瞬间抽离,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在厚实的羽绒服下是早已汗湿掉的身体。 “你,你不疼了吗……”幽幽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是王燕娜! 夏梵咬牙,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算什么!站起来!她要站起来!快站起来啊! 强韧的意志下,身体突然涌上来一股气力,她使劲,双手用力撑起身子,脚步虽然踉跄但是还站得起来,虚晃了两下身子,夏梵勉强的站立着。 喘息着看着面前的王燕娜,夏梵知道她的言灵力并没有减少多少,受挫的只是精神力,那被剧痛侵蚀过的精神力非常虚弱。 但在这个时候,她的嘴角缓缓裂开,夏梵露出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终归是没有求救。 积蓄了些力气,将言灵力聚集到喉咙,夏梵的嗓子开始发热,开口道:“我知道很疼,你很疼,我体验到了,在那个时候你一定很绝望吧,燕娜。” 话落,一瞬间,王燕娜身上的血洞肉眼可见的缓缓愈合了,被血沾染的衣服恢复原样,满脸的狰狞也平复了下来,她看着夏梵呐呐的说道:“没有人救我,没有人……他,他们看到了,但是就这么走过了,燕娜在地上,求救,喊着好疼,没有人听到……小天,小天他看见了,他打了电话,但是,我撑不到了,我死了,但是我,我喜欢他……” 原来,竟是这样吗? 江小天碰见了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王燕娜,并没有冷漠的离开,而是打了急救电话,哪怕最后王燕娜还是抢救不及时,死去了,但这个契机成了王燕娜的执念,除了疼痛以外唯一的执念,所以哪怕纠缠着江小天这么久还是没有害死他吗?那么,现在那个江小天在哪里? “但是你这样和他在一起只会让他送死的,燕娜。” “不,不好吗?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小天和燕娜,永远在一起。” 夏梵睁大了眼睛,内心深处的某个念头被挖掘了。 “滴答滴答。” 水珠声再一次响起。 而这次,却不是王燕娜的血液滴落声,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递着,回响着。 滴答滴答,潮起彼伏的轰鸣着。 脑子里被疼痛侵蚀过的精神力如同豆腐一般,被水滴声轻而易举的贯穿了。 夏梵在心里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对啊,死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是吗? 死了,就没有这么多纷纷扰扰,不必去管不必去理。 她不是喜欢炎罗吗?炎罗是阎罗王,那么只要她死了,成了鬼魂,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和他在一起了。 死了,变成鬼,在阴曹地府里和炎罗永远在一起,还有孩子,有宝宝,一家三口,不必再管责任,魏庄的事,没有负担没有压抑。 神神鬼鬼的事再也不会烦着她,没有害怕没有恐惧,不用站在仁义道德帮助他人。 为什么,不死了呢? “滴答滴答。” 慢慢的,夏梵双眼里的亮光消失了,瞳孔没有光彩,一片死寂。 【梵儿!莫要入了魔!】 【炎罗,我可以,很快陪着你了……】 一把尖锐短小的匕首突然出现在了夏梵的手上,她举起了匕首,举得很高。 【梵儿!】 【很快就可以了……你等我……】 扬起的匕首泛着冷光,其锋利的程度可想而知,这一下刺进去,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夏梵的双眼无神,将匕首调整位置,正正的对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对啊,刺进去吧,刺进去就可以和炎罗永远在一起了…… 刺进去,就没有任何烦恼了…… 高举,大力挥落,那泛着寒光的利刃带着势如破竹般的气势对着心脏部位猛地刺下去。 “噔。”匕首被打落的声音。 夏梵握着匕首的手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给硬生生的握住了。她呆呆的仰起头,没有神采的眼眸里倒映出了一道人影。 一袭黑红长衫,如墨的发丝不在温顺的垂在胸前,而是飘飞在脑后,衣襟扬起,带着比利刃还要冷冽的气息,那双血瞳慢慢消散,恢复成那双熟悉得,黑得深沉的眸色。 一丝温柔在眼眸里一闪而过。 他在看着她。 募地,炎罗大手一伸一把将她重重的涌入怀里,骨节分明的手盖在她的头上,更加用力的按压在自己的胸口部位,他低头,凑近了她的耳旁,带着冷冽的气息,红唇轻启。 “我要你活着,你怎敢寻死。” 正文 第146章 所谓殿主 一句话道破了笼罩在夏梵心底的迷雾,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眸慢慢的恢复,神智清醒之后,夏梵才意识到,拥她入怀的人,是炎罗。 “炎罗……” 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 一种心安在弥漫。 “我来了。” 想起自己的异常,夏梵心一抖,“我又让你担心了是吗?是不是很没用,这样就被迷惑了……” “我在。” 夏梵的心底很不好受,刚刚的异常她虽被迷惑了,但并不是全无意识,只是自己的意识太过微弱罢了,如果没有炎罗出现,她大概真的会一刀子下去吧。 夏梵心惊,原来在心底深处她也曾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吗? 那水滴声恐怕就是突破理智的限制,将内心的想法扩大吧,她没有抵抗住,任由那种思维扩散了,现在想想,真的是死了就能解脱吗?并不是,她还有不能逃避的责任。 炎罗松开了拥住夏梵的手,看向了呆呆的立在一边的王燕娜。 长袖一挥,“去你该去的地方。” 王燕娜消失在了原地,四周再一次恢复万籁俱寂,一片黑暗。夏梵目瞪口呆。 在刚刚,她还被这个女鬼给折磨得要死要死的,炎罗一出现就解决了吗?坑爹哟,要不要差距这么大? 炎罗唇角勾了勾,带着冷漠道:“怎么,不出来吗。吕氏。” 夏梵诧异,吕氏?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本是黑漆漆一片的周身突得亮起了白色的光芒,一道人影突然的出现在夏梵面前。 一袭紫衣,长长的黑发披散肩头,手执一把扇子,嘴角带笑,若不是周身的气氛太过诡异,这倒是一个美男子。 然而,从这个美男子身上带着的气息可不是什么温润如玉,夏梵感觉到了危险。 这便是,四殿殿主--仵作王吕氏。 “炎罗。好久不见。” “吕氏。” “想不到,你能找到这里,倒是我小看了你的,活人妻子。” 视线一转,吕氏看向了被炎罗护在身后的夏梵,那视线就像是蛇一样,阴森紧逼。 “别动她。” “哈哈哈,听见传闻你已婚的消息我本是不信,不过,看来是真的。” 扇子一合,直指夏梵,吕氏说道:“言灵师吗,世间少有的存在啊,看来你是选了第一个法子寻找继承人吗。” “不要试图惹怒我,吕氏。” “哈哈哈哈。”吕氏薄唇溢出笑声,那笑还带着嘲讽。 “五殿阎罗之名我等只承认白君之名,你不过成王千年,有什么资格凌驾于我们之上。我吕氏,贵为四殿之主可是不服。” “我名炎罗。” 转折意思便是:我是五殿之主,五殿阎罗王便是我,炎罗这个姓氏为我所冠。 与你何干? 吕氏冷笑,“呵,嚣张会付出代价。” “动我,可忍,动她,杀无赦。” 炎罗上前一步,在虚空之中出现了一把由周身的黑色雾气形成的长枪,直指吕氏。 夏梵恍然,突然想起了书中有异闻异录曾记载,阴曹地府之下,有十八层地狱,亦称之为十八殿,每一层一个殿主,分管不同的辖区,阴间宛如人间,其地狱之广无法估计,这十八殿犹如各个地区的执行长官,互不烦扰,各司其职。当时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她被纪南打断的出现打断了,没有仔细看下去,现在后悔不已,除了知道炎罗是第五殿阎罗王之外,别的一概不知了,看起来现在出现的这位,估计也是十八殿之一。 所以,这个叫吕氏的人,是炎罗的敌人吗? 想到这一点,夏梵心提了起来,现在的她太过弱小了,不说帮忙,只希望自己不会成为累赘,成了炎罗的绊脚石就好。 察觉到夏梵的异举,吕氏瞥了一眼,道:“言灵师的确是孕育鬼子的最好人选,培养出来的后代强劲不说,对自己的忠心度也高,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听见这句话,夏梵微微皱眉,他的意思是说,自己的确是一个好子宫吗? 夏梵笑出声,引得炎罗和吕氏两两诧异,吕氏惊叹,这活人女子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声? “呐,他这是想挑拨离间吗?” 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子宫不错,这不就是挑拨离间吗? 的确,这个问题她之前纠结很深,甚至一度产生了偏见,不过,那都是过去了不是吗?在她接受炎罗的时候开始,也就接受了这一切,甚至为自己能更好的培育鬼胎而感到庆幸,她喜欢这个孩子。 “梵儿。” 大手盖在了夏梵的头顶,温柔的抚摸。 夏梵对着吕氏开口说道:“你叫吕氏是吗?你听着,我为我的子宫骄傲。” 气氛顿时一片冷寂。 “啪”得一下,扇子被打开,吕氏摇了摇扇子,轻声道:“原来是这么有趣的活人吗?” “吕氏,你还在啰嗦什么。” 一道冷冽的声音插了进来。 在吕氏的身旁又出现了一道影子,普一出现,那溢出来的杀气挡也挡不住,夏梵瞳孔一缩。 这个人很强! “蒋玄。” 炎罗的眉头皱起,他,怎么在这里? 一殿殿主秦广王--蒋玄! 夏梵吞吞口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明显一副不好惹的光头大汉,这一副样子,完全没有吕氏和炎罗的绝世容貌,更像是一个凶狠的硬汉,皮肤呈古铜色,肌肉横生,上半身裸露,下边穿一条黑色劲裤,扎着红腰带,宛如杀神。 “炎罗,今日,势要命你让出十八殿首之位!” 语气里的狂妄就如同他人一般,一殿秦广王的确有强势的资本。 炎罗握紧了手,一殿与四殿,蒋玄和吕氏,这二者绝不是简单的一加一,都是传承有将近万年之久的殿主,一方面还要护着夏梵,一方面扛着两殿之主的围攻,哪怕是炎罗也只怕有所顾忌。 在蒋玄出现了后,吕氏颇为好心情的背后是心底升起的一抹警惕,他曾以为借助水珠声魂的能力足以另这个活人女子自行自我了断,只要她身死,那么她怀里的孩子便会真正的死去,汲取触碰了阳气的鬼子是无法再次接受阴气的,只要鬼子死了,那么五殿炎罗必会受重创,对付受重伤的他根本无需借助蒋玄之手,倒是他小看了言灵师一脉,本以为只是活人间的能力者罢了,对付阴间之物还能发挥如此实力。 最让吕氏惊讶的便是夏梵对于炎罗的信任,是的,信任。 人鬼殊途,这个活人究竟是如何接受得了! 联手蒋玄的话,他可没那么好打发!吕氏如蛇一样的眼盯着夏梵,在这个女人身上出了差错,自得知五殿炎罗成婚的消息后他便开始关注,派遣了不少部下才得知那个活人女子竟还怀了孕!这个消息传回吕氏就开始密谋了,才会布下这么一个鸿门宴,他深知,这些个行走在阴阳两间的人总有那么些仁义道德,绝不会放任不管。 只不过是利用了一个小鬼,便引来了这个女人,布下这个虚无空间,吕氏清楚,五殿炎罗肯定与这女人有联系之物,但在这个空间里,是不可能探查得出来,就连她腹中的鬼子都被他施以屏障,无法出现。没想到,地狱极刑的痛苦这女人都能抗的下来,甚至还挣脱了? 言灵师的能耐,倒是令他惊叹了一番。 随后被水珠声魂迷惑的女人险些就能命丧黄泉,然而这五殿阎罗王居然能这么迅速赶到! 出了这么多的意外导致吕氏只能现身,还引来了蒋玄。 “蒋玄,你要与吕氏同仇敌忾吗。”炎罗的语气是森冷和警惕。 “哈哈,炎罗,十八殿之中本无朋友,若能消灭你,合作又何妨?”蒋玄扬高了音调道。 “怎么会,小炎还是有我这个朋友的。” 温润的语气突兀的出现在身侧,夏梵猛地转头,不知何时,她和炎罗的身旁多了道身影。 正是六殿成王,毕城。 一时间,气氛嚣张跋扈,小小空间内竟聚集了地府内至高无上的存在,一殿秦广王蒋玄,四殿仵作王吕氏,五殿阎罗王炎罗,六殿成王毕城,就连什么都不认识的夏梵都能感觉到这几个身上传来的那种上位者威压。 吕氏冷道:“毕城。” “哎呀呀,好久不见了,吕氏,蒋玄。” 上扬的语气,似是心情不错,然而毕城的眼里是认真。 “你要阻我吗?”蒋玄看向了毕城。 “你们二对一可是不公平,小炎会吃不消的!” 吕氏道:“那么久不见,你倒还是跟在他的身边。” “谁让我是小炎的朋友呢,朋友妻,不可欺啊,你们别太过分了,要是惹急了小炎可不是好玩的吧。” 蒋玄放声大笑,“什么妻子?一个普通至极的活人吗?别笑话了。我们的存在不需要累赘。” 夏梵的心猛地坠入了谷底,浑身发凉。而这时炎罗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夏梵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心下五味杂陈。 她,是不被承认的吗? 吕氏道:“毕城,你不想夺得殿首之称吗?”尾音上扬,甚是带着诱惑。 十八殿之首,谁不心动? 毕城轻笑,“我心不大,夺得殿首又如何,地藏管理之下,你我不过尔尔。” 话落,吕氏和蒋玄脸色大变。 正文 第147章 你在迟疑什么? 蒋玄高声道:“地藏从不理事,根本无需担心。” 毕城嗤笑,“无论他管不管事,我们的地位有何差别?” “你!”吕氏脸色铁青。 炎罗护着夏梵微微退后一步,低声道:“躲在我的身后。” 这种层次的上位者,根本就不是她能应付的,这个时候在讲什么公不公平根本就是毫无意义,夏梵不是那么矫情的人,该示弱的时候不会逞强。 毕城打了个哈欠,慵懒的说道:“我们四个在这里打起来可是会惹他不快的吧,到时候,你我都不好收场。” 吕氏咬牙,的确,四个殿王所产生的能量这个空间根本维持不住,到时候能量泄露,地藏绝对会第一时间知道,到时候别说夺得殿首之位,只怕连保持现在的殿王之称都不可能,地藏的脾气从来不是个好相处的! 该死,这个毕城出现的时机太合适,若是只有他和蒋玄,对付一个炎罗还是绰绰有余,然而多了个毕城的话,其结局只会相反。早就清楚四殿成王毕城和五殿阎罗王炎罗关系姣好,但没想好到这个地步,这两个殿王可不像他和蒋玄那般,只是为了合作罢了。 吕氏不甘的开口:“蒋玄。” “咻”一把雾气所化成的大刀在蒋玄手中出现,他握着大刀直指炎罗,面色阴森,“炎罗,下一次,你没那么好运。” 能当上殿王的强者绝对不是冲动的性子,他蒋玄再狂也分得清轻重,是忍一时,还是冒着被剥夺殿王之位的风险,二者选择一目了然。 吕氏盯着毕城,冷冷的道:“毕城,炎罗,我们,殿堂会再见。” 话落,吕氏和蒋玄消失在了黑暗中,而这片虚无的空间慢慢的退散,光芒重返而至。 夏梵一眼看去,他们此刻正站在客厅里,电视,茶几,沙发,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客厅,这是……江青的家。 “原来你就是小炎的妻子啊。” “哎!!”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放大的脸将夏梵给吓了一跳,身后的炎罗一把扶住了夏梵的肩膀,将她扯进自己的胸膛,道:“毕城。” “是是是,我就是好奇了些,没想做什么,别紧张啊小炎。” 夏梵呐呐的重复着:“小炎?”转头对上炎罗那种冷然的脸,瞬间囧了,这个名字真的适合炎罗吗? 炎罗淡淡的说道:“你该回去了。” 夏梵仿佛能看到一个大写的叉出现在他脑门上,真亏他还能勉强挂着一抹笑,不容易。 不过夏梵知道,如果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或许炎罗就会陷入一场恶战,对方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离开。 “你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你该回去了’,小炎,伤我至此,你情何以堪。” 夏梵噗的一下笑出声,对着毕城说:“谢谢你。” 毕城一愣,眼前的这个活人女子,那脸上绽放的笑容,竟令他有一瞬间晃神,他,似乎感受到了,已经忘记了的感觉---温暖。 炎罗紧了紧放在夏梵肩膀上的手,道:“不必谢他。” 夏梵回头,看着炎罗笑了笑,说道:“但是他帮了我们不是吗?” ‘我们’这两个字夏梵咬得特别重,炎罗一怔。 “真有趣啊你,叫夏梵是吗?看来不是一个普通的活人。怪不得小炎会与你成婚。” 毕城手欲要触上夏梵的脸,把炎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钳住了手腕,道:“你想作甚。” “小炎,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知道,温度是什么罢了。” 最后一句话很轻,轻得快要听不见了。 温度这个名词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身为殿王,他们是鬼是魔是神,却不是人,没有温度,没有心跳,不老不死,虽拥有高深莫测的实力,但他们并不懂什么是温度。 毕城心底叹气,怎么突然如此多愁善感了?大概是时间太久,久的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个人,记忆封印,过往的一切如云烟,他都忘记了当人的感觉。 夏梵似是看懂了毕城那异色瞳的忧伤,她伸手握住了毕城欲要收回的手,道:“感受到了吗。” 毕城彻底震惊了,这个女人…… 原来哪怕贵为阴曹地府的王者,也会眷恋温度的吗?那么,炎罗是否也是如此?眷念她身上的温度…… 收回手,夏梵在心底再一次嘲笑被水滴声迷惑的自己,怎么会寻死,怎么能死,她要活着,哪怕时间有限,在有限的时间里,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炎罗。 再收回手的时候,本是怔住的毕城突然皱起了眉头。 “小炎,你居然……” 你居然把鬼子交给她孕育吗?! 那未说完的话消失在唇缝里,但炎罗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随即炎罗点点头,道:“如你所想。” 毕城收回所有的微笑,怒瞪炎罗,“你怎么敢,怎么敢?!殿堂会在即,你这样,可有想过后果?!” 毕城的突变另夏梵十分不安,他在说什么? “我自有主张。” “炎罗!” “够了。” 毕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跟炎罗硬碰硬只会更惨,这一点早在几百年前他就有体会。 “鬼子会剥夺母体的灵力,她是言灵师不假,但到生育之时,必会肆意掠夺,积蓄能量,你的妻子,会死。” 毕城的话语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夏梵心一紧,双手下意识的抚摸上肚子,早就不久前,小腹这里已经有一些微微的凸起,不明显,如果不是仔细感受还会忽略过去。 “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炎罗的神态不变。 毕城的异色双瞳颜色渐深,他似是明白了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深意,不会让这件事发生?那么,他是抑制了鬼子的生长吗?还要不间断的输入自己的法力! 视线转移,毕城看向了夏梵,就是这个女人吗?这个女人值得你如此?明知殿堂会在即,还要这般所为吗? 毕城再一次将夏梵的地位评估抬高了。 “小炎,你是在赌吗?” 炎罗并没有回应。 “哈哈,我毕城可算是再一次认识你了,这盘棋,你下得很大。” “我会赢。” 毕城上前了一步,低头看着炎罗怀里的夏梵,道:“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咬了咬牙,夏梵道:“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不会继续这么弱的。一个母亲的力量比你所想还要强。” “你,是接受了鬼子吗?” 夏梵坚定的说道:“他是我的孩子。” “记住你今天的话。” “什么?” 毕城后退一步,手抵着额头,轻声说道:“如果那一天你还能如此坚定。” 如果那一天,封印彻底松了,重获前世记忆的炎罗,这样的他,你还会愿意为他孕育鬼子吗…… 那消失在后头的话另夏梵在意起来,毕城未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就像是在说,你会后悔的…… 炎罗伸手轻柔的盖上了夏梵的眼,看着毕城道:“回去吧。” “啊啊,我回去就是了。夏梵,认识你很荣幸,小炎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试着扯了扯盖在眼睛的冰冷的手,无果,夏梵只好认命,听见毕城这么说,立刻道:“好的!我会的!” “要加油变强啊,你眼里的倔强令我很期待啊。” 一个活人,一个言灵师,究竟能强大到什么程度呢?这一点,毕城好奇得紧。 “我会的。” “下次再见了。” 毕城看向了炎罗,在快要消失的时候,他对着他动了动嘴唇,留下了一句无声的话。 炎罗猛地一怔,松开了放在夏梵眼睛上的手。 重见光明的夏梵立刻郁闷的抬头看向了炎罗,正要抱怨几句的时候,到嘴的话消失了。 炎罗这是…… 这种茫然,震惊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如此神色? 这一瞬间,夏梵觉得此刻的炎罗非常的陌生,而她,讨厌这种感觉! “炎罗。”大声喊。 炎罗一怔,收回了所有神色,低头看着夏梵,发出一个音节,“嗯?” “你……算了,你先告诉我,宝宝从刚刚开始一直没说话是不是出问题了?” 那一瞬间的表情另夏梵害怕,她不敢问,只当自己看错了,而一直沉默的鬼胎更令她在意。 炎罗松开了夏梵,大手覆在夏梵的腹部,道:“无碍,只是被催眠了。” “催眠?” 夏梵猛地想起了那奇异的水滴声。 “那滴答滴答的声音?” “水珠声魂。善迷惑,成封闭状态。” 夏梵立刻提起了心,道:“那他有没有事?” “大抵又会睡上一阵罢了。” 又要沉睡吗?每一次都这样……夏梵低下了头,眼眶有些湿润,似乎每一次她都想要努力,想要做好一个母亲,但她总是令自己的孩子不得不一次次依靠沉睡护全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的保护自己的孩子? 大手盖在了夏梵的头上,温柔的抚摸着,“别怕。” 夏梵强硬的克制住眼泪,这种莫名涌上来的委屈感太强。 “炎罗,你等我,等等我,好吗?” 炎罗勾了勾嘴角,道:“莫急。” “会有那么一天,我站在你的身旁,所以,你等等我好吗?” “好。” 夏梵抬头,泪眼朦胧中,坚定的说道:“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我们会真真正正的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炎罗一怔,看着夏梵那俏丽的容颜,突得,脑子里闪现一句话。 【我们在一起,谁也无法把我们分开。】 是谁曾对他说过…… 久久未得到回应,夏梵疑惑的擦了擦湿润的眼睛,看向了炎罗。 那双黝黑的眼眸里,闪过几缕犹疑。 夏梵的心一沉。 炎罗,在迟疑? 你,在迟疑什么? 正文 第148章 感到疑惑 夏梵的心乱了。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明显,炎罗恍然惊醒,那一抹迟疑转瞬即逝,低头对着夏梵说道:“日后你会是他们的目标。” 这一句话的效果令夏梵无心纠结刚刚他的迟疑,或者说在她的心底不愿意深思。 “他们?” “嗯,十八殿王。” 夏梵一怔,道:“为何?” 炎罗的视线落在了夏梵的小腹,后者顿悟,道:“是,因为宝宝吗?” “嗯。” “你能告诉我……”咬咬牙,“十八殿的事吗?” 炎罗低下头,看着夏梵咬着下唇的样子,伸手,冰冷的指尖触碰上她柔软温暖的唇,道:“别咬。” 夏梵呆呆的看着炎罗,那冷然间带着温柔的神色,这样的炎罗让夏梵愈加觉得刚刚是她的错觉吧。 “你若想知道,问便是,不必为难,你我之间,不需如此。” 夏梵点头,“好。” “阴曹地府只是十八辖域的总称,地藏王之下统领十八层地狱,亦称为十八殿。” “你是……五殿。 “嗯,五殿阎罗王。其余分别是如你所见过的一殿秦广王蒋玄,以及二殿楚江王历民,三殿宋王余家,四殿仵作王吕氏,六殿成王毕城,七殿泰王东阳,八殿督查王黄少,九殿平王陆引,十殿轮转王薛寻,十一殿福禄王贵名,十二殿流王刘勤,十三殿闽南王庭之,十四殿靖王斌风,十五殿唐明王淡水,十六殿周王昼夜,十七殿暗王讯格,十八殿欲欢王灵冰。” 夏梵听得极为认真,十八殿,殿王称号和名称,明明是第一次听,但奇异的每一个名字她都记得非常清楚,并且记忆深刻,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感受便是,一块蒙上灰尘的刻字碑,突然被擦拭掉了上面的灰尘,露出了底下的字体,入木三分,记得牢牢的。 “你可记清了。” “嗯,记清了。” “梵儿,若是遇上他们,且记得,无论如何必定躲开,我会赶到你的身边。” 炎罗的表情是夏梵从未见过的认真。 认真到若是她不答应,会惹来什么不好的结果一样。 夏梵郑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了,殿堂会又是什么?” “权利之争,在地府甚是存在。十八殿之首的位置,地藏之下,十八殿之上,五百年一次,纷争毕生。” 夏梵心一紧,权利的争夺向来无情,更何况是一堆不是人的生物! “梵儿,好好照顾自己。” 夏梵扯出一抹笑,“最该担心的人是你啊,如果你输了,该怎么办?我会改嫁的。” 炎罗一怔,缓缓勾起了嘴角,道:“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梵儿。” “最好不过了,所以,你回去吧,下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不是吗?” 夏梵推开了炎罗,后退了几步,她怕再靠近几分,心中的不舍只会愈多,选择了炎罗,就是选择了坚强。 对此,炎罗只是嘴边的弧度加深了,道:“留于你木牌的气息我放着多了些,我会护你。” 夏梵咧了咧嘴,伸手将自己的木牌掏出来,一大一小紧紧靠在一起,对着炎罗说道:“记住你说的话,炎罗。” “嗯。” “下去吧,我要去找璇静了。” 炎罗微微轻启唇角,似是想要说什么,然最终化作一个“好”字。随后慢慢的淡了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夏梵瞧着炎罗彻底不加了之后,啪的一下瘫软的跪坐在地上,撑了那么久她早就快扛不住了,只是不愿在炎罗的面前表现脆弱。 面对几个殿王的压力并不如表现上那么轻易,在心底,夏梵再一次明白了差距,不过她不会认输便是。 恢复了些许力气之后,夏梵重新站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江青的房子,而后开始一间间房间寻找起来,就连厕所和厨房都没有错过,最终在阳台上找到了昏迷的司徒璇静,把夏梵给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拖进了室内。 这个天气外面天寒地冻,还飘着雪,也不知道司徒璇静在外面被放了多久,拖回室内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手触摸上她的脸,却是一片火辣辣的烫。 司徒璇静发烧了! 这个认知让夏梵焦急不已,她轻拍着司徒璇静的脸,试图唤醒昏迷的司徒璇静,后者被摇晃过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迷蒙的开口:“你……夏梵?我……在哪里?” “别睡,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你别睡听见没有!!” “好,好难受……好热。” “我知道,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夏梵费力的一把托起了司徒璇静,有些脚软的她差点两个人都摔倒了,幸好扶住了墙壁,堪堪稳住了身形,深呼吸一口气,才重新迈开了脚步。 费力的打开了门,夏梵差点又被脚下的物体给绊倒,仔细看去发现是侧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的江青本人。 夏梵这才想起,就是江青将她们两人给推了进去的,不,准确说是被月挲附身的她。因着后面的事导致她忘了这一点。 为什么月挲会出现?还附身在了江青身上,甚至很明显就是她故意让她们进入这个圈套,难道说江小天和那个王燕娜的事也跟她有关吗? 想到这个夏梵心中一凛,在心底涌上了不安,并且十分强烈,她对月挲的感觉越来越不好,甚至深入到厌恶的阶段。最近,月挲出现的次数有些多了,每一次都出现的太离奇,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对她喊打喊杀,那么,她在谋划着什么? 夏梵总觉得,她于月挲之间有着某种联系,甚至有一种错觉,在不久的将来,她们会正式对上。 夏梵心中发狠了心,无论月挲的目的是什么,总归和炎罗扯不开,想要跟她抢男人?问问她答不答应! 点头看了一眼江青,夏梵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果断先放下了司徒璇静,翻找出身上的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事情的最后司徒璇静在医院住了三天,倒是江青一晚过后就醒了,什么事也不记得,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上山寻找司徒家帮忙哪里,下山的事一概不知。 更让夏梵在意的是,司徒璇静也一并失去了在那个黑暗空间的所有记忆,停留在推开门后就昏迷了。所以,记得所事情的夏梵选择了沉默,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会比较好,无知也是一种保证安全的方法。 出了院后,秉着帮人帮到底的念头,她们决定还是要帮着江青寻找她的儿子江小天,然而并不用她们花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他自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整个人瘦的厉害,眼眶突出,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嘴里念叨着“娜娜不见了,不见了。” 夏梵知道,那个女鬼已经去她该去的地方了,江小天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出现了问题,但对江青而言,这已经非常不错了,她对着夏梵和司徒璇静道了谢之后,领着江小天回家了,直至最后夏梵无意间听司徒璇静说,江青带着江小天离开了这个城市,当然,这是后话。 重新回到司徒家的时候,司徒念绢沉默的看了一眼她们,便独自留下了司徒璇静,夏梵先行回房了。 房内,夏梵沉默的掏出了两块木牌,一大一小,好不精致,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手心,像是捧着两块冰块。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夏梵深知还有太多的危险因素围绕着她,如果想保全自身,那么寻找齐天昂的事必须进行了,不能继续拖下去。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入睡之后,一夜无梦。 第二天,司徒念绢就让夏梵过去房里,再一次站在这个房间的时候夏梵能清晰感受到一股严肃庄严的气息,对面司徒念绢一直绷着脸,相顾无言了一会之后,司徒念绢开口了,“小梵,我便最后问你一次,是否一定要对抗那诅咒言灵?” “是。”夏梵郑重其事的道。 “好,我便为你探测一番,但是,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本来一喜的夏梵立刻急了,一个星期?她现在多一天都受不了!现在时间本就宝贵,她已经不想浪费了。 “司徒夫人,我可以的,为什么要一个星期?” “你以为,诅咒鬼言媒是可以小看的吗?!” 一句话,令夏梵语塞。 “一个星期,这个星期内,我会教导你一番,能把握多少看你造化了,你的基础非常不牢靠,或许你的天赋比璇静更甚,但论基本功可是差得很啊!” 这个事实夏梵早就猜到了,冷静下来后才知道自己刚刚真的急了,并且显得非常没有礼貌,夏梵带着歉意的说道:“非常对不起,刚刚我……” “不必,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啊,但还是要冷静一番啊。” “我知道的。” “那么,你明天便跟在我身边的。言灵师的含蕴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传承上千年的道行更是深不可测,连我也只是窥得冰山一角罢了,一个星期谓之太短了啊,我知道你时间不多了,那么好好努力吧!” 夏梵深深地鞠了个躬。 一个星期吗?一个星期的时间她会学得多少能力?会不会比现在更强一些?夏梵握紧了手,对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充满着探知和坚韧的意念。 齐天昂,你等着我! 正文 第149章 所谓特训 张天爱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瞥了瞥头,看着自家哥哥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书,那一副样子简直是怡然自得,前提是,忽视掉那已经停留了一个小时的页面,张天爱勾了勾嘴角。 “哥,我们去找小梵吧!” 张天阳闻言,并没有回头,低低的说道:“不要去打扰别人。” “才不是打扰好吗!小梵都去了好久了,都快半个月了,也没有一点消息,你也不担心一下!” 不担心吗?张天阳心里头苦涩的想着,怎么可能不担心?但是他没有资格担心吧,在那一天,他就告诉了自己,不能逾越。 张天爱看着沉默的张天阳,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她这个傻哥哥哟,怎么就不知道转转弯。 “就算是朋友,我们也该去关心一下!” 听此,张天阳的视线才从索然无味的书本上离开,看着张天爱,后者对他眨眨眼,道:“我们一起去吧!” 作为朋友,也可以去关心一下吧?这句话似乎给了他一个终于能行动的理由,张天阳合上书,放在桌子上。 “唔,顺便也可以去拜访一下司徒老夫人啊,对了哥,那个璇静,似乎对你有特别的……嗯哼,你懂的。”张天爱一脸暧昧的看着张天阳。 张天阳皱眉,“天爱,不要乱说。” “是不是乱说谁知道呢!” 张天阳利落的起身,背对着张天爱说道:“不是要去司徒家吗?收拾东西吧。” 张天爱咧嘴一笑,“遵命!” 于是第二天,张家兄妹愉快的踏上了去司徒家的旅程。 此时,另一边,夏梵弯下了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人狼狈得很,哪怕是寒冬腊月的季节,她都累出了一身汗,哈出团团热气,她半抬着眼,看着前面大气也不喘一下的司徒璇静。 “璇静,你,你体力真好。”夏梵伸手擦了擦额头泌出的汗珠说道。 司徒璇静调整了一下啊呼吸,对着身后喘成狗的夏梵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是你太差了。” 夏梵一愣,差点暴躁了,十圈,三公里,跑成这样还没有虚脱这还是拖了以往因为发生各种撞鬼事件锻炼出来的体力,加上成为言灵师之后莫名其妙就强壮了些的身体,搁在以前,早就摊在地上了!哪还能跑完全程! 就这样还被说太差了?! 夏梵再一看面色如常的司徒璇静,吞下了到嘴边的话,操蛋哟,跟她一比,的确是自己弱爆了!但自己是正常人水平!司徒璇静是非常人! “站起来,继续跑。” 毫不留情的一句话险些让夏梵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了。 “只要还能动就给我继续跑,听见没。” 咬咬牙,夏梵直起腰,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之后努力调整呼吸,而后再次迈起了沉重的脚步,她的身体很累,在叫嚣着,抗议着,哪怕速度慢的可怜,但她仍然坚持跑着。 这下子轮到司徒璇静惊讶了,她站在原地看着夏梵越过她往前跑,那笨拙的身子很可笑,但是司徒璇静笑不出来,她沉默的看着夏梵的背影,她所预料之中的抱怨和抗议并没有发生,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明明一个礼拜的特训,夏梵已经跑了五天。 五天里除了跑步便是各种体能训练,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多一句有关于言灵师的讲解,但是她却接受了,甚至没有提出一句疑问。 这样的训练,司徒璇静清楚记得,当初的自己可是闹了不少脾气,最后被祖母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才学乖,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夏梵身上时,得出的结果却不一样。 司徒璇静似乎明白了祖母曾说的,夏梵最后的成长谁也无法估计。 第一次的,司徒璇静将一个人记在了心里,对夏梵的印象高看了几分,在佩服的同时,涌上来更多的是较量,一场属于年轻后辈的较量。 跑在前头的夏梵,不断和自己身体的疲倦对敌着,这样的训练从一开始的疑惑,到不耐,她差点就要质问了,在第二天,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她几乎就要放弃了,但是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一句话。 【若是连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你们尔等言灵师不过是废物。】 那是,那个释迦夜曾说过的话。 那一次的凶险令她记忆十分深刻,她的软弱,以及未完成的言灵术,都在告诉她一点,言灵师的脆弱性。 的确,倘若对方强到一个照面之下便能杀了她,那么纵然她有在强大的言灵术都无法施展。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明白了司徒念绢的用意,以及这个训练的用意,这是为了让言灵师能有一个说话的机会。 只要有用,那么再多的辛苦,她也能接受,并且无怨无悔。 【娘亲娘亲,是不是很累!】 鬼胎奶声奶气的在脑海里说着话,夏梵脚下一个踉跄,被身后的司徒璇静给扶住了。 “你干什么?撑不住了?”司徒璇静皱眉道。 夏梵摆摆手,答:“没,没事,有一颗石头绊了一下,你先走,我会追上的!” 见夏梵真的没事,司徒璇静松开了手,越了过去,跑在前头。 【宝宝你醒啦?】 【嗯嗯!娘亲没事吧!宝宝感觉到娘亲很累!宝宝帮娘亲吧!】 夏梵一急,【别!妈妈实在锻炼身体!】 【什么是锻炼身体啊?】 【就是跑得更快。】 【好啊好啊,宝宝跑的很快的!】 【所以我要赶上宝宝的速度必须锻炼啊!】 【但是,宝宝可以让娘亲很厉害的!】 夏梵突然想到前几次鬼胎借用了她身体某部分,变成了supper woman的场景,那真是跟开了外挂一样,不过导致的后遗症相当大,这之后几乎就是没有一丁点力气了。 夏梵从未想过要一直依赖鬼胎的附身,不说超越人类能力的行为会惹来多大的关注和震惊,光是要依赖自己孩子这一点就让夏梵很是受不了了,之前几次事出有因没办法,但现在有提高能力的方法的时候,她就不愿意了,明明是她该保护自己的孩子,岂能反着过来?! 【不行!现在有很多坏人要抓宝宝,记得一定不要随便出来好吗?】 面对那些个上位者,鬼胎的隐瞒本就像如履薄冰,她不希望招惹更多的注意了。 【坏人吗?为什么要抓宝宝?】 【嗯,很多坏人,把你抓了吃掉!所以要乖知道吗?不要随便出来了,哪怕别人看不到也不可以!】 鬼胎唔了一会,妥协了,【那好吧,娘亲要跑得快快的!不然会被欺负的!】 夏梵囧,难道在自己孩子的面前,她这个妈妈也是很弱的吗?赶集扯开话题,【宝宝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宝宝想起来了!在那里宝宝突然就睡着了!还感觉到爹爹的气息!爹爹是不是来了!宝宝想见爹爹!】 【嗯,但是宝宝睡过去了,下次吧。】 鬼胎一下子不干了,开始在脑子里大吵大闹了起来,发着小脾气,夏梵忍不住笑了,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连带的,本是疲倦不堪的身体突然有了力气,并不是不累,而是能坚持下去了。 【娘亲,宝宝很久没有出去玩了,娘亲不陪宝宝玩了。】 夏梵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到此刻他的小脸上会有多委屈。心募地一疼,她按住了胸口,停下了脚步。 【会的,娘亲会尽快让宝宝出来玩,真真正正的出来。】 鬼胎年纪虽小,也知道规矩,不会肆意的出来,哪怕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的显形,但在他年幼的心底,他是知道随意跑出来会惹来坏人,他一直记得爹爹对他说的,要乖,听娘亲的话,他是好孩子! 【好,宝宝最喜欢娘亲了!】 夏梵勾起了嘴角,重新迈开了脚步。 而此时,站在窗户边,看着绕着山路艰难奔跑的两人,司徒念绢欣慰的笑了,夏梵这个孩子总是让人忍不住惊讶,只要习惯了这样的训练强度,那么坚持下去就会有成果,剩下的便交给时间了。 自古以来,言灵师的体力问题一直摆在首要地位,在那个年代,因着地位崇高,受着人们的敬畏,不少言灵师都是养尊处优的存在,不知在什么时候体力这个弱点被人发现了,只要赶在言灵师开口之前打断了他们的施术,便能取得奇效。 这个弱点害死了不少言灵师,这也导致了先辈们将体力活也纳入了平日的训练,拥有好的身体素质方可支撑言灵师们拥有一个完整的说话机会。 从小就接触这个训练的司徒璇静也曾有过抗议,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隐忍下来了,怕是猜到了她的用意吧……司徒念绢叹谓,果然是一个灵敏的孩子啊! 那么明天,就教她言灵师收录吧……司徒念绢这么想着。 时间一转而过,火车的汽笛声响起,巨大的轮子缓缓停下,张天爱哆哆嗦嗦的从火车里走了出来,刚一接触这寒冷的气温就生生的打了个喷嚏。 这哪里是人可以住的!这么冷!她都穿成这样了,还是抵挡不住寒意。 张天阳无奈的看着明明裹得跟熊一样还是冷的直打哆嗦的妹妹,道:“你还行吗?” 自家妹妹从小就特别怕冷这一点张天阳再一次刷新了高度。 “行,行,我行的……就是有点冷,有点而已!” “那走吧,这里离司徒家还很远,需要换乘大巴。” “什么鬼?还有这么远吗?” “嗯,本来有一个相近的车站点,但是在一年前就暂停了运营,所以我们只能换乘。” 张天爱彻底傻眼,又打了个喷嚏,心里头有点后悔不多穿两件,正抖着身体勉强跟在张天阳的身后往出站口走去,却不想因着穿的太厚,与别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被碰了一下,啪的一声一下子给坐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听声音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在前头的张天阳察觉身后的状况,回头,一惊,赶紧把张天爱给扶了起来,余光一撇,看见地上掉了一个身份证,便顺手捡了起来,看着上面的名字低低的念出声:“陈铭?” “啊,是我!” 正文 第150章 陈铭 再次见到张家兄妹的时候夏梵是惊喜的,待见到后面跟着的那个人时就是惊大于喜了。 陈铭怎么会在这里?! “天爱天阳,你们怎么来了?额,天爱,你穿的有点多。” 夏梵嘴角抽了抽,眼前这个堪比北极熊装扮的人是张天爱无疑吧? “小梵,你这么久没有消息,我们担心你顺便就过来啦,啊,阿嚏!” 边说话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张天阳在一旁扶额,道:“打扰了,璇静。” 跟在夏梵身边沉默不语的司徒璇静瞥了撇头,轻声道:“没事,房子多。” 夏梵诧异的回头看了司徒璇静一眼,表面上没有什么异常,可为何她就听出了那么一丝羞涩? “等等,这个人为何在这里?” 夏梵指了指最末尾的陈铭,被指的人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奇怪。 张天爱扯下了捂住嘴巴的棉口罩,让自己说话更流利些,“我们在车站撞到了他,除了知道他叫陈铭之外,问他什么也不说了,就这么跟着我们,没办法就带过来了。” 司徒璇静诧异,“她被祖母施了术应该彻底忘记那件事,怎么会……” “施术?小梵你们发生了什么?”张天阳努力克制自己溢于言表的担心。 “璇静,怎么让客人呆在外面?” 司徒念绢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众人看了过去,张家兄妹这是第一次看见司徒家的当家,那个在爷爷口中十分强大的言灵师,两人立刻恭敬的弯腰,道:“司徒老夫人,安好。” 这份礼仪令夏梵羞愧不已,当初她可是试过连名带姓称呼这位老太的啊,跟他们一比起来她当初真是没礼貌,幸好司徒老夫人不介意。 司徒璇静猛然反应过来他们还站在外面,张天爱已经快要冻得不行了,这么失礼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干,咬咬牙,立刻将他们带了进去。 屋里的暖和让张天爱感觉终于活了过来,这么一路差点没把她给冻死,怪不得司徒璇静这个人这么高冷,一定跟气候有关! 比起张天爱的反应,张天阳更多的是在意司徒家的冷清,这么大的庭院房子,居然真的只有她们两个人,这诺大的山头安静的很,视线一转,他看向了正在为他们沏茶的司徒璇静,那清冷的背影突然透出了一丝寂寥。 “三清那老家伙近来还好吗?”司徒念绢平静的问道。 “是,爷爷的身体安康,托我带来问候。” “他倒是好福气啊,有你这样的后辈,张家有望啊!” “老妇人谬赞了。” 就在张天阳和司徒念绢相谈甚欢的时候,夏梵跟张天爱凑在一起开始嘀嘀咕咕,就连司徒璇静都忍不住竖起耳朵。 “小梵,你快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干嘛去了?还有这个男人。”指了指一直安静坐着的陈铭,“你们看起来也认识,什么来路?” 夏梵一顿,组织语言,将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不该说的自然会略过,张天爱听后若有所思。 “鬼境吗?那个叫瑜姬的女鬼实力高深啊,韦陀吗……对了,之前在墓穴里那个老头说的双王朝的事,我回去了查了下,但是资料非常少。” “那个王朝彻底颠覆了我高考知识点。” 对于夏梵这个比喻,张天爱憋住了笑,清了清嗓子道:“我从爷爷的书房里查过的,传闻那个王朝人神魔共存,各种神话数不尽数,更关键的是,那个年代的言灵师记载有很多。” “言灵师的盛世吗?” “可以这么说吧,这点也令我很好奇。而且,里面曾有过一个圣灵。” 圣灵二字一下子将司徒璇静的注意给吸引了过来,她不自觉的凑近了一些,司徒念绢瞥了一眼之后便没在关注了,眼前这个这个年轻的张家后代令她非常满意。 “非常强大的圣灵。但是有关于她的名字姓氏,外貌,一概被模糊掉了,但是毋庸置疑那是个非常厉害的言灵师。” 正待张天爱讲得入神的时候,那个一向沉默的陈铭瞬间像是发疯了一样大吼大叫起来,搬起东西就砸。 张天阳立刻反应过来,起身,制止住陈铭的暴动,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陈铭只能大叫着,手脚却被紧紧的禁锢住了,无法产生攻击性了,他这样的异常打断了所有人的心思。 夏梵震惊了一下,“他,他这是怎么了?” 张天爱郁闷,刚刚她没反应过来差点被误伤了,“这个样子怎么那么像失心疯了?” 司徒璇静重复了一遍,“失心疯?” 突地,司徒念绢的脸色大变,道:“糟了,丢了一魂!”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齐刷刷的看向了被张天阳禁锢住的陈铭。 夏梵对于丢魂一事并不陌生,她曾经帮过那小护士的弟弟小宝寻找过丢失的魂魄,但是一般来说,只有小孩子才会三魂不稳,容易丢魂,这陈铭都是成人了,理应不会发生这种事吧?何况他发疯之间明明还挺正常。 正常?夏梵一愣,不对,陈铭并不是那么沉默的人,在火车上和三墩车站里都是听聒噪的,是她一开始没有留意! 见陈铭拼命挣脱,张天阳狠狠地皱眉,松手,朝他的后脖子处干净利落的一个手刀下去,陈铭软软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夏梵再有一次佩服张天阳的身手。 “的确是丢了魂。”张天阳说道。 张天爱上前,蹲下,仔细的打量着昏迷的陈铭,道:“怎么会?成年以后丢魂事件极少发生,一般也比较容易找回,但这个样子,周围有丢了的魂魄的话我们不可能察觉不了。他的一魂去了哪里?” 司徒老夫人沉声说道:“恐怕就是没有察觉,误导了我们。” 张天阳一并蹲了下来,将手放在了陈铭的额头上,仔细的感受着,突然刷的一下站起身,高声道:“不,不是魂,是魄!七魄少了一魄!” 此话一出,司徒老太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张天阳身旁,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欲要摸上陈铭的额头,张天阳赶紧收回手。 张天爱喃喃着说道:“这不可能,七魄固定,绝不可能随意丢失的!” 不怪张天爱如此震惊,早在《内观经》就曾记载:“动以营身之谓魂,静以镇形之谓魄。”人有三魂七魄,缺一不可,据《云笈七签》载:“魂为阳,魄为阴。”“魂欲人生,魄欲人死。魂悲魄笑。”人的精神分而可以称之为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人要死时七魄先散,然后三魂再离,若是日常中丢了一魄则易惹鬼上身,魄分离,此时人的精神力极为脆弱,灵魂不稳极易招致鬼物的眼馋,基本上活不久就不会被其他鬼物给撕扯掉灵魂。 可见,丢了一魄的陈铭,若是不及时寻找会那一抹丢失的魄,后果不堪设想。 司徒璇静看着这一幕,道:“祖母的施术不可能出错的!” 司徒老太闻言,略微思索一番,厉声道:“是我疏忽了,这娃子刚经历了三墩火车站的惊吓颇深,那里阴气弥漫,怕是那会已经吸入了不少的阴气,他没有小梵的言灵师护体,倒是我给忘了!阴气入体之后,加之后来施了遗忘术,导致有虚可趁,给那狡猾的鬼物给夺去了一魄,必须尽早寻回来!” 夏梵听后,自动在脑子里转换意思,敢情是他太不经吓了,太胆小,导致精神不稳,吸入了过多的阴气。夏梵嘴角抽了抽,看了看下面躺着的陈铭。 张天阳起身,拍了拍衣服,沉稳的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去找回来吧,不能放任不管。” 司徒璇静颤着声音,高声道:“世界之大,怎么寻?” 对此,张天阳猛地一惊,转头看向了自家妹妹,道:“天爱,不要乱来。” 在场的人还没有领会这句话的意思。 “啊,知道了知道了!”张天爱起身,揉了揉膝盖。接着说道:“但是,他的魄离体太久了,如果还不寻找回来,这人离死不远的。我们不能放任不管。 张天阳沉默,无法反驳。 倒是司徒老太有些诧异了,魄离体不似丢魂,丢魂的那一套方法根本就不适用,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只见张天爱打开了随身带着的行李包,从里面翻找了一番,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块八卦镜,一碗糯米,一根红色的细绳,以及一把小刀。 夏梵一直对他们的背包很好奇,总是能从里面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张天爱先将八卦镜平整的放在地上,然后将红绳仔细的缠绕在右手的食指上垂吊下来一段,将那一小碗糯米放在一旁,随后待被绑住的那一小根食指指头充血之后,拿起小刀划了过去,血液瞬间涌了上来,顺着红绳一点点的低落在底下的八卦镜中间。 张天爱闭上眼,表情严肃,嘴里溢出一些听不清楚的话语。 这一幕令司徒老夫人惊讶不已,如果她没猜错,这手法是……想不到居然还被传承下来了,不过,这法子的后遗症也是很重,想不到这个张家的女娃子很有毅力啊! 正文 第151章 废弃的车站 而今已是深冬,落雪纷纷,温度低得吓人,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昏黄的灯光彰显出一抹寂寥。 夏梵都冷得缩了缩脖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艰难行走中的张天爱,一阵无语,明明三人都极力阻止过,然并卵,张天爱的性子不服输,硬是跟着过来了。 张天阳停了下来,对自家妹妹的性子也是非常无奈,早在之前张天爱就算出了那一魄丢失的地方的就在那个三墩火车站。 耐人寻味的是,三墩车站据张家兄妹所说早在一年前就停止了运营,这也才导致了他们只能前往下一个车站然后乘坐大巴来到司徒家,那么,诡异的是,夏梵和陈铭的车票究竟是如何获取的?就连夏梵也想不明白这一点更加令张家兄妹坚定了要去看看的决心。 那一天司徒家的老太和司徒璇静正是追踪一个祸害市区好几桩命案的女鬼,也是制造出鬼境的瑜姬,拥有千年道行的老鬼其实力自是不必说,就连司徒老太也并无十足把握,在那天更是只能选择放走瑜姬,她消失以后沉寂至今没有一丁点的消息。 这一点令司徒老太担忧不已,这一趟他们四个出来还肩负着寻找瑜姬踪影的任务,因着张天爱的八卦算不能同时使用两次,也就不能借此找出瑜姬的位置了。 当四人好不容易来到三墩车站的时候,夏梵目瞪口呆,借着手微乳的路灯光芒,看清了一切,眼前这个一片废墟样子的火车站便是她上次出现的地方吗? 眼前的建筑物一片焦黑,被大火烧着的痕迹犹在,只剩些残垣断壁,昭示着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怎么会……这里早就废弃了吗?”夏梵不可置信的说道。 司徒璇静上前一步,指着前面那一片废墟说:“这个地方在废弃重建的时候,死过几个工人,就一直没有动工了,但是里面的火车铁轨还在,没有变道。” “那么,我,我到底是怎么下车的?” 司徒璇静干净利落的说道:“不知道。”随后带头走了过去,其余人紧随其后。 夏梵走到张天爱的身边拽了她一把,“天爱,小心些。” “冷,冷,冷死我了!” 张天爱发誓,她再也不会到这个城市来第二次! 四人越过封锁带走了进去,距离越近越能感受到里头的阴冷,手电筒照射到的范围到处都是大火过后的痕迹,一片狼藉,路也不好走,坑坑洼洼的,还有不少杂物,隐藏在缝隙的黑暗,夏梵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鬼境已破,这里遗留的魂早就消失了,但是长时间聚集的阴气没有散,小心些。”司徒璇静冷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善意。 跨国一条粗长的断桓,四人来到了原本是候车室的大厅,四处空空荡荡,还有阵难闻的气味,就像是腐烂的气息,而地上还有着脏乱的垃圾,一片破烂景象,但没有丝毫痕迹可寻。 “滴答滴答。” 熟悉的水滴声响起。 夏梵神经紧绷,大吼:“别听!!!” 其余三人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何夏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张天阳开口:“怎么了?” 就在夏梵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司徒璇静指了指前面,道:“前面是原本的厕所,水滴声应该是那里传来的。” 张天爱哆嗦着声音说道:“冷成这样了,怎么还会有水滴?早该结冰了吧。我们为什么要半夜过来,阿嚏!” 的确,现在的温度只怕有零下了。 “这里虽然废弃了,但是白天会有人看管。”算是解释一般司徒璇静补充了一句。 “我们过去看看。”张天阳一锤定音。 夏梵想开口出声阻止又怕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毕竟水滴声很常听见,轻易疑神疑鬼的话只怕什么都做不了。 斟酌了一番这里四个人都还有自保的能力,且这一趟本就是来探查陈铭的那一魄所在,这片废墟自是一点都不能漏,夏梵勉强没有出声提醒,而是自己提高了警惕,以防被迷惑。 那一个火车站的厕所保存的还算完好,上头刻着男女标志的图案已经模糊了,走得越近越能听见逐渐清晰的水滴声,正是从女厕传来的。 “滴答滴答。” 节奏规律的水滴声。 张天阳停下脚步,对着要进女厕这一点他有些尴尬,哪怕是一间废弃的女厕所,对于一向温和有礼的张天阳而言也是一个挑战。 “哥,要不你在外面等着?”张天爱试探性的说道。 张天阳抬头再一次看了那个女厕图案一眼,摇摇头,道:“我们进去吧,我不放心你们。” “嗯。”张天爱捂着嘴偷笑。 四人没有迟疑走了进去,里头更黑,手电筒的能见光很低,照亮了一小片范围,夏梵小心翼翼的打着手电筒,扫视着四周,这是一间不算大的女厕,大概只有六个隔间,一面镶着镜子的墙壁,镜子已经有了裂痕,底下是三个洗手台,而水滴声正是从中间那个洗手台的水龙头里滴落下来,汇聚在下面形成了一个小水坑。 六个隔间的门虚掩着,丢在地上还有几把丢弃的扫把和抹布,看样子并没有什么异常,司徒璇静走上前拧紧了水龙头,那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一下子消失了。 夏梵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没什么事,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正对着她。 “啊!!” 一声惊呼,夏梵吓得跳起,险些摔倒,被反应灵敏的张天阳给一把扶住了。 “怎么了?”张天阳赶紧问。 夏梵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指了指前面,司徒璇静赶紧将手电筒光打了过去,只见众人身后的那一墙出现了一张恐怖至极的鬼脸,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那是一个涂鸦。 一整面墙都是涂鸦,化着很多鬼脸,还有红色的字体写着‘死’字,若是不小心在一束强光的照射下看去的确能产生惊悚的画面,就像一张鬼脸突然出现,难怪夏梵被吓得跳起,本就提着的心被这么一吓没有晕过去实属不易。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涂鸦。”张天爱厌恶的说道。 安抚好心脏的夏梵立刻意识到自己还在张天阳怀里,立刻正了正身子,示意自己没事,后者迟疑的松开了手,瞧见这一幕的司徒璇静眼神暗了暗,撇开了脸,专注的看向了这一面墙的涂鸦。 单论技术而言这些画面真是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吓人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这里因为有闹鬼的传言,很多学生喜欢来这里进行试胆游戏,估计是为了吓唬人留下来的。”司徒璇静猜测的说道。 现在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坚定的科学派,但这不排除他们对这一类游戏的喜欢程度,大概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亦或者是泡妞必备手段。夏梵对此吐槽不已。 就在众人仔细的打量这些涂鸦的时候,身后再一次传来水滴声。 “滴答滴答。” 四个身影同时一顿。 “司徒璇静,你,你关好水龙头了?”张天爱呐呐的问道。 “不可能。”司徒璇静猛地转身,将手电筒打了过去,不知何时那原本被她拧紧了的水龙头再一次开始低落水珠。 “滴答---滴答--。” 缓慢的水滴声似是要穿透人耳抵达大脑深处。 司徒璇静不信邪的上前,再一次拧上了,并观察了好一会,确定水龙头没有再滴落了。 夏梵在他们留意水龙头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墙上头的一张鬼脸上,那画得是一个女人,长发飘散,眼眶黑洞洞的,没有鼻子,烈焰红唇似要滴出血来,看久了令人心底发毛,为了看透这些刚刚把她吓了一跳的涂鸦,夏梵恨恨的直盯着,哪怕看的头皮都发麻了。 夏梵低低的说道:“这个画得还真像,怪吓人的。” 闻言,三人齐齐转过身来,抬头,顺着夏梵的视线看了过去。 半响,张天爱颤颤巍巍的说道:“小,小梵,那不是画啊!!!” 余音还没消散,夏梵头皮都要炸掉了,只见随着张天爱的话落,那墙上头的女人鬼脸慢慢的生动起来,那似血一样的红唇竟缓缓的勾出了一抹渗人的微笑。 透过那一双黑洞洞的眼眶,众人都能感觉到,它,在看着他们! “呵呵呵呵。 宛如银铃般的笑声出现在众人的耳旁,忽远忽近,时高时低,飘飘忽忽的抓不着踪影,仿佛穿梭在众人之间的缝隙。 随着笑声,墙上那些可怖吓人的鬼脸竟像是活了过来一般,那一张张嘴都裂了开来,渐渐地,更多的笑声响了起来。 “呵呵呵呵。 “呵呵呵。 那笑愈来愈多,像是有无数个人出现在身边。 张天阳脸色大变,道:“众鬼笑,莫擅闯!” 自古有言,不怕鬼哭,就怕鬼笑,极深哀怨方可成鬼笑,夜半闻声,必不可回头,速速回家,吃上几天斋食,晒上几日浴光方可,素有‘众鬼笑,莫擅闯’的名头,意为若是碰上这等情景必须速速离开为上,否则万分凶险啊! 司徒璇静难以置信,“不会的,鬼境已魄哪里来的鬼物!” “我们先离开!”张天阳吼道。 正文 第152章 众鬼笑,莫擅闯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四人还没来得及动身离开,那些墙壁上的涂鸦的鬼脸一个个跳了出来,就像是从图案具现化了一般,一个个排列整齐拦住了女厕的门口。 夏梵的背后还发着凉,刚刚她竟然和一个女鬼对视了这么久还不自知,这得有多迟钝! “这,这些鬼从哪里来的?不是说鬼境已破,众鬼都消失了吗?”夏梵低声说道。 张天阳猛地抬头,将手电筒光再一次打上了墙壁,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突地瞪大了眼睛,“不,不对,这不是涂鸦!”具体是什么东西张天阳并不明白,但隐约感受到了不好的预感。 司徒璇静闻言一道看了过去,一看之下满脸震惊之色,她颤抖的声音伸出手指着那满面的涂鸦不同的方位,道:“天干地支,东西合映,南北交合,这,这是。 夏梵和张天爱此时也发现了不同寻常,这面涂鸦墙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在一些道家中奇特方位所在之处都有一些特别的图案,其笔画如行云流水非常流畅,图案呈黑色,在刚刚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隐藏得太深,完全被其他吓人的鬼脸和血字给夺去了眼球,随着张天阳这么一提起都觉得有古怪,但是明显,这个古怪只有司徒璇静看懂了。 眼看着鬼魂基本上都从墙壁上落了下来,仔细数去不下七八个,严严实实的挡在了女厕门口处,但并未有所行动,只是站着看着他们,身上皆穿一身白衣。 夏梵对着 脸色不好的司徒璇静开口问道:“璇静,这到底是什么?” 司徒璇静一字一句吐出:“招阴血煞阵。” 光听名字就足以说明,这不是一般的道法。观看张天爱一脸迷茫以及张天阳若有所思的表情,夏梵猜测这可能是属于言灵师独特的领域。 “这是诅咒言灵一脉遗留的招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哪怕识穿了这招阴血煞阵的图案,司徒璇静仍然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她只是小时候曾偷偷跑进过藏书房,翻找书籍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本关于诅咒言灵师的记载,好奇的看了去,记在了脑子里,没想到会在今天见到实物!因着年代久远,她才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出来。 张天爱惊讶,疑惑的问:“言灵师还能这也布阵的吗?”她一直认为言灵师是凭语言的能力进行降妖除魔的。 司徒璇静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鄙视张天爱的认知水平,只是道:“语言便是信息传递,文字以及图案同样是,只是需要的基本不同罢了。” 张天阳满脸寒霜,道:“这种阵发招过来的鬼屋是厉鬼,不怕鬼哭就怕鬼笑,众鬼笑,莫擅闯的名号不是假的,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夏梵大吼:“它们快过来了!” 果然,原本静止不动的众鬼们开始行动了,只是他们的动作略显僵硬,不,简直是非一般的僵硬,行动缓,机械,跟个机器人走路一样,这一点令大家诧异不已,鬼物的身轻体盈之特点完全不见分毫。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天爱第一个问了出声。 这也是大家的疑惑。 夏梵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些行动僵硬的厉鬼,道:“你,你们有没有觉的他们的衣服有点过于统一了?” 这一句话一出大家看发现了,这些厉鬼身上都穿着一身纯白色长衫肥袖,身上也并没有颜色,都是白色,如果不是因为发出了鬼笑,丝毫无法认定这是厉鬼。 张天爱惊呼一声,对着自家哥哥说道:“哥,这个是不是‘小白衣’?!” 闻言,右手正欲掏出黄符的动作停了下来,张天阳顺着看了过去,恍然大悟,道:“对,的确是。” 见这么厉鬼行动很慢,离着他们还有些距离,夏梵开口问道:“什么是‘小白衣’?” 司徒璇静率先解释了一下,“鬼差收服鬼魂的时候,面对执念太深,或者生前就是个凶狠角色,死后也不甘下去的鬼物就会套上一套白衣,压制它们的神智,以防逃跑。” 夏梵顿悟,这就是给监狱犯人穿的条纹衣一样的存在,并总结了一句,“所以,它们是逃犯?” 从鬼差手中逃下来的鬼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对,或许就是有人将它们从鬼差手里给克扣下来?! 张天阳开口:“小白衣的作用是有时效的,他们行动快了。” 果然,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之间,那些厉鬼的脚步比之前快上了几分。 司徒璇静按住了张天阳欲要掏出黄符的手道:“没用的,我们先离开,跟在我后面。” “嗯。”张天阳点点头。 司徒璇静迅速的双手结印,低声喊道:“听吾之命,全部停下!” 此言一出,那些脚步似在挣扎行走的厉鬼们都停下了脚步,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快走!维持不了多久,我能力有限,待白衣功能消退之后它们就会冲破言灵限制。” 司徒璇静哪怕不甘也要承认她的言灵术的确阻止不了一群厉鬼,祈祷他们能安全的逃出去。 借着这个机会,众人没有多余的废话,穿过了众鬼,朝着女厕门口奔出去,就连穿得臃肿的张天爱也突然灵敏了起来,跑出了女厕,刚一抬头,夏梵就停下了脚步,满脸的难以置信,甚至还带着点绝望。 外面,正一个个显现出白色的影子,皆是一身小白衣在身,呆呆的站在原地。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厉鬼?! 夏梵在这个时候只想把炎罗提出来胖揍一顿,他这个阎王爷是怎么当的?手底下这么多的‘逃犯’丢了都不知道?! 张天阳将手电筒打向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角落,或断壁,或木板,只要可以书写的地方无一例外都画上了图案,加上周围杂乱肮脏的环境,以及光线不足,他们在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里,仿佛就像一个陷阱,一个用厉鬼铺成的陷阱。 司徒璇静愣愣的退后了一步,这厉鬼数目之多超出了她的想象,皆是一身小白衣,这意味着待小白衣的功效失去作用后,这会是一群要人命的厉鬼! 张天爱浑身发冷,本就温度极低的晚上,因为厉鬼的出现更低了,但更冷的是心冷,这么多的厉鬼,他们要怎么逃出来? “别慌!!!都给我镇定点!小白衣还在,我们还有机会,赶紧走!” 张天阳的声音坚韧,令人信服这个男人拥有这这份魅力。 的确,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离开要紧,至于对上?傻子才会这么干,道士的职责是收鬼,可不是去送死! 趁着这一批‘逃犯’还未完全恢复行动能力,以张天阳带头为主他们展开了三墩车站的生死大逃亡,这些厉鬼虽说被限制了行动能力,但架不住数量之多,几乎每一处都有那么几个站着,要想完全躲开也要绕上不少路。尽管它们行动缓慢,但是好歹还是能动的,一些阻挠对着穿着臃肿的他们而言还是有一定的麻烦。 一路纠缠,好歹离出口近了,而这时,一种非常不妙的熟悉感蜂涌传来,来不及反应斟酌,夏梵一把拉住了正在带头前进中的张天阳,并高声道:“都停下啊!” 许是夏梵的声音太力竭,三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停了下来。 “小梵,怎么了?”张天爱焦急的问。 “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司徒璇静皱眉。 夏梵用力的伸手一指,指向空空荡荡的前方道:“有人!” 本是厉鬼聚集的火车站,在靠近出口的这一段竟慢慢的开始减少了些,甚至就在他们前面的那一片,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我感觉到了,很熟悉,很危险。有人站在那里!” 夏梵坚定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这种熟悉的危险的感觉,她只在几次感受过,其中有一次便是那个人! 张天阳沉稳的挡在夏梵身前,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他完全没有看见前面有任何异常的波动,但是他相信夏梵,毫不怀疑,既然她说有,那便是真的有,无论他看不看得见。 司徒璇静惊疑不定的看着夏梵,待停下来后她才感受到了那一丝的异常,那是同为言灵师产生的一丝共鸣,然而令她惊讶的并不是前面有言灵师这一点,而是夏梵如何在心神紧张逃跑的过程中还能分出属于言灵师的感知力探查前方。 司徒璇静没有移开视线,夏梵的脸上还带着紧张和疲惫,司徒璇静一震,难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发散了言灵师的感知力吗?! “啪啪啪啪。” 一阵拍掌的清脆声音传出。 在空无一物的前方突然慢慢的显现出了一道人影。 降紫色长衫,胸前日月图,黑色斗篷,满头白发。 夏梵瞳孔一缩,厉声道:“齐天昂?!” 眼前的这道身影的确是齐天昂无误,联系司徒璇静之前说的那些墙壁上的涂鸦属于诅咒言灵的图案,夏梵早在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 齐天昂抬了抬手,握拳抵在胸前,微微鞠躬,道:“好久不见了。” 司徒璇静喃喃着:“言灵祭祀礼。” “喔?这回有正统的言灵师传承了?”齐天昂的视线转移至司徒璇静身上。 夏梵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紧,直至生疼发白,她紧紧咬住下唇,道:“真的是你!” “老实说,你能发现我这一点令我很惊讶,看来你成长了不少。” 正文 第153章 再会齐天昂 夏梵并没有答话,对待齐天昂她从未放松过警惕,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对上齐天昂。 像是知道夏梵的防备一般,齐天昂不甚在意的笑了,双手朝两边张开,刷刷的在他的背后多了四五个白色影子。 张天阳神色严峻,道:“这么多的鬼魂,地府不可能没有察觉!” “哈哈哈哈,对,但察觉了又如何?地府争斗不断,自顾不暇,又能奈我何?” 齐天昂肆无忌惮的看着夏梵等人,那神色中的骄傲挡也挡不住。 想不到他真的能从鬼差底下偷鬼魂!数目还如此之多,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司徒璇静知道面前的这个是保持了几十年容貌不变的大诅咒言灵师,齐天昂散发的气势令她不自觉的想要退让,那是属于强者的威压,不用出手,单是站在那里便足以告诉所有人,他不是好惹的。 张天爱也是曾经对上过齐天昂的人之一,上一次还是钟庭钰牺牲了很大的代价仍是没能击退的人,这一次他们还会这么幸运吗? 夏梵想起了那些被齐天昂害死的孩子们,心中的愤怒更加上升了,她低下了头,许久没有发作过的暴戾之气竟在这个时候慢慢涌出,汹涌之势,势不可挡,夏梵猛地咬住了下唇,死死的克制住自己,瞳孔间漫上了血色。而在她的脖颈间,被衣服遮盖住的地方,一个花纹若隐若现。 血咒越是压制,其后发作间隔越加短暂,甚至威力更甚,之前几次的发作或是影响判断,或是产生愤怒,但随着花纹的出现,那种暴戾之气更加难忍。 站在夏梵身旁的张天爱像是被电流电了一下,调转过头,发现了夏梵的异常,急声道:“小梵你怎么了?” 低着头的夏梵艰难的蹦出几个字:“没,没事。”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被暴戾之气占据理智,否则事情只会更糟糕,她咬破了下唇,疼痛将她的神智加固了几分,总算没被暴戾给蒙住了眼,舔舔嘴唇,吞下了嘴里的腥甜她假装若无其事的抬起了头。 司徒璇静朝着齐天昂道:“你也是言灵师,召唤这些厉鬼,数量之多,哪怕是通过阵法,也会损失不少言灵力!这种事根本吃力不讨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天昂勾起嘴角,看着越来越多的鬼魂冒了出来,比较先冒出来的那些厉鬼身上的小白衣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快的只剩下小半截了,小白衣消失的部分通体皆是黑色,黑中带红,不愧原为厉鬼之身。 “你知道吗,上次你打扰了我的好事,我可是记得很深。” 这句话直指夏梵。 “我只问你一点,我的父母,他们的灵魂在哪里?”夏梵死死的盯着齐天昂。 “你的父母?他们,是谁。” 夏梵身体一震,眼前的这个人随意的剥夺了父母的姓名,却连姓名也记不得了,脚下虚晃了两步,瞳孔的血色更深了,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夏梵晃神,神智又压回了暴戾。 “小梵!你的状况很不对劲!”张天爱紧紧的皱眉说道。 刚刚那一瞬间,从夏梵身上传来极度邪恶的气息,令张天爱猛地抓住了夏梵的肩膀,但那种气息只是一瞬间,快得险些抓不住,以为是自己错觉。 夏梵深深的吸口气,道:“我没事。” “愤怒吗?哈哈哈,不过是我手底下的几抹幽魂罢了,怕早是被我拿去炼了魂吧!” 她的父母果然在他的手上吗?夏梵克制不住的大吼:“你该死!” 司徒璇静忍不住扯住了正欲上前的夏梵,道:“你不是对手!”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对手,别说齐天昂本身的强大,单单指这里满满当当的厉鬼都不是可以对付的,而出口早被堵上了。 “啊,倒是要谢谢你们,令我找个这个地方。四方背阴,逆转倒流,五福灾祸,灵根聚毁,这么阴煞的地方最适合聚集厉鬼,但之前有那个千年老鬼在此成境,我不欲与她背后之人对上便没有出手,若不是你们破了这个鬼境,只怕我也没机会下手。” 齐天昂对着司徒璇静摆摆手,似是道谢一般的姿态,这一举动哪怕高冷如司徒璇静也忍不住暴起了。 张天阳瞧着司徒璇静的脸色也不大对头,上前了两步,将所有人挡在身后,道:“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张天阳也不想进行无谓的尝试增加已方受伤的危险,哪怕在不甘愿,在不屈辱,在这个时候必须低头。 齐天昂表情淡淡,像是胜卷在握,丝毫不惧这些年轻的后辈有什么举动,对着张天阳提出的交易有了那么一丝兴趣,蚂蚁跟大象提出交易,能不好奇吗?他好整以暇的对着张天阳说道:“喔?交易?你说说看。” “放我们离开,此事绝不会泄露一分。你知道我们张家与黑白无常二爷有些交情,还是能说得上话。” 张天阳硬着头皮说道,哪怕这话中的交情之深浅还不好说,但是这种情况下只能顶着上了。 果然,齐天昂放肆一下,道:“难道你尚未发觉,无常二爷已经消失已久了吗?” 这句话惊讶的不只是张天阳,连带的夏梵也惊了一下,的确,自从先前的那几次尚还碰见过黑白无常,在往后的几次就从未见着过了。 “你做了什么?”司徒璇静开口道。 “不必我多做什么。地府之事,混乱足矣。我道是什么交易,若只是这番我齐某根本不惧。” 张天阳咬牙,道:“你的目的。” 齐天昂将眼神放在了夏梵身上,像是看待猎物一般的势在必得,“前段时间,我听闻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地府十八殿之首,五殿阎王爷迎娶了一位活人妻子,其貌绝美,勾得阎罗王为此列入正妻之位。” 此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 齐天昂欣赏着众人震惊的表情,视线下移,看着夏梵的腹部,那眼神似是要穿透厚实的衣服看进里面去一般,“更有趣的是,传闻中,那位活人妻子怀上了阎罗王的鬼子。不知可否告诉齐某,此事是真是假?毕竟,这对我,很重要。 夏梵故作镇定,道:“我怎么没听过这个传闻?” “是吗?你知道鬼子的作用吗。” 张家兄妹也尽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以防泄露一丝一毫内闻,齐天昂这个人一点都不好糊弄。 夏梵镇定的说道:“愿闻其详。”在心底暗自庆幸鬼胎这个时候还在睡着,昨晚陪他玩了挺久累得睡着了,但是能不能瞒过齐天昂还不好说。 “一个鬼子的存在,可比九个婴孩还要有用。传闻,鬼子蕴含了阎罗王将近一半的力量,用来炼制再好不过了,起死回生之术更是易如反掌。” 夏梵咬牙,传闻也太离谱了吧!鬼胎的确不弱,但是绝对没有拥有炎罗一半能力那种夸张的地步,夏梵估计,约莫是怕她承受不住,炎罗一直压抑了宝宝的成长,她才能安然无恙至今。 夏梵反问:“那些传闻你都相信吗?” 齐天昂像是看着跳梁小丑一般看着夏梵,那眼神像是穿透了夏梵的隐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消息,可是从仵作王吕氏那头传出的,你觉得有误吗?” 那个该死的混蛋!!!夏梵忍不住在心底狂骂,上次他们斗不过炎罗和毕城,还干这种缺德的事!丢不丢人! 然而夏梵知道,无论现在怎么骂都好也于事无补,更重要的是眼前这齐天昂已经摆明了认定这个事实。 “殿王也会有弄错的时候,坦白说,你觉得阎罗王会找一个活人女子当妻子吗?更别说还怀了鬼子?故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去吗?” 这一句话反问的当真是妙! 齐天昂坚定的心产生了一丝动摇,的确,初闻这消息时他是半信半疑的,五殿阎罗王的威名他们这些混迹阴阳两间的人早就体会到了,地府十八殿,以五殿为首,那么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会愿意迎娶一个活人妻子?倘若是普通婚礼姑且可以当做是阎罗王大人一时兴起,胡闹所致,但这记入了阴薄,列为正妻,还怀了鬼子,这可不是好玩的。 一代阎罗王当真会这么胡闹吗?就如这个女娃子所说的,阎罗王会故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去吗?齐天昂内心的怀疑更多了一丝,正如他所说,地府争斗不断,这会不会是吕氏耍的一个手段?不,不对,能有什么手段需要用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活人? 瞧见齐天昂眼里那一丝一闪而过的怀疑,夏梵顿时精神了,接着说道:“你弄来这么多的厉鬼,若只是为了抓住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太浪费了?” 夏梵本以为齐天昂更动摇了,哪知这句话过后齐天昂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放肆,还带着赞赏,道:“想不到我齐某险些中计了,言灵师啊言灵师,我倒忘了你再弱小也是一介言灵师,倒会用语言迷惑我了,当真是后生可畏啊,不能小瞧了去!” 夏梵心中一紧,大呼可惜! “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废那么大阵仗摆弄阵法,偷得厉鬼,甚至花费精力偷得那男人一魄,为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你们说,我怎么可能空手而归?传闻是否真实我便亲自来确认一下!” 话落,几近一半的厉鬼都已化身黑色身影,身上小白衣尽皆消失。 正文 第154章 密谋 夏梵自知已经再也隐瞒不下去了,有些焦急,一直沉默的张天爱忍不住开口道:“如果这是真的传闻,阎罗王的正妻,以及他的孩子,你还敢动吗?不怕被怪罪吗?” 面对这个疑问,齐天昂收敛了嘴角挂着的笑容,眼神里弥漫上一抹疯狂,道:“为了我的妻女,哪怕是阎罗王我也敢赌上一把,况且,地府之争并不是一家独大。我自有把握。” 齐天昂的嚣张再次刷新了众人的底线。 “倒是这句话问出来。看来传闻便是真的了。” 齐天昂贪婪的看着夏梵的腹部,张天阳错开一步挡在了夏梵的面前。 明知道此次极为凶险,但是四人没有一个露出了胆怯的表情,夏梵低声说道:“连累你们了。” 如果不是她,他们三个根本不会遇上这些事,夏梵很早就清楚,所以才从一开始就选择隐瞒,然而瞒不下去了,当真相昭告天下的时候,就意味着将他们给连累了,心底的愧疚翻涌着。 张天爱轻拍夏梵的肩膀,道:“别说这些。” 哪怕连司徒璇静这个时候也并未责怪过夏梵一句。 “你们的感情当真是好,倒是齐某的不对了。”齐天昂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张天阳早已拿上了家当,张天爱手里也拽着黄符,司徒璇静的手势隐隐摆好,而夏梵从一开始就未松懈过,就在众人以为会有一场艰难的战斗时,只见站在前面的齐天昂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下一秒夏梵就感觉到不对,一阵眩晕袭来,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夏梵看见齐天昂那微微抬起的右手,指间有着点点金粉。 他们中计了! 夏梵怎么也想不到为何强大如齐天昂居然还来这么一招,在他们全身心防备厉鬼的时候完全没想过齐天昂会用阴损招,一时不备,全部皆中招了,一个接一个两眼一闭倒了下去,夏梵抵抗不住沉重的眩晕感,双手死死捂住了肚子,一并倒了下去。 冰凉肮脏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个年轻的男女,齐天昂的脸在黑暗中晦涩不明,半响,在他的身后慢慢的凝聚了一道妖娆的身影。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到了。”齐天昂头也不回的说道。 “呵呵,不愧是大诅咒言灵师,出手不同凡响。” 身影逐渐清晰,那眉眼,那身形,赫然是月挲无疑。 只见她慢慢的走近了些,确定躺在地上的四个人完全陷入了昏迷满意的一笑。 “那个女人,留给我。” 月挲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挂上了妩媚的笑容,道:“那位大人可是非常需要这个女人啊!” 齐天昂冷冷的说道:“他虽麻烦,但齐某并不惧他。” 月挲娇娇的一笑,“但是他是唯一能帮你瞒下这事的人,不是吗?若是现在被那位知道,任你在强大也对付不了阎罗王的不是吗?” 齐天昂沉默了一会,的确,他不怕阎罗王不代表他有实力对上他,但是,他也不愿意就这么将鬼子拱手送人! 月挲添油加醋的说道: “你欲要复活妻女,那位大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闻言,齐天昂挑眉,道:“可是说真的?” 月挲立刻道:“那还能有假!毕竟那位大人也是十八殿主之一。” 齐天昂冷冷一哼,道:“若是他这么厉害,何至于用这等手段!” 月挲在心中暗暗骂道,好一个老狐狸!果然不是好忽悠的,倘若不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她月挲何至于忙前忙后这么久! “毕竟地藏管理之下,有些事不好出手。否则,若是那些大人物开始动起手后,没有你我可以行动的余地不是吗?”月挲控制着自己的声调,温柔的说道。 面对月挲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齐天昂沉默了。 一边是鬼子的诱惑,一边是殿王的帮助,齐天昂需要好好的思考一番。 月挲并没有催促,而是安静打量着在这片废墟里的众多的厉鬼,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这诅咒言灵师居然真的这么大能耐,偷得鬼魂如此之多,还能为他所控制,这份实力还真的是不能小看了去,若不是此人思念妻女成狂,复活的念头成了偏执,也是一方豪强。怪不得那位大人会选择和此人合作。 月挲的眼神暗了暗,想起了那位大人的计划,不由得心神荡漾起来,那些她曾经失去过的东西,她会不择手段,一点一滴都要讨回来!纤长的手张了张五指,月挲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废了这么多的功夫,寻找回那些记忆,怎么能白白浪费掉呢? 似是做好了决定,齐天昂抬了抬头,手一伸,慢慢的上扬,地上的那四个昏迷的人缓缓的飘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拖了起来。 月挲一惊,疑惑的看着齐天昂,道:“你想做什么?” 齐天昂平静的说道:“齐某还是更相信自己多一些。替我谢谢那位大人的高看。” 月挲拔高了声调,“你!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就当齐某不识好歹好了。月挲小姐,你可以走了。”齐天昂一副送客的语气。 月挲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真的敢反抗那位大人,这事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以为只要搬出了那位大人的名号这言灵师再怎么厉害也只能乖乖听话的服从,岂还会反抗不成? “你考虑清楚了?!”月挲不死心在问一次。 回答她的是那众多的厉鬼齐刷刷的面向了她,饶是同为厉鬼,甚至她还是千年厉鬼,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身子抖了一下。 “你走吧。”齐天昂淡淡的说道。 月挲低估了齐天昂对于复活妻女的执念,深到不信任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哪怕是地府那些强大的存在。 “你考虑清楚!这个女人是阎罗王的妻子,她和阎罗王之间有着联系,现在尚未被察觉还是因着那位大人的护法,否则,那阎罗王早该察觉异常!岂会让你这么容易得手!”月挲的语气带上了威胁。 见齐天昂仍然不为所动,月挲又添了句:“四人还有两个张家后代,你我都知道,那张家老祖可是与阎罗王是旧识,哪怕是旁支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张家后人,难保那张天师会出手。还有这个小姑娘,她的祖母是现存的最后一名大言灵,哪怕不如你,也可造成一定的困扰。齐天昂,我知你是厉害不错,但不足以抵挡这多方发难吧!” 齐天昂听后,放下了抬着的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月挲瞧见后,瞳孔一缩,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齐某从不干毫无把握之事。” 这句话暗藏的意思很明了,就是他有能力保证暂时不被阎罗王发现,根本不需要借助他们之手。 说完这句话齐天昂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耐了,道:“送客。” 话落,那些众多的厉鬼已经开始朝着月挲缓缓移动了。 “齐某再此谢谢你所帮的忙,但是我还有事,就不叙旧了。” 这典型的翻脸不认人! 但是这亏她月挲只能吞下了,嘴角勉强挂起了一抹微笑,道:“不必,那么我便会去复命了。” 话落,月挲的身影慢慢变薄变透明,直至最后消失。 待她消失后,齐天昂本是平静的脸色瞬间塌下,换上了隐忍着剧痛的狰狞之情,像是强忍着什么,这副姿态一出现,那些众多的厉鬼开始出现一些蠢蠢欲动的影子。 齐天昂猛地大喊:“还想给我反抗吗?!” 瞬间,厉鬼们又恢复了不动,安安静静的站着。 操控数目庞大的厉鬼并不如表面所看见的这般简单,只是他更善于隐忍,绝不叫自己的弱点露在人前。 将手上的东西摊开,那是一颗并不起眼的石头状之物,通体黑漆漆,表面还有些不平整的颗粒状,齐天昂大手一合,用力一握,里头的东西瞬间化作粉末。飘在半空中的四人慢慢的朝他飞来,停下,齐天昂将手中的粉末仔仔细细的撒向了四人身上,每一处都不放过。 昨晚这些,齐天昂的脸色已经相当不好看了,然而身体的痛苦比不上内心翻涌而上的喜悦,终于,复活妻女的希望再次升起,他齐天昂毫无畏惧! 而这时,在昏迷中的夏梵似是感受到了周身一片温暖,就好似处在了温泉之中,暖意透过皮肤,穿过骨头缝隙,流经五脏六腑,令人忍不住发出畏叹。 眼皮的沉重却始终无法睁开,无法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但奇异的,夏梵并没有感受到危险和恶意,这就像处于一个绝对密闭的空间内。 “柯拉柯拉。” 铁器碰撞发出的声音,清脆,刺耳。 这,是什么声音? 夏梵努力的想要听清楚,那铁器相互碰撞的声音很近,仿佛就在耳边,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了她的的身体,细细长长,冷冷的。 细长,冰凉,像是铁器……这是,锁链吗? 她的身边有锁链? 强大的探知欲令夏梵暂时忘却了自己被迷晕的事情,反而努力的试着睁开眼睛。 在不懈的努力之下,她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而出现在她的眼前的便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锁链。 正文 第155章 锁链 这些锁链或粗或细,但一眼看去便能确定是何等坚固,夏梵愣了愣,试着伸手去摸了摸那些锁链,入手皆冰凉,这些锁链是实体吗? 她,在哪里? 不,不对!是齐天昂在哪里?天阳天爱,还有璇静!有没有危险?! 一瞬间,迟钝的脑子瞬间反应过来,在她昏迷之前所有的情景。 “柯拉柯拉。” 锁链轻微的晃动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挣扎着一般。 夏梵抬头,循声望去,她所在的这个地方白茫茫一片,除了锁链别无他物,就连她也是漂浮在半空中,感受着锁链的震动,夏梵循着锁链的尽头看去。 一个巨型的,用无数根锁链围成的茧状物体吸引了夏梵的注意。 从那里传来一种非常熟悉,甚至非常舒服的感觉。 “绝魂香吗?看来是它带着你来到这里了。” 幽幽的声音传进了夏梵的耳边,还带着一抹叹息。 夏梵站在原地,心下凌然,这把声音,这种熟悉感,她曾在哪里听过? 脚步不自觉的迈开,夏梵似是被吸引了似的,一步步踏在虚空中,穿过那一根根锁链,或低头,或弯腰,或抬高腿脚,或跨立直行,那一根根锁链完全没有阻挡住夏梵的脚步,她行走得如行云流水的流畅,直至最终抵达了那个巨型茧状物体。 透过缠绕得紧紧的锁链缝隙之间,夏梵只能看见里面的黑暗。 “是你在说话吗?”夏梵轻声问。 “你终于来了。” 果然,那把清幽的嗓音是从锁链的缝隙中传出,夏梵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这些锁链,这么多的锁链,甚至还包裹缠绕成一个茧状,这,分明就像是禁锢住什么东西一样!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夏梵问道。 半响,沉默许久,就在夏梵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里头再一次说话了,“我是谁?呵呵,我就是你啊。” 夏梵瞪大了眼睛,立刻回答道:“不可能!我就是我,你不是我!” “你的抗拒我自是明白。但,我本就是你,或者说,我是另一个你。” “另一个我?” “对,你可以理解成你我相加,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夏梵思绪万分,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难道她身体里还隐藏着另外一个人格吗? “那么这里是哪里?” 这是夏梵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你的内心。” 还真是另一个人格啊?夏梵彻底惊讶了,她自认心理健康,从未想过还会有别的人格存在。 “我怎么会,进入我的内心?” “绝魂香。” “绝魂香?” “隔绝人的灵魂,产生幻象,陷入沉睡。” 夏梵瞬间想到闭上双眼昏迷过去之前看见的,齐天昂手指间那微微发亮的金粉。 “那我要怎么出去?我的朋友有危险!” “我做不到。很抱歉。” 夏梵颓然的向着四处看去,依旧是不知从何处延伸过来的锁链,和空无一物的白色空间,心中产生了一丝迷茫,但随后夏梵猛地拍拍自己的脸,重新打起精神。 “不能动不动就放弃,不然这跟以前的我有什么差别。” 夏梵迈开了脚步,锁定了一个方向,探索的走着。 “没用的,你走不出去的。”锁链内的人发出了善意的提醒。 “不试试永远不知道,我的朋友还在等着我,我的孩子还需要我。” 留下这一句,夏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巨型茧状物。 待她离开后,幽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怎的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倔强的一面。” 在第三次倒回这个锁链茧状物的时候,夏梵已经疲惫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她狠狠地砸了下面前的锁链,牵扯住一阵柯拉柯拉的声音。 “走不出去的。” “为什么!难道我要一辈子被控制在这里吗!”夏梵烦躁的大吼。 “你的心魔渐盛。” 这一句话令夏梵立刻收起了所有的脾气,她深深的吸气呼气,保持冷静,道:“你什么都知道?” “不。我苏醒时日非常短暂。” 夏梵忍不住问:“你真是另一个我?” “你在怀疑什么。” 夏梵放弃较真这个问题了,叹了一口气道:“那么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一时不查,呵。” 本是温和的声音在最后一声冷呵中传出了一种严厉的凶狠。 夏梵知道这个被关在里面的‘自己’绝不是什么软弱的人,否则也不需要这么多的锁链关押,等等,锁链? 夏梵迟钝的脑神经才反应过来,为何她的身体里有锁链存在?还关住了她另一个人格? “是谁把你关在这里?”夏梵问道。 沉默了一会儿,才听见里头传来的声音,“我忘记了。” 这一句话险些让夏梵摔倒,忘记了?这种事也能忘记吗? “怎么会忘记?” “我失去了记忆。不,是一大部分记忆。” 记忆?一个失去了所有记忆的人格吗? “唯一留下的认知,便是你是我,我是你。” 这个圈绕得夏梵更晕了,她开口道:“你是不是不能出来了?” “不,你看下面。” 夏梵顺着往下看,瞧见这一个巨型茧状物的底端有一个小缺口,不大,只有拳头大小,根本不可能容纳一个人。 “锁链的封印开始减弱了,在周期巡回之时,我便可趁机出来一次,但并不多,除非你遇见生命危险,否则我不会轻易出去。” “等等,你所说的出来,是指附身吗?” “你我本是一体。” 这就是附身! 夏梵打了个冷颤,哪怕知道这个也是她自己的人格仍然觉得有一种被附身的阴森感。 “你怎么知道我会遇上生命的危险?” “你身中血咒,血咒的力量会随着复发的次数,而间隔的时间越加短暂,按理说你早该心魔渐生,暴毙而亡,我不知你用了什么办法拖延至今,但是绝非良计。” 提起这个夏梵难得脸上一红,想起炎罗是用什么方法压制这个血咒,她的心神就忍不住发散了,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片段不断浮现出来,她赶紧甩了甩头,不让自己想的更多了。 “等等!你,你看得见我做了什么事的吗?” 夏梵心里一惊,哪怕是自己的人格,但是比一个人时刻窥视的感受并不好,特别是在某些时候。 “我苏醒时日不久,你且放心吧。现在我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我肆无忌惮的借用你的五感。” 夏梵松了一口气,倒是愈加同情这个人格一分了,但是她绝不希望自己的身体还会被另一个人格操纵,便只是同情罢了。 “血咒的威力令封印松了,绝魂香的特殊性引导你进入这里,一切不过是命罢了。” 命?又是命吗? “我不信命,我要出去这里!” “无用的,绝魂香能够屏障一切精神波动,你并未死去,而只是永久的沉睡。” 夏梵的心沉了沉,她重重的说道:“我不信。” “呵,若你的实力更强上几分,或许我能帮你,然现在的你,只是徒劳罢了。” 锁链里面的人,她的语气还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夏梵握紧了拳头,没有答话。 她无法反驳这一点。 “我倒是好奇,是谁对你用了绝魂香?目的又是什么?要知道,这东西是阴间的宝物,绝不是可以轻易到手的。” 目的? 夏梵猛地大呼一声,对,目的!齐天昂的目的是她肚子里的鬼胎!是宝宝! “我的孩子!” 这是夏梵对她第二次提起了孩子这个字眼,而这回才引得她注意,道:“什么孩子?”语气里还带着严厉。 夏梵慌了神,她现在完全被困在这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那么宝宝可能。 “难道,上一次传过来的那一股细小的波动……你!你糊涂啊!那是鬼胎!人鬼殊途,你做了什么!” 锁链传来吭哧吭哧的剧烈晃动,那个巨型茧状物从里头传来碰撞声,似是愤怒极了。 “你是言灵师啊!怎可与鬼物混在一起!糊涂啊!孕育鬼胎凶险至极,你到底是被谁蒙了眼!” “我的事我自己决定!”夏梵倔强的回道。 她何尝不知道人鬼殊途,但她已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就绝不会回头。 “你!很好,我倒是不知我还有这样的性子,的确,鬼胎滋补,用处极多,倒是不难解释为何你被困在这里。只怕如今,那孩子已不保,你死了心吧。” 这一句话里蕴含着愤怒和不解,甚至还有着决绝。 夏梵的脑子里只有那一句话,‘只怕如今,那孩子已不保’,宝宝会被从她身体里剥离吗?她会再也见不到吗? 一瞬间,眼眸里的血色翻涌着。 “绝不能伤害宝宝!” 随着这句话落,夏梵的周身扬起了一阵气压,严中的红光更盛,她紧皱眉头,双手握拳,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似的。 【小梵,我司徒念绢能传授你的能力并不多,你要记着一点,言灵师的能力汇集在于语言,所谓灵,可说为人的意志精神之力,若你的执念,你的坚持,你的精神,构成的力量足够深,那么发挥的言灵力便可更多。心诚则灵。】 夏梵闭了闭眼,大吼:“出去啊!” 金光一闪,虚无的白色空间内一片刺眼,光芒消失后,夏梵的身影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破除了。她,何时拥有这这个力量……这就是是母亲的力量吗,难道是我错了吗?不,不该这样的,人鬼殊途,我,明明还有要等着的人!” 幽幽的声音最后慢慢的消失。 正文 第156章 再不出现就离婚 再一次睁眼,夏梵第一个感觉便是她被捆绑住了。 但是捆绑并不严谨,只是将她的双手反转绑在身后罢了,而她的身边躺着同样被绑着的张家兄妹以及司徒璇静,区别是另外三人闭着眼,脸色发红,而她唯独清醒,夏梵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动也没动,眯着眼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简陋的空间,摆放着几张椅子和桌子,满是灰尘,头顶上一盏昏黄的灯光,还有这不少蜘蛛网。 旁边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拿着大锤子在砸东西。 夏梵微微撇了一下头,余光看了过去。 齐天昂正拿着一把大约半人高的黑色锤子在敲砸着一口锅,神情严肃,格外的认真,夏梵感觉收回了视线,生怕多看一会就会被发现,她微微抬头,注意打这间房子在肮脏的墙壁上化着一些图案,但这些图案跟在三墩火车站出现的又不一样,还有几张黄符贴在上头。 这明显就是被布置过的房子,但是,齐天昂居然会用黄符?这一点令夏梵不得不提高警惕,他是言灵师这一点以及足够强大,还会道家手法的话…… 【娘亲,娘亲,呜呜呜……】 鬼胎哭哭啼啼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夏梵眼睛一亮,立刻闭上,差一点就太激动了险些被发现,还好齐天昂来不及做些什么,宝宝还在她身体里,此刻哪怕平时觉得吵人的哭啼声都觉得格外可爱。 【宝宝你没事吧?】 【娘亲娘亲,你终于醒了!!宝宝刚刚怎么叫娘亲都不理宝宝,呜呜呜。】 夏梵可以想象这个孩子在睡醒之后怎么也唤不醒她的委屈样,她不知道在那个锁链空间呆了多久,但是可以想象鬼胎的着急,当下安慰道:【别哭,我在这里,你有没有事?】 【呜呜呜,宝宝不舒服,宝宝不喜欢这里,娘亲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大娘亲!】 夏梵一愣,【娘亲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不是,才不是,刚刚娘亲不在这里,不对,在这里,宝宝不知道怎么说啦!】 他是指她人在这里,但是因为绝魂香的关系灵魂被封闭在自己的内心,所以才会有找不到的意思吗? 【刚刚宝宝感觉不到娘亲在哪里对吗?】 【嗯嗯,明明娘亲就在这里!】 夏梵沉思了一会,按照现在的情她根本就不敌齐天昂,更别说还有三个昏迷的人,唯一能依靠的大概只有炎罗了。在这个时候夏梵没有坚持着无用的矜持,为了自己的孩子不发生意外,依靠一下自己的丈夫也是可以的不是吗? 然而通过宝宝说的话夏梵不得不做出了一个猜测,那个迷魂香不只是能迷晕他们那么简单,就连在她身体里的鬼胎都发现不了她,那么远在下面的炎罗岂不是也感受不到异常? 【宝宝,你知道怎么叫你爹爹吗?】 说起这个,本来好不容易停止抽泣的鬼娃娃又开始哭上了,【宝宝不行,爹爹,爹爹听不到!宝宝讨厌这个地方!】 夏梵再次半睁开眼看了一下那些墙壁上的黄符的图案,估摸着应该是这个地方被布置了一番导致鬼胎无法传讯,这个齐天昂当真是准备齐全! 【你有什么办法吗,能联系上你爹爹的办法?】 鬼胎抽抽搭搭的说着,【只要,只要没了这些讨厌的东西就可以告诉爹爹,呜呜呜,宝宝要告诉爹爹,这里有坏人!】 最后那一句颇有些告状的意味。 夏梵对于自家儿子这个小癖好很是无奈,只好说道,【宝宝告诉娘亲,是哪个东西很讨厌?】 【那里,就在那里!那些讨厌的黄色的纸!】 果然是黄符搞的鬼吗? 夏梵的心沉了沉,再次瞥了一眼还在忙碌着的齐天昂,看他样子似乎一时半会搞不定,那么她还有时间。 【宝宝确定没了这个就能呼唤爹爹了吗?】夏梵再三确认着。 【嗯嗯!宝宝可以的!上次爹爹有告诉宝宝办法呢!】 见鬼娃娃信誓旦旦,夏梵只好赌一把,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绑得并不是非常紧,稍稍有点活动的空间,大概是觉得他们醒不来吧。 不动声色的转动着手腕,夏梵勉强碰到了手上的手表,她记得这个手表在前不久的特训中摔了一下,有一个角凹进去了,形成一个尖锐的锋面,当时她不舍得扔了就没拆下来,这个时候倒是派上用场了。 夏梵小心翼翼的磨着绳索,但是哪怕可以稍微活动手腕,但能使上的力气也少得可怜,要磨断只怕明年今月了,当下跟鬼娃娃说:【宝宝,你能不能附上我的手,不要被发现,小心点,然后磨断绳子。】 【宝宝可以的!】鬼娃娃的语气里满是骄傲。 【那好,小点声。】 不一会儿夏梵就感觉到手不受自己控制的动了动,快速的磨动起来,夏梵咬住了下唇,忍受着被绳子勒进肉里的痛感,很快,感觉到绑住手腕的绳子慢慢的松了。 【可以了,娘亲!】鬼娃娃邀宠似的说道。 【很棒!】 抬眼,夏梵看见了离得最近的那道黄符,就在两步的距离,位置不高,能够得上,就在她准备一跃而起的时候,耳边的咚咚声停了下来,脚步声传了过来,有人在走动。 夏梵赶紧闭上了眼,感觉到齐天昂的气息就出现在身边,她的心神一下子提了起来。 “哼,你居然醒了。醒了倒不必装睡了。” 夏梵心底叹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她从未想过这么近距离还能瞒得住齐天昂。 “能从绝魂香中醒来倒算是你的好本事。” 夏梵冷冷的回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既然目标是我,麻烦你放了我的朋友。” “放了?这可不能放了,我齐某可不希望多添一些小猫小狗爱捣乱。” 夏梵悄悄地缩了缩手,脸色丝毫未变,道:“我的丈夫不是好惹的。” 齐天昂笑了,“对,阎罗王岂是好惹的,你一介凡人能与阎罗王成亲倒算是奇闻,他若来了我的确是不敌,但,这前提下是他能来!” 夏梵皱眉,“你对我做了什么?” “有些事情你待会便知道。” 齐天昂话落,微微侧过身子欲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夏梵瞳孔一缩,就是这个时候!猛地从地上跳起,双手一睁开绳子,直扑那两步之远的黄符,一道凌厉的掌风扑簌而来。 在被扇倒在地上前,夏梵的指尖拽下了那一道黏在墙上的黄符,狼狈的趴在地上,咳出了一口鲜血,痛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齐天昂铁青着脸,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被这个女人给摆了一道。 “你真是好本事!” 夏梵咳了两下,血液留在嘴角边上,她伸手擦了擦,道:“永远也别小看女人。” 【宝宝!快呼唤你爹爹!快啊!】 【娘亲你等等!】 齐天昂凶狠的盯着夏梵,道:“你破了这阵法也无用,在阎罗王赶来之前我便可将你生魂离体!” 话落,齐天昂那一双大手就要向她抓去,夏梵拼命的朝旁边一闪,勉强多了过去,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在这个时候她无比庆幸司徒老夫人对她进行了一番体能训练,不然以往这个时候早被刚刚那一掌给掀翻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然而现在的体力只是暂时的,她根本就撑不起多久,齐天昂也知道这一点,大吼一声,就要再次袭来,他并不打算召唤阴魂厉鬼,生怕这个女人腹中的鬼胎出一点意外,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鬼子之魂,为此他不惜自己动手。 在第三次躲开了攻击的时候,夏梵已经疼的受不了,她大口喘着气,手抚着心脏,心跳的飞快。 【娘亲,娘亲,撑着点,还差一点点,爹爹就能听到了!】 夏梵忍不住在心底爆粗,现在是一点点也撑不下去了啊! 【娘亲,宝宝帮你!】 说着夏梵感觉到自己疲惫的身子瞬间灵活自如了,灵敏的躲开了齐天昂的攻击,后者大吃一惊,道:“人鬼附体?!” “我那叫母子同心!”夏梵忍不住驳了回去。 鬼胎附体的确是好用,但这不意味着可以永无止境,这具身体是她的,极限就在那里,疲惫感只会多不会少,相反还因为过度使用体力而感到更累了。 夏梵都快感觉到眼前阵阵发黑了。 齐天昂大笑着,吼着:“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鬼子越是厉害就代表复活我妻女的希望越大!此子我齐某志在必得!”神情更是疯狂。 随后更凌厉的一波攻击席卷而来,夏梵却疲惫的抬不起手了,勉强的抵挡了几次之后,身体发出抗议,转身的动作慢了一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天昂的那一双大手就要掐住她的脖子。 【娘亲!爹爹听到了!!他听到了!爹爹很快到!】鬼娃娃兴奋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 他娘的,她都快扛不住了!! 夏梵大吼:“炎--罗-你在不给我出现,咱们离婚啊!!” 就在那一双大手就要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夏梵感觉到自己的后辈碰上一个冰冷的胸膛,一只结实修长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轻轻的拥入了怀里。 耳边一阵呼气,道:“我来了。” 正文 第157章 对敌 感受到这个怀抱,夏梵忍不住双腿一软,彻底的靠在身后人的怀里,她的体力消耗殆尽,手脚都无力。 “你在晚一步,我就带着儿子离家出走!” “呵。” 说是这么说,但夏梵在心底无比庆幸炎罗总能在关键时刻赶过来,而与她的松懈相反的是,齐天昂的心神瞬间紧绷了,他退后了一步,看着面前普一出现就带着上位者威压的大人物,那周身散发的气息令他有种险些要下跪的冲动。 这就是阎罗王吗? 十八殿五殿阎罗王,民间最为广泛传播的人物,这是齐天昂第一次见到了这样的存在。他怎么也无法想到堂堂阎罗王居然真的就这么轻易的出现了。 “动我妻子,可有想过后果。”炎罗一手揽住夏梵的腰肢,一边淡淡的说道。 齐天昂克制住颤抖,道:“我早已预想过这一天罢了。” 炎罗轻轻的皱眉,他在大殿内忽的听见鬼娃娃的传声,声音着急得不行,偏偏还因为着急而口齿不清,他便只能立刻赶到,幸好他赶得及时,否则……炎罗眼神一冷,看着齐天昂。 “他打你儿子主意!”夏梵打着小报告。 炎罗哭笑不得。 “阎罗王,我知道你的厉害!但是我知道的,你们有规矩,不可多管凡人的阳间事!”齐天昂不死心的喊道。 这句话倒是把夏梵给惹火了,她凶狠的喊道:“你打他儿子的主意还不给人老爹管管,这什么道理?还有,你是不是凡人这一点还待定!五十年不老不死,说你是活人谁信!” 齐天昂瞬间阴沉了脸。 炎罗淡淡的开口:“恶鬼之身,难炼难散,你已不属于三界之中。” 这句话令齐天昂握紧了手,的确,他为了寻找复活妻女的办法而选择了与魔鬼交易,保存这一身言灵力,不老不死,在这世间四处游走,这具皮囊已经算不上是人了,只是用来寄托自己的执念罢了,但只要能让家人重新团聚,哪怕受尽折磨他都甘之如饴。 这些年的痛苦他独自承受了,怎么能在成功的眼前退怯!齐天昂潜意识中对炎罗的畏惧尽皆消散,对,哪怕是阎罗王又如何?他还怕死吗?他所怕的不过是此一生,再也无法见到妻女罢了! “三业界之内,已找不到我的容身之所,我毫无畏惧!” 齐天昂身体动了,只见他双手大张,头颅扬起,身上的斗篷随风飘起,似是积蓄着什么,突地大吼:“魂之所聚,浩精生法,氤氲凝天,听吾之命,出现至我的眼前,为我所命!” 话落,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慢慢消散,原本他们处在一个破旧的房间场景,此时 变成了一片墓地。 一轮弯月高挂天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照映出层层叠叠数不清的墓碑坟堆上,那些坟堆有大有小,小的甚至与平地别无二样,墓碑有新有就,旧的甚至看不清上头的字迹,这里俨然就是一个乱葬岗。 夏梵拽紧了炎罗的袖子,再一次看见齐天昂那数不清的厉鬼‘军团’冒了出来,一个个站得笔直,身上黑衫飘飘忽忽。 “原来阴薄上记载的数目没有错。” 一把突兀的声音传来,夏梵看了过去,不知何时身旁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钟馗?”夏梵吃惊的喊道。 来着赫然是地府判官钟馗。 “大人。” 钟馗半弯腰行了个礼,炎罗淡淡的嗯了一声,丝毫没有把这数目庞大的厉鬼放在眼里。 “我倒是好奇你如何从鬼差手里偷得这么多的厉鬼。” 钟馗是真的挺好奇这一点,原本在大殿内处理事务的时候见大人突然离开,他一时好奇便跟了上来,没想到困扰了他许久鬼魂数目对不上的原因竟在这里找到了。 齐天昂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极差来形容了,他想不到阎罗王的得力手下,判官钟馗也会在场,判官的威名丝毫不弱,这一场本是毫无胜算的对局更加凶险了,那么他更没什么顾忌的了。 夏梵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齐天昂的神色间染上了一抹孤注一掷,那是无所畏惧的拼命,她忍不住提醒道:“炎罗,小心点。” 心中似有所感,夏梵往下看去,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穿着一件小肚兜,抬着肉呼呼的脸看着她,那双滴溜溜的眼睛还调皮的眨了眨,赫然是鬼娃娃跑了出来,显形了。 “娘亲娘亲,宝宝把爹爹喊来了,你不要担心啦!” 夏梵脸一红,赶紧推开了炎罗的怀抱,隔空摸了摸鬼娃娃的头,道:“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这里很危险。” “娘亲,我不嘛,有爹爹在这里不怕!” 夏梵略微一想,觉着也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加上鬼胎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实在是情有可原,只好强压下那种莫名的不安感。 “你乖乖呆在我的身边,别乱跑知道吗?”夏梵嘱咐道。 鬼娃娃认真的点点头,伸出肉呼呼的隔壁道:“娘亲,牵!” 夏梵的心募地一疼,立刻伸出手,做出了握住他的姿势,这是他们母子两的一个小游戏,哪怕触碰不到也要假装碰得到,就这么保持着相互牵着的姿势。 炎罗的眉眼间染上了一抹笑意,随后渐冷,视线对上了那数目庞大的厉鬼。 “钟馗。” “啊,是!” 惊奇的看着这对母子互动的钟馗险些反应不过来,哪怕知道夏梵早就身怀鬼子,但这么近距离目睹他们的互动还是另钟馗惊讶不已,他想不到鬼子居然这么黏糊一个活人,那副架势真的跟娘亲一样了! “你的职责。” “是,属下失职了。” 钟馗歉意的低头,随后眼神一冷,扫视着这些个数目众多的厉鬼,最后对严阵以待的齐天昂说道:“你倒是偷了不少,不问自取的后果你可知道吗。” 齐天昂仰天大笑,那身斗篷在他身后飘飞着,随后吼道:“来吧!让齐某看看判官大人的能耐!听吾之命吧,所有亡灵阴魂,为我效劳!” 唰唰唰---所有的厉鬼都飘了起来,面朝着他们,此情此景若是普通人见到定要吓晕过去,夏梵瞧见忍不住蹲下身护住了鬼娃娃。 “娘亲别怕!”鬼胎还煞有其事的摸摸夏梵的头,差一点那只肉呼呼的手就要穿进夏梵的脑袋里去了,幸好及时停住了,不然又是一顿胖揍,当然,得等到他出生。 钟馗淡淡的对着空无一物的身旁说道:“沈月,该活动身子了。” 一道女声应道:“迫不及待。” 沈月一身紫色长袍,脸上挂着微笑慢慢的显现。 就在钟馗认为一场活动筋骨的战事就要开始时,齐天昂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低低的说道:“你们认为我会做以卵击石的事情吗?阴间鬼魂皆归你们所归,我齐某不至于蠢到拿厉鬼对付你们便能获胜。” 夏梵皱眉,这句话的意思透着太多的讯息,齐天昂到底想干嘛? “一方厉鬼便可为祸一方土地,那么,如此之多的厉鬼你们又能如何收服!” 炎罗略微思索,突地眯了眯眼,厉声道:“钟馗!” 自认是阎罗王属下中最得力的助手,钟馗当下明白了炎罗心中所想,不禁怒目圆睁,横眉竖起,大喊:“你敢!!” “我齐某有何不敢!听吾之名吧,飘散吧,去你们想去的地方!!”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那群宛若军队般整齐的厉鬼顿时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四散飞去,呼啦啦的就没了大半。 这下子不用炎罗提示,夏梵也知道齐天昂打的什么注意,这可真是一招歹毒的损招! 钟馗凶狠的说道:“释放厉鬼,为祸人间,你的天罚足以魂飞破灭!” “哈哈哈哈,我齐天昂不在乎,倒是你们,再不行动,只怕阴间会拥挤不堪吧!” “你!!” 沈月刚想张嘴怒骂,便被炎罗挥手打断道:“去追回来。” 钟馗忍不住说道:“但是大人……” “不必担心。他,该死。” 炎罗眸子里的决绝立刻让钟馗噤声了,的确,他家的大人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活人都对抗不了?相反,那些逃逸的厉鬼才是麻烦的事!当下就拽上了沈月的手,对着炎罗欠身道:“请大人务必注意,属下会带着鬼差去追寻回来,先走一步。” 话落,钟馗和沈月消失了影子,连带的那些厉鬼一个也不剩。 在场的人只剩下,癫狂状态的齐天昂和站在妻子儿子身前的炎罗,以及那一旁昏迷着的三人。 炎罗眼神发冷,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臂,在半空中虚虚的一抓,对面的齐天昂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抓住了衣领,高高的提了起来,他在半空中挣扎了一会,无果,便放弃了,低下了头。 “娘亲,爹爹好厉害!”鬼娃娃在一旁大声呼好。 “安静点。”夏梵轻声说道。 炎罗的手微微使力,齐天昂立刻重重的咳了几声,一缕红得发黑的血液顺着嘴角蜿蜒而下,他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难道你们认为我的手段只有这些了吗!在我的妻女复活之前,我不会死的!看看那边,那几个活人,如果你杀了我,那么他们会死!” 夏梵心神一震,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三人,从她这里看去,清晰的看见他们三人的脸色已经发青,嘴唇有发紫的预兆。 “你干了什么!!” 夏梵大吼。 正文 第158章 威胁 “哈哈哈,如你所见不是吗?” 齐天昂肆无忌惮的大笑着,他像是笃定他们会服软一样,丝毫不惧自己仍被控制住的境况。 “你给他们下了毒?!”夏梵的脸色非常难看。 “绝魂香添加上另一味香气便能形成剧毒,而解毒的人只有我,哈哈哈!” 夏梵快步走到了三人身边,伸手探他们的鼻息,非常微弱,触碰脸颊皆是冰冷一片,不用说都猜到情况非常不好,夏梵的愧疚快要将她湮没了,如果她能早点注意…… 炎罗看着夏梵那满脸的愧疚,手中的力道加深了几分,齐天昂咳得更大声了,夏梵立刻回头,大喊:“炎罗,不要!”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夏梵知道,他们被威胁了,她看向炎罗,却惊悚的发现炎罗的脸色并无波澜,甚至那双眸子里并无其他神色。 “炎罗你……”夏梵轻声说道,但又不知如何形容。 炎罗薄唇轻启,道:“没有人可以威胁我。” 那双手更加用力,齐天昂登时挣扎得更加厉害了,大口大口的黑色血液涌了出来,夏梵急了,放下手中扶起的张天爱,跑到炎罗身边,扯住了他的衣袖,道:“不要!” 炎罗微微低下头,看着夏梵,唇角微微勾起,道:“威胁我的人,不能存在。” “但是大家的命还在他手上!” 夏梵愣愣的放开了抓住他衣袖的手,退后了小半步,她看见炎罗眼里明显写着,那又如何。 他,是真的完全不在意这三个人的生死。 齐天昂此刻心里头的震惊不必夏梵少,那压迫他的力量丝毫未减少,这个阎罗王居然真的不顾那三个活人的生死!但是,他的妻子明明也是活人啊!难道他高估了夏梵在阎罗王心里的地位? “想不到啊,是我齐某出了差错,也对,堂堂一个阎罗王又怎么会让几个凡人干扰了心神!”齐天昂不怕死的添油加醋着。 “炎罗,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夏梵轻轻的问道。 “你放太多心神在他们身上。” 她听见他说话的语气里不带一丝起伏。 “他们,是我的朋友……” 炎罗偏了偏头,道:“不过是化作一缕幽魂罢了。” 夏梵瞬间明白了炎罗的意思,现在死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还会化作灵魂,还存在这世上,所以你担心什么? 夏梵的心坠入深谷。 “不一样的,活着和死了不一样的!我不能让他们死了,他们是因为我才死去,这一点我不能接受!”夏梵仰着头大声说道。 “他,欲要夺取我们的孩子,这一点不能原谅。” “我们可以换一个办法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了,宝宝,宝宝你快说话,劝劝你爹爹,你干妈还在这里!” 夏梵低头急切的看向了安静站在一旁玩着手指的鬼娃娃,只见他小脸一皱,随即眉开眼笑了,道:“可是娘亲这样不好吗?这样干妈就可以一直陪着宝宝啦!” 夏梵瞪大了眼,像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似的,这一对父子竟一模一样,也对,他们本就不是人,又怎会有人的道德观念! 在炎罗眼中怕是只有她一人才算是人吧,只会护着她罢了,其他的人与他而言毫无意义,那么她又是凭的什么能让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阎罗王独独对她情有独钟呢?夏梵打住了猜想,拒绝想太多。 强制压下内心的失望和产生的陌生感,夏梵喘了几口气,冷静的对着炎罗说道:“我不管,我就要他们活着,否则你别理我好了!” 如果用活人的道德说话不行,那么她就算是丢脸也要救下张家兄妹他们! “梵儿,莫要胡闹。他们死后我自会有安排。” 夏梵狠了狠心,道:“我不管!他们不能死!否则你别上我的床!” 此话一出夏梵抢下忍下了内心的羞耻感,除了这样说她没有别的办法劝服炎罗,但愿能奏效。 半响,齐天昂感觉到自己的衣领一松,从半空中坠下,重重的砸在地上,又带出了不少黑血,现在的他再也不见一丝刚刚得意嚣张的模样,那一头白发散乱开来,这么一看过去仿若以为古稀老人。 “不准。” 炎罗转头静静的看着夏梵,吐出了这两个字。 夏梵脸一红,道:“好好好!” 心中稍安,最起码现在的炎罗还是在乎她的。 齐天昂狼狈的站起身,今日这一碰面他还是低估了阎罗王的能耐,是他太妄自菲薄了,单单只靠他一人根本就成功不了,脑海里突然想起那月挲临行前在他耳边说的话,齐天昂握紧了拳头。 夏梵对着齐天昂喊道:“现在,给我解药。” “现在给你?不,那我的生命不保。”齐天昂已有所指的看向了炎罗。 夏梵扯了扯炎罗的袖子,后者轻轻的叹口气,道:“此次我不在追究。” 言外之意便是下一次绝不会那么幸运,祈祷不要被我碰上了! 齐天昂咽下了嘴里的腥甜,道:“阎罗王的承诺我还是信的,这便是解药,服用便可!” 留下这一句,齐天昂大手一张,将手里一个白色瓷瓶状的物体丢在了夏梵的前面三步远,随后斗篷一挥,消失在了原地。 夏梵一喜,赶紧将那个白色瓷瓶给捡了起来,摇了摇,里面有叮咚声,将瓶盖打开,向下倾斜,倒出了几粒圆滚滚的黑色药丸,看向了炎罗,后者对她点点头,夏梵立刻跑至昏迷的三人身前。 小心翼翼的将一个个黑色药丸塞进了他们嘴里,夏梵耐心的等候着,不一会儿,三人的脸色瞬间好了大半,只是仍然昏迷着,不过夏梵知道这只是睡着了,没有了生命的安危,心中悬着的巨石落了下来,他们终归是没有因为自己而死。 将他们放好,夏梵起身,炎罗牵着鬼娃娃走到了夏梵的面前,道:“你可安心了。” 夏梵点点头,但是仍然对炎罗刚刚的冷血无情产生了一丝抵触,但她知道这一丝抵触不能存在,她与他之间本就不公平,一丝一毫的间隙都会将两人的距离拉扯大,但足够庆幸,炎罗仍是对她有情,愿意为了她放下一些规矩,这一点是好的,夏梵说服自己以后多花些时间便好。 “我没有圣母的心怀,但是面对朋友我没有办法见死不救,炎罗,你能明白吗?” 炎罗并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夏梵,底下牵着的鬼娃娃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那双滴溜溜的眼睛不时的在自己的爸爸妈妈身上转悠着。 “梵儿,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如你所愿。” 我仍然不会改变的行事理念,但为了你,我可以如你所愿,从而改变。 夏梵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伸手抱住了炎罗,靠在他冰凉的胸怀蹭了蹭,道:“这样就好,你会一直这么对我的,是吗?” “嗯。” “那么,你最近在烦恼什么?” 夏梵微微抬头,对上了炎罗的眼,没有错过那双黑得深沉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我知道的,你的异常。” “无碍。” 夏梵叹气,自嘲道:“也对,你的烦恼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为你分担。” 炎罗的大手盖在了夏梵的头上,温柔的摸了摸,道:“无妨。” 松开了炎罗,夏梵改为蹲下来看着自家儿子,对于这个小家伙三观不正的理念,夏梵觉得有必要好好教导一下,不求教导成小白花,毕竟这娃以后还是要继承父位的,可不是当什么背后有翅膀,头上有光圈的鸟人,但是,护短这一点必须扩大一下范围。 “宝宝,看来以后我要给你多念书才行。” “娘亲,念书是什么?” 夏梵笑眯眯的答道:“好东西。” 鬼娃娃疑惑的眨了眨眼,好东西?可为啥说是好东西,自家的娘亲却笑得这么坏? “梵儿,随我回酆都城吧。” 夏梵一愣,重复道:“酆都城?” “绝魂香令我与你之间的联系产生了错觉,一时不察。” 夏梵知道,现在的她,身怀鬼子,这一个消息只怕知道的大人物不少,一个个心怀鬼胎,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密谋着将炎罗从殿王之位拽下来,甚至连齐天昂都愿意为了这个孩子正面对上阎罗王,可见这个鬼子有多大的诱惑力。 但是,去酆都城? “可我还活着啊……”夏梵呐呐的说道。 “我自有办法,放你在阳间已不能令我心安。” 夏梵看向了一脸呆萌的鬼娃娃,心中的母爱泛滥,的确,倘若今天炎罗没有赶上,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这绝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还会有更多的危险等着他们,为了这个孩子,夏梵愿意牺牲。 “好,我跟你去,只要他平安出生。” “娘亲~。”鬼娃娃眉开眼笑。 “嗯。” “但是,你等我几天,我把事情交代好了。” 炎罗点点头。 气氛融洽,就在夏梵准备开口询问锁链之事的时候,一阵空灵的歌声传来。 “桃花缘,落轻衣,抚琴声,千里结缘不胜寒,愿为君弄琴,但求一见了相思,桃花绵绵成绝唱。 哀怨婉转的女声带着异样的情愫,忽远忽近,仿佛无处不在。 夏梵的心脏跳得厉害,这曲歌声她曾在哪里听过,那么熟悉,那么震撼,她的头忽的疼了一下。 炎罗的脸色彻底变了,原本的平静清冷变至震惊和迷茫,他的身形微微一动,惹得夏梵看了过去。 “炎罗,你怎么了?” 他脸上的表情,令夏梵不安。 “梵儿,呆在此处勿动,我很快回来。” 话落,夏梵无意识的一把抓住了炎罗的衣袖。 “梵儿?” 夏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中的不安愈来愈盛,耳边的歌声越加哀怨,像是带着无尽的情意。 “不,别走,这歌声我听着很奇怪!” “梵儿,莫要担心,这里已无危险,我很快回来,等我。” 夏梵愣愣的垂下手,手里抓着的袖子已不见了踪影,炎罗急切的离开了,那样急切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 “别走……” “我很不安,别走……” 一片寂静,没有回应。 正文 第159章 原来是计谋 一阵冷风吹过,带着死气沉沉的气息,夏梵才晃神过来,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以及周围一个个耸立起的坟堆和墓碑,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阴森,这么个鬼地方黑漆漆的,看不真切,处处都瘆得慌。 而炎罗居然将她撇下在这里消失了踪影,究竟是什么事令他脸色大变?那阵婉转哀怨的歌声随着炎罗的消失而消失了,是谁在唱歌?还引得她的脑袋疼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夏梵抱着满腹疑惑,还有从心底生出的一股子委屈。 混蛋,居然真的把她放在这里了! 似是感受到了夏梵的异样,鬼娃娃迈开了小短腿飘到了夏梵的眼前,说道:“娘亲,爹爹很快回来的!”那双小手还试着摸了摸夏梵的脸。 夏梵的心一暖,至少还有这么个小东西陪着自己,或许炎罗真的有什么事也说不定对吗?她不该想太多,就在这里等着好了,他说让自己等他,那么她便听话,炎罗不会丢下她的,夏梵这么坚信着。 看着自家的孩子,夏梵坚定的说道:“宝宝,我们等等你爹爹,咱们就这么等着他。” “恐怕你是等不到他了。” 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面前,夏梵猛地一惊,抬起头,赫然发现那去而复返的齐天昂! 他又回来了?! 夏梵下意识的喊道:“宝宝快回去!” 鬼娃娃知道这个男人不怀好意,但是他没有依言钻回肚子里去,反而嚣张得撅着嘴,两条肉呼呼的胳膊一张,挡在了夏梵的身前,一副要保护她的架势,令夏梵哭笑不得。 鬼娃娃奶声奶气的说道:“我要保护娘亲!” “别闹了,宝宝!” “娘亲别怕!” 夏梵只好放弃劝说自己的孩子,转而防备的盯着面前的齐天昂,道:“你还敢回来!难道真的想死不成?” 齐天昂嘲讽的看了一眼夏梵道:“他在我自是不会再回来,但是你认为现在,还会有谁保护你吗?” 齐天昂的话令夏梵更加不安了,她握紧了手,不让自己泄露一丝一毫的胆怯,道:“他很快回来,如果你识趣的话就不应该回来了。” 回应夏梵的是一个嘲讽的冷哼,齐天昂信誓旦旦的表情令夏梵感觉到不妙,他好像知道炎罗会离开似的。 “真是天真,你认为你的‘丈夫’还会回来吗?你真是对他太过于信任了吧。” 夏梵自信一笑道:“他的我的丈夫,我不该信任吗。” 齐天昂右手捂着额头,笑得诡异,“堂堂一介阎罗王,你当真是觉得他该永久护着你吗?你不过是一个半吊子的言灵师,究竟是何等的自信?” 夏梵突地心沉了沉,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被齐天昂的话所迷惑,“我信他。” “哈哈哈哈,在你临死之前,我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吧,每一代的十八殿王都将被封印生前的记忆,包括生前的情人,他所爱的根本就不是你。你不过是他诞下鬼子的替身罢了。” 指甲猛地戳进了肉里,夏梵却感受不到疼痛,她的心神全被这句话给搅乱了,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被赤裸裸的撕开了伪装,她勉强的维持着脸上自信的笑容,颤声道:“你不用挑拨离间!” “我是不是挑拨离间你自己知道的不是吗?这里是阴魂的聚集地,他留你一人在此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齐天昂一句接一句的话语在冲击着夏梵筑起的心防,哪怕她拼命说服自己,哪怕知道齐天昂动用了言灵师的能力,夏梵还是被击溃了,或许这是她一直隐藏的不安被挑开了。 “他会回来的!他会!”夏梵大吼着,似是告诉对方,也是告诉自己。 “那么,我们便拭目以待!看你还能否见到他的那一刻!” 话落,齐天昂消失了身影,夏梵似有所感的大吼,“宝宝,低头!”随后自己也弯下了腰。 一道凌厉的掌风从夏梵身旁刮过,她侧身跳开,鬼娃娃也机敏的多了过去。 齐天昂现出身影,嘴里的腥甜再一次涌了上来,在刚刚被阎罗王压迫过后他的内息早就不稳,加之驱散那数目惊人的厉鬼以及耗尽了他的心血,倘若不是对那月挲尚存在几分相信,他断然不会再回来。 否则若不是他受伤颇重,根本用不着对夏梵动用语言的能力,从心底动摇她。 “宝宝,快回去!”夏梵不得不再一次严厉的说道,语气里带上了焦急和命令,鬼娃娃不甘不愿的消失了小身影。 夏梵见他终于回到自己的肚子里,心下稍安,但是仍然不能松懈,心里头不停的狂吼,炎罗,炎罗,你在哪里?! “哈哈哈,他不会回来的,你死心吧!”齐天昂仍然刺激着夏梵。 咬紧下唇,夏梵强迫自己不要去听,双手摆出了手势,大喊:“哪怕没有他,我也是一个言灵师!听吾之命,沉睡在此处的灵魂啊,显现吧,为我护航!” 这里是墓地坟堆,那么便有阴魂徘徊,夏梵只能破罐子破摔,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夏梵松开了手势,愣愣的说道:“怎么会……” 怎么会一个鬼物都没有! 齐天昂阴恻恻的说:“这里是坟地不假,但皆被我收了炼魂,怎还会有漏网之鱼可供你驱使?” 夏梵脚步虚晃,难以置信的看着齐天昂,心中升起一抹绝望,她死死的咬住牙关,迫使自己面对齐天昂,不至于栽倒在地上。 寒风吹拂,却冷不过夏梵的心,她没有继续奢望的呼喊着炎罗的名字,她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 齐天昂高举了右手,五指并拢,双眼盯着夏梵,缓缓的说道:“听风吧,化形吧,成为的我利刃吧!” 那从四面八法吹拂的冷风瞬间变大,吹扬起了夏梵的发丝,她心中警铃大作,却不知齐天昂究竟要做什么。 高举的右手力道十足的在半空中一划,一道寒风席卷而来,夏梵瞪大了眼却无法避开,那风宛若利刃,狠狠的隔开了身上厚重的羽绒服,带出了剧烈的疼痛,一道血痕绽放开来,夏梵疼得险些腿软栽倒在地上。 “还相信着吗?相信着你的丈夫会来吗?”齐天昂再一次举高了手。 “我信!” “刺啦!”又是一道风刃,带出了新的伤痕,夏梵疼得抽气,仍是倔强的喊着:“我信!” “你不过是他前世的替代品,他孩子的容身所。” 一句话,一个风刃,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齐天昂不断加重着自己语言的力量,手中的力道不减。 夏梵颤抖着身体,慢慢的试图摆出手势:“听,听吾之名,护,护体啊!” 一小阵风流缠绕上夏梵的身体,风旋不大,勉强减弱了随之而来的一道风刃的力量。 齐天昂的眼神愈加凶狠,“你还在坚持,但他现在怕是找到了那个前世情人!你坚持得不过是虚无!” “不会的!他不会的!” 夏梵倔强的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水,理智在拉扯着,一边坚信炎罗会赶回来,一边在不断的重复着炎罗那离去时的表情,两边拉扯她的心防彻底乱了。 心神混乱间,那护体的风旋更弱了些,一道风刃再一次狠狠的打到身上,刮起了折磨的疼痛,夏梵的双腿在颤抖。 “一千年等一人,他等的人不是你。”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炎罗,拜托你,快回来…… “我听闻阎罗王在你之前娶的妻子是另一人,你夺人之位,迟早便要还回来。” 【他要娶的妻子是我,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我等了这个位置有多久你知道吗?!】 夺人之位?月挲?!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夏梵更混乱了,脑子思绪杂乱一片。 “我现在看来,你倒是和那月挲挺相似的,莫不是认错了人。月挲存在世间千年之久,时间封印了她的记忆,可怜他们本是千年恋人,却被你这贼人给夺去了幸福,你可还有脸面?” “我没有!”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夏梵撕心裂肺的吼着:“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是他娶了我,他的妻子是我! ” “他意要你身怀鬼子,自当迎娶你为妻,给鬼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鬼子诞生之日,便是你死亡的时机,鬼子诞生,夺人精魄,这一点他有未告知你?” 齐天昂的每一句话比风刃更加歹毒,一步步将夏梵隐藏在心底压抑着的念想全部刨开,那些隐藏的不安,被强压的念头,一一逼着她面对。 【你以为,他为何娶了你?】 炎罗为何娶她?为何还没有回来?她那么疼,那么害怕,他把她放在这里,在离开的那一瞬间没有回头,像是那么急切的寻找着什么? 他在找什么?那个唱歌的人吗? 那个人是谁?那么着急,那么渴望,那样的表情为了谁展露的? 一个个疑问跳入了脑海,夏梵的脑袋快要炸掉了。 身上形成的风旋彻底消失,随之而来的风刃砸在胸口上,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夏梵疼得再也站不住身子,碰的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身上流出的血液浸湿了衣襟,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一方血土。 “你不过是他在寻找回那个人的替身罢了!” 碰---。 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破碎了,夏梵微微侧头,炎罗消失的方向,那道熟悉的身影没有出现。 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正文 第160章 炎罗,我恨你 痛,痛彻心扉。 不只是身体上的痛,就连心脏都痛得无以复加。 夏梵紧紧捂住已经微微凸起的腹部,侧着身体背对着齐天昂,那接连不断的风刃一下下打在了她的背上,那里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血肉模糊,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整件衣裳宛如血衣,夏梵的脸色惨白一片,因着失血过多她的眼前阵阵发黑,强忍着疼痛慢慢的试着再一次摆出手势。 齐天昂第一次产生了敬佩之意,这个女娃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坚韧之心,他日必成大器,可惜,今日命该留在这里了!随后,一道双倍的风刃席卷而来,噗嗤一声刺入夏梵本就鲜血淋漓的背部,冲击力令她一下子趴在地上,嘴里唔哇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好不容易聚起的言灵力再一次被打散了。 夏梵试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白嫩的双手染上了血液,撑在土地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子狠狠的扎入了她的手掌心,她的眼睛朦胧一片,嘴里低喃着:“炎罗,你会回来的,回来啊。 “哈哈哈,还不肯放弃吗?他若真的爱你,依你而今的状况不可能察觉不到!” “不会的,不会的。 双手无力,夏梵再一次重重的砸到地上,震动撕扯着伤口,带来新一轮的疼痛,嘴里涌上腥甜,她死死的咬住牙关,血液从嘴角缝隙中蜿蜒而下。 【如果那一天你还能如此坚定。】 毕城的话语突地浮现在脑海里,他早就知道,知道炎罗被封印了记忆,知道他还有前世的恋人,这一天的到来也在预测中,那么她呢?夏梵失声问着自己,她算什么?失忆时的一个慰藉吗?孩子的一个子宫吗? 面对她的许诺,炎罗的迟疑,夏梵早就有所预兆,只是她从不肯相信。 明明在不久前他还搂着她,那个冰冷的怀抱触感还在,为什么却没有回来? 齐天昂高声道:“若是你服软,我给你一个痛快。” “你说你会回来的……你说过的,你在哪里。 瘫软在地上的夏梵,一身血污,凌乱的发丝拍打在脸上,她仍是倔强的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娘亲!娘亲!】 【宝宝,他会回来的对吗,你爹爹不会不要我们的的……】 【娘亲!宝宝保护你!】 一道娇小的身影慢慢凝聚,化作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而就在这时,齐天昂的风刃随之而来,鬼娃娃伸出双手欲要挡在夏梵身前,替她受了这一道风刃,然而他失望了,那风刃穿过他小小的身子,再一次落在了夏梵的背后,伤上加伤,夏梵再也无力撑起身体,趴在地上轻微的呼吸着。 “娘亲!!!” 齐天昂大笑:“没用的,我用的是物理攻击,你不过是未成形的鬼子,抵挡不住!” “娘亲娘亲!不疼,娘亲不疼啊,宝宝没用,呜呜呜,娘亲不疼!” 鬼娃娃一下子哭了起来,他似是要拥抱住自己的娘亲,肉嘟嘟的手臂却一下子穿了过去,这让他哭的更大声了,“娘亲,宝宝太没用了,呜呜呜,娘亲!” 趴在地上的夏梵虚弱的开口:“乖……不哭哈……回,回去,快回去,妈妈……会保护你的,不哭。 “娘亲,我不要娘亲疼,宝宝不要,呜呜呜,娘亲,快起来,快起来啊!” “回,回去,我,我没事,听话啊。 齐天昂看着眼前这一幕,神情没有丝毫动容,他的妻女当年也是死在他的面前,再也无法动撼他的心神,再一次高举右手,冷酷无情的挥下,这一下已足够令夏梵再无声息。 鬼娃娃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风刃席卷而来,他放声大叫,“不许伤害我娘亲啊! 登时金光一闪,夏梵感觉到身体里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般,双眼一下子失了神,仅剩不多的言灵力一下子空了,连带所有的精力都被抽干了,只余下微弱的呼吸,她连回头的动作都做不到。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耳边响起鬼娃娃一声凄惨的尖叫。 “宝宝,宝宝。 夏梵发出虚弱的呼喊。 齐天昂震惊的看着面前彻底具现化的鬼子,那幼小的身体挡下了他的一道风刃,也留下了一道泛黑的痕迹。 “具现化,强迫具现化?!” “不,不许,不许伤害我的娘亲!” “很好!我得不到的,即使毁灭也好!!!” 齐天昂大吼一声,调动着身体里的灵力,哪怕透支也在所不惜,强迫具现化的鬼子已经失去了炼制的条件,齐天昂彻底陷入了疯狂。 一道接着一道,仿若连绵不断的波涛汹涌,鬼娃娃的尖叫从未停止,夏梵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但听见自己孩子如此凄惨的叫声便也可猜到,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双手插进泥土里,指甲绷断,十指连心,也在所不惜,她发狠的想要抬起身子,蠕动着,攀爬着,像卑微得蝼蚁一般试图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宝宝,宝宝,不要,不要啊,回来,回来!妈妈保护你!” 狼狈不堪的扭转了身子,夏梵看到了令她触目惊心的一幕,仿若实质的风刃在鬼娃娃身上留下了道道泛黑的痕迹,小小的身子疼得缩卷成一团,仍是死死的护在夏梵的背后,替她承受了那折磨。 不该这样的!夏梵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滴溅在泥土里,想要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喊着:“不要,不要……炎罗,炎罗你在哪里……孩子,不要啊!” “娘,娘亲,爹爹不在,宝宝,宝宝保护你……宝宝可以的……啊!!” 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充斥在耳边,打碎了对那人存着的唯一奢望。 瞳孔一下子红了,红得滴血,夏梵挣扎着,蠕动着,用劲过度,扎在土里的五指都扭曲了,生生的被掰断了,她感觉不到痛,双眼发红。 不可以,不可以伤害她的孩子,站起来,快站起来啊! “娘亲,宝宝好疼,宝宝受不了了,好疼啊,娘亲,宝宝下次还要当你的孩子,娘亲,你一定要记得宝宝,娘亲娘亲!” 夏梵似有所感,猛地看向了鬼娃娃,艰难的摇摇头,“不要,不要,宝宝不要。 “娘亲,你一定要记得宝宝!” 话落,那鬼娃娃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冒着蓝火的火球,直直的朝着齐天昂飞去,其气势宛如狂风暴雨,带着视死如归的气息。 “燃烧灵魂?!不好!!!” “宝宝!不要啊!炎罗,炎罗!炎罗你快出来啊!!!”夏梵的泪水倾泻而下,手脚并用,想要爬着过去阻止。 齐天昂怒目圆瞪,想要躲开,然而早就透支了的身体根本就避不开,他双手护在胸前,硬生生的低档住,一声嘶吼从他的嘴里吐出。 巨大的火球一下子砸向了齐天昂,碰的一声,火花四溅,像极了烟火。 “不! 夏梵嘶哑着声音大吼。 火球滚落,连带着一具焦黑的人形物体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宝宝……宝宝。夏梵一遍遍的呼喊着。 然而那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再也没有回应。 【娘亲,你捏疼我了!】 【娘亲,我们回家找爹爹!】 【娘亲,你讨厌宝宝吗?】 【娘亲,不要不理宝宝!】 【谁都不可以欺负娘亲!】 【宝宝好想抱抱娘亲!】 【不许欺负娘亲!宝宝要保护娘亲!】 一句句稚嫩的声音,明明还在耳边萦绕,怎么会消失了?怎么可能消失了?那是一个多么听话的孩子,会哭会笑会闹,会逗她开心,会发小脾气,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消失了? “宝宝,出声啊,不要吓妈妈,快回答我啊,在不说话妈妈不理你了啊?” 夏梵颤抖着声音一遍遍呼喊着,泪水模糊了双眼,耳边寂静一片,再无声息。 那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再也没有出现。 夏梵彻底崩溃,失控的用扭曲的手指刨着泥土,动一动啊,站起来啊,给我站起来啊!!! 血色一下子将双眼完全弥漫,连眼白也不曾留下,有什么东西,啪得一下断裂了。 【已经这么狼狈了吗?】 【救救,我的孩子……】 【已经站不起来了吧。】 【拜托你,救救我的孩子……】 夏梵的心神尽失,只余下本能的念头。 【既然你已经尽力了,便交给我吧。】 【好……】 寒冷吹过,瘫软在地上那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体动了动,缓缓的起身,站了起来,那身影没有颤抖,没有软弱,没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她起身,满是血污的脸上只有着麻木,脚步坚定的走到了火球炸裂的位置,那里只有一具已经烤焦了的尸体,脚底下一颗不明显的石子微不可闻的动了动。 “还想要逃走吗。” 一句话,却是两道声音,似是有两个一样的人在说话。 她捡起了那粒石子,握在手中,石子在跳动着,试图挣扎出去,她冷笑一声,握紧拳头,碰的一声,一缕黑气从指缝间慢慢飘了出来消失在空气中,夏梵张开手,粉末顺着滑落下来,与泥土混在一起。 “我的孩子死了,你陪葬吧。” 从此,天地间再也无齐天昂。 一切又恢复成万籁俱寂,夏梵微微低下头,心若死灰,没有杂念,也没有了生的执念。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夏梵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双脚。 她抬头,对上了那一张带着错愕神色的脸,那脸依旧风华绝代,动人心魂,视线一转,夏梵看见了身后穿着一袭红衣的月挲。 她笑了,那双血眼对上了炎罗错愕的神情,道:“你,回来了吗。” “梵儿,你……” “宝宝死了。” 夏梵的笑更加肆意了,“我们的孩子死了。” “炎罗,我恨你。” 短短的一句话,字字诛心,蕴含着无尽的憎恨和绝望。 正文 第161章 一刀两断,各路一方 炎罗的表情微微怔住,发散了联系,那一脉与鬼娃娃相连的牵线,却断掉了,而夏梵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血肉模糊的身躯令他惊了惊,薄唇轻启,似是要开口。 夏梵笑了,她的笑,比哭还难看,一行血泪从猩红的眼眶里落下,在脸颊蜿蜒而下,伤心至绝处,血泪形成。 而这时,月挲温柔的开口:“逸。” 炎罗下意识的想要转头,微侧的身体猛地顿住,他僵在了原地,心中闪过一抹懊悔,立刻看向夏梵。 如果心碎这是这样的感受,那么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夏梵此刻的心情,哀莫大于心死。 “你回头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梵儿!” “她是你的过去,对吗?你找到了你要的她,所以忘记回来找我了。” 一语双声,月挲心下紧了紧,这样的夏梵令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感,她上前几步,靠在了炎罗的身旁,柔弱的扯了扯炎罗的衣袖,而后者没有躲开。 夏梵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女子柔弱,一身红衣,男子俊俏,一身白衣,站在一起宛若天作之合,原来一切的猜测都是真的,她再也没有理由欺骗自己。 “炎罗,我们之间,就是一场笑话。” “梵儿,且听我说。”炎罗欲要上前。 夏梵后退了几步,摇摇头道:“我原以为你是我的良人,我原以为我们会在一起,我原以为自己的付出值得,但现在我知道了,一切不过是我自取其辱。” 夏梵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宝宝是无辜的,多好的孩子,你说,那么好的孩子为什么连抱抱他都没有做到,连名字都还没有取,炎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声声质问,令炎罗的步子不自觉的想要往前。 月挲猛地抓紧了他的衣袖,拽住了炎罗的脚步,柔柔的说道:“我等了你一千年了,你还要离我而去吗,逸。” 炎罗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事已至此,已无话可说,夏梵微微仰头,不让血泪落下,这个男人,不值得她再一次流泪,嗓子涩的厉害,她听见自己干哑的声音在发颤。 “炎罗,若是可以,我愿从未认识你。” ”炎罗,你负了我,情丝已断,各为陌路。” “炎罗,你我之间,从此泾渭分明,永不相连。” “炎罗,此生,一刀两断。” 声声句句之间带着的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在空旷的坟地里传得极远极深。 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夏梵的血眼慢慢的合上,仿佛耗尽了力气一般,身子一软,就要重重的倒在地上,炎罗再也忍不住,挣脱月挲的手,欲要去接住那一道脆弱的身子。 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影子更快的接住了倒下的夏梵。 炎罗的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来,月挲咬咬牙驱步而至。 “白君……” 一身白衣,一头白发,那冷淡的影子赫然就是前任阎罗王,白君。 轻柔的横抱起夏梵的身子,落在手中的重量轻的吓人,那双泛白的瞳孔淡淡的看着炎罗,道:“你令我很失望。” “把她给我吧。”炎罗握紧了手。 “她呢。” 白君的眼看向了月挲,后者被这一眼看得浑身发颤,强忍着心里的不安,挂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 “我自有主张。” “糊涂。” 两个字一出,炎罗松开了握紧的手,道:“不必多管。” “你的眼已被蒙蔽。” “把她给我。” 炎罗的语气不再平静。 他的思绪混乱,但是他清楚明白,必须夺回夏梵。 “不能交给他哟!”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出现,不知何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站在了白君的身旁,翘着胡子,瞪着炎罗。 “白君大人,这个女子不能交出去,这浑小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当今世上敢对阎罗王如此不尊敬的,还不怕死的老者恐怕只有这么一个老头--张道陵,字辅汉,也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张天师。 此刻,张天师的道袍都被气得飘了起来,他吹胡子瞪眼的说道:“这女娃体内的锁链已破,两道灵魂开始融合,气息极其不稳,万万不能在受极大的情绪波动了!” 听闻气息不稳四字,炎罗的表情开始动容,他垂下了伸出的手,紧紧握住,“是我负了她,我会负责。” “你怎么负责,大丈夫不容二妻,你给我整整你那些破事!”张天师毫不客气的呛声道。 白君面无表情的看着炎罗收回的手,唇角勾起,道:“你让我质疑当初的选择。” 这句话里的讽刺令炎罗禁了声,但他并未有任何表态,月挲在心里头笑了笑,但其中的笑意含着苦涩。 “她,我便先带走了。” 白君留下这句话之后,便横抱着夏梵消失了踪影,张天师迈着小短腿,走至那昏迷在地上的三人面前,掏出佛尘,挥了挥,那三人立刻消失在原地。 “我这后代啊,是好苗子!炎罗,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张天师也随之离开了。 阴风阵阵,唯有炎罗和月挲立在原地。 “逸,你可在责怪我。” 月挲低低的说道,双手交错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炎罗一怔,道:“无碍。走吧,你随我回去。” “好。” 阴风阵阵的坟地瞬间空无一人,只余下飘荡的冷风。 今日,酆都城内十分热闹,听闻他们的阎罗王大人的府内多了一个香艳美名的女鬼,那阎罗王大人可是吩咐了,要按照至高礼仪对待,这件事由鬼差之间口口相传,演变成无数个版本,最高呼声的版本便是,他们这阎罗王府将要迎来真正的女主人。 另一条趣闻便是听闻白君大人曾出现在酆都城,更是手携一名活人女子,这一条消息将酆都城内众鬼给惊了又惊,不过相信的鬼并不多就是了。 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庭院中,白君静静的立在原地,一身白衫随风扬起,而后开口道:“辅汉,来了便不要躲藏了。” “嘿嘿,白君大人好生灵敏。” 张道陵毫不客气的夸赞着,显现出身形,他的目光探进屋里头,担忧的神色一目了然。 “灵魂调和需要她自己克服,你我皆插手不得。” “哎,我知道,是我没想到五十年前的事引出如此祸端,这一切都是注定啊!” 张道陵的语气里含着愧疚,道:“五十年前,我游历四方,路经那魏家庄子,见他们好生可怜,便出手帮了一帮,应着他们魏庄自该有这一劫,我不好插手太多,留了一线生机给他们。没想到啊,那里居然会是那孩子转世的地方。” 白君淡淡的说道:“因果轮回。” “倒是白君大人,怎会插手这些俗事。” 众鬼皆知,五殿白君是最为无欲无欢的一代殿王,几乎没有什么事能在他眼里留下波澜,突地救下这么一个活人女子,不怪当时的炎罗欲要抢夺回来,就连张道陵也好生好奇。 “他需要磨练。” 这里头的他指谁,张道陵一下子明白了。 “好生糊涂啊。封印并未完全解开,怎地如此确定。” 白君微微撇头,道:“你带她离开。” “嗯?” “这里不是安身之所。” “他未必会放开啊。”张道陵叹气。 “他已做出了选择。” “那……好吧。” 白君颔首,不再答话。 张道陵转身步入了屋子。 庭院的风起风落,门前栽种的两颗桃花树,簌簌的飘下了花瓣,白君的身形未动,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很长时间吧,在酆都城,时间的流逝并无感受。 “你来了。” 炎罗出现在白君的身后,步子上前,道:“你将她放在何处?” “你与她,不应再见。她为你已付出太多。” “那是我的事。” “鬼子的消失对你而言是一大创伤,殿堂会在即,好自为之。” 提起那个消失的孩子,炎罗黝黑的瞳孔猛地一缩,一抹微不可闻的疼痛一闪而过。 “无需多担忧。” “互不相扰方是正确的选择。”白君侧过身子,面对着炎罗,“在那个时候,我认为你已做出了选择。” 脑海里浮现月挲小心翼翼的面孔,炎罗垂下了眼。 “白君。” “回去吧,那孩子得我眼缘,我已为她安排好去处。” 逐客之意,呼之欲出,炎罗再无留下的借口,风刮过,一朵桃花飘落至炎罗的肩膀,伸手接下,静静的看着桃花妖媚的身姿,炎罗的眸子里出现片刻的恍惚,选择?他做出了选择吗? 是吧,在那个时候,他选择了去追踪,留下了她与孩子,他甚至没有思考是否安全,那片刻的着急令他无法过多思虑,便寻去了。 记忆中的那抹倩影已寻找到,他负了一个女子,万万不能负了等候他千年的情人,这个抉择他心中有悟,然这个时候,炎罗无法自拔的回想起,一身血污的夏梵。 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染红了衣服,他无法想象在此之前她遭受了什么,滑落脸庞的血泪更是昭示着她与他之间,崩离寸断的牵连。 甚至连那个他尽心孕育的孩子,也消失了。 后悔吗?不,他并不后悔。 炎罗暗暗压下了心中的翻涌,离去了。 白君将投放在炎罗身上的目光收回,勾了勾唇角。 他日你脸上的神情,我便是很期待。 第一卷。完。 正文 第162章 月挲番外 我名唤月挲,死时不过年方二十五,化身为鬼,飘荡在阴阳两间,时间于我而言是多余的,同时也是残忍的,因为它夺去了我的记忆,和死时的执念。 我慢慢忘了我是为何而死,隐隐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但就是想不起来,没有了执念和记忆,我居无定所,穿梭在人间各处。 我很孤独,很寂寞,这世间没有人记得我,没有人祭拜我,他们怕我,恐惧我,皆因我是鬼,一个女鬼。 成为鬼魂之后,我没有轮回,也不明白为何黑白无常没有抓我下去,没有让我投胎,哪怕我自己也对奈何桥孟婆汤挺感兴趣。 成为孤魂野鬼之后我看淡了人世间男女的分分合合,我无悲无喜,只是越发在意起自己失去的那些记忆,仿佛有那么一个人被我忘记了,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为什么那么在意? 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留在世间越久的阴魂,其人性也会被慢慢磨灭,直到化成害人的厉鬼,一旦化身厉鬼我想就算那黑白无常放过我,阎罗王也不会放过我吧,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压制住愈加澎湃的鬼性,不谋人性命。 然而世间轮转规律不可逆,随着我愈加厉害,体内的鬼性也渐渐压制不住,暴戾之气慢慢聚集,流惯身躯,我常常控制不住想要见血,想要放肆,想要杀人,但我知道一旦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便是再也没有可能寻找到那个遗忘的人,那份重要的记忆。 直到那一天,待我的意识回归的时候,我险些杀了一个活人,满地鲜血,手下的男人只余下一口气息,那是一个被我用美貌引诱过来的男人,那么肮脏,死了也不足惜,但是他不能死,他死了我就再也制不住体内的鬼性,再也无法回头了。 我庆幸自己在最后得出时刻清醒了,他还没有死,那边足够了。我诱导了另一个人过来,救了他,随后我便走了,走的时候我碰见了另一个女鬼。 “我看见了喔,你差点就杀了他。” 我冷眼看过去,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鬼。 “那又如何。” “好可惜,如果他死了你就会别抓下去了。” 我的心情非常不好,不太想搭理她,欲要绕过去离开,她拦住了我的路,忘了说,鬼魂与鬼魂之间是可以穿透对方的,但是那种感受并不十分美好就是了,一般情况下我不会这么干,于是停了下来。 “别那么快走嘛,我叫沈月,你呢?” “月挲。” “咦,我们名字挺像的!有缘。” 我嘲讽,“死后的缘分吗?” 似是被我的语气给噎到了,女鬼有些恼羞成怒,“你说话可真冷,生前也是个不好惹的人吧, 我看你都存在挺久了,还没有变成厉鬼,自制力还真不错。” 听到这句话,我隐约知道了什么,道:“你知道怎么压制鬼性。” 这是肯定,不是疑问。 “我肯定知道啦!简单得很!” “告诉我。” 我不想变成厉鬼,我不想被抓下去,不想去投胎,我还有没有寻找到的记忆。 “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我沉默了,没有答话。 “好啦,不要这么死板,你跟我下去吧,跟在大人身边就能压制住体内的鬼性泛滥了。” “大人?”我疑惑的问道。 沈月朝我调皮的眨眨眼,道:“跟我下去就知道了。” 我太想知道怎么压制鬼性了,所以我跟着这个叫沈月的女鬼一起去了酆都城,传闻中阎罗王坐阵的酆都城。 这里的热闹超出我的想象,我从未来过酆都城,只是听说过这里是地府十八城之中最为热闹的一座城,因为坐阵的鬼王是阎罗王。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和沈月一起来到了酆都城,不过如果重新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仍然会毫不犹豫。 因为,我在那里,见到了他。 炎罗。 第一眼见面,我便呆在原地,恍若惊梦。 如果有命中注定,那么这便是了。 我知道他就是我要寻找的那份记忆,或许我现在想不起来,但是我就这么确定了。 我要嫁给他。 我要嫁给阎罗王。 这是我成为鬼物之后第一次产生产生了执念。 无论有多困难,需要花多长时间,我都愿意。 我留在了酆都城,和沈月成为了朋友,还认识了钟馗,那是判官钟馗,嗯,那真的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判官,永远挂着一抹笑,像个狐狸一样,我不喜欢他,我觉得他能看透所有的想法。 但是沈月喜欢他,这一点我非常肯定,只是那个傻鬼自己都没发现,我并不打算告诉她。 为了嫁给阎罗王,我整日整日的呆在阎王府,陪在他的身边,但是他从未多看我一眼,那张清冷的脸上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赐给我,我不在乎。 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我可以不在乎,有一句话这么说的,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一定能等到他看我的一天。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时间的流失对于鬼魂来说毫无意义,我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久到阎王府内的桃花开了又谢,周而复始,那是一颗用魂力支撑的桃花树,花开一百年,花谢一百年。 炎罗还是没有多看我一眼,甚至我看着他娶了一个又一个妻子,整整十六个,每一个我都记得非常清楚,她们或妖娆,或妩媚,但是没有一个能吸引他的注意,我知道他只是为了完成一件任务。 但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不能原谅那些嫁给他的女鬼。 所以我做了很多的事,看着她们一个个的消失,离开炎罗的身边,我非常得意,我有几百年的道行,我不怕。 这些事他都知道,我就是故意的,但我还是失望了,他只是在某一个淡淡的对我说了第一句话。 “月挲,你逾越了。” 那是第一次他对我除了语气词之外说的第一句话,我高兴疯了,内容已经不再重要,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知道我执念已深了,深得再也分不开,满心满眼都是他,就连那失去的记忆在不在乎了,更没有精力去寻找,我的世界围绕着他,那个叫炎罗的鬼王。 沈月曾经对我说过,喜欢上阎罗王的女鬼有很多,但从未见过如我这般执着的,已经到病态地步的。 “月挲,喜欢上大人是你的悲哀。” “为何?” “因为大人从不曾对谁温柔过,如果有那一定是假象。” “但我愿意。” “所以,月挲,你很傻。” 我傻吗? 或许吧。 就让我继续傻下去吧。 时间流逝,毫无波澜,就在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的时候,炎罗碰上了麻烦,那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鬼,不,或许已经超脱了鬼物的行列,成就了半魔之姿。 那个名叫释迦夜的半魔。 我只听闻他的实力令不少鬼物闻风丧胆,经常找麻烦,而就在那个时候,炎罗遇上了瓶颈,内息不稳,不少次被那释迦夜给偷袭成功。 不得不承认,那真的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半魔,他的生前也绝对不是一个平凡人,加之修炼了好几百年的道行,借助了密宝,得以半魔,并处处窥视着阎罗王的宝座。 我很不安,不只是为了炎罗的状态,更是因为这个名字,释迦夜。 这个名字勾起了我的思绪,我曾经听过的,甚至非常熟悉,但我记不起来了,这个半魔肯定与我失去的记忆有关,我如此确信着。 为了修补因为瓶颈而丢失的修为,炎罗必须要成婚,双修,这样才能短暂的弥补上缺失,那个时候是释迦夜的攻击最为频繁的时候,酆都城鬼心涣散,他不能有一丁点意外。 那是我的机会。 等了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 我主动的提出嫁与他,因为我的修为在所有的候选女鬼中最高,第一次,他正眼看了我,对我点头,命我准备好。 终于,我可以为他穿上嫁衣。 终于,我等到了这一天。 我高兴得不能自己,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鬼吧,为了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只是个仪式婚礼,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八抬大轿,甚至并不是正妻迎娶。 为了一个名头,我也甘愿。 大红嫁衣,龙凤双烛。 这一切如梦幻一般,我宛如个雏稚少女,怯怯不安,又满心欣喜。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正式嫁给他了。 却不料,释迦夜纠准了时机,在那日大举进攻,更是只身前来,寻找炎罗对敌。 我被困在原处,面对众多阴兵鬼将,我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我的婚礼在那里,而我却赶不过去,新娘最悲哀的事大抵如此。 我非常担忧炎罗,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离我而去了,我拒绝深思。 待我赶到阎王府之时,龙凤双烛不在,大红装饰早被撤下,属于我的喜袍也已消失,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如梦境。 我所期待的婚礼,是一场梦吗? 我愣在原地,无法挪动脚步。 沈月看见了我,静静的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歉意的笑容,她低头,轻轻的跟我说:“月挲,你,来晚了。” “大人,已经娶了旁的人。” 那一刻,心如刀割。 正文 第163章 月挲的变化 我无法形容自己什么感受,天旋地转,大抵如此吧,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离开了也不记得。 恍恍惚惚,脚步虚浮。 我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桌上的东西被我扫落地上,还不够解气,我将所有能打烂的东西都破坏得一干二净。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这是我化为鬼之后第一次流眼泪,鬼泣难得,伤心至极。 我越想越不服,心中的暴戾之气汹涌澎湃,我月挲等了五百年,门前的桃花开了又谢,我等了那么久,怎么能被旁的人给抢走了? 我守在这里无怨无悔,怎么能甘心? 我恨,我恨上天如此不公! 盯着地上的碎片,我的思绪慢慢凝聚,既然我得不到,那么我便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 这一次我不在留在阎王府,我离开了酆都城,没有告诉谁,哪怕连沈月都不知道,那个傻鬼一点都不傻,真正傻的鬼是我自己,可笑,我竟以为我与她是好友,恐怕她不这么想,在她心中只有炎罗是第一,他的命令他的话语才是至高无上的行事准则。 真不愧是忠心的下属啊! 既然她不能成为我的助力,那么便丢弃吧,在丢弃之前我将她利用得彻底,套出了炎罗这次娶得是谁。 答案却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活人,一个活生生,有呼吸有心跳的活人女子。 他怎么会选择了一个阳间人? 人鬼殊途,这个道理不只是闹着玩的,更何况他还是阎罗王,一个活人根本配不上!我有什么不好?难道就因为我的迟到吗? 我的怨恨转接到了那个活人身上,夏梵是吗? 你敢抢我的东西,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潜入了她在的医院,害死了一个小护士,真是愚蠢的小护士,居然会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该说善良还是愚蠢? 我附了她的身,将她本来的魂魄积压到一边,我要亲自去杀了那个女人,然后让她魂飞魄散。 一如我所预料般,那个女人真是脆弱,胆小,普通,弱不经风,这样的女人有哪一点值得炎罗垂爱?我不打算留手,正欲解决掉她的时候,那一道光打痛了我。 在他的身边呆了这么久,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他贴身所携带的玉佩? 怎么会在她身上?怎么可以给了她?炎罗,你绝情至此! 就在我的杀念愈加猛烈的时候,闯进来了一个女人,一个精通道法的女人。 我只能退让,张家的人以我附身的力量根本对不上,更何况我想起了那个居住在酆都城的老头。 那个敢跟阎罗王叫嚣的老头-张道陵,张天师。 如果说鬼害怕什么,那么一定会是道士。 他们无情无义,无论你做了什么,你有什么借口,是不是被人陷害致死,只要你杀了人,他们便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你捉了,好的送你下去,差的直接令你魂飞魄散。 张天师可以说是所有道士的老祖,他的实力深不可测,能让炎罗特殊对待的人肯定不是凡人,就连我也不知道住在酆都城的张天师究竟是人是鬼。 哪怕是旁支,我也不敢轻易小瞧了去,所以我退下了,我不信她能一直如此被保护着! 我要好好策划我的预算,一点一点,将那个人给消灭,那张懦弱胆小的嘴脸,怎么配得起他清冷的身影,哪怕手染鲜血,我也在所不惜。 就在我处心积虑的伺机谋杀的时候,有一个自称瑜姬的女鬼找上了我。 “哎呀呀,一千年不见,你已经堕落成这个样子了吗?” 我狠狠的皱眉,她那张半美半丑的脸当真是令我作呕,如此反差之大的美丑同时在一张脸上,任谁也不能适应,特别是她眼里的同情之意太为明显。 她在同情我?她凭什么同情我? “你是谁。” “你连我也忘了吗?也对,毕竟这么久了,你也没能敌得过时间的侵蚀。” “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着什么都忘记的你,我可不想说什么,只是我们的王想要见你。” “王?” “当然,我们至高无上的王。” “我没兴趣,你走吧。” “呵呵,你还有别的办法吗?生前得不到,死后也没能得到,真是悲哀。” 这句话引起我的注意,我十分不舒服,这个瑜姬似乎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她好像认识我,并且认识非常久。 “不用你管。” “放心,你所想要的,我们的王会帮你。” “帮我?” “当然,我们释迦王,无所不能。” 那一刻我被迷惑了,哪怕知道这是他曾经的敌人,我也去了。 第一次见到释迦王的时候,我的心灵是震撼的,这种似曾相似感无比熟悉,我认识他,不,我曾经认识他! “你是谁?”我拔高了身影问道。 他瞥了我一眼,坐在那巨大的王座上,道:“我对失去记忆的蝼蚁不感兴趣。” “记忆?” “去寻找回你的记忆吧,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 记忆? 这个词再一次占据了我所有的心神。 寻找记忆吗?我丢失的记忆? 那,便去寻找吧。 “我要怎么寻找?” “我可以指点你,但是这要靠你自己罢了。并且,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坚定的点点头。 我知道他有所求,但我已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不怕。 释迦夜勾起嘴角,淡淡地说:“你去寻找一面镜子,名唤前世镜,可窥探人世间的前尘往事,你或许可以找到你的记忆。至于镜子嘛。那个家伙,他手下有一个猛将,名叫慕容泽,你去寻找他的墓穴吧,或许被安置在那里。” 收到消息我站起身,正欲离去,我听见释迦夜说了一句:“现在,你是我们这一边的,记住了。” 我脚步停顿了,心里闪过一丝茫然,我是背叛了炎罗吗? 月挲背叛了炎罗吗? 不,我没有,是他先背叛了我,是他娶了别的人,我只是想要拥有他罢了,我不能后悔。 坚定了信念,我踏上了寻找那个慕容泽的墓穴的旅程,我费劲心思,找遍所有地方,在寻找的过程中,我慢慢的陷入了释迦夜的控制,我开始信任他,相信他会助我得到我想要的。 在这个过程中我从未放弃找那个活人的麻烦,但是几次三番都失败了,甚至在某一次,我从钟馗口中得知,炎罗,正式迎娶了她为正妻。 登记入阴薄的正妻。 得到天地认可的正妻。 那一刹那,已经破裂不堪的心,彻底碎掉了,再无所剩。 我无法接受,也不得不接受。 那个一向冷情,淡漠的炎罗,那个几百年只吝啬给予我一句话的炎罗,真正的动了心,对一个活人动了心。 恨意已无法形容我的感受,我彻底的站到了释迦夜的那一边,哪怕知道他对我也不安好心。 我为他做事,听他吩咐,换得他对我的许诺----一个不会反抗的炎罗,只要这样便够了,为了这个我可以付出所有。 炼制凶神,我知道释迦夜打的主意不小,但我从不用多管,我只要帮他完成就好了。 又飘荡了许多日子,我终于寻找到那个墓穴的具体位置,我潜了进去,里面机关密布,实在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庞大雍容华贵的墓穴。 在那里我再一次的碰上了那个女人。 呵呵,我还知道了她的好朋友与她产生了隔阂,我利用了这个机会,不断的诱惑那个女人反叛,差一点就成功了,怪那个女人运气太好,总是让神眷顾,就连身边的好友能是弥足珍贵的真诚,我想起了沈月,心中一丝黯然。 我显现了真身,这个女人重视朋友,这是我的机会,我威胁她自尽,却没想被一阵吸力给吸了进去,那一刻我看见了身后的镜子。 我掉进了镜子里面,我想我找到了那面前世镜,甚至还在它的里面,但我被关住了。 这一个有自己思想的镜子,我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客人,所以理所当然被关住了。 但我有办法逃出它的笼子,还不被它发现,这得益于释迦夜给我的一样东西。 然后我看见了一些,我这一生都不能忘记的场景。 一幕幕,一段段,那些画面,那些场景,都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子里,那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女人和炎罗的所有记忆。 我感觉到脑子很疼,疼得快要炸裂了,有什么东西翻涌喷出,塞满了整个脑袋,我接受不住陷入了昏迷。 再一次醒来,那些多出的记忆已经静静的躺在了脑子里,任我翻阅。 半响,我笑了,笑得张扬,笑得放肆,也笑得苦涩。 我仰天大吼,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原来这就是我的记忆! 一千年前,那些记忆,痛苦绝望。 我想起了那个女人的脸,怪不得,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我就那么恨,很么怨,原来一千年前,你便夺走了他。 我含冤致死,我死的那么凄惨,他却从未看我一眼。 一千年后你已经这么弱了吗?原来赫赫有名的圣灵啊,受尽了苍生的膜拜尊崇,一千年前,我不如你,一千年后你已经弱得令所有人无法将你与圣灵联想一起。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窥视了你的记忆,而你全然忘记。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对吗? 正文 第164章 丢孩子 天空乌云压顶,连最后的一丝阳光也遮住了,连绵的细雨倾斜而下,似是要将整个大地都滋润了。 在丛山环绕的凹陷处,有一个村子,叫芳村,基本都姓方,人口不多,大抵两百来人,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山里,平日里靠着卖给城里一些山味和皮毛增加收入,倒也生活得挺滋润,而今天整个村子的气氛肃然庄重。 前些日子,村长的儿子方大头在地里晒一些动物皮毛的时候,正碰上雨量过多导致山体倾斜,滑坡,那架势不大,就刚好砸到了他身上,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埋了,加上发现得晚,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所以也就这么死了。 这方大头平日里仗着村长儿子的身份做了不少坏事,基本没几个人对他印象好的,他死了,不少人偷着乐呢,但是吧,这人死就死了吧,死了也不安宁。 事情就是从那会开始的。 一开始,家家户户少了那么点挂着的腊肉不奇怪,但是鸡呀鸭呀,这些东西少了就引得人注意了,为此还差点让邻里的两户人家闹翻了,最后有一户人家的孩子少了,这就让所有人警惕了。 他们这村子啊,山得很,平时也没什么外人进来,就是人贩子,都懒得过来扒孩子,所以这孩子消失得太莫名其妙了! 发动全村的人去找,终于在一个树背后找到了死去的孩子,可别说,还真吓人的。 那孩子死的可诡异了,面色发青,嘴唇发紫,整个小身体都不自然的扭曲着,手上腿上,都缺了一块,只要肉多的地方都有一个口子,整齐的牙印,根本不像是动物撕扯的,更像是……人给咬得! 这下子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了,那孩子的爹妈更是一下子就昏迷过去了,孩子养这么大不容易,说死就死了,谁能接受啊?更别说死状还这么惨了,当下就报了警,县城里的警车好不容易开了过来,把孩子的尸体给运回去了,然后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县城那边也没有给个准信,就当是食物中毒给处理了。 这样的结果谁能接受啊?但是还能怎么办? 原以为这样的惨剧一次就够了,哪只第二个孩子又不见了,这下子全村的人都紧张了,大家心底都有不好的预感,沉默的寻找一番,果然,和第一个孩子一模一样,甚至还被多吃了几口。 这下子村子里炸开了锅,第二个孩子的人家死活不愿意叫警察过来了,明知道没有结果谁愿意自家的孩子死了还要被人给解刨了?所以就这么埋了。 全村的人神经都紧绷了,生怕自己的孩子发生个什么意外,成为那第三个不幸的孩子,村里的老人说了,这是作孽啊,惹来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准是那死去的方大头作恶,死了也不甘心,平日最是喜欢吃肉,山里的动物不少都成了他嘴里的饭菜,现在就连死了都要吃上人肉了! 这个猜测引得大家更心慌了,村长家的门都快被踏破了,大多数村子里的人都听信了这个传闻,就觉得是那方大头死后还来作孽,拉去小孩子当人肉吃了!都让村长给个话儿,不然您老就下位吧! 这年头,当村长可是有不少油水可捞的,谁舍得这个位置啊?加上他本来就死了个儿子,对这听话的小儿子更是宝贝得紧,恨不得多留些东西给他,所以村长只好无奈的站出来了,率先去外面请了一些“师傅”回来,会发做法。 钱花了,法也做了,怪事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就在村子里的人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这第三个孩子就不见了!!! 而这回,正好是村长家的小儿子,刚满五岁的方小头。 这下子就把村长当场给吓晕了,大家急急忙忙的扶着她进房,又是姜汤又是喂水的,将他唤醒,村长醒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埋怨老天如此残忍,正逢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在延绵细雨下,能见度并不高,这个时候进村子极为容易迷路,就连里面的人也不会轻易出去,毕竟谁也不想遇到突然的山体滑坡,这个时候来了外人是极为显眼的。 更何况出现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撑着一把黑伞十分漂亮的女人。 她一来便令村里的那伙男人都亮了眼,这可比电视里头那些女星要耀眼多了,只是表情有些冷,一副生人勿进的神情。 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漂亮女人可不是什么好意头,村里的女人同仇敌忾,生怕自己的男人就被勾走了。 而那个女人,就是夏梵。 站在村子外头,夏梵抬起头,淡淡的看着上方聚集的黑气,视线转了转,撑着伞,走近了些。 黑气这么重,这里是生了厉鬼吗? 那个东西就是藏在这里吗? 夏梵握紧了伞,加快了步子,很快,一个村子里的男人走上前拦了下来。 面对如此美女,老实的男人闷红了脸,结巴道:“你,你,你找谁?” 夏梵面无表情,微微扬起下巴,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那座稍大的房子,道:“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实男人回头,一惊,那不正是村长的家吗?这时村长还在里头哭天喊地呢! “你,你别乱说话!” 对于这种刚怪异的事,老实男人还记着村长命令的不要多说,紧张的反驳了句。 “如果在不处理,就会更糟糕。” 夏梵的表情依然淡淡的,仿佛在说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而这句话瞬间让老师男人更紧张了,当下给忘了刚刚的拒绝,道:“你,你知道?!” “厉鬼缠身,恐怕已经死了人吧。” 这下子老实男人什么怀疑都没有了,立刻招呼夏梵往村长家里走,夏梵不快不慢的跟在后头,稳稳的撑着黑伞。 村长一脸愁云惨淡的坐在木椅子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的老婆还在一旁哭哭啼啼抹着眼泪。 “村长村长有救啦!!” 一听这话,本就心情极差的方村长立刻跳起了,大吼:“你才没救了!怎么说话的啊?!” 老实男人自知一时太激动给喊错了,但是也来不及解释,直接说道:“有人!有人有办法!” 方村长眼睛一亮,立刻从椅子上跳起,“什么办法?人在哪里?” “就在这里!哎?妹子,你走快一点啊!” 面对催促夏梵没有理会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步速不变,关了伞,走进了屋里头。 方村长一看见是这么一个漂亮到有些奇怪的女人,瞬间就暴躁了,直接一个巴掌拍到了老实男人的肩上,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咧?!你找了个漂亮媳妇搁我这儿显摆是吧?我揍不死你!” 老实男人脸更红了,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我媳妇!是她说的,她说她有办法!” 听见这句话夏梵看向了方村长,皱眉,道:“再晚一些就没救了。” 方村长一惊,道:“你知道什么?” 夏梵道:“不,我不知道。” 方村长脑门都被气得涨出了青筋,他的心脏一抽抽的疼。 “你不知道瞎说什么!” 夏梵勾勾唇角,转了身子,手握着那柄黑伞,欲要走出屋子,迈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微转了头,道:“我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我知道,那个被抓的人活不久了。” 说话,夏梵打开了黑伞,倩丽的身影慢慢的融入了烟雨中。 反应过来的方村长大叫一声,立刻对着老实男人大喊:“快去给我追回来啊!快去啊!她要是走了,我孩子死了,你就给我养老去吧!” 许是方村长最后一句话太过认真,把老实男人给吓得不行,立刻马不停蹄的追了上去,将夏梵给拦了下来,再一次恭恭敬敬的请了回去。 面对着面前点头哈腰,求佛子拜祖宗架势的村长一家,夏梵只是坐在椅子上没有表态。 待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夏梵侧了侧脸,看向了窗外下着的雨,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方村长眼睛一亮,立刻给跪下了,急切的说道:“可以可以!别说一个!多少个都行!只要能救回我的儿子!” “村子后头的是祠堂吧。” 方村长点点头,道:“是的!” “我要去那里取一件东西,无论是什么东西,你都不能阻止。” 方村长一惊,那可是祠堂啊! “这,这是不是不太好?” “那我便走了。” 方村长急了,“别别别!可以可以!您随便!” 祠堂又怎样,那些都是死的了!他的儿子还活着,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等把儿子救出来了,剩下的可以再商量不是吗? “嗯,给我准备一些东西吧,顺便把那两个孩子的父母叫过来。” 方村长立刻号召所有的人行动起来,家家户户的寻找出夏梵需要的东西出来。 夏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跳快了几分,那双宛如死水一般的眼神闪过了一抹亮光。 如果那个人没有骗她的话,不,哪怕是谎言,哪怕可能性不大,她都要去试一试。 很快,很快她就能拿到那样东西。 不要急,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手轻轻的抚上肚子,夏梵抬头,看向了窗外,思绪放空。 正文 第165章 引魂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要什么时候?” 方村长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夏梵的思绪,她自嘲,已经三年了,发呆这个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或许是太寂寞了吧,这个世界,已经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她了。 “夜半时分,找一个背朝阳的地方给我。” “好好好!没问题!要不您先休息会?” “嗯。” 很快,天彻底暗了下来。 但仍在下着连绵细雨,鞋子踩在泥泞的土地里溅上泥星点点,淡淡的雾气笼罩其中,芳村的大部分村民听闻来了一个神秘的女人能够帮助他们抓鬼,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过来瞧瞧了,这蒙蒙细雨根本无法阻止人们泛滥的好奇心。 方村长手拿灯笼领着夏梵来到了一处建着大棚的空地上,堆着不少柴禾,早就被雨水打湿了,倒是地上算是干净,挂着几条细竹竿,像是晾晒着什么东西。 大棚的上头挂着一盏老旧的电灯,照明度还算可以看清,几个精明的小伙子立刻拿出了夏梵在刚刚出口需要的那些东西,便退回人群了。 夏梵开口:“两家孩子的父母呢?” “在这里!在这里!快出来啊!” 闻言,两队忐忑不安的夫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都带着哀戚的神色,也对,他们刚失去自己孩子不久,如何笑得出来? “将你们孩子平日经常玩弄的玩具递给我吧。” 听见这句话其中一个妇女忍不住希冀的看着夏梵,开口问道:“你,你真的能找到害死我孩子的凶手吗?” 夏梵没有答话,心里无悲无喜,面前站着的妇女,脸色从希冀慢慢的冷却,最后还带上了一丝恼羞成怒。 “你到底能不能行?”妇女恨声道。 夏梵开口了,“你若不信任,便可离去。” “你!” 妇女不服气的想要推搡夏梵,被方村长立刻拦下了,乖乖,他儿子唯一的希望可就在她手上了,怎么能得罪,当下语气不好的说道:“你紧张啥,大师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左右你儿子都死了!” “村长,你别被骗了,这种出现得那么莫名其妙的女人她会什么!还穿的这么黑,怕不是撞邪了啊!” “好了好了,别说了!” 方村长余光撇了撇夏梵,冷不丁的颤了下,的确,在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下,这女人一身黑衣,撑着一把黑伞,脸色也白得吓人,虽然漂亮,但总觉得怪怪的,怎么说呢?对,就是没有生气!一点活人该有的生气都见不着! 连呼吸都很轻微,但好歹是要呼吸的,这一点证明了她不是鬼,顶多是个怪人罢了。 夏梵并没有关注他们对她的看法,与她而言别人怎么看她,待她都没无碍,她不在乎,只要尽快拿到想要的东西便好。 这三年,她一直为了这个才坚持到现在,备受煎熬也没有迷失。 “东西给我。” 妇女在方村长的目光下不甘不愿的拿出了一个已经褪色的玩具车,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夏梵,另一对不出声的夫妇也赶紧拿了出来。 夏梵一一接过后,径直走到了中间的位置,那里早就摆上了一碗糯米,和三根红烛,以及一根红线。 “除了你们,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被夏梵眼神扫到的人便只有那两家失去孩子的夫妇,村长夫妇,以及那一个引路的老实的男人。 “你们快回去!回去!大师要做法了,别看了!” 方村长的威信还在,众人哪怕再好奇也不敢违背,只好不甘不愿的离开了。 见人群都散了,夏梵弯腰拿起红绳,将糯米撒在地上,点燃了那三根红烛摆成三角形。 此时天已经很黑了,人群散了之后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余下的人都没有说话,倒是显得有些静得可怕,雨水伴着微风吹了进来,那几根挂着的细竹竿被吹得呼呼作响,地上的红烛光被吹得晃了晃,但仍没有熄灭。 这样诡异的气氛引得人更加不安,但没有人敢出声,因为面前女人的神色令他们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夏梵直起身体,拍了拍膝盖,看着那摇晃的烛光,恍惚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清醒了一番,低低的开口。 “尘世间,寻回路,逝去的魂魄,听我的引领,重新回来吧。” 而今的她,再也不需要手势。 她,是一个真正的言灵师。 话落,四周寂静一片,只余虫子的喧闹声,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了一会儿,就在那个妇女欲要发难的时候,地上的火烛咻地燃起,火光汹涌,根本不像是蜡烛能够发出的光芒。 几个人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慢慢的,一阵阴冷爬上了几人的背后,皮肤可以感受到周围冷了些,裸露的肌肤都冒了鸡皮疙瘩,像是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另一家孩子的父母惊呼,他们看见,那烛光的旁边慢慢的出现了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 正是第一个死去的孩子! 他的父母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出声就吓走了他,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夏梵看着这个鬼孩子出现以后,那宛如死水般平静的眼神柔软了,一丝温情挂在眉眼处,她蹲下身体,与他平视。 “姐姐,是你在叫我吗?”鬼孩子乖巧的问道。 夏梵点点头,道:“想爸妈吗?” “想!” “他们就在那里。你去吧,就一会。” 听着这句话,鬼孩子立刻笑了,虎头虎脑的奔到那对父母面前,夏梵静静的看着他们喜极而泣的面容,心下叹息,她终究还是对孩子心软了。 “大,大师,我们的孩子……” 那个曾经恼羞成怒的妇女瞧见这神奇的一幕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刚刚怀疑个什么劲啊!而方村长一家更是一家吓得目瞪口呆了,心中的崇敬之意油然而生。 “稍安勿躁。” “好好好!” 大约两分钟后,夏梵对着那鬼孩子说道:“回来吧。” 眼见自己的孩子就要离开了,那个妈妈再也忍不住,啪的一下跪了下来,哀求着:“大师,大师,我求求你!让我的孩子留下吧!我求求你了!” 夏梵淡淡的说道:“他已经死了。” “我不在乎啊!那是我的孩子!” “鬼留人间迟早会化身厉鬼,而他年龄尚小,只会成为其他鬼的口腹之食,即便如此你也要留着吗?” 那位妈妈一惊,哑口无言。 “他会投胎,若是你们有缘,他仍是你的孩子。” 听见这句话,妇女只好含泪看着鬼孩子走到了夏梵身边。 “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能让我在见到妈妈!下辈子我还要当妈妈的孩子!” 看见这孩子如花一样的笑颜,夏梵恍惚了一下。 【娘亲,下辈子宝宝还要当你的孩子!】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划过脸庞,滴落在了地上。 “姐姐,你哭了!” 已死的心再一次疼得无法自拔,疼得夏梵弯了腰,她死死的捂住心脏,红唇张开,呼吸着,深深的呼吸着。 “姐姐?” “我,没事。” 这个痛,已经无法让时间愈合。 那个消散的孩子成了一道伤疤,一碰就裂,疼痛难忍,鲜血淋漓。 夏梵无数个日夜都在噩梦中惊醒,泪水沾湿了枕头,那个场景一遍遍的折磨着她,在梦里一次次的上演,提醒着她。 三年了,未曾忘记一丝一毫,记忆加深,成了她不可触碰的禁区。 伸出冰凉的手,夏梵逝去了湿润,重新站了起来,无论有多痛,她都不可以倒下,她若倒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姐姐?” “乖,告诉我,在那个夜晚你遇到了什么?” 提起这个话题,面前原本笑颜弥漫,天真可爱的男孩子瞬间变了脸色,那是一种极其恐惧,甚至扭曲的神色,他的小身子开始发抖,本就煞白的脸如今隐隐发青,竟是恐惧到要产生黑化现象! 夏梵皱眉,开口:“镇定!我在这里,别害怕,别怕。” 强制性的安抚下,小男孩才慢慢平静下来,但仍是很慌张,结结巴巴的道:“疼,有人咬我,他要吃了我,好疼!” “你还记得是谁吗?” “呜呜呜,好疼的!是,是,我记不清啦!这里,有一个大痘痘!” 小男孩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位置。 听见孩子这么说,一旁一直沉默的方村长夫妇立刻变了脸色,众所周知,他们的大儿子,方大头,在下巴那里就有一颗肉瘤子! 难道,真的是他们那惨死的儿子回来造的孽?! “还记得在哪里吗?” “不,不记得了!” 夏梵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道:“嗯,我知道了,忘了那些事吧,下去以后多想想你的父母,一直想着,这样或许你会继续当你爸妈的孩子。” “好!谢谢姐姐!” 小男孩说完,身影就慢慢的变淡了,最后随着一盏红烛光的熄灭而彻底消失了,他的父母再也忍受不了,大哭出声,跪倒在地上捂着脸。 夏梵叹口气,没有安慰。 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她,别人的情绪无法干扰到她三分。 转身,对着第二根蜡烛,在另一对夫妇殷切期盼的目光下,夏梵念出了相同的话。 这一次,鬼孩子出现的时间早了些,几乎是普一念完,那个更大一点的男孩子就显现了。 这也应当,第一个孩子死的有些时候了,言灵召唤的时间自然需要久一些,而这第二个孩子时间较短,召唤自然快一些。 这是个七八岁大的男孩,长得很是圆滚滚,哪怕变成了鬼,白得惊人,也像个白皮包子似的,一点都不吓人。 “小宝!” 那个妇女立刻喊出声,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就要抱过去,被夏梵冷冷的打断道:“他会消失。” 妇女当下停下了动作。 “记住,没有我的话不要做多余的事。” 妇女诺诺的不敢出声,萎缩在一旁贪婪的看着自家的儿子。 正文 第166章 方大头 “大姐姐是你叫我来的?” 夏梵点点头,道:“你给你两分钟,你可以和家人聚聚。” 听闻这句妇女顾不得其他赶紧奔上前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哪怕手无足措不敢乱碰,满肚子的话语迫不及待的想要倾诉。 很快两分钟一下子就过去了,哪怕依依不舍,妇女也只好把儿子带过来,在刚刚她也听见了,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变成厉鬼,只愿他能快去投胎。 夏梵开口:“还记得害死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这个圆滚滚的胖小子不似第一个孩子那般,一提起那些场景就浑身发抖,鬼性涣散,但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终归不需要夏梵出声安抚。 “大姐姐,我,我看见了!是大头哥哥!他抓住了我,然后跑到那里!跑的可快了!然后他就咬我,好痛啊!我拼命叫,然后就睡着了。” 胖小子的妈妈听着更是恨恨地瞪了一眼方村长,她好不容易养的白白胖胖的儿子就这么死了,谁能受的了啊! 七八对的孩子早就能认人了,他说的出来那人姓名就是确定无误了。 这下子,不用怀疑也知道是那个方大头干下的坏事。 夏梵继续问道:“那你看见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普通人死后化成鬼,怎么也不可能突然爱上了吃人肉。 胖小子想了想,说道:“有!大头哥哥的牙齿可锋利了!长长的尖尖的!” 牙齿尖锐吗?略微深思一会,夏梵便重复了与上个孩子说过的同样的话后,便让他离开了,第二根蜡烛也在这个时候熄灭了。 这两个孩子因为年龄还小,根本无法体会死亡的真正意义,夏梵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去安抚,就送走了他们。 而这时,地上只剩下最后一根蜡烛了。 方村长颤巍巍的站出来问道:“大,大师,这,这,你是要呼唤我儿子来吗?” “嗯。” “要不,我们先去找我的小儿子吧?”方村长现在可不敢见到自己那死去的大儿子。 在方村长心里,还未死的小儿子才是命根子。 “这便要问他了。” 方村长的脸立刻白了。 夏梵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最后一根红烛眯了眯眼,平静无波澜的脸色第一次有了一抹认真。 “气摄虚邪,尸秽沉抿,沉寂隐藏于此的邪灵,听吾之命,出来吧。” “唰唰--。” 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大风,一阵接一阵,夹杂着细雨,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头顶上吊着的昏黄灯光被吹得左右摇晃,夏梵美目一瞪,道:“看住火苗!” 那个老实的男人闻言立刻趴下身子,双手作挡风状,以防火苗被吹灭。 其他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阵诡异的风,身子都不自觉的紧缩,恐惧弥漫。 夏梵轻笑,“是要和我较劲吗。” 似是回应,风吹得更大了。 夏梵轻轻的抬起手,在半空中挥舞了下,道:“停下吧。” 这像一个命令,慢慢的,大风减弱,如果地上不是狼藉一片,根本就像是未曾出现过如此大风一般。 随后一小股阴风从背后吹来,带着森冷,夏梵似有所感,眼神一冷,闪身一个轻灵的跳跃,避开了从身后突然出现的黑影。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个黑影,赫然就是那已经死去的方大头,此时他面容狰狞,全身泛黑,一张大嘴裂开,口水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整一个都不像是活人,最为明显的是那比正常人都大了一圈的脑袋,果然不愧是叫大头吗? “已经完全鬼性了吗。” 夏梵勾了勾唇角,完全鬼性意味着丧失了人性,也对,他手上已经有两条人命了,见了血的鬼都收不回来了,只是方大头这个样子令夏梵感到了一丝异样。 她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方村长一瞧见是自己的大儿子,立刻哭喊上了,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儿子好歹也是亲生的,死了也是会伤心的,但是大儿子这副样子实在是让人害怕的紧。 “大头啊,你把你弟弟带到哪去了啊?快带回来啊,那是你亲弟弟啊!” 方村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然而这只是惹来方大头一个呲牙,吓得他后退了两步。 夏梵撇了撇方大头的神态,纤长的指甲,露出的利齿,微微思索了一番,身体露出了一丝破绽,而在这个时候,那方大头好似察觉到了夏梵的走神,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冲上来。 在场的人心脏都停了一秒,生怕这个大师出了啥事,那他们可就完蛋了!然而还来不及出声提醒,那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他们大开眼界。 只见那个女人的身子简直跟面团揉成的一般,柔软的不可思议,各种夸张的角度都能弯曲,还很灵敏,可折可弯的,竟然轻轻松松的就避开了方大头的所有的攻击。 在他们震惊的时候,夏梵已经找到了那一丝熟悉感,这种攻击套路,和她曾经遇到过的一样,她不在躲避,站在原地,看着那直冲过来的方大头,轻启红唇:“风,雨,听我的呼唤,化形吧,名为锁链,捆绑。” 猛冲过来的方大头立刻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在地上打着滚,双肩处像是被捆绑着一样无法动弹,只好齿牙咧嘴,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怒吼,整个身体似是被一个无形的枷锁给束缚住一般,他试图挣开,无果之后,怒瞪着夏梵,嘴巴里吐出几个意味不明的字:“人,人类!你!” 人类?夏梵了悟。 “果然,是繇吗。” 喜食人肉,动作灵敏,还有那种熟悉感,赫然就是她曾经在遇到过的山中精怪,繇。 “你,你知道!” 夏梵嗯了一声,道:“你们的存在,曾经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想起第一次面对繇怪的狼狈,夏梵无声的叹气。 “快,快放开我!” “你是被他吃了,然后跟他融合在一起了吗?” 方大头立刻闭上了嘴。 “看来我猜对了。” 初初步入这个村子,她便留意到了这里家家户户门前都会挂着那么几串腊肉还有皮毛,这里的民风喜食野味,山上多动物,捕猎能手不在话下,那么猎杀个一只稍微软弱一点的繇也不稀奇,只是没想到吃了之后那繇还能缠上人的灵魂。 夏梵蹲下,将手中的红绳绑在了方大头的手指上,问道:“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里。” 方大头的脸色有些迷茫,欲要说出什么,刚一开口又死死的闭上,眼神恨恨的盯着夏梵。 失败了吗? 繇怪的抵抗力比一般的人类强太多了,也罢,她也没想过问一次便能得到答案,她不在问话,只是将手中那半截红绳放在地上,道:“去吧。” 诡异的事发生了,地上的红绳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样,慢慢的蠕动起来,像蚯蚓一样,在地上蜿蜒,指向了一个方向。 夏梵顺着看了过去,眯了眯眼,那是一口枯井,随后对着方村长说道:“枯井,去下面找找吧。” 一听这话方村长就知道有戏,同时心下震撼不已,那口枯井可是在几百米之外的地方,这个女人居然一眼能看到这么远?这还是在大晚上的,黑灯瞎火都能看得见吗?不愧是大师啊! 当下立刻带着在场的人打着手电筒奔过去,徒留夏梵一个人呆在大棚面对那方大头。 “怎么处理你好呢。” “人,人类,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种轻而易举的手法令方大头大为震惊。 “你不必知道。” 夏梵起身,闭上了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污秽,邪恶,听吾之命,净化吧。” 地上捆绑着的方大头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一般,吼叫一声,眼睛瞪得宛如兵乓球一样,全身呈虾米一样供起,啪的一下又掉在地上,不再动弹。 睁开眼,夏梵微微退后了一步稳住身形,脖颈处热的发烫,她伸手捂了捂,像是被烫伤了一般,炽热的疼,她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这种疼她已经习惯了。 “解开吧。” 围绕在方大头身体的那一小圈风流立刻消失了,但他也没了起身的力气,宛如木头一般躺在地上,牙齿已经变回正常,面上的狰狞稍稍退下,繇已除,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鬼魂罢了。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凭空出现,头戴一顶变平帽子,身穿一身古时衙吏的装扮,一个大大的‘差’字秀在胸口的衣服上,脸色铁青,看到地上躺着的方大同,视线转移到夏梵身上。 “这,是你干的?” 是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 这个活人这么厉害? 夏梵没有回答。 面前出现的穿着奇怪的两个人就是鬼差无疑。 鬼差不过是阴间最低等级的官位,在黑白无常手下讨口饭吃罢了,阴间之大比之阳间可大上了不少,每日死去的人成千上万,若要依靠黑白无常万万管不过来,那鬼差就由此而生,属于阴兵一种。 其中一名鬼差何时见过这样无视他们的活人,哪怕是道士也对他们和和气气的,这女人竟然如此不客气?当下就要怒起,却被另一名鬼差给紧紧扯住了。 “大人喜事将近,不要生事,带走就好了。” 夏梵瞳孔一缩,撇开头。 那鬼差愤愤不平啜了一声,粗鲁的将地上的方大头给锁上了手链,一把拽起,毫不客气,随后瞪了一眼夏梵,三道人影就此消失。 空旷阴暗的大棚内,只余夏梵人影寂寥的站在空地上,夜色已浓,更显三分孤独之意。 夏梵再也撑不住,蹲下身子,手捂心脏,紧咬下唇,将那本是苍白毫无血色的薄唇给生生的咬红了,快要见血。原本云淡风轻的脸色变得痛苦不堪。 那痛,有着身体上的负荷而痛。 更有着为那突然跃入脑海的身影而痛。 【大人喜事将近。】 心脏狠狠地一缩,夏梵笑了。 早该猜到的,不是吗?你还在意什么? 我,没有。 你有,你在意的,你的情感已经波及了。 帮我,帮帮我。 别再为他而软弱了。 好…… 正文 第167章 所谓三年之约 雨过天晴。 天空经过雨水的冲刷洗礼之后更显湛蓝,夏梵收了伞,站在山道上,微微抬头,刺眼的阳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带出一丝病态。 她不适的低下头,重新迈起了步子,行走在山道上,嘴角忍不住挂起了一抹微笑,这笑竟连阳光也稍逊几分。 第一件东西已经到手了。 剩下的东西也不远了对吗? 宝宝,等我,妈妈很快为你找齐所有东西,让你真正的来到这个世界。 夏梵紧了紧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布袋,那里头静静的躺着一块不起眼的木片,被白布层层叠叠的包裹着。 很快,弯弯曲曲的山路到了尽头,脚踩水泥铺成的道路时,夏梵有一丝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有从山里出来了,久到快要忘记了她曾经生活在城市里。 思绪涣散,时间倒回三年前。 陷入昏迷的夏梵睁开眼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头疼得厉害,她伸手捂住了额头,微微撇头,一个穿着一身道袍,留着长胡子的老人家立在身旁,一脸的道貌盎然。 “醒了吗?” “你,是谁?”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似是昏迷了很久,没有经过水的滋润。 “啊,我姓张,名道陵,大多人喜欢喊我张天师。” “张天师?” 很熟悉的名号,但她乱成一团的脑袋里完全抓不住思绪。 夏梵呆呆的看着身上盖着的棉花被,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很多,更像是完全不曾拥有,她捂住了心脏,明明感觉那么空,为何还会疼? “灵魂融合的后遗症吗?” 夏梵抬头,看向了张天师,问声道:“灵魂融合?” 张天师叹口气,道:“想不起来吗?” 脑袋突突的疼,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滴答,手背上传来湿润感,夏梵朦胧了眼,“我,怎么哭了……” 见此,张天师也无话可说,只是越发觉得这孩子受了太多苦。 “一魂双生,你体内被封魂锁链给拘禁了一半灵魂,说来也是怪我啊,当年我路过魏家庄子的时候,还留了一包药粉,能让人丧失一部分记忆,怕是有人给你服下了,药粉于你体内的灵魂相抗,刺激了封魂锁,便将你的一半灵魂给封印了。” 夏梵怔住,恍然惊醒,是了,在最后的时刻,她唤醒了被锁链拘禁的另一个她。 “封魂锁一旦启动,除非有巨大力量的冲击,加之本人极大的精神晃动才可解开,然而灵魂分了怎可那么轻易融合,你倒是捡了一条命。” 夏梵的脸颊挂着泪痕,迷蒙着眼,凄声说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原本以为的孩子,我原本以为的丈夫,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活下去。” 夏梵死死的抓住被角,双目圆睁,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随后又像是疯了一样拼命摇头,抬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用劲之大,一丝血痕缓缓从嘴角落下。 “给我清醒。” 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张天师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心中升起一抹担忧,看来灵魂融合得并不完美,一面极其悲戚,一面极其冷静,记忆共享,但态度截然不同,大抵是因为原身的感情太过激烈,惹来另一方的不适,不过一语双声的现象倒是消失了,剩下的,就靠时间慢慢融合吧。 夏梵的情绪慢慢平复,她轻轻的开口:“我,是不是很奇怪。” “哎,我知你心中的悲戚,但是切记不可放弃性命,一切都还有回转的希望。” “嗯。” 夏梵静静的应答,却没有表态。 张天师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只是隐晦的说道:“勿要放弃,有些事天注定,但不会一帆风顺,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懂的。放心,我不会死,死了便会下去。我穷尽一生,亦不想看见他。” 张天师想开口为他辩解一下,转而联想到他犯下的错,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罢罢罢,上天注定有这一遭,他便不要多管了,以免更改了命运,只希望事情不会太糟糕。 视线对上夏梵死水一般的眼神,张天师的心颤了颤,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这女孩已经明显产生了厌世的思维,这个世间对她再也不能产生波动,那么她体内的血咒极容易吞噬,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我知你仍为那消失的鬼子而心神幻灭,若我告诉你,还有一线生机,你当如何?” 张天师表情严肃的看着夏梵,看着面前的女娃那突然如星月般耀眼的亮光出现在那双眼眸里。 夏梵翻涌的情绪压在心下,她一字一句的对着张天师说道:“我愿付出所有代价。只为换回我的孩子。” “这世间最伟大的感情大抵是母爱吧。” “你,可是说真的?” “纵使我有办法,亦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做到的。” 你还太弱,所以哪怕有可能也不是你能做到的。 夏梵一瞬间绷紧了身子,那双眼眸是从未有过的深沉,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明明身体还很虚弱,但她未曾理会半分,看着张天师,碰的一下双腿一弯,在张天师震惊的目光下,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哪怕与魔鬼做交易,我也愿意救回我的孩子。” 这一刻,两道灵魂彻底融合。 因为原身的执念,因为那份无与伦比的情感,激烈,碰撞,此时的夏梵,不再是以往的她,她是她,她又不是她。 张天师仿佛再一次看见了那个人,从夏梵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她的影子。 果然是你的转世吗…… 很快了吧,很快你就回来了吧…… 一声叹息从张天师的嘴里溢出,他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朗声道:“起来吧。我知你的决心。” 夏梵摇摇头,哪怕膝盖因刚刚太过用力已经磕破了,刺刺的疼,她的身形不动弹半分。 “三年,我给你三年的时间,如果三年后你成长到我满意的地步,我便会告诉你那个答案。” “请你,现在告诉我。” 一刻她也不想等,更不能等。 “胡闹,那非等闲之物,岂容随意争取,赶紧给我起来!” 自知无望,夏梵悲戚的笑了,她还太弱了,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缓缓的起身,膝盖微肿,她倔强的忍下了,站直了腰。 张天师摇摇头,倔强这一点,纵使千年也未曾改变啊! “这三年时间,自会有人尽心教导你,一切成败自由你自己把握。” “好。” 从那日起,夏梵便留在了那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而负责教导她的人…… “滴滴- “女娃子,要不要载你一程咧?” 一道大嗓门的招呼声将夏梵的思绪从三年前扯了回来,她转身,看见一辆破破烂烂的小卡车慢慢的停到了她的身旁。 驾驶座上是一个挂着友善笑容的中年大叔,而副驾驶则做了个和善的大婶。 “女娃子,这路远着咧,载你一程吧!” 她微微欠身,面上没有表情,但是语气里带上了一抹谢意,道:“麻烦你了。” “好咧,不过要委屈你了,我这车没有多的座位,后面倒是空间大得很!” “不要紧。” 她缓缓的朝着后面的车厢走去,如那个中年大叔所言,这卡车后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双手扶着车边沿一撑,干净利落的翻身上了车,这让欲下车打开后车厢门的大叔惊呆了眼。 “妹子,你真是好身手啊!” 岂止是好,简直像电视剧里的似的! 车晃晃悠悠的开走了。 很快,路边上的树逐渐少了,开始能看见不少房子,人气逐渐变多。从大山里头步入了小县城,而卡车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中年大叔欲要下车提醒,结果却傻了眼。 空荡荡的车厢一个人也没有。 “婆娘你快过来咧!” “啥事啊?” 中年大叔手指着车厢道:“咱,咱们是不是大白天见鬼了?!” “哎哟喂,怎么说话的!这话能随便说的吗?” “你看那!一个人都没有!刚刚我可是开着车的!” “哎哟,这人呢?” “这是见鬼了吧?咱就不该那么好心!这是惹上不干净的了吧,这大白天的,哎!” “不会吧,那女娃子长得可水灵了,就是忒白了点!” “是白过头咧!现在想想怪吓人的,穿着一身黑,也没有一点表情,一点生气也没有,咱这是撞鬼了吧!” “哎,等等!你快看那里!那是不是钱?” 大叔爬了上去,捡了起来,一看,果然是一张崭新毛爷爷。 “鬼,会给钱吗?” 而此时,夏梵行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恍如惊梦。 只是越是靠近,心中的冷意愈盛,她已不再适合呆在人群喧闹的地方,那些异样的目光她可以不在乎,但不代表乐意受到注视。 脚步一拐,夏梵转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这是一条老式胡同,七八条狭窄的小路纵横交错,稍稍不注意就容易走岔了, 在拐过两条小路之后,那身后跟着的脚步声仍然未停下,夏梵半阖着眼,步速加快了几分,而身后的脚步同样加快了。 一个拐角之后,夏梵消失了身影,跟在后头的人大惊失色。 “跟踪别人不是好习惯。” 那人猛地一回头,先震惊的却是夏梵。 “是你?” “对,是我。好久不见了。” 正文 第168章 再见钟庭钰 跟在身后的人,是夏梵怎么也想不到的熟人----钟庭钰。 “怎么是你。” “那个,我来这办事儿,看见很眼熟,就跟着过来确认一下!” 夏梵右手握上了伞柄,举起伞,伞尖对着钟庭钰的脸,道:“你在撒谎。后面的,也可以出来了。” 钟庭钰脸上挂着的笑容慢慢变得牵强,夏梵的身后传来一声喵叫声,一只黑猫悄悄的从屋顶跃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 钟庭钰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夏梵能一句话就识破他在撒谎? 夏梵淡淡的说:“你的心跳快了。” 这他么都能听得出来? 钟庭钰的嘴角抽了抽。 “好吧好吧,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话说,这么久没见我感觉你变了。” 变得锐利,变得冰冷,变得不近人情。 以往那个以笑待人,心地善良的姑娘去哪了? 夏梵明显不愿接过这个话,直截了当的问:“什么事。” 转折意思是,没事我走了。 “喂喂喂,好歹我也救了你,别这么不近人情好不好。”钟庭钰彻底无奈了。 原本打算的以叙旧手段将她骗过来看来是行不通了。 提起曾经的事,夏梵有一刻的动容,它的确是救过她的,面上的冰冷少了一分。 “说吧。” “那啥,我师父找你。” “师父?” “对啊,我师父。” “为何见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我找了你很久了,好不容易才碰上你,就算帮我个忙,跟我去一趟吧,我保证不会伤到你。” “伤到我吗。” 钟庭钰一阵尴尬,凭着这姑娘刚刚一下子发现了他们的灵敏识觉,只是身上功夫都这么厉害的话,更别说她还是一个言灵师,要想伤她还真不是简单的事儿。 “走吧。” “哎,你答应了?”钟庭钰惊喜。 “不走?” “走走走!” 而今的夏梵不愿欠着他人一份情,能还便还了。 很快,两人一猫消失在了小巷子里,待他们走后,一道人影出现在原地,低喃了一句:“被人提前了么。” 待夏梵见到钟庭钰口中的师傅时,有一丝错愕,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师父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十分漂亮,身材火辣的女人,穿着性感的小吊带,脚下蹬着一双十几厘米的细高跟,整一个都市女郎的样子。 “师父,我带来了。” 钟庭钰知道夏梵的错愕,面上有一丝尴尬。 “哎呀呀,你就是夏梵吗?百闻难得一见啊!” 女人一脸惊奇的看着夏梵,还伸出手欲要掐上夏梵的脸,被一把挥开了。 女人愣了一下,随意一笑,“这么冷可不好喔!” “师父!” 钟庭钰出声阻止道,生怕他家的美人师父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 “你,有些奇怪啊,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一丝违和感。” 好灵敏的女人! 夏梵皱眉,道:“找我有什么事?” “别这么冷淡嘛,好歹我让我家小钰钰救过你啊,那一回差点搭上了性命呢。” 女人的话语明明是轻佻,但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怪,不是责怪夏梵,而是钟庭钰。 身为弟子,钟庭钰当然明白师父的意思,但那回的情况太紧急,没有办法才这样的。 “这个情,我必会还。” 女人笑了笑,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沙发的顶部,整一个坐姿是大大的不雅,但是极具女人的诱惑。 “你知道下面一直在寻找你吗?” 夏梵瞳孔一缩,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别紧张,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啊,我不能对你做什么,叫你来只是很好奇而已。” 夏梵沉默不语,那眼神写着明显的不信。 “好吧好吧,不是我找你有事,而是他。” 话落,夏梵立刻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全身气势收敛,严峻的看着一个身影慢慢的在女人的背后出现。 “钟馗。” 出现在女人背后的赫然是地府的判官,钟馗。 “夏小姐,真的很久不见了。” 夏梵心中一紧,道:“最好不见不是吗。” 钟馗低低的说:“大人找你很久了。” 夏梵嘲讽一笑,道:“我与他实在不合相见。” “你消失了这么久,大人很关心你。” “够了,今日,你是来带走我的吗?” 钟馗沉默了一会,道:“我来此,不是为了这个。” “那么,你的目的。” 钟馗抬头,直直的看着夏梵,道:“藏起来。” 钟馗的话令在场的人都惊讶了一番,夏梵皱眉,开口:“什么意思。” 钟馗淡淡的说:“只是希望,你与大人彻底不相见。” “我从未见他。” “没用的,鬼差已经见到了你,但他们官位太小,并不清楚你的长相,只是闲话茶谈时被我所知,我将消息瞒了下来。独自寻你。” 钟馗的话让夏梵更加迷惑了。 “为何?” 钟馗转身走了两步,侧对着夏梵,双手背在后面,道:“大人,已经变了。” “什么?” “这话,身为下属,实在不是我应当说出口。我只愿你安然无事。” 那么大人后悔的那一天,不至于心神俱灭。 “钟馗,有话直说。” 钟馗叹气,道:“大人的婚事将在十日后,七月十四,鬼门大开,众鬼齐聚之日。” 心脏猛地一疼,疼得厉害,夏梵死死的忍住,不让自己的身形有半分颤抖。 “我要你藏起来,直至十日后。” 夏梵笑出声,笑声带着凌厉,带着苦涩,道:“我夏梵已经堕落于此吗?他的大婚,我便要躲藏吗?你放心,我绝不会干扰一分!我夏梵,不稀罕!” 钟馗转而一想,突地明白这是误会了,连忙道:“月挲在私底下寻你!” “那么,便让她来。” 夏梵嘴角冷冷的勾起,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性感的女人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行了,钟馗,你嘴巴不利索,我来解释吧。简而言之,就是那个月挲的女鬼对你还怀恨在心,那位大人呢,不知道什么原因还在找你,所以你一旦被找到了,首先呢,你会跟那位大人纠缠不清。” 女人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然后这会惹得那个月挲更急恨你,恨不得让你彻底消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方人马都不要找到你,等到他们的婚礼结束了,事情已成定局了,那么就好了。” 钟馗不得不为女人的话点了一个赞,再次为自己的嘴拙而悲哀。 “啧啧,钟馗,怪不得你是地府万年单身汉,这说话都不会,那个女鬼要你!” “够了,弥萱。” “好好好,我不说话就是了。” 夏梵沉默着,握紧了拳头,心里头泛起了一抹悲凉。 时至今日,你的大婚,我便要躲藏,当真是无情呵。 但她,别无选择。 “我不会,被他找到。” 钟馗自知这个要求对夏梵而言非常残忍,就连他都有些不忍心,但无奈,这是最好的方法,这三年时间,月挲在地府的势力已经在不知不觉的积攒着,且她的背后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势力未曾浮出水面,这个时候只能这样做。 “弥萱这里你可呆着。不会被寻到。” 钟馗提议着。 半响,夏梵轻轻的点点头。 倒是弥萱已经看不下去了,啧了一声,道:“你们这事真够乱的,要我说,那个夏梵啊,你压根就已经不想见到那位大人了对吧?” “师父!”钟庭钰急了,那位大人的事怎么轮到他们来评论! “别慌啊小钰钰,我就说说而已。反正啊,感情的事就是牵扯不断的。我早看开了,女人,自强一点,没了就在找一个便是了,何必吊在一棵树上绳子断了还不离开?傻呀!” 夏梵第一次,眼里出现了笑意,刚刚紧张压抑的气氛瞬间被这一席话给破坏了。 钟馗瞧着夏梵的面色终于缓和,勉强原谅了她的不尊敬。 “离开太久,会被察觉,我要走了,夏小姐,愿你一切安好,以后尽量避开鬼差吧,因着白君大人压着,大人是不会出现在阳间,你暂时不必担忧。” “钟馗。” 夏梵淡淡的喊了一声。 “嗯?” “以后,你也别来见我了。” 你是他的人,看见你,只怕勾起不想回忆的画面,令我更加不舒服。 似是明白了夏梵的意思,钟馗轻轻的应了句:“好。”便消失了身影。 钟庭钰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地府的判官,那么高的存在与他而言还是不小的惊吓,倒是他的师父与判官如此熟稔的语气,令他惊疑不定。 “可算走了,这下子欠他的情也还完了。” 弥萱抱怨的说着,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师父,你……” “小钰钰别问那么多,知道了太多可不哈。” 钟庭钰握拳,忍下了疑问。 夏梵对着弥萱微微弯腰,道:“打扰了。” “没事,我家大,随地找个地方都可以了,倒是你,我知道的,你才不是怕了那什么月挲的,你只是不想见到他对吗。” 虽是疑问,但语气里已经是肯定。 夏梵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窗外。 “我嘴多,问一句,你与那个大人,那啥,没有可能了?” 夏梵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从此恩怨两情,不在牵扯。” 弥萱瞪大了眼,惊愣了一下,随后大声笑了出来。 “好好好,我欣赏你!尽管住!住多久都没问题,以后有需要就找我!对了,我这弟子还不错哦,你可以考虑一下!” “师父!”钟庭钰恨不得拿袜子塞进去,哪怕大不敬也不管了! 夏梵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垂下的手,猛地握成拳。 正文 第169章 茅山道士 自古以来,不,单说现在,依着电影情节的熏染,相信绝大部分普通人对于茅山道士一词并不陌生,相对于张天师,鬼言媒而言,茅山术的传承之名要强的多。 茅山一脉以其颇多的禁忌讲究为名,也是降妖除魔的头号猎手,传承之广,弟子分布众多,打着招牌幌子的骗子也多。在古语有云:镇宅降妖,驱鬼唤魔,保一时平安,唯茅山道人也。 可见,能够与张天师一脉,鬼言媒逆天之力并存的茅山一道的厉害之处,夏梵在深入了解过茅山术之后从未小看过钟庭钰,连带着那位名叫弥萱的女人也不会看轻了去,她说不会被察觉,那么夏梵就没有产生过一丝怀疑。 如今的她,自然能看得出来,钟庭钰接受的,是正统的茅山之术。 小县城的这块地是钟庭钰租下的,大得很,足够多的房间提供选择,夏梵没有犹豫的选择了最靠边的房间,便住了下来。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急切寻找那九样事物的夏梵而言,总是煎熬的,但她知道不能着急。 是夜,房间内亮着一盏微弱的白炽灯,夏梵坐在床边,闭着眼,红唇轻启,在默默的念叨着什么。 语速渐快,她的额头开始泌出汗水,眉头紧皱,就连那挺直的腰都弯了下来,似是在忍耐什么。 “你这样下去只会走火入魔的,停下吧。” 闭着的眼猛地睁开,夏梵大口大口的喘气着,额前的碎发被打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出来的一样,她抬头看了过去,不知何时,那弥萱推开了们,倚在门边,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是你。” 弥萱啜了一口,慢悠悠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随意的说道:“我说你们言灵师也真够变态的。” 夏梵没有回答,起身从桌子上抽出纸巾,静静的擦去自己脸上的汗水。 “看来是心口不一啊,白天看你这么果决,原来晚上自个在折磨自己啊!” “我累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可以走了。 弥萱转了个身体,对着夏梵,道:“听小钰钰说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人,总是会变的。” “到底是变了还是换了。” 弥萱的眼神犀利的直指夏梵,后者没有避开,甚至连表情都未曾改变。 “我便是我,你不用试探。” “真没意思!年纪轻轻干嘛这么伤感。” “很晚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劝你啊,你这样过度练习对前途可不好,很容易伤到根底的,你究竟在急啥,连我都看得出来你天赋很高,假以时日肯定厉害的很,大可不必这么急切。” 弥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修道最忌讳的便是功高急切,容易伤害到底子,也容易心生歪念。 夏梵低头,淡淡的说:“我,没有时间了。” “什么?” “我要睡了。” “嗤,行,我走了啊,对了,这几天我有事外出一趟,你跟小钰钰还有小黑在一块吧!喔,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衣服,你身上那整一套像寡妇一样就别传了,更招眼!” 留下这句话,弥萱扭着妖娆的身姿离开了房间,待门关上的那一瞬,夏梵啪的一下栽倒了床上,脖颈处疼得厉害,娇嫩的皮肤上,细细的花纹若隐若现。 “我时间不多了,还不够,不够强!” 安静的室内传来余音。 第二天,钟庭钰摆弄着盘子,瞧着夏梵走了过来,热情的说道:“正好,吃早餐吧!” 夏梵利索的坐了下来,看着面前丰富的早餐,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钟庭钰笑着应了下来。 “师父说她今天出去了,大概三天后会回来,你有需要的话便找我吧。” “嗯。” “这个小县城的民风挺淳朴的,师父说如果你闲的无聊可以出去走动一下,但是绝对不能走远,还必须带上帽子。” 夏梵抬头,眼角挂了抹笑意,道:“你师父还说了什么?” 钟庭钰想也没想回道:“师父说。 猛地一顿,脸上立刻涨得通红,才反应过来这是夏梵在打趣自己,钟庭钰尴尬的咳了两下,沉默的吃早餐。 吃完早餐后钟庭钰立刻收了碗筷,逃也似得离开了,似乎有一丝不好意思。 夏梵坐在餐桌上,身后的窗户射进来几缕阳光,打在餐桌上,她伸手将手背放到了阳光下,白得有些透明,上头的青筋血管看得分明,整一只手臂也纤细的吓人。 不一会儿,手背就感受到了热热的,暖暖的,夏梵有些恍惚,阳光的温度啊,也许她已经不适合站在阳光下了,但还是会令人眷念啊。 起身,夏梵离开了餐桌,或许可以走走不是吗。 早晨的小县城依然充满活力,不宽的街道上堆集着各种摊贩,人和车子相互拥挤着,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今日恰逢周日,正是每周最热闹的一天,远远的看着那处人群聚集,夏梵停下了脚步。 伸手压了压帽檐,夏梵改为另一条路走去。 现在的她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下的脸惊艳绝决,隐藏在阴影当中,的确比之那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好上太多。 喜欢黑色只是方便隐藏在黑夜中,在三年之间她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 行走在小路边上,左手便是一条小河,还算清澈,不时可以看见有人靠在护栏边上钓鱼,突地,夏梵停下了脚步,目光严厉的看向了小河的上头。 正在钓鱼的男人感受到了自己的鱼竿动了动,心中一喜,赶紧往上拉,这一拉,哟,还挺沉!顿时咧嘴笑了,开始使劲的往上拽。 拽了半天还没看见影子,好家伙,看来是钓上了大家伙了!男人该拉为拔,使出浑身的劲儿,行走的路人看他这么卖力,纷纷好奇的停下了来,许是民风淳朴,还有几个好心人凑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要的要的!这可是大家伙!嘿,我还拖不动了!” 很快,三四个男人一起拖着往上拽,这下子惹得更多人停下了脚步围着观看了,在三四个男人的蛮力下,底下的东西一点点的被拽了上来露出水面,眼尖的人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鱼,而是一个颜色鲜艳的蛇皮袋。 “哎哎哎,这不是鱼啊!” 不是鱼?那还能是什么?不管了先拽上来! 等到东西彻底拖了上来,湿漉漉的一个蛇皮袋出现在众人面前,钓鱼的男人大所失望,这哪是什么鱼啊! “这么大的袋子,谁那么缺德扔进水里了!” “就是,怎么还有股臭味?” “不会是垃圾吧?” “这么大袋子垃圾?” “不好说,上头不是正在建什么卫星城吗?可多垃圾了!” “打开来看看不就行了嘛!” 此言一出获得许多赞同。 钓鱼男人更是不甘心的上前,弯下腰去,欲要打开袋子。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开。” 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了男人的动作,他起身看去,那是一个被帽子挡着看不清真颜的女人。 “为啥。” “报警吧,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你们想看到的。”夏梵淡淡的说。 那扑鼻的熟悉的腐臭,那从袋子里冒出的深深黑气,怨气,不必多猜夏梵便已知道。 “我还偏不信了!” 许是夏梵的语气太过冷淡,惹得男人更加好奇了,当下伸手一把拉开了拉链,一阵浓烈的腐臭味扑鼻而来,待看清里头的东西时,男人尖叫一声,碰的一下跌坐在地上,随即开始呕吐。 蛇皮袋被打开,里头的东西就这么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接着明媚的阳光,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人。 不,或者说,那是一个死人,一个死去被肢解的女人,硕大的头颅被长发给遮挡住了脸庞,底下更是一团团的白花花的肉。 尖叫四起,呕吐声接二连三。 夏梵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骨子里总有着莫名的固执,他人的劝导,有时候只会激发那份固执,造成的后果便由自己承担吧。 看见有人报警,有人呼救,夏梵最后瞥了一眼,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人群。 很快,这个偏远的小县城出现浮尸的事件传遍大街小巷,所有人议论纷纷,实在是他们这地方已经十几二十年没有出现过命案了,一下子就死了个人,还被分尸了!能不震惊吗?简直像是轰炸一般。 尸体很快就被运走了,但后续事件并没有停下,市里派来了专家,县城的警力根本不具备破案的能力,一辆辆警车开进了县城,惹得人心惶惶。 各种猜测浮出水面,有人说是被情人所杀,那女的是小三,也有人说这是仇杀,女人欠下了高利贷,总之各种猜测百花争鸣,就等着警察局里传出什么消息,这年头啊,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八卦和好奇心几乎成了饭后娱乐。 然而警局里迟迟没有声响,摸排查访,还是没有个线索。 事情发生第三天,门被敲响了。 钟庭钰打开了门,一愣,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你好,是钟先生吗?”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钟庭钰淡定的问道。 “方便我们进去吗?” 对着警察能说不吗? 钟庭钰让开身子。 “你们找我的吧。” 夏梵站在后边淡淡的说道。 正文 第170章 分尸案 夏梵平静的被带进了警察局里。 她早已猜到了当时那句话会被人误解,被带回去审问也属于正常。 “你是说,你闻到了味道猜测的?” “嗯。” 对头的警察有些无语,这个理由吧总觉得怪怪的,正常人能对尸臭味那么熟悉吗?这个漂亮的女人是经历过什么? “那好吧,感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夏梵起身,压低了帽子,离去了。 一同审问的稍年轻些的警察同志注视着夏梵离去的背影,冷不丁的被重重的拍了肩膀,给吓了一跳,一转头对上了年长些的警官那调笑的表情。 “人都走了,还没看够?” 小警察“嘿嘿”的笑了一下,十分不好意思,他们这个小县城何时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忍不住晃神了一下。 “不过人家有主的,你啊,就别想了。” “你怎么知道?” “跟她住一屋的是一个挺帅的小伙子,年纪相当的,住一块,不是两口子是什么?” 小警察郁闷了一会,随后释然,那么漂亮的女人他也把握不住。 夏梵走回去的时候正碰上钟庭钰一脸着急的走出门口,普一见到夏梵楞了一下,道:“你,回来了?” “嗯。” 钟庭钰明显松了一口气,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梵思索了一番,开口:“以后不要多嘴。” “什么?”钟庭钰疑惑。 “没什么。” 夏梵错身,先一步进了屋里,钟庭钰无言,只好跟上,总归没事便好。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夏梵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然而随后发生的事令她升起了疑惑,甚至有隐隐的愤怒。 因为,第二天,她被带进了警察局里,这回,并不是去坐坐问两句这么简单,而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带回去做调查,理由是在蛇皮袋里,提取到了夏梵的人体纤维。 并且,警方还调查到了,死者生前,不,或者说是几年前,与夏梵有过交集。 这对于案件陷入死胡同的分尸案来说,无疑于是一抹曙光照了进来,他们迫不及待的把夏梵请回去做做调查。 审讯室内,只有一张四方桌子,几个凳子,以及一盏亮的刺眼的台灯,两名神情严肃的警官看着坐在对面的夏梵。 哪怕面对这样的威压气势,夏梵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还带着一丝沉稳,正是这一丝沉稳令两名警官产生了动摇,面前这么漂亮淡定的女人,怎么会跟分尸案产生联系?然而结果显示的是不争的事实。 “你认不认识被害人戚薇?你与她什么关系?” 戚薇这个名字被喊出的瞬间,夏梵平静的脸色瞬间变了。 戚薇?怎么会是戚薇? “戚家的女儿?” 警官重重的拍桌,道:“你果然认识被害人!说,这起案件是不是你犯下的?!” 夏梵彻底沉默,心中的震惊久久未平定,那天她只是瞥了一眼,且那颗头颅被头发遮住根本没看清脸,然而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是戚薇?三年不见,但当初那个对她友善的姑娘她并没有忘记。 “查清楚被害人的身份了?”夏梵冷静的问道。 “被害人是戚氏公司的董事长,戚东的独生女,年龄25,初步确定死亡时间是一周前凌晨三点左右,事发地点是J市三区一处废弃的老房子,分尸地点与死亡地点一致,抛尸点是距离大约三公里的护城河道,现在。 “你在说什么!闭嘴!” 眼见搭档快要把所有线索都说出来了,旁边的警官再也忍不住出声制止。 被制止的警官猛地晃晃头,意识清醒过来,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当下就想刮自己几个耳光子。 见被阻止,夏梵颇为遗憾的转了转头,她不是没有想过同时迷惑两个人,但这种审讯室,别看四面都是墙,有一面墙可是镜子,里头那些人精明着,都在盯着,能得到这些信息她已经满意了。 ‘不小心’说出太多讯息的警官有点恼羞成怒,正准备吼两句镇镇场面,对上夏梵平静的脸,瞬间弱了下去,没法子,人家那么配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任你审问,也没有反抗,更何况长得还漂亮,实在挑不到错处。 “你,在那段时间,在做什么?有没有证人?” 一个星期前吗? 夏梵皱眉,这个时间太巧合。 一个星期前,她才刚刚离开那个地方,出人世,怎么可能会有证人? 夏梵的沉默,让没有被迷惑的警官升起了警惕,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吗? “不肯说吗?” 夏梵抬眼,道:“修炼。” “啥?” “大概是,强身健体。” 这个答案令两名警官沉默了一会,半响道:“锻炼身体?在哪里?有谁一起吗?” 想了想,夏梵答:“山上,我一个人。” 这下子将官坐不住了,这个女人是在耍他们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一个女孩子在山里面锻炼身体?还独自一人?你是傻的,还是当我们是傻。 看着夏梵认真的神色,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麻烦你认真回答问题!” 夏梵勾了勾唇角,道:“不是我做的,戚薇,曾经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可以允许我最后见一下她。” 最后一句话,那名曾经被迷惑过的警官下意识就想说‘好’,随即一个耳光子打在自己脸上,清脆的把掌声瞬间让另一个将官将话吞进去了。 “小刘,你干嘛?” “我,嘶,我没事。” 他这是中邪了吧!! 差点又说出不应该说的话,他要是敢答应,坐在后头看着的那些上司肯定第一个将他赶出去。 夏梵将桌子上的帽子重新戴上,道:“你们没有证据。”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没有资格拘禁我。 “作为头号犯罪嫌疑人,我们有权拘留你,直到你交代清楚为什么袋子里有你的人体纤维,以及,案发时间,你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的确自己独自在山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老实交代!” 夏梵的眼,带上了一抹冰冷,一股肃杀的气息慢慢升起,两名警官感觉到周身的温度低了一些,寒毛立了起来,正疑惑着,那气息瞬间消失了。 夏梵低头咬住了下唇。 不能生气,不能动怒。 脖颈灼灼的疼。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走进来另外一名警察。 “怎么了?” 审讯中途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以免造成影响,这是一条内部都会遵守的规则,怎么会突然闯进来人? “先暂停,有人要见嫌疑人。” 正在审讯的警官怒了,道:“谁见不能晚一会?这还在审讯中!” “上头的指示,我们没有办法,把她带出去吧。” 忍了忍,警官对着夏梵说道:“你,出来吧。” 安静的起身,夏梵走了出去,跟着一个警官走到了一个会议室里面,在里头此时正坐着几个人,在众多制服警察中,一个一身得体西装的男人一下子跳出来。 夏梵无声的叹气,留在这个县城,是福是祸不自知,但是熟人倒是没少碰见。 面前的男人,赫然就是莫氏三公子,莫子杰。 三年的时间足够令那个原本还有些稚气的男人彻底的成熟,不动声色的俊脸在见到夏梵的时候,微不可见的变了变,他站起身,对着身旁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警官,说道:“陈局,谢谢您了。” “子杰啊,你,哎,你快些。” “好的,谢谢您!” 待所有人都走后,会议室里只余下莫子杰和夏梵站在原地,牵着目光灼灼的盯着夏梵,后者只是冷漠的回了一个眼神。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大概是,好久不见。” “你!” 莫子杰忍了忍,道:“坐下吧。” “你说吧。” “夏梵,三年不见,你的脾气倒是涨的很快。” 对于莫子杰这副熟稔的态度,夏梵只是漠视,压了压帽檐,如此冷漠的态度惹得莫子杰彻底的生气了。 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三年,音讯全无,他曾经试过寻找,然而她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在他发现自己心意的时候,这个女人不见了!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你去了哪里,这三年,辞职也不说一声,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这句话的责怪令夏梵终于抬起了头,宛如死水的眼对上了莫子杰,后者被那眼里的死气给惊得后退一步。 “我们,很熟吗。” 这一句话,让莫子杰的心脏抽了抽。 这个女人,很陌生。 陌生到让莫子杰忍不住自问,他真的对这个女人动过心吗? 三个字涌到嘴边,莫子杰没有意识的问道:“你是谁……” 夏梵伸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下,那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散落了下来,她站在他的面前,扬起了一抹冷笑。 “我是谁?你知道的不是吗?” “你不是夏梵……”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莫子杰从未体验过,原来心冷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这不是夏梵,不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夏梵!那个夏梵会笑,会生气,永远带着不服输的眼神,温暖得让人忍不住靠近,那是鲜活的夏梵。 不是现在这个,哪怕站在面前也觉得距离很遥远的人,那双眼里没有感情,没有情绪,就像死了一般,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莫子杰抬手想要触摸上夏梵的脸。 “别碰我。” 正文 第171章 戚薇喊冤 伸出的手猛的停住了。 莫子杰脸色有些难看,忍了忍,没发脾气,只是说道:“这个案件,你需要我的帮助。” 夏梵冷眼看过去,道:“不是我。” “现在证据指着你。” “那又如何。” 莫子杰怒,“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所以我需要依靠你吗?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夏梵的目光仿佛洞悉一切,直令莫子杰无法躲藏。 “不错,我是对你有兴趣,但我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所以别再用那种目光看着我! 夏梵移开视线,半响,道:“我没有撒谎。” 莫子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个时间太巧合。我没有证据。” 莫子杰皱眉,道:“总之,我给你找了律师,保持沉默,什么都别说。” “嗯。” “还没有实际证据,他们不能拘留你,但是你别做什么事,我会给你安排不在场证明。” “嗯。” 莫子杰忍了忍,还是没继续说了,道:“你恐怕要在警察局呆两天,我保证第三天你会被放开,你忍忍。” 夏梵转过身子,道:“我没有那么娇弱。还有,谢谢。” 迈起了步子,夏梵走至门前,莫子杰突然喊了她一下,道:“你,这三年去了哪里?” 夏梵握住了门把手,停了停,抓着门把的手咻地握紧,“你不会想知道的。” 因为,那三年,就连我也不想回忆。 门外,一众警察严阵以待,看着夏梵出来后明显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任何审问夏梵一律沉默面对,因着上头已经给了指示,不准为难她,审问的警察憋着一口气,只好将她暂时拘禁在了警局。 是夜,夏梵静静的合衣躺在在了铁床上,双眼放空。 这是一间窄小的空间,放着一张铁床,非常简陋,是警局里暂时拘禁的地方,三面墙,没有窗户,一面是铁柱竖起的围栏,有点像监狱的牢房,很多人被关久了都会产生恐惧感,往往会选择说出真相。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声响。 “啪嗒,啪嗒。” 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踩在地面。 那是一个笨拙,缓慢的脚步声,似是走得非常吃力。 在这夜晚显得格外的渗人。 这一排的临时拘禁房里只有夏梵一个人。 那么,是谁在半夜来到这里? 躺在床上的夏梵,动作利落的起身,在黑暗中屏息以待,本就弱于常人的呼吸声现在更显得不存在似的。 黑暗隐去了她的身形,她像是等待着什么似的,静静的坐着,目光放在了栏杆上。 果然,要来了吗? “啪嗒,啪嗒。” 脚步声更近了。 有人在慢慢靠近这里。 距离近了些,近了,近了,更近了。 一张缝合着密密麻麻针线的女人脸突兀的跃入栏杆外。 那是戚薇。 全身赤裸,身上,四肢,还有脖颈,都缝着黑色的粗线,整个人宛如破碎的娃娃,勉强的缝合起来,那沉重的脚步声正是因为那被砍断过的双腿只靠着黑针线勉强缝合住,无法灵敏的行动。 甚至,因为走动的太吃力,有些地方的针线已经断开,露出皮下组织,白花花的人肉,没有一丝血液,全是人体脂肪。 血,早就在被分尸的时候流尽了。 若是有旁的人看到这一幕,只怕早已吓晕过去了。 恐怖惨白的脸,破碎一片,就连嘴角都缝着黑线,戚薇张开了嘴,露出里面深深的黑洞,竟是连舌头都被割下了,牙齿缺了很多,惨不忍睹。 “嘶,嘶,额。” 单音节的话语从她漏风的嘴里蹦出,她似是要说什么,因着没有舌头,没有牙齿而无法表达。 夏梵开口,“戚薇。” “额,嘶,饭,嘶。” “我在。” 一双惨白的双猛地握住了栏杆,清脆的相撞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戚薇的手抓着栏杆开始摇晃,柯拉柯拉的刺耳声久久不散。 “戚薇,告诉我,是谁杀了你。” “嘶,嘶嘶,嘶!” 夏梵平静的走前了几步,更靠近了些,直面对着那张可怖吓人的脸,她没有半分不适。 “告诉我。” 摇晃栏杆的声音更剧烈了,她在愤怒,她在宣泄。 “很疼吗?那个时候很绝望吧,戚薇,我在这里。” 回应夏梵的只有残缺不齐的嘶嘶声,和摇晃栏杆的碰撞声。 “我明白了。” 第二天,警察局吵翻了天。 原本应该躺在解刨室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查看录像,在昨夜所有的录像集体罢工,所看的画面一片雪花,就连值班的民警都莫名其妙的睡着了,一点察觉都没有。 案件未破,尸体却消失了,这样的事怎么能接受? 查,往死里查!必须找到尸体!并且要对外绝对保密! 本应该被拘留两日的夏梵,被提前保释了出来,没有绝对的证据,关键的尸体又神秘消失,加上莫氏三少的从中插手,夏梵走的非常利落。 刚迈出警局,夏梵便看见了等在外面,倚在车窗边的莫子杰。 “出来了?” 夏梵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无论怎么说,这里面有他的功劳,继续被关在里面她很麻烦,毕竟,有一个地方她必须去一趟。 “谢谢。” “不用谢我,也没想着让你谢,上车吧。” 莫子杰率先打开了车门,等着夏梵进去,然而等了半天,没有动静,转头看向夏梵,看见对方脸上一丝想上车的欲望都没有。 “怎么?” “我还有地方要去。” 莫子杰不解,“这个时候你还要去哪里?” “不得不去。” 想起戚薇那狰狞的面孔,夏梵握紧了手。 “去哪里,我送你。”莫子杰认命。 “不必。” “夏梵,能不能不要那么倔强?如果没有我,你该怎么办?杀人凶手?你一辈子会赔进去的!”莫子杰拔高了声音。 “你放心,没有你,我也不会让她继续呆在那里。” 一道不屑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莫子杰猛地回头,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钟庭钰。” “小梵,师父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夏梵想到了弥萱,随即点点头。 “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 钟庭钰的态度令莫子杰相当不爽,特别是夏梵刚刚的点头那么干净利落,更是雪上加霜。 “你知道我是谁吗?” “幼稚。” “你!” 夏梵没有理会两人的争吵,率先走了出去,她的时间真的不多。 看着关键人物走了,莫子杰气急,但也不好强拉,只能恨恨的看着钟庭钰,道:“你算什么!” 这句话令钟庭钰笑了,满不在乎的转身,在迈开脚步的时候停了一下,说道:“你们这种普通人,还是安安分分的好。” “什么意思?” “有一些人,不是你能碰的。”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钟庭钰离开了,徒留莫子杰一个人在原地干瞪眼,最后不甘心的上车离去,三年他都等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反正人已经出现了,不管夏梵身上有什么秘密,或者那三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查清楚! 回到房子,就见以往嬉皮笑脸的弥萱第一次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茶,听到声响,弥萱抬起了头。 “小梵啊,这次,你好像有麻烦了。” 这件事,已经是明显有人针对夏梵。 否则断不会这么凑巧。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哪怕是抱歉的话,夏梵依然说的不含感情起伏。 “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怎么解决。” 钟庭钰插嘴道:“师父,你也没办法吗?” 弥萱喝了一口热茶,慢慢的说道:“这招很厉害啊,用世俗的力量,如果是阴间事,我倒不怕,大不了拼谁厉害呗,牵扯到阳间事,不好动手,用警察的力量啊,实在是高。” 这一招,的确是高明。 钟庭钰看着自家师父第一次露出认真的表情,也知道是真的不好解决,心中升起一抹担忧。 “啧啧,我就知道,欠了判官的情没那么好还。”弥萱感叹道。 “我想,我有办法。” 弥萱一愣,道:“喔?小梵梵这么厉害?” “嗯。” 弥萱哈哈一笑,大声道:“好气势!我喜欢,就该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钟庭钰扶额,道:“师父,人若犯你,你就成犯人了。” “小钰钰,怎么说话的?!”弥萱挑眉。 夏梵在嘴角挂起了一抹笑意,淡淡的说道:“谢谢。” “行了行了,既然你有办法我就不瞎操心了,正好,我也不想费脑子,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小钰钰说吧。” 钟庭钰忍不住开口:“小梵,你真的有办法吗?” 夏梵点点头,道:“冤魂,必有怨气。源头有转折。” 钟庭钰略微一思考,恍然大悟,“对!最了解真相的人就是被害人!” “嗯。” “那么接下来就是……” 夏梵对着弥萱微微弯腰,道:“我去了。” “去吧去吧,带上小钰钰当司机,对了,记住,日落之前必须回来。” 最后一句话弥萱说的无比认真。 “好。” 事情便这么定下来,钟庭钰开着车,带着小黑,顺着夏梵的指示,开到了小河的源头,那一处废弃的房屋前。 这是一栋烂尾楼,这一带的房屋本是打着亲近自然的名头修建在靠山位置,因着开发商资金周转不灵,建了一半便废弃了,地方偏远,平日里很少有人过来。 算得上是一个荒凉至极,犯罪天堂的地方。 车子停在了一处围上了禁戒线的房屋前。 正文 第172章 迷离 作为第一凶杀现场,外面拦住了警戒线也属正常,因着物证早就采集过几次了,加上附近荒无人烟,根本没什么人来这里,便没有派民警来守夜。 夏梵率先走下了车,钟庭钰抱着小黑紧随着下来了。 跨过警戒带,走了进去,因着是烂尾楼,墙角的杂草都有人高了,长得很是茂盛,四处堆放着不少剩余的建筑材料。 刚刚踏进去夏梵就留意到了滴在地上的血迹,不多,一点一滴的,已经干涸了,成了一块黑色的印记。 顺着血迹看过去,是通往楼上。 室外的温度很高,而室内却透着一股子冰冷,凉凉的,跟开了空调一样,被钟庭钰抱在怀里的黑猫,耳朵竖了起来,一双猫眼警惕的看着前面。 夏梵视线上移,看向了楼上,楼梯上方还很黑,夏梵挪了步子,避开地面的血滴,顺着走上了楼梯。 钟庭钰绷着脸,这里的阴气很浓,果然是事发地点吗? 走上楼梯,二楼的血腥出乎意外,满地的血,四处飞溅,大滩大滩的黑色印记出现在墙上,地上,血腥程度令人发指,看来这里便是分尸现场了。 地面上还留有警察画下的粉笔印记,圈出一个个圈,有用的东西早被带去警局调查了,所以地面很空,算得上是空无一物。 夏梵被拉住了手臂,回头,钟庭钰表情警惕,道:“这里怨气很大。” 怨气大吗? 不只是大吧,都能隐隐看见那些黑气弥漫了。 “被人分尸,任谁都怨气不轻。” 这么一句反问另钟庭钰尴尬了一下,道:“总之,小心点吧。” 小黑轻巧的从钟庭钰怀里跳了下来,浑身的毛都炸起了,对着一个方向一直喵喵的直叫。 两人的目光顺着看了过去,那是一个血迹最为浓厚的地方,几乎要地面整个染红了,似乎还能勉强看了一个人形在地面上。 “这是……” 钟庭钰伸手招了招小黑,黑猫一下子停止了叫声,只是仍然竖着毛,四肢崩的直直的,那小爪子的尖尖指甲都冒了出来,似乎在防范着什么。 一阵风从身后吹来,吹拂起夏梵的黑发,形成一个小风旋在盘旋着,而地上的那块人形的血印在一点点的变深,变红,变得湿漉漉一片。 “戚薇,我来了。” 夏梵的语气带着一丝应答的意味,像是答应了谁,现在来践行诺言。 慢慢的,渗人的一幕出现了。 那块人形的血印似乎动了动,不,准确的说有什么东西从那里出来了,先是一块黑色的物体,一点点的凸起,冒出,那是一颗头颅,湿漉漉油腻的头发披在头皮上将整个脸都遮住了。 钟庭钰头皮都发麻了。 支离破碎的脸,一点点从地面上展露,血肉分离,深可见骨,一张本是明媚动人的脸生生的被砍成了血肉模糊。 接下来出现的一只手,一只惨白指甲寸断的手臂,冒了出来。 那是一只断臂。 随后,余下的断肢也相继冒了出来,这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形,被砍得四分五裂,血管骨头都看的一清二楚,仿佛是搁在砧板上的肉块一样,令人涌出呕吐的欲望。 “嘶嘶……” 幽幽的声音从那颗头颅里传出似是在呼唤着什么。 夏梵上前一步,道:“我在这里。” “嘶嘶,额!” 钟庭钰一把拦住了欲要更前一步的夏梵,“你疯了,她不是一般的鬼魂了!怨魂难缠你懂不懂!” “我需要跟她交流。” 钟庭钰呼吸一窒,也对,他们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查清真相,问清楚当时的经过,如果畏缩不前来这里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 而且…… 钟庭钰的目光对上夏梵冷然的面庞,这个女人很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手忙脚乱的言灵师了,那么他的担心根本是无畏的。 松开了手,钟庭钰沉默的站在一边。 “戚薇,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那支离破碎的四肢驱赶猛地飞升,漂浮到半空中,开始相互组装起来,咯吱咯吱的骨肉摩擦的声音让人鸡皮疙瘩起了。 很快,一具完整的人形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戚薇身上的伤口血污在一点点消失,惨白的皮肤慢慢的恢复,最后一个如同正常人一半的戚薇站在了面前。 戚薇张着嘴,空洞洞的嘴巴里没有舌头,漏风似得破音一个个的蹦出来。 “饭,饭。虾。嘶嘶……” “谁偷了你的舌头?!” 夏梵凌厉的说道。 钟庭钰愣了愣,这才注意到为何这戚薇只能断断续续的突出几个音,原来是那舌头不见了! 自古以来,中国人都讲究完整,最最忌讳死无全尸,其中的原因便是深信人死后会变成鬼,如果身体不全那么成了鬼也是个残废的,这可是大忌。戚薇生前被人割下来舌头,死后自然也不会凭空多出来。 但是,为何偏偏是舌头? 舌头?说话? 说话……说出真相…… 钟庭钰猛地看向了夏梵,神经紧张,道:“我们被设计了!对方猜到了我们的意图!” “嗯。” 淡淡的应了一声,夏梵的目光任然停留在戚薇身上。 钟庭钰咬牙,是谁?设了这么大的局,甚至连他们的下一步都预测到了,这是何等的计谋与心狠?好好地一个女孩子,生前遭受这么大的折磨也变罢了,死后还落得身体不全! “戚薇,如果不能说,那么写下来。” “写下来告诉我。” “是谁将你害成这样。” 听了这话,戚薇停止了无意义的嘶嘶声,呆呆的站在原处。 “滋-滋-滋-。” 像是指甲刮在地面上的刺耳声音出现在耳旁,钟庭钰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耳朵,手臂上起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而夏梵,不为所动,只是认真的盯着,戚薇脚下的地板,那慢慢显现的一道刻痕。 像是有人拿刀子用力的刻在石板上。 S……P……A…… 三个字母歪歪扭扭的出现在地板上。 “是,额,嘶嘶。” 戚薇哑着声音,手慢慢的指着这三个字母,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盯着夏梵,似乎在告诉对方就是这个! “spa?” 钟庭钰放下了手,跟着一起看了下去,但是这三个字母令他陷入了迷惑? Spa?是人名的缩写吗? 夏梵也陷入了沉思中。 印象中,这三个字母有些熟悉。 戚薇的眼睛突得溢上来血泪,一颗一颗的滑落脸庞,她无声的看着夏梵,血泪不止,千言无语欲要倾诉。 那种悲伤一下子涌上了夏梵的脑海里,她伸手捂住了脑袋,有些场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spa,spa,不,是spa馆。” 一语既出,戚薇的血泪停了下来,缓缓的扬起了一抹微笑,轻轻的对夏梵点点头。 钟庭钰不解,“什么spa馆?” 夏梵冷了脸,道:“怎么会是那里。” 而这个时候,戚薇慢慢走上前,靠近着,钟庭钰立刻站在了夏梵的前面,将她护在身后,道:“别过来!” 无论她生前是否与夏梵相识,但她现在就是鬼,人鬼殊途,鬼性难测,钟庭钰绝对不能冒着一点风险而掉以轻心。 “让开。” “她现在是鬼物,你懂不懂!” 夏梵皱眉,她能感觉到戚薇对她没有恶意,道:“我自有把握。” 钟庭钰握拳,低声道:“够了,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我知道你不是以前的你,但请你,稍微可以听我一次。” 钟庭钰的嗓音里带了一丝渴求,从夏梵出现的一开始,他就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很陌生,很厉害,甚至他跟着过来还是一个累赘,他知道的。但他还是来了。 夏梵愣了愣,有一丝迷茫在眼眸里一闪而过,“你……” “对不起,是我多事了。” 钟庭钰低着头,慢慢的转了转身子,让了开来,只是垂下的手募的握紧。 “谢谢。” 两个字从夏梵的嘴里吐出。 “但是,我没有软弱的理由。” 钟庭钰猛地抬头,看向了她脸上出现的哀伤。 这样的神情,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戚薇慢慢的上前,近到只有半步远,她身上带着的森冷气息迎面而来,夏梵没有推开,定定的站着。 戚薇张开了双手,那手纤细苍白,猛地挥向了夏梵,钟庭钰瞪大了眼睛,脚步立刻就要冲了过去,却猛地一停,她看见,戚薇一点点的抱着夏梵,不是实质性的拥抱,而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戚薇抱着夏梵? “嘶嘶。” “是吗?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告诉他的。” 戚薇笑了,她的身影慢慢的变薄,最后消失了。 钟庭钰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小黑一下子跳上了他的身上将他惊醒。 夏梵利落的转身,向着楼梯走去,见后面没有跟上来的声音,停了下来,道:“不来吗。” 钟庭钰苦涩的一笑,“你不需要我的。” “我想,你应该跟着。” 听到这句话本是垂头丧气的钟庭钰一下子精神了,他脸上一红,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说?” “或许。” “好!你要去哪里?我们立刻开车去!” 夏梵勾了勾唇角,缓声道:“走吧。” “好!” 钟庭钰抱着小黑立刻冲下楼梯。 你又心软了。 嗯。 没有下次了。 好…… 正文 第173章 spa馆 “不行!不可以去!我不允许。” 弥萱一脸冷漠的坐在了沙发上,语气是坚定的拒绝,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钟庭钰不敢插话,他能感受到师父隐藏的怒气。 “我必须要去。” 弥萱怒了,站起身子,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距离近一些我能保护你,但是你要去别的城市!现在离十天之约只剩下五天不到,越到后面越是警惕,你还要跑远!” 夏梵沉默的低下头,她不是不知道这个,但是只要想到戚薇,死状如此凄惨,她无法不在意。 “我不能看你送死,我弥萱答应的事,必须做到。” “但……” “没有但是!” 就在气氛对峙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钟庭钰赶紧去开门,只见门外莫子杰喘着粗气,大汗淋漓的模样。 “夏,夏梵,在不在?”莫子杰赶紧问道。 钟庭钰想也不想的问道:“不在,你走吧。” 就要把门关上,莫子杰气急一把撑住了门,大声喊:“尸体找到了!” “你说什么?”不知何时,夏梵站在了钟庭钰的身后问道。 见没办法赶走他了,钟庭钰颇为遗憾的打开门,放了他进来。 跨进屋里,莫子杰立刻感受到了那种还未消散的对峙气息,视线落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妖娆女人身上,哪知弥萱朝他眨眨眼,风情万种的撩了撩头发。 “哟,看完了吗?”弥萱娇笑着。 莫子杰一个激灵,立刻移开了视线。 “你刚刚说尸体找到了?” 莫子杰点点头,道:“找到了,在护城河边。” 夏梵若有所思,又在河里吗? 倒是钟庭钰走上前,阴测测的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莫子杰尴尬,他能说他花了不少人力物力调查到的吗?这个小县城一共这么大,要找起来也不费力。 夏梵直接开口道:“这三年,你与戚薇之间,发生了什么?” 见夏梵问的认真突兀,莫子杰楞了一下,随后皱眉,道:“只是商业上的朋友。” “具体一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没有。一点可能都不会有。” 见莫子杰如此肯定,夏梵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警察局里连夜将尸体带回,似乎是多了些线索,他们很快会‘请’你回去坐坐,我会尽力给你争取机会,记住,你什么都不要说。” “哎哟,看起来你很有背景喔?”弥萱调侃着。 莫子杰不想回应这句调侃,哪知弥萱正巧刚刚动了火气,正不爽呢,见他这副样子起了更大的逗弄心思,她站起身,风情万种的靠近了莫子杰,纤纤玉手就要触摸上他的俊脸,被莫子杰一把抓住了手腕,道:“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别放肆!” 弥萱露出一个妖娆的微笑,慢慢的说:“难道,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对待女士要绅士一点吗?” 手腕一侧,莫子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被他抓住的手腕早已挣脱开来,角色调转,那只白皙的手钳住了他的手腕,一点点的收紧。 好快!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 “你放开!”莫子杰有些吃痛。 “记住了,小子,对待女士,一定要温柔。” 弥萱收回笑容,松开了手,转身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对着夏梵说道:“两天,我只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内你必须回来,无论你有没有查到你想要的真相。” “好。”夏梵应下。 莫子杰机敏的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你不必知道。”钟庭钰凉凉的说道。 “你!夏梵,你不能出去,这件事你的嫌疑最大,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夏梵转身,留下一句:“我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莫子杰咬咬牙,道:“我也去!” 很快,一行人连带着一只猫,连夜开车赶往另一个城市,那是,夏梵曾经生活过的城市。 故地重游,她没有多余的心思,目的非常明确的寻找那一家spa馆,从外面看去,spa馆的装修依旧豪华上档次,只是今日有些冷清罢了,没有了往来的客人。 夏梵率先走上前,推开了门,原本应该站在两侧排成队欢迎客人的迎宾们也不见了踪影,整座spa馆,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可怕。 “啪!” 身后传来落锁的声音,莫子杰立刻冲回去实在推开那一扇玻璃门,撞击了几下,无果,这是……防弹玻璃?! 钟庭钰谨慎的打量着四方,道:“有人在等着我们。” 而这时,夏梵确定了心中所想,“变了。” “什么变了?”钟庭钰疑惑。 “风水。” 钟庭钰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等等!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有种违和感萦绕,令人心悸,感到不舒服,他重新认真的打量了一遍。 钟庭钰本就是茅山的人,对风水不说精通,但也有所了解,这一次细细感受终于找到了违和感的来源,这里的摆饰,非常奇怪! “很不舒服……”钟庭钰指了指几处的摆放。 夏梵点点头,道:“不错。” 推不开门的莫子杰重新走了回来,听见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道:“你们在说什么?对了,那是防弹玻璃,打不破,这家老板是干什么的,这东西都有?” “我也对,这里的老板很有兴趣。” 夏梵的眼咻的变冷了。 莫子杰指了指放在两侧的几面大镜子,惊疑道:“这里摆着那么大的镜子感觉怪怪的。” “镜子招邪,于风水之中忌讳摆放大厅,左三面,有两面,五面四方招邪神。这里,横梁压顶,顶上雕符文,压制人体阳气,视线受阻,心中添闷。以及,这个。”夏梵指着摆在中间的一个巨型鱼缸,而鱼缸里没有鱼,实在怪异。 “中央聚水,拦腰截断,气运受阻。鱼不可活,而人生气闷。两侧摆花,本宜利仁,但栽的是爬藤带之物,刺如刃,破风破水,破人之气运。” 钟庭钰一副受教了的表情,而莫子杰则是更加陌生的看着夏梵。 “最后,从上方看向大厅,应呈八卦逆向,大凶。但,是聚财之位中最明显的风水之位,损人利己的恶毒摆放。”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 “说的不错,倒是我小看了你。” 夏梵抬头看向了上方的栏杆处,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一身黑色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全部梳向了后头,整整齐齐。 钟庭钰大喊:“你是谁?” 那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反倒是莫子杰有些惊讶,下意识的开口:“连文杰?” “想不到莫三少还记得我,久仰了。” 被称为连文杰的男人慢慢的从楼上走下来,站在了三人面前。 钟庭钰转头看向莫子杰,问道:“你认识?” 莫子杰点点头,“最近在上流宴会中很活跃,跻身富豪之间。” 连文杰默默下巴,谦虚的说道:“哪里,比起莫家来说,我这种蚂蚁实在谈不上。” 钟庭钰点点头,总结道:“就是暴发户。” 一时间,沉默一片。 莫子杰第一次觉得钟庭钰这人挺顺眼。 “你是风水师。”夏梵的话里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不过略懂皮毛之术罢了。”连文杰摆摆手。 “凶煞聚财的风水术,必须要有镇得住的东西。你杀了她。” 最后一句话让连文杰整个脸色都变了,他目露凶光的看着夏梵,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杀了戚薇,将她的舌头放在房梁上。并且选择了最歹毒的分尸,她的怨气之大足以镇得住这里的风水,死无全尸,她无法投胎,只会徘徊人世间,不得六道轮回,时间积攒怨气进一步上升,因着舌头的缘故,等同于将一魄留在了此处,替你压住这里的风水。” 夏梵的一字一句另连文杰的脸色一变在变,最后退后一步,大笑起来,“果然啊,真的跟那个人说的一样!” “这种摆放之术太过凶险,不近人情,你不可能清楚。那么,是谁告诉你。” 三言两语之间,一旁的莫子杰和钟庭钰终于明白过来,更是愤怒了一把。 连文杰不屑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商人,赚钱才是我的本道。至于其他,无所谓。其实她死得值当!我原本定的目标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是她闯了进来,看见了一切,我没有选择的办法。所以我杀了她。” 夏梵的眼神一冷,“是谁告诉你,可以伤害她。” 钟庭钰和莫子杰上前一步,脸色不善。 “哈哈哈,我知道你们都是吃阴间饭的,都会驱鬼降妖,但是!”连文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 “现在可是21世纪,你们那一套早就过时了,这个,才是王道!”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夏梵的脑袋,这令两人不敢轻举妄动。 “如何,你们又能怎么办?你们能奈我何?现在警察在拘捕你了吧?你就在牢房里,替我认罪吧!” 连文杰笑得肆无忌惮,还有着一抹疯狂,很快他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富豪,真正的话事人! 莫子杰咬牙,“莫家不会放过你。” 连文杰笑得更嚣张了,“那得等他们能找到你的尸体不是吗?我有把握将你们困在这里,自然有办法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个人早就给我计划好了一切!” 这个时候,本是微微低下头的夏梵,慢慢的抬起,周身的气息浑然一变,那是一种黑暗的,森冷的,令人无法呼吸的可怕气息。 一抹血光从眼眸里一闪而过。 夏梵残忍的笑。 “你知道,你笑起来,很像一个人吗。” “一个,我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 正文 第174章 真相 连文杰握着枪后退了两步,被那气场给镇住了。 黑暗,憎恨。 钟庭钰和莫子杰双双回过头看着夏梵,眼前的人气息为之一变,那种令人生畏的感觉不只是让连文杰惊得后退,身处旁边的他们也忍不住想要逃离。 “你想干嘛?我,我有枪啊!”连文杰急急忙忙的喊道。 “你笑得,很像他,我很,愤怒。” 愤怒二字刚刚落下,连文杰感到一阵风吹过,眼前的人消失在视线内,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生生的卸掉了一般,痛的他大叫一声,手中的枪啪的掉落在地上。 夏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背影寂寥。 连文杰看着自己彻底扭曲变形了的右手,痛得冷汗冒起,但是比起疼痛,他更是恐惧的看着夏梵的背影,在刚刚那一瞬间,在她靠近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一双红得滴血的双眼。 那一双不像是活人的眼。 “你,你,你不是人!!啊啊啊!!” 失了枪的连文杰根本不具有任何威胁,莫子杰毫不客气的大吼:“闭嘴!你说什么屁话!” 连文杰跌坐在地上,另一只完好的手指着夏梵的背影,哆哆嗦嗦的道:“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两人闻言,一齐看向了夏梵,从刚刚开始夏梵就没有转过身来。 “我的手!这种力道,这种速度根本就不是人啊!” 连文杰满脸惊恐的样子让钟庭钰和莫子杰心底升上了一抹担忧,钟庭钰试探着喊:“小梵?” “你说,我不是人。” 幽幽的声音从夏梵嘴里传出。 “你告诉我,你是人吗。” 转过身子,夏梵对着众人,那一双血眼让莫子杰和钟庭钰双双后退了一步。 “小梵?”钟庭钰大喊一声。 “面对她,你是否会有一丝犹豫。为了钱,你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尊严。” 每说一步,夏梵的眼更红一分,脚步靠近了一步,连文杰抖索着身子欲要后退。 “如果,你看到她,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愧疚。” “你走开!走开啊!” 夏梵缓缓勾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轻轻的说道:“尘世间,寻回路,听我的引领吧,戚薇,出现吧。” 话音刚落,刷啦啦的声音响成一片,原来是那窗帘都被拉上了,光线被档得密密实实,里头一下子暗了下来,就连玻璃门的卷轴都被放了下来,这里,彻底的成了密室。 温度低了几分,一阵阴风拂过。 连文杰惊悚的看着那些窗帘自动拉上,害怕侵蚀着他的脑神经,他靠着一只手挪动着往后退,想要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突然,身后撞上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按在地上的手触碰到黏腻腻的液体,连文杰低头,地上一滩血液晕染开来,沾湿了他的手,他看着自己满是血的手,缓缓抬头,一下子对上了一张支离破碎的女人脸。 “啊!!!” 这张脸,他怎么会不认得! 午夜时分他也曾做过噩梦,连文杰数次在夜晚梦见过那一幕幕,他不是不害怕,只是被财富迷了眼,为了钱,这一切又算的了什么? 在废弃的房屋,他杀了那个女孩,就是这张脸,等着大大的眼睛,一直这么看着他,直到死了也没有合上,他分解她的尸体,砍下她的头颅,那双眼一直看着。后来,他被看的害怕,狠了狠心,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一并砍了。 而现在,这张被他砍得支离破碎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连文杰失声大喊。 莫子杰看着这一幕,身子有些发抖,哪怕在三年前他就知道夏梵不是一个普通人,但他从未想过三年后的夏梵居然能召唤厉鬼,这渗人的一幕,陪着夏梵脸上那么残忍的微笑,莫子杰觉得自己的心冷了,这就是他为之动心的女人吗? 眼前这个如此可怕的女人,真的是他念念不忘了三年的人吗? 他所作好的准备在这一刻显得非常苍白,莫子杰以为自己能接受,他曾经接触过鬼物,甚至还一起生活过一个星期,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鬼这般! 戚薇浑身是血,她看着底下颤抖着的连文杰,愉悦的笑了,裂开了空洞洞的嘴巴,她伸手,一点点的靠近着连文杰。 钟庭钰迈出了一个步子,欲要阻止,这样下去,戚薇会杀了连文杰! “停下吧。”夏梵淡淡的说。 钟庭钰焦急的喊:“她会杀了他的!那么你的嫌疑就摆脱不了!” “无碍。” “小梵!” “因果轮回,天道有命。” 钟庭钰发现,他竟无法反驳这样的夏梵,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心中震惊,言灵师的能力已经这么强了吗?! “替我拿下来吧。” 夏梵对着钟庭钰这么说道。 那双血红的眼淡淡的看向了上方,钟庭钰顺着往上看,只见在上头的房梁上,掉着一个木盒子,不大,只有拳头大小。 “那是什么?” “戚薇的舌头。” 钟庭钰打了个冷颤,咬牙道:“我去拿!” 说着,一路小跑本上楼梯。 “救我,救我啊!” 连文杰撕破了嗓子般求救着,夏梵没有回头看一眼,仿佛身后宛如地狱场景一般的画面与她无关。 莫子杰充满陌生的看着夏梵,一点点的后退,在被那双血眼注视到后,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你在,害怕我吗。” “你,你到底,是谁……” “应该害怕的吧,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人。” “不是这样的,夏梵不是这样的……” “是吗,真是肤浅的喜欢啊。” 夏梵伸出手,慢慢摸上自己的脸,那双血眼红得妖艳,“莫子杰,你很自私。” “戚薇对你的感情,你可以弃之不理。” “不得你喜欢的人,你可以漠视。” “你在乎的只有自己。” 一句接着一句,令莫子杰白了脸,他破口而出,“不是!不是这样!我……” 我喜欢你啊! “不,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曾经拥有的,也便弃之不顾。” “你从未了解我,谈何喜欢。” “那么,现在,看着我,告诉我。你喜欢我。” 干涩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莫子杰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吞咽下去,面前可怖,明显状态不对的夏梵,以及她的身后那被召唤出来的戚薇,莫子杰无法欺骗自己。 这不是令他心动的夏梵。 她,已经不再是三年的夏梵! “离开吧。离开我的身边。不要,阻碍我的脚步。” 夏梵的红唇轻启,说出的话语却一句比一句更冷,莫子杰的双眼无神,他呆呆的低下头,看着地面。 “找到了!舌头!” 钟庭钰带着一丝激动奔了回来,看见这诡异的气氛停下了脚步,手里抓着那个木盒子,“这是怎么了?” 夏梵伸手,“给我吧。” 盒子被转移到夏梵手上,她握着盒子,转身来到了那一滩血迹面前。 “戚薇,停下吧。” 连文杰此时全身满是伤痕,晕死在地上,身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但从那轻微欺负的胸口可以看出,他还活着。 戚薇的身影慢慢变回正常,她看着夏梵手里的木盒子,夏梵打开,里面躺着一截漆黑的物体,保存得还算不错,一阵马福林的气味。 “给我打火机。” 钟庭钰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来递了过去。 夏梵蹲下,将木盒放在地上,打火机冒出一截火焰,夏梵凑近了些,“燃烧吧。” 本是弱小的火苗一下子燃起,像是活了一般绕缠上了木盒,缓缓燃烧,火势之大令人惊讶。 很快,整个木盒都被侵蚀掉,化成一滩灰尘。 “梵,小梵。” 生疏缓慢的嗓音从戚薇的嘴里出现。 夏梵点点头,“我在。” “小梵,我,很想你。” “嗯。” “小梵,我是不是死了。” “嗯。” “小梵,我当时很痛,很痛。” “我知道。” “小梵,谢谢你。” 戚薇慢慢靠近夏梵,再一次拥抱了她,“小梵,谢谢你。不能和你再见面了,对不起。” “不用。” 戚薇缓缓离开,看向了沉默中的莫子杰,她一点点的走了过去,来到了莫子杰的身前,后者惊愣的抬起头,看见了这个记忆中似乎经常出现的脸。 “子杰,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莫子杰恍惚了一瞬,“你……” “对不起,以后不能喜欢你了,请,一定要照顾自己。” 时至现在,莫子杰才猛然领悟到,这个经常出现在她面前,时不时会‘偶遇’到的女孩是真的死了,这三年他一直忙着寻找夏梵,从未分过一丝一毫的心思在别的事,哪怕连碰上她的死,也是因为在与警局朋友相聚时偶然听见夏梵的名字才找到。 他从一开始紧张的便只有夏梵会不会成为嫌疑人,找最好的律师,想尽办法保释夏梵,他,真的从未想过,戚薇在这起案件中,死的有多凄惨。 【莫子杰,你很自私。】 他,真的很自私吗? 一瞬间,涌上了无尽的愧疚,莫子杰呆呆的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戚薇的身体,手指猛地停住了,而后握拳。 “对不起的,是我……” 莫子杰的眼,红了。 戚薇摇摇头,“喜欢你,我真的很高兴。再见了,摸自己,我会祝福你的。” 留下这句话,戚薇对着莫子杰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再也不见刚刚那种恐怖至极的模样,仿佛她还活着,还能笑。 夏梵动动唇角,“死去的魂魄,轮回之路在前方,为你照亮前路……” “你找死吗?!”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了夏梵的语言,弥萱满身玻璃渣子,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是碎了一个大洞的玻璃门。 这,可是防弹玻璃啊…… 正文 第175章 盗取 钟庭钰呆呆的喊:“师父……” 弥萱冲上前,一把拽住了夏梵的衣领,丝毫不惧她的血眸,怒起,道:“你他么还想安稳送她下去?你怎么不顺便跟鬼差say个hello?然后顺路去参加那个谁的婚礼?然后彻底留在阴间?!” 夏梵彻底愣住,也没有挣脱开来。 钟庭钰瞧见身后那个破开的打动,本想阻止的手立刻收了回来。 “你找死麻烦也在十天后!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弥萱克制住怒火。 夏梵的脑子抽抽的疼,脖颈处的灼热早就疼得受不了了,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双眼一合,晕死过去,被弥萱一把接住了倒下的身体。 莫子杰和钟庭钰吓了一大跳,就连戚薇都欲要飘过来。 弥萱大咧咧的喊道:“透支了能不晕吗?行了行了,这孩子明明都已经不行了还死撑,疼不死她,我们快走,鬼差大概快来了,那啥,那个女鬼,你自己上路吧,没事的,我跟下面有些交情,到时候跟他们说说,给你开个后门!” 戚薇担忧的看着昏迷的夏梵,点点头,道:“你们,走吧。报警,救护车,他不能死,小梵不能被冤枉。” 弥萱欣慰的对着戚薇说道:“你真是一个好孩子,那个挨千刀的真猪狗不如!等他死了,十八酷刑等着!” 这话的孩子气成分居多,钟庭钰已经没办法劝阻了。 “好了好了,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就真的鬼差来了!” 莫子杰这个时候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为什么鬼差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之前呢?” 果然,弥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莫子杰,道:“你见过哪个警察不是事情结束后出现的?少啰嗦了,你赶紧打电话,走!” 弥萱扛着夏梵,急急忙忙的退出了spa馆,将夏梵塞进车里,就要开走。 事情的最后,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在连文杰的家中找到了凶器,那把砍刀,从刀缝里面提取到了戚薇的血和连文杰的指纹。 抢救回来的连文杰精神有些不对头,但他完全坦白了自己的罪行,认下了罪状,并且条理清晰的交代了犯罪的经过,哪怕看着精神不对头。 最后,连文杰要面临无期徒刑的判决,而夏梵彻底摆脱犯罪嫌疑,只是仍未查出为何蛇皮袋内会有夏梵的人体组织,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在她醒来后,弥萱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她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你醒了?”弥萱离远了些问道。 “嗯,我在那里?” “还能在哪?我把你扛回来的!” 还真的是用抗! “是吗……谢谢。” “谢个屁,想教训你一顿来着,看你这苍白样,都不敢下手了,本来就够白了,现在都像鬼一样!” 夏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处,平整光滑,什么也没有。 “别摸了,你也明明知道自己不可以动怒还要逞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身体早就虚空了。” “没事。”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你要记住,我不管你要去干什么,为了什么,但是至少,你要活着,活着才可以做你想做的,别死了。” “我明白。” “好了,饿不饿?小钰钰给你做了粥,起来吃吧,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天,你哪里也不许去,就留在这里知道了吗?” 夏梵点点头,弥萱才满意的起身。 在心里无声的叹口气,夏梵看向了窗外,身体虚空吗?这副身躯只怕早就空了吧,就连活着也不是为了自己。 在这三天里,莫子杰和夏梵道了别,留下一句‘我会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就离开了,这个男人出现的太突然,就连离开也是雷厉风行,他嘴里的话,做出的举动,这一切都未曾在夏梵的心湖留下波澜,与她而言,莫子杰不过是生命的一个过客,他的感情,与她无关。 这颗心,再也无法为他人而心动。 日子过得很平淡,白天看书晒太阳,晚上独自修行,夏梵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得就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一样,而这个状态更令弥萱和钟庭钰忧心。 本来嘛,丈夫娶了别的女人,这好歹也该有点表情吧?虽说是前夫了,各自不相关,但也不至于啥反应都没有吧?但反应太过也不好,于是,他们两师徒继续忧愁。 午夜时分之时,夏梵惊醒,额头布满冷汗,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着,心悸不定。 “宝宝……”声声低喃从嘴里泄露。 又做了那样的噩梦,又回忆起那样的场景,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曾经这个梦境纠缠了她一年。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却不想还是被影响到了吗? 夏梵伸手捂住了心脏位置,有些疼,涨涨的,张然若失。 完全不在意吗? 并不是吧,而是已经没有资格在意了。 多好,他找回了前世的情人,而她这个配角替身早该下场了,双手紧握,但宝宝的消失却是她一生的痛。 勉强平复下情绪,夏梵伸手打开了床前灯,刚刚一抬头就看见窗户外一个白色人影一闪而过。 ”谁?!“ 夏梵翻身下床,打开了窗外,探出身朝外看去,窗外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错觉吗? “柯拉。” 身后传来声响,夏梵猛地转过身子,一个瘦弱的男人弓着背,手里抓着一个黑色的布包,见夏梵看过来嘿嘿一笑,立刻转身朝着被打开的门奔去,那速度简直不是人该有的。 夏梵瞳孔一缩,那个布包?那个布包! 那是装着第一件事物的包裹,那是从方村那里得到的,能够复活宝宝的信物! 脑子还没转过来,脚步已经追过去了。 夏梵此刻的怒火瞬间爆发,胆敢偷取信物,夺取宝宝生的希望,绝对不能原谅! 那个瘦弱的男人动作迅速的逃出屋子,冲出门外,整个过程快的让人惊叹不已,他得逞似的桀桀怪笑,余光看向身后时大吃一惊,夏梵正紧紧跟在身后! 这个活人怎么如此迅速? 不过,这样正好! 瘦弱男人加快了几分,手里紧紧拽着包裹。 夏梵的眼眨也不眨,紧盯着前面的身影,她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了几分,她清楚,这怕这是引她出来的计谋,但不得不说,这一招用的非常好,哪怕她知道是陷阱,也无法稳定心神,任何窥视她手中之物的人,都不能原谅! 夜深人静,街道上早就没了人,只余下夜猫的叫声和满地的垃圾,两道人影快速的穿过大街小巷,跨过积水,直朝着野外的灌木丛奔去。 “等等!别追了!停!” 瘦弱男人像是精疲力竭一般率先开口了,他欲要停下脚步好好谈判却不想就在他松懈的那一刻,一道凌厉的风势席卷而来,胸口传来重击,他被冲击力给撞飞了出去,狼狈的跌在地上,而手里早就空无一物。 抓着布包,夏梵仍保持着挥拳的姿势。 “你背后的人没有告诉你,惹怒我的下场吗。” 瘦弱男人狼狈的吐出几口血,胸口一抽一抽的痛,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一样,这个女人好生厉害! 但是他也完成了任务。 “哈哈哈,你,你中计了。” 夏梵收回拳头,身姿挺拔的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过扬起她的发丝,吹动了灌木丛沙沙作响,更添一分孤傲。 “不过蝼蚁,何必在意。” 这一刻,夏梵的语气带着穿越千年的悠远气息。 “你!!”瘦弱男人仿佛被羞辱一般,欲要站起身单挑过去。 “行了,别丢人现眼,你回去吧。” 一道女声从瘦弱男人的身后传来。 夏梵抬眼,看了过去,半响,似是回忆一般吐出两个字:“瑜姬。” 出现在身后的人,不,鬼,便是三年前曾经出现在三墩火车站布下了鬼境的瑜姬,那张美丑极端的脸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居然还记得我啊,真是荣幸,三年不见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你来此,作甚。” 瑜姬眼睛眯了眯,道:“你现在,可真像她。” 瘦弱男人趁着她们谈话的时候,悄悄的爬走了,夏梵看了一眼并没有去追,一个跑腿的小喽喽而已。 “三年不见,你成长了很多啊!” 瑜姬调笑着,似乎真的对现在的夏梵很是吃惊。 抬头看了看天色,夏梵转身就要走,她没有时间和一只女鬼纠缠不清。 “喂,现在就走多没意思啊?那一位的婚礼可就在明天了,现在的地府可是热闹的很,你没有兴趣吗?” 夏梵猛地握紧了手,道:“与我何关。” “真的没有兴趣吗?我以为你会娶阻止什么的。” “早已没有关系。” 瑜姬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慢悠悠的说道:“众鬼齐聚,殿王大婚,这样的盛世,最好不过了不是吗。” 夏梵没有回答,只是迈开了步子,欲要离开。 “呵呵,真是的,这么不听话吗?你看看你手中的东西,是真的吗。” 一句话成功令面前的人停下了脚步,夏梵缓缓将布包放到眼前,打开。 “啪嗒。”布包掉落在地上。 下一秒,瑜姬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冒着血眸的夏梵。 “你找死。” 愤怒,嗜杀的气息迎面扑来。 正文 第176章 重返酆都城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瑜姬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来自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势实在惊人,仿佛是一千年前的那个人再现了,她撑着自己的气场,勉强的说道:“你要的东西,不在我的身上。” 夏梵直盯着瑜姬的眼,见她的确没有撒谎的意图,冷冷的勾起唇角,道:“那么,告诉我,你们的计谋。” 一字一句中带着诱导,声音穿透耳膜,低沉,而又熟悉。 瑜姬的双眼失神,“前往酆都城,阻,阻止大婚……你!你迷惑我!” 迷惑失效,这个瑜姬真不是个小人物。 “告诉连文杰聚财凶阵风水,逼他杀了戚薇的凶手,是你。” 瑜姬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反而更加肆无忌惮,道:“话可不要乱说,我只是说了几句话罢了,真正动手的人可不是我,你不是知道的吗,有时候比我们更可怕的,是人心。金钱,财富,世间的活人谁不稀罕呢?” 夏梵的发丝吹拂,眉眼间带着一抹嘲讽,“比言灵师的语言更可怕的便是,鬼物的引诱。你引诱了他,勾出他心底的贪念,若他是主谋,那么你便是帮凶。” “任你怎么说都无法改变事实不是吗?” 夏梵伸手,靠近着,瑜姬想要躲开,却发现动弹不得,她的身子完全的僵在了原地,连隐去都做不到,心中大惊失色,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对她动了手脚? “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废话太多了。” 瑜姬突然意识到,明明被夺去了重要的信物,夏梵却还在跟她牵扯了那么多的话,还提起了连文杰的事,难道哪个时候她就给她做了手脚吗?说那些只是为了不让她意识到吗? 在如此愤怒的时候,她都还能思考这么多,这个女人未免太可怕了吧?不由自主的,瑜姬的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惧。 “真正的死去,不是化为鬼物,而是从世间真正的消失不是吗?” 夏梵淡淡的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她,是说真的! 瑜姬再三试着动弹,无果后彻底放弃了,咬牙道:“魂飞魄散吗?那要看你做不做得到了!还是说你想永远都拿不到信物吗?!” “天真。” “你在说什么?”瑜姬有些心虚。 “魂木,千年老柳树焚烧后所化,具有聚魂塑魂之作用,你认为,我为何能找到。” 瑜姬忍不住想着,的确,这等宝物平时隐藏得极深,不然早被找到了据为己有,夏梵是怎么从茫茫人海中,寻找到手的呢? “我有方法,寻找只需花费时间罢了。” “你!” “如果不说,那么便消散在世间吧。” 夏梵抬手,就要凑近瑜姬的额头,瑜姬着急的大喊:“我说!我告诉你!” 举起的手并没有被放下,瑜姬赶紧接了句:“在酆都城!被我的手下带去了酆都城!” 夏梵的眉头皱起,酆都城,五殿阎罗王底下主城,阴曹地府的一大城,亦是夏梵最最不愿接近的地方。 放下手,夏梵转过身子,“我不管你们有何目的。但是,阻碍我的人,都将是我的敌人。” 瑜姬心底惊疑不定,眼前的夏梵与三年前差别不可谓不大,简直是两个人,在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了,真正的死了,魂飞魄散,消散在世间。是她托大了,本以为不过短短三年世间,任她在成长也不过如此罢了。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三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夏梵,从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已经带上了一千年前的熟悉,她肯定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瑜姬的面容扭曲了一些,她的自大让她陷入如此屈辱的境界,原以为凭借人类的力量就能对付夏梵,结果还是太失算了! “这一次,我便放过你。没有下次。” 留下这句话,夏梵迈起了步子,慢慢的消失在瑜姬的面前,不久,瑜姬的身子能动了,她握紧拳头,脸色十分不好看,但还勉强的挂着笑容。 “别,别得意,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 跺跺脚,瑜姬也隐去了身形。 回到屋子的时候,弥萱和钟庭钰早就醒了,焦急的坐在客厅里,坐立不安,见到夏梵的身影立刻冲了过来。 弥萱一把拍向了夏梵的背部,力道之重让夏梵踉跄了两步。 “你到底去了哪里?!深更半夜,你不见了我们有多担心你知道吗?!” 弥萱都想掐死面前的夏梵了,这大半夜的亏得她警觉性不错,在那个瘦弱男人闯进屋子不久就醒了过来,但她只是一个凡人,断然没有他们那么敏捷的身形,在找过来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一个影子都没有。 吓得她赶紧叫醒了钟庭钰,两个人在附近找了找都没有踪影,又不敢去的太远的地方,没有人留在屋子也不妥,最后勉强两个人决定在屋子里在等等,如果夏梵再不回来,就去远一些地方寻找。 还好,她还是回来了,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钟庭钰没有说话,但他的神色间还有着未曾消散的担忧。 夏梵将一切看在眼里没有表态,待两人冷静下来后才缓缓开口:“我要去酆都城。” “这个时候去什么酆都城!要旅游下次再去!……等等,酆都城?我没听错吧?!” 弥萱大惊失色。 夏梵的表情认真,重复了一遍:“阴曹地府酆都城。” “你发什么傻?!”弥萱难以置信,试图寻找到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神色,然而对方的认真告诉她,这不是玩笑。 钟庭钰动了动嘴唇,“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去那里?你明知道我们竭力阻止,就是为了保护你不被抓去酆都城!” “魂木,在那里,我必须夺回来。” 弥萱捕抓道关键词,“魂木?聚魂的魂木吗?” 夏梵点头。 “不管是什么木,都不准你去!我答应了钟馗!” 夏梵挣脱了弥萱抓住她双臂的手,退后了一步,微微鞠躬,半合着眼,道:“这段日子,打扰了。” 钟庭钰愣愣的开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你明明躲得那么累,为什么还要主动去那里?你会被找到的!” “你知道原因。” 钟庭钰的呼吸一窒。 他知道原因? 是了,他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才无法开口,再见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她腹中的孩子消失了。 孩子消失了,而夏梵变得陌生了,不会笑了,甚至双眼一如死水再无波澜。 他不敢深思,不敢猜测,但隐隐知道这二者的关系。所以从一开始他绝口不提任何关于孩子的话题,他假装着,瞒着夏梵也瞒着自己。 魂木,聚魂塑魂,其作用在哪里,一目了然。 钟庭钰不死心的开口,“魂木世间并不是只有一片!你大可以重新寻找新的!” 夏梵低下头,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勾出了一抹凄惨的微笑,“可是我没时间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已经不能浪费在重新寻找。 “你……” 弥萱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话,但是态度很坚决,绝对不同意! “不准去!不准去听见没有!”弥萱大吼。 “对不起。” 留下这么一句夏梵的双眼一闭,直直的往前倒去,被眼疾手快的钟庭钰给扶住了,弥萱吓得赶紧上前查探。 半饷,弥萱的脸色非常差,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生魂强行离体!我倒是没想到她已经能这么运用自如了!!” “师父,现在怎么办?” “现在能怎么办?只怕她现在的灵魂已经下去了,不管了,你先把她抱到房里去,我去联系钟馗。” “好!”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任性了吗!还让不让人省心了!小钰钰,记住,一定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小梵的身体,不能有任何损伤听见没有?” “我知道了师父!” 话落,钟庭钰打横抱起了夏梵,但落手的重量令他大吃一惊,这么轻了吗?明明消瘦得如此脆弱却还是倔强的让人心疼,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 “愣着干嘛?” “啊,我现在去!” 钟庭钰不敢分心,赶紧将夏梵抱回床上,而弥萱则是快速的回房,她必须要告诉钟馗发生了意外的情况。 而这时,站在一座巨大的城门面前,夏梵抬头看向了城门上头高高挂起的牌匾---酆都城。 一如既往的磅礴大气,一如既往的森严规整。 酆都城的名貌未变丝毫,变得只是她这个过客。 此时,城门打开了,敞开的门口处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见尽头,不少‘人’整整齐齐的排着队等着进城。 而城门上头高高挂着几串红灯笼,灯红飘荡,长长的喜绳掉在上头,给森严的城门添了一抹喜庆。 【众鬼齐聚,殿王大婚,这样的盛世最好不过了。】 瑜姬的话回响在耳边,夏梵一时间恍惚了。 是了,明日便是他的大婚,殿王的婚礼怎能不热闹?众鬼聚集,张灯结彩,是大庆,殿王的婚礼理所当然的盛大,理所当然的接受众鬼的朝拜。 她这个‘前妻’当真是最不该出现的不是吗? 一抹疯狂突地出现在夏梵的眼里。 压抑隐藏的面无表情之下,是痛入骨髓的伤痕。她不是不在意,不是不痛,不是不谓之不顾! 与我伤痛如此之深,你怎能安享洞房花烛夜? 正文 第177章 阎王令 昏暗的大厅的内,只余几盏昏暗的蜡烛台散发微弱的灯光,黑暗中有一个挺拔的背影立在那头,满身肃杀之气,很快一道妖娆的身影出现了。 “王,瑜姬已办好了。” “唔。” 瑜姬咬咬牙,道:“王,那个女人快要回来了。” “嗯,怀念得紧。” “王!她一旦彻底苏醒,寻找回记忆,那我们……” “瑜姬,你害怕了。怎么,正面对上了吗?” 瑜姬一愣,羞辱的撇了撇头,没有回答,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我倒是期待,莫尘逸记忆回归的那一刻,会不会恨不得杀了自己,哈哈哈。” 颇为愉悦的笑声响彻在大厅内,他的心情十分好。 “可是,王,为何要把她引到酆都城,阻止大婚?难道那月挲不是我们这边的吗?” “瑜姬,你知道吗。太过得意的蝼蚁,需要一点教训。” 听完这句带着杀意的话语,瑜姬陷入了沉思,猛然想起,最近几次呼唤月挲,对方的推脱,当下明白了。 “王真是厉害。” “下去吧。” “好。” 瑜姬听话的离开了,整个大厅内只剩下那一道人影。由始至终,瑜姬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王---释迦夜,背对着她时,脸上挂着的那一抹兴致盎然的笑意。 “原来是你快要回来了吗,这一世莫尘逸背叛了你,你会如何?” “既然他抛弃了你,那么就该本王下手了。” “本王,对你势在必得啊。” 这一刻,释迦夜宛如等待猎物的捕食者。 另一头,夏梵低着头,插在进城的队伍中,悄无声息的随着众鬼魂一点点的靠近酆都城门口,在刚刚她将头发打乱,将脸弄黑,将衣服弄得杂乱,花了些力气让自己的气息与其他鬼魂同步。 队伍井然有序,前进得十分快,夏梵慢慢的跟着‘人’流走去,看见了站在门口两处的四个鬼差装扮的鬼,在仔仔细细的检查着进去的鬼魂。 夏梵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衣服,脸低得更下了。 这时,前面出了点骚乱,一个模样凶狠的年轻男鬼被两个鬼差一前一后的扣押住,他发狂的大喊:“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快放我进去!” “殿王大婚岂容你等小辈捣乱!” “我就是来参加的!你们凭什么不给我进去!” 男子依然在大吼大叫着,哪怕被鬼差扣押住也丝毫未弱了气势。 “没有阎王令,一律不得入内!” 本是装‘死人’不看不管的夏梵突然抬起了头,阎王令?这是什么东西? “哼,你们这种小鬼难缠,没有经过判官大人审核,又怎会有阎王令?殿王大婚岂是你们能参加的?识相的快快滚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若你还要捣乱,便是与我们整个酆都城作对!” 男子欲要说什么但瞧见鬼差拔出的大刀瞬间安静了,灰溜溜的走开了,他只是听说这阎罗王要大婚了,介时大开四方,奉上美食美酒,举杯皆醉,这才忍不住心动来试试。万万没想到这还需要阎王令才可以进城! 队伍中开始有点小骚动,鬼差大吼:“都给我安静!下一个!” 再次安静下来的队伍慢慢往前,夏梵的心急了,阎王令?她可没有那玩意!但现在离开的话无疑会引起鬼差的注意,这可如何是好?走与不走都会被注意到! 心中着急,夏梵微微皱起眉头,而这时,有人轻轻的扯住了她后面的衣角,夏梵一愣,撇过头去,对上了一个小女孩的笑脸。 “姐姐,给。” 小女孩小心翼翼不引人注目的递过来了一块黑乎乎的小木牌,一个大大的‘阎’字在上头,从木牌上头还传来一阵古朴的气息,正是这份气息才不能造假。 夏梵接过,不动声色的问:“为何给我。” “钟馗叔叔说,给最漂亮的那一个姐姐。”小女孩还挺机灵的懂得压低声音。 夏梵想起,弥萱现在只怕早就通知钟馗她来到了酆都城的消息,没有办法阻止就只能帮着混过去,夏梵默默记在心里没有说话,因为很快就轮到她进城了,而小女孩也再一次变回了面无表情,宛如一个娃娃一般没有神采。 “下一个,阎王令呢?” 夏梵听话的掏出了阎王令,冰凉触感的木牌躺在手心,鬼差拿起观摩了一番之后便给回了夏梵,道:“进去吧。” 夏梵脚步刚抬起,就听见另一个鬼差说道:“等等!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听见这把声音,夏梵的猛地收紧。 不只是你眼熟,她也眼熟得很!这赫然就是上次被夏梵呛声过的鬼差。 “你,抬起头来!” 夏梵没有动弹。 就在那鬼差想上前的时候被另一个拉住了。 “行了行了,你想耽误多少时间啊?这后面的队伍可长着呢,都不知道要啥时候结束呢!你就不要添乱了,反正人家有阎王令就行了!” “但是……” “没什么但是了,耽误了殿王大婚你我都担当不起,你快走吧!” 夏梵毫不犹豫的低着头迈进了城里,身后传来那鬼差嘟嘟囔囔的声音,但总算没有再拦下她了。 踏入城里的第一感受便是喜庆,处处张灯结彩,挂着红灯笼,本是灰色景象的酆都城愣是变得有了生气,就连街道上往来的‘人’都更多了些,整一个宛如古时热闹非凡的城镇。 殿王大婚,普天同庆。 夏梵心脏猛地一抽,这,才是大婚对吗?那魏庄的婚礼宛如一场笑话。 在街头站着的夏梵弥漫着哀伤,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姐姐!” 夏梵抽出思绪,回头,是那一个刚刚给了她阎王令的小女孩。 “嗯?” “姐姐,你跟我来!” 小女孩奔过去牵起了夏梵的手,将她网前拉,夏梵楞了一下便跟着她的脚步走去了。 很快,小女孩将夏梵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子,敲了敲门,沉重的木门被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来了。” 那是一个面容温和的妇女。 “大姐姐!”门被打开的大了些,一个小男孩跳了出来。 夏梵低头看向了小男孩,嘴里吐出两个字:“乐乐……” 面前出现的母子赫然就是曾经求助过夏梵的活死人,刘香兰和她的孩子乐乐。 “先进来吧!这里不适合说话!” 门被打开,刘香兰将夏梵和小女孩迎了进来并迅速的关上了门。 “乐乐,我又来啦!” 小女孩兴高采烈的对着乐乐说道。 “嗯嗯,小花把大姐姐带过来了好厉害!” “那当然!我可以长大后要嫁给钟馗叔叔的女孩!” 夏梵心中的疑惑瞬间被这一句话给打岔了一下。 刘香兰尴尬的扶额,对着名叫小花的女孩说道:“小花,这话别说出去了听见了吗?” “兰姨,小花不会告诉别人的!” “乖!” 夏梵看着小女孩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再一联想道钟馗那个老狐狸,一种违和感油然而生。 “夏姑娘,好久不见了。” 刘香兰带着谢意的喊道。 夏梵回头,道:“你生活在这里好吗?” 刘香兰摸摸乐乐的头,说道:“当年你帮我找到了乐乐,还送我下来,我非常感谢你,直到现在也是,我也不想投胎了,投胎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当乐乐的妈,便留在了城里,在这里生活也挺好的,这里的居民都是不愿前往投胎,但是洗尽了污秽的鬼魂,我住着倒也是安心。” “是吗。”夏梵勾了勾唇角,“那样便好。” “对了,判官大人留话给你了。”刘香兰这才想起了要事。 夏梵颦眉,“什么话?” 乐乐在一边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姐姐我告诉你!” 说着,乐乐摆出了严肃脸,小小的包子脸崩的紧紧的,双手背在后面,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夏梵,你是我见过最不听话的人,我费尽心思传信给你让你不要出现,你倒好,一声不吭的下来了,你知道这样会给我添了多少乱吗?你最好祈祷不要死了碰上我,不然我让你亲自领会判官威名!” 本是气急的话由乐乐的嘴里说出来凭添一分逗趣,刘香兰顿时尴尬的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道:“谁让你偷听了!” “才不是偷听!钟馗叔叔当时喊得可大声了!” 那是因为他气的不行! 刘香兰看向了夏梵,接了句,“乐乐一字不漏的说了,就是这句话。” 夏梵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场景,在他们的眼里或许她的所作所为都是胡闹,任性吧,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她的坚持与执念。 无论是什么路,多么危险的行动,她都甘之如殆,这一切早在当初她便下定了决心。 刘香兰放着乐乐和小花去玩了,将夏梵引到屋里去,道:“夏姑娘,你便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不必了,我,还需要去一个地方。” “但是现在酆都城内到处都是巡逻的鬼差,你是生魂,不是死魂,很容易被稍微高级一些的鬼差发现的!” “不必担忧。” 夏梵的脸色是果决,不容商量。 刘香兰苦笑,“夏姑娘果然是倔强的人,虽然这么久的时间了,我能感觉到你变了很多,世间苦难很多,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很担忧啊,夏姑娘,你眼睛告诉我,你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 夏梵沉默。 正文 第178章 婚礼前奏 刘香兰温柔的看着夏梵,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妹妹一般,开口道。 “那个时候,在火车上,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很活泼积极向上的姑娘,所以我死了第一个寻求帮助的人是你,你的眼神告诉我,没有什么是可以打倒你的,那是一种活着的坚持,你现在眼里已经没了这份坚持,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刘香兰是真的感谢夏梵,真的关心她,所以在刚刚一个照面间,心思灵敏的她就察觉到了异常。 一个生魂出现在了阴曹地府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若不是不得不为,恐怕谁会这样尝试? 夏梵转头,看着在院子里,小花和乐乐玩的不亦乐乎的模样,轻轻的开口,“乐乐,很重要吧。” “嗯?” “你为了他求助我,连死了也未曾放弃。” 刘香兰没有领会夏梵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回答道:“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放弃?” “对啊,那是你的孩子,怎么能放弃。” 夏梵扭过身子,一字一句说道:“所以,我不能放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刘香兰被这句话震撼到了,呆呆的看着夏梵,似是恍然大悟,“你……” “我的孩子,还在等着我。” 留下这一句,夏梵离开了院子,而刘香兰没有再劝阻,毕竟同为母亲,她看见了那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光亮。 如果把这抹亮光给扑灭了,她,大概真的会死了吧。 走出了院子,夏梵低着头混入了‘人’流之中,在心中集中注意力感受着那一片魂木的位置。 而此时,同一片区域内,殿王府。 钟馗忍不住第三次抬起头看向了窗外,这个举动令沈月诧异的问道:“你在看什么?心神不定的。” 钟馗回头,强装镇定的面对沈月,道:“没事,只是脖子不舒服。” “你这话骗不过我,咱们共事这么多年了。” 钟馗嘴角抽了抽,没有回答而是整理着自己手头上的事物。 倒是沈月被拉开了话匣子,“你说,大人真的会娶月挲吗?” 这个问题沈月疑惑了很久了,不吐不快。 “你已经在准备婚礼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奇怪,大人,他,他一点都没有要结婚的表情。” 对,这就是沈月的疑惑,一个即将‘二婚’的男人虽说不用太激动,但好歹也应该表现出丝毫兴奋吧。 钟馗放下手中的东西,叹口气,道:“那你觉得应该有什么反应?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月挲能够嫁给大人的吗?” 被反问的沈月愣了愣,呐呐的说道:“也不是这样……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哎?你说我这是什么心态?之前一直觉得月挲很可怜,但现在,三年了,虽然时间对我们来说一点屁用都没有,但好歹三年了我咋就还没习惯月挲跟大人在一起了呢?” 别说你,我也没习惯。 钟馗在心中无语的接道。 “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了。” 沈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可是,明明记在阴薄上的正妻之名没有被划掉,那,这场婚礼算什么……” 钟馗闻言也是顿了一下,的确,阴薄上阎罗王正妻之位的名字还是夏梵,而这一点大人对此没有提出过任何命令,仿佛被遗忘了一般,但怎么可能遗忘?如此重要的事,那月挲也不会甘心的吧?所以,这是大人授意的吗? 因为什么? 夏梵吗? 钟馗彻底迷惑了,这三年大人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喜怒无常,脸上的表情越发高深莫测了,最明显的便是,大人没有再笑过了,哪怕对着月挲如何温柔和照顾,都未曾有过一丝真心的笑容。 现在的大人,太陌生了。 沈月眉眼间染上了一丝伤感,她玩弄着手指,低低的说道:“我现在都不明白大人的心思了,也不敢多说话,天天这样的气氛很压抑啊,钟馗,我想念以前的大人了。” “行了,婚礼快开始了,我们的事还有很多。” “但是……钟馗,怎么办,我突然怀念那个活人在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的大人,至少还有着亲切。 钟馗苦笑,他可是知道夏梵现在正处于酆都城内,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他不能抽身离开,也不知道交代下去的事有没有办好,但看现在没有什么动静的样子,大概目前还是没事吧? 真是够任性的女人。 但是,他明白的,失去孩子的母亲,可以什么都不顾。 “钟馗?钟馗!” “嗯?” “你刚在想什么?叫你也没反应。” “没事,只是想着,大人的大婚,只怕会来不少殿王。之前的殿堂会被地藏尊上毫无缘由的给拖延了,现在十八殿之间气氛更紧张了。” 提起其他殿王,沈月缩了缩脖子,显然还是怕的。 “地藏尊上已经很久没出现了,突然发话真够吓人的,不过竟然全部殿王毫无意见哎!” 钟馗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沈月,阴测测的说道:“胆子大了?地藏尊上也敢评论了?” “不敢不敢!我收回!” “真是。你的嘴需要管管了。”钟馗对此很无奈。 沈月嘟嘟嘴,不甘不愿的低下头,还是忍不住嘟囔道:“其实,我觉得这事是大人不地道,鬼子不怀都怀上了,还喂了自身那么多的阳气,费了大人那么多心思,结果说没就没了,那夏梵都接受了这个孩子,准备喜当娘了,结果却没了,估计也是够伤心的吧!还要面对大人另娶,但愿她不知道吧,不然不得伤心成什么样呢!” 很不幸,她已经知道了,甚至还会参加这一个婚礼。 钟馗作为知情的人实在是憋得很难受,忍不住回想了夏梵的表情,当时的她听闻了消息也未曾有过情绪波动,仿佛知道了一个早就知道的事实一般,那双眼里已久一片死灰。 是真的不在意了吗?是真是假不得知,但至少,夏梵是不在把大人当做唯一了。 那么大人呢? 钟馗反问着自己,大人表现的也并不是完全无感吧,曾经的宠爱不全然是假的,哪怕是收也需要时间,哪怕被隐藏得极好,钟馗还是看见过大人好几次沉思的状态。 “这一件事,已成定局,我们无法改变,也不该过问。” “钟馗,你总是这么冷冰冰的,这个不该管那个不该过问,那我们能干嘛!不就是为了大人分忧的吗?” “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沈月撇撇嘴,道:“反正就我事多行了吧!” “宾客名单准备好了吗?” 一道女声打断了正在说话的钟馗和沈月,抬头看去,却是穿着一身大红华服的月挲。 此时的月挲雍容华贵,有着一种不可逾越的上位者气息,的确,她即将成为这座酆都城的女主人,成为阎罗王的妻子,如何不尊贵?阴间之中她便也能占一席之地。 钟馗淡定自如的收好了手中的东西,道:“嗯。” “那么便好。” 月挲笑了笑,转头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沈月,道:“沈月,辛苦你了。我非常感谢。” 这么温柔的月挲另沈月更加不安了,她动了动嘴皮子尴尬的说道:“不辛苦!月挲你才是,恭喜你了!终于要和大人成婚了!” 月挲的眉眼更加温柔了,漾着幸福的笑意,“是啊,我等了一千年,也便是值了。” “对啊对啊,你与大人本就是天作情人,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沈月机械的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钟馗不愿在跟月挲虚与委蛇,率先告退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沈月赶紧接道:“钟馗,我去帮你!你一个人搞不定的!” 月挲十分明事理的道:“你们先去忙吧,我去看看逸。” 那一声逸当着是喊得柔情媚意。 带钟馗和沈月离开之后,月挲收回了脸上温柔的笑容,变得残忍冰冷。 “哼,总有一天,你们会甘心接受我。” 月挲握紧了拳头,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放在案桌上的一本厚厚的,边角微微泛黄的厚实薄子。 上头工工整整的写着‘阴薄’二字。 这是,记载了阴间所有事物的神书。 月挲的表情微动,左右查看了一番,随后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厚重的阴薄拿了起来。 上头写着工整的宛如刀刻一般的小篆,字体细小,密密麻麻,一列列一行行的看过去,不一会儿,月挲翻到了中间的一页。 手指轻轻的按压着泛黄的纸业,眼睛盯着那发着墨香的字体。 第九百九十九在位五殿阎罗王,冠以炎罗之名,其正妻之位:夏梵。 看着那两个字体,与炎罗并列的名字,月挲的表情愈加难看,握着阴薄的手更是发白,她低头看向了案桌上静静放着的笔墨。 炎罗正妻,是我! 拾起毛笔,沾上墨水,月挲将阴薄放好,抬手,欲要往上写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挲镇定的放下了笔墨,丝毫不乱,不用转过身子也知道出现在身后的人是谁。 那是她即将成婚的夫君,亦是这一座酆都城的王---炎罗。 “逸。” 低低的呼喊了一声,月挲微微侧头,对上了炎罗俊美非凡的脸,那一双美眸里此时有着哀伤和心痛,浓得化不开,月挲缓缓转身,勉强的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逸,记入阴薄的名字,不是我。” 炎罗一怔,看着面前满含委屈的月挲,心中思绪万千。 正文 第179章 迷雾缠身 月挲慢慢的走近了,步子轻巧,走近面前俊美无双的男子,而后将头缓缓的靠向了他的胸膛,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低低的道:“逸,一千年前,我们的婚礼,天下苍生为聘礼,那时候多盛大啊,全城百姓都在为我们欢歌,你还记得吗?” 炎罗慢慢的抬手,将月挲轻轻的揽住,有一些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灯笼高挂,满城烟火,十里红妆,天下为聘礼,大红辔头,许下了白首不分离的诺言。 他的眼开始变得幽深,仿佛沉浸其中。 月挲微微抬头看见炎罗陷入回忆的思绪,勾了勾唇角,而后踮起脚尖,欲要吻上去,猛然惊醒的炎罗侧了侧脸,月挲的唇印到了唇角。 还是在躲我吗?至今还未完全相信我吗? 该死! 一瞬间,月挲的眼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消失不见,又恢复成刚刚温柔似水的面庞。 “逸,你还是不愿相信我吗?” 炎罗微微一怔,道:“月儿,你多虑了。” “逸,你我就要成婚,为何阴薄上记载姓氏不是我,你还在牵挂那个骗子吗?” 为何不划掉名字吗? 炎罗在心中也问过自己,故意忽略,潜藏心底的疑问在深海中浮了上来,摊在阳光下,令他无法回避。 “阴薄更换于九九之日最为合适。” 传承礼节中的确有这么一个规定,但,真的是因为这个吗?炎罗避开了疑惑。 月挲会心一笑,道:“那好,我便等到那日。逸,我们的大婚即将来临,你开心吗?我很开心呢,终于可以与你永不分离。” “嗯,你我便是命中注定。” 月挲身子募的一僵,底下的手猛地握拳,命中注定吗?我偏不信!你与她的缘分必将毁在我的手上!你是我的,谁也不可以夺去,哪怕,做为替身也甘愿! 伸手轻巧的借力推开了炎罗,月挲往后退了一步,眉眼柔媚的看着炎罗。 红烛光下,美人如花,那淡淡的烛光照应在月挲精致的眉眼上,她伸手解开了身上的衣结,衣裳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细腻的肌肤显得愈发的白皙,衣裳半挂,里头的抹胸欲要遮不住那胸前的双峰。 “逸,你不想要我吗。” 月挲挂着笑,那笑,是张扬,是骄傲,是明亮得多人呼吸。 一刹那间,她的笑与记忆中的那抹笑容吻合了。 炎罗怔住。 “你怜惜我,三年未曾碰我,但是你可知,我心中自是愿意的。” 月挲一点点的诱惑着,凭着记忆中的那人曾说话的语气,动作,就连笑容也是依着葫芦画瓢,她费尽心思,只为得到他。 炎罗慢慢靠近着,月挲的笑容更加深了,然下一秒,滑落在地上的衣裳重新挂在她的肩上,她错愕,对上了炎罗淡淡的眼色。 “大婚将近,你我不必多急。” 月挲咬住了下唇,孤注一掷的勾住了炎罗的脖子,一拉扯,将自己的唇印上。 两纯相贴,炎罗下意识要推开的手顿住了,他看见月挲眼里残存的奢求和受伤。 罢罢罢,他已经欠了她一千年,怎可再一次伤了她? 明日便是婚礼,从此他们即将紧紧相依,他,自该如此。 结实的手臂揽住了纤纤细腰,加深了这个吻,缠绵,温柔。 月挲沉醉在这个吻中,一点点的迷恋,纠缠,但心底缺少了什么,这个吻足够温柔,像是被当成珍宝捧在手心里,那么,缺少了什么? 太过温柔的吻,没有激情。对,缺少了激情。 月挲心思转了转,伸手将按在炎罗的头上,带着吻慢慢的偏离,嘴唇,脸庞,而后往下,脖颈处。 红烛光下,一阵缠绵暧昧的气息弥漫的书房内。 落在脖颈的吻慢慢往下,炎罗的眼蒙上了迷雾一般,沉醉,怀念。 那是一种本能的被诱惑。 衣裳再一次滑落,月挲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那是一种令人疯狂的信号。 吻,开始急促,开始变质,开始充满了欲念。 【炎罗,我恨你。】 【炎罗,从此,我们各路一方。】 猛地推开了怀里的软香柔躯,炎罗后退了两步。 被无情推开的月挲双眼满是不可置信,眉眼间还带着激情未散的娇媚,她软软的摊在坐塌上,看着炎罗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懊悔。 你刚刚想起了谁?! 你在懊悔什么?! 月挲的怒气彻底二笔点燃,她忍耐着,克制着,面上仍要保护着受伤神情。 自知干了什么的炎罗恍然惊醒,在刚刚,夏梵浑身是血的情景跃入了脑海里,那一字一句的怨恨穿透记忆直达内心。 “逸……” 月挲满是失望的喊了一声。 炎罗惊醒,立刻弯腰将摔倒在塌上的月挲打横抱起,动作轻柔,语气愧疚的说:“抱歉,许是太累了。” “你我之间不必说抱歉,我理解的,是我太急了,洞房花烛夜自该留着。都怪你太好看了,诱惑我。” 炎罗看着月挲明明失望至极仍要摆出宽慰的神色,心,募地疼了,这三年,他未曾碰过她一下,的确是委屈她了。 也许,真正应该醒悟的人是他。 怀中的娇躯才是他该守护的珍宝,无论过去有过怎样的迷惑,这一刻都该尘埃落定,他不能在让月挲为他忍受孤寂。 那么,那些派出去的影子,该收回来了,如同收回他多余的思绪。 炎罗沉默的抱着月挲,走出了书房,在廊道上,一步步的往前,月挲将头温柔的靠在他冰冷的胸膛。 推开房门,炎罗一步步上前,将月挲放在了那张巨大的雕花木床上。 “你休息会,我还有事便去处理了。” 月挲乖巧的点头,道:“好。” 炎罗欲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猛地被扯住了衣袖,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角上,抬眼,对上了月挲偷腥得逞的笑。 这一幕…… 炎罗恍然,在那零碎的记忆中,似乎发生过。 如此熟悉而又甜蜜。 炎罗柔和了眼眸,道:“莫要调皮。” “唔,你快去吧!” “嗯。” 这一次,炎罗真正的离开了房里,待他的身影消失以后,月挲挂着的笑立刻收回,换上了本该属于她的阴森的冷笑。 “快点相信我吧,一点点的将我,当成她。” 不怪月挲如此急躁,实在是因为炎罗晃神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便代表了他能想起来的东西便会增加,她花费了那么多精力才得到的局面怎么可以有意外?只要鬼子重新在她身上孕育,那么一切便会成为定局。 她如此悲哀,化身另一人,方才得到他。 那么,炎罗不悲哀吗?不,月挲笑了,我沦落这个地步,受尽了委屈,折磨,痛苦。炎罗,你也不可以脱开啊,而今,你有多爱我,多宠我,他日你必有多后悔。 魏梵,一千年前你让我受的痛,现在可有尝到一丝一毫?不够,还不够啊,这还不足以弥补我的一切! 月挲的手,慢慢的抚上了脸,我与炎罗的大婚,真希望你也能参加,我很好奇啊,你的脸上会有种怎样的心痛。 此时,站在庭院的炎罗目光飘远,身姿挺拔的立着。 风吹过,垂落了盛开的桃花,花瓣飘飞,细细扬扬。 “白君。” 炎罗头也不回的喊出那个名字,而他的身后,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倚在桃花树上。 永远是那一身白衣,一身冰雪气息。 “三年,你留于此,到底为何。” 白君平静如水的眼眸没有任何倒影,他伸手,接下了一片落下的花瓣,淡淡的说道:“为的不过是,让你镇守酆都城。” “她值得你如此动用代价吗。” 这一句话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怒。 白君松手,手心的花瓣落在地上,他终于将视线放在了已转过身子的炎罗。 “值不值得,你无须多关心。” “那便是我的妻子。” 听闻这句话,一向不喜形于色的白君笑了,那笑很浅,一闪而过。 “你的大婚妻子,还在那里,莫要认错了。” 炎罗一顿,这才明白刚刚他说了什么,有一抹愧疚出现在脸上,那是,对月挲的愧疚。 “明日殿主会到来,你便是自己注意。” “白君,你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将夏梵隐藏三年,为了什么镇守酆都城三年不让他离去,为了什么令你一向不多管闲事的原则一一打破。 “为了什么?” 白君看着炎罗,慢慢的说道:“大概是为了看见你脸上的表情吧。” 炎罗一怔。 “好好准备吧,你的大婚。对了,你的婚礼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留下这一句,白君消失了身影,徒留炎罗和一地桃花花瓣。 怔怔的看着满地的落花,炎罗的心湖,漾起了波澜,像投下了一颗石子,一圈圈的涟漪逐渐变大。 此时,另一头,夏梵焦急的感应着那一片魂木所在,然而那一缕感应像是被切断了一样,再寻不到,而此时,她正站在繁华的街头,周身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喧嚣,而她茫然,手无足措。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魂木,魂木! 那是她最重要的东西,那是能复活宝宝的希望。 冷静!冷静下来! 找不到了…… 能找到!我一定会找到! 求你,快找到…… 好。 正文 第180章 毕城搭救 毕城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他倒是想直接显形到阎王府,奈何他家判官不允许啊! “喂喂,萧何,我们何必坐马车这般繁琐?” 按照毕城的话来说,他跟炎罗熟的跟什么似得,这些规矩的东西不必在意了。 坐在一旁的萧何只是丝毫不动的看着手中的阴薄,轻轻的皱眉。 萧何,六殿成王毕城的判官,分管卞城。 地府十八殿,亦可用人间的话称为十八层地狱,每一个殿王都属于鬼王之列,各自拥有自己的城池,以及判官。然鲜少有闻,世人皆知阎罗王,以及判官钟馗,名声响彻大地,接受万千香火,这便是为何十八殿对于殿王之争如此激烈。 得殿主,得以闻名天下,接受香火传承。 “萧何,你这性格,我当初怎么选了你这个闷葫芦。” 毕城慵懒的靠在马车垫上,对着一本正经干活的萧何说道。 “大人,五殿王大婚,必要礼数不可少。” 转折之意,给我安分点! “呵呵,什么大婚。” 毕城直了直身子,从萧何手里拿过阴薄,翻到了那一页,纤长的手指按着那一行字。 “看见没有,这里。” 萧何视线下移,对上了那一栏字。 毕城移开了手,一脸无所谓的躺会软垫上,道:“都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夏梵……” “嗯,对,然后你看这个。” 毕城从坐垫底下掏出了一张大红谢帖,摊开,指了指,道:“看见了吧。” 萧何再怎么淡定都忍不住惊疑了。 “名字,不一样。” 毕城嗤笑,“当然不一样。不是同一个妻子如何能一样。” 萧何接过喜帖,仔细的看了几眼,“怎么会……” 毕城双手一摊,作不懂状,道:“阴薄十八本,各自掌管在殿王手中,判官辅记,记录了地府大大小小之事,意思就是说,十八殿都知道了这个问题,呵,那个月挲的女人真是丢尽了脸,这么大肆操办婚礼,不过是形式。” “五殿阎罗王未来得及更改?”萧何提出了假设。 换来毕城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只把萧何看的尴尬了一分。 “炎罗若是想,又怎会不改?” 萧何放下了喜帖,合上了阴薄,道:“成了一场笑话。” 毕城敛了笑容,沉沉的道:“她自取其辱,恐怕是害怕什么吧,哼,三年之久,也不知她用了何种计谋。” 萧何恍然,开口:“听闻白君大人常驻酆都城。” “嗯,不知道白君大人打着什么主意,真是猜不透啊,以往他断然不会插手的。” 毕城伸手摸了摸下巴,神色间带着好奇,随后伸手拍了拍萧何的肩膀,道:“反正这事我们也不必多管了,倒是我挺可惜的。” “大人可惜什么?”这回轮到萧何好奇了。 “那个女人啊……” 毕城陷入了回忆一般,脑子里跳入了那个女人的身影,他伸出手,张开,仿佛以前触摸到那一抹温暖是假象。 “意外的很温暖。” 萧何呆愣的看着,以往玩世不恭的大人露出了一抹怀念的深思,他是眼花了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萧何?” “大人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吗?大概是真的是太怀念了,那个叫夏梵的女人。” “大人认识?” “不算吧,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呵呵,我当初可曾阻止过炎罗。” “哦?” “怪我太单纯,若是我知道有朝一日会参加他这个婚礼,我当初一定不会阻止,至少那个女人,比而今的这个要好。一个无名之辈罢了 。” 萧何敏感的察觉到毕城语气中带着的那一丝嫌弃,对这个婚礼的嫌弃,那么,是为了那个名叫夏梵的人打抱不平吗?萧何一向知道的,他的大人虽然平日里总是放荡不羁,玩世不恭,但隐藏在外表下的,是一颗冷漠的心。 六殿毕城,除了阎罗王之外,也没见与谁交好过。 而今却为了一个未曾深识的女子而打抱不平? 身为毕城的判官,萧何产生了一丝兴致。 车厢内陷入了一片沉默,毕城百无聊赖的打开了车窗,看向了窗外,视线游移着,突得大喊:“停下!” 萧何讶异,“怎么了?” “怎么会是她?!” 毕城当下等不及马车停下,带着一脸震惊,直接消失在了车厢内,留下萧何无可奈何的苦笑。 与六殿毕城玩世不恭的性格齐名的便是,任性。 察觉到有人靠近,夏梵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毕城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确认道:“果然是你!” 夏梵缓了一会儿,思绪才回来,身体有些力竭,刚刚她用尽了自己的能力发散了五感,夸大了范围寻找魂木的踪迹。 然而,还是没有。 见没有回答,毕城也不在意,道:“你怎么这个样子?这里是阴间,你怎么来了?!” 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眼神呆滞,以及,满身死气。 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夏梵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毕城,道:“不要挡住我的路。” 初次被这样对待的毕城收到了惊吓,竟然有人无视了他?甚至还推开他? 欲要往前走的夏梵被猛地扯住了手腕,她的瞳孔一缩,似是爆发。 “放手!” 一阵气流将毕城冲开,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他这是,被威胁了? 夏梵握紧了手,克制着,然而刚刚那一下的发泄已经泄露了生魂的气息,几个级别高的鬼差察觉到什么,立刻从不同的方向赶了过来。 该死! 毕城当下也不管什么,伸手拽住了夏梵的手,当务之急就是要离开,生魂出现在地府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看夏梵这个样子明显不是正常的状态,外加私心里他觉得,不能让炎罗发现夏梵! 在鬼差赶到之前,毕城带着夏梵消失在了街道上,闻风而至的鬼差们面面相觑,最后散开了。 马车里,萧何觉得他的头开始一抽抽的疼了,他家大人的任性已经到了他无法忍受的地步了,就在他带回了一个女子的时候!并且,这个女子还昏迷了! 毕城一看萧何的目光,立刻松开了抱着夏梵的手,道:“萧何,你的眼神收收,我只是为了不被发现才把她弄晕了!” “大人,这是酆都城!你这样绑架酆都城的子民,可是会遭怪罪的!嗯?生魂?!” 萧何一把上前去查看,果真是生魂! 生魂,便是未死之人强制灵魂离体。在世间有居多传言,传言发生车祸或者灾难的时候,命悬一线,魂魄便会离体,游离在阴阳两间,但这类情况一般持续时间不会很长,多半是很快回体,这就有了很多传说流传出来,说是去见到了那阴曹地府又回来了。 生魂离得久了,便会成为死魂,死魂不同于鬼物,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大补之物,没错,就是大补。 人尚且会吃人,那么鬼自然也会。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毕城将夏梵安顿好,放在软塌上,道:“这便是那个阴薄上记载的女子。” “夏梵?” “嗯,就是她。” 萧何震惊的程度前所未有,“夏梵,是一个活人?” 生魂,那便是还是一个活人! “咦,我从未说过她是鬼啊!不然我当初为何会阻止炎罗?” 萧何视线钉在夏梵的脸上,哪怕脸上沾染了污迹,头发凌乱不堪,但不可否认,这真的是长得极美的一个女子,未施粉黛,眉眼精致,带着吸引人的气质。 “喂,萧何,你再看下去就入迷了!”毕城提醒道,还带着打趣。 “大人!” 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 “好了,帮我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们暂且不去阎王府。” 萧何虽说不同意,但见自家大人这般在意一个女子,也不好多加干扰,毕竟哪怕大人不在意身份差别,但他萧何,绝不是以下犯上之物。 马车慢悠悠的开走了,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痕迹。 而在遥远的阎王府内,正坐在巨大的木塌上的炎罗突得僵住了身子,手中握着的笔迟迟未落入案桌的纸上,毛笔尖的墨汁滴落,溅出一个圆点,一张白纸,废掉了。 刚刚那一瞬间,来自不远处熟悉的气息…… 那是…… 炎罗放下了手中的笔,闭上眼,细细的感受过去,无果。 当下起身,欲要离去,猛地顿住。 他,这是要去作甚? 她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重新坐了下来,炎罗低低叹口气,将那一张废纸扯下,重新换了一张干净的,手握住了毛笔。 她现如何,已与他无关了,是他负了她,那么便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不在打扰。 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夏梵的头疼得厉害,双眼朦胧一片,一道人影模模糊糊的出现在眼前。 “醒了?” 双手用力的撑起身子,夏梵捂住了额头,眼睛的视线聚焦,定在了毕城的脸上,道:“是你?” 毕城会心一笑,打开了扇子,扇了扇,颇为愉悦,道:“看来是想起来了。” “你把我抓来了?” 毕城摇着的扇子啪的一下收回,指着夏梵,道:“什么是抓?如若不是我,那么你便真被抓了,你可知,生魂在地府中多得是想吃的。” 夏梵想起了在昏倒前的那一幕,四处赶来的鬼差,她愤怒的情绪令她控制不住自己。 魂木,魂木! 正文 第181章 你比我还任性! “你冷静一下!”毕城意识到不对赶紧阻止道,“你要是在泄露出一丝生魂气息,我可就没办法了!” 夏梵抓紧了手中的被子,一点一滴收敛自己外泄的情绪。 半饷,恢复平静。 “抱歉。” 见夏梵没有大碍,毕城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夏梵,道:“我怎的感觉,你好像变了许多。” 夏梵没有理会,欲要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毕城这下子纳闷了,他用扇子一伸,拦下了夏梵的步子,道:“你到底要去作甚?这么着急?” 夏梵一把抓住了扇尖,挥开,道:“我的时间不多。” 毕城头疼的拦下了夏梵,呛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啊?” “那又如何?” 毕城被这个反问给气笑了,“你倒是比我还任性!说出你的目的。” “不必知道。” “或许我可以帮你,在这地府之中,可不是你这种生魂能够擅闯。” 听闻这句,夏梵停下了所有动作,她抬头,那双眼里犀利的盯着毕城,道:“你能帮我?”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毕城难得的闪躲了一回,道:“你且说说看。” “我在寻找遗失的魂木。” 毕城一怔,“魂木?” “嗯,就在这酆都城内,我的联系被断了,寻找不到。” 毕城深思了一番,“魂木?你寻它作甚?它对于活人可没什么作用。” “我自有用处,若是你不行,我便自己寻找。”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堂堂一个殿王,在你眼里成了无用的?” 夏梵直接用行动表明,她伸手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毕城,欲要离去,而面前又出现了个人。 “大人,此女子对你如此无礼,怎可放过。” 萧何皱着眉头说道,这么无礼的女子他倒是第一次见了,最为奇怪的还是毕城居然一脸无所谓?这对于判官萧何来说,绝对不能忍。 “无碍,萧何,你倒是不必这么正经。” 夏梵冷冷的说道:“让开。” 所让之人便是面前的萧何。 萧何当真是刷新了见识,这女子好生大胆,她可否知道面前的是地府何等存在! “我帮你寻便是了。” 这一句话另萧何就要脱口而出的‘放肆’二字生生的吞了进去。就连夏梵也有一瞬间的讶异。 “为何帮我。” 明明我们之间不过一面之缘。 毕城“啪”的打开了扇子,目光悠远,对着夏梵嗤笑一声,道:“不必这么吃惊,为何帮你?”语气一顿,“大概是,为了以后吧。” 为了以后若是他后悔了,你们不至于兵刃相见。 哪怕知道毕城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但夏梵选择接受,她没有别的办法,魂木,势在必得。 “这里是酆都城,不是我的主城,若是我随意发散自己的感知便会视为藐视小炎,这肯定是不行的。” “说重点。” “你可真心急,是求人的态度吗?” “请,说重点。” 毕城无言。 “萧何,你吩咐下去,派遣影子,寻找一番。” 萧何不同意,“大人,影子的作用不是这般!” 转折之意便是这大材小用了! “按我的吩咐。” “是。”萧何无奈应下。 “去吧。” 萧何最后看了一眼夏梵和毕城,只好无奈的退下了。 毕城随后正了正脸色,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消息吧,哎别动!我知你还想自己去探寻一番,但现在只怕鬼差的巡逻会加紧了些,你出去有被发现的风险,还是呆着吧,或者你想被发现然后被带走,最后惊动小炎吗?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参加这场大婚吧。” 听见这么说,夏梵只好耐着性子坐回了床上,但她的表情仍是不好看,至少没有冲动了。 “这场大婚实在不是你该来的,这种状况便是尴尬。” “你不必多言,我与他,早无关系。” 毕城晃晃头,心中为自家好朋友默哀了一声,“我虽不知你们具体情况,但是无论如何这对于你一个活人来说自是不公的,你休息一会吧,我要去一趟阎王府,你放心,我不会多言。” 留下一句,毕城也消失在了夏梵面前,后者独自静静的坐在床上,等候着消息,而她握成拳的手,未曾放松过。 显现了身形的毕城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塌上,手握毛笔认真写着东西的炎罗,而他得身旁立着一道倩影,正为他磨着墨,一副才子佳人情景。 毕城想起了在街上看见的夏梵,一身污秽,衣衫凌乱,面容冰冷,与这一幕形成了极其强大的对比,募的,心头冒出了一小丛火苗。 “毕城。”炎罗没有抬头的喊道。 “是我。” 大跨几步,来到了他们身前站定,毕城的眼放在了月挲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视了几遍,心中自是不屑,这等货色! “来了便坐。” “坐倒是不必了,小炎,我有点事想问你。” 炎罗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正眼看向了毕城,道:“怎的?” “她,先离开一下吧。” 炎罗一顿,看着月挲的身子僵了一下,道:“不必。” 月挲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毕城也笑,只是笑意不打眼底,道:“我就想与你说。” 这都听不出驱逐之意的话,月挲也就不是月挲了,她识趣的低低说道:“逸,我先下去了。” 话落,她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走出了书房。 炎罗皱眉,似是不明白他意欲何为,道:“何事?” 毕城三步并作两步,一块上了塌,道:“你真要娶她?” “我记得,请帖已发。” “你说这玩意?” 毕城的手中突兀的出现一张大红喜帖,而后当着炎罗的面,一把撕开,掉落地上。 炎罗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你当如何。” “我只是好奇,你这婚,结得莫名其妙。” 炎罗轻笑,“这便是我的婚礼。” “但我就是不爽,小炎,当初你可不是这般。” 炎罗知道毕城言下之意,“已成定局。” “我想知道,这是你真心的吗?” “毕城,你曾说过,当我记起前世情人之时便是我后悔之时,而今,你的态度倒是不同了。” 毕城语塞,他能怎么说?他突然看夏梵顺眼了,看月挲不顺眼吗? “总之便是你不厚道!你比我还任性!” 炎罗沉默。起身踱步至窗前,淡淡的说:“是我负了她。便还她一个安稳的生活,这便是她一直所求。” “安稳的生活?你觉得现在还能安稳吗?” “毕城。”语气中带上了疑惑。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是否是她想要的安稳生活?” 此话一出,炎罗猛地转身,眼神凌厉的扫向毕城,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事只需想想便可推测,小炎,你从未探查过她的生活吗?” 性格大变成那样,眼眸的死灰再不复燃,整个人如同一个在执行命令的木偶,这样的夏梵,所经历的事有多难受,才会变成那样。 “白君。” 毕城一愣,便明白了意思,怪不得白君大人会弥留酆都城三年之久,原来便是为了限制炎罗的出行吗? “我明白了。” 毕城无言,如若是白君在此,那么的确是能限制炎罗,那毕竟是在位万年之久的白君。 就在谈话陷入沉默的时候,毕城收到了来自萧何的讯息,东西已寻到,但是遇上了麻烦。 瞧见毕城的脸色变了变,炎罗看了过去,薄唇轻启,道:“何事?” “我要去办点事,几个时辰之后便是你的婚礼,我自会赶到。先行一步。” 说话,毕城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在离去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扇子从身上落了下来,炎罗弯腰捡拾起扇子,毕城莽撞的性子他早已习惯。 拿起扇子的手,突得握紧了,炎罗立刻将扇子放在眼前,细细的感受着,那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息,那种熟悉的气息。 连忙赶回住处的毕城,迎上了萧何,道:“你查清楚了?” “是,准确无误。” “她怎么会要这东西?”毕城深思。 夏梵一步步走上前,一字一句吻:“找到了吗?” 毕城脸色严肃的说道:“嗯,但是有一个麻烦。” “什么?” “魂木在他人手上。” 夏梵一惊,迫切的问道:“谁?” “不是你现在招惹得起。” 毕城的眼色甚至带上了劝解,劝她放弃。 “告诉我。” 萧何上前一步,道:“十八殿欲欢王灵冰。” 殿王吗? 夏梵的心募地一紧。 “这可不好办了,我与那灵冰的关系一般般,她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火烈,暴戾得厉害!十八殿之中唯一的女子,可想而知。” 夏梵咬咬牙,她来这地府,冒着危险,耗费了时间,决不能空手而归! “我,不怕。” 毕城怒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殿王!” “我知道。” “那你还如此冲动!怎的一个两个都如此任性!” 毕城简直要暴怒了,一个两个都让人不省心的,他这夹在中间能怎么办?就在毕城要伸手拦住夏梵的时候,后者突得双眼瞪大了,充满了难以置信,而后双眼一闭,身体软软的往前倒,毕城一把扶住了,看向了下夏梵身后站着的萧何,目瞪口呆。 萧何收回手刀,淡淡的说道:“大人,你太仁慈了。” “毕城无言,第一次对自己的判官改观了。 正文 第182章 殿王大婚 殿王大婚,地府盛世,十里红妆,万里庆贺。 今日,便是地府十八殿五殿阎罗王的盛世大婚,酆都城内张扬一片,红绸丝带,大红灯笼高挂一片,实属百年佳事。 月挲坐在房内,一袭大红喜袍,金丝镶边,珠钗挽发,端得是亭亭玉立,她坐在梳妆镜前,细细描眉,镜中那经过修饰的美貌堪比绝色,碧落,一双细眉如柳枝,精致婉约。 手沾唇脂,慢慢的抹上樱唇,一抹妖艳的红色提亮了容貌,妖艳如盛开在黑色中的昙花,昙花一现,夺人眼球。 月挲满意的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而后起身,零零丁丁的声音是挂在喜袍上的白粒珍珠,清脆碰撞,扶摇直步,一双绣着牡丹花的绣花鞋伸了出来,走至沈月面前。 “我这般,好看吗?”月挲轻柔的问。 瞧见面前绝世无双的月挲,沈月只觉一阵陌生感扑鼻而来,她恍惚了一下,实在不敢相信,月挲即将要嫁给大人,成为这阎王府的女主人。 “好看。很漂亮。”沈月呆呆的说。 月挲笑了笑,满意的转了转身子,身上喜袍为之旋转一圈,漾出一个花纹。 “今日便是我的大喜之日,我很开心呢。” 沈月心底涌出一阵不适,总觉得这样的月挲和大人站在一起很违和,但是怎么个违和法又说不出来。 “是吗?额,呵呵。”沈月不冷不热的接嘴。 月挲知道沈月的异常,但是这又如何?只要她能嫁给炎罗,那么其他的都可以不理会,反正他们怎么想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另一头,炎罗皱着眉头,一身黑衣,而床上躺着一袭红袍马褂,一道人影挡在床前,阻碍了他的动作。 炎罗感觉到头似乎有些疼,他略含无奈的对着毕城说道:“你究竟欲要作甚?” 毕城就这么立在床前,守着那一套红袍马褂,不甘不愿的说道:“我是希望你考虑清楚。” “胡闹。” “你且当我是胡闹吧,那你你又是怎样?同为胡闹,你这样比我严重得多,这样的大婚一旦举行了,那么一切都将无法挽回了,你可知?” “我不能辜负月儿。我欠她太多。” “那么阴薄上的名字呢?” 炎罗无言,这是他一直逃避的问题。 “这一场婚礼根本就是个笑话,不,是一场闹剧,你说你欠她太多,那么阴薄上的名字怎么说?一夫二妻?你倒是好算盘。” “我与她早已无关系。” “那么你就划掉啊,这样算个什么事?” 毕城恨铁不成钢,那夏梵还在他落脚处躺着呢,他毕城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他能感觉得到,他的好友炎罗根本就是余情未消还不自知。 “也罢,是我一时疏忽了,那么我便现在划去。” 话落,炎罗转身欲要前往书房,毕城傻眼,他可不是希望这样的发展!立刻跳上前阻止道:“胡闹!” “毕城。你究竟为谁打抱不平。” 冰冷的话语直截了当的岔开了毕城的笑脸,他收了表情,面色沉稳。 也对,他这般作为是为了什么?毕城撇了撇头,他虽随性而行,但从未如此违逆过炎罗,以往他插诨打岔,但从不阻止过他的决定,而今是怎么了? 脑子里一闪而过夏梵的身影,脆弱又坚定,狼狈又倔强,那副样子给谁看呢?会心疼她的人现在已经即将迎娶他人,如果连最后的希望都被剥夺了,她会死了的吧。 “炎罗,你听着。” 毕城上前一步,直视炎罗,道:“对,我以前曾经不看好你与那活人女子,觉着等你的封印彻底散了,那么你便会记起前世的记忆,前世的情人,那样的结果于她而言是伤害。” “但现在,我更看不起你。” “但你的封印尚未完全解除,我不知这中间出现了何种差错,亦或者是你回想起了什么,但现在,你的表现令我不得不猜想,前世与现在,你真的做好了抉择吗?” 毕城的话落,引起了一片沉默。 炎罗收回前往书房的脚步,而是错身从毕城身边走过,拿起了床上的红袍马褂,道:“早已是定局。” 毕城突然间涌上了一抹悲哀,不是为了谁,而是他自己,曾经,他似乎也做过这样的事。 “行吧,那我退下了。祝你,新婚愉快。” 话落,毕城消失了身影。 房内,炎罗慢慢解开衣服的扣子。 当夏梵苏醒的时候,全身动弹不得,一条黑色的绳索捆绑着,她试图挣扎了一番无果。 这条绳索带着灵力,捆绑生魂不在话下。 夏梵低下了头,发丝盖住了她的表情。一股愤怒油然而生。 阻止她?不,谁都无法阻止她! 双眼募的泛起了血红,血红翻涌,一点点弥漫,夏梵的四肢渐渐紧绷。 挣开啊,给我挣开!魂木,必须拿到魂木!无论是谁都不可以阻止!!! “碰。”绳索被生生的炸裂。 而夏梵的身上多了几道被勒紧魂魄里的黑色痕迹,她毫不在乎,起身下床,赤脚踩在了地上,这一间房空无一人,毕城和萧何皆不在,夏梵茫然的立在原地,血色没有消散。 【十八殿欲欢王灵冰。】 魂木,在她手中。 夏梵像是得到了指令的木偶,迈起了步伐,慢慢的走了出去。 大殿内,觥筹交错,一片喜气,美酒美食在地府中实属难得的享受,而今日却是难得畅饮为快,殿王大婚,毫不吝啬,满城百姓皆可享受。 主座宾上的几位客人,身份高不可攀。 毕城一杯接着一杯饮下了美酒,表情上挂着难得一见的烦躁,这惹得身旁的家伙好奇。 “毕城,你这是何态?” 毕城微微抬眼,又收了回来,道:“东阳,你可不是好奇之人。” 十八殿之中,七殿泰王东阳,亦是五殿阎罗王交好之殿王,今日的婚事他必当参加。 “不,实属好奇,地府之中谁不知毕城与炎罗交好,今日便是炎罗大婚,你真的如此,嗯,郁闷?” 毕城心一塞,没答话,倒是又喝下了两杯酒。 东阳好奇得紧,继续问道:“莫不是你觉着这不是一桩好婚事?” “东阳,你别装了,我不信你没看到阴薄所记载的名字。” 东阳愣了愣,笑了,道:“原来是这番。” “这场婚礼本就是一场闹剧,何来喜气?” 东阳淡淡的接道:“为博美人一笑,这炎罗好生厉害。” 毕城作为知情人,又不能开口解释,只好郁闷的又灌下了一杯。 “不过这大婚来的殿王可是不少,贵明,刘勤,斌风倒也来了,听闻灵冰也到了,怎不见她?” 毕城随口接道:“灵冰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她随性的很,来了不一定会参加婚宴也不奇怪,但是你,今日好生多话。”最后一句带上了一抹嫌弃。 东阳无奈一笑,识趣的闭上了嘴。 “阎王到!” 一道尖利的声音打断了满殿的喜庆,吸引了所有目光。 只见,一身红袍马褂,英姿挺拔的炎罗出现在殿内,如鬼斧神工雕刻的俊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而他的身旁,站着一身喜袍倩影如苏的月挲,大红盖头将她的惊世容颜遮盖住了,只余惹人遐想的下巴。 东阳感叹道:“好一对佳人。” 毕城撇撇嘴,道:“他的前妻漂亮多了。” 东阳疑惑的回头,“嗯?” “没事了。” 炎罗和月挲一步步的往前走着,直至走到大殿上方的平台上,转身,面对着所有宾客。 然后,相顾无言。 东阳嘴角抽了抽,道:“就连大婚他也没什么好讲的了吗?” 毕城继续喝酒。 就在全场尴尬的时候,钟馗走了出来,他不得不出来啊,身为判官,他有义务让自己的大人好下台,倒是他完全没想到自家大人真的什么话都不说!这还是他的婚礼么?也太冷了吧? “众位皆齐,便进入主题吧,殿王大婚,只拜地藏,那么仪式开始。”钟馗一本正经的说道。 东阳又抽了,“他的判官,也这么,独特吗?” 这样的开场白说了与没说有何差别? 毕城突然庆幸自家萧何虽说冷是冷了点,但说话的技巧还是有的。 一身喜袍加身的月挲双手交织着,她的心不可谓不紧张,终于,她等到了这一刻,为他披上凤冠霞帔,接受所有人的目光,成为他的妻子。 钟馗清了清嗓子,高喊:“一……” 毕城突然刷拉的站起来,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目光,连带着钟馗也看了过去,嘴里的“一拜天地”给吞下了。 “我脚酸,站起来活动一下。”毕城挂着笑说出相当没有信服力的话语。 全场寂静。 钟馗再一次气沉丹田,高喊:“一……嗯?!” 这一次,却是钟馗停了下来,他的话语生生的卡在喉咙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整个人呈现出错愕神色,因为那突然出现的一个人。 顺着他的视线,毕城看了过去,呆呆的开口道:“怎么会……” 突然闯进大殿的一道倩影令所有的视线都集中了。 那是,双眸血红,衣衫凌乱也遮不住一身肃杀之气的夏梵。 双脚赤裸站在大殿上,她的表情是狰狞,亦是癫狂。 “魂木,在哪里。” 正文 第183章 心如乱麻 毕城刷的一下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夏梵前面,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往前,却被后者一抬头的那双红眸给惊得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毕城的眼看见了夏梵身上的那些伤痕,一道道触目惊心,“你挣脱了?怎么可能!” 那可是专为捆绑灵魂的绳索! 夏梵推开了毕城,一字一句道:“魂木,在哪里。” 毕城对上她的眼,一瞬间的晃神,“灵冰,不在这里……” 刚说完毕城就猛然惊醒,刚刚,那一瞬间,他被迷惑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夏梵毫不犹豫的扭过身子,却无法迈出一步。 不知何时,本是在大殿上头一身红袍马褂的新郎,站在了她的面前,面若冰霜。 “让开。” 夏梵的声调毫无起伏。 炎罗的身子微不可闻的僵了僵,一旁的毕城头又开始疼了。 “你怎会在此。” 夏梵抬头,眼睛欲要滴出血来,“我说,让开。” 毕城连忙插入两人之间,对着炎罗道:“我带她下去,你的夫人还在上头等你。” 炎罗垂下的手猛地握拳,而那里盖着红盖头的月挲早已自己掀开了红布,面色阴沉的看着这一边。 毕城见炎罗不为所动,焦急的说道:“还不快上去!你在这里作甚!” 钉在原地的步子无法挪动半分,炎罗的身形不为所动,在瞧见她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起,意识来不及反应,他便过来了,而现在,移不开步子。 现场的宾客开始议论纷纷,在场的几位殿王也投以了好奇的视线,他们身居高位,几百年都不见得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猛然瞧见这么有意思的一幕,个个都好奇得紧。 毕城站在中间,略急切,瞧见炎罗半分不动的身影,身后传来的气息越来越凌厉,他诧异的回头,只见夏梵缓缓伸出了手捂住胸口的位置,表情痛苦。 “你怎么了?”毕城焦急的喊道。 而此时,炎罗欲要上前一步,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似有所感的抬头,却见月挲的脸庞满是泪痕。 见夏梵的状况不对,毕城看了看开始纷乱的大殿,以及不知状态的炎罗,下了决定,一把扯住了夏梵的手,下一秒,两道身影消失在大殿内,竟是他带着她离开了。 炎罗怔在原地,双手紧握,强行克制住欲要跟着一道去的欲望,而这时,月挲出现在他的身旁,一双玉手握上了他的拳头,款款道:“逸,今日是你我的大婚。” 炎罗撇头,看向了月挲泪眼婆娑的脸,半响,他挣开她的手,道:“我会回来。” 月挲难以置信的看着被挣脱的手,这一幕何曾相似。 炎罗转身,扬高了声调,道:“今日大婚,推迟。所造成的的不便,本王事后自会递上诚意。先行一步。” 话落,炎罗也消失了身影。 大殿内,议论纷纷,可见这事态的发生太令人错愕。 月挲茫然的站在原地,显得格外的讽刺,这一幕那么相似,正是她曾经用千年前的歌声将炎罗引诱离去夏梵身边的情景。 而现在,被丢弃的主角是她。 那些目光,那些嘲讽,那些不屑,统统投向了月挲,她低下头,盖住了满含恨意的眼,她知道的,这一场婚礼她真的成了一个笑话,但是她没有输,没有! 勉强勾出一抹得体的笑容,月挲抬起头,仪态端庄的走上前,大声道:“夫君又要事前去处理,不便之处望各位谅解,住处一安排好,各位可前去休息,婚礼不日将举行,望介时大家重返婚礼。” 月挲深深地鞠了个躬,在场的宾客评论稍减,慢慢消失了身影,一个接着一个离去了。 东阳双手抱臂看着月挲,扯出了抹笑,道:“这女人好生厉害。” 站在东阳身旁的斌风淡淡的开口:“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倒是那出现的女子另本王好奇了,如若没错,那是生魂。” 刘勤笑了笑,道:“的确是生魂无疑,现在的活人已经可以肆无忌惮闯进阴间了吗。” 东阳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刚刚,毕城是否有一瞬间不受控制?” 刘勤也略微思索了一下,道:“的确是,他的眼神有瞬间的失神,难道是那生魂?” 但是,可能吗? 一个生魂,能对殿王产生困扰? 毕城可不是一般的殿王啊,能得炎罗赏识交好的殿王,其实力也是高深莫测,被一个生魂动了手脚,这可是方天下之大谬。 倒是一直不说话的贵时开口了,“啰嗦什么,还不走,留在这里作甚?” 东阳摸摸下巴说道:“我突然想去看看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你们回去吧。” 很快,四个殿王同时消失在了大殿内。 与此同时,带着夏梵离开的毕城刚显形就被一直纤细的手臂给掐住了脖子,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没有了以往调笑的表情,此时的毕城倒是第一次认真了。 夏梵没有丝毫害怕,或者说,此时的她已感受不到害怕,她放在毕城脖子上的手没有丝毫害怕,冷冷得道:“告诉我,魂木在哪里。” 毕城一遍遍在心中告诉自己,不可以动怒,否则这个小小的生魂断然是承受不了的。 “放手。” 毕城的眼神冷了些。 夏梵只是没有回应的收紧了手指,哪怕她知道这与不用呼吸的毕城而言没有丝毫作用,这个动作只不过是一个示威。 “魂木,在哪里。” 她的意识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毕城怔了怔,道:“你根本得不到的。” 夏梵的眼,瞬间瞪大,脑海中冰火交炽着,混乱一片,一幕幕画面如走马灯花一闪而过。 【娘亲,宝宝下辈子还要当你的孩子!】 一瞬间,从她的身体用上了一股近乎疯狂的执念,驱使着她,煽动着她,一点点侵蚀着她。 “告诉我!魂木在哪里啊!!!” 那滔天的气势一下子排山倒海般冲向了毕城,像是被浓烟笼罩的心火,他失神了。 “灵冰,在酆都城的西边,那座最高的庭院。” 得到想要的答案,夏梵收回了手,她的身体在此时更是虚薄了几分,踉跄了后退了几步,勉强稳住,一手猛地按住了心脏部位,她低喃着:“很快找到,很快……” 深一步浅一步,夏梵一步步的向着酆都城的西边,抬眼间,那一座高高的楼阁就立在不远方。 待毕城双眼重新恢复神采的时候,他怔怔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这是第二次了…… 如果第一次还能解释成错觉,那么这第二次给他的印象则是大大的深刻。 那种宛如被诱惑,被引导,被迫将自己所知道的事说出口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言灵师吗?以之语言,命令行事,活人能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吗? 不,不是,在刚刚他感受到了她体内的虚空,她的体内潜伏着什么,那种汹涌的力量像不安分的小兽,在体内乱撞,她的气息虽强,但杂乱。 能够迷惑殿王,那么她一定付出了更惨重的代价! 这一刻,毕城领会到了,夏梵心中的执着,那是一种哪怕颠覆一切也在所不惜的执着。 立在原地的毕城,突得笑出声,“倒是我错了,既然这么倔强,那么就去吧。” 紧追而来的炎罗被一道人影给当下去去路,那抹白色的影子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白君,你为何三番四处阻碍我。” 白君勾了勾唇,道:“你的大婚,不是这个方向。” “让开。” “那日,你曾说过,你已做出了抉择。” 炎罗沉默。 “你不会后悔。” “白君!” “回去。” 炎罗的气势一下子爆发,方圆几里的花草碎石皆被震开,他胸口处的烦闷暴戾像是打开了宣泄口的洪水,迫不及待的冲向了白君,但一阵雾气飘出,那雾气宛如实质的纱布,慢慢的将炎罗所爆发的怒气一点点包裹其中。 炎罗平复下了自己的情绪,在酆都城内他的做法实属不妥,他没有继续释放自己的能力,而是选择停下。 “回去吧,那里自有我在。你的‘妻子’还在等着你。” 猛地想起月挲那欲语还休的表情,炎罗撇开了视线,沉默以对。 “现在的你,便是心如乱麻,若是处理不当,那么我便会考虑换一任阎王。” “不必。” 留下二字,炎罗告辞了,见他离开,白君收回了雾气,手张了张,复又垂下,看来他的实力增长了不少,那么也差不多到时候了,不知地藏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啊…… 罢了,这种层次的问题不是他过问的了,但愿地藏的考核,不至毫无胜算,白君微微叹气,一并离开了。 而此时,夏梵站在了一处修的是美轮美奂的楼阁前,然无论如何她的步子都无法踏上,这里,设置了结界。 “谁来到了我的住处?” 光是声音都足以酥麻到另所有男人都心软,为之趋之如骛。 “魂木……” 夏梵重复着。 “喔?生魂?” 话落,在夏梵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姿妖娆,令人血脉偾张的身影。 一头深紫长发,一袭垂地一尺的半身降紫色长裙,上身波涛汹涌的两处只用绷带捆绑着,别无二物,浑身散发着情爱的气息。 这便是十八殿殿王欲欢王--灵冰。 正文 第184章 跪下来,求我 夏梵的眼已经红得发黑了,她一步步靠近着面前的女人,嘴里仍是重复着:“魂木……” 灵冰右手一滩,那块古朴的木块就出现在她的手心中,注视着这一幕的夏梵,瞳孔缩了缩。 “给我,魂木……” 灵冰勾出了一抹趣意盎然的笑容,道:“哦?生魂,你是来寻找它的?” 木块在手中被抛了起来,落下,又抛弃,而夏梵的视线随着魂木的移动而移动,灵冰的笑更深了。 “这块木头可是不知道谁放在我的门前,我就顺手捡了起来,怎么,原来是你的吗?” 夏梵的理智冒了出来,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她现在可以惹得起,哪怕是这个状态的她都是命悬一线,她不能在这里死了然后失去所有希望。 理智一点点的升起,慢慢的压制体内的暴戾,只是这份理智不过是杯水车薪,所能起的作用有限。 “请你,还我。” 夏梵一字一句的说道。 灵冰抓住魂木,一把拽紧了,颇为有趣的打量着夏梵,道:“生魂啊,你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夏梵翘首,本是对待所有人都生硬的语调带上了一抹祈求,“请你,还我,很重要……” “哦哟?理智在控制住了吗?这真不容易啊这种状态下,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对你来说有什么用,但是……”灵冰邪邪的一笑,“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东西了,我若不想给,那么你又能如何?” “灵冰,适可而止吧。” 毕城的身影慢慢凝聚,安静的站在了夏梵的三步之后,一脸正经的看着灵冰。 “毕城吗。”灵冰看了过去,语气带上了抹惊讶。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听闻这句话,灵冰更是张扬的笑出声来,“这可是第一次啊,你第一次开口这么正经啊。那么,是为了这个生魂吗?到底什么关系呢?” 毕城没有动容,只是说道:“这木头于你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灵冰则是摆摆手,道:“没有用处也是我的东西,在我手上就是我的。怎么,你有意见?要打一架吗?” 毕城忍了忍,他果然跟十八殿不合! “对了,你。”灵冰转头看向了夏梵,道:“你是谁?你的名字呢?” 夏梵咬咬牙,道:“夏梵,我的名字。” 灵冰则是思索了一番,道:“夏梵吗?好熟悉哪……”又抛起了魂木,两个来回之后,猛地想到,脱口而出,道:“夏梵啊……唔,宁陵,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呢?” “是的,大人,阴薄上所记载的五殿阎罗王的正妻之名。” 一道出现在灵冰身后的倩影开口道。 宁陵,十八殿欲欢王灵冰的判官。 灵冰哑然,道:“原来就是你吗?很有趣啊,这种事,炎罗究竟在想什么呢?喂,你。”灵冰拿着魂木直指夏梵,接着道:“很想要这块木头吧?” “还我……” 灵冰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微笑,道:“那么,跪下来吧。” 跪下来,求我! 毕城不可置信的喊道:“灵冰!”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出这句话! “闭嘴。”灵冰不耐的驳回。 夏梵垂下了头,纵使心中有千万的暴戾狠绝,在此刻却是隐忍得连骨头缝隙都在叫嚣着疼,不可以爆发,不可以! “如何?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就还给你。” 灵冰直盯着夏梵,气势毫不退让,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实在说真的。 “你的选择?”步步紧逼着的语气从那红唇中吐出。 毕城见无法阻止灵冰,便冲着夏梵大喊,“夏梵!别犯傻!” 夏梵低着头,幽幽的声音传出,“还我……” “啪嗒。” 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扬起了灰尘,也引起了一片死寂。 不知何处吹来的威风,卷起了落叶,刷拉拉的飘过,那道身影就这么跪在了地上,悲戚绝望的气息掩盖不住,纵使是狼狈的跪在地上,她的腰却是没有弯下过半分,挺直着,毫不动弹。 这一声啪嗒砸在了毕城的心底,他瞪大了眼,难以相信。 灵冰收起笑容,没有答话。 “请你,还我。” 夏梵的声音嘶哑,却坚定。 宁陵皱起了眉头,提醒道:“大人……” “知道了,知道了。”灵冰不耐的摆摆手,将手中的魂木肆意的扔在地上,道:“那你捡起来吧,跪着,爬过来。” “大人!”宁陵不赞同的喊道。 这生魂无论怎么说都是记载在阴薄上的阎罗王正妻,虽不知其中缘由,但自家大人这样的举动明显不妥,身为判官她有义务规劝。 “行了行了,本来这场大婚就无聊,总要找点乐子!” 灵冰的性子本就喜怒无常,最为难伺候,宁陵叹气一声,没有劝阻了。 毕城简直无法忍受,他怒起上前了一步却被生生的喊停了。 “别过来!”夏梵喊出。 “夏梵!”毕城无法理解。 跪在地上的夏梵慢慢的挪动了膝盖,一点点的上前,向着魂木的位置前进,带着的是不可动摇的决心,为了宝宝,这点羞辱又算的了什么? 地上拖出了两道划痕,膝盖处的布料被磨穿,因着是灵魂没有血液流出,但是肉眼可见的,膝盖两处的魂气薄了些。 近了,更近了。 灵冰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第一次,她被一个生魂勾起了心中沉寂已久的情感。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魂木,抬眼示意身后的宁陵,宁陵会意的点点头,下一秒出现在夏梵的身后一把将她扶起。 “够了,你的执念令我很想起了不想回忆的东西。这东西,给你便是了。” 灵冰上前,将魂木递到了夏梵的面前,道:“你的血气已经快要将灵魂侵蚀了,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压制的,但是现在,若是你无法控制那么这魂木于你而言也没了用处。” 夏梵一惊,抬头看向了灵冰,双手接过了魂木,而后紧紧的抱住,抱在胸口处,很紧,很紧,似乎再也不能失去。 真好,宝宝…… 魂木,没有被夺走…… 灵冰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宁陵惊呼一声,手中扶起的夏梵被毕城突然抢了过去。 毕城半搂起夏梵,面若冰霜,阴沉的快要滴出来,对着灵冰说道:“你太过分了。” 灵冰毫不在意,让宁陵退下了,道:“她的选择,你多管闲事,怎么,你很在乎?” “你!” 而这时,夏梵挣开了毕城的强扶,自己一个人沉默的站着,哪怕身形消瘦,魂体不稳甚至隐隐有了几分透明,狼狈至极但此刻的她却没有让着两个殿王产生任何的轻视。 “她的情况,恐怕维持不了多久。”灵冰凉凉的说道。 “这是谁害得!”毕城反问。 “行了,她必须回到身体里,否则就再也无法回去了。” 毕城当下也明白这才是要紧的事,正欲带着夏梵离开的时候,灵冰接了句:“送上我楼上去吧,我帮她压制一番,否则,哪怕回去了也活不了多久,也算了为刚刚的恶趣味弥补一下,毕竟这么有趣的生魂不多了。” 这回毕城错愕了,倒不是为了这灵冰喜怒无常,瞬息即变的性子,而是她居然说出帮忙的话语,这实在是骇人听闻,在刚刚,这女人的卑鄙连他都受不住。 “你还有时间犹豫吗?” 灵冰扭过身子,身上的长裙传来零零丁丁的声音,身姿是非一般的柔软。 而夏梵直直的站着,对于他们的对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死死的抱住魂木,低垂着眼,周身的气息很不稳定,她在撑着,撑着不倒下,这样的状况毕城不得不怀疑,灵冰说的的确是对的,这个样子会只怕也熬不了多久。 这个女人还有那么深的执念,恐怕也不会甘心吧。 毕城叹口气,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心软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楼阁上,而原地的灵冰则是笑笑,也消失了身影。 楼阁的修饰端得是豪华无比,处处彰显着主人高雅的品味,哪怕是临时住处,灵冰也绝不会委屈了自己,地府之中,就属她的欲欢府最为豪华奢靡,却香名远播。 毕城站在这里极其不舒服,不说这里装修得如何精美,而是这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甜的气息,那是一种情爱的香味。 欲欢王之名且还有另一种意思,这在地府之中众所皆知。 “怎么?这是嫌弃我这里吗?”灵冰调笑着。 “赶紧吧,时间不多。她不能在这里留太久了。” 灵冰轻佻的勾了勾毕城的脖子,在对方欲要推开的时候一个扭身错开了,道:“毕城,你这样子,可真是有趣得紧。” 毕城再三克制,终于明悟为何十八殿之中,哪怕灵冰的实力最为弱小也无人敢挑衅她。 所幸身为殿王的灵冰还有着自制力,知道底线,没有继续调戏起毕城,哪怕她非常有兴趣。 夏梵闻到了鼻尖的香味,她体内暴戾的气息像是被慢慢的抚平,像是汹涌激起浪花的海面慢慢平静下来,头越来越重,昏睡的意识一直在侵蚀她的身体。 很累,但不可以睡…… 不可以…… 她要回去,回去寻找剩下的事物…… 灵冰小小的惊讶了一番,手里拖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鼎,上头飘出了淡淡的青烟,那烟像是有意识一般渗入夏梵的身躯。 “这么强的意志力倒是少见了。” 打开鼎的上头,灵冰将一些粉末撒了上去,重新合上,这时候青烟更浓郁了,而夏梵眼中的血色在一点点的消散。 毕城一把接住了昏睡过去的夏梵,视线落在了她紧紧抱着的魂木上。 即便失去意识也绝不放手吗? 正文 第185章 重回阳间 “醒了!醒了!师父快来!” 钟庭钰急切的呼喊着自家师父,坐在沙发上的弥萱一下子蹦了起来,冲入房间。 “醒了?!” 钟庭钰眼疾手快的拦下了就要一把揪住床上人的弥萱,道:“师父!不可以这样!” 弥萱讪讪的收回手,对着钟庭钰吼道:“知道了知道了!喂喂,夏梵,你没事吧?” 睁开迷蒙的眼睛,夏梵涣散的意志尚且没有回复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探查怀中的魂木,但是空落落的手中,没有触碰到东西。 大惊失色之下,夏梵彻底清醒,她猛地坐起,喊:“魂木呢?!” 钟庭钰见夏梵这么紧张立刻从床边拿起魂木塞进夏梵的手里,道:“在这里!刚刚突然出现的,别紧张,” 当手重新握上魂木的时候,夏梵笑了,笑容变大,隐隐泪光凝聚在眼眶。 钟庭钰和弥萱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完全不知道在地府发生的事,但从夏梵现在这种重获珍宝,喜极而泣的模样便可推测出在那下面发生的事,必定不是那么简单。 那么,到底要不要开口询问? 弥萱拍了拍钟庭钰的肩膀,摇了摇头,钟庭钰明白她的意思,将到嘴边的疑问全部吞下,改为说道:“你睡过去很久了,身体很虚,我熬了粥,先吃一些吧。” 伸手擦干了眼泪,夏梵郑重的将魂木握在手中,腹中的饥饿感一下子涌上来,胃部更像是火烧火燎般的抽疼,恐怕是饿惨了,胃酸泛滥了。 “好。” 钟庭钰起身,准备去厨房将营养粥重新热好,房间内只剩下弥萱和夏梵。 “你,不要太勉强了。” 憋了半天,弥萱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任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夏梵有多虚弱,强劲的外表下,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完全打碎,这种状态可是十分之危险。 “好。” “总之,小心点,身体照顾好!” “好。” 这下子弥萱彻底找不到话题了,她颇为尴尬的立在原地,心中升起了一抹疑惑,怎么感觉夏梵自醒来后那股冰冷拒之人外的冷漠少了几分,初见时那周身竖起的尖刺都能将人扎死,而今…… 就像是刺猬将所有的刺都收了回去,变得柔软了。 不!不是这样! 弥萱深思,夏梵绝不会变成柔软的面团。这种感觉更像是被狠狠击碎过一次一般。 那么,是经历了什么?将周身竖起的刺都收了回去,那些刺没有消失而是扎向了自己。 “你……”弥萱刚想开口。 夏梵抬头,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泪痕,对着她轻轻的说:“明天,会变好的,对吗?” 弥萱一时反应不及,那双眼有着一丝奢望,她的心脏突得一疼,心疼起面前这个还带着泪痕的女孩,道:“是的,会更好。” “我,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 最后的最后,弥萱只说了两个字:“加油。” 在这里修养了一整天之后,夏梵不顾钟庭钰的阻拦毅然决定告辞了。 因为,她已经感应到了第二件事物出现了,就在G市,那个她曾经生活过的城市。 在离去的前一刻,钟庭钰曾表示要一起出发,然而被弥萱一把拉住了,用为他加强训练的理由阻止了他想要同行的念头。 夏梵深深地鞠了个躬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回没有专车开去,夏梵只能选择乘坐巴士前往G市,路途遥远,因着一路上走走停停浪费了不少时间,山路崎岖,倒是颠颇了很长时间,但总算安然无恙的抵达了G市。 上次来是直接去寻找那个spa馆的老板,并无多大感受,而这次,故土重回,夏梵不可避免的升上了一抹物是人非的荒凉。 站在车站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而她自嘲的笑了笑,这种煽情的感觉真的不适合她,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毕竟,就连自尊,也曾失去过了。 迈起了脚步,夏梵行走在熟悉的道路上,车站所处的地段属于繁华地段,车辆川流不息,两旁都是商家在打着各种广告,摆出来的商品引得人群聚集,这里的热闹依旧,夏梵一一看了过去。 在经过销售电器的商店时,夏梵停下了脚步,此时放出来的超大屏液晶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则新闻。 夏梵认真的看着这则新闻。 里头的正襟危坐的主持人正严肃的念着稿子:“据悉,前不久盗取了博物馆文物的江洋大盗陈某在杀害了四名狱警之后逃出监狱,目前潜藏在群众中,处于拒捕状态,身穿深色外套,身高一米七左右,眉头有伤疤,请各位市民注意,身边出现可疑人物请及时通告警察,切勿轻举妄动,歹徒持有武器枪支,再说一次,歹徒持有武器,切勿轻举妄动,有任何线索可拨打屏幕下方的热线告知……” 路过的群众纷纷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真可怕,听说杀了不止四个人咧!” “真的吗?可新闻说四个!” “这年头,需要隐瞒一下免得引起慌乱,现在的人都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干的做出来!” “哎,你说,他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博物馆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新闻不会播出来的!” “出门也不安全了,多注意点吧!” “有枪呢,可不得了啊!” “现在已经第三天了吧,这新闻天天播,也没抓着!” “快走吧,回家安全点!” 夏梵默默听完了他们的议论,而后转身离开了原地。 博物馆吗? 但愿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天色渐晚,夏梵便找了间商务酒店开了房,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头装的是她以往那一身全黑的衣服,身上穿的这套运动服还是弥萱强硬要她穿上的,的确,若是按照她原本的那套衣服估计会引来不少注意,这份情夏梵承下了。 浴室内,蒸汽朦胧,哗啦啦的水声弥漫着。 透过磨砂的玻璃可见一道若隐若现的倩影立着,带着香色诱惑。 夏梵伸手将被雾气熏染的镜子擦拭了一遍,从镜子里倒映出一道身材姣好的影子,只是消瘦得厉害,锁骨处更是凹得紧。 然,最为触目惊心的便是身体上,隐藏在衣服遮盖之下,那一道道已经成了疤痕的黑色印记,本该是平整光滑的肌肤变得凹凸不平,褶皱遍布,横在娇嫩的肌肤上,颇为刺眼。 从胸部往下,一直到小腿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但容易显现露出的地方却没有一丝伤痕,就像是刻意藏着一般,这些伤痕一道叠着一道,有新的有旧的,严重之处更是有三道伤痕叠再一次直叫人心疼,这就像是一个战士的荣誉一般,但这些伤痕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身体上显现的却唯有丑陋的效果。 若说刚刚的倩影有多迷人,但当看见这些伤疤之后,便是倒尽胃口。 夏梵伸手按在了镜子上,看着自己的身躯,勾了勾唇角,这样的身体就连自己看着便不想触碰,她早已浑身残破,不再如初。 然而,纵使她伤痕累累,也早已没了会心疼的人,那么她的脆弱又该给谁看?不过是藏起来独自舔伤。 这些,都是代价,她所付出的代价,可她从不会后悔。 水花四溅,蓬蓬头喷出温热的水流流过身体上的伤疤,而在夏梵的身后有一道黑气若隐若现。 夏梵的双眼眯了眯,收回按在镜子上的手,下一刻抓向了放在框架上头的浴巾,迅速的围好,拉开了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房内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水珠顺着打湿的发尾滴落在地上,地板还残留着湿漉漉的脚印。 随后,一道凌厉的风流从身后席卷而来,夏梵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得跃身一闪,躲了过去,在身后,出现了一个全身发黑的人。 “哼,把我当成了食物吗?” 地府之旅伤及到了她的灵魂,加上透支,另被损伤的灵魂一时半刻未能全然恢复,导致现在的夏梵阳气极弱,微不可闻,甚至都算的上是半阴半阳,类似于人犯太岁,命火明灭,最易招惹鬼物的缠身,贪婪。 命火明灭,轻则是霉运连连,重则是灵魂被吞! 显然,现在的她被当成了最好的食物。 夏梵的眼神更冷了,在地府,生魂的她被当成食物,那么在阳间也有鬼物在她面前放肆吗?! 那厉鬼一击不成,立刻变成了凶相,张着牙齿,口水都滴落了,直往她的脖子咬去。 夏梵轻而易举的闪过几次之后,便张嘴了:“道之吾令,污秽重临,听吾之名,缠住吧!” 浴室的雾气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从浴室蔓延出来,一卷一卷,化成一条条细细长长的绳索一样飘在空中,就跟面巾纸一般。 就在那厉鬼还要扑上来的时候,夏梵大喊:“缠住!” “咻”的一下,那绳索般的雾气直接将那厉鬼给困成了一个茧状,结结实实的,只留下了头部还在挣扎着,那张鬼脸仍然对着夏梵龇牙咧嘴,像是不甘心到嘴边的食物就这么飞了。 夏梵没有犹豫半分,直接下了下一道命令,“离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你满身的罪孽需要洗尽。” 话落,厉鬼连带着雾气消失在了眼前,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正文 第186章 通风口尸体 当站在一座大型博物馆面前时,夏梵不可避免的失望了。 因为文物盗窃案,博物馆理所当然的闭馆了。 并且有一件事令夏梵非常在意,按照那一抹感应,要找的事物便应该就在这里,但是奇怪的是,待她抵达了目的地之后便出现了分支。 就像一件东西被砍了两边,一半在这里,而另一半去了别的地方?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感应?九样事物缺一不可,同样的必须完整,欠缺一个角也不行。这样的怪事令夏梵心中升起一抹警惕。 此时正是大白天,看守的保安已经注意夏梵很久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站在博物馆面前一动不动,穿着得体,也不像是要干坏事的人,长得还怪好看的,保安大叔忍不住再一次强调,的确是很养眼的女人啊! “这里已经闭馆啦,要下个星期才开馆,你回去吧!” 夏梵回头对上了保安大叔,道:“为何闭馆?” “这事就不能说了,你早点回去吧,这里也挺偏僻的,单身女人不安全啊!” 夏梵盯着他的眼睛,喉咙发热,重复了一遍:“为何闭馆?” 一瞬间,保安大叔的眼睛被迷惑了一样,两眼失神,呐呐的说道:“里面死了人,文物失踪了,所以要闭馆。” “死的是谁?有几个?” “一个。是负责清洁的阿姨。” “死因呢?有线索吗?” “初步确定是盗走文物的贼,被一枪打死的,尸体没有找到。” 夏梵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丢失的文物是什么?” “不知道。” “盗贼的线索呢?” “不知道。” 夏梵没有再问了,她知道这个保安知道的东西并不多,最后道:“忘记我曾来过,回去吧。” 保安大叔眼神呆滞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而夏梵同样离开了原地,她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是夜,月亮高挂枝头,四处静悄悄的。博物馆漆黑的大门紧紧关闭着,G市的博物馆以玉器闻名,所遗留的各类玉器数不胜数,年代久远,更是被誉为古玉的摇篮。 这里躺着历朝历代遗留的历史文物,穿越时间的洗礼,保存下来的东西都带着一股子阴气,老人常说,越是古物所附着的阴气就愈多,你永远也不知道上面沾了多少的鲜血和怨念,特别是玉。 中国人对玉的执着是流传千年的,玉器其实是一种离子化合物的矿物,历经千百道加工程序制造成精美的装饰品,并且由于玉的造型独特、美观、同时耐侵蚀而且坚硬,自古以来玉都是一种十分受欢迎的饰品。但是,玉器具有灵性这一点更是流传着不少传说,关于玉器“灵性”的最早描述出于《山海经》。 《山海经》中,记述了这样的神话,说:“密山之上,丹水出焉,其中多玉膏,其源沸汤,黄帝是食。玉膏 之所出,玉色乃清,五味乃馨,坚栗精密,泽而有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 食是飨,君子服之,以御不祥。”这是说,玉是【中华民族的始祖黄帝的食品玉膏】生成的。它有五色,质地紧密坚硬,润泽有光,【天地鬼神都以它为食品】,如果人食了,可以防止不祥。 ‘玉养人’这一点不假,不少人都以此为真理,然而当玉主人死后,那么玉器便会成为最好的养魂之器,更甚者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魂魄会附着于玉器之上,执念不消,残留世间。所谓邪玉就此而来。 白天看守博物馆的保安此时正打着瞌睡,一道人影迅速的略过,轻而易举的翻过了铁栏栅的大门,动作灵活得不可思议,而后像个蜘蛛人一样黏在博物馆的外墙上,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是一个人抓着绳索一步步往上爬。 夏梵的眼睛直看着上面丝毫没有理会脚下越来越高的悬空,她动作敏捷的手脚并用,在抓钩的辅助下爬上了屋檐。 这座博物馆外围采用了现代的建筑方式,没有指纹根本打不开里面的大门,在白天的时候她便已观察过了,这样的建筑在天顶必定会留有一个通往内部的天窗或者是通风口,她的目的便是那里。 一个利落的翻身,夏梵抵达了顶部,收回了抓钩,她冷静的朝着四处看了看,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个铁皮的通风口。 眼神目测了一下大小,夏梵毫不犹豫的打开条纹盖口,将身子缩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身下去了。 ‘咳啷咳啷’的声音响起,夏梵委身挤入了通风口,在适应了一段时间后,她双手撑着两侧防止因为重力一下子下滑下去,那么这层薄薄的铁皮制成的通风口将承受不住。 仔细看去,便可发现夏梵的手指间夹着吸盘,才令她在垂直向下的通风道中保持完美的平衡,为了准备这些东西她废了不少功夫。 嘴里咬着一个精致迷你的手电筒,勉强照亮了前方大约一米半的距离,夏梵稳步向前,慢慢的爬了下去。 这是一条大约十米的垂直通道,在手电筒照亮的范围内可以看着这里的空间非常小,偶尔有风流从耳边吹过,那是阴冷冰凉的风流。 垂直通道的低端是一个分岔口,平整打横,分为左右两个方向,在推测了一番博物馆的位置后,夏梵朝着右边的方向爬起。 ‘咯吱咯吱’铁皮轻微的摩擦声连绵不绝,压过了夏梵本就微弱的呼吸,前头空空荡荡,后头一无所有,夏梵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前进着,穿过了几个分岔口后,通风道开始变得宽阔,而手中的洗盘变得多余,她停了下来,将五指间的吸盘统统摘了下来,而此时,因为没有攀爬声,四周安静的可怕。 就在这个时候,从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 “咯吱咯吱。” 一下一下,不快,甚至非常慢,声音时断时续,像是距离还很远。 这是…… 攀爬的声音! 就像是有人从身后的通风道爬过来! 一点一点,慢慢靠近着。 风流吹过,扬起了夏梵的发丝,她不动声色的将最后一个吸盘放好后,将嘴里含着的迷你手电筒给吐了出来放在手上。 此时,一小阵风流从身后吹了过来,一缕发丝调皮的黏在她的脸庞。 风流中带上了一丝腐臭味,又酸又臭,像是暴晒在阳光底下长满了蛆虫的烂肉。 夏梵的眼神暗了暗,她将手电筒的开关给调好,调到了最低,登时眼前立刻黑暗了许多,只能勉强看清个半米的距离,更远一些的前方黑得可怕,手脚动了动,夏梵更加压低了自己发出的声响,一步一步,缓慢的,细微的朝着前面爬去。 而身后那种可怖的咯吱咯吱声如影随形,不紧不慢的跟着,真像是后头还爬着一个人,若是普通人碰上这等状况,不说被吓死,只怕也会回头疑神疑鬼的盯着。 又是一个岔口,而这回却是一个三岔口,笔直超前,还是左右两方,夏梵停了下来,细细的感应着,然而她的脸色更差了,完全感应不到,不,或者说,是那道感应突然消失了。 就像连着的线突然断掉了,而断点就在这三岔口。 是哪一边? 前进?左边?还是右边? 此时此刻,身后那种咯吱声却是近了几分,就像是后面的人快要追了上来,那平缓的咯吱咯吱声渐渐的快了几分,像是迫不及待,更像是驱步而至。 鼻尖弥漫的那股腐臭味更重了也更近了。 夏梵目光一凛,果断的选择前进,速度较之前更快上了两分。 然而似乎是知道夏梵已经察觉到了,后边那‘咯吱咯吱’声突然变得疯狂。 “踏踏踏。”膝盖撞击铁皮。 “吱呀吱呀。”那是指甲剐蹭发出的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这,绝不是人类能够爬行的速度! 夏梵皱了皱眉头,此时,她又碰上了另一个分岔口,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毫不犹豫的选择拐弯,而这时,那身后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就像是正在播放着音乐的磁带卡带了。 夏梵心中一紧,但她没有耽误,而是直接转弯,突然,手电筒照射的光芒打到前面,一张扭曲的鬼脸突兀的出现在前面。 “呵呵,呵呵呵……” 一个全身已经挤成肉团的鬼就在拐弯处,而此时夏梵距离那张可怖的鬼脸不过短短十几厘米,那阵扑鼻而来的腐臭味毫无防备,直接迎面扑来。 夏梵猛地手脚并用退后了几步,她的眉头紧皱,可见那阵气味有多浓厚。 那是一个全身已经腐烂了半边的妇女,身上还穿着围裙带着手袖,因着身材肥硕,在这狭窄的通风道她的四肢完全是缩成一团,正一块巨大的肉块堵住了通道,一些发黄像是油脂脂肪一类的粘稠状物体正啪嗒啪嗒从她身体上掉了下来。 正直夏季,尸体腐烂的速度更是加快,这个已经腐烂了半边的妇女赫然就是尸体失踪了的清洁阿姨! 原来那消失的尸体就在通风口!怪不得警察搜寻不到。因着闭馆,通风系统自然没有启动,堵在里面的尸体所发出的臭味没有传出去,自然是没人想到凶手会将尸体放进这处! 夏梵余光看见了妇女从肉体中挤出的手指,那长长的指甲已经磨损得差不多,在这狭窄的通道,她完全是靠着指甲的剐蹭一点点的来到夏梵的面前,那张眼珠子已经半掉出来的鬼脸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 正文 第187章 古玉附魂 夏梵当机立断立刻朝着相反的方向爬去,其速度是前所未有的迅速,消瘦的身子在通风道内穿梭得毫无滞留感,而身后那毛骨悚然的咯吱声也跟着上来。 夏梵用余光瞥向身后,那个腐烂了半边的妇女果然跟着爬上来了,贴的十分近,与那肥硕的身躯不相符的是她那灵敏的速度,硬生生的在通风道内紧追着夏梵的身后,在移动的过程中掉落了一块块的腐肉,以及发青的恶心液体。 夏梵收回视线,加快了几分动作,而这时,那身后的烂肉生出了已经露出了深深白骨的手臂,欲要一把抓住夏梵,就在这时,通风道已经到了尽头,夏梵一把撞开了框架,迅速的跳了下去,正好避开了那只恶心的手臂。 轻巧的跳落在地上,并退后了好几步,夏梵看着上头那欲要挤出来的‘肉团’,眼神发冷,看着她以不可思议的扭曲从通风道中掉落下来,发出噗的一声。 已经成了怪物了吗?这块地方有什么东西? 摔在地上的清洁阿姨,在挣扎着要重新站起来,这么一摔,震出了不少蛆虫,那些白白胖胖的身子扭动着,似是不舍得这么好的食物,想要重新钻回去,令人恶心至极。 夏梵四处打量了一番,这里的阴冷出乎她的意料,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空间,陈列着一排排的玻璃橱柜,亮着灯光,照射着那些精美绝伦的古玉上,这股阴冷,正是从这些玉身上发出来。 就在这时,那团腐肉像是完成了组装一样,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地上一滩一滩的腐肉和粘稠液体。 夏梵收回了视线,一时半刻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应付,这这具尸体还没有完成灵魂脱壳,无法上路。 这里肯定有东西的气场给影响了! 所谓灵魂脱壳俗意是说人死后,灵魂一定会离开肉身变成鬼,这是规律,但有时,在一些气场违和的地方,或者被一些东西给影响了,导致这个规律无法发生,已死的人没有完成规律,灵魂残存肉体之内,命令肉体行动。 这样的情况与之前的刘香兰活死人情况并不相同,前者是执念未完成,后者则是死后无法投胎的怨念,死状本就凄惨,死后无法投胎,屈藏在腐烂的肉体上,那么其怨恨更加大,这是何等的可恨又可悲。 “呵,呵呵呵……” 成了腐尸妇女在刚刚连嘴唇肉都掉了,只余下那森森牙齿,一张一合,因着没了舌头,只会发出空洞洞的笑声,一点点的朝着夏梵走去,行动缓慢但执着。 夏梵后退着,手触碰上冰冷的玻璃橱柜,眼睛没有离开,她没有办法在这里令她的灵魂离开身体,该死,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存在影响了这里的气场?! 烂肉前进一分,夏梵后退一步,而身后快要无路可退,夏梵心中下了决定,既然无法令她灵魂脱壳,那么…… 就在夏梵红唇轻启,欲要念出言灵术时,一道黑影从面前一闪而过,快得带起了一阵风吹起了夏梵的发丝,下一刻,那团烂肉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的骨头架子一般,轰然倒塌,摊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夏梵心中警惕更深了,视线落在了烂肉上,那里,已经彻底成了一具死尸,灵魂波动已经消失了。 “呵。” 一阵冷风谁来,夏梵反应迅速的双手撑在玻璃橱柜上,一个利落的翻身,头猛地后仰,一道凌厉的风流刮过,险险的从脖子处擦过。 “谁?!” “速度很快。” 那是一道带着点点惊讶的声音。 夏梵望了过去,不知何时,在中央的橱柜旁立了一道身影,然而吸引夏梵注意的并不是那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而是那一个独特的,装置更为精致的橱柜,以夏梵而今的眼力这一眼看过去便足够看清那里头放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手镯,准确说,那是半个玉手镯。 青玉红身,那一丝丝红色的血丝样镶嵌其中。 在断口处还有着如血滴一样的红珠。 夏梵的瞳孔一缩,那是!那就是她要找的东西!那股消失的感应复又出现了,夏梵的心脏跳快了几分。 “喔?看来你想要这个吗?” 夏梵终于舍得将实现从那玻璃橱柜移开,放在了突然出现的人影上。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古代的书生服饰,手执一柄扇子,端的是一派风华,眉清目秀,前提是忽视掉那地上的尸体的话。 夏梵淡淡的开口:“你吃了她。” 吃了。 一点残留都不剩。 那妇女的灵魂只怕已经消失在他的肚子里。 鬼吃鬼并不少见,少见的是这么迅速,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被吃掉,可见眼前的这个男鬼拥有着多么高深的道行。 那书生款款而笑,道:“不过是化作我的腹中之食罢了,残留在此不得投胎也是可怜,不如增进我的道行。” “你也不可进行三道轮回。” 的确,吃了鬼的鬼一方面能够大幅度的提升自身的道行,但是一方面这也意味着剥夺了一个灵魂的生存,也算是违逆了天道,通常被鬼差抓住的话定要挨上酷刑,直至百年,能够活下来的鬼缪缪可数。 书生像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夏梵,道:“天地任我逍遥,我何必下去那阴间,受上折磨不可。” 夏梵轻笑:“你在掩饰什么。” 书生收回了眼中的嘲讽,变得警惕,道:“你在说甚。” 夏梵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身后,道:“你一直在护着那东西,所说的每一言每一语,不过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罢了,天地任你逍遥?只怕你被困在那玉镯之身不可离去吧。” 这回,书生已经不在敢用轻视的目光看着夏梵,而是惊疑不定,他大声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要你身后的东西。” 书生闻言,身子一颤,立刻带上了攻击的气息,他冷着脸,道:“好大口气! ” 夏梵淡淡的开口:“古玉附着的灵魂多是不可离去,我可以帮你脱离。” 这句话刚落下,书生像是被点燃了火焰的蜡烛,眼睛亮的不可思议,然而下一秒眼中的亮光被狠狠的熄灭,变成了哀戚。 “你等根本不懂!” “你不愿走?” 正如‘玉养人,玉吸魂’所说,有些玉具有灵性,碰上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身死之人的灵魂靠近古玉,极容易被吸了去,成为附着在古玉上的一抹阴魂,不得投胎不得离开,生生死死,除非是碰上玉的下一任有缘人。 封存在博物馆的古玉怎可能还有有主人?这书生大抵是一直留着。 “我不能离开!” 夏梵的眼睛眯了眯,“为何?给我个理由?” 书生笑了, “理由?我为何要给你一个活人理由?今日,你便也成为我的腹中之食吧!” 话落,那书生再次化为一道黑影冲着夏梵席卷而来。 “可笑。” 夏梵红唇轻启,缓缓道:“寻回路,长生道,思齐子,流于世间不甘愿的魂魄啊,听吾之命,反抗吧!” 那跃起的黑影突地重重的摔在地上,像是一抹破掉的黑色塑料袋,狼狈的落在地上,书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手紧紧的捂住肚子,表情狰狞。 “哪怕被吃了还是不甘愿的吧。”夏梵笑了笑,“刚刚吃完还没消化的食物,也是很危险的。” “你!嘶。” 书生像是肚子疼一般死死的捂住,在地上翻滚,肉眼可见的他的肚子鼓了些,甚至还动了动,书生疼得嘶嘶作响。 “如何?” “你,你到底是何人!” “你该关心的问题便是,离不离开。” 拥有附着之魂的玉手镯并不好处理,夏梵不希望这手镯发生意外,那么这个附着之魂自是离开最好。 任何可能发生意外的因素,夏梵绝不希望出现。 那么,就要扼杀在摇篮里。 “我,我不能走!不能走啊!” 哪怕表情狰狞到极点,忍着巨大的痛苦,这书生还是不松口。 “我能让她的灵魂从你的肚子里破开,那么,消失在世间的便是你。” 夏梵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毫无波动,听得书生更是身体颤了颤,身影也薄了两分。 然而夏梵并没有告诉书生,那被他吃掉的灵魂所能产生的作用大抵如此了,所谓破开肚子不过是信口开河,毕竟被吃了在折腾也不过是闹闹肚子,她所能做的只是激起那灵魂的最后鬼性。 然而这一点,书生永远不会知道。 有时候大败敌人并不需要绝对的武力。 书生的犹豫被夏梵捕抓到了,既然有动摇为何还是不肯离开?哪怕知道自己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还不愿离去? 他在坚持什么? “我答应了她!我答应了她不能离开的!” 书生撕心裂肺的大吼着。 夏梵被这一声给镇住了,她皱了皱眉头,还是开口道:“停下吧,安息吧。” 那在地上翻滚着的书生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停止了打滚,浑身狼狈的躺着,表情的狰狞仍未退下。 “你答应了谁?” “那个女人,我答应了她,会一直保护着手镯,直到她回来取……我答应了的……” 书生两眼失神的回答着。 正文 第188章 玉手镯 毗沙历二十年间,正值六月,国考初始之日。 我名唤许竹,字虚竹,家住城外许家村,寒窗苦读数十载,只为一朝高中举,我所背负的希望是何当重任。 逸帝勤政,重文臣武将,一朝中举必定前途无量,我心怀大志,势要一举成名,昭告天下,然世道混乱,妖魔盛行,进京赶考之日我陷入山林之中,进退不得,被困其中,饥肠辘辘之时,祸不单行,正碰上那等以人为食得繇怪,力不敌,在生死危机之际,出现了一名黑纱蒙脸有着曼妙身材的女子,额间的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牡丹花纹更是美得移不开眼。 她救了我,以那种不可思议得力量救了我,我欲要问之姓氏,不得,便从手上取下一只玉手镯,交与我,留下一句“保管好,日后我会回来取”便随风而逝。 那,真是如梦境一般的女子。 我郑重的保管着手镯,贴身携带,然,时不待我,我落榜了。 在落榜的那一日,我承受不住满心满腹的悔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便投河了断自己的生命。 然而我并没有去那阴曹地府,而是以一抹阴魂的形式附着在手镯之中,无法逃离,无法消散,更遑论投胎转世。 成了鬼魂之后,那些在人世的记忆被时间消磨去,他渐渐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答应了那女子,要护着这手镯,不得离开,直至她回来取走。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时间大抵是世间最最无情之物了吧,我历经了一千年,此间我昏昏沉沉,也曾有过鬼性侵蚀暴戾无比之时,也曾怨恨过无法逃离,束缚于此,但最终我还是守住了,岁月境迁,时代发展,直至今天,躺在这冷冰冰的博物馆之中,本以为会一直这么过下去。 然,世事难料,突然闯进来的一个盗贼竟将贪念打到了我的手镯之上,偏偏那会我正碰上鬼性最为虚弱的时候,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盗贼将手镯取走,又因被拦截,手镯摔在地上,碎成两半,一半被那盗贼取走,一半留在地上。 回忆结束。 书生双眼失神,他像是陷入了回忆无法自拔。 夏梵开口:“你的鬼魂之力几近衰竭,否则断不会用上吃鬼之法维持原身,那么,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虚竹书生只是虚弱的答道:“我不能离开,她还未回来取走手镯,那么我不能离开,哪怕死亡也不可以……” 夏梵眼中闪过冷意,既然他不愿离开,那么即使是强制手段,她也下得去手。 察觉到夏梵得杀意,虚竹只是慢慢得撑起身体,站了起来,扯出了一抹胸有成竹得微笑,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此手镯已不再完美,若是没有我,那么你便永远也找不到另一半在哪。” 夏梵平静得回了句:“我能找到它在这里,自然有办法寻找到另一半。” 虚竹毫无动摇,接了句:“那么现在呢?现在你能寻找到吗?” 听闻这句话,夏梵眼神变冷,气氛变得压抑,她伸手按了按自己得唇角,道:“你做了什么。” “附身于古玉的阴魂,我与玉镯早已不可分割,自然也可将手镯的气息完全屏蔽,哪怕我并不知道你怎么找到手镯,但我想,大抵不过是手镯所具有的特殊之处,比如能够让死了的人无法离开躯壳,无法投胎,这不过是玉镯的特殊气息所造成。” 夏梵试着探寻那另一半的感应,然而正如那书生所言,她无法找寻。 “你在惹怒我。”夏梵的语调冷得冰渣子都出来了。 果然,这抹附玉之魂会造成她的麻烦! 虚竹重重的咳了两下,在刚刚他受了不轻的伤,本就魂位不稳,而今似是更重了。 “你很强,也很厉害,恐怕我无法保全这块手镯了,虚竹已尽了能力,但我希望,我能够找到那毁了手镯,令它断了一半的人!” 书生自知不能对敌眼前的女人,那么他只能拖延时间,只要离开这里,只要他能够重新吸收日月精华,只要给他时间修复,那么他便还能继续守护着手镯! 夏梵不是不知道这一抹阴魂在打着什么注意,左右不过是缓兵之策,但,他抓住了最为关键的一步,她,没有时间!没有多余的时间! 侧过身子,夏梵一步步上前,周身的气息是压缩的暴戾,她每上前一步,气势便会减少一分,她,在控制脾气。 虚竹忍不住后退了几分,由心底生出了一股畏惧,这到底是什么女人?这样的气息总令人太过熟悉,也太过可怕,在她面前,还能护得住手镯吗?虚竹禁不住产生这样的疑问。 夏梵站在了虚竹的面前,靠的十分近,就在虚竹忍不住出声的时候,夏梵错开了身子,往前走了一大步,越过了他,直直的站到了他身后的玻璃橱柜,盯着里头放着的,美轮美奂的半个手镯,道:“找到它,找到另一半,否则,这世间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碰--。” 玻璃被击碎的清脆响声。 那一整块号称最坚硬的矿质玻璃碎的只剩满地玻璃渣子。 夏梵伸出的手还定格着,指骨处的皮肤已然裂开,血液慢慢的渗了出来,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径直的将手伸向了那半块手镯,握住。 而这时,刺耳的警报铃铃铃的想起,整个场馆都在回旋着,夏梵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冷冷的说道:“走。” 虚竹被震惊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这里的警报被敲响,很快就会有保卫过来,这个女人竟狂妄到这个地步吗? “你……” 夏梵没有理会虚竹的欲言又止,而是掏出口袋里的绷带,随意的缠上了手指骨,绑了个结之后,利落的跳上了通风口,手脚并用的爬动起来。 在原地的虚竹也反应过来似的消失了身影,他重新回到了玉镯之上,终于,终于!他终于可以离开此处! G市的新闻头条再次狠狠的震惊了市民,也给警视厅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失踪的尸体突然出现,腐烂严重,被偷走一半的古玉在没有抓到嫌疑犯的前提下,又不见了剩下的一半!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这就是天大的挑衅! 就连上头的人都坐不住了,这起事件被记者泄露出去,大肆报道,惹得一片评论,纷纷质疑警视厅的办事效率,在这样的舆论压力之下,上头的人下了死命令。 查!狠狠地查!一定要查到个水落石出!务必要抓住犯人! 然而令他们失望且震惊的是,所有的监控一夜之间全部损坏,电路烧坏,没有记录下任何有用的东西,就连尸体也因为高度腐烂而无法提取到有用的物证,但从死者的致命伤来看,是抢上,且与那盗贼的枪吻合,凶手无疑。 剩下的便是那失踪的另一半古玉。 难道是那盗贼胆大妄为竟然再次光顾博物馆将剩下的那一半一并给偷走了吗? 这无疑就是大大的取笑警视厅的无能! 然而现场却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不,这样的形容并不恰当,从痕迹来看是可以推测出凶手从通风口爬进,然而却寻找不到任何一个指纹。 难道说凶手细致到每一处都擦拭了?还是说…… 那根本不是人?! 当然,这样的猜测也只是无稽之谈,警视厅更倾向于是高科技作案,加强了警力继续搜寻。 而这一起事件更是引起了考古界的注意,这块古玉手镯事关重大,一直有一个隐隐的猜测的说法,那块古玉手镯是双王朝遗留之物。那可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王朝,哪怕再历史中也只留下只言片语,其存在一直颇受争议,因此从未被承认。 而这个古玉手镯本是能够证明双王朝曾经存在的一个证据,正因为这个,它成了G市博物馆的一个镇馆之宝,而今被偷是否其中有什么隐情? 就在舆论,警视厅,考古界各自骚动的时候,夏梵握着那个罪魁祸首的半块手镯,跟着那书生所指方向行去。 在走至一处偏僻的街道时,夏梵停下了脚步,目光不善的撇了撇身后,道:“你在耍花样。” 虚竹现出原身,道:“你往前走便是了。” “第三次了。” 虚竹胸口一滞,款款道:“你不信我。” “信你带我兜路吗。” 虚竹撇开头,道:“你不信我,我没办法带你去。” 下一秒,“凝实”二字从夏梵嘴里吐出,而虚竹感觉到脖颈处就这么被掐住了,夏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出现在他的面前,掐住了他的脖颈。 怎么会?怎么能这么快! 手指一点点用力,一点点收紧,不用呼吸的虚竹甚至感受到了窒息感,他畏惧的看着面前的夏梵,看着她的眼神慢慢的变沉,一丝红光一闪而逝。 “不要把我对你的纵容,当做是你肆无忌惮的把戏。” 他会死!他会死去的!虚竹从未有这么强烈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不是肉体的死亡,而是消散在世间,魂飞魄散! “手镯,在哪里。” 虚竹的眼神慢慢失去神采,他张了张口,毫无意识的说道:“七十二街,十四号……” 话落,夏梵松开了手,脚步拐了个弯,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呆愣在地上的虚竹跪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是她,是她……” 正文 第189章 暗算 七十二街,十四号。 那是一条传说中的平民街,居住的人口大多都是从乡下进城打工,居无定所的人群,他们是创造这个社会的人,同时又处在社会的底层,他们无力负担昂贵的房价,选择租住在廉价的集租房,这里混乱,热闹,人来人往,这里,是城市的另一面。 正值晚上八点。 处于下班轻松的时间段,处处都是喧闹,叫喊声,这里是那些自诩为白领的人最最不愿意经过的街道。 理所当然,当夏梵踏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目光,尽管她压低了头,然而那股周身尚未平息的戾气还淡淡的存在着,令她在人群中更打眼。 七十二街的居民不计其数,杂七杂八的小巷更是多如牛毫,根本无从寻找到十四好房在哪里。不得不说,隐藏在这里,哪怕是警察也会头疼。 夏梵并没有在意落在她身上的那些视线,而是试图寻找那些已经快要认不清字迹的门牌号。 “你看够了吗?!你要不要上前去问人家的名字啊?到底谁是你女朋友!” 从侧边传来的女子娇喝另夏梵微微一顿,那股恶意是冲着她的,撇了撇头,那是一对明显是小情侣模样的男女,女的电了一头爆炸头,穿着吊带背心齐逼短裤,打扮的是一副十分清凉的模样,而男人则是染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瘦高,此时,他们在争吵。 “你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没有!妮妮,你不要乱说!” “你看看自己的反应!我在你耳边说的话你有听吗?!我刚刚说什么了我?” 面对自家女友的质问,那男的明显一脸尴尬,刚刚他的确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夏梵,实在是不能怪他,有多少人的眼睛都扒着不放呢!实在是这么漂亮的女人打眼不要紧,更何况是那气质,清清冷冷的,像是带刺的玫瑰,明显就不是这条街的居民! 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看多几眼的! 对于这样的争吵,夏梵根本无意理会,但是从那衣着暴露的女人身上,她感受到了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对于灵敏的夏梵而言早就能屏蔽了,总有一些人因为嫉妒,眼红,以及泄愤,而对他人产生恶意,人类心中的邪念如猛兽,制止不住。 转回了头,夏梵迈开了步子,然而她不欲多加理会,旁的人确实被这态度给气着了!在已经不满的人眼里,这便是藐视。 教训完男友的衣着暴露女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夏梵,心中闪过无数歹毒的念头。 怪了四五个路口,仍然寻找不到那个十四号,而两道的人也是越来越少,从来到这里开始,虚竹书生就没有出现过,像是消失了一般,但夏梵知道那不是一个那么简单解决的鬼物,能熬住时间摧残的执念,都不容小觑。 而在这时,在路灯下出现了好几个人影,夏梵停下了脚步,眯了眯眼,那是几个手里拽着木棍的混混青年。 “美女,没有人告诉你,晚上跑进这里来,很危险的吗?” 带头的一个穿着穿着大短袖肥裤的年轻男人,脚蹬一双蓝色人字拖,他嚼着口香糖,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夏梵,像是要活剥了她的衣服猥亵一样。 这可真他娘的漂亮啊!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好货色!本是应付自家“妹妹”的要求,来教训一个女人,抵不过她的胡搅蛮缠,电话里撒娇,他也就随便叫了几个兄弟带上家伙赶过来了,没想到会是意外收获! 正好,他今晚刚欲求不满,就送上来一个好货色,上天厚待啊!他们这块地方啊,居民都团结得很,本来嘛,进城打工不容易,平日里没少被城里人歧视和受气,所以他们团结得很,一般警察也不想惹得一身麻烦,遇到事儿也就不多加管理,强暴一个女人什么的……自然也不会被人发现。 男人邪恶的笑了。 夏梵没有开口,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而后转头就走。 那男人见夏梵居然如此冷静,竟然想就这么走了?!那可不行!当下大喊:“美女!你走了可就没有意思了!陪哥哥玩玩吧!” 夏梵看着将她围住的一群混混,这样的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晚上多寂寞,要不要来哥哥的床上谈谈呢?” 红唇轻启,一个字冷冷的吐了出来:“滚。” 那男人一愣,心下更加火热,征服这样的女人才是最爽的! “哥!为什么还不解决她!” 一道娇喝插了进来,夏梵移了视线,勾起了唇角。 果然,人类就是种神奇的动物,一旦歹毒起来,比毒蛇还要缠人,那插进来的女人正是刚刚教训男人的女人,而且十分明显,这一伙混混也是她喊来的。 那女人扭着屁股一脸不爽的靠近着那拖鞋男,故意用胸部蹭了蹭他的手臂,道:“哥,快点!我看她不爽!” 夏梵听见后,双手抱臂,冷笑,道:“不知所谓。” “你!” 夏梵转过了视线,对着那男人说道:“收好你的眼珠子。” 任谁被人视奸都不会好心情,尤其是本就寻找不到14号房子的夏梵而言。 “美女,别这么无情嘛!”男人调笑着。 衣着暴露的女人闻言,心中的恨意更深了,现在连自己的‘干哥哥’都被这个女人给迷住了!这可怎么了得!急忙大喊:“哥!你还在干嘛!” “我干嘛不用你多管。”男人厌恶的一把推开了自己的‘妹妹’,转而想要朝着夏梵走去,那双眼睛更是贪婪更胜。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根手指,尖尖的指甲直直的对准了眼珠子,距离不过分毫便能直插进眼珠子去,他吞吞口水,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过一秒功夫就出现在面前,表情残酷的夏梵。 “我说,管好你的眼珠子。” 男人抖索了下身子,颤颤巍巍的说道:“有,有话好好说!” 这他娘的怎么那么快?!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滚。” 夏梵见他眼里的色欲换成了恐惧之后,放下了手,见她放下手,那男人立刻大喊:“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女人给收拾一顿啊!” 被一个女人给威胁了,这是所有男人都不能忍受的!当下就命令起自己的弟兄们动手,一声令下,好几个人才反应过来冲着夏梵跑去,等把她抓住,他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欲死欲仙! 衣着暴露的女人见他们终于动手,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最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嘴脸,在城里面她见多了,她出身乡下,一心向往着大城市的生活,好不容易来到了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己想的太过美好,城市人的嘴脸她早就受够了,这种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态度,更是令她想起很多不美好的回忆,在夏梵出现在街里的时候她就不爽了,那种被人注视的火热,是她穿得再少也无法得到的。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得到这些臭男人的注意!就因为漂亮吗?!她阴测测的看向了夏梵那精致漂亮的脸蛋,突然升起划花的冲动。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另她失望了,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否则怎么会如此惊人!那种身手,那种力度,那种不可思议的扭转角度……女人惊讶的捂住了嘴,她退后了几步,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男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了,痛苦的在地上哀嚎着,翻滚着,完全站不起来,而夏梵,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女人的嫉妒,是世间最为可怖的情感。你,很脏。” 夏梵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当真是像看着一个肮脏的垃圾,那女人立刻就暴起了,狂吼:“你说我很脏?!” 女人愤怒的眼神里还有着一丝心虚,她的确是在夜场工作。 “呵。” 夏梵冷笑一声之后,转过身子,没有理会女人,在疯狂的羞耻心和愤怒之下,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冲向了夏梵,欲要来个最后一搏,夏梵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心底叹气一声,她,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脚步旋转了一下,就在夏梵欲要躲过去的时候脖子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被针扎了一样,紧随而来的麻痹令夏梵心中一凛,伸手立刻摸向了脖颈处,一根细细长长的针镖狠狠的砸在了脖子,夏梵瞪大了眼睛,心下一个咯噔,原本平静如水的脸色瞬间变了,然而来不及思考的时候,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是谁。 喃喃的低语了一句,夏梵强撑着意识,抬了眼,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她看见了女人一脸喜色,以及那个突然出现的,在夏天仍是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的男人,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柄长长的猎枪。 “啪嗒。”夏梵重重的倒在地上,双眼紧闭。 “咯噔。”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干爹!你怎么在这里!”女人惊喜的说道。 风衣男人没有理会女人,而是上前了几步,弯腰蹲在夏梵的身旁,伸手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那块半截手镯。 “居然在这里。 “干爹,你怎么了?这是什么?” “哼,我还在想是谁拿走了另外半截,想不到居然在一个女人手里吗?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妮妮,帮我把她绑起来。” 虽然不知道风衣男人要干嘛,但女人还是听话的照做了,干爹说的话一向不喜欢被违逆。 昏迷中的夏梵完全不知道,一阵危险即将来临。 正文 第190章 手镯是钥匙? 等有意识的时候,夏梵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片黑暗,只除了一盏昏暗的台灯在前方亮着,视线慢慢的变得清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嘴巴被胶布粘着,坐在一个凳子上,双手被反捆在身后,两脚分别绑在凳子腿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她,被人暗算了!该死,没有注意到还有人潜藏着,最后被摆了一道! 夏梵冷静的观察着自己身边的事物。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客厅,窗户被拉上厚重的窗帘看不见窗外的场景,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上头放着一些白色塑料盒,几张摆的凌乱的凳子,地板很脏,灰尘和污迹到处都是,还有一些深色的液体已经凝固,整个厅子已经不足以用脏乱差来形容。 而在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影,哪怕管线不够,夏梵依然看清了那个人的嘴脸,瞳孔一缩,这,便是那个暗算她的风衣男人!从他身上传来一阵淡淡的威压和血腥,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而那个人影开口了:“你很冷静啊,醒来没有挣扎没有叫喊,甚至连表情都不曾变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观察自己的处境,脑子很不错嘛。” 夏梵无法回应,只是低下了眼,那男人似乎也没想要她的回应,而是站了起来,慢慢走近,随着光线的照射,脸庞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个十分魁梧的男人,就连五官都是标准的国字脸,眉头处有一个明显的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丑陋可怖。 夏梵在看见拿到伤疤的时候,勾了勾唇角,如果猜测没错,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目前被通缉的盗窃博物馆文物的盗贼,也便是那另外一半手镯的所在地,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夜闯博物馆,拿走了另一半手镯的人,就是你吧?真难以置信,一个女人这么好的身手,我刚刚一直在看着你,坦白说,真的很厉害,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用上了不光明的手段。” 风衣男人依然在自说自话,被胶带封住嘴巴的夏梵根本无法回答他。 “那么,让我猜猜,你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 风衣男人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是来找我的吧?不,准确说,是在找我手里的另外一半手镯,我说的对吗?” 夏梵只是看向了他,眼神里带着‘你继续’的意思,还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 “你为什么要找手镯?凭你的身手如果想要钱根本不必这么铤而走险,不可否认你很漂亮,那么多的是有钱人捧着你。那么,你的目的便只是手镯本身。” “你是为了手镯。” “那么,你知道双王朝的事情。” 最后一句带上的语气是肯定。 夏梵心中错愕,双王朝?!怎么会是双王朝? 风衣男人敏感的捕抓到了夏梵眼里一闪而逝的波动,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道:“这个玉佩是属于双王朝所遗留,你一定是知道什么!” 夏梵收回了惊讶,朝他扬了扬下巴,明显是表达她现在无法说话的处境,让她撕开胶带。 风衣男人,也就是陈国良孤疑的看着夏梵一眼,他在思索,夏梵的身手令他忌惮颇深,所以才这么结结实实的捆绑着,那样的身手明确表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救了他多次的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撕开胶带,但是心中的焦急在反复思考着,他太想知道双王朝的事了,那么就是撕开一下胶带应该没事吧?哪怕她吼叫也不会有人理会的,毕竟在七十二街这些事情太正常了。 最终,陈国良还是撕开了夏梵嘴巴上的胶带,只是力度大得生生的将夏梵的唇角给撕破了一些,一丝殷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得以恢复语言权利的夏梵没有急着做什么,她非常明白眼前的男人是一个心神十分坚定的人,绝不会轻易被迷惑了去,那么多余的事就不要做,免得打草惊蛇。 “双王朝,你知道。”同样的,夏梵对于这一点也是十分肯定。 陈国良阴测测的一笑,道:“你不用套我的话,对于我,你还太嫩了,但是我不怕告诉你,双王朝我势在必得。” 夏梵眯了眯眼,道:“手镯是关键。” 这一句话模棱两可,像是知道,但又有所保留,这是一个试探,夏梵在试探对方。 “当然,这个手镯可是钥匙!没有它,我什么也得不到!” 钥匙?双王朝?夏梵暗暗记下了关键词,他要得到什么东西?用手镯当做钥匙打开的东西,还和双王朝有关。 “还不够。” 夏梵再一次抛出了试探。 陈国良眼睛登时睁大,像是不信,更像是恼羞成怒,“怎么可能!我调查得非常清楚!绝不会出错!只需要钥匙就可以了!等等,哈哈哈,你在试探我,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果然,这是一个具有反侦查能力的男人,夏梵没有回话,更没有试图动用语言能力。 下巴猛地被捏起,陈国良严厉的问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夏梵淡淡的回答。 “你说谎!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夏梵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双王朝,根本不存在。” 陈国良松开了手,笑了起来,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夏梵,道:“若是不存在,那么你为了什么寻找这块手镯!” “恕难回答。” “我知道的,你也是为了那宝藏对吧?” 夏梵瞳孔缩了缩,重复道:“宝藏?” 陈国良的眼神带着无尽的贪婪,他像是陷入了幻想,叹谓的说道:“双王朝,那是一个非常强大,富裕,而又神秘的朝代,网罗了绝大多数珍品,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夏梵像是一盆冷水泼了下去,“在历史中根本不存在。妄想。” 陈国良丝毫不为所动,“传闻,双王朝之一王,逸帝,为了迎娶王妃用了整整十里红妆,极尽天下之宝物,根本就不能价钱来衡量,个个皆精品,无一例外,而手镯便是打开这个宝藏的唯一钥匙!” 宝藏,就是一个人的聘礼? 夏梵的眼神略微失神,她没有答话,而是讶异,但在心里她并不是十分相信,连存在的说法都还未确定的王朝,怎能相信所遗传下来的传说? 就在这时,陈国良对着夏梵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欣赏的眼神,夏梵察觉到了,狠狠地皱眉,那是一种非常熟悉的视线,甚至在前不久她还经历过一次。 果然…… 陈国良慢慢的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老实说,我第一次碰见。那些条子追了我那么久也没有抓到我,那些可笑的蠢蛋不配当我的对手,你很有意思啊。” “因果轮回,你手上沾了血,迟早便是要还的。” 那满身的血腥气早就弥漫了整个屋子,这个男人的手上的人命不止一条,但他还能安稳的站在这里没有发生任何事,夏梵第一个便想到了那块手镯,恐怕是手镯护着吧,那么那个书生至今没有出现也是因为手镯的缘故吗? “哈哈,不过是死了几个人而已,为了宝藏,这些又算的了什么?!他们死得值当!我陈国良,无所畏惧!那些条子别想抓到我!都是一群蠢蛋!” 陈国良再一次的一把拽住了下发的头发,强迫她的脸正对着他,吐出一口浊气,陈国良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夏梵的脸,感叹的说道:“真的是很漂亮啊,男人都会为你折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想与我共享宝藏吗?” 头皮被抓的生疼,然而夏梵的脸依然不动声色。 这种眼神她早就受够了。 陈国良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他赞叹的说道:“条子追了我那么久,我倒是没有好好发泄一番,我很想睡你啊。” 大手重重的抚摸上了夏梵的脸,摩擦。,眼里的欲望再也遮掩不住。 夏梵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吗。” 陈国良的手一顿,疑惑道:“什么?” “不要随意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夏梵的瞳孔一瞬间漫上了一丝血色,喉咙热得厉害,她将眼神盯着陈国良,后者被那双血瞳看得后退了一步,心脏狠狠的一抽,他的直觉告诉他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心志坚定的人吗? 既然普通的迷惑不起作用,那么,便全力以赴好了。 红唇轻启,夏梵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你忘记了自己。” 陈国良到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双眼一下子失了神,整个人宛如木偶一般僵在原地,而夏梵的脑袋突得一疼,她喘了一口气,果然消耗的力量非常大,这个男人的心智如此坚定! “听着,松开我的捆绑,立刻。” 陈国良木讷而又机械的弯下腰,蹲了下来,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开始慢慢的割开绳子,夏梵大口大口的喘气着,脑袋更是一抽一抽的疼,这个男人的潜意识在反抗着她的迷惑,令她不得不加重了能力的使用,这便造成了她的负担。 很快,就在陈国良快要隔断绳子的时候,夏梵来不及缓口气,后脑勺传来一阵猛烈的剧痛,巨大的惯性另她狠狠的向前倒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头更是疼的厉害,有液体溅到了脖子上,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鼻尖。 她,被人袭击了。 夏梵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看见了高高的举着一个折叠椅子的女人,是那个名唤妮妮,衣着暴露的女人。 摊在地上的夏梵不甘的闭上了眼,彻底的昏迷了过去,在她的身下一滩血迹从头部一点点的蔓延出来,侵染了地板,红的刺眼,红的深沉。 正文 第191章 邪火 妮妮像是被吓着了一般立刻扔掉了手中的折叠椅子,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她惶惶不安的呢喃着:“我是不是杀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我杀人了……” 失去了夏梵的迷惑,终于清醒过来的陈国良晃神的看着这一幕,在妮妮不断的重复声中,彻底的清醒过来,他看了看躺在血泊上的夏梵,以及浑身颤抖的妮妮,厉声问:“怎么回事?!” 妮妮像是看救星一样,奔到陈国良身旁,抓紧了他的手臂,结结巴巴的说道:“干,干爹!我,我是不是杀人了,她,她有没有死啊!” 陈国良不耐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令她颤抖的身体冷静下来,大声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妮妮都快哭了,她失控的回答道:“是干爹!我,我回来后看到干爹你在解开她的绳子!你想要放她走!我,我一时气急了才会这样的!干爹为什么要放她走!” 陈国良直接大吼:“你放屁!” “真,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刚刚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就想让她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妮妮开始大声哭了出来,那么多血,她刚刚砸得那么用力,还是脑袋,恐怕是死了吧,她真的杀人了! 陈国良冷静下来,仔细的回想,他发现,他居然无法回想出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那一瞬间的记忆简直就是一片空白,陈国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握着弹簧刀,他一把扔在地上,双手有点抖,双眼发怔。 这是,妖术吗?不,应该是催眠!这个女人还精通催眠!而他刚刚,差一点点就被催眠放了她!如果不是被打断,后果…… 陈国良的脸色更冷了,他冲着哭哭啼啼的妮妮大吼:“别哭了!安静!听见没有!” 被这么一吼,妮妮吓得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但她识趣的立刻收声,只是仍然抽搭着肩膀,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了指血泊中的夏梵,“她,她怎么办?” 陈国良绷着脸,道:“慌什么。”随后弯下腰,蹲了下来,两指靠近,拨开了凌乱的发丝,凑近了鼻尖下面,半饷,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妮妮更紧张了,颤声问:“没,没了呼吸?” “还有。” 但已经微弱得细不可闻了,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妮妮脸上一喜,赶紧道:“那我们快打救护车的电话!” 陈国良嘲讽的开口:“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吗?” 妮妮脸上一白,下这么重的手,她肯定会坐牢的!万一,万一没抢救过来,那她就是杀了人!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杀了人!她不要坐牢! “干爹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不想坐牢啊!干爹帮帮我!” 妮妮直接双手缠上了陈国良的手臂,眼中满是祈求,陈国良看了看她梨花带雨的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妆都花了,眼线假睫毛掉的惨不忍睹,视线下移,看向了那凹凸有致的弧度,移不开眼。 心中燃起了一把火,邪火。 在刚刚被这么一打断,欲念早就消失了,然而现在,许是弥漫在客厅的血腥味刺激了他,陈国良只觉得胸口处一把邪火在燃烧,眼前的女人明显跟地上的水平不是一条线上的,但总可用一用。 陈国良一把抓住了妮妮的头发,凑近,道:“妮妮,干爹可以帮你处理掉这事,你什么事都不会有,安安全全过你的生活,但需要你做的事……”陈国良暧昧的吐了口浊气,接着道:“你懂的。” 妮妮一怔,看见了陈国良眼里的那把邪火,心中明白,又是自嘲又是释然,更多的是坦然,这种事她没少做不是吗?早就习惯了,反正她也只剩下这个身体了!当下就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勾起了一个自以为妩媚,实则惨不忍睹的笑容,道:“干爹,妮妮什么都会做。” 陈国良一把搂住了妮妮的腰,大手放肆的放了上去,手劲儿毫不温柔,还有这粗鲁,然后猛地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了房间里。 而地上,那摊刺眼的血泊中,夏梵紧闭着双眼,了无声息,无人问津。 很快,从房间传来阵阵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女人放肆的娇喊,间或夹杂着撞击声和支离破碎的呼喊,满屋子的暧昧味道。 突然,“兵乓”巨响,一声尖叫打破了满室旖旎。 “啊!!!” “坷垃。” “啪!” “干爹!鬼!有鬼啊!” “是谁??!谁在那里!” “救命,鬼!有鬼!” 一阵兵荒马乱的杂乱声,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夹杂着女人的惊恐呼救。 “干爹!干爹!你别吓我,你快起来!别死啊!” “啊!好,痛……” 直至最后,一切恢复平静,整个房子静悄悄的,静的可怕,静的深沉,像是不曾发生过任何事,只是屋子里头的血腥味更重了。 一个影子从房间里慢慢的走出来,一步步向着血泊中的人儿走去,慢慢靠近。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臂伸了出来,像是要靠近那呼吸已经弱的快要消失的人儿,突得一顿,僵在了半空中,张开的手指猛地握成拳头,复又垂下了,像是害怕触摸一般,人影挥了挥手臂,一阵微风袭来,吹向了地上的人,那捆绑着的绳索全部断裂开来,断口平整,像是被刀具给割开一般,很快,风消失了,一并消失的还有拿到人影。 还是这么软弱吗? 不!我不是! 你的生命快要流失,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的,我还可以,我不会死的! 历经三年,你还是这么弱吗?在那里明明学会了一切,然而你的掉以轻心让你陷入了危险。 我…… 真是弱啊。 对不起…… 站起来吧,你还有坚持的东西,哪怕死亡也不能剥夺去。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在几近干涸的血泊中,那个趴着的人儿动了动手指。 疼,剧烈的疼,像是整个脑子都要炸掉了,破掉了一般的疼,这样的疼痛逼迫在昏迷中夏梵一下子睁开了眼。 眼眸里充满着迷茫和朦胧,她,还没死。 怎么可以死! 一点一点的动了动了手,慢慢的收回来,夏梵睁着眼,侧脸触地的地方已经被血液给凝固住了,头发凌乱,还沾染着污秽,垂在眼前,挡住了视线。 头还是疼得厉害,她咬咬牙忍耐着,慢慢的双手撑在地上,一咬牙使劲儿想把自己给撑起来,刚一离地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复又重重的砸在地上,夏梵忍不住哼了一声,那砸在地上的半边脸已经麻木了。 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夏梵这一次缓了一会儿之后,积蓄了力气,一把撑了起来,摊坐在地上,而她的身下是一滩接近凝固的血液。 此时的夏梵,狼狈不堪,浑身血污,头发凌乱被血液粘成一块一块的,耷拉在脸上,而那张漂亮的脸被血液沾染后更多了一份肃然。 她抬头看了看着四周,非常安静,就像已经没有了活人一般。她伸手慢慢的抬了起来,摸了摸遭受了重击的后脑勺,那里平整光滑,像是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然而,怎么可能?那一下之重另她差点就丢了性命!何况现在那块还传来隐隐的刺痛感。 夏梵的疑惑一步步加深,她勉强的站了起来,脚步虚晃了几步,但总算没有摔倒,手腕脚腕处还有着发红发紫的绳子勒痕,也疼得厉害,但她没有理会,带双腿有了力气之后,慢慢的往前走去。 在醒来的时候她就闻到了,那一阵浓厚到无法忽视的血腥味,还夹着一丝不明显的情欲味道,然而血腥味太重,比之前更胜,甚至像是屠宰场一般。 一步一步,夏梵缓慢的走到了房间处,一只手撑在了门上,推开虚掩着的门,眼睛直视着面前的一幕。 如果说世间有地狱,那么这里便是了吧! 支离破碎的肢体,四处飞溅的血液,散乱一地的脏器,那直面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这里,大抵是人类的屠宰场吧!哪怕是经验最丰富的法医也忍不住吐出来,太过血腥和残忍的手段简直不像是人类所造成的! 夏梵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狠狠的皱眉,忍下了不适,撑在门边上将整个房间都扫视了一遍,这里,在没有别的活人。 到底是谁做的? 如此令人发指的行为! 不,这已经不是人类所能造成的伤害! 夏梵撇开了眼,不愿再看这凶杀现场,撑起了身体后退了一步,她没有恐惧,没有同情,亦没有丝毫动摇,只是疑惑,但这一个疑惑在想到了手镯之后撇开了一边,手镯,才是最重要的,然而,她没有感应到手镯。 心中一紧,夏梵闭上眼,再一次感受了一番,然而她失望了,没有任何感应。 手镯,不在这里。 离开了恐怖至极的房间,夏梵的视线被桌子上的那一张白色的纸张吸引了注意,她走了过去,拿了起来。 纸张上有一行血字,字迹十分整齐娟秀,像是训练已久一般。 夏梵的呼吸一窒。 “想要拿回手镯,到魏家庄。” 正文 第192章 擦肩而过 夏梵一把握紧了纸张,皱巴巴揉成一团,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果然,她就不该放任那一个阴魂! 魏家庄,怎么会是魏家庄?!那个地方的回忆并不美好,甚至于现在,夏梵刻意遗忘了那一块地方。 但是,玉镯是九样事物之一,她,不得不去。 夏梵的心脏猛地一疼,呼吸急促了些,她伸手撑在桌子上,不让自己摔了下去,好一会过后,她站直了身,离开了桌子旁,很快,从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而夜还很长。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内,喧闹一片,行色匆匆的旅人背着大包小包脚步快速的穿梭在大厅内,有依依不舍的情侣,有满脸兴奋的年轻人,更多的是脸带茫然的旅客。 夏梵伸手压低了脑袋上的帽檐,低头踏入了大厅口,身上只有一个简易的挎包,周身平静的气质与过往的行人截然不同,擦身而过的路人总会不自觉的多看了一眼,因着那低低的帽檐遮住了整张脸,倒也没有人会特别在意。 而此时,一列快车到站了,广播内甜美的声音播报着信息,提醒着游客。 一个穿着贴身短袖和牛仔裤的女人轻巧又快速的跳下了车厢,高高扎起的马尾甩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双肩上背着一个轻便的背包,跳下站台后,还回头看着扬起了一抹笑容,对着那慢慢走下阶梯的男人大喊:“哥,你太慢了!” “天爱,小心步子。” 那是一个容易让年轻的女孩子为之脸红的男人,白色衬衫解开了领口的两粒扣子,衣袖挽上,一双大长腿包裹在修身休闲的牛仔裤里,俊脸上是一片淡然,男人的魅力一览无遗。 瞧见身后的妇女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男人绅士的帮着一把提了下去,换来妇女感激的笑容,他只是点点头后走向了自家妹妹。 这便是张天阳,永远的绅士风度不曾改变,三年的时间只是让他的气质更加圆润和温和,如沐春风的笑容下是不达眼底的笑意。 张天爱跺了跺脚,深呼吸一口气,道:“G市,回来了。” 张天阳抬头看向了依然湛蓝的天空,紧了紧拳头,随后道:“走吧,爷爷已经派车在候着了。” “哥,你真冷漠,那么久没回来了,你一点也不想念这个地方吗?”张天爱郁闷道。 张天阳勾起了一抹带着苦涩的微笑,道:“想念吗?是啊,想念得紧。” 气氛戛然变得萧瑟,张天爱自知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引得自家哥哥的情绪变化,然而她也没了心思逗笑,只是一并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张天阳淡淡的说:“我们走吧,别让爷爷久等了。” “哥,你还是放不下小梵是吗。” 张天爱没忍住问了出口。 三年了,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足够改变一些事,沉淀一些感情。 三年前的那一天,他们醒来后便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在那里他们见到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张天师,那个穿着道袍,留着长胡子,道貌岸然好不慈祥的老祖。那一刻的激动和兴奋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当激动之情冷却之后张天阳第一个反应过来,夏梵不见了。 冒着不尊敬的风险他还是问了出口,心中的不安前所未有,像是发生了极不好的事情,然而无论他们怎么问都无法从张天师嘴里得到答案,张家兄妹联想到昏迷之前的事情,意识到夏梵恐怕有危险,当下便想要告辞离开,去寻找,结果却被拦了下来,拦下他们的人自然就是张天师。 那种像是可怜又可悲的语气,对着他们说道:“现在的你们,根本没办法管哟,还是不要插手吧。” 张天阳永远都记得自己的心脏是如何的抽痛,夏梵,肯定出事了,然而他却帮不上任何忙!他无比痛恨那时的自己,太过软弱。 在休养了几天之后,他们回了家,张天阳发疯的动用了自己所能动用的关系,人力物力财力去寻找夏梵的影子,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夏梵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寻找持续了整整一年,无果。 在他寻找的过程中还碰到了另一帮也在寻找夏梵的人,探查之下却是莫氏集团,莫子杰也在寻找夏梵,张天阳只是自嘲,那个光芒掩盖不住 的女人,从来都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张天阳在三年里从未放弃过寻找,头一年的颓废和疯狂甚至惹来了张三真的闭门长谈,谈话过后张天阳像是彻底变了个人,他依然温柔,依然绅士,笑容依然让人感到温暖,但张天爱知道,她的哥哥,把真实的自己给封闭了。 张天爱总是忍不住想,遇见夏梵究竟是幸或是不幸,那个以往看待事物云淡风轻的兄长变成而今压抑本心披着伪装的男人,张天爱甚至感到心疼,为自家哥哥而心疼,那个女人注定不属于他,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天爱,别说了。”张天阳撇开头,“别再说了。” “哥,三年了,科技那么发达,我们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去寻找,就连莫子杰也派了人,莫氏集团的势力你我都知道,但是小梵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甚至……” 我甚至都觉得夏梵,已经死了。 余下的话,张天爱不敢说出口,眼前酸涩得厉害,但她任然固执的看着张天阳,看着他一点点沉入谷底的眼神。 “天爱,够了。” “哥!” 张天爱握紧了拳头,从心底升起了一抹悲哀,时间并没有带去伤痛,反而成了伤疤,横在心底,治不好,也抹不去,她甚至忍不住蹦出一个念头,如果,如果她没有让两人相识,会不会她的哥哥不会那么的痛苦。 深呼吸几口气,张天爱压下了哽咽,转移了话题道:“哥,这次的借口想好了吗?怎么瞒过爷爷?” 他们这次外出长达半年的时间,实则是应张天师之邀请,前往一个地方进行了短暂的教导学习,道家的人能得张天师的指导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理所当然,他们前去了,并且按照张天师的吩咐隐瞒了所有人,甚至连自家爷爷也扯了个借口瞒过去了。 临走前,张天师还一脸意味深长的对着他们留下了一句:她会需要你们的,去吧,好好增加修为。 所指的她是谁,张家兄妹一概不知,而张天师也明显不会多说的表情让他们没去追问,只是收拾了东西,回到了G市。 “嗯,走吧,我们回去。” 张天阳率先迈开了脚步,脸上的哀戚全部收敛了起来,又恢复成那副温和的眉眼,像是从未露出过那种哀痛入心底的眼神。 张天爱落在后面,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重重的叹口气,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语气说道:“小梵,你在哪里……快出现吧,不然哥会疯了的……” “天爱。”张天阳停下步子,回头喊了一下,张天爱立刻反应过来应了声“来了”便追了上去。 走过了站头,两人并着步子,朝着出口走去,因着火车站的设计,出口的通道与入口的通道相隔不远,在同一个方向,在检票处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多得是等候着进站的旅客。 因为刚刚的话题导致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张天爱扯了扯沉重的背包,脑子灵光一闪,果断的放了下来,抱着背包,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张天阳身前,伸手一拦,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道:“哥,你看,到了你体现绅士风度的时候了。” 张天阳愣了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道:“并不重。” “但我是女生!” 张天阳意有所指的说道:“你的罗盘,可比这个重。” 言下之意就是别装了。 张天爱脸色尴尬,看来自家哥哥也看出来这么假的借口了,但他还是讲背包接了过来,眼底有了一抹笑意,张天爱总算松了口气,欢天喜地的握上了张天阳的手臂,缠住,道:“走走走,回家,我饿了!” 张天阳颇为无奈的地头看着努力缓和气氛的妹妹,摸了摸她的头,而在这时,心中突然传来一阵一样的抽痛,他停下了脚步。 张天爱见拉不动步子,疑惑的看着自家哥哥,道:“哥,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这种感觉,这种心痛……张天阳立刻抬头目光搜寻四周,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期待的那一抹身影,没有出现。 果然,是错觉吗? 这种错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这一次,却是那么强烈,张天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处,叹口气。 “没事,我们走吧。” 随后迈起了步子,张天爱虽然疑惑但还是没有追问,很愉快的一起离开了车站。 而此时,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工作人员推着高高的行李架走了过去,行李架挡住了一道倩影。 夏梵穿插在人群中,头戴着一顶鸭舌帽,随着人流,往检票口走去。 有一种人,有缘却无份,命中注定,强求不得。 张天阳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曾经和心中的那个女人擦肩而过,像是两条交叉而过的长线,向着未知的方向延伸。 正文 第193章 魏庄女孩 火车缓缓启动,夏梵的眼神看向了窗外,压低的帽檐遮住了她的表情。 魏家庄这三个字压在她的心口,沉重而又烦闷,夏梵放在腿侧的手突得握紧了,而这时,坐着她对面的两个年轻的像是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出声了。 “你看!凶杀案!” “我的天哪,又死人了?” 两个女孩子手里拽着一份最新的城市报纸,脸色惊恐的讨论着。 夏梵的余光瞥了过去,神情顿了一下。 几个大字黑体描边的印在了首版:惊人分尸案惨不忍睹!!! “天了噜,死的也太惨了吧!” “一男一女,全部都被肢解了?” “嗯嗯,听说现场残忍得连法医都吐了,警察更是吐了一批人,忒恐怖了!” 较为瘦弱一些的女孩脸色有些白,道:“你说是谁做得出来?神经病吗?也太变态了吧!” “谁知道,这年头多的是丧心病狂的人,不过听说现场提取到了中性偏碱粘稠偏黄的液体。” 瘦弱女孩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问道:“那是什么?毒药吗?” “你蠢啊!一男一女,在卧室里,能干嘛?” 瘦弱女孩随即想明白,一下子脸红了,刚刚本是发白的脸登时红了一片,急急地道:“你!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内幕!” “嘿嘿,这件事早就在网上传开了,我看了不少,报纸才登上来。” “所以,你是说,这是情杀吗?” “唔,十有八九,听说这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七十二街的小姐,恐怕是得罪了老相好才这么残忍被杀害吧!这种女人真不值得同情,也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呢!” “小燕,你别这么说!毕竟人都死了,人死为大!” “行行行,就你善良!” 较为强壮一些的女孩指了指报纸上的文字,开口说:“你看,听说那情夫还是盗取了博物馆文物的小偷,找了这么久原来是藏这了,这下倒好,没被警察抓去坐牢,倒是死了,啧啧,还死的那么惨!” “你说,他盗了什么东西?” “鬼知道,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杀人凶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瘦弱女孩目瞪口呆,“不会吧?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什么犯罪都会留下痕迹吧!” “不清楚,反正现在估计警视厅里一片混乱吧,现场那么凄惨,居然没有一点痕迹留下,说不定是鬼呢!” 强壮女孩调笑着接了这么一句,“这些事别管啦!我们以后注意点就是了,这世道不太平!” “嗯嗯,以后不要走夜路了!” 两个女孩将报纸翻下了一面,没有去关注凶杀案的版面了,夏梵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窗外,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相安无事的一夜过去了,火车也抵达了下一站,S市。 夏梵沉默的睁开眼,脸色完全没有一丝睡觉的朦胧,和旅行的疲惫感。 她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背上了挎包,轻声道:“麻烦,让一让好吗?” 一下子惊醒的两个女孩赶紧挪开了挡住的脚,夏梵走了出去,停了一下,道:“车站到了。” 两个女孩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但看向了窗外后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喊:“哎呀!我们到站了!快拿东西!” “糟糕了!居然睡了过去!对了,谢谢你了啊美女!”强壮些的女孩赶紧道谢。 夏梵点点头,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没有答话,转身下了车,火车缓缓开走,身后站着那两个背着大包小包的女孩子。 “都怪你!都说你看着时间的,怎么睡了过去!”瘦弱女孩责怪道。 “我这不是太困了吗!对了,那个美女,再一次谢谢你了啊!想不到是同路呢,真有缘!” 夏梵只是顿了顿,答:“我们走吧。” “对了,我叫魏燕,这是我同学,”指了指瘦弱女孩,道:“叫小兰!” 夏梵本是打算走快几分的脚步登时收了回来,略微惊讶的道:“你姓魏?” “对啊,怎么了?” 魏?魏家庄的人吗? 夏梵不确定的问道:“魏家庄吗?” 魏燕一脸惊喜,就快要冲上来给夏梵一个熊抱了,奈何手里拿着行李,只好克制住了,但是她任然兴奋的大喊:“对啊!你知道魏家庄?!难道你也是魏庄的人吗?不对啊,我只是出G市上大学两年而已,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夏梵移开了眼,轻轻的说道:“不,我不是魏庄的人。我名唤夏梵。” 魏燕惊喜的表情变成了失望,不过也觉得理所当然,出来一趟哪有那么轻易就碰上老乡呢?加上魏庄也只有这两年才允许本地的人走出去而已,而她别看那么强壮,其实身体弱着呢,经常大病小病的,躺床修养,两年前也是好不容易才哀求着自家父母允许她外出念书,不然啊,她肯定要老死在魏庄,毕竟这是他们的规矩啊,近乎不近人情的规矩! 实在是不怪魏燕认不出夏梵,几年前夏梵回去那会,她正生了场大病,在床上躺了不少时日,根本就没出去过,自然是不知道那段时间里魏庄发生的事。 “也对啦,你姓夏,又不是魏,魏庄都没有别的姓呢!我这次回来是趁着暑假,带上同学一起回去玩两天呢,我们是学画画的,正好魏庄有一些风景不错,正好可以写生!” 夏梵心下明白,三年前齐天昂已死,自然而然的,魏庄诅咒也便解除了,庄子里的人可以出来,自然也是可以带着外人进去了,魏家庄子不再是以前那个封闭得像铁牢笼的魏庄。 小兰简直恨不得想拿东西堵住魏燕的嘴巴,袜子也可以!这人还有没有一点防备心啦!把什么都吐出来,也不怕有心人听了去!虽然这个看起来非常漂亮有气质的女人一点也不像是要干坏事的,反倒是给人一种很安全感,虽然这个很有可能是她错觉,小兰总觉得这个女人会非常重要。 “小燕,我们快走吧,你不是说你们家很远吗!还要坐黑车的!再不走,就没车了!” 魏燕一下子大喊:“哦,对对对!我们快走!美女,再见啦!” 魏燕和小兰两人赶紧抱住行李,用奔跑的速度出站,夏梵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不久,破旧的面包车里。 魏燕十分无语又震惊的看见了坐在车子最后排的夏梵,手指伸了伸,一脸被欺骗了的神情。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夏梵将头偏了偏,将注意从窗外收了回来,对着魏燕勾了勾唇角。 “小燕!你这样指着别人很没有礼貌!我们快坐下啦!” 小兰一脸嫌弃的扯着魏燕赶紧坐下,在夏梵身旁的空座上坐了下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也在这车里!这可是通往魏家庄的唯一交通工具,别说你上错车了!我才不信!你骗我是不是!” 夏梵仍然保持着嘴角的弧度,道:“我的确不是魏家庄的人。” “那你?” “但是,我要前往那里。” 魏燕一阵语塞,这样解释好像没有理由可以反驳? 只好自己闷闷不乐的坐在原地。 夏梵颇为难得的加深了嘴角的弧度,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抑郁许久的坏心情消散了些。 小兰则是尴尬的扯了扯魏燕的衣袖,道:“别这样,人家真没骗你!” “我就是郁闷了一下而已。”魏燕瞥了瞥嘴角,但还是不去追究了,转头又看向了夏梵,问:“你去魏家庄干嘛?” 这个问题过后,却是一片沉默。 魏燕敏感的发现,身旁这个漂亮的女人本是扬起的嘴角好似又塌了,刚刚那笑意就像没有出现过一般。 半饷,夏梵答道:“去取回一件东西,以及,见一些人。” 魏燕又兴奋上了,道:“你有亲人朋友是魏家庄的?” 夏梵淡淡的应了声。 “是谁是谁,说不定我认识!”魏燕迫不及待的追问。 小兰像是受不了了一把捂住了魏燕的嘴,充满歉意的对着夏梵说道:“不好意思,她这个人就是啰嗦了点,没别的心思!非常抱歉!” 夏梵摇摇头,道:“没事。” “好了!小燕!闭嘴!司机要上车了!”小兰指了指前面刚好坐上来的司机。 一辆面包车可以做五六个人,见拉不到别的乘客,司机明显脸上带着一抹不乐意,怪凶神恶煞的,魏燕赶紧闭上了嘴。 司机发动了车子,引擎响的厉害,连带着车子震动感强烈,可见这车已经用了不少年头的了,司机直接大嗓门的开口:“妹仔哟,开车哩!” 车子咻的一下离开了原地,只留下一地黑烟。 许是没了魏燕的啰嗦,夏梵安静的闭上了眼,心底却忍不住叹息,她想起了同样的事情,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三年前回魏庄,碰到了火车同路的那一对情侣,一起坐上了黄师傅的车,然而最后那一车人除了她,全部葬身在繇怪的腹中,或许,她才是那个招致不幸的人吧? 那么这次,还会发生什么意外?心里头那阵不安复又出现。 握成拳头的手有松开了,夏梵笑了笑,就算不安,就算意外那又如何?早已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她前进的步伐,就连死亡,也不可以。 车,驶入了山路,像是进了一张早已铺好大网,前方会有什么,竟是未知。 正文 第194章 骷髅头 阳光被浓密的树木给遮得严严实实,带来一阵清凉感,风吹窗外吹进来撩起了夏梵乌黑的发丝,刮在脸上,痒痒的,夏梵伸手将发丝挽到耳后,眼睛依然看着窗外。 魏燕看直了眼,再一次感叹这女人真的非常美啊,不是那种庸俗的漂亮,只要靠近就会被吸引,周身的气质另他人得眼睛不由自主的注视着,这么惹人注意的人肯定不是魏家庄的人吧! 车开得很快,足以看出司机的心急,正值夏季旅游旺季,他还想快点回去多跑几单呢! 倒是小兰的脸色不太好,明显有点晕车的样子,魏燕忍不住对着司机开口道:“师傅,您开慢点哟,我同学不舒服,晕车!”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露出一口大黄牙,说道:“那我慢点咯,这不是看着太阳快下山了就跑快点嘛!” 魏燕轻拍小兰的背部,道:“小兰,你还好吗?” “没,没事。”小兰虚弱的回道,她不是个容易。 突得一个大颠颇,面包车猛地被抛起又重重的落下,发出咚的一声,车上的人屁股都离地三分了,这下子本是强忍着呕吐感的小兰彻底忍不住了,她一把捂住了嘴,从胃部翻涌上来的胃酸将她的眼泪都逼了出来。 夏梵皱眉,对着司机说道:“停车,她不行。” 司机十分尴尬的看着后视镜,他心中纳闷得很,明明看着非常平坦的这一段路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一块石头,整个车都像要散架了一般,为了安全起见他正打算停下来好好检查一下引擎。 “妹仔,你别吐车里!忍着啊!我这就停车!” 司机赶紧停下了车,小兰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车门冲了出去,魏燕赶紧拿上纸巾和矿泉水跟上,夏梵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装着绿色液体的小玻璃瓶,跟着一道下了车。 小兰一只手撑着树干一边扶着胸口,大吐特吐,脸色更是惨败,魏燕在一旁焦急的轻拍她的背部,夏梵走过去,待她吐的差不多了,递上了手中的玻璃瓶,道:“擦擦吧,会有用。” 魏燕先接了过来,仔细的摇了摇,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抹在人中,太阳穴,你会好受些。”夏梵淡淡的解释。 小兰对着夏梵感激的笑了笑,魏燕赶紧打开瓶盖给小兰摸了上去,一阵清爽的味道冲入鼻尖。 不一会儿,小兰的脸色好看了几分,看来这东西的用处让她感到惊讶,“这里面的液体是什么?” 夏梵偏了偏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走动一会,呼吸空气。” 见夏梵不想回答,两个女孩子识趣的没有追问,开始看了看自己周围的环境。 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山路旁,郁郁葱葱的树林投下了一大片阴影,也遮挡住了阳光,缓和过来的小兰感受到了一阵阴冷,忍不住蹭了蹭手臂,道:“小燕,这里是哪里啊?快到了吗?” 魏燕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不知道,反正快了吧,我从来没记住过。”实情则是她基本没怎么从魏家庄出来过,要知道以前的魏庄可不是一般的固步自封,但这一点她不打算说出来,毕竟谁听了也会觉得奇怪吧! 那一头,停下来检查引擎发动机的司机正一脸愁云惨淡,但还不算太糟糕,至少车子没有坏掉,他对着这边的三人大喊:“妹仔哟,车子有点问题啦,我们要等一下才能走啦!” 魏燕连忙回道:“什么事啦?不能动了吗?” “不是哟,需要一点时间啦,你们先坐一会啦,很快的啊!” 见状三人都松了口气,车没坏就成,只能等着吧! 找了块横在路旁的树干坐了下来,魏燕赶紧回到车里从自己的行李包里拿了一些小零食跑过来,“我们先吃一点东西吧,大家都饿了!那个夏,夏……”魏燕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了。 小兰尴尬的接道:“好好说话!人家叫夏梵,而且,应该比我们大吧,叫梵姐好了!” “哦,对对对,梵姐,要不要吃点什么?” 夏梵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但还是说了句“谢谢。” 魏燕一个人啃着面包,喝着牛奶,看了看周围的树木,道:“有没有觉得这里怪冷的?明明都是六月的天了!” 小兰颤颤巍巍的接道:“可能是树多吧,你别瞎想了。” 魏燕咽下最后一口,嘿嘿一笑,“听说山里有吃人的妖怪,还有孤魂野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真想知道啊!可惜我一直没碰上!” 被魏燕的话给吓了一跳的小兰赶紧抱住了她的手臂,道:“小燕,你别吓我!” “嘿嘿,我开玩笑的!” 夏梵在这个时候,看了一眼魏燕,后者被这一个奇怪的眼神给看的毛毛的,忍不住开口:“梵姐,你看我做什么?” “你阳火很足,恐怕见鬼的机会并不多。” 的确,自古人间对鬼魂的探讨从来止不住,没有不争论的时候,归根结底不过是有些人看见过,而有些人没见过。正如前面所说的,命犯太岁,或者大病缠身的人最是容易撞鬼,然而有一些人则是自身阳气非常充足,身上三把火从没有衰弱过,这样的人便是不容易见鬼,甚至道行稍弱的鬼还非常惧怕此类人,正所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所指的人就是阳气足的人。 这类人更是与夏梵完全相反的人,一种极阴命格,一种极阳命格,前者鬼见喜,后者鬼见愁。 还有一种情况,便是杀人如麻的人,手中沾满了鲜血,杀人无数,这类人身上带着浓浓的煞气,这类煞气甚至比鬼气更可怕,更镇得住鬼,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比鬼可怕”。 听见夏梵的话,魏燕好奇上了,道:“梵姐你怎么知道这些?话说我小的时候村里的算命说过我阳火很足,但我还是经常生病!我还以为是骗子呢!”{ 而这回,却是夏梵好奇上了,常常生病?怎么会?这种切身都能感受到的阳气又怎么会是身体孱弱的人能拥有的?倒是她身边的小兰属于那种容易阴气入体的人。 见讨论的话题越来越诡异,小兰忍不住打断道:“好了!别说这个了!怪恐怖的!本来就发毛了……我们去周围走走吧,看师傅也不像是很快就能弄好的样子。” 果然,那司机正拿出一副拼命的架势一头钻进了车底下,看起来一时半会也弄不好了。 魏燕立刻起身,赞同道:“我们走进去看看,说不定有蘑菇呢!” 夏梵瞥了瞥身后的树林,道:“不安全。” 魏燕满不在乎,“没事的,我们就在附近走走,不深入进去!坐着好无聊的!”随后转头对着司机的方向大声吼道:“师傅哟,我们到附近看看,您好了叫我们啊!” 从车子底下传出声音,“好咧!” 两个女孩子很愉快的扯上夏梵一同走了进去。 里头的树木更加茂盛,完全将阳光给遮住了,露在外面的皮肤更是感受到了低一些的温度,阴阴凉凉的,还挺舒服,魏燕带头先走,一路走走看看,寻找着蘑菇。 而这时,一阵尿意袭来,魏燕憋不住,转头对着两人说道:“我想上厕所!我去那里解决一下,你们等等我!”她指了指不远处那一棵矮木丛,说完也不等回复就小跑了过去。 小兰非常无奈,这娃一点也不害臊的样子实在是不忍直视,对着夏梵说道:“她就是这个性子,大大咧咧,不好意思啊梵姐。” 夏梵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皱了皱眉眉头看着周围一个样的树木,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徘徊着。 “啊!”矮木丛里传来魏燕的尖叫,夏梵面色一凛,反应迅速的冲了过去,小兰慢了一拍但也跟了过去。 矮木丛里爬滚出一个身影,赫然就是一脸狼狈的魏燕,见到夏梵她赶紧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使劲儿的摇了摇,指着里面说:“里面,里面有骷髅头!”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两人看了过去,果然,被厚实的树枝的遮掩下还是能看的出来那是一个骷髅头,脏兮兮的泥土盖在上面,不认真看还看不出来。 “我,我尿尿的时候就顺手按了一下,觉得有点硬,就挖出来一点点,吓死我了!” 本是被吓着的小兰听见这句话简直想抽死她了,好死不死挖出来干嘛!这不是造孽吗!当下道:“你是不是傻?” “我怎么知道嘛!”魏燕反驳。 夏梵正准备蹲下来凑近些,却被魏燕一把拉住了,道:“梵姐别看了!我觉得好可怕,我们快出去吧!” 小兰赶紧附和了一句,“对,我们出去吧!说不准师傅已经修好了!” 见这两个女孩子实在是吓得不轻,夏梵放下了想要仔细看看的想法,最后瞥了一眼那个有些年头的骷髅头之后,收回了视线,点点头,带着两人一起原路返回。 就在她们走出了林子后,那颗被掩盖的骷髅头旁出现了一双鞋子。 一双纯黑色,还带着点点泥星的布鞋,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一双脚,一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注视着她们远去的背影。 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正文 第195章 幽灵车 夏梵似有所感的回过头,透过郁郁葱葱的枝叶间,一眼看去,什么都没有,是她错觉吗? 走出林子后,魏燕立刻冲向了正在检查车子的司机旁边,哪怕这个司机是个老大叔,但好歹也是个汉子,总是有些安全感的。 倒是那师傅一脸怪异的看着脸色不好的三人,问道:“怎么了咯?”手中的扳手顺手放了下来,车子总算修好了。 魏燕心有余悸的说道:“师傅,那里面有骷髅头!” 听见这么一句回答,那师傅愣了愣,随后咧开了嘴,带着调侃儿说道:“那里头哟,多的是没个安落的,天气不好使,那雨下的多了,里头的东西不就出来了莫?” 没个安落就是指土话里死了没人认领草草掩埋的尸体,着荒山野岭的,多得是这样的骷髅头,这一带本就是以前的乱葬岗。 “怎么也没人整顿整顿?”小兰疑惑的问道。 师傅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哎哟,整啥子整哟,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有什么人来旅游啊,那些官人可不会多管的!行啦行啦,上车吧,车子好啦,赶在天黑前回去啦!”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所有人赞同,特别是魏燕,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奔上车,小兰紧跟着,夏梵只是脚步顿了顿,也上了车。 很快,修好的车子重新启动了。 这一路,路上的颠颇少了些,似乎是道路平坦了,而小兰也总算没有晕车那么厉害了,夏梵看着窗外,敏感的感觉到车子的速度似乎慢上了很多,而前头的师傅更是郁闷,车子是修好了不假,但怎么开着那么笨拙?就像是拖了很重的东西跑不快一样,然而怎么可能?这满打满算也才四个人啊! 因着车速慢了下来,加上之前耗了不少时间,眼见天慢慢暗了下来,也没有看到魏庄的影子,夏梵的眉眼间染上了一抹警惕。 此时,太阳下山了,天色顿时黑了下来,只余蒙蒙余光,树上的鸟叫声呱呱作响,前面的路空旷的可怕,气氛像是一下子冷了下来,更添一抹诡异。 魏燕第一个受不了这份诡异感,开口道:“师傅,你跑车这么多年,肯定有不少故事,给我们讲讲呗!” 师傅回了一下头,十分郑重的说道:“真想听喔?” “师傅你看路啊!”小兰忍不住提醒。 那老师傅嘿嘿笑了一声,将头转回去,操着满嘴方言调子努力用普通话表达道:“我这车开了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年了咯,这经历的事儿,可多了去了啊!你们想听啥?” 见真有故事,魏燕乐了,想起那摸到过的骷髅头,耐不住好奇,作死的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比如鬼故事啊?” 老师傅仔细的想了想,说道:“还真有哟,我记得那是年轻的那会子,也是这条路,别提多邪门了哟,接到了一个客人,生更半夜的拦车,到的地儿还是一片空地,刚一下车给了钱就见不到人了,我怕得紧,就赶紧开走了咯,没成想,回头一数钱,可不就少了那笔!晦气!” 现在提起这事,老师傅的语气里还带着一抹不甘,倒不是害怕更像是少了钱的怨气。 魏燕插了一句,道:“难道你接的那个客不是人吗?是鬼?” 鬼这个字一吐出老师傅就猛地一踩刹车,大呼小叫的喊道:“祖宗哟,别说那个字哟!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险些撞上前面靠背的魏梵登时郁闷得不行,但也不好说啥。 司机对着窗外啜了一口,骂了一声,然后又开了车,小兰倒是好奇的问了一句:“师傅你刚刚在骂了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而这时,夏梵淡淡的开口:“你的驱魔咒百般错误,没有任何用处的。” 倒是那老师傅诧异的回了句,“妹仔,你知道咯?” 魏燕转头看向了夏梵,道:“什么叫驱魔咒?” “茅山道术中的一种。”夏梵简单的回了句。 老师傅惊喜的答,“对对对,这可是我们流传了好久的话咯,开车时都要念上那么两句避避邪!” “有用吗?”小兰持有怀疑。 “笨,肯定没用吧,没听梵姐说这是错误的嘛?”魏燕拍了一把小兰。 老师傅十分坦然的说道:“这事嘛,图个心安咯!” 夏梵见两个女孩子还是一脸迷蒙的样子,还是解释了一句:“人有三把火,恐惧害怕之时火弱,鬼强,则容易撞鬼,火强,鬼弱,则避鬼。” 小兰恍然大悟,“就是说越怕就越不好对吗?” 夏梵微微点点头。 “妹仔,你懂得很多咯,不愧是魏庄的人咯!”老师傅接了一句。 这句话引得小兰诧异了一下,魏燕心下咯噔一声,急忙打断了,“师傅,你在讲讲别的事呗!” “你们还想听的话我就讲个最近的吧,我这儿有一个传闻咯,这还是前两年的事咯,听说这条道上还有一个师傅经常跑着,姓黄吧好像,神秘失踪啦,哎,说来也可怜,那黄师傅老光棍一个咯,就想多跑几趟攒点钱娶媳妇呢,没想到在某一天就不见啦,相识的师傅就给报了案,但也没啥用咯,渐渐地大家都忘了这事。” 老师傅还特意停顿了一下,勾得魏燕和小兰两人好奇不已,当下催促道,“然后呢?肯定有发生什么事!” 老师傅嘿嘿一笑,用那把烟嗓子假装十分神秘的压低了声调,说道:“听说啊,也不,就最近把,有人见到过黄师傅咯!不对,应该是黄师傅的车哟!那车牌号好记的很,就三个四,老不吉利了,有好几个人说从后视镜看到了后面跟着那辆面包车咯!还说里头没人,是车自己开着呢!这事儿啊,我们这个圈子早传开了,好多跑这道的师傅都知道!我们都说啊,是那黄师傅的魂儿来开车了!” 话音刚落,魏燕和小兰两人齐齐的脸色一白,都带上了害怕的神色,魏燕勉强的保持着声调,问道:“那那那,那啥,这事真的吗?” 老师傅满不在意的回了句,“这事儿谁知道呢!” 小兰双手抱臂,颤颤巍巍的问道:“师傅,那你怎么不害怕啊?这路这么不安全!” 老师傅自嘲的笑了一声,“哪能呢!咱这种混口饭吃的家当,在危险也得跑呀!家里老婆孩子几张嘴等着吃饭呢!都靠我哟!” 这句话里满含着无尽的心酸,跑这行的都没有得空,陪家人的时间还少得很,都不敢轻松,只怕少了那么几单就吃不上饭供不起孩子念书。 就在气氛从诡异换成煽情的时候,魏燕因着长时间坐着身子有些不大舒服,就伸了伸懒腰,视线看向了外面,正好看到了车的后视镜中突然跳出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说是跳出来一点也没错,那真的是突然出现,第一眼的时候后视镜里明明只有树影,第二眼却出现了一辆面包车。 魏燕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再看过去,那面包车的影子依然在。 她的寒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失声大喊,“你们快看!后面!后面有车!” 因着魏燕的反应,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小兰倒是接了句,“有车不正常吗?” “它它它,它是突然出现的!你们相信我!”魏燕急急忙忙的解释。 小兰的视力算是不错,她凑近了些,看着那后视镜,果然有一辆面包车跟在后头,小兰眯了眯眼,仔细的盯着那小小的车牌,突然刷的一下站起身,又结结实实的撞上了车顶,很重,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疼,反而额头冒出了冷汗,结结巴巴的说道:“4,是444!车牌号尾数是444!” 夏梵猛地打开了窗子,将头伸向外边,果不其然,那一辆面包车的车牌号就是三条4,她的眉头皱起,又坐了回来,厉声道:“师傅,甩开它。” 这下子老师傅也是害怕得不行,这才刚讲完那黄师傅的故事呢,咋就真的碰上了?!原本他还对这事保持着十分的怀疑,说出来也只是吓唬吓唬小姑娘而已,没想到还真的被撞见了,咋就这么邪门! 猛踩油门,然而车速并没有快上多少。 魏燕急了,“师傅,您快点啊!” 老师傅咬牙道,“这是最快的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这车加速不了,油门都踩实了啊!” 魏燕恨铁不成钢的道:“师傅!您的车该换换了!” 小兰一把扯住魏燕,“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师傅,您开认真点!别出事了!” “好好好,我这衰得哟,咋就碰上了!”老师傅一脸苦瓜相。 魏燕伸手一把抱住了夏梵的手臂,问道:“梵姐,你说,这是不是……幽灵车啊……” 幽灵车,没有人,自己还会动,她们刚刚看清楚了,那驾驶座上根本就没人!就是说是车自己动的,那不是幽灵车还能是什么? 夏梵脸色阴沉,没想到被这么跟着她居然没有发现,是她的敏感度衰弱了吗?不,不对,是那鬼在作祟! 此时,原本平坦的路开始颠颇,像是行走在一条满是石子的路,晃荡得连不晕车的魏燕都忍不住开口了,“师傅,您开的稳一点啊!” “这路也不知道咋回事啊!变泥泞了啊!”老师傅哭哈着脸。 而这时,身后的那辆幽灵车慢慢接近了,甚至隐隐要并排过来。 正文 第196章 黄师傅的心愿 “师傅!你开快点啊!那个幽灵车快要追上了!!”魏燕的语气里满是着急,甚至都想要夺过方向盘自己开了。 “这已经是最快的咯!别催我哟!”老师傅已经急的满头大汗了,他战战兢兢的看着前面,手心都是汗,咋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他都慌了。 “它快追上了啊!”小兰大惊失色的看着那辆幽灵车已经从侧边追上了三分之一个车身。 夏梵将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那空无一人的驾驶座,以及自己转动着的方向盘,她眯了眯眼,这辆车,无比熟悉,果然是那个死在了繇怪嘴里的黄师傅吗? 突得,夏梵瞳孔大张,隐隐的看到了那附着在方向盘上的那一缕黑气。 根本就没有人在驾驶车子,也没有什么鬼魂,靠的只是那一缕黑气在控制,那么,黄师傅的鬼魂在哪里?! “啊!小兰的尖叫像是破了音一样,整个人都被吓得花容失色,简直快要昏厥过去了。 而另小兰如此尖叫的原因只有一个,那是一只手。 不,准确的说,那是一只骷髅手臂。 没有一丝血肉,附着着泥土的骷髅手臂,啪得一下出现在了车窗外边。 而坐在窗子旁边的小兰,近距离的看见了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手臂,白森森的骨头,五指大张,黏在车窗上,距离近的只隔着这么一扇玻璃窗,小兰无比庆幸自己关了车窗的举动,否则,她断然会被吓死。 “这,这是什么啊1”小兰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被这么一吓眼泪都给逼了出来。 魏燕也是身子颤抖了一下,她使劲的揽住了小兰,让她离车窗远一点,奈何座位就这么一点大,怎可移动。 很快,窗外的那只骷髅手臂在慢慢的下滑,车顶上传来咯吱咯吱声,像是有人从车顶上慢慢的沿着车窗往下爬,一个硕大的骷髅头的突兀的出现在三人面前,那空荡荡的眼眶就这么幽幽的看着她们,透过玻璃车窗看着她们。 老师傅抽空看了一眼那后车窗,登时也给吓得背后一身冷汗,原来车开不快是因为顶上有这么一个东西吗?握在方向盘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开得车一个打滑,又被那幽灵车给超过了一些,这下子,两辆车已经快要并排了,从夏梵那边看去,足可以看到那空无一人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左有幽灵车,右有骷髅架子,此时的场景当真是恐怖万分,就连夏梵的脸色都变得严肃。 “停下车,没有用的。”夏梵冷冷的开口。 老师傅慌张的大吼,“怎么停下哟!” “他想留住我们,逃不掉的。停下吧。”夏梵的语气带上了一抹命令。 老师傅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听从了,踩下了刹车,车子急急地停了下来,那幽灵车一下子超了过去,随后横在前面也停了下来,挡住了前进的路。 果然,他想留下她们。 而车窗上的骷髅已经消失了,那幽灵车也没了什么动静,一切安静的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魏燕吞了吞口水,颤抖着问:“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三人下意识的看向了夏梵,仿佛在此时她才是主心骨一样,也对,在这样的时刻,也只有夏梵还保持着平静,给人一种安心。 “梵姐,我们是不是撞鬼了啊?”小兰哑着嗓子问道。 夏梵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那幽灵车,随后竟勾了勾嘴角,她对着老师傅开口:“你做到旁边去。” 老师傅一下子意识没有反应过来,但身体却非常听话的从驾驶座上艰难的移动到了副驾驶上。 夏梵猫着腰,起身,砖了过去,灵巧的坐在了驾驶座上,白皙的手握上了方向盘,她的表情是认真而又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冷静,然而她的举动引来的三人的不解,这架势,是要自己开车吗? 可现在不是路被挡住了吗? 还能怎么开? 随后他们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夏梵猛踩下了油门,车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而距离那幽灵车的距离本就不多,车子就要从那幽灵车的中间撞过去。 在众人的尖叫声还没有发出的时候,只见那有辆车像是幻影一般,被冲散了,而他们的车子完好无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梵的声音拉回了众人恍惚的思绪,“抓好身边的东西。” 猛踩油门,车子咻的一下窜得老远,而身后的幽灵车却消失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魏燕的神态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夏梵的眼注视着前方,没有回头的答道:“不过是幻影罢了。” 是的,这一切不过是幻影罢了,那一缕黑气给了夏梵提示,她不可能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东西,那么能解释的便只有幻影,鬼善迷惑,这个迷惑的层次更高深了,将他们四个完全迷惑住了。 所谓的幽灵车根本不存在,不说这么多年了这车能不能开,单说一点,不可能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周围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么只能说明,这一切都是假的。 恐怕从那个时候,发现了骷髅头的时候起,这一切都是假象,周围走过的路,那些景象都是假的。 夏梵的心中冒出了一小簇火焰,很好,很强大的迷惑,甚至于她一开始也没有发现察觉。 踩下油门,换挡,转弯,夏梵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背后是众人睁大了的双眼,饱含着惊恐。 因为,车子就要冲进前面那粗壮的树木上,这么快的速度撞上去绝对是车毁人亡,这根本就是寻死! 魏燕闭上眼,她已经不敢面对自己即将死去的现实,然而迟迟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她紧紧闭着双眼,竖起了耳朵。 “这……”小兰的惊呼另魏燕还是睁开了眼。 只见本该撞上去的大树消失了,出现在面前的根本就是一片空地,不,准确的说,是一片坟地。 这一片荒芜的坟地上有着一圈圈的车痕,夏梵看了看那些痕迹,果然,他们刚刚一直在原地打转,心底里不由的佩服了一声,这鬼好生厉害!这样的迷惑之术已经成功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没有她出现,那么这一车人的下场恐怕不过是化作这片坟地的居民。 “这里是哪里……”魏燕呆呆的看着如此渗人的场景。 老师傅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大叫,“这就是乱葬岗!怎么会开进这里来了哟!晦气哟!”哪怕在这个时候老师傅依然在心疼着自己的车,开进了乱葬岗的车子容易走霉运。 夏梵并没有停下车子,而是猛地转了方向盘,死死地踩住了刹车,车子的前轮定住,后轮都甩了出去,整个车子像是飞了起来一般,车顶上传来咯吱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甩了出去。 随后夏梵熄了火,冷冷的看着那被甩出去的一架骷髅,随后打开车门,伸出了脚,踩在了有些湿润的泥土上,她看着那不远处摊着的散成一堆的骷髅架子,开口,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想留住我们,告诉我,你的怨念。” 魏燕本是害怕得不行,但看夏梵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下了车,担忧的心思多过于害怕,当下也一并下了车,小兰咬咬牙紧跟着下了车,唯独那老师傅怎么也不肯离开自己的车。 对面的副骨头架子像是开启了某个机关一样,一点点的立了起来,像是拼凑玩具一般,那些碎骨头慢慢的拼成了一具完整的骨头架子,就这么站着,那颗硕大的头颅对着她们。 这一幕让魏燕和小兰的腿都软了,她们本就是普通的女孩子,哪里看过这么渗人的场景!这个样子说不是见鬼还能有什么解释? “你认得我。”夏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肯定的说道。 而对面的那副人架子竟奇异的点点头,还真是点点头,按咯吱咯吱的骨头摩擦声听得让人头皮都要炸了。 夏梵略微回想了一番她曾经会魏庄时,碰上的事,这个黄师傅……如果她的记忆没错的话,是被繇怪给吃了,所以死后成鬼才具有这么厉害的迷惑吗? “你需要帮助,否则不会只是迷惑我们来到这里。” 夏梵的每一句都得到了骷髅的回应,那点头的咯吱声刺耳得让魏燕两人都捂住了耳朵,眼里更是带上了恐惧的看着夏梵,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现在是跟鬼魂沟通吗? 这是真的吗?能跟鬼说话?! 夏梵上前了一步,道:“想要帮助,那么显形吧,亲口告诉我。” 很快,那骷髅架子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抖动的弧度都险些让整个架子重新散了,肉眼可见的,从脚掌开始,一点点血肉慢慢长上,一双黑色的布鞋出现,随后是完整的人腿,躯干,四肢,直至最后是整个脑袋。 不一会儿,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赫然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这,便是黄师傅。 魏燕和小兰已经怕的完全躲在了夏梵的身后,两个人互相抱在一起看着骷髅架子大变活人的魔术,没有喝彩只有惧怕。 黄师傅张了张嘴,发出嘶嘶声,像是久未说话的人忘了怎么组织语言。 “别急,慢慢说。”夏梵的声音的带着安抚。 “我……我,帮,帮我……”黄师傅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黄师傅扔在重复着。 正文 第197章 鬼吃鬼 夏梵一步步走上前,魏燕和小兰想拦下她却因为腿都软了而无法使劲儿。 黄师傅目光呆滞的看着走上前的夏梵,嘴巴张开,“帮我,帮帮我……” 夏梵语气坚定且缓和,说道:“慢慢说,一个字一个字告诉我。” “钱,钱……箱子……” 夏梵一顿,钱?箱子?黄师傅究竟想表达什么? 这个时候本是在车里坐着死活不肯下车的老师傅正密切关注着那边的情况,理所当然的听见了那句话,灵光一闪,就冲着夏梵喊道:“那是铁皮箱子哟!咱们跑司机都喜欢子啊座位底下放一个箱子,都放着路费呢!” 刚喊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老师傅,就连那黄师傅都目光呆滞的转了转头,这一下把老师傅给吓得不轻,立刻缩了缩头。 夏梵转回头,道:“你需要我们帮你找到你的铁皮箱子吗?” 黄师傅点点头,并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那是深入东边的林子里。 夏梵眯了眯眼,语气带了抹深究,道:“为何你自己不去拿回来?” 拥有这么强的迷惑力,按理说死后的黄师傅不应该还需要迷惑他们来帮忙。 “女人……看住……” “就是说你拿不到对吗?” 黄师傅再次点点头。 夏梵叹口气,道:“如果我们帮了你,那么你就要去你该去的地方。” “好……” 这句话说完黄师傅就消失了,周围再次恢复成万籁俱寂,而后边一直提心吊胆的魏燕和小兰一下子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狼狈的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是惊魂不定。 夏梵走了过去,将二人拉起后,答:“走吧。” 魏燕缓了一会儿,道:“去,去那里?” “铁皮箱子。” 夏梵头也不回的留下这么一句之后来到了车子副驾驶旁边,一把将车门拉开,对着里头脸色难看的老师傅说道:“下车。” 老师傅的脸色更差了,他伸手扣上车门,就想拉回来关上,使了使劲,却发现纹丝未动,怎么也拉不过来,诧异的看着扣住车门的夏梵。 “我说,下车。” 这女人怎么大的力气?!再一联想道她刚刚跟一个鬼魂聊天如此自然,老师傅的脸彻底绿了,叫嚣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是你答应他的哩!不管我事哟!” 关键时刻,人都是自私的,老师傅将这一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夏梵嘲讽的看着老师傅,张了张唇,道:“我说的是我们。包括这里的所有人。违背与鬼物的承诺祸及三代,你可愿意?” 老师傅急了,“你!” 魏燕和小兰一并跑了过来,看见这一幕之后,魏燕忍不住气吼吼的对着老师傅吼道:“师傅,你不厚道!这个时候怎么能退缩!你要走了,我们怎么出去?没有车根本走不远!” “你们女娃子懂啥!我还有老婆孩子哩,我不能出事!”老师傅反驳道。 小兰看了一眼面色阴冷的夏梵,随后思索了一番,顿悟,喃喃的说道:“梵姐其实是有能力自己一个人离开的吧……只是为了我们才帮那个人找箱子,是不是这样梵姐?” 夏梵没有回答,而是松开手,车门被碰的一下关山了,夏梵没有再去看那老师傅,而是朝着东边走去,见魏燕和小兰还愣着原地,脚步慢了一分,道:“还不走吗?” 魏燕和小兰恍然大悟,急忙跟上,“梵姐,等等我们!” 坐在车子里头的老师傅看着她们即将远去,而身边那些坟地更显可怖,再一联想到那句‘祸及三代’后,咬咬牙,打开车门,一并跟了上去。 夜色渐浓,死人踩在厚厚的树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拿出手机打开亮光,却没有任何信号,只能充当照明的用法,见夏梵没有掏出手机,魏燕忍不住好奇的问:“梵姐,你的手机呢?” 夏梵只是淡淡的说:“没有。” “没有?”这个年代居然有人不用手机? “嗯。” 因为已经没了需要联系的人,她的人生只有一个目标而已,别的已经不再需要了。 见夏梵的脸色不太好,两个女孩子瞬间闭上嘴不在说话,只是离得夏梵更近了些,实在是这个林子太过安静太过诡异了。 打破这片沉寂的是一个女人的笑声,那笑声很张扬很放肆,就像是等待已久的猎物终于等到了,让原本就战战兢兢的魏燕和小兰一下子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夏梵的双臂,那身后跟着的老师傅更是一溜烟的窜了上来,紧紧的贴在她们身后。 这个笑声不同以往的忽远忽近,而是就在身边,十分近,近到还能感觉到阴风阵阵吹拂过肌肤的颤栗感,然而却看不到任何人。 而这时,夏梵猛地一把推开小兰,松开的手一下子抓住身后的老师傅,身子灵敏的越开,生生的退后了三米远,严阵以待的看着那突然低下头看不清表情的小兰。 “梵姐,怎,怎么了?小兰还在那里!”魏燕想要走过去一步,被夏梵一声喝住了,“别过去!” 只见那小兰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头颅垂下,垂在腿间的两手慢慢的张长了指甲,整个人像是被黑气笼罩一般。 “小兰?小兰你怎么了!”这下子魏燕也感觉到了不正常。 夏梵狠狠地握了握手,她失算了,这女孩本就阳火偏低,在刚刚那一阵惊吓之下阳火更低了,一时不测就被上了身,她只是留意着那笑声的来源,从没注意到那鬼胆敢就这么附上了她身旁之人的身上。 “鬼上身。”夏梵解释道。 魏燕脸更白了,一副快出来的模样,急急忙忙的对着夏梵说道:“梵姐,你快救救小兰!救救她吧!” “退后,不要靠近。” 魏燕点点头,非常懂事的推退后到了安全的地方,顺便还一把拉上了那老师傅。 见身后的人暂时安全,夏梵全神贯注的盯着小兰,很快,从小兰嘴里发出了一阵笑声,正赫然是刚刚那笑声,已经不再是小兰本人了,果然被上身了吗? “你是谁。” “呵呵呵呵,又见面了,我们又见面了啊!” 小兰猛地抬起头,只见那原本清秀的脸庞瞬间变得狰狞,那双眼更是布满了血丝,明明是一样的脸却可轻易分辨出两个人,夏梵微微变了变脸色,她感受到了一丝熟悉感,仿佛曾经见过。 见夏梵没有反应,小兰像是气急了,吼了一声,“你忘了我吗!我死的这么惨,被吃的尸骨不剩,而你却活得那么安然健康!我甚至连投胎都做不到!” 夏梵灵光一闪。 是她,那个曾经一起乘坐黄师傅车的那一对夫妇,这个鬼就是那个女人,李梅梅! “是你。” 见夏梵终于想起来了,那李梅梅笑得更开怀了,“对,是我!” 那一对夫妇,皆是李家村的人,女的叫李大力男的叫李梅梅,和那黄师傅一块都是死在了繇怪的嘴里,化作了食物,夏梵平静的问:“你的丈夫呢。” 那李梅梅的笑声戛然而止,那双眼似乎更红了,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被我吃了。” 鬼吃鬼,方为大补。 这个女人好狠的心! 夏梵冷冷的一笑,“你当真狠心。” “哼,他那么爱我,肯定是愿意被我吃了!我还要吃了那黄师傅!我要成为这片地儿的主人!我要出去!”李梅梅狡辩着。 的确,吃的鬼多了自身的鬼修为也便增加,肉身不全的人死去后多半是会留在原地不得离去,当鬼性厉害了自然能逃脱这个束缚。怪不得那片坟地残留的魂魄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原来是都被吃了吗?这李梅梅也是厉害得紧。 夏梵道:“黄师傅的铁皮箱子在你那里。” 所以那黄师傅才不敢去拿回来。 “哈哈哈,那个爱钱的家伙,他肯定会来找的,到时候我也要吃了他!没想到他找到了你们,不过不要紧,你们都要死!”李梅梅凶狠的放话。 夏梵只是冷哼了一声。 那李梅梅恼羞成怒,挥舞着爪子就要冲过来,“我要你死!我死了你怎么可以活着!” 夏梵从没有放松过对她的警惕,在她冲过来的瞬间就已经跳了开来,接下来的场景却是另魏燕瞪大了眼睛,那真的是人类可以达到的速度吗? 小兰暂且不说,被鬼附身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以解释,但是夏梵呢?一个普通人怎么可以如此? 魏燕大学念的是是护理专业,不说如正规的医生懂那么多,但是常识都具有,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吧?她的肌肉和软骨头会磨损消耗掉的!不用几年,四肢都会瘫痪掉! 夏梵轻易的闪过了李梅梅的爪子,但是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足够她完好的念出言灵术,她的眉眼间带上了一丝谨慎,这个李梅梅的攻击一环接着一环,超出了她的想象,只怕不好对付,她到底是吞噬了多少鬼物? 只会躲避的招数那是夏梵所不能忍受的,但这李梅梅聪明的选择了附身,导致了夏梵迟迟没有出手,毕竟如非必要,她不愿伤害了这么个柔弱的女孩。 “哈哈哈,你能怎么办?这不是我的身体,怎么,你不敢动手了吗?” 夏梵握紧了手,脸色突得沉了下来,她缓缓的勾起一个唇角,下一秒,一阵残影闪过。 那李梅梅被重重的击中了胸口,像破布一样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不在动弹。 “有没有人告诉你,身为鬼就不要有嚣张的资本。” 正文 第198章 抵达魏家庄 魏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梵真的毫不留情的将小兰打飞,摊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的心狠狠的颤了颤。 夏梵甩了甩挥出的右手,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摊在地上的小兰,突然,一阵风流从耳侧刮过,夏梵猛地侧了侧头,避开了那贴着的鬼爪。 不知何时,一个通体泛着黑光的女人正张牙舞爪的立在一旁,那眼神凶狠的快要吃了夏梵。 这,便是李梅梅的本体。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李梅梅显然被夏梵刚刚那一拳给惊到了。 “与其被你附身做一些不情愿的事,那么她还是睡会吧。”夏梵语气淡淡的说道。 在刚刚那一拳看起来很重,实则只是皮外伤,顶多疼个一两天,拿些药酒擦擦就没事,但是若是被厉鬼附身久了,那可不是晒几天太阳就会救得了的,夏梵对自己下手的分寸有把握。 听起来像是不会有什么大事,一旁的魏燕选择了相信夏梵没有贸贸然的跑进去查看小兰的伤势。 李梅梅怨恨不已,原本她就是打着借着人类女孩的手杀了夏梵,本着克制夏梵,让她不好动手,没想到倒是她小看了这女人! “你的招数使完了对吗?”夏梵冷笑着反问。 李梅梅一愣,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难道这女人还真有别的方法吗? 唇角勾起,微微张开,道:“散落流魂,执念于世,听吾之命令,出来吧,为我所用。” 话落,林子里突然吹来一阵大风,吹起了地上的叶子,形成一个风旋,一双沾着泥星点点的黑布鞋出现了。 李梅梅放声大笑:“哈哈哈,我找了他这么久,你居然把他喊了过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被夏梵召唤过来的赫然是这片林子存在的唯一鬼物,黄师傅。 不怪李梅梅如此激动,她本就找那只老鬼找了许久,奈何黄师傅也是有那么几分修为,特别的将‘鬼善迷惑’四字发挥得淋漓尽致,找几次都被他逃过了,逼得她将铁皮箱子藏起来,就等着他上门,不过黄师傅也是有那么点聪明,虽然着急但没有盲目的去抢,而是拦下了夏梵,请求帮忙。 见李梅梅猖狂的笑了起来,夏梵只是静静的维持着唇角的弧度,不声不语,而那出现的黄师傅也安静的立在她的身旁,没有动作,渐渐地,李梅梅察觉到一丝违和感,这女人如此淡定是盲目还是有恃无恐?当下孤疑的说:“你打什么主意!” “黄师傅真的很想要回他的箱子。”夏梵回答。 这不是废话吗! “但他不是我的对手!”李梅梅嚣张的回答。 对比吞噬了那么多鬼魂的李梅梅而言,黄师傅的确只是个蝼蚁。 “他真的很想要回他的箱子。” “非常想。” “想成了执念。” 夏梵一句借着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李梅梅彻底迷惑了,就连身后的老师傅和魏燕也都郁闷不解,这个时候了还打什么哑谜?! 但很快,他们所有人都明白了。 只见,那立着的黄师傅,本是毫无波澜的脸开始抽搐,从脸开始,波动全身,最后整个身体都开始抽搐起来,宛如发羊癫疯的人一样,整个身体都抖成了筛子一样,好不吓人。 李梅梅的脸色瞬间变了。 黄师傅的鬼性变强了…… “怎么可能!”李梅梅大惊失色的尖叫。 “黄师傅的执念,就是铁皮箱子。”夏梵笑了笑。 鬼物留恋世间多是因为执念,不愿离去,也不甘离去,当执念强到一定的程度,那么其自身的鬼性也越强,正如活死人香兰那般,为了找回儿子哪怕死亡也无法阻止,执念强到甚至忘了自己已死的事实。 夏梵刚刚的一句句,都是动用上了言灵术,且只对着黄师傅所说。 所谓鬼言媒,不只是单单可以沟通鬼物,更是能借用语言的力量,一点点加深鬼物的执念,当然,这个前提是建立在黄师傅已经具有一定的鬼性基础上。 李梅梅后退了一步,谨慎的看着扔在发抖的黄师傅,她敏感的察觉到黄师傅与她的差距在慢慢的变小,这个女人居然有这种力量?! 黄师傅停止了抖动,一下子抬起了头,双眼发红的看着李梅梅,嘴里念叨着:“箱子,箱子……钱,钱!” 最后一个字落下,黄师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原地飞向了李梅梅,那架势颇有灭她满门的气势,的确,黄师傅死前就为了攒够钱娶媳妇,才不辞辛苦的多跑,这么莫名的惨死了,就剩这么个执念了,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只剩这么个存在的念头了,自然是恨死了拿走了铁皮箱子的李梅梅。 夏梵转了转身子,朝着那躺在地上的小兰,走去,蹲下,一把扶起了小兰,起身,轻易的将她扶到了魏燕和老师傅那边放下。 魏燕急急忙忙的查看着小兰,却发现对方呼吸平稳,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没什么大碍之后松了口气,对着夏梵真心实意的说道:“谢谢你!真的,不然小兰……” 魏燕此时在心底无比庆幸自己选择了相信夏梵,没干什么蠢事,否则夏梵真的撒手不管的话,她们肯定会死在这里的! “你,你,你不用帮忙哩?”老师傅吞了吞口水,指了指夏梵身后那纠缠在一起的两只鬼,看样子,哪怕黄师傅增进后还是有点不敌李梅梅。 夏梵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装着绿色液体的笑玻璃瓶,撒了点出来抹在了小兰的太阳穴上,头也没抬的回道:“鬼物相争,便不是我们插手。你,拖着她,往回走。” 老师傅连忙点点头,他早就想走很久了,立刻就一把手将小兰打横抱起就要往回走,被魏燕一把扯下了,道:“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梵姐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夏梵颇为难得的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魏燕,这个女孩倒真的是不多的心地善良,眼里带着一抹安抚,道:“你们先走。” “不行!我们不能留你在这里!梵姐,我们一起走吧!你看现在它们没空理我们!” 夏梵拍了拍魏燕的肩膀,“若我是离开,我们全部都走不了。” “但是……”魏燕仍然不死心。 倒是那老师傅等不及了,当下不管不顾的说:“妹仔哟!我们在这里才不好让这姑娘动手呢!倒是成为累赘了啊!” 这一句话一出,魏燕沉默了,她什么都帮不上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拖累。立刻站起身,吸吸鼻子,对着夏梵说道:“梵姐!我在魏家庄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夏梵微微点头。 魏燕咬咬牙,转身就走了,老师傅赶紧跟上。 夏梵目送他们离开之后,眼神咻的变冷了,她转身,用看待死物的眼神投向了李梅梅,嘴边露出的,竟是嗜血的微笑。 逃出林子后,魏燕和老师傅立刻冲入空无一人的坟地,爬上了车,老师傅立刻启动了引擎,魏燕将小兰安置后之后看向了窗外,半个身子豆伸了出去了,“梵姐,你不要有事啊!快点出来吧!” 然而,那空荡荡的出口没有半个人影,魏燕失望了,转头对着老师傅说道:“我们等等吧!” 老师傅一口回绝,说啥也不肯再等了,一踩油门,呼啦啦的就往外开,魏燕气急了,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一直往后看着,奢望会看到那个美艳动人的身影,直至最后都没有。 没有了黄师傅的迷惑,车子重新开回了正常的道路,一路有惊无险,提心吊胆的到了魏家庄的门口,魏燕将小兰艰难的扶了下车之后,老师傅连钱也不要了直接一溜烟就开走了,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今天的经历足够让他这辈子也忘不了,甚至会连着做好几晚的噩梦。 魏燕气得跺跺脚,只好将小兰靠在一截木桩上对着里头大吼,“有没有人啊!!帮帮忙啊!!快来人啊!我是燕子啊!!” 几声大吼之后,靠近前面的那几户人家陆陆续续的亮起了灯,不久跑出了几个壮实的男人,手握着家伙,打着手电筒,见到熟悉的面容之后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改为咧嘴大笑。 “是燕子哟!” “燕子你回来啦?” “快来,是燕子回来了!” 陆陆续续的声音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很快更多的灯亮了起来,魏家庄因着前些年的风俗不得远离太久,导致整个庄子的关系非常团结,几乎每家每户的孩子都是认识的,还有着不错的交情,自然魏燕也是属于大家看着长大的那种类型。 “快,帮我帮我同学搬回去!”魏燕顾不得打招呼连忙说道。 这下子众人才看见靠在树桩上的小兰,赶紧有几个妇女将小兰给扶了起来。 “燕子哟,这,这是咋回事啊?” “我们,我们……”魏燕眼神躲闪了一下,最后回答,“我们遇到了点意外的情况,先别说了,回去先!” “好好好,先回去在说!就你们两个人是吧?” 魏燕刚想点头,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还有我。” 魏燕难以置信的慢慢回头,只见,夏梵一脸平静的从身后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梵姐……” 真的是夏梵!魏燕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夏梵的腰,“梵姐,真的是你!” 夏梵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嗯。” 在夏梵怀里的魏燕在低头间,看见了底下的鞋子,那是一双简便的白色帆布鞋,而此时鞋底下,边沿处沾上了厚实泥星和落叶。 魏燕的心颤了颤,从那里到魏家庄子开车都要十几分钟,夏梵是怎么过来的? 正文 第199章 太奶病重 众人见到夏梵的时候,本是七嘴八舌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像是卡了带的胶卷。 夏梵并没有理会村民的眼光,只是轻轻的拍了拍魏燕的肩膀,淡淡的说道:“走吧。”语气在正常不过,但是却生生的另魏燕打了个冷颤,打消了心底的所有疑问,不让自己的畏惧泄露出来。 魏燕咬咬牙,一遍遍告诉自己,哪怕夏梵有着众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无法改变的确是她救了自己的事实,那么久不要计较太多,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底的秘密,甚至魏燕觉得,夏梵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是梵子吧……” 稍微胆大点的已经喊了出来,回应似得,夏梵轻轻的点点头,这一个回应立刻像导火线一样,将魏家庄的村民给点燃了。 “是梵子!梵子回来了,快去告诉族长!” “你们快进来!别站在外面!” “找人通知族长啊!” 一个接着一个,那些灯光亮了起来,每家每户都传来了声响,竟是忙着跑出来看看,魏燕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场景,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魏家庄的人这么热情的从大半夜爬起来,就为了迎接她们,不,准确的说,是迎接夏梵。 很快,整个庄子都灯火通明了,魏民德急急忙忙的被叫醒,披上衣服就奔出家门,刚一踏出门口,就迎面撞上了被村民亲切的拥到了门口的夏梵。 瞧见这个记忆绝对谈不上多少的魏民德,夏梵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你找我。”语气间的肯定让魏民德的心颤了颤,老脸上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梵子啊,你终于回来了啊。” 夏梵笑了笑,“你不希望我回来吗。” 魏民德一慌张,语气就急了,“怎么说话的哟!族长当然希望你回来啊!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哟!” 夏梵没有理会魏民德带着讨好的语气,直接命中中心的说道:“我回来有事需要你帮忙。” 一听这话,魏民德心底就咯噔一下,赶紧将围着的村民给驱散了开来,一个个将他们赶回去睡觉,就连想留下来的魏燕也被家里人带走了,族长的话还是很有威信的,魏民德单独留下了夏梵,带到了厅里去。 简陋的灯光下,照应着夏梵精致的脸,魏民德打从心底觉得他已经看不透这个孩子了,时隔将近四年时间,他都快以为夏梵死在了外面。 当年,五十年之期即将来临,而夏梵却没有任何踪影,魏民德心底早就绝望了,但他任然死死的守着这个秘密没有透露一点,怀抱着必死的心,直到第二天的早晨,太阳一如既往的升起,而他还活着,魏家庄还在。 诅咒被破解了,不论什么原因,他们没死。 魏民德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安落下来,但是夏梵久久的未回来就成了一个猜测,直到今天,咋一眼见到她好端端的坐在面前,魏民德仍然有一丝的不真实。 “你……”魏民德开口又闭上,不知道说啥好。 夏梵抬眼间看向了魏民德,道:“告诉我,魏家庄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出现过?或者有奇怪的事。” 手镯就是被那书生带走了,暂且不论他为何要引她过来,但是手镯,她势在必得。 还没组织好语言的魏民德被这么一问,下意识的回答,“没有啊!” 夏梵皱了皱眉眉头,语气冷然,“你确定吗?想清楚,哪怕一丝一毫。” 魏民德还真的开始认真回想了一番,脑子里也没有什么思绪,解开了诅咒的魏家庄子安和得不行,根本没啥大事,哪怕可以走出庄子了,但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没有那么快转变过来,比起外头的日新月异,庄子里的人还是更享受在山里的安稳生活,基本上没多少人会走出去,只是个别的外出念书,比如魏燕。 见魏民德整个老脸都皱成了腊肉的褶子也没有想出来,夏梵心底升起了一抹疑惑,怎么会一点声息都没有,难道这是骗她?不可能,按理说那个书生不会知道魏家庄子这个地方。 “梵子哟,这,我真是想不出来了,要不,我明天逐个逐个去问问?”魏民德试探性的问道。 见真的没有办法,夏梵不愿就这么离去,当下决定留下来等消息。 “梵子,你太奶……她很想你啊,你要不去看看她吧!”魏民德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正在思索的夏梵,身躯僵了僵,记忆浮现,那个满脸沧桑的老人,一点点勾画在脑海里,一抹悲伤微不可闻的弥漫上心间。 夏梵站起身,撇开了头,“给我安排另一个房间吧。” 见夏梵无意理会他的话,魏民德更急了,隐隐带着一抹焦躁,“梵子哟!听族长的,你回去看看阿兰吧,你太奶想见你!” “我说,给我安排房间。” 魏民德也跟着站起来,眼神还有着一丝恳求,“阿兰,阿兰快不行了啊!” 一瞬间,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将夏梵生生的劈成了两半,她一把抓住魏民德的衣领,丝毫没有管什么礼貌问题,语调上扬,“你在说一次。” 魏民德没有在意夏梵的无礼,只是急急地说道:“你太奶的身体这几年越来越不好了啊,昏昏沉沉,总是说胡话,现在在床上躺着咧!她一直想见你啊!” 心脏传来一阵刺痛,夏梵松开了他的衣领,转身就走,而前进的方向赫然是自己的祖屋,身后的魏民德只是重重的叹口气,没有跟上。 夏梵静静的站立在床前,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无声无息,就像一抹幽魂一样立着,而她的眼睛却片刻不理床上那躺着的人影。 本是苍老的脸更老了,就像是干巴巴的树皮早就没了水分,枯萎等死,露出来一截手臂更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一张褐色的皮包裹着手骨,让人心惊,那满头的白发不在精神,想枯草一样散在绣花枕头上。 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夏梵甚至觉得,那根本就是一具尸体。 再多的怨恨,不甘和愤怒在此刻都显得毫无意义。 她不敢上前,怕一点声响都足以夺去了这个老人的生命。 床上的魏兰发出了一阵干哑的呼唤,夏梵下意识的走前了一步,却又害怕似得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那瞒着皱纹的眼眶慢慢的睁开了一丝缝隙。 “是,是梵子……吗……” 夏梵没有回应。 “我知道……是你回来了……回来看太奶了吗……” 床上的老人挣扎的伸出干枯的手臂,欲要伸向夏梵,像是要抓住什么似得,却徒劳无力的落下,夏梵再也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那只瘦弱不堪的手。 “是,我回来了。” 魏兰朦胧的眼看向了夏梵,突得,那张本是毫无生机的脸一下子绽放出了一抹明亮的笑容,那是慈祥又温暖的笑意。 夏梵的鼻子猛地一酸。 本是毫无波澜的心,漾起了一圈圈涟漪,有什么东西哀伤至心底。 “真的是梵子啊……” “嗯。”夏梵轻轻的应着。 “太奶知道,就知道,梵子会回来的……” 说出的话语明明已经虚弱得快要听不见,却一个字一个字重重的砸在了夏梵的心底。 一句话涌上嘴里,夏梵克制不住的吐了出来,“对不起。” 曾经的怨恨和不甘,曾经的决绝和离别,像是失了骨架的风筝,一点点坠落在谷底,夏梵从未意识到,潜藏在心底的那个老人,那个精神爽朗的老人,会变得如此衰老,仿佛只要一个意外便可夺去她的生命,不,亦或者她是知道的,但却从来不愿意面对。 明明已经封锁了自己的情绪,明明早就做好了不为所动,却还是忍不住,泪眼婆娑,夏梵的心脏一阵阵刺痛,她伸手抚向了太奶的脸庞,触摸那一句凹凸不平,满是褶子的脸庞,轻柔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当年的她,离去时带着满肚子的怨恨不甘,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回头的欲望,她迫不及待的寻找父母的消息,寻找已故亲人的线索,却没有留意到身后,她唯一的亲人还在注视着她,哪怕这个老人曾经有多对不起她,也无法改变在心底,那血脉中带着的牵连。 是她,错了。 “太奶对不起你,梵子,是太奶对不起你……” 夏梵紧紧的握住她的手,道:“太奶,我回来了,梵子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太奶还活着看到你回来,太奶很开心啊梵子……咳咳!” 话尚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席卷而来,夏梵立刻将太奶微微抬起了身体,一边拍打着她的背部,好半响,咳嗽才停止了,但是肉眼可见的,太奶的气息更差了,本是半睁开的眼睛都快要合上了。 夏梵的心猛地一抽,这句身躯已经老了,已然到了尘归尘土归土的年纪,无法挽回。 “太奶,睡吧,我在,不走。” 喉咙微微发热,夏梵用上了安抚的言灵,看着太奶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慢慢的合上眼,睡了过去。 夜,还很长,而夏梵就这么看着太奶苍老的容颜,直至天亮。 天,蒙蒙亮。 三婶就起来做好了吃食,放上了端盘,正欲端进房里,刚一打开门,那坐在床边的人影就将她给生生的吓了一跳,手中的端盘险些就摔在了地上。 “你,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正文 第200章 回光返照 三婶的声音中还带着惊疑未定的慌乱,明显是被吓得不轻,本来嘛,一大早的,门都是锁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个人坐在床边! 夏梵只是将被握着的手小心翼翼的挣开,重新将它塞进了被窝里,慢慢的起身,因为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骨头都僵硬了,一扯动就是一阵骨头的碰撞啪啪声,这一下把本来就被吓了一跳的三婶愣是退后了三步。 夏梵起身后朝着三婶走过去,每一个步子都极其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站在了三婶面前,将她手上的托盘拿起,对着明显脸色发白的三婶说道:“我来照顾太奶。” “是,是梵子啊,你,你怎么回来了。”三婶的语句结结巴巴。 “嗯,昨晚回的。” 说完,夏梵转身就回了房,三婶那句‘可是你怎么进来的’给生生的吞了下去,潜意识暗示自己昨晚上肯定没关好门,就手忙脚乱的退了下去,她要和她家男人说说,这梵子又回来咯! 夏梵仔细的端着托盘刚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敏锐的扭过头,看向床上,只见那本是睡着的太奶已经醒了过来,正起身半坐着,笑容满面的看着她,那本是苍白憔悴的脸庞像是突然好了起来,双颊还透着红,浑浊的眼珠子也清晰了,那里头漾着的笑意狠狠的将夏梵心里最后的防线给攻陷了。 一个久病床前的人,最怕的不是愈加衰弱,而是突然的精神抖擞。 毕竟,那意味着,回光返照。 夏梵的眼睛有些酸涩,她保持着脸部肌肉的松动,慢慢的走上前,坐在了床旁。 太奶再次握上了夏梵的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眼神中还带着一抹愧疚和温柔。 “梵子,太奶很久没见到了你了,太奶以为你不再回来了。” 夏梵没有说话,时至今日,她没办法说出口这一次回来只是为了手镯,在她的意识中,从未有过回来的念头。哪怕只是一句谎言,她也不愿开口欺骗,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梵子,太奶当年对不起你啊,你怪太奶吗?” 握着她的手,紧紧的,似乎还在为当年命她结冥婚的决定而懊悔和愧疚。 从夏梵离开的那日起,魏兰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的愚蠢和冲动而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怎么会被迷了心眼糊涂的赔上夏梵一生的幸福,那可是结冥婚啊!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关系,这等同于把孩子推入了火坑,她真的是老糊涂了啊! 打从夏梵离开了魏家庄的那日起,魏兰就后悔了,她恨不得自己没有干这些蠢事,但时间没办法重来,夏梵已经结了冥婚,魏兰总是想着,下一次,下一次夏梵回来后,她一定要把这场闹剧终结了,哪怕赔上她这条老命! 然而…… 已经没有了下一次,夏梵再也没有回来。 这件事成了魏兰的心病,一日复一日的积压着,加上年事已高,历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大起大落之下,她衰老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理所当然的,她病倒了。 这一病,就再也没有缓过来,病魔缠身,整日只能缠绵床头,唯一支持她的念头,便只有等夏梵回来,等她的曾孙女回来后,她就要终结这一场闹剧般的冥婚。 这么个念头一直撑着魏兰,让她没有就这么撒手人寰。 夏梵只是摇摇头,轻声说道:“太奶,我不怪你。” 面对即将离去的亲人,再多的责怪都只是过眼云烟,风吹过,一哄而散,余下的只是未曾来得及弥补的伤痕。 “太奶会补偿你的,太奶会补偿你!”魏兰掷地有声的说道。 话落,这个小脚老太一改前日的病态,精神十足的翻身下了床,拒绝了夏梵的搀扶,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往外走,夏梵虽是疑惑,但更多的是不忍拒绝,她知道,太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太奶扯着夏梵,在后者的要求下才穿上鞋然后迫不及待的朝着魏民德的房子走去,那架势颇有算账的意味。 一大早的,魏民德还在家里安心的喝着小米粥,刚刚吞下去的粥水在看见气势汹汹的太奶和夏梵之后险些一口喷出来,连忙吞下去之后起身,“怎么了这是?阿兰,你身体好了?” 明明前儿去看她的时候还并在床前都说不出话来在,怎么现在就能下床了,看起来精神还十分不错! 魏民德孤疑的再三打量了魏兰之后,忍不住心惊了惊,这精神力可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同是那么大年纪的魏民德心中冉冉升起了一个猜测,这是回光返照啊…… “民德,立刻开祠堂!立刻!”太奶的语气是刻不容缓。 魏民德一惊,“怎么了啊?怎么地要开祠堂哟?那可是大事才开的!” “这就是大事!” 夏梵似有所感的抬头看着太奶,眼神里还带着难以置信,她扯住了太奶的手,摇摇头,然而小脚老太丝毫不顾夏梵的阻止,更是强势的冲着魏民德说:“今天,必须给我开祠堂!我的时日不多了,如果你还把我这把老骨头看在眼里,就照我说的做!” 魏民德,急了,开祠堂可不是什么小事,看这老太的架势显然是要干大事了!他的心中登时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他立刻看向了夏梵,颇有些求救的意味。 夏梵双上按住太奶的肩膀,看着她明显不正常般精神奕奕的脸,道:“太奶,不需要了。”顿了顿,接着说,“真的不需要了。” 小脚老太一把挣开了夏梵的手,那力气大的不像话,她抓住夏梵的话,轻拍。“梵子,太奶欠你的,这是太奶欠你的,就让太奶还给你吧!” 魏民德隐隐猜到了什么事,并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心惊胆战,他的老脸上更是露出惊恐的神色,“阿兰,你,你不会是想!” 小脚老太重重的点点头,肯定了魏民德的猜测。 魏民德立刻急的跳脚了,“糊涂啊!这可是糊涂啊!大逆不道的!” “梵子不欠魏家庄子什么事,她是个命苦的孩子,万万不能在为了这庄子承受啥事了!当年,都是我们对不起梵子,我们是罪过啊!”太奶的眼睛都朦胧了。 “那可是大事啊!万一,万一……我们魏家庄可是会从此消失的!” 魏民德还试图劝阻着固执的小脚老太。 然而,还未等太奶说出话来,她的双眼猛地往上翻了,露出眼白,那瘦小衰老的身子更是就要往下倒了,被眼疾手快的夏梵一把抱住,她急忙放平,一把掐住了太奶的人中,心脏更是急的砰砰砰直跳。 “阿兰!阿兰!”魏民德可被吓坏了,连忙蹲下来试图唤醒自己的老朋友。 半饷,在夏梵的急救下,小脚老太才恍恍惚惚的挣开了眼睛,只是这次,那本是精神抖擞的脸一下子像漏了气的气球,整个衰败了,不复刚刚的中气十足,就连脸上好不容易有的红晕也一下子褪了个干净,死白死白一片。 夏梵和魏民德知道,回光返照的作用在慢慢衰退。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夏梵用力的握紧了太奶的手。 “民德,就当是,当是我这个老朋友求你哟……我们家梵子不该遭罪了……” 魏兰开始浑浊的眼死死的盯着魏民德,顿时,魏民德的心不好受了,他们这两个老家伙可谓是患难与共,一起为这魏家庄子付出了不少,他怎么忍心拒绝魏兰临死前最后的乞求,但那件事,那件事着实是大大的违逆啊! 小脚老太一把抓住了魏民德的袖子,抓的死紧,“梵子,梵子已经为我们解开了那个诅咒,她,她已经不欠魏家庄了,民德,我们不该继续糊涂啊……” 半饷,见魏兰的脸色越来越差,夏梵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了魏民德的衣领,冷冷的说道:“答应她。” “梵子!”魏民德大喊。 喉咙微微发热,夏梵对着魏民德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命令你,答应她。” 魏民德眼神恍惚了一下,点点头,“好,开祠堂,我们开祠堂。” 见魏民德终于点头同意,小脚老太的脸色瞬间好了一些,但也只是强弩之力,这是明眼人都清楚的事实。 回过神的魏民德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但看到了瞬间恢复了些许精神魏兰,还是没有收回那句话,只是重重的叹口气,一副认命的表情。 罢罢罢,这都是他们魏家庄子欠下的孽!是该偿还了! 魏民德和夏梵两人一并将太奶扶起,眼神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哀伤。 魏兰慈祥的看着夏梵,温和的说道:“梵子,很快了,太奶很快就帮你解脱,这一场闹剧该结束了,梵子要好好的,啊。” 夏梵忍着眼睛的酸涩,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一个消失已久,还带着温暖的笑容,道:“好。” 魏民德看着这一老一少,心中升起了悲凉,这个决定是对的吧,这个孩子不该这样被耽误。 在魏民德和夏梵的搀扶下,三人慢慢的走向了祠堂,一步一个脚印,坚定,毫不犹豫,似是决绝似是悲戚。 “梵子,太奶会帮你总结这一场冥婚,梵子,你要好好的找到幸福,太奶不会让你被束缚住……” 在微风中,小脚老太的呢喃声重重的砸在了夏梵的心底。 这一场宛如闹剧的冥婚,真的要终结了吗。 正文 第201章 休夫 祠堂封闭的大门被缓缓推开,簌簌的掉下了很多灰尘,足见平日里如非大事,祠堂门想来都是封闭的。 夏梵小心的扶着太奶跨过了半个小腿高的门槛走了进去,魏民德紧随其后,欲要把门给关上了,却被太奶一声令下给阻止了。 “民德,去,把大家都叫过来。” 魏民德心底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连忙说道:“为啥还要叫大家过来哟?” 太奶用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当初见证的人,今日便是一道来见证!” 魏民德叫苦不堪,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本来就不该进行,还要昭告所有人,岂不是更加放肆了吗?魏民德偷偷看了眼已经一副油尽灯枯模样的太奶,心中重重的叹口气,既然已经这么做了,那么昭告所有人似乎也没什么了,只好道:“我就去咧,阿兰,你撑着点啊!梵子,照顾好你太奶!” 夏梵点点头,沉默的看着魏民德一躬身,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夏梵亲眼见着太奶的脸色慢慢衰败,而太奶的眼神至始至终都在遥遥的看着祠堂里头,那排列的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牌位。 半饷,空旷的祠堂内传来一阵幽幽的回音。 “太奶,其实,我并不需要的。” 这个婚姻名存实亡,那个所谓的冥婚丈夫,已经与她再无关系,不过是一场逝去的记忆,她早已压在心底,不在回顾。 干枯如同树皮的手一把抓住了夏梵的手,太奶将眼神从牌位上转了过来,老眼浑浊中还是清晰可见那里头的决绝,“梵子,太奶绝不会让魏家庄子在耽搁你一丝一毫!” 微微张嘴,却已然不知说什么,似乎话语在这一刻都是多余的。 最后,夏梵只是顺从的点点头,既然可以解除,那么便解除吧。 从此以后,她与他或许真的不再有牵扯,连名义上也不复存亡。 “待这件事过后,太奶有事告诉你哟!”太奶似乎是好不容易才下了这个决定。 夏梵讶异,但没有立刻问出来,因为这个时候,从门口处已经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看来是那魏民德手脚迅速的喊来了庄子里的人。 很快,一个接着一个,不断有人开始往这边涌进来,眼神中或诧异,或迷茫,还有着看好戏的态度,他们这么被族长临时喊过来,早就满肚子的疑问了,但是谁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明眼人都看出了这个平日里在庄子里德高望重的老太明显的衰败迹象。 魏民德在人群让开的缝隙中挤了进来,对着太奶说道:“都给你喊来了咯!但是阿兰啊,这个时辰不太合适啊,啥都没有准备!” 小脚老太也知道这个时辰太匆忙,但她更清楚,自己已经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就这样吧!”太奶强硬的回答。 魏民德不在反抗,而是命令起几个年轻壮实的小伙子将桌子椅子什么的放好,还摆上了祭品,铺上了白布,正正的摆在了祠堂的中央部位,正对着那些个牌位,像是特地在牌位面前立下证言一样。 夏梵稍微看向了人群,记忆中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似乎不在,魏民德敏感的发现了夏梵寻找似的目光,脑袋点了一下,道:“梵子哟,你在找啥?” 夏梵收回了目光,“没事。” 魏民德试探性的问道:“你在找路子咧?”见夏梵没有回答,但明显是默认的态度,接着道:“路子可是下一任族长啊,我让他出去历练一番见识见识再回来咧!” 说不清的一丝失望浮现在心底,夏梵很快的压下,将目光放在了已经摆好了的桌子上,此时一张摊开的有些破旧的族谱被郑重的放在桌子上。 魏民德上前了一步,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咳了两下,顿时所有的谈论声都闭上了嘴,几百双眼睛纷纷注视了过去,因着祠堂无法容纳所有人,所以还有着门外候着的一部分村民,拔长了脖子往里头看。 “今日,我请各位聚在祠堂实则有一件重大的事要宣布。” 魏民德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另底下的村民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魏民德赶紧喝止,道:“安静!都给我安静!四年前的时候,你们亲眼见证了一场喜事,那么现在……”魏民德特意停顿了一下。 提起四年前的喜事,加上颓败的太奶和面无表情的夏梵,明眼人已经想起了四年前那一场诡异至极冥婚,不少人的脸色立刻变了,还有着恐惧。 魏民德满意的看着众人变了的脸色,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惶惶不安,再次清了清嗓子,将话给说完,“让我们见证,这一场冥婚即将无效化!”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本是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村民一下子爆发了惊叹。 冥婚还有解除的道理?! 这是在开玩笑吧?! 更何况,这结下的冥婚还是为了保佑庄子,这贸贸然的解除会不会招来什么不幸?! 总之,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个人赞成解除的,夏梵环顾四周,冷冷的笑了,人都是自私的,只会关心自己的利益,没有一个人想过,结下这冥婚的她又是否愿意,是否开心。 魏民德见众人谈论得差不多又安静下来之后,毫不拖泥带水的说道:“总之,这个婚必须解除!” 这下子有人不干了,“族长!这样会不会得罪地下的那位大人?” “就是,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族长,这当初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就变卦了?” 此时,本是靠着夏梵搀扶的太奶一把推开了夏梵,走上前,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大吼:“我家梵子不该继续遭这个罪!你们有谁不乐意的,都是跟我这个老太婆过不去,得不得罪那位大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死后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这句话既是威胁又是半恳求,太奶的庄子里的地位是一定的,面临着她临死前的要求,似乎没有一个人敢在说话,更别说提出异议,加上,他们都相信死后会变成鬼,如果不顺应着就会被鬼缠上。 当下已经没有人在说话了,默默认同了,太奶站着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之后被随后站上去的夏梵重新扶住了。 魏民德这个时候赶紧出来打圆场,“梵子已经为这个庄子保佑了四年,也就足够了,总之今天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就让大伙儿做个见证吧!” 这已经明显是必须要举行的事了,任何异议都没有用。 魏民德亲自站到了桌子中间,摆摆手,就有人把一直大公鸡抱了过来,鸡头还绑着一个红色结,另一个端上了一把绑着白丝带的剁骨刀。 太奶一把推开了夏梵的搀扶,示意她上前,夏梵只好松开手,站到了桌子前,看着底下摆放规整的族谱,只见在她的名字仍然是魏梵,而她那一栏旁边划了一个分支线,那是属于配偶的位置,然而此时那里用着一个大大的‘阴’字代替,这代表着她结得是冥婚,且连对方的姓氏都没有资格写出来。 夏梵久久看着那一个‘阴’字,神情有些恍惚,四年前的今天,那一场不可思议的冥婚,盛大,庄重,而又诡异,那些画面似乎还在昨天,这四年间经历的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相遇,相识,相爱,中间她所经历的迷茫,挣扎,直至最后的妥协,像回放着的录像带,一点一滴的重现,夏梵的眼朦胧了,露出了一抹欲要哭出来的笑,画面最后定格在,宝宝消失的那一瞬间,以及他身旁一痛站着的那一道倩影。 画面消散了,心底空落落得厉害。 一并消失的,或许还有他们本就不牢固的感情。 心,募的痛了,痛彻心扉。 无数个日夜,她从噩梦中醒来,日复一日,大汗淋漓,泪光闪闪,将枕头都沾湿了,睡梦中的哭泣换来的是白日里的煎熬,那些训练那些骇人听闻的任务,她一并坚持下来了,为的不过是赎罪。 断了吧,彻底断了吧。 “梵子?” 魏民德的呼唤将夏梵从那些伤痛的回忆中拉扯回来。 夏梵仰头,缓了一会儿,再次低下来的时候,那些悲伤痛苦全部消失了,就像不曾出现一样,那日酆都城的大婚就应该结束了,而今所做的一切是早该注定的结局。 “我需要怎么做。”夏梵问道。 魏民德见夏梵终于没事,赶紧道,“等下你握着刀,把鸡头剁下就可以了。” 夏梵点头,双手毫不费力的拿起了那把剁骨刀,刀锋上的冷光反射在脸上,让夏梵的表情更加决绝。 地上有一张铺好的红纸,那个被抱着的大公鸡放在了红纸上,因着一双鸡爪被捆绑,也不动弹的蹲着,那颗硕大的鸡头来来回回的动着,像是观察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断头的命运。 魏民德拔高了嗓子,“月明星稀,晨霞映影,天地为证,魏家有女,从此孑然一身,再无所顾,再无所牵,媒妁之言不在作数!” 话落,夏梵蹲下了身子,空着的手摸了摸鸡头,表情有着飘忽,像一根飘着的羽毛慢慢的落入心湖,沉入湖底,那双眼也从缥缈变得深沉,仿佛要将一切都吸了进去。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前面,心,都不由自主的提着,没有人注意到,明明是大白天的时刻却开始黑云压顶,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云层遮住了阳光,密密实实,不透一丝光芒,雾气也开始慢慢弥漫。 正文 第202章 刀起刀落 刀锋的利刃在闪着冷光。 “碰。”明明是没有多大的声响,然而却砸进了众人的心底。 一刀挥下,那颗硕大的鸡头像被砍掉的蒜头似得落在地上,鸡血溅在了灰蒙蒙的砖石上,溅在了夏梵的手背上,那握着刀柄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脸色更是平静到可怕,几滴血甚至还溅到了那精致的脸庞上,带着诡异渗人的美。 注视着这一幕的魏民德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都起了,赶紧开口:“从此桥归桥,路归路!魏家女根落何处天注定!” 说完,魏民德弯腰,拿起了桌子上摆着的狼毫,立刻就有人将那地上被砍掉鸡头的大公鸡给抓了起来,双脚倒立,从断脖处流出的鸡血一滴滴慢慢的滴在了一个小瓷碗上。 因着刚刚才砍下了头,大公鸡还在扑腾着,扭动着,但被牢牢的抓住了脚,最后不在动弹,而那一小个瓷碗很快就满了,被端上了桌子。 魏民德将狼毫沾上了那有些粘稠的鸡血,而后弯腰,姿势庄重的凑近了族谱上,正欲要往上写些什么,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大风,那风诡异的很,从四面八方吹来,来得突然,来得诡异,又大又猛,能将人吹吹眯了眼。 夏梵猛地回过头,视线在那一张张人脸上扫过,最后对着魏民德厉声说道:“赶紧。” 魏民德老脸一僵,立刻抬起手,此时风更大了,呼啸着穿过厅堂,本就凉快的祠堂更加冷了些,那些隐隐绰绰的牌位轻微的晃动着,似是在阻止着,然而魏民德没有再次被影响,因为夏梵的眼神至始至终在盯着他,魏民德落笔,在那一个大大的‘阴’字上庄重的划下了一撇。 那鲜红的血迹印在族谱里红的刺眼,红的晃人。 那阵诡异的风,突然停下了,就如出现的莫名其妙,消失得也毫无踪影。 夏梵愣愣的看着那泛黄的纸张上,突兀的红线,眼泪毫无预兆的从眼眶中聚集,然后落下,划过了脸庞,最后滴落在了地上,与那血液混合在一起。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此时,在另一头,正在看着公文的炎罗心神一震,猛地站了起来,眼神发怔的看着前方,而手中的公文应声落下,砸在了地上,而他毫无所知。 雕刻着精美雕花的木门被重重的推开,钟馗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手中还握着那一本厚厚的阴簿,正欲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明显不对劲的大人,将涌到嘴边的话语给吞下了,也对,这么大的事大人怎么会没有感觉? 炎罗撇了撇头,发怔的眼神重新变回如深渊一般的黝黑,他看着钟馗,道:“递给我。” 钟馗识趣的将手中的阴薄恭敬的拿到了炎罗的面前,后者接过,视线落在了那一栏空着的支线上,本该有着的名字此时却是消失了。 钟馗忍不住开口,“大人,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不可能会被解除,凭借活人的手段……” 钟馗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打断了,炎罗面无表情的开口,“够了。” “大人……”钟馗有些不死心。 “出去吧。” 再多的话语还好吞下,钟馗躬了躬身,退了出去,顺道关上了门。 空寂的书房内,没有任何声音,似是什么也未发生,半饷,一声低低的轻笑传来。 炎罗看着按在了他肩膀上的手,苍白修长,有力。 “你该冷静了。” 炎罗将视线放在了白君的脸上,随后道:“你欲要留此到何时。” 白君淡淡的收回了手,道:“直至我看到我想要看到的。” 炎罗转过身子,手掌张开,那地上的公文飘了起来重新落入了他的手里,炎罗重新坐了下来。 白君背着手,带着要看透心底的目光注视着炎罗,后者猛地握紧了公文,白君的唇角勾了起来,道:“你想出去。” 这一句话是肯定,不是疑问。 在刚刚那一刻,炎罗的身影变淡了,那是要离开的前奏,却被白君一把按下了。 “够了。” “你想去质问,去亲眼见证。” 炎罗一把扔下了手中的公文,脸阴沉得快要滴出墨汁来。 “阴薄的变化是注定,在一日便是注定,你心乱了,炎罗。” “白君!” 炎罗怒目而视。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白君瞥了一眼后慢慢的消失了身影,独留炎罗一个人平复着情绪。 月挲手捧着一盅汤罐,无比自然的推开了门,却突得感受到了书房内那还未消散的嚣张跋扈的气息,娇躯顿了一下,随后假装毫无感应似得走了进来,关上了门,此时,炎罗早就收敛了情绪,换上了略带一丝轻柔的神色。 “你怎的来了?” 月挲笑了笑,本是艳丽的容颜更是褶褶生辉,她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汤罐放到了桌子上,道:“怕你累了,就做了些吃的,虽然我们是不需要吃东西。” 最后一句话还带上了一抹忧伤,似是在怀念,似是在伤感,炎罗怔了怔,是了,似乎记忆中也曾有过这样的画面。 “逸,试试吧,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月挲如行云流水般的将汤罐打开,盛了一碗出来,放在了炎罗面前,眼神里还有着一丝讨好。 炎罗垂下的手猛地握紧,心中涌上了一抹愧疚,刚刚他的情绪激烈得险些溢出来,白君说得无错,在刚刚他的确是想要去阳间的,毫无缘由的想要过去。 所幸,他没有去,他还没有伤害到月挲。 伸手,将碗捧了过来,在月挲殷切的目光中,炎罗一口喝下,就连如此粗狂的动作他也能做得如同贵公子一般。 月挲见空了的瓷碗露出了一抹更加明亮的笑容,只是低下头的炎罗并未注意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得逞。 画面回转,逐渐散去人群的祠堂再次恢复成万籁俱寂,只是那被乌云遮住的阳光没有再次展露出来,天,依然阴沉得可怕。 雾气,没消散,而是飘荡在四周,形成一片朦胧。 夏梵仍然伫立在祠堂中间,眼睛垂下,看着那一块块铺设规整的大理石板,魏民德摇摇头,拿起了桌子上的族谱之后,也退了出去,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到了门外站着,把空间留给了里面的人。 那夜,红床帐暖,脖颈交缠,鸳鸯绣被上是两条赤条条纠缠的身影,难舍难分,香汗淋漓,似是羞辱,似是享受。 而今,一纸黄书,一道红痕,恩断义绝。 从此,孑然一身。 心中有一道深渊,她沉入底下,不断下沉,黑暗在慢慢席卷,不见一丝光明。 同样的地点,截然不同的事情,心中的飘落又有谁人明白? 并不是坦然,而是断了的情,在无所念,再无所挂。 将夏梵的思绪拉扯回来的是太奶一阵激烈的咳嗽,她从深渊中恍然惊醒,身体却下意识的奔向了太奶身边,一把扶住了那摇摇欲坠的太奶。 “太奶!” 小脚老太的脸色更差了,已经苍白得发青了,眼睛更是浑浊得没有了光彩,夏梵一下子慌了神,正欲要往外叫人,却被太奶一把拉住了衣服。 “梵,梵子哟,别叫人咧,太奶知道自己的情况啊……”老太虚弱的说这话,每说一次都要喘一会。 夏梵握住了她的肩膀,慢慢的扶到了木椅子上,心中惶恐着。 “太奶今儿很高兴啊,终于见到了梵子,也,也帮你解脱了,这是太奶唯一能做的事儿啊……” 夏梵喉咙涌上一阵酸涩,她张嘴说着,“坚持住,太奶,坚持住。” 不断的用上了言灵术,夏梵一直重复着‘坚持住’哪怕脑子开始一阵阵抽痛,也没有停下,言灵术对人只是起到了激发和催眠的作用,但对于本就枯竭的生命力来说没有任何作用,好比如太奶的身体是一座无底洞干涸的泉口,而夏梵的言灵术只是一缕清流,落入泉口中根本无济于事,因为缺的生命力实在太多,哪怕透支了她的言灵力也不能填补上,只会让夏梵涌上一阵阵疲惫,眼前更是发黑。 太奶见夏梵的脸色变得死白,立刻明白了过来,她伸出手拍在了夏梵的脸上,道:“梵子哟,停下吧,快停下吧……” 夏梵呐呐的张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令人绝望的无奈升起,她知道,她无能为力了。 “太奶知道啊,你是特别的啊,一直都知道的咧……”老太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从你小时候开始啊,太奶记得啊,你就是那么特别……” 夏梵阻止了老太的话语,每说出一句话无亚于更消耗了她的生命。 “太奶,别说了,会没事的,会的。”这句话似是在欺骗自己,又在欺骗他人。 人,总是会在失去后,才惊醒曾经错失的一切。 这个小脚老太或许当年真的错了,然而在今日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赎罪,去弥补,去尝试着将错误挽回,时至现在,夏梵却是涌上了后悔,悔的是年轻的任性,自顾自的怨恨,没有想过原谅和回头,到了真的要失去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没有了机会。 人,一直在重复着这个过程,周而复始。 太奶放在夏梵脸上的手慢慢的无力,开始垂下,夏梵一把抓住了,死死地让手触碰着自己的脸。 “梵子啊,太奶快不行了,以后的路啊,你要自己走下去,不要怕啊,太奶会一直看着你的……” “梵子啊,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太奶,要,要告诉你啊,当年,当年是,是你妈妈从我手里拿走了那药粉啊,是她拿走了啊……梵子小时候是,是预言……要,要幸福啊……” 抓在手心里的手最后无力的垂下了,椅子上的老太闭上了她的眼,头歪到了一边,嘴角还挂着担忧的笑容。 夏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了。 “太奶!太奶!啊!!!” 正文 第203章 丧事 天,依然阴沉,一连几日不见一丝太阳,整个魏家庄子像是笼罩在迷雾里面,深不可测。 在崎岖的山路上,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忽远忽近,飘远又靠近,此时,还是清晨,气温还有着冰凉的寒意。 在浓雾中,人影灼灼,若隐若现,微风吹过,漾起了白色的纸箔,刮刮作响,似是阴森,似是诡异。 一条长长的送葬队伍在浓雾中前行,皆是身穿着一身白衣,披麻戴孝,沉默的行走在山路上,咋一看去可是吓人,像是飘荡在山间的孤魂野鬼。 在前方,有一口朴素的红漆棺材,被四个壮实的汉子抬着,一晃一荡的前行着,身后是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沉默的低着头看路。 很快,目的地抵达了,那是一处排列的像是阵型一样的墓地,一座座或新或旧的石碑在雾气中看得不真切,厚实的棺材被放在了地上,扬起了灰尘。 夏梵抬起头,看着身前一处平整的地面,脸色苍白,还有着不易察觉的脆弱,仿佛现在坚强的外表只需要一个重击就能击碎掉。 三叔魏胖率先站了出来,身为太奶唯一还存活着的男丁,主事人必定是他无疑,他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眼睛都是红肿着,站在了棺材前,对着那四个抬棺材的壮汉点点头。 四个壮汉从背后掏出了一把铁楸,开始在空地上挖着,因着力气都不小,肉眼可见的一个大洞在慢慢的被挖了出来,夏梵双眼无神的看着那被挖开的大洞,又转向了旁边的红漆棺材。 那日,太奶毫无预兆又似早有意料的离去了,甚至连灵魂出现在她面前也不曾,便下去了那地府。 正常生老病死的人,属于寿寝正终,尽了人命,听天事,多半是直接去哪地府报道,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从新投胎了。 不多久,一个能容纳棺材的大坑已经挖好了,四个壮汉在示意下,小心翼翼的将棺材放入了土坑里,在棺材刚刚落入土坑的时候,夏梵的耳旁传来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哭喊声,那是三婶的哭声,但除了她并没有多余的哭声,就连魏民德也只是红了老眼。 三叔蹲下来,抓起了一把泥土,含着泪花洒向了棺材,接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抓一把土洒下,轮到夏梵的时候被激动的三婶撞了一下。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一来就没好事哟!”三婶指责着,像是发散着怒气。 夏梵没有反抗,只是重新站直了身子,对着挡在她身前的三婶淡淡的说道:“让开。” 她眼里的死寂成功的让三婶惧怕的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路,夏梵上前,捧起了一把黄土,慢慢的从指缝间落下,掉入了坑里,覆在了棺材上,然后她沉默的退开了,没有声息。 一座土堆慢慢的堆了起来,最后是立碑,早就刻好的石碑被稳稳的钉入了土堆前,这是简易的墓地,按照习俗还需来年在进行休整,但现在,这证明了魏家庄的老太已经去世了。 送葬的队伍开始慢慢退离,夏梵没有跟着一道离开,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还在那里。 注视着石碑上的字,夏梵欲要伸出手去抚摸,却停住了。 “生老病死,人各有命,你没有时间悲怀。”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夏梵猛地回头,不知何时,一道瘦削的身影立在了她的身后。 单薄的身子,还有着稚气的脸,白得不像话的皮肤,这是一个半大的少年,漂亮惹眼的少年。 那是…… 魏元。 “魏梵,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明明是少年人的身体,张嘴发出的声音却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主控者,沉稳,不容置疑。 夏梵皱眉,收回了手,道:“你是谁。” 魏元哼了一声,“不要令本尊失望,回去,你的使命你忘了吗。” 夏梵一怔,“你知道什么?” “手镯已现。” 留下了四个字,双眼一闭,少年瘦削的身子就要往下倒去,夏梵一步上前迅速的接下,怀里的身体轻的让人心惊,她看着双眼紧闭的魏元,回头再看了一眼太奶的墓碑,夏梵咬了咬牙。 手镯已现? 附身在魏元身上的到底是谁?又知道些什么? 重重迷雾笼罩其中。 但……夏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将悲伤压在了心底,她扶起了魏元,离开了墓地。 是夜,魏民德给夏梵安排了一处住所,正是那四年前被繇怪给吃了的魏铁柱,也就是老铁的家,因着晦气一直没人愿意去住,就这么空着了,但里头的东西还是保存得十分完整的,只是怪阴森的。 魏民德曾经试着让夏梵住到自己家来,但夏梵拒绝了,也没有不识趣的回到太奶的祖屋,那里没有了太奶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罢了,她也不愿去对着三婶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便一口应下了住在老铁家。 至于晦气? 夏梵笑了,还会有什么比她更晦气吗? 也许,三婶说得对,她就是个扫把星吧,所以招致不幸,连累他人。 整理好床铺之后,传来了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在这半夜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夏梵起身,无所顾忌的开了门,而门外站着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魏燕和小兰。 夏梵明显没想到会是这么两个女孩深更半夜的来找自己,特别还是来这个以‘鬼屋’据称的房子。 “怎么是你们?” 魏燕尴尬的笑了笑,道:“梵姐,我们想来看看你,就过来了,让我们进去吧。” 面对着魏燕脸上明显的担忧神色,夏梵静默了,前者的笑容都快尴尬僵住了的时候,夏梵让开了身子,让她们进来。 刚一进入这个房子,魏燕和小兰两人立刻打了个冷颤,这房子怪阴森的! “梵姐,要不你今晚来我们家里挤挤吧!这里好冷!”魏燕提议道,她实在是不忍心梵姐这么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夏梵摇头,拒绝了,“不必了,我留这里并不久。” 魏燕和小兰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小兰张嘴了,“梵姐,你……”话起又不知怎么接下去。 夏梵明了她们想要说的话,无非就是同情和安慰,但这种感情,她现在不需要了。 “我很好。”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不用再说些什么。 小兰彻底语塞了,她戳了戳能言善道的魏燕,示意她来。 “梵姐,你为什么瞒着我们呢,你明明就是庄子里的人呀……”话一说出口魏燕就后悔了,她这张破嘴哟! 夏梵没有责怪的意味,只是回答道:“现在我叫夏梵。” 哪怕曾经是魏家庄的人,但现在,她不是。 魏燕还算聪慧的领悟了这句话的意思,虽有一肚子疑惑,但是没敢问出来,最后憋出了一句,“呵呵,我以前都没印象呢……” 夏梵站起身,递给了她们一人一杯水,回答道:“我很小便离开了。” 这句话落下,怔住的不是魏燕,而是夏梵本人,她恍然想起太奶临终前对她说的话。 【当年是你妈妈拿走了药粉。】 药粉?那是…… 令人失忆的药粉吗?当年魏家庄的故事中,老者留下来的药粉,剩余的是被妈妈拿走了吗? 那么,她所记不清的童年回忆,会是…… 她的妈妈给她吃下了药粉吗? 这个猜测一旦浮现脑海中,夏梵的心神都被震了震。 “梵姐?梵姐!” 魏燕的呼喊让夏梵回过神,她的脸色不大好看,额头上还有着冷汗。 “嗯?” “梵姐,你脸色好差啊,刚刚在想什么?”魏燕担忧的问。 “没事。”夏梵抹掉了额头的汗水,将疑惑暂时放在了心底。 魏燕喝了一口水,像是壮了壮胆,然后开口了,“梵姐,我那个,我听说……你……” 吞吞吐吐的语言像是明明很想知道,但又不敢仔细的问出来。 夏梵笑笑,“你是不是想问,几天前的事对吗。” “我,我,我就问一下,梵姐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真的对不起!”魏燕急急的说道。 夏梵只是将视线移开了,用着飘忽的语气说道:“啊,那是真的。我结了冥婚。” 这句话落下不亚于一道地雷,把魏燕和小兰两人给炸得不轻,她们设想过无数的可能,没想到夏梵却轻易的承认了。 冥婚? 原来真的是冥婚! 不,应该说冥婚居然真的存在! 在二十一世纪的而今,这么丑陋的陋习居然还存在着,受害者还是面前有着绝美容颜的女人,魏燕心底突然涌上了一股愤怒。 魏家庄的古老封建魏燕一直都知道的,但是她只是单纯的觉着这只是一种信仰罢了,就像国外的基督教一样,不过是人的信仰,但是她从未想过像冥婚这样的东西还会流传着,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这是一个妙龄女子和死人的婚姻! 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这么荒唐的事还发生了! 夏梵瞧着两个女孩子脸色的难以置信和义愤填膺,满不在乎的笑了,“震惊吗?大概是吧,毕竟,就连我也觉得恍惚了。” “梵姐,你,你……” 你怎么能同意了! 魏燕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梵淡淡的回答道,“已经,结束了。” 是的,都结束了。 那一个荒唐的冥婚结束了。 小兰拉了拉还在愤怒中的魏燕,后者连忙压下了自己的脾气,她这种旁观者是最没资格生气了,毕竟有可能连她爸妈都没有阻止过这桩冥婚,那么她的爸妈也算是帮凶。 魏燕头一次觉得,魏家庄是这么的可怕。 正文 第204章 魏元 魏燕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夏梵暗叹,果然还是年轻啊。 “不必替我露出如此神色。” 魏燕咬咬牙,“可是…梵姐,四年前你才多大,你怎么能接受…” 是啊,当年的她怎么会接受了? 如果没有接受,那么后来的事都不会发生了吧? 见夏梵的表情有些忽暗忽明,魏燕又接了句:“梵姐,你在后悔吗?” 夏梵一怔。 后悔? 后悔答应了这场冥婚吗? 突的,一张肉乎乎的笑脸从脑海中浮现。夏梵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弧度。 她在笑。 这个笑容把魏燕和小兰两个人都惊住了,她们不是没见过夏梵的笑,但那些都不过是牵动了脸部肌肉的表情,而今这个,才是真正的笑。 甚至,这个笑容还带着一丝晦暗不明的感情,那是…母性? “不,我不后悔。” 夏梵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她不后悔,哪怕经历了那些伤痛,但只要遇见了那个孩子,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同样,为了再见,她现在所付出的代价亦是值得。 小兰忍不住问道:“梵姐,能和我们讲讲吗?你一个人憋在心里的故事,会憋坏的!” 就在夏梵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扇古朴的木门再次传来了沉重的敲门声。 咚,咚,咚。 非常有节奏和规律,不急不慢,丝毫没有人类敲门时的急促。 魏燕和小兰的的表情一下子紧张了,这深更半夜的,除了她们还能有谁过来这么一间破房子! 本是交谈的说话声停下来之后更显得屋子里头的空旷和阴森,连带的把敲门声衬得更可怖。 魏燕壮着胆子大声问:“谁啊?不说话就不开门了啊!” 没有回应。 夏梵的眼睛眯了眯。 小兰害怕得一把抓住了魏燕,颤声问:“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个女鬼啊!” 她嘴里的女鬼明显指的是李梅梅,自打醒过来后魏燕就把一切事情给小兰说了,可把她吓得不轻,她居然就这么被鬼给附身了!但幸运的是除了胸口有一个淤青之外她没什么大碍,倒是醒来之后感觉有些气喘,身体也虚弱了不少,但好在还是没事的。所以,不怪她如此惧怕李梅梅。 “她不会再出现了。”夏梵的语气非常平淡,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魏燕再一次想起了那天夏梵沾满了泥土的鞋子,不可避免的猜测着。 “你们呆着,别动。” 留下这么一句类似嘱咐的话,夏梵起身,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刻,敲门声停了。 夏梵顿了一下,但是仍然走到门边,握上了把手,一把打开门,一阵冷风吹了扑鼻而来。 外头空荡荡,夜色漆黑,什么也没有,传来几声孤寂的蝉鸣。 “叮!”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脚下响起,视线下移,夏梵本是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错愕,她一下子蹲下身子,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那半截手镯。 猛的抬头,夜色弥漫,根本没有任何人影,夏梵紧紧握住了手镯,目光悠远。 魏燕和小兰见夏梵迟迟没有回来,也忍不住一并走了过去,却见夏梵立在门前,身影寥落。 “梵姐,是谁?”魏燕问道。 夏梵将视线收了回来,不着痕迹的把手镯收好了,转过身道:“没事,你们回去吧。” “但是…”小兰刚想开口。 “回去。”夏梵重复。 两个女孩只好相顾无言,妥协了,夏梵将她们送到家里后,自己独自回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照应着这半截手镯,夏梵注视了一会儿之后,便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感应着从手镯上保留的一丝气息,意识发散,半饷,她睁开眼,一抹锐利一闪而过,她拿起了桌子上的半截手镯,走出了房子。 此时,已经夜半三点,正是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刻,整个魏家庄子安静的可怕,因为地形关系,常年都有雾气弥漫,加上这两天天气更是不好,导致雾气更浓,隔远了些都看不大真切。 夏梵关上门,朝着外头走去,那是一片林子。 打开了手电筒,夏梵踩上了满是落叶的泥土上,发出咯吱咯吱声,在夜深人静时更加可怕。 手电筒的光芒十分微弱,能照亮的范围十分有限,所以夏梵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但她也不急,似乎是已经确定了方向。 突然的,夏梵停下了脚步,她压低了声音,道:“出来。”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夏梵转过身子,却是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跟在后面的是那个半大的少年,魏元。 “怎么是你?” 魏元苍白的小脸在手电筒光照射下添了一抹鬼气。 太轻了,实在是太轻了。 夏梵皱了皱眉头,从魏元身上发出的阳气实在是太轻了,阴气都已经重过了阳气,所以他跟在后面的气息薄弱得差点没发现,如果不是刚刚他泄露出一丝口气,夏梵也没能发现。 “姐姐。”魏元的声音和蚊子无异,唯唯诺诺的。 夏梵走近,蹲下,道:“为什么跟着我。” “姐姐,不要去…” 夏梵猛的握住了他的肩膀,“不要去哪里?你知道什么?” 魏元只是看着夏梵的眼睛,苍白的脸还有着一丝渴求,“姐姐,不要去,危险。” “告诉姐姐,你知道什么?” 魏元的身体开始颤抖,似乎是面临着极大的恐惧,夏梵一把抱住了他,轻拍他的肩膀,“别怕。” 安抚之意,一展无疑。 魏元伸手抱住了夏梵,闷闷的回答:“姐姐,我知道的,他在我的身体里,他希望你去。” 夏梵的记忆浮现,那个在白天出现在魏元身上的人,对她说着奇怪话语的人。 “他是谁?” “不知道,我不知道,但他在的,在我的身体里,我没办法控制,他想要你去。” 夏梵猛然想起了一种人–阴人。 这种人就是传言所说的阴气多于阳气且还活的好好的,自身的灵魂具有一定的特殊性,虽然阳气弱但不会被其他鬼物给侵占了身体,更像是一个容器,能短暂容纳别的灵魂,还拥有不同于鬼言媒的能力,和鬼物通话的能力。 “他会伤害你吗?”夏梵认真的问出了这一点。 魏元沉默了,虽然“他”经常做一些理解的事,但“他”从未伤害过他。 所以,魏元摇头了。 “那么,你回去,听话。” 夏梵试图用上言灵劝解魏元回家,但无疑,她失败了,一只小手,扒拉上了她的衣角。 夏梵沉默了一会儿,将他的手强硬的扯下,改为握住,紧紧的握住。 “小元害怕吗?” 魏元抬着头,摇了摇。 “那么,瞒着你妈妈好吗。” 轻巧的点头。 夏梵勾了勾唇角,“那么走吧,别离开我身边。” “好。”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沉默的踩在了树叶上,朝着前方走去。 很快,穿过了树林子之后就是一片平坦的空地,不,实际上说,是相对平坦,但是有着很多奇形怪状的土包,不高,只是突起在地面,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景观。不时有风从土包穿过,发出呼啸声,咋一听之下,颇像鬼泣。 魏元握着的手抓得更紧了。 夏梵警惕的打量着四周,那一抹感应出现在这里时就断掉了。 但可以确认,这个地方,有问题。 “你把我引到这里,不打算现身吗。”夏梵开口说道。 从那张纸条出现的时候起,到今晚特意留在手镯上的气息,都证明了那个书生在一步步引她过来,她虽知道肯定不怀好意,但她从不退缩。 “可我没说过,你还要带上一个不速之客。” 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了。 夏梵冷静的看着在一座土包前慢慢显形的人影。 赫然就是那个附身玉镯的书生。 “你知道,你令我很愤怒吗。” 夏梵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怒气,但书生却感受到了颤抖,和威胁。 打从他把手镯带走之后,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举动会有什么后果,但他还是做了。 “你错了,不是我引你来此,而是,你必须来此。”虚竹书生的语气有着释然。 “说清楚。”夏梵问着。 “当年,我答应之事,还有一件,这便是最后一件了。” 夏梵沉默着,并没有打断虚竹的话,被她握着的魏元抬头看向了她的脸,摇了摇她的手,道:“姐姐。” 虚竹将目光移到了这个不速之客身上,这是一个活人少年,虽说是活人,但他的阳气也低得吓人,居然没有被鬼魂缠绕,这一点倒是另书生感到心惊,这种阴人他也曾听说过,但却是第一次碰到。 夏梵听见了魏元的呼喊,没有回应,对着书生开口道:“我不想理会你的承诺,你的记忆,包括你的执念。把手镯,给我。” 虚竹书生用着一种夏梵非常讨厌的目光看着她,那是一种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的目光,这种视线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了,但每一次都令她不快。 “你忘记了。” “够了,手镯给我。” 书生悠悠得叹口气,道:“果然,和当年所说的一样,你忘记了。时间真的太久了。” 夏梵已经不想废话了,风吹起了她的黑发,带着萧索,她松开了魏元的手,站前了一步,正欲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眼睛对上了那书生睁大了的眼睛。 当她擦觉到身后的动静时,从背后传来一阵推力,猛地将她推倒,而她的身下本是平坦的地面突然裂开了一个黑黝黝的大口子。 夏梵整个人坠了下去。 那个硕大的口子在吞了夏梵之后,缓缓的合上了。 书生震惊的看着明显不是原来那个瘦弱少年的魏元,那一双眼睛发着金光。 “你的动作太慢了,本尊没那么多时间。” “你……” 正文 第205章 宝藏 黑暗,坠落。 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满鼻子都是泥土的腥味,夏梵手撑在地上,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一惊,拿了起来,这种熟悉感…… 是手镯! 一个完整的手镯! 握紧了手镯之后,夏梵的心安稳了些,开始查看四周的环境,在刚刚,从她背后的触感,那是一双还没有发育好的手掌,那么是谁推了她一把显而易见。 又是藏在魏元体内的灵魂吗? 该死! 夏梵的脸色晦暗不明,她非常讨厌别人的算计,无论是谁。 这时,本是黑暗的空间内亮起了灯光,夏梵被突然地灯管晃得眯了眯眼。 那是一盏盏挂在壁上的烛台,但烛台上放着的不是蜡烛,而是一颗颗发着青光的珠子,每一颗宛如婴儿拳头一般大,识货的人便会知道,那是夜明珠。 一条通道上挂着不下十颗夜明珠,何等奢侈。 夏梵没有被这个所吸引,她抬头看向了顶部,她掉入的洞口消失得没有一丝痕迹,往前看,在尽头处有一扇门,在夜明珠的照亮下异常诱惑。 那么,原路返回已经不行了吗?只能往前走了?呵,好大的手笔。 夏梵迈开了脚步,大步朝着那扇门前进,待走近后发现那是一扇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作,门面光滑,连把手都没有,整一个呈现出半椭圆形,夏梵闭上眼,仿佛有一个声音从门里面不停地诱惑着她。 进来吧,快进来…… 睁开眼,余光看见在门的旁边,一个圆形的凹陷处,似有所感,夏梵拿出了手镯,比划了一下,大小完全合适。 【手镯是打开宝藏的唯一钥匙!】 陈国良的话语跳了出来。 夏梵陷入了沉思,宝藏?双王朝的宝藏吗?那么眼前的门里头,放着宝藏? 那个附玉之魂,还有魏元体内的另一个灵魂,都将她引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打开门吗? 似乎所有的疑惑,都会在这里面出现。 夏梵毫不犹豫的将玉镯放入了凹槽。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出,抖落了漫天黄土,夏梵后退一步,仅仅盯着那慢慢露出了缝隙的大门,从里头传来的腐朽气味一点点溢了出来。 很快,门彻底的打了开来。 夏梵的瞳孔一缩。 如果外头的夜明珠照明算是奢侈的话,那么里面足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地板上铺着的是上好的青玉白石,裁剪成规格相同的一块块整齐的铺着,一圈的琉璃烛台上摆着的是有成年人巴掌大夜明珠,足足是外头的两三倍,发出的亮光让人晃眼。一眼望过去,是潮起彼伏的金光琉璃色。 那是,足以让世上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金银财宝。 夏梵的呼吸一顿,虽无贪念,但仍被这一切震惊得心神晃荡。 【传闻,双王朝的逸帝,迎娶王妃,十里红妆,极尽天下之宝物。】 这便是那笔传说中的聘礼吗?! 竟是真的存在…… 莫名的,有一股熟悉到无以复加的气息涌上来。 夏梵呆愣的踏出了步子,穿过木门,走了进去,当脚踩在青玉白石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晶莹的白石板上滴落了水珠,一滴,两滴,透着底下的青光。 她,哭了? 夏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还有着眼泪划过的痕迹,头忽的疼了。 【我娶你,用尽天下宝物又何妨。】 【我所要的,便只是你展露笑颜罢了,答应我。不许离开。】 【嫁给我,天下苍生为聘礼,万物朝拜皆为你所贺。】 有些画面像是要从骨头缝隙里转出来,争先恐后的一幕幕跳出脑海里,是谁,究竟是谁在说话!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妻,白首不分离。】 【我会为你,打下这一片江山。】 夏梵惨叫出声,浑身大汗淋漓,整个后背都湿透了,她双手抱着头,狼狈的跌倒在地上,冰凉的地面也没能冷却她身体的火焰。 一幕接着一幕,像放着的录像带,夏梵的尖叫还在继续,她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阻止那些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记忆。 红衣漂浮,发丝扬起,在夜色下紧紧相依的双影,细声低语,看尽一切世间繁华。 是谁! 那究竟是谁! 【梵儿,护你一世又何妨。】 那个被拥住的身影那么相似,那么熟悉。 那不是她!不是她! 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过来,夏梵晕倒在了青玉白石上。 一双绣着腾云驾雾图案的白底鞋履突兀的出现在夏梵的身旁。 “看来,记忆已经开始出现了吗。封印的期限快要到了啊……” “呵呵,真是令人期待啊,本尊埋下的因,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千万,不要令本尊失望啊。” 那双鞋子消失了。 或许很久,或许只是一会儿,在这里,仿佛时间的流逝停止了,夏梵缓缓睁开了眼睛,汗水流入了眼里,酸涩得厉害,她眨了眨,动了动手指,慢慢的撑起自己。 那些突然出现的记忆像是消失了一样,出现的宛如洪水奔腾,消失却如过眼云烟,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心,捂住了脸庞,从指缝间慢慢的流出了温热的液体。 “我,我到底是谁。 “我是谁。 眼泪流尽后,夏梵擦干了痕迹,恍惚的跌坐在地上,半响,缓缓的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或许,我谁也不是,呵呵,哈哈哈哈……” “见鬼去吧!我是谁,谁是我,又有什么作用,我活着,只是为了宝宝,对,为了宝宝,为了宝宝……” 本是迷蒙的眼睛一瞬间又变回了一汪死水,把所有多余的情绪都沉入了水里,不泛起一丝波澜,慢慢的她露出了一个假笑,假的让人恶心,让人厌恶。 “对,你是谁不要紧,你是谁没有人在乎,那么歇斯底里做给谁看,怀疑自己又如何,你只是为了宝宝活着,那么便记住这个就好。” 这一刻的夏梵,陌生得令人可怕。 她慢慢的站起身,若不是脸上残留的泪痕根本看不出曾经那么无助的哭泣过。 这三年,她学得了一身本事,同样也学会了,忘记自己。 堆积成山的金银财宝她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朝着那几个红漆大箱子走去,在刚刚,冷静过后的她,察觉到了一丝让灵魂也为之颤抖的气息,比起眼前的金银财宝更为吸引的气息,如果没猜错…… 一把打开了中间的红漆大箱子,在里头静静的躺着一个软垫,软垫上只放着一个东西,准确的说,是一个缩小版的箱子,外观与红漆大箱子无异。 夏梵伸手拿了起来,细细的感受一番,没错!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盖子,一阵冰凉迎面而来,在里头静静的躺着一颗绿油油的小苗,只有两片叶片。叶尾处是一圈的紫色,好不喜人。 “养魂草。”夏梵喃喃低语。 养魂草,顾名思义,能够滋补新生的灵魂。 这也是夏梵所要寻找的九样事物之一。 她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 被打开盒子之后,养魂草的叶片收缩了一下,夏梵一惊,赶紧将盖子合上,这盒子应该就是保存养魂草的物体。 手里紧紧的拽着盒子,夏梵一扫刚刚的阴郁,距离再见宝宝的日子更近了一步,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动了。 拿起了箱子,这里的所有金银财宝都对夏梵失去了吸引力,她开始寻找出去的路口,环视一周之后,没有发现,这是一座密闭的空间,但是这里有空气,那么就一定会有出路才对,一定有! 夏梵率先走回去了那扇门,手镯还镶嵌在那个凹陷处,如果刚刚涌现出的画面没有出错的话,那么她就有办法了。身体仍然站在了里面,手伸出外面,摸到了凹陷处,一把拔出了手镯。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而这回却是从两边传来,一头是这扇门开始关上,而另一头的墙壁打开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夏梵果断的朝着身后的洞口走去。 那是一条长长的,狭窄的甬道,没有亮的耀眼夜明珠,一切全凭摸索着前进,在不断前进的时候,身后的泥土在簌簌的落下,这代表着夏梵无法回头,只能往前走。 好在前面开始出现亮光,微弱的亮光,夏梵加快了步子,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垮了出去,而身后的甬道也在这时全部塌陷了,淹没在泥土中,夏梵转回了头,发现自己出来的地方赫然就是掉入裂缝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是机关吗?她在下面行走了那么多的路,直至最后仍然在原地出来?不,是那个空间做了手脚,设计这个空间的人恐怕就是手镯的原主人,那个传说中被十里红妆迎娶的王妃,双王朝的王妃。 夏梵沉默的站在原地,她不得不猜测着,双王朝的王妃,那个女人与她有什么关系? 以往的一幕幕,那些曾经被她忽略过的细节慢慢浮现,在几年前,她做的梦,模糊记得,双王朝的字眼不断的出现在她面前,那个被历史遗忘的朝代与她有什么牵连?逸帝,这个名字,何曾熟悉,夏梵记起在那墓穴下,那个旱魃追随的王-莫尘逸。 双王朝,双王朝,又是这个该死的双王朝! 夏梵的脸沉了下来,阴郁晦涩,这种迷雾缠身解脱不开的感觉让她暴戾,但她不会再次允许自己陷入癫狂。 余光瞥见的一个人影打断了夏梵的思索,她快步奔过去,一把扶起了紧闭双眼的魏元,将手放在了魏元的眉间。 消失了…… 那个藏在魏元体内的灵魂消失了,夏梵感应不到气息,她收回了手,一把抱起这个瘦弱的少年,快步向着原路返回。 正文 第206章 被隐藏的真相 虚竹消失了。 那个附着在玉镯上的鬼魂消失了。 在夏梵想起来的时候,才惊觉那个将她诱哄到魏家庄的鬼魂消失了。而这个事实只是让夏梵停顿了一秒,便不甚在意了,对于她来说,虚竹消失了是再好不过了。 那个藏了宝藏的地方,夏梵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甚至没有再回头寻找过,她将经历的那一切都压在心底,那些仿佛从骨头缝隙里钻出来的画面,那不由自主落下的眼泪,她一一封存,她一遍遍暗示自己,忘记那些,你是夏梵,你就是夏梵,你不是谁,双王朝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必多管。 言灵师不仅能迷惑他人,在必要时刻更是迷惑自己。 夏梵对自己下了心理暗示,她知道这是迷惑,她没有精力分出心思去揣测,她是梵,她就是她自己。 今天,夏梵站在了魏民德的面前,她需要把一件事了解清楚。 “梵子啊,你找我啥事哟?”魏民德的语气吞吞吐吐的,眼神也有点躲闪,老成精的他自然也能猜到夏梵找他的目的。 “当年的真相,隐藏的部分,告诉我。”夏梵没有留情面,直接问道。 魏民德一把坐在了椅子上,示意夏梵也坐下来,沏了一壶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了夏梵,后者结果后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流过了喉咙,滋润了本就干哑的嗓子。 “当年啊……” “嗯。” 魏民德的眼神飘远了些,仿佛勾起了年代久远的记忆,但是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梵子哟,你是怎么破除了这庄子的诅咒啊?” 猛地被提起这件事,夏梵沉默了一会,记忆中的那一幕浮现,心抽了下,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那力道强得令茶杯都发出了咯吱声,像是快要被捏碎了一样,看得魏民德心惊胆颤的,但好在夏梵松开了手,表情淡淡,放下了杯子,道:“施咒者死了便结束了。” 魏民德愣了愣,死了? “你是说,那个齐天昂死了?”魏民德再三确认着。 他若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夏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那汹涌的杀意让魏民德再一次畏缩了一下,曾几何时,当年那个很有礼貌待人温和的女孩去了哪里?是什么事让她变成了这么可怖? “梵子哟……是你吗?是你做的吗?” 夏梵收敛了情绪,淡淡的开口:“嗯,那么,现在,告诉我。” 魏民德知道瞒不下去了,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在面对夏梵的时候,没有敢隐瞒的勇气,只好叹口气,道:“其实当年的事情哟,和告诉你的一样哎,只是后来啊,发生了一些事。” 夏梵双眼直盯着魏民德,那眼神让魏民德赶紧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梵子啊,当年,大海和冬杏把你带走的时候啊,我和阿兰都拦不住,她执意要离开魏家庄子,怎么劝都不听,阿兰真是有苦难说,这庄子的诅咒不能轻易泄漏了去,但是冬杏这娃不知道从哪知道了那大师留下来的药粉,能够使人失去记忆,那会子剩下了一下,都是阿兰保管着,最后就被你妈妈拿走了。” 夏梵深思,这和太奶最后留给她的话一样,的确是她的妈妈拿走了药粉,突的,夏梵敏锐的捕抓到了关键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一下一下的用食指点在木质的桌子上,发出了咚咚声,这把魏民德点得心都颤了。 “你是说,我妈妈拿走了药粉,那么,她为什么要拿走。” 这一个问题问出口,魏民德的老脸都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和羞愧,夏梵眯了眯眼睛,停下了点在桌子上的手指,稍微凑近了一些,道:“你还瞒了我什么。” “这,这我哪知道啊!冬杏这孩子自打嫁进了魏家庄子就特备有主见,大海都管不住她,我哪知道她要干嘛?” “不要骗我。否则后果你不想见到的。” 魏民德抖了抖身子,脸色难看了几分,他这个族长竟然被一个女娃子给吓到了,说出去肯定脸面全无,贻笑大方。可他一对上夏梵的表情他心里就没底,就是慌啊! “梵子,你,你到底想知道些啥啊?”魏民德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比如,我小时候的事。” 听见夏梵这么说,魏民德不可置信的下意识说道:“你忘记了啊?” 此话一出,魏民德立刻懊悔的捂上了嘴。 夏梵颇为自在伸手握住茶壶,给自己的茶杯满上,顺带的把魏民德的也满上,“嗯,我忘记了,所以给我说说吧。” 见自己说漏了嘴,魏民德当下就想把自己给掐死了,他这老糊涂哟,那句话一说出来不正代表着冬杏当年就是给夏梵喂了药粉,好忘记小时候的事儿吗?这夏梵好不容易和庄子稍微缓和了一下,他这嘴巴就不是个好事儿,老坏事了! “梵子啊,小时候的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吧!”魏民德试图挽回。 夏梵不领情,看着魏民德缓缓的咽下了一口茶水,那目光穿透了魏民德试图的伪装。 “别跟我打马虎眼。” 魏民德认命的叹口气,道:“看来啊,冬杏这孩子偷了药粉果然是为了你啊!” 夏梵静默。 “梵子哟,当年啊,小时候的你我还记着咧,长得可水灵了,大大的眼睛白着咧,但就是啊……那啥啊,人,对于未知的力量都是怀抱着恐惧的。” 夏梵目光一凛,她猛然想起魏家庄子的人对她下意识的厌恶和抗拒,都是隐藏在眼底的那一抹惧怕中,在她有记忆以来似乎魏家庄子的人对她就没有好意,那么那份惧怕从何而来?她没有丝毫记忆。 那么,妈妈当年拿走了药粉果然是给她喂下了吗? “那会子啊,那件事没发生之前,梵子可讨人喜欢啦!门里门外的都都欢喜着,还聪明得紧,教啥都会,不让人操心。但就是啊,忒不喜欢说话了,蹦不出几句话,有一回,那庄子东头的孩儿推了你一把,第二天就莫名其妙死了啊。” 夏梵仍然保持着静默,只是握在茶杯上的手有些紧,在她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件事,哪怕猜测到了她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但从未有这么直观的清楚明白。 魏民德观察着夏梵的表情,见还算平静,便继续说下去了,“听说在那孩儿死之前啊,你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夏梵问。 魏民德咬咬牙,“你会死的,就是这四个字哎,被人听到了,但当时没人当一回事儿,直到第二天那孩儿真的死在了田里,莫名起来的咧!” 夏梵深呼吸一口气,道:“继续。” “那件事只是个开头啊,以后啊,不管谁和你接近都会或多或少的倒霉一阵子,本来嘛,大家也没联想到一块,但是只要你一说话,那些事儿就会变成真的了。” 【扫把星!你就是个扫把星!】 【你害死了鹏鹏还想害谁啊!】 【我们不要跟她玩,她是怪人!】 那些零碎的童年记忆片段不期然的浮现出来,夏梵的眼神有些恍惚,她开始挖寻那些隐藏的记忆片段,她从未触碰过的童年记忆,从未深思过的怪异之处,她拼命的回想,翻找,在那零碎的画面中,有二叔还在世时的画面,但不多,画面划过,她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裙子,那瘦小的背影带着寂寥,带着格格不入的冰冷,甚至夏梵觉得,在那道瘦小的背影中还隐藏着令人心惊的力量,深不可测的力量。 那个小女孩强大到可怕,夏梵没有缘由,便这么认为着,很陌生,因为强大所以陌生。 不,那个小女孩不是她。 她没有那种气场,没有那种力量,更没有那种仿佛刮走人的灵魂的魅惑。 一瞬间,夏梵的心掉入了冰窖。 冰冷得吓人。 在尚未入秋的天气,她的手脚冰凉。 魏民德没有发现夏梵的异常,他的眉毛动了动,抬手喝了一口茶缓缓,继续说道:“庄子里的人啊,常年不出去,没啥娱乐,也就说说家常,一共这么点大的地方,所有的事儿都是一清二楚的,关于你的留言越来越多了啊,那会的庄子可比现在更烧香拜佛的,大家都深信不疑,对于牛鬼蛇神的事更是敬而远之,不敢得罪,梵子啊,这都是没办法啊……梵子?” 魏民德终于发现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扑鼻而来,他猛地抬头,看向了对面那头坐着的夏梵不知何时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但是从那周身发出的可怖气息足以让魏民德察觉到。 “梵子?梵子哟,你怎么啦?”魏民德连忙问道。 没有回应。 就在魏民德打算起身去推一把夏梵的时候,他听见了夏梵幽幽的声音传来。 “那个时候的我,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听着语气没有什么不正常,加上夏梵一直没有抬起头,魏民德也就没有太在意了,反倒是认真的想了想,一拍桌子,说道:“有咧,那个时候啊,梵子你老爱一个人自言自语了,我们都纳闷着呢,你平时都不乐意和人聊天的,偏偏喜欢一个人躲着说话,这让本来就畏惧的村民更加害怕了,梵子啊,你别怪他们啊,都是常年封闭惹的祸啊!” “经常,自言自语吗……” “对咧,还说些听不懂的话,那会子冬杏这孩子没嫁进来的时候是在外面上过学的,她就说你是得了那啥,哦,对,自闭症,她说都是被庄子的人逼出来的,死活要离开,我和阿兰挡都挡不住,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家子离开了庄子。” “自闭症吗?呵呵……” 幽幽渗人的笑声传递了出来。 魏民德头皮都炸了。 正文 第207章 谁才是主人? 当夏梵抬起头的时候,魏民德啪的一下跳了起来,连形象也不顾了,他实在是被吓到了。 对面那头的夏梵,瞳孔凝成一个点状,极致到可怖,眼白很多,占据了大半,整张脸都是透着一抹不自然,十分为何,她张开唇,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面对这个疑问,魏民德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你现在挺像的……” 夏梵的唇角露出一抹绝望的笑容,“四年前,我回到了庄子,告诉我,你觉得我陌生吗。” 这一个问题魏民德深思了很久,终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梵子啊,我很高兴啊,你刚回来那会……” “所以,很陌生对吗?” 魏民德没有说话,而夏梵已经得到了答案。 这个答案却近乎绝望。 “族长,你知道双重人格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魏民德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 “双重人格,不,双重灵魂啊……” 夏梵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再一次低下了头。 呐,原来你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吗。 嗯。 那么,我是谁?夏梵是谁? 嗯。 我只是你失去记忆之后衍生的人格吗? 不,你不是。 我生活的一切,就连我的名字,我的性格,都是假的,我到底是谁? 你,便是你。 那么你呢?你是谁? 我便是你。 不,不要骗我了,我是不是根本不该存在,我只是你的代替品,我只是你的分裂对吗? 你钻牛角尖了,你我本是一体。 说谎!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我印象不深都是因为我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事,一开始是你主宰着这个躯体,是你先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只是假的!假的! 夏梵! 魏民德的身体抖得像个筛子一样,从夏梵身上不断涌现出的黑暗气息让他想要立刻逃离这里,这到底是何种气息啊!甚至隐隐有着一丝熟悉的意味,正如他刚刚想表达的,在四年前夏梵第一次回来的时候,魏民德是十分庆幸这孩子没长坏,反而还是健健康康的,这让他下意识的忘记夏梵小时候的模样,更没有提起来。 但魏民德没想到,冬杏那孩子竟然真的会给梵子喂下了药粉,让她忘记了童年糟糕的回忆,或许正是因为忘记了那些记忆才早就了梵子的健康成长,这便是魏民德的想法,加上他猜测着那药粉放的时间久了,药性退了些,导致梵子对童年的记忆是模糊的,并不是全部忘记了,所以夏梵从来没有疑惑过自己的童年印象不深,总结为年纪太小记事不清,丝毫没有联想到是被特意模糊掉了。 魏民德和魏兰两人当时相顾无言,都一同选择了相对忽略这件事。 而现在,再次提起来,魏民德的心也是忐忑不安的,说实话,梵子小的时候他也是惧怕的,谁不害怕呢?莫名其妙的倒霉,莫名其妙的死亡,还有梵子莫名其妙的举动,似乎从可以说话走路的时候开始,这孩子就跟别人家的不一样,总是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明明是一张娃娃脸,但那双眼睛却像历经了风霜,被看一眼就能看进人的心理面去似得。 魏民德曾经也看见过梵子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那眼神就像面前真的站着一个人一样,平白无故的觉得渗人,他们这庄子啊,信奉神明,大家都猜测着这孩子是被鬼缠上了,跟鬼说话呢,谁要是得罪她了啊,就派鬼去杀死他,这是一直流传在庄子里的闲言蜚语,慢慢的,已经没有人愿意跟梵子玩了,就连魏民德都止不住这个流言,任由去了。 慢慢的,流言传进了孩子的圈里,梵子就更被排斥了,更是灌上了‘扫把星’这个称呼,左一句扫把星,右一句扫把星,只把本就沉默的梵子给逼成了一句话也不说,魏民德私心里也不愿意去管,慢慢的,梵子的妈妈冬杏受不住了,身为一个母亲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遭受这样的待遇,决定离开庄子。 魏民德羞愧的便是,当时他们一家子搬走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是有一丝庆幸的,还有松了一口气,这像是终于摆脱了潜在的危险,直到夏梵再一次回到魏家庄,他那死去多年的老爹来托梦,举办了一场骇人听闻的冥婚,那时起,魏民德就知道了,这是一个特别的孩子,她还能拯救魏家庄子的命运。 魏民德从没有否认他的心是自私的,哪怕是威逼利诱,他这把老骨头到死都要为庄子打算着,谋划着,他就是这么自私着,但现在,他害怕了,因为面前的夏梵。 打从夏梵出现的时候起,魏民德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非常强烈,没有缘由,但他现在察觉到了一点,那便是,小时候的那个梵子可能回来了,但又有些不同,不同之处魏民德又说不上来,若有若无,但能肯定的是,夏梵又变了。 “你不该多嘴。” 一句冷得快要掉出冰渣滓的话从对面传来过来。 魏民德老练一皱,畏惧的推开了两步,这一刻他害怕了,他又感觉倒了,那个小时候的梵子又出现了,而这回是纯粹的小时候气息,他忍不住再退开了一些。 夏梵缓缓抬起头,这一回她的瞳孔回复原状,她的脸色没有奇怪,只是这样的面无表情更让人惧怕,更让心不安,像是所有人都不能入了她的眼,阴狠冰冷。 “梵,梵,梵子啊,你,你怎么了?!”魏民德说话都结巴了。 “我不是,梵子。” 夏梵慢慢站起身,像是慢动作,站在了魏民德的面前,后者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了,像是被冰冻住了。 “你的多嘴让我很麻烦。” “梵,梵子,你,你要干嘛,我是族长啊!”魏民德不死心的喊着,他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威胁。 “好不容易融合,你毁了一切。” “梵子,你在说啥咧?族长还有事,先走了啊!” 魏民德拼命动了动身子,想要跑出去,却在下一秒被一把抓住了衣领,双脚腾空,在半空中扑腾着,他被高高的举了起来,魏民德怒目圆睁的看着将他单手举起来的夏梵。 “毁了这一切,你还想跑吗。” “你不是梵子啊!你是谁啊!” “呵。” 夏梵没有说话,她用着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魏民德,似乎下一秒就要做出什么事来。 “哎呀哎呀,我就知道会出事啊,果然来对了啊!” 一道苍老幽远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房内,伴随着还有这一阵不知道从何处来的怪风吹过,鼻尖涌进了一股香甜的气息,魏民德忍不住重重的吸了两口,随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魏民德挣扎着不晕过去,但是抵抗不住睡眠的甜美,就连被摔在地上的痛都没能阻止他睡过去的欲望,在那双绿豆大的老眼合上去之前,他看见了一个老人,一个身穿一席白色道袍,拿着一把佛尘的老者。 魏民德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在当年救了他们魏家庄子并留下了药粉的大师! 张天师叹口气,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除了魏民德,就连夏梵也一并晕了过去。他走进了夏梵,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夏梵的脑袋,又是一声叹息。 “灵魂融合看来还是不太完美啊,哎,真是倔强的孩子啊。” 张天师拿着佛尘挥了挥,躺在地上的夏梵就飘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托着一般。 “倒是我预料错了,原来是服用了孟婆汤粉吗,怪不得啊,这倒是能解释了为何分裂了,只是她好像误会了啊,钻了牛角尖啊孩子。” “棘手了啊,怎的就不让人安生了。” “罢了罢了,还是回去一趟把,这孩子的情况不太妙,不过这么短时间找到了三件东西,倒是我低估了。” 张天师自言自语的说了会儿话之后,对着魏民德挥了挥手指,将他不该记起的记忆给消除了之后,便消失在了房间,连带着昏迷的夏梵也不见了。 此时,另一头,张家本家内,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张天阳和张天爱疑惑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还一脸平静的司徒璇静。 张天爱倒了杯温白开递给了司徒璇静,随后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道:“真是稀客啊。” 司徒璇静接过水之后,道了声谢,抿了一口,将水杯握在手里,没有说话。 张天阳温和的笑了笑,道:“璇静,来了怎么不提前说?我可以去接你。” 司徒璇静沉默的看着手中的水杯,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抬头看着张天阳,掷地有声的问道:“你,你是不是还在找着夏梵。” ‘夏梵’两个字一出口,本是平静温和的张天阳立刻刷的一下站起身,一把冲到了司徒璇静的面前,双手握拳,忍了好久才把心里的激动翻涌给忍下了。 看见张天阳这个反应,司徒璇静什么也明白了,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对着张天阳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知道,夏梵在哪里呢。” 张天爱咻的瞪大了眼睛。 正文 第208章 灵魂融合失败 这是一个宛若仙境的地方。 雾气缭绕,花红草绿,远看丛栾叠峰,而近处还有着潺潺水流声。 在树叶遮挡的缝隙处,有一座隐隐的出现的木屋。端的是一派风光无限,景色优美。 耳边是研磨器具的哆哆声,床上供起了一个弧度,一张花被子盖在上头,乌黑油量的发丝散落在素色的枕头上,那被遮住的半张脸禁闭着双眼,眉眼间还有着一抹忧愁缠绕。 那精致的脸可真白呀,倘若没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这或许真的是一具漂亮的尸体也说不定。 夏梵是被那哆哆声给弄醒的,她勉强的睁开眼,视线朦胧,侧了侧头,映入眼帘的就是那花色的被子,还有弥漫在鼻尖的药味。 双手撑起,夏梵半起身,环顾四周,耳边的哆哆声停了下来,一个人走了进去。 “醒了哟?” 夏梵抬眼,却见张天师手里拽着一个药包站在面前,她淡淡的开口:“你把我带回这里,意欲何为。” 的确是“回”,这个地方,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便是她呆了三年的地方。 “她现在怎么样了?”张天师意有所指的问着。 夏梵翻身下床,“何必多问。” 张天师摸了摸胡子,道:“这可麻烦了,我原本以为你们融合得很好。” 夏梵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你造下的孽。” “我哪知道会有后面的事!”张天师吹胡子瞪眼。 夏梵顿了顿,皱眉,“她拒绝与我融合。” “这是肯定的嘛,哎,钻牛角尖的娃儿难处理哟!” 可以这么理解,面前的夏梵并不是原本的夏梵,而是被封印在里头的另一个灵魂,更准确的说法,便是魏梵,那个还未改名,还生活在魏家庄的魏梵。以下为了区分用魏梵代替。 张天师试探性的问道:“我听说了哟,在那酆都城,你…”张天师欲言又止。 魏梵扭了头,贝齿一把咬住了下唇,道:“对,你所想的事便是真的。” 张天师的老脸皱了皱,“你…就是因为这样才缩回去了对吗?灵魂融合比我所想的还要不顺利啊!” 原来,在酆都城内,当夏梵跪下来祈求灵冰的时候,属于魏梵的那个灵魂退缩了,因为屈辱因为骄傲因为怨恨,魏梵的灵魂是高傲的,但为了救孩子她妥协了,但同时魏梵不可避免的退缩了,本就融合艰难的灵魂更是产生了间隙。 两道灵魂融合,记忆共享,身体共享,一体双魂,所要经历的必定是完全合一,不得生出一丝违逆,否则前功尽弃。 张天师是最清楚其中凶险的知情者,他曾暗自庆幸,属于夏梵的那道灵魂因为强烈的感情,复活孩子的念头影响了属于魏梵的灵魂,从而导致了融合前期很顺利,但他没想到,是魏梵的高傲产生了隔阂。 张天师眉毛都要愁坏了,这种事他又无法插手,这种否认掉自己全部人生的感情可真不好劝解,现在轮到这夏梵的灵魂明显就是退却了,否则不会让魏梵的灵魂单独掌控这个身体。 “你们就像一杯茶水,你是茶叶,她是水,缺一不可,唯有真正的融合才是一杯完整的茶,现在她拒绝与你融合,你迟早会干枯而死的啊!而她,也活不成。” 张天师的语气带着忧愁。 当封印住魏梵的锁链解开后,唯一活下去的办法就是融合,不然可就一尸两命了。 “我知道。” “那她…你可曾试过用孩子的事…”张天师提议着。 “否定了自己,已经无异于否定了孩子。” 魏梵的回答直中重点。 的确,夏梵已经认为自己不过是附属的人格,只是一个替代品,根本算不上活着,那么那个孩子也连带的被忽略了。 两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就在这时,魏梵将视线落在了张天师手里的药包上,皱眉,道:“我不喜欢你手里的东西。” 张天师提起来尴尬的笑了笑,道:“当年我留给魏家庄子的药粉就是跟孟婆子讨要过来的汤底,但因留在阳间的时日太久,被你吃下去之后产生了异变,可能便是这个原因将你封印住了,但是那夏梵的灵魂绝对不是多出来的虚无,但是具体产生的原因我并不知道。” 张天师绷紧脸,悄悄的隐瞒下了一些猜测和真相,对于她来说,还是不知道的好。 魏梵偏了偏头,她有些眩晕,脚步虚浮了两下险些摔倒,不得不扶着床沿,而这次张天师没有上前去扶,反而脸色严肃的站在一旁。 “后遗症出现了。如果在不解决,原本被欲欢王灵冰压制的血咒也会复发,你很危险。”张天师说道。 魏梵的脸色十分难看,她也清楚其中的后果,若要这样死去绝非她的意愿,握紧了手,她猛地锤在了绣花被子上,突的她抬头看向了张天师,厉声道:“那三件东西呢?!” 三件东西自然指的是魂木,手镯,和魂草。 张天师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已经为你妥善保管好了,倒是老夫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着了三个。” 魏梵嘲讽的一笑,“那是她拼了命的执念,怎可放弃。” “是吗?真的如此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魏梵瞳孔一缩,将撑着床沿的手收了回来,笔直的站立着,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里的那一道白色的身影。 张天师微微躬身,道:“白君大人。” 果然,出现在房里头的身影赫然就是本该呆在酆都城的白君。 “你什么意思。”魏梵问道。 刚刚那一句反问令魏梵的心灵颤抖了一下。 “融合时日这么久,若非是完全配合,决不可还活着。你其中,是认可了她的执念。”白君的嗓音宛若冰川,让人不自觉的产生畏惧。 “你认可了她的执念。” “在那时起,你便是她,她亦是你。” “但在酆都城,你脱离了她的意识,你袖手旁观。” “重回阳间她成了主导,而你退缩了,她并不知道。” “你犯下的错,你可知。” 白君一句接着一句的话语,将是顺风而至的箭矢,狠狠的插在了靶子上,而魏梵便是那一个靶子。 魏梵脸上的血色殆尽,她后退了一步,竟无力反驳,的确,在酆都城回来后,她的意识就让开了,可以说那时候的夏梵更接近夏梵,因为这一个间隙,导致了这次的分离更加严重,她,难咎其责。 魏梵认错似得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梵,知错。” 白君背着手,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张天师,后者被看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立刻明白刚刚自己实在是太多话了,这白君大人也太神出鬼没了吧! “归根结底,你们本是一体,分了魂将人格分裂成两边,你的高傲异于常人我本理解,但你犯下的错,需要你弥补。” 白君最后一句话已经让魏梵明确了自己的错误有多深,她必须去弥补。 “道陵,将孟婆带上来。” 张天师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孟婆?”张天师反问。 白君点头。 秉着服从命令的念头,张天师消失了身影,明显就是下去了。 房内只剩下白君和魏梵,两个都不是多话的人,加上刚刚的气氛一度很僵硬严肃,导致了相顾无言,一直待到张天师带着孟婆重新出现。 孟婆依然是那一身装扮,浦一见到白君立刻先弯腰跪下,后者颔首,示意她起来。 “白君大人有何吩咐。” “唤醒她。”白君淡淡的回答。 孟婆将目光投向了魏梵,表情愣了愣,但她是个明白事理的老妪,没有多问,只是恭敬的点点头。 随后,白君带着张天师离开了房里,留下了孟婆和魏梵。 站在门外的张天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白君大人,为何要让孟婆前来?”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解决的吗? 白君没有回答,视线一直远眺者,张天师郁闷的摸了摸胡子,大概他一辈子都无法明白一句话,最理解女人的人,还是女人。 房内,孟婆子慈和的上前了两步,将魏梵扶到了床上躺着,并细心的把被子盖上了,而自己坐在了床边。 魏梵颇为不习惯的扭了扭身子,从未有人这么温和的为她盖上被子,甚至什么都不用说那眼神已经洞察了一切。 这一瞬间,魏梵只是从心底涌上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被赤裸裸的刨开,无所顾忌。 “很久没见了啊,孩子。” 作为记忆共享的魏梵,自然也是知道的,在曾经,孟婆出现过。 “我不是她。” 孟婆伸出手,在魏梵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响指打在了她的耳旁。 “你好好想过这句话,你在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魏梵的呼吸一窒。 “你有很多故事,很多疑问,你想说出来吗?我会听着,孩子。” 面对孟婆的柔声询问,魏梵的眼睛不自主的湿润了,放在被子上的手猛地抓紧,纠成一个棉团。 “我没有记忆,我遗忘了很多东西,我也有我的执念。” 三句完全连接不上的语句从魏梵的嘴里吐出,孟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拍,像是安抚,但更像是给予勇气,鼓励她把话说出来。 “你知道吗。我羡慕她,或许因为羡慕,我无法放开。” 这时,孟婆开口了,“孩子,你羡慕的人,一直是你自己。” 魏梵眼神发怔,脑子里乱成一团的线慢慢被扯开。 正文 第209章 我是你,你是我 我是魏梵,一直潜藏在锁链内的魏梵,在那个没有日夜,没有光明黑暗的锁链内,我不知道呆了多久,或许很久,久到我有很多时间在思考。 但是我并不是一直清醒的,更多的时候我睡着了,完全没有意识的睡着了,在醒着的时间里,偶尔的,我会看见另一个我。 我出生在一个名叫魏家庄的地方,那里穷山恶水,那里与世隔绝,那是一个安静宁和的庄子,而在那个巴掌大的地方,我有自己的爸爸妈妈,我还有,一些奇怪的记忆片段。 我取名叫魏梵,庄子里的人更喜欢见我梵子,我每天每天都会冒出一些奇怪的记忆,有时候是一些场景,而有时候是一些看不清脸的人物,但无一例外每一次冒出这些记忆画面,我都会头疼,痛得无法忍受,渐渐的,我不爱说话。 当记忆增多了以后,我恍然惊醒,或者我不是我,不,应该说我知道我不属于这里,我不该是这样生活,不该拥有这么年幼的身体,我还有自己必须完成的事,很重要,非常重要,甚至比生命更加执着,此外,我大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一个言灵师,一个被称为‘鬼言媒’的言灵师。 以之语言,号令鬼物,跨越阴阳,连接无极。 这句话是那不多的记忆中,实属为印象深刻的,但最深的,却不是这句话,而是一个男人,一个看不见脸面的男人。 那个经常出现在画面中的男人,他对我很重要,我需要找到他。 我能看见很多‘东西’,一些不被活人所喜欢的‘东西’,我能看见它们,还能和它们说话,这一点仿佛与生俱来,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只是整日整日的和它们呆在一起,魏家庄子有很多有不同的‘东西’,这是个非常适合养魂的地方,所以这里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 姑且算是童年吧,在那几年里我从未刻意隐藏过自己,渐渐的,我知道庄子里的人看我的眼光变了,但这一切我不曾在乎过,仿佛天生我就缺少了感情,无悲无喜,任何情绪的波动都不会显性,这真的不像是个孩子不是吗?所以,理所应当的,他们开始不喜欢我,但那又如何,因为我不在乎。 或许因为被不断涌现的零碎记忆给搅合了我原本的记忆,我开始变得暴戾,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肆虐,为了压制,我疏离了庄子里的人,自己独自呆着,然而那一天,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暴戾,在被一个孩子失手退了一把之后,我愤怒了,甚至说,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本身就已经被鬼缠上了,阳气虚弱。 一个被鬼物缠身的孩子,被我的一句话之下,死去了。我或许有责任吧。 这个开端像是被释放了的洪水猛兽,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我,他们畏惧我,怕我,厌恶我,排斥我。 这一切都成了人类卑劣的体现,如果换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孩子,或许会崩溃也说不定。 但我从未想过,我的‘母亲’,那个叫夏冬杏的女人会将我带走,带离了魏家庄,在某一天晚上,给我喝下了一碗汤。 然后,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就在锁链内,一个结结实实无法挣开的牢笼。 我从未想过我的母亲会这样做,我尖叫过,挣扎过,暴戾过,但我无法脱离。 在几番无意义的宣泄之后,我冷静下来,这个地方既然无法让我离开,那么我的所做一切都是无用功。 我感觉很不舒服,像是空落落的,身体里面好像丢失了什么一样,就连灵魂的感觉都轻了一半,我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在锁链的日子我开启了昏昏沉沉的生活,很多时候,我睡着了,很少时候,我清醒着,在我清醒的时候,只能面对无边的落寞和孤寂,我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变化莫测,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 甚至因为时间太长,记忆总会缺失,那些记起的记忆片段,在慢慢消失,如同莫名其妙的出现,到最后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我开始惶恐,开始不安。 那些记忆很重要,我的心底告诉我,不能丢失那些记忆,不能丢失那个身影,但我仍然抵挡不住时间的摧残,大抵上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了吧,我无法阻止它带走了我本就存在不多的记忆。 在一次绝望中,我看见了,‘我’的身体还有着另一个‘我’,那是一个,会笑,会闹,和他人无异的‘我’,如此令人熟悉又怀念。 看见‘我’也只是一次罢了,但我安心了,原来我的身体还没有坏,没有化作泥土变成养分,‘我’还活着,只要‘我’够强,那么我就会再次出现,挣脱这锁链再一次出现,没有原因,我就这么相信着,这么坚定的相信着。 然而,这个等待,我等了很久,在某个时候,我遭遇了重创,那是一种仿佛要捏爆了心脏的剧痛,这一痛把我直接痛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惊喜的发现,锁链,破了一个口子。 那是一种多么强势的力量,只把锁链给开了个口子,但这种欣喜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往后我经常的遭遇了这种剧痛,但还在都能忍过去了,但这加速了记忆的流失。 许是因为锁链有了缺口,我经常能感受到‘我’的情绪波动,时而迷茫,时而绝望,时而癫狂,还有一种莫名令人眷恋的情绪,那是喜悦,一种可以算得上是幸福的喜悦之情,我着迷不已,原来‘我’也有这样的情绪吗? 再一次,我感受到了危险,嫉妒危险,稍有不测就会一同死亡的危险,所以我逃了出去。 从锁链中拼命的想要挤出去,我成功了。 再一次看到现实世界,不在是密集的锁链,我恍惚了,但不可否认,这种陌生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那长相恶心的婴灵让我厌烦,所以我让它消失了,我还看见了一个熟悉右陌生的人。 熟悉的是那气味,而陌生,却是不曾见过的脸,但我就是知道她是什么人,这种感觉与生俱来。 “张家的啊。” 那是张家的人,但张家是什么?我忘记了。 被那一句‘你是谁’给问住了的时候,我张嘴想要说话,却惊悚的发现有一瞬间,我记不起自己的名字,我是谁?我叫什么? 但好在,我还是想起来我的名字,对,我是梵,我叫魏梵。 刚出来一会,身体已经叫嚣着虚脱,我不得不离开,颇为失望,颇为遗憾,我无比迫切的渴望‘我’能够变强,或许那一天我们就会相见,那时候的场景一定会非常有趣,我这么想着,然后回到了我的锁链内。 继续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而这次过后我的昏睡时间越来愈久了,甚至在清醒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呆,更多的时候我总要努力的去记住那些快要抓不住的画面,比如我能说出张家的人,却记不住张家的意义。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 我不想忘记那个人,不想忘记那道身影,但我没办法阻止记忆的消失,总是煎熬着,死撑着,像挂在悬崖上的马,徒劳的阻止自己掉下去。 相见的那一日比我预想的还要早些,‘我’来到了我的面前,我们之间只隔着锁链围成的围栏,那么近,又那么远。 鼻尖的味道让我知道,那是绝魂香,原来是这个把‘我’带进了心灵深处吗?但绝魂香也会让人永远无法清醒,我不可避免的失望了,这意味着我们都在这里,身体就会永远沉睡,直至老去。 但我从未想过,‘我’会有这样的一面,倔强,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沉默了,任由着‘我’一次次的尝试着走出去,在知道了‘我’怀上了一个鬼胎的时候,我彻底的愤怒了。 这种感觉像是背叛,背叛了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我无法接受自己的背叛,这种感觉让我没有脸面存在,我明明还要去找他,却背叛了他。 我愤怒,拼命摇晃着锁链,却也无济于事,事情已经结果,我什么都做不了,一种绝望和痛心在弥漫。 更让我错愕的便是‘我’的力量,当‘我’离开了锁链处的时候,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原来母亲这个身份能够另一个女人瞬间成长,甚至超越自身的临界线。 ‘我’离去后,我陷入了沉默,思绪复杂,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迷茫了什么。 真正出来的那一天,我记得非常清楚,甚至刻进了骨子里,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绝望和悲伤,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吞噬了我,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情绪至今还记着。 啪啦啪啦。 围在周围的锁链像是被碾压了一般,全部粉碎,化成灰尘消散。 这,是何等的情绪,何等的绝望。 我听见了‘我’在哭泣,无助的哭泣,满身狼狈,‘我’需要帮助,急切的需要帮助。 呵,这么长的时间,我,终于可以出去了,却感受不到半分的喜悦。 “既然你已经尽力了,便交给我吧。” 时隔十几年,我重现人间,空气中的泥腥味让我躁动的心平定下来,我变了。 在那一刻,我是你,你是我。 我,彻底的完整了。 正文 第210章 孟婆的话 孟婆并没有打断魏梵的沉思,而是选择静静的看着她,仍然保持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从发怔状态中惊醒的魏梵松开了一直紧紧握着被子的手,她慢慢的将眼神对上了孟婆了然的视线。 有一种强烈想要诉说的欲望蜂拥而上。 “我…是羡慕她的…” “嗯。”孟婆回应。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清楚我遗失了记忆,我…不是一个完整体。可她,还拥有着成长的记忆,有朋友,有自己的意愿,还有人认可。我,是羡慕的。” 说着,魏梵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 孟婆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部,轻柔,像是母亲一般。 “我被困住了,被我的母亲给困在了锁链里,没有日夜没有时间…” 魏梵似是自嘲,似是埋怨。 可我的汤底没有这功效的啊…孟婆在心底无声的回答道,但她一把年纪了,更是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当她的记忆共享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不再是我了,原来,我竟是羡慕她的…” 最后的话语越来越轻,仿佛快要听不见了,字句消失在了唇缝间。 “我的存在从来没有认可,我的记忆残缺不全,甚至我的人生也不过是短短几年,她说,她是我的代替品,然而,真正的虚无存在恐怕是我吧。” 孟婆深深的叹口气,开口道,“你也是陷入了固执中,这一点倒可以看出你们本是一体的事实。女娃,我问你,当记忆融合的时候,你的心情如何。” 魏梵沉默了一会,就在孟婆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她说话了,“我,很开心。” 哪怕魏梵无法理解,但不可否认,那一刻,她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喜悦。 孟婆笑了,像只老狐狸似得,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她开口:“当然开心啊,因为那就是你,她与你本就是一个完整的灵魂,你不必羡慕,因为那都是属于你自己的记忆。” “我…吗?”魏梵喃喃自语着。 “是的,就是你的。你要认同,要接受,要毫无保留的容纳,你排斥着自己只会永远都不完整。” 魏梵沉默了,她慢慢消化着孟婆的话。 孟婆叫魏梵听进去了,就没有说话了,反倒是起身,离开了房间而魏梵没有反应。 门外,立着的白君和张天师回过头,孟婆躬了躬身子,道:“老妇已经完成了大人的交代。” 白君淡淡的开口:“她可曾从本心出来了?” 在白君看来,魏梵就是自己迷失了本心。 孟婆道:“只需要些时间罢了。” 时间二字就另张天师急了,他拽了一把胡子,说道:“那可不行啊,她需要的就是时间,时间久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孟婆道:“这事可急不来啊。” 张天师的脸皱成一团,丝毫没有在人前道貌岸然的模样,更像是替孙女着急的老爷爷。 “她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加上血咒的威胁,现在还灵魂再次分离,这孩子咋就那么多灾多难呢!”张天师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白君没有说话,作为接近一点真相的知情者,他还没有资格透露一丝一毫,哪怕就连他也只是窥觑了一点点。 那个大人的意思岂可轮到他们这些小辈去妄加多管,就连他,身负白君之名,也不过是那个大人布下的局其中的一枚棋子,这一整个局用时千年,耗费了无数精力和棋子,布置的天衣无缝,这样的大人更让白君心惊不已,这样的落手想要收获的结果可不小。 “孟婆,你且回去。”白君淡淡的命令道。 孟婆识趣的弯弯腰,但是没有立刻离开,她犹豫了一会,踟躇着,有些话想要说出口又不敢,忌惮着什么,瞧见她这幅样子,张天师倒看不下去了,你说一个活了那么多年的老妇摆出这么一个样子自然是违和得紧,当下摸了摸胡子,说道:“孟婆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别这幅样子呀!” 孟婆诚惶诚恐的鞠了个躬,道:“老妇的确是有话想要说,但……” 白君瞥了瞥头,道:“无碍,说吧。” 得到命令,孟婆松了口气,说道:“大人,老妇觉得这女娃子恐怕心里有结,这个结不解开,恐怕都无法真正的做到灵魂融合。” 这句话一出,不单止张天师好奇了,就连不动声色的白君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白君说道:“继续。” 孟婆整理了一番语言,说道:“大人,世间最难猜测,最牵挂人心的感情莫过于爱情,而爱情也是最为捉摸不透的,世间有一句话这么流传着,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它是最难以被时间磨灭掉的情感,而那女娃,恐怕还没有真正放下。” 张天师若有所思,道:“此话怎讲?” 见白君还是没有打断的意思,孟婆总算放下了心里最大的担忧,开始将自己的话语说出来,“情不知所起,竟一往情深。深种入心底的感情,是短时间内无法根除的,那躲起来的灵魂恐怕还是喜欢着我们的阎王爷,只怕是用仇恨压抑了这份感情,因为不能喜欢,不可以喜欢,便当作是不存在,正因为这种压抑,会令人的心思扭曲,极端,敏感。这便是隐藏的危害啊。” 张天师想了想,总结道:“你的意思是,夏梵那孩子其实并没有放下感情?” 孟婆道:“正是如此。” 张天师恍然大悟,“也对啊,那孩子表现得太冷漠,太果断,我都没有想过她是否真的放下了!” 孟婆接着道:“解铃人还需系铃人,如果无法真正的解开这个结,只怕这样的极端念头还会再次出现啊!恐怕那孩子的身体受不住了,老妇可是心疼得紧啊,好好的一个姑娘,多水灵啊,上天误人啊,是我们的阎王爷没有福气咯!唉。” 话到最后,孟婆的语气里却是慢慢的惋惜,她在酆都城存在了那么长的时间,算是看着炎罗一步步局势稳固,一步步彻底的称为掌控酆都城的阎罗王,成为一个真正的十八殿五殿之王,因着她年纪颇大,在酆都城里还是说得上话的,就连阎王爷都会对她有着几分尊敬,这也导致了她真心为阎王爷感到惋惜,但她只是一个下属,哪怕炎罗给予她多少的尊重都无法改变这一点,不可逾矩,不可得寸进尺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正因为懂得太多,孟婆更是将惋惜压在心底,但今日看见魏梵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一抽抽的疼,多好的孩子啊,弄得现在不完整的状态,几年前的时候还是一个讨喜的姑娘,那会他们的阎王爷可是好着呢,是她从未见过的好心情,她那时候就知道了,阎王爷也是有情的,只是这份情有太多的杂质,并不纯粹,那时候孟婆就知道他们的阎王爷以后一定会栽个大跟头,因为啊…… 他们的爷,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感情啊! 孟婆再一次深深的叹息了。 白君听完后,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握成拳,道:“她的情根未断是吗。” 孟婆道:“是的,大人。” 白君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微笑,那笑藏着了然,谋划,还有着残忍。 “我便明白了,你下去吧。” 孟婆躬身道:“老妇告退。” “还有,不该说的话,你便知道。”张天师急急忙忙的补充道。 孟婆向来明白事理,她的嘴可严实得很,告别之后便消失在了木房子前。 剩下的张天师和白君相顾无言,张天师实在是被白君那嘴角的笑给勾得好奇的紧,忍不住问道:“白君大人可是有何计谋?” “倒是我们忽视了炎罗的地位。”白君若有所思的说道。 张天师默默胡子,道:“那小子的确有让女娃倾倒的资本啊。”语气里还有着恨恨不甘,像是说着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已经作出了选择,便是注定了这个结局。” 张天师不理解这句话,道:“那?” “既然已经无法成全,那么便断的更彻底吧。真正的断的彻底。” 白君的一字一句中还有着森冷得掉冰渣子的残忍,这让张天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突然,屋内传来重重的碰的一声。 张天师和白君双双回头,立刻推开门垮了进去,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当下就把张天师给吓得胡子都翘起了,急忙要找,被白君拍了拍肩膀,指向了地上。 原来,是魏梵躺在了地上,刚刚的声响明显是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张天师赶紧奔过去,扶起魏梵,手碰上魏梵的脉搏,随后才安下心来。 “还好没事。” 白君走了过去,低头看着魏梵,脸上闪过一丝讶然,道:“她进入内心了。” 张天师点点头,“这女娃比我们想的还要厉害啊。居然自个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进入了本心,万一肉身出了什么问题可就什么都挽回不了的!” “恐怕是顿悟了,急不可耐把。”白君回应。 张天师挥挥手,将魏梵飘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而现在的魏梵是十分可怖的,因为,她没有呼吸,胸口也没有了起伏。 在这个时候,这只是一具尸体,一个没有灵魂的肉体便只能是尸体。 “但愿她们能好好融合,也不枉费我们耗费如此心思。”张天师说道。 白君没有回应,只是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就连他也不知道是否是正确。 正文 第211章 彼此的执念 此时,白茫茫一片的空间内,空无一物,也没有声响,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空间,在这里漂浮着一个身形姣好的人影。 魏梵缓缓睁开眼,向着四周看了看,她丝毫没有对这个苍白的空间产生任何疑问,活动了一下手脚之后,她迈出了脚步,仿佛脚下有东西托着似得,就像一个个透明的阶梯,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而她的眼一直看着前方。 很快,苍白的空间在慢慢变化,开始扭曲,变色,像是混杂在一起的调色盘,慢慢融成黑色,黑白交错,而黑色在慢慢的吞噬了白色,看见这一幕的魏梵停下了脚步,皱起了好看的眉毛,这,比她所想的还要糟糕一些。 这个白色的空间便是每个人的本心,若是正常的情况下便是苍白一片,但若产生了邪念,或者经历重大变故则会化成黑色,曾经在这个空间内她没少呆着。 脚下的步子快上了几分,魏梵快走着,后来开始慢跑,直至变成了狂奔,脸上一贯的淡然不在了,变成了略显着急的慌张。 黑色慢慢的成了主调色,而白色愈来愈少。 这片空间内不再是空无一物,从前方往后面一闪闪的划过向窗口一样的方形,速度极快,那方形里面显现出的是一幅幅画面,但划过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看不清那画面是什么内容,但魏梵不需要看见,她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记忆。 属于夏梵的记忆。 记忆窗口的流动代表着夏梵在翻阅着自己的记忆。 魏梵的步子更快了,简直可以用飞奔来形容,她奔跑在记忆划过的通道上,两旁是快要被黑暗覆没的空间,若是完全黑暗化,那么……魏梵打住了自己的想法。 很快,她停下了脚步,因为她能感觉到脚下的阶梯已经变得虚无了些,甚至踩上去还出现了凹陷,这是夏梵在抗拒着她的靠近。 “我知道你在这里。”魏梵说道。 然而没有回应。 魏梵双手紧握,道:“你在逃避。” 依然是静悄悄。 “若是你拒绝我,不,应该说拒绝成为我,那么,你所在乎的执念我亦可放弃。” 最后一句话落下,空荡荡的空间产生了变化,那些飘过的记忆窗口停了下来,像是挂在墙壁上的照片,里面的内容清晰可见。 一道人影从前方慢慢的走进,赤着脚,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而后停下,那张脸相似得几乎一样,那,便是隐藏在这里的夏梵。 夏梵站定了步子之后,脸上的表情是空洞茫然,宛若死灰一般,这一刻的夏梵比魏梵还有冷还要毫无所恋。 “出来了吗,夏梵。” 夏梵没有回答,缓缓的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在这片空间内,夏梵不知道呆了多久,思绪放空,自从躲进来后,她的脑子已经停止了转动,似乎是在怎么想也没有用,反正就连她自己的存在都是被否定的不是吗? 魏梵深吸一口气,她放弃了在进来之前所做的所有准备,包括那些话那些暗示,统统放弃,魏梵明白,现在的夏梵根本不会听得进去。 伸出手,双手大张,五指张开,魏梵呼出一口气,眼神看着夏梵,慢慢的将外伸的手一点点的往前移动,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在她身后,原本如同流行划过的窗口在回流,像是按了倒退的录像带,一点点的从前方往后移动,而魏梵自己的脸色则是更差了,像是这个举动耗费了很多精力一样。 夏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做出这样的动作,就连记忆回流的情况也没有做出反应。 这里是本心世界,那么也是魏梵的本心,她自然可以调动这里的记忆。 魏梵深深的用力,下唇紧咬,倒流的速度更快了,她猛地吐出一口气,双手垂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而这时遍布身边的记忆窗口发生变化了,原本的画面消失了,换成的都是一个个清晰的人脸,无一例外,都是一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 穿着一件红肚兜,肉胳膊肉腿的胖娃娃,笑成一个包子样,好不喜人。 夏梵毫无反应的脸色一瞬间变了,仿佛都活了过来,她震惊的看着那些记忆窗口,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猛地双手抱臂,紧紧缩成一团,但哪怕是这样她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那些记忆窗口。 【娘亲,宝宝会护着你的!】 【娘亲娘亲,陪宝宝玩吧!】 【娘亲,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娘亲,下辈子宝宝还要当你的孩子!】 【娘亲,对不起……】 突然的夏梵大叫一声,像是崩溃一般失声痛苦,她狼狈的跪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掉入虚空中消失不见,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画面,仿佛是触碰画面上那张肉乎乎的小脸,纤长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而那些记忆窗口像是 泡沫一样,她的手穿了过去,而画面化作泡沫消失了。 夏梵瞪大了眼,那眼里的绝望感染了一切,她颓然的垂下手,红了眼。 魏梵看着这一幕,伸手摸了摸心脏,她们本是一体,夏梵的情绪自然也会影响到她,那种绝望感受起来绝不是好受的。 “你的执念呢,你要放弃他吗,放弃你的孩子。” “宝宝,宝宝……”夏梵一遍遍的呼喊着。 魏梵心中稍安,至少这个执念还有着作用,她开口道:“如果就连你也放弃了,那么这世上,他只是一缕不能出生的幽魂。” “宝宝,是妈妈对不起你……”夏梵哭喊着。 “你的堕落该停止了。” 魏梵的话让夏梵终于抬头,第一次视线对上了,那双饱含眼泪的眼丝毫没有让魏梵生出一丝退让,她更加犀利的说道:“我嫉妒你,也羡慕你,你有你的人生,有朋友,甚至还有孩子,所以我逃避过,怨恨过,但现在,我明白了。” “我羡慕和嫉妒的人,从来都是我自己。” “夏梵,你就是我。” “不!不是!”夏梵嘶声裂肺的反驳着。 “你是个胆小鬼,你害怕一切,你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而现在,你还不打算挽回吗。” “我不该存在,我不是……” “不,你是存在的。”魏梵的嘴角带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那些人生都是你经历过的,但同时也是我的人生,你有孩子,那是你的孩子,但我接受了他。” 这句话让夏梵一怔,她微微的张开红唇,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魏梵自顾自的说着:“我遗失了记忆,我的执念便是寻找那遗失的记忆,失去记忆的我才是不应存在的人,夏梵,我,才是不完整的那一个。” 夏梵沉默着。 魏梵指了指那些画面,那个肉嘟嘟的宝宝还在天真的笑着,她开口道:“你的执念,是这个孩子,而只有人才会拥有执念,哪怕变成了鬼,执念也不会消失。所以你不是虚无的。” “我,有执念……” 魏梵慢慢的走了过去,在夏梵的面前站定了,她弯下腰,凑近了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为了你的执念,你需要出现,否则,那个孩子永远也得不到降生。” 夏梵一点点的抬头,喃喃自语着:“为了……宝宝吗……” “对,为了宝宝,为了你我的执念。” 【宝宝最喜欢娘亲了!】 昔日那道稚嫩的声音,说着世上最为天真无邪的话语,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一遍遍回旋着。 夏梵的眼神一点点的变了,绝望迷茫尽退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得有些疯狂的亮光,像是烧着了的火把,似是要把一切的疑虑徘徊给燃烧殆尽。 一抹笑意挂在了魏梵唇边,她慢慢的伸出了手,放在夏梵的眼前,像是诱惑一般的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道:“我们的执念,需要我们亲自完成。” “执念……” “对,执念,为了我们的执念。” 最后一个字落下,夏梵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手搭上了她的手心上,而魏梵紧紧握住了,一股电流似得酥麻感一瞬间传至身体,周围本是被黑暗吞噬的白色像是得到了新生的力量一般,竟一点点的扩大。 从两人相交的手上发出刺眼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直至将两个人完全给吞没了,然后消失,白色的空间内,空无一人。 躺在床上的人影从胸口处慢慢的,细微的,开始起伏,一阵微弱的呼吸声惊醒了站在床边的张天师,他激动的凑近了些,提着的心更紧了。 终于,那双紧闭的眼,慢慢的睁开。 张天师悬着的心总算按落了下来。 “张天师……” 微弱的声音从夏梵的嘴里传出。 张天师听后欣慰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女娃子哟,你可算回来了啊。”张天师感叹着。 夏梵积蓄了些力气后,慢慢的撑起了身体,看着自己的手,张了张,随后对着张天师露出了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微笑。 “我的执念没有完成,我怎可消失。” 张天师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道:“对对对,你的九样事物还未寻找齐全,怎么能就此撒手不管!” 夏梵收回了笑意,看向了窗外,此刻,她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执念吗? 呵,为了彼此的执念。 正文 第212章 在意记忆 清晨,迎着晨曦的目光,在断崖处立着一道人影,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蔓延出淡淡的光辉,凭添多了抹仙气。 夏梵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风景,心中波澜无惊,她闭上眼,感受着清晨还带着的凉意,而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 张天师十分欣慰的看着夏梵清冷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胡子,对着旁边人说道:“这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女娃子,不是吗?” , 站在张天师身旁的人赫然是司徒家的掌门人司徒念绢,而此时她的表情是略显恭敬的,哪怕这三年时间时不时会见到,但司徒念绢也从未懈怠过,毕竟一代天师,传奇一生的人物可并不是能轻易见到的。 当下,司徒念绢就回答道:“小梵这孩子一向坚强得很啊!” 张天师在心底默默的把夏梵曾逃避过本心的事给隐瞒了下去,转口道:“这三年倒是辛苦你了,女娃的成长比我所想的还有快上几分。” 原来,帮着夏梵训练了三年的人竟然就是司徒念绢! 听见张天师略带夸赞的话语后,司徒念绢诚惶诚恐的弯了弯腰,道:“那不是我一个老太婆能办到的啊,从书阁翻找出的圣灵手札把一切都记载的清清楚楚,老太婆我只是遵照上面的做了罢了,真正能做到的是这个孩子啊!” 三年前,当张天师将夏梵带到了司徒念绢的面前时,她活了大半辈子的淡定全部消散,经过了很长时间之后司徒念娟才有了一丝清明感,这个明明早就死去的圣人张天师将夏梵交给了她,此外就没有说多余的话,司徒念绢惶惶不安的应下后,张天师就不见了。 那三年的时间,现在回想起来司徒念绢仍然有些心有余悸,那已经不能用噩梦来形容。 身为言灵师,司徒念绢本着传承言灵术而开始指导,但不久她就发现了,普通的方法对夏梵而言太不足为道,总是很快的被学会,并且几乎是完美的学会了,速度之快令司徒念绢好是震惊了一阵子,所以理所当然的,在司徒念绢惊恐又百思不得解的时候,夏梵已经将她所能教会的东西全部学会了。 司徒念绢在一个晚上深思熟虑的时候,来到了书阁,无意间找到了一本《圣灵手札》,翻看之后她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陷入了久久的震惊当中,随后她毅然决定按照上面所说的训练夏梵,但其中的残忍程度也是令司徒念绢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咬咬牙,按照书中所记载的去做了,这便造就了现在的夏梵,一个远超她的夏梵。 一旁,观察着司徒念绢神色的张天师悄悄的露出了个老狐狸般的笑容,感叹自己当年的举动好不机智,那本圣灵手札就是他所放下的,至于为何会这么有作用?呵呵,自己创作的东西又怎么会不熟悉?哪怕身体换了,灵魂也是不变的。 但在欣慰的同时,张天师不可避免的涌上了一股悲伤,到他这个程度了,自然能看出来夏梵的身体内部所藏匿的问题,只怕拥有着一身言灵术的夏梵实力非常强悍,远远不能三年前所能比拟的,但这个世界是等价的,绝对的实力背后是极度消耗的生命力,她的身体早就千苍百孔了,甚至可以说只要一个重创之后,就会没有了再站起来的能力,张天师从未放下过担忧,夏梵体内的血咒仍然存在着,透支生命力伤到了底子,加上血咒的蚕食,能撑到现在凭的恐怕是执念吧。 这便是张天师所说的,一旦真正的夏梵退缩了,那么两道灵魂都会无法活着,因为失去了执念的这具身体只会化作一杯黄土。 更让现在张天师担心的不是夏梵的情况,而是突然消失了的白君大人,张天师有些疑惑,心中还有着不好的预感,白君离去时那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会发生什么好事的样子,奈何他的身份还不足以去当着面问:喂,老狐狸,你在打什么注意?张天师郁卒了,只能忍下自己的好奇。 夏梵转过身体,毫无意外的看到了张天师和司徒念绢,她开口礼貌的说道:“张天师,夫人。” 司徒念绢自知真正的教导夏梵的恐怕是那本圣灵手札,真要论起师父来,那个传说中的圣灵或许才是,所以她从来不敢自居师父二字,这个称呼代表的责任太过重大,她也没有那个实力和资质,所以她从来都是要求夏梵喊她‘夫人’就够了。 张天师又习惯性的摸了摸胡子,道:“女娃子啊,你现在可是想通了?” 夏梵勾起了唇角,眼底却没有笑意,她道:“既然开始了,又怎能轮到我中途退缩,之前是夏梵的不是,望天师的原谅,夏梵紧记于心。” 张天师听见这话后瞬间就感受到了,似乎两个灵魂融合得比之前更深了,这样的语气神态完全就是结合版,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成果吗?但不管怎样,现在的结果总是好的。 “你能这么说,我也就安心了。”张天师回答道。 夏梵转而看向了司徒念绢道:“夫人,你还好吗?” 司徒念绢欣慰的笑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咯,哪里还能有好不好,倒是你,去寻找的途中可有碰上什么困难?” 夏梵露出了一丝真诚的微笑,对于这个悉心教导她的司徒老夫人,她还是十分感谢的。 “无碍,我可以应付。” 司徒念绢回答:“那就好了啊,一切小心啊!”她的语气中还带着感叹,她算是大概知道事情的知情人之一,也是更加怜惜于夏梵,她年轻那会也是有过一段多情岁月,但因着那一个活不过四十岁的家族定律,加上对鬼怪的畏惧之情,她的丈夫在当年就离她而去了,留下她独自哺乳着唯一的儿子,那种绝望之情她当年也是体验过的。 最是无情离别意,那种无法挽回的绝望司徒念绢已不愿回想起那段岁月,这么多年也扛了过来,族里的人死的死,统统逃不过那个定律,加上人丁凋零,直到最后便只剩下她和司徒璇静祖孙两人,她也不知道为何老天还没有收走她的命,直到现在司徒念绢或许明白了,上天恐怕就是为了等这个孩子来到她的面前。 见司徒念绢神色里带上了忧伤,夏梵会心一笑,道:“夫人,别为我担心。” “你这孩子,怕是要离开了吧?”司徒念绢问道。 夏梵点点头,道:“西方。” 一旁的张天师恍然大悟,“女娃子,你刚刚站在那里就是为了感受第四样事物的存在吗?” 夏梵嗯了一声,张天师语塞了,刚刚他还以为她在那儿站着是为了吞吐云息,平静身心,搞了半天原来只是探查事物?如果张天师晚出生个几千年,他肯定会说出一句话:那你那么装逼的站在那里干哈? 司徒念绢回想起今早收到的信,一封来自自家孙女璇静的信,她问道:“西边吗?小梵啊,帮夫人一个忙吧,好吗?” 夏梵恭敬的回答,“夫人请说。” “璇静那孩子去了西边的J市,发生了点事,我一把年纪了,手脚不利索,你就代我去看看吧,若是可以,帮一把璇静吧。”司徒念绢感叹着说道。 夏梵点头应下,道:“夫人放心。” 凭着夏梵现在的能力,司徒念绢自然是十分放心的。 “你先下去吧,我还有有事跟女娃子说说。”张天师对着司徒念绢说道。 司徒念绢也不问理由,转身脚步蹒跚的离开了。 这里只剩下了夏梵和张天师二人,待司徒念绢的身影离去后,夏梵收回了嘴角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天师,后者面对这么个转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女娃子,你要和我说什么?”张天师颇为不自在的说道,在刚刚他看见了夏梵对他做的一个口型,示意有话要说,所以他才把司徒念绢给支开了。 夏梵细细的看着张天师一眼,那眼神里是探究,是洞察,只把张天师给看得脸都僵住了,随后她开口道:“你认识我。” 听见这么个话,张天师脸上的僵硬顿时放松了,他道:“女娃子,我肯定认识你啊!” 夏梵淡淡的接了句,“你认识真正的我,一个完整的我。” 张天师的放松消失了。 “应该说,你认识,上一世的我。” 张天师严肃了。 夏梵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动摇,显然她是十分确定的,才会这么说出来,而这下,张天师是彻底相信了她们的灵魂融合比想象的还要好,这样的敏锐是属于魏梵的那一面,而这样的倔强语气则是夏梵的,两者合一的气势让他也为之心惊。 “道家有名的张道陵张天师,绝不是个同情心泛滥成灾的人,从一开始,就不遗余力的帮我,助我,甚至于过度了关怀,我夏梵自问没有这份能耐,得你们的垂青,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们认识我,认识以前的我。” 张天师叹了口气,道:“是我小看了你,你是如何察觉的。” 夏梵笑了笑,看向了别处,道:“醒来后,那些不曾在意的细节突然清晰了,而在刚刚,我便将细节连接在一起。” 张天师暴躁了,说好的探查那第四个事物在哪里呢,怎么还连带把人生给思考了一遍! 正文 第213章 再遇张家兄妹 “你想知道什么。”张天师这么问道。 夏梵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道:“我想知道,我是谁。” 张天师摇摇头,“不可说,这,需要你自己去探查。” “那么,换一个问题,我遗失了的记忆怎么找回。” “你的记忆被封印在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夏梵握了握手,道:“我必须知道。” 对上夏梵避无可避的目光,张天师胸口一窒,险些就要这么说出口了,随后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夏梵的实力居然又强劲了三分,甚至于刚刚能撼动了他的心神?! 见迷惑失败,夏梵也不觉得遗憾,若是能轻易迷惑了张天师这等人物,那么在酆都城那会也不会这么狼狈。 “女娃子好生厉害啊!”张天师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必须找回我的记忆。” 张天师见夏梵如此执着认真,开始思索了一番,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说道:“你如此确定要寻回记忆吗?” “那是我的执念。”夏梵用上了‘我’字,意味着如同魏梵承认了孩子,那么她也承认了记忆。 张天师得到答案后,认真的点点头,道:“那么,待你这次寻回了第四样事物之后,我便告诉你,正巧,九样事物中便有一枚在那里。” 夏梵深深的弯下了腰,这一刻,她是真的感谢张天师。 “起来吧,这一路你辛苦了。切记,万万不可大动干戈,你比我还要清楚自己身体情况吧,量力而为。”张天师嘱咐着。 夏梵直起了身子,道:“我会的,夏梵便就此离开。” 夏梵没有道谢,因为她知道一句见到的道谢已经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这份恩情她会记在心底。 而她的记忆吗?夏梵握紧了手,她势在必得! 告别了张天师和司徒念绢之后,夏梵下了山,这一处山谷是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洒在里面的不只有汗水,更是有鲜血,那次次生死危机的关头,夏梵都挺了过来,才有现在这一身实力,然而还不够,这种程度还不够,她所要的结果还差得太远,酆都城那一趟旅程令她更深刻的看清了自己的不足,她还需要更强! J市,川流不息的火车站内,夏梵刚下了火车,正要往外走,却停下了脚步,在人群中她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司徒璇静,然而司徒璇静脸上不太好看,似乎是看见了夏梵但又心虚的不敢直视。 夏梵皱眉,走了上去,在山谷的三年时间里,夏梵从未见过司徒璇静,司徒念绢隐藏的非常好,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且那片山谷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进去,所以丝毫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璇静。”夏梵喊道。 司徒璇静看着站在面前的夏梵愣了愣,隔远了看还没有什么异样,待站近了后司徒璇静已经发现了违和感,这样从骨子里散发的冰冷让她感到陌生,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夏……梵?” “嗯。”夏梵点头。 得到确定答案后,司徒璇静却撇开了头没有看着她,这让夏梵察觉到一丝古怪,但很快,她便知道了原因。 “小梵!” 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到不行的声音,夏梵的身体僵了僵,而面前的司徒璇静更是心虚似得退后了一步,夏梵慢慢的转过了身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个男人--张天阳。 隔着人群,夏梵看着张天阳的表情一变再变,先是惊喜,震惊,而后愤怒,化作现在,却是一种再见后的庆幸。 张天阳无法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他手足无措,却又强装镇定,这个距离不远不近,他贪婪的看着那张记挂了整整三年的脸,紧握成拳的手被指甲陷入了手心也不觉得疼。 “小梵!!” 另一道更为中气十足些的娇喊插了进来。 夏梵敏锐的感觉到风的流速,一道人影不管不顾的从侧边冲了过来,目的第便是扑上来,下意识的夏梵侧开了身体,那拼命冲过来的张天爱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她愣愣的看着躲开了她的夏梵,还没有反应过来。 夏梵见已经无法避开,淡淡的说道:“好久不见。” 碰见张家兄妹,夏梵是意外的,自打出来后她不管有意还是无意,都会下意识的避开了有关张家兄妹的消息,呵,像她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祸害别的人了吧,认识她绝对阿弥有好事情,那么既然已经分离了,就不要重逢了,所以夏梵从未想过会在这里碰上了,她看向了司徒璇静,很明显,这一切都是司徒璇静搞的鬼,她是策划了这个见面的主控人。 该说不愧是司徒璇静吗?这三年时间里,无论多么严密,还是被她察觉出来了吗? 张天爱收回了张开的手,看着夏梵呐呐的说道:“你,你躲开我,小梵你躲开我!”似乎是刚刚夏梵的动作真的伤害她了。 “天爱。”张天阳走了过来,对着张天爱劝了一下。 张天爱忍了忍眼睛的湿润,不声不吭的站在一边。 “小梵,你……” 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但真的见了之后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张天阳此时此刻恨起了自己的不善言辞。 夏梵表情没有波动,她垂下眼,敛下了眼底的情绪变化,随后偏了偏头,对着仍然回避着她视线的司徒璇静淡淡的说道:“看来你并不是需要帮助。” 司徒璇静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她无法否认这一切就是她计划好的,她就是想要把夏梵骗过来,寄过去那封信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特意说的着急,而她的祖母常年不能出去离家,所以肯定会拜托别的人过来帮一把,而这个人选最好不过就是夏梵。甚至为了增加可信度,司徒璇静特意将地点定在了J市而不是G市,为的就是能成功的引夏梵过来。 司徒璇静只会只是说了句,“对不起。”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想要告诉张家兄妹,那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放出了洪水猛兽一样,止也止不住。 抬头看了眼张天阳的表情,是那样的惊喜,司徒璇静的心情更复杂了,她喜欢张天阳,面对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优秀,温柔,稳重,每一个气息都吸引着她,司徒璇静是骄傲的,作为世上不多的正统传承的言灵师,她有骄傲的资本,理所当然的她的眼界也高,从未有任何一个男人能这么吸引着他,诱惑着她,让她不惜放下身段寻了过来,但在见到的那一刻起,她受伤了,她所喜欢的男人,正深深的爱着另一个女人。 那是一种悲哀,更是一种嫉妒,看见张天阳的憔悴,他的转变,还有那不在温暖的笑容,司徒璇静的心扭曲了一下,她无法控制的涌上了嫉妒,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这个道理她更是清楚,所以在那一刻,她选择说了出来,哪怕只是个猜测,她也义无反顾,而今天,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夏梵,真的是被祖母藏了起来。 本应是该高兴的,但司徒璇静笑不出来,这个夏梵太陌生了,她眼神里的了然让她羞愧得站不住脚,这样的夏梵太陌生了,陌生到让她害怕,她开始反省自己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夏梵没有刁难司徒璇静的意思,只是现在的她格外的不喜欢被人算计,哪怕是什么理由也好,,理所当然的司徒璇静这个人从今以后不会存在于她的范围内,也就是说,以后便是陌生人。 张天阳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从夏梵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他停下脚步,他似是不解的开口,“小梵……” 然而夏梵打断了张天阳的话,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日后再见。” 正欲转身离开的夏梵被一把握住了手臂,而那个人却是红着眼的张天爱,眼见夏梵就要离开的架势,张天爱也顾不上自家哥哥的意思,一把拉住了夏梵,如果这次放任夏梵离开,那么她的哥哥一定会崩溃的! 绝对会的! 夏梵看着张天爱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心底传来微痛感,她开口喊了句,“天爱。”语气里的冰冷少了些。 “小梵,你还要走!你还要走到哪里去?!”张天爱大喊。 此时,他们四人怪异的气氛和表现已经引得人群纷纷注视,在这人来人往的火车站的确是打眼的很。 夏梵想抓回自己的手,但看见张天爱眼角的泪水,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挣开。 张天阳这是也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快要聚拢的人群,道:“我们离开这里先。” 张天爱急忙点点头,抓着的手臂一刻也不松开,就像是一旦松开了,夏梵就会消失一样。 然而夏梵缓缓的摇摇头,“我还有事。” 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张天爱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梵,这样的冷漠,这么的抗拒,让她产生了怀疑,她慢慢的松开了抓着的手,退后了一步,像是审视一个陌生人一样,半响,道:“你不是小梵,你是谁!” 这个问题刚落下,司徒璇静终于将视线转了回来,而张天阳也算是察觉到了那一丝违和感在哪里。 眼前的夏梵,的确是夏梵无异,但那种冷冰冰的陌生感让人膈应得很,就像是……这不是他们认识的夏梵。 正文 第214章 欢迎回来 夏梵走在了热闹的街道上,余光瞥了瞥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三人,停下了脚步,从火车站开始,他们就一直跟着了,也不说话,就这么跟着走,恰恰是这个举动让夏梵心软了。 “我们谈谈吧。” 最终,夏梵决定好好谈谈,否则她的行动会不便。 转角有一家僻静的咖啡厅,夏梵率先走了进去,后面三人立刻跟上。 待坐下来后,稍有姿色的服务员小妹立刻热情的走了过来,挂着甜美的笑容,在瞧见了张天阳之后立刻眼睛亮了亮。 “请问您们需要点些什么?本店新出的摩卡不错哟!要不要试试?” 服务员的眼睛就没从张天阳身上挪开过,哪怕他现在的表情不太好,不,是从火车站开始就不太好了,但那俊脸就摆在那里,脸色再差也是帅的。 张天爱甩出了一句:“四杯摩卡谢谢。”希望就此打住这多话的服务员,喝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谈话!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三年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像是不死心似得,小妹又开口了:“好的,四杯摩卡是吗?那需要蛋糕吗?今天的蛋糕也很好哦,超级甜呢!”语气带上了发嗲的意味。 终于,张天阳将视线从对面的夏梵身上移到了服务员,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服务员愣了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张天爱也不耐的加了一句:“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服务员彻底石化了,凭她的姿色每次来客人了都会对她完全没有抵抗力,何时受过这样的冷喝?当下就红了眼,委屈极了,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 倒是夏梵诧异的看了一眼张天阳,印象中这个男人永远都是温温和和,彬彬有礼的。 对上夏梵诧异的目光,张天阳这才恍然惊醒刚刚自己的态度,立刻吐了口气,将翻滚的心收了回来,他不该在夏梵面前露出自己的疲态。 “小梵,你是小梵吧?”张天爱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夏梵嘴角勾了勾,道:“自然是。” 张天爱忍了忍,还是没将那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给说了出来,换上了,“这三年你去了哪里?” 夏梵略微嘲讽的看着从坐下就一直不说话低头看着桌面的司徒璇静,答道:“你们知道不是吗?” 司徒璇静的心一紧,啪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夏梵说道:“对,是我找上他们的,是我告诉他们的,也是我诱骗你过来的,你要有脾气冲着我来,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 在潜意识里,司徒璇静将夏梵的违和陌生感归结在她责怪自己这一点上。 夏梵放在桌子上的手,一下一下的用食指点在桌面上,道:“如你们所想,我在司徒家呆了三年。” 得到证实之后,反倒是三人讶然了,反应最大的便是司徒璇静,三年这么久了,她竟然没有见着过一次!她的祖母到底是隐藏的多深啊! 张天爱说道:“三年,你怎么会一直呆在那里?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小梵,你知道醒来后我们有多担心你吗?三年了啊,我们找了你那么久!”说着张天爱的语气有些哽咽。 对于这一点,夏梵垂下眼,慢慢的开口道:“对不起。”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解释,只有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将话题堵死了。 张天爱只觉心中有一把火烧了起来,她拼命的克制着,用着冷嘲热讽的语气说道:“也对,你根本不需要我们的担心对吗?是我们自作多情了,你还有着那位大人的护着,又怎么会有事!” “天爱!”张天阳制止着,狠狠的皱起眉头。 张天爱猛地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过犀利,转眼瞧见放在桌子上点着桌面的手猛地握紧了,对上夏梵的眼,那眼里的神色黑得深沉。 “我与他,早已一刀两断。” 这句话隐藏的含义太深,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仍然在震惊中的张天爱猝不及防的想起了一个问题,她脱口而出,“宝宝呢?!” 夏梵将视线投向了窗外,没有答话,只是刚刚那眼里一闪而过的痛心还是被张天爱捕抓到了,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天爱,别问了,别问了啊。”张天阳对着自家妹妹命令式的说道。 “哥……” 张天阳起身,对着夏梵伸出了右手,手心朝上,这是一种表达友好的方式,而他的脸上终于摆脱了那不合时宜的冰冷,变回了那个温柔的绅士的张天阳,就连嘴角的笑容也是温暖的,他对着夏梵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小梵,欢迎回来。” 在刚刚,张天阳已经想清楚了,无论面前的女孩变成什么样,只要她还是夏梵,还是这个人,那么他所要做的,便是一如既往。 夏梵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抬头看着笑的温柔的张天阳,表情毫无所动,她的心底不可避免的颤抖了一下,那是属于魏梵的感情,她是羡慕的,羡慕有朋友,两道灵魂融合之后,感情相互影响,夏梵在此刻,所有的隔阂和冰冷都烟消云散了,她从未想过,凭空的消失了这么久,每个音讯的情况下,还能得到一句‘欢迎回来’。 张天爱重重的吸了口气,她的生气和愤怒都是因为在乎在意,倘若不在乎又岂会生气?她的内心里,还是为这重逢而开心的,那么就不要让怒气给推开了好不容易的再见,至于自己的气愤?以后总有机会问个清楚,但不是在这个时候了!所以,张天爱也站了起来,伸出了手,道:“欢迎回来。”随后补充了一句:“没有下次!不然我揍死你!” 有一种友情,海纳百川,无论什么过往都可既往不咎。 夏梵的心被重重的撞了一下,一阵酥麻的感觉沿着尾脊骨蔓延而上,这种陌生到无法习惯的感情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的眼睛突然湿润了,那是一种温润到心底的感情,她同样的,慢慢的起身,将手同时握上了他们的,裂开了一个微笑,而不再是单纯的扬起弧度,那是一个真实的微笑。 “我回来了。”夏梵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看着这一幕的司徒璇静难堪的想要逃离,她坐立不安,心中的羞愧更是溢了出来,她一遍遍的问着自己为何还要留着自取其辱,这里根本就容不下她,那丑陋的嫉妒还在不停的翻滚着,这一刻她狼狈至极,但也倔强的呆着不肯离开。 像是注意到司徒璇静的异样似得,夏梵转了转头,对着她说道:“打扰了三年,未曾和你提起,很抱歉。” 这句话像是一个救赎,将司徒璇静从难堪中救了出来,她僵硬的身子慢慢的软了,结巴的说着:“没,没关系。” 夏梵在心中仍是有着对司徒念绢的敬意和感恩,这让她对着司徒璇静多了一抹宽容。 就在气氛好不容易缓和的时候,那个离去的服务员端上了四杯摩卡走了过来,只是那申请的愤懑居多,拿着被子的手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发出碰的一声,显然还是对刚刚的事情很不满,正借机发泄呢! 这让司徒璇静十分的不爽,本来嘛,她难堪好不容易缓和了,又来这么个遭心事,谁能受得了?当下就冷冷的说道:“你的态度令我怀疑这店的水准。” 冷嘲暗讽的话让颇有姿色的服务员更生气了,她双手叉腰,呛声道:“有本事你们就别来啊!” 司徒璇静的当下就要反驳,但余光瞧见了张天阳的脸色后,忍下了。 夏梵倒是没有什么在意的拿起了摩卡,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得喝了一口,只这一口就令她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她将杯子放下,抬头看向了看见她喝下去笑嘻嘻的服务员。 哭,太苦了,哭的发涩,这里面绝对加了什么东西! 注意到夏梵的表情的张天阳问道:“小梵,怎么了?” 夏梵冷冷的说道:“你加了什么。” 服务员满不在乎的说着:“不知道啊,你说呢!”那表情明显就是幸灾乐祸!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张天爱一把拿过夏梵的杯子,凑近抿了一口,苦的她当场就吐了出来,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 司徒璇静猛地拍了桌面,道:“把你的老板叫过来。” 服务员凉凉的端着托盘,满不在乎的说道:“老板就是我,你有什么意见吗?” 那态度简直能把人给气死了! 张天阳收回了自己的好心情,拉下脸,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夏梵颔了颔首,示意他被说话,自己则站了起来,凑近了那服务员,嘴角还带着笑意,后者被吓得想后退一步但脚下的步子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好迎上了夏梵的靠近。 “长得挺漂亮的,呵。” 呵出的气体打在了服务员的脸色,后者觉得臊得紧,看见夏梵的容貌之后更觉得这句话就是个讽刺,加上那张绝美的脸凑得那么近,哪怕是同为女人,服务员都忍不住心跳快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 “吴,吴丽……”服务员不由自主的回答道。 “吴丽是吗?最近你的桃花运有点旺盛,可要注意着些。” 说话这句话之后,夏梵就直起身体,离远了些,对着三人说道:“我们走吧。” 本欲追究的三人看见夏梵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起身离开,张天阳放下了钱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吴丽,后者丝毫没有心跳加快了,刚刚这个男人的那一眼含着的可不是什么倾慕,而是警告。 吴丽登时后悔了为了一时快意往咖啡里面兑了苦料。 正文 第215章 吴丽被杀 深夜,吴丽从酒吧醉醉醺醺的走出来,脚步踉跄,眼睛都看成两个影儿,她扶着墙,弯腰大吐特吐了一番之后,才好受些,心中因为今儿的事挤压的愤懑消散了,想起在酒吧里那些男人为自己色欲熏心的样子,吴丽就骄傲得像个孔雀一样,瞧,你还是很受欢迎的!今儿早上那个男人瞎了眼! 被酒精迷惑的吴丽彻底遗忘了坐在一旁那几个随便揪一个都足以秒杀她的女人,潜意识当做了是张天阳没有注意到她的美貌。 “哼,一定是瞎了眼了……我这么漂亮,怎么会不喜欢呢,哈哈!” 说着吴丽还一个人大笑起来,活像个酒鬼。 笑够了,吴丽的胃酸涌上来,又吐了,今晚她的确喝了太多,看来是要回去了吧,打着这个念头的吴丽看到了一双做工精细的皮鞋,她慢慢的撑着墙直起身子,看了过去,不知何时,面前站了个人,一个男人。 吴丽眯了眯眼,努力看清来者的样子,但奈何酒精的作用太强,导致视线受阻,但在模糊的视线中,她勉强看出这是一个很熟悉的脸。 英俊,绅士。 那是,今天在店里碰见的男人! 吴丽一瞬间看直了眼,努力想要确定是不是,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凑近了些,越是靠近那股扑鼻而来的香味更让她的脑神经迷惑了,触手冰冰凉,好摸得紧,这让吴丽忍不住更靠近了些,那真香味让她的头更晕了。 “是,是你!”吴丽大着舌头说道。 男人嗯了一声,纤长的手臂揽上了吴丽的腰,让她靠的更近了些,这个举动让吴丽的心跳快了几分,她陶醉的贴在了那个冰凉的胸膛,喃喃的说着:“你是后悔对我那么凶了吗?嗯?” “嗯。”男人应了一声。 “呵呵呵,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啊都这样,我,我都知道呢!” 男人凑在吴丽的耳边轻轻的哈了一口冷气,吴丽的头更晕了,只觉得像身处云端,浮浮沉沉的,踩不住实地,她诱惑的说:“我们,我们去开放,我,我会让你快乐的!” “好。” 男人扶着吴丽一步步的离开了酒吧门口,消失在了监视器的范围内。 隔天,新闻的头版:旅馆内一裸身女子暴毙而亡,疑是他杀,内有隐情! 而这头,夏梵有些无奈的看着一直抱着她手臂的张天爱,自从昨日说开了之后,张天爱便时刻不停的黏在她的身旁。 “小梵,你为什么不走啊?J市哪有G市好!”张天爱不解的问着。 “我有要事。”夏梵回答。 “说到这个,你来J市要做什么?”张天爱进一步问着。 夏梵顿了顿,不知如何作答。 张天阳心下明白,转移了话题,对着司徒璇静说道:“璇静,你要走了吗?” 司徒璇静点点头,她来这里的目的不纯,现在这些事已经了无作用了,她留在这里又有何用?不过是衬得自己更加可怜罢了。 “祖母一个人在山上我不放心。” 张天阳体贴的点点头,道:“我送你去车站吧。” 司徒璇静克制嘴角的微笑,道:“好。” 张天阳回头对着自家妹妹和夏梵说道:“你们在这等着吧,我去送璇静。” 张天爱赞同,“那哥你去吧!”她明显就看到了那一抹嘴角的笑意,当下就赞同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之后,张天爱回头问夏梵,“小梵,我是孩子的干妈,有些事你必须告诉我。”她的表情是认真,不容抗拒。 夏梵听见了‘干妈’两个字后,表情怔了怔,轻叹一口气,的确,天爱有资格知道这件事,宝宝曾经喊过她干妈,那是一种无法更改的事实,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娓娓道来。 另一头,将司徒璇静送去了车站门口,张天阳拉住了正欲走进检票口的司徒璇静,后者的心脏跳快了一分。 “天阳,怎,怎么了?”司徒璇静有些羞赧的问道。 张天阳松开手,笑了笑,道:“璇静,谢谢你。” 司徒璇静下意识的问,“谢我什么?”刚一说话,她就顿住了,手轻轻的捂住嘴,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张天阳话里的意思,是谢谢她把夏梵带到面前了吗?司徒璇静的心一瞬间疼了,疼得厉害。 她强颜欢笑的对着张天阳说道:“不用谢,我走了。” 说完,司徒璇静头也不回的冲进了人群中,消失了身影,张天阳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化作了一声叹息,他不是蠢笨的人,自然能感受到司徒璇静对他的情谊,但是正因为清楚才更不应该给予任何回应,刚刚那句话有多伤人他不是不知道,但他还是说了,一方面是真的感谢,一方面也是断了璇静的念头,他已经没有喜欢别人的力气了。 这三年所沉淀的感情重得让他喘不过气,像是沉溺在水里,怎么也游不上去,他只能更加深入,而对待夏梵的感情便是如此。 张天阳知道自己有了个心结,在初初听到了夏梵与那位大人一刀两断的时候,他的心脏重重的撞击了一下,那种油然而生的喜悦无法压制,像是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面前出现了一汪清泉,甜美的泉水在不停的诱惑着他,张天阳猛地握紧了手,深深的吸口气,告诫自己不要着急,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刚转身的时候,张天阳敏感的躲开了从身后伸出的手,他侧过身子,看见了两个陌生的魁梧男人一脸诧异,显然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你们是谁。”张天阳问。 见被躲开了,两个魁梧男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一步,掏出了一个证件,道:“你好,我们是警察,现在怀疑你于一起凶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一下。” 张天阳狠狠的皱起了眉,他没有立刻为自己开脱,他十分清楚警视厅的办事规则,没有切实的证据是不会轻易出动的,那么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识趣的说道:“好,我跟你们回去。” 这下子反倒是魁梧男人诧异了,拥有着不同凡响的身手不说,居然还丝毫没有反抗,这份气度和冷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更何况是凶杀案的凶手。 这边,刚刚结束了谈话的夏梵的张天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张天爱哭的眼睛都红了,她至今难以置信,那个可爱的孩子怎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她更无法相信,那位大人怎么能说变心就变心了? 张天爱哭的无法自拔,但她明白其中经历了这一切的夏梵当时该有多么绝望,多么难受,这都是她无法想象的,所以导致了夏梵变成而今的性格吗? 而这一点,夏梵隐瞒了自己的灵魂变化,因为而今她已然承认这样的自己便是完整的,那么过往的一切都不必提起。 “那么现在,现在就是要收集九样东西了是吗?这样就可以复活宝宝了吗?”张天爱求证着。 夏梵黯然的说道:“不一定成功,但我决不放弃。” “我也不放弃!小梵,我也要去找!那是我干儿子!你没得拒绝我!”张天爱大声说道。 夏梵这么久了,头一次感受到了哭笑不得,正要说话的时候,张天爱的手机响了,夏梵安静的等着张天爱接起电话。 “喂?对,我是……什么?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不信……好,我立刻就到!马上!” 挂了电话,张天爱的脸色难看到极点,险些将手机都要捏碎了,她刷的一下站起来,对着夏梵说道:“小梵,我们快走!哥在警视厅!我们立刻过去。” 夏梵没有多问,直接跟着张天爱起身离开了,打车赶往了警视厅,一路上张天爱的手都在颤抖,她握了握,没有安慰。 很快,目的地到了,张天爱扔了一张钱就直接往里冲了,夏梵紧跟其后。 坐在凳子上的张天阳抬头看见了直接冲着过来的妹妹,和在后面轻瞥眉头的夏梵,温和的笑了笑,道:“天爱,小梵。” 张天爱抓着自家哥哥的手臂,焦急的问:“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跟我说,说你和一起凶杀案有关,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搞错了!” 夏梵上前一步,对着一旁做着记录警察,问道:“有证据吗?” 这样直接的一句话让对方愣了一下,随后道:“监控记录得十分清楚。” 张天爱直接反驳道:“不可能!一定是你们眼花了!我哥不会杀人的!” “天爱,冷静点。”张天阳拉了一把自家激动的妹妹。 夏梵问道:“死者是谁。” 警察翻了翻手上的资料道:“是一家咖啡厅老板,吴姓女子。” 夏梵和张天爱瞬间想到了那一个惹人讨厌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死了?虽然是她的确很讨厌,但就这么死了也是怪异得很,更何况这人前不久就跟他们起了冲突,突然死了他们几个就有嫌疑了,但怎么会就抓了张天阳? 张天爱反问道:“那天只是一个争执,我们不至于杀了她吧,你们弄清楚了吗?” “不,被杀者死在了旅馆,在酒吧的监控中,的确是他带走了被害者。” “酒吧?不可能,那个时候我们在酒店!根本就没有那个动机!”张天爱不死心的反问道。 “天爱。”夏梵安抚这情绪激动的张天爱,耐心的听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正文 第216章 张天阳是嫌疑人? 吴丽死了,死在了旅馆的床上,下体模糊一片,身上狼狈不堪,而死因是心脏部位那个巨大的空洞--她的心脏被挖走了。 她是被前来打扫的阿姨发现的,门是虚掩着的,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出现了僵硬,因为室内开了空调,在这天气下没有出现尸斑,保存完好。 整个现场十分干净,没有多余的血液,只有床上那染红的床单被套,此外也提取不到任何有用的指纹,凶手格外的谨慎,谨慎到不留一丝痕迹,就连那男人的特有液体也没有留下,这让警方一下子陷入了瓶颈,但是好在他们在被害人常去的酒吧里找到了监控,当天晚上她被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给扶走了。 而监控这个男人,赫然就是张天阳的脸。 张天爱和夏梵都盯着监视器上那个模糊不清的脸,在三看之下,连她们也不得不承认,的确非常像张天阳,不,站在陌生人眼里,这就是张天阳无异,但有一点让夏梵在意起来,张天阳并不经常穿皮鞋,但监控上的这个假的张天阳有一双亮眼的皮鞋。 死者吴丽生前关系复杂,朋友圈杂乱,行为并不检点,说好听点那是不拘小节,难听点便是交际花,凡是有几分英俊的男人都和她发生过关系,这类人最不好下手。有了这个监控之后警方立刻搜查了同一个时间段的死者可能去处的监控,比对之下确定了张天阳的行踪,从而带了回来,但更让人深思的是,昨晚他们三人下榻的酒店,整个监控系统都损坏了,造成了没有证据证明张天阳整晚都呆在酒店。 更为怪异的是,那个旅馆因为年代久远,监控早就坏了,也没去修,根本形同虚设。 听完前因后果之后,夏梵和张天爱沉默了,半响,张天爱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而张天阳没有阻止,夏梵了然,恐怕这是打给张家爷爷张三真,发生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住了,更何况,张家的势力在J市并不是那么好用。 通完电话之后,张天爱沉默的回来,夏梵觉着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是曾经她也被这么卷进了凶杀案中,但世界上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哥,爷爷已经派了律师过来,不会有事的。”张天爱勉强的笑着说。 张天阳一脸平和,道:“小梵,天爱,让你们担心了。” 夏梵看着张天阳的眼睛,那眼底的温暖有些黯淡,夏梵顿了顿,起身,对着张天阳说道:“我不会让你出事。”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夏梵转身离开了警视厅,张天爱在自家哥哥的催促下跟了上去。 “小梵,你要去哪里?!”张天爱急急的问道。 “那不是天阳。” 张天爱突然从心中涌上了欣慰,为自家哥哥这么多年的守候和等待而感到欣慰,道;“那肯定不是哥哥!” “那么,有人在假冒。”夏梵眼神发冷的说道。 这种手段,跟当初她被陷害时并无太大的不同,正是因为如此才令夏梵更加气氛,她所拥有的东西本就不多,谁也不能再次从她手里抢走剥夺! “对,但我们要怎么找到那个人?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相像的人吗?”这一点连张天爱也不禁产生了疑惑,实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太了解自家哥哥,她也会认错,实在不怪警察会抓了张天阳去,这又正好碰上了他们的酒店监控失灵,毫无证据。 “呵,人?不,那不是人。”夏梵淡淡的说道。 张天爱的呼吸一窒,慢慢的停下了脚步,脑海闪过一丝灵光,“你是说,这不是人,是鬼吗?” “鬼物善迷惑,异形成人类的模样也是可能的。”夏梵回答。 “我怎么没想到,鬼……鬼物的确有这个能力,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变成哥哥的模样?” 这一点才是更想不通的。 “这就需要我们去查探了。”夏梵意有所指的说道。 张天爱呐呐的说道:“但是小梵,你怎么会知道?”明明只有一个简单的监控录像,前后不过一分钟左右,她是怎么看得出来的? 夏梵勾起了唇角,道:“大概是因为,我有经验吧。”所以格外的敏感。 张天爱无法理解这句话,但她紧紧的跟在了夏梵的身后。 是夜,寂静一片。 一处简陋的旅馆门口被贴上了封条。 作为凶杀现场,这个旅馆根本没法住人了,早早的就被封住了,就连周围的邻居也觉得晦气得很,根本没有人会从这里经过,地处偏僻,本就少人,这件事发生之后造成了这方圆一里都没有任何人影,在黑夜下更显得这栋建筑物阴森恐怖。 夏梵和张天爱两人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这座旅馆,不大,只有五层楼高,因为有些念头了,墙面都有些发黑发黄了,夏梵若有所思的说道:“这种地方不会像是那个女人会来的。” 像吴丽这样追求高质量生活和娇气的女人怎么会委屈自己到这种地方开房? 张天爱明白夏梵的意思,“你是说,是那个鬼带着来的?” 夏梵点点头,伸出手,指了指旅馆前面的空地,道:“你注意到那里吗?” 张天爱看了过去,半响,她的脸色大变,甚至还惊得后退了一步,道:“三分属阴,引气逆行,前栽柳树,余阴罩顶,这,这是极凶的养尸地!” 咋一眼看去,这旅馆的装修极其难受,到处乱七八糟的,这让张天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被夏梵这么一指留意了些才看透这其中隐藏的风水,但看明白之后才觉得难以置信,怎会有人摆出这样的方位?! 夏梵点点头,道:“事情不简单。” “这样的地方,死了也绝不安乐,恐怕会成为里面的东西的养分。”张天爱严肃的说道。 夏梵的余光瞥了瞥楼上,有一个白色影子一闪而过,她顿了顿,道:“有东西在等着我们。” “什么?”张天爱没有反应过来,仍然研究着这地儿的风水。 夏梵收回了视线,道:“我们进去吧。” “好。”张天爱郑重的点点头。 旅馆的大门被封条贴住了,自然是不能从正门进入,夏梵和张天爱果断的选择了侧边二楼的一扇打开的窗户,因着两人都不是什么深娇体柔的软妹子,一个不高的二楼窗户,接着墙上破落的墙体形成的凹凸轻而易举的翻身上去了,加上附近根本没人,天色太黑,根本就不用注意被看见。 里头黑得吓人,一点灯光都没有,只有从窗户打进来的月光,显得越发的阴森可怖,这是一条廊道,一边是一扇扇被关着的门,门上还有着字体模糊了些金属门牌。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滴答滴答的流水声,像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 张天爱刚刚把脚放下去,就感受到了一阵湿润,冰冰凉的,还有着噗呲入水声。 “这是,水?” 夏梵也把脚放下下去,这里的渗水严重,已经没过了鞋底,她皱起了眉。 “在这种地方聚水……”张天爱的脸色更差了,水属阴,小范围没事,但是大范围的水,配上养尸地的风水,只会更凶,所以,这是人为的吗? “恐怕这是布置好的。” 如此严重的渗水,警察不可能不知道,但丝毫没有提起那么只能是今晚才出现的吗?特意为了迎接她们吗? 夏梵扭了扭头,看向了走廊尽头的楼梯,水声正是从那里上头传来的。 “走。”夏梵对着张天爱说道。 “好。” 两人踩着水,深一步前一步的往楼梯口走去,双脚已经完全被打湿了,在这样的夜晚感受到了阵阵阴冷,像是钻进骨头缝隙里的冷。 走到了楼梯口,这家旅馆没有什么电梯,全靠楼梯往上,抬头看去便能看见那幽深的楼梯蔓延而上,黑暗笼罩,根本看不清楚,耳边尽是滴答滴答的水声,若是胆小一点的人只怕这一刻都被吓得腿软。 夏梵率先踩上了楼梯,发出咯吱一声,这楼梯也是湿漉漉的,尽是水渍,若是一个不注意都会打滑摔倒,所以两人走得无比小心,一个个往上走着,夜视能力惊人的夏梵眯了眯眼,踏上了最后一个阶梯,看了过去,三楼的构造和二楼别无二样,就连脚底的水深都是一样的,这就像是整栋楼都被洪水冲刷了一样。 “小梵,有什么问题吗?”张天爱问着。 在不知不觉中,甚至连张天爱也没有意识到,她开始依赖夏梵,像是依赖着一个十分可靠的人,明明在几年前,双方的角色还是反过来,只怪而今的夏梵让人感觉十分强大,无所不能,坚韧得让人忍不住依赖。 “不,不在这里,往上。”夏梵说着。 “那我们走吧。” 最后看了一眼三楼的构造,确定没有异样之后,两人继续往上走着,而上面就是四楼,亦是吴丽遇害的楼层,刚刚踏上一步阶梯,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那是一种浓厚的血腥味,让人鸡皮疙瘩都起了,这一刻两个人都意识到,上面,有东西在等着他们。 血腥味弥漫,水滴声更清晰了,那种化不开的黑暗笼罩在通往四层的楼梯上,夏梵停顿了一下,仍然踩了上去,就连张天爱也没有丝毫的害怕。 很快,楼梯走完了,两人来到了四层,裸露在外的皮肤率先感受到了异样,实在是太冷了,明明还是夏末初秋的时分,却像晚秋一般的寒意。 “啪嗒啪嗒。” 有人从身后走了过来,夏梵和张天爱猛地转身。 正文 第217章 白衣女人 那是一个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散落的头发足足长到屁股,披散在肩上,长发丝毫没有凌乱,只是那张脸白的吓人,毫无血色,在黑暗中更显得可怖,但五官却是十分精致,露出来的四肢纤细,瘦的厉害,赤着脚,就这么站在她们身后,悄无声息的看着她们。 “出去。” 白衣女人说话了,声音沙哑,像是久未说过话喉咙干哑了。 夏梵眯了眯眼,再三打量了白衣女人之后,确定了,这不是鬼,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张天爱扬声道:“你是谁!” “出去,离开我的,房子。” 白衣女人说的话仿佛一个字一个字从胸腔里挤出来一样,听着忒难受了。 “你是这家旅馆的老板?”张天爱又问了。 然而白衣女人只是重复着:“离开我的,房子。” 夏梵留意到白衣女人赤着的双脚已经被水跑得发白脱皮了,这女人,到底要干嘛? 张天爱见沟通不来,转头看向了夏梵,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夏梵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直视那女人,道:“是她要怎么办。” 张天爱诧异的回头,只见那女人一步步慢慢的靠近了,不知何时手上还拿了一把长长的西瓜刀,表情多了抹狰狞。 “离开,离开这里,给我离开!”白衣女人嘶哑着喊着。 夏梵和张天爱脸色都不好看,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女人,还手持利器威胁着你,任谁的脸色都不会好看的,更何况这还是人,如果是鬼物那就好办了,面对活人总会有所顾忌,放不开来。 白衣女人一下子冲了过来,挥舞着手中的西瓜刀,就要刺过来,所幸夏梵和张天爱的身手都不是盖得,双双都干净利落的闪开了,白衣女人也不气妥,就要挥舞着第二下,第三下,势要解决了她们两个。 哪怕夏梵和张天爱的身后都不错,然而在这个狭窄的廊道内实在是不好施展开来,加上这个女人别看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还挺有警惕心,不会把弱点轻易露了出来,这让两人一时间没有了决策,只能这么躲着,但慢慢退到了尽头,身后就是一堵墙了,这下子没那么好躲了,必会有一人受伤。 夏梵眼神一冷,轻巧的往上一跳,快要黏在了顶上,越过了白衣女人,然而那女人也不是吃素的,留意到夏梵的举动之后猛地抬高了手,那把西瓜刀刮过了夏梵的身上,一缕发丝被隔断掉在了地上,夏梵落地,身上没有伤口,但她的气压更低了,那是动怒的前兆。 白衣女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似是在高兴自己终于能伤到了夏梵。 张天爱连忙问道:“小梵,你没事吧?!” “无碍。” 听此张天爱放下心来,目前这个局势她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这个白衣女人已经没有了办法,两人眼神示意后,第一次不再是躲避,而是主动冲上去,夏梵伸出了右手,一个手刀的姿势,就要劈上白衣女人的后背,只要挨了这么一小,铁定会晕过去,眼看就要碰上了,那白衣女人突然消失在眼前。 “人去哪了?!”张天爱大惊失色。 夏梵猛地转过头,原来是白衣女人冲进了她身旁的一扇门内,那是一间客房,两人立刻跟着冲了进去,然而里面除了一张大床和一个梳妆台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整洁得很,根本别说还有人了。 夏梵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窗户前,只见那扇窗已经被打开了,风吹起了窗帘,沙沙作响,张天爱跟着站到一旁,道:“是从窗户逃走了吗?” 夏梵在深思着,她往下一看,这个位置正好是她在门口时抬头往上看,看见那一抹白色影子的位置,现在想来,估计就是那会儿这个女人就留意到她们了,那么现在是要驱逐她们了? “她不希望我们留在这里,那么就还会出现。”夏梵脸色阴沉着说道。 张天爱点点头,赞同这个观点,道:“那么我们现在分头找找看?” 夏梵犹豫了一会,张天爱察觉到了她的犹豫,了然的笑笑,拍了拍夏梵的肩膀,道:“怎么了,小梵还担心我?真是的,虽然现在你很强啦,但别忘了我也不弱啊,好歹我也是张家的人,这几年我也是有长进的!” “你……” “好奇怪的感觉啊,现在居然要小梵担心我的安危了吗?”张天爱调笑着。 夏梵见张天爱如此拒绝着同行,只好将心底的担忧给放下了,也对,她本就是张家的人,自然不会太柔弱,若是有什么事,她自然会察觉到,当下点头,道:“嗯,我们分开行动,有情况呼唤我。” “好了好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说完张天爱率先离开了房间,啪嗒啪嗒的踩水声慢慢远去,显然是离开了。 夏梵最后看了眼这个房间之后,便离开了,她警惕着看了廊道侧边的那一间间关着的房门,像是封锁了恶魔一般的幽深,夏梵走进了旁边的房间,看了眼房号,402,先前那一间便是201,这一列过去的房号紧密的排在一起,夏梵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与刚刚的客房别无二样装饰的房间,一样的床,一样的桌子,一样的空荡荡,凭添了一抹诡异感。 夏梵一眼看了过去,脚底下踩着的水已经将她的双脚泡的极为不舒服,见房间内没有异样,夏梵退了出去,推开第二扇门,一扇接着一扇,402,403……很快的,夏梵察觉到了异样,这样的房间全部没有异样,仿佛是复制粘贴一样,连感觉都一样的,然而就是这一点令夏梵心生疑虑,哪怕是一样的客房都不会连感觉都相似! 夏梵猛地推了出去,抬头看向了房号413,视线移像了旁边,一个被封条封住了的房间,那是吴丽遇害的地方。 而此时,这个房间封条被撕开,干巴巴的垂着,门是虚掩着的,显然是有人已经进去了,夏梵眼神幽深,没有第一时间就进去,她走前了两步,看了看廊道,周围都没有人,张天爱也不知跑哪去了,耳边只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静的可怕,静的诡异。 夏梵推开了门,木质的门碰的一下撞到了墙壁发出咯吱的声响,里头很黑,一股扑鼻而来的血腥味直冲鼻尖,令人作呕,在黑暗中,有一个人影静静的站着,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她眯了眯眼。 “小梵!这里有东西!” 张天爱的声音响了起来。 此时,遮住月亮的云朵移了开来,月光透过廊道的窗户照射了进来,借着模糊的月光,那个人影慢慢的清晰,赫然就是张天爱。 张天爱指了指房间的床,对着夏梵说道:“小梵,我找到了!” 夏梵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稍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了,扬声道:“是什么?” “证据!我哥没事了!我就知道肯定不是我哥做的!” “哦,是吗?” 夏梵仍然没有踏进去一步,脚下的步子深深的扎根,不动分毫。 “小梵,你怎么了?” 张天爱疑惑的问道。 “天阳不是凶手。”夏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面的话。 里头的张天爱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半响,问道:“小梵,我哥当然不是凶手啊,我不是说了吗,这里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啊!你快来看看啊!” 夏梵的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弧度,道:“凶手当然不是天阳。” “而是你。” “是你。” 半响,寂静一片。 夏梵保持着唇角的弧度,就这么看着张天爱,此时,月光正巧打在了她的脸上,忽暗忽明,晦涩得紧,但这微弱的月光足以让人认出,这明显就是张天爱的脸,是的,就是张天爱的脸而已。 “小梵,你在说什么呢?” “很完美的迷惑,太真实了。” “小梵!” “但是你似乎忘了一点。” 顿了一会,里头的张天爱沉默了,那个房间不知从何处升起了雾气,慢慢的弥漫着,张天爱的身影更加模糊不清了。 “呵呵,我忘了什么。” 这样的语调,完全不像是刚刚所听的那样,这个声音明显就冷得快要掉出冰渣子来。 “一个男人,装着女人,总会有违和的不是吗。” 夏梵冷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面前的张天爱根本就不是张天爱,或者说,这是一个模范张天爱的鬼,似是诱惑着夏梵往里面走去,然而这样看似完美的伪装术却碰上了夏梵这样的人,她的敏感程度已经在一次次的历险中锻炼了出来,那是历经生死考验获得的能力,又岂会被轻易的迷惑? 更何况,身为鬼言媒,施展的本就是迷惑,若是被鬼物迷惑了,岂不是方天下之大谬? “哼,你很聪明。” 终于,那把属于张天爱的声音变了,变得浑厚深沉,这是一个属于男人的声音。 本是纤细的身影慢慢的变得魁梧了些,长高,不再是女人的身影,这才是那个鬼的真面目。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气势从身后袭来,原来夏梵站的位置正背对着窗户,而窗户打开,那个白衣女人就是从窗户爬了进来,握着西瓜刀想趁着夏梵不注意就要一把插过去,却被夏梵完美的躲了过去。 “呵。” 夏梵冷笑一声,那个白衣女人刚刚便是想趁着攻击的假象,一把把她推进房里,然而这样的技巧太拙劣,根本对她不起作用。 正文 第218章 男色 站在面前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则是握着一把西瓜刀的白衣女人,而男人的长相让夏梵稍微有些惊讶,那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无论男人女人的特征似乎都存在于一张脸上,怪异的很,但也是美的,诱惑人的美。 见夏梵一直盯着男人看,那白衣女人愤怒了,站在了他的面前,挡在了夏梵的视线。 “不准看我的浩!滚开!”白衣女人怒吼着。 夏梵所有所思,看着白衣女人脸色苍白到没有生气的模样,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道:“他死了。” “没有!我的浩没有死!没有!” 那雌雄莫辨的男鬼温柔的从身后揽住了白衣女人的腰,亲昵的蹭了蹭,随后嘴唇触碰上了女人纤细的脖子,在脉搏那里停留了一会之后,蔓延而上,吻上了白衣女人的嘴唇,紧紧相贴,发出了啧啧的水声。 夏梵冷眼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煽情的画面,那紧紧缠绵着的两道身影难舍难分,而男鬼脸上的表情更像是享受到极致美味一样,而白衣女人则闭上眼,陶醉在这个亲吻中,但那张脸肉眼可见的更白了,白的发青,相比于男人,她的脸色难看得更像鬼多一点。 半响,男鬼放开了白衣女人,一只手扶住了已经要站不起身子的白衣女人,嘴角带笑的看着夏梵,似乎是免费在她面前上映了一场活色生香的戏而觉得愉悦。 “她的生气已经不多了。” 夏梵像是陈述着一个事实。 男鬼笑的更妖艳了,像是饕餮一顿的野兽一般,道:“她们心甘情愿。” 夏梵厌恶的看了一眼被男鬼紧紧搂住腰肢的白衣女人,道:“迷惑之术罢了。” 这个男人善用迷惑术,恐怕这个女人也是被迷惑了的人之一,最后的下场不过又是一个吴丽罢了,更为可悲的是,这个女人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早就不是人了,却仍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生命,现在的她生气被吸食得差不多了,生气是留在阳间的证明,也是组成七魂三魄的重要因子,如果流失的过多,不亚于失去了灵魂的完整,最后的结局不过是魂飞魄散,连死后成鬼的机会都没有。 男鬼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世间的情爱之事,不过你情我愿罢了,她们甘愿现身于我,我自然也要给予一番。”说着,他倾身重重的吻了一下白衣女人的唇角,发出啵的一声,但他的眼却没有离开过夏梵,像是接着白衣女人问着夏梵一样。 这个举动并没有挑起夏梵的怒火,她的眼神暗了暗。 “吞噬生气太多,你自会暴毙。”夏梵了然的说着。 的确,鬼魂吞噬活人的生气就像是品尝美味佳肴一样,还是极品的美味佳肴,让人上瘾,但物极必反的道理是存在于阴阳两间的,若是鬼魂体内的生气多于自身的鬼气,则会爆体,一般的鬼魂自然不会过多的吸食,但端看这男鬼如此迷恋,像是吸食鸦片上瘾的模样,所吸食的生气绝对不少。 “呵,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不是吗?”男鬼笑笑。 夏梵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垂下的手动了动,像是克制着什么,半响,她问道:“为何模仿张天阳。” 话音刚落,男鬼竟哈哈大笑起来,眼神闪过阴冷,道:“一年前,我本是就要成就厉鬼,被他打伤了,好在我用了替身才逃得了一劫,这个仇我不得不报,我打不过他,但在这个世界,自然有人能限制他!” 夏梵心中闪过一丝讶然,这鬼还挺聪明,懂得利用人来对付人,这一招倒是用得好。 突然,男鬼邪邪的一笑,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薄唇,道:“你身上有一阵很香甜的味道,非常香甜,你是全阴命格的女人,真是诱惑得紧。” “不要试图惹怒我。”夏梵冷生道。 下一秒,男鬼将手上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白衣女人一把仍在了地上,身体砸在水里发出扑哧的声音,可见力道之重,然而这样的力道却还是没有让白衣女人醒来,她失去了太多的生气,身体逐渐失去了生机,只剩下胸口微弱的起伏。 这样粗暴的举动,跟刚刚还紧紧缠绵接吻的状态完全不同,男鬼像是丢弃了一个用坏了的玩具娃娃,丝毫没有留恋,如此薄情。 “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替我布置下了这个水阵。”男鬼舔舔唇说道。 夏梵浸入水中的脚已经被冻得发麻,不知什么时候这水慢慢的变冷了。 “啪嗒。”男鬼上前一步,更靠近了夏梵。 “我能给她们无上的享受,在我身下绽放最迷人的姿态,你知道吗,那一刻的生气是最美味的,香甜,诱惑。” 男鬼的眼神溢上了欲望,他用赤裸裸的目光看着夏梵,仿佛在他眼里,他们依然翻滚在床上,夏梵没有动弹,她冷冷的看着男鬼一步步上前,看着他雌雄莫辨的容貌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人,那张脸英俊绝伦,五官仿佛鬼斧刀工雕刻得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短发瞬间变成了长长的如墨一样的发丝,而身上的衣服化作一身长白衫,那是……炎罗。 站在夏梵面前的,是炎罗。 就连那周身带着的清冷气息都别无二样。 夏梵的瞳孔一缩,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梵儿,我想你了。” ‘炎罗’这么说道。 语气中还有着熟悉到极致得温柔宠溺。 夏梵眼神怔住了,脑袋突然炸掉似得,什么思绪都没有了,这种语气,这样的炎罗似乎还存在着昨天,似乎所有的事还没有发生。 身子突然被拥住了,那是一个冰冷的怀抱,‘炎罗’拥着夏梵,在她的耳边哈了一口气,低声道:“梵儿,怎的不说话了。” 夏梵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醒醒!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她的手脚却像被冰冻住了,动弹不得。 ‘炎罗’勾了勾唇角,眼睛里一闪而过精光显示着他的愉悦,他低头嗅着夏梵的脖颈,那香甜到浓腻的气息不停的涌到鼻尖,让人想一口吞下,不,别急,时间还有很多,夜还很长,这样美味的女人总要享受一番不是吗? 修长结实的双臂一下子打横抱起了夏梵,后者仍然不为所动,‘炎罗’带着充满了欲望的眼神,抱着夏梵一步步朝着右边敞开的房门走进去,将夏梵放到了那张已经被血染红了的床单上去,此时,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月光下,猩红的床单上躺着一个绝美精致的女人,红白交错,更显得诱惑。 ‘炎罗’的嗓子动了动,他迫不及待的倾身下去,凑近了夏梵的脖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细腻的脖子,那属于全阴命格独有的响起穿过喉咙直达身体伸出,‘炎罗’动情的一遍遍的喊着:“梵儿,梵儿。” 那声声诱惑声中是属于他的迷惑之术,鬼善迷惑,而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本叫元浩,死的时候是一个半火不红的小歌星,凭着这张皮囊混口饭吃,自是深懂女人的心,就连死了这个功能也被保存了下来,他不甘就此轮回转世,强留在世间,靠着吸食女人的生气而增强自己的鬼性,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碰上了张天阳,好不容易才逃脱开来,心怀报复之心。 这个破旧的旅馆,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养尸地风水,最最适合鬼魂的修养,他潜藏在这里,诱惑了旅馆老板的女儿,也就是那个白衣女人,日积月累的恢复着自身的魂体,夜半时分他便会出去寻找合适的猎物,将之带回旅馆然后云雨一番吸食生气,但元浩深知必须谨慎行事,倒也没有害了人命,即享受了一番云雨滋味,又能滋补自己的魂体,何乐而不为? 元浩觉得一定是上天垂怜,他正巧碰上了吴丽在深夜中独自一人,他的能力便是可以幻化成活人所熟悉之人,并且可以窥得一点点的记忆,所以他看到了张天阳,在那一刻他心中有了一个计谋,借用活人的手段给曾经差点收了他的张天阳一个‘教训’,所以他故意杀了吴丽,故意将自己暴露在摄像头上,为的不过是栽桩陷害。 现在的结果元浩十分满意,特别是今晚还遇上了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全阴命格之女,更何况还是如此绝色容貌,生前他没少伺候那些肥油大耳的老女人,碰上这么个角色自然是心神荡漾。 伸出手,元浩撩开了夏梵脸上的发丝,将那张绝美的脸彻底的暴露在视线内,他满意的笑了,更是邪魅,用着炎罗的脸上丝毫没有突兀感,轻柔的一声声喊着:“梵儿,梵儿。” 元浩慢慢的贴近脸,属于炎罗的薄唇就要印上夏梵的红唇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红唇缝隙中传了出来。 “你知道吗。” 元浩愣了愣,心中一凛,居然有活人在他的诱惑中清醒了?! “我最恨,这张脸。” “恨不得千刀万剐。” “从我的身上,滚出去。”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后,元浩整个身子从夏梵身上弹开了,重重的砸在地上,好不狼狈,他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此刻这个表情的出现已经破坏了属于炎罗的清冷,哪怕完全一样的脸也可轻易的认出不一样的人。 正文 第219章 变成他是你最大的失误 夏梵一跃而起,从床上跳了下来,伸手整了整自己被扯开一些的衣衫,严重的怔然全然消失了,留下的是清明,看似重新冷静的她,实则垂下的手紧紧握成拳。 在刚刚那一刻她的确被迷惑了,那样的炎罗让她恍惚,让她沉沦,就像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 她从不自知,她竟是怀念的。 那是压在心底深处的怀念。 也罢,恨有多深,便是当初爱有多深,这样的爱意被狠狠的压制,用仇恨用怨念压制在伸出,不得涌出,不得怀念,夏梵死死的咬住下唇,她的理智离开两半,一半叫嚣着清醒,一半陷入了沉醉。 最后胜出的,是理智的一边,没有人知道,她的身后早就湿漉漉一片,那是焦灼和不安在叫嚣着,夏梵无比痛恨刚刚的自己,更是无法原谅有一刻沉迷的自己,那种厌恶和恶心是因着自己还未死心的情缘。 她恨炎罗,更恨自己! 怎么能还有怀念?!怎么能还有奢望?!怎么能,还有妄想! 更何况,那不是他!那不是真正的他!只是一个冒牌货,只用一个冒牌货就将她诱骗了!真正的炎罗早在另一个女人的怀里,她才是那一个过客,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她还可笑的为了一个他的冒牌货,陷入了迷惑! 夏梵的胸口猛地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无法呼吸,她紧紧的抓住了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是离了水的鱼,要焦渴而死,瞧见这一幕的元浩心中惊疑不定,也不敢乱动。 刚刚把他弹出去的那一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的,但现在,这个女人明显一副要衰竭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夏梵狠狠的咬住下唇,直至尝到了血腥味才将胸口处的疼痛给忍下了,她的眼神开始发红,变得狰狞,她强忍着,忍着身体内翻滚的剧痛,不让一声痛苦的喘息溢出来,好一会儿,她才恢复了状态,只是严重的红光并没有消失。 她用那双红得渗人的眼盯着元浩,一字一句的说道:“变成他是你最大的错误。” 元浩的脸色晦涩难明,但他没有选择变回来,依然顶着那张属于炎罗的脸,他站起身,将自己的气息收敛了,重新变得清冷,他,还在模仿着炎罗。 “梵儿,你为何推开我?” 元浩,竟还不死心的用着炎罗的模样语气迷惑夏梵。 夏梵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愚蠢的事做了一次便已足够了,若有第二次,她早该抹脖子自杀了! “你,成功的惹怒了我。” 丢下一句之后,夏梵一步步的上前,眼神的凶狠让元浩的心神颤了颤,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口处传了进来。 “小梵,你在这里!嗯?!” 消失已久的张天爱出现在门口,她震惊的看着房间内的两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呼,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夏梵见张天爱如此神色,立刻反应过来,猛地回头,只见原本站在一旁的‘炎罗’模样的元浩依然变成了另一个她。 那是一个一模一样的夏梵,相像到就连发丝扬起的弧度都别无二样。 张天爱觉着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她把楼上所有的房间都检查了一便没有任何异样,但她探查到了水滴声的来源,是五楼的厕所放出的水,她关上之后那种滴答声就消失了,随后她就下楼准备和夏梵汇合,这扇门是敞开的,张天爱理所当然的率先走过来,却没想到会见着两个夏梵,两个完全一样的夏梵。 揉了揉眼,张天爱眼前看到的依然没有变化,是真的有两个夏梵。 夏梵的心中一凛,这真的是一个狡猾之极的鬼物!在瞬息之间就能化成另一个人,这一点就是擅长幻化的繇怪都无法做到吧! “小,小梵?”张天爱试探着问着。 “天爱。” “天爱。” 两道一模一样的回答响彻在房间。 两个夏梵对视了一眼,就连那发红的眼睛都是一样的。 夏梵心中警铃大响,这鬼物竟然还能窥见她的下一步动作吗?这是何等的能力?! 张天爱欲哭无泪,她紧紧的盯着两个完全一样的夏梵,试图寻找出一丝一毫的违和感,但是没有,任何违和感都没有,仿佛那就是夏梵,两个都是她所认识的夏梵。她细细的感受着两个人的气息,无果,她分辨不出来。 元浩的魅惑术在刚刚可是连夏梵都成功的骗过了,可见厉害之处,凭着现在的张天爱还不足以分辨出来。 “你,你们到底那一个才是小梵啊?!”张天爱疑惑的问道。 夏梵冷冷的一笑,道:“很成功的模仿之术。” 元浩露出了同样的冷笑,道:“不愧是迷惑,好手段。” 二者的语态并未有任何不同。 张天爱的视线在二者之间来回转悠着,仍是不敢确定哪个才是真正的夏梵。 气氛开始陷入了僵硬,夏梵低下了头,忽的笑出了声,随后笑声渐渐变大,凭添了一抹嘲讽,在这个黑暗的空间内显得更加渗人,元浩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安,但他仍然保持着自己的伪装,不泄露出一丝一毫。 “你以为,我是谁。” 花落,夏梵猛地抬起了头,红光已经消失了,瞳孔凝聚成点状,元浩灵敏的第六感立刻提醒着他快离开,但他没有动。 “水循八遍,阴阳连击,子影成双,听吾之命令,水链阴锁,化成!” 话落,那地上流淌着的水一滴滴的飞了起来,在空中凝聚,形成了一把水制成的锁链,一下子的冲向了元浩,后者心中大叫不好,就要循身离去,却被水链啪的一下锁住了。 元浩拼命的挣扎着,调动着自己所有的鬼性能力要冲破这个水链,夏梵皱了皱眉,喊道:“紧。” 这一声紧令本就快要挣脱开来的元浩一下子动弹不得,那张幻化成夏梵的脸也变了回来,雌雄莫辨,阴狠又震惊的看着夏梵,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女人怎么会拥有如此不可思议又强大到无法抵抗的实力,他这是阴沟里翻船了! 元浩被水链锁住了之后,张天爱彻底的明白过来,暗暗后悔自己刚刚的愚蠢,也对,夏梵是言灵师,是十分厉害的鬼言媒,又怎么可能被轻易的模仿了去?!更何况现在的夏梵就连她也看不透!只要一使出招数,任何鬼物都无法逃开! “小梵!对不起!我……”张天爱急忙的冲过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神色间满是懊悔,她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怎么会那么迟钝! 夏梵勾了勾唇角,对着张天爱略带安抚的说道:“不必记挂,这鬼物的迷惑不容小觑。”否则又怎嫩连她都险些被迷惑了? “都怪我,我怎么那么蠢!”张天爱还是自责着。 “你到底是谁!”被捆绑住的元浩不死心的问着,眼里满是惊疑不定。 夏梵笑了,笑的冰冷,眼底没有丝毫笑意,她蹲下来,看着元浩,道:“不是说了吗?化成他,你会后悔的。我最恨的,便是他。” “不可能!那明明是你最在乎的记忆!”元浩不死心的叫喊着。 他的能力是能看到一点的记忆,这么一点的记忆通常都是人类在心中曾经最为甜美的,潜藏在心底的记忆,明明他感受到了快乐和幸福,所以他才义无反顾的化成她记忆中的那个人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出错?! 夏梵的心紧了紧,那平复下的情绪似乎又有了翻滚的趋势,她猛地收紧了手指,在地上被捆绑着的元浩登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哀号。 “你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夏梵残忍的笑。 注视着夏梵的张天爱感受到了杀意,那是一种入骨深邃的杀意,这样的夏梵让人觉得害怕,张天爱无法否认自己在刚刚是畏惧的,畏惧现在的夏梵,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忍着背后升起的寒意,无论夏梵变得如何可怖,那也是她,张天爱从不会退缩害怕!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元浩发出阵阵哀号,不死心的问着。 “你知道,什么是鬼言媒吗。”夏梵笑着问。 “鬼,鬼言媒?!” “啊,通常鬼言媒最恨自己被迷惑。”夏梵一点点的收紧了手指,那捆绑在元浩身上的水链也跟着收紧了。 说来也是元浩自己自作自受,普通的水还无法形成水链,但在这种极凶的养尸地风水中,水的出现代表了阴气,浸染了阴气的水源虽然能增加鬼魂的鬼性,但同时也拥有了能束缚住鬼魂的灵力,而这一点便被夏梵利用了,这也是元浩无法挣开的原因,否则凭他现在的能力不说打败,至少逃跑不是问题,毕竟他曾经从张天阳的手中逃走了。 “你化成了我最恨的脸,窥觑了我最不愿回想的记忆,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夏梵状似不经意的问着。 在之前她的迷失中,有一半是自身的原因,但有另一半却是被元浩的能力给影响,因为他能窥见深处的记忆,而这一点扰乱了夏梵对自己曾经死死压制的暗示,就像是把曾经有关于炎罗所有甜蜜的记忆都装进了一个盒子里,而盒子埋进了心底,却被元浩给敲开了一个角,将夏梵的心神完全打乱了。 夏梵,如何不怒?! 正文 第220章 狡猾的元浩 张天爱看着夏梵狞笑着一点点的收紧了水链,而这个男鬼发出了一阵阵的鬼嚎,显然是痛苦极了。 “小梵!” 张天爱猛地推了夏梵一把,后者收紧的手松懈了一番,而元浩趁着这个时机立刻发力使劲儿的挣开了水链,恨恨的看了一眼她们之后消失在了房间,前后不过几秒钟的事儿。 夏梵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张天爱恍然惊醒自己都做了什么,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呐呐的说道:“我都干了什么……”语气中尽是自责。 刚刚那个样子的夏梵让张天爱觉得太陌生,陌生到令张天爱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所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推了一把夏梵。 “对不起,小梵,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现在他跑了,都怪我!”张天爱的语气难受得紧,她后悔得不行,自己怎么那么冲动! 喘息过后的夏梵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对着张天爱露出了一个稍显疲态的微笑,道:“天爱,谢谢你。” 张天爱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夏梵这是……谢她?为什么?不是因为她才导致了那个男鬼的逃走吗? 看出了她的疑惑,但夏梵没有解释,张天爱永远不会知道,在刚刚的夏梵已经被怒气控制住了,毫不顾忌的挥霍着自己的能力,要知道,控制一个像元浩这般强大的男鬼可是需要不少的力气,哪怕最后能成功的杀了他,不说别的,夏梵也会透支了一翻,直接蛮干从来都不是夏梵主张的方式。 但被怒气控制的夏梵,可就会不管不顾了。 更何况,这样做的后果会留下一个痕迹,那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痕迹。 所以,夏梵是感谢张天爱的出手打断的,她自是不愿因为一个小小的鬼魂而给自己留下太多的损坏。 “这个地方能养魂,自然也会束缚住他,短时间内他逃不出去,我们去找找。”夏梵说道。 听见夏梵这么说,张天爱当下就抛开了刚刚的疑惑,哪怕夏梵不怪她,她也不能原谅自己,就这么放走了关键人物,她哥的证据就会找不到了,这一点张天爱绝对不能容忍。 “小梵,门外的那个女人快要不行了。” 夏梵这才想起了那个被抛弃的白衣女人,已经被吸食了太多的生气,能撑着不死实在算是厉害了,但她现在死了的话她们的麻烦更大,当下决定,“把她放到房里去吧。” 张天爱点点头,赞同,就这样放任一个活人不管不顾也不是他们张家的作风,虽说那女人刚刚还想杀了她们来着。 两人走出房间,将昏迷着倒在水里的白衣女人一把拽起放到了隔壁干净的房里,张天爱从身上掏出了一张黄符,闭上眼念叨了两句之后将黄符塞进了白衣女人的嘴里,她苍白得发青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我讲她的魂魄固定住了,真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跟鬼物搅合在一起!” 刚说完这句话的张天爱自己先顿住了,气氛登时凝结了,她后知后觉得觉着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微微抬眼,看向了夏梵,后者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你说得对,人鬼殊途,本就不该搅合在一起。”夏梵笑笑,“两道不同,又岂能在一起。” “小梵,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天爱欲哭无泪了,她今天是吃错药了吧?怎么尽干蠢事! 夏梵脸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喃喃的低语:“强硬扭在一起的线只是混乱不堪,不过是虚假的泡沫,一触即散。” “小梵……” “呵。不必担心我,这个道理我明白得太迟,但总算明白了。” 夏梵脸上的笑容让张天爱心疼得不行,心底下更是冒着不敬的风险责怪起那位大人了,为何能伤人至此。 “走吧。” 夏梵无意在继续伤感春秋,而是换了个话题,张天爱立刻迫不及待的点点头,道:“这女人一时半会死不了。” 像这样的黄符手段是夏梵所不会的,她的言灵术虽强,却不是面面俱到的,传承这么久的张家法术自然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学会的,所以她对张家法术仍然抱着欣赏和敬服的态度,毕竟张家的老祖张天师帮了她不少忙。 两人出了房间,开始对这间老旧的旅馆开始地毯式的搜寻,而这时,已经半夜三四点了,如若动作不快点,天亮了的话那就糟糕了,不说那元浩会躲得更稳,单单是陌生人擅闯警方封闭的凶杀现场这一点都难以解释清楚,而且这个部位虽说偏僻,但也不排除有晨练的人会路过,所以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从五楼开始,一层层的往下翻找着,五楼没有,四楼没有,三楼同样空空荡荡,正准备下二楼的时候,夏梵猛地收住了脚步,脸色带上了一抹愤怒,这让张天爱感到诧异。 “小梵,怎么了?我们快点下去吧,时间不多了!”显然张天爱还是十分着急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逃走的男鬼给抓回来。 夏梵脸色阴沉,道:“我们中计了,他消失在房间并不意味着就是离开,而是藏在了那个房间的角落,收敛了气息,该死!” 说着,夏梵猛地扭头往回跑,听见解释的张天爱稍稍慢了一步,紧紧跟在夏梵的身后朝着四楼走去,心中惊骇不定,那男鬼好生厉害,简直把人心玩弄得自如,是啊,消失在了房间谁能想到他是躲在了房间的某处,而不是离开了,正常人的第一个想法恐怕是从别处开始找起吧!这个男鬼太狡猾了! 等夏梵和张天爱两人匆匆赶回了四楼的时候,廊道仍然是寂静一片,但两人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果然元浩刚刚出现过了。 张天爱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大喊:“不好,那个女人!” 两人立刻想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白衣女人,立刻冲进了房间。 只见不大的房间内一片狼藉,所以的东西都被砸坏了,像龙卷风席卷过后的灾害现场,就连墙上都有着不少指甲的划痕,像是有人在宣泄不满似得,而床上的白衣女人完好无损的躺在原地,与周围的狼藉形成明显的对比。 张天爱冲过去查看了一番之后,松了口气,道:“还好没事,还好我放了黄符在她嘴里。” 原来,竟是因为那道塞进白衣女人嘴里的黄符而救了她一命,那潜藏的元浩本是打算待到她们两人中计离开房间寻找他的时候,将白衣女人的所有生气连同灵魂都给吃掉的,他虽说挣脱了水链但也伤及了根本底子,虚弱不堪,唯一最快的办法就是吞噬其他的灵魂,但他无法离开这个旅馆,正如夏梵所想的,这块极佳的养尸地风水在滋养了他的同时也将他束缚住了,平日里还能凭借强大的鬼性而出去觅食。 但重伤的鬼在这个地方就像是被圈养的家禽,根本无法离开! 正因为这一点,元浩只能将注意打到了已经所剩不多生气的白衣女人身上,夏梵和张天爱两人,一个是张家的人,一个更是拥有着惊人力量的鬼言媒,哪一个都不是现在的元浩能对付得了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张家的女人居然放了黄符!现在的他别说吃了白衣女人了,连靠近都做不到!只好将怒气宣泄在了房间上。 在这个时候夏梵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她能够想象得到,明明一盘美味佳肴就摆在面前,却无法进食的男鬼会有多气愤和可怜。 张天爱重新拿出了几道黄符之后,一一放在了白衣女人的身侧,将她保护得好好的,这下子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了。 “他还在这一层。”夏梵确定的说着。 张天爱哼了一声,道:“那个男鬼把我们戏弄了一番,我决不会放过他!” “他有很强的迷惑术,切记不要被迷惑了。”夏梵叮嘱着。 张天爱愣了一下,在夏梵认真的目光下躲闪了一下眼神,不自然的说道:“我哪有什么好迷惑的,他能变成什么样哦。” 见张天爱明显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夏梵没有在这个时候挑出来,淡淡的说道:“走吧,我们一间间的找。” 重新搜寻第四层的时候,两人比之前更加警惕了,那个男鬼虽说受伤了,但他吸了那么多的生气,其鬼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不怕明着来,最后阴着来一手,稍不注意就会失手了。 然而还不待她们开始搜寻的时候,元浩自己出现了。 恢复成那张雌雄莫辨脸蛋的元浩一脸阴沉的站在廊道的尽头,凶狠的看着夏梵和张天爱。 “喔?不躲了?”夏梵冷笑着。 对于窥见自己记忆的东西,夏梵哪怕平息了怒火之后也不见得会原谅,只是采取的手段不再会那么激进了。 “有用吗?我躲了,凭你们的手段找到我只是时间罢了。”元浩阴恻恻的说道。 张天爱双手抱臂,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元浩猛地将视线移到了张天爱身上,厉声道:“是你们张家的人害我这般!” “笑话!你害了人,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那些被你吸食了生气的女人,她们轻则倒霉一生,重则精神不清甚至失去性命,这也是应当的吗?!”张天爱呛了回去。 气氛,顿时凝成一片。 正文 第221章 凌迟 元浩突然笑了,这一个笑让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更加的鬼魅,他阴森森的看着张天爱,道:“那些女人愿意接受我的抚摸不是吗?她们都是自愿的!” “凭借你的假象诱骗吗?”夏梵冷冷的接了一句。 哪知这句话像是扯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元浩大笑出声,道:“就像你不也一样被我诱惑了吗?呵,你是个失败者吧,我是不是很温柔?不,你是不是沉醉于他的温柔中?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用着他的样子,一直温柔待你。” “你!!!”张天爱气急了,但她更担心这句话对于夏梵的影响,她立刻看向了身旁的夏梵,生怕她会产生极大的情绪波动。 然而张天爱看不到,因为夏梵低下了头,没有人能看见她的表情,只是从那传来的压抑的气息足以令人窒息。 垂下的手,紧握成拳。 “小梵?”张天爱担忧的喊了一下。 “怎么,心动了吗?克制不住的激动吗?”元浩不怕死的加了一句。 在心底,元浩是虚的,但他没有了别的办法,硬碰硬他根本抵不过这两个强势的女人,那么唯有激怒,如果那女人心动了那么更好,没有心动的话就一定会生气,一旦有了破绽那么他就有机会!所以他赌了一把,他绝对不要在这里魂飞魄散! “你闭嘴!”张天爱冲着元浩吼了一句。 这时,从夏梵嘴里传来一阵轻笑。 张天爱心里一紧,这个笑声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预兆,果然。 “天爱,让开点。” 张天爱反问道:“小梵,你要做什么?” “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 说着,夏梵猛地抬起了头,只见那张脸上没有愤怒,没有狰狞,甚至连眼神发红都没有,有的只是平静,不,张天爱知道,那是一种隐藏在暴戾之上的平静,夏梵,是真的生气了。 而这次,张天爱无法阻止。 “我不想误伤你。”夏梵淡淡的说。 “小梵!” “退下去。” 张天爱叹口气,用一种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眼元浩,退后了几步。 瞧见这一幕的元浩也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算盘是不是打错了?这个女人的反应看着好像和计划中有些不一样?但他没得退缩了,他没有后路,于是,他变了。 在夏梵和张天爱的面前,元浩再一次变成了炎罗。 当那一个清冷的人影站在夏梵的面前的时候,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冷笑。 “梵儿。”亲昵的呼喊。 夏梵,伸出了右手,五指大张,她一边看着那张俊美到极点的脸,像是要刻进骨子里去一样,一边红唇轻启,道:“水刀,铸成,听吾之命令,附魂,斩魄,化为吾之武器,成!” 突然间,从地上的积水慢慢的引上夏梵的手里,形成了一把足足有二十公分的刀状物,这,是一个水刀。 夏梵抬起了水刀,放到眼底下,她毫不犹豫的咬破了舌尖,剧痛袭来,她像是不在意似的,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张开嘴,将流出来的血液沾染上了水刀,一瞬间,本是通体透明的水刀染上了血的颜色,红得渗人。 夏梵合上红唇,似是满意的挥了挥水刀,不,现在或者可以称之为血刀,那把刀像是吸够了夏梵的血液,生生的透出一股弑杀感,像是等待着扑倒猎物的猛兽。 张天爱看着这一幕心惊不已,用舌尖血滋养的刀吗?那是何等的惊人,要知道,鬼言媒的力量源泉便是语言,舌头是最重要的媒介,它所蕴含的灵力可是说是言灵师的储藏库。 这么奢侈的用舌尖血喂养出来的武器,其效果可想而知。 这也间接代表了,夏梵是真的生气了。 元浩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逃!快点逃!必须要逃!否则他会魂飞魄散的! 但他无法逃!这个地方拘禁了他! 他只能强忍着惧意维持着面上的温柔神色,喊道:“梵儿,你要伤害我吗。” 夏梵笑了,一步步上前,手中的血红更红了,红得发黑,似是蠢蠢欲动。 “你知道吗,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夏梵的脚步踩在了水面上,发出啧啧声,每走一步,元浩的惧意就更深一分。 “你变成他,再好不过了。” 夏梵的眉眼都像是感染了笑意一般舒展开来。 “因为,我恨的想杀了他。” 话音刚落,夏梵动了动握着血刀的手。 接下来的场面,是张天爱的噩梦,她的双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裤脚,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的惊呼发出声来。 甚至,张天爱似是不忍心一般撇了撇头,耳旁尽是一声接着一声的鬼嚎。 那是一种极刑。 一种曾经存在于古代书中记录的极刑,也是地府用来惩戒凶神恶鬼的极刑--凌迟。 凌迟也称“陵迟”,俗称“千刀万剐”,就是把活人一刀一刀地割死,但这也存在于鬼物的身上,鬼魂没有血肉,所以没一刀落下,带去的便是一块黑色的物体,化成粒子消失在空气中。 张天爱知道那血刀的厉害,也能感觉到,但从未想到那把刀竟然可以将鬼体割下,要知道鬼魂的身体并不是真正的肉体,很多开过光的东西,比如铜钱剑虽能伤到鬼物,但可做不到将他们给割开。 鬼魂的身体就像蚯蚓一般,一般的伤害之下,只需要一些时间便能恢复,如元浩一般,被张天阳打伤了之后,靠着吸食生气和养尸地的风水在慢慢恢复,可想而知要真正的割开灵魂是有多难。 但现在,出现在张天爱面前的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又残忍至极的画面,她亲眼看着那把血刀把那个男鬼的手,胳膊,腿,一点点的割开,化作了无数的黑色粒子消失了,他发出了痛到积极的尖叫,鬼魂在这一刻也是会痛的。 张天爱并不是同情那个男鬼,她知道这个鬼魂下去之后也是要遭受这样的酷刑,她只是无法接受夏梵如此愤怒下的举动,残忍冷血,暴戾至极,仿佛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朋友。 而是一个审判者。 执行裁决的审判者。 这样的夏梵,嗜血,又迷人,何等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最后,元浩已经只剩下一个头颅在蠕动着,他的身体和四肢全部变成粒子消失了,就连鬼叫都发不出来了,他只剩下求生的欲望,在挣扎着 ,蠕动着。 夏梵静静的站着,手中的血刀像是饱餐了一顿一般变成黑红色,沉寂着,那弑杀的气息也收敛了。 哪怕只剩下一颗头颅,元浩还是保持着炎罗的样子。 张天爱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她将视线放在了夏梵的脸上,无悲无喜,哪怕做了这样的事,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就像是面前的杰作不是她所做的一样。 夏梵突然开口了。 “在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那一刻,我便想杀了你。” 这句话是对着元浩说的,但更像是透着元浩对另一个人说的。 而张天爱知道,那是对着那位大人的。 或许早在宝宝死的那一天开始,夏梵就想要杀了炎罗,杀了他,为此祭奠她逝去的孩子,不用看着他投入另一个女子的怀抱,不必自己独自忍受着噬心的痛苦,不必怨恨存活。 夏梵在心底轻笑,原来她有着这样的念头,或许只有亲手了结,才能化开她的仇恨和怨念,而元浩只是解开了那个结,让她发现自己原来是有着这样的疯狂。 张天爱咬了咬牙,终于走上前,她站在夏梵的身后,伸手抱住了夏梵的腰肢,一只手附上了夏梵握着血刀的手,她低低地说:“小梵,够了,已经,够了。” 夏梵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手突然松了开来,那把血刀啪的一下砸进了水里,一下子化开了,变成水珠,仿佛不曾出现一般。 “天爱,我竟是恨他的,恨到如此境界。”夏梵喃喃的说着。 张天爱听着忍不住红了眼,道:“小梵,你要走出来,不要再被关进那个圈子,还有很多人值得你选择不是吗?” 夏梵勾起了一抹笑,而这时,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里落下,划过了脸庞,滴在了水里,融了进去。 “天爱,我还会拥有幸福吗,我这样的人,这样残忍的人。” “会的,复活了宝宝,小梵一定会有幸福的!” “会吗。” 这句话很轻,轻的仿佛只有夏梵自己听得见,她在问着别人,但更像是问着自己。 张天爱抱紧了夏梵,努力令夏梵暴戾的气息平复下来,她的举动有了回应,那种让人窒息的暴戾很快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手中一重。 夏梵闭上了眼,昏了过去。 张天爱连忙扶着夏梵,探查了一番之后隐约猜测着夏梵是虚脱了,她看了看还在地上蠕动着的头颅,露出了一抹悲悯的眼神,随后掏出了一张黄符。 “你沦落到这个境界也是自找的,没有魂飞魄散算是不错,那么,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话落,张天爱一甩手,将黄符扔到了头颅上,下一秒地上什么都没有了,那颗蠕动着的头颅消失了。 而这时,天空露出一抹鱼肚般的白,天,已经快要亮了。 张天爱一把扛起了夏梵,紧急的离开了这个破旧的旅馆。 正文 第222章 地府纪事 阴曹地府,酆都城内。 钟馗啪的一下站起身来,他的双手撑在案桌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被两个鬼差抬起的一颗硕大的头颅。 那一张脸便是另他如此震惊的理由。 与大人别无二样的脸。 差别在于,他家大人绝不会如此狼狈! “判官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他的四肢躯体都无法复原,而且…”其中一个鬼差慢慢吞吞的说着,又不敢说下去,显然也是忌惮这个脸跟酆都城至高无上的王相撞这件事。 钟馗黑着脸,问道:“从何而来?” 鬼差立刻恭敬的回答:“是道上的人用黄符送过来的。” “喔?拿上来。” 鬼差立刻会意的逞上来一个木箱子,里头放着一到皱巴巴的黄符,这黄符对于鬼差来说还是有点用的,一般来说他们不会直接触碰,但判官就不同了,钟馗直接抬手拿了起来。 触眼的鬼画符样的字体,隐隐有着娟秀的韵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女人的字体。 等候着发落的鬼差惊悚的看见了这一幕。 本是绷着脸的钟馗在看到黄符的那一刹那,居然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鬼差十分不愿这么形容,但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了,因为他们的判官大人,居然漾起了一抹春心荡漾似得笑容。 温柔得像个傻子一样。 “法力增长了不少…”钟馗低声说着。 瞬间,钟馗像是意识到什么,撇了一样看晃神的鬼差,收回了嘴角的笑容,又变回了波澜无惊的样子,但是那眼底的笑意是无论如何都收不住。 两个鬼差立刻会意的将刚刚的那一幕给忘记了。 “把他留下,我自会跟大人提起,你们下去吧。” “是,判官大人。” 钟馗收了黄符之后,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地上那颗头颅,深思了一会,而此时的元浩早被那千刀万剐的凌迟给折磨的心神混乱,哪怕没有魂飞魄散,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随后,钟馗下定了注意,这件事已经被鬼差先发现了,那么如果他故意隐瞒就会背上居心难测的名头,所以,还是上报吧。 钟馗起身,挥了挥手,元浩的头颅连带他自己都一齐消失了。 阎王殿。 炎罗闭着眼,靠在那把巨大的扶椅上,半饷,他睁开眼,直起了身子,那双黝黑的眼看着刚刚出现在殿内的钟馗。 “何事。”炎罗淡淡的开口。 钟馗躬了躬身,道:“大人,钟馗有一事需禀告。” “说。” 炎罗揉了揉眼,今日的疲惫感愈加明显,他闭目养神的时间越来越多。 钟馗见自家大人的如此疲倦,心底闪过一丝疑虑,但随后一想,公文这么多,疲惫实属正常。 “大人,请看。” 钟馗挥了挥手,元浩的头颅再次出现了。 炎罗沉默的看着那颗头颅,看不出任何表情。 钟馗猜测不出大人的想法,只好开口说道:“这是不久送过来的新魂,身上罪孽很重。左右来到地府是要受刑的,但送过来时身躯和四肢都已消失。切口很完整,是利器,能切割魂体的利器所导致的。” 炎罗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直板板的盯着那张脸。 “那张脸恐怕是这个恶鬼所具有的迷惑术,但因心神不稳无法变回。” 炎罗突得脸色阴沉下来, 放在桌子上的手点了两下,只见那元浩的脸一下子就变回了原本的雌雄莫辩。 “醒来。”炎罗对着那头颅说道。 从昏沉中清醒的元浩双眼恢复神采,但随之而来的惧意让他一下子就要尖叫,钟馗眼疾手快的伸出两根手指划了两下,那元浩就跟哑了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恢复了吗。”炎罗问道。 那元浩这才看见了自己身处的环境,眼神中带着恐惧。 “那么。说话吧。”炎罗解开了元浩的忌口。 那元浩才反应过来,随之将眼神投向了声音的来处,这一看不打紧,整个头都僵住了,头皮都要炸掉了,他惊悚的看着那张脸,那张前不久自己会变化的脸。 “你,你是谁?!” 钟馗皱眉,大喊:“放肆,这是阎罗王大人,岂能容你这般无礼?!” “阎,阎罗王?!”元浩目瞪口呆。 “要叫大人!”钟馗再一次命令道。 元浩难以置信,猛地一联想到自己曾经还模仿了堂堂阎罗王的面貌,那他的下场又会有多惨?!元浩这才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女人会跟阎罗王有关!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啊!那可是阎罗王啊! 元浩恨不得时光倒回,将所有蠢事都收回来,怪不得,怪不得他变容的时候就觉得纳闷了,一个男人怎么会又是长发,又是长衫的,他要是多一个心眼就不会这般了!在那个女人手下受尽了折磨,难道在这地府也逃不过命运吗? “告诉我,一切事情。”炎罗没有计较其他,直接问道。 元浩本就提心吊胆得很,被这么一个命令给吓得不轻,当下就要双眼一闭上又要心神混沌了,被钟馗吼了一嗓子给唤了回来。 “那,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元浩连忙大喊出来! 炎罗目光一凌,道:“哪个女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很厉害,会用水刀,就是那把刀,那把刀有血,她一刀刀砍了我!”元浩已经语无伦次了,显然是那一个经历给与他的感受太过恐惧太过深刻,一想起来都会颤栗。 “她……”炎罗顿了顿,接了句:“有何特征。” “漂亮,很漂亮的女人,那就是一个漂亮的魔鬼!她说的话都会变成真的,那把刀就是!”元浩双眼瞪大,接连吼着说道。 钟馗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直到这一刻才有了确定,恐怕那个女人就是夏梵。 “哈哈哈哈,我差一点就有成功了,差一点!”元浩的眼神陷入了疯狂。 炎罗突然升起了一种违和感,那像是一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他冷冷的说道:“说清楚。” “我变成了你,我真的变成了你!然后我抱起她,放到床上,压在她的身上,她的味道真香啊,太香了,我闻了好久,还舔了一下,我就要成功了你知道吗!”元浩双眼无神的说着,像是沉醉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有一种现象便是他那样,极度恐惧之后便是会潜意识里避开那一个感受,包括那一个记忆,转而拼命的找出自己保持优势的事情来缓解恐惧,对于元浩而言,显然是那床上短暂的记忆能够暗示自己,他是强大的。 “啪啦。” 放在案桌上的青釉茶杯破碎开来。 钟馗怒目圆睁的盯着元浩,随之被茶杯的破碎声吸引了,他转而看向了自家的大人,却忍不住生生的后退了一步,炎罗那眼里的肆虐和暴戾就像是酝酿着狂风暴雨的乌云一般,笼罩密布,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炎罗的脸崩得紧紧的,此刻他的眼里满是肃杀的狠绝,有什么东西裂了开来,似是要冲破内心的禁忌,狂啸而出。 钟馗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大人这般可怖,就连他都忍不住畏惧,而那元浩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一般,仍在自言自语着,一遍遍的重复着相同的话。 “你,动了她吗。” 炎罗的声音冷得感受不到丝毫起伏,仿佛只要一个应答,他就能至置于死地。 “她好香,我在她的身上,你知道吗,我在她身上!”元浩傻笑着说道。 钟馗垂下来的手克制不住的握紧,他绷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发生颤栗,忍受着炎罗不断散发出的黑暗血腥气息,在心底惊骇不定,这个恶鬼居然胆敢动夏梵?!怪不得,怪不得会被千刀万剐!而夏梵的确有那个能力。 就在炎罗慢慢的伸出手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娇柔宛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出现在殿内。 “逸,你在和做什么?” 月挲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内,穿着一袭白衣罗裙,而立着的钟馗发现,那种像是洪水猛兽般可怖的气息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炎罗眼睛里的暴戾也消失了,恢复成神色淡然的样子。 “这是?”月挲试探性的问着。 “无碍。钟馗。”炎罗说道。 钟馗立刻上前,道:“是,大人。” “带下去。” 钟馗立刻明白,一挥手,那个头颅瞬间消失不见了,动作迅速得很,这一点令月挲升起了一抹疑虑。 “你下去吧。”炎罗对着钟馗挥挥手。 钟馗正欲离开的时候,炎罗又叫住了他,道:“好生惩戒。” 猛地听到这四个字,令低着头的钟馗抬起头来,看见了炎罗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狠,心中颤了颤,原来刚刚那满眼的暴戾不是错觉,钟馗突然替那头颅感到悲哀了一分,他家大人这句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这恶鬼恐怕在也无翻身之日,永生永世的留在阴曹地府内接受十八中酷刑。 不过钟馗对元浩的同情心只有那么一点点,更多的是恶意的嘲讽,把注意打到不该打的人身上,纯粹就是找死,别说炎罗会不会惩戒,就连他都无法接受,在钟馗心中,夏梵是唯一他承认过的阎罗王正妻,哪怕现在阴薄上的名字已经消失,他也不会承认旁的人,这便是一种认可,对于夏梵的认可。 钟馗离去后,月挲贴近了炎罗,亲昵的低声细语着,巧笑嫣然,而炎罗时而回应,时而微笑,有着十足的耐心。 正文 第223章 给我个机会好吗? 夏梵是被吵醒的,喧闹的说话声一直回旋在耳边,烦不胜烦,迫使她睁开眼。 “哥,醒了!醒了!快来!” 那是……张天爱的声音。 很快,又有一个人手忙脚乱的冲了过来,夏梵转了转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张天阳慌慌张张的面容,视线相交时,夏梵能深切感受到了他眼底的担忧。 “我没事。”夏梵轻轻的说道。 张天阳深深的呼吸几口,才平缓下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泄露出太多的内心情感,他心中的女孩他不想让她太有压力了,而带上任何愧疚之情。 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后,夏梵感受到了一阵阵的无力,那把看似炫酷的刀实则是吸收了她的血液蕴含的能力后才这么厉害的,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夏梵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解决元浩,但她却偏偏选择了对自己伤害最大的方法,其中的原因她自己十分清楚。 恐怕是真的愤怒了吧,把心底挤压的怒气打开了一个宣泄口,那些怨恨的负面情绪,那些被她可以忽视的情绪,像是炸了的气球,四散开来,但无疑,现在的夏梵是复杂的,但更多的是无奈,对这份感情的无奈。 “天阳,你被放出来了?” 夏梵转移着话题,她已经不愿在更多的提起已经过去的事,更不想说出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就这么假装不知道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张天阳楞了一下,才点点头,道:“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了。” 张天爱插嘴道:“爷爷找的律师真不是盖得,不过凭着一个录像想定罪也太难了,也要庆幸我们住的酒店,有人证明我们当晚没有离开。” 夏梵思索了一下,道:“那么这个案件陷入了绝路了。” 张天爱耸耸肩,道:“鬼物犯下的罪多半是会称为悬案,根本无从查起。” “嗯。”夏梵应了一下。 见她们两个聊着,张天阳心平气和的等待着,见不说话了,才张开嘴,直接对着张天爱说道:“天爱,你认错吗。” 张天爱被这么一个反问给问的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话的意思,她看了看自家哥哥隐藏的冷静表面下的责怪,道:“哥,怎么了……” “你们明知道那个地方危险,为何还要擅自去闯?!” 原来,在夏梵昏迷的时候,张天爱早就把所有事情都跟张天阳说了一遍,而当时两人都着急于夏梵的昏迷,而没有时间追究对与错,待夏梵醒来后,张天爱明白,她哥这是要算账了。 张天爱的心咯噔了一下,咽咽口水,道:“哥,我们这是担心你,想去找线索……”这话越说越没有底气,根本不足与说服张天阳,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 “但这个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那种凶煞的风水地,存在的鬼物自然不容小觑,倘若这一次你们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交代?!” 张天阳的话句句诛心,张天爱无法反驳,夏梵眉头皱起,对着张天阳说道:“天阳,别怪她,是我要进去。” “小梵,如果这一次你不只是透支的话,我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轻的快要听不见,但足以令夏梵的心震了一下。 她一直都知道张天阳对她的情意,但三年前的那一次谈话中,她以为张天阳或许放下了,充当朋友的角色,原来只是她在逃避吗?自以为是的将张天阳归结成已经放弃的朋友,然后心无重担,所有的苦涩恐怕都是张天阳一人承担了吧。 夏梵突的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在她消失的这三年里,张天阳是怀着什么样的感受?她不明不白的失踪,生死未卜,他是否承受了煎熬?在重新再见的那一天里,他脸上带着的表情夏梵在这一刻才有些明白了,那是一种复杂的眼神,复杂到夏梵不愿意去深思,现在想来,恐怕是沉淀了的感情,浓的化不开了。 在这一刻,夏梵的心底浮现了一种奇怪的感受,似是感动,又像是抗拒。 所以,她撇开了眼,不敢再次面对那双眼里的感情。 看见夏梵的躲避,张天阳无法避免的心里闪过一丝疼痛,但这种疼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习惯了,他并不奢望太多,再多的责怪在看见夏梵躲避的那一刹那间都消失了,也罢,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只用记着,夏梵也愿意为了他去深入危地便好。 见自家哥哥和夏梵的神情变化,张天爱立刻心领神会的站起身,道:“小梵刚醒,一定累了,我去倒杯水,你们先聊。”说着也不等他们说话自己便离开了房间。 留下来的张天阳和夏梵两人气氛突然陷入了谜一样的尴尬,突然的张天阳笑了起来。 那笑,有着无奈,有着释然。 见张天阳笑了起来,夏梵提起的心情突然安落了,她心中低低的叹了口气,她与张天阳之间不该如此见外。 “天爱总是这样,你别介意。”张天阳温和的说着。 “嗯。”夏梵点头。 张天阳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了水壶,倒了一杯水出来,温热的水冒着热气,张天阳碰了碰杯壁,觉着温度适合了之后,递到了夏梵面前,道:“房间里有水,她的借口找的太假了。”语气里带着好笑。 夏梵同样回以一个浅笑,伸出手,正准备结果,在碰到杯壁的时候,猛地被一把握住了。 叠加在她手背上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圆润,一如它的主人一般温和,圆润。 夏梵顿了一下,却是没有挣脱开来,她抬头看向饿了张天阳。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的张天阳晃神了一下,他根本没有意识就作出了这样的动作,他只是觉得伸出来的手太过瘦弱,太过纤细,仿佛一个重击就能骨折了一般,他忍不住握了上去,但意识过来的张天阳没有后悔,连一丝反悔都没有。 这个动作,他很早很早便想这么做了。 张天阳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夏梵。 这一次夏梵没有躲开他的眼神,只是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天阳,我渴了。” 闻言,张天阳松开了手,他的手虽然松开了,但他的眼神并没有。 夏梵接过水杯,抿了抿嘴唇,随后一口气喝下了,温热的水滋润了干哑的嗓子之后,仿佛五脏六腑又活了过来,她双手握着空杯子,没有说话。 “小梵,对不起。” 半响,张天阳说了这句话。 夏梵道:“为何说对不起。” “我大概令你失望了,我放不下。小梵,我做不到。” 张天阳的眼神是不同于他以往温和性格的火热,像是要燃烧一切的火热。 “天阳,你……”夏梵想说什么,但又无从说起。 “听我说完好吗。”张天阳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道:“你知道的,我无法欺骗这里。” 夏梵握着空杯子的手猛地收紧。 “我吓到你了吗。”张天阳的余光瞧见了那紧握的手,笑着问道,强带着轻松。 “嗯,大概想不到,张天阳也会说这些话。”夏梵慢慢的说道,她的语气并不沉重,甚至还有一丝揶揄。 “大概连我自己也想不到。”张天阳试着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述说着,他不愿惊扰了自己心爱的女孩。 沉寂了一会儿,“不值得。”夏梵缓缓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张天阳笑开了,道:“小梵,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而现在,我愿意。” 夏梵无法回答,而张天阳似乎也不想她回答一样,继续说道:“天爱和我说了,在旅馆发生的事,或许这是导致我现在要说这句话的理由。” 是的,在张天爱和自家哥哥全盘托出的时候,张天阳的心底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的,他怎么也无法忍受自己内心翻涌着的酸意,他朝思暮想的女孩不该受这样的苦,不该受这样的侮辱,更不该这么委屈,她明明值得更好。 那一个曾经会笑会坚强,温暖人心的女孩不该变成这般没了任何情绪,忘了微笑的样子。张天阳的心,不可自拔的心疼着。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心疼,令张天阳原本采取的隐忍心态发生了变化,如果已经没有人会心疼夏梵,那么是不是可以让他来?他是不是可以站在她的身边,名正言顺。 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忍不住了。 曾经,他无法越过这条线,他只能一遍遍的压抑,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那个大人放弃了夏梵,这是否表示着自己还有机会?哪怕这个机会十分的渺茫,不,或者说几乎不可能,但张天阳不愿放弃,那三年的时间没有人会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是如何度过的,那种钻心的疼,没有希望的等待,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 夏梵看见了张天阳眼底的执着和认真,她像是突然预料到了他会说出怎样的话,而那句话又会导致怎样的局面,她该阻止的,她该转移话题的,甚至她该离开这里的,但她什么都没做,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身子像是扎了根,嘴巴像是涂了厚厚的胶水,她只能这么看着,这么听着。 夏梵忽然意识到,或许是她累了。 张天阳看着夏梵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小梵,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正文 第224章 对张天阳的动摇 夏梵沉默了。 她面前的张天阳太过认真,认真到似乎她连转移话题都做不到。 但现在,夏梵不打算转移话题或者装疯卖傻了,因为这对于张天阳而言的伤害更大。 “我不知道。”夏梵说着,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天阳,我不需要被照顾。” 张天阳的胸口一窒,喜忧参杂,喜的是夏梵并没有一口回绝,但同样忧的是她没有答应的念头,或许真如夏梵所说的那样,她不知道。 “你值得更好,而不是我这般残缺不堪。” 这一句话夏梵说的认真无比,于她而言,她的确是满身狼狈,残缺不堪,无论是感情的缺失,亦或者是身体的缺失,她都不值得张天阳倾心相待。 “小梵!”张天阳喊了一声,缓缓的说道:“无法接受我吗。” 再一次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张天阳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原来哪怕是分开了,那位大人对夏梵的影响力丝毫未变吗?是他不该怀有奢望,是他输的太彻底了。 “我的世界,只剩下复活宝宝。我是一个母亲。”夏梵这么说着,语气有一丝恍惚。 张天阳垂头丧气的脸猛地一下亮了,他忍住心中狂跳的心脏,他自然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立刻说道:“小梵,是不是说,只要复活了孩子,你就会考虑我?” 夏梵张嘴,欲要说出什么话来,但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了一句,“天阳,我没有时间了。” 张天阳一愣,反问着:“什么时间?” 夏梵伸手将杯子放到了柜子上,认真的看着张天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道:“我没有时间了。” 张天阳从心底涌上来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急忙的说道:“小梵,你的身体……” 夏梵抬头看向了窗外,双眼无神,“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撑多久,呵。”轻笑了一下,“或许很久,或许是下一秒,但在复活宝宝之前,我会拼尽一切,不会让自己倒下。” 是的,为了宝宝,为了找回记忆,她不会倒下,但她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精力还去接受另一个人,她不愿耽误任何一个她所要善待的人,唯有孤独一生才是她最好的选择吧,夏梵的心中满是寂寥。 张天阳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夏梵的意思,他笑了下,仿佛又看见了曾经让他心动的那个坚强的女孩,而现在他再一次被狠狠的击中了心脏,他慢慢的说道:“小梵,我会等你,一直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不必有心理负担,毕竟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最终,张天阳仍然是不然在逼迫夏梵,将自己咄咄逼人的架势给收了回来,这一刻他的温柔再现,再次为了夏梵而忍耐,然,这一次的忍耐或许不同,这,是一份可以期待的忍耐。 听完张天阳的话语,夏梵在这一刻是动容的,甚至她产生了,或许这样也不错的念头,爱与被爱只见,爱人的那一个总是被伤害的太惨,夏梵隐隐觉得,若是错过了张天阳,恐怕再也没有人会对她这样的人如此真心实意。 夏梵没有违逆自己这一刻的动容,她听见了自己的回答,“好。” 时光静好。 张天爱刚踏进来的第一步便感受了房间里弥漫着的怪异气氛,不是紧张也不是严肃,而是一种淡淡的温馨,正是这种温馨让张天爱觉得怪异,难道说他的哥哥成功了?但看着也不太像啊! “你们……”张天爱迟疑着开口。 “水呢?”张天阳率先打断了她的问话,扯开了话题。 张天爱赶紧把手中的水杯递了过去,夏梵接到,点头致谢,喝了一口。 张天阳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道:“让小梵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出去。” 这幅样子明显就是不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张天爱郁闷死了,但又不好反抗,只好跟着张天阳一起离开了房间,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她看向了夏梵,看见了她脸上隐隐带着的一抹柔和,张天爱突然觉得,知不知道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至少现在的夏梵不是那个在旅馆里挥舞着血刀一下下凌迟着男鬼的审判者。 第二天。 夏梵本欲趁着清晨时分离开,却意外看着站在门口的一个人,那是,张天爱。 张天爱用着一副早就猜到了结果的眼神看着夏梵说道,“小梵,你果然是想一个人去找。” 夏梵有些不自然的撇开了眼,道:“天爱,你……” “我也是宝宝的干妈!我自然应该一起去寻找,你不应该避开我,小梵,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天爱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她的话语让夏梵无从反驳。 “我只是不愿让你承受危险。”夏梵轻轻的回答。 “那么你呢?”张天爱立刻呛声,“那你怎么办?小梵,你可不可以稍微顾虑一下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甚至还是孩子的干妈,很可能宝宝就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孩子了!” 最后一个字的落下,重重的砸进了夏梵的心底,她张嘴想反驳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张天爱说得对,她从未想到过这一定,她所想的不过是自己一个人承担一切罢了,从未顾虑过他人是否愿意这样。 张天爱扬了扬头,不让自己湿润的眼眶真的掉出眼泪来,她倔强的说着:“你避开了我们三年,我不怪你,真的,你三年过的不好我知道,但我也不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瞎想,小梵,你不会让这件事再一次发生的对吗?” 张天爱倔强的看着夏梵,不让她逃避。 “对不起。” 夏梵能说的好像便只有这么一句。 这一句迟来的道歉足足迟到了三年,但好在还不算太晚,从张天爱破涕为笑的脸上,夏梵感受到了被原谅,一种淡淡的温情在心底弥漫,她仿佛终于能理解了另一个自己所说的那句话‘你有朋友,有陪伴’,这样的感情值得被珍惜。 “我原谅你,小梵,我原谅你了。”张天阳擦了擦眼,说道。 夏梵露出了一抹笑容,那一刻笑靥如花,似是放下了心中的抑郁,她的笑,真诚,宛如昙花一现的灿烂。 “小梵。”张天爱喊着。 “嗯。”夏梵应着。 “小梵!”张天爱更大声喊。 夏梵笑着应答。 门前,两个漂亮得惹眼的女孩就这么一下一下的像个傻逼似得一问一答着,或许只有她们两个人才体会到,那从心底倘佯着的暖流。 最终,张天爱结束了这样傻逼的对话,她深呼吸几口气,对着夏梵说道:“我哥他今天一早回去了,回本家。” 夏梵一怔,仿佛明白了什么。 张天爱看见夏梵这样的表情,不得不感叹夏梵从来都是一个聪明敏感的女人,就像明白所有的事,保持不动声色。 “爷爷让他回去一趟,在离开的时候,哥哥托我给你这个。”张天爱整理了一下语气,接着道:“嗯,你最好看看吧,虽然我觉得他完全可以让我转告的,搞什么,还写纸条。” 说着,张天爱递给了夏梵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后者接过后,在张天爱栩栩生辉的眼神下打了开来,只见干净的纸张上用力的写了一行字。 字体潇洒大气,宛如它的主人一般。 ‘小梵,愿下次见面,你不在躲开我。’ 张天爱偷偷瞄到了这一行字后心里酸的不行,她哥这性子哟,真没话说了,酸死了! 夏梵拿着纸张的手收紧了一下,她自然是猜到了,按照昨日那一番谈话之下,张天阳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她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后退了一步,为了不让她尴尬和不自然,张天阳体贴的选择了自己先行离开,留给她独自的空间。 这样的体贴细致入微,最最是容易打动人。 张天阳若是要对一个人温柔起来,绝对能够令人沉溺其中。 夏梵选择早上准备独自离开不无避开对方的想法,想不到竟是她多虑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那么坚强了。 她的面前仿佛摆好了一碗清甜可口的水,而她早已渴得喉咙生烟,嗓子生疼,这像是一个诱惑,诱惑着她喝下那杯水。 曾经,一个丈夫,一个孩子,一个平凡的家,一个相夫教子的生活是她所最期盼的愿望,这个愿望她明明已经忘记了,却在这一刻突兀的冒了出来。 然而,夏梵躲开了,哪怕水在香甜,她都不允许自己喝下,似乎是她早就崩寸淋漓的身体禁不住水的滋润。 本应该拒绝的,她也一直拒绝着,但夏梵突然想到了,在那个模仿炎罗的男鬼身下,她的茫然她的惊慌她的颤动,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刻在骨子里,那样的自己恶心得不愿回想,还要在为他而堕落厌恶吗? 夏梵突然动摇了,看着手中的白纸。 她觉得自己的信念,似乎不那么坚定了。 “小梵?你怎么了?” 见夏梵久久没有反应,像是陷入了思绪中,张天爱忍不住叫唤了几声。 夏梵恍然惊醒,一把收好了纸条,道:“嗯?” “你怎么了?想到了什么?”张天爱突然揶揄的笑看夏梵,道:“是不是被我哥打动了?” 夏梵好笑的摇摇头,道:“你多虑了。” 张天爱正欲帮帮自家老哥说说话,争取一下的时候,她面前上一秒还带着笑意的夏梵,在下一秒突然整个人变了脸色。 “怎么了?”张天爱困惑的问着。 夏梵的头猛地看向了外面,刚刚那一阵强烈的的感觉,她绝对不会感觉出错! “第四样事物,出现了。” 正文 第225章 第四样事物 “你不可以带走!那是我们的孩子!” 李芳婷仍然在苦苦求着面前的男人,她死死的巴着他的裤脚,不让他带走那一个小巧的骨灰坛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生生的将本就不好看的连变得更加丑陋了。 男人不耐烦的一脚踹开了李芳婷,脸上满是厌恶的神色,他啜了一口,凶狠的冲着李芳婷喊着:“你这婆娘,如果不是你,咱们的儿子会说没就没了吗?!你还好意思要儿子的骨灰!” “求求你,求求你了,把儿子给我吧!”李芳婷顾不上胸口被踹开的痛苦,哀求着,痛苦着。 换来的结果却是男人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 李芳婷彻底崩溃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待夏梵和张天爱赶到这所敞开大门的民居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一个哭的不成人形的中年女人。 张天爱看了看夏梵,眼神中带着迷茫,根据夏梵的感应她们才赶来这里,但这里明显就不像是一个会找到什么东西的地方? 看着这中年妇女,夏梵皱起了眉头,她闭上了眼,仔细的探查了一番,没有任何波动了,但是有遗留的气息,证明那个第四样东西的确是出现过的,然而现在却不见了,并且那感应也消失了。 夏梵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好的感觉,那九样事物长什么样,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她都不会知道,全凭的是每一次到了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产生的感应,不知从什么开始,她的感应不在平常,比如现在,她明明感应到了东西在这里出现,然而赶到时东西消失了,她却无法再一次感知。 线索,一下子断掉了。 果然,是她的身体出问题了吗? 夏梵在张天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砸进了肉里。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张天爱率先上前去问那个哭着的中年妇女。 听见有人走进了家里,李芳婷泪眼婆娑的撑起身子,往后面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自家敞开的家门走进来两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她抽着噎问道:“你,你们是谁?来,来我们家做什么?” 夏梵拦下了张天爱欲要说话的动作,直接上前了一步,眼神直直的盯着李芳婷的眼睛,后者被夏梵看得慢慢停下了抽噎的动作,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双眼无神。 张天爱猛地回头看着夏梵,果不其然,夏梵现在的表情已经是用着诱惑的神情了额,就连她自己看久了都会不由自主的陷进去了,张天爱恶魔难过的摇摇头,清醒过来,心中暗自心惊。 “告诉我,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夏梵见对方已经不再反抗,反问道。 “我的孩子被带走了。”李芳婷喃喃的说着。 “被谁带走了。”夏梵接着问。 “我的丈夫。” 这样的一问一答持续着,而张天爱越来越惊讶,夏梵的能力这么强了吗?就连她已经无法正面抵挡夏梵的言灵术了。 然而唯有夏梵自己心底清楚,她的言灵术能够这么灵敏有一方面是她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这个女人已近崩溃的边缘,轻而易举就能迷惑住了。 “他为什么要带走你的孩子。” 这个问题像是打开了一个禁忌,中年妇女又开始哭了起来,边哭边说着:“我的孩子死了,我的丈夫怪我没有照看好孩子,所以他带走了,他带走了我孩子的骨灰,还要和我离婚,他要和我离魂!” 啪的一下,夏梵感受到了迷惑住妇女的那根连接线索一下子断掉了,李芳婷瞬间清醒了过来,夏梵皱眉,看来是极度悲伤之下导致了迷惑中断吗? 但她现在已经得到了线索,骨灰吗?这第四件事物是一个孩子的骨灰吗? “你们到底是谁!我,我说了什么!”李芳婷惊恐的大叫着。 张天爱看不住了,赶紧站出来,安抚性的说着:“你别怕,我们只是来问问而已,见门开了,还听见哭声就过来问问而已。” “出去!你们出去!你们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我李芳婷不稀罕!给我滚出去!” 歇斯底里的女人最为可怕,李芳婷大吼大叫着试图赶走她们,甚至将要推搡了,夏梵站在一旁,在那双手快要碰上她的衣角时,说道:“你是一个母亲,却连自己的孩子的骨灰都留不住,可悲。” 这句话让李芳婷整个人宛如雷劈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你,你什么都不懂!”李芳婷害怕的说着。 夏梵冷笑,道:“想报复吗。” 李芳婷愣住了,她在细细的琢磨着这句话,她看着夏梵,在夏梵脸色中是认真和嘲讽,李芳婷知道这个猜测或许是有可能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刚刚那残忍的,毫不留情的狠踹。 那个男人丝毫不顾她的哀求,她的挽留,她的狼狈,就这么一走了之,甚至连孩子的骨灰都不给她留下,甚至在前一段时间的夜不归宿,衣领上的口红印,消散不去的香水味,似乎这一切的探究都在刺激着李芳婷的心脏,李芳婷突然就涌出了一阵怨恨,那是从心底爆发的怨恨,一下子席卷了她的理智。 “我想,我想报复!我想报复他!” 李芳婷疯狂的眼色让张天爱惊讶了一番,她扯了扯夏梵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小梵,你要干嘛?” 夏梵勾了勾唇角,道:“你很快知道。” 李芳婷急切的跑过来,一把抓住了夏梵的双臂,希冀的看着夏梵,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可以帮我吗?嗯?你可以帮我的对吧?帮我报仇,帮帮我啊!”那语气是充满着恳求和迫切。 夏梵没有挣开,而是一字一句的说道:“可以,但是世间的事都需要付出代价,那么你的代价呢。”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李芳婷急不可耐的回答着。 “任何吗。”夏梵反问。 “对!任何!”李芳婷已经被仇恨熏染的不管不顾了,只要能报复那个狠心的男人,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 夏梵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你孩子的骨灰。” 话音刚落,抓在夏梵双臂上的手一下子送了下来,李芳婷呆愣的退后了一步,眼睛瞪得大大的。 张天爱瞬间明白了夏梵的意图,也明白了那所谓的骨灰恐怕就是她们要找的第四样事物,居然是一个孩子的骨灰?! “如何?你的抉择呢?” “骨灰……我孩子的骨灰……”李芳婷双手捂住嘴,发着抖,她的内心陷入了强烈的挣扎中。 “你的仇恨是否足够。”夏梵反问着,语气里的嘲讽狠狠的刺激了一把李芳婷。 “不!我恨他!我恨他啊!” “那么,答应我的交易,我还可以……”夏梵伸出手,指尖轻轻的触碰这红唇,像是诱惑着亚当夏娃的毒蛇,缓缓的接着说道:“让你再见一次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我可以再见到他吗……”李芳婷重复了一遍,满是难以置信。 “对,我可以。这个交易,你接受吗。”夏梵淡淡的说道,等待着她的答案。 想了一会儿,李芳婷咬咬牙,重重的点点头,道:“我同意!只要你能帮我报仇,让我再见一次我的儿子,我答应你!” “那么,交易成功。” 夏梵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芳婷,撞死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你知道吗,永远不要反悔答应了鬼言媒的事情。” 李芳婷整个身子颤抖了一下,连忙将刚刚内心中升起的念头给打消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简直可以看透人的内心! “我,我需要做些什么?”李芳婷带着讨好的笑冲着夏梵问道。 夏梵转过身子,留下了一句,“等着我的消息。”之后,便示意张天爱,两人一起离开了房子,只留下仍然看着她们背影的李芳婷。 等终于走出了房子之后,张天爱再也忍不住问出了一直的疑惑,道:“小梵,你为什么要帮她?” 夏梵停下了脚步,道:“不,我没有帮她。” “那……” “ 我感应不到了。” “怎么突然……” 夏梵自嘲,伸手指着自己的心脏,对着张天爱说道:“大概,是因为我的身体快不行了吧。” 夏梵的一句话将张天爱所有的疑惑都打断了,她在这一刻突然替夏梵心疼,心疼到揪心,她和张天阳两人都彼此心照不宣,早在相见的那一会他们就感觉到了,夏梵的身体极其虚弱,这种弱不是指实力,相反,夏梵非常强大,这种虚弱更多的是指生命力,明明就站在身边,但只要一恍惚,似乎就能把夏梵虚弱的呼吸给忽略了。 她的生命力太弱了,弱到仿佛多活着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一般值得珍惜,这一点张家兄妹两人都没有询问,彼此保持了沉默,不用多问,他们已经猜测到了夏梵这三年间所经历的事绝非简单可以想象的,这样的过去不值得反复提起,更何况,他们没有立场阻止,阻止一个为了孩子而执意变强的母亲。 而这次,因为感应不到了第四样事物,所以夏梵才要不惜一切去寻找,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哪怕像一条毒蛇一样引诱着人犯罪,只为得到自己需要的。 张天爱第一次明白了,不,或者说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夏梵的执念。她伸出手,忍不住放在了夏梵的头上,拍了拍,道:“小梵,我会一直帮你的,一直。” 在这一刻,夏梵突然觉得,与张家兄妹的相遇太幸运,幸运到仿佛是这世间弥足珍贵的宝物。 正文 第226章 替身,也可以耀眼 被一个男人抛弃了的女人,如果要报复回去,最直接的办法会是什么? 大概就是,让那个渣男后悔吧。 后悔抛弃了她,后悔离开了她。 每一个人都会有这么一个惰性,越是在离开后发现对方过得更好的时候,心底越是后悔,越是不甘,这样的心理存在于大多数人的心里中。 李芳婷就是这样的女人,一辈子都是一个典型的家庭妇女,简单的相亲认识了现在的丈夫,跳过恋爱直接步入了婚姻的礼堂,有了孩子之后更是直接全副身心在家里相夫教子,与整个时代脱了节。 这样的生活对于李芳婷而言是十分满足的,听话的儿子,顾家的丈夫,似乎什么烦恼都没有,所以她越来越安于现状,从未想过改变,也懒得改变,家庭的日子越过越好,但她的追求却越来越低,整个一个人没有了丝毫情趣。 生活已将李芳婷磨得圆滑,没有了个性,懒于打扮,懒于追求,懒于出去看看更好的世界。 甚至在丈夫出现了异样,衣服上的红唇印,边角的香水味,越来越频繁的加班,夜不归宿的次数逐渐增加,明明一切都有了苗头,但是那个时候的李芳婷选择了自欺欺人,选择是视而不见,假装生活依旧美好。 所以,当儿子意外溺死了之后,李芳婷整个家庭就崩溃了。 葬礼匆匆举行,丈夫就迫不及待的要离婚,用了计谋将财产全部卷走了,甚至连唯一的儿子的骨灰都一并带走了,丈夫在责怪她的照看不周,殊不知那一天正是丈夫缺席了儿子的野外聚餐要求,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李芳婷的怨恨才会一下子爆发了,原本欺瞒的假象一下子就被撕开了表皮,露出了里面赤裸裸的真相,她怎么能够接受。 没了丈夫和孩子,她的生活还能如何继续? 所以,当那个漂亮到令同为她都忍不住惊叹的女人问她,想不想要报复的时候,李芳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哪怕代价是儿子的骨灰,哪怕她不知道那个女人要骨灰有何作用,但是她同意了,李芳婷从未有过这么果决的时候。 夏梵也正是清楚李芳婷这样的心情,所以她提的交易恰到好处,可以说出现得太及时,所以她达成了她想要的结果。 而夏梵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欺渣男而已不是吗?另一个渣男后悔的方法,比收拾一个厉鬼要来得简单得多。 隔天,夏梵和张天爱两人出现在李芳婷面前,将她带去了一个是平日里李芳婷绝对不敢轻易踏上一步的地方。 李芳婷的脚步狠狠的钉在了原地,诺诺的说:“我,我们要去这里吗?”她指了指面前装饰得十分潮流的店门。 夏梵颔首,示意她走进去。 李芳婷狠了狠心,道:“我没那么多钱。” 面前这种高大上的形象设计工作室向来都不是李芳婷这样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女人敢进去的。 动则好几万的代价根本不是一个离了婚没有了经济来源的女人所能负担得起的。 夏梵淡淡的开口,道:“进去,一切不需要你负责。这是我们交易的范围内。” 听见夏梵这么说,李芳婷才惴惴不安的迈开了脚步,走了进去,普一进去,就被里头的豪华装饰给吃了一惊,她不安的后退了两步,紧紧的靠着夏梵。 工作室的导购小姐立刻扬起了一抹亲切的笑容走了过来,以她长久以来养成的刁钻眼光都不得不为夏梵的美貌所惊叹了一番,更吸引人的还是她身上那股清冷的气息,让人移不开眼,但是靠近之后,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清冷的气息,而完全是冰冷了。 但还在,她身边另一个女人是正常的,正常的美女,这一点让导购小姐心里轻松了一点,立刻开口道;:“欢迎来到candy形象设计工作室,我是may,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May的语气是直接对着张天爱说的,在她眼里只有这个张天爱才符合了能进行交谈的目标,夏梵太冷,至于另一个?喔,不好意思,一副典型的中年妇女的打扮,may直接忽略了过去。 张天爱点点头,道:“麻烦了,我想,我们的确需要帮助。” May的语气更亲切了,赶紧降她们迎了进来,里头是一排排的摆放整齐的豪华服装,另一边则是一列的梳妆镜,摆放着一列的化妆品,可谓是一应俱全。 夏梵向着四周看了一眼之后,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张纯黑色的卡,递给了may,干净利落的说道:“她,交给你们。” May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黑卡放在她的面前后才意识过来,诚惶诚恐的接过了卡片,余光一瞄,立刻浑身一个激灵,险些握不住卡,心里狠狠的跳了一下,立刻说道:“没问题!我们工作室保证完成这个任务。” May直接在心底爆粗了,这种黑卡的级别可是不多见了,今天居然碰到了一个贼大方的客户!他们可要大干一场才行了! 被may用诡异目光注视着的李芳婷不安的捏了捏手,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被夏梵打断了,“你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最后,李芳婷被may带进了内间,而夏梵和张天爱两人平静的坐在了沙发上,端着茶杯抿了两口,正打算说话的张天爱在余光中扫到了单独放着的那一条裙子。 一条纯黑色的长裙,镶嵌着点点碎光,美得令人忍不住想要穿上。 张天爱突然觉得,这条裙子似曾相似。 仿佛在哪里曾见过。 张天爱脑海闪过一丝火花,想起来了,曾经夏梵穿过这样的裙子,是在戚薇的生日宴会里,那个时候……张天爱瞪大了眼,那个时候,夏梵曾经亲自挽着那位大人的手臂,一步步走到人前。 看见张天爱的异样之后,夏梵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后者已经来不及挡住了。 夏梵看着那条裙子。 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黑裙,抹胸设计,点点星光。 那样的画面刹那间附上眼前。 俊男美女,姿态亲昵,站在人前,她用了多大的勇气。 镜花水月,过眼云烟。 夏梵从怔然中回过神来,张天爱暗地里埋怨了自己的迟钝,只好呐呐的说道:“小梵……没关系的。” 夏梵没有表情,只是沉默的站起了身,一步步朝着那条黑色的裙子走了过去。 站定,手抚上了裙身。 刚刚从内间出来的may恰好碰见了这一幕,她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去,道:“小姐好眼光,这是我们工作室内的首席刚刚设计出来的‘黑天鹅’,至今还没有人穿过呢,我们的首席说这条裙子要等待它的有缘人呢。” 这话刚刚落下,就插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黑天鹅,誉为不被等待的替身。一个永远隐藏在白天鹅背后的影子,你喜欢它吗。”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留着中长发,有着深邃眼睛的男人出现在了身后。 “首席,你在店里啊!”may一脸惊讶。 夏梵放在裙身的手顿了顿,不被等待的替身吗? 一个隐藏在背后的影子吗? 被称呼为首席的男人一步步上齐,用着叹谓的语气上上下下扫视了夏梵之后,沉醉的说道:“你会是最适合黑天鹅的人。我保证。” 夏梵自嘲似的勾起了唇角,“替身吗。” “如何,有兴趣穿上它吗?它在这里可是等候了很久。作为它的创作者,我也是十分惋惜。”男人爱惜般的摸了摸裙子,接了一句:“我是J,是这里的首席设计师,非常荣幸认识你,小姐。” 夏梵突然猛地握紧了手,缓缓的对着J说道:“替身,也可以耀眼,不是吗。” 在J还没回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夏梵已经取下了裙子,转身,朝着换衣间走去,J赶紧示意may跟上去帮忙。 张天爱看着事情的转折太过突然,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被J伸出的手给下了一跳,“你干什么?” J收回了甩在张天爱面前的手,耸耸肩,道:“我只是不习惯被美丽的小姐给忽视了。” 张天爱一阵无语,想要不搭理这个神经的男人转身就走。 J喊住了她,道:“她是你的朋友吗?” “嗯。”张天爱不耐烦的应了声。 “真是让人忍不住被吸引,那种气质不多见了,我可以追求她吗?” J的话成功的令张天爱再次走回来,她站在J的面前,冷冰冰的说道:“我劝你永远不要打这个主意。” J反问:“难道她名花有主了吗?” 张天爱笑了笑,一语双关的说着,“不,那是因为,小梵不是花,她是一颗有毒的草,而你没有能力把握。” 就在这时,店内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张天爱和J两人双双回过头,看见一袭黑裙的夏梵缓缓的走了出来。 如果非要形容,大抵是,美到令人窒息。 那不是黑天鹅,而是让白天鹅都忍不住退让的主角。 属于黑色的宠儿,就连主角都掩盖不住其光芒的配角。 ‘替身,也可以耀眼。’ 张天爱这才明白了夏梵的那句话是何意思,她竟是这般在意吗? 正文 第227章 黑天鹅 李芳婷在镜子里转了好几圈,满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真的是她自己吗? 那么漂亮高贵的自己吗? 李芳婷自信的转了两圈,身上的白裙飘荡了起来,她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头突然涌上来一张强大的骄傲,她觉得她的前夫一定会后悔的!然后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内间。 然而等待已久的惊叹声并没有响起,李芳婷疑惑的向着四处看了去,外间空无一人,她走了两步,从另一个隔间里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李芳婷寻声走了过去,刚一转进去,就看见了消失了的人全部聚集在这里,视线无一例外的停留在中间的摄影棚上。 那是一个让李芳婷收起了所有自信的一幕。 她呆愣的看着在纯白摄影棚内的那只黑天鹅。 在黑白对比中,那只黑天鹅的高贵,绝美,冷艳,毫无遮掩的席卷着众人的眼球,狠狠的把李芳婷给挫败得毫无自信,她脸色不好的后退了一不,心中无法自拔涌上来了一阵嫉妒,嫉妒得不行。 正是李芳婷后腿的动静让夏梵的实现投了过去,她起身,对着还想在拍一张的J说道:“够了。” J不死心的恳求着:“多一张!就多一张!太完美了!” 夏梵没有理会J的恳求,直接起身离开了摄影棚,转进了换衣间,毫不留恋。 J只好不甘心的收回了相机,转而看到了后面的李芳婷,感叹的说道:“我们的小公主出来了,真漂亮啊!” 李芳婷尴尬的扯出了一抹笑容,这一刻她觉得这男人的话里是满满的讽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刚刚的夏梵已经把她秒杀了不是吗? 夏梵在换衣间内静静的站立着,站在那一面巨大的镜子面前,看着如此精致额自己,她突然笑了,笑出声音,笑得眼泪的落了下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喃喃的低语着,像是在问别人,但更像是问着自己。 换上这件衣服,披上一个完美的假面就能伪装了吗?伪装成毫不在意吗? 夏梵猛地一把纠起了长裙,露出了大腿上那一道道的疤痕,她看着镜子,笑得更加难看,松开裙子,双手背过去,拉开了拉链,缓缓的脱下了黑裙。 暴露在镜子前的她,浑身狼狈,被衣服遮挡住的身体,是惨不忍睹的丑陋。 这才是黑天鹅,已经身受重伤,丑陋不堪的黑天鹅。 褪去了那一身羽毛,她还是那一个该死的配角,一个替身,表面的风光根本就遮挡不住底子里的腐烂。 明明,她已经差地腐烂了,还要证明什么? 还想要证明什么? 站在门外听见里头传来笑声的张天爱一个激灵,着急的大喊:“小梵,你怎么了?” 笑声戛然而止,没有回应。 张天爱更着急了,就要推开进去的时候,传来了淡淡的声音,“没事。” 门被缓缓打开,张天爱首先看见的是夏梵有些湿润的眼,她想要问什么,但最后都只是化作了一个用力的拥抱,道:“没事的,都过去了,没事的。” 夏梵怔了一下,而后轻轻的推开了,道:“李芳婷要等不及了。” “好。” 两人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走到了外间,那里,李芳婷早就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站在镜子前,不得不说,这个工作室的能力不是盖的,一个家庭主妇愣是被收拾得像个上流贵妇。 夏梵接过了may递过来的黑卡,道:“谢谢。” May受宠若惊的回答:“不用不用,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只是……那件黑天鹅小姐真的不带走吗?我们的首席执意想要送给你,喔,他刚刚有事先走了,让我转告这句话的。” 夏梵坚定的摇摇头,道:“不,我不需要。” “但是……真的很适合您。”may再三恳求。 夏梵笑了,那笑像是带上了不一样的意味,道:“不,它已经不适合我了。因为,我再也不会当任何人的替身,再也不。” May没有领会其中的意思,但是身后的张天爱明白了,同时也明白了那出现在试衣间的笑,为何那样悲伤,但在悲伤的同时还有一丝别的情感,张天爱现在知道了,那一丝情感名为看透。 “您怎么会是替身……”may呐呐的说道,这么耀眼的人又怎么会是替身啊! 夏梵没有回答,只是对着李芳婷说道:“我们该走了。” 话落,李芳婷面色正常的走了过来,跟着夏梵和张天爱一道离开了这间工作室,只是走在前面的夏梵和张天爱没有注意到,身后李芳婷那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和歹毒。 这是一条杂乱的街道,三道九流的人都混迹其中,经常有不少地痞瘤子喜欢在这里寻欢作乐,亦可以称为酒吧一条街。 当夏梵领着李芳婷来到这里的时候,后者迟疑的问着:“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们不是要去找我前夫吗?” 张天爱耸耸肩,道:“李小姐,你真该好好了解一下你的丈夫。” “什么?” “诺,这里,就是这里,是你前夫最喜欢留恋的地方。” “不可能!他怎么会。李芳婷不相信的说着。 “看起来,你真的不太了解你的前夫,很常一段时间内,他,嗯,很迷恋里面的一个小姐。” 张天爱试着用不太直接的语气说出这个事实。 李芳婷当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她虽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但从未想过那会是一个小姐!而他居然为了一个小姐而要跟她离婚,毁了这个家。 “走吧。” 夏梵叫醒了还在恍惚中的李芳婷,后者惊了一下,手无足措的跟着夏梵站在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简陋的酒吧门前。 里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仿佛那是另一个世界。 张天爱推了一把李芳婷,道:“进去吧,今晚你会是那里面的焦点,你什么都不用做,进去了自然会明白要做的一切,而你的目的也会达到。” 李芳婷还在踟蹰着,显然这件事是十分挑战她平日里的生活准则,出入一个酒吧?这对于一个家庭主妇来说太难了,也太挑战了。 夏梵直接甩出了一句话,“他在里面抱着另一个女人,你不想看看吗?” 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李芳婷的勇气,她所有的懦弱一下子消散了,剩下的便是熊熊怒火,和怨恨,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大义凛然的走了进去。 看着李芳婷走了进去之后,张天爱转头对着夏梵说道:“我们不用一起进去吗?她看起来,不太可靠。” 夏梵思索了一下,显然也有点怀疑起依着李芳婷那个样子会不会成功。 张天爱指了指酒吧里面,道:“我们要不一起看看吧。” 夏梵最后同意了,她不想这件事发生任何意外从而影响到了她的第四样事物无法到手。 张天爱见夏梵同意了,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两顶帽子,递给了夏梵一个,道:“带上吧,或许更方便。” 夏梵接过,盖在头上,压低了帽檐,随后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刚刚踏进去的第一秒就被那震耳欲聋的摇滚声给震得耳朵麻了,穿过一个狭窄的通道,一如眼的便是群魔乱舞般的景象。 舞动的人群,激烈的摇滚,弥漫在空气中的萎靡气息扑鼻而来,还有着令人作呕的酒精味,就连大开的空调都抽不走里头的汗水味道。 这是一个肮脏的街道,有的酒吧自然也是不入流的下三滥酒吧,这里的人更加放纵,更加堕落。 夏梵压低了帽檐,忍着不适挤了进去,她贴着角落相对人少的地方走,身后的张天爱也不禁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她就该让那个李芳婷自己受罪去,她干嘛要提议进来看看! 这个酒吧不大,中间是舞池,两边是一些吧台,二楼是相对视野不错的雅间,而此时,在雅间内坐着一群人。 “二少,我说的不错吧,有时候换换口味是很享受的,啧,那些上流的娇花儿可没有那么够味!这里的人,随你怎么玩都可以!” 坐在栏杆旁的男人,表情兴致缺缺,嫌恶的看着底下宛若妖魔鬼怪一般扭动身躯的男男女女,鼻尖弥漫的味道正一遍遍的刺激着他的嗅觉,他正欲要收回视线起身离开的时候,不期然的看见了一个身影。 一个隐藏在角落,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 五颜六色的灯光肆意的照射着全场,一抹黄灯正巧打在了那个人身上,那一刹那间,那颗带着帽子的头微微的仰了一下,那张惊世容颜就这么暴露在他的眼底。 一簇火苗,瞬间在心底燃烧了。 “嗯,这里,的确很有意思。”男人这么回答道,嘴角是一抹等待收获猎物的笑意。 正欲要奉承的人听后更是激动得无法自拔,立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却看见了在舞池中央,被一群男人包围着的女人,那个他前不久还见过的女人,不,或许可以称之为,前妻。 李芳婷怎么会在这里?! 不!那真的是她吗?那个没有形象可言的前妻吗?!那个现在在舞池里面享受着众人包围剐蹭的女人会是他的前妻吗? “你,把她给我带上来。”男人命令着。 “二少,我先失陪一下!” 他必须去确认一下那个女人是不是他的前妻! 正文 第228章 虐渣男 扭动,旋转,摆动身体。 在舞池里,男男女女释放着自己多余的精力,放纵着,堕落着,理所当然,当穿得宛如富家小姐一般的李芳婷出现时,不少男人都激动了,他们围涌着,争先恐后的借着音乐的律动去蹭着李芳婷。 从一开始的不习惯,躲闪,变成现在的享受。 李芳婷在享受着被男人们追崇,肆意的显露出自己不为人知的那一面,放荡的一年,她感觉到自己宛如重生了一般,她不再是那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不是那一个整天家务缠身的女人。 在这里,在这个舞池里,她就是女生,就是焦点,他们都为她倾倒,为她着迷。 李芳婷都要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了。 夏梵和张天爱两人沉默的现在角落,看着在舞池中间舞动着身躯忘然自我的李芳婷。 张天爱嘴角抽了抽,她对着夏梵说道:“我们就不该相信这个女人不是吗?” 夏梵扭了头,看见从二楼旋转楼梯上匆匆下来的一个男人,对着张天爱说道:“不,至少有一点没有发生意外。” 张天爱诧异的顺着看了过去,瞧见了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那个男人有所行动了。” “嗯。”夏梵应了声,压低了帽檐。 张天爱倒是诧异了一下,老实说,当她状似随意的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没想过夏梵会同意。 让一个男人后悔的办法大概是看不得前妻有更好的选择。 她们特意调查了一番,李芳婷的前夫是一个名叫章杰的男人,他有着所有男人的劣根性,好高骛远,贪财,迷恋美色,所以当平凡的生活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之后,他理所当然的出轨了。 出轨的对象正是这条街有名的公关小姐,年轻漂亮,且有激情,跟平淡无奇的李芳婷相比,他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前者。 儿子的死只是促进了离婚的进程,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样的生活和他的交际花小姐在一起,甚至为了满足交际花的消费要求,章杰连一分钱都没有给李芳婷留下。 这般绝情的男人自然不用手软。 张天爱更是十分鄙视的,抛妻弃子,恩断义绝,这样的戏码似乎有那么点熟悉。 就像是……炎罗的所作所为。 张天爱并不知道当时的情景,发生了什么,或者有什么曲折,但她知道夏梵被伤害得有多深,有多痛,连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然而夏梵比李芳婷更为好一点的便是,夏梵不需要别人的拯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对于这一点,张天爱是十分庆幸的。 所以她当时提出了,应对章杰这样的男人,大概是等他意识到,被自己抛弃的妻子居然有隐藏的野性,更为诱惑的一面时,便会觉得不甘,总想做点什么。 看那个男人这么匆忙从二楼冲入舞池的样子,张天爱觉得,大概计划成功了一半。 夏梵静静的观看着事态的发展,看着章杰一把将李芳婷从舞池拖走,看着他们两扭扭捏捏的退出了人群,看着李芳婷脸上的得意忘形,看着他们退出人群之后转进酒吧的后门处。 夏梵理了理衣服,对着张天爱说道:“我们过去吧。” “好。” 两人悄悄的跟着他们来到了后门处,还未见到人就听见了激烈的争吵声,是章杰的大吼大叫声,夏梵晦暗不明的笑了笑,后背看在墙上,开始听墙角。 “你怎么来这里!” “你管我!我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吗?”李芳婷理了理头发,妩媚的说道。 章杰看着李芳婷脸上还未消散下去的红晕,猛的一联想到这女人前不久还跟一群男人身体贴着身体,肆意的舞动身躯,他就突然觉得心里头有一把火在燃烧。 “你要不要脸!穿成这样跟男人跳舞?!”章杰大声质疑。 看着章杰越生气的脸,李芳婷的心底就越兴奋,底气也就越充足,今晚,她不是那个在家里洗衣做饭的家庭妇女,而是舞池的宠儿,是被人呵护的娇花! “我喜欢,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李芳婷嚣张的回答。 章杰气急,猛一看到李芳婷身上做工精细,明显价格不菲的白裙,还有明显打扮得体的精致妆容,他心中的火烧得更旺盛了。 “这是谁给你买的裙子?!你根本不可能买得起!!”他明明已经把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自己的名下,李芳婷不可能买得起这么昂贵的衣服! 说到这个,李芳婷下意识就要开口,猛的想起在来之前,夏梵状似无意的对她说过,不要透露出任何她的存在,随机灵光一闪,妩媚的拨了拨头发,道:“总有人欣赏我的美不是吗?” 这一刻,章杰气炸了,他简直无法相信,那个以往被他忽视被他嫌弃,甚至被他瞧不起的女人居然在离开他以后过得更好,这让他怎么能接受?这是不是说明了是他拖得她变成那么丑的吗? 这一点大大的打击章杰作为男人的自尊心。 其实离了婚之后的生活并不如章杰所想的那么美好,那么自由,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钱!他快没有钱养他的交际花女朋友了! 试问,一个习惯长期被众多男人养着的交际花,又怎能凭着一个男人就能养得起?章杰的财产很快被挥霍一空,他又不舍得自己砸了那么多的钱捧着的女朋友拱手相让,只好卑躬屈膝的讨好那些上流人物,比如今晚的二少。 这让他积攒了不少的怒火,积压的怒火又正巧碰上了前妻滋润过度的脸,一下子就爆发了。 “你这个贱女人!你不知羞耻!” 面对章杰的辱骂,李芳婷只觉得更大快人心,她毫不畏惧的看着章杰,呛声道:“那又怎样?我喜欢,我自然有男人对我好,他比你强多了,你知道吗,就连在床上,他也比你强得多!” 李芳婷的满嘴谎话说的越来越顺溜,甚至张嘴就来,丝毫没有任何停顿。 身为男人最重要的尊严被这么鄙视之后,再能忍得下去也就不叫男人了! 章杰伸手就想一巴掌扇在李芳婷的脸上,后者立刻像是受惊的兔子,欲要闭上眼睛,只听耳边碰的一声,有人重重的砸在墙上。 李芳婷慢慢的睁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不由自主,不受控制而举起的手,视线转移,看见了浑身狼狈,被砸得七荤八素的章杰。 刚刚,她做了什么。 转角处,张天爱错愕的看着夏梵,看着她刚刚张开的红唇。 李芳婷那一刹那举起的手,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都是摆夏梵的言灵术所赐。 “哈哈哈,你还想要打我?怎么,打不到吧,来啊,再来试试啊?” 李芳婷的语气更嚣张了,她肆无忌惮的嘲笑着章杰,心中快感无数,看着眼前这么狼狈的前夫,她仿佛看见了前不久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他的自己,角色的互换让她充满了爽快。 “你…”章杰狼狈的站起身,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李芳婷收回了笑,保持着面上精致的妆容,她伸手从随身的小宝宝里拿出了一张长长的纸条。 “听说,你很缺钱是吗?” 章杰瞳孔一缩,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手里的东西大概是一张支票,但这可能吗? 李芳婷满意的看到了章杰眼里的不相信,她伸手那些支票,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成功的让他看清了上面的数字,说道:“怎么?想要吗?” “芳婷,你…”章杰就连称呼都变成了以往两人亲昵的时候的称呼。 李芳婷再一次在心底感叹了一番,这支票还是夏梵在出了工作室之后特意给她的就连后面发生的事那个女人都预测到了,李芳婷在感谢地同时又有些畏惧。 “芳婷,你还爱我的吧?”章杰的态度立刻有了些许变化。 李芳婷嘲讽的笑了,道:“只要你把而已的骨灰给我,这张支票就是你的。” “没问题!儿子的骨灰我暂时放在了这里,我这就拿给你!”章杰一口应下,他实在是受够了卑躬屈膝的生活。 为了钱,什么尊严,什么骨气都可以暂时放一边,章杰便是这样的人,他果断的拖着还有些疼痛的身体转身去取东西。 而这个时候,夏梵和张天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李芳婷猛的看到夏梵之后立刻收了嘴角的笑容,但她眼里的得意劲儿可是怎么都隐藏不住的。 “满意了吗。”夏梵淡淡的问到。 “满意!非常满意!那个男人是第一次这么看我,别提多满意了,他现在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让我兴奋极了!” “唔。”夏梵随意的应了声。 “但是,这个支票,没关系吗?” 这上面的数额可是另李芳婷自己本人都心动不已,真要给了章杰的话她不舍得。 “钱,我不需要。” 这在李芳婷的耳朵里自动翻译成:钱我多的是,完全不在乎。这让李芳婷更加嫉妒了。 “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夏梵看着李芳婷的眼一字一句说道。后者一下子明白了她所指的意思,那便是骨灰。 “好,好的,放心,拿到之后我一定会给你!” 夏梵点点头,感觉到了有人要靠近,便和张天爱一同重新隐藏在了转角的黑暗处。 来人,果然是抱着一个精致小巧骨灰坛子的章杰。 正文 第229章 得寸进尺的贪念 章杰双手捧着骨灰坛子,鬼鬼祟祟的重新回到这里来,眼睛不时的从手里的骨灰坛子和李芳婷身上飘来飘去,像是在游移不定。 李芳婷的视线不着痕迹的从夏梵和张天爱两人的藏身点上收了回来,再次晃了晃手中的支票,道:“如何?不想要了吗?” 章杰咬咬牙,对着李芳婷说道:“芳婷,我们和好吧!我们复婚吧!” 他的话让李芳婷整个人呆愣一下,她随机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番章杰,她这个所谓的前夫,怎么结婚前不知道他是个这样的人呢?拜金主义?金钱至上?她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的看上这样的男人? 还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给搭了上去,真是不值得! “芳婷,我刚刚想了下,我还是爱你的,我们复婚吧,我们还可以要一个孩子的!”章杰用着怜悯的语气说完这句话。 若是以往的李芳婷,那个以丈夫孩子为中心的李芳婷,或许还会为了这句话而欣喜若狂,甚至毫不犹豫的重新扑到在他的怀里,但现在的李芳婷已经变了,变得完全不同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做工精细的裙子,想起了自己脸上完美的妆容,想起了那些舞池里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的样子,想起了刚刚章杰暴怒恳求甚至现在讨好的样子。 李芳婷突然笑出声来,后来笑声越来越大,收都收不住。 章杰见她笑得如此放纵,心中的忐忑更深了,在刚刚,他去拿骨灰坛子的时候,他的交际花女朋友问他要做啥,他就一股脑把所有事都说了,哪知那交际花丝毫没有介意他的所作所为,反而还诱哄他去假意和李芳婷和好,从她身上榨点钱出来,看这李芳婷的样子明显就是榜上大款了,这样的做法来钱快。 章杰就这么听信了,仔细一想,也对啊,反正依着李芳婷当初那么爱他对他千依百顺的样子,甚至发现他出轨都假装看不见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可见是离不开他的,只要他假意和她和好了,那么还愁没有钱吗?没钱就从那个大款身上拿!章杰就这么顺理成章的下定主意,才有了刚刚的那些话,但现在李芳婷这样的反应倒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你真让我恶心!”收住了笑声,李芳婷这么说道。 她已经看不上这样的章杰了,甚至还非常后悔被这样的男人耽误了自己的半辈子,她现在迫不及待的重回舞池,重新享受那些男人看她的目光,那样的视线才是她想要的,甚至她还想重新找一个高富帅的丈夫,凭她现在这幅模样,完全有可能不是吗? 李芳婷因着那爆棚自信心已经令她完全没有了自知之明,完全沉醉在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想象之中,她全然忘记了这一身衣服,这样的打扮,完全得益于夏梵的黑卡,那样高消费的地方根本不是她所能消费得起的,她只是忘记了自己的不足,被那些地痞流氓样的男人用着下三滥的目光围绕,心底深处的骚动一发不可收拾。 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大抵会有这样那样的欲望之心,渴求着追求着,或是金钱,或是美貌,或是他人的注视和崇拜,一旦太过容易的收获便会迷失了本心,彻底的沦为欲望的奴隶。 此刻的李芳婷是如此,章杰也是如此。 “你!你别不识好歹!”见李芳婷拒绝如此爽快,话还那么难听,章杰也装不下去了。 “快点,把儿子的骨灰给我,这个支票就是你的了。”李芳婷不耐心的说道,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从回舞池了。 见自己的计谋失败,章杰恨恨的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既然已经没有可能了,首要的任务当然是拿到那张支票!当下,章杰双手捧着骨灰坛子,捧了过去,李芳婷接过后,有些不舍的将支票给了章杰。 那到支票后,章杰立刻仔仔细细的看清楚,确定无误之后叠好放在口袋里,像是生怕它会不见了一样。 “行了,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了!”李芳婷捧着骨灰坛子,嫌弃的说道。 章杰心里恨着她这样的态度,但又是自己理亏,只好怒瞪了一眼李芳婷,转身大步的离开,他还要去处理那个二少呢! 见章杰终于走了以后,这场闹剧也算是结束了,夏梵和张天爱两人像是观众一样,欣赏完了整一场闹剧,一场有关人性的闹剧。 “很完美。” 夏梵从暗处走了出来,慢慢的站在了李芳婷的身前,张天爱甚至还应景的拍了拍手,道:“你做的非常得心应手啊。” 李芳婷自动忽视了张天爱语气里的嘲讽,她捧着骨灰坛子,紧紧的抱着,心里打着什么注意,两个眼珠子转悠了半天。 见她这幅样子,夏梵皱眉,道:“交易达成了,那么,你也该信守承诺了。” “等等!”李芳婷大喊出声,紧了紧手中的骨灰坛子,说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听见这句话,张天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插嘴道:“你这女人没毛病吧?还有要求!” 李芳婷丝毫没有羞愧和脸红,反而胸有成竹,肆无忌惮的说道:“这可是我儿子的骨灰坛子!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张天爱简直要被气到了,她怼了回去:“当时你同意得好端端的,我们做到了我们该做的,而你也非常满意,那么这一场交易就算完成了,你还有提要求!这算是违反了规则知道吗!” 李芳婷尴尬了一下,但还是撅着嘴,说道:“我不管!这是我儿子的骨灰!我身为妈妈,一个母亲,自然有权利决定!这么轻易把儿子骨灰给你,我也不安心,所以我就这一个要求了!” 张天爱伸手指着她,眼神都要冒火了,道:“你真让我恶心,你的脸皮有多厚?!行,说说看,你他么还想要什么?!” 李芳婷眼睛看向了夏梵,努了努嘴,一锤定音的说道:“我要那张黑卡,就是今天你给那个工作人员的黑卡!我就要那张卡,别的都不要了!” “说到底!你只是为了钱,怎么,刚刚的生活让你自信心膨胀了吗?迷恋了吗?”张天爱嘲讽的说道,眼神里满是鄙视,她算是明白了,这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心疼儿子的骨灰,也不是什么舍不得,根本就是靠着自己孩子的骨灰而去敲诈,要钱!这女人还能更不要脸吗? “我不管!我就要黑卡!”李芳婷也算是豁出去了,不要脸不知羞耻什么的她都不在意了,反正她也没了丈夫孩子,她该为了以后的生活多多考虑,今天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了,那张卡让那个may的眼神都变了,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一切都是那张黑卡!那是身份的象征!她就是想要获得这样的身份,哪怕豁出去不要脸了也好,她必须要那张卡,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夏梵突然勾起了嘴角,她的眼神是平静,看着李芳婷,慢慢的说道:“你想要黑卡?” 面对夏梵的平和语气,李芳婷也松了一口气,看,这女人有钱的很,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黑卡不是吗?她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于是,李芳婷更是果断的说道:“对!就要那张卡!” 夏梵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她对着李芳婷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道:“好好想清楚,你要说的话,否则,后果自负。” 夏梵的话让李芳婷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涌上来一种毛毛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但心中的贪念完全占据了上头,将那份不安给压在了心底,她倔强的说道:“你不给我?不给我,那么骨灰也别要了!”说着,还把骨灰坛子抱的更紧了。 张天爱简直被气笑了,这种女人怎能恶心至此! 此时,一阵风从转角灌了进来,吹起了夏梵长长的发丝,她的身影染上了一抹萧瑟,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加深,变沉。 “我不是提醒过你吗。” “跟鬼言媒定下的约定。” “一定不能违背。” 刹那间,从夏梵身上爆发出的强大杀意一下子势如破竹般冲了出来,直逼向李芳婷,后者被这股杀意呛得险些双手不稳就要把手中的骨灰坛子给摔碎在地上了。 “你,你,你想干什么!”李芳婷担惊受怕的问着。 张天爱看着已经有了发怒前兆的夏梵,心底叹了一口气,总有那么些人要跑来送死,怎么也阻挡不住。 “喂。你,你知道什么是鬼言媒吗?”张天爱冲着李芳婷问道,问她争取了一些生机。 “什,什么?”李芳婷反问了一下。 “鬼言媒啊,就是能和鬼说话,吃阴间饭的人,连接阴阳两道,那是连鬼也不敢得罪的人。跟鬼言媒定下的约定,你居然敢违背吗?”张天爱凉凉的说道。 李芳婷还没明白过来,但她也不蠢,从夏梵身上蔓延出来的那种杀意和阴冷已经明白的变现出了强烈的违和,她突然涌上来一丝的后悔。 “你,你不要伤害我!不然我把骨灰坛子摔了!”李芳婷立刻开口威胁着。 张天爱立刻在心底为她默默的点了一根蜡烛。 正文 第230章 被推下水 夏梵缓缓的伸出手,那阵从转角灌进来的风像是缠绕在她手上似得,粘腻得惊人。 “你刚刚,说了什么?”夏梵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就连眼神都没有看着她了。 倒是李芳婷被这一下给吓得不轻,她死死的抱着骨灰坛子退后了两步,心中惊疑不定,她现在才开始发现这女人似乎不是什么正常人,什么叫鬼言媒?真的是可以和鬼魂说话的人吗?但这可能吗?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你,你别过来!”李芳婷紧张兮兮的喊道。 “那么,好好说清楚。”夏梵稍微活动了一下刚刚僵硬的手脚,骨头之间发出啪啪声,这让李芳婷更加紧张了。 “我劝你,最好收回那句话喔!”张天爱最后再一次提醒道。 夏梵迈开了步子,朝着李芳婷走去,步速十分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李芳婷的心尖上,她受不住了,这样的煎熬太让人担惊受怕了,她立刻大声喊道:“等等!我放弃了!我放弃了!” 夏梵停下脚步,伸出的手也垂了下去,那阵莫名其妙的风也停了下来,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这下子李芳婷也不得不相信这个女人或许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说不准,但是真要放弃了黑卡她也不舍得,最后咬咬牙,道:“你们之前还答应了我一件事的!” 听见李芳婷这么说,张天爱还真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是真有这样的事情。 见她们没有说话,李芳婷立刻接了一句:“你们答应我,让我再见我儿子最后一面的!你们忘了吗!” 夏梵淡淡的看了一眼李芳婷,道:“决不反悔。地点在哪里。” 李芳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夏梵是询问她儿子的死亡地点,她呆愣的回答:“是,是水库那里!” 夏梵扭过身子,往外走去,张天爱见李芳婷还愣在原地,没有反应,不耐烦的说道:“还不走吗?不见你的儿子了?” “嗯?啊,好!”李芳婷赶紧抱着骨灰坛子急急忙忙的跟上。 半夜,三人出现在了偏僻,并且毫无人烟的水库附近,就连载她们过来的的士司机都用一种看待神经病的目光看着她们。 水库的附近都是一片荒野杂草的地儿,根本不会有什么人过来,倒是总有那么些游泳爱好者过来水库游泳,所以边边上竖着几块已经生锈了的牌子,写着:水深,禁止游泳。然而这样的牌子形同虚设,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每年总会死了那么些人,也总有人前仆后继的,怀抱着侥幸心理过来游泳。 刚刚下车的时候,夏梵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许是因为天色晚,临近水源,这里的气温生生的比市里低了不少,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李芳婷看了看周围阴阴森森的,有半人高的杂草丛,风吹过还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连空气中都满是粘腻的水汽,和泥土的腥味,给人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她抱紧了手中的骨灰坛子,紧紧的跟在夏梵的身边,她虽然有些畏惧夏梵,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似乎也格外的可靠。 夏梵向着四处看了一遭之后,回头于张天爱对视了一眼,后者率先开口道:“很重的阴气。” “嗯。”夏梵点头。 “不过也正常,水养魂,水汽太多的地方容隐招阴,特别是水库本就溺死的人多,溺死之人向来有找替死鬼的说法啊。”张天爱感叹道。 的确,自古以来都有流传着各种俗语,水鬼在民间传说中是指人意外溺死了,不能投胎转世而留下来害人,寻找替死鬼,他们会徘徊在淹死的地方,变成水鬼,然后在水里耐心的等待,引诱,或者是强迫人落水而死,千百年来,水鬼就靠着这个方法投胎转世,但又有一说法,是指水底有一生物,命唤水猴子,它们在水里力大无穷,在岸上四肢无力,喜欢用哭声引人到水里,趁机抓下水,吸取血液,吃眼珠子和指甲。 被张天爱这么一说,李芳婷更是害怕了,她几乎快要黏上了张天爱,本来是想靠着夏梵的,但她的脸色不大好看,所以李芳婷退而求其次,选择靠在张天爱身上。 “你,你们别吓我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李芳婷忐忑不安的问着。 张天爱咧嘴一笑,带着调侃的意味,道:“怎么?不信?不信的话你怎么见你的儿子?我们可就是来带你见见你儿子的鬼魂的。” 李芳婷手一颤,那骨灰坛子滑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张天爱一把扶住了,道:“姐姐啊,你要是敢摔了,你可就要彻底陪着你儿子了!” 夏梵这个时候也撇过来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的警告让李芳婷后怕不已,仿佛真的若是她摔了坛子,她就会下去陪她儿子一般!她可不想死啊!好不容易有更好的生活在等着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我,我们现在要干嘛?”李芳婷害怕的问着。 “往前走。”夏梵回过,颔首示意往前。 张天爱不得不托着一个巨大的负重往前走,她实在是对李芳婷十分无语,这女人这个时候怕的跟什么似得,那在刚刚居然还敢对着夏梵提要求?难道她以为与鬼相比,人比较安全吗?这想法可是会吃大苦头的,毕竟鬼言媒的存在不是说着玩玩的。 跨过了杂草丛里,来到了一片泥泞的沼泽区,那里还有一条已经断掉了的警戒线,不用李芳婷开口说,夏梵和张天爱也猜测到了这里大概就是她儿子的死亡地点了。 这一片沼泽区最容易误导人,看着实心,其实早就被水给泡烂了,还长着不少的绿色湿滑的植物,一眼看过去会造成视觉错误,误以为这里也是平地,稍微踏上去就很有可能踩空,踩进水里去,哪怕是运气好的踩到了实心,也会因为那湿滑的植物给脚步不稳,一个打滑滑进了水里。 “我的儿子就是在这里掉进去的,我苦命的孩子啊!我,我一个不注意,他跑这里来玩,就掉进去了,我不会游泳,只能拼命喊人,最后只能看着他一点点的沉下去,呜呜呜,我的儿啊!” 这个时候,李芳婷才忆起了失去儿子的痛苦,开始哭哭啼啼上了,但这样的哭泣没有引起夏梵和张天爱的丝毫同情,面对儿子的落水而无动于衷的母亲,实在不是个多么值得可怜的女人,按照这里的水深,靠近岸上的那一块都不会有多深,一个成年人的身高应该可以勉强的踮起脚尖站稳了,但对于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实在太深,但她却连下水都没去,任由着自己的亲生孩子在水里扑腾。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张天爱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我儿子想要来野餐,我看着这地方也挺好的,就过来了。”李芳婷结结巴巴的说道。 夏梵没有管她们的对话,她只是上前了两步,然后蹲下了身子,伸手摸了摸地上潮湿的泥土,凑近了些,闻了闻。 查看到夏梵举动的张天爱也打断了交谈,跟着上前一步蹲了下来,道:“小梵,你在干嘛?” 夏梵没有回答,直接把沾满了泥土的指尖凑到了张天爱的鼻子下,后者一个惊呼,道:“好重的腥味!” “嗯。”夏梵点头,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一片沼泽。 “这种腥味不像是泥土的啊……”张天爱在思考着。 “是生物的腥味。”夏梵回答。 泥土上带着的腥味不是自然的味道那么只有之中可能,是某种生物的腥味,那种令人作呕,还有着血腥的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的味道。 听见夏梵的话,张天爱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她在脑海里也想到了夏梵的猜测,“水猴子吗。” 夏梵站起身,眺望着那水面,在月光的照射下,水面十分的平静,但这种平静下似乎隐藏着什么洪水猛兽。 在她们的身后,惶惶不安站着的李芳婷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阴气慢慢的从脚底下蔓延而上,像是有一个小手拽住了她的裙角,她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动弹不得,她的嘴巴也像是被捂住了一样无法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被钉在原地了一样,她的头皮都快要炸了。 慢慢的,像是有什么人的说话声在她的耳边盘旋回转,在一遍遍的重复,似乎是跟她说着什么,她认了出来,那是她儿子的声音,她儿子在跟她说话,慢慢的,她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后又变回正常,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李芳婷上前了一步,张天爱回过头去,道:“怎么?不害怕了?” “我儿子,我怎么会害怕!” 听见李芳婷这么中气十足的话,张天爱倒是收回了嘲笑,准备转过头去的时候,被李芳婷叫住了。 “你的鞋带掉了!”李芳婷喊着。 张天爱下意识的弯下腰准备蹲下去,但猛然一想自己今天明明没有穿带着鞋带的鞋子,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却看见了惊骇的一幕。 李芳婷松开了手,那骨灰坛子就要掉在地上,惊觉的夏梵立刻回身欲要接住,却被李芳婷重重的推了一把,因为要接着坛子,夏梵的重心根本不稳,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那重重的一推下子摔在了身后的地上,那一片正巧是最为湿滑的面,一个滑倒,夏梵整个人扑通一声就狠狠的扎进了水里,溅起的水花中还有一只乌黑发青的手一闪而过。 水面一下子恢复了平静,连一个气泡也没有浮出。 张天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正文 第231章 水猴子 岸上的张天爱欲要跳下水里捞起掉下去的夏梵,然而刚一冲过去的时候后脑勺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剧痛袭来,她一下子就倒在了湿泞的地上,昏了过去。 原来是心急如焚的张天爱一心只想着去救夏梵,竟忘了身旁站着个罪魁祸首的李芳婷,一时不查,竟遭暗手。 李芳婷手握着一颗坚硬的石头,气喘吁吁的退后了两步,看着地上昏迷过去的张天爱,她像是突然醒悟自己做了什么似得一把扔下了手中的石头。 “我,我…我做了什么!” 李芳婷双手抱头,像是才反应自己犯下的错,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面前平静的水面,那里刚刚被她推下去了一个人,半天也没有一个气泡浮上来,脚底下是被她用石头砸下去昏迷过去的人。 两个人,皆是生死不明。 李芳婷害怕极了,刚刚那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觉得意识像是被迷惑了一样,控制不住的做了,这下子好了,两条人命生死不知! 刚刚,刚刚她听见了她儿子的声音,她儿子告诉她要推她下去,他要一个替死鬼才能投胎转世,不然就会永远留在水库不得超生。 然后一瞬间的功夫,她就把夏梵给推下去了,推下去之后她怕极了,秉着一个人也是命,两个人也没差的心理,她把张天爱也砸晕了,那石头上粘上的血迹足以证明她下手有多重,这么一下过去,张天爱的性命堪扰。 李芳婷也不明白自己明明那么胆小的性格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推夏梵还能解释成受自己儿子的诱惑,那么对张天爱下的手就真的是害怕被告发,害怕坐牢的第一反应了。 此时,一阵阴风吹过,后背全部湿透的李芳婷感受到了一种渗人的阴森,她神经兮兮的看了看周围被风吹起的杂草,像是有无数双的眼睛隐藏在草丛后面注视着这一切,她就是个罪人,她杀了人! 她会坐牢的! 这样的念头压都压不住,李芳婷拔腿就跑,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就连那掉在松软的泥土上的骨灰坛子也没理会了。 僻静的水边,安静的可怕。 张天爱生死不明的倒在地上,不远处就是因着泥土的松软而避免了破碎命运的骨灰坛子,平静的水面没有任何人影。 一切都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一般。 此时,沉入水底的夏梵欲要挣脱那来自身后的拖力。 那是一个人型的怪物,全身长满绿毛,手指足足有成人的两倍长,在指缝间还有一层薄薄的膜,这令它在水中也能行动自如,头上长有毛发,很长,卷在身上,看不清五官,最为吓人的就是那张巨大的,布满尖尖的的牙齿的大嘴。 全身没有衣服,赤身裸体,力气大的吓人,一下子就抓住了夏梵往下拖。 这便是民间传说中的水猴子,极其擅长把猎物给逮住了,就往水里拖去,要活活溺死。 水猴子便是那些死在水里的,强大的冤魂所化成的生物,擅长迷惑。 刚刚就是它迷惑了李芳婷,迫使她将夏梵给推了下去,而它早早就隐藏在水里等候猎物的到来,伺机而动,一下子就制住人的关节弱点往深处拖,丝毫不留任何机会能浮上去,就连水性极好的人也不例外。 夏梵没有想到李芳婷的这么一手,但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李芳婷居然用亲生孩子的骨灰来转转她的注意力,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胸腔的空气都被挤压出去了,一连串的气泡吐出,夏梵的肺疼的厉害,她使劲儿的想要挣脱开身后的束缚,奈何水猴子的身体非常滑,滑不溜秋的,根本没办法抓住,更何况在水底人的力气是使不出来的。 坠入的深度越来越深,夏梵的手徒劳的伸着,想要触碰到水面似得,水底浑浊,一丝光线也没有,她就这么睁着眼,看着满目黑暗。 在水底,她无法说话,属于言灵师的能力一丝一毫也不能涌出来。 一股绝望涌上来。 她,要死在这里了吗? 伸出的手颓然的飘荡在水里,她的发丝四散开来,终究抵不住氧气的缺乏,夏梵闭上了眼。 此时,地府。 炎罗突的惊醒,他一把掀开了身上绣着暗色云纹的锦被,赤脚踩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虚弱的生命气息!! 炎罗的脸色极其难看,他再也待不住了,刚刚那一缕生命之息弱得仿佛要断掉了。 下一秒,炎罗消失在原地。而今日,白君碰巧离开了酆都城,再也没有人阻止得了炎罗的离开。 昏暗浑浊的水底下,水猴子正喜滋滋的拖着新到手的猎物,今天它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然后彻底摆脱这肮脏的水底下,真正的去投胎转世了! 成为水猴子的水鬼必定要招够十个替死鬼方可去投胎转世,自那一个小男孩之后,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活着的人了。 这个水库本就人少,能下手的人更少,它等了这第十个人等得它都不耐烦了,好不容易来了一波人,又怎么能错过呢?错过了这次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正当水猴子快要靠近自己的大本营的时候,一阵凶狠弑杀的气息席卷而来,那种恐怖的气压仿佛要将这一片水域都给冰冻住了一样! 水猴子停住了游动的身躯,警惕的看着,手中仍然紧紧的抓住自己的猎物,那双隐藏在毛发下的眼睛,像绿豆一样小,正冒着绿光,绿油油的扫视周围,刚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出现在前方的时候,那双绿豆般大的眼一下子睁大了。 炎罗面色阴沉,在看到那被拖拽着飘荡在水里的人时,一瞬间气炸了,那种从胸腔上涌出来的怒气席卷而来。 “放肆!谁允许你动她了!” 一声包含着暴戾的话语像是炸了开来的地雷一般出现在水猴子的耳朵里。 刹那间,从炎罗身子周围,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那波纹宛如开了刃的镰刀,以势如破竹的姿势直冲而来,感受到了极其强大的危险预感,那水猴子双目怒睁,一把松开了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就要逃开。 “噗嗤。” 刀剑入体一般的声音。 炎罗伸手抱住了飘着的夏梵,脸色依然难看至极,他低头看了眼紧闭双眼的夏梵,握紧了手,下一秒,消失在了水底。 半饷,浑浊的水面慢慢的沉了,变得清澈。 一圈圈绿色的液体开始在水中扩散,弥漫,几块不成人形的块体在水底浮浮沉沉,唯有那碎掉的手掌,指间的薄膜,还有那浓密的毛发可以看出,这几块物体赫然就是那个水猴子。 一个已经被肢解了的水猴子,死的不能在死了。 一圈温度在周身弥漫,昏迷中的夏梵不由自主的蠕动了一下,更加靠近那温度。 冷,好冷,不只是身体的冷,更是从心底的发冷,那是生命力遗失的后遗症。 她,死了吗? 死了还能感受到温度吗? 不!她没有死! 她怎么能死?! 醒过来!快醒过来! 猛的一睁眼,入目的便是岩壁,还有火光印射。 夏梵的眼角有些湿润,她还没死,没有死,那么宝宝就还有希望,她的执念没有断了,真好… “醒了。” 一道清冷的,熟悉到像是刻进了骨子里,刻进了生命里的声音在耳边炸了开来。 夏梵怔怔的转过了头,视线从模糊慢慢聚焦在那一个立着的人影上。 那是…炎罗。 是炎罗! 这个认知无异于平地惊雷,令夏梵整个人都傻了,僵了。 这不是元浩伪装的炎罗,亦不是她的错觉,炎罗,那个伤她至深,永远无法忘怀的炎罗。 夏梵一度停止跳动的心脏狠狠的抽痛起来,一下一下,像是痉挛般的抽痛,痛得她一把双手撑起身子后死死的捂住了心脏部位。 痛的仿佛忘记了呼吸。 比之窒息更让人受不了了。 总有那么一个人,只再见,便会痛彻心扉,他在生命中留下的痕迹太重,太深,就连面对都像是耗尽了力气和勇气。 见夏梵如此难受的模样表情,炎罗的脚迈出了半步,又停下,欲要伸出的手也收了回去。 他,竟是想…将她拥入怀中,一如以往那般。 然而,似乎…已经没有了那种资格。 “为何,是你。” 夏梵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戚。 “若不是我,你早已没了性命。”炎罗撇开头说道。 夏梵听此立刻呛声道:“那与你何干!” 这句话过来换来死一样的沉寂,炎罗没有回答,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直接从酆都城赶来这里,那种刻不容缓的着急他又该作何解释? 或者是,没有解释了吧。 也不知从何解释。 夏梵双手用力,站了起来,她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黏在一起,姣好的身材一览无遗,只是瘦的厉害,夏梵突的在心底庆幸,自己这一身衣服遮挡住了自己残缺丑陋的身体,让她不至于暴露在炎罗的面前,毫无自尊。 她双手紧紧的抱住双臂,嘴唇发白,但她仍然倔强的站着,没有一丝退怯。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夏梵掷地有声的说道。 炎罗张张唇,欲要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这一场孽缘,又该如何说起? 正文 第232章 愿余生不再有你 炎罗静静的站立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女孩如此倔强,如此抗拒的脸。 “从我的视线内离开。” 夏梵阴沉着脸,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开口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此刻已经痛到麻木了。 炎罗低低的叹气,“你不必如此抗拒我。” “呵,难不成还要我张开双腿欢迎你?!” “梵儿!” “闭嘴!别这么叫我!” 夏梵不管不顾的吼道,她控制不住自己说出难听恶毒的话,她突然发现,自己还做不到预想中那般冷静,那般面无表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如此暴戾? 夏梵怔住了,是了,在她被迷失了心神,被元浩所变幻出的假象而产生了幻想的时候,她就对自己积压了怒气。 这股怒气是对着自己,对着还曾有过奢望的自己,她,不该被迷惑了,乃至于面对真正的炎罗,夏梵便觉得那在提醒着自己曾经犯下的蠢事。 “你究竟还要倔强到何等程度。”炎罗像是压抑着什么,语气里带上了一抹质问。 “我说了,与你何干。” 留下这句,夏梵背过身去,连一眼也不想看到他。 瞧见夏梵这样的举动,炎罗突的心中涌上了一股怒气,莫名的觉得现在就是一场闹剧,他不管不顾豪不犹豫的从酆都城赶来这边,就是一个笑话。 “复活鬼子根本不可能!” 一句话落下,炎罗就想要收回这句话。 他抬手掩了一下嘴,脸色怔然,想要说些别的话遮掩,却无法开口,那句话像是击破了他们之间本就保存的极少的最后联系。 夏梵的背影颤抖了一下。 “炎罗,你让我觉得,过去的一切都像是侮辱。” “我…”炎罗想要开口。 “那是我的孩子。”夏梵打断了。 “那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愿意为了他付出我的命,哪怕死亡也无法令我放弃。” 夏梵仰起了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鬼子本是我的法力分出的形体,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复活。” 所以你的付出,你的努力,根本毫无意义。 炎罗的话里掩去了后半句。 “够了。” 夏梵猛的回过头。 炎罗的表情变了变,他从未看见过夏梵如此表情。 双眼发红,死死咬住的下唇早就鲜血淋漓,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指甲都扎进了肉里,整个人都透着肃杀气息。 “炎罗,已经够了。” 夏梵松开了贝齿,口腔中尝到了血腥味,她露出凄然的笑容,一步一步慢慢的上前。 看见夏梵的靠近,炎罗突的有一抹不知所措。 “炎罗,我只问你。” “只问你最后一次。”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爱过真正的我。” 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夏梵站定在炎罗的跟前,彼此的距离很近,她呼出的气体被炎罗身上的冷气给我扑散了。 她看着他的眼。 视线没用偏离。 随后,没有回答。 夏梵保持着微笑,后退了一步,在炎罗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高高的伸出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这个密闭的洞口里。 炎罗的脸偏了偏。 夏梵收回手,连带的收回了笑。 她上前一步,错开了他,更前了些。 “这是你欠我的。” 她的声音,终是回复成了毫无情绪。 似乎是随着那一个巴掌,她所有的怒气不满都消散了。亦或者是,刚刚那个无声的回答给了她最后一巴掌,打在心里的巴掌,那无形的巴掌打散了她存于心的最后妄想。 “也好。这样或许更好。” 夏梵扯了扯唇角,想要露出个释然的笑容,却发现无法做到,遂作罢。 “谢谢你,救了我。我不想死,这句道谢理所当然。” 夏梵伸手,张了张五指,稍微活动了一下,接着道:“宝宝,我会复活他,他是我的孩子,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身体暖起来后,夏梵深呼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一汪清潭。 她叹口气,用着平淡的语气说道。 “如若可以,我愿余生不再有你。” 余音未了伴随着“噗通”一声入水声,夏梵整个人跳进了潭水里,没了人影。 一直没有回音的炎罗仍是背对着身子站在原地,如果夏梵愿意回过一下头,哪怕是用余瞥一眼都好,她都会发现炎罗的异样。 “咚。” 炎罗单膝跪下,一只手撑在地上,脸色煞白,额头冒着冷汗,眉眼间带着隐忍的痛苦,另一只手狠狠的按了按太阳穴。 明明是头痛欲裂,然而炎罗知道,此刻他的心比头还疼。 如若可以,我愿余生不再有你。 她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而他,又为何如此心痛? 这一切究竟是他错了吗? 炎罗突然发出了一声像是隐忍痛苦到极至的吼声,一下子消失在了原地。 酆都城内,炎罗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里,随后双眼合上,倒在了那张雕花木床上,没了声息。 半饷,门外不知何时立了一道凹凸有致的身影。 木门被推开,一袭紫衣的月挲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 她迈着步子,靠近那床上的炎罗,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饱含深意。 走至床前,月挲坐了下来,俯身靠近了床上的男人,眼神迷离的停留在那张哪怕脸色煞白,眉眼还带着未消散的痛苦,也仍是英俊的脸上。 她伸出了手,轻松的抚摸上了那张鬼斧神工雕刻的脸上,叹谓似得凑近了些,两张脸靠的极近,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鼻间满是男人身上的清香。 以及,夹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另一个人的气息。 月挲猛的起身,脸色变了变,那抹唇角的笑也变成了讥笑。 “哼,你去了见她对吗。” 语气是肯定,没有疑惑。显然,正如夏梵总不会认错月挲一样,后者同样不会忘记夏梵的味道。 月挲的眼神,晦暗不明,她死死的盯着那一张她爱慕着的脸,火光四射。 “哪怕我做了她的替身,你还是无法放开她吗?!” 月挲此刻的心情像是被深深的背叛了一样。 “呵,莫尘逸,你真是好狠的心。” “你我的大婚一再推迟,你究竟还在犹疑着什么?!” “一千年前待我如此,我认了,一千年后,仍是如此惊人绝望吗?” 月挲眼里的火气噗地瞬间衰败,化成了如深渊般的黑暗。 她费尽心思,筹谋画略,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毫无尊严的顶替着另一个人的身份,为的不过是一个他。 现在想来,多么可悲。 月挲缓缓的俯身,枕在了炎罗的胸膛上,没有心跳的胸膛上。 “逸,我究竟有哪里不如她?为何你封印了记忆,却还是为她倾心?”月挲的手放在了炎罗的手上,大手叠着小手,紧紧抓着,“为何我代替了她,你却还是为了一个陌生的她而牵挂,告诉我…究竟有哪里出了错?” 昏迷中的炎罗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月挲似乎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因为答案或许会让她癫狂。 “既然,你不能真心实意的爱上我,那么…”月挲笑了,笑得诡异,“就'假装'爱上我吧,假装爱上真正的我。” 室内,久久的陷入了沉默。 另一边,跳下水潭的夏梵憋着胸腔的氧气,手脚迅速的在水底游动着,没有了水猴子的束缚,她宛如水底的鱼儿一般,速度惊人。 那一个岩洞正如她的猜测那般是与水库相连接的,只要跳下水潭应该就能说些游出去,夏梵游得很快,像是急着出去呼吸空气,也像是逃开那一个她不愿面对的存在。 水光闪现,水面越来越近,夏梵加快了手的划动,脚上用力,本是疲惫的身体突然蹦出了一股力气,一下子就跃出了水面。 “呼哧呼哧。” 夏梵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腔因憋气久了有些疼,被咬破的嘴唇被水一泡泛出了白肉,头发粘腻的耷拉着,整个人好不狼狈。 但总算,她还活着。 夏梵喘了几口气之后,向着岸边游去,手脚并用的爬上岸,向着四周张望。 她皱起了眉头,这里安静得太过诡异。 夏梵相信,张天爱绝对不会就这么把她丢下,但现在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余光扫过了那被杂草遮住了的一个物体,夏梵的太空一缩,心中惊骇,顾不上自己还疲倦的身体,立刻跑过去。 果然,那躺着的人行物体赫然就是张天爱!! 夏梵一把扶起了昏迷过去的张天爱,拨开了被湿润泥土弄脏的脸,露出了张天爱苍白失血过多的脸。 夏梵感受到了指尖的湿润,她低头伸到眼前,借着月光可以看出那满手的鲜血。 张天爱流出的血蔓延在地上,而她的脸已经白茹纸人。 “天爱!!!天爱!醒醒!” “天爱!求你,醒过来!” 夏梵大喊着,试图唤醒张天爱,但她没有鲁莽的晃动张天爱的身体,而是俯下身体,耳朵贴着她的心脏部位,然而那里的心脏跳动声微弱得快要听不见了。 “天爱!!啊!!”夏梵整个人都要暴怒了。 突的,她的视线一把扫过了就在旁边躺着的骨灰坛子,以及一块尖锐的,带着血迹的石头。 所有的事件,简单明了。 夏梵的脸一下子阴沉了,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疯狂,变得残忍。 她本拥有的东西已不多,而现在居然有人要从她的手上夺走她仅有的东西! “李,芳,婷,我定要你死!” 正文 第233章 亏心事,鬼敲门 张天爱醒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纯白的天花顶,鼻间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她偏了偏头,看见了趴在她床边闭目养神的夏梵。 一点细微的动作就将本就没有深度休息的夏梵给惊醒了。 “天爱!” 夏梵一下子站起身,就要按下呼叫按钮,被张天爱用眼神示意给阻止了。 “小梵…见到你,真好。” 张天爱就连眉眼都带着笑,就像是在庆幸夏梵的无碍。 夏梵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她噗的一下笑出声来,在笑声中还带着一声轻的快要听不见的话,“傻子。” 张天爱的醒来令医生十分错愕,按理说人的小脑被击中,加上那样的流血量,没有及时的处理,能抢救回来也算的上是上天垂怜,每个十天半个月可能都醒不过来了,没想到啊,这人居然只昏迷了一天一夜就醒了过来。 在彻底的检查了一番之后,一声叹谓似得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奇迹,只需要修养个三四天,观察一番,确定无碍之后就可以出院。 夏梵深深的感激着上天的恩赐,如果张天爱出了什么事,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毕竟那是为了帮她寻找第四样事物而造成的后果。 在夏梵看不见的角落,张天爱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她选择悄悄隐瞒下了在她昏迷的时间里所发生的事。 直到三天后,张天爱没有被发现有任何后遗症,医生松了口,她总算出了院,而与此同时,夏梵将张天爱安顿好,就表明要出去一下办些事情。 而至于什么事情,两人心照不宣。 胆敢对她们这般作为的人,怎可安然潇洒于世外?! “小梵,等等!” 张天爱喊住了快要起身离开的夏梵,接着道:“小梵,那个女人自当受些惩罚,但是答应我!绝对不能要了她的命,否则你的罪孽会很深。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张天爱无比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不怪她提醒,实在是因为在这个与牛鬼蛇神打交道的圈子里,最最讲究因果轮回,天道伦理,特别是他们这种吃阴间饭的人。 一旦染上怨气,背负人命,死了那就真真是历经地狱十八遭,哪怕投胎转世也是堕入畜生道,三世难成人身,可见代价有多重。 本来嘛,干涉阴阳两间的事都已算得上是干涉天道了,在杀几个人?得了,死了也不安生!所以那些运用歪门邪术谋财害命的人都得不到善终,没有人能逃脱天道的惩罚。 所以张天爱的担心并不无道理,万一一个没控制住,那就遭了。 夏梵知道张天爱的担忧,了然一笑,道:“我自有分寸。” 得到这样的答案,张天爱大方躺回床,睡了过去,她的身体虽然好了,但她的精神可是一时半会都休息不够!去一趟下面耗掉了她大部分的精力,特别还被某个男鬼给缠住了! 深夜。 李芳婷从噩梦中惊醒。 她浑身湿透,大汗淋漓,脸色极差,双手死死的抓着被子,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了一样,而这一点正好与她的噩梦有关。 她梦到自己被推入水里,还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力气奇大的怪物给死死的拖着,往深处游去,而她无法挣脱开来,最后被活活溺死了,还被拆腹入肚了!!! 这个噩梦让她一下子惊醒了。整个人后怕得不行,然而李芳婷并不知道,她在噩梦里经受的一切都是夏梵所经历过的,如若没有炎罗的赶到,夏梵的性命难保。 因着出了一身汗,李芳婷觉得整个人渴的不行,找你那一天过后她担惊受怕的躲在家里好几天没有出门,精神恍惚,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吓着,特别是开门声,她总会产生错觉有人来抓她了。 直到几天过后,相安无事,她才出了门买了新鲜的食物,否则她会被饿死在家里。 虽然没有人来抓她了,但是接连几日的噩梦还是让她十分吃不消,精神萎靡。 掀开被子,李芳婷下了床,开了床前灯,她起身踩着拖鞋走去了厨房,打算倒杯水喝,缓解一下水分的流失。 房间到厨房的距离并不远,中间隔着一个客厅。在路过客厅的时候,李芳婷下意识的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立刻将她的魂儿都快吓没了,她的脚步踉跄了两步,险些一屁股就摔在地上了。 “是,是谁!谁在那里!”她大声吼着。 原来,在漆黑的客厅里,穿过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的照耀下,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就这么背对着,坐在沙发上,背影寂寥,在这黑暗的空间内简直能把人吓死。 那背影实在是渗人。 “说话!!是谁!” 李芳婷快要被吓哭了,她本就因为做了亏心事而变得异常胆小敏感,这深更半夜的,莫名出现了那么个人影,能不被吓到了吗?她的头皮都发麻了。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人影慢慢的站起了身,从那婀娜的背影足以看出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姿,自古以来向来有女鬼索命的念头,这让李芳婷产生了想要拔腿就跑的念头,但她的身体死死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像是被人施了咒法一样。 “你怕吗。” 那人影说话了,并且转过了身体,此时,微弱的月光正好从窗户打进来照在那张脸上,看清了脸之后,李芳婷啪的一下摔在地上了。 居然是…… “你,你!是你!” 原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赫然就是夏梵。 此时,夏梵用着嘲讽的目光看着跌倒在地上的李芳婷,道:“怎么,害怕我吗?” “你是人还是鬼!”李芳婷吓得不行,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很重要吗。”夏梵反问着。 “你别来找我!不是我的错!是,是有人迷惑我!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李芳婷哭喊着求饶。 面前的夏梵一身黑衣,那张精致的脸在黑暗中白的吓人,整个人都带着阴冷的气息,加之她本就微弱的呼吸,这么突然的出现在室内,怎能不另人怀疑这是人还是鬼?! 更何况,李芳婷还做了亏心事,整个胆子十分弱小,任何惊吓都能让她害怕发抖。 “这么害怕我啊。呵。”夏梵轻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的语气里意有所指。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来找我,求求你,以后,以后我会经常去拜祭你的!给你烧好多的纸钱,你放过我吧!快去投胎吧!”说着她还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对着夏梵磕头。 显然,这李芳婷已经彻底把夏梵当成了鬼,也对,那天她掉入水里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浮起来过,理所应该的是死了。 “呵。” 夏梵缓缓的伸出手,手指按在了唇角上,似乎酝酿着什么,道:“我们的交易还没有完成。” “什,什么?”李芳婷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呐呐的问着。 “交易啊。我们的,交易。” 夏梵慢慢的弯下腰,从桌面上拿起了一个椭圆形的物体,李芳婷一下子认了出来,那是那天被她丢在地上的骨灰坛子,她儿子的骨灰坛子! “你,你,你想干嘛!”李芳婷突然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夏梵的手放在了坛子光滑的表面,蹭了蹭那冰凉的触感,视线没有放在李芳婷的身上,她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道:“坛子你已经给了我,你的代价我已经收到了,那么,我自然该履行我的承诺。” “什么承诺?”直觉告诉李芳婷现在必须快逃,然而她的腿根本起不来。 “我许诺过,让你见你儿子一面。” 夏梵的话语,波澜不惊,像是述说着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般,然而这在李芳婷的耳朵里,就像是一个地雷爆炸了一样。 儿子?再见儿子一面?!她的儿子明明早就死了! 死了,还可以再见吗?! 那么,见到的自然不是人!而是鬼魂! 清楚这个认知之后,李芳婷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了个干干净净,她哆哆嗦嗦的说道:“不,不用了,我不见了!我儿子早就去投胎了!我不见了!我谁都不见了!” 夏梵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坛子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李芳婷,见她脸色白的吓人,额头冒冷汗,整个人好不狼狈,丝毫不见当日推她入水,袭击张天爱的凶狠果断。 夏梵嗤笑一声,道:“怎么,连你儿子都不愿意见了吗?” “不见了,我不见了!”李芳婷语气都带上了哭腔,这见的根本不是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比起已经死去的孩子,显然还是他的命更值钱! “可是,那是我的承诺啊,我们的交易。”夏梵提醒着。 “都给你!坛子你拿走!你快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了!” “鬼言媒,必须遵守承诺。” 夏梵捧着骨灰坛子,撞似不经意的说道:“你儿子,可是很想你的啊。” 这句话刚落下,室内的温度突然降了,变得阴冷,客厅的灯更是突然闪了几下,又重归黑暗,耳边传来了水滴声。 “滴答,滴答。” 还有脚步声,“啪嗒,啪嗒。” 就像是有人走了过来,身上还滴着水。 此时,李芳婷的耳旁突然传来了一个说话声。 “妈妈,我好想你啊。” 正文 第234章 你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李芳婷快要晕死过去了。 她就这么跪在地上,任由耳旁的冷风阵阵,有人在她的耳旁哈气,鼻间还有着水腥味,那是腐烂的泥土伴着散发恶臭的河水,所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就像是,一具腐烂在水底的尸体。 李芳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夏梵,丝毫不敢转移,她怕的快要晕过去,但就是不敢转头,不敢确认现在出现在她身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哪怕李芳婷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那熟悉的童音,恐怕就是她那死去多时的儿子! 然而,她现在不敢确认自己的儿子! 不,那不是她儿子!那是鬼!有鬼现在她的旁边! 夏梵讥讽,“不敢面对自己的孩子吗?” “妈妈,妈妈。” 一只手猛的抓住了李芳婷的衣角,扯了扯,她的鼻涕眼泪都被吓出来了,终于耐不住的转了头。 这一看,她双眼一番就要晕过去了,夏梵的红唇轻启,一阵剧痛袭来,愣是把快要双眼上翻晕过去的李芳婷给愣是疼醒了。 疼醒之后的李芳婷拼了命的手脚并用,爬开了,她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面目害怕得都快要扭曲了。 只见出现在李芳婷旁边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她儿子,而是一个怪物! 不足一米的小身子都被水给泡烂了,泡肿了,整个呈现巨人观,横向面积都快赶得上身高了,身上的肉都腐烂了,也不齐全,像是被鱼儿啃食过一样。本该是童真的小脸此时狰狞得可怕,眼珠子脱了框,鼻子也被啃没了,露出了一个笑容,却是只是牙齿裂开了,因为他的嘴唇软肉早就没了。 “啊!!鬼啊!有鬼!!” 李芳婷拼了命想要逃离,奈何她的腿没了力气,连重新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狼狈的攀爬着,而不知什么时候,地上湿漉漉一片,全是水,李芳婷一个不慎,双手一滑,重重的砸在地上,牙齿磕到了嘴唇,瞬间满嘴是血。 但李芳婷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样,挣扎着重新爬起来,而此时一双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向上看去,是那个女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夏梵怜悯的看着脚底下宛如丧家犬一样的李芳婷,抬头看了看,那个变成了鬼,身体残缺不全的小孩儿。 夏梵替李芳婷感到悲哀,这个母亲只看到了自己孩子恶心丑陋的身体,却没有看见,那个小孩儿,残存的那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透露出的却是对妈妈如此害怕自己的伤心和难过。 这个小孩儿哪怕死了,也还是想念着自己的妈妈。 而李芳婷的态度彻底的伤害到了这个纯洁的灵魂。 “我为你而耻。” 夏梵这么对着李芳婷说话。 “鬼,鬼!”李芳婷重复着说话。 “妈妈,妈妈…” 那个小孩儿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靠近,他拖着已经被泡开了的身体,沉重的,笨拙的想要靠近着,靠近自己曾经最爱的妈妈。 然而,看见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尸体想要靠近,李芳婷立刻尖叫起来,甚至在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面前的女人也是被她误以为的鬼,直接抓着夏梵的衣服一下子站了起来。 “救命,救命!” 夏梵看着近在眼前的李芳婷的脸,扭曲,害怕,嫌恶,转而看向了仍然努力走过来的小孩儿,猛的一把推开了李芳婷。 “他一直再找你。” 所指的他自然是小孩儿。 夏梵根本不需要召唤,这个小孩儿的灵魂就自愿跟着她来到这里,为的不过是再见自己的妈妈一面。 “那不是我的儿子!不是!” 李芳婷大吼大叫着,整个人一直在发抖,她打从心底不想承认那一坨发臭发烂的肉体是她那可爱的儿子。 “呵。” 夏梵的心中有了一丝怒气。 越是生气,夏梵唇角的笑意越深。 “你知道吗,你现在做的事是我一直的奢望。”夏梵喃喃低语着。 能够重新见到自己的孩子,能够说说话,能够听他喊自己一声娘亲,甚至,能抱抱她,真正的抱抱他。 这一切都是夏梵的奢望。 你避之如蛇蝎,是我愿之如蜜糖。 “那不是我的儿子!我不要他!我不要!”李芳婷仍然在叫喊着。 夏梵退后了几步离远了些,对着李芳婷缓缓的说道:“你的行为让我很生气。你需要一些惩罚。” 话音刚落,那费了不少力气才走到自己母亲面前的小孩儿,被李芳婷激动之下一把推开了,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那身上的肉哗啦啦的掉落了不少,显得更加可怖了。 李芳婷连忙的甩了甩手,像是甩开那种恶心的触觉一样,这一幕恰巧被那小孩儿给看见了,只见那个仅剩的眼珠子里充满了哀伤,和愤怒。 夏梵眼尖的看见,从小孩儿的脚底,已经开始慢慢的变黑了。 这是,要黑化的前兆。 一个孩子的灵魂没有经过太多的世俗的浸染,本该是最最纯洁无暇的,他的灵魂自然也是透明的,如果开始变黑,那就说明了经受了多大的打击。 被生母嫌弃,厌恶,让这个小孩儿向着厉鬼的方向转变。 何其悲哀! 夏梵对着李芳婷重重的说道:“你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话落,夏梵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李芳婷,也选择了放任身后事态的发展。 不一会儿,那种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一下一下的传了出来。 “滚开啊!!给我滚开啊!!不要过来!救命!!” 异物撞击的声音,在客厅里弥漫,还有啃咬的声音,渗人可怖。 夏梵面无表情的站立着,心中却浮现出鬼胎的记忆,一幕幕闪烁在脑海里,熟悉,怀念,而又疯狂的执念。 宝宝,妈妈一定会把你复活。 一定会让你亲眼看见这个世界。 一定会把你真真正正的抱在怀里。 一定会做到! 这一次,轮到妈妈保护你。 夏梵握紧了双拳,记忆停留在鬼胎舍身为她抵挡攻击的那一刹那,那是最为深刻的一幕。 她,曾经也不配做一个母亲。 不配当鬼胎口里的“娘亲”,她甚至还需要自己的孩子来保护,这样的绝望怎么能忘记。 夏梵清楚,为了孩子,她不会再一次的软弱。 任何阻挡她的人,乃至天涯海角,她必当诛杀之,哪怕连她自己,也不能阻挡这个执念。 像是过去了很长时间,又像是不久,身后的撞击声和惨叫声慢慢停歇,只余下一道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停止的喘气声。 夏梵在这个时候,开了口,道:“够了,停下吧。” 余音袅袅的声音终于停下了。 夏梵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眼前的一幕并没有让她产生任何大快人心的感受,有的只是平静。 李芳婷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到处是啃啃哇哇的咬痕,就连那张脸也没有被放过,几乎快要不成人形了。 被疯狂对待后的李芳婷只剩下本能的呼吸,轻微的蠕动,似乎只要在一下,她就会就此死去,地上就多了一具尸体。 而那个小孩儿静静的站在旁边,黑色部分已经蔓延到双腿根部了,已经一半都厉鬼化了。 哪怕变成半厉鬼状态的小孩儿,他的眼里仍然是充满着哀伤。 夏梵在心底微微的叹口气,为这个小孩儿。 “变回去吧。”夏梵说道。 肉眼可见的,那本是可怖的,呈现巨人观的小孩儿,在慢慢的变矮,变小,变得整洁,最后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小男孩,不大,只有五六岁吧,像个正常人的小孩一样,只是脸色白的可怕。 “妈妈,不要我了…” 小男孩稚嫩的声音还有着颤抖,似乎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妈妈不爱我了,她不爱我了!!” 一瞬间,那黑色部分的身体多了些,已经蔓延到腰部了。 夏梵招招手,对着小男孩说道:“过来。” 小男孩虽不想过去,但他抵抗不住夏梵的需要命令,所以他走过去了。 夏梵弯腰,一把抱住了小男孩,轻柔的说道:“乖。” 一瞬间,小男孩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他紧紧的抓着夏梵的衣服,哭的肝肠寸断一般。 “妈妈不爱我了,她不要我了!!她不是我的妈妈!不是!” 夏梵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她不配当你的母亲。下一世,你会拥有一个真正爱你的妈妈。” 小男孩抬起头,扑闪着大眼睛,道:“真的吗?我会有妈妈吗?爱我的妈妈?” “会的,你会有的。”夏梵的语气里是坚定。 小男孩仿佛信了,他停止了哭泣,就连那蔓延上腰部的黑色部分都可以慢慢下降了。 “去你该去的地方吧,下一辈子,我愿你安好一生,有一个真正的人生。” 小男孩不知道的是,这一句话里夏梵用上了鬼言媒的能力,属于鬼言媒中,高深的,蕴含巨大代价的祝福言灵。 说完这句话的夏梵感受到了眼前一阵发黑,她强撑着身体站稳了步子。 小男孩身上的黑色在这句话后慢慢的消失了,通体白色,没有夹杂一丝黑色,真的像是一个童真可爱的小孩儿。 “好舒服!!谢谢姐姐!” 小孩儿笑的异常灿烂,小小的脸上不再是怨恨和哀伤。 “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夏梵笑着对小孩儿说道。 小男孩对着夏梵鞠躬,慢慢的消失了身影,但在最后有一丝亮光从他胸口处飞了出来,落入了夏梵的手心,融进了肌肤里。 那是鬼谢之心,久违的鬼谢之心。 这一丝力量弥补了夏梵刚刚损失的精力,哪怕不多,但也令夏梵好受了些。 小男孩永远也不会知道,夏梵对他的祝福言灵令他逃开了水鬼的诅咒,直接投胎转世,所付出的代价也是一定的,但夏梵愿意为这个孩子付出这个代价。 知恩图报,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 李芳婷不配拥有这样的孩子。 夏梵看了一眼地上蠕动着的李芳婷,走过去,从她身上拿出了手机,按下,说了地址之后就挂断了。 随后,夏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子。 正文 第235章 张天师的寻来 此时,正在研磨着药粉的张天师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有所感的摸了一把胡子,感叹道:“哎呀哎呀,看来是女娃子找到了第四样事物了啊!这效率真的是惊人,看来我应该更高看几分。” 张天师起了身,在房内走了两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眉毛都皱成了一团,嘴里嘀咕着:“那么我答应了她的事该不该完成,总觉得说了不好吧,会不会又发生什么意外?这可就难办了啊,那孩子已经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啊……” 房间内持续不断的嘀咕声被一道人影给打破了。 张天师大吃一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脸淡然的白君。 “白君大人,你可要吓死我了!”张天师控诉着。 “我竟不知……道陵你是这般胆细。”白君瞥了一眼,那眼神带着意味深长。 张天师立刻语塞了,他赶紧转移话题道:“大人来找老朽何事啊?” “答应她。” 张天师愣了半天,才蹦出个词,“啥?” “答应她,解开她的记忆封印。”白君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的像是再说一件无关就要的事情一般。 张天师惊得快要跳脚了,急忙道:“可是这千年前的记忆解开了封印会不会让她受不住啊?” 白君背着手,在房内走了几步,道:“无论我们如何阻止,记忆的封印她势在必得,这是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我知道,这记忆成了女娃的另一个执念,但这个时候……似乎不太妥当。”张天师仍然有所顾忌。 白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像是打着什么主意似得,“不,这个时机正好。” “白君大人此话怎讲?” 张天师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但显然白君不打算透露,只是说道:“做好你答应她的事便足以,你我皆知她必会寻找自己的记忆,那么时日长短根本无碍。” 张天师明明觉得不妥,但就是无法反驳白君的话,只好闷闷的说道:“那好吧,我这便去寻找她去。” “唔。”白君点头。 张天师最后看了一眼白君,见对方真的不打算跟他透露什么,只好无奈的消失了身影,去寻找夏梵去了。 屋内,之剩下白君一人站立着,他看向了窗外,嘴角竟罕见的带上了一抹似是笑意的弧度。 “愿一切顺利吧。” 一声叹息,久久不散。 重新回到住处的夏梵就迎来了张天爱迫切的眼神,明白对方眼里意思的夏梵,安抚似得说道:“一切没事。” 张天爱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醒来后她就觉得不妥了,让夏梵一个人独自去面对那个李芳婷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来?她真的是太累了,累糊涂了,醒来就一直焦急的等待着夏梵的回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梵伸手将张天爱扶起,扶到了床上,道:“你需要休息。” “小梵,你没告诉我哥他们吧?”张天爱紧张的问着。 夏梵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 “小梵,你最懂我了!” “但没有下次。没有。” 夏梵认真的看着张天爱,这句话的意思不只是告诉张天爱以后不要冒险,有任何不妥一定要先保全自身,更是告诉自己,以后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身边的重要的人。 “小梵别担心啦,我不会有事的!” 夏梵放弃跟一个张家后人争论她是否很强大不会出事这一点,转身去了客厅,准备倒杯水。 在房内久久等不到出去倒水的夏梵,张天爱疑惑的出了房,一抬头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大声叫喊:“张天师?!” “哎哎,天爱也在哟!” 原来,是张天师亲自寻了过来,至于他来这里的目的,夏梵显然非常清楚,突的,她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紧张。 “道祖,您怎么来了!” 张天爱真的是喜出望外,对于张天师她和她哥张天阳都是十分感谢的,不说这样的人物对于张家的意义,就冲着张天师救了他们,甚至还悉心教导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尊崇和恭敬。 “都说了别喊我道祖!”张天师不乐意了。 张天爱不管那么多,直接冲过来一把拽住了张天师宽大的道袍袖子,道:“那天师吧,天师是来找我们的吗?” 问到重点,张天师脸上见到张天爱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甚至还有些严肃。 意识到气氛不对的张天爱也松开了张天师的袖子,道:“怎么了?” 张天师用着躲避的态度对张天爱说道:“天爱啊,我这一次是来找梵子的哟,有些事必须和她谈谈,你呀,你先去玩会吧!” 这句话落下,张天爱完全明白了,这是要她回避的意思,到底要谈什么话是需要她的回避?她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吗? “小梵,到底是什么事?我不能知道吗?”张天爱转头问着夏梵。 夏梵刚想说话,就被张天师打断了,“天爱哟,乖一点。” 语气里像是在责怪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张天爱脸上本就变得勉强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她的直觉告诉她,下面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很危险,否则夏梵不会这样的表情! “小梵,告诉我,你不会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对吧?”张天爱直视着夏梵的眼睛。 夏梵不自觉的躲开了张天爱的眼睛,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无法保证。 见夏梵这样的反应,张天爱什么都明白了,她即将要去做的事,跟张天师特意过来的事,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甚至非常危险! “我不走!”张天爱倔强的说道。 张天师顿时后悔自己来之前怎么没有感知一翻这娃儿也在呢!这三年里张天师也算是见识过了张天爱缠人的手段了,绝对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夏梵叹口气,对着张天师说道:“天师,我本就不打算隐瞒,也无法隐瞒。” 一旦她的记忆寻回了,那么她身边的人绝对瞒不住。 张天师略微一思考,觉得也是,只好同意张天爱的留下。 “女娃儿,那就是第四样事物吧?” 张天师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精致小巧的骨灰坛子,夏梵点头,前者走了过来捧起了骨灰坛子,啧了一声,“这九样事物可真是一样比一样稀奇啊!” 原来,哪怕指点夏梵寻找九样事物或许可以复活鬼子的张天师也不再清楚那九样事物什么东西,甚至知道得比夏梵还要稀少,毕竟这一个方法是他无意间看得的,就连实践成功的可能性谁也不知道,但就是这么个微弱的,渺茫的可能性,夏梵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和一切,甚至这个希望也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执念。 细细摸了一下光滑的坛子表面,张天师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瞬间一步跨到了夏梵的面前,在后者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扣住了夏梵的手腕。 夏梵想收回手也已经来不及了,脸色不大好看。 张天师松开了夏梵的手腕,厉声道:“糊涂啊!你用了祝福言灵术?!” 夏梵不自然的撇了撇脸,没有回应,但这个就是最好的答案,默认了。 “你的身体本就无法支撑这般代价的言灵术!为何如此妄自菲为!” 张天师当真是被气的跳脚了,刚刚那一下脉搏探测,那心脏的跳动更慢了,显然夏梵的生命力更低了,这样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谁也无法有个准确的猜测。 “那是一个好孩子。”夏梵低低的说道。 张天师气急,又无法说什么,他自然清楚失去了孩子的夏梵会对一些小孩儿自然而然的产生怜悯。 “也罢,也罢,我管不了那么多!”张天师瞪了一眼夏梵之后背过身子去。 一旁听着话猜测了一番的张天爱猛地握紧了手,她在心中为夏梵着急,她就知道夏梵没有那么听话的什么都不做!但这个时候张天爱没有出声插嘴。 “你这样的身体状况,我无法告知你封存地点。”张天师沉声道。 听到这句话夏梵猛地抬起头,倔强的说道:“那是我的记忆,我必须寻回。” “你放屁!”张天师大概是他漫长的人生中,第一次爆了粗口,且他还不自知。 “你知不知道,一千年前你也是这般使用了大范围的祝福之术而身陨了!”张天师破口而出的话让全场寂静了一片。 夏梵的眼神沉了沉,“一千年前,你认识我。” 这句话的确信程度已经不必说明了。 自知说漏嘴的张天师干脆破罐子破摔的道:“我自是认得你,但我认得的是一千年前的你,不是现在的你。一千年过了,我不想你再次重复千年前的道路!” “所以我需要自己的记忆,我需要……” 夏梵低下头,心里头满是哀伤,这样的哀伤空落落的,像是心口都缺了一块,那是属于魏梵的感受,连同她现在一般,她们是一体的。 “同样的道路你为何要走上两遭啊!”张天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那么,告诉我,我的记忆在哪里。”夏梵握紧了拳头,固执的说道。 而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张天爱说话了。 “你们,再说什么?什么一千年,什么千年前的事情?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天师,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小梵,她不是现在的人吗……?” 张天爱的声音是颤抖,是恐慌,是对着即将要面临的事产生的逃避。 正文 第236章 阻止 张天师回过头去看着满是震惊的张天爱,这才惊觉这张天爱是完全不知情的。 夏梵张张嘴,突然觉得无法说出任何解释的话。 “说话啊,小梵你说!天师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记忆?你失去了记忆吗?一千年前的记忆?这到底怎么回事?”张天爱步步紧逼的问着。 本是生气的张天师此时也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生气,反倒是更头疼起张天爱的情绪,这么一副像是被人背叛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丫头,你冷静点啊。”张天师劝慰着。 “给我个解释!”张天爱忍了忍,终于把自己激动的情绪给平复了。 然而,夏梵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回答了一句:“你所认识的我,并不是完全的我。” 这句话让张天爱宛如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一切的解释都可以包含在这句话里面。 你面前的我不是真正的我。 我并不完整。 我失去了记忆。 我的真实身份是一千年前的那一个人。 我,要寻找我的记忆。 张天爱仿佛什么都懂了,聪慧如她已经足以猜出了个大概,联系以往那些想不明白,不理解的事情之后,她突然像是陷入了一张巨大的网,这一瞬间,她觉得面前的夏梵有些陌生。 张天爱曾以为,她足够了解自己的好朋友,所以她才愿意帮她,维护她,因为这是她的朋友,然而真的是这样吗?她现在的感受不亚于某一天发现自己所在乎的朋友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甚至于……一千年前?一千年前的人? 那是一个令张天爱从未想过的时间,遥远到似乎像是在天边一般。 恍惚间,张天爱抬头看了一眼夏梵,却惊讶的发现,此刻夏梵的眼里满是哀伤。 那是一种释然的哀伤。 张天爱的思绪突然被拉扯回来,明明被欺骗的人是她,为何夏梵眼里的哀伤却比她更甚?! “小梵……” 夏梵释然的笑笑,道:“对不起。” 能说的话似乎只有这么一句了,夏梵并不打算再多的解释,她从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隐瞒,也不后悔现在的坦白,甚至经过现在的事夏梵突然明白,接近她身边的人或许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如张天爱,如果稍微晚那么一点时间,后果是她不敢想象的。 如果就此分别,对张天爱来说,或许更好的。 做她的朋友,危险从从,从不停止,甚至在哪一天,她来不及救援,那样的后果让人心碎。 张天师站在一旁摸了摸胡子,他这把年纪了自然也猜到了为何刚刚夏梵要留下张天爱的目的,这个女娃子真的是让人心疼得紧,太懂事了,也太倔强了。 突然,张天爱笑了起来,她对着夏梵说道:“小梵,你是故意的对吧?这么长的时间了,你瞒了这么久,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跟我坦白,偏偏是在我渡过了危险期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让我以后都离你远远的,这样就最安全了?!是不是?!” 夏梵哑口无言。 “你差一点就成功了,小梵你好狠的心,你居然试探我们的友谊,我差点就中计了,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不是一千年的人,我只是知道,我认识的夏梵是我承认的朋友!你听见没有!” 夏梵脸颊突然的划过了一滴泪,她呐呐的伸手摸了摸,才知道自己竟然湿润了眼,贝齿咬住了下唇,夏梵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张天爱深呼吸一口气,对着一直沉默的张天师道:“天师,你说吧,小梵的记忆在哪里?是不是很重要?” 张天师缓缓的说道:“记忆已经成了梵子的第二个执念啊,若是不能寻回,只怕……” 后面的话不用说出口,张天爱也明白了,她扯住了夏梵的手,道:“危险吗?告诉我,去寻找记忆危险吗?” 夏梵没有回答,她所经历的事就没有不危险的,方才张天师对于她使用了祝福言灵那么大的反应来看,去寻找被记忆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事情,定会一番周折。这样的话让她如何跟张天爱说明。 “很危险对吧?你又要不顾生命的安全了吗?”张天爱一遍遍的质问着。 张天师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丫头啊,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听我说啊……” “我不听!不可以去!你的身体受不了的!”张天爱抗议着。 夏梵依然沉默着。 “小梵,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毫发无损的回来,到底还要去冒多少次险才够?不是还要复活宝宝吗,说好的一起复活宝宝的,你怎么能在复活之前就出事?在宝宝回来之前,你应该要好好的不是吗?”张天爱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夏梵,语气满是恳求。 “我,不能。” “她认同了我的孩子,我便会认同这个执念。” “我必须做到。” “这是我存在的理由。” 一句接着一句,夏梵将张天爱所有涌到嘴边的话都堵死了,后者欲要抓住夏梵的手,却反而被夏梵握住了。 “小梵……”张天爱怔住了。 夏梵露出了一个笑容,唇边的笑意很深很深,她的眼神就像一个旋窝,将张天爱的心神都吸进去了一样,她陷入了那双沉如深渊的眼眸里,挣脱不开,心中警铃大响,张天爱拼命的想要挣脱开来,她知道夏梵这是要迷惑她,就如同那次迷惑李芳婷一般。 “天爱,你累了,该休息了。” “小梵……” 张天爱最后嘀咕了一句,最终抵抗不住睡意,不甘的闭上了充满愤怒的眼睛,倒在了夏梵的手上。 张天师张张了口,低声说道:“你不必如此,丫头会理解你的啊。” 夏梵将张天爱扶稳了之后,说道:“我知道,天爱一直是一个很暖的人,最后她会理解我,甚至陪着我一起去,但这不是我所希望的。” 张天师明白了夏梵的意思,她早就猜测到了事情的最后,张天爱一定会跟着一道去,这是夏梵最不希望的。 “天师,替我照顾好天爱,在她昏迷的时间里,她的灵魂离开了肉身,但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她没有说我便没有问,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探查一下天爱的身体,是否有隐患。” 原来,在张天爱昏迷的一天一夜里夏梵就知道她的灵魂离开了身体,但因为感觉到张天爱的灵魂与肉身还有牵连她也就没有立刻去寻找,反而守在肉身旁边,毕竟张天爱受的伤是物理伤,醒来后张天爱也绝口不提自己去了哪里,夏梵选择了尊重,也便假装不知道,但心底下留下了担忧,干脆在这个时候请求了张天师一番,毕竟论这方面的行家还是张天师靠谱。 张天师点点头,接过了昏睡的张天爱,道:“我自会好好检查一番,你不必担心。” 因着张天爱的打岔,张天师和夏梵刚刚的争吵对峙的气氛已经全然不在了。 “夏梵在此谢过了。” “这丫头本就是我张家所剩不多的后人,我自会护着的,倒是你啊,这一番旅程可不简单啊!”张天师叹息的说道。 “我不会畏惧。” 张天师无语了,他比谁都清楚夏梵的‘无所畏惧’,看看这年纪不大,却经历了多少事的女娃子,哪一件是好过的?全是生死历险,还能有啥畏惧呢? “也罢,那么,我便告诉你地点,但切记量力而行,万万不可超出你的负担,若是没了性命任何记忆都是假的!就连那鬼娃娃也会没了生的希望!” 张天师说的无比严重,就是希望夏梵能长点心眼,不要不管不顾的行事了。 夏梵受了这份情,点头答应了。 张天师终于松了口,缓缓的说出了那个隐藏的地点。 半响,夏梵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在那里……” “女娃子,望你安好啊。” 夏梵郑重的点点头。 荒凉的火车站口,人影绰绰。 打着哈欠的检票员正眯着眼,偷懒的睡一会,被一道清冷的声音给弄醒了。 “麻烦了。” 检票员耷拉着朦胧的眼睛,伸手揉了揉,才将视线聚焦了,这才发现原来面前站了一个一身黑衣还围着一块黑色丝巾将半张脸都遮住了的女人。 接过了递过来的票,检票员打了个孔,递了回去,但还是忍不住再三打量了一番这个奇怪的女人。 他们这个岭头镇啊,这个时候来的人非常少,别说还穿的那么奇怪的女人了,这种气息一看就不像是从小地方过来的,特意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做什么的? 夏梵拿过了票之后紧了紧背包,对着检票员有礼貌的道了谢之后就离开了火车站。 刚踏出站口,外面的天气实在算不上好,黄沙漫天,能见度非常低,这个季节的岭头镇正值风沙肆虐的季节,天气差的离谱。 夏梵将脸埋进了黑纱之后,将挂在背包带子上的黑色帽子给带上了,沉默的向着远处走去。 在听到张天师所说的地点之时,夏梵的惊讶非常大,原因无他,记忆封存的地点便是三年前,她曾经去过的岭头镇。 也便是董泽的墓穴,那个她历经了凶险的下斗地儿。 夏梵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在这个么荒凉的地方,但无论如何难以置信,张天师亦是不会骗她的,所以夏梵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新的旅途。 属于她的记忆,属于魏梵的身世,亦是属于她的执念。 她必会亲手找回来。 一点一滴,而这一回,没有人能够从她的手中夺走她的记忆,任何人都不允许。 正文 第237章 连雪的消息 打着哈欠的老板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斗地主,这种天气根本没有什么人会到这种偏僻的小地方来,更别说还来住民宿,这导致了这段时间生意惨淡的哟,没把老板心疼死,但也没有法子,这么个黄沙漫天飞的季节,怪得了人不来住吗? 刚刚输了一盘斗地主的民宿老板正准备磕睡一会,门前的铃铛响了,有人走了进来,他抬头,惺忪的眼看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一个机灵就醒了。 夏梵跨进了里头之后总算感觉呼吸顺畅了些,外头的风沙太过严重,连吸口气都像是吸入了沙土一般,把肺都堵住了,实在是难受得紧。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土将脸上的黑纱松了些。 “欢迎欢迎!”民宿老板的声音有些激动。 夏梵上前一步,道:“一间房。” “好嘞!姑娘啊,你这声音啊,咋就那么耳熟呢……”民宿老板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他们这里的人啊,都不多,所以一旦有了外来的人进来民宿老板肯定多多少少有印象,猛一听见夏梵的声音,他就觉得似曾相识,但又因为太久远了,记不太清,也就问了出来。 夏梵笑笑,没有回答,强调了一遍,“一间房。” 民宿老板尴尬的递上了钥匙,这客人明显不想回答的意思,他有怎么好意思继续追问?只好忍下了好奇,给了钥匙,道:“上面右边角儿的房。” 夏梵接过,低低的道谢之后转身上楼了,留着民宿老板仍然在后头纳闷着。 这是一间十分简朴的房间,与三年前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但是多了一个狭小的卫生间,夏梵放下了背包之后总算取下了面纱,摘了帽子,将自己身上的层层装备给解了下来,然后坐在了床沿上,双手交握,在思考着什么。 根据张天师所言,她的记忆封存在这里,且在一个墓穴里,那么唯一可能的便是三年前那个和连雪有过牵扯的旱魃--董泽,也被称为慕容泽的家伙。三年前他们一行人在那个墓穴里可谓是九死一生,历经了多大的危险才闯了进去,个中心酸夏梵没有心思去回忆,她在意的是,那一面镜子。 那一面有着怪异能力的镜子。 前世镜--断玉。 时至今日,记忆浮现,夏梵不得不大胆的猜测,那个镜子里的女人,她曾经在镜子中看到的那些画面,会不会就是……她的记忆? 这个猜测猛地令夏梵的心脏抽了一下,交握的双手更是握得紧紧的,如果那些画面都是她的记忆,那么那个跟她长得一样,不,是比她更加完美的女人又是谁?她甚至曾经还和她见过,差一点点就能沟通了,那个女人,和她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似乎,随着到这里的一趟,不断有谜团浮现,一个接着一个。 夏梵的贝齿咬住了下唇,她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模糊的,快要记不清具体印象的梦境,在此刻,夏梵猛然发现,那些模糊的梦境竟和在镜子里见到的景象有些惊人的相像,她居然从很久以前就有了这些奇怪的预兆? 梦境,镜子里的景象,双王朝…… 夏梵突的站起身,她控制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继续深思,所有的事情待她重新找回了记忆,一切都会有了答案,自己猜测的再多都无异于凭添烦恼,那么就不要管了,都不要去想,该出现的真相不会消失。 夏梵深呼吸一口气,拿起了衣服,准备去淋浴,将自己身上的灰土给洗掉。 水声响起,淅淅沥沥的,很快,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夏梵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姑娘啊,吃饭啦,你下来吧!”民宿老板的声音传了进来。 夏梵应了一声之后,便将头发迅速得擦了个半干,换上了原来那套一身黑色的服装,而这次没有带上面纱和帽子,就这么开了门,走了下去。 民宿老板和他老婆正忙着张罗着饭食,见夏梵下了楼,那民宿老板一把拍了拍头,手指了指夏梵,结结巴巴想说啥就是说不出话来。 老板娘见他这样子,啜了一口,道:“瞧你那出息,好好说话!” “这姑娘可不就是几年前的那个吗!”被自家老婆给嫌弃了一下之后,老板一下子想起来了。 夏梵点点头,算是承认了,道:“打扰了。” “哎哟,姑娘啊,你这变化也忒大了吧,我差点认不出来,刚刚就说呢,声音咋那么耳熟,我这人老记性可不差的哟!”民宿老板颇有些沾沾自喜。 “行了行了,赶紧准备吃饭!”老板娘见夏梵并无多大的热情,赶紧将自家的傻货给拉住了。 民宿老板还没有领会到自家老婆的意思,还是说着:“姑娘啊,几年前你们来这里还好多人的咧,说是那啥,电视台采风是吧!我看了那么多次电视咋没有看见呢?是不是没有通过啊?” 夏梵顿了顿,点头,道:“嗯。不通过,所以再来了。” “啧啧,可惜啊,不过我们这破地方哪能被看上呀,哎!” “好了!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老板娘终于忍无可忍了。 民宿老板讪讪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夏梵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简单的菜肴,拿起了碗筷。 夏梵并不饿,但如非必要她也不会特意拒绝这热情的老板,加上她并不想引人注意。 饭菜虽简单,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夏梵小口的吃着饭,民宿老板忍不住又开了口:“姑娘啊,这次咋你一个人过来了?” 夏梵抓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道:“有些后尾的事没有弄完。” “这样啊,那你们也真够奇怪的,一次只派一个人来!”民宿老板纳闷的说着。 然而夏梵敏锐的捕抓到了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她端着碗的手放了下来,问道:“还有人来过吗?” 一提起这个,民宿老板就打开了话匣子一般,“那可不,就三年前吧,和你们一块来过的那个女孩子,就是那个挺清纯的,不怎么说话的那个女孩子,她就过来了,还一直住了下来咧,不过我听说啊,她没告诉别人自己来的理由,就这么一个人住在了那个破庙的旁边。” 夏梵啪的一下将碗筷放下了,站起了身,眼神幽深的看着民宿老板,道:“你说什么?” 她的反应将民宿夫妇二人都给吓了一跳,特别是老板,整个人都傻了,夏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重新坐了下来,换了个语气,道:“抱歉,你能告诉我具体事情吗?” “啊……”民宿老板仍然是反应不过来。 老板娘看不下去了,自己开口道:“姑娘啊,还是我告诉你吧,那个小姑娘好像叫连雪吧?这还是东头的那家杂货铺老板说的,她经常去那里买一些日常用品,久而久之就打听到了,问她为什么来这里也不说,就这么沉默的住了下来,我们大伙看她一个女孩子独身一个人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多关心了一些,你要是认识的话就去劝劝她吧,她住的地方可是邪门得紧!” 最后一句老板娘还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像是忌讳这什么东西一样。 夏梵听后,心紧了紧,道:“你是说三年前过来的?” “对呀!” 和连雪道别后,夏梵只知道对方去了别的地方散心,一直都有报平安信息,久了夏梵真的安心了,以为连雪放下了董泽,加上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她没有顾得上连雪的事,想不到她竟是来到了这个地方吗? 这是为什么? 不,各种原因,夏梵想她应该猜到了。 “还有啊,最近啊,我听那东头的老头说,这姑娘已经很久没有来他那里买东西了,这块地方能买东西的就这么两家店,哪有什么日用品,她一个女孩子不可能那么久不买的,也不知道出了啥事没有,这几天风沙大得紧,还想等小了些就去看看的!”老板娘补充了一句。 他们这岭头镇,民风还算不错,看着那么一个女孩子倔强的住了下来,还什么都没有,平日里都会关心一下,但实在是因为这几天的天气也不知道咋回事,反复无常的厉害,经常大风沙过来能见度根本就找不着北,想去看看的心思也就歇了下来。 民宿老板这个时候接了一句:“姑娘啊,我劝你最好赶紧让那姑娘换个地儿住,那真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听说闹鬼咧,那个破庙子哟,按我说早就应该拆了才好!省事!” “可不,这几天有人说那里经常有鬼哭狼嚎呢!怪吓人的!”老板娘似乎还挺害怕似得。 破庙正是董泽墓穴的入口,连雪住在旁边意欲何为不难猜到,夏梵在心底产生了一丝自责,她因着自己的事的确将这个好朋友给忽略了,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说得大义凛然的连雪,在心里头竟然还是放不下这段感情的。 抛弃一切,没了工作,没了生活,独自一人跑来这个环境恶劣的地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就这么一个女孩子挣扎着在这里住下了,这其中的心酸不难想到。 连雪对董泽的感情,比夏梵所想的还要深。 “谢谢。我现在去找她。” 夏梵起身就要出去的样子,她连一刻都不想等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狂风大作的声音。 “哎哟喂,风沙又来了啊!”民宿老板大喊。 夏梵转头一看窗户外头的景色,一片灰蒙蒙,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就像是被一个怪兽给笼罩了一样。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弥漫上心头。 正文 第238章 再见连雪 屋外黑天蔽日,像是笼罩了一层咯人的沙面,看不真切。 夏梵皱着眉头,看向了窗外,那一阵不安更加强烈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出现一样。 “哎哟,这天说变就变啊!”老板娘感叹似得说道。 夏梵攥紧了拳头,起身离开了餐桌,那民宿老板见此立刻大声道:“姑娘哟,你要去哪里啊?” “我必须出去找她。” 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欲胜,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不行哟!这是老天爷发怒的前兆!不可以出去咧!会有危险的!”民宿老板苦口婆心的说着。 然而夏梵离意已决,丝毫不为所动,老板无奈,说道:“等等!我给你个东西咧,既然你执意要出去的话!” 说着,民宿老板起身从自己的柜子里头取出了一整套的基础方风沙的措施,包括了一个老旧的防风眼镜,和一定牛皮帽子,帽子里头有结实的牛皮绳子捆着,确保不会被大风给刮走了,这的确是夏梵那顶鸭舌帽所不具备的实用性。 夏梵低低的道了谢,伸手接过,她没有矫情的不需要,在大自然的天灾面前,人类的力量太过渺小了。 将眼镜带好,帽子扣好,将衣服的拉链拉到了尽头并用绳子扎进,不让风沙灌进去,老板娘像想起了什么似得从柜子另一头拿起了一双厚实的手套和粗麻织的围巾,递了过去。 待全部装备弄好后,夏梵整个人都像个采蜂人一般全身都几乎没了裸露出来的皮肤,包裹的紧紧的。 夏梵再次道了谢之后,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门,顿时一阵猛烈的风夹杂着沙子呼啸而至,生生的要把人给吹退了几步,夏梵赶紧闪身出去,一把将门给管好了。 外面的情况十分糟糕,能见度地下,根本很难分清楚东南西北,整个都是灰蒙蒙的,风沙肆虐,若是有裸露出来的皮肤一定会被沙子给刮得刺痛,夏梵紧紧了脸上裹着的厚实围巾,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前走。 因着风力太大,耳边尽是风穿过廊道发出的呼呼声,像极了鬼哭狼嚎,怪不得岭头镇的人都称这为天谴,是老天爷生气了,不能出去,这样的天气无异于灾害了。 勉强辨认出方向,夏梵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身体的面积缓步前进,过了很久,夏梵抬头,就着这模糊的能见度终于看见了那一座破败的庙宇。 手脚迅速的走进了破败的寺庙,夏梵终于停了下来,歇了一会,这里虽破烂,但好在以往的建筑总是结实的,在如此肆虐的风沙中也保存得十分完好,抵挡着侵蚀。 就在这时,夏梵敏锐的察觉到了在寺庙的左边,有一个空着的平房,紧紧挨着寺庙,亮着微弱的灯光,夏梵立刻朝着那里走去。 夏梵顿了顿,仍然是伸手敲响了门,半响,里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谁啊?” 那把熟悉的嗓音让夏梵的心脏跳快了一分。 很快,门被打开了,一张俏丽但仍难掩疲惫的脸蛋跳了出来。 夏梵猛地伸手按住了欲要关上的门,一把撞了进去,随后迅速的关上了门,一下子把门外的风给挡住了,室内安静了下来。 连雪从未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夏梵。 哪怕夏梵乔装打扮成这样,连雪仍然能辨认的出来。 她甚至下意识的反应就要关上门,然而没有成功。 两人在室内沉默得可怕。 夏梵干哑的嗓子,终于吐出了一句话:“为什么?” ‘为什么’三个字已经饱含了所有的问题,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呆了这么久?为什么瞒着所有人?还有,为什么欺骗我? 连雪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撇开了眼。 风将那窄小的窗户吹的啪啪响。 夏梵的视线将这个房间打量了一遍,有的感受只有简陋。 简陋得可怕。 一张不大的床凌乱的铺着床单被子,还放着不少衣服,旁边是一张缺了一个脚的木桌,摆着一个水壶和一个被子,以及一些吃剩了的泡面盒子,除了这些别无他物。夏梵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环境,会是以往那个娇惯生养着的连雪能忍受的生活。 “小雪。你不想见到我。” 夏梵沉声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一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小梵……”连雪终是视线看向了夏梵。 “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连雪将情绪整理好后,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被子,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夏梵道:“只有一个杯子了,你不嫌弃吧?” 夏梵接过,一口饮下,道:“你不该留在这里。” “小梵!” 夏梵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连雪的手腕,道:“这里不是你留下的地方。” 连雪开始挣扎起来,但抓着她手腕的手纤细但力道十足,根本挣脱不开来,连雪急了,道:“小梵!我不会离开的!” “你不该是这样的生活,这里你不该留着!” 夏梵无法避免的心痛了一秒,看看现在的连雪,憔悴得不像话,皮肤蜡黄,头发没有光泽松散的扎着,身上穿的衣服更是脏的不像话,颜色也褪色的七七八八,跟以往那个过着小生活,乐衷于梳妆打扮的连雪完全不同。 连雪慌了,眼神明显紧张了,哪怕这么多年没见了,但她还是看得出来夏梵的话里的认真,她不会离开,不能离开,也不愿离开! “小梵,我不走!我不走啊!” 见连雪挣扎得厉害,夏梵深深的吸口气,压制下暴躁的心情,松开了手,道:“给我个理由。” “我不能离开这里……”连雪仍然不愿意说。 “是他吗。” 所指的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连雪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她出现在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别的理由能忽悠过去。 “你明明知道……” 夏梵的话还没说完,连雪就出声了,“对,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小梵,我愿意的!我自愿做出的选择!” “他已经放弃了你!”夏梵冲着连雪喊出这句话。 “那又怎样!”连雪更大声的吼了回去。 夏梵怔住了。 “那又怎样……小梵,我放不开他,我去了那么多的地方,见识了那么多的人情世故,过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以为我放下了,真的,我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我没有!我知道我没有!所以我来了这里……” 连雪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她哽咽着声音,“如果可以放下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瞒住了所有人,我瞒了你,独自在这里住下,我过得不好,但是我不愿意离开!他在这里!他在这里需要我!” 夏梵被连雪的眼泪震住了,没有说话。 “小梵,别管我了,不要管我……好吗?” 连雪恳求着。 夏梵攥紧了拳头,低声道:“那么他呢,他在哪里。” 连雪突然停止了抽泣,她无法面对夏梵犀利的目光,又撇开了眼,极度不自然的说道:“小梵,别管了……” “他根本不是你的良配!” “但是我爱他!”连雪高声道,语气中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夏梵一瞬间愣住了,僵在原地。 “我爱他,我爱他就够了,就如同你一样,你不在乎他是人是鬼,你不顾一切,那么我也一样,我爱他,所以我愿意这么做。”连雪一字一句的说道。 忽的,夏梵笑了。 连雪看到夏梵的笑容之后,心底的所有激动和燥热都瞬间冰冻住了,被夏梵的这个笑冰冻住了。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笑容。 勉强?释然?亦或者是……后悔?! 似是含尽了一切情感。 那双眼也从刚刚的愤怒刹那间变成了死灰,宛如无底的深渊一般。 “所以……这才是我阻止你的理由呵。” 夏梵的声音轻的快要听不见了。 “小梵……”连雪紧张的喊了一声。 夏梵唇角的笑,是超出她想象的苦涩。 “小雪,我不希望,你步入了这个后尘。” “你在说……什么?” 夏梵伸出手,缓缓的掩住了薄唇,她开始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 琳琅的笑声抑制不住的从嘴巴里吐了出来,笑声越大,含着的却不是喜悦。 那是嘲讽的笑容。 “小梵……”连雪担忧了,这样的夏梵太不正常了,像是被戳中了某一个不可触碰的开关,将夏梵给刺激到了。 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夏梵只是定住了唇角的冷笑,缓缓的说道:“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 连雪突然禁了声。 “找一个与我们一般的人,过正常,平凡的生活,这才是该有的轨迹。” “我千不该,万不该与他相识。” “结下冥婚,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 “我不愿你,步入了我的后尘。” “小雪,你的生活,不该我与一般颠沛流离!” 夏梵的一字一句重重的砸在了连雪的心底,泛起了一圈圈的波澜,震撼了她的灵魂。 “回去,回去你该有的生活。” 最后一个字的落下,震得连雪退后了几步,她呆愣了一会,随后拼命的摇着头。 “不,我不要,我不要……” 连雪拼命摇着头,随后双眼发红,一把向前冲,冲过了夏梵欲要伸过来的手,一把打开了她身后的门,跑了出去,在风沙中一下子没了人影。 “小雪!” 夏梵大喊,一下子追了出去。 正文 第239章 进入墓中 夏梵追至屋外,狂乱的风沙一下子眯了她的眼,而连雪早已没了踪影,夏梵敏锐的转身朝着那破败的庙堂奔去。 刚一踏入庙堂,便发现了那地面上裂开的口子,黑黝黝的看不见底,仅能容纳两人的宽度,而此刻,那裂口在缓缓合上,显而易见,连雪是从屋里跑出跳进了这个地方。 夏梵顾不上太大,此时裂口已经合到只能容纳一人通过,并且越来越小,看向四周再无别的入口,夏梵立刻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在半空中就已经做好了降落的姿势,夏梵稳稳地落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感觉到了湿润的泥土。 在她落下的一瞬间,岩壁上的烛台一瞬间亮了起来,夏梵眯了眯演,站起身子,这条路深不可见底,甬道很长,完全不似她曾来过的那条路,也对,那旱魃的墓穴设置得颇为精妙,有第二条入口并不奇怪。 那么,这就意味着,夏梵曾经来过的经验不起作用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什么地方。 但是依着连雪进入了这里,那么一定能有路。 夏梵取下了围在脖子上的粗毛巾,转而两边拉住,展了开来,双手用力,愣是将围巾给撕裂成两半了,分别缠上了两只手,裹得厚厚的,随后绑紧了。 迈开了脚步,夏梵快步穿过甬道,但是前方依然没有连雪的影子,夏梵的眉头皱起,脚步更快了,总有种违和感萦绕着。 很快,甬道见底了,印入眼帘的是一间空荡荡的耳室,什么也没有,就连出口也没有,就像是一条绝路一样,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夏梵猛地转头,但是也来不及了,身后的甬道已经被一道石墙的堵上了。 她,被困在这里。 夏梵冷冷的笑了。 原本还在怀疑那董泽是否在墓穴中,这下子她已经可以确定了。 那旱魃一直在这里头! 能自如的控制这个墓穴的所有机关,除了墓穴主人之外还能有谁? 夏梵慢慢的踱步至墙边,慢慢的摸索着,一点点的移动,将脸贴在了墙上,表情认真,很快一面墙被她就着这个姿势给摸索完了,转而向着另一面墙,刚走了两步,夏梵就感受到了自己寻找的东西。 这个耳室用的是厚实的混泥土,密不透风,堵住的又是石墙更是封闭的紧,这样的空间导致空气会是十分稀少,且不容易弄破。人呆在里面撑不了多久就会窒息而亡,但她没有丝毫感受到呼吸困难的症状,那么只能证明,这里肯定有一个细微的通风口。 将脸贴近,感受那细微的空气流动,夏梵确定了位置,退后了两步,看了看自己裹着厚厚围巾的双手,摆出了一个双拳姿势。 下一秒,轰的一声,墙上被砸出了一个裂痕,而此刻,夏梵的表情闪过一丝痛苦。 哪怕是裹着厚围巾,这样的力气冲撞之下仿佛骨头都要碎了,虽然这样的方法挺吃力不讨好,但是夏梵没有功夫再去寻找别的出去办法。 墙上出现裂痕之后,果然更多的风从缝隙中透了进来,夏梵的猜测没有错。有了口子,接下来一切都好办了,夏梵稍微动了动脚,随后一脚踹来了那一道裂缝,一个硕大的洞口出现了。 夏梵手脚迅速的翻身跃了出去,刚一踏地,夏梵就顿了一下,面色沉稳的直视前面。 而连雪就这样平静的站在前面,同样也在看着夏梵,而站在连雪身后的那个男人不是董泽又是谁。 气氛瞬间僵住了。 连雪忍不住的想说话,却被牵住手的董泽给扯住了。 “你,是谁。” 董泽沉着脸看着夏梵,眼中根本没有久别重逢的怀念,而是警惕,就像是警惕着一个陌生人。 对于董泽而言,面前的夏梵的确像是陌生人,那感知的气息完全不是以前的夏梵,更加凌厉,更加深不可测,也更加需要防备。 他的话让连雪诧异了,“阿泽,你再说什么?这,这是小梵啊……” “不,她不是。”董泽斩钉截铁的说道。 夏梵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被包裹着围巾垂下的手悄悄的握紧了些,道:“小雪,跟我回去。” “不能,我不走!我不能离开阿泽!”连雪歉意的说着。 董泽上前一步,挡在了连雪的身前,也挡住了夏梵的视线,对着夏梵冷冷的说道:“你的感觉很奇怪。陌生,又熟悉,你是你,你又不是你。” 夏梵不得不佩服这个旱魃与生俱来的敏感度,说出的话直击重心,明明就连身为好友的连雪都没来得及辨认出来,他就察觉到了,但这个问题已经不会再次影响到她的心神了。 “我以为你当初作出了选择。”夏梵扯开了话题,嘲讽的说着。 董泽脸色僵住了,还有着一抹不自然,他自然清楚夏梵话里的意思,还有那嘲讽,对,当初他的确作出了选择,选择了忠心而舍弃了自己的感情,现在他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小梵!”连雪喊道,打断了董泽的不自然。 “对,是我,但现在,我后悔了。”董泽插嘴道。 夏梵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世界上没有后悔的余地。” “小梵,够了,够了,我请求你,不要管我了好不好?”连雪哀求着。 夏梵的心脏无法自拔的抽痛了一下,不重,却麻,她身呼吸一口气,道:“这次如若再一次分离也不后悔吗?” 这个问题直把连雪问到心里去,的确,三年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她会不会在一次的被抛弃?被牵着的手猛地被握紧了,连雪抬头看向了董泽,却见后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那眼神透着的执拗将她内心的动摇给驱散了,她在这一刻突然心安了,不后悔的,她不会后悔的。 瞧见他们的互动,夏梵仿佛什么都懂了。 这一刻的她,显得有些多余,甚至是碍眼,多管闲事。 “你幸福吗。”夏梵道。 “我现在很快乐。”连雪认真的说道。 夏梵无法控制的在一刹那间,心头闪过了一丝的恍惚,眼前的董泽和连雪交握着的双手刺痛了她的眼睛,旱魃尚且无情,但仍回了头,那么他呢?他是否曾有过一刻的后悔?一丝的想要回头的欲望?恐怕没有吧……他又怎么会后悔一个不曾爱过的人?夏梵立刻压下了这个念头,压得死死地,不让自己有再一次心痛的机会,也不让他有再一次嘲笑自己的资本。 “那么如你所愿。”夏梵轻轻的说道。 这一刻,连雪露出了久未出现的笑容,那是一种被承认,被祝福的笑容,她抬头看向了董泽,想要分享这一刻的喜悦,却发现后者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松懈。 “你到底是谁。”董泽的问话打破了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气氛。 半响,沉默被打破了。 “我便是我。”夏梵淡然的说道。 “不,你身上的气息很古怪,非常怪,甚至我探查不出来,但这不是夏梵的气息,不,准确说,不是纯粹的夏梵的气息。”董泽的语气里还有着深思,像是无法理解一样。 明明是这个人,但又不是这个气息,这其中自然是违和得紧, “呵。”夏梵轻笑,没有解释。 伸手慢慢的拆开了手中的厚实的围巾,一圈圈的解下掉在地上,露出了手指,活动了下,而砸墙的右手指骨上却是青紫了些,夏梵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变得如何,或者怎样你不必多管。但你且记住,今日是你牵起她的手,那么就给我一直牵着下去,好好待她,若被我发现你胆敢再一次丢下她,我定会要你好看。” 夏梵语气里的森冷成功的镇住了董泽一会。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我,足以对你施以惩戒。” 如果上一句话还是算是温和,那么后面的一句话就是警告了,赤裸裸的警告,还带着突然散发出的虐杀气息,令董泽意识到,眼前的女人是说真的。 “小,小梵,你怎么了……”这一刻,连雪觉得面前的夏梵很陌生,以往夏梵绝不会有这样强势到足以碾压别人的气势。 就在这时,待愣住的董泽无意识的吐出了两个字:“王妃……” 夏梵的身子一僵,眼神凌厉的扫向了董泽,道:“你在说什么。” 董泽从恍惚中惊醒,猛然发觉自己刚刚吐出的话语,就连自己都惊悚了,“怎么会……” “阿泽怎么了?”连雪担忧的问着。 董泽仍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梵,刚刚那种从夏梵身上发出的那种完全压制,碾压别人的气息和他寻找到的零散记忆中的那个人影吻合了,所以他才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不可能……”董泽依然无法相信,但是刚刚气息真的太像了,然而他的自已残缺得厉害,根本就想不起来‘王妃’的容貌,只能隐约记起那身影,但是这可能吗?他的记忆是一千年前,面前的夏梵怎么会和一千年前相吻合?更何况还是‘王妃’的存在! 夏梵的眼神变了变,她突然记起,自己的记忆便是封存在这个墓穴之中,而墓穴的主人就是董泽,他原本的名字是慕容泽,同样是寻找一千年前的记忆,那么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以及,还有那个镜子! 那个藏在这里的镜子,那个极有可能封存她记忆的镜子。 这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有了联系。 “告诉我,那面镜子在哪里。”夏梵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 正文 第240章 镜前 气氛瞬时紧绷。 “你在说什么。”董泽强制保持着冷静反问道。 然而夏梵已经失了继续插浑打岔的心思,直接问到:“三年前,在你墓穴里的镜子。你欺骗了我。” 最后一句话削带上了冷意。 夏梵仍然记得三年前,她被卷进了那个镜子里,看到了很多一千年前的画面,然而却莫名其妙的就出了来,刚一出来简单的便是不知从何处寻来的董泽。 这个旱魃当真那么碰巧就知道她们在镜子里?还将她们放了出来?那个镜子有灵,甚至还能说话,指不定还是个有生命的东西,又岂会轻而易举的放了她? 现在细细想来,当时的董泽就很有嫌疑,然而当时的她尚且信人无误,从来没有怀疑过,甚至忽略了当时便是董泽在他们冒险之时消失不见了! 面对夏梵的质问,董泽选择了沉默。 “我信你对小雪的认真。但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夏梵更是上前了一步。 半饷,董泽动动嘴唇,“你究竟是谁。” “我不与你计较从前种种,无论你所怀的目的如何,但且记住,从今往后,你自重。” 这句话落下,董泽的心头一紧。 “镜子在哪里。”夏梵再一次逼问。 见夏梵步步紧逼,而董泽一再沉默,似乎真的隐瞒了什么事,这两人模糊不清的对话让连雪十分的不安,她拽着董泽的手,希望能有人回答,然而,董泽撇开了头。 “说。” 夏梵已经没有了耐性。 “小梵!!!” 连雪受不了似得大喊出声。 夏梵一顿,刚刚周身不由自主冒出的凌厉气息收敛了些,她呼出一口气。 “你们到底再说什么?!”连雪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人隐瞒的感觉,就像她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之间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她被排除在外。 这样的情景,似乎似曾相识,一如三年前那般,在墓穴内她被迷惑的时候产生的极端念头,连雪一下子神经质了。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按在了连雪的后脖子,下一秒,连雪还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一阵酥麻感袭来,当场双眼一合上,倒在了董泽的怀里。 夏梵没有阻止,她一直留意着这个旱魃的动作,见他下手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有伤到连雪,便静观其态。 这个旱魃,有话对她说。 并且,不希望被连雪知道。这也算是对连雪的一种保护。 “你是双王朝的人。”董泽手怀着连雪,头也不抬的说道。 夏梵没有回答,全是默认。 哪怕这个时候还没有找到记忆,但是她也能够确认了,“自己”或许真的是那个遗失在历史江河中的王朝一员。 更甚者,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夏梵没有排斥这个观念,也没有拒绝这个推测,正如她之前说的,“自己”接受了宝宝的存在,那么,“自己”也会接受身份的存在,不过是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活了那么久罢了,这一点对于历经了那么多风浪的她来说,不过是震惊了一会,便接受了。 更让夏梵在意的是,这一场闹剧一般,谜团甚多的事件,会不会是一场阴谋? 而这一点,必须得等到拿回“自己”的记忆才会有答案。 “呵,或许前世我们认识。”夏梵故作调侃的说道。 这句话让董泽的手咻然握紧。 “那面镜子。不是前世镜。”突然的,董泽说话了。 夏梵静候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是灵镜。” 董泽一边将怀里的连雪调整位置,令她躺的更舒服点,一边对着夏梵说道。 “灵镜有灵,法力强大,跟一人为主,宁为镜碎不侍二主,闻,灵镜有封印之效用,可贮藏神物,不得擅破,否,则镜碎抢夺者死。” 镜灵吗… 夏梵恍然想起那个苍老的声音,还有那种怀念感。 “我从不知那里封印的东西,会是你的记忆。”董泽猛的抬头,死死的盯着夏梵。 “那么,我便要取回我的东西。”夏梵回应。 董泽思考了一会,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抉择,“那面镜子,我当初的确欺骗于你。但因那之上有王的气息,我誓必不可轻易透露,当年你被拖了进去,我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自然不可能如实告知。” 夏梵像是认同似得,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董泽心中有了决定,抱紧了怀中温热的娇躯,道:“我带你去。” 对于他突然的妥协,倒是令夏梵有了一起诧异。 然而,董泽只是温柔的注视着怀里昏睡过去的连雪,哪怕此刻连雪的皮肤不在白皙,甚至憔悴,但在他眼里,就是移不开目光。 “你的认同,让雪儿很高兴。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这么高兴。” 董泽的目光更温柔了,“三年,她陪着我,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墓穴中,我曾去寻王途中,被袭,狼狈逃窜回至这里,生死不过瞬息。但…她没有记恨我当初的所作所为。” 董泽伸手撇开了连雪脸上的发丝,继续自言自语着:“一点一滴的照顾我,哪怕被我呵斥了那么多次,哭了那么多次,也没有离开。她一个人扎根在这个荒凉的地方,不管不顾,哪怕是我的心脏不再跳动,我也知,那是一种心动。” “荒凉之地,她独身一人,从没有抱怨,什么事都自己忍着扛下了,这一点,我看的很清楚。” “我,不能负她。” “王命与她,是雪儿让我偏向了后者。” 夏梵静默。 “所以,我带你去。”董泽慢慢的接了句:“只为你令雪儿笑得如此开心。” 董泽打横抱起了连雪之后率先往前走去,夏梵顿了一会儿之后跟上了。 往后走去又是一段长长的甬道。 而这次,除了轻微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突然冒出的危险,就像是行走在一条平坦的小路一般,丝毫与三年前的凶险毫不相同,夏梵的步子始终保持着三步之遥,不近不远,沉默的跟着。 很快,甬道走到了底,有了两条,各自通往两个黝黑的岔口,然而董泽视这两个岔口为无物,径直的往前走去,眼看就要撞进了土墙上,而夏梵也没有出声阻止。 果然,眼前的岔口和土墙都像是一层幻化的云雾一般,董泽整个身体一下子融了进去,漾起了一层涟漪,夏梵紧随其后。 刚刚踏进去的时候,夏梵身子微不可闻的僵了一下。 因为,眼前是一间被布置过的内室。 大红色一片,何其熟悉。 这是一间还未被布置好的喜房。 董泽将怀里的连雪轻柔的放在了中央的那张大红雕花床上,将喜被盖上后,起身对着现在不远处的夏梵说道:“你会参加我们的婚礼对吗。” 这不是请求,更像是要求。大有你敢不参加,就不给你镜子的意思。 “嗯。”夏梵点头应答。 得到答案后,董泽满意了,领着夏梵转身站在了一面石墙钱,左右上下极有规律的敲了一下之后,石墙缓缓裂开了一个门的大小。 董泽闪身进去,里面一下子亮了起来,夏梵跟着也进去了,普一进去就看到了摆在中央,盖着一块巨大黑布的镜子。 董泽站在镜子前,道:“它一直在这里。” 夏梵又感受到了。 那种被召唤,被吸引的感觉。 就像是非常熟悉,熟悉到需要涌出嘴边的名字,“断玉……” 董泽猛的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镜子,传来的一阵波动,就像是迎合刚刚夏梵的呼唤一般。 这面灵镜果然和夏梵有牵连吗?! 第一次的,董泽也无法自拔的深究起,夏梵的千年前身份究竟是谁?会不会真的是…王妃? “你在呼唤我吗?”夏梵轻松的问。 所指的“你”董泽自然不会将自己带入,明白她是在说镜子。 董泽沉默的让开了身子,站在了旁边,一把掀起了盖在镜子上的黑布,一瞬间,整个灵镜袒露在夏梵的面前。 此时,镜子的镜面不在是漆黑一片,但也不如镜子般清晰。 镜面像是蒙了一层迷雾,朦朦胧胧,倒映的东西完全不清晰,但却又一个模糊的影子。 就是裹在雾中的人影。 夏梵上山前了一步,离得更近了写,镜面上的影子也更清晰了些,仔仔细细的探测还可以辨认出那是夏梵的身影,但至于为何镜面这么不干净,谁也不知道。 “这…”董泽也愣了一会儿。 他把黑布盖上去之前镜面还是黑色的,这一面灵镜,如非主人操控,一般情况下某会呈现黑色镜面,示意封镜,没有灵力的波动。 怎么会突然有了影子?虽然不真切,但也堪称奇怪了。 就在这时,镜子那朦胧得普通雾气一样的白团开始旋转,先是旋转得极慢,而后变快,最后竟像个海底漩涡一样,但镜子里的模糊人影却没受半分影响。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而这次,就连董泽也听到了。 “你,是谁。” 苍老的声音,郑重的问到。 夏梵定定的站在镜子前,那张红唇缓缓张开,说出了一个董泽明明陌生却又熟悉到极致的名字。 “我,是魏梵。” “主人,你终归是回来了。” 语句落下,还有一声绵长幽远,像是道尽了怀念的叹息。 与此同时,镜子里的漩涡陡然停止,像是散尽了迷雾一样,那本是模模糊糊的影子慢慢清晰明了。 镜子里倒映出的人影,完完全全,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董泽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的喃喃道:“怎么,怎么会…” “怎么可能!” 正文 第241章 重生 只见镜子里出现的人影赫然就是夏梵。 不,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夏梵,冰冷高贵,宛若星辰的眼眸,整个五官是夏梵,却又不是夏梵,最惹眼的便是那眉眼间的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妖艳,夺人心魂。 那,是一千年前的魏梵。 那个被唤为圣灵的女人。 董泽喃喃低语着:“王妃……” 哪怕董泽的记忆残缺,记不得人脸,但他牢牢记住了属于王妃的气息,如果说刚刚夏梵有一丝相像王妃,那么眼前的这个倒影便是王妃本人了。 王妃,又怎么会藏在镜子里?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董泽心中的震撼完全的写在脸上了,但夏梵无心顾及,她在心底深深的叹口气,果然如此吗?镜子里的女人就是她自己吗? “我,回来了。”夏梵郑重的说道。 兜兜转转了那么久,她终是站在了镜前,完成自己的执念。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从镜子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刺眼的金光,亮得睁不开眼,然而这光对于董泽而言没有什么作用,他眼睁睁的看着夏梵在这阵金光里消失了人影。 金光消失后,面前空无一人,而镜面再次恢复成了黑漆漆一片。 董泽站在镜前,良久,发出一声喟叹。 又是那一个桃花林。 花开满园,花瓣飘飞,好不灿烂。 夏梵立在桃花底下,一片调皮的花瓣从枝头落下,晃晃悠悠的飘着,夏梵不自觉的伸手接下了,捧在手心里,一阵冰凉,触感是那么真实。 踩到落叶的咯吱声响起,夏梵抬头,像是出乎意料,又像是意料之中的见到了那个女人,圣灵。 而此刻,夏梵从她那灿若星辰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这一回,她们终是坦诚相对了,不再是面对着虚无一片。 圣灵魏梵的唇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容,这个笑竟比桃花盛开得还要美,还要叫人移不开目光,带着些许的神圣气息。 “终是,见到了你。”圣灵的声音含着笑意。 夏梵不可避免的皱了皱眉,道:“你不意外。” 圣灵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枝头上开得艳丽的桃花,夏梵也没有催促,只是等候着她的回答。 像是想好了措词,圣灵魏梵答道:“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这句话转折的意思便是她早就预测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甚至她还知道很多事。 “你,是我吗?”夏梵终是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让面前的圣灵魏梵颤了颤身体,她收回了放在花上的视线,转而认真的看着夏梵,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我不是你。” 夏梵心底一个咯噔,难道是她弄错了吗?但,怎么可能?张天师所说的地点,她感应到那种熟悉,无一例外都在证实着这里就是封印了她的记忆,那么眼前的圣灵应该便是一千年前的她才对,又怎么会不是?倘若不是,又是哪里出了错?还能够挽回吗? 夏梵的脸色一变再变,那头的圣灵魏梵却是噗哧的笑出声,宛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弥漫在桃林中,带来了阵阵香甜的气息,像是附和她的笑声似得,花,竟是盛开的更灿烂几分。 “不必担忧,你的脸色愉悦了我。”圣灵魏梵收回了笑慢慢的说道。 夏梵轻轻的呼了一口气,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不会是我?” 如果你不是我,那么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圣灵魏梵不在说些隐晦的话,而是直接道:“三年前,你是否出现在这里。”虽是疑问,但用上了肯定的语气。 夏梵点头,道:“我们无法相见,我还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便出去了。” “你看到了那些画面对吗?”圣灵魏梵紧接着问道。 “是。”夏梵承认,那么画面对她当时的触动还非常大。 “你知道,为何我们当时无法相见吗?”圣灵魏梵抛出了一个夏梵非常想知道的问题。 “这是为何?” “因为……”圣灵顿了顿,像是用着略带释然的语气接着道:“我根本就不存在。” 夏梵愣住了,“怎么会?” “圣灵魏梵,是你。而不是我。” 夏梵更加迷惑了,“可我……” “我只是这里封印的记忆,所幻化成的一抹灵识,守候在这里,一次次经历里面的记忆,周而复始。”圣灵魏梵,不,准确说,是记忆灵识,眼神里是放松和理所应当。 “灵识?” “对,我是你记忆的灵识,又怎能说我是你?因着是灵识所以三年前,我没有资格见到你,你是本尊,而我只是随时便可消散的灵识。我终于等到了你。” 夏梵恍然明白了,一千年前的圣灵是她,而不是有着另一个她。 “我守候在这里的使命便是等候本尊重新取回记忆。圣灵,你终究是回来了。” 灵识上前了两步,离得夏梵更近了,像是要拥抱着夏梵一般。 “我,回来了。”夏梵一字一句的回答着。 “那么,告诉我,你是否要解开封印。”灵识异常认真的问道。 “是。” “那么,如你所愿。封印,解除。” 话落,灵识张开双手,闭上眼睛,一把抱住了夏梵,紧紧的,像是要融进夏梵的身体一样,然而事实也正是那样,只见灵识的身躯开始一点点的和夏梵本身交合,像是两个人在重合一般,速度很快,不消一会儿之后灵识整个人都已经融进了夏梵体内。 就在两个人完全变成了一个人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变了,那大片的桃花林被烈火给撕碎了,处处响起了尖叫声,恐慌杂乱,像是身处地狱一般,然而还不到一会儿,那些场景又消失了,换成了一处冰封十里的大寒景象,白茫茫一片,而后所变化的场景又是一间大红色的喜房,场景不断的变化着,一幕幕的闪现着,就像是交叉着播放影像。 夏梵闭着眼,脑袋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痛,痛到连骨头缝隙都在叫嚣着疼痛,脑袋像是要炸裂一般,如潮水般侵蚀的疼痛没有消散,反而更加重了,像是要撬开他的头颅,强硬塞进一份不属于她的东西。 场景突然定住了,开始碎片化,裸露出来的空间变成漆黑一片,夏梵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内,双手抱头,痛苦的呻吟着,整个身体都险些站不住了。 这片黑色的空间内突然从远处飘来一些亮光,亮光飞的很快,就像是流星一般的速度,很快便飞了过来,直直的冲着夏梵的位置,凑近了看便会发现那些所谓的亮光竟是一片片涌现着不同场景的碎片。 那是,记忆碎片。 数以万计的碎片疯狂的从远处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快要把这一整片的黑色空间给照亮成白色的空间。 第一片碎片朝着夏梵的脑袋直直的插了过去,眼看如此血腥的场景就要发生,却见那碎片像是融了进去,融进了夏梵的脑袋里,夏梵抽搐了一下,显然是那碎片看似简单的融进脑袋里,实则她是受了巨大的疼痛。 然而,一片碎片的融合就如此大的疼痛,那么接下来的数以万计的记忆碎片,又将是怎样的一场煎熬? 有了第一片碎片的融合,接下来的记忆碎片像是找到了归属地一般,开始疯狂的冲着夏梵的脑袋飞去,一片接着一片,不带任何停歇的相互交错着冲进了夏梵的脑袋里,如鱼群汹涌的冲进了她的头部。 夏梵终究是抵不住那剧烈的疼痛,惨叫出声,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头。 更多的碎片源源不断的飞了过来,一个接着一个的融合,夏梵痛苦至极的尖叫声从未停歇,响彻在这片黑色空间内,然而一旦解除了记忆封印,便是开启了记忆融合,一旦融合万万没有停下来的道理,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记忆本就是属于人类与生俱来的东西,从一出生,记忆变回存在,并且不断的积累,越来越多,已经等同于灵魂一般重要的东西,它不会消失更不会出错,那些所谓的失忆也只是记忆被压在心底某处,而不是消失不见。 但夏梵的记忆却是硬生生的剥离了。 从灵魂中剥离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剥离尚且痛苦至极,融合又岂是儿戏?一份剥离出去的记忆想要重新回来,无亚于打碎了全身的骨头,抽筋拔丝,重新铸造一般,这样的痛苦根本用语言无法形容,强悍如夏梵这般的状态之下,也狼狈的尖叫出声,更是整个人都倒了下去,双手抱头,痛苦的翻滚着,没有了往日里的冷静和强势。 很快,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碎片只剩下断断续续的一些,以个为单位的碎片飞了过来,而夏梵的尖叫也停止了,只是仍然站不起身,她缩卷着身子躺在地上,颤抖着,像是那痛苦的余韵还在折磨着她,所剩不多的记忆碎片融合的时候,她尚且抽搐一下,没有了其他反应。 直至最后一片记忆碎片融合进去之后,这片黑色的空间,再次恢复成了万籁俱寂,一点儿声响和异变都没有。 夏梵蜷着的身体慢慢舒展,像是在缓和什么,更像是一点一滴的会晤着自己的记忆。 “圣灵,你终是醒了啊。” 一道幽幽的苍老声音突兀的在半空中出现。 “啊,我回来了。” 舒卷着身体的人儿发出了一道嘶哑的应答。 正文 第242章 圣灵现世 此时此刻,躺在地上的人儿,慢慢的将手覆盖在眼睛上,任由着脑海里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肆虐的跳了出来。 【初次见面,准许你,记住我的名号。】 【莫尘逸,唯有你,便可唤我单字,逸。】 【魏梵,你可认命。】 【这天下,与你,我势在必得。】 【梵儿……】 “哈哈,哈哈哈哈……” 突的,一阵似嘲讽,似仇恨,似绝望的笑声弥漫开来。 “圣灵……”苍老的声音带着疑惑,他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何在记忆恢复的时候疯狂大笑,那笑太过悲伤,令他惴惴不安。 一滴泪划过脸庞,坠落,消失。 那遮住了眼睛的手慢慢松开,垂下,露出了那刚刚被挡着的,印在额间的妖艳牡丹纹路。 笑声戛然而止。 “莫尘逸,你令我失望透顶。” 睁的,那双眼里的清明重现,下一刻,一个挺身,躺着的人儿重新站了起来,没有颤抖,没有虚弱,更没有任何的波动。 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个人不再是夏梵,而是千年前让牛鬼蛇神闻风丧胆,令数万群众得以膜拜的圣灵,魏梵。 “断玉,辛苦你了。” “圣灵……”被唤为断玉的苍老声音掩盖不住喜悦之情。 魏梵整了整在记忆融合时狼狈不堪的衣服,随后,一个招手,身边那虚无的黑色空间霎时间重新变成了那一片熟悉的桃花林,魏梵一步步踩在了落下的花瓣和枝叶上,招手落手间,一座记忆里的凉亭突兀的出现在眼前,高大精致,栩栩如生,魏梵慢慢的走进了凉亭里,手指微动,一道青釉茶具再现。 身坐石凳,手握着茶杯,魏梵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清淡。 若说她从前的冷淡是一种因着记忆缺失而导致的感情缺失,那么现在的她便是本性的清冷,从整个人骨子里透出来的喜静,清冷,那是属于圣灵魏梵的气息。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魏梵已将重回的记忆完全的容纳好,再无一丝隙缝,完美的融合了,就像不曾失去过一样。 握在手中的茶杯碰的一声被捏个粉碎。 魏梵终是控制不住从心底噔的升起的怒气,她深深的吸口气,将手擦净,道:“断玉,告诉我,三年前,是否有意外。” 半响,断玉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圣灵,吾主,吾有愧啊!” 魏梵的眼神咻得发冷,道:“说。” “三年前,有邪灵擅闯吾内,吾将之屏蔽在一隔间内,谁知那邪灵趁我灵力虚弱不备之时挣脱,窥见了圣灵的记忆,吾有愧啊!吾愿自毁赎罪!”最后一句话里丝毫没有颤抖,就像是真的一样,仿佛随时都可以毁去自身。 “不必。” “吾有愧啊!” “呵,月挲,竟想不到最先恢复记忆的便是你吗。这等低贱计谋使得出来。”魏梵动动手指,一只完好的釉色茶杯出现在她的手里,随着记忆恢复的还有她对于自己能力的灵活运用,但是属于千年前那种动则天地为之色变的庞大言灵力却还需要时间来恢复,魏梵并不急于一时。 “那等邪灵窥觑了圣灵的记忆,吾愿负荆请罪,代为处理。” “断玉,千年已过,你的灵力所剩不多,已是这般苍老了。” 断玉沉默了,这句话说的没有丝毫作假,他身为灵境,在历经时间的沧桑之后,仍敌不过时间的摧残,时至今日,已然所剩不多了。 “你做的,已不错。” “圣灵……吾有愧。” 他,担当不起圣灵的这般夸赞。 “勿念,我并不在乎。”咻得,夏梵的眼神沉了下来,像是蕴含着怒气一般,“他能够被迷惑,不过是本心不够坚定,我又何须在乎。” 所指的他,除了炎罗又能是谁? 恢复记忆的圣灵魏梵自然是清楚了全部的前因后果,对于月挲窥见了她的记忆,冒充她的身份,成功诱骗了还未恢复记忆的炎罗,魏梵直觉嘲讽之意甚是充足。 无论何种原因,这件事对于她而言,无异于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疼在心底。 “圣灵,那位只是仍未清醒……”断玉斟酌着用词。 “不必替他辩解。”魏梵打断了断玉的话语。 “此生,我重现于世,与他再次相遇已经耗尽了我与他之间仅剩的孽缘。他斩落的干净利落,我又岂是拖泥带水之人。这样足以。” 魏梵的话的确如她的意思一般,干净利落,当真就像是斩断了一切一般,然她握着茶杯的手仍然是不由自主的加深了力度。 “圣灵,万万不可任意而行!” 魏梵笑了,道:“怎么,在你眼里,我是这般任意而行的人?” “吾不敢。”断玉警铃大作,立刻否认道,完整的圣灵魏梵自带的强者气息一展无遗,令断玉丝毫不敢反抗。 “呵,断玉,千年不见,你倒是胆性见长。” “吾不敢。”断玉再一次的重复着。 “此生,他伤我至深,我又何须勉强自己。” 这句话像是说给断玉听候,但更像是说与自己一般,那是一种暗示,对自我的暗示。 “够了,于他的话题,我并不欲多谈。” “是,圣灵。” 魏梵起身,招了招手,缓缓的开口道:“生之气息,魂之魄力,汇聚,听吾之命,恢复吧!” “圣灵!”断玉大喊。 然而迟了,一阵暖暖的黄光凭空的出现,像是慢慢在燃烧一般,发出的光离子一点点的消散,而魏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更苍白了三分,就连唇色都褪尽了,额间的牡丹话更是稍逊了几分,黯淡了下去,若是不注意便会看不大真切了。 “圣灵,你又何必如此……” 这一次,断玉的声音不再是苍老,宛如迟暮老人一般的嗓音,而是一道青年的低沉嗓音。 这就像是,断玉突然变得年轻了。 “这一千年,辛苦你罢了。”魏梵勾了勾唇角,手撑在了石桌上。 “吾并在乎,圣灵,你的灵力尚且未完全恢复,不可擅自行动,吾有愧啊!” 哪怕是变年轻了的断玉,声音不在苍老,但他的语气依然没有变化。 “不必多说。你倒是不愿恢复,我还不惯听着你这衰老的嗓音。” “圣灵……”断玉彻底无法辩解了,被自家圣灵嫌弃声音什么的,他还能说什么? “待我完好之时,我便为你,重塑身体。这是当年,我欠了你的。” 原来,那镜灵断玉原本不是一开始就是一面灵境的,他也曾有过为人身的时候,然生前遭遇了极大的痛苦,死不安息,化成极凶之物,妄想危人性命,但尚且来不及作乱之时便被魏梵给镇压了,并且镇压在灵境里,化作镜灵,从此没了实体,彻底的变成一面灵境,常伴魏梵左右,成了她的必备武器,并且扬名天下。 圣灵之镜,名唤断玉,可窥众生,照实体,降百鬼,透人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但在心底身处,断玉何常不愿在成人身?一生为镜,哪怕受尽尊崇也不是一个人,无法特立独行,只不过他不敢妄想罢了,得以存活至今,靠的不过是魏梵的灵力支撑。这一千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时间耗尽了魏梵死前赐予断玉的灵力,这才导致了断玉的声音宛如迟暮老人一般,因为灵力耗尽,这也的确是老了,在晚那么些时间,灵力耗尽,断玉当真会化作一面镜子,连镜灵的资格都没有。 “圣灵,吾本不在乎的……”断玉说的是真情实意,他恪守本心,不被欲念所迷惑。 “不,我在乎。鬼言媒应承之事,不得反悔,你不必多说。” 断玉沉默了,只是心中愈加坚定了要侍奉圣灵的信念。 “断玉,如果我没有重现人间,你当如何。”魏梵淡淡的问道。 这句话像是一个考验一般,考验着断玉。 “吾必当自毁!绝不拖延!除了圣灵,世间何物何人,都不会成为吾的主人!” 魏梵颇为满意的笑了,她的这一个问话就连她自己也未深思过便问出口了,刨根问底,不过是清醒后的她发现千年前的爱人背叛之意,她已不能容忍自己周遭之物有任何相同心思。 所有背叛她的人事物,都必将受到惩罚! “很好。断玉,你未令我失望。将记忆交与你,倒是良策。”魏梵不动声色的夸赞道。 “圣灵,吾在所不辞。” “唔。” 魏梵应了声之后,便起身了,她再次挥挥手,只见那凉亭消失了,连带着这大片大片的桃花林也消失了,变回了刚刚的黑暗空间。她伸手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静置一会儿之后放开,那原本就因为渡给了断玉灵力而黯然失色的牡丹花纹彻底消失了。 这朵额间牡丹花纹已然成了她的标志,那么自当是需要隐藏,毕竟,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第一点便是,她不愿被他所认出! “断玉,我要离开了。”魏梵轻声说道。 “吾,必伴随圣灵左右。” “呵,许久未曾动过,你的能力健在?” 回答魏梵疑问的是一阵磅礴的能力波动,断玉在用实力证明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十分衬手’的武器。 “那么,我们走吧,毕竟,我的孩子还在等着我不是吗。” 魏梵的唇角慢慢的勾了起来,只是那笑容的弧度并不似欢乐,更像是从深渊中出来的猛兽,凶狠,但又冷酷。 正文 第243章 新的魏梵 踏出镜子第一步的魏梵,就将一直等在原地的董泽给惊住了,他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既熟悉至极又陌生至极的人。 是了,这就是了,哪怕他记不得面貌,但就是这个身影,就是这个气息,这就是他记忆中的‘王妃’,那个唯一有资格站在王身旁的女人! “怎么,一千年不见,重逢便是这样的表情吗?慕容大将军。”魏梵笑称。 “王妃……”董泽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魏梵身上,整个人处在石化的状态。 “啊,真是怀念的称呼。”魏梵摆摆手,身后那面巨大的镜子立刻缩小至巴掌大,落在了她的手心里,而后将它收好。 “你真的是王妃,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他……”董泽急急的说道。 魏梵挥手打住了,道:“不必问我,我不会回答。一切待你的记忆回归便会明白。” 这一句话就将董泽心底所有的疑问都给堵住了,与生俱来的臣服欲令他无法对‘王妃’有任何的逆反心理,只好忍下了疑问,恭敬的低下了头。 魏梵见他听话的不再询问,略微勾了勾嘴角,慕容泽,慕容大将军,莫尘逸摩下的猛将之一,这样的人才算得上是莫尘逸的心腹,那么她又何必去多管闲事? “我定会寻回记忆。”董泽沉下声,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呵。可我倒觉得,不恢复记忆或许更好。”魏梵喃喃低语,不恢复记忆,就不会知道太多令人神伤的事。 “嗯?”董泽没有明白过来,但魏梵已经不欲多言。 “你们的婚礼,何时举行。”魏梵问道。 “三日后。” “五日。” 董泽猛地抬头,但仍是没有违逆,只道好。 得到应承之后,魏梵接了句,“由我安排。” “一切由王妃做主。” “以后,勿要喊我王妃。”魏梵淡淡的语气里隐含深意。 董泽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还有一丝担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令王妃这般态度?董泽愈加急切的想要寻找回自己的记忆,但现下,他还不具备违逆的资格,但也不愿背叛自己的王而改口,只能用沉默以对。 见他这般回应,魏梵自知她操之过急,对于什么都记得也不知道的慕容大将军来说,他的直系主人是莫尘逸,听从她的话也只不过是因为她曾经的身份,自然是无法完全听她的指令,但那一句话她原本就没想过对方会做到,她的意思不过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现在的魏梵,要说完全是一千年前的高高在上的圣灵也不恰当,但她现在更是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连现在的夏梵也不算是。身兼两世记忆,互相融合,等同于两个人生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多多少少会有影响,正如现在,圣灵的气息,夏梵的影响之下,变得不在如一千年前那般高高在上不可攀的模样,现在的她宛如从神坛下走了下来。 若非要较真的说的话,现在的她是三者结合体,身为平凡人的夏梵,身为孩童时期失去记忆生长在魏家庄的魏梵,以及一千年前记忆里的圣灵魏梵,三者融合造就了现在这个深不可测的魏梵,与此同时,她对于炎罗的感情是复杂的。 炎罗便是莫尘逸。 魏梵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怀疑,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刹那,脑子里关于这部分的记忆就重合了。千年前双王朝中双王之一,身为逸帝的莫尘逸,以及千年后化身为地府十八殿的五殿阎王炎罗,前世的种种情意,后世的肝肠寸断,这一切都令魏梵的心在滴血。 身为圣灵,魏梵的性子从不能容忍背叛,无论是以何种理由,都无法原谅,若是千年前的她,定然会手拿断玉狠狠的将莫尘逸的所有仰仗都破坏的一干二净,她是圣灵不假,但这个“圣”字仅仅只是对她能力的一个称呼,并不是说她就是圣母花,就要完全接受容忍甚至原谅背叛,她绝不可能做到如此这般‘圣’。 被月挲迷惑,间接抛弃了她和孩子,这样的背叛,若是完完全全的圣灵魏梵,此时此刻定当拿着断玉,不把他的阎王府给翻了她便愧对自己内心的怒火,然而融合了夏梵的记忆之后,她不在有那样的狠绝,更多的则是互不相干,互不相扰的心态。属于圣灵魏梵的冷可不单单只是情感性子的冷,更是对于处事的冷,丝毫不会手下留情拖泥带水。 简单的说,夏梵的软弱的那一面被圣灵魏梵吸收了之后,变成了而今全新的魏梵,冷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刁钻,这样的她便是不能单纯的归类为哪一个身份,因为她符合所有身份。 “五日后,你们在门口等候。” 留下了这一句话之后,魏梵便离开了墓穴。 今日,岭头镇发生了一件怪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那就是有外来的人彻底住在了岭头镇,还连夜盖起了房子,花了重金几乎将岭头镇的所有空闲男丁都请去建房子了,但说是建也也不恰当,只是买下了一处空置的大房子,并加以装饰一番。 冲着那笔重金,所有男丁都磨刀霍霍,即刻便动工了,日夜不停,轮班倒换,终于在四天内把那座空置的大房子给休整的像模像样,不,准确说,是休整成岭头镇最漂亮的房子了,而这个背后的富豪买家却是一个年纪轻轻,美的惊人的女人,这如何让岭头镇不轰动?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居然有人斥巨资建房? 最震惊的人便是民宿的老板了,在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女老板之后他整个人都被惊得不行,这姑娘前儿不久还抱着劝服同伴的心思义无反顾的在狂风乱沙的天气出去了,在她安全后来之后民宿老板便总觉得有种违和感,就像是明明同一个人,灵魂却不一样了的感受,但他赶紧把这个念头给打发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奇怪的事呢? 更奇怪的是,还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建一个房子?民宿老板百思不得解,又不敢跑上前去问,只好郁闷的回去了,但他的惊讶还不止这些! 第二天,那座全新的,装饰过的大房子居然挂上了红彩头!还给每个人都发了喜帖,邀请全镇的人免费参加一个盛大的婚礼!这一下子岭头镇更是人群骚动了,各家各户都跑来看热闹了,他们可都是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一个漂亮的女老板,哪有什么别的男人,那么到底是谁要结婚呢? 无论各家各户有什么猜想,都丝毫不影响他们对于这场婚礼的期待,毕竟沉寂了那么久都没发生过这么稀奇的事儿了,更何况在风沙肆虐的日子里,每个人都在家里憋得慌,哪有什么娱乐,这几天难得的放晴了,还碰上了这等免费吃喝的好事儿又怎么能放过呢? 只是,这婚礼也忒急了吧,在新房刚建好的时候,第二天便是婚礼,在此之前还从来没见过什么新郎新娘出入过,若是被他们知道,新郎是一个活了好记百年的旱魃不知又会闹出多大的动静了。 很快,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月黑风高夜。 魏梵站在破庙的门口等候着那一对准新娘新郎,果然,十二点一过,已到约定的第五天时间,董泽带着连雪缓缓的从那敞开的地洞走了出来。 连雪忐忑不安的看着魏梵,道:“小梵?你是小梵吗?”语气里还有着怀疑。 魏梵笑了,道:“在你眼里,我会一直是你的小梵。” “太好了!”连雪一把挣开了董泽牵着的手,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魏梵,后者顿了一下,双手回抱了一下。 圣灵魏梵不喜他人触碰,但谁让她现在不是原来的魏梵呢? “小梵,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无碍。” 董泽走上前,不着痕迹的将连雪从魏梵身上扒下来,哪怕现在的魏梵看起来不像是介意的模样,但在他心底他总是觉得连雪这样的举动不太好。 “阿泽,怎么了?”连雪被拉了回去奇怪的问道。 魏梵直接说道:“走吧,你们的婚礼需要的事还有很多。” “婚礼?小梵,你,你都知道啦?”连雪羞涩的问,原本她还想推一推的,也就没有提起过。 “嗯。” 魏梵点头后率先往外走,董泽和连雪两人赶紧跟上了。 在看见了那一栋明显已经被包装得十分漂亮的房子之后,连雪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突的湿润了,泛起了水光。 “小,小梵……”连雪呐呐的喊着。 “他的身体需要在墓穴恢复,那么你会留在这里很长时间,我不希望你过得一如那般简陋。”算是解释一般,魏梵回答了一句。 “小梵,谢谢你!我……”连雪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你喜欢便好。” 说着,魏梵递上了手中的钥匙,任由他们拿着钥匙走了进去,一一参观,连雪脸色的表情越来越兴奋,脸都红了,而董泽则是复杂的看了一眼魏梵,后者没有回应。 这便是‘夏梵’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魏梵在心底暗暗的说道。 这件事完成之后,她恐怕无法在一如以往‘夏梵’那般对待连雪,那么这一件事,就当是原来的‘夏梵’为连雪做的最后一件全心全意的事情。 从今往后,魏梵只是魏梵,不是圣灵魏梵,不是普通人夏梵。 正文 第244章 连雪的婚礼 这注定是一场令岭头镇足以津津乐道许多年的婚礼。 因为它出现的毫无预兆,但足够豪华,可以称得上是远超岭头镇居民的生活水平。 当天,一水的吹锣打鼓声昭告了婚礼的开幕,不少人凑在那栋刚刚装饰完的房子前瞻前顾后,聚集在一团愣是不敢进去,个个拉长了脖子想要看进去里头。 然而,当那一顶大红花轿从众人或差异,或震撼的目光中缓缓被抬了进去,众人这才惊醒,感情这还是一场传统中式婚礼? 但这也太稀奇了吧?简直就是不伦不类!但就这么发生了。 抵挡不住好奇的镇子上居民开始拿着请帖一个个慢慢的涌进了院子里,那里头早就摆好了整整齐齐的数十张桌子,上面还放满了美味佳肴,让人垂涎不已。 终于,在美食的诱惑下,每个人都安心的坐了下来,开始看热闹,是的,看热闹。对于新郎和新娘,每个人都很好奇的啊! 婚礼有条不紊的举行,当一身喜袍头戴红盖头的新娘出现时众人人声鼎沸,而当红袍马褂的新郎董泽,不,应该说是慕容泽,出现时,喧闹声更盛了,他们这个镇子里何时有这么俊的男人了? 更让居民无法理解的是,本应坐在上头的父母坐席居然只有一个女人坐在那里,那怕那个女人让人不敢直视也无法压制大伙心里产生的尽惊叹,这场婚礼也太不伦不类吧! 连雪此刻的紧张亦是满满的,身子还颤抖着,但更多的还是喜悦,嫁给自己所爱的男人,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想,而在今天,这场婚礼迟到的太久,但不要紧,只要最后她苦尽甘来便好。 魏梵看着面前的一对新人,面上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但眼神里却晃神了一下。 两世为人,她都逃不过同一个男人。她走过两场婚礼,一场盛大到足以记入历史,天下苍生皆为聘礼,举国同庆,好不热闹。而一场,却是恐怖阴森,头皮发麻的冥婚。二者差异甚大,唯一不变的却是一身喜袍的她与他。 岁月无情,他们之间的缘分牵连两世,最后这般下场,也算是天意弄人。 然,魏梵不在伤感春秋,她抽出思绪,认真的注视着这一对新人。 无论大伙怎么想,怎么觉得不伦不类,或者奇怪至极,婚礼还是没有停止,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新娘被送去了洞房。 慕容泽保持着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举着杯子开始一一走过宴席。 众居民立刻警惕的看着这么俊新郎,虎视眈眈,谁面对这么个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男人也不会立刻笑颜以对,但是,吃人嘴软,也不好表现抗拒,这么不尴不尬着。 魏梵举着杯子,借着杯子的掩盖,缓缓的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随后便是一派宾主尽欢的景象。 是夜。 宾客尽散,邈邈灯光冉冉亮起,白日的热闹不在,夜晚的岭头镇依然安静得可怕,唯有一处灯火通明,喜庆气息没有被黑夜给压抑住。 人有二大喜事,一是金榜题名时,二是洞房花烛夜。而后者更是诱人。这一点哪怕是旱魃也不例外。 因为体质原因,慕容泽从未敢和连雪有过太过的亲密举动,最过线时也不过是搂搂抱抱,不是旱魃无情,而是不敢有情。 问为什么? 你试试一个守身如玉几百年的男人--哪怕是旱魃--一旦发情那就是犹如破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一点,是身为活人的连雪所无法承受的。 但也有解决办法,便是用旱魃的黑血每日吸食一点,经过时间的积累一点点的加强连雪的体质,但因为旱魃血剧毒,还需要依靠他墓穴里生长的毒菇相辅相成,这,也是需要时间的。 并且,旱魃之血乃是精血,自愿献出所损耗的是自身的法力,这也导致了为何慕容泽所受的伤居然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来愈合。这等同于一边输血一边放血,自然没那么快好起来。 这三年里,慕容泽不单只自己在养伤,就连连雪也在为适应旱魃的习性而改变自身。只有两个人都在付出,这一段感情才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而魏梵便是看到了这一点,给了他们一个婚礼,真正的婚礼,被人见证的婚礼,而不只是墓穴深处孤零零的一场仪式。 点着龙凤烛的喜房内,盖着盖头的连雪忐忑不安的坐在红床上,等候着属于她的新郎。 门被推开,脚步声出现在耳旁,连雪更紧张了,她交错的手指都快要搅得发白。 有人站定在她的面前。 红盖头被掀开,连雪看见了慕容泽那在烛光下更显温柔的俊脸,蓦地,她脸一红,明白过来一个事实,从今往后,他们便是夫妻了。 这一刻,连雪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今天,眼睛突然湿润了,真好,她终于等到了。 慕容泽看着他的新婚妻子,胸口不会跳动的心脏也像是复苏了一般,一下一下,咚-咚-咚的跳着。满腔柔情蜜意需要宣泄而出。 “阿泽…”连雪低低的唤了一声,被心上人这么看着,她不由自主的羞涩了。 “我终是娶了你,雪儿。”慕容泽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连雪也笑了,笑的甜蜜。 慕容泽在连雪的脸上落下一个吻,道:“雪儿,后悔吗。”哪怕知道回答,但慕容泽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不后悔,绝不。” 果然,答案预料之中。 “那么,忍着点。我可能不太温柔。”慕容泽调笑着,语气里满是揶揄。 连雪的脸一下子爆红了。 慕容泽修长的身子一把压下了那红着脸的娇俏人儿。 夜,还很深,而房内的声响久久未停歇,似是要把所有的柔情爱意都一并发泄在行动间。 此时,在这座新建房子的门口立着一道人影。 魏梵回头看了一眼那点着烛光的窗户,扭过了头,缓缓的勾了勾唇角。 得偿所愿,洞房花烛,这一对相爱的人儿终是有了圆满的结局,这里,不在需要她了。 魏梵相信那个旱魃会拼死守着连雪,那么她在这里也没了意义,更何况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 像是想起了那一堆闹人的事情,魏梵收起了唇角的笑。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她的心底一直隐隐觉着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千年前,她已经死了,死在了因为灵力耗尽被人偷袭的下场,就连灵魂都受到了重创,然而为何她的记忆被封印了?被谁封印了?又是为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一千年前,她因为灵魂受创,根本不可能还会有投胎转世的机会,那么这一生,身为夏梵的这一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单纯的为了让她重新遇见莫尘逸吗?让他伤她至?不,魏梵不会相信这么个理由。 这其中必定有一个幕后歌手,看着这一切事情的发展,逃不开他的控制。 这是一盘很大的棋,就连身为圣灵的她,已经双王之一的莫尘逸也不过是这盘棋局的一枚棋子。 这种认知真是令人十分不愉快,不,是该死的难受。魏梵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变深变冷。 她想,她有必要去寻找张天师好好“谈谈”了。作为知道她记忆封印地点的人,以及明明不认识,却非常了解她的人。张天师的内情似乎很深啊。 最后在看了一眼那敞亮的窗户之后,魏梵无声的留下了一句“再见。”此刻正在翻云覆雨的慕容泽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看向了窗外一眼。 但身下人的喘息让慕容泽收回了目光,此时此刻他没那么多功夫管别的,转而更加投入到了这一场酣畅淋漓,期待已久的“运动”中。 此时,另一头,张天师踟蹰不安的在房内踱步着,是不是看向了正平稳的喝着茶的白君,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了,道:“那女娃应该,不,已经解开了封印恢复记忆了吧,我老觉得,她会来找我啊!”不得不说,张天师您老人家真相了啊! 白君捧起了茶杯,抿了一口,道:“无须多虑,该来的自然会来。” 张天师的嘴脸抽了抽,敢情找的不是你,你当然冷静啦!但这个吐槽他只敢心里头说,不敢表现出来。 “白君大人,敢问有何高见?”张天师小心翼翼的问着。 白君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道:“天道注定,无须多言。” 张天师摸着胡子,仔细的深思着白君的这意味深长的八个字,不一会儿,他激动的猛的一揪自己的胡子,痛的他呲牙咧嘴。 但是,张天师终于明白过来这八个字的意思了,不由得嘿嘿笑出声,十分感谢地说着:“还是白君大人高见,这事儿本来就无解,何须我多言?妙哉妙哉!” 白君没有理会张天师的小得意,而是在脑海里浮现了他刚“碰见”炎罗的场景,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看来这场戏很快要开幕了,但愿一切如他所愿那般进行。只是仍不知那位大人究竟在下一盘怎样的棋局? 白君及时打住了自己的猜想,窥见天机,罪该万死,他所猜想之事都不可深思,以免触动天道,但心中的疑虑还是更深了一分。 正文 第245章 所谓千年 当魏梵出现在张天师面前的时候,便发现了这个老头一副胸有成竹,表现得‘你快来问我’意思的表情,魏梵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会儿。 “女娃子,看来你彻底变成了圣灵啊!”张天师中气十足的吼道。 “嗯。”魏梵淡淡的应答。 张天师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魏梵,‘咦’了一声,“奇了怪了。你的气息咋又变了?” 魏梵笑笑,“两世为人,两世记忆。我本就不是原原本本的某一个身份。” 张天师非常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喜可贺,你的灵魂凝实得更好了!”只是还是有裂缝,后面这一句张天师没有说出来,悄悄的吞下肚子里去。 “我来的目的,你自当知道。”魏梵不欲多谈她的灵魂之事,直接打断了。 张天师登时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缓缓的说道:“我自当知道你来的目的。” 魏梵的眼睛眯了眯,道:“千年前,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究竟是如何知道那么多事情?甚至连我的记忆封印之地都清楚,你,到底是谁? 魏梵可是记得非常清楚,没有找回记忆之前,张天师那明显就相识的语气从何而来? “这个……”张天师停了停。 “你瞒了我不少事。”魏梵肯定的说道。 张天师不急不慢,故作高深的说道:“这,便是天意啊,天道之事,我不得妄加多论啊!” 转折意思就是,我什么都不能说。 在高深莫测的背后,张天师在心底不由得哈哈大笑,这真的是一个好借口,将一切都归结于天道轮回,自然是什么都‘不可说’,奈她怎么问,我自稳如泰山,这一招实在是妙哉妙哉!张天师心底再次感谢白君的机智。 魏梵怀疑的看着张天师,见对方坐怀不乱,稳如泰山的模样,自然是知道今天她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了,这老狐狸藏得可深了,奈何若是天道注定她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毕竟天道是天地间不可违逆的轮回之道。 “那,魏梵便谢谢张天师一直以来的帮助。”魏梵转了转语气,略带敬意的说道。 撇开一切不谈,张天师对她的确有恩,且恩情很大,冲着能复活她的孩子这一点就值得魏梵的谢意付出,她是圣灵不假,但哪怕恢复了记忆她也没有想出一个什么法子能将还未出生便被魂飞魄散的鬼胎复活的法子,这一点她必须依靠张天师。 但与此同时,魏梵不可置否感到嘲讽,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这还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沦落到这样的结局,何其嘲讽? 张天师诧异了一下,这孩子已经改称魏梵了吗?这是真的变了啊,这份沉稳的气息,侃侃而谈的语气,实在是不是以往的夏梵所具有的。 “你恢复了记忆之后,可打算怎么做?”张天师问的小心翼翼。 魏梵知道张天师的意思可不知是表面,满含了很多层,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对待五殿阎王炎罗的态度吧。 既然张天师能够知道她失去了记忆,记忆封印的地点,那么自然也会知道炎罗此时此刻是已经失去了记忆的莫尘逸,张天师所问之事直指这个人的存在。 呵,她会如何?她能如何? “自然是寻找齐九样事物。”魏梵换了个说法,假意听不明白。 这一头,倒是张天师急的抓耳挠腮,最后一咬牙问道:“你可曾怪罪过那小子?”那小子赫然就是明说阎罗王。 顿了一会儿,魏梵缓缓的说道:“缘分已尽,不过是好聚好散罢了。” 张天师一愣,急了,但又不知道说啥好,的确是那混蛋小子造的孽啊! “这,这不太妥当吧,这缘分之事最是不可揣测,你与他时隔千年,哪怕失去了记忆也相互被吸引,自然是有缘的,这其中的误会只需解开便好!” “误会?好大的误会!” 魏梵没控制的住,最后一句话的怒气都冲了出来,只把张天师震得一愣一愣的。 深呼吸一口气,魏梵压制下怒气,道:“冒犯了。” “没,没事。”张天师的心底皱成一团,看来那混小子对女娃的伤害太深了啊,这都成冤家了,也对,那混小子太不地道了!更难受的是,他还不准插手太多,不然白君大人又会找他‘好好’谈谈咯,张天师正可谓了急在心底,面色沉稳。 “但关于这事以后不必多说,我与他之间不在有任何瓜葛,千年前,我为他所跳献祭之舞已然将所有恩情一并还了,千年后,他伤我至此,我也一并还了。”魏梵抿唇,她想起了在那一个洞穴,她扇了那一巴掌,那一巴掌已经割裂了他们最后的情谊,这也算是‘还了’吧,自然,这么小的代价当然不会是‘魏梵’的意思,而是‘夏梵’选择的结果,不过既然决定了毫无瓜葛,这样的结果也能接受了。 一提起这个,张天师忐忑不安的心情立刻换上了怒气,大声道:“你还好意思说!那个献祭之舞岂是可以随便跳的!那可是最大的祝福言灵术!受众之多,范围之广都是不可比拟的!就是因为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才会导致灵力耗尽被人偷袭成功!” 魏梵突然笑了,意味深长的说道:“张天师,看来你真的,很了解我。” 张天师剩下的话又一下子堵在了嘴边,吐也不是,吞也不是,他就这到恢复了记忆的这女娃都不是好对付好忽悠的!这份机敏都快跟白君一样一样了! “总之,你以后注意点!千万千万不要在尝试什么劳什子的舍己为人了!” 魏梵听后,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心底千万思绪乱转,千年前她所跳得献祭之舞是她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一幕,如果记忆重来,她恐怕,仍然会重复那一切,毕竟当年的她,是真的爱着那一个人,爱着莫尘逸,而不是而今伤他至深的五殿炎罗。 魏梵释然的一笑,道:“这世间恐怕再无人能够令我跳出献祭之舞。” 张天师仔细的想想,也对,那混小子胆敢这么伤害这女娃,恐怕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动弹她的心神了。 “那么,你……”张天师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率先被一阵波动给打断了。 魏梵的脸色微微一变,猛地超南方看去,转而扭过头,对着张天师说道:“既然天师不打算透露什么,也不能透露什么,那么魏梵自当亲自需寻找答案。今日暂且一别,第五样事物出现了,我必须前去。” 张天师了然的点点头,对于现在魏梵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仍然是收集九样事物,别的谈话可以日后再说,当下摆摆手,道:“去吧!切记要小心行事,哪怕而今你恢复了记忆,但你的实力可是还没有恢复,一定不可托大!”最后那句话已经带上了警告,看来千年前她所跳的献祭之舞仍然让张天师无法放下担忧。 魏梵略带恭敬的说道:“魏梵自会注意一切,先走一步了,天师无须挂念。” 就在魏梵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张天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女娃子啊,以后大可放宽心啊!” 魏梵的脚步一顿,她自然是明白张天师这句话的意思有着让她放开心思,放开怨恨的意思,但可能吗?就算她放开了心思,也还会一如既往的原谅那个人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不存在,魏梵丢开后,没有回复,只是更加坚定的离开了。 张天师看着那女娃消失的身影,久久的叹了一口气,但那口气还没叹完就被突然出现的白君给吓得呛住了,连忙咳了几下,引来白君的诧异的目光。 “没,没事,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张天师尴尬的说道。 白君收回疑惑的视线,道:“你说的很好。” 张天师惊悚了,这白君大人是夸赞他吗? “不敢当不敢当!”忍下了翘胡子的冲动,张天师摆出了一副虚心的模样。 白君看向了南方,道:“以后的发展,不是你我能够管得了。” 暗含之意便是:收好你的多管闲事,要静观其变。 “白君大人啊,这女娃子的命途我现在也看不透了啊!我就是想管也管不着了啊!” 说道命途二字,白君深思了一会儿,道:“她的命途被天道所掩盖,切记,不可随意窥觑,天道不喜,你千年的修行也不过是一杯黄土。” 这句满含警告和提示的话语让张天师的虎躯一震,连忙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恭恭敬敬的说道:“这是自然!我张道陵可不会是那等窥见天道的人!” “那么便好。”白君淡淡的说道。 张天师又接了一句:“白君大人,这九样事物,有一样……”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听者自然能领会道。 白君瞥了一眼张天师,低下头,手中多了个青釉瓷杯,摩擦着圆润的杯身,道:“她自会做主,不必多管。” 张天师只好把心里头的担忧给压下了,只希望这女娃能够不意气用事。 “这两个孩子的缘分,可真是多灾多难啊!”憋了半天,张天师也只能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嗯。” 这一点,白君深表赞同,谁人能够被天道这般布置,还满含机关,处置不得,这样的命途真是稀奇得紧,更何况还被那一位所在意,这缘分可不正是多灾多难么? 良久,房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正文 第246章 A大 南方的A城是一座文化气息悠久的城市,而所谓的文化气息悠久简单粗暴的说,这是一座大学齐聚的城市,榜上有名的学校不少,野鸡大学更是多如牛毫,数不胜数,所以A城也被别的人笑称为‘大学城’。 而当魏梵来到这个城市之后,便被街上行走来去的学生群体给惊了一下之后才明白过来,这次的目的地原来是大学城。 说到这个,魏梵想起了自己曾经还是一个大学生的时候,不,准确的说,是作为‘夏梵’的大学时光,似乎她的母校就在A市,还是赫赫有名的代表大学,A大,传说中的211,她所毕业的母校就在不远处。 该说这是孽缘吗?毕业多年重回这个承载了大学时光的城市,魏梵可没有什么怀念的心思,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之后,便顺着感应往那个方向走去。 A城不愧是被称为大学城的地方,整个城市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行走在街道上的人大多是或穿着校服,或甜美便服的年轻人,就连街道上的店铺都是时下年轻人喜欢的玩意居多,走在这路上都不自觉的感受变年轻了一番。 但这样的气息并不是魏梵所喜欢的,青春洋溢最多的便是生气,而她的生气却是不多了,等同于一刻生的汤圆混进了一群熟透了的汤圆之中,最然这比喻不太恰当,但大体是这个意思。 魏梵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感受着那一丝牵引,穿过了几条街道之后,魏梵的疑惑越来越重,这段路和记忆中的道路意外的重合了,待到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抬头看见了那几个大字之后,魏梵彻底明白了。 A大。 她曾经的母校。 那第五样事物就藏在了这里。 怎么会如此凑巧?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感应在这里便断了,丝毫痕迹都没有留下,那么只能在这里探查一番了吗? 魏梵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依然是那一身简便的黑衣套装,似乎和这里的校园气息格格不入,随即转身离去了,但还未走几步呢,便被一个人大声喊住了。 “梵姐!”这一声大喊可谓是中气十足,愣是把在两旁行走着的A大学生给吓得虎躯一震,纷纷看了过来。 魏梵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仍是慢慢的转过身来,一道人影立刻飞扑了过来,她侧身闪了一下,躲开了。 魏燕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但还好被一旁的小兰给扶住了身体,刚刚站稳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对着魏梵吼了一句:“真的是梵姐吗?!” 魏梵皱眉,她自然是认出了这两个女孩子赫然就是她在魏家庄子碰见的那两个女孩,没想到这两人也是A大的学生吗?该说什么好? “嗯。”要装作她们认错人的样子似乎也不太可能,便点头算是答应了。 “梵姐,真的是你!太好了!”魏燕立刻喜上眉梢,就要再次抱上魏梵。 “我们,找个地方吧。”魏梵留下这句话立刻转身就走了。 而魏燕和小兰两人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们三个不知不觉的成了人群焦点,脸上一红,连忙跟了上去。 当坐在校门旁边的咖啡厅时,魏燕才压下了心底的兴奋之情,连忙开口道:“梵姐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们的吗?你不知道,在魏家庄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有多着急!偏偏族长还当没事发生!急的我哟!” 魏梵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估计是当时张天师把陷入狂乱的她带走后,只给魏民德用了遗忘的咒语,却忘了让魏燕和小兰两人也忘了,这才导致这两女孩见到她跟狼见着食物一样似得。 “急事离去。”魏梵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句。 小兰立刻拉下了仍然在兴致勃勃的魏燕,提醒道:“小燕,注意点,你斜对面有你的心上人,形象!” 这么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把处在兴奋状态中的魏燕给浇醒了,她立刻顺着小兰的指示看了过去,而这一旁,连带的魏梵也有了一丝好奇而看了过去。 平心而论,那是一个符合了时下大多数女孩幻想的‘白马王子’,长相英俊,身姿卓越,穿着白衬衫,正和朋友谈笑风生。 魏燕一下子醉了,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而魏梵则是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敏感的小兰立刻察觉到面前的魏梵心情阴郁了一分。 呵,白衬衫,这令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记忆遥远的人--纪南。 如果说恢复记忆之后炎罗的事令魏梵无法释怀,那么纪南的事则像是一场闹剧,想起来便会啼笑不已,一段平凡的感情?这大抵是身为圣灵的她最最不敢奢望的感情了,若说有多喜欢,其实谈不上,现在细细想来,不过是身为‘夏梵’的她,哪怕失去了记忆,也仍然追求的一段平凡生活的渴望罢了,而纪南的出现恰好满足了那个时候的奢望。 “是家业……好帅啊!”魏燕已经彻底的陷入了花痴状态中。 小兰感觉咳了两下,道:“梵姐,不好意思!” “唔。”魏梵应了一声显得自己毫不在意。 “是这样的,我们在魏家庄找不到你之后,假期也到了,所以只能回了学校,在这里能遇上梵姐真的是很幸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小兰由衷的说道。 “嗯。”又是一个单音节的回应。 但是小兰丝毫不在意,在魏家庄的时候她们就知道了魏梵的冷,哪怕这次再见似乎有些东西不同了,具体什么不同又想不出来,所以也没多深思。 “梵姐,来这里是做什么吗?”小兰问道。 魏梵深思了一下,想起了面前的这两个女孩估计就是此行的目标,A大的学生,那么自然会知道点事情吧?便开口问:“你们,A大?” 然而结果却是失望了。 小兰尴尬中带有一抹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梵姐,我们不是A大的,准确的说,我们是A大附属学院的学生。” 所谓的附属学院,解释起来便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每年缴纳一笔不菲的价格借用名号,建立一个学校,但这样的学院师资力量也不会太差,毕竟能挂名校的名头,自然也不是什么野鸡大学,但比不上正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资源共享,所以我们经常跑来A大的图书馆的,正好小燕喜欢上了A大的一个学生,所以我们来的勤快了些。”最后一句话小兰还带着调侃的意味,成功的把陷入了花痴状态中的魏燕给拽醒了,满脸通红。 “小兰!”魏燕嘟囔着。 “难道我说错了吗?”小兰仍打趣着。 魏燕彻底的不说话了,但也不敢看魏梵的眼睛了。 “那么,你们知道,A大最近有奇怪的事吗。”魏梵斟酌了一下用词问了出来。 根据以往的经验,九样事物就没有一样是正常的,每一样事物出现的时候都会伴随着各种牛鬼蛇神的事情,总会发生或多或少的灵异事件,这么个问法算是把第五样事物给锁定了一下。 听见魏梵问的这么认真,魏燕和小兰两人赶紧抛开了原本的话题,转而认真的想了起来,附属学院和正主学院自然是亲密得很,资源共享,经常就要一起举办什么活动之类的,对于正主的A大,她们不说非常了解,但也知道得不少。 但是,奇怪的事情啊?这样的定义有些广啊! “奇怪的事?能具体点吗?”小兰问道。 魏梵张唇,吐出了两个字:“灵异。” 这两字吐了出来,正巧一阵风吹来,魏燕和小兰两人齐齐打了个冷战,脸色不大好看。 见她们这个反应,魏梵心里有数了,果然,这一次也不例外,这第五样事物一定搅出了什么事情,但当下也没有急着问出来,而是等她们自己开口。 果然,魏燕小心翼翼的问道:“梵姐,你,你是说,妖魔鬼怪的事吗?” “唔。”魏梵点头。 魏燕吞吞口水,道:“怎么会这么问?” “说便是。”魏梵不打算解释。 魏燕和小兰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眼之后,还是小兰下定决心开口了。 “梵姐,不瞒你说,最近我们倒真的听见了不少风声,怪吓人的!都已经传开了!” 原来,这A大最近真的发生了奇怪的事,非常奇怪,而这件事早已在周围的学校里传开了,没办法,实在是闹得太大了。 你说闹得什么事那么大,搞的全世界都知道了一样? 其实,这是闹鬼了啊! 这闹鬼的地点还是在一栋女生宿舍,反正女生宿舍就经常发生各种邪乎的事儿! 一开始,这女生宿舍里经常半夜传来啪嗒啪嗒的走路声,就是那种穿着高跟鞋,鞋后跟敲在地板的声音,在僻静的夜晚格外的响,吵得不少人都没办法睡觉,有人一急了就打开门想骂两句,但是一打开门又什么都看不到,哪有什么人啊! 久了便受不住了,这么天天吵下去还要不要睡觉了?于是学生联名要求翻查监控找到那一个半夜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的傻逼,然而结果却让所有人都惊悚了。 监控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什么也没有! 所有人都惊悚了,甚至校方一度怀疑是不是听错了,然而怎么可能一栋楼都听错了!况且,一栋楼有七层,每一层楼都听到了,那是有多少个‘人’在走来走去?! 然而,这件事只是开端。 正文 第247章 女生宿舍怪谈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A大不少人都噤若寒蝉,提心吊胆,而那座发生鬼事的女生宿舍48栋更是有不少人都去了校外租了房子。 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令众人如此吃惊呢? 原来,在高跟鞋事件之后不久,48栋女生宿舍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有在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就连那个诡异的脚步声也不见了,就在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候,有一个宿舍的女生半夜起来上厕所,竟然在厕所发现了人体残肢,当场吓得尖叫不已,就要昏过去,同宿舍的人被惊醒连忙去看看,却什么都没有,但该女生简称她看见了,并且被吓得脸色发白。 这只是一个开端,不断的有人声称看到了人体残肢,有时候在厕所,有时候在床上,或者角落里,仿佛无处不在,这件事像是瘟疫一样在人群中传开了,不断的有人被吓到,胆子小的人更是直接上医院了,这像是一个机关,打开后什么东西都宣泄出来了。随后什么夜半说话声,水龙头流血,白墙鬼脸血手印之类的说法各种都有,传得神乎其神,让人听着就渗人。 现在,48栋女生宿舍的学生都不敢独自一人回宿舍,都是组队行走,就连上厕所也一定要两个人以上,相互有个照应,就怕自己半夜起来看到什么不该看得,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长期这么处在惊慌失措之下,人的精神迟早受不了,崩溃只是早晚问题。终于,48栋的女生有人受不住了,有了第一个搬出去的例子后,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像排山倒海一般,整座宿舍竟然走了一大半,剩下的要么是胆子大的,要么是没有钱去外面租房子的贫困生。 对于一座闻名已久的大学,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绝对的丑闻,但秉着大学的理念,断然不可能请什么道士降妖除魔之类的,这要是传出去,一个封建理念的名头可就是砸下来的。于是,校方行动了,各种会议日夜不停的开,各种指令下达,一方面拼命安抚学生,劝解,宣扬科学观,一方面安装了不计其数的监控试图找出个什么来,然而校方失望了,不论是反复看了多少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一个人幻觉还能解释,但整座宿舍楼都幻觉了吗?怎么可能! 校方急的不行,但又阻止不了不断有学生搬出去住,且这件事传播范围越来越广,这危害度自然也越来越大。 魏梵听完整件事之后,若有所思起来。 说完这些事的小兰还不由自主的后怕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 “你是说,这些事情的发生是突然从某一天开始的吗。”魏梵平静的问道。 虽然不知道为何她关心这么个不重要的问题,但小兰仍然是乖巧的点点头道:“的确,都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 “学生搬出去之后,那栋楼还有没有发生这些事了。”魏梵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而这一回魏燕抢先回答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传闻从有人搬出去之后就少了很多。” 魏梵顿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道:“明日带我去看看吧。” 魏燕迷惑的接了句:“为何不现在呢?” 魏梵没有回答,只是干净利落的起身,道:“明日同样的时间地点见。” 转身就要走的时候,余光看见了那一个‘白马王子’,魏梵顿了顿,转头对着魏燕说了一句:“永远也不要被外表所迷惑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自然让魏燕丈二摸不着头脑,想问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 当第二天,在同一个时间地点,魏燕和小兰再次看见魏梵的时候便明白了对方为何要隔一天才过来了。 因为,魏梵换了一身衣服。 不再是那一套惯穿的全黑服饰,换上了一件长袖的雪纺衫,一条九分的神色牛仔裤,以及一双平常的帆布鞋,头发放下来垂在肩上,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除去那张脸上的冷淡表情,和靠近了才会感受到的冰冷气息,这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当代大学生,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毕业很多年了。 略微一想魏燕和小兰就知道了,如果按照昨天那一个装扮别说进去有阿姨看管的女生宿舍了,直接走进校门都会惹人注意吧! 只是,这身衣服把魏梵衬托的更年轻了,但是不是……太热了? 魏燕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清凉短袖短裤,顿时觉得魏梵的装扮热得紧,在A城,哪怕是入秋了,也是热得可怕,温度不降,这城里的人还穿着清凉的装扮,反观魏梵这一身的衣服,哪怕顺眼得很,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违和。 像是察觉到了魏燕目光里的意思,魏梵抿了抿唇,道:“女子不可太过裸露。” 这么一句话令魏燕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她穿的太暴露了吗?她不就短袖短裤吗?哪里裸露了!很正常好么,那边还有个穿着小吊带的呢!终于,魏燕感觉到了那一丝违和,梵姐似乎,变得封建了。 魏梵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似得,现在这个时代这样的穿着其实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而已。她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命令自己从一千年前的思维脱离开来,两世记忆融合的后遗症出现了,一些以往的习惯不可避免的导致她格格不入,所以她才会这般一直无法适应。 “无事。我们进去吧。”魏梵说道。 魏燕只好抛开了自己的疑问,莫名的觉得自己身上这套衣服穿的不舒服了,令她十分想要换一套,比如保守一点的。 三人走进了校园之后,没有了旁人的注视,的确是低调了不少,看来还是昨天的装扮太过奇怪了。很快,三人来到了出事的那栋楼,48栋。 A大的校园建筑风格是统一的砖红色,红砖绿树,相宜得体,好一派自然融合的风光,从外表看,这一栋七层的女生宿舍和旁的楼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地处的位置偏僻了一些,在校园的边角,背后靠着一大片树林,郁郁葱葱,好不喜人。 魏梵在这栋楼的四周转了转,绕着转了一个圈,目光又眺望到了那片小树林,眉头皱了皱。 跟在她后面的魏燕和小兰相顾无言的跟着走了几圈后,看对方陷入了沉思的样子一片茫然,这附近什么异样都没有啊! “梵姐,你,你发现了什么吗?”魏燕小心翼翼的问着。 魏梵的眉头没有舒展开来,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现才奇怪,这座楼的风水并不凶,相反还挺不错,坐北朝南,阳光充足,生气盎然,不是一个‘凶’地,照理说,传闻那么凶残的闹鬼现象肯定会有阴气聚拢,甚至有煞气,但现在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圣灵,后面。】 一直不曾说过话的断玉灵境出声了。 魏梵抬起头,再次看向了身后的那一片小树林,一阵风正好吹过,拂过了魏梵的脸颊,风中带来了泥土的气息,还有那一丝若隐若现,可有可无的腥气。 这事有趣了。 魏梵绝不可能感受错了,那一丝气息就是让她好找的阴气,但奇怪的是传来的地方不是闹鬼的宿舍楼,而是这一片小树林。 【圣灵,有怪。】断玉再次出声了。 原来,自从恢复记忆后,断玉便被魏梵变小了贴身携带在身边。 【我明白。】 断玉不再说话了。 魏梵转头看向了两个女孩,道:“那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她指了指那一片树林。 魏燕和小兰同时摇了摇头,魏燕道:“我们不是A大的学生,有些事可能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魏梵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有些惋惜,因为她在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但还有一些论证才行。 “怎么又是你们?” 一道娇喝从身后传来,三人回过头去,不知何时,一个扎着马尾,带着眼镜的女生正一脸嫌弃的看着过来,准确的说,是看着魏燕。 “你们还来这里干嘛?不嫌丢人?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你们的宿舍可不是在这里!” 这句话已经明显带上了讽刺的意味了,魏梵诧异的看着已经被气红了脸的魏燕。 “杜倩娇!你别太过分了!”魏燕气哄哄的说道。 “我说错了吗?你们这种附属学院的宿舍,可不是在这里!”被叫做杜倩娇的眼镜女生更是不假思索的顶撞着。 然而敏感的魏梵还是捕抓到了,看似凶悍的杜倩娇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魏梵的心底起了疑。 “我们怎么就不能过来了?!”魏燕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 “你们还有自知之明的话就赶紧走。”杜倩娇上前了一步说道。 小兰拦下了欲要冲上前的魏燕,一边对着杜倩娇说道:“校园是公共的,没有校规说不给踏入。” “不要脸。”杜倩娇毫不客气的吐出这三个字,惹得好脾气的小兰也忍不住发火了。 魏梵淡淡的开口了:“一个学校的好坏不是由名声决定的,而处决于教出来的学生。”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个巴掌一样狠狠的打在了杜倩娇的脸上,这不就是暗地里讽刺她是A大培养出来的坏学生?仗着名声装腔作势? “你是谁!!”杜倩娇恶狠狠的问道。 魏梵勾了勾唇角,道:“我……大概是你的师姐。” 正文 第248章 凶杀案 话一说出来,惊讶的不只是杜倩娇了,连带的魏燕和小兰也惊讶了。 魏梵曾经是A大的学生? “怎么,很奇怪吗。”魏梵问道。 杜倩娇立刻回道:“谁知道是真是假!” 魏梵满含深意的看了看杜倩娇,并没有发话了,若是一个人不愿意相信,那么说再多都没有用。 “喂!你够了!你何必说话这么咄咄逼人!搞得像是我们抓住你什么把柄似得!”魏燕嘟嘟囔囔的说着。 杜倩娇听完这句话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更大声吼道:“你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有把柄!再说我就赶你们出去了!” “娇娇。” 从身后一道好听的男音传了过来,看到来人后,魏燕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怒气,一副娇羞的小媳妇样。毫无疑问,来的人赫然就是那个“白马王子”。 “家业哥!”杜倩娇一脸惊喜的喊到。 段家业快步走了过来,站在了杜倩娇身旁,看了看魏燕和小兰,却猛的撇过头,看见了魏梵注视着他的目光,深远剔透,像是洞察了什么一样,段家业一阵心慌,赶紧撇开了眼。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段家业问道。 “她们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徘徊,我就过来问问!”杜倩娇恶人先告状的说道。 段家业身子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挂起了一抹自然的笑容,道:“两位是师妹吧?来这里做什么?快要上课时间了吧?” 魏梵将一切反应落入目光之中,她抢在魏燕说话前开口打断了:“打扰。我们走吧。” 看着魏梵毫不留恋的转头就走,魏燕和小兰看了看一脸嚣张嘚瑟的杜倩娇一眼,咬咬牙,还是跟着走了。 还能从身后隐隐传来他们的说话声。 “家业哥,那个人还自称我们的师姐呢,真不要脸!” “别生气。” 行走在路上的时候,魏燕越想越不甘心,明明她们什么都没做呢,怎么现在像丧家犬一般灰溜溜的走了呢? “梵姐,我们干嘛走呢!哪有规定我们不可以靠近宿舍楼啊!”魏燕酸溜溜的说着。 魏梵停下脚步,身后的魏燕险些撞了上去,赶紧离远了些距离,随后直接换了个话题,道:“那个白脸是什么人。” 他身上带着的那一缕阴气可是跟从小树林吹来的阴气相似,这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倒是魏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魏梵所指的“白脸”是指段家业,马上囧了一下,道:“他叫段家业,是A大的学生会主席,成绩优异,篮球厉害,非常受欢迎的!” 魏梵看向了小兰,她是不指望陷入了花痴状态的魏燕能说什么重要的事了。 小兰立刻补充道:“段家业在学校的影响力挺大的。” “那么,那个杜倩娇呢。” 小兰想了想,道:“好像听说段家业的女朋友叫杜倩柔,同样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师姐,他们曾经是A大有名的学霸情侣。” “杜倩柔,杜倩娇…”魏梵重复了一遍。 两个女孩同时愣了一下,这名字相似的让人怀疑什么,不会这么巧合吧?难道是姐妹?看刚刚段家业的模样,还有那一声“家业哥”,还真挺有可能得! 魏燕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才不是咧!家业早就分手了!大家都这么说的!” 魏梵按了按太阳穴,转而对着她们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那你呢?”魏燕下意识的问道。 “我有事去办。” 这么一说,两人语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梵离开了,无奈之下也只好回去了。 魏梵并没有离开校园,她有些事想要知道,便果断的拦下了一个单独行走着的女生,废话也懒得多说了,直接用上了言灵术。 “告诉我,48栋女生宿舍在发生灵异事件之前,还有什么事发生过。” 被迷惑了的女生立刻双眼无神,呆楞楞的张口就答:“48栋的倩柔师姐被杀害了。” 魏梵的眼神立刻变幽深了道:“具体。” “倩柔师姐是段家业师兄的女朋友,住在48栋,在两个月前的夜晚回宿舍途中,被闯入学校的歹徒捅死,死在了后树林里。” “有线索吗?” “抓不到嫌疑人,仍然在抓捕中。” “学校的处理是什么。” “封锁消息,禁止外传,逮到者记过处分。举报泄露者加分。” 魏梵嘲讽的笑了笑,A大这所有名的学校,考上自然不易,通常都是那些所谓的“好学生”,这类学生最好解决的办法大概就是记过的,为了抢夺奖学金的名额,一个记过的处分可不小。 加上其他的一些手段,成功的将这庄案件给隐瞒了,怪不得魏燕和小兰并不知情。 “那么,忘记现在发生的事,走吧。” 在魏梵的暗示下,那女生无神的眼突然恢复了神采,神色匆匆的往前走,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被人拷问了一番,而拷问她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是夜。 魏梵站在了48栋前,抬头看了一眼没有了灯光的楼层之后,正欲抬步走去,却听见一阵悉悉缩缩的声音。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一下。 却在见到来人后,魏梵阴沉的脸色瞬间变成了一丝无奈。 原来,凑着暗淡的月光,魏梵看见了那阵悉悉缩缩声音的发出者,正是魏燕和小兰两人。 “梵姐!” 哪怕再黑夜中,魏梵仍是看见了魏燕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们来作甚。” “我们猜到了你肯定晚上会来!就过来了!”魏燕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得回答道。 “对啊,梵姐,这里有灵异事件发生,我们担心你,就过来看看了。”小兰补充着。 “你们不出现与我而言更好。”魏梵毫不留情的说了出声。 两个女孩瞬间僵在原地,好生尴尬。 魏梵道:“跟紧。” 两人一喜,立刻紧紧的跟在了魏梵的身后,魏燕问道:“梵姐,我们是不是要上去?但是有宿舍阿姨锁了门啊!” 魏梵回头,道:“谁说我们要上去。” 魏燕一惊,“我们不上楼要去哪里?” 魏梵颔首,视线落在了身后的那片小树林里,目光像是要透进去一般。 “那里。” 两个女孩齐齐看向了那片树林,越看越害怕,在月色下,这片小树林被风吹的沙沙响,愣是比眼前这栋闹鬼的女生宿舍楼还要渗人。 “我,我们要进去吗?”小兰结巴了,她可是有被鬼上身的经验,回去之后可是晒足了好几天的大太阳,快晒脱了皮才好些。 更何况,她们两撞鬼也是在树林里!这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要回去吗。”魏梵勾了勾唇角。 “才不!反正梵姐会保护我们!”魏燕立刻接道。 魏梵看了一眼魏燕,缓缓说道:“永远不要把任何事,都当成理所当然。” 魏燕登时尴尬的现在原地,羞愧得不行。 “走吧。”魏梵收回目光,率先进了树林子,身后的小兰赶紧拉着魏燕紧跟着,现在回去已经不可能了,还是跟紧点不要跟丢了还要麻烦人家好。 刚刚踩进了树林,魏梵就已经感受到了,那白天隐藏着的浓郁阴气,看来果然如她的猜测吗。 感受着阵阵阴风,魏燕和小兰两人紧紧跟在魏梵身后,一点距离都不敢多,就怕啥时候就冒出个鬼来。 脚踩在泥土上悄无声息,魏梵避开了落叶,以免发出太大的脚步声,魏燕和小兰照做。 树林并不是安静的,有虫鸣声,蝉叫声,这一点倒是令两个女孩放松了些,但刚放松下来,余光就看见前面不远处,被树枝遮挡处,透过枝叶的缝隙中,有一阵火光亮起。 就像是鬼火一般。 那火像是突然出现的,毫无预兆,只把魏燕吓得快要发出一声尖叫,立刻被魏梵一把捂住了嘴。 魏燕感受着捂着她嘴的冰冷的手,看见了魏梵眼里的冰冷,感觉身体心里都被冻住了,刚刚魏梵眼里一闪而过的警告可不是假的!那声尖叫立刻被吞进去了,伸手指了指那一个突然出现的鬼火。 确定了魏燕不会叫出来,魏梵松开了手,转身小心翼翼的靠近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鬼火,而是明火。 有人在烧东西。 靠近了后还可以看见躲在地上的那一个有些宽厚肩膀的人影,那一身白衬衫在火光的反射下显得更显眼了。 魏梵的眼睛眯了眯,不需要对方转过头,她也猜出了那个背影是谁。 段家业。 魏燕也认了出来,但她谨记着魏梵刚刚眼里的警告之意,丝毫不敢发出任何惊叹。 那段家业专注的坐着自己手里的事,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三个人站着。 火光欲盛,魏梵看清了他手中做的事。 烧纸钱。 段家业一张张的烧着印着数目庞大的纸钱,还有一些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魏梵淡然的开了口,清脆的声音在林子里格外的明显,一下子把专心致志的段家业给吓到了。 “没用的,魂魄离开,收不到任何你烧的东西。若是你妄图召唤已回阴间路的魂魄,会酿成大错。收手吧。” 段家业猛的扭头,火光照射在他惨白的脸色,他看着不知何时现在自己身后的三人。随即站起来转过身子,警惕戒备的看着她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魏梵笑了笑,道:“是吗?我以为,你在造孽。” 正文 第249章 一个谎言 段家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这正常很假罢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像是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似得,魏梵笑笑,道:“那么,你在作甚。” “如你所见,不过是烧了一些东西罢了。还能做什么?倒是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闯入宿舍区是要干嘛?” 这一句话可真是高明,不单止把自己的脱了开来,顺便还责问了一把她们出现的目的。 魏燕和小兰顿时慌了一下,哪怕是附属学院,这大半夜的来主校区‘参观’的事实的确找不出什么借口来。 魏梵没有接段家业的话,反而问道:“你知道强硬从鬼差手中唤回已经轮回的鬼魂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这么一个问话登时把段家业给问得愣住了,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步子挪了挪,彻底的用身体挡住了身后那一团火焰,也遮住了那些被火苗吞噬的纸条。 “你想表达什么?”段家业状似不明白话里意思般说道。 魏梵本就不指望他如实相告,继续说道:“魂魄被鬼差勾走之后,穿上‘小白衣’,便对俗世也不在有留恋之心,若是被强硬召唤回来,不得安息,不得投胎,那么怨气产生,召唤的人,被反噬。” 段家业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颤了一下,这样已经十分明显的畏惧之情被魏燕和小兰同时看到了,这下子两人也都知道了这段家业肯定做了什么事! “家业,你是给谁烧纸钱吗?”魏燕弱弱的问道。 段家业猛地一个凶狠的眼神投向了魏燕,后者被看得吓了一跳,但欣喜居多,段家业从未这么看着她过,断然不知对方只是因为被戳中了事儿而惊怒了。 “这样的法子,太凶太冲,哪怕召唤回来的,也不过是失去了意识的厉鬼罢了,这样的结果,你可愿意?”魏梵状似不经意的补充了一句。 但这句话立刻将段家业的所有伪装都打破了,他也不在装扮出那副完全不懂的样子,反而是警惕的看着魏梵,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了些什么?!” 魏梵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弧度,仿佛洞悉一切般的说道:“我知道的,很多。而且,我能帮你。” 就在这个时候,魏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先的冲了几步,挡在了段家业的身前,正对着魏梵,大声道:“梵姐,你别逼家业了!” “燕子!”小兰恨铁不成钢的喊了一声,刚刚她没反应过来拉住魏燕,此时后怕的看着魏梵收了脸上的笑容。 “我从未做出什么。”魏梵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一句话。 的确,从刚刚开始魏梵便只是说了几句话罢了,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唯独段家业因为她的话而不断变化的脸色,握着的拳头都颤抖了几分,这在魏燕的眼里,就成了自己的‘白马王子’被逼迫了。不得不说,陷入了爱恋的女人没有理智可言。 “但家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们不能这样拷问他!”魏燕扬声道。 魏梵倒是嘲讽的看了一眼魏燕,道:“我与你说过,不要被外表蒙蔽了眼睛。”若是她真的‘拷问’了段家业,那么绝不是现在这么浪费时间牵扯。 “梵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这样说!”见被人误会自己对心上人的心意,魏燕赶紧口无遮拦的回道,丝毫忘记了是谁曾经救了她一次。 魏梵则是放弃了跟一个被蒙蔽了双眼的女人对话,她看向了后边的段家业,道:“是你吧。” 段家业没有回答,显然魏燕的维护让他放松了一下刚刚的紧张,换了一个招数---打死不说话,多说多错,嘴巴像是粘了胶水一般。 小兰当下恨不得抽两巴掌给魏燕,这傻孩子怎么还那么蠢呢?!这深更半夜的,跑来这样的地方烧纸钱,还那么躲躲藏藏,加上梵姐原本就拥有类似对付鬼怪的手段,这些线索一联想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段家业有古怪啊!看看魏燕都做了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还能指望谁来救?!小兰顿时后悔了听从怂恿大半夜的跑过来添乱了。 是的,小兰就是觉得她们在添乱!尤其是魏燕!这傻逼没感觉到梵姐已经不耐烦了吗! “燕子,回来!”小兰不死心的喊道。 魏梵道:“不必。” 看吧看吧,梵姐果然生气了!小兰心底暗叫不好。 这时,段家业终于开口了,说:“什么是我?” 魏梵注视着那一团已经快要燃尽了成了灰烬的东西,眼神暗了暗,道:“学生会主席,影响力很大吧。” 小兰下意识接道:“这是当然!” “那么,自然在学生中的权威很深,配上‘受欢迎’的资质,容易令人忍不住心软,甚至是同仇敌忾的帮忙吧。”魏梵看着随着她的话而愈加不安的段家业。 聪慧的小兰瞬间像是抓住了什么似得,不可置信的说:“梵姐,难道……” 如同一锤定音般,魏梵说出了这句话:“甚至可以让所有人撒了一个谎。” 段家业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女人,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以知道?她怎么能知道! “学生会主席的权威,师姐的惨死,这都成了完成这一个巨大谎言的动力和原因。”魏梵放下了按在嘴唇的手,转而向前了几步。因着她的话而受到了巨大震撼的魏燕根本就没有反应,也没去阻止。 魏梵靠近了那一堆被燃尽了的火堆,只余下点点星火和袅袅羽烟。 “梵,梵姐,你,你是说真的吗?”魏燕愣愣的说了句。 “真不真,要问你后面的人不是吗。”魏梵淡淡的问道。 早在今天白天过来看的时候魏梵就有了怀疑,按理说能造成那么大动静的闹鬼事件必然不是什么简单事儿,那么那个‘鬼’更不可能会是小玩意儿。但是出奇的是哪怕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都没有危及过任何一条人命,这一点令人非常在意。 要知道,任何有怨气的鬼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不可能就只是吓吓人,那可是夺人性命的东西。与鬼怪打交道了这么久,甚至被称为了圣灵的魏梵更是清楚得很,造成大动静,而不死人的鬼物,倒是稀奇得很。 更何况,这栋48栋女生宿舍太过干净了,这里的‘干净’是指没有怨气,没有阴气,更没有风水中的凶位,相反风水还不错。那么,既没有出现过害人命,又没有阴气的干净地方,自然是绝对不会有鬼物。 结合得到的信息,便能判断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是的,对于魏梵来说,不过是一次闹剧而已。打着鬼神的名头而制造出来的闹剧。 段家业突然大笑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魏燕,后者反应不及没有躲开,踉跄了几步就被眼疾手快的小兰一把抓住了,以免她再次做什么什么傻逼事。 “倩柔死得那么惨!你知道她死得有多惨么!我必须要为她报仇!”段家业止住了笑,红着眼大声吼道。 段家业的话和表情显然就是承认了魏梵说的话,揭下了伪装。 “家业,你……”魏燕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他的样子,可怖之极,想说的话一下子忘了。 “死于歹徒手下吗。”魏梵的语气里有一丝怀疑。 “狗屁!倩柔根本不是歹徒害死的!是那个畜牲!他,他把倩柔拖进了树林,就在这里,就在这个位置!把倩柔给,给……” 后面的话不必说出口,大家都明白了,生更半夜,拖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进了林子,最后身死,谁都能想到其中发生的事。 “为了保住名声,捏造了歹徒之名,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这样的学校,这样的学校有什么资格称为名校!!” 怒吼出声的段家业忍不住眼泪的绝提,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哭了起来,但他用力的擦掉了眼泪,像是要抹去自己的脆弱一般。 但魏梵的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世间的人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犯下一些事,这一点对于魏梵历经千年的心态来说,根本不会有情绪波动。 “所以你便捏造了鬼怪之事,发出不好传闻吗?”小兰立刻明白过来反问着。 这一招报复的确不错,A大最在乎自己的名声问题,作为一间百年老校,一间有名的211,自然是最不希望有什么有损于名誉的事,按照段家业刚刚说的话来看,杜倩柔师姐的死可能没那么简单,但校方为了隐瞒这一个丑闻,而篡改了事实,这一点实在是难以忍受。 “他们妄图用考研之名命我闭嘴,保持沉默,这样的学校该死!罪该身败名裂!”段家业咬牙切齿的说道。 魏梵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幼稚。”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火一般,一下子把段家业的怒气给点燃了,他撕心裂肺般的大吼着:“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那个畜牲就因为喝醉了看见倩柔漂亮,就下此狠手,又因为跟校方有关系,能够逍遥法外,难道他们不该死吗?!我所做的这些不过是报复!他们罪有应得!” 魏梵的眼神格外的冷,道:“我说你幼稚,并不是指这一件事。”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将那本就燃烧尽了的灰烬给吹散了,吹成了粉末,吹向了半空中,缓缓落下。 温度,骤然变低了。 正文 第250章 被召唤的杜倩柔 作为经历过鬼上身这等事的小兰一下子一个机灵颤抖了一下身子,下意识的就拽着魏燕三步并作两步的靠近了魏梵,眼神扫向四周。 那一阵风太诡异了,这温度降得更是渗人。 本就有些疯狂的段家业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氛,他高昂的火焰一下子熄了火,谨慎的看了看周围。 “你联合学生撒谎,散步谣言,这是其一。其二,你不该召唤已经离去了的魂魄。”魏梵冷冷的道。 听到这句话,段家业立刻心脏一抽,但他激动了,道:“我要见倩柔!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果然用了邪术。” 见被对方炸出话来,段家业也否认不了,反而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我要亲口告诉倩柔我为她做的事!我要让她安心!我为她报了仇!” “是吗。” “是!” “那么,请你回头,亲口告诉她。” 话落,段家业下意识的回过头,一道凌厉的气息伴随着恶臭席卷而来,段家业的右手猛地被一下扯了过去,身子倾斜,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也因此捡了一条命,此刻他的心脏砰砰砰跳的厉害。 原来,不知何时,在段家业的身旁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而刚刚就是这个女人伸出了鬼爪,差一点就要亲密的触碰上段家业的脖子,把脖子给拧断了。 魏梵扯了一把段家业后冷眼看着那披头散发的女人。 只见这一个女人身上穿着一件七零八落的‘小白衣’,没有小白衣遮挡的部分全是黑色,如墨一般的浑黑,显然这是一个即将全部黑化的恶鬼。 而这个人,也正是段家业心心念念,并为之谋划报仇的杜倩柔。 “怎么,你的表情那么有趣。这可是你召唤回来的啊。”魏梵嘲讽的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段家业。 “不,不是……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倩柔!她刚刚想杀了我!”段家业失声大喊。 刚刚那劈头盖面而来的鬼爪可不就是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吗!如果不是魏梵那一拉扯,段家业相信他的头此刻就脱离了脖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倒是知道,你差点死了。” 说完,魏梵便没在管段家业的震惊,对着身旁的小兰说道:“ 离我远些吧。” 转折之意便是,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去。 小兰心领神会的拽着魏燕,顺带把还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的段家业也一并拽走了,找到了一棵茁壮的树,躲在后面,小兰不由得庆幸在这个时候还好她没犯傻。 段家业仍然不能接受,面前那个披头散发,通体发黑发臭,身上破破烂烂的女鬼就是他记忆中美好的,温柔的,漂亮的女朋友,刚刚他差点就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那不会是倩柔……倩柔不会想杀我的!” 小兰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盖在了段家业的头上,凶狠的说道:“你给我闭嘴!都是因为你!” 段家业被这一掌给盖得懵了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魏梵平静的看着面前开始不断抽搐的杜倩柔,她口袋里的断玉灵镜发出了震动,那是出现了厉鬼而特有的震动。 “断玉,我知道你兴奋了。”魏梵突然说了话。 像是响应她的话一般,镜子震动得更厉害了些,像是要从口袋里飞出去一样。 “但是,这不需要你出动。我的断玉,可不是对付半厉鬼而已。”魏梵轻轻的说道。 在场的人完全听不懂她的话,但都知道此刻那浑身抽搐的女鬼已经停止抽搐了,那状态像是充满了电一样,最大的不同便是哪一件残破的小白衣彻底的散了不见了,现在的杜倩柔是完全的厉鬼了。 “嘿嘿……”一阵悉悉索索的笑声从杜倩柔的嘴里发出来,她猛地抬起头,那张惨白惨白的脸狰狞得可怕,那张嘴更是滴滴答答的漏出了不少液体,因为长尖了的牙齿合不上了,口水都漏了出来,那副样子完全和温柔漂亮拉不上边,整一个恶鬼模样。 看见这张脸的段家业狠狠的心颤了一下,这不是他的倩柔,这么恐怖的女鬼不会是他的倩柔,他到底召唤了什么东西出来! 小兰也狠狠的被那张脸给吓到了,这哪是什么有名的校花,根本就恐怖至极好吗!当下就对着段家业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弄出这么个东西来的?!” 段家业呆呆的回答:“是,是一本书上写的法术,只,只要在生辰之日,午夜时分,烧了她的生辰八字,配合纸钱,咒语术纸,和自己的血液,就能找到死去的人,书上是这么写的,怎么会这样……”他自己也是震惊的,明明全部按照书中所说的做,但结果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怎么敢这么做!”小兰又狠狠的给了他一掌。 但所有的责怪都迟了,只见那杜倩柔已经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并挥舞着鬼爪朝着魏梵冲过去。 魏梵轻而易举的闪过了那鬼爪,紧接着那杜倩柔伸出另一只鬼爪就要从后面袭去,被魏梵一个抬腿踢开了,同时侧身避开了杜倩柔的利齿。 你攻我退,招招都快得见不着影子,小兰等人心中为魏梵捏了一把汗,但每一次对方都轻巧的避开了,因着攻击的密集,魏梵也无法做出什么反攻。 那杜倩柔哪怕没了清醒的意识,只剩下鬼性的状态之下,也明白面前这个活人的手段有多么厉害,根本一时之间奈何不了,瞬间就要朝着不远处那活人气息更多的方向袭去,而那里,赫然就是小兰等人的躲藏地。 眼见那恐怖的杜倩柔就要伸出鬼爪冲过来时,小兰猛地将魏燕和段家业给的头给压了下去,而自己也迅速的低下头,就地一滚,就这么险而又险的躲开了那鬼爪。 紧跟过来的魏梵直接伸脚一踹,重重的踹在了杜倩柔的胸口上,后者跌倒在地上,浑身又开始抽搐起来。 段家业这回是彻底的明白自己召唤过来的是怎样的一个怪物,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倩柔,而是一个要害人命的厉鬼,心中的后悔弥漫,简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整个人狼狈的发着抖,一点也没有了身为学生会主席,万人迷‘白马王子’的气质。 魏燕也同时明白了自己刚刚干的蠢事,她居然当着梵姐的面维护一个召唤厉鬼的人渣,要是今天她死在了这里,也绝对是自己作死。 魏梵眼神暗沉了些,在杜倩柔停止抽搐就要藏匿起身形,进行偷袭的时候,她猛地伸出手,在半空中摆出一副握着什么东西似得的手势,道:“绳索,听命,结成!” 六字一落,猛地,那散落在地上的,被燃烧殆尽的灰烬突然汇聚成一条细细的线,直直的朝着杜倩柔卷了过去,将对方的身体紧紧的捆绑住了。 杜倩柔猛地被绑住了,开始挣扎,但无论怎么挣扎磨蹭,都无法动弹半分,当下便停止了挣扎,那刚刚发出桀桀怪笑声的嘴巴立刻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家业,家业,救我……救我……” 虚弱的,温柔的嗓音。 段家业立刻愣住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才是杜倩柔的声音! “家业,好疼啊,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啊,好疼啊,家业,快放开我啊……” 一声声柔若无骨的声音响彻在树林里。 只见那地上躺着的杜倩柔立刻变了形象,散乱的头发变得柔顺,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正常的连衣裙子,只是一条内裤狼狈的挂在了小腿位置,这个姿势…… 可不正是刚被侵犯过后的形象吗! “家业,好疼啊……救我吧,救我啊!” 最后一个字落下,段家业再也忍不住似得,一把跳了起来,就要冲过去,却被眼明手快的小兰一把拽住了。 杜倩柔那副样子简直就是完美无缺的扮演了一个刚被侵犯过后的可怜女生,根本毫无刚刚的恐怖样子,别说深爱她的段家业会被迷惑,就连魏燕都一时间呆住了,但好在或许是因为被鬼上过身,小兰格外的对鬼的气息很敏感,一直警惕着从未松懈,这才在关键时刻拽住了段家业。 魏梵笑了笑,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小兰,道:“你的反应很不错。” 小兰来不及高兴魏梵对她的夸奖,那段家业就大声吼起来了,“放开我!你放开我!那是我的倩柔!不可以这样对她!你放开我!” 或许是刚刚被吓得不轻,段家业的手脚没有什么力气了,还软的很,加上小兰用尽了力气,竟然一时之间摆脱不了小兰这个女生的拖拽。 “那不是真的,你冷静点啊!”小兰喊着。 “家业,家业!救救我啊!放开我……”那杜倩柔还在柔声呼喊,配上那一副被侵犯过后的样子,简直叫人不能忍。 理所当然的,段家业更急了,伸手扯开小兰拽住她的手,一旁的魏燕瞬间回过神来,立刻帮着小兰一起拽住了段家业,急急的说道:“家业,不要去!很危险的!” 然而,对于一个面对自己女朋友被侵犯后的女人而言,是没有什么理智的。 “滚开啊!”段家业彻底的暴躁了。 看着这一幕,半响,魏梵轻轻的说了句:“呵。鬼善迷惑。” 正文 第251章 中性人 这头,段家业发狠了想要掰开小兰和魏燕的纠缠,再就快要成功的时候,魏梵开口了。 “够了。” 段家业顿了一下,小兰和魏燕立刻重新抓紧了他。 “家业,家业……”杜倩柔仍然不死心的喊着。 “这绳索是用你召唤她来之物燃烧过后的灰烬所化成的。她不可弄断逃脱,但是你可以,若是你放开了她。那么,第一个死的人便是你。”魏梵冷冷的吐出这句话。 “你骗人!她是倩柔!她怎么会这样对我!”段家业恶狠狠的说道,此刻的他把刚刚的事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是吗。” 魏梵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面只有巴掌大的镜子,道:“断玉,变大吧。” 像是变魔术一般,那块只有巴掌大的镜子竟一下子变大了,犹如A4纸张的大小。 魏梵握着镜子,将那漆黑的镜面对准了躺在地上的杜倩柔,就在这时,那还用着柔弱声音呼喊段家业的女鬼一下子发出了凌厉的鬼叫,像是受到了极刑一般,开始痛苦的打起滚来,但又因为被捆住而无法躲开镜子的照射。 不一会儿,那本是漆黑的镜面一下子变得清澈,倒映着地上的杜倩柔,段家业一下子瞪大了眼,原因无他,就是那镜面倒映出来的杜倩柔!那根本不是现在楚楚可怜的杜倩柔,而是刚刚那个浑身发黑披头散发的可怖女鬼! 段家业像是被吓着了一般退后了一步,根本就忘了要挣脱束缚去解救杜倩柔的念头。 在镜子的照射下,那杜倩柔凄厉的哀号慢慢变小,动静也小了,最后抽搐着身子重新变成了厉鬼的模样,那一副像是被蹂躏了一样的状态全然消失了。 段家业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起了上一秒自己还要不管不顾的解开那女鬼的绳索就后怕不已。然而段家业不知道,刚刚就是那杜倩柔用了迷惑勾起了段家业心底对她的爱意之情,这并不是说杜倩柔就恢复了作为活人时候的感情,而是鬼性使然,下意识的就会用一切办法来帮助自己。 魏梵收起了已经重新变小的镜子,放回了口袋,断玉抖了两下示意自己还没有尽兴,而魏梵轻轻的拍了拍镜身,断玉立刻安静下来,恢复成一面平淡无奇的小镜子。 “怎么,不去救你的小情人吗。”魏梵略带嘲讽的说道。 段家业这时候没有勇气反驳这一句话了,而是干涩的开口:“问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 问什么他明明按照正常的顺序召唤的鬼魂会变成这个样子?要是早就知道会召唤出这样恐怖害人性命的女鬼,他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做的!他要见得只是他心爱的女朋友! 魏梵叹息似得开口:“她本性善良,哪怕死于非命也没有太大的怨气,被鬼差带走后那一丝怨气便被压了下去,本可以安安心心的进入轮回,投胎转世,却被你一个召唤给拽了回来,失去了轮回的机会,我问你,若是你,你如何不怒?” 段家业愣住了,他想开口解释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没有想打断女朋友投胎转世的想法,他只是想要再见一面,亲口告诉她,他帮她报了仇而已,怎么会这样呢?他怎么会变成了阻止她投胎转世的坏人呢? “我,我……我不想的!”段家业呐呐的开口。 “人,因为无知而犯了很多错。记住,永远不要用自己的想法揣测一切事情。”魏梵满含深意的说道。 魏燕的脸瞬间红了,她隐隐觉得魏梵的这一番话像是对着她说似得,像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脸上。 沉默弥漫,魏梵语气淡然的补充了一句:“你燃烧的咒语纸条,是恶鬼召唤的法术,属于茅山道术,用上了新鲜的血液,是你亲自将她,变成了恶鬼。” 这一句话像是一个审判似得将段家业打入了无尽深渊,他内心的愧疚快要将他杀死了,呼吸都喘不过气来,心若死灰,满脸的恐慌。 “是,是我的错……是我害的倩柔这样的吗……是我吗……”段家业断断续续的反问着。 魏梵露出冰冷的一笑,道:“是你。” 段家业险些晕过去,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他开始嚎啕大哭,一个男人哭得满身狼狈,喊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的,我只是想见见倩柔,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帮帮我!帮我救救倩柔!让她去投胎,求求你了!” 段家业完全不顾形象的挣开了魏燕和小兰的束缚,一把跪了下来,满脸泪痕的哭求着魏梵。 这个女人那么厉害,知道那么多事,还能降服厉鬼,一定会有办法让倩柔变回原样的!一定会让倩柔重新去投胎的!段家业这么想着,更是砰砰砰的对着魏梵猛磕头,像是要把头给磕破了一样,也不在乎疼不疼,一直求着魏梵。 魏燕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这样不顾尊严的样子,心一下子明白了,他是真的爱着杜倩柔的,否则不会做了那么多的事,甚至还不顾平日里的骄傲对着一个人跪着哭着求着,魏燕的心脏难受得厉害,但她这次没有犯傻了,只是握紧了拳头站在一旁不说话,而一旁的小兰终于安心了。 魏梵根本就不在意这一切的事情,对于面前这样跪着苦求自己的男人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句‘无法投胎,又化成了厉鬼,唯一的办法很简单,灭了便是’尚未来得及说出口,魏梵的眼神猛地一瞥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段家业还在深切的恳求着魏梵,猝不及防下,对方猛地拽起了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还真的是用提的,那力气大得惊人。 魏梵眯了眯眼,视线幽深,道:“你是不是想看到真真正正,没有失去人性的杜倩柔。” 段家业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额头上,那被磕破的伤口渗出了一些血迹,但是虽然懵住了但他仍然下意识的点点头。 “很好,那么,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付出一点代价。你愿意吗。” 话是对着段家业说的,但魏梵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额头上的伤口,准确的说--是那些血迹。 魏梵的心态有些微妙,这段家业竟然是中性人,这所谓的中性人并不是现实意义中的不男不女,而是指完全的阴阳平分,与魏梵的全阴命格,以及另一种全阳命格并称三个稀有命格之人,正常活人都是阳气比阴气重,或者犯太岁倒霉的人阴气比阳气重一些,这是很常见的,然而完完全全的平分之人实在是非常少,怪不得这段家业只是放了一点血就能令杜倩柔厉鬼化如此之快。 中性人的血的确是类似于催化剂一样的存在啊。 加上中性人不太好分辨出来,也太少见了,才会让魏梵一下子没有留意到。 至于现在察觉到……因为额头是人的气运汇集点之一,额头破了,渗了血,气运泄漏,加上那突然而来的感应,才令魏梵反应过来,原来这第五样事物竟然是一个中性人的血液吗? 要对方心甘情愿献上的血才有收集的价值啊。魏梵很是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怎么,你不愿意吗?” 段家业一个激灵,立刻道:“愿意!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只要有机会能给他赎罪,他什么都愿意! 魏梵满意似得松开了手,段家业立刻稳住了身体,殷切的看着魏梵,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你说!” “血,你的血。”想了想,魏梵补充了一句:“很多很多。” 段家业咬咬牙,道:“可以!” “交易达成。” 魏梵爽快的退后了一步,看了看地上已经不再动弹的女鬼一样,蹲了下来。 说实话,圣灵魏梵的身份在一千年前就不是一个好人,这一个‘好’是指对妖魔鬼怪而言,她对待处理这些污秽之物的手段十分凶狠毒辣,绝不会姑息任何的邪风见涨,如果有机会或者在能力范围之内,圣灵魏梵会将厉鬼洗化重新令它投胎转世。 但是,对待无法重新投胎,或者谋夺了太多人命的凶神厉鬼,圣灵魏梵的手段可是毫不留情,完全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无论何种理由,无论是怎么煽情动人的背后故事,就是那一个下场不会变。 甚至于,在一千年前,哪怕她被奉为圣灵,解救了不少人,还是有人对她的凶狠作风颇有微辞,原因就是她对待犯了孽的鬼物太过凶残,那真的是完全不带任何犹豫的斩尽杀绝,有时候还会用上大刑。 圣灵魏梵的冷,还体现在对待这些鬼物的残忍上。 所以在刚刚,面对被强硬召唤而来的杜倩柔,魏梵第一个念头便是灭了便好。哪怕杜倩柔是死于被侵犯,并且不是她自愿厉鬼化的结果。 然而为了获得段家业心甘情愿的血液,再麻烦的事都要做了。 魏梵张开手,手心像下,靠近了杜倩柔的头部,像是要抚摸上去一般,然而那女鬼猛地抬头,惨白的脸狰狞得很,露出了冒着寒光的牙齿,眼睛死死的盯着魏梵的手掌,像是要咬下一块肉来的样子。 小兰立刻担忧的喊了句:“梵姐!” “呵。” 魏梵冷笑。 她真的很讨厌做麻烦的事。 正文 第252章 净化 要让一个借助外力厉鬼化的鬼物变回原样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要知道,如果是鬼物自身因为怨气而厉鬼化的话,那么只要解决了它们的怨气来源就可以净化了,但是这种借助外力,比如中性人之血的方式而变成厉鬼的话,那可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所以千年前的圣灵魏梵从来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瞥了一眼正深切看着她的段家业,魏梵微微的叹口气,纵使麻烦,但这一切若是为了她的孩子,那么也就不麻烦了。 手缓缓的落下,眼看就要被那女鬼一口咬住的时候,魏梵厉声吼道:“定住!” 那女鬼杜倩柔立刻僵住了,张开的血盆大口还没来得及合上便僵在那里,好不滑稽,但在场的人没有笑,都被那口腔里冒着寒光的利齿给吓到了,被这么咬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少说也会掉一块肉。 魏梵丝毫不惧,将手放在了杜倩柔的脑门上,感受着手掌下冰冷的触感,缓缓说道:“晴朗月圆古碑座,相由心生晦瑟除,汝之污秽,汝之怨气,汝之不甘,皆为放下。” 随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落下,那僵硬的女鬼开始慢慢软化,收起了呲牙咧嘴,安静的被魏梵按压着脑袋,三人惊奇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就像一个吵闹的孩子突然被安抚了。 然而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那本来开始变得安静温和的杜倩柔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抬头,张嘴一口咬住了魏梵的手掌,牙齿深陷,竟一下子见了血。 小兰和魏燕两人膛目结舌,立刻就要冲过来,被魏梵一口打断:“别过来!” “梵姐!你的手!”小兰担忧的喊着。 魏梵没有回头,而是看着那像是贪婪的小兽一般紧紧咬住她的手掌,吸允着她血液的杜倩柔,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你知道吗,我最不想用这个办法。” 杜倩柔仍旧吸取着魏梵的血液,像是要喝干了她的血一样。魏梵像是感觉不到手掌的疼痛一般,继续开口道:“有些东西可不能乱吃。” 话一说出口,魏梵的脸色立刻沉下来,从嘴里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的蹦出来:“口舌,心脏,脾胃,四肢,流通旋转回天。” 只见杜倩柔本是大口大口喝着血享受般的表情一下子变了,那是极度的痛苦的模样,整个脸都扭曲了,她一把松开了嘴巴,那本是扎进肉里的牙齿猛地拔出来,带起了更多的血液涌出来,而魏梵平淡的收回手站了起来。 魏梵将没有受伤的手按在那流着血的手上,机灵的小兰一下子把自己身上的绑头发的丝带解了下来,立刻跑过来帮着魏梵包扎,后者看了一眼没有阻止,而是挂着一个冷笑看着在地上痛苦得无法发出鬼嚎的杜倩柔。 “有些东西,不能乱吃。”魏梵像是对着杜倩柔说道。 段家业忍不住了,他明明是想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变回原样,而不是看她这般痛苦的样子! “你,你答应我的不是这样……”段家业后面的话在看到魏梵惨不忍睹的手掌时吞了下去。 “我自是会做到你所希望的。”魏梵淡淡的回了一句。 “梵姐,我们快点回去用药吧!你的手很严重!”小兰更加担忧了,那一排可怖的牙齿印简直吓人,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都有些发黑了,这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伤口! 魏梵抽回手,不甚在意的甩了甩,上前一步,看着地上痛苦不堪的杜倩柔,道:“我本打算用净化言灵慢慢帮你洗脱,看来你等不及了是吗。” “啊,啊。”杜倩柔只能痛苦的发出啊啊声。 “也罢,那么我们就速战速决吧。” 魏梵眼神一冷,她的目光像是要透过杜倩柔的表面,看到她的五脏六腑似得,慢慢的说道:“血液,流转吧,为我洗去她的罪孽。” 那杜倩柔更加痛苦了,简直像是受了极刑五马分尸一般,不过,其实也差不多跟五马分尸一般痛苦了。 原本魏梵在三个活人面前不打算用太残忍的手段,只是用言灵术慢慢的,一点点的安抚和洗净戾气,所以才麻烦得紧,但是那杜倩柔完全不配合,哪怕被安抚了也要拼着一股念头一口咬上了魏梵的手掌,吸取了她的血液。 但是魏梵的血液有那么简单就能享受的吗? 恢复记忆的魏梵可是带上了圣灵的气息,极阴之血加上圣灵气息,等同于毒药一般,吸取了她的血液的杜倩柔无异于将毒药饮下了,特别还是对鬼物伤害巨大的毒药。 魏梵的血液能够被她控制,感受着自己的血液在杜倩柔身体里流通,一个鬼物的身体又怎么能容纳霸道强劲的圣灵之血?自然是痛苦万分了。 杜倩柔体内的怨气,戾气,统统被魏梵的血慢慢蚕食着,鬼的身体本就是靠着怨气凝聚,这蚕食不亚于被一口一口吃掉的痛苦,还是直接用牙齿咬噬的痛苦,这可比她咬了魏梵手掌一口的疼痛深多了。 魏梵就这么冷眼的看着痛苦至极的杜倩柔,仿佛千年前那对于妖魔鬼怪毫不留情的圣灵重现一般。 魏燕和小兰都不忍在看那地上的杜倩柔了,光是从表情就知道她的痛苦有多深了,哪怕刚刚这个女鬼还想要杀了他们。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痛苦万分的杜倩柔没有停止接受这折磨,但她通体黑色的身体在开始一点点的变白,这是怨气被洗净的节奏。 魏梵的脸色白了几分,她不着痕迹的捂了捂手上的手,心中叹息一番,现在的她实力大减,连这么点小事都感受到了疲惫感。 【圣灵!】断玉略带一丝焦虑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啊,知道了,断玉,你真啰嗦。】 【圣灵,不可胆大妄为!】 原来是魏梵极度消耗的精力惊动了断玉,前不久魏梵把大部分的灵力给予了断玉,为他补充了灵力,现在又用这般霸道至极,也凶恶至极的方法洗净鬼魂,对她的负担也是很重的。 【好吧好吧。】 魏梵抬眼,吐出了一句话:“停下吧。” 话落,浑身发黑的杜倩柔此时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不在发黑发臭,不在披头散发凌乱不堪,而是整整齐齐的穿着裙子,低眉顺眼的样子。 魏梵挥了挥手,那捆绑着杜倩柔的灰烬绳子一下子解开了,重新变回了灰烬掉落在地上,段家业再也忍不住,见自己心爱的人变回原样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而魏燕和小兰没有在拉住他。 脚步叉开了一些,魏梵稳了稳自己的身子,她有些疲惫,伸手按了按眼睛。 “倩柔!倩柔真的是你吗!”段家业激动得不能自己。 “家业?家业!”杜倩柔也同样激动的抱住了段家业。 没有看那头陷入了亲亲我我,不断呼唤对方名字,紧紧拥抱着的情侣一眼,魏燕的心疼得厉害,但更多的是愧疚,对魏梵的愧疚,见魏梵疲惫的样子立刻讨好般的上前,想要扶住魏梵,却被后者轻轻的躲开了,魏燕一下子难受极了。 “不必。” 倒不是针对魏燕,老实说,魏燕这般小孩子的行为一点也不能激起魏梵的情绪,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在意,不管魏燕做了什么,怎样的心里挣扎,对于魏梵来说不过就是一桩小事。 她只是不喜欢别人碰她而已。 “梵姐,对不起……”魏燕都快哭出来了。 小兰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魏梵摆摆手,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罢了。” 魏燕的脸色好看了一分。但下面的话让她好看了一分的脸色变得更差了,更白了。 “但是,我对于愚蠢的人也没有好感。” 这摆明就是说魏燕完全被‘男色’蒙蔽的愚蠢模样。 魏梵转过了视线,见那头那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眼中有一丝恍然,但很快消失。 段家业和杜倩柔软声细语好一阵子之后才站起来,殷切的看着魏梵,还没说什么呢,就被打断了。 “不可能。”魏梵冷冷的回道。 段家业愣住了,也急了,道:“我,我……” “不必说了,不可能。” 原来,那段家业和女朋友再见了之后心中的爱意更深了,见魏梵那么大的本事,开始得寸进尺的奢望一些更荒谬的想法。 “我可以的!我可以付出更大的代价!”段家业急急忙忙的说道。 “人鬼殊途,你们所走之路已然断了,没有再续可能。”魏梵残忍的说着。 这句话里的残忍,像是对着段家业,但没有人知道,这,也是对着她自己。 段家业脸色一白,但仍然不死心的说道:“求求你了,我,我真的爱她!” 魏梵嘲讽一笑,直指中心的说道:“那么,刚刚那个躲避如蛇蝎的人是谁。” 语气里暗指段家业刚刚面对厉鬼化的杜倩柔,那副惶恐至极的模样,可是没有半分现在这般的浓情爱意啊! 段家业脸色更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微微变了脸色的杜倩柔,心中一凛,咬牙道:“你不答应我!我不会给你血的!一点也不给!” 如果说刚刚魏梵的脸色还算是冷酷的话,那么现在她的表情可就是肃杀了。 “为什么,总有人喜欢违背鬼言媒的承诺。” “人的欲念,永远贪得无厌。” “真令人恶心。” 一瞬间,气氛陡然变了。 正文 第253章 想要附身还魂? 小兰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立刻冲着段家业大喊:“段家业!快道歉!不要任性了,你刚刚明明答应好的!” “我想和倩柔在一起!我一定要和倩柔在一起!”段家业干脆破罐子破摔了,道:“我不管!反正你说了,倩柔可能无法投胎了,那么就让她复活吧!像什么借尸还魂之类的,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越想越觉得十分有可能,段家业激动了,大声道:“对对对,就是这样!找一个身体给倩柔俯身不就好了?这样她可以永远陪着我!” 段家业越说,魏梵的脸色就更阴沉了一分,别说敏感的小兰了,就连反应迟钝的魏燕都觉得这段家业摆明了是异想天开。 不,还是痴心妄想,愚蠢至极! 魏燕不禁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她是怎么喜欢上这样的男生的?还为了他顶撞梵姐!魏燕悔得肠子都青了。 “家业,这不可能的!”魏燕回道。 段家业恶狠狠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不就附身还魂嘛!对于她来说很简单吧!你看她多厉害啊!找一具身体给倩柔多好!” 就在这时,魏梵开口了:“每一具身体都是契合一个灵魂,没有任何鬼魂能毫无芥蒂的迎合上另一个陌生的身躯。” 段家业一愣,但是对于陷入了美好爱恋的男生而言,也是没有理智的,想不出来什么顶撞的话,他干脆咬住了一点不放,“我不管!你不帮我不会给你血液的!” 反正他只要和女朋友在一起就好,其他什么的都交给这个女人好了!段家业如是想着,他难得敏锐的感觉到了魏梵对于她的血液是十分需要的,只要捏住这一点不放,自然是十分有用的,虽说他心底深处还是挺害怕魏梵那深不可测,怪力乱神一样的能力。 “一个身体死去了,那么身体的机能构造都会衰败,超过三天便会彻底坏掉腐烂,如果想要附身,必须有一具死亡不超过三天,年龄容貌身形相差不远的身体,且,那个人愿意献出。”魏梵阴沉着脸慢慢的说出。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个女人要告诉他那么多原理,但是段家业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并抓住了关键点,只要有一具差不多的身体,且对方愿意献出来,那么他的心爱的倩柔就可以复活了! 一想到这一点,段家业的目光下一子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魏燕浑身发冷,就连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段家业,这个她不久还喜欢还羞涩的男生,在这一刻,居然用看待货物一般的眼光看着她。 在听见魏梵的话语时,魏燕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段家业那目光明显就是锁定了她的身体。 是的,仔细一看,魏燕可不正是和杜倩柔的身形相差不多,外貌同样青春洋溢,年龄对等,完美契合的选择吗?段家业这是希望,她把身体让给杜倩柔吗?魏燕在此刻突然觉得自己蠢毙了,她怎么会喜欢这种那么恶毒的男人! “家业,我,我还活着。”魏燕咬牙切齿的说着。 段家业脸上一喜,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喜欢我的话自然不愿意看到我伤心的对吧?你刚刚还维护我,所以你一定爱惨了我,你会答应我的请求的对吗?” 那殷切的目光像是十分肯定对方会答应一样,魏燕快要被气炸了。 她怎么会这么愚蠢的维护这样的一个男人! 小兰忍不住插嘴了,道:“段家业!你别太过分了!燕子也是人,你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女朋友而选择让燕子死去?!” “反正她喜欢我不是吗!只要倩柔附身在她身上,等同于我也爱着她了,这最好不过了不是吗!”段家业像是找到了一个完美借口似得更激动了。 魏燕和小兰两人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了。 “那么,你看清了被蒙蔽的眼吗。”这句话魏梵没有回头,但却是对着魏燕说的。 魏燕咬咬牙,吐出了三个字:“看清了。” 魏燕无比后悔,想扇自己几巴掌。 这头段家业可不管她们说什么,他急得不行,连一刻也不想忍了,接嘴道:“你快点!我等不了的!” 全程中,那本是被理解成‘善良’的杜倩柔没有出过声,连一句阻止都没有,看来鬼便是鬼,哪怕生前有多‘善良’,死后亦是有了执念的,对于复活之事谁人不愿谁人不想,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把握住的,所以杜倩柔没有出声。她,也动了附身还魂的念头。 魏梵突然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阴沉的脸色换成了狠戾,道:“我死了,尚且无法附身还魂,你怎么能奢望,我会帮你。” 这一句话令魏燕和小兰脸色双双大变。 这世间若是真的有那么简单就可以附身还魂,重新活着的方法,那么阴间地府还要不要存在了?冥府十八殿都可以歇歇了,这世间的鬼魂随时抢夺活人的身躯,岂不是整个都乱套了!天道又岂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除却那些刚刚魏梵所说的要求之外,还有更苛刻的一点,但魏梵没有说出口,也不必多说。若是简单,那么千年前的她又何必身死? 附身还魂,不过痴心妄想! “我不管!”段家业再一次的胡搅蛮缠。 魏梵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违背誓约的下场。” “帮我复活倩柔!”段家业反正就是不管魏梵说什么,就只是一味的强调自己的要求。 终于,魏梵心中的理智枷锁崩了,她阴沉的看着仍旧嘴硬还有些得意兴奋的段家业,慢慢的说道:“受我之控,束缚。” 话落,段家业来不及反应便被一个力道给紧紧的束缚住了双手,力气大得像是要扭断他的手臂一样,他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同时大喊:“倩柔!你干什么!” 而此时的杜倩柔双眼无神,完全不理会段家业的叫喊,而是紧紧的反扣住段家业的手臂,令对方动弹不得。 段家业此时慌了,现在这个杜倩柔没了刚刚含情脉脉的眼神,像是一个玩偶一般,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那个女人搞鬼! “你干什么!让倩柔放开我!你对她做了什么!”段家业大吼大叫着。 魏梵淡淡的说道:“你知道,我为了净化的你倩柔,花了多少力气吗。” 段家业下意识的回答道:“不知道!” 魏梵笑容更深了,道:“那么,你可以亲自体会一下。” 话落,杜倩柔竟从身后一把咬住了段家业的脖子,牙齿扎紧肉里的痛苦让段家业一下子惨叫出来。 那个姿势就像是吸血鬼吸血一样。 但是魏梵知道,那不是吸血,而是送血,将杜倩柔原本吸取了魏梵的血液送进了段家业的身体里。 杜倩柔松开了口,也松开了手,呆若木鸡的一样站在原地,而段家业立刻狼狈的栽倒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脖子。 “体会一下吧。违背鬼言媒的约定。”魏梵说。 段家业很快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只感觉从脖子的伤口处出来一阵像是被火焰烧灼的感觉,登时,一股剧痛席卷而来,他忍不住的大叫一声,但也仅仅一声罢了,因为接下来的痛苦令他再也喊不出来。 那是灵魂被生生的撕咬吞噬的痛苦。 怪不得刚刚那杜倩柔如此痛苦模样,能令失去痛觉的鬼魂感受到这等痛苦,显然是直接对着灵魂造成的创伤。这段家业在这时也体验着同等的感受,他痛的发不出声音,只在地上打滚挣扎,双眼一番,疼晕过去后,但没过多久又被疼醒了,反反复复,他的汗水都已经打湿了一片泥土,整个人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这一次,魏燕和小兰没有一丝同情和不忍,对于一个如此恶毒的男人实在没必要产生同情的念头,简直恨不得对方多受点教训! 但在段家业反复几次疼醒疼晕过去之后,魏燕和小兰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恐惧,对方已经这样了,然而魏梵还是无动于衷,冷眼旁观,那种冷漠和残忍令她们害怕了,但这丝害怕死死的压制着,她们知道这不能表现出来。 像是察觉到两个女孩眼里对她的恐惧,魏梵开口了:“停下吧。” 地上的段家业已经像是搁浅的鱼,至于下微弱的呼吸,若不是胸口的这丝起伏,跟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 “约定,还违背吗。”魏梵问。 鬼言媒的约定,又岂是能随便违反的! “不……放,放过我……”段家业断断续续的回答着,来自灵魂的疼痛折磨让他彻底的见识到了魏梵的厉害,再也生不出一丝任何的幻想和侥幸。 魏梵唇角勾了勾,道:“以后,记住了。不可贪得无厌,不可违背约定。” “好,好……”段家业彻底的昏死过去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的精神创伤必然会一直持续着。 魏梵的视线移到了一旁呆立着的杜倩柔身上,她淡淡的说:“去你该去的地方。勿要留念。” 后面四个字明显是指对方那刚刚也产生的贪生念头。 杜倩柔麻木的欠了欠身,消失在了原地,显然是已经听从命令下去了。 而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正文 第254章 天网恢恢 最近A大发生了一件挺震惊的事儿,但这次倒不是什么闹鬼事件,相反的是那闹鬼事件全部消停了,学生也陆陆续续重新搬了回去,整个48栋女生宿舍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就像那闹鬼事件不存在一般。 那么,是什么事情这么震惊呢? 原来,一直抓捕不到罪犯的那起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了,用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来形容再好不过了。 那原本找不着的罪犯竟是某一个校领导的儿子,因着垂涎有名的校花杜倩柔而心起歹念,但对方已经有如段家业这般优秀般配的男朋友了,决然的拒绝了他的追求。对方因为欲念不甘,并在某一个晚上正好碰见了晚归的杜倩柔,一时精虫上脑,又想起了这两日这楼的女生宿舍的监控坏了,天色已黑没人发现,便不管不顾的捂着杜倩柔的嘴给拖进了那小树林里,实施了苟且之事。 事后因为害怕对方说出去,一时失手就掐死了杜倩柔,仓皇逃去,回至家中神色煞白,被他那领导父亲给察觉出了异常,一问之下,大惊失色,当场就胖揍了一顿,但又能怎么样?不小心都是杀了人了,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真的打死儿子,或者去自首吗? 看着儿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那领导干脆狠下心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上儿子赶紧重回现场,所幸那女生宿舍实在偏僻,又正碰上周末,深更半夜的,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了。父子两人赶紧把所有证据都给消灭得一干二净,确保无疑之后才回去了,并连夜把自己的儿子以交换生的名义给送去了别的省暂时呆着,自己则留下来静观其变。 事实证明,警方一时间还真没有发现什么证据,加上校方施加压力,不给外传,导致侦查摸排工作一直不大顺利,迟迟抓不到凶手,这令那领导放心不少,并且暗地里找来一直试图寻找真相的段家业谈谈。 用学校的‘名誉’之事权威,用‘保研’资格做威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无话不说的情况下,段家业当场假意同意了,那领导更加放心了,准备再过个几天就把自家儿子给叫回来。 哪成想,这段家业并没有放弃寻找真相,反而因为那领导的刻意谈话,联想女朋友前段时间对一个疯狂追求者的抱怨,心思聪明的段家业一下子就有了个十分接近真相的猜想,当下怒不可解,更加起了要报复的心思。 但以他个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对抗得了一个学校?段家业没有傻逼的采取莽撞行动,反而忍气吞声的想到了更好的注意,你们不是最在乎什么‘名誉’吗?那么就让你的名誉受损! 当下运用自己的学生会主席的权利,和脸蛋的吃香,联合杜倩柔的妹妹杜倩娇一起对48栋女生宿舍进行洗脑攻击,前后夹击之下,又或者是很多人对倩柔师姐的死亡有所顾忌的情况下都同意了,于是就产生了这一个巨大的谎言,因为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才会什么都找不出来,谣言也就这样越传越远了。 别的学校巴不得A大吃亏呢,更是放任了这谣言的传播,更是甚至还放出了其他不利的,虚假的谣言,一时间谣言四起,A大自个着急了。 但是,谣言疯传的时候就引来了警方的注意了,怎么就恰好这座宿舍的旁边发生了命案,这就立刻闹鬼上了呢? 恰好其中一个女生的爸爸就是一个刑警,被再三追问之下,只好坦白了这一个谎言,那名父亲觉得事有蹊跷,就顺着查下去,竟真的找到了一些被遗漏的线索,也怪那名领导放心得太早,没有进一步藏好证据,就这么被找着了,警方立刻发布人手,一举就把那个凶手给抓住了,在拷问之下,全部招了。 事情到这里也算是水落石出了。 这件事真的是彻底成了A大的污点了,校领导包庇儿子纵容杀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当天就上了报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A大都陷入了低沉期,就连A大的学生也不在以提起自己的母校为荣,一说出去,别人就会用异样眼光看着,道一声‘原来你是那无耻学校的学生啊!’。 这件事暂且不说,还有一件令人小惊叹的事儿,就是学生会的主席,万人迷‘白马王子’段家业退学了! 且是毫无理由的申请了退学,众人议论纷纷,还传出了这段家业因为女朋友沉冤得雪而看破红尘,不在留念云云,这说法被小兰听见后只是嗤笑一声,因为那传闻中的‘痴情男主’此刻就在她的面前,病怏怏的躺在病床上。 段家业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可不是嘛,体验了一会灵魂的折磨不受损才怪了!这副样子都算是轻的了! 魏燕和小兰两人沉默的站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开口了,魏燕道:“你怎么在这里?” 所指的‘你’是指在一旁给失神的段家业擦脸的杜倩娇。 杜倩娇放下手中的毛巾,没有如以前那般怼回去,而是柔声道:“家业哥需要人照顾。” 魏燕一愣,道:“但这关你什么事?” 小兰立刻扯了扯魏燕的手,道:“别这样燕子。” 倒是杜倩娇没有丝毫生气,反而还有一丝满足的意味,她说:“我从没有这样照顾过家业哥,以前都是姐姐和家业哥在一起,我不敢靠近。” 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原来这是姐妹两同时喜欢同一个男人的老套戏码! 魏燕瞪大眼,“你……你居然……” 反而是小兰突然灵关一闪,想起了什么事似得,膛目结舌道:“你,你那么针对我们,就是因为……” “对,我喜欢家业哥,很喜欢,比你们都喜欢。”杜倩娇十分坦然的承认了。 反倒是魏燕和小兰被噎住了。 “明明我认识家业哥还比较早,但我比不过姐姐,我只能看着他们在一起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姐姐走了,家业哥就交给我照顾吧!”说着还温柔的摸了摸段家业的脸蛋,神情满是亲昵。 把一旁的魏燕和小兰看得恶心不已,当下也失了看望的心。 魏燕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我说你,你别被骗了啊,一个人还是要认识的深一点才决定喜不喜欢吧!” 魏燕的这句话明显就是对杜倩娇的提示了,她可没忘那晚是谁居然打着她身体的注意,这段家业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啊!简直就是心狠手辣了! 但杜倩娇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自顾自的继续给段家业擦着脸,没有理会她们了。 两人自讨没趣,也不好说什么了。 此时,一直在角落不出声,快要变成背景的魏梵淡淡的说道:“走吧。”便离开了病房,魏燕和小兰连忙跟上。 在关上房门的时候,魏燕不小心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了那杜倩娇嘴角一丝诡异的笑容,当场打了个冷战,赶紧跟了出去。 走到有阳光的地方后魏燕的鸡皮疙瘩才消下去了,小兰察觉到,问:“怎么了?” 魏燕犹豫了一下,说道:“刚刚那杜倩娇笑得好恶心。” 那种像是终于达到目的的笑容实在是恶心又诡异。 听闻这话,魏梵停下了脚步,将手中一个装满了液体的瓷瓶子放进了口袋里,回头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她一开始害怕你们吗。” 魏燕一愣,面上一喜,这还是那件事过来魏梵第一次和她搭话了,但是这个问题问的忒奇怪了,“不是因为我曾经喜欢过段家业吗?”还加重了曾经二字。 魏梵回过头,道:“仔细想想,你们曾经是否看到过什么事。令她慌乱的事。” 魏燕和小兰两人真的开始认真想了起来,眉头都皱起了,魏燕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小兰,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不小心撞到了她,还把她手中的东西给撞倒了,她当场就发脾气了,凶的很,还不让我们帮忙捡起来!但我还是拿起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但我没留意就被抢走了!好像自从那次开始她就针对我们了!” “还真有这这么一回事!”小兰认同。 魏梵道:“召唤鬼魂的那个道术还会有另一个功效,若是出了一点差错便会丢失魂魄,成了随意揉捏的废人。” 这么一句话让两人齐齐打了个冷战,在一联想到刚刚病房内那杜倩娇明显十分满意的状态之下,什么都明白了。 “你,你是说……”魏燕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女人? 魏梵又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那晚,她一直躲在那里看着。”只是她懒得理会那一个偷窥的小虫子罢了。 魏燕和小兰被惊得不行,小兰连忙问道:“梵姐,那,那被她看见了你……” 魏梵笑了,那笑意味深长,道:“结果如她所愿了,那么她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怎么会这样……”魏燕感到了害怕。 人心,怎么可以这么恶毒?无论是想要害死魏燕的段家业,还是令段家业用上邪术的杜倩娇,都是让人匪夷所思。 魏梵在离去前低低的说了一句:“有时候,比鬼更可怕的,便是人心。” 正文 第255章 涅槃 中性人的血液便是第五样事物,得手也不过花费了几天功夫罢了,因着血液的保存性时间太短,魏梵不愿发生任何意外,便当下决定带着血液返回张天师那处先。 没有告知魏燕和小兰,魏梵连夜离开了A市之后,直奔回去。 倒是张天师在见到魏梵的时候诧异了一下,算算时间,这才过去了多久,怎么就拿到了这第五样事物了?以往哪一次不是花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到的,不过恢复了记忆的圣灵魏梵的确是有人惊叹的实力就是了。 张天师接过了血液,放进了密室之后一出来,见到了闭着眼睛靠着椅背上的魏梵,当下惊得不轻,立刻奔过去才发下原来是因为太过劳累而陷入了沉睡罢了。 ;“这女娃,可是要吓死我了!”张天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挥了挥手,将漂浮的魏梵给移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也不怪魏梵如此疲惫,哪怕是圣灵也不代表灵力无极限的,在输给了断玉那么多灵力之后,又连夜奔赴至A市寻找第五样事物,更是动用了自身的圣灵之血洗净了冤魂,加之赶回来的旅途疲惫,早就是强撑着身体了,在看到第五样事物安然无恙的交到了张天师手中时,就撑不住了。 张天师刚刚走出房间,便见到了白君,这么久了,他也对白君的来无影去无踪而感到习惯了,吓着吓着不习惯都难。 “白君大人,女娃睡下了啊,这一趟也真是辛苦她了!” 白君视线看向了锁住的房门,像是要透过门看进里面去似得,淡淡的说道:“她的灵力比我所想的要弱。” 说道这个张天师的脸色也沉了沉,的确,按照他们所想的,解开了封印之后,恢复记忆,不说把千年前的实力恢复得十成十,但起码的五六成应该有吧!但结果呢?只有不到三层而已吧!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都不知道! “恐怕是因为她身上未解开的血咒吧!” 张天师这么猜测着。 “唔。”白君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说到这个,白君大人,可否询问一件事儿?”张天师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君半阖着眼,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都知道,那血咒可是一个叫做释迦夜的强大阴灵所设下的,他生前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身为双王朝的另一个王,哪怕最后的战争输于混小子也不能抹杀了他的能耐,那么,白君大人当初为何没有选择他来做继承人呢?”张天师终于还是把这个疑问给问了出来。 白君贵为上一任的五殿阎罗王,他的名声可是在阴曹地府里响当当的,也正是他才令五殿阎罗王的名号传遍天下,力压其他十七殿,称为阴间阳间两道都名垂不朽的人物。 并且,在其他上任殿主都魂飞魄散的情况下,白君还‘活’的好好的,足见其强势。 理所当然的,在挑选新一任殿主的时候自该是精挑细选的,可不能辱没了这五殿阎罗王的名声,不能辱没了这‘炎罗’的名字。 提起这个事,白君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 当初,双王朝的两个王前后死去,先死的自然是释迦夜,毕竟他输了嘛。这么个生前强大,死后也不会弱的鬼魂刚来到了阴间,白君自然是知道并留意到的。 甚至在当时,白君是真的动心过要选择释迦夜作为他的继承人的,毕竟一个强悍的殿王总比弱小来得好不是吗?但是后来为什么放弃了吗? 这个理由嘛…… 见白君迟迟没有回复,张天师忍不住继续追问道:“白君?” “你不必多问,你我不得插手。” 留下这句话之后白君就摆出了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 而这回,倒是张天师难得硬气了一回,没有如以往那般立刻闭口不言,反而拉长了脖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说道:“我老人家就这么个好奇的事儿,偏生要知道!不然我一个好奇之下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就不知道咯!” 白君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 张天师立刻颤抖了一下,在他硬气的外表下可就是一刻弱不经风的心啊,当白君那双平淡无奇的眼看过来时他差点就要说‘我开玩笑的’,但不说都已经说了,还不如趁这个机会问个清楚明白,毕竟他是真的想知道很久了! “道陵,你很好。”白君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句话。 张天师内心内牛满面,他是一点也不好了!就是个纸老虎! “那么,可请白君大人说说?”张天师扯出一个艰难的笑。 白君收回了目光,沉默了一会,道:“地府十八殿,每一个殿主绝非善类,一个骁勇善战的继承人理所应当。” “这个倒是。”张天师颇为认同,要知道地府也不是那么太平的,各殿的争斗不断,否则又怎么会有殿堂会这个东西? 等等,殿堂会?! 张天师猛地开口:“对了,倒是这届的殿堂会为何迟迟不举行?” 白君又是一个眼神飞了过来,张天师瞬间明白了,能阻止殿堂会开始的人物出了那一位还能有谁?他说推迟就推迟,谁敢反驳?张天师自知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赶紧扯回来说道:“继续继续!” “所谓殿主,不过是那位手下的工具罢了,当权利握在手中,又岂会甘愿当一枚工具。” 白君最后的一句话令张天师当场陷入了巨大震惊之中。 当上殿王之后在地府里就是半个主人了,手中握有这样的权利又怎么能甘心在那位摩下充当工具?特别是那些个殿主个个骄傲得不行,总以为自己厉害得紧,不然也不会闹出个殿堂会的名头来。 当权利大了的时候,所图谋的只剩下……那一位的位置。 地藏王。 张天师眼睛都瞪圆了,他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怪不得那些个前任殿王除了白君之外全部都死的不能再死了,恐怕都是因为那一位吧?那一位怎么会放任自己地下的东西想要篡位的念头呢? 在地府之中谁不知白君是出了名的冷淡,不在乎什么权力纷争,又强的可怕,但是比他强的又不是没有,怎么就唯独他至今还存在着,连带着他的五殿阎罗王之名成了名副其实的‘第一殿’,这恐怕就是因为他从未产生过什么篡位的想法! 依着那释迦夜生前就那么计较权利,谋划天下的想法,死后又怎么能甘心安安稳稳就当个阎罗王呢?恐怕还会肖想更高的位置! 张天师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万分觉得白君真是高深莫测,早早就预测到了那释迦夜的心思,为了抱住五殿阎罗王的长久不衰,果断的换了继承人,这份果敢和当机立断真是令人佩服啊! 反正殿主随时可以选,自然还是稳住阎王殿的长久不衰的荣誉为主!加上除了对待感情这事的问题上,现任的炎罗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人,真的不能想太多了啊! 张天师自以为自己找到了所谓的真相,立刻对白君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道:“还是白君大人的心思谨慎些啊,我张道陵不得不服啊!” 白君收回视线,半阖着眼,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就这么让张天师愈发肯定着自己的猜想。 那么事情的真相又是如何呢?这,在不久之后,张天师为自己的这么个猜想而捶胸顿足,他怎么那么轻易的就被白君给骗了呢?!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对了,白君大人刚从地府回来,那臭小子怎么样了?”张天师问道。 白君顿了一下,神情有些微妙,露出了一个静观其变的笑容,这令张天师浑身有些发毛。 “难道是那臭小子出了什么事吗?” 因着要帮助魏梵炼化出复活鬼子的东西,张天师还要准备很多其他的必备品,加上他怕看见那小子就来气,这也导致了张天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过地府了,对于地府的事自然是不知道。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不过,这样也挺有趣。” 能让白君说有趣的事一定是非常大件事了,张天师当下就想下去看看,但是碍于准备的物品到了关键时期,他是断然不能离开这里的,只好忍下了。 “她,势必要遭受最后一重磨难。”白君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什么?”张天师胡子都气的飞起来了,“还要遭受什么磨难哟!这已经够惨的啦!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凤凰降生,必要浴火,涅磐重生。” 张天师百思不得其解。 “你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转折意思里,又是让张天师不要折腾出什么么蛾子了。 张天师终于歇了,什么也不说了。 待到睡梦中的魏梵醒来后,天色已经全黑了,她起身舒缓了一下自己的身躯,这还是她为数不多睡的比较踏实的一个觉,看来真的是太累了。 魏梵起身下了床,走了出去,张天师没有了影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魏梵看了一圈之后便没有多管了,转而从桌子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起杯子还未送到嘴边的时候,猛地怔住,手一松,握着的杯子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彻底碎掉了。 但她丝毫没有感觉,只是震惊于刚刚那突如其来的感应。 “怎么会……怎么会在那里!” 魏梵的眼神一下蹦出了一丝火花。 正文 第256章 计谋 酆都城内,阎王府。 炎罗靠在那巨大的雕花木椅上,略显疲惫的按了按额头,合上双眼,闭目休息,一身白衫松散的着在身上,透出无限风情。 此时,木门被推开,一道倩影走了进来,炎罗咻得睁开眼,在瞧见来人后眼神缓和了,道:“你怎么来了。” 月挲端着一碗汤水走了进来,笑笑,道:“来看看你,莫要太累了,逸。” 炎罗软了嗓子,道:“无碍。” “这个给你,缓解疲惫,是用阴果熬制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说着月挲将手中的汤水小心翼翼的端了上来,放在了桌子上。 炎罗道:“不必如此麻烦。” 月挲笑的温柔,“不麻烦的,只要是为了逸又怎么会麻烦?” 明明是很柔情蜜意的一番话,但炎罗突的产生了一丝不适感,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将心底的不适压了下去,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道:“那便放着吧。” “那你肯定会忘了吧,处理着公事一定会忘了吧!我要看着你喝!”月挲摆出了一副你不喝我不走的姿态。 炎罗一顿,心中的不适更强了,他抬起了瓷碗,在月挲的面前慢慢的凑上去将里面清白的液体给吞咽下去了,喉头微动,这一碗汤水见了底。 月挲凑上前,靠近了一些,随后坐在了炎罗的腿上,依偎在他的胸怀,脸轻轻的蹭了蹭,炎罗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放在了她的腰上,月挲的笑意更深了。 “逸,你爱我吗?”月挲轻轻的问。 炎罗的身子僵了一下,脑海里无法避免的浮现出那一幕场景。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爱过真正的我。】 【这是你欠我的。】 【如若可以,我愿余生不再有你。】 那一字一句像是蚂蚁一般啃噬着他的皮肉,骨头,酥酥麻麻。 就连脸颊,似乎都还带着那一阵沉重感。 “逸?”月挲仰起头,看着陷入了思绪的炎罗。 半响,炎罗将手盖在了月挲的眼睛上,挡住了她的视线,而后慢慢回答:“休得怀疑。” 月挲一僵,自始至终,炎罗都没有正面说过‘我爱你’。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握紧了。 “逸,我累了。” “睡吧。” 两人相拥着坐在那巨大的雕花木椅上,炎罗也缓缓闭上了眼。 而这时,本是‘睡’过去的月挲动了动,一把扯下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贴在脸庞,蹭了蹭,随后便抬头看着闭上眼的炎罗,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逸,你还在逃避我。但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月挲轻轻的伸手抚摸着炎罗的英俊的脸庞,痴迷的说道:“你开始怀疑了吧,怀疑我的身份,呵呵。” “啊,药性让你的封印更加松了,不知道还能这样依偎在你的胸膛多久。” “等你想起全部的事情,你一定会恨我的吧,恨不得杀了我。” “因为我啊,让你和她分开这么久,让你们的孩子就这么死了,让你伤她这么深,你一定会恨我的。” “毕竟,是我导致了这一切不是吗,你会恨我的……” 月挲仍在自言自语着,一遍遍的抚摸着炎罗的脸颊,半响,她站起身,慢慢的弯腰,缓缓的靠近了那张俊脸,靠近那薄唇,在快要触上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的映了上去,双唇触上。 因着炎罗已经‘睡’了过去,这样的举动并没有产生什么动静。 月挲的唇在他的唇上厮磨了一会儿之后,轻轻的拉开了一点距离,低喃道:“但在恨我之前,你一定会更恨自己吧,是你亲手将她丢在那里,亲口对她说出那些话,呵,你会恨不得杀了自己吧,毕竟你才是最狠的人呵。” 一句话就伴随着一个轻轻的吻,月挲的唇不断下移着,唇角,下巴,脖子,像是羽毛一般轻轻的刮过。 “逸,如果这是错的,就让我们一直错下去吧。” 话落,月挲已经缓缓解开了炎罗身上的长白衫,露出了布满了伤痕的胸膛,月挲的手放了上去,欲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门敲响了。 “大人,大人。可在里面?” 是判官钟馗。 月挲的眼神一暗,动作迅速的将炎罗的衣服重新整理好,而她自己再次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大人?大人!” 钟馗仍不放弃的喊了几声。 半响,炎罗慢慢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了靠着他的月挲上,随后移开目光,开口道:“进来吧。” 得到允许钟馗立刻推开了门,刚刚一抬头就愣住了,到嘴边的话都来不及说出来就吞进去了,随后狠狠的撇过头,不在看着。 若是他知道进来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一定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进来! 然而钟馗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不合时宜’来打扰成功的避免了他家大人被侵犯的前兆,保住了清白之身。 月挲装作是被吵醒的模样幽幽转醒,看见钟馗的时候,脸上的惊讶恰到好处,但是,就是没有离开那个位置的打算! 钟馗暗暗在心底骂了一句:不知羞耻! 倒是炎罗示意月挲站了起来,而他自己也起身踱步过去,道:“你先回房休息吧。” 月挲纵使再多的不甘心也摆出了一副体贴的模样,欠了欠身,将碗拿走,离开了房间。 见碍事的人终于不见了钟馗总算想起了自己要过来汇报的事儿,赶紧说道:“大人,阴藕不日即将成熟了!可需要什么防护?”语气还有一丝雀跃。 炎罗略微思考了一下,道:“加强防备吧。” “是,大人。” 炎罗顿了顿,脑中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眸闪过一丝精光,道:“不,我便亲自去守候。” 这下子钟馗彻底目瞪口呆了,他连忙说道:“这事岂能让大人前去?若是大人不放心,便有我等护着那阴藕便是!” “钟馗。”炎罗淡淡的喊了一句。 钟馗立刻一个哆嗦,心中一凛,刚刚他居然下意识的就反驳大人的意思,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属下该死!”钟馗立刻啪的一下跪了下来。 炎罗微微看了一眼之后,道:“起来吧。” 钟馗绷紧了脸,站起身,低下了头,道:“谢大人。” “不必派任何东西跟着我,只我一个前去。” “大人,这……会不会太危险了?”钟馗仍然是不放心。 倒是炎罗露出了一丝笑意,道:“这地府若有谁能伤得了我,便是你们也护不住的。” 钟馗顿时脸一红,的确,若是五殿阎罗王都不敌,那么派再多的阴差鬼将也没有什么用,徒增伤亡罢了。 但是大人为何突然要亲自去护着那快要成熟的阴藕?这可是第一次啊!哪怕阴藕十分珍贵也不至于这般吧! 若问阴藕是什么?那么阴曹地府的居民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实在是因为阴藕的名气太大,诱惑也太多。 那是一种生长在至阴池里的一种外型像是阳间莲藕一样的植物。其作用对于鬼物来说那不亚于一座宝藏,不,甚至比宝藏更加有致命的诱惑力。 阴藕的作用有二,其一是吃了能够滋补阴力,凭白的多出了几百年的修行鬼魂灵力,其二,便是能够附身成人。 第一点的诱惑已经足够大了,然而这第二点更是引得无数鬼物前仆后继的想要去抢夺那阴藕。因为阴藕能够化作一个容器,完美契合任何灵魂的容器,从而变成一个‘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这对于拥有执念,不愿投胎转世的鬼魂来说是有多大的诱惑自是不必说明了。 但阴藕的形成周期极为长,一千年一藕,可见多么珍贵,怪不得钟馗这么急急忙忙就要过来上报了,实在是这阴藕太难得了! 但是阴藕在怎么难得,对于堂堂的殿王来说也是不够看的啊!殿王本就有无上的灵力,就算多了几百年的灵力也不是那么在乎了。这第二点作用更是没有什么作用,当上了殿王又怎么会去稀罕一个‘活人’的身份? 自然,这阴藕从来都是殿王赏赐得力下属的东西。 这一回,大人居然要亲自去护着那藕的成熟?这如何能不令钟馗震惊。 “但是大人……” “不必多说。” 转折意思便是,我去定了,你闭嘴吧。 钟馗立刻闭上嘴,恭敬的说道:“是,大人。” 炎罗思索了一会儿道:“瞒住所有人。” 钟馗想也不想的答:“是。” “月儿问起,便说我去净身了。” 钟馗更震惊了,平日里哪怕他再看月挲不顺眼,但不可否认是因为一方面炎罗对月挲太纵容了,俨然是一副阎王府女主人的架子。 而这一回,居然要瞒着? 炎罗斜斜的看了过去,钟馗立刻一个激灵,道:“是,大人。” “出去吧。”炎罗命令道。 钟馗立刻离开了房间。 唯独炎罗一人站立着,他的眼眸闪过一丝迟疑,但随后便是肯定了。 阴藕的第二个作用…… 若是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么她一定会来取。 炎罗负立着的手咻得握紧了。 下一刻,炎罗消失在了房里。 而此时,另一头。 毕城唰啦一下站了起来,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大声吼道:“你怎么又来了?!” “许久不见。” 魏梵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六殿成王毕城。” 正文 第257章 掠夺阴藕 毕城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从没想过自从上次酆都城再别后这女人居然还敢下来? 还敢独自生魂离体下来? 这女人就是欠揍! 毕城斟酌了一下语言,道:“你……为何来到我的卞城?” 对!这才是最让毕城想不通的!为何这女人不是直接到炎罗的酆都城,反而是来他的卞城了呢? 魏梵笑笑,道:“啊,大概是,你这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什么?!你还来干什么!”毕城急了。 “跟你拿一物。” 是拿,不是借,摆明了不打算还的,这让毕城疑惑了,道:“你要拿什么?” 魏梵缓缓吐出一句话:“阴藕。” 对,这一次的感应特别奇怪,不再如以往那般只有模糊的方位,而是简单明了的知道这第六样事物就是阴曹地府里生长的植物--阴藕。也是对于所有鬼魂而言,趋之若鹜的宝物。 无论这次的感应有多奇怪,但是魏梵没有一丝犹豫的生魂离体下来了,但她也隐隐约约知道为何要拿阴藕。她的宝宝的确需要一个‘完美’契合的身体。 感应虽告知了什么事物,但没有说明位置,然身为恢复记忆的圣灵魏梵而言,这种东西并不陌生,书中有言,地府有池,名唤至阴池,池水常年寒冰密布,乃是阴间的阴气聚集点,孕育有一物,形似莲藕,生长至阴池故名唤阴藕,作用有二,一为增长,二为附身,地府众鬼莫不为之贪婪。然,一千年一藕,极为珍贵,故争斗不断。 地府十八殿,十八鬼城,每一城皆有一方至阴池,等同于有十八个地方存在阴藕。 听见了魏梵所说之物,毕城脸上本是略带诧异的脸色咻然沉了沉,寒若星眸,道:“为何要阴藕。” 魏梵不卑不亢,道:“为我孩儿重塑身体。”端的是无比自然,就要过来拿一颗大白菜一样。 这下子把毕城给气得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你可知阴藕乃是地府至宝?”毕城忍了忍,说道。 魏梵不回答,但是她自然知道其珍贵性。 “十八殿各自培育的阴藕仅仅只有一个罢了。” 魏梵开口了:“阴藕于殿王而言并无作用。” 毕城的目光顿时变得幽深了些,换了个话题说道:“你变了。” 从前的夏梵虽说不会见到殿王诚惶诚恐,也能面无表情,但仔细感受了去还是有一丝隐隐的畏惧,那是一种天生对强者的畏惧,但而今的魏梵,不过短短的几句话交谈竟能好不畏惧,简直是用同位者的身份说话似得,但这样的气度不是骄傲不是自大。 而是打从骨子里的不卑不亢,不为所动。 是以,毕城方觉面前的女人变了。 “成王阁下,阴藕是我此行目的,但我不欲白白拿了去,我自当会付出代价。”魏梵没有接话。 毕城表情微妙了。 半响,毕城调笑似得开口了:“哎呀呀,真是可惜,且不说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单单是说我这儿的阴藕成熟还有一百年期限,你若是等得起,我送你又何妨?” 魏梵表情一凝,随即二话不说,扭身就要离去,这让毕城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当下说道:“哎哎哎,你可是要去哪里?” 魏梵道:“十八殿,总会有。” 毕城笑意更深了,道:“我不防告诉你,据我所指,阴藕成熟期最近的便是五殿那儿,其余的时限皆与我差不多罢了。” 魏梵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只是垂下的手咻得握紧了。 “我倒是好奇得紧,为何你先来我这儿,而不是去五殿?”毕城似有明知故问之意。 是啊,为何没有去酆都城? 魏梵在心底有了答案,大抵是不愿再见到那人。 “阁下,如若没有,那么我便告辞了。” “你真的变了。”毕城语气突然严肃了。 “人,自当是变化的。”魏梵淡淡的说。 “有趣有趣。那么,本王这卞城也不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突然气氛一下子压抑了,从毕城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力量压迫直接朝着魏梵压下来,沉重得要让人跪下去一般,六殿成王毕城向来也不是吃素的,能和炎罗交好他的实力在十八殿之中也属于颇为忌惮的那种。 但,魏梵抗住了。 但她的眉头皱起。 压力更深一步,魏梵的身子颤了一下,但仍不为所动。她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力量的压制,并无太大的恶意。 咻得,毕城收回了所有威压,啪的一下打开了扇子,悠闲的扇了扇,完全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丝毫看不出刚刚那个释放恐怖威压的殿王是他一般。 “你真的变了啊,有趣,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时间的味道。”这句话说的满含深意。 脱离了威压的魏梵轻轻的松开了手,把颤抖给强制压下了,正面抗住殿王的威压对于她现在而言还是太勉强了,毕城留了手,并没有全力以赴,否则,别说不颤抖了,没跪下就不错了! 究根结底,毕城对于魏梵并无恶意。他只是感受到了那一丝微笑的违和感,确认一般而已。 “现在的你,才是真的你吧。”毕城若有所思的说道。 魏梵缓过来后已久不卑不亢的说道:“阁下手下留情,魏梵自当记住。” “魏?”毕城抓住了关键字。 “若是阁下没有阴藕,先告辞。” “等等!”毕城再一次喊停了魏梵,他倒是气乐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说不客气嘛,但那左一句阁下右一句阁下,礼貌那是做的滴水不漏了,但那眼神里明显就没有太多的尊重! 魏梵依言再一次停下脚步。 “方才我所说的皆是真的,并无骗你之意,十八殿之中唯有五殿那里的阴藕即将成熟,恐怕你等不起别的阴藕。我陪你走一趟。” 魏梵自然知道,纵使不乐意,但现在必须去一趟酆都城,在宝宝面前,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不过时过眼云烟,她,不会因此耽误了一分一豪。 “多谢。” 于是,毕城十分愉快的和魏梵一起前去了酆都城。 酆都城外至阴池。 作为地府的阴气汇集点,至阴池常年寒气弥漫,就连弱小一点的鬼魂靠近都会被吸走化作阴气的一部分,是以敢打阴藕主意的鬼物都不是一般等闲之物,在至阴池的外围通常有不少阴差鬼将看管着,但在炎罗的命令下,尽皆离去。 至阴池上有一红角八方亭,一座棋盘,两张石凳,端的是清雅无比,而此时,一到人影在寒气中若隐若现。 炎罗的手指磨蹭在圆滑的棋子上,似是思考,半响,棋落,原来是自己冥想对手下棋罢了。 周围寒气弥漫却在那亭子靠近的一里外像是真空地带一般,没有任何阴气,干干净净,清晰无比,而在亭子下,临水处,一节藕状物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羞怯的露出水面。 那,便是阴藕,通体雪白的阴藕。 棋落,观棋,没有任何声响。 棋路四平八稳,而炎罗的心,却不稳。 为何来到这里,又为何要遣散鬼差鬼将独自守着这一方阴藕,问题的答案炎罗不欲多思,便是放任了心中所想赶来此处。 他并不确定,只是觉着她会来取这物,便扔下了酆都城内的事物,独自坐在亭内下了三天三夜的棋,自然,地府的时间流逝并不明显,哪怕下了三天三夜的棋于炎罗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近来他的精神不济,心绪混乱,是为谁乱,为谁虑,这一点炎罗避而不谈。 亭内,一片平静。但这份平静注定维持不了多久。 “咦!他怎么会在这里!”毕城的话语穿过重重的寒气直接传入了炎罗的耳旁。 原来,毕城自是知道阴藕的生长地,更知道魏梵压根不想见到他的好朋友,秉着突然的兴起便直接带着魏梵来到酆都城的至阴池内,想要直接取了便走,有一句话说得对,阴藕哪怕再怎么珍贵但对于殿王而言作用并不大。 至于镇守在这里的鬼差鬼将根本不足为虑,直接打散了把阴藕摘走就是了。 毕城是这么想的,但在刚刚踏入这里时,一个阴差鬼将都没看到时就疑惑了,在怎么没有用这阴藕都是个好东西啊,万万不至于都不派下属来镇守吧?万一真被哪个不怀好意的鬼给拿去了,造成了一方危害也是发生过的。 怀抱着这样的疑惑,直到见到亭子里那个十分‘装逼’下棋的人影时,毕城呆住了。 敢情不是没有阴差鬼将镇守,而是直接头儿来看着了! 是他眼花了吗? 堂堂的地府‘劳模’一般的五殿阎罗王居然放开了手头的事物,跑来这么个鬼地方,等着一块莲藕成熟? 跟在毕城身后的魏梵在看见了那一个人影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恢复平静,只是她的唇角缓缓上扬了,但是任谁看见了都会莫名感受到一阵蚀骨的阴冷残忍。 这,还是恢复记忆后,变回圣灵的魏梵,真真正正的看见自己千年前的爱人。 直视着那道身影,魏梵原本以为会是凌乱的心,此刻竟平静的可怕。 而这份平静,更似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一千年后,原来你便是这番模样吗,呵。 正文 第258章 千年后的相见 似有所感,那亭子里的人影缓缓的站起身来,慢慢的扭过身子。 一时间,那视线像是越过了这一池的冰水,穿过了层层寒气,直直的遥望过来。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毕城回头看了看魏梵的表情,又看了看那头炎罗的身影,视力极好的他自然是明白这两人在对望,登时觉得尴尬不已,一把抓住魏梵的手臂,下一秒两人同时出现在了亭子里。 而这时,魏梵已经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她眼底的情绪还没有平复,自然不希望被他所看出来,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重逢的喜悦,也没有丝毫的心绪波动。 她知道,她渴望相见的,不是他。 不是面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他。 炎罗的视线缓缓的收了回来,在见到的那一刹那间,他那不会跳动的心脏都像是传来了一阵钝痛,酥酥麻麻,弥漫全身。 终是毕城打断了这诡异的气氛,道:“小炎,好久不见!” 炎罗看着毕城没有说话,后者被看得尴尬起来,但还是想起了自己的正事,道:“我们来这里有事,既然你在这里,那么就行个方便如何?” 等了半天等不到回应,毕城欲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炎罗开口了:“你们,为何在一起。” 听完这句话,毕城的表情一呆,但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煞有其事的调笑表情,他一把揽住了魏梵的肩膀,道:“自然是小梵愿意来找我!” 炎罗的瞳孔一缩,那双黑眸更深沉了一些。 毕城一瞧,乐了,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被一阵力道一点点的抬起。 魏梵面无表情的将放在她肩膀的手一点点的抬起,自己站后了一步,道:“我不喜他人碰我。” 这明显被打脸的毕城咳了两声,道:“真不好玩。” 炎罗终于对着魏梵开了口:“你来了。” 魏梵嗤笑一声,道:“对不住,我违背了我的诺言,没想过会再见你。” 炎罗叹气,道:“不必如此说话。” “那倒也是,你我之间,做不成夫妻还能当朋友。” 炎罗一顿,又想不出反驳的话,但心中的阴郁之情更深了些,“梵儿。”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魏梵笑着说道。 毕城和炎罗具皆一愣。 “你,做,梦。”三个字冷冷的吐出。 下一秒,断玉灵镜被魏梵从怀里猛地掏出,身形后退了两步,毕城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好,连忙想要阻止,却发现来不及了。 “青光朗明息,激进日月精华,断玉,听吾之命!为我献祭!” 话落,只见那巴掌的灵镜瞬时变大,与此同时一阵猛烈的金光从中射出,照耀四周,但更像是吞噬了四周,波动升起,一阵阵金光汇聚的涟漪像是圆弧一般从亭子为圆心一圈圈荡漾过去,所过之出所有寒气尽皆散去,至阴池水薄冰弥漫一一碎裂开来。 毕城一时不察,竟被那金光迷了眼,这光属于日月之光,对于阴间之物而言是相反的,自然令他十分不舒服,但他很快调动灵力第一时间抵抗开来,然而待他睁开眼,金光消散,而本该站在他身旁和身前的两人没了影子,就连气息都消失了,唯有一面巴掌大的镜子静静的躺在地上。 毕城傻眼。 “小炎!炎罗!” 喊了几嗓子之后毕城终于知道那两人是真的不见了,不,不是不见了,而是…… 毕城弯腰,捡起了那一面镜子,此时镜面依然一片漆黑,毕城犹豫了一会,将手心放了上去,贴着镜面,细细感受一番,当下惊得险些将镜子掉了下去。 这这这……他们二人的气息竟然若隐若现的存在镜子里! 难道,他们被困在镜子里了吗?! 这个猜测一升起,毕城膛目结舌了,“不会吧,这要如何出来?” 此时,镜内。 炎罗睁开眼,不知何时,自己处在了一个完全漆黑的空间,全身传来束缚的感觉,低头一看,一圈圈金光组成的金丝线将他的身体连同双手一并缠了起来,缠在了一张木椅子上。 堂堂五殿阎罗王竟被这么狼狈的绑着了? 他抬头,果不其然,魏梵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只是那笑不达眼底罢了。 “啊,我还是做不到平静待你。” 魏梵自我调笑着,也罢,重逢的见面上,她身为千年前的圣灵,那锱铢必报的性子终是压过了身为夏梵的软弱躲避的性子,才会导致了这么一幕,但魏梵丝毫不后悔。 “毕竟你做了那么伤我之事,如何能和你把酒言合欢?” 魏梵一步步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抬起了炎罗的下巴,道:“朋友?呵,做梦。” 炎罗的眼睛眯了眯,道:“梵儿,你变了。” 魏梵放开手,嗤笑,谁都说她变了可以,唯独他不行,由始至终,她没有变,而是这才是真正的她。然而,明明是真正的她,他却丝毫不认得。 越想,心中的暴戾之气愈盛。 “喔?我又是哪里变了?倒是好生给我解释解释?” 炎罗沉默了,那一阵钝痛感更加清晰了,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杂乱感盘旋在脑袋里,不对,这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但,又是哪里不对?这种违和,这种欲要破口而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影子,但炎罗仿佛知道那是关键,他欲要回想起刚刚那灵光一闪的念头,然而脑袋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虫子啃咬一般,竟疼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中空荡荡一片。 这事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在魏梵的眼里不过是炎罗皱了一下眉头罢了。 “怎么,答不出来了吗?还是说,不屑于和我说话?”魏梵弯下腰,凑近了他的眉间。 “放开吧。”炎罗道。 魏梵猛地起身,站直了身子,一只手伸出,盖在脸上,笑出声,笑声渐大,下一刻另一手猛地一甩,一道风刃席卷而来,直奔着炎罗而去。 炎罗抬着头,就这么看着魏梵,面对那直直冲过来的风刃竟毫不躲闪,风从耳边刮去,削落了几缕发丝。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炎罗缓缓说道:“你会。” “那么,为何不躲?是自信自己的能力,还是……小看我了。”魏梵阴恻恻的说着。 “我欠下的。” 我欠你的,自当是该受了这一刀。 “你倒是知道你欠我。” 炎罗又是一阵沉默。 魏梵没有一丝一毫的欲望告诉这个人,自己的身份,更没有那个爱恨情缘要与他共回忆当年之情,对于魏梵而言,只有莫尘逸,只有他,只有那个人,才是她爱过的人,而不是现在失去一切记忆,身为五殿阎罗王的他。 由她一一述说当年的那些事,这对于魏梵而言,是耻辱。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暴露出身份的打算,更遑论相认的戏码。 圣灵魏梵从来不是一个肯委屈了自己的人,没有相见之前她所做的打算尽皆不合,她以为她会坦然,没成想一个不注意倒是放任了自己将他绑了来。 不过……魏梵看了一眼被她绑着的炎罗,唇角弧度更深,这样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炎罗抬头,“不知。” “啊,我不想告诉你。”魏梵调笑着说。 “但是这是我的地儿,一切,都听我的,包括你。” 炎罗淡淡的开口:“你要阴藕。” 魏梵收敛了笑,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要阴藕,自然不可能将他关在这里太久。因为就连她现在也无法出去。 真当五殿阎罗王好捏的不成?将他困在断玉内,还将他绑着,所付出的代价不小,连带她自己在此刻也无法出去,就能陪着他一起呆着这个空间内。 “成王阁下不久便会将我们放出去,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有时间。” “你与毕城,何关。” “怎么?嫉妒了?不,你怎么会嫉妒呢,呵,不愿我这个‘前妻’于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吗?炎罗啊炎罗,你怎的如此自私。” 炎罗闭上嘴。 在这里,他不知道几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脑袋内那一阵阵的疼痛,但他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丝毫,然而随着魏梵一句接着一句的嘴刀子射过来,他的心神几次不稳。 魏梵知道自己体内的暴戾之情尚且被激了一把,但那又如何,她在这里放任了自己的情绪,她向来不是圣人,刚刚那一个风刃她算是有所控制才没有直接把他的脖子个割下来,虽然她知道真朝脖子割去也未必能成功。 若是千年前,认识那个圣灵的人还在,定会说上一句:圣灵可不是圣人啊,待相识深了便会知,圣灵的嘴刀子堪比断玉镜的威力。 “你要阴藕,我给你。” 炎罗缓缓的说出了一句令魏梵意想不到的话。 魏梵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回来了那抹惊讶,道:“喔?你在打什么注意?” “如你所愿罢了。” “呵,这是弥补吗?炎罗,我可受不住这一套。阴藕,我要定了,但不需要你的施舍。提出你的要求。” 炎罗看着魏梵,忍着头痛欲裂,忍着想要暴戾的冲动,忍得那被衣衫遮住的双手都握得紧紧的,青筋暴露,他知道自己的状态有问题,但不能表现出丝毫,他若是放任了胸口处那燃烧的怒火,便会将面前的人伤到,他已经伤她够深,不愿在多出一丝一毫。 但愈是不想伤她的念头加深,他的头就愈痛,像是违逆着他的这个念头似得。 魏梵久久等不到回答,低头,猛地捕抓到了炎罗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痛苦,脸色一变。 “你!怎么了?” 正文 第259章 炎罗的暴戾 炎罗一字一句的说道:“捆住我。” 他身上缠绕的金丝愈綳愈紧,像是快要断掉一般,这般状态足以告知他的不妥。 魏梵皱眉,道:“你的灵力暴动。” “我说。”炎罗平静的表情出现了裂痕,“捆,住,我。” 那金丝碰的一下断了几根,而炎罗的表情更加难看了,魏梵目光一凌,双手一挥,瞬间,缠住他的金丝又多了好几十根,愣是捆得紧紧的。 炎罗狠狠皱着眉,头痛欲裂,但更多的是胸口的火快要燃烧了他的理智,他不断控制着自己的灵力,不断压抑着想要冲破的念头,心中凶狠的气息一闪而过,他明白自己的身体肯定发生了问题,但是何种问题一时间探测不出,这让他的心情奇差无比。 “你发生了什么?”魏梵刚想靠近一步。 “离我远点!”炎罗大吼。 见状,魏梵深吸一口气,不听劝阻的靠近了一步,随着她的靠近,炎罗身上缭乱的气息更加活跃了。 因为她的原因吗? 不,不可能,魏梵还没自恋到这等地步,若是千年前的莫尘逸她或许还信自己的影响力有这么深,但身为炎罗的他,断然不可能。 “你体内有两股气息在争夺。”魏梵说。 该死!他当然知道,体内的两种状态在相互拉锯,相互厮杀,这种状况又怎么能不暴戾?但为何产生这种状况,他却丝毫不知! 魏梵的内心在思考,炎罗现在的情况非常差,甚至可以说有一丝气息与今生第一次在那古宅碰到他时的相似,那样的暴动,何时变成这样?不,或者说他忍了多久?这种气息绝不可能是突然的! 魏梵当然不知道,近来炎罗的状态反复无常,在初时来到这个空间因为熟悉感,加上对于魏梵的违和感,导致他产生了头痛的时候,炎罗本能够克制住,但随着她一句接着一句话落下,像嘴刀子似得一下一下把他的理智给戳了几个大洞,这才导致了情况更糟,这也间接的证明了一句俗语:‘圣灵的嘴刀子堪比断玉’。 “梵儿,放我出去。”炎罗的语气有些不稳。 “我做不到。”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将你困在这须得我亲自在这,唯有成王阁下发现关键方可将我们放出去。” 炎罗深深的看了一眼魏梵,后者坦荡,说的是实话。 见没有余地,炎罗身上的金丝又断裂了几根,魏梵这次不需要他的提醒也自动自觉的又添了几根,但这样下去不行,这金丝是她用灵力化成的,数量有限。 若是她的灵力耗尽,而炎罗尚未控制住,那么后果…… 没有人能抗住暴戾状态的殿王,更何况是五殿阎罗王。 “那么,用尽你的能力,绑住我。”炎罗咬牙切齿的说道。 魏梵诧异,道:“怎么,你想对我做什么?” 炎罗的眼睛突然涌上来一丝血丝,他半阖着眼,想要藏住,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对啊,我怎么会知道呢?”魏梵状似无所谓的说道,但她的身形没有退开半步。 从炎罗身上散发出更强烈的暴戾气息,都快要实质化了。 “你说,你会不会爆体而亡?”魏梵突然问道。 “闭嘴。” 炎罗闭上眼,不在看着他,此时他的身子有了一丝的颤抖,完全没了刚刚那一副高高在上平淡冷静的模样了,倒是像…… 有那么一瞬间,魏梵将他与记忆中的那人融合了,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她收回恍惚了一下的心神。 “喂,既然你现在状况不对,不如聊天缓和一下?”魏梵不知为何突然这么说道,说完了之后她自己也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收回,等着他回复。 炎罗忍了忍,本想说‘不必了’但说出口的话就是:“嗯。” 没想到会同意,甚至魏梵还想好了借口,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同意,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似乎从宝宝消失了那一天起,他与她的相见终是火药味十足,嚣张跋扈,没有一次不是肝肠寸断,恨不得从不相识,她与他之间的沟壑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难解,没有哪一次能够好好说上话。 魏梵深深的叹口气,压制下自己的怨恨,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这一次,只有这一次罢了,只有这一次将那些恩怨,那些情仇,那些难以被释怀的疼痛都遗忘了,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就这么一次就好,魏梵一遍遍的跟自己的说道,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态。 “你,过得好吗。”炎罗仍旧低着头,颤着声音问道,随着他的问话身上的金丝断裂几根。 魏梵一边迅速的补上金丝,一边答道:“你觉得呢。” 炎罗嗯了一声,魏梵又恶意的添了句:“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炎罗道:“抱歉。” “你自然是抱歉。”想了想,问:“那么你呢,跟她……好吗。” 月挲两个字魏梵怎么也不想说出口,略带恶心的掠过了。 炎罗又是‘嗯’的一声,他显然不欲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事。 见他躲避的态度,魏梵的恶劣心思再起,道:“呐,我问你,午夜梦醒时分,会不会有一刻后悔。” 许是现在的气氛十分怪,坦然得不可思议,所以在炎罗不出声的那一段时间,他的思绪纷乱无纲,但最终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竟回答了:“有。” 本是等一个否定的答案,还觉得自己为何问了这么愚蠢问题的魏梵,在听到这一个‘有’的时候,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直愣愣的看着炎罗,然而对方低下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说什么?”魏梵再问了一遍。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炎罗也恍惚了,原来在心底,他真的有过后悔吗。原来,是这般吗…… “我,后悔了……” 话落,一阵更加强烈,无比汹涌的疼痛席卷而来,像是在他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他的这句话给点炸了炸弹一样,炸得剧痛,抗拒着他的这个回答,令炎罗不由自主的溢出了一声急促短暂的呻吟,但随后又被他死死的克制住了。 魏梵无法形容心中这般的感受,似是欣喜,似是疑惑,似是恼怒,纷纷扰扰,理得不清楚。 “太迟了,炎罗,太迟了……”魏梵喃喃的说着。 这句话她等了多久,不,是‘夏梵’等了多久,等到绝望,等到陷入了深渊,而现在,夏梵已经消失,变成了真正的魏梵,这句话的作用不再是救赎,而是更深层的无奈和心痛。 “对不起……”炎罗低低的说道。 “如果,炎罗,如果我问你。”魏梵深吸气,心中突然生出了一抹疯狂,一抹冲动。 “你所找的那一个人,你真的肯定是她吗。” 转折之意便是:真的是月挲吗? 魏梵终是问了出口。 像是等候这审判似得,魏梵等候着炎罗的回答,心中第一次有了忐忑,有了不安,像一头小兽似得,心头乱撞。 半响,迟迟等不到回答,焦躁的心像被泼了一盆水似得,浇了个透心凉,从内凉到外,魏梵的脸色难堪急了,甚至气到发抖。 “不说话吗?!” 炎罗在颤抖。 魏梵气急,猛地一掌盖在了炎罗的肩膀上,道:“回答我!” “离……”炎罗的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了。 魏梵狠狠的皱眉,双手齐齐按住了炎罗头部的两侧,想要迫使他的头抬起来,她想要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想要看清楚那双如墨的眼眸是不是那般肯定。 “看着我说话!” 然而未等她使力将他的头抬起,从炎罗嘴里传来了一句清晰的话语:“离开我!” 魏梵的倔强涌上来了,她固执的坚持抬起他的头,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一句话炎罗是用了多少的克制力,又是多么满含警告,双手一个使劲,那一直低着的头被抬起。 那一张俊脸就这么暴露不在魏梵的面前。 一瞬间,魏梵产生了窒息感。 炎罗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魏梵,双眼布满血丝,像是一头挣脱了束缚枷锁的野兽一般,用着狼一般的目光看着魏梵,像是要活活吞了她一般。整张脸都透出一股暴戾。 危险! 非常危险! 快逃开!立刻!马上! 魏梵心中的警铃大响,她愣了一会猛地松开手,这种危险感扑鼻而来像是要从她的骨头缝隙钻进去一样,必须要离开! 她伸出手欲要多加几道金丝缠身,然而刚刚那一瞬间的愣神终究是迟了。 “啪。” 仅剩不多的金丝根根尽断。 炎罗猛地站了起来,眼底的清明不在,宛如从地狱走出来的杀神一般。 “梵儿,我告诉过你,离开我……” 魏梵膛目结舌,心底有一个声音拼命叫嚣着:快跑啊!必须快跑!离开这里啊! “炎罗!”魏梵大喊,她的身体被他身上发出的暴戾气息给怔住了,动弹不得。 “我告诉过你的……” “但现在,我控制不住了,梵儿……” “对不起……” 很快,魏梵便明白了他最后那句对不起有何意思,因为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炎罗眼底最后一丝清明,完全消失了。 终于想起,这样的炎罗似曾相识。 是那一个夜里,今生初见的那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在那一个布置喜庆的喜房内,那样残暴凶狠的他…… 魏梵的心,一瞬间抖了。 正文 第260章 情乱 魏梵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后悔。 将炎罗关进了断玉里面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个念头在此时此刻无比清晰。 炎罗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红着眼,青筋暴露,就连那一头的墨发都在飘扬着。 白衫袖领飞扬,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别过来!断玉!” 魏梵唯一能动的便只有嘴,她试图呼唤断玉,她的全身都被对方嗯殿王威压给死死的压制住。 但她一开口,像是打破了一个禁忌一般,下一秒,炎罗的手猛的一合,整个空间都像是凝固了一般,断玉的意识,被隔绝了! 随后,炎罗整个人消失在魏梵的面前。 霎时间,从腰部猛的传来的力道简直要将她的腰生生给勒断。 扑鼻而来的炎罗的气息将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中。 “炎罗!你……” 然而来不及再说什么一个字,她的唇便被凶狠的堵住了。 肆虐,疯狂,像是要毁灭一切,将她拖进无尽的深渊。 魏梵欲要挣扎,想要推开,然,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面前放大了无数倍的脸。她的心里突然涌上来绝望,狠狠心,就要一口咬下那在她口腔里肆虐的东西。 然而还未等她咬下去,便被对方一手捏住了下巴,强势,不容拒绝的展开新一轮的掠夺。 被捏住了下巴,她的唇无法合上,银丝滴落而下,溅在了锁骨处,蜿蜒而下更幽深的地方。炎罗的眼神,更加暗了。 吻在下移,一点点的下移,像是啃咬一般,用着要将她拆腹入肚的力度。 “撕啦。”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一只冰凉的手贴在她的背部,游走。 这个时候,魏梵彻底恐慌了,她想要说话却连说话的功能都丧失了,现在的她像是任人宰割的鱼。 炎罗的手猛的一挥,周围的黑色尽数褪去,变成了一座喜房,一做无比熟悉的喜房。 连同那一张无比精致的雕花大床。 魏梵的瞳孔一缩,一抹隐晦的畏惧油然而生。 那一夜的记忆惨痛得甚至不愿回想起。 动起来!快给我动起来!跑啊!!快跑啊!离开这里!! 魏梵的内心不断叫嚣着快动起来,然而动弹不得!连叫喊都说不出。 原来从进来的开始,她就斗不过身为五殿阎罗王的他!被束缚住的他根本就能毫不费力的挣开!就连这镜内的一切也不过是他随手便可改变! 这一切,都是她太过自大! 是她,令自己陷入了这般境界! 猛的一下,她被打横抱起一把扔在了床上,而炎罗随之附上。 此刻,炎罗的动作愈加粗暴。 在仅剩的衣服即将被撕裂的时候,炎罗停下了。 他伸手缓缓的触碰了脸上湿润的液体,那双充满了血丝没有清明的眼眸倒映着魏梵的脸。 满是狼狈,泪眼婆娑的脸。 魏梵死死的咬住下唇,但却没能忍住汹涌而下的眼泪。 那一夜从心底产生的恐惧并未消失,她以为她忘了,然而没有,她没有忘记! 记得清清楚楚! 哪怕恢复了记忆,哪怕变得而今这般强大,却还是逃不过似曾相识的经历! “梵儿……”炎罗毫无意识的喊出声。 魏梵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而炎罗的眼底慢慢的浮现出一丝清明,一丝挣扎在暴戾之中的清明。 他看着身下的魏梵,浑身狼狈,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但他克制不住! 那一把火,那侵蚀入骨的头痛欲裂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仅剩的清明。 发泄吧!毁灭吧! 强烈的念头在冲击着理智。 不行!不能!不允许!不可以! “离开……离开这里……” 魏梵怔怔的看着炎罗。 面容狰狞得可怕,但眼底的一丝清明却清晰可见,他,在挣扎着。 为她而挣扎吗? 他的状态,必然凶狠没有理智,那么,是因为她才生出了那一丝清明吗? “梵儿……离开这里……”炎罗压制着挣扎着说道。 魏梵的瞳孔咻的睁大。 【梵儿,离开这里!】 一千年前,他亦是这么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只身单影为她挡下了千军万马,护她周全,那幕,刻进了骨子里。 同样的话,同样的意境,这一刻,他们变成了同一个人。 她爱的那个莫尘逸,穿越千年,来到了她的面前。 心,刹那间,柔软了。 炎罗的青筋皆露,像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将自己外泄的威压收敛了一些,让魏梵重新能活动自己的身体。 “走……”炎罗蹦出了一个字。 努力的撑开一些距离,而今的身下人对于他来说,就像一朵散发致命诱惑的婴栗花。 获得了说话的能力,魏梵突然开口道:“看清楚,我是谁?” 炎罗不明所以,但仍是清清楚楚的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梵儿……” 心中飘荡的羽毛,终于落地。 有什么东西悄悄变化了,像是一种名为放纵的冲动,和疯狂。 一千年前,他挡在身前,那么一千年后,她会再一次离开吗?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这个地方她出不去,而且,她不愿逃!不愿做同样的事! 那么,沉迷吧!一次就好!仅仅这一次就好! 不会有人知道,不必理会那些纷扰。 “记住了,我是魏梵。” 话落,魏梵猛的抬手,勾住了炎罗的脖颈,头扬起,重重的把唇压下,像是要咬下一块肉一样。 怔的,炎罗眼底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清明再一次明灭了,而这一次,他不会在有克制。 两个人,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纠缠,辗转,衣衫尽落,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内,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只有他们彼此,紧紧相拥,缠绵不休。 红烛光下,倒映着那交叠的人影,满室旖旎,断断续续的声响,谱成一曲欲语还休的小调,欲要人红了脸,羞了心。 魏梵在潮涌的沉浮中迷了心神,侧了侧脸,瞥见了那纠缠在一起的发丝,不分你我,紧紧相缠。 在迷蒙中,她看着身上人的脸,与千年前别无二样。 “逸……” 炎罗一顿,随之而来的是更加跌宕起伏的潮涌,似海浪一般将她淹没,拖进了无尽深渊的地狱,再也不能逃离开来。 另一边,毕城快要愁白了头发,捧着这么一面看着平淡无奇的镜子,完全没辙了。 试过一切“温和”的办法,都没令这面镜子有任何反应,简单粗暴的办法呢,又不敢动,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里面? 毕城撩起了袍子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不顾形象的盘腿坐着,眼勾勾的看着灵镜。 倒是他低估了那女人了,居然真的有办法将堂堂一个殿王,当着另一个殿王的面,直接掳走了!还差点亮瞎了他的眼! 更可怕的是,那炎罗居然没有出来? 毕城可不信那家伙会这么容易被拘禁在一个地方!哪怕一时不查被带走了,也绝对有实力离开!那么怎么会这么久都还不出来? 难道说……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不愿意出来? 不得不说,毕城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 被金光打散了的寒气又重新慢慢聚集,飘荡在水面,那阴藕还在努力成熟着,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唯有毕城一人愁眉苦脸。 “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了吗?”毕城叹气道。 他伸头啾了一眼那还在至阴池里幸福成长,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被采摘的阴藕。 毕城伸手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笑道:“反正阴藕还有两天就会成熟,暂且等上两天吧,她总不会不理会这阴藕吧?” 打定主意,毕城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无意间看了一眼石桌上密密麻麻的棋盘,一呆。 “这下的都是什么玩意……” 这棋盘杂乱无比,可见下棋的棋手内心的动荡不稳,但他刚刚来的时候明明看到那家伙一派沉稳的模样! 原来这家伙在伪装吗? 若是毕城常去阳间的话必然会明白有一个词特别适合形容,闷骚。 “啧,明明心绪不稳……哈,倒是你后悔的那一天很快了吧……” 喃喃自语过后,亭子恢复平静。 毕城当真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眼勾勾的看着灵镜。 地府下时间流逝无感,两天时间不过是弹指一瞬,对于毕城来说不算什么。 终于,镜子动了。 不,是颤抖了。 毕城一惊,但没有立刻去拿起来,而是冷静的看着这个颤抖的镜子慢慢的从桌子上飞起来,飞到半空中,立着,而后越变越大。 毕城眼看那纯黑的镜面就要被破开的样子,暗骂一声:“还来?!”立刻闭上眼,阻隔了那闭眼的金光。 “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毕城偷偷打开一条眼缝,见金光消失赶紧睁开眼,这一看之下,就被吓着了。 只见那双眼禁紧闭的炎罗躺在地上没有生息。 “哎?!” 毕城连忙冲上前扶起了倒在地方的炎罗,放出自己的灵力细细深入查看,终于放下心来。 炎罗的灵力全部耗空,身体里还保留着暴戾过后的气息,但好在应该没有什么事。 “唔。” 耳旁传来一个人的闷哼声,毕城这才反应过来,和炎罗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人。 视线一转,毕城迫不及待的想要问出一大堆疑惑。 但那一句挂到嘴边,欲要蹦出来的“你们发生了什么”给生生的咽了下去,随之换上来的话毫无阻拦的脱口而出。 “你被上了?!” 正文 第261章 情事后 实在不怪毕城如此放荡不羁的开口,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魏梵以一副从未见过的姿态出现。 衣衫不整,媚眼如丝,连站都站不稳,须得撑着石凳勉强站立,整张脸都透着一股情欲气息。 这姿态,分明就是那事过了才会有的! 于是,毕城彻底凌乱了,猛地看向了扶着的炎罗,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越看越不是滋味,心下百感交集。 魏梵意识到了毕城的目光,也听到了那句话,但她只是略微尴尬的将衣服整理好,发丝捂顺。 清醒过来她全身都疼得受不了,因为她没有实体,是一缕生魂,所以这种被碾压的疼是在灵魂上的,无法缓解。在那个时候的炎罗已经没有理智可言,全凭着一股冲动,实在不能要求对方温柔对待,这一点魏梵也从未奢望。 要说后悔吗?在睁开眼看见躺在自己身旁的炎罗时,魏梵告诉自己她不会后悔,因为在她身上驰娉的人不是炎罗,而是莫尘逸,是一千年前的那个莫尘逸,这么一想,就连身上的痛苦都可以化作欢愉。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炎罗就是莫尘逸,在醒过来的时候魏梵已经清楚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接受不了清醒过后躺在自己身边的是炎罗,便立刻出了镜子,但是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毕城。 魏梵难得的产生了一丝尴尬,早知道毕城会在这里等着,说什么难受也要在里面好好的换好衣服整理一番,定不会被人给看了出来。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毕城已经知道了。 魏梵十分肯定的说道:“阁下不会多言吧。” 言下之意便是:闭嘴。 毕城复杂的看着魏梵,道:“你特意将他带入这破镜子里,就是为了……嗯,大战两天两夜?” 一瞬间,魏梵面上的故作冷静给裂开了,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毕城的眼神更复杂了。 魏梵深吸一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道:“个中曲折,并不是阁下猜想那般。” “我理解。” 你理解什么啊!魏梵暴躁了。 “你……还受得住吗?”毕城忍了忍,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又接了一句:“小炎太粗鲁了!” 魏梵不自在的撇开了视线,道:“无碍。” “哎,你也别怪小炎这么粗鲁,毕竟一个忍了好几年的正常殿王,啧啧。”毕城语气里还带着调侃。 倒是这句话令魏梵一下子转回了视线,红唇轻启,道:“你是说……” 毕城眨眨眼,道:“你感觉不出来吗?这家伙从未碰过那女人!” 魏梵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要如何形容,似欣喜,似悲伤,更多的是复杂。 炎罗在当初抛下身为‘夏梵’的她离开,追得不过是伪装成‘魏梵’的月挲,现在如此纵容月挲也不过是因为失去记忆的他所遗留的感情趋势,那是属于莫尘逸的感情,哪怕失去了记忆后也还是放不下她。 会有感动的吧,追根揭底,他爱的人一直是她,但却是认错了她,伤了她,失去了孩子。 这是一段怎样的孽缘。 魏梵此刻也有些茫然了。 见魏梵此刻的表情,毕城脸上的调侃意味渐渐消失了,而是变成了认真,和探究,道:“你就是小炎前世的情人吧。”语气中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魏梵一惊,但没有回答,这等同于默认了,聪慧如毕城又怎能是她瞒得了的对象。 而这回,倒是毕城周期了眉头,道:“那么,为何不告诉他?明明阎王府内那一个才是假的,炎罗一直追着的人是你。” “错过了。”魏梵淡淡的说道。 “什么错过?” 魏梵的目光停留在炎罗的脸上,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温柔,但稍瞬即逝,快得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慢慢的说道:“我与他的孩子,死了。这是横在我们面前的一道沟壑。” 毕城一愣,抿了抿唇,的确,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并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这世间多的是无奈,多的是逼不得已,无论现在的炎罗会不会后悔当年犯下的事,都无法改变他的错,这个错所造成的伤害太大了,哪怕是恢复了记忆的魏梵,想起了莫尘逸的魏梵,都难以释怀。 毕城不死心的说道:“但是这不过是被欺瞒了而已,只要你说,你开口,他一定会知道你才是那一个人!” 魏梵沉默。 毕城见有戏,继续说道:“你知道的,哪怕他认错了人,也不过是因为太爱你了,嗯,现在的你。这一点无可厚非,怪的只是那一个伪装成你的骗子罢了,为何因由一个骗子,而放弃了这一段情缘?” 这正是毕城所不能明白的事情,无论炎罗做到再错,最大的错误便是那一个月挲,是她亲手导致了这一场悲剧的发生,而炎罗说穿了就是因为封印松了,想了那么一点点的前世记忆,执迷不悟,太过在乎了,才会被欺骗,换一个角度想想,还不是因为太爱她了? 魏梵笑了,她的视线从炎罗脸上收回来,转而看向了平静无波澜的池面,道:“夏梵,是我。我从来都不是两个人。” 这样没头没尾的两句话让毕城诧异了,他低头开始思考了。 突的,毕城惊住了,他的表情恍然大悟,把所有事情连接在一起,他便醒悟了。 “你是说,夏梵也是你,但炎罗当初抛下了真正的你,去追寻一抹影子,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够深爱夏梵,这等同于,重生的他……还不够爱你……” 最后一句话,语气轻的快要听不见了,也同样疑惑得太厉害了,连毕城也不相信。 怎么会不爱?他可是亲眼见过炎罗当初为了夏梵所做的事,每一件事都能体现出是在乎的。 魏梵摇摇头,道:“我是我,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是我罢了,而这一点,他不够看清。” 是的,这,才是魏梵所想的。 “无论如何,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无法原谅。” 毕城在内心叹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好兄弟默哀一番,随后道:“那么你就放纵那个假货继续欺骗吗?” 说到这个,魏梵的眼神眯了眯,道:“我有更重要的事。” 言下之意便是:等我复活了孩子再说! “那现在你要怎办?”毕城紧接着问。 “一如既往。” 话落,魏梵转身,身体靠在栏杆上,上半身探出了一大半,弯下去,纤细的手臂伸出,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迹,好不吓人,但魏梵假装没有看见,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就快要触碰到了阴藕。 当手指触上那阴藕时便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冷,极冷,像是要把灵魂都给冻住了一般,魏梵顿了一下,还是义无反顾的采摘下来,收回身子,将阴藕捧在手心上。 毕城看了看那截阴藕,又看了看炎罗和魏梵,总有种微妙感,道:“这是事后赔偿吗?” 一瞬间,魏梵握着阴藕的手紧了,身子都僵了一下,头一次对这六殿成王毕城阁下产生了恼羞成怒。 “你尽管拿去,炎罗不会在意的!”毕城又添了一句。 “阁下,魏梵告辞了。”冷冷的吐出这么一句话,魏梵的表情恢复常态。 “哎,等等。” 魏梵依言的停下了脚步。 毕城慢慢的放下了炎罗,站起身来,上前了两步,收敛了调笑,眼神幽深的说道:“魏梵,你爱他。” 魏梵在毕城看不见的角落里,勾起了微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爱他,又恨他,所以你无法原谅他,也无法原谅自己。这是折磨。” “所以。” “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魏梵沉默了,眼神突然闪过了一抹坚定,道:“对,没有任何意义。那么,这样好了。” “若是他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破开了封印,找到了属于我们的记忆。” “那么,我便给他一个机会又何妨。” 留下这么一句话,魏梵走得毫无犹豫,身形消失在了滚滚寒气中。 毕城站在原地久久未动,随后转过身子,看了一眼仍然昏睡中的炎罗,哑笑道:“炎罗啊炎罗,等你想起来时会不会后悔得想要把自己掐死呢?” 炎罗不会有回答。 “有这么一个情人,你倒是好福气。” 毕城的语气中有稍瞬即逝的哀伤和羡慕。 “我便等着你日后的表情,一定会有趣得紧。” 话落,毕城挥了挥手,连带着他和炎罗一起消失在了至阴池亭子内,周围寂静一片,唯有那石桌上凌乱的棋盘但且看出了曾有来过的痕迹。 将炎罗带回了他的房内,又仔仔细细的给他探测了一番,确定了无误之后,毕城总算安下心来,直接回去了自己的卞城,他可是直接抛下了自己的城内事务带着魏梵来到了酆都城啊,还是要早点回去比较好,不然他的判官大人又要念叨上许久。 然而放下心来回去后的毕城不会知道,这后面发生的事一点也不如他所猜想的那般,甚至远远超过了预料,陷入了泥盘,朝着一个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去,这使得毕城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迟疑和松懈。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床上,昏睡中炎罗再一次皱起了眉头,剧痛袭来,他无意识中发出了呻吟,整张脸更是狰狞了几分,突的,那双眼猛地睁开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毫无情感的波动,宛如一汪死水,更像是冰封了上万年的累累寒冰,只一眼,便会被冻伤了一般。 正文 第262章 彻底被控 月挲站在了床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床上宛如玩偶一般麻木的炎罗。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没想到……会这么快起了作用……” 月挲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高兴吗?因为自己的计谋已经完全做到了,绝望吗?因为促使计谋完成的是那一个女人。 一滴泪从月挲的眼眶里落下,蔓延脸庞,滴落在地上。 “你想起她了对吗?不,你没有想起来,封印还在,哪怕就快被破开了,但你没有记起来……” “所以,哪怕没有想起来,在那一刻你还是重新爱上她了对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月挲的手臂抬起,盖在了眼睛上,那滴滴答答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输的如此彻底的人,是我呵……” 月挲静静的流着泪,而床上的炎罗却没有任何反应,宛如一个真正的木偶。 半响,月挲擦干了眼泪,重新恢复了常态,并且唇角重新勾出了一抹阴狠的笑容。 “那么,我现在再也无所顾忌了,既然输了如此凄惨,那么这一次我要赢,我要赢!” 话落,月挲爬上床,慢慢靠近了炎罗,伸出手,爱抚似得摸上了他的俊脸,后者睁着眼睛没有任何反抗。 “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听话,不会抗拒我,不会皱眉,不会下意识的躲开,呵。炎罗,亲我。”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个命令一般,炎罗慢慢的低下头,凑近了月挲,随后深深的印上去,四唇相碰,没有进一步。 月挲心中叹息了一下,紧紧贴着的唇中溢出了一丝话语。“深入,吻我。” 随后便是一阵缠绵的声音,月挲心满意足的退了开来,一抹银丝被牵了出来,带出暧昧的气息,前提是忽视了仍旧面无表情的炎罗。 月挲心满意足的叹息,她的藕臂挂在了炎罗的脖子上,整个身体更是粘合得毫无缝隙,但随之而来那一缕若隐若现,被魏梵极力遮掩过但还是遗留了一丝的气息被月挲闻到了。 霎时间,她猛地推开了炎罗,表情阴沉得快要滴出墨汁来,而被她推开的炎罗只是虚虚的看着她,眼中连聚焦都没有。 “你不单止在那一刻重新爱上了她,并且……该死!” 那一阵参杂了情欲气息的味道怎么能骗过月挲?她一想到在这之前,炎罗居然,居然…… 一瞬间,月挲没了继续下去的念头,深深的呼吸几口平复自己的暴躁的心情。 “你骗了我,去见了她,还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真是好狠的心!不,你本就是一个凉薄的人,除了她谁都入不了你的眼是吗?就连我,也是顶着她的名头给你灌下了控魂汤,那么,炎罗,你就不要怪我了。” 月挲心中仅仅残存的那一抹愧疚都消失不见了,纵使得不到他的真心,那么得到一副被控制的躯壳也是极好的!她不可能一无所有! “炎罗,你爱我,你爱我!说,炎罗爱着月挲!”月挲凶狠的命令道。 炎罗听后,缓缓的张开唇,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痛苦,双手捂住头,像是忍受头痛欲裂。 月挲一惊,连忙道:“停下!” 随后,炎罗慢慢的松开手,表情又是麻木。 月挲呼出一口气,“我不该太急了,冷静,冷静,他现在属于你了,冷静下来,会变好的,会的……” 有一种爱,名为毁灭,纵使我得不到,也不愿让他人得到。而月挲早就知道,或者说早就有预感,哪怕她顶着了魏梵的名头也夺不回炎罗的爱,更是迟早有那么一天,他会想起一切,而她又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那么,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将他彻底的变成了她的所有物不就好了?怀着这样的念头,月挲展开了自己的一连窜计谋,这个计谋耗时极长,精力极多,本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发挥作用,但怪在炎罗的矛盾之心更加强烈,甚至产生了一丝后悔之意,他的心动摇了,对魏梵动摇了,导致这一点与月挲的潜藏命令相违和。 所以炎罗的才会头痛欲裂,才会抗拒着这一个念头,那是一种压迫,压迫他对魏梵的动摇,只要产生了与潜藏命令相违和的举动和感情,月挲的计谋就会行动,在炎罗的脑内大肆虐杀他对魏梵的感情,两种情感互相争夺,导致了灵力的暴动,无法控制,这才发生了在断玉灵镜内的一切。 炎罗对魏梵产生了真正的感情,这一点不知该喜该愁。 但就现在来说,月挲达成了她所一直筹谋的,但她没有丝毫兴奋和激动,因为这间接说明了一切如她的意料一般,炎罗还是爱上了魏梵,哪怕没有记忆依然爱上了她,所以才会让计谋提前实施了。 月挲甚至有过一丝隐隐的奢望,炎罗不会后悔,不会真的爱上她,那么这一个计谋就不会被激发出来,但结果将她最后的奢望都抹杀了。 那么,就这样吧,既然我身处地狱,那么你们都来陪我!月挲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 另一头, 躺在床上的魏梵睁开眼睛,立刻翻身下床,但随后动作猛地一顿,一种微妙感蔓延而上。 灵魂受到了那两天两夜的‘非人’对待的后遗症出现了,魏梵觉得她的身体都活动不便了,待缓过来一会之后才重新站好了身子,但这也下也不敢像刚刚那样动作麻溜了。 明明身体一点伤都没有,偏偏灵魂的感受太深了,简直像是那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还历历在目一般,灵魂的结合比肉体的感觉更加清晰,也更加明显。 魏梵命令自己不在回想,不得回想,压制下了那从尾椎骨出蔓延而上的酥麻感,甩了甩头,重新走出了房间。 正在忙着的张天师一回头就看到了魏梵,立刻眼睛一亮,飞快的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对着魏梵问道:“哎哟,女娃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魏梵心中一暖,道:“不必担心。” 张天师吹胡子瞪眼,道:“怎么能不担心!你又生魂离体跑去下面作甚!你知不知道离体太多次对你的灵魂会有多大的损伤!等等,你的灵魂……” 张天师惊悚了,他一把抓过魏梵的右手,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处,感受着脉搏,喃喃自语道:“怎么会……你的灵魂更凝实了,怎么做的……” 魏梵悄悄隐下了那一抹不自然,仔细想去也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身为殿王的炎罗所蕴含的灵力自然是不可猜测的,用灵魂状态和他结合,自然多多少少会附着上了他的灵力气息,这对于魏梵的灵魂来说,不亚于补品,所以灵魂更凝实了些在正常不过了。 但是这一点,魏梵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解释出来的,这么羞耻的事又怎么能说出口? 只好沉默应对罢了。 见魏梵一副明显不想开口的模样,张天师在好奇都没问了,这孩子打定主意不说话的时候,那就是像是合起来的蚌壳一样,怎样都撬不开的,还不如少管闲事好了,反正这事还是好事,当下也就不问了。 “女娃子,你这下去一趟是干嘛咧?” 魏梵一顿,双手一张,一截藕状物出现在手心里,张天师眼睛一亮,连忙捧着,道:“这是阴藕?” “嗯。”魏梵点头。 “不错,不错,这阴藕能重塑身体,自当对鬼子有用啊!想不到第六样事物会是它,不可也情有可原了!” 张天师摸着胡子,欣慰的说道。 魏梵握紧了阴藕,心中也忍不住闪过了一丝欣喜,第六样事物了,只剩下三样,只有三样了,她的孩子就会复活了,在一次想到了那张肉乎乎的小脸,魏梵嘴角的笑意更加温柔了,她自恢复记忆以来,最快接受的不是她的任何身份,而是这一个孩子,这一个前世今生第一个拥有的孩子,所以她从不会对这一个执念有过任何的动摇。 眼尖的张天师瞥见了魏梵握着阴藕的两只手都被冻得发白了,隐隐都快要接一层冰霜了,连忙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空的木盒子,对着魏梵急忙的说道:“哎哟!快放进来啊!这可以至阴的阴藕,能把人都给冻没了,你可注意点啊!” 闻言,魏梵将手中的阴藕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木盒子里,然后甩了甩手,不甚在意自己被冻得入骨疼痛的手。 “有劳天师了。”魏梵真诚的说道。 “搜集之事可比我难多了啊,你又怎能一味的感谢我,这一切都是你付出的结果。”张天师摸着胡子欣慰的说道。 魏梵不说话了,只是点点头。 “你暂且休息几天,下去一趟虽说你的灵魂不知因何原因凝实了一些,但归根结底还是需要静养一阵,观察观察。” 魏梵闭了闭眼,细细感知了一番,没有任何感应的波动,看来这第七样事物还未出现,纵使她在着急都没办法勉强这个,只好点头同意静养的意见,更何况……魏梵的表情又不自然了,她想要洗浴一番。 这一身的情欲气息,也就只能骗骗老态龙钟的张天师了,别的人只一眼就能猜到吧!魏梵还没有心大到完全不在乎。 这一次的放纵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在没有彻底解决之前,只能深深的压在心底,不去触碰,这,便是最好的决定。 正文 第263章 司徒璇静的心结 因为一直迟迟感应不到的第七样事物的存在,魏梵便安心的在这里修养了三天,平日里倒是没做什么事,然而不知为何魏梵休息的时间越来越久,有时候能睡上一天,这把张天师吓得,细细查看了很久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一想或许是因为灵魂凝实了,身体需要适应一番才会休息越久,才放下心来。 倒是张天师这几天总是对着魏梵欲言又止,魏梵不动声色的没有先提起,果然如预料一般,张天师终在第四天忍不住找上了魏梵,犹豫了一番,咬牙开口了。 “女娃子哟,我知你恢复了记忆,还是以那千年前的记忆为主,但是啊……”张天师不自在的摸了摸胡子,接着道:“这身为夏梵的二十多年也是你的记忆一部分,也不可忽视吧……” 魏梵直接道:“天师,请直说。” 张天师脱口而出:“有两个人想见你啊!” 魏梵释然一笑,道:“是天爱吧。” 倒是张天师孤疑了,道:“你怎的知道?” “这世间能让天师这般犹豫之姿的人不多,除了张家兄妹,我暂且想不出别的人。” 见被识破,张天师终于放下心来,还好心情的呵呵笑出声,道:“他们兄妹俩啊,自从你恢复了记忆之后一直担心得不行,这不,前几天死活不听劝告,就过来了,这会住在司徒家呢,我一直不知道如何和你说,就这么拖着了,看你如此坦然,倒是我老了啊,想得多了。” 魏梵转了头,看向了窗外,静静的说道:“我从不会否认在这个时代所认识的人,发生的事,有过的记忆。” 张天师一怔,颇为欣慰的看着魏梵,心道:不愧是圣灵啊,心态坦然,面对俗世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子,不失本心方成大能,这般好的孩子怎能还要遭受那些事儿,哎,愿天道能手下留情啊,老朽不敢插手啊。 “我这就让他们上来吧,这地的防范太深了。”张天师说着就要出去,却被魏梵喊住了。 “不,我亲自去。这个地方……他们不见为好。” 张天师顿了顿,转而一想,也对,这个地方可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宁静幽深,里面暗藏危险重重,否则也不会造就夏梵没有恢复记忆前都拥有那样的实力,若是看到了什么,也不好解释,说不得还会被天爱那孩子责怪他心狠,张天师顿时觉得非常有道理,便同意魏梵下去司徒家。 “不过,我这儿的药性没练好,走不开,倒是不去打扰你们这些小辈的事了,你们去吧。” 张天师非常体贴的将自己给留在了这里,魏梵躬了躬身,以示谢意,便离开了。 司徒家。 司徒璇静从未想过会再见到张天阳,她以为在那一次过后他们之间的交错已经没有了,她仍然在心底耿耿于怀自己做的事,甚至在重新见到张天阳的那一刻时,脸上是喜悦与尴尬并存。 但张天阳就是张天阳,永远的温和绅士,哪怕只是表面功夫也绝不会让人有任何的不适,慢慢的,司徒璇静面对他时也没那么紧张了。 张家兄妹来到这里已经呆了三天了,司徒璇静自然知道他们来的目的,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抹微弱的嫉妒,但很快折磨嫉妒也没有了坚持的立场,并且她答应了祖母,不在为外物外事动摇自己的本心,因为她的修为已经止步很久了,没有丝毫长进。 是的,司徒璇静知道,她有了心结,一个名为张天阳的心结,这个心结不解她的鬼言媒永远不会有长进,祖母为了破开她的心结说尽了话,无果,这世间的情哪有说放就放,只有经历过时间的沉淀方可还俗。 自打那一次回家之后,司徒念绢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已经猜测到了三分,当下便把一切事情都告知了她,连带的那三年里她们家后山的那点事。 司徒家是道内有名的鬼言媒家族,也是最为神秘的一派,知道的人并不多,说是家族也不过是相依为命的祖孙二人,实在是凋零的可怕,但却没有任何吃阴间饭的人敢忽视,最为神秘的鬼言媒可不是黄瓜青菜随处可见的。 并且司徒念绢这个人,没有逃脱司徒家族的诅咒,好好的活到了现在,本身是大言灵,驱邪化鬼更是一把手,不少解决不了的妖魔鬼怪之事还需要请她帮忙,连带的也没有人敢不尊敬的看不起这个仅剩两口的家族。 独占一座山,安安稳稳的存在至今,有道是大隐隐于市,偌大的山头没有人赶来打扰半分,所以也就没有多少人知道司徒家的后头,还有一座山。 那是一座就连现在司徒念绢也不让她靠近一步的后山,就连司徒念绢也会为之色变的山。 司徒璇静知道,大抵是那座山太过危险,她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够靠近涉足,那么那个女人呢?她又是如何在那样危险的山里挣扎生存了三年?当她问起祖母的时候,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司徒念绢也不得不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面孔。 无论怎么问,祖母都不会透露太多,只是用些许叹息的语气说道,在那山谷里多是九死一生,几乎没有一天是好过的,甚至有一次险些连命都丢了。司徒璇静听后沉默了很久。 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变强,也没有投机取巧的鬼言媒。 三年时间,她变得这般高深莫测,所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犹记得当年在那个一中的时候,明明还只是个半吊子,野路子的鬼言媒,甚至一度令司徒璇静百般瞧不起,正统传承的自然是最强不起这类的,然而谁能想短短几年时间一过就这样物是人非了,现在就连自己都对她望尘莫及。 司徒璇静没办法忘记三年后再见时,那一身磅礴的鬼言媒气息,身为同类人更是能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令司徒璇静颇为难受,她甚至在夜深人静时,脑子不清醒,想要请祖母用同等的办法训练她,却换来一顿十几年都不曾有过的凶狠教导。 【那等方法稍有差错便是生消玉陨,若没有强大的执念根本撑不过来!那孩子就连我都探测不出执念有多深,更遑论你相比!】 犹记得,当时祖母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她说下了这番话,但更让司徒璇静陡升惶恐的是下一句。 【哪怕成了,你知道隐患有多厉害吗?就连我都无法保证那孩子能否平安活着!】 原来,她变强所付出的代价是这般多吗?第一次,司徒璇静对于她的执念有了一丝认可,恐怕她这短暂的人生里根本没有什么执念能够深到用生命的代价去冒险,哪怕就是张天阳的存在也不过是求而不得的心结存在,万万说不上是执念。 从那一夜透露了些许信息之后,司徒念绢就一直防备着自家孙女陷入魔怔非要进去那后山不可,但她的明显明显是多余了,司徒璇静纵然有自己的骄傲,但也不是什么愚蠢的人,她曾经以为的高傲也早在三年后重新见到魏梵的那一天起被打落得七零八落了,余下的不过是司徒家的家族荣耀,唯有这一点不可丢弃。 很长一段时间里,司徒璇静都清心寡欲的呆在本家里,没有外出游历,也没有过多的举动,偶尔去下山帮帮那些求助的人,去灭一些小鬼难缠,这让司徒念绢放心不下,然而就在司徒念绢觉着她的孙女的心结会由时间慢慢减轻一些的时候,张天阳来了。 作为祖母,司徒念绢自然知道,甚至非常清楚自家孙女的那些小心思,这个年纪容易动春心,当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对于这种感情的理解居多,毕竟观看那张家的后人,张天阳,不说身份摆在那里,这张家可是比人丁凋零的司徒家可是强大了不止一点半点,张天阳还是那张三真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孙辈。 身份不错,实力也毋庸置疑,长相那更是仍在大街上都能迷倒一片小女孩,最为可贵的是,此子心性极好啊!那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温润如玉,绅士修养更是一等一的好,司徒璇静本就出世不多,自然容易被迷惑,春心方动,就这么喜欢上了也是正常的。 若是没有后面的事,司徒念绢可是非常赞同自家孙女和张家后人共谱一段美好姻缘,反正她也老了,把唯一的孙女交托给张三真的孙子,倒也是搭配,她孙女也不弱,配得起这张天阳吧。 想法是好的,但事实是残酷的! 不用别人说,光是看那小子一脸火急火燎的赶到这里来,哪怕是强装的温和也掩盖不住眼底的担忧和心急,这张天阳分明就是对那女娃子情根深种! 司徒念绢忧伤了,她这三年里虽不说天天指导那孩子--事实上魏梵也的确不需要她太多的指导,光光从相处的时间里都能看出,那孩子的确是容易招人喜欢,坚强韧性,很难让人讨厌。这张天阳喜欢上也是自然的很。 但是,司徒念绢可是知道那孩子有一断孽缘的啊,还是斩不断理还乱的孽缘,怕是这段孽缘还在,旁的人根本就不用肖想,这张天阳喜欢上那孩子的结果也是注定的,她孙女喜欢上有心上人的张天阳的结果,自然也是注定的。 哎,乱了乱了,自古多情之人最是伤人。 正文 第264章 张家有难 司徒念绢对于面前礼貌有加的张天阳,心情十分微妙。 越是面对,就越是觉得这小子真不错,谈吐涵养一等一的好,心中惋惜不断,恨不得能将他收为自己的孙女婿,但一想到就是这个小子令自家孙女有了心结,从此道法一直不升的罪魁祸首,就想把他给赶出去。 但是,身为司徒家的涵养,断然是不能做出赶人的事的! 是以,司徒念绢的心情很复杂,常常看着张天阳的目光就变得幽深,直白点就是怨念。这让张天阳感觉十分奇怪,就连原本着急的心情都给忘记了,不断回想着,自己哪里引起了这司徒老夫人的如此奇怪的神色。 越想越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索性就不管了,要说张天阳为何会火急火燎的赶到了这里,这事还得往前说起。 本意是在告白之后,留给时间给心上人好好考虑,加上的确本家有事,他当时才会这么离开的,可没想会让对方去以身犯险啊! 而且电话里张天爱的语焉不详令张天阳当时就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赶过去,但是本家的事又刻不容缓,他不能走开,只好尽快解决自己手头的事,一边暗暗祈祷,终于在完成了手头事情之后立刻赶了过来。 而张天爱则日夜不停的骚扰张天师,这也怪在张天师因着喜欢她的性子,留给了她一面可以用来呼唤的镜子,这才令张天师不堪其扰,终于松了口,张家兄妹便是想蜂拥一样杀了过来。 但抵达了司徒家之后他们也没有着急了,反而耐着心等待。 更让张天阳忐忑不安的是,在他心中有一个感觉,他与魏梵之间的距离只怕更远了,这种感觉不知道从何生出,却是那么强烈,强烈到让张天阳很不安,哪怕是之前失联了三年,他都没有这般强烈的觉得他们的距离这么深。 深到让张天阳生出了一个念头,这辈子怕是都只是一个奢望。 这个念头一旦起了,张天阳更加恐慌了,但他的表面仍然是一派坦然,唯有张天爱能看出来自家哥哥紧张焦急的心情。 当魏梵从后山里出来,站在了大家面前的时候,还颇为好心情的扬起了一抹的淡淡的笑意,道:“怎么如此神色?”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自然是张天爱了,她立刻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魏梵,道:“还好你没事,没事……” 魏梵顿了一下,前世今生,大概只有这么个女孩能每一次都敢抱着她,将对她的担忧表现的一览无遗。 魏梵不会忘记,在自己失忆的时间里,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若是没有碰上张天爱,她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那些个鬼物每一个都不是什么好惹,足够让她没了命。 甚至有好几次极度危险的时候,张天爱也没有离开,而是和着她一起,单单这一点就足够让魏梵记得清楚,对于张天爱的宽容更是多了些。 这要放在千年前,谁敢这么对圣灵无礼?自然,除了一人之外,那人就不必多说了。 “天爱,我呼吸有些困难。”魏梵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张天爱噗哧的笑了,果然松开了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魏梵,确定真的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了。 心安定了之后,张天爱的心情立刻微妙了,她可还是记得魏梵是为了什么事才去冒险的,这……现在在她面前的? 像是感觉到了张天爱的疑惑似得,魏梵平静的说着:“你所认识的我,不是假的。” 单单这一句话,已经让张天爱的心中涌上了一股暖流,其他的也就不再重要了。 “小梵。”张天阳有些踟躇的开了口。 魏梵的眼神投向了站在后头的张天阳,后者脸上有着犹豫,还有一丝微弱的光芒。 “天阳。”魏梵淡淡的喊了一句,亲切却不亲昵。 恢复记忆之后在回想起这一段记忆,魏梵有些哭笑不得,当时的自己只怕真的有过一丝动摇的吧,毕竟哪怕失了记忆,想要平凡生活的本心没有被忘记,自然是想要追求一段平稳安定的生活和感情,特别是历经了炎罗的背叛之后,这样的本心念头更深了。 但,她的命格,她的身份在那里,又怎么能拥有完全平稳的生活?那个时候的她,还有着一丝残存的脆弱,和逃避之心。 加之张天阳的存在就像一个后背一样,能躲避,让人喘几口气,所以不可避免在那个时候,她动摇了。 魏梵在心中哑然失笑,现在的她在恢复记忆之后,那一丝隐藏的脆弱也消失了,更是为自己曾经的动摇而无奈,若是没有可能,那么自该是断了对方所有的念头,不白白浪费了他人的时间,更何况,张天阳值得更好的女孩相配。 是以,现在魏梵的态度已经让张天阳明显的感知到了,那眼底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张天阳觉得,大概天塌下来了的感受不过如此吧,那个念头竟成真的了,此生他该断了这个奢望了吧,心,凉的厉害。 “回来就好。”张天阳垂下了头,说出了极为艰难的话,不让自己的惨白的脸色被看见。 而一直偷偷注意着张天阳的司徒璇静更是眼神移都没有移,看见他略微颤抖的身体之后,她的心也颤了,垂下的手更是握着拳头,紧紧不放开。 年纪最为大的司徒念绢的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之后,重重的叹口气,这种你喜欢我,我喜欢他,他喜欢她的戏码是怎么回事啊!当下重重的咳了一声。 魏梵略显恭敬的说了一句:“老夫人。” 对着司徒老夫人,魏梵还有尊重的,无论哪个时代,将一个家族完整传承下来的人都值得尊敬,哪怕这个家族只剩下两个人也是,特别是虽说司徒念绢并没有真的教导她太多,但也算是尽心尽力了,特别是司徒念绢带来的那一本属于曾经魏梵的手札,对于当时的情况而言是最快变强的,如果是其他的修炼方法估计在魏梵恢复记忆之后还需要整理,但自己学自己的东西,自然不用那么麻烦! “都别在这里说了,这个点了,一起用饭吧。”司徒念绢一锤定音的说道。 在场之中她的年纪最为德高望重,还是主人家,她的话小辈们自然是要听的。 然而似乎上天并不让大家吃个安生饭,好好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似得,屁股还没坐热就生事了。 只见一个人狼狈的从门口冲了进来,气喘吁吁,整个人好不狼狈,仔细看去还挺年轻的一个青年。 但这个青年刚刚一出现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倒不是因为他的样子或者身份,而是这个青年身上带着很重的鬼气,重到连灵魂都受到了侵蚀! 司徒念绢猛地用不符合她年龄的速度一把搭上了这青年的手腕,食指摸去,果然鬼气入体了! 然而比大家脸色更差的是这青年的脸色,他将气顺熨了之后,一看搭自己手腕的人是司徒老夫人之后立刻急急忙忙的开口:“司徒夫人!快,快去,快去救救我们张家!” 一听这句话,张天爱立刻紧张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大喊:“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青年转头一看张天爱,突然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赶紧改口道:“是,是张三清本家的张家!” 张天爱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也脸色凝重了起来。 那青年怕大家不相信他,立刻从身上掏出了一封信来,递给了司徒念绢,后者接过打开来仔细看去,越看脸色就沉重了一分。 半响,司徒念绢握着纸张的手都紧了,对着青年说道:“信是那老货亲手写下的,是真的不错,那么现在情况怎么样?” 青年连忙开口:“很糟糕!爷爷快撑不住了!” 连张三清都撑不住了,可见这事态的紧急。 原来这青年名唤张子健,属于张家另一脉旁支张三清一脉的人,也是张三清众多孙辈的一员,这次遭遇了家族灭门之危险,紧急的跑来求救了。 “我资质不好,所以才被安排过来求助,宇泽和芊芊都是有实力的,必须留下来,恳求你们帮帮我们吧!” 说着那张子健就要跪下来了,被司徒念绢一把拦下了。 司徒璇静忍不住看向了祖母,道:“祖母,到底怎么回事?” 司徒念绢脸色阴沉的说道:“来不及多问了,三清那老头还真的支持不了多久,那信也发给了张三真,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也会赶过去,现在我和你们一起去一趟吧!” 听见这句话,张子健脸上一喜,感动的又要下跪了,再一次被拦了下来,当下也尴尬了。 张家旁支本来就剩的不多了,平日里也是关系不错的。要是真的碰上了什么麻烦事,自然要挺身而出的。更何况这司徒念绢的备份还挺有影响力的,定能帮他们度过难关!张子健的心稍安了一些。 然而,魏梵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对着司徒念绢道:“老夫人,我去吧。” 所有人诧异了。 司徒念绢道:“我的身体还很硬朗……” “老夫人!”魏梵打断了。 司徒念绢从魏梵的眼色中看出了不赞同,转而一想,这孩子是发现了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吗? “我在,就够了。”魏梵一字一句的说道。 而一旁的张子健更急了,他来这一趟不容易,就是要来找帮忙的,这么一个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怎么回事啊!当下就大喊:“你能顶什么事啊!” 当张子健说完这句话时,就后悔了。 因为魏梵看着她的眼神,冷得吓人。 正文 第265章 救援 张子健被那个眼神给吓得一个激灵,但随后一想,自己怎么就被一个女人给吓到了,太丢张家人的脸面,立刻崩起脸,道:“这是十万火急的事!容不得胡闹!司徒老夫人您快点跟我一起去吧!” 魏梵没有说话,倒是第一次这么赤裸裸的被瞧不起,气氛瞬间凝固了。 而张天爱早就用上了戏谑的目光看着张子健了。 魏梵没有回应这一份藐视,而是对着司徒念绢说道:“老夫人,我们很快回来。” 司徒念绢还没回话,那张子健已经一张手拉下了欲要往外走的魏梵,然而就在他快碰上魏梵的时候,魏梵开口了,“让开。” 短短两个字,没有情感的语气,就令那要拦住她的张子健硬生生的退后了三步,那不是被什么东西推开,而是他自己控制不了脚步硬是后退了。 张子健整个人震惊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腿,无法想像在刚刚那一刻他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脚,给退后了。 “你……”张子健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哪怕张子健的实力不足以和在场的人匹配,但是他好歹也是正经的张家人,从小也是接受了正规的教育,哪怕不能驱鬼也可以自保吧,更是对这类迷惑术有一定的抵抗力,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命令了?! 魏梵嘲讽的冷笑,道:“怎么?不信吗?还需要跳个舞吗?或者说,在你浪费的这个时间里,那一边已经等不起了。” “你……”这回张子健是被气到了,但他显然更担心本家的情况。 其实被惊到的何止是张子健,就连司徒念绢都不得不带上了深究的目光,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哪怕对活人都可以这般随意的使用言灵术了吗?更何况,这还是个有基础的张家子弟! “小梵,你去吧,我这把老骨头的确经不起折腾了。”司徒念绢慢慢的说道。 魏梵点头,率先走了出去,张天爱想也没想的就跟上了,张天阳对着司徒念绢弯了腰以示告别,随后跟了上去,张子健见情况变成这样,以及那张三真一派的张家最有实力的兄妹都一起去了,加上时间的确拖不得了,只好咬咬牙一起跟了上去。 就在司徒璇静也想跟上去的时候,手却被拉住了,她诧异的回头看着拉着她的祖母,道:“我,我想去!” 司徒念绢严厉的说道:“你留下。” “为,为什么?”司徒璇静不甘心的问道。 “你知道答案。” 这句话让司徒璇静僵在原地,身体有些颤抖。 司徒老太叹口气,道:“你的能力,太弱了啊,就连天爱那孩子的进步都比你增进多了,此次情况危急,璇静啊……” 司徒璇静脱口而出道:“我会拖后腿是吗?!” 为了防止孙女不顾一切的跟上去,司徒老太只好狠了狠心,道:“祖母为了你好啊……” 这一刻,司徒璇静冷若冰霜,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称为了累赘,她那么骄傲,原来只是一个拖累别人的人,眼睛一下子红了。 “祖母,让我去,我要去……在不去,我和他的距离会更远的!”司徒璇静红着眼,声音还颤抖着。 “不要任性!”司徒老太的语气里带上了严厉。 “祖母……”司徒璇静哀求着。 然而,这一刻,司徒老太没有被她的哀求所打动,在生命危险的时候,情爱之事是其次的。 而另一头,魏梵一行人正连夜赶往另一脉张家的本宅所在地--H市,并在路上听张子健不情不愿的讲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事出原因还是在H市那奇怪的风气上,魏梵在记忆深处挖出了关于H市的记忆,曾经的九子炼魂术就是在H市发生的,并且在那里她第一次碰上了齐天昂。那是一个偏远的城市,并且因为偏远的缘故盛行风水之说,更是对这些牛鬼蛇神的事情极为相信,平日里也是诸多拜祭。 而罪魁祸首就是在这一个拜祭身上。 不知何时,H市内涌现了一个奇怪的组织,他们不信佛不拜佛,但是却拜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神灵,并且数目众多,极为隐秘,刚刚冒头的时候还不打眼,随后却以洪水一般的姿态迅速弥漫开来,祭拜的人与日俱增,人数多到了令张家的人都开始留意了。 一般来说,老百姓爱拜什么神佛都不用多加管束,甚至对于张家来说再好不过,因着这番迷恋风水的风气,导致他们张家在H市的地位非常高,不少达官贵人都会请他们去‘帮忙’,交好无数。 但张家的这一个地位随着那个组织的盛行而慢慢的下降了,求助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不得不让人在意。并且 这么一个奇怪的组织自称是信夜煞王的信徒,洗脑功夫一流,愣是将数目众多的信仰者给迷得服服帖帖,并且还做了很多极为恐怖的事--养鬼。 所谓的养鬼这是一个冷僻的法术,因为太邪恶早就失传了,但不可否认越是邪恶的法术越是容易得到想要的东西,多的是走上歧途的人,具体怎么养鬼暂且不说,单单说后果,养鬼的最后下场都不过是被鬼反噬了,这一点与五鬼运财之术颇为相似,但前者的威力更大,许愿能力也更广泛,自然后果更凄惨。 然而架不住世人都有贪念,渐渐的,H市内一夜暴富的人越来越多,并且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信仰夜煞王的信徒们,这无异于大肆宣传了这么个组织,于是更多的人改信夜煞王了,烧香不断,信仰更深。 而这一点,就是因,所导致的果便是那早一批实现愿望的人前前后后的遭到了所养之鬼的反噬,死的不能再死了,就连殡仪馆都热闹了起来。 这还不算什么,毕竟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代价,看到这样的结果相信会令其他人不敢在信这什么夜煞王了,然而张家的人还是低估了那些穷疯了一辈子都想出头的人的欲望了,哪怕知道结果凄惨,仍然不减信徒的热情。 张家的人派遣人去查看一下这中邪恶的组织是什么名头,有什么底细,准备一举将对方教训教训,好叫他们知道这H市是谁罩着的,然而结果却啪啪啪的打脸了。 这不,沦落到了派遣张子健去外面求救的地步了。 因为他们的本家,被万鬼包围了! 张子健十分怨恨的说道:“那些鬼整天的包围着,无论我们打散了多少次,都会有更多的新魂添上来!并且每一个都不死不休的死守在那里,有些新魂没有杀人,不具备怨气,如果我们不管不顾的灭了会加深自己的罪孽,死后会遭天谴的,所以我们不敢乱动了,只能防守,在里面呆着,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我们迟早会被困死的!” 倒是张天爱问了出来:“那你怎么出来的?” 一说到这个,张子健更加难受了,道:“是几个叔叔冒着遭天谴的份帮我开了路,让我出来的。” 魏梵听后,若有所思,道:“万鬼包围……你们做了什么。” 张子健一听这句话,急了,脱口而出,道:“放屁!我们能做什么!”丝毫忘记了刚刚在司徒家里被魏梵逼迫的后退。 这也不怪张子健对魏梵害怕不起来,哪怕对方做了令人震惊的事也很难相信魏梵有多么大的实力。 本来嘛,魏梵形体偏瘦,又漂亮得不可思议,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柔若无骨的弱女子,加上魏梵经过三天的修养,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全部收敛了,这么一看过去的确令人难以信服。 倒是一听那两个字的张天爱立刻在心底为这张子健默默的点上了蜡烛。 张天阳皱眉,说道:“你叫什么?” 张子健看见张天阳的脸色不太好,当下也知道自己刚刚太不礼貌了,立刻咳了两声,道:“我叫张子健,你们一定是张三真天师的后辈张天阳和张天爱吧!我听说过你们!你们很厉害!我爷爷也经常夸你们呢,谢谢你们这次肯来帮助我们!”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讨好。 张天爱嗤笑一声,道:“没眼光的,最厉害的人可不是我们。” 张子健一脸莫名其妙。 倒是魏梵没有计较这张子健对她的藐视,而是对这个万鬼包围的事情产生了深思。 很快,到达目的地之后,魏梵一行人刚刚步入范围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了这个城市里弥漫着一股邪气,更直观的说发就是这像是一个阵,一个以整个城市为中心的风水大阵。 街上行人寥寥,能看见的几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急急走过,整个街道冷清的可怕,明明还是大白天行人来往的时间,却没见着几个人,更是连开着的铺子都没几家,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魏梵的眼神慢慢的掠过整个街道,眼眸深沉了些。 见魏梵还在有心思的观察这破街道,张子健直接不耐烦了,大声道:“看什么看!别看了!这街道有什么好看的!快跟我去本家吧!” 再一次的,张天爱感叹了一番,这头的张家到底是派出了什么人来传话啊,这么没眼色!就连那她所不喜的张芊芊也只怕比这个张子健强吧! 魏梵终于将视线从街道上移到了张子健身上,表情冰冷,后者被看得浑身发毛,当下都不敢直视魏梵的眼睛。 “别试图命令我做什么,和不做什么。” 魏梵慢慢的说道。 正文 第266章 祭魂阵 张子健浑身血液都快要停止流动了,他的双腿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忍耐力,魏梵从来不是一个能够一直隐忍不发的人,只不过没有时间去计较罢了,但若是有人一直这么不识相…… 察觉到魏梵的不善,张天爱在心底乐了,张子健这人的确缺了点教训了,倒是张天阳站了出来,道:“小梵,你发现了什么?” 魏梵把目光移到了张天阳身上,定了一会儿,随即移开了视线,道:“嗯。” 张天阳的状态像是什么事都没有,还是那般温和有礼,但是魏梵没有忽略那眼底无法隐藏的伤痛,归根结底,她还是伤了这个男人。 张天爱问:“小梵发现了什么?” 说实话,这么看着一个街道能发现什么? 魏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眯了眯眼,对着张子健说道:“带我去这里最高的建筑。” 而这一回张子健没那么没眼力了,他不在反驳她的话,而是乖乖的将他们带到了最高的那一座大厦顶层,从这里一眼望过去,几乎可以将全市的风光都尽收眼底。 只是,当众人来到了顶层的时候,在一眼看过去,不必魏梵说些什么,都可以看得出有问题了。 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黑气都快实质化了,这得是多深厚的鬼气啊!简直堪比百鬼夜行的气氛了吧! “怎,怎么会这样……”张子健这还是第一次留意到自己家的地盘居然有这么浓厚的黑气。 张天爱和张天阳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这意味着这次的事件是真的很棘手了。 魏梵的视线不停的在几个方位游移,随后像是确定一般,道:“祭魂阵。” 三人听见后纷纷看向了魏梵,张子健和张天爱仍是一头雾水,倒是张天阳陷入了沉思,在紧急的事件前,所有的儿女情长都可以放在一旁,他自然也是分得清轻重,所以在这个时刻他率先思考起了这个祭魂阵的东西,而不是一跟魏梵说话就伤感。 对于张天阳这一点,魏梵不得不心下赞赏了一番。 突然,张天阳的脸色大变,道:“祭魂阵……祭拜大阵!” 见自家哥哥这般差的脸色,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引起了张天爱的好奇,道:“哥,什么是祭魂阵?” 张天阳脸色难看的看向了魏梵,后者点点头,肯定了他内心的猜想。 “怎么会……这个阵法应该已经失传了!”张天阳难以置信。 魏梵道:“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 张子健迷糊了,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当下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魏梵看了张子健一眼,嘲讽的笑了一下,道:“你不知道也属正常。” “你!”张子健气急。 “异闻录手札有过记载,古有道士,云游天下,降妖除魔,至一村落,助驱鬼,救百人,保平安,夜半时分,村人潜入室,欲要杀之,道士醒,避过,受重伤,伤愈隧回,摆一阵法,尽收百人性命祭阵,养凶神恶煞之物。”张天阳一字不漏的将书中所记载的完整的背下来。 张天爱和张子健同时震惊了。 魏梵缓缓的接了句:“不,这不是完整的祭魂阵。” 三人再一次看向了魏梵。 魏梵上前,靠近栏杆,指了指刚刚她留意的几分地方,道:“分阵点多了几个,力量削弱了,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完成。” 顺着魏梵所指的地方看去,其中有一个地方正是他们之前所在的那一个街道,身处其中还没什么感觉,但是隔空这么一看就发现了,那几处的黑气最为浓郁了。 而这一回,不用别人说,张子健也知道自己错怪了魏梵,但是道歉的话卡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不说了,保持沉默。 张天爱呐呐的问道:“小梵,这个阵法的后果会是怎样?” “阵成,这个城市的风水百年之内都不会好的了。”魏梵道,语气平淡的像是说一件十分正常的事一样。 “还有呢?”直觉告诉张天爱,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魏梵没有答话,而是再一次指了指一个方位,众人顺着看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张子健猛地叫出来:“那是我们本家!” 原来这个方位就是张家大本营。 “连起来。倒六芒星。”魏梵道。 张天爱下意识的将那几个黑气散布的点连在一起,随后她吃惊的退后了几步。 “那,那是中心点!” 魏梵不置可否的点头,道:“万鬼包围只怕是轻的了,阵成,那里便是鬼谷。” 张子健已经被惊得说不话来了。 张天阳的脸色不大好看,道:“这种阵法初结便难以停下来。” 张子健心若死灰。 魏梵缓缓的说道:“不,有办法。” 张天爱等不及了,立刻问:“什么办法?小梵你快说!” “如我刚刚所说的,这个阵法并不完整,施阵者的水平不够,所以与真正的祭魂阵有差别。” “只要有差别,便可攻克,对吗?”张天阳反问道。 魏梵应了一声,道:“麻烦了些。”只是她现在的能力会有些麻烦而已,后面这句话魏梵没有说出来。 啧,在这个时代她的能力尚且没有恢复,能做的自然有限。 张子健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抛开了慌乱,转而大声对着魏梵说道:“你,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这也难怪张子健如此震惊,这等秘闻之事,他们听也没听过,就连那张三清等人不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困住了吗?那张天阳知道倒还能解释一点,大伙都知道张家的那一个继承人最喜读书,各种杂文异录都会涉及,涉猎过这一点还算解释得过去,怎么这个女人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还能侃侃而谈! “怎么,你很吃惊?我们家小梵知道得自然多!”张天爱忍不住开口道。 张子健被噎了一下。 魏梵淡淡的开口,道:“我曾碰过。” 为了不那么惊骇,魏梵用了碰这个字,事实上,在千年前那个鬼物横行的年代,她便解决过这样的事情,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是完整的她,而不是现在这样被压制了能力。 张天阳的眼神冷冷的盯着还想要说话的张子健,后者立刻心中一凛,到嘴边下意识反驳的话给生生的咽下去了。 张天阳是知道魏梵的情况的,她,或许不是和他们一般身处在这个年代的人,这一点无可厚非,也是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性都抹杀了的关键因素。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天爱转头看向了魏梵。 “五个点,逐一打破。”魏梵道。 张天爱眼睛一亮,道:“对哦,只要把阵眼打破了这个什么祭魂阵自然被破了!我怎么想不到呢!” 魏梵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张天阳说:“五个点,我们先去最近的。” 魏梵摇头,道:“不,来不及。分开行动。” 张子健立刻尖叫道:“那么危险!怎么可以分开行动!” 要知道,这可是能把他们本家都给困住的阵法,无论是否完整都足见危险性,怎么还能分开行动呢?张子健恨不得把自己都给绑在他们身上了。 魏梵开口:“你知道,为何你永远得不到张家的传承吗。” 面对这么个问题,张子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道:“不,不知道。” “因为,张道陵永远不会承认你这样的人会是他的后代。” 留下这么一句话魏梵率先走了。 而在原地的张子健一下子涨红了脸,他算是明白了,刚刚那个人在嘲笑他永远都不会成为真正的张家人,甚至连祖上的张天师都会为他所蒙羞,这样的嘲讽当真是把人给踩到了门缝里。 身为一个道士居然害怕邪门歪道,这样的道士也算是当到头了。 张天爱颇为同情的看着张子健,道:“我可从没想过要靠着小梵。” 在说出有五个地点,也就是五个阵眼之后,张天爱和张天阳心底都是想着分开行动的,其一,节省时间,其二,他们都是张家的人,不需要依赖,否则永远不会成长。 张天爱说完之后,也走了。 留下的张天阳看了一眼张子健,什么也没说,选定了一个地点之后,便也打算离开了,倒是被后者叫住了。 “你,你也在看不起我对吗?”张子健干涩的说道。 “不惧本心,方得始终。”张天阳一语双关的说道。 “你们懂什么!你们都是正统的张家人!我呢,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是个旁支,爷爷也不过教了我皮毛!我害怕是正常的!还有那个女人,你们凭什么相信她?!万一她只是胡说呢?只是骗人呢?!”张子健不管不顾的大喊起来。 张天阳的眼神一下子冷了。 然而陷入了自我厌恶状态的张子健没有察觉到,而是接着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什么祭魂阵,那是什么东西!就连爷爷也不知道!你们怎么能肯定!更何况,更何况现在不去本家救援,而是去什么阵点,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耽误了救援那后果谁来承担!” 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张子健眼睛的瞪大了,大声道:“你们凭什么相信她!她说她碰过,她说有解决方法,你们就都听了!我们才是张家的人,凭什么相信一个来历不清的女人!” 一瞬间,张天阳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正文 第267章 阵点怪事 张子健的身体抖了抖,他刚刚还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被熄灭了,他不明白为何明明温和有礼的张天阳会突然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着他,像是要用眼神杀了他一样! “我,我说的没错!”至今,张子健还是死鸭子嘴硬。 “别侮辱她。” “你,你说什么?” 张天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别侮辱她。” 一步一步的上前,最终,张天阳站定在了张子健面前,威压外放,道:“你还没有资格议论一个鬼言媒。” “你,你说,她,她是鬼言媒?!”张子健彻底傻眼了。 张天阳终于卸下了脸上的温和笑容,露出了一抹怜悯中还带着嘲讽的笑,道:“有空就多关心自己,鬼气入体,你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留下这么一句话张天阳就走了,他的温和有礼只是对待值得他这么对待的人,而对于这种上赶着找死,并且没有眼色,还没有实力的人,则不必那么和颜悦色了,毕竟对方容易得寸进尺不是吗? 见所有人都走了,张子健的一口气才喘了几下,腿有些发软,一阵阴风吹过,显得后背发凉,他赶紧起身,跌跌撞撞的跑下去。 说真的,魏梵并没有将张子健放在心上,对于他的话自然也没有影响,她更在意的是这一个祭魂阵,用一整个城市作为阵法,这是何等的大手笔,甚至不惜冒着得罪了张家的代价也要布置出这个阵法,说没有仰仗那可是半分都不信的。 就是这个仰仗让魏梵有了一丝警惕,她现在不必千年前,在没有复活宝宝之前,她决不允许自己首先出了什么意外。 很快,魏梵便独自赶到了那一个最近的阵点。 这是一栋普通的民宅,简简单单的五层楼,被分成了一间间的,还是那种老旧的民房,出租出去的,半边的墙壁都长了不少绿苔,就连楼层的灯都坏掉了,实在是破旧得很,然而这里却是其中一个阵点,那黑气都快要肉眼可见了。 魏梵的眼神暗了暗,没有立刻走进去,反而是转悠了几圈,确定了这是有人居住的,既然是有人住的自然是麻烦了点,但也只是一点点罢了。 不过,倒是魏梵的这番举动,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这不,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小跑过来站在了魏梵的面前,道:“姐姐你在干嘛?” 低头看了一眼清秀的小女孩,魏梵的眉头微微皱起,那小女孩的额间已经有了一小团的黑气,看来是被这楼给影响了吗? 魏梵一直知道自己的对孩子容易心软,这一点不只是她知道,就连千年前的那些歌颂圣灵的民众也知道,大抵是因为圣灵一生都没有孩子的缘故,所以格外的孩子心软,就连那些个害死人的婴灵也会被宽恕一些。 将手附在了小女孩的额头上,轻轻的道了一句:“驱。” 小女孩不明所以的眨眨眼,但是大姐姐的手好冷的,像是冰块一样!小女孩赶紧抓着魏梵的手呵了一口气。 感受到了手指的暖气,魏梵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意,蹲下身来,看着小女孩道:“你住这里吗?” 小女孩点点,道:“嗯嗯,姐姐是来这里干嘛?” 魏梵顿了一下,斟酌了语句,道:“来找一样东西。” “找什么东西?”小女孩好奇的问道。 魏梵但笑不语,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道:“你的父母在住在这里吗?” 小女孩懵懂的点头,道:“嗯嗯,小落的爸爸妈妈就在这里!” “带我进去好吗?” 小女孩十分爽快的同意了,牵着魏梵的手就往里头走去。 走进去的时候皮肤都能感受到了阴冷,那种渗进骨头的阴气不散,也难怪,作为阵眼的地方又怎么能不是鬼物缠绕呢?将小女孩拉近了些,避免她刚刚被驱逐了黑气又沾染上了。 “我们家住三楼呢!爸爸妈妈都不跟小落玩!天天都对着一个阿姨跪着!那阿姨可丑了!”小女孩语气不开心的说道。 魏梵捕抓到了一个关键词,跪着?对着一个阿姨? “还有那些叔叔阿姨们也在跪着,还不让小落看着!其实小落都看到了!哼,都不跟我玩!” 显然,小女孩是积累了很多不满,这下子都不由分说的大说特说起来,大抵是眼前的这个大姐姐真漂亮,还对她很温柔的缘故。 外面的天气不好,太阳都被遮住了,这座楼本就采光极差,这个时候都需要开灯了,因着等坏了没有照明工具,倒是显得更阴森了,倒是那小女孩因为平日里习惯了跑上跑下,没有半点被影响,就带着魏梵踏上楼梯。 不一会儿,小女孩喘了几口气,道:“咦,怎么还不到?” 魏梵一把拉住了小女孩,停了下来,而此时,她们正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当脚步声消失之后,一切静得可怕了,甚至还有些诡异。 她们往上跑得楼梯根本就不止三层了,只怕五层都有了。 魏梵眼神发冷的看了看四周,将小女孩拉得更近了些。 “大姐姐,我家在三楼,不在这里!”小女孩仰着头说道。 魏梵收敛了冰冷的眼神,换上了略带温柔的神色,对着小女孩说道:“你叫小落是吗?” “是啊,大姐姐!”小女孩甜甜的说道。 “姐姐跟小落玩个游戏吧。”魏梵伸手盖在了小落的眼睛上,接着道:“闭上眼睛,不要睁开,也不要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睁开眼睛,不要说话,等姐姐说可以了,在睁开眼睛。” 小落疑惑的说道:“为什么呀?” “这是一个游戏,小落如果做到了,姐姐给你一个礼物。” 魏梵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安抚。 小女孩立刻乖巧的点头,大声道:“好!小落会做到的!” 说着真的闭上了眼睛,乖乖的背着手,站在原地,魏梵放下了手,站起身来,脸上温和的笑容一下子换成了冰冷。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下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的,拖拽着上来的声音。 魏梵冷笑,无论在哪里都会有找死的东西惹上来。 脚步声更加快了,急促了些,像是迫不及待就要上来似得。 “姐姐,是什么声音啊?”小女孩忍不住问出声。 “说话就没有小礼物了。” 小女孩赶紧闭上嘴,专心的站好,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魏梵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了身下的楼梯,在下面的楼梯拐角处时果然看到了一个人影。 不,不只是一个人影,而是很多个,一个接着一个,似乎都想要往上走,并且非常急促,像是上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一样。 魏梵冷笑一声,道:“你们盯这孩子盯久了吧。” 那些人影瞬间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站立着。 魏梵不必它们回答自然也是知道他们的目的,小孩子的灵魂最为纯净,没有受到半点污染,对于想要鬼吃鬼来增补修为的厉鬼而言再好不过了,但是因着孩子的纯真,身上还带着一定的灵性,贸然的夺取了灵魂也不是那么好吞下去的,所采取的最好办法自然是一点点的用鬼气侵蚀。 加上这里作为阵点,比别的地方阴气多了去了,恐怕要是魏梵今天没有来这里,这小女孩十之八九在刚刚就被生生的‘吃’了。 但不巧,圣灵魏梵登记在册的最不喜之人便是那等用孩子行歪门邪道之事。 碰上了,那必定不会善了!正如之前没有恢复记忆之时,夏梵拼着危险也要破掉了九子炼魂术一般。 看着准备多时的食物就在面前,众鬼一边惧怕着魏梵与生俱来的镇压,一边垂涎着小女孩的纯净灵魂,鬼群顿时一阵骚动了。 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波动,魏梵猛地往上看去,暗道不好,猛地收回视线重新往下看去,果然,那一个奇怪的波动过来,本来在迟疑着,徘徊着的鬼群像是得到了一个命令一样,立刻往上涌来。 魏梵皱眉,有人在阴她! 但现在也来不及去追那阴她的人了,若是只有她一人那便简单得很,但现在多了一个小女孩,那是万万容不得一点儿闪失了。 立刻张嘴就道:“阴气,汇聚,为我所用!” 这么个破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是因为是阵点,聚集的阴气不少,那么最趁手的东西自然也是阴气了!阴气等同于鬼气的存在,谁规定杀鬼之人不可用鬼气了? 一阵风旋从魏梵大张的手中形成,她把那风旋往地上一丢,立刻就成倍的增大,竟一下子变得有一个人高,但是风速流转并不快,像是顾忌到了还有一个小女孩似得。 “去吧。” 话落,风旋朝着那些快要踏上来平台的鬼群袭去,一阵鬼哭狼嚎响起。 小女孩听见声响就要睁开眼睛,就被一个冰冰凉的手给盖住了,她知道那是大姐姐的手,可冰了。 “别看。”魏梵淡淡的说道。 那些被风旋绞杀的鬼状实在是残忍的很,这些画面不应该被一个孩子看见,这孩子因为天生纯净,在年纪小的时候自然是看得见鬼怪的,只是并不清晰罢了,然而魏梵喜爱孩子,绝不会把这些画面让她看见了。 但这也间接说明了,魏梵的力量又恢复了一分。 “大姐姐,怎么了?” “没事,安静。” “好。” 小女孩立刻听话的站好了。 半响,鬼群尽皆散去,而楼道的画面一变,看了看那模糊不清的‘三’,魏梵便知道了,她们早就到了这第三层,只不过碰上了鬼打墙罢了,但是这也间接说明了,这第三层果然有古怪。 正文 第268章 养鬼必反噬 “可以了,小落睁开眼睛吧。” 闻言,小女孩睁大了眼睛,立刻迫不及待的对着魏梵说道:“大姐姐,我的礼物呢!”小孩子的心性一览无遗。 魏梵微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红绳子绑在了小女孩的手腕上,后者好奇的看着这一条明明很普通,但是带上冰冰凉的绳子。 “带好了,洗澡也不要拆下了。”魏梵嘱咐着。 “好!”小女孩开心的应道。 哪怕是一条普通的红绳子,但小落本就不经常收到礼物,特别是自从爸爸妈妈变得奇奇怪怪之后更加没有人管她了,现在收到礼物了,别提多开心了,蹦蹦跳跳的拉着魏梵的手转了几圈。 但是出自圣灵之手的东西又怎么会是普通之物?那绳子足以保证这小女孩顺顺利利长到成年,不会被任何人窥觑灵魂,待成年之后灵魂自然非常稳了,想‘被吃’也难了。 小女孩转身看到那大大‘三’字,立刻开心的抓着魏梵的手就要往上跑,道:“姐姐!我家到了!快上来坐坐!” 小女孩丝毫忘记了魏梵不久对她说过的要来找东西的事,只一心一意的想要带魏梵去家里玩,分享自己的玩具,她真的寂寞太久了! 只是刚刚一走到属于小女孩家里的那间房时,魏梵钉住了脚步。 从里头那浓浓的邪气都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魏梵的目光闪过一丝警惕,这种邪气的产生并非人力导致的,简单的说,就是不好对付,看来这个祭魂阵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在捣鬼。 “姐姐怎么了?”小女孩疑惑的问道。 魏梵刚想回答些什么的时候,门开了,从里头探出了一个人,那是一个瘦巴巴的女人,瘦的眼眶都凸现了,整个人营养不良的样子,更为可怖的是,她额头的黑气已经能滴出墨汁来的样子,浓郁得很,要不了多久就会死于非命。 “妈妈!”小落怯怯的喊了一句,眼神中还有一丝惧怕。 原来这个瘦巴巴,黑气浓郁的女人就是小女孩口中的妈妈。 魏梵的眼神微妙了,她早就看出了这女人肯定是做了什么歪门邪事,否则自己体内的生气不会这么弱。 “你是谁?!”女人脸色不善的问道。 魏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淡的说道:“停下吧,在这样下去,只会赔了一条命。” 女人一听这话,急了,大声吼道:“你懂啥!” 魏梵眼神瞥了一眼小落,道:“为你的孩子考虑一番。” 女人更紧张了,恨不得将自己的女儿给抓回来,关上房门,但显然,因为她紧张的脸色,加上瘦骨嶙峋的脸,显得更狰狞了,小女孩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避开了妈妈的手,往魏梵身边凑近了些,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妈妈好可怕。 女人瞧见自己孩子的动作之后,生气了,啜了一口,厉声道:“你不回家就永远也别回来了!” 小落都快哭了,喊道:“妈妈……” 女人当下也不管自己的孩子了,立刻就想要把门个关上,从头到尾她都是只探出了半个身子跟魏梵说话,里面的场景一丝一毫都没有透露。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魏梵已经不耐烦的一脚踹开了,就冲着那女人刚刚对自己孩子的态度,魏梵就觉得没必要太有礼貌了。 门被重重的踹开,那女人更是狼狈的倒在地上,满是震惊的看着魏梵,一声尖叫,大声喊:“你!你干嘛!” 魏梵没有理会叫喊的女人,而是皱着眉扫视了一遍这间窄小的房子,身旁的小女孩一下子脸色煞白了,紧紧的抱住了魏梵的手臂,小身子抖个不停。 “姐,姐姐,好多人,他们,他们……”小女孩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了。 这么一件小小的屋子,的确有很多‘人’,满满当当的塞够了二十多个,每一处都不放过,个个呆滞着脸,死死的盯着中间的那几个围城一圈的人。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一个男人见魏梵闯进来后大声喊道。 当看到中间那一圈子的人面前摆着好几个火盆的时候,魏梵已经明白了。 这是在烧香拜佛呢,只是这个佛,根本不是佛! “你是谁!你这是私闯民宅,快出去!”那男人立刻起身,想要把魏梵给推出去。 小女孩大喊:“爸爸!爸爸,别赶姐姐!” 这一男一女,赫然就是小女孩的父母,而男人也是瘦的惊人,脸都塌下去了,额头的黑气半分不输给女人,同样命不久矣。 “小落,跟你说了!不要带人进来!”男人狠狠地训斥的了一句,当下就要去拽过小女孩,被魏梵闪身挡住了。 “你干什么!马上离开我家!” 魏梵冷笑一声,道:“这块坟墓,也就你们呆着吧。” 那一圈围坐的人顿时脸色都不好看了,立刻站起身来,盯着魏梵,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一屋子真正的人都有一个特点,瘦的惊人,且黑气浓郁。 竟然个个都是待死之人! “马上放开我的女儿!从这里滚出去!”男人阴狠的说道。 小女孩已经彻底不敢说话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父母好可怕,那些邻居的叔叔阿姨也好可怕!这一屋子的‘人’更可怕!只有姐姐身边才有安全感。 魏梵讥讽的看着男人,开口道:“养鬼多被鬼反噬,你们竟不知这个道理吗?” 原来,那一圈圈的火盆里烧的东西,加上这满屋子表情呆滞的‘人’,已经足够魏梵猜想到了结局,联系之前那张子健说过的,H市最近席卷全市的一个邪门组织,信奉夜煞王,实行养鬼之道,追求大富大贵。 在深想一下,便可猜测到了,那几个阵点恐怕都是这个组织的人的聚点,暗地里养着鬼,烧香祭拜,就指望着哪一天能一夜暴富呢! 能不能一夜暴富魏梵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养鬼十有八九必定会被反噬,加上这里作为阵点的阴气聚集,养的鬼只会是更加更加凶狠犀利,掠夺人的生气只会更狠,看这些个人的额头黑气就知道了! “你胡说什么!”男人有些心虚了。 “你们离鬼门关只差一步了。”魏梵淡淡的提醒道。 那女人从地上麻溜的爬起来,一把抓起额旁边的扫把,就要往魏梵身上打,被后者利落的带着小女孩闪身过去了。 “你快出去!滚出去!我们就要发财了!你别听她在胡说八道!”女人尖锐的嗓子大喊着。 一句发财足够让这些个贪婪的人双目露凶光,各自都拿起了身旁趁手的东西当武器,丝毫不觉得这样对付一个女人有何不妥,他们已经被财富迷了眼,也一并忘了魏梵身后还有个孩子的事实。 魏梵看着小女孩说道:“刚刚那一个游戏还记得吗?” 小女孩点点头,立刻不等魏梵接着说就听话的闭上了眼,魏梵摸了一下她的头,扭过了身子挡在小女孩的身前,直直的面对着一群已经没了理智的人。 那群人立刻就冲过来,那架势完全就想要把人活活打死,也对,被鬼魂反噬的人最是残暴,没了作为人的克制,想要见血的欲望更深。 只见下一秒,魏梵的身影就消失了,众人来不及反应便感觉虎口一麻,手中拿着的东西纷纷掉落一地,双手双腿各自挨了一下,碰的一下跪倒在地上,大声呼痛。 魏梵面无表情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一圈人,道:“想知道自己养的东西是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喊痛。 魏梵从口袋里拿出了断玉,放大之后拿在手上,将镜面对着那满屋子的‘人’,漆黑的镜面一下子变得清晰,射出来白色的光,找了一圈之后又变回了漆黑。 而此时,地上的人已经顾不得喊痛了,因为他们惊骇的发现这一圈圈的‘人’个个死死的盯着他们,就像是要迟了他们一样,在一眼看过去,那些根本不是什么‘人’!个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有些还残缺不全,狰狞的很,分明就是那些要人命的鬼!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鬼啊!真有鬼啊!” “救命!” 魏梵将镜子放好了之后,摇摇头,道:“此言差矣,这不是你们养着的东西吗。” “不不不!她不是这样说的!” “快走开!救命!” 或许是突然的被吓到,导致了本就衰弱的阳气更加弱了,像是随时都会被吓死了一般,那些一直不动的鬼立刻开始愁绪起来,像是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些食物都给吞下去一样。 “你们养着他们,付出的是自己的血肉,你们越来越瘦,而他们越来越不满足。”魏梵平静说着事不关己的话。 “不,不可能!” “不是这样说的!” “夜煞王会庇护我们的!还会赐给我们荣华富贵!” 魏梵叹谓似得说道:“迟早有一天,当血肉满足不了的时候,就到了灵魂。与鬼魂做交易,是最愚蠢的。” 此时,又是那一阵波动袭来,魏梵敏锐的感知到了危险,果然,那些个鬼魂抽搐的更厉害了,像是要复活了一样,魏梵扫了一眼数量,随后上前一步,道:“你们站在一起。” 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也知道那些抽搐厉害的鬼会要人命的,当下不管还疼着的手脚,立刻聚在一起。 魏梵咬破了食指,默念了一句,随后在地上滴了个圈,刚刚好将那些人给圈在一起,不多不少。 “你们呆在这里,如果踏出一步,那么便不关我的事了。”魏梵说道。 一听这话,全部人都膛目结舌了,这女人竟然不管他们了! 正文 第269章 医院鬼境 “自己种下的因,便要尝尝果。”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魏梵牵着仍旧闭着眼的小女孩,准备离开这房子了。 “救我们啊!” “别走!别走啊!” “回来!” 有人想要从圈子里跑出来,刚刚伸出半个身子,最近的那一个鬼立刻就看了看过,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魏梵最后留下了一句:“记住我说的话,不要离开那个圈子,三天之后,阳气够了,没有供奉,他们自然会消失了。” 说完便抱着小女孩毫不留念的走了。魏梵从不是个好人,对于自己犯下错误的人,绝没有宽恕的念头,必须得付出什么代价,既然是他们喂养的鬼,就让他们好好看清楚自己养的是什么东西,看以后还敢不敢走歪门邪道了! 等走出了这个房子,魏梵才放下了小女孩说道:“睁开眼睛吧。” 在刚刚的时候,魏梵已经悄悄的封闭了她的耳朵,所以那些话自然听不见了。 “姐姐,爸爸妈妈怎么了?”小女孩怯怯的问着。 魏梵顿了一下,道:“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慢慢‘冷静’,小落要跟姐姐去别的地方吗?” “姐姐,家里好害怕,我不想回去,我跟姐姐一起!” 魏梵再一次摸了摸她的头,道:“好。” “姐姐。爸爸妈妈,会没事吗?” 魏梵笑了笑,道:“会的。”只要他们不乱出圈子。 安抚了小女孩之后,魏梵抬头看向了天空,这个时候天更阴沉了,仿佛暴风雨要来的节奏,刚刚那一阵波动是从西边的方向传来的,而那里刚好也有一个阵眼。 带上这个小女孩的确是麻烦了点,但也绝对不能放她在那个屋子里,宁可麻烦些,魏梵也要带着她。 这一个阵点算的上是被破坏了,因为没有了甘愿献出自己血肉养着鬼,那些还没成型的鬼魂自然是失败的,根本就供应不了阵眼所需要的煞气。 只要那些人不是傻逼的自己跑出去送给鬼当口粮就好。 魏梵压下了心底的不安感,牵着小女孩急急忙忙的赶去了西边,若是记得不错,那么西边的那个阵点,是张天爱去的地方,虽说张天爱的实力还不错的,但面对这么个诡异的阵法,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招。 当感到第二个阵点的时候,魏梵眼神更沉了,这是一个医院。 一间规模不大医院。 从这里弥漫的阴气比之前那一座民楼浓郁得更多,医院本就不是个阳气多的地方,此时变成了阵点,更加阴沉。 这里,是不能带上了这个小女孩了。 像是知道魏梵的打算似得,小女孩对着她说道:“姐姐,小落在那里等你!” 魏梵看了过去,那是一个公共的电话亭,想了想,便对着小女孩默默的施加了一句祝福言灵,道:“记住,在这里等我!” “好!姐姐快点回来!” 魏梵点头,随后便往医院那里走去了。 这个医院不大,相对的病人也不会很多,但绝不像是现在这般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四周安静的可怕。 满鼻子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令魏梵不适的皱了皱鼻子,脚步放轻了些,走了两步她就停下了。 冷笑一声,魏梵明白过来,不是这个医院没有人,而是这里根本就不是医院。 是一个医院外表的鬼境。 这一个阵点果然比上一个厉害多了,竟已经成了鬼境,比起上次那一个三墩火车站的鬼境来,不会差上丝毫! 果然,前面开始出现了一些影子,更多的影子出现了,皆是穿着医院特有的病号服,慢慢悠悠的走着,还有些白衣护士子在忙前忙后,那些人都没有注意到一直站着的魏梵。 鬼境,死去的人一直重复着生前的事,不被打扰。 突然,一只手突然重身后伸出。 魏梵猛地扭过身子,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张天爱。 原来那从身后伸出的手赫然就是张天爱。 张天爱小声的喊了句:“小梵,太好了!” 魏梵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轻轻的说道:“你没事就好。” 张天爱挑眉,语气里不服的说道:“我怎么会有事,只是出不去罢了。” 出不去?还真的是出不去!张天爱不得不承认是她托大了,她本以为哪怕鬼境在厉害,也不会说连她都出不去的,这样的迷惑对张家的人来说根本不够看的。 然而事实上,的确是无论兜了多少圈,都找不到那个出口,她已经被困在这里好久了,若不是看见魏梵,她都快要重新走一遍继续寻找出口了。 魏梵冷静的对着张天爱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鬼境。” 张天爱诧异,道:“那是什么?” “有人要困住你。”魏梵想了想,接了一句:“还有我。” “你是说……”张天爱紧张了,“这里还有人?” 魏梵冷笑,道:“这一切都不过是那个人的计谋,走吧,我们找出口。” 张天爱识趣的没有在这个时候问什么,而是明智的跟着魏梵往前走,反正她是尽力了也走不出去,但好在她足够小心谨慎,也没有惊动这里的亡灵,不然可不是现在这般安然无恙了。 来来往往都是病人,医生和护士,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魏梵和张天爱,就像是她们是透明一般,有的甚至还差点穿过她们的身体,不过也就差点而已。 “这医院一共才五层楼,我都走遍了,没有一个出口,找不着地儿,气得我!我都走了五遍了!”哪怕是压低了声音也掩不住张天爱语气里的不爽。 天知道那种明明清楚怎么破除鬼境的方法,却无法找到出口的郁闷感,如果不是魏梵出现了,她恐怕还要走上几遍。 “医院,不仅有病房和楼层,还有一个地方你没有寻找。”魏梵头也不回的说道。 张天爱一愣,开始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番,自己还漏了什么地方吗?她明明都找过了呀! 突然,灵光一闪,张天爱就要大叫一声,立刻被魏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身捂住了嘴。 张天爱一阵尴尬,刚刚她差点惊动了这里的亡灵,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涨价弟子会做的事! 魏梵松开了手,道:“小心些。” “是停尸间对吧!不,应该说是太平间!”张天爱小小声的说道。 魏梵点头。 张天爱立刻懊悔了,她怎么就漏过了那个地方,的确,医院不仅有上面,还有下面啊!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既然上面找过了没有出口,那么就肯定在下面了! 确定了目的地之后张天爱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说道:“我刚刚看见了太平间在哪里,在负一层。” 两人慢慢的放轻了步子开始顺着一条楼梯往下走去,越往下就越冷,当看到那一个铁门的时候,两人停下了步子。 一块贴牌钉在们上边,黑色的字迹写着三个大字‘太平间’。 医院的太平间一向是大多数人忌讳的地方,里面存放着不少尸体,要么是送往医院抢救死了没有人认领的,要么是用作医学实验的,总之就是个晦气的地方。 而此时,透过铁门传来里面一声一声闷闷的敲击声。 就像是有人在用手在敲着冰柜。 张天爱看了看魏梵,道:“小梵,这里有很强的怨气。” “进去吧。” 两人靠近了一些,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透出了丝丝冷气,夹杂着腐臭气味,令人作呕,而那轻微的撞击声更明显了。 魏梵用脚尖顶开了门,随着门被打开,一阵冷气阴面而来,但诡异的是那个撞击声瞬间消失了。 这个太平间不大,大抵只有三四十平方,三面墙都放着一个巨大的铁柜子,每个铁柜子都被等分成了横六个,竖六个的隔间,每个隔间的宽度正好够一个正常人的肩宽多一点,毫无疑问,那些隔间放着的东西只能是尸体。 太平间,自然满是尸体停放处。 扫视了一周,一览无遗,除了这些冰柜子并无他物,那么刚刚的轻微的敲击声从何而来?又为何突然消失了?毋庸置疑,凭感觉也知道这个地方就是出门,但到底又要如何破开而去呢? 张天爱率先说道:“我总觉得那些柜子有问题,我们打开来看看吧,说不定有办法?” 魏梵略微一思考,便点头同意这个意见。 虽说两个都是外表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子,但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不说魏梵是圣灵,本身就不存在恐惧这东西,就连张天爱也是从小就以降妖除魔为职业的张家后人,虽不如张天阳,但也不是个软柿子,打开冰柜子看一看死人什么的,简单的事儿! 张天爱首先选择了最近的那些一面冰柜子,握上了隔间上的把手,猛地一脱开,一张死人脸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闭着眼睛死状难看的女人,脸皮都缝着密密麻麻的针线,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东拼西凑的恐怖鬼脸,这么凄惨的模样多半是车祸导致的,脸部毁容。 张天爱低下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试图寻找到什么异常。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人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血红的眼睛就这么对上了张天爱,两者之间的距离只不过是一个巴掌的宽度! 正文 第270章 瑜姬再现 说那时迟那时快,张天爱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符啪的一下盖在了那女尸的额头上,成功的制止了那女尸就要抓过来的手。 而魏梵同样的碰上了这种情况,但她只是利落的将拖出来的尸体给‘碰’的一下盖回去了,看得一旁的张天爱郁闷不已,这对比起来明显就是她太大惊小怪了。 然而轮不到张天爱郁闷太久了,那些个冰柜子开始猛烈的抖动起来,一下一下的敲击声慢慢变大,都快练成一曲交响曲了! “小梵!”张天爱立刻冲着魏梵喊道。 魏梵的脸色沉了沉,这里的尸体已经不是属于鬼境的假象了,而是真的尸体,这里也的确是真的太平间,连接鬼境和现实世界的交错点,但是,这也是一个圈套! 就在这时,所有的冰柜同时啪的一声自动被抽了出来,冷柜的冰气像雾一样弥漫出来,先是手直直的伸到半空中,然后是头,最后是半个身体都坐了起来,那一具具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像是要从冰柜里走出来似得。 魏梵道:“走!” 随即带着张天爱抛出了太平间,一把将门给关上了,张天爱更是立刻反应过来掏出了三张黄符呈三角形的贴在了门上,就在刚贴完的时候,门的另一头立刻传来沉重的撞击声,那些尸体在撞门,但是碍于黄符他们一时半会没办法破门而出。 张天爱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些,是僵尸……” 不错,就单单从那几眼就可以判定,这些已经死去了的尸体,具有僵尸的特征。 “不,只是短暂僵尸化。”魏梵的脸色也不好看的说道。 “短暂?” “嗯。恐怕背后还有茅山的影子,为了克制我。” 张天爱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魏梵是鬼言媒,还是很厉害的鬼言媒,对付鬼魂那一套自然是炉火纯青,但术业有专攻,魏梵并不是什么都会的,若是什么都会鬼言媒早就称霸世界了!就连张家的黄符不也是对付鬼魂才是利器,其中她们最不擅长的大抵是对付僵尸那一类。 那三道黄符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里面的东西就会破门而出了,若是被这里面的东西打扰了鬼境里面的亡灵,那么到时候情况更遭,同时发疯的亡灵和僵尸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怎么办?”张天爱此时也是责怪自己把魏梵给拖进来了。 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明白的话,张天爱脑子就有问题了,这一环环的明显就是针对魏梵了,到底是谁在捣鬼? 突然的,魏梵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看着前面空荡荡的单人行通道,朗声道:“怎么,敢算计我,不敢真身看见我吗。” “呵呵呵呵……” 一阵清脆的笑声在空荡荡的通道内响起,凭白的带出了一丝阴森。 一个人影慢慢的显现了。 在看清楚那一个人影时,魏梵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倒是出现的人惊讶于魏梵的平静。 “你好像一点都不好奇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 瑜姬的表情还带着诧异。 张天爱立刻谨慎的看着面前这个阴阳脸的女人,那身上浓重的鬼气告诉她危险,这不是她能对付的角色,快点逃开!但是脚底深深的扎根着,栋都动不了。 察觉到张天爱的异常,魏梵不动声色的碰了碰她的手,后者大口的喘气,但总算缓解了瑜姬身上发出的恶意。 “释迦夜过得如何。”魏梵淡淡的开口。 而这一下子,轮到瑜姬的表情变了变,但很快释然,道:“果然如王所说的那般,你恢复了记忆。” “在那一栋民宅,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魏梵讥讽的说道。 “你知道我跟着你?”瑜姬道。 “现在我知道了。”魏梵道。 “你套我话!”瑜姬生气了。 张天爱更加不害怕了,这女鬼道行厉害,但智商感人。 “瑜姬,千年不见,你倒是过得不错。” 哪怕在面对后有僵尸撞门,前有千年女鬼拦击的状态下,魏梵还颇为淡然的对着瑜姬拉家常的态度。 瑜姬阴恻恻的说道:“我自是过得好的!你倒是千年不见,还是那么讨厌!” 魏梵嗤笑,道:“不相见,两相厌,大抵如此。” “你也得意不了多久!纵使你恢复了记忆,也来不及了!”瑜姬颇为得意的说道。 “怎么,释迦夜他得到了香火传承就能翻天了吗。还是说想要自封王。”魏梵的语气还有一丝讥笑。 “王他自然可以办到!”瑜姬恶狠狠的回答。 这下子张天爱实在憋不住笑了,肩膀都抖动了,见她这样,瑜姬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又被套话了! “魏梵!你个卑鄙的人!”瑜姬咬牙切齿。 魏梵淡漠的说道:“比起偷袭而言,自是你们的道行深。” 提起这个,瑜姬笑的得意极了,道:“千年前是你轻信他人,才落得这么个下场,又能怪得了谁!” “嗯,怪我。所以,我送你的礼物你觉得如何。” 听这话瑜姬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她这阴阳脸全是拜她所赐!哪怕死了也恢复不了,顶着这么个脸她的怨恨何其深!但她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说话了,她本就是千年前的人,自然是十分清楚圣灵魏梵的那张嘴从来都不是吃素的!要是被套了太多的话,不说王会不会弄死她,她自己也会忍不住掐死自己! “你得意不了多久的!王很快成功的,到时候谁都阻止不了他!”瑜姬凶狠恶煞的说道。 魏梵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快要被撞开的门,张天爱连忙重新掏出了黄符,在盖上几张,总算还能抵挡住一会儿,但她的黄符毕竟是有限的。 魏梵上前了一步,瑜姬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随后想起自己这像是害怕一样的举动太丢人,随即上前了一步。 “夜煞王,释迦夜倒是好心思整出这个名号,利用人的贪欲,吸引信徒,教授养鬼之术,养成反噬,成了新的幽魂,且幽魂完全听命,生生不息,造布成这么个大阵,汇集阴气,灭张家,灭生气,他要封魔了吗。” 随着魏梵的一句接着一句话,瑜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这女人竟然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不甘愿只当一个冤魂厉鬼,他竟是想成魔,呵。”魏梵此时表情发冷。 “纵使你知道你也来不及了!”瑜姬顶了回去。 对,就算这个女人完全猜到了,也来不及了,他们为了布置这个计划耗费了多大的心思,甚至连灭了一个张家也不管了,势要把阵完成,将所有的冤魂厉鬼都献给释迦夜,一旦封魔,就算是殿王来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不,来得及,不然,你为何在此处跟我废话这么多。”魏梵调笑了一句。 瑜姬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就要逃走,然而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的身形隐匿不了,大骇,连忙往下一看,只见不知何时从门缝里的弥漫出来的冷气化作了枷锁一般缠绕住了她的双脚。 究竟是什么时候! 魏梵淡淡的说道:“你在拖延时间,是为了修补阵点。看来天阳已经破开了一个阵点,赶着来这边吧。” “你!”瑜姬简直要被气疯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会这样!一旦这个女人恢复了记忆,哪怕实力也没有恢复也绝对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人!她就不该主动请示来对付这个女人! “为了等这些冷气从里面出来,我不得不跟你废话了那么多。” 魏梵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没有管被冷气缠绕住双腿无法离开的瑜姬一眼。 “天爱,将符摆成六边形,天地人三位逆转,有多少就贴多少。” 张天爱一听,没有丝毫犹豫就照着魏梵所说的将黄符依次贴上,在最后一道符落下的时候那门后的动静顿时小了很多,门也坚固了,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门,又看了看魏梵。 “小梵,不要告诉我,你是你‘多年’积攒的经验?”这个时候了,张天爱也不忘调侃一句。 魏梵笑道:“嗯,活得久了,大概都懂了。” 瑜姬暗地里试过好几次都无法挣开这冷气,连带的她的能力也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气得不行,一听她们的对话,更是要气炸了,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们别得意!这个时候了,赶不及了!” 魏梵没有管她,对着张天爱说道:“走吧。” 张天爱点头,随着魏梵就要从那瑜姬身旁擦肩而过。 瑜姬见自己被完全忽视了,奈何动弹不得,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气得完全没了理智,脱口而出道:“你到底得意什么!莫尘逸根本就记不得你,他现在搂着的女人是月挲!你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弃妇!就连你的孩子都死的一干二净,你还得意什么!” 一瞬间,魏梵停下了脚步。 张天爱的心脏突的停了一下,她感受到了一种比之刚刚更加强烈的危险预兆,而这次,危险是从魏梵身上传来的。 见自己的话终于引得她变了脸色,瑜姬得意极了,更加口无遮拦的说道:“怎么?被我戳中心事了吗?被人丢下的感觉怎么样?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的感觉怎么样?无夫无子,你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魏梵,纵使你是圣灵,而今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弃,妇!” 正文 第271章 血咒的复发 瑜姬在说完了之后就生出了一丝后悔,在来之前,释迦夜就曾说过,若是她恢复了记忆,勿要莽撞。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一个女人的容貌有多重要?这个答案没有人会比瑜姬更加清楚! 千年前,她的容貌在整个韦陀都是赫赫有名,因为擅长计谋和用毒,被层层推举到王的面前,她对自己的容貌非常有信心,只当一个下属?不,她肖想的是韦陀王妃之名! 但这一切都在这张脸上毁了! 偷袭圣灵怎可不付出代价?哪怕是已经筋疲力尽的圣灵也绝不是一兵一卒可以解决的,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最终的结果是成功的,而她也为此付出了自己的半张脸,成了这幅美丑分明的脸蛋,这样的她根本配不上王!王妃之位就此了断! 这如何不怨恨? 哪怕只是能嘴巴过过瘾,瑜姬也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出来,看见魏梵停下的背影,瑜姬的心情好的无以复加。 “被我说中了吗?任你再大本事又能如何!还不是连带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瑜姬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句。 张天爱艰难的移开了步子,贴在墙上,让开了路,在心底突然为这个名叫瑜姬的女鬼默默的点了根蜡烛。 “呵,你这张脸,不要也罢。” 话落,一阵风刮过,动弹不得的瑜姬根本就躲不开那从侧边席卷而来的魏梵。 在这一瞬间,瑜姬生出了要不顾一切落荒而逃的冲动,她看着不过半秒功夫就出现在她面前的魏梵,那一双已经泛红的眼眸透出的煞气简直比她身为老鬼的煞气还要深! 怎么会!堂堂一杯圣灵又怎么会有如此重的煞气! 在看见魏梵的脸的时候,震惊的又岂止是瑜姬,在墙边的张天爱更是惊骇得瞪大了眼,本应该是波澜不动的脸此时却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狰狞,暴戾。 魏梵一把捏起了瑜姬的脸,双眼的红光不断闪现,一字一句的说道:“是谁给你的资格,议论我的事。” 瑜姬被捏着脸,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抗心思,那是一种绝对上的武力压制,但这不可能! 明明她的实力绝对没有千年前的一半!又怎么拥有这般强大! 魏梵胸口处的怒火越燃越大,像是一直被她忽视,一直被她隐藏,自我欺骗的东西一下子被揭开了那层布一样,炎罗离去的背影,宝宝惨死的画面不断交错,不断浮现。 而她的怒气更是在节节攀升。 杀,杀了这个瑜姬,杀了所有的人,杀了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一个都别放过,一个都不能放过! 暴戾凶狠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就像是要占据魏梵的身体大开杀戒一番。 魏梵猛地咬破了另一只手的手腕,手腕处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咬出了一个口子,鲜血像是冲破了束缚的洪水一般涌出来,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而随着每一滴血的滴落,那扇覆着黄符的门被撞的更加凶了,里面的东西被这血型气味勾得暴躁不已。 “血成。” 两个字冰冷的从魏梵的嘴里吐出,她的眼睛快要被红光溢满了,而手腕出流出的血液在缓缓的形成一个精致的匕首状。 一把血红的匕首。 看着这一幕,张天爱的心脏都要裂开了,这一幕何曾相似,曾经魏梵就用过这样的方法铸成一个血刀,把那个男鬼一刀刀的凌迟了! 但那时不过是几滴血罢了! 现在却是完整的,用血液形成的匕首。 在看见那把匕首的时候,瑜姬已经生出了无尽的后悔,她恨不得抽死自己,为何要争那一口气!她明知道这些事都是这个女人的禁区!而她却把所有的雷都给踩了!彻底的引爆了这个圣灵的怒气! 同为女人,被丈夫背叛,亲眼看见孩子的死去,这样的痛苦没有被逼疯已经算是心志坚定,但绝不会是完全无碍,而她却把魏梵伪装的外表给撕毁了! “你不能杀了我,你知道这几个阵点都是我控制的,一旦我死了,魂飞魄散了,那么那些鬼魂失去控制,整个城市都会变成鬼城!那个张家分支必会全军覆没!”瑜姬战战兢兢的说着。 正是因为这一点,魏梵在一开始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用被僵尸浸染过的冷气施加言灵禁锢住瑜姬而已,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说出那些激怒人的话! 自找死路! “那,又,如,何。”魏梵嘲笑着说道。 瑜姬一愣,猛地想起,圣灵魏梵在千年前的所作所为,没有哪一件心慈手软过!被人尊敬也不过是因为做的好事比残忍之事多了去了,但这不代表!她就会受制于所谓的仁义道德! 张天爱看着魏梵眼底的红光,越看越心慌,不对劲,现在的魏梵一点都不对劲!像是被暴怒的心性控制了一般,她大喊:“小梵!你怎么了!” 魏梵幽幽的用冒着红光的眼看了一下张天爱之后,勾起了笑容,道:“天爱,你想看宝宝是怎么死的吗。” 张天爱的心都颤抖了,道:“小梵!停下!” 魏梵收回了视线,笑着看瑜姬,只是那笑却是肃杀,却是残忍,瑜姬害怕了,她拼命的想要逃开,然而动弹不得。 举起了手,那一把血红的匕首朝着瑜姬的眉间就要深深的扎进去,那个部位是鬼魂的鬼气点,一旦破损,魂飞魄散便是下场,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张天爱克服了身体的僵硬一把冲过来抱住了魏梵的腰,一只手抓住了魏梵握着匕首的手。 “小梵!冷静,冷静下来,你别被控制了!不能杀了她,不能!她说错了,宝宝还可以复活的,你不是快要成功了吗?一定要冷静下来。” 魏梵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弹。 张天爱喘了一口气,大声道:“小梵,你可以的,你可以冷静下来的!” 瑜姬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唯恐那个匕首下一秒就会让她魂飞魄散。 此时,魏梵的眼里的红光在慢慢的被压制下去,胸口燃烧的怒火在随之被压制着,她颤抖了一下身子,缓慢的放下了手。 “天爱,放开。” 张天爱听到这个久违的清冷的语句慢慢的松开了手。 站立了一会之后魏梵才将所有的冲动给压下了,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她的身体她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瑜姬的话语刺激之下,那被遗忘了很久,被灵冰压制过一番的血咒重新躁动了,而这一次的躁动比之以往更加剧烈! 这才导致了不过一秒钟的功夫她就失去了心神,如果不是张天爱的控制,以及恢复记忆后的她所具有的强大克制力,恐怕不到全部灵力耗尽也不会停下来的地步,真到了那个境界那么一切都麻烦了! 该死的血咒! 魏梵从未低估过释迦夜,但绝没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见魏梵像是重新冷静了之后,瑜姬在心底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但还没能从窃喜中反应过来,就看见了魏梵那在熟悉不过的嘲笑眼神。 “你……” “我不会让你魂飞魄散,这个阵法塌了我的麻烦只会更多。”魏梵反转了匕首,反手握住,一点点的靠近。 而这一回张天爱没有阻止了,事实上刚刚那突然跳出拦下了魏梵的力气已经花光了她的行动力,现在都还有点手抖腿软,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魏梵所发出的煞气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抵抗的! “你要如何!”瑜姬恐惧的说道。 直觉告诉她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对,我是弃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魏梵慢慢的说着,“但这样的弃妇也不是你能挑战的。” “瑜姬,你知道吗,你的话让我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那些回忆让我暴躁,让我愤怒。” “还激起了血咒,让我想起了释迦夜对我做的事。” “我现在,很不爽。” 一句接着一句的落下,让瑜姬立刻明白她要做什么了,只见那把血红匕首从她的额头上滑落到脸颊旁边,而那一半脸颊正是唯一残存的美丽容颜,所要做的事呼之欲出! “你敢!你怎么敢这样!”瑜姬嘶声大喊。 ‘呲’,明明没有声音,却像听见了纸张被划破的声音。 一道发黑的痕迹立刻出现在了瑜姬的脸上,留下了丑陋的痕迹,瑜姬的鬼叫像是要穿破天际一般。 鬼言媒的血铸成的匕首,所留下的伤痕是永远不会磨灭的。 那半张脸,算是彻底毁了。 若是瑜姬还活着只怕此刻早就晕过去了,但可惜她早就死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梵利落的两刀划下,她的脸再也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张天爱并不觉得残忍,这个女鬼,手上沾染的人命早就不计其数,死在她手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了,吸收的怨气强到她都不敌,照理说这种女鬼早就应该令她魂飞魄散了! 但是绝不能是那个状态下的魏梵杀了她!一旦真的动手了,魏梵绝对会控制不住自己。不知为何,张天爱就是有这种直觉,所以刚刚她阻止了她。 更何况,这种情况本来就够糟糕了,杀了她会加速那个张家的灭门速度,这一点情况下,就让这瑜姬继续蹦达一会吧。 魏梵手中的匕首重新化作血液滴落到地上,她对着张天爱说道:“走吧。” “好。” 留下失魂落魄的瑜姬,张天爱紧紧的跟着魏梵走了出去,刚穿过楼梯就发现已经不是处在了医院,而是一处废弃的大楼里,看来鬼境被破了。 张天爱一把扶住了欲要倒下的魏梵,后者的脸色惨白的吓人,张天爱紧张得不行,她就知道对付那个女鬼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正文 第272章 第七样事物 魏梵喘了几口气,挣开了张天爱的搀扶,道:“我没事。” “你别骗我了!脸都白了!还说什么没事?”张天爱急了。 “走。” 魏梵不欲多管自己的身体,而是拽着张天爱的手就要离开。 “小梵!等等!” 魏梵的脸色阴沉的说道:“赶去张家,他们还有后手。” 张天爱一愣,道:“什么意思?那个女鬼不是被定住了吗?” “释迦夜永远不会把一件事完全交给一个人。” 千年前,魏梵就足够认识那一个男人了,能够成为双王之一,又岂是莽撞冲动的人?他的阴狠奸诈,魏梵领会了不少,绝对是一个值得防备的对手。 张天爱也不蠢,立刻明白过来其中的厉害性,见魏梵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还能拖着她走,勉强把心底的担忧给压下去了。 魏梵在行走时悄悄的吞下了涌到喉咙的血液,五脏六腑疼得厉害,特别是脖颈那处,烫的吓人,像是被火焰烧灼一般。该死,偏偏这个时候血咒复发了,魏梵虽早有准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随着她的恢复记忆,几经周折多次使用能力,当初灵冰设下的压制在一点点的被侵蚀掉,血咒的霸道性可见一斑,但她不可能为了压制血咒而不使用能力,她等不了,也不能等,她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都不会是简单能解决的,血咒反噬理所应当。 一想到那血咒的由来,心中的阴郁气闷一发不可收拾。 魏梵再一次在心底暗道,她与那释迦夜果然无法善了,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哪怕死了也要害她一把! “姐姐!” 小女孩惊喜的声音响起,一边从不远处跑过来,一把扑进了魏梵的怀里,魏梵勉强稳住了脚步,又是一口腥甜险些吐出来,但面上仍然不显,就连张天爱也没看出来不妥。 “小落。”魏梵摸了摸她的头。 “姐姐,你进去好久了!” 魏梵温和的笑笑,道:“你很乖。” “小梵,这个小女孩是?”张天爱问道。 “顺手救下的孩子。” “姐姐,那是我阿姨!”小女孩兴奋的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看向这边的一个年轻女人。 魏梵顿了一下,蹲下来,对着小女孩说道:“小落,你跟着你阿姨,不要乱跑,这个城里不安全,记住,三天后才回家。” 喉咙发热,魏梵一字一句的对着小女孩说道,后者听完眼神恍惚的点点头,说:“好。” 而后,小女孩松开了手,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阿姨身边。 魏梵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狠狠的咬了下舌尖,保持清明,道:“天爱,我们走。” “好!” 两人迅速的赶往了张家。 另一头,张天阳收回了手中的黄符和铜钱剑,皱着眉看着周围的狼藉,虽然费了不少功夫,但好在这一处的阵点已经破了,倒是那些盲目信仰夜煞王的信徒让张天阳有种危机感。 这一个阵点都这么难以破解,那么另外几个也绝对不容易,张天阳担心的不是魏梵,毕竟那已经不是他能担心的级别了,作为兄长,他自然知道张天爱的实力稍逊一筹,虽能自保,但会棘手,还是尽快去看看吧。 刚刚走出了屋子,猛地一抬头,却见天空中弥漫的黑气向着一个地方聚集,而那个方向赫然就是张家的位置,张天阳心中涌上一股危机感,那里绝对发生了什么事! 凭着心中的感觉,张天阳决定先去一趟张家看看,相信破解了阵点的魏梵和张天爱也一定会赶过去这异常发生的张家。 果不其然,三人终在张家的门口处碰面了。 要说这张家之前在市里的名气地位都是杠杠的,连带的房子也足够豪气,正处在市中心,占地面积大,装修华丽,旁人若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一个富豪的庭院,断然是想不到这是一个道家。 不过这也和张三清的为人有关,喜欢大肆铺张,连带的子子孙孙都多多少少有影响,赚的钱都用在了铺张门面上了,尤其是这个豪宅,距离门口还有一大片的小林子环绕,而他们三人正是隔着这一片小林子看着里头紧紧关着门的宅院。 “这房子真够大的。”张天爱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天爱,小梵,你们没事吧?”张天阳率先关注的并不是豪宅,而是她们。 “哥,我倒没事,小梵……她很好!不用担心!”张天爱在看到了魏梵的眼神时,立刻改口了。 见张天爱这么说,转而一想以魏梵现在的实力应该不必太过担心,也就没问下去了,转而看向了这一片小林子,这一片已经被黑气笼罩了的小林子。 那浓郁的黑气都快肉眼可见了,弥漫在枝叶间,像是里头隐藏了什么东西。 不过事实上的确隐藏了不少,那些个鬼魂数不胜数,密密麻麻,团团包围着里头的宅子,丝毫没有乱走乱动,就这么在这个范围内,对距离很近就这么站着的三人都不管了,专心的守着,不可谓不怪异。 “他们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张天爱疑惑的说道。 张天阳已经盖上了电话,道:“阴气太聚集影响了磁场,电话打不过去。” 转折意思便是,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了。 “我们要闯进去吗?”张天爱提议道。 “不。”魏梵半阖着眼说道。 张天阳同意道:“这是名副其实的万鬼林,纵使我们破坏了阵点,无法新增加鬼物,但原先积攒的数目也是非常可观,我们带着的东西不多。” 张天爱想了想,灵光一闪,拿出了一块迷你的八卦镜,道:“我算算里面的情况再做决定。” 半响,张天爱松了一口气,道:“里面还算安全,暂时没有人员伤亡。” 话落一阵风吹来,将笼罩的黑气吹散了一些,从一头隐隐透出什么来,魏梵的脸色突然大变。 这种感应……是第七样事物!绝对不会出错的!魏梵的面色露出了一丝喜色。 然而随着黑气的重新弥漫,那一缕感应再一次消失了。原来是因为这浓厚的黑气遮掩下才把她的感应给迷惑了吗?哪怕是短短的一瞬,魏梵也毫不怀疑的相信,那第七样事物就在里头。 如果说之前还是为了帮司徒老夫人,还一份恩情,尽力便好,但现在不了,魏梵握紧了拳头,对第七样事物势在必得! “你,你们来了!” 一道弱弱的男声从身后传了过来,三人回头,诧异,原来是那个消失了的张子健。 此时他慢慢走过来,脸上还有着惶恐,眼里却是见到他们的欣喜。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们?”张天爱嘲讽的说了一句。 对于这种侮辱过魏梵的人,张天爱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张子健自然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来,是说他贪生怕死就这么一直守在门口。 张子健没办法反驳,他的确是不想死,骨气不能当命活,所以才早早的等在这里,但是自己承认是一回事,被人当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现在有求于他们,只好忍下去了。 张子健开口:“那片林子全是鬼,各种各样的,我当时是被几位叔叔护着出来的,花费了不少工夫,也消耗了很多黄符才成功,他们已经支撑不起全部人出来的代价了,所以我们只能进去。” 哪怕这张子健在太不讨喜,但不可否认他说的话没错。 他们出不来,那么只能他们进去。 魏梵当然要进去,笑话,那第七样事物还在里面呢! “爷爷不日就能赶到,要不我们等等吧?”张天爱提议着。 魏梵坚定的摇摇头,道:“我进去,你们在外面等。” 张家兄妹两人立刻出声阻止。 “不行,我不会让你自己进去的!”张天爱第一个不同意。 张天阳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的意思也是拒绝。 “我必须要进去,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我不允许发生任何意外。” “小梵!”张天爱一把抓住了魏梵的手臂,意思十分明确。 然而魏梵却坚定的说道:“我进去,可以,但带着你们,不行。” 这句话没有讽刺,有的只是实事求是,张天爱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要看着她以身犯险万万做不到,谁想,把她的手掰开的人却是自家兄长张天阳。 “天爱,我们等着吧。” “哥!” “天爱。够了。”张天阳加重了语气。 终于,张天爱咬咬牙,收回了手,只是仍将脸撇向一边,不在看着魏梵,像是在生她的气,但更像是生自己的气。 张天阳微微叹口气,他何曾愿意看着魏梵去冒险,但是没有理由没有资格,也没有可能去阻止。 “小心行事。”最后,张天阳只能这么说道。 若是无法阻止她要做的事,那么就尽量不要拖她的后腿。这便是张天阳对自己的要求。 魏梵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天阳,勾了勾唇角,红唇微张,留下了一句话之后,便转身踏了进去,她孤寂的身影慢慢的被黑气笼罩,消失在遮挡的枝叶间。 而张天阳仍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脑子里还在回想着魏梵对他说的那句话。 【追逐的时候,可以回望身后,有人在等你。】 这句话的意思…… 张天阳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正文 第273章 进入张家 张子健见那个女人真的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走了进去,忍不住说道:“她,她就这样进去了?那可是有很多鬼的!” “闭嘴。”张天爱冷冷的说道。 她现在心情糟糕透了。 张子健闷闷的说道:“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不要后悔才好!”在心底他还是不信那个女人能这么轻易靠近主家,他出来一趟都不容易了! “我说,闭嘴!”张天爱大吼,“再吵就把你丢进去!” 张子健立刻哆嗦了一下,不敢在说话了。 这一片林子并不大,说是林子还是高估了,顶多就是一个小花园,种了很多书树,平日里不过十分钟就能穿过去,但现在却像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看不见尽头,深陷重重叠嶂中。 魏梵知道,这是鬼打墙。 是由众鬼鬼魂阴气的鬼打墙。 魏梵停下了脚步,伸出手,看了看自己 的手腕,那里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还隐隐愈合了一点,但这么看下去还是有点恐怖,可见当时的她下嘴有多狠,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但现在,魏梵伸出手,在那手腕上的伤口处撕扯了一下,她的眉头皱了一下,任由着被撕扯了之后重写迸裂的血液流出。 随着血液的流出,魏梵低低的说了一句话,那些本来快要缠上她的黑气一下子吹散了,在她周围半径为一米的距离成了真空地带,一缕黑气都没有,然而魏梵的脚步有些虚浮了。 并不是所有的血液都有用的,鬼言媒又不是神兽,随便流几滴血就能驱邪避鬼,而是要附上言灵术的血液才会有作用。 这样子的血液作用很多,理所应当的消耗非常大,然而魏梵没有时间了,尽管有别的办法可以通过,但绝不如现在这般方便,能让靠近她的鬼物自动的避让。但也仅仅只是她这么点的距离,若是多几个人那么流失的血液只会更多,那样的负担不是现在的她能承受的。 她已经敏感的感应到了,那一缕若隐若现的气息。 重新迈起了脚步,而这一回,视野清晰了很多,那些原本跟在她周围,从踏进来就不曾消失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鬼打墙被自动破解了,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张家的那一栋豪宅,她上前了两步,伸手敲门。 张芊芊仍然想不明白为何庞大的张家会遭遇这样的危机,就连爷爷都这般束手无策,全部人都被困在这里,祈祷别的人前来救援。 堂堂的驱鬼世家被逼得这般地步,何其屈辱,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在尊严和生命之间,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是以,在门被敲响的时候,里头的所有人都是虎躯一震,纷纷看了过去,却没有任何人站起来。 在这个时候敲门实在令人不得不提高警惕,这外头全是鬼,鬼善迷惑,时不时来个敲门,来个呼救,来个声响,自然是数不胜数的,前几次都吃了不少亏,后来基本没有人相信了,任由那些鬼魂自己搞鬼,他们一概无视,反正他们出不去,那些鬼也进不来。 张家的本宅自然是十分讲究的,里头摆放讲究,风水得体,想要闯进来的鬼起码得是道行很深的,但庆幸的是外头还没有道行深的老鬼。 本来那些鬼见迷惑不了里面的人,都纷纷安静了,不在发出声响,整日整日的弥漫在周围晃荡着,这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实在是第一反应就是,那些鬼又来了! 倒是张三清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那扇门,他作为资质最老的道士,敏感的察觉到了门外的不是鬼物,但是阳气低的吓人,生气更是稀薄,比活人来说更是低了不知多少倍。 这门外的不是鬼,但,那是人吗? 张三清不敢肯定。 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又响了,而这次张三清发话了:“去开门。” 然而没人动,似乎大家都害怕了。 最后是张芊芊站了起来,颇为瞧不起那些不敢动的人,道:“是,爷爷。” 起身,手握上了把手,呼吸一口气,打开了门,却见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怎么是你?!” 魏梵无视了张芊芊震惊的脸,闪身进了房子里,霎时间,几十双眼睛刷刷的看着她,颇有种小白兔掉进了狼群的即视感,当然,若是谁把她当小白兔那觉得是犯太岁了。 “你是……”张三清猛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了魏梵的身份。 魏梵微微的点点头,并没有行礼,笑话,就连张天师本人,魏梵都是因为对方对自己有恩才会有礼欠身,对待这么个张三清自然是不用的。 但这一个举动在别人眼里就首先给魏梵打上了个骄傲自大的标签,不过魏梵也不在乎便是了。 在刚刚走进这里时,魏梵已经感受到了,那一个久违的感应,眼睛细细的从众多张家人身上穿过,最后定格在一个年纪不大的长发女孩身上,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如若可以,她更想直接就冲到那女孩前面,逼她把东西拿出来。 但是不行,如果是血咒没有复发前的她或许可以考虑,但也仅仅是考虑而已,现在这般的状态更是不能冲动。当着众多张家人的面,做出太过的事必然十分麻烦。 “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张芊芊脱口而出的问道。 这一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么一个女人是怎么穿过了那一片万鬼包围的林子的?还看起来如此安然无恙,连一丝被鬼气侵染都没有,要知道被困了这么久,他们这里的每个人都多多少少的侵染了一些鬼气。 “我来带你们出去。”魏梵淡淡的说道。 若是有人在外头这么说这句话,这里的张家人肯定会嗤笑一声,道一句,不自量力,就连他们想出去也没有任何有用的法子,怎么会有人那么轻易进来? 但是面前站着的女人,是毫发无损的进来这里,这无异于啪啪啪的打脸。 不过打脸好过没命! 当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要怎么带我们出去?” 几十双眼睛看了过去。 张三清咳了两下,眼神带着审视,道:“小孩儿,你进来一趟花了不少心血吧。”他活了这么久,自然是不相信真能这么简单就进来了! 魏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干脆利落的说道:“我有条件。” 一时间所有人安静了,连小声讨论都没有了。 张三清眯了眯眼,道:“看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小孩儿,你变了不少。” 魏梵没有理会张三清倚老卖老的语气,和一语双关的话语,更是直接的伸出一根手指,直指那个长发女孩,道:“我需要她身上的一件东西。” 那个被指的女孩脸色一下子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这让她害怕不已。 张芊芊被无视了这么久,本就有点生气,加上对方毫不客气的指着她的堂妹,更是不爽,道:“你说要什么就要什么?你怎么就能带我们出去?你,你进来说不定运气好,出去可就难了!” 魏梵的眼神转向了张芊芊,竟有一丝微妙的发现这张芊芊与那张子健有一丝相似感,一样那个语气态度,魏梵心底轻笑一声,怪不得张天爱与这张芊芊几年了,都合不来。 “你们可以信我,或者不信。”魏梵没有争辩,而是慢慢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张芊芊还想要说话的时候,身为她的未婚夫的张宇泽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芊芊,爷爷生气了。” 张芊芊立刻不说话了。 张三清若有所思的看着魏梵,又看了看那长发女孩,那是一个被他忽视挺久的一个孙辈,因为不具有天赋,平日也不大喜欢说话,像个透明人一样,张家有钱,自然是不介意养一个孙辈,没多少人注意到就是了。 “你想要什么?”张三清问道。 魏梵轻笑,道:“那倒要看看她隐藏了什么东西了。” 这句话让众人看着那长发女孩的眼光一下子变了,活像是她藏了什么宝物一样,女孩的脸色更白了,步子退后了几步,结巴着说道:“我没有……我没有藏什么东西……” 张三清道:“那孩子能藏啥东西,倒是你,你来这里有些奇怪啊!那老妇呢?” 他口中的老妇,自然指的是司徒念绢了。 魏梵道:“我代老夫人过来。” 这一回,张三清看魏梵的脸色都变了,他虽经常老妇老妇的叫,但私底下也是认同那司徒念绢的,身为鬼言媒一代中最有发言权的大言灵,司徒念绢的地位毋庸置疑,所以他才会让人去通知她赶来帮忙,却不想那老妇竟然真的让这一个孩子代替她前来? 张三清的心情很微妙,那封信他写的十分危急,相信司徒念绢也不会忽视,那么这一个孩子显然是值得她相信的,他自然知道人也是鬼言媒,几年前就见过一次,但是断然没有现在这般的气势,没有现在这样深不可测。 难道真的拥有厉害的能力?比大言灵司徒念绢还要厉害吗? 更何况,那阳气生气更是低得难以置信,她真的算得上是还活着吗? 张三清在一瞬间闪过了几百种念头,但是都不动声色,最后笑眯眯的说道:“孩子,你是叫夏梵对吧?”这名字他回忆了一下才记起来的。 魏梵摇摇头,道:“不,我叫魏梵。” 张三清意识略微疑惑了一下,也没在管姓的问题,开口道:“魏梵啊,只要你能将我们完好无损的带出去,我们自然答应这条件,当然,前提下是不伤害小英的生命。”小英自然是那长发女孩的名字。 “爷爷……”小英脸色苍白的喊了一句,被张三清挥挥手打断了,示意她别说话了,只要咬紧了下唇不再开口,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了一丝怨恨,快得没有人看见,除了慢慢收回余光的魏梵。 “希望你能做到啊。”张三说道,言下之意便是,能不能完成这个交易还要看你的行动。 魏梵嗤笑一声,对着张三清那张老脸,丝毫没有任何留情的说道:“你觉得我会害你们?” “我想你搞错了什么吧。” “我能进来,自然有办法出去,带不带你们出去全看我的心情。” “我要得到的东西,多的是办法得到。” “还有,要害你们的人,可并不是我。” 话落,寂静一片。 正文 第274章 内贼 张三清整张老脸都皱了,怒目圆睁,厉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人群在沉寂了一会儿之后,彻底炸开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魏梵不过是掀了掀眼皮子,给了张三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道:“你已有猜测。” 听闻,张三清的脸色再一次变化了。 倒是旁边的张芊芊看着一下子有些混乱的场面之后更是生气了,他们被困在这里不知不觉彼此间的团结更甚了,结果这个女人不过几句话功夫,就将这团结给破坏了! 看看,看看现在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审视! 她真的不是来挑拨离间的吗?! 魏梵换了只脚支撑着身体,在这说话的功夫她慢慢的调息着自己的身体,半垂着眼,像是没有看到这幅混乱的场面一般。 张开嘴,魏梵淡淡的说:“你想去哪里。”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大家都注意到了,那原本隐藏在人群中的小英不知何时靠近了那门边。 见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小英扯出了一抹不自然又胆怯的笑容。 “我,我看门没关好……怕被鬼进来了……” 说着,她还指了指明显留有一条缝的大门。 张芊芊疑惑了一下,她刚刚没有把门关好吗? 见她这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真没有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魏梵拍了拍衣服,拂去不存在的灰尘,撞似不经意的说道:“鬼会不会进来我不知道,但若是你想出去,我是不许的。” 张小英的脸色更难看了,柔弱的说道:“您,您在说什么……我没有想过出去,外面那么多鬼,我出去会被吃了的,我不会道术……” 魏梵依然没有把眼神看向她,倒是一直不离张三清,开口道:“你有猜测,却不敢想,懦弱至极。” 这句话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哪怕这个女人说能把他们带出去,但没试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更何况,平日里,张三清的权威没有人敢反驳,这个年纪不大,口气很大的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资格敢跟他们的张师爷这么说话! “你嘴巴干净点!” “就是,懂不懂礼貌了?!” “肯定是教养不好!” “也不知道谁派过来的,爹妈没教好么?!” 张三清重重的咳了一声,道:“够了,安静!” 魏梵冷笑一声,对着那一个说出“爹妈没教好”的男人,一字一句说道:“需要求救的人,没资格说这句话。” “你!” “闭嘴!”张三清吼道。 那男人讪讪的闭上嘴。 张三清目光如炬的看着魏梵,道:“见笑了,小辈不懂事。” 这句话引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话的语气已然将魏梵的地位放在同等上,而不是对待一个后辈的态度了! 张三清对这个女人的评价这么高吗?! 最无法接受的赫然就是张芊芊,若不是张宇泽死死禁锢住她,她都恨不得跑到张三清面前大吼大叫了。 突然的,魏梵又开口了:“喂,我说了,你在走一步,我就不能忍了。” 原来那张小英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移开的时候,又悄悄的走了几步,离门更近了些。明明她没有看过来,又是怎么知道她动了!! 见魏梵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个,在蠢的人都觉得有些怪异了。 张三清瞥了一眼张小英,对着另一个比较近门的张家子弟说道:“把门关了。” “是。” 啪的一下,门被关的好好的。 而张小英也是彻底脸色发白了。 张三清对着魏梵说道:“你是怎么猜的。” 魏梵的视线转了一圈之后,笑了一声,道:“猜到什么?你们之中有内贼吗?” 内贼二字极大的刺激了所有人,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张芊芊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你在乱说什么!” 魏梵没有理会张芊芊的大喊,只是道:“懈怠太久的骄傲,不堪重负。” “你很好。后生可畏。”张三清满含深意的说道。 “承蒙夸奖。”魏梵顺着接道。 这女人竟然毫不客气的盛了这份夸奖!好不要脸! 但这句话谁也没好说出来。 “小英,把身上的东西拿出来吧。”转身,张三清这么对着张小英说道。 张小英的身体都发抖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哆哆嗦嗦的说道:“爷爷……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爷爷你不要乱听这个女人说话!她只不过是一个野路子的鬼眼媒!连璇静都比不过!” 野路子的鬼言媒? 魏梵倒是对这个词不陌生,总是有人一次又一次对着她说,野路子鬼传媒,你就是个野路子!这种听得多了,倒是无所谓了,若是他们知道,鬼言媒这词还是因为她而产生的,该是怎样的表情。 不过,魏梵可没功夫跟他们解释。 “芊芊!” 面对张三清的呵斥,张芊芊一下子萎靡了,不敢多言,倒是张宇泽安抚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魏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一把冲到了张小英面前,冷冷的道:“我说过的话,别当耳边风。” “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小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了,活像魏梵欺负了她一样,事实上,魏梵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她。 见她这幅样子,魏梵缓缓的勾起了唇角,道:“啊,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很讨厌的人。” “什,什么……” “一个抢了别人东西还不肯还的人。” 张小英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仿佛下一刻就会连同骨头架子都散掉了一般。 “够了!!你别欺负小英!!” 张芊芊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了张宇泽,也不管会不会惹宜自家爷爷生气了,就这么冲了过来,还想推一把魏梵,但没有成功就是了。 张芊芊用母鸡护着鸡犊子似得架势护着张小英,像炸毛了一样,恶狠狠的盯着魏梵,道:“那是我妹!你别太过分了!” 对,对于张芊芊来说,一直柔弱的张小英就是她的妹妹,用心保护着的妹妹,现在却被一个陌生的女人百般为难,她怎么能接受! 特别是从小就因为环境和周围人的奉承嘴脸而养成的莫名优越感让张芊芊讨厌魏梵现在这幅高高在上的状态,特别是她那种无意识就带出的高贵气息,更让人受不了!明明就是野路子的鬼眼媒! 魏梵对于张芊芊这种莽撞的动作,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倒是张三清厉声道:“芊芊!让开!” “我不!!爷爷你变了!这是我们张家的人,怎么能任由她这种野路子来指责,来欺负!!” 这样一句话正正的戳中那一群人的心底了,可不嘛,他们张家的人哪会任由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欺负!然而全部人都忽视了,魏梵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那个张小英。 怪也怪在魏梵太冷,说话不卑躬屈膝,而张小英一副柔柔弱弱,眼泪都快要掉下来的模样。 “芊芊!客气点!” 张三清这回是真的头疼了,怪也怪在他平时没有好好管教这些后辈,在这个城市里,都被捧坏了,以为驱个鬼,摆摆风水,就能上天了。 那些巴结的达官贵人更是一句接着一句的夸奖,跟不要钱似得,直把这些后辈给吹捧了一番,洋洋得意了! 但他老了啊,年纪摆在那里,很多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多了管不了了,只要不闹出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他安逸太久了,都忘了苦日子了。 张三清扫视了一圈,发现个个都是同仇敌忾的模样,这些个后辈的张家荣誉感全是被宠出来的!张芊芊也是如此,唯有张宇泽勉强保持本心,但他的天资不高。 这个时候了,张三清恨不得把每个人的脑子都撬开看看,看看里面到底塞了什么东西!这都看不出来这女娃的能耐吗!那一片鬼林他们不是没闯过,但结果如何? 还不是又退了回来! 端看这个女人这么完完整整的走进来,无论用了各种方法,但至少门面上还是一点狼狈都没有,轻轻松松的进来了。 甚至还表示可以带他们出去!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野路子的鬼言媒!更别说这人还是司徒老妇信得过的!只怕说是现存最厉害的鬼言媒也不为过! 不得不说,张三清的这个念头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 “呵。”魏梵冷笑一声。 这一个笑又惹来了张芊芊的不爽,道:“你笑什么!” “喂,你。”魏梵颔着下颚,示意张芊芊。 张芊芊警惕的回了一句:“做什么!” “你是你们这一个分支的最厉害的后辈了吧。” 虽不知魏梵有什么意思,但张芊芊还是很骄傲的点头道:“那自然是!” “怪不得。”魏梵淡淡回道。 怪不得张天师都不屑于联系这一脉。 “你到底什么意思!”张芊芊疑惑了。 “你比天爱,差远了。” 明明是非常平淡的一句话,连一丝嘲讽都没有,有的只是陈述了一个在明白不过的事实一般。 张芊芊整个人气炸了,脸都涨红了。 “你!” “芊芊,给我退下!”张三清实在忍不住开口了。 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愿承认,张三清还是知道的,比起张三真的那一对兄妹而言,他们这儿的确是逊色不少,那张天阳的资质不用多说,绝对是顶顶好的,就连张天爱的那一手卜算,更是让人赞叹。 “爷爷!她,她怎么能这样说!”张芊芊气得眼睛都红了。 但很快,张芊芊那因被气炸了而发热的身体,开始迅速变冷,原因无他,来自身后那尖锐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动。” 正文 第275章 隐藏的信徒 张芊芊整个人宛如被雷劈了一样,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刚刚一直维护的人,她的好妹妹,此刻却用一把锋利的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不然我的手就会抖了。” 张小英的语气一改刚刚的柔弱,宛如一条毒蛇一般,紧紧的黏在张芊芊的脖颈处。 到这个地步了,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个张小英肯定有问题! 张三清的脸色从未有过的差,若是刚刚还勉强保持着一丝身为老者的镇定,那么现在简直就是要跳脚了,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小英!你在干嘛!放开芊芊!” 此刻的张小英,脸色谨慎,听见张三清的话后那手更使力了,刀刃险险的划开了一丝血痕,这一下子令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张宇泽更是急的不行,他想冲过去,但又怕会遭来对方更深入的伤害,整个人犹如热锅边上的蚂蚁,团团转。 而周围的一众人更是羞愧得不行,在刚刚他们还十分认同张芊芊的话,觉得他们张家的人怎么能任由别的人欺负,还跃跃欲试的顶回两句,呛呛声,结果一转脸就又被啪啪啪打脸。 看看,看看!这哪是什么柔弱需要保护的小白花! 那握着刀的手都不带抖的! “小英,你……为什么……”张芊芊至今难以置信,“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张小英恶狠狠的说道。 魏梵错开了一个步子,隐入了人群中,看着这一场闹剧,对于她而言,现在的时间拖得久一点,那么她的恢复就多一些,把握自然更大了。 但明显有人不乐意看她如此优哉游哉。 张小英冲着魏梵大吼:“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我明明快要成功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再次看向了魏梵。 见有人不给她安稳的隐藏,魏梵倒没有多不爽,而是满含深意的说道:“哪怕没有我,你也不会轻易成功。” “你胡说!都怪你!”张小英死活不信。 为了这一天,她多了多少事!眼看就要把张家都逼到尽头了,差一点就成功了,结果就毁在这么个女人身上了!张小英如何不愤怒! 面对钻进死胡同里的人,魏梵一向是缺乏解释的耐心的,这次也不例外,连回句话都不愿了,直接看向了张三清,道:“你管教无方。” 短短的五个字只把张三清的脸色说的又是发红又是发白,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脚了,这可不是嘛!他的孙辈出现了叛徒,还是平时这么不起眼的人物!可不就是他管教无方! “是我的错。” 哪怕很掉面子,但张三清还是忍下了这个错,转而对着张小英说道:“小英,把刀放下,那是你姐姐!” “才不是我姐姐!”张小英怨恨的说着,手中的刀差一点就要深入了,吓得张芊芊心脏都挺了一秒。 张家的人说到底也只是个道士,还没有到刀枪不入的地步啊!任谁脖子上架了把刀都不会冷静的,张芊芊害怕急了,心中懊悔不断。 张三清头发都快愁没了,无论张芊芊的性格怎么样,但不可否认她就是他们这一脉天赋最好的人之一,还是他平时最宠爱的一个孙女,看着心肝宝贝被这样威胁着,张三清都快被气炸了,又不敢轻举妄动,心中万分后悔明明之前有了猜测,却不敢定论。 是的,张三清早前就有了猜测,没有任何预兆张家就陷入了这般困境,要说其中没有猫腻,他是断然不信的,但这个猫腻是不是出了内贼这一点上,张三清迟迟不敢猜测,他舍不得怀疑任何一个人,还心怀侥幸。 但而今的状况无异于当头一棒,明明白白告诉他,张家,已经不是原来那般团结了。 “哼,爷爷,你是不是很心痛?从小到大你最宠爱的孙女就在我手上!哈哈哈……”张小英已经笑的疯狂了。 魏梵内心不屑的一笑,又是这般俗套的套路,越是被忽视的人,往往隐藏的怨恨越多,其爆发后的疯狂也是难以想象的。 张三清冷着脸,不动声色的示意站在张小英身旁的那些人准备暗中出手,却不想一下子就被张小英给看到了,立刻将刀刃更深入一些,张芊芊简直要昏过去了,脖颈处疼得厉害。 这一举动让张三清彻底不敢动了,连忙道:“小英!你说,你说什么,爷爷一定答应你!” 张三清越是低声下气,张小英越是得意,正如她所说的,从小到大张三清的偏爱是十分明显的,对待张芊芊那可是宠上天了,导致了她现在这般肆无忌惮的顶撞,而相反,张小英从先就不善言辞,又不具备天赋,被人忽视惯了,哪怕张芊芊对她再好,她心中都觉得这是一种炫耀! “喂,你怎么发现我的?!”张小英对着魏梵说道。 见问到了自己,魏梵随意的张张手,道:“发现?呵,发现你是信徒吗?” 张小英脸色难看了一分,道:“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哪怕已经暴露了,张小英还是很想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明明连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姐张芊芊都没发现,甚至还维护她!更别说其他人了! “很简单,你根本没有法力,但是你的鬼气侵蚀却是最弱的,不,准确说,是最普通的。”魏梵道。 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啊,他们被困在这个万鬼包围地,理所当然的会被太多的鬼气侵染,每个人多多少少都知道的,但是道行越厉害的,自然受到的侵染最少,反之亦然,但端看这张小英明明就不是个厉害的,却没受多少鬼气,反而和大多数人差不多,明显就是为了隐藏。 张小英想明白这一点,也觉得不亏,是这个女人太细心了,道:“你果然观察入微。” 魏梵笑了,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什么?”张小英一愣。 魏梵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个理由只是随意的,不是真正原因。” 张小英下意识的问道:“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看你不顺眼。” 张三清当下就想捂住魏梵的嘴,她是嫌现在不够乱吗?!这样明显刺激了张小英一把,他的孙女还能完好吗?! 果然,那张小英气得脸都红了,握着刀的手都哆嗦了。 魏梵继续笑道:“刀放稳点,要是她死了,你就没什么东西能威胁了。” 张小英努力深呼吸,吐气,免得自己真下手狠了,她决定暂时不跟这个女人说话了!转而看向了张三清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把那个珠子给我!” 张三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打哑谜了!我要那颗珠子!不然你的孙女就要死在这里!” 张小英张口闭口都是你的孙女,那语气里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张三清的孙辈。 见张小英一副明显知道所有事情的样子,张三清放弃了装傻的举动,而是道:“那是先辈的东西,万万不能拿了去。” 张小英立刻凶狠的说道:“不给我,那她就死!我要那颗珠子!我要把它献给我的王!” 张三清脸色臭了,道:“除了这一点,别的都可以说!” 张小英恶劣的一笑,将刀换了个位置又划了一刀,又是一道血痕,此时的张芊芊已经有气无力了。 张三清立刻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局面顿时陷入了僵局。 魏梵在这个时候开口了,用她特有的清冷的嗓音,道:“释迦夜给了你什么好处。” “不准这样称呼我们的王!”张小英的眼里是狂热的迷恋。 啧,又是一个信徒。 那家伙总能玩弄人心。 魏梵暗地里想着,但同时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连一个正经的道家人都能被迷惑至此,不可谓不厉害。 “你信他,是你最大的愚蠢。”魏梵嘲讽的说了一句。 “不准你这么说!你闭嘴!王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我绝不会让他失败!夜煞王永垂不朽!”张小英气急败坏的说道。 这一回轮到魏梵产生了好奇,看来释迦夜花费了那么多功夫,花了那么的多的时间和精力,布置下这么个大阵,将万鬼都引过来,就为了困住整个张家,为了拿到那个什么珠子? 会是什么样的珠子,值得那样的人百般算计。 张三清硬绷绷的吐出几个字:“不能给你。” “那张芊芊呢?!”张小英威胁着。 张三清努力不去看张芊芊无声求救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但随后硬起心肠,道:“芊芊会理解的,爷爷对不起你。” 显然,在这个时候,张三清作出了选择,那颗珠子比他孙女的命还要重要。 张小英在这一个时刻有些慌了,她没想到这张三清会这么狠心,当心不管自己的孙女死活,一副放弃了的样子,张小英丝毫没有做好这个结果的应对准备。 但是张小英还抱着一丝侥幸,她想着只要把张芊芊带去给王,让王来和张三清谈判一定有用!当下先离开这个地方才是! “哼!我不管,你们统统给我让开!”张小英叫嚣着。 显然,此刻她急于想离开,便带着张芊芊,边往旁边挪去,想要打开门走出去,回到他们王的身边。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喂,你。听着,我说过三次,别离开一步。你这么不听话,我会生气的。” 众人一愣,转头,只见魏梵的眼神幽深的宛如深谷,张小英瞬间僵在了原地。 正文 第276章 叛逃 魏梵一步步上前,张小英连忙想后退,却动都动不了,心中叫嚣着快跑。 她哆哆嗦嗦的握着刀,对着魏梵结巴的说道:“别,别过来!听见没有!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我说到做到的!” 魏梵仍然是没有停下来,她的步子不大,却像是踩在了张小英的心弦上一般,只把她踩的心慌。 张三清有意想拦下魏梵的脚步,他害怕这张小英一个不慎,他的孙女就会香消玉殒,但是张三清惊悚的发现,他也动不了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真啰嗦。”魏梵伸手按了按自己的手腕处,那里已经结痂好了,留下一道深深浅浅,凹凸不平的痕迹,不枉费她休息了这么久,看着这么久的闹剧。 “你别过来!”张小英尖叫着,手中一个用力,又是一道血痕,张芊芊已经整个人面如白纸了。 一只手臂伸出,从后面拦下了魏梵的脚步。 魏梵略带赞赏的看了一眼,拦住她的人竟然是一直不显眼的张宇泽。 这倒是出乎意料了。 “前辈,请别靠近,芊芊会受伤。”张宇泽满脸担忧和对魏梵的恳求。 从初始到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小看这个女人,明明深不可测,却非要出口犀利,张宇泽用上前辈二字也不算奇怪。 要说这一脉张家全是嚣张傲气弥漫之风,倒是这个张宇泽还算诚诚恳恳,谦虚有礼。 对于这样的人,魏梵是抱着一丝欣赏的,也没有计较他拦下自己的举动,反而真的停了下来。 “我若是真的要走,也不是我伤害她,你要找人算账,应该是她。”魏梵指了指张小英。 “前辈,拜托你。”张宇泽仍是执拗的看着魏梵。 对于这种人,通常都是倔强的,魏梵笑笑,道:“如果是以前,我还会温和一点。” 这句话让张宇泽愣了一下,连带的张小英也屏息了,等着她还会说些什么出来。 哪知,魏梵接下来直接说了两个字:“跪下。” “碰”的一声。 重重的砸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张小英愣愣的看着她,满是不可置信,双膝盖传来的痛让她没办法晃神过来,她,怎么会跪下了?! 摆脱了束缚的张芊芊立刻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脖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还是张宇泽,他没有管莫名其妙跪下来的张小英,反而是焦急的奔到张芊芊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你……” 张小英整个人僵硬了,她拼命的想要站起来,想要大声质问,却动都不能动,下半身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紧紧的黏在地上,这一刻她的心底产生了恐惧感,对着面前这个云淡风语的女人产生了恐惧,深深的害怕。 害怕得整个人都颤抖了。 魏梵看着她面如土色的脸,随意的说道:“她倒是有一点说对了,我是野路子的鬼言媒,但好歹也是言灵师。不是吗。” 后面那三个子已经不是对着张小英说的了,而是对着张芊芊。 果不其然,张芊芊的脸色本就白的不像话,现在更白了,她后悔了,后悔自己之前的莽撞,野路子?见鬼的野路子!这样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命令起别的人行动,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指令,但这背后所代表的实力已经不用说明了。 至少司徒璇静是绝对做不到的! 如果野路子都能这样,那么那些正统的家族都应该吃屎了! “你,你不是人!你不是!”张小英全身能动的大概只有嘴巴了,开始不管不顾的大吼大叫,反正她已经失败了。 “或许你说的对。”魏梵随意的应对了一句。 随后走了几步,魏梵站在了跪着的张小英面前,弯腰,从她身侧的口袋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个奇怪的石头,一个由一块纯色的黑布包裹着的石头。 通体黑得不像话,还散步着点点金光,刚一碰上去就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火烧滋味,但很快又变得温暖起来。 魏梵诧异了起来,这便是第七样事物了,没想到会是一块镇魂石。 所谓的镇魂石,在古时便有记载。 传说那是生产地狱业火的石头,只要有两块这样的镇魂石,相互摩擦便会生出能焚烧灵魂的业火,属于地府内禁止流通的东西。并且,镇魂石还有另一个功能,就是一个完美的防御神器,带在身边能阻挡一切鬼物的入侵,连鬼气也靠近不了。 这倒是能解释了为何这张小英能自由的控制自己身上的鬼气了,鬼气多了就用镇魂石慢慢消除,少了就用这块特殊的黑布将它遮蔽住,自是可以随意控制。 但这种东西肯定不是一个小小的张家人能拥有的,只怕是释迦夜给的吧? 不,不对,哪怕是释迦夜得到也不容易。难道说……这其中还有别的人的影子? 魏梵的眼睛眯了眯,心中多了无数翻猜测,但都一一掩下了,无论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会浮出水面,倒是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时此刻,她是有了一丝喜悦的。 这一个第七样事物终于到手了。 然而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那本是应该死死跪着的张小英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竟一下子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抓过魏梵手中的镇魂石,立刻就朝着门冲去,打开门,一闪身就溜了出去。 全程不过几秒钟的功夫。 魏梵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居然真的挣开了魏梵的言灵术?! 所有人看见这一个变故之后震惊了,但见地上有几滴鲜艳的血滴,在一联想到刚刚那张小英嘴角落下的血痕,大家都明白了,这是咬破了舌尖,用舌尖血冲开了言灵的束缚啊! 然而,只有魏梵自己明白,她的言灵术,哪怕是现在没有恢复完全的实力,都不是那个张小英凭借舌尖血就能破开的,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分明感受到了释迦夜的气息! 以及,那该死的血咒在配合着发动,令魏梵的身体僵硬了一会,这才导致白白让张小英重新拿回了镇魂石,逃出了屋子,其余的人更是不用说反应的过来了。 那完全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吗! 张三清在看完这场跌宕起伏的戏码之后,心情颇为复杂,在他还来不及震惊于魏梵的能力的时候,局势一下子扭转了,张小英那孩子居然出乎意料的逃走了,走的时候还重新拿回了那块奇异的石头。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张三清的心底奇异的生出了一丝爽快,看着这魏梵难看的脸色他连忙把这一丝诡异的爽快给压下了。 大抵是刚刚被魏梵压制的狠了,所有人看见她吃瘪了都心灵扭曲了。 魏梵又怎么会不知道众人的想法?但她根本无暇顾及,第七样事物被人当着面夺回了,这无异于夺走了她的孩子复活的希望,这一点怎么能忍?若是以往她早就追出去了,哪怕那张小英已经跑出去了,她也有自信能追回来。 但现在,那该死的血咒还在发作! 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血咒给压制下去,魏梵才缓缓的舒出了一口气。 魏梵道:“收好你们的眼睛,如果不想要了,跟我说一声便是。” 唰唰唰,所有人的眼睛都不敢直视过去了。 就在这时,张芊芊在张宇泽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对着魏梵张开嘴,没有声音,但是根据唇形能看出她想要说的话。 “对不起。”短短的三个字。 张芊芊纵使在骄傲自大,但在刚刚面对了生死危机的时候也学乖了不少,她一面震惊于张小英的背叛,还将她作为人质威胁,一面自责于自己的错信他人,但好在她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在魏梵的面前低下了头,真心的说了句抱歉。 魏梵看都没有看一眼张芊芊,她全部心思都在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和暴躁,双手紧紧握拳,道:“释迦夜,不死不休!”眼里满是暴戾。 这其中若是没有释迦夜的手笔,她魏梵是第一个不信! 对于这么一个陌生的名字,在场的人都是一脸茫然,但没有人敢出声询问。 深呼吸一口气,魏梵扭头对着张三清说道:“跟我,出去。” 所有人喜形于色,都一脸欣喜的看着魏梵,全然忘记了刚刚自己流露出的嘲笑之意。 见到他们的反应,魏梵冷冷的笑了,一字一句说道:“不要误会,我说的,只有他。” 所指的他,自然是张三清。 这回,连张三清都惊讶了,道:“为何?” 魏梵嘲讽的说道:“我不带废物出去。你是造成她心灵扭曲的人,你跟我出去。我要的东西,我必须得到。” 何等狂妄的一句话,但是在场的人却生不出一丝反驳来,他们害怕一旦真的惹怒了这个女人,会真的连出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张三清摇摇头,道:“不行,我要是走了,这里的家族风水就会被破了,万鬼齐聚,他们抵挡不了。” 魏梵吐出四个字:“与我何干。” 张三清在脑海里只有浮现出四个字:后生可畏啊! 紧接着又是一句话:“我可以把他们全部带出去,并且一个不落,完好无损。”魏梵突然这么说道。 张三清脸上一喜,但很快又塌下来了。 因为,魏梵说:“我要那颗珠子。” 他就知道这个‘后生可畏’的女娃子不会这么好说话!!张三清的气得要跳脚了! 正文 第277章 释迦夜 从安全如同堡垒一般的张家豪宅出来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兢兢业业的表情,这一行人细数过去有足足的21个人,全部诡异的跟在一个略显单薄的倩影后面。 在刚刚走出去的第一步开始,那些隐藏在枝叶间的形影单只的鬼魂就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像是闻到了肉食的饿狼一般。 影影绰绰,密密麻麻,这么直接面对那些或狰狞或残缺的鬼物时,一些胆小一点的张家人险些腿软了,都被身边的同伴给扶着了。 稍微有些胆大和道术比较高深的人在注意了那些站立不动,像是迷茫状态的鬼物之后,就带着敬佩的眼神看着领军一般的魏梵。 这个女人太过高深莫测。 而这一点,站在魏梵旁边的张三清更是深刻的认识到了。 那么古老的秘法她为何会知道?就连他都闻所未闻!更别说记得清清楚楚。 是的,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这一行人看着乱,但细微留意一下就会看见每个人的位置都像是固定的,无论怎么前行都分毫不差,将每个人的人头连在一起,一个神秘的图案就会出现。 这是一种迷惑阵法,迷惑了那些鬼魂。 鬼魂纠缠活人,不过有二,其一是活人身上的阳气,其二是形体之差,一个虚一个实。 阳气遮住自有张家的方法,这一点倒是不难,只要用指尖血讲人身三明火给遮一遮就好了,但这第二点就难了。 在知道了这张家一共有多少个人的时候魏梵就不得不感叹,这上天还真是不忍他们被灭门,排除掉逃走的张小英,刚好21个人,正好足够那个阵法的行程,这令魏梵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就将人带出来了。 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行走了十几分钟后,周围的景色丝毫没有变化,魏梵停下了脚步,略微叹口气。 张三清道:“怎么停下来了?” “有人不希望我离开这里。” 张三清差异,道:“是谁?” 魏梵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对着张宇泽说道:“你,站在这里。代替我。” 张宇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魏梵一下子给抓了过来,放到自己的位置,随着这个动作后那些紧紧游荡在周围的鬼魂立刻齐齐看过来。 一下子每个人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就要拿出吃饭的家伙了。 “我若跟你们一起,我的东西拿不到不说,你们也出不去。” 魏梵说完就将张宇泽一把推前了一步,他身后的人立刻眼明手快的跟上了一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愣是全部人生生的往前了一步。 …… 寂静。 不得不说,哪怕在这么恐怖的鬼物注视下,这样的场面也是挺喜感的。 魏梵难得的有了一丝笑意,这班张家人虽说放荡不羁,但对于自己性命之事的嘱托倒是贯彻的十分完美,说不许乱了阵型还真的不乱了。 魏梵稍微拔高了点声音,说道:“往前走,别掉头,别乱阵型。我不在大概这个阵型只能维持十分钟了。还有,出去后记得告诉天阳和天爱,我没事,别进来。”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等你们出去后,剩下的事应该自己能解决。” 话落,魏梵便潇洒的走了,其余的张家人碍于不敢毁了阵法,加上她所说的那个时间限制而不敢轻举妄动。 魏梵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而那些鬼魂越来越激动的样子,张宇泽只好在张三清的目光示意下率先迈开了脚步。 魏梵脱离了大队伍之后,凭着那抹微弱的感应在林子里兜了几圈,随后站定。 “既然来了,为何不出现。” 话音刚落,魏梵头也不回的一个反手手肘顶开了那个瞬间凑上来的男人。 一声嗤笑在耳旁炸开。 “你倒是真的恢复了记忆。” 那是一个低沉的男声,熟悉,而又危险。 魏梵闪身后退了两步,眼神谨慎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释迦夜。 仍然是那般狂妄的气息,那样张扬的傲气。 释迦夜,不愧是双王之一。 魏梵提着的心就没有放下过。 “怎么,你在害怕本王吗?” 释迦夜一身黑色长篇,那张骄傲不羁的脸依然令人……想要揍一顿。 特别是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血咒,魏梵的脸色更差了。 但是不行! 不能冲动! 哪怕在不愿意承认,现在的她根本不是释迦夜的对手。甚至对方只需要花费不大的功夫,就能令她生死不能。 不说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恢复,单单是对方修行千年的鬼神之力就不可预测的厉害。 “释迦夜。” “还是现在的你,才令本王熟悉。” 释迦夜背着手,丝毫不在意刚刚魏梵避他如蛇蝎的态度。 魏梵道:“你欲如何。” “这问题,本王认为以你的聪慧依然猜得到。” 魏梵的确猜到了,但她不敢确定,因为那个猜测太过逆天。 “我不管你要如何。但是,我要镇魂石。”魏梵直接说道。 释迦夜轻笑一声,道:“你在和我谈条件吗?” 魏梵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的手伸了出来,张开五指,里头静静地躺着一颗火红色的珠子。 这个珠子赫然就是张三清死死守着的珠子,就是那个张小英隐藏其中的目的。 用带他们出去为代价,加之一点点的言灵术,和威逼利诱,魏梵将这个珠子拿到手了。但是到手之后怎么看都找不到异常,也搜寻不到记忆中这珠子的有关资料。 但是能让堂堂的释迦王这般算计得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是凡物? 是以,这个珠子是魏梵的唯一仰仗。 用来和释迦夜做交换的仰仗。 她打不过他,却不能放弃镇魂石,唯有这个办法才能交换到自己想要的。 “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但对于毁掉一个东西还是有那份力。”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你要硬抢,只会毁了这颗珠子罢了。 面对着面无表情的魏梵,释迦夜兴致盎然的看着。 “王,王!都是小英不好!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事!请惩罚小英!” 只见,从枝叶间冲出了一个人,赫然就是跑出去了的张小英。她诚惶诚恐的跪倒在释迦夜的面前。 释迦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眸里一丝感情都没有,就像对待一个玩物一般。 “镇魂石。”释迦夜开口了。 张小英立刻双手捧着那块石头献上,释迦夜随意的拿起,而魏梵克制自己不去过多的盯着镇魂石。 “你的任务完成了。” 张小英还没反应过来。 释迦夜轻微的挥了挥手立刻涌出了一大群的恶鬼,一个个留着口水像狼一样盯着张小英,后者浑身一颤,想要躲到释迦夜的身后,却抬头一看,惊了。 释迦夜的眼神,就像看待一个死物。 “王……”张小英害怕了。 “既然你信奉我,那么便化作我的一缕游魂吧。” 话落,失去了镇魂石功用的张小英无异于进去了狼群的白羊,那些恶鬼一下去扑了过去,将张小英抬走,像是要一处安静的地方将她抽筋扒骨,开膛破肚的吃了。 “王!王!不要这样对小英!王!”张小英撕心裂肺的喊着。 “吵死了。”释迦夜皱眉。 张小英拼命哭喊着,转头一看,却见魏梵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心中涌出滔天恨意,大声喊:“王!是她!是这个女人破坏了您的计划!您快抓她!放我一马!”语气中满是哀怨。 突然的,释迦夜勾出一抹恶劣的笑,道:“她吗?本王可不舍得伤害她,她可是,我要好好“珍惜”的人,本王的旧人。” 魏梵依然站立着,仿佛听不见似得,对这句话没有任何反应。在这恶鬼丛丛的树林里,更显得一抹遗世独立的高贵。 嫉妒,怨恨,疯狂,种种情绪弥漫在张小英的眼底,但她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因为释迦夜嫌吵。 最后,张小英被恶鬼抬了去,其下场可想而知。 早在她选择背叛张家,信奉夜煞王的时候,就注定了凄惨的结局,释迦夜是一个帝王,却不是一个明主! 闹剧散去,释迦夜含笑的看着魏梵,道:“传闻圣灵非圣人,果然名不虚传。” 魏梵淡淡的说:“因果轮回罢了。” “哈哈,好一个因果轮回!”明明在笑,笑意却不抵眼底。 魏梵没有心思理会他的打岔,也无心多管旁的人,她自私,她只在乎自己的孩子。 执拗的伸着手,魏梵蹦出一个字:“换。” 珠子换镇魂石。 释迦夜撞似不经意的问道:“圣灵,以你的聪慧才智,便猜猜本王费尽心思布下这个阵,意欲何为。” 魏梵皱眉,斟酌了一下语气,道:“这珠子的来历我并不清楚。” 转折意思就是,你为了这珠子而来,但这珠子有何作用,她是不知道的。对于无知的事物魏梵十分坦诚自己的不足。 释迦夜摇头,道:“错了,圣灵,你可是错得厉害。本王若要这珠子,又岂会派小小张家人来取。” 魏梵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思考起来,突的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 然而来不及了,她醒悟的太晚,从脖颈处传来的炽热的仿佛灼烧一般的疼痛一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双眼猛的发黑,身子外倾,就要倒下去了。 但更快的,一双冰冷的结实的双臂接住了她。 在彻底昏迷过去的时候,魏梵看见了释迦夜眼底的势在必得。 “本王的目的可是你啊,千年前完整的你,呵。” 释迦夜,释迦王!她就不该毫无准备正面对上! 双眼合上,魏梵带着懊悔昏迷了过去。 手中的珠子顺着掉入了口袋里,一切又恢复寂静。 正文 第278章 秦城 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魏梵没有慌乱,闭了闭眼,随后撑起了身体,打量着自己身处的位置。 这是一间简单至极的房间,除了床,别无他物。 手腕上有一阵冰凉的触感,魏梵扯了扯,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传来。 魏梵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条细细长长的黑色锁链,一端靠着她的手腕,而一端却是没入了墙壁。 “醒了啊。” 一道懒洋洋略带惬意的声音想起。 释迦夜的身形突兀的出现在了魏梵的面前。 “释迦夜,你会后悔的。”魏梵平静的说出满含愤怒的语句。 释迦夜咻的靠近了,道:“本王后不后悔?你以后便会知道。” 魏梵沉默不言,对待释迦夜这般的人物,逞嘴皮子没用。 “怎么,圣灵不好奇本王为何要将你带过来吗?”因着魏梵的不说话,倒是释迦夜自顾自的问道。 魏梵半阖着眼,道:“那么,你想如何。” “本王可是花了大力气布下这个局面,所要的东西可不简单,圣灵一定会满足本王的。” 这释迦夜左一句圣灵,右一句圣灵喊得,当真是讽刺得很,她堂堂一个圣灵却像那畜牲一样被拘束着! “圣灵,你可是在生气?”释迦夜眯着眼睛,仿佛十分享受魏梵而今的样子。 “不敢。” 这二个字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释迦夜一改刚刚的含笑韵味,那张俊脸即时密布了一层冰霜,他伸手一把捏住了魏梵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 “不敢?你有何不敢?就连那祭祀之舞你都敢跳,为了他莫尘逸,你甘愿付出一身灵力,好的很!你现在跟本王说不敢?!” 下巴被捏得生疼,像是要整个被卸了一般,但魏梵强忍着没有喊出一声疼,现在是释迦夜比千年前更加反复无常,在这个时候惹怒他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沉默不语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显然,这次的释迦夜没有放任魏梵的沉默,他松开放开对她的钳制,转而一把抓起了她被锁链靠着的那只手腕,离奇的是,魏梵真的就这么被拽起了。 那条锁链动都没动。 而床上的那个端坐的人影碰的一下倒在了柔软的被子上。 魏梵本是冷静的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变,魂体分离,释迦夜将她的生魂给扯了出来,他究竟想干嘛?! “能令你露出这般表情,本王可是心满意足了。”释迦夜的脸色又变回了含笑,果真是反复无常! 面对这样反复无常的人,再好的性子都被磨没了,更何况本就对他抱有憎恨的魏梵,面上的平淡终究扯下了,魏梵略带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究竟想干嘛,直说便是!” 释迦夜笑了,笑的还有那么一抹真诚,只是那抹真诚快得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更遑论气急了的魏梵。 “魏梵,这才是你。”释迦夜终是换个一个称呼。 魏梵握紧了拳头,道:“释迦夜,前世种种都已经过去了,今生我只愿复活我的孩子,其他事情我一切不会参与,包括你的计划你的谋略。” 说着魏梵就要挣脱被他抓住的手腕,纵使生魂脱离了肉体,但是那里仍然有隐隐的捆绑感,她还没天真到认为那只是一条普通的锁链,只怕她现在哪怕是生魂也脱离不开。 然而,释迦夜一个反手,更是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一点点向下,像是要十指紧扣的架势! 魏梵涌上了一抹屈辱感。 “登徒子!” 释迦夜倒是一愣,随后扬起的笑更是邪气,他一把紧紧扣住了魏梵的手,使她挣脱不得,缓缓道:“魏梵,一千年不见,你倒是还是这幅模样,而这么个时代,你还在为他守身如玉吗。” 魏梵撇开头,转移了视线,道:“你不必试探。” “倒也是,那阴薄上的名字都消除了,你与他解除了冥婚,倒是好事一桩,不然本王可指不定现在会做出什么来。” 释迦夜轻松的语气里隐含着杀机,而魏梵又像紧紧闭合着的蚌壳一般不吐一言,见自己挣脱不开也不在固执了。 “走吧,随本王去一个地方。” 释迦夜倒是介意她的这般姿态,反而是扣着她的手,一齐消失在了房间内。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仿若古时城镇一样的街道,灰白一片,青石白墙,行人皆是低着头往来行走,这里的装饰与酆都城相似,但却比前者更加富丽堂皇一些,但其洋溢的煞气更重一分。 毫无疑问,这里也是地府十八殿的主城之一。 “怎么,陌生吗?这个地方。” “秦城。”魏梵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秦城,一殿秦广王蒋玄的主城。 “你倒是知道。” 魏梵嘲讽的指了指那高高挂起的一张白旗,无风自飘着,上面一个大大的,龙飞凤舞的秦字在飘荡,释迦夜一顿,识趣的没有扯这个话题了,而是手中突然握着一张黑色的请帖模样的东西。 “知道为何要带你来这里吗?” 魏梵直白的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释迦夜一顿,手上使了点劲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魏梵,你别试图一次又一次的惹怒本王。” “那么你就不该抓着我。”魏梵反讽刺一句。 言下之意就是你都这般厉害了,还需要用锁链锁着我么? 释迦夜轻轻的摇摇头,道:“本王不喜欢冒险,哪怕是现在的你也是不容小瞧的。倒是有一个交易你会很有兴趣的。” 魏梵抬眼,道:“除了镇魂石,我一概不要。” “本王纵使将这镇魂石给你又何妨。” 魏梵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收紧了拳头,却忘了自己的一只手还在别人的手里,这么一收紧就像是她有意扣紧了释迦夜的手一般,惊得她赶紧松开,而后者却露出一抹享受似得笑容。 “你要如何。” 魏梵不得不在心底提高了对释迦夜的警惕性,这人的反复无常太过异端了,明明在那万鬼林子里,纵使她用那珠子都无法换取镇魂石,在现在却偏偏主动的说可以给她。 “本王只要你……” 那张俊脸一下子凑近了,近的彼此之间至于下一指的距离,在魏梵避开前,他就站直了身体,缓缓将后面那句话吐了出来:“这一趟行程,乖乖听话便是。” 魏梵听见自己在说?:“好。” 无论他要如何,她都必须答应,一切不过是为了宝宝。 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释迦夜好心情的带着魏梵行走在这秦城之间,像是散步似得,对着地方熟悉得不得了,还颇为好心情的给魏梵指了指一些建筑物,顺道解释了一番,也不管魏梵有没有回应,他自己倒是十分享受这一个过程。 哪怕不乐意听,但是魏梵不得不承认,释迦夜的讲解十分顺耳,侃侃而谈,完全就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前提下是他不是一个得道千年的老鬼,而这里也不是地府十八城的秦城的话,那么这一幕也不会那么违和。 很快,这番安逸的观光似得的行程还没过去多久,一队鬼差就出现在两人面前,恭恭敬敬的朝他们鞠了个躬,准确的说是朝着释迦夜鞠躬。 “释迦阁下,殿王有请。” 释迦夜颇为遗憾的道:“你们来的可真早。若是晚上那么一会本王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魏梵对这话充耳不闻。 “阁下,殿王有请。”鬼差又重复了一遍。 释迦夜倒没有发脾气,自打魏梵应承了那个‘好’字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颇为不错的样子,现在这般也只是挥挥手,道:“带路吧。” 随后,魏梵心情十分微妙的看了看释迦夜,以及一直在前面带路的鬼差们,心中思绪闪过,这释迦夜何时与秦广王蒋玄这般熟稔? 秦广殿的整体更是堂皇万丈,处处讲究,比魏梵熟悉的阎王府豪华多了,若是放在阳间,套用时下流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闪瞎狗眼了”,可见这秦广殿不是一般的豪华。 难道那凶神恶煞的蒋玄竟还有这么通俗的审美观?简直跟阳间那些上位者一样一样的。 按理说,身为夏梵的那会,对这个秦广王蒋玄自然没什么好印象,但那个时候是因为她是炎罗的妻子,立场不同导致的敌意,现在没了这层关系,她与这蒋玄自然没有对敌的意思,但是! 她也绝对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蒋玄会对她露出一个称得上是善意的笑容!虽然那抹笑容在蒋玄严肃可怖的脸上怪异得很,他也像是知道一样,便很快的收回了笑意,转而对着释迦夜说道:“等你许久了。” 话里话外,还有别的意思。 “秦广王的厚待,我真是虚不受待啊。”在蒋玄的面前,释迦夜终是换了一个自称。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语气里,竟是带上了同等地位的客套,可是,这可能吗?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殿王,一个说好听点是有千年道行的老鬼,但仍不过是一个鬼魂罢了,又怎么会和殿王相提并论? 然而现在,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这满含重重深意的对话丝毫没有勾起魏梵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她像是一个合格的‘听话’的玩偶一般,尽心尽力的充当好自己的角色,并且忽视了蒋玄在看到他们交扣的双手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审视。 相互寓意虚实的对话之后,蒋玄安排了他们的房间,不知是有意或者无意,他们竟是一间房。 当所有人都退去后,释迦夜毫不留恋的松开了魏梵的手,转而坐在了那木椅上,道:“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那语气里全是一个意思:快来问我吧! 正文 第279章 地府盛宴 魏梵的眼睛眯了眯,当着释迦夜的面,拿起了桌子上放着的净手用的手帕,开始慢慢的擦拭着那一只被紧紧握着的手,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到这里来的目的。” 释迦夜直接回答道:“自然是参加一个盛会。” 魏梵将擦干净的手端详了一会儿之后,把手帕放回原处,道:“什么盛会。” 释迦夜丝毫不介意她这般像是嫌弃他似得举动,道:“秦广王的婚礼,自然是邀请了所有殿王。” 这么平淡的一句话像是说着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一样,完全没有陈诉一个殿王即将大婚的事实。 魏梵的心底涌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深思了一会之后就放开了,说到底,蒋玄大婚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关心的永远只有一件事。 “什么时候把镇魂石给我。” “婚礼结束之后。” 魏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希望你能说道做到。” “那是自然。” “嗯。” 达成了协议,魏梵就不愿和这释迦夜多说一句话了,但明显后者不愿放她这般平静。 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容,释迦夜说:“听说,他还没有恢复记忆是吗。” 魏梵头都没有抬,没有看着他,更别说给予任何反应了,至少在表面上,她还是平静的。然而实则她的内心已经掀起了 波澜,忆起了那在断玉镜内发生的一切,那狂乱的时光深深的刻在了脑子里,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随时浮现出来,魏梵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心思压制住。 “你恨吗。他可是害的你这般地步的凶手啊。”释迦夜添油加醋的说道。 “爱与恨,早就消散了。” “那么你的手为何要抓那么紧。” 魏梵一惊,下意识就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这厮,又在炸她! “本王差一点就信了。” 魏梵恼羞成怒,忍不住说道:“释迦夜,你究竟想作甚!” 释迦夜淡淡的答:“本王想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想了想,又接了句:“你知道和蒋玄成婚的人是谁吗?” “不。” “你当然不知道。不过本王可以告诉你,是欲欢王灵冰。” 魏梵倒是真的惊了一下,欲欢王灵冰?那不正是曾经令她不得不下跪了之后,又帮她压制血咒的女人吗?那个周身透着浓浓谣言气息的女人。 两个殿王成婚? 这可不仅仅是普通的婚礼! 就连魏梵都不得不猜想,地府只怕是要变天了。 “两大殿王成婚,地府有史以来的大事,皆是,举城同庆,十八殿王尽皆到来,听闻,就连那地藏王……也是会来的。” 魏梵在消化着这件事。 距离上次在酆都城,她还曾见过了毕城和炎罗,若是那么重要的事,毕城不会那么坦然的连丝毫都没有透露出来,所以那个时候这件事必定还没有发生的。 那么为何现在这般匆忙的定下了婚事?要知道,那可是堂堂的两个殿王阁下!无论是一殿秦广王蒋玄,还是十八殿欲欢王灵冰,皆是动一动地府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又怎可像是随意下的决定。 更遑论,依着魏梵的猜测,那灵冰不是与炎罗交好吗?又怎么会一转头和蒋玄勾搭上了? 这其中透出了太多不同寻常的讯息,且看刚刚蒋玄的那般态度,已然不像初时见面时那般狂妄和嚣张,倒是内敛了不少,而能令一个嚣张自大的殿王变得这般圆滑,那么只能说明他图谋不小。 那么其中,释迦夜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以一个鬼魂的身份究竟为何得到了蒋玄的同辈对待? 风雨欲摧,浓浓的阴谋气息迎面而来。 陷入了沉思的魏梵没有注意到,一旁坐着的释迦夜眼里洋溢的势在必得和着迷,随着魏梵的惊醒,释迦夜很快的将眼里的情绪一一收敛了。 “这与我何关。”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阳间人,又怎么会插手这阴间的事。 阴阳两间一向进水不犯河水。 “当然与你有关。” 释迦夜笑着站起身来,靠近了魏梵,道:“毕竟你那前世情人也会到来的啊。地藏尚且会出现,更别说殿王,只怕这一场盛事会是整个地府盛事。” 魏梵不得不撇开了头,不让自己眼底的情绪翻滚被看了去,在心底她慌乱了一下,她没想过会这么快就要与他碰上,自那断玉镜内发生的事不过过去了短短时日而已,她在无数个深夜中都会忍不住浮现出那些一幕幕,或狂乱,或痴缠,或紧紧相连的场面。 在深夜中,她也曾红过脸,也曾白过脸,说到底,她的心被狠狠的搅合一场。 尚且还没来得及准备应对,又要碰面的念头不得不让魏梵心乱,但这心乱之中多的是懊悔,懊悔自己当日的冲动,但不可否认的还是有那么一丝,淡淡的,浅浅的,期待。 魏梵从没有忘记过前世的种种,她爱着莫尘逸,这一点毋庸置疑,此刻的心情更是印证了这一个事实,她恨着炎罗,爱着莫尘逸,她对他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纯粹的,也无法纯粹。 或许真如她当日对毕城说过的那句话一般,若是他能凭着自己恢复了记忆,若是宝宝能够成功复活,她或许是愿意的…… 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纵使心中千百种念头一闪而过,但在现实中也不过是晃神了一下,释迦夜自然也是看见了魏梵的恍惚,他冷笑一声。 “怎么,老情人的会面让你这么期待吗。” 魏梵瞬间收回了所有的情绪,道:“阁下说笑了。” “哼,本王倒是要看看,这后果是不是你想要的。别忘了,这一趟行程,你,必须听我的。” “好。” 在没有拿到镇魂石的时候,魏梵只能将千百情绪给狠狠的压在了心底。 很快,两人相安无事的在这个房间里呆了足足三天,这三天里那释迦夜一直坐在那凳子上,闭目养息着,连动一动都没有,就像一块石头一样端坐在那里,看久了还会觉得那像是一具尸体一样,不过他早死了,自然不存在尸体的说法。 而魏梵也是静静的坐在那张床上,一动不动,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对上释迦夜不能有丝毫的放松警惕,否则随时都会这个恶鬼给咬上一口,就连一丝的情绪外泄也最好不要。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渡过了三天,很快,房门被敲响,一直闭着眼的释迦夜一下子睁开了眼,一缕金光一闪而过,他起身打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一席黑衣的男人,绷着脸,整个人好不严肃。 释迦夜笑着道:“原来是乱岁,久仰大名。” 此人赫然就是蒋玄手下的判官,乱岁。 “释迦阁下,婚礼即将开始,殿王派我知会一声,不时将在大殿内举行婚礼,阁下的位置皆安排好了,您便可带上……”乱岁顿了一下,眼神从魏梵身上飘过,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接着道:“您的夫人一同前去。” 似乎是十分满意乱岁的措词,释迦夜笑一声,道:“本王知道了,待会自然会前去。” “乱岁告退了。” 说着,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干净利落的退下了,顺带还关上了门。 魏梵并没有计较他所说的‘夫人’二字,反正说一下又不会有任何损失,若是这百般计较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而这一点魏梵知道得比谁都清楚,但仍是受不住那释迦夜唇角就未曾落下的笑。 明明笑的这般假,这般虚套,却还不收敛。 “我们不走吗。”魏梵避开了他的眼神,说道。 “走,自然是要走的。” 魏梵立刻就要打开门。 “不过,你这般穿着不合适吧。” 魏梵一顿,转而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现代装扮,的确是和这里格格不入,怪不得那一路上引路的鬼差会对她露出诧异的眼神。 释迦夜打了个响指,一阵雾气升起,将魏梵紧紧的裹住了,只余下一颗脑袋。 很快,雾气散去,本是现代装扮的魏梵赫然已经换上了一身妖艳般红得晃眼的红衣,长衫罗裙,挽发插髻,一眼看去不由得被吸了心神。 而魏梵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分,这一身衣服不知道还会当成新娘子去!穿的这般红确定不是来踩场子的吗? 释迦夜嗤笑一声,道:“你好似不乐意穿这身?” “你要我死,换一个法子便是。” “圣灵,本王又怎么会舍得你死呢。” 魏梵不出声,但她站在门口不为所动,像是抗议着一般。 “也罢,本王给你换一身又何妨。” 释迦夜露出了一个狡诈的微笑,又是一个响指,雾气重来,包裹着魏梵。 很快,魏梵的脸色更难看了,若不是为了镇魂石,她只怕此刻会忍不住冲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衣领,哪怕冒着被碾压的危险也要一战了。 只见,现在的魏梵一身黑红的劲装,腰间一条长长的红带飘荡,长发挽起,若是刚刚的她还是一个妖艳欲滴的娇美人,那么现在的她赫然就是一个不敢让人忽视的铁娘子一般。 但这身衣服何其熟悉! 熟悉到像是曾经穿过一般! 能不熟悉吗?!因为,在一千年前这一身打扮成了圣灵降妖除魔的标准装扮! 现在的她,于千年前毫无任何差异,只除了那额间的花苞未曾闪现!释迦夜,你究竟在打着什么注意。 释迦夜整了整自己的衣物,好整以暇的说着:“我的‘夫人’,我们走吧。” 正文 第280章 你又忘记了?! 两个殿王的结合又怎么会是平常事?在魏梵关在房里的三天时间已经足够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番了。 以往以灰白为主的秦城愣是大改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处处张灯结彩,车水马龙,穿梭在街道上的鬼魂更是以成倍的数字增加着。 殿王成婚,地府盛事,来自十八殿的各个说得上话的角色都不会落下,以往沉寂的地府赫然在这一次热闹了一把,比之上次五殿阎罗王那闹剧般的成婚更是热闹了好几倍,届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魂体都来凑凑喜气了。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作为十八殿王里唯一一个女殿王,还是那般妖娆惑众,她的声望也是高的很,排除掉那捉摸不透的性子,灵冰还是挺有人气的。 而现在,毕城很郁闷,郁闷得一刻也不想过来这秦城,但是他家的判官大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不给他逃的机会,虽然他若要走,他的判官自然是阻止不了。 但后果嘛……他会失去一个处理公务事的好帮手!毕城不得不忍耐着。 “大人,请忍耐,这一场婚礼大人不可缺席。”萧何不得不再一次提醒着自家任性的大人。 毕城不耐烦的摆摆手,一手撑在了马车的车窗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热闹非凡的景象。 心中的烦躁更甚。 他的烦躁来自于心底的那一抹隐隐的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加上近来奇怪的事情太多,积压着烦躁得很。 自那一次过后,毕城就攒着劲想要好好取笑一下自己的好友炎罗,满腹打好草稿,如何调侃取笑他都准备好了,就差他醒了! 然而!小炎醒来后,居然!不!见!他! 对,这么段时间,他一次也没有见过炎罗,一!次!都!没!有!全让那个女人给挡了! 以修身养性为借口,一律不见客。 毕城当时就暴躁了。骗谁呢?这被上的人又不是他,而是小梵好吗!他修什么身养什么性啊! 曾几何时,他堂堂的成王居然被拒之门外了?还不止一次啊! 连连碰壁了三次之后,毕城一怒之下,再也不去找炎罗了,自个憋在了府里,愣是把堆压的事务给批改得差不多了,这引起了判官萧何的惊喜,总觉得自家大人懂事了。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 然而头一次勤快处理事务的毕城还没勤快完,把自己的郁闷发泄完,就又郁闷上了。 因为一张喜帖送到了毕城手上。 见鬼!灵冰和那蒋玄要成婚了?十八殿欲欢王和一殿秦广王要结合了?! 这是地府最大的笑话吧! 然而,这却是真的。 毕城再也笑不出来,此刻一脸阴沉的看着车窗外,在心底深处他仍是不信那灵冰的性子居然会有成婚的一天?毕城竭力忽视了心底那一抹怪异。 在郁闷之下,毕城知道,他们这两位可绝对不会是因为那什么见鬼的爱情而成婚的!这种感情绝不会存在于他们身上。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原本十八殿相互制衡,形成了一个微妙的稳定,几千几百年来都一派稳定,除了殿堂会的争端除外。 而这个时候,他们成婚必然会打破这一个稳定,两个殿王的实力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首当其冲最受影响的就是五殿阎罗王的地位。 哪怕炎罗在厉害也抵挡不住这般冲击! 毕城对炎罗的郁闷不影响他对炎罗的支持,所以他此刻才会出现在秦城。不过他的心情不太美好就是了。 萧何有些头疼,伺候这位殿王需要拿出十二分的耐性,否则断然是会做不下去的,他不由得开始羡慕起五殿阎罗王的判官钟馗。 地府有传,阎罗王是最最认真负责的好殿王,从不会拖拉积压事务,这么好的上司哪里找去! 很快,毕城的人马被迎进了府里安顿,说实话,这还是毕城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来到蒋玄的地盘,以往他们两的立场可是对立的,从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出去他的府邸,同样对方也没来过他的成王府。 依然是乱岁来迎接毕城,恭恭敬敬,挑不出一丝的错误,哪怕看蒋玄不顺眼的毕城也不得不承认他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判官,当然比不上他的萧何了。 “成王阁下,因您来得晚,婚礼即将举行,恐无休息时间,请见谅,待入大厅高坐……” 毕城摆摆手,道:“不必了,我现在就去吧。”他心想,他就是因为郁闷所以才特意压点来的,怎么会还需要休息?他巴不得早点回去。 先见了炎罗再回去!毕城打定注意。 乱岁也知道面前的成王阁下和自家大人不合的立场,也就没有勉强自己热脸贴上冷屁股了,而是恭敬的退下了,需要他做的事还有很多,他是个忠心的属下,自然要保证这场婚礼不出差错。 见乱岁走了后,毕城啪的一下打开了扇子,遮住了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 这蒋玄必有索图谋,还图谋不小! 换下脸上永远漫不经心般的玩闹嘴脸,此刻的毕城才有了身为殿王的威压,成为殿王又怎么会真是一个嘻哈玩闹的角色? 然而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念头,毕城压下了种种猜测,合上扇子,准备领着自家的小判官前往正殿。 然而在拐了个弯之后,毕城迎面看到了一道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身影,整个人都震住了,脸上飘起一抹笑意。 在看见毕城的时候,魏梵微不可闻的心底叹了口气,没碰上炎罗,但碰上这么毕城也是很头疼的,特别是身旁还有这么个释迦夜。 “哟,这不是小梵吗?”毕城张嘴就熟稔的说道,伸手正打算拍拍魏梵的肩膀,想夸一下她今日的衣着实在是般配。 然而手还没伸到就被一把抓住了,毕城这才注意到了这一个一身黑衫的男人。 毕城收敛了笑意,面色不善的看着释迦夜,而后者同样是不怀好意。 魏梵再次重重的叹口气,走上前,道:“阁下,安好。” 毕城一把收回手,释迦夜并没有用力抓住。 “小梵,你何时认识这样的人物。”毕城审视的看着释迦夜说道。 作为殿王的毕城自然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深不可测,否则在刚刚那一刹那他早就一把灭了他,叫他知道殿王是不能随意碰的。 释迦夜挑眉,道:“倒不知堂堂的成王为何认识我的‘夫人’呢。”夫人二字他咬的格外的重。 果然,毕城脸色又变了,下意识的看向了魏梵,后者皱着眉头也没有反驳。 魏梵敢反驳吗?在没有拿到镇魂石的时候,她一定会当一个‘听话’的木偶。 但毕城也不是傻的,端看魏梵皱着眉头的态度就知道了这事有蹊跷,对着释迦夜的态度悄然一变,拿着扇子,扇子端指着魏梵,道:“阁下,你还配不上她。” 气氛,咻然紧张。 释迦夜勾起嘴角,尽是残杀之意,而毕城也丝毫不弱的对望了看去,这两个男人都不是什么擅长忍让的主,不说殿王的傲气,就只是一个释迦夜都让魏梵心惊了一下,现在这般令殿王都忌惮的人,又怎么能和以往那个还需要采集女人魂魄‘以形补形’的释迦夜相提并论?这之间到底有了什么奇遇? 就在魏梵叹气忍不住站出来的时候,一道娇俏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道是谁,怎的是你们?在这里堵路不成吗?” 魏梵的身体猛地扭转,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果然是月挲! 此时,月挲一身浅粉色的长衫罗裙,亭亭玉立,姣好的身姿一览无遗,正含着笑看着他们,魏梵的视线转移了下,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个身影。 一身纯白长衫的炎罗。 鬼斧神工般雕刻的俊脸,清冷不觉凡尘的气息,淡淡是站在那里便没有人能忽视。 本是嚣张的气氛因着月挲和炎罗的出现而破开了,若是有胖的人在此定会说上一句:好一个冤家路窄! 这下子,那些有关联的人齐齐都聚在了这里。 魏梵的心脏不可自拔的跳快了一分,纯粹的下意识举动,连她也克制不住,她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泄漏。 “怎么是你?”毕城皱着眉,带着厌恶的语气说道。 毕城向来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 但月挲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而是含笑看着魏梵,道:“好久不见呐,圣灵。”那尾音上扬的尽是亲切,好似一对许久不见的好友。 魏梵没有理会月挲的话语,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炎罗,盯着那一个从出现就没有给予过她一个眼神的炎罗。 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眸,透着的冻透人心的冷漠,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却没有对她发出一个音节,仿佛他真的是视她为无物一般。 魏梵的心里,突的一阵冰凉,凉到心底,凉得寒了她的心,就连那跳快了几分的心脏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那些因为他的出现而争先恐后涌入脑袋的香艳画面都像是利剑一样,将她的心窝子都戳得生疼。 魏梵艰难的张了张嘴唇,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月挲娇艳的一笑,张扬的将嘴唇印了上去。 而炎罗……肆无忌惮的回应了一番。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为这两人肆意妄为的举动。 魏梵瞪大了眼,下一秒 ,连她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踏了出去,伸手狠狠的扯住了炎罗的衣袖,将他从月挲的身边扯出。 一句话从红唇中蹦了出来。 “你他妈不会又忘记了吧?!” 正文 第281章 灵冰的善变 气氛凝聚了一般。 魏梵瞪大了眼,凶狠的看着炎罗,那表情像是要把他给迟了一样,但后者只是将眼睛留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之后便移开了,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扯了回来,道:“没有下次。” 月挲娇笑着走近,肆无忌惮的盯着魏梵,掩嘴道:“随意轻薄别人夫君,圣灵真是好教养啊。” 魏梵生不出一丝回应的心思,她的全副心神都在看着炎罗,看着他就连一丁点的情绪波动都未曾有过,她觉得此刻,自己站在一块冰块上,被冻得体无完肤。 似乎什么解释也不需要了。 月挲说了什么,是不是嘲讽也没了知觉。 直至他们错身离开后,魏梵自嘲似得笑了,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难得的,释迦夜在此期间一句话也没说,他只是用幽深的眼神看了一眼月挲,而后者急忙避开。 毕城张了张嘴,一脸气急败坏的说道:“怎么会如此!那月挲肯定又在搞鬼!小梵,你……” “阁下。” 毕城想说的话立刻吞下了,他看着魏梵极其难看的脸色,觉得说什么都是错的。 魏梵深呼吸一口气,道:“毕城阁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了。” 毕城的脸色阴沉了一分,道:“你明知道炎罗现在不对劲。” 魏梵惨淡一笑,心一抽一抽的疼,道:“对,我知道。” 毕城乘胜追击,道:“那你为何……” “阁下,够了。” 魏梵看了看灰白的,没有太阳却明亮的天空,道:“已经足够了。阁下,请别多管了。魏梵受不起。” 毕城闭上嘴,脸色不好看。 释迦夜在一旁观看完所有的事态进展后,对着魏梵说道:“走吧。”随后便率先迈开了脚步,魏梵顿了一下,也跟上去了,只留下后面的毕城和萧何独自站着。 “大人……”萧何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现在他家大人非常非常愤怒。 “萧何,我会不会多管闲事了。”毕城这么说道。 因着萧何站在毕城的身后,他看不见毕城的面色,斟酌了一下语句,最后保守的说道:“一切因果注定。” 毕城轻笑一声,道:“对,一切因果注定,是我多事了。” 然而,真如毕城面上表现得如此镇定吗?实则不然,他的心底早就将那月挲给骂了百八十遍了,连带的一看就是又出问题的炎罗也被他一块埋怨了,当然,把他的好心给推却了的魏梵,也小小的责怪了,如果他在阳间的话一定会知道一个词十分适合形容他--傲娇。 傲娇的毕城当下决定,不在插手了,弄得他堂堂一个殿王变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等着插手闲事登徒子了,这不是他想要的。 萧何不知道自家大人的白转心思,只道这大人的情绪一日比一日差了,他须得小心点才是。 婚礼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释迦夜领着魏梵踏入大殿的时候,一些目光有意无意的放到了他们身上,一时间威压齐降,若是普通的鬼魂此刻只怕早就跪在地上求饶了。 但释迦夜又怎么会是普通的鬼魂? 只见他昂首阔步的踏入殿内,一步步上前,那些目光的威压更是一步步的加深,跟在身后的魏梵也受到了不少注视礼,其中更是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那日在炎罗的婚礼上,出席过的殿王自然是认得出这一个闯进殿里大闹一场的生魂。 想不到,这缕生魂又出现了吗?真是好大的胆子。 魏梵没有别的感受,哪怕被那些炽热的视线看着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不适,她在一遍遍压制着自己体内的翻涌的怒气,这不算什么,这又能算什么呢?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戳中了心窝子,又怎么会如此犯傻的有了第二次? 一夜交欢……不过是一夜交欢罢了! 只当自己当时的松动喂了狗,魏梵从为想过自己会有在那个女人面前如此狼狈的时刻,对,或者很大可能这又是月挲的阴谋,但那又如何?结果不过是她又一次的失败罢了。 “给本王笑。”释迦夜突然说道。 魏梵一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挂在唇角,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宝宝,是宝宝……魏梵不断给自己下了暗示,竭力将那抹疼痛压下,在无数个心理暗示之下,她的心里再次恢复成波澜不惊。 释迦夜带着月挲一步走到了属于殿王之席的作为上,虽说是最末尾的那端,但那也是属于殿王的位置啊!这个从那里冒出来的鬼魂竟然敢落座?并且看那乱岁的模样还是十分坦然?难道这是蒋玄授意的?一时间,各种猜测涌出。 两个殿王的婚礼果真把地府十八殿的重要角色都邀请过来了,满满当当的十八个殿王全部齐了,除了身为新郎新娘的蒋玄和灵冰,其余的一个不落,连带的各自的判官也都在了。 这阵势恐怕地府几千几百年来都未曾出现过,这些个殿王哪个不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又怎么会心平气和的全部人齐聚?大抵是只有今日才会出现吧,因传闻,地藏王亦会出现,所有的殿王都不会轻举妄动。 落座之后,魏梵一直沉默不言,半阖着眼看着地面,也不去留意旁的人,更不会在去看一眼对面坐着的炎罗和月挲。 大多数殿王虽然对释迦夜和魏梵的出现感到奇怪,但同样的,他们也奇怪着五殿阎罗王身旁的这一个女鬼,看着道行不高,但那一副得宠得模样可是挡都挡不住的,更何况,有一些殿王已经认出来了,这女鬼就是当日阎王大婚里被视为闹剧的新娘,怎么时日不见就摇身一变了? 这架势说是阎王府女主人也不为过吧! 啧啧,最近地府可真是热闹啊! 很快,一阵诡异的唢呐声想起,昭示着婚礼的开始。 没有任何人主持婚礼,也不需要多余的开场白,一身喜袍的蒋玄突兀的出现在殿内,随后不久灵冰也显出了形体,红纱加身只不过挡住了关键部位,裸露的双肩锁骨和腰肢更是处处透着诱人心神的娇媚,长长的纱裙拖拽在地上还伴随着叮叮咚咚的铃铛响,若说这是新娘子还不恰当,简直堪比勾栏院的当家花魁了。 见此,毕城的心底的不爽更深一分,拿起那桌子上的酒杯就咽下了一口。 一旁的七殿泰王东阳见状,揶揄的说道:“毕城,你这是何意?” 毕城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乐意!” 东阳一愣,道:“怎的婚礼跟你有仇不成?上次炎罗大婚你也是这般不开心,蒋玄大婚你也不乐意,敢情都得罪你了?” “对!”毕城一口应下。 东阳嘴角抽搐,道:“你的任性程度加深了。” 毕城闷声说道:“比我任性之人多了去了。” 东阳神色一动,道:“毕城,你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知道也不想告诉你。”毕城呛声。 东阳握了握拳头,再三告诉自己,这毕城的性子他不是早知道了吗?不值得生气,冷静,在这个场合不能动手……他真的好想揍死他丫的! 突然,灵光一动,东阳说道:“难不成你是倾慕于灵冰?为她大婚而伤神?” 毕城含着酒险些喷出来,憋得难受极了,东阳瞧他这副样子也就心满意足了,刚刚的郁结一下子消散了,看毕城吃瘪不容易,刚刚那话不过是他开玩笑的。 毕城吞下去酒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灵冰撇开性子不谈,的确是有令人倾慕的资本,美貌与实力并存,这地府多的是愿与她结合的鬼魂,殿王也不例外,你有这个心思也是正常的。”东阳又添了一句。 “闭嘴。”毕城瞪眼。 东阳见好就收,不在打趣他了,转移了视线看向了殿内,因此他错过了毕城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眼神扫视了四周,蒋玄满意的开口道:“欢迎各位来到本王的大婚,为庆贺我与十八殿欲欢王灵冰的喜结连理,今日……” 然而蒋玄的话还没说完殿内就传来一阵小声的惊叹,蒋玄的眉毛一挑,扭头看向旁边,本该站在他旁边的灵冰此时消失不见了。 毕城握着酒杯的手被拦了下来,一只白皙的,纤细的手叠在他的手背上,他抬头,就对上了一张调笑意味十足的脸。 “哟哟哟,小毕城,怎么在喝闷酒啊?” 毕城咻得收回了手,绷着脸,道:“不关你事。” “你这样,会让奴家以为你这是借酒消愁啊。”灵冰毫不在意被甩开的手调笑道。 毕城擦了擦手,道:“殿王是不会醉的。” 灵冰眯了眯眼,道:“看来是奴家误解了。” “灵冰,玩够了吧。”蒋玄在那一头轻轻的喊了句。 灵冰头也不回的说道:“还没。” 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聚集在这边,就连魏梵也是带上了一抹趣味,这灵冰与蒋玄的婚礼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和睦啊? “小毕城,你真愿意看着奴家嫁给那蒋玄吗?”灵冰眼含媚意的看着毕城说道。 像是被调戏得太过了,毕城也绷不住了,手中出现一个扇子,唇边挂着一抹笑意,然后挑起了灵冰的下巴,说道:“怎么,若我说不可,你还真不嫁了?” 灵冰眼睛眯了眯,顺势一把坐到了毕城的腿上,脸靠着他胸膛,娇弱的说道:“那有何不可,奴家可是愿意的。” 一瞬间,毕城的笑僵硬了,整个人像个石头一样。 谁来告诉他,这灵冰又是发什么疯了?! 正文 第282章 峰回路转 出现这般的剧情转折,在座的每一个殿王判官的心思都微妙了起来。 蒋玄的脸色也僵了一会儿,但他仍然背着手站在中央,看着灵冰一把躺在了毕城的腿上。 毕城此刻的心情才是最复杂的,他不是没想推开灵冰,但对方可是用上了法力牢牢的钉在他的身上,他也不是推不开,但推开就势必也要用上了法力,这么一来二往的,在这么个容易打草惊蛇的时候实在不妥当。 “喂,你的夫君脸色不好看,我看你还是起来吧。”毕城说道。 “这是要赶奴家走吗?”灵冰幽幽的说道。 在遥望着他们的魏梵心底涌上了一丝怪异,这灵冰这幅模样当真是看不出那日那般的强势,魏梵可没有忘记,她当时是如何跪着求她的,但是魏梵没有后悔,为了孩子,跪下又有何妨?怨恨说不上,但是看不顺眼是肯定的。 释迦夜压低了声音,道:“这欲欢王可是随性得紧。”这话是对着魏梵说的。 “嗯。”魏梵只应了一声。 释迦夜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魏梵,道:“怎么?那么快就调整好情绪了?本王还以为你会需要更久,毕竟情敌会面,分外眼红。” 魏梵释然一笑,道:“让你失望了。” 释迦夜被那个笑容迷惑了一下,道:“你比千年前还要厉害了。” 这种厉害不是实力的增长,而是心境的坚韧,后者的成长比前者困难多了。 魏梵道:“不为所动,方得始终。” 释迦夜没有作答,而是将视线重新放回了那边的事态上。 毕城已经按耐不住要被灵冰掀翻的冲动了,后者也知道不宜做得太过分,只好慢慢的起身,温吞吞的说道:“小毕城,你真的不要奴家吗?” 见灵冰再三强调了这句话,下意识想要反驳的毕城突然住嘴了,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像是抓住了什么似得。 “灵冰。”蒋玄淡淡的喊了一声。 议论声更大了,就连毕城身旁的东阳也有些诧异,刚刚他不过是为了调侃毕城才会说那些话而已,当不得真,但现在这微妙的关系让东阳觉得,或许这还不是玩笑,而是真的? 毕城心底有了主意,只见他一手搂上了灵冰柔软赤裸的腰肢,含笑道:“既然你这么邀请,我又怎么能不承你的好意呢?” “小毕城,奴家这是等着你了。”灵冰更贴近了一分,弄得毕城更是僵硬了一分,她在心底无声的笑了,还真是个傻子。 蒋玄此刻再也按耐不住了,在忍耐下去,他这新婚妻子就要跑了!脸上装出来的平淡一下子被撕了个粉碎,换上了正常的凶神恶煞,大声道:“灵冰,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这话的意思怎么就那么像威胁?就像威胁着欲欢王与他成亲一般。但这可能吗?那可是一个殿王,又怎么会被人威胁至此? 灵冰的笑带上了冰冷,眉眼间不复刚刚的柔情媚意,但她仍是贴着毕城的身旁,缓缓道:“蒋玄,这戏,我不陪你玩了。” 全场哗然。 蒋玄横眉冷竖,道:“你可想清楚了,灵冰。” 毕城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这蒋玄一定隐藏了什么!更加用力的搂紧了灵冰的腰肢,对着那蒋玄得意的说道:“这婚礼本该就是郎情妾意方为好事,秦广王这强人所难怕是不好吧。” 蒋玄没有回答毕城的话,而是对着灵冰再一次重复:“你可想清楚了。” 灵冰娇俏一笑,道:“奴家想清楚,想明白了。” 蒋玄残忍的一笑,道:“很好。”随后伸手一把撕开了自己身上的喜袍,露出里面黑色的劲装。 不对劲,这里不对劲! 一直注视着事态进展的魏梵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心头涌上了威胁感,她的直觉在跟她示警,让她离开这块地方,她的手微微一定,那释迦夜就回过头,含笑看着她,道:“你要作甚?” 那姿态那语气,若说释迦夜什么都不知道那绝对不可能,只能说明……这其中有他的手笔! “你要做什么。”魏梵冷冷的问道。 “啊,我要做什么?我想要的,不过是拿回我的东西吧。” 魏梵瞳孔一缩,道:“你要拿回什么东西?” 释迦夜看着她,残忍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五殿阎罗王之位。” 魏梵的胸口一窒,来不及说什么,异变突生。 瞬间,殿内所有的灵气鬼气流转全部隔绝了,渐渐的有殿王察觉不对了,试着运转了一番,能运用出来却无法进补鬼气! 殿王在怎么高大上,也不过是从死人鬼魂进化而来的,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鬼魂,只不过是最强的鬼魂才会被冠以殿王的名号,他们留在阴间为的就是阴间里弥漫的鬼气,这是组成他们实力的东西,现在鬼气被隔绝了,不亚于光拉不吃,迟早都会衰竭的! “蒋玄!你要如何!” 当下有的殿王不乐意了,第一个站起来说话了。 蒋玄阴恻恻的一笑,道:“斌风,你在急什么。” 一向见多识广的各位殿王纷纷的试着运转了自己的能力,原因无他,竟然一个个都变成了‘光拉不吃’的状态了,任谁也知道他们中计了! 魏梵没有尝试做出动作,笑话,连殿王都无法破开,她不过是一缕生魂,还是不要凑热闹了,魏梵的眼神投向了释迦夜,果然见他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他肯定是参与者之一! 释迦夜突然对着魏梵说道:“只有两个殿王的大婚,才可能吸引了所有的殿王来临。” “释迦夜,你在与虎谋皮。”魏梵幽深的说道。 蒋玄是什么角色?和他合作不被一口吃了都算不错了! “不冒险又怎么能得到我想要的?”释迦夜凑近了魏梵,脸颊靠的很近很近,魏梵没有躲开,波澜不惊的看着释迦夜。 “啧,刚刚的表情多生动,你只会为了他流露出那般神情吗?”释迦夜说着。 魏梵没有回答。 场面开始失控,所有殿王纷纷站了起来,就连灵冰也收敛了所有的笑意,绷着脸看着蒋玄,道:“我最恨被人威胁,你又怎能奢望我会听从你的指令。” 蒋玄面不改色的开口:“我以为你会多在乎你的判官一眼。” 此话一出,这才发现,那欲欢王的判官宁陵果然不在其中,按理说自家大人要结婚了,作为判官二把手的宁陵又怎么会缺席? 这其中,一个猜测不容置疑,蒋玄抓了宁陵。 灵冰嗤笑一声没有作答。 毕城看向了蒋玄,道:“你将我们引到这里,为了什么。” 蒋玄放肆的哈哈大笑,道:“为了什么?诸位不觉得,这殿堂会迟到了太久了吗?” 殿堂会三字一出,就连最不动声色的殿王都变了脸色。 蒋玄满意的看到了他们的反应,道:“地府殿王的盛会殿堂会,可是迟到了太久,我不过是令其照常进行罢了。” 东阳上前一步,道:“不可,殿堂会是在地藏尊上的名下方可举行,地藏不在,殿堂会不开,这是地府的规矩。” 哪知,那蒋玄更是笑的放肆起来,他嘲讽的看向了他们,道:“地藏?地藏早就不在了!” 全场惊叹。 东阳皱眉,道:“蒋玄,你这般侮辱地藏会遭惩罚。” 蒋玄冷哼,道:“我又怎会怕一个消失千年的地藏?只怕他早就消散与世间了,千年时间他可曾出现过?可曾有人见过?只怕是没有吧!” 另一个殿王站了出来,道:“但尊上的命令有过发布。”比如推迟殿堂会的命令。 蒋玄点头同意,道:“对,除了发布命令以外,但谁能保证,发布命令的……是地藏本尊?” 这句话的意思不单单是表面的意义了,深思一想,背后都会出一身冷汗来。 见没人提出异议,蒋玄更加放肆了,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那灵冰插嘴了。 “蒋玄,你似乎忘记了一条规矩。” 将选一愣,道:“什么规矩?” 灵冰离开了毕城的身上,站直了身体,伸出纤纤素手,食指一指,指向了某个方位,道:“地藏不在,殿王之首可代其行事。” 所有的视线都看向了从头至尾都没有说出一个子的炎罗身上,他冷冷的回应了那些视线,身上缠绕着高深莫测的气息。 地府的确有那么个规矩,但是从没有发生过地藏不在的情况啊!久而久之,也就被遗忘了,被灵冰这么提出自然是都想到了。 蒋玄的脸色不好看了,他就知道这欲欢王不好控制,容易出岔子,但现在也拿她没办法,当下忍了。 “阎罗王,你意下如何呢?”灵冰问着。 魏梵的视线也看了过去,只是这次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刚刚的怒气和暴戾,有的只是平淡,像是看着一场戏剧的局外人一般。 蒋玄阴阳怪气的说道:“阎罗王,你倒是隐藏的真久。” 语气里的暗讽一目了然,嘲讽他从刚刚开始就一句话不说,躲在群众里,没有丝毫身为殿王之首的风范。 炎罗的眼神淡淡的投向了蒋玄,不带一丝温度,后者被看得眉头一跳,这炎罗的态度跟预测的有些偏差,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既然秦广王如此在意殿堂会,那么便即时开始吧。” 这一回,不单只所有殿王惊叹,就连站在炎罗身侧的月挲也露出了惊慌神色,她从未对他下过这个命令! 正文 第283章 迟来的殿堂会 殿堂会向来是地府最高格的大会,为的就是排列各个殿王的地位,并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是地藏授意举办的大会。 历来从未有出现过没有地藏的殿堂会,也从未出现过地藏消失已久的情况,理所当然,这一届的殿堂会不同凡响。 那自然是不同凡响的!这摆明了就是蒋玄将所有殿王都困在这里了!整个秦王府都被划分成一个聚集地,形同一个牢笼一般! 不是没有殿王想破开这里,若是有那么两三个殿王肯合力自然可以尝试破开出去,但是这里太诡异了,秉承着“只拉不吃”的状态,谁要是用多了灵力没办法补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每一个殿王最相信的人是自己,指望别的人帮你?呵,不切实际。 所以,在五殿阎罗王同意了殿堂会的时候,没有一个殿王站出来反驳,秉承了沉默即为同意的态度。 蒋玄满意的看着这个场面,就连灵冰的反叛造成的困扰也消散了,唯独那阎罗王的态度让他有些把握不住,蒋玄的眼神暗了暗,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炎罗身旁的月挲。 月挲的心情很慌乱,但她的表面没有表现出来,伸手握住了炎罗的手,扣住命门,后者没有一点反抗,这让月挲的心情好了些。 “扶住我。”月挲压低了声音。 炎罗闻言,自然而然的伸手堵住了月挲一侧。没有任何停顿。 月挲疑惑了,效用还在,难道刚刚只是一个意外吗?现在没有时间让她思考了,殿堂会的开始令她措手不及,更何况,释迦夜也在这里…… 月挲没有看过去也知道释迦夜的目光已经扫过她好几次了,这一次的控制炎罗的举动,是她自作主张进行的,并为此没有联络过释迦夜。但她不后悔! 她的目的从来都只是炎罗,那些阴谋诡计她一概不管! “各位请随我来。”蒋玄开口道。 事已至此,蒋玄也懒得装作一副大婚的模样了,他的目的本来就是齐聚所有殿王举行殿堂会,为此他设计了灵冰,还放出了地藏会前来的消息,最后的结果也是令人满意的。 哪怕有再多的不满和疑虑,但所有的殿王联同判官都跟在了蒋玄后面来到了王府的后院。 那里早已经是幻化成的一处宽广无比的空地,草木皆无,只是空旷得厉害,一看就不是一时兴起弄成的,这蒋玄,好生谋划! 有人产生了疑惑,蒋玄根本就不是个善于谋划的殿王,甚至可以说是最直接的殿王,又怎么会这般算计深沉?就连他们十八个殿都被骗了过来!要说背后没有高手相助,说出去谁信? 魏梵在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恐怕蒋玄身后的存在就是释迦夜。堂堂释迦王,英勇谋略千古绝唱,能当上一代帝王,统领一方土地,所具备的谋略必定厉害得紧。 但无论释迦夜想做什么,魏梵的目标只会有一个,但她至今还不明白,为何他要设计将她带下来。 蒋玄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率先站出了一个人,赫然就是四殿仵作王吕氏。 “等等,我自愿退出这场殿堂会,公立蒋玄为殿首。” 一语即出,全场哗然,但又觉得合乎常理。 这所谓的殿堂会,最有资格竞争的大抵是蒋玄和炎罗了,而吕氏本就平时和蒋玄交好,此时此刻退出也理所当然。 有了第一个之后,自然会有第二个,二殿楚江王历民,三殿宋王余家……慢慢的已经分成了两派阵营,以炎罗为首的一派,以蒋玄为首的一派。 魏梵看着这样的场景,觉得有些熟悉,蒋玄身后的“军师”猜测不错就是释迦夜,这样的场面无异于炎罗对上了释迦夜。和千年前的逸帝对抗夜煞王并无二样。 释迦夜看着魏梵,他知道聪明如魏梵已经猜到了些东西,道:“如何,与千年前的争斗何其相似。” 魏梵不答。 释迦夜晒笑,道:“千年前,他因为有你的献祭之舞,大败我韦坨。那么而今,没了你的他,还能不能胜我一筹。” “他已是殿王。”魏梵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说一个事实一样。 客观的来说,炎罗是殿王,而释迦夜不过是一个鬼魂,哪怕是半魔化了,也依然比不上炎罗。 释迦夜嗤笑,不屑的说道:“那么,你就等着吧。”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那头已经开展起了争斗,用闭月遮天,排山倒海之词形容也不为过。 魏梵向来知道所谓殿王没有哪一个是好对付的,对于炎罗的实力,在相处中本有个猜测,而今却发现她还是低估了。炎罗贵为五殿阎罗王,还是被白君亲自挑选的继承者,位首殿王,又怎么会没有相应的实力。 本是一片空旷的土地此时已经纵横交错了,一道道深的能容纳一个人的沟壑遍布满地,而对敌的两者更是身形快得看不见影。 炎罗执长枪,蒋玄执大刀,二者交手快得不见影子,只余下一次波波武器交撞的威力波及开来,其余的殿王早已一齐聚到了一旁,神情肃穆的看着这一场打斗。 越看越是心惊。 同为殿王他们更加清楚他们与那两位的差距有多大,退出才是明智之举,想不到一向被人怀疑实力的五殿王继承者会是这般强劲,怪不得堂堂的白君会挑这么个年轻的继承者。 蒋玄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平日里看他这般狂妄,原来还真有狂妄的资本!这一场战斗,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局势产生了变化,竟是那炎罗略微胜了一筹。 魏梵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释迦夜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神情,颜色暗了暗。 殿王的打斗都是瞬息间的事儿,一丝落后便足以改变全局,更甚者可以终结全局。 而炎罗向来不是个手软的主儿,那一丝的胜算足以让他趁胜追击,手握着的长枪在三回旋之后不断刺中了蒋玄,步步紧逼,接连几个绚丽得毫不拖泥带水的枪法直把蒋玄逼得退后了好几步。 战斗至此,胜负已经十分明了了,这不是一场生死战斗,不需要一方死亡一方获胜损失惨重的结果,不然只会被旁观的殿王给一举打败。 炎罗还是那副冰冷无波澜的表情,手执长枪,静静的站立着,而他对面的蒋玄神情颇为狼狈,眼神阴狠,还有惊疑,这炎罗何时这般厉害了?! “你输了。”炎罗淡淡的开口。 这样的结果在场的人都已经清楚,各个殿王评估着自己对上阎罗王的胜算有几分,最后不得不承认,终是比不过的,隐藏实力最深的只怕就是他了。平日里不争不问,处理事务的阎罗王,隐藏的洞府可真深! 也幸好,从前他们没有做出太过的事来,否则被惦记上无异于头上悬刀。 炎罗获胜最高兴的莫过于月挲了,她双眼迷恋的看着那一个独立傲然的身影,心中的澎湃难以形容。 “炎罗!”蒋玄凶狠的喊了一声,接着道:“你一直隐藏实力?!” 明明这与他所说的完全不一样!什么重伤未愈,什么心神受损,特娘的今天的这般表现哪里有半分的受损?!简强得不像话好吗!! 脸色爱蒋玄更难看的大概就是释迦夜了,他凌厉的眼神扫视着炎罗,心中百般思绪回转,他想不到炎罗还有这一招!这一点就出乎了他的所有预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出谋划策都是镜花水月,一场虚无,一场笑话罢了。 但,释迦夜也做好了第二手准备。 只见蒋玄突然大笑起来,道:“炎罗,你的实力,我今天佩服,是我低估了你,造成了这一个结果。” 炎罗面不改色,只是平淡的说了两个字:“认输。” 转折之意就是,别废话了。快认输吧。 果然,蒋玄的脸色更难看了,但他很空控制住,阴狠一笑,道:“但是胜负不是由得实力说了算的!” 话落,还未得大家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魏梵感觉一阵危机袭来,身体下意识就要扭转躲过去,但对方更快,几乎是赶在她行动之前就出手了。 手臂被抓住,整个人被用力的抛向半空中,魏梵想逃,然而另一个吸力却将她硬生生的从半空中给吸走了,她只看到了释迦夜那复杂又带着快意的眼神,以及他还没有放下来的手。 毫无疑问,是释迦夜将她抛向了空中。 而此时,抓住她的人,是蒋玄。 蒋玄将她双手反扣,牢牢的固定住,挡在身前,而魏梵就这么直接的,近距离的看见了炎罗。 与那一双没有情绪的,清冷得眼眸对上了。 而她,没有从那双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如何?这可是你的活人妻子,你下得去手吗?!”蒋玄嚣张的大喊。 事已至此,魏梵完全明白了,为何释迦夜千辛万苦也要逼她现身,用镇魂石诱她下来,带在身边的她的作用不过是为了这一刻。 在场的殿王此时也不得不说这一招高明,虽然卑鄙,但是实用就好,殿王可不玩活人那一套,什么仁义道德都是放屁!赢了,才是一切。 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 “放下你的长枪。” 蒋玄命令着。 半饷,炎罗没有任何动弹。 “你听不见吗?!放下你的长枪!”蒋玄将手中的大刀逼到了魏梵的脖颈处,凶狠的说道。 炎罗,不为所动。 魏梵的心,突的疼得利害,疼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正文 第284章 魂死 蒋玄的手有一丝颤抖,他从未想过那阎罗王竟真的没有一丝动容之色,那么他的计划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他不服! 魏梵静静的看着炎罗,心如刀割,却又感觉到一阵奇异的平静。 全场寂静一片,都在静候着炎罗的举动,究竟是就此认输让出殿王之首的位置,还是不管不顾直取夺位。 “炎罗,你这般态度可是不管这活人的性命了?”蒋玄阴恻恻的说着,“她是生魂状态,若是受到损伤,也是活不成了!” 炎罗依然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蒋玄咬牙,一手提着魏梵,一手握着大刀,直直的朝着炎罗冲过去,那架势分明就是将魏梵当作盾牌一般护在身前,终于,炎罗动了。 只见一直站立着的炎罗,生生的退后了,在面对蒋玄的进攻时,第一次退后了。 蒋玄大喜,更是抓紧了魏梵,令后者连一丝动弹的念头都生不起来,一招一式之间,炎罗连连后退,就连那手执长枪也不过是抵挡蒋玄的攻击罢了。 若说刚刚还是炎罗碾压着蒋玄,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相反了!二者原本的实力差距没有那么大,一旦当炎罗束手束脚的时候,那蒋玄可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有好几次的机会炎罗都险些被那柄大刀给划破。 魏梵的心情很复杂,在快速交手的时候,她被蒋玄提在手中,近距离对上了炎罗好几次,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分明没有她的影子,但他的态度却表现了,他,是不愿伤她的…… 此时此刻,魏梵生出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喜悦,哪怕这喜悦何其悲哀。 一番交手后,二者再次对立站着,而这时蒋玄已经不在害怕了,刚刚那一轮试探已经足够令他知道,这手中的生魂对阎罗王来说还是有用的,只要他被束缚住了手脚,凭他的实力,那么他一定有一会反败为胜!到时候,那个位置便是他的了! 对于炎罗的态度,蒋玄自是不屑的,只要夺得了那至高的地位,还有什么得不到?活人死人,阴魂冤鬼,想要多少便有多少!又何须执着于一个!看来当真是那白君还没有把他的七情六欲给断绝了!不过这正好给了他空子!休要怪他不客气了。 观战的殿王们心中的叹息惋惜不断,为这阎罗王而叹息,同样的,在他们心中殿王的位置才是第一,其余什么的都是其次,这阎罗王居然为了个生魂这般退让是他们想不到的,但同样的,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屑。 最为欣慰的大概就是毕城了,他嘴角挂着笑意,没人知道刚刚那魏梵被释迦夜一把提起扔向了空中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冲过去将她抢过来,却被身旁的灵冰给阻止了。 毕城还记得灵冰当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用凶狠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话:殿王之争,其余殿王不可插手,违者必诛。 这句话愣是把毕城的着急给吹散了,凭的出了一身冷汗,那一条律令是地藏颁布的,在两个殿王争斗的时候其余的殿王只能旁观,不可参与,唯有结束后才准许。 若不是灵冰的阻拦,他就会违反律令了,但同时他对魏梵的生命安危担心起来,毕城绝不会承认,在那一刻他是害怕魏梵死了之后炎罗的表情会是如何。 但好在,炎罗没有伤害魏梵。 哪怕被灵冰取笑了一番,毕城还是觉得心情不错,这在灵冰的眼里就成了碍眼至极,这般在意那个生魂吗?真是不爽至极,灵冰的眼神暗沉下去。在另一头,释迦夜的表情一直沉着,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手紧紧握成拳。 战斗从来都不会是完全确保,即使是炎罗没有主动伤害魏梵,但在两个殿王交手的时候魏梵不可避免的添了几道伤痕,不会流血,但是伤痕会变黑,因为是生魂,她的疼痛感还在,但这一点疼痛对于魏梵来说,根本无足挂齿,她只是看着炎罗,眼神没有移开过。 一身白衣,墨发如丝,清冷的气质,手执一柄长枪,红缨彩带飘扬,这一刻,魏梵想起了莫尘逸。 千年前,他也是这般模样,这般不容他人小瞧了去,而她,却沦为阶下囚。 魏梵咬牙,成为挡箭牌,成为阻碍的工具,她的内心涌上了屈辱感,哪怕沦为这样的地步,她也不愿成为一个听从命令的玩偶!暗地里,聚集着能力。 试探过后,便是动真手了,这一次蒋玄没有流手,而是全力以赴着。 大刀划过,炎罗的衣袖被割开,身上出现了伤痕,没有了之前的好整以暇,唯独不变的是,他脸上的神色还是那般淡然,冷漠。 蒋玄反转了局势,乘胜追击,眼睛里欲胜的战火汹涌燃烧,他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打败他!打败他之后殿王之首就是你的了!将他打落下去!让他尝试屈辱!尝试失败! 战况一触即发,全副身心投入在战斗中的蒋玄理所当然的有所忽视了手中的东西,那抓着魏梵的手在慢慢放松了些,魏梵并不是完全听话的一动不动,好几次她都尽力的扭转了角度,好叫炎罗少费些心思护她,无论现在的炎罗有多不正常,但魏梵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相信着。 相信着这个男人在一千年前未曾伤过她,那么而今也还在护她。 这样的相信没有缘由,没有起意,哪怕他们之间隔着万千愁绪,万千伤害。 挣脱!挣脱开来!绝不会成为累赘!你是圣灵!你是最强的鬼言媒! 魏梵咬牙,积蓄已久的灵力,终于在他们交手的一个空档期间爆发开来,灵力外泄,如洪水猛兽瞬间炸开,蒋玄意料不及,那手中的力道一下子松懈了,魏梵把握住那堪堪一秒不到的时机挣脱他的束缚,扭转了身子,正面对上蒋玄,就要从他没有防备的右侧躲去。 现场的所有殿王判官都在看着这一幕,嘴巴微张,从喉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生魂好生厉害! 两个殿王交手产生的镇压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普通一点的魂魄直接会魂飞魄散了,渣都不留一点!那生魂在蒋玄手上撑了好几轮的交手都没有事,只是受了些伤,就这一点都令不少殿王改观了,哪曾想那生魂居然还敢积蓄能力,暗中观察,最后把握时机就要挣脱束缚! 就在这时,就在那魏梵快要逃脱的时候,就在魏梵背对着炎罗的身影和蒋玄重合的时候,一直旁观着这一场战斗的月挲终于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阴狠毒辣,而又疯狂的笑意,只见她张开了红唇,低低的,用所有人都听不见的声调说了一句话。 魏梵看着蒋玄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快意,哪怕被人鱼肉,被人控制,她也会是最凶狠的那只!休想要控制她! “噗哧。” 刀剑入体的声音。 犹如捅破了纸张一般。 蒋玄瞪大了眼,眼神里是难掩的不甘,怨恨,和……恐惧。 种种情绪从蒋玄的脸上闪过,化作最后的是一抹颓败,蒋玄的身影从半空中落下,重重的砸到了地上,留下一个不浅的坑,一动不动的躺着。 全场哗然,而毕城那异色的双瞳一下子变为了血红色,瞳孔缩到极致,眼白占据了大半,身子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的时候被灵冰死死的抱住了腰,他张开嘴,想要大吼,想要质问,但更想要做的是……发出哀嚎,但他一个音节也没能从喉咙里发出来。 魏梵愣愣的没有回神,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蒋玄掉下去了,迟钝的她才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痛袭来,痛到快要颤抖,快要窒息。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口处,一个尖锐的,冒着寒光的枪头堂皇而之的穿透了她的胸口,露出了一截,那顶头的红缨带还露出了一丝。 魏梵恍惚的想到,是了,一千年前,这红缨带还是她亲手为他绑上去的,它的眼色是由她的血染红的,寓意着战无不胜,那么现在,他胜了吧…… 痛得快要受不住了,而魏梵的眼神还在看着那一根红缨带,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那里没有血流出来。 是呵……她都是生魂了,又怎么会流血呢?只是,好疼啊,不只是胸口疼,就连心都疼得颤抖,疼得快要碎掉了。 魏梵慢慢的,一点点的转头,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了,她第一次觉得就连回头也是需要耗尽了力气。 她终是看到了他,依然是那副没有波澜的脸,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只是把长枪从她的胸口穿过刺中了后面的蒋玄,只是做了一件简单的事罢了。 “噗呲。” 长枪从她的胸口利落的抽出,带来了另一阵剧痛,但魏梵已经麻木了,痛到骨子里,只余下哀伤。 失去了长枪的支撑,魏梵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转过了身子,看着他的脸,他的身形仿佛和一千年前重合了,还是那一个带她尝尽了世间红尘滋味的莫尘逸。 魏梵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丝笑容都做不到了。她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张开,一句话从里头溢了出来。 “我……爱你……” 话落,炎罗那原本毫无波澜的眸子里,突的闪过了一丝伤痛,却又很快消失。 灯尽油干,说完这句话的魏梵,眼神已经涣散了,双手张开,身子直直的朝下摔去。 这一场战斗,蒋玄,败。 正文 第285章 我不后悔 所有殿王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缕生魂从空中落下,没有谁从这变故中反应过来,眼看着那生魂就要砸到了地上,毕城正要不管不顾的将阻拦他的灵冰给打伤了也要接下魏梵的时候,一道黑色的人影飞了过去。 释迦夜表情复杂的接住了魏梵,他看着已经连魂体都开始涣散的魏梵,心中翻涌着的情绪竟连他自己也无法明白。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只不过是想要威胁住炎罗,令他输了殿王之首的位置罢了,他从未想过……要让魏梵魂飞魄散的。 但现在,似乎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在意识快要远去的时候,魏梵怔怔的看着释迦夜,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些什么。 释迦夜一怔,立刻俯下耳朵,听去。 “你……你满意了吗……” 气若游丝,连一点生气都没有了的虚弱。 释迦夜咻得握紧了手,道:“我从未想过……” 从未想过这般害你……从未想过令你魂飞魄散…… 然而现在,所有的解释都黯然失色了,释迦夜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自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然而这样的结果,不就是他亲手导致的吗?又能解释什么? 魏梵的瞳孔一点点的涣散了,她没有缘由的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不后悔……”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魏梵竟是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爱上莫尘逸,她从来不后悔…… 释迦夜看着怀里的魏梵彻底的闭上了眼睛,眼神发怔,她的衣服还是那件劲装,一如千年前那般,她在他手中闭上了眼睛。历史仿佛重新回流了,同样的场景再次显现了,而此刻他的心情复杂至极。 “放开!你给我放开她!” 毕城推开了灵冰,双目怒瞪,整个人呈现了癫狂状态,他直接冲上去,手中的扇子一下子变成了一把三叉钗,那尖锐的钗头带着要刺穿释迦夜的气势迎面袭来。 释迦夜收回恍惚的心神,皱着眉头,手中稳稳的托着魏梵的身子,脚步虚浮一下子躲开了,然而那毕城不依不饶,势要把魏梵从他的手中夺回来,一招一式之间凶狠万分。 毕城失了往日的插诨打岔,没有了调笑,没有了不正经,此刻的他就是一届殿王该有的凶狠,六殿成王的实力一展无遗。 释迦夜手抱魏梵,唯有步步躲避,次次后退,一次次的躲开了毕城的攻击,好几次为了不让怀中的魏梵受到伤害他直接用自己的身躯迎上了那三叉钗,留下一不少伤痕,释迦夜慢慢的就要抵挡不住了。 毕城发了狂,尽管他的理智在告诉她绝不能太过冲动,否则会伤到了释迦夜怀里的魏梵,但癫狂的状态并不能收发自如,他虽尽力压制却也有不及之时,在这么下去,毕城阻止不了自己,释迦夜抵挡不住…… 至此,释迦夜忍不住停下来破口而出,道:“停下!她没死!还有救!” 那运着三叉钗的毕城闻言生生的停住了,高举着三叉钗的手僵硬在半空中,那紧缩的血红色瞳孔慢慢的恢复清明,他收回了手,将三叉钗插在地上,呐呐的问出声:“你,你说什么……?” “她还有救!你在打下去就没救了!”释迦夜不得不再次吼道。 “你说真的!?但是她的胸口,她……”毕城看着魏梵那空洞洞的胸口,只觉怒气又要袭上来了。 “我说可以就可以!有人可以救她!”释迦夜同样在克制着自己耐下心来解释。 “我凭什么信你?!” “凭现在只有我知道谁可以救她!凭你在拖下去,那么就算是现在地藏前来她也活不成。”释迦夜重重的说道。 “快去!那你快去!救她!我命令你必须救她!”毕城想也不想的说道。 释迦夜深深的看了一眼毕城,紧了紧手中的人儿,重重的道:“我带她离开求救。” 话落,释迦夜转身,头也不回的抱着魏梵就要离去,那坑里的蒋玄他看也没看一眼,似乎就这么忘记了。 见释迦夜要带着那生魂离开,有几个好事的殿王就要跟上去看看,那毕城眼冒凶光,手中的三叉钗更是横到了胸前,挡住了他们的路线,什么都不必说,但他的态度已然表明了,若想要跟上去,那么打败我! 灵冰微微的叹口气,摇曳着那柔软得像蛇一样的腰肢走了过去,站在了毕城身旁,伸出一根芊芊玉指点了点毕城的脸,低低的道:“真是个傻子呵……” 随后,灵冰就这么站在了毕城身旁,也不说话,就这么百般妖媚的站着。 一个已经半癫狂状态的六殿成王可不是开玩笑的,还加上一个不好惹的十八殿欲欢王灵冰,那就更是不用考虑了。 为了自己的好奇心,他们还没必要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只好停下了脚步,转而看向了这一场胜利的主人公--五殿阎罗王炎罗。 月挲笑得张扬,笑得放肆,那一张妖艳的脸更是褶褶生辉,泛出无限风情。 对,她就是故意的,从那女人被蒋玄抓住了当盾牌使用的时候她就有了主意,一个绝佳的主意,这一次,她要那个女人永无翻身之日! 抓准了时机,在那个时候月挲对炎罗的命令就是:刺穿她,杀了她。 理所当然的,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大快人心。 漂浮在半空中的那道身影孤寂,寥落,而又强大,这一刻,毋庸置疑,这一代的殿王之首便是五殿阎罗王,他用他的强大巩固了自己的地位,换来了长达五百年的殿王之首的权利,更是在所有殿王的心中留下了高深莫测的痕迹,令其不敢侵犯权威。 月挲注视着那道背影,心中爱意泛滥,她张开红唇,柔柔弱弱的说道:“夫君好生厉害,回到月儿身边吧。” 这一句话旁的人听着便是打情骂俏,而唯有月挲自己知道,她在命令着那在半空中漂浮的炎罗回到自己的身边。 然而几秒钟过去了,炎罗的背影动都没有动,月挲的表情越来越僵硬,嘴角带笑的弧度慢慢的被压下了。 突然的,一股巨大的,浓烈的悲伤从那道背影中传来,明明没有任何波动,但是所有的殿王都感觉到了。 那是一种极致到快要实质化的悲伤,像是从此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叫人忍不住感同身受。 月挲的脸色更坏了,她用上了所有的命令能力,低低的喊着:“炎罗,回来。” 终于,那道人影动了,刚刚散发的那阵浓烈的悲伤像是过眼云烟一般统统消散了,再也找不出一丝痕迹来,只见他收起了长枪,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了,那身白衫也恢复了干净,整个人都变回了一副清冷的模样,从空中飞落了,落到了月挲身边。 月挲心满意足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呢喃的说道:“夫君好生厉害啊……” 语气里百转千肠,恩恩爱爱之意一展无遗。 一时间,所有的殿王都明白了,还以为堂堂的阎罗王真与那生魂有关联呢!不过想想也是,若真有关联又怎么会这么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胸膛,那可是致命伤啊!对于一个圣魂而言,魂飞魄散是肯定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端看这娇美人依靠在阎罗王的胸怀里,其余殿王都没有再说什么,虚假的应付了一声。 唯有那头的毕城看着炎罗的表情已经不带任何情绪了,指尖按在他手背上的灵冰叹了口气,依然在帮着毕城压制暴戾。 这一场事,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那头,释迦夜带着魏梵的魂魄回到了阳间,将之放入了她原本的身体,在灵魂与肉体融合的那一刹那,魏梵无法控制的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一口鲜血从嘴边蜿蜒而下。 释迦夜一怔,那抹红色刺痛了他的眼,他伸手狠狠的擦拭了那血迹,沾染了下巴一片红色,然而没有用,越来越多的血液混杂着肝脏的肉沫不断的从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将衣服枕头都染红了。 释迦夜的胸口传来钝痛,他用力的攥紧了拳头,一拳砸进了墙上,留下了迸裂的墙壁。 面如白纸,鲜血横流,这幅红白交错的模样直叫释迦夜胸口愤懑熊熊燃烧。 不该是这样的,他要的结果不是这样的! 突的,释迦夜双手打横抱起了魏梵,这一栋牵扯之下,魏梵又吐出了更大一口血液,触目惊心。 释迦夜心中一阵钝痛,但脚下没有丝毫停留,抱着魏梵转身就消失在了房内,周围的景色快速闪过,想列车行驶过一般,他疾驰在路上,连一丁点时间都没有浪费,他脸上的表情竟是他从未想过的焦急,和……害怕。 “撑着,给本王撑着!圣灵,魏梵!你给本王撑着!” “这一切都是本王的阴谋,本王策划了一切,本王害得你这般下场,你怎可就此死去?!找我报仇,你必须要报仇!” “醒来吧,只要你醒过来,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你……快将我千刀万剐吧,令我魂飞魄散吧!本王绝不会躲让!” 释迦夜不断的出口刺激着怀中的人儿,却得不到一丝回应,他的心悬得更紧了,一句无意识的话脱口而出。 “你这般爱他,就连身死也不放过,又怎可轻易放手……醒过来吧,醒过来亲自告诉他……” 求你,别死…… 正文 第286章 二选一的救治 正在融合六样事物的张天师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心悸,手中正准备加进去的阴藕都险些掉在地上了,他连忙抱紧了阴藕,这要是摔了那女娃可是会杀了他的! 将阴藕放好了之后,胸口的心悸感还没有消失,反而更重了,张天师的眼皮一直跳着,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了。他还记得上次眼皮跳了就是那女娃灵魂融合失败了。 难道这次…… 魏梵又出了什么状况?! 张天师胡子一翘,连忙打消了自己不好的念头,那魏梵一旦出了问题,可都是次次极不好解决的事儿!他算是祈祷不要在多生波折了,他这把老骨头也折腾不起啊!偏偏那白君最近都没有出现过,他还有一肚子的疑惑憋在心底了啊! 张天师在屋子里踱步了好几趟都没有压下那阵心悸,反而还越来越强了!急的他胡子都快要被揪没了! 这到底是要发生什么事啊? 很快的,一阵强烈的波动从远方袭来,那种煞气挡都挡不住,那分明就是个千年的老鬼才有的煞气,有谁在往这里赶?! 张天师心中满意疑惑,按理说,他身为天师,自然在这个地方布下了重重防鬼措施,一般没有那些愚蠢的鬼敢往这里跑,又不是不想活了,哪有鬼物往道士身上凑的,但那阵波动的的确确就是朝着这里冲过来的,速度之快还令人啧啧叹奇。 张天师怀着好奇走出了屋子,眺望远方,一道缩小的影子在慢慢变大,他眯着眼睛,努力要看清了去,那是…… 一瞬间,张天师猛地对着冲过去,身形之快完全没有一丝老者该有的缓慢。 释迦夜在看见张天师时,没有抗拒的任由着对方从他手中抢过了魏梵。张天师一看魏梵这状态,二话不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过释迦夜就往屋子里赶去,而释迦夜紧紧的跟在了身后。 将魏梵放在了床上,张天师的脸色难堪至极,他伸出两指放在了魏梵的鼻尖下,已然没有任何呼吸了,张天师眼睛都瞪圆了,转而抓向了她的手腕,探测脉搏,还好,还有一丝微弱得快要消失了的脉搏…… “她,还有救吗?”释迦夜艰难的开口了。 张天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在我手里必须有救!” 释迦夜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直至此刻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抛下蒋玄,毁了全盘计划,一路耗费了自己巨大的灵力将魏梵的血肉身躯运到了这边,他,究竟在做甚?但奇异的,却是心安了。 张天师细细的检查了一边魏梵的身体,越看脸色越差,身体没有任何损伤和痕迹,但嘴里不断的溢出了带有内脏的血沫,这明显就是五脏六腑都受损了,难道……是灵魂受到了重创?!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张天师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连忙转头看向了释迦夜,道:“女娃的灵魂受了什么伤?!” 释迦夜艰难的说道:“刺穿了心脉。” 张天师怒目圆瞪,“是谁?!究竟是谁害的她如此!” “张道陵,此事别管,救活她要紧!” 张天师立刻压制下了自己的怒气,命令道:“快,跟我来,女娃子撑不了多久,你帮我处理药材!” “好。” 释迦夜大抵从死后就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身为鬼物的他居然会和天师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并做着同一件事,救活同一个人,然而事态的紧急严重到令他没有时间思考太多。 剪药,碾磨,调和,熬制,一道道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哪怕心里再多的着急也明白不能出错才能最快的救活魏梵。 张天师一边稳定着魏梵微弱的心脉,一边催促着释迦夜的行动,当那一碗黑如碳的药汁递上来的时候,释迦夜的身影已经有些透明了,对敌殿王威压,并且连番过度的消耗,没有修养的情况下,还要面对熬药材的明火,饶是他的道行足够深此时也经不住这般的消耗了。 张天师将药汁强硬的灌进了魏梵的嘴里,连带着血液一并灌下去了,动作粗鲁,但也来不及温柔了,在晚一些等把五脏六腑全部吐干净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就救不活的! 两人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闭着眼的魏梵,半响,见她终于不再往外吐血了,皆是双双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完张天师立刻想起更重要的事,抓过手腕,一番探测之下,原本有些放松的脸又皱上了。 释迦夜问道:“张道陵,她……” “你把女娃送来的很及时,但是我虽救助了她的肉体,但是她的灵魂受到了这么严重的创伤,已经……” 后面的话张天师怎么也说不出口,但释迦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垂下的双手猛地握紧了,他的身上涌出阵阵戾气,鬼物的情绪一旦不稳那么极其容易失去理智,但张天师就这么冷眼旁观着,一丝帮忙的意味都没有。 笑话!这可是千年老鬼,还是那白君之前看上过的继承人,怎么也不是个善茬,这还没搞清楚女娃受伤的事,又怎么会帮他?说不准这和他还有关系! 但张天师失望了,克制了一会之后释迦夜又恢复了清明,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张天师叹口气,在这个时候也不去计较什么了,道:“我已经尽力了啊……灵魂受到如此创伤,没有立刻魂飞魄散还是幸运的了,这般模样我也……” 说着,张天师的眼睛都模糊了,他怎么也没想过这次这孩子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就连简单的活着都做不到了…… “肉体恢复不难,灵魂是最为脆弱的啊,修复灵魂……”张天师一愣,慢慢的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高兴得跳脚了。 “有了有了!修复灵魂!”张天师开始语无伦次了。 瞧见张天师的反应,释迦夜很快反应过来,他一把上前,沉下声音问道:“你有办法了?!” 张天师连忙停住脚步,深深的思考了一下,道:“我一直在帮着女娃练出恢复鬼子的魂丹,能生魂魄,肉白骨,而今已经收集齐了六样事物,虽说没有完整的魂丹功效,但想来应该可以滋补灵魂的……”话语中还带有一丝不确定。 释迦夜二话不说,翻手掏出了镇魂石,递了过去,道:“这是第七样事物。” 张天师眼睛一亮,连忙接过,仔细看了一番,点头道:“有了七样,把握更大了!” 释迦夜此时的心情太复杂,他不会忘记正是自己用了这镇魂石将魏梵引到了地府,造成了现在的场面,明明这都是计谋里的一环,但不想最后却输给了自己杂乱的心,释迦夜的眼眸深沉了下去,他或许该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 但绝不是现在纠结自己的心情! 如果魏梵这次身死,释迦夜觉得大概他第一个无法接受,真是可笑,明明是他计划了一切,现在却是他救下了她,送到了这里,熬药救治,做尽了他从未想过会做的事情。 “你!快去继续熬药!一碗不够,再来几碗,同样是那几样药材!” 张天师见释迦夜陷入了沉思,立刻毫不客气的命令着。释迦夜回神,看了他一眼之后,视线留在了床上的那个闭着眼,脸色已有死气的人儿身上,半响,他正要转身继续去熬药。 突然的,张天师叫住了他,说道:“你说,我该不该把半成品的魂丹给这女娃喂下?” 释迦夜停下步子,道:“她必须活着。” 是的,必须!他要她活着! 张天师手里拿着镇魂石,细细的抚摸着,道:“但这半魂丹一旦服下了,女娃子就算醒过来也会不甘的吧……那是救治鬼子的唯一方法……” 是的,这,正是张天师最为担心的问题。 魏梵所有的执念就是为了复活宝宝,她付出了一切,扛下了一切,九样事物分布在各个角落,她牺牲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将它们一个一个的收集齐,为了能够变强寻找事物在这个山里头呆了足足三年,历经一切磨难才有了现在的成果。 九样事物啊,到今天,已经七样了,明明就差两样东西就可以救活自己的孩子…… 若是她醒来知道后,只怕会宁可自己死亡也不愿让孩子消散吧。张天师从不会怀疑魏梵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所以他此刻犹豫了…… 该不该服下?并且,服下之后能不能修复灵魂谁又能知道?若是不能,那么鬼子复活的希望也没有了,这样的结果可是一尸两命了啊…… 张天师承受不起这般一尸两命的罪孽,所以他开口问了释迦夜。 半响,就在张天师以为释迦夜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 “她,必须活着。”释迦夜的回答,只有这一句。 张天师一愣,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倾斜了,若是这样犹豫纠结只会什么都做不了!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吧。 魏梵,必须救!这也意味着……鬼子,再也不复存在。 哪怕心痛,但没得选择了。坚定了念头的张天师握着镇魂石刚想要开口的时候,释迦夜又说话了。 “他们的孩子,两次因为他的原因而死去,这罪孽,他必须承担。” “啪。”镇魂石跌落在地上。 张天师哆嗦着手,嘴唇胡子都颤抖了,他难以置信,震惊得几次欲要说话,却发出不出一个音节,最后断断续续的字段从嘴里吐出:“你,你是说,是说……这一切,又是那个混小子做的吗?!” 说出这话的释迦夜背对着张天师,眼睛发红。 正文 第287章 癫狂 三天,整整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短也不短,但足够改变很多事。 地府的风向完全变了,蒋玄大败,但未身死,整日养在秦王府里,起码百年时间都不会出来蹦达了,五殿阎罗王彻底名震了整个地府,其威望无殿王可与之匹敌,当之无愧的殿王之首,连带的酆都城的居民都能在别的鬼魂面前抬起头来了。 而此时,被地府盛传的阎罗王却发了狂。 整个阎王府的后院无一例外都被破坏的一干二净,那道道又深又长的沟壑一点都不输给殿王之争时的场景,区别在于,场上唯有炎罗罢了。 那一身白衫都被撕裂了,狼狈的挂在身上,他的表情丝毫没有了当日殿王之争时的淡然冷静,而是完全的野兽,是的,犹如发狂的野兽一般。 双眼通红,瞳孔缩得极小,面容狰狞,像是厉鬼一般,哪有半分殿王的沉稳。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在半空中落下一道道余威,肆意的破坏着自己府邸后院。 整个阎王府的鬼魂全部被遣散了,甚至连钟馗也被强硬的隔绝了开来,唯有月挲除外。 她就这么站在地下,看着空中的炎罗大肆破坏,嘴角的冷笑一直没停下过,自从那日过后,回到了阎王府,炎罗便突然发了狂,她不是没有办法压制,但是,为何要压制呢? 甚至,她还很开心能看见他这般反应。 伤心吗,心痛吗,是不是愤怒得想杀了自己?越是发狂,月挲心中越是快意,这种快意是伴随着嫉妒的。 月挲没有忘记她是为何能控制炎罗的,冲的不过是她顶替了魏梵的身份,才能令炎罗对她不设防,才能够慢慢掌握他的一切,哈,这一切都是因为魏梵她才成功的,又是悲哀又是幸灾乐祸。 那一枪刺下去,不死也没了半条命,哪怕是圣灵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还能起死回生不成?哪怕真的没死,恐怕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了,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凶手,便是炎罗。 一边深爱着,一边伤害着,这样的感受很痛苦吧?痛苦到哪怕被控制了心神,也在无意识的发狂了。 月挲冷眼旁观着,心里快意着,嘴角微笑着,心中一遍遍喊着:发狂吧,后悔吧,你还是属于我的。 另一头,这是魏梵陷入昏迷的第三天。 张天师从药房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整个人好不狼狈,连胡子都被烧了一半,但他的神情是喜悦的,他兴冲冲的跑进了房里,刚想开口大喊一声‘我成功了’,下一秒立刻变成了:“混小子,你想干嘛!” 见房里闯进了张天师,释迦夜顿了一下,慢慢的直起了腰,表情淡淡,十分随意的说道:“就如你看到的那般。” 张天师一下子被噎住了,这说的什么话!他刚刚分明看到了,那老鬼弯腰将脸靠得极近,那距离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分明就是想亲过去! “别以为我现在不敢收了你!”张天师凶狠的说道。 “你不会。”释迦夜肯定的说道。 张天师又被噎住了,的确,现在还不能将这个老鬼给赶走,他这三天为了炼制半魂丹一直呆在药房里,这期间全是靠着那老鬼一副接着一副药熬着给魏梵灌进去,现在释迦夜的身形已经通体都虚了几分。 连续三天被明火烘烤着,什么鬼魂这么想不开! 至少张天师是没弄明白的,但他不是愚蠢的人,自然清楚这老鬼跟女娃的关系不是现在看起来那般美好,至少他从老鬼的眼里已经看出了一些别的意味,那是一种十分微妙的,介乎于夺取和毁灭边缘的情绪。 但他现在根本没有人手能帮忙,那白君一直消失着,也来不及找别的人,张天师只能相信着这老鬼,将魏梵交托给他,而他自己则是专心的炼药,好在皇天不负有人,他终是制作出来了。 想到了这个,张天师也没有闲工夫跟这老鬼计较什么了,就冲着这老鬼不管不顾的熬制药汁喂女娃喝下这一点,哪怕是被亲了一口,张天师还是能强忍着当作看不见的。 张开手,一颗黑漆漆的,大约一个指节那般大小的药丸静静的躺在了张天师的手中。 朴实无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这颗丹药是能够生魂魄,肉白骨的魂丹,哪怕现在不是完整的魂丹,而是半魂丹。 释迦夜也在看着那丹药,眼神没有移开,道:“张道陵,你确定有用吗?” 张天师闻言,又被气着了,道:“这是我亲手炼制的!自然可行!” “但也不是完整的。” 说起这个张天师语塞了,的确,不完整的魂丹究竟能不能照他预想那般发挥作用,这一点是不肯定的。 “但我们没办法了……”张天师叹口气道。 释迦夜沉默了一会儿,瞬间从张天师的手里夺过了半魂丹,在张天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塞进了魏梵的嘴里。 “喂!!”张天师眼都瞪直了,但还是没能阻止释迦夜的动作。 魂丹被吞了下去。 “你在作甚!万一,万一……”张天师不敢说下去了。 “已经没有后悔了。”释迦夜冷冷的说道。 的确,七样事物已经被炼制了,无论这魂丹有没有作用,都意味着鬼子不会被复活了,他们没有了选择,只能祈祷魏梵能够撑过这一关。 释迦夜没有言语,而是站立着看着床上的人儿,心底冷笑一声。 这么多天了,自然足够他想明白一些事。 比如,他异常的行为和烦乱的思绪。 千年前,他与那莫尘逸并列二王,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但他的名声可就差多了。 韦陀之王,释迦夜,号夜煞王,骁勇善战,一代枭雄,但性残暴,所主之国风气暴戾,酷爱极刑,所号下属莫不敢从。兴起,判刑绞杀,罔顾人伦,阴郁善变,实不为明主。 看看!看看这些史官给他下的定义!残暴嗜杀,非明主,他释迦夜在所有人的眼里都不是一个好的帝王,无论他多善战,获得了多少战利品,打赢了多少领土,所增加的不过是声明远播在外的嗜杀伟绩,但又有谁知道,他从一个无父无母街头流浪的叫花子一步步走上了那个位置。 这一段路他走得艰辛,一步步往上爬,为此他机关算尽,所有的良知都被接二连三的背叛磨灭了,他身边的人惧他,畏他,纵使他没处死过一个人都被安上了反复无常非明君的名头,一个接着一个背叛他,算计他。 没有谁天生就是铁石心肠!他释迦夜没有那莫尘逸名正言顺的身份,没有皇子登基的威望,靠得只是自己,这样的他又怎会有心慈手软?哪怕有一丝的松懈都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既然如此,那么便坐实了残暴的名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谁都不会背叛他! 他一直怀着这样的念头,直至他看见了魏梵。 这一个圣灵魏梵。不是现在虚弱的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魏梵,而是千年前得尽天下声望的圣灵,那样一个被人人称赞信仰的存在,那时的他早有耳闻。 他的名声有多差,那么圣灵的名声便有多好,在那个妖鬼横行的年代,庇护一方安危的圣灵自然胜似活神仙,受尽了尊崇,然而这样人,却嫁给了他的对手,莫尘逸。 十里红妆,天下道贺,端的是无比大贺,这令他怎能不嫉妒? 莫尘逸凭的什么简单的夺取了所有的东西,地位,美人,下属,所有的一切他都毫不费力的拥有了,释迦夜如何能不嫉妒! 所以他发动了战争,频繁的打仗,不惜一切,鲜血流遍了每一片土地,他不计较一切的行为引起了两国最大的纷乱,爆发了圣战,倾国之力,全力出击的战争。 他善玩弄人心,收买了不少人,一举攻破,在胜利的天平即将倾斜的时候,魏梵打破了一切,将局势扭转了,他如何不嫉妒,如何能接受,为何他莫尘逸能得一人如此倾心相待,甚至不惜一切! 他不明白,无论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嫉妒得发狂,便带领着几个下属冒险闯进了敌方内部。 在魏梵终于死在了他手上的时候,释迦夜的心中就买下了一棵种子,如果这样的人所倾心的人是他该多好…… 如果圣灵嫁与的人是他释迦夜该多好…… “喂,你这老鬼!在想什么!快端水过来!女娃出汗了!” 张天师的一声怒吼将还在陷入思绪的释迦夜给唤醒了,后者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只把张天师给炸的一愣一愣,以为他发疯了。 “喂, 你笑什么!疯了吗?”张天师疑惑的问道。 释迦夜突然止住了笑意,像是没有笑过一样,表情慵懒,眼神一改之前的平淡和阴沉,终是恢复了以往的漫不经心,又带着算计的表情,露出了真正的夜煞王的模范。 “原来本王是这样的心思,本王终于知道了。”这句话还带着无尽的释然,像是对着张天师说,但更像是对着自己说道。 得不到的,才是最念念不忘的。 他释迦夜这一回,时隔千年,便要夺回上一辈子所错失的珍宝! 莫尘逸,是你亲手把这块宝贝推到了我的面前,别指望我会还给你! 正文 第288章 沉睡不醒 床上的魏梵开始抽搐,额头,脸上,脖颈,背部,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发汗,汗水将整个床都侵湿了,像是从水中捞起一样。 没有人知道活人服下了魂丹会是怎样,更别说还是不完整的半魂丹了! 魏梵出现这样的状况没人能知道怎么办,只能用手巾一遍遍的擦拭汗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张天师已经在屋子里转了八百圈了,嘴里在絮絮叨叨着什么,像是害怕急了一样,而释迦夜则是沉稳的立在床边,低着头,注视着魏梵,脸色晦暗不明,看不真切。 很快,抽搐停止了,魏梵也不在出汗了,改为脸色潮红,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烫的不像话,张天师瞧见了下意识的就想要去默默,被释迦夜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低着声音说道:“别碰!” 张天师立刻抽回手,翘着胡子说道:“老鬼你居然命令我?!” 释迦夜不去计较老鬼这个名称了。 “这可急死我了!等女娃醒来,我亲自去教训教训那混小子!” 看着魏梵这般模样,张天师不得不想起那个罪魁祸首,怪在他现在脱不了身去地府打探情况,没法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如果张天师知道了整件事的话估计当场就会把这老鬼给灭了! 炎罗固然是将魏梵给刺穿了不假,但别忘了,这一切还有释迦夜的一份功劳在!若不是他设计将魏梵带入了地府,还将她抛给了蒋玄,炎罗又怎么会伤害魏梵呢? 他们一个两个谁都逃不掉!都是害的魏梵这个下场的凶手和帮凶! 但好在,张天师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还能勉强和释迦夜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要说释迦夜后不后悔将魏梵丢给了蒋玄?那还真的是……不后悔。至少当时的他是不后悔的,这一个计谋他策划了那么久,耗费了无数心思,这魏梵也是其中的一环,冲的就是设计炎罗对魏梵的感情,本来策划得好好的,就输在了月挲那一关。 想起这个,释迦夜的眼神暗了暗,那个月挲是他低估了,没想到她竟能做到那么多事,甚至还控制了炎罗,啧,他自然不会认为炎罗那天的状态是正常的,但释迦夜不是个一直计较过程的人,既然结果输了,他的计谋付之流水,那么自然要收回点利息来。 而他要的利息,自然是现在的魏梵。他要这个圣灵,必须。 无论有没有被控制,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是炎罗亲自将魏梵推开的,那么就别怪他小人行径,夺人所爱了。 床上的魏梵很快红潮褪去,整张脸终于不在充满死气了,而是有了一丝红润。 张天师见此,脸上一喜,连忙伸手探去,扣住脉搏,从那里传来了稳定的跳动,一下一下,十分稳定清晰,要知道前不久这里的脉搏可是轻的快要消失了。 现在看来,这半魂丹还有有效用的。 张天师整个人松了口气,刚想开口安慰一下自己的时候,发现释迦夜的表情还是一样的阴沉。 魏梵的脉搏恢复了正常,那么理所当然的算是还活着,灵魂也弥补上了,接下来自然该醒了,又是三天过去了。 张天师和释迦夜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魏梵,都不带离开的,然而无论看了多久,那双眼睛还是没有睁开,明明脸色红润得像是睡着了一般,但谁睡了三天还不醒的! 其中肯定出了问题! 张天师的头发都快愁没了,喃喃的说道:“怎么会还不醒?不可能的,半魂丹明明发挥了作用,照理说早就应该醒了活蹦乱跳了!” 释迦夜垂下的手猛地握紧了,他想要的,可不是一个永远沉睡的圣灵! “出了什么问题……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既然活着为什么不醒过来!等等……不醒过来,不愿醒过来……”张天师灵光一闪,跳起来说道:“我知道了!都是那个混小子!女娃对他的感情可深了,恢复了记忆之后更是深到骨子里,又爱又恨,猛地被这么接二连三的伤害,自然是不愿意醒过来了!” 释迦夜一顿,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郁,道:“你是说她不愿意醒过来?” 张天师愁眉苦脸,道:“只有这个解释了,她的身体灵魂都好了,没有醒来只能说明女娃自己的潜意识不愿意醒过来啊!”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被自己的爱人一遍遍的虐杀,任谁都承受不住吧,加上本就又爱又恨了,在遭受这样的重创,身心疲惫的情况下,自然是厌世的,甚至还会生出不如死了好的念头。 这无关于人的意识,而是一种本能,被戳得疼了,干脆永远不出来了,沉寂在自己的潜意识中。 释迦夜冷笑一声,道:“她不会死的,一定会有办法强迫她醒来。” 张天师认真的想了想,眉毛都凑在了一起,突然想到:“对,女娃的执念就是那鬼子,鬼子没有复活,她自是不愿意死去的,若是能刺激他=她想起自己的执念,或许还会醒过来!” 释迦夜道:“那么便刺激她吧。” 张天师眼睛一瞪,道:“怎的那么容易?她已经醒不过来,又该如何觉醒自己的执念?这可不是你在她耳边说说就成的!那可是人的灵魂!” 释迦夜沉默了会,道:“那你该如何。” 张天师叹气,道:“若是那七样事物还在的话,或许能凭借他们的感应刺激一把,女娃对这几样事物是有感应的,但很可信……现在都被炼制了,还被吃了下去,又该如何……” 释迦夜皱眉,道:“不是九样吗?余下的两样呢?” “自然是没有被找到了,天下之大,你以为那么简单吗?女娃子耗费了多少精力才寻来了七样,这已经属于不易了,余下的两样,就连我也不知道啊……”张天师语气里满是可惜。 若是能找到剩下的两样东西,就能欺骗昏睡中的魏梵,诱导她醒过来,哪怕醒过来知道其他的七件都没了也好过一直不醒吧?只要人醒来,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释迦夜幽幽的盯着张天师,说道:“剩下的两件在哪里。” 张天师惊讶了一下,下意识说道:“你想去寻找?” 释迦夜沉默,算是承认了。 张天师对他的态度又变好了一分,语气软了下来,道:“没用的,那剩下的两样东西就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有什么作用。靠得都是植入了女娃身体里的感应。感应到了,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释迦夜抓住了重点,道:“那么便植入我体内吧。” 张天师一愣,脱口而出,道:“很痛的!” 释迦夜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道:“本王从不畏惧。” 哪怕在这个时候张天师也忍不住尴尬了,那三个字真的是纯粹下意识的回答,仔细想过之后,张天师也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他还需要留在这里时刻留意魏梵的情况,根本无法去寻找剩下的两样事物。 并且,在这个时候没有别的人手可以用了,更来不及寻找了,面前的这老鬼实力强劲不说,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还真没有一丝要害女娃的心思,比那个混小子好多了!前提是张天师还不知道殿王之争发生了什么事,若是知道……暂且不提。 当下张天师脸色紧张的说道:“可行可行!这个法子可行!咱们快点进行吧!” 释迦夜点头,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张天师那一句‘很痛的’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一种深入到灵魂深处的疼痛,比活活被撕裂成两半还要痛上几倍,他自问吃过的苦头从不少,但在这样深入灵魂的痛苦中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哀嚎,随后紧紧的咬住下唇,死死的忍住了,若非他意志力惊人,恐怖是痛晕过去都有可能了。 所谓的植入身体的感应,是一株绿色的两叶幼苗,相当与整个身体和灵魂都成了这株幼苗的养分跟根系,灵魂被它的根系穿透,扎根,这种痛又怎么能用语言形容,释迦夜在煎熬的时候模模糊糊的想到了。 原来她的执念,竟是这般深刻。 当时忍耐着这份痛苦的魏梵,是以怎样的心情,又是如何撑过? 在心底,释迦夜对魏梵的渴望更深了一分。 疼痛持续着,张天师把幼苗植入了的时候便一直站在旁边看着,。 这么厉害的老鬼都受不了了,当时的女娃一定吃尽了苦头吧!那个时候女娃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了,不让谁呆着,自己一个人在房里承受了痛苦,所以张天师是不知道具体情形的,只知道很痛,但没想到是这样的痛苦。 灵魂都被扎根了,哎哟,这残忍的…… 张天师第一八零八次将炎罗整个骂了个遍,那混小子造了多大的孽啊! 在反复煎熬中,张天师不得不放下了对释迦夜的恩怨,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图啥?” 释迦夜睁开眼,眼睛里闪过万千思绪,最后变成了一抹嗜血。 “你,知道血咒的另一重意思吗……” 声音明明已经被疼痛折磨得虚弱了,但还是没有办法忽视其中的傲气和执拗。 张天师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问道:“血咒这玩意我还没跟你计较呢!还能有别的意思不成?” “血咒……还是同心咒……” 张天师一愣。 “她会成为我的所有物,我的……” 张天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喂,张道陵。” “啊?” “她醒之后,本王要迎娶她为吾妻。” 正文 第289章 心碎 魏梵觉得自己身处在了一个很奇异的空间,到处都是水,她像是被泡在了水里一样,很温暖,也很安全。 她舒展了身体,任由自己泡在这温暖的水中,她的眼皮很重,重到睁不开眼睛,她也不想睁开了,她太累了,只想这么漂浮着,不去想,不用动脑子,不用权衡利益,不用处心积虑。 对啊,她要处心积虑什么呢? 像是有什么事还没有做完,很重要的事,很重要…… 到底是什么事?她想不起来了,也不愿意去想了,她很累,什么都不想做,还很痛,像是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一样,一抽一抽的疼,就这么睡着吧…… 就在她完全要睡过去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阵波动。 很强的波动,像是有东西在不断的吸引着她一样,很强烈的感应。 是什么感应?是什么东西在呼唤她?一阵一阵,强烈的快要把她唤醒了一样。 就像是……必须要醒来抓住,紧紧的抓住,到底要抓住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抓住? 闭着眼的魏梵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着,突然的,一张圆润可爱的小脸跳出了脑海。 【娘亲,娘亲!】 【娘亲别怕!宝宝会护着娘亲的!】 【娘亲为什么不陪宝宝玩呢?】 【娘亲宝宝想你了!】 童真软萌的嗓音穿透了水纹,直接进入了魏梵的潜意识。 突然的,魏梵猛地睁开了眼,一行泪水随之落下。 干哑的声音喊道:“宝宝……” “醒了醒了!!女娃子醒了!”张天师兴奋得难以自拔。 魏梵怔住了表情,意识慢慢回神,看见了那一张放大了许多倍的老脸,迟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张天师。 “天师……” 张天师活了这么久,头一次生出了要落泪的冲动,赶紧拉远了些距离,不让自己的怂样被小辈给看见了。 魏梵转了转头,看向了别处,一个人影就这么出现在面前了。 她想了很久,看了很久,才知道……面前这个人影--披散的头发,凌乱破碎的长衫,身体还很透明的影子,竟是一向狂妄的释迦夜。 此时,释迦夜的手中正拽着一个像是稻穗一样的植物,魏梵的瞳孔一缩,那股强烈的感应席卷而来。 是了,就是这个东西,就是这个东西将她从昏睡中拽醒了! 魏梵猛地坐起,但因为长时间的不动弹,她的身体有些适应不了,坐到半空中又狠狠的栽倒了下去,但她没有理会张天师欲要伸过来扶住她的手,而是自己双手一撑起,重新坐好,甚至想要下床去。 释迦夜看不过去了,自己走了过来,将东西递给了魏梵,魏梵接过,紧紧的拽住了,脸上出现了一抹狂喜。 这感应,是了是了!第八样事物!这是第八样事物! 魏梵忘记了自己的伤,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想也不想的递给了一旁的张天师,紧张的说道:“天师,第八样!我找到了!第八样!” 张天师看着魏梵这幅模样,一瞬间,鼻子都酸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魏梵没有察觉到张天师的异样,转而看向了一直沉默着,并递给她第八样事物的释迦夜,道:“我陪你去了地府,遵守了我的诺言,镇魂石!把镇魂石给我!释迦夜!” 那语气里,满是执拗。 像是所有的伤口和伤害都不及这几样东西重要一般。 终于,释迦夜开口了,道:“镇魂石……本王已经给了张道陵。” 魏梵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那笑,笑靥如花,晃了释迦夜的眼,他垂下的手悄悄的勾起。 “天师,只差最后一件东西了是吗?我很快要成功了。” 魏梵笑得灿烂,像是抓住了最美好的东西一样。 刚刚在梦境中,她还听到了久违的那一句‘娘亲’,还是那么软萌,童稚,魏梵突然很想很想宝宝了,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宝宝了。 真好……很快就要再见了…… 张天师看着那个笑容,再也忍不住了,活了这么久,得道这么久的张道陵第一次生出了悲凉感叹,他的老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他赶紧背过身去,用袖子擦着眼泪,不让自己的丑态被看到了。 释迦夜上前了一步,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说道:“迟了。” 魏梵收了笑容,但眼神还是洋溢着温柔,若是有任何一个女性在这里都会知道,那一抹温柔,名唤母爱…… 释迦夜压低了声音,道:“我说,迟了。” 魏梵这才看向了她,皱眉,道:“我已经完成了你的要求,你我不相欠了。为何还要纠缠我?” 释迦夜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充满着恶意,还有讥讽,,道:“你我不相欠?圣灵啊,你打的算盘可真好。” 魏梵的眉头更深了,道:“你还要作甚。” 释迦夜猛地一把拽住了魏梵拿着稻穗的手,紧窟着手腕,力道重得令魏梵忍不住往回缩了一下,但没缩回去,因为挣脱不开。 这下子,魏梵的脸色更难看了,喊:“释迦夜!” “不相欠?好一个不相欠!你可知道……”释迦夜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余音还带着回旋。 张天师看这情况,也顾不上自己的丑态了,赶紧大喊:“住口!” 但是,释迦夜明显不在乎张天师的阻拦,道:“你手中的事物,是本王亲手寻回来的!你欠本王的!” 魏梵整个人惊呆了,顾不得要抽出自己的手,她愣愣的说道:“你,你说什么?” “这事物,是我亲自,从那深渊寻回来的。”释迦夜邪笑着重复着。 这一刻,魏梵如同掉入了冰窟,她觉得浑身发冷,从心底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你,你怎么会知道……” 怎么会知道这第八样事物在哪里? 张天师跳了起来,大声道:“喂!混小子!够了!住口!” 哪怕知道这一切事情魏梵都会知道,但是绝不应该是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在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 因为……就连张天师都觉得,这太残忍了…… 这对魏梵来说太过残忍了! 释迦夜像是打定了注意,不理会张天师的阻拦,看着魏梵变了神色的脸,满意的笑了,心中的邪念更深了,他想要看到这张脸上露出惊慌失措,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想知道我怎么寻找到这东西的对吗?” 魏梵愣愣的,重复着:“你怎么寻找到的……” 释迦夜更近了一分,道:“因为啊,我能感觉到啊,我能感应到它在哪里……” 魏梵心中的不安更胜了,她突然生出了要拒绝的念头,拒绝他!拒绝释迦夜继续说下去!她不会想知道的! 不能听!不能听下去了! 拒绝!必须拒绝! 魏梵大喊:“住口!” 释迦夜笑意更深了,抓着她的手腕,抬了起来,让那一根稻穗模样的第八样事物近距离的摆在眼前,那颗颗饱满的粒子透着寒气,横在两人的面前。 “我植入了那东西,所以我知道它在那里,所以我找到了它,费了不少功夫,将它带了过来。” 释迦夜的声音像是魔幻了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入了魏梵的耳朵里,哪怕她不想听下去了,也抵抗不住。 张天师忍不住了,就要上前去阻止,将魏梵从释迦夜手中拯救下来。 但释迦夜大吼了一声:“张道陵!站住!她,必须知道。” 张天师闻言,顿住了,随后重重的叹口气,撇开了头,没有阻止了。 他说的对,这事……迟早会知道。 魏梵的不安更深了,她下意识的先声夺人,道:“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释迦夜眯了眯眼,道:“魏梵,你在躲避。” 魏梵转过了头,不在看着释迦夜,但这个举动明显激怒了释迦夜,他伸出另一只手狠狠的将她的脸掰过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植入那东西,为什么要寻找这个魔稻吗?” 魏梵被紧紧的按住了脸,她看着释迦夜眼神,那里满是疯狂,她呆愣的问道:“为什么?” 释迦夜心满意足了,松开了手,直接的说道:“因为啊……因为本王要唤醒沉睡中的你!” “沉睡?……”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回归,魏梵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昏睡。 是了,她被长枪刺穿了,正中胸口,那里很疼,疼得快受不了了,刺穿她的人,是炎罗…… 是一身白衫,手执长枪的炎罗。 对,是炎罗伤了她!那么,她死了吗? “你没死。”像是察觉了魏梵的念头似得,释迦夜直接回答道。 “我,没死?” 魏梵生出了一抹庆幸,她没死,没死就好,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怎么能死,太好了,她还没死,没死啊…… 那一抹庆幸太过刺眼,释迦夜忍不住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待魏梵再次回神皱眉的时候,慢慢的说道。 “你没死,是因为啊……你吃了即将要复活你孩子的魂丹。” 这句话拆分成一个一个字,魏梵全部认识,但为何现在组合在一起了,她却无法理解了。 什么叫,她吃了复活宝宝的魂丹? 她吃了什么? 释迦夜说道:“七样事物融合在一起,成就半魂丹,将你的灵魂弥补好了,所以,你没死。” 停顿了一会儿,释迦夜绽放出了一抹笑容,邪恶又疯狂,道:“但你的孩子……死了。” “听见了吗,你与他的孩子,彻底的死了。” 一瞬间,魏梵的眼睛瞪得极大,手中握着的稻穗一下子松了力道,掉落在被子上。 心,仿佛一下子碎了。 正文 第290章 封闭本心 释迦夜看着魏梵这幅模样,脸上的冷笑更深了他没有放弃的意头,直接说道:“这,就是事实。你必须接受,你活着的代价是拿走了你孩子的希望。如何?” 魏梵不知从何处生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释迦夜,后者猝不及防之下竟真的被推开了。 “天师!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魏梵嘶吼着。 张天师看着魏梵,眉毛都耷拉下来了,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魏梵带着殷切的目光执拗的看着张天师,奢望对方否定这一个谬论。 然而,她注定失望了。 张天师道:“女娃……他,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没法子了,为了让你醒过来……孩子的事我们在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别急!” 魏梵眼中的亮光和最后一抹希望在一点点的消散了,最后化作了一片死水,喃喃道:“不是真的……我不信……明明很快就可以成功了……” 张天师再多的安慰话语此时也说不出口了,说什么都是错的,都无法改变这一个事实,他心疼着魏梵,又无可奈何。 释迦夜被推开后没有任何不满,此时见魏梵魔怔了一般的模样上前了两步,语气诱惑着说道:“魏梵,你失去了一切,你一无所有了。” “我……一无所有了……对,我什么都没了,没了。” 魏梵双手抱头,一滴两滴的眼泪滴溅到了被子上,释迦夜笑得更温柔了,他上前抱住了魏梵,双手将他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里,眼神晦暗不明,但语气却是超乎以往的温柔,“魏梵,你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你欠我的,就用你自己来还吧……” “我欠你的……” “对,你欠我的,你要还我……”释迦夜诱惑似得说道。 魏梵喊着泪光的眼像是无助至极,“还你……没了,宝宝没了……” “魏梵,和本王成婚吧。”释迦夜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像是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魏梵呆愣的睁着眼,没有回答。 张天师看着这一幕,竟奇异的生不出阻止的念头,心头叹口气,这样也罢,不管这老鬼要做什么,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等魏梵被释迦夜放开的时候,她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连一丝一毫的聚焦都没有了,所有的人事物在她眼里都成了摆饰,若不是偶尔一闪而过的影子,恐怕都会当成瞎子一般。 这副样子的她,令张天师想起了三年前,被他救下的她。 又恢复成了那种状态了吗? 活着,却比死去还要痛苦。 这样的磨难和悲伤不该由这个女娃承担啊,张天师的私心里内疚着,倘若他的道法更深一点,说不定就有法子保住鬼子了…… 婚礼,正在紧张稠密的进行着。 而这一回的主角,便是释迦夜和魏梵,他那日说过的话从来都不是假的,他要娶魏梵,那是一定要娶得,哪怕而今的魏梵已经和木偶没什么两样,这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决定,甚至还觉着这样挺好。 释迦夜想要魏梵或者,其他的,交给时间。 魏梵能将自己的内心封闭了,难不成还能封闭一辈子吗?释迦夜自诩,他有的是耐心,他筹谋划策几百年,从这一点足够证明他的耐心了。 在婚礼的前期,魏梵一直留在这个屋子,也不说话,就这么坐在靠在床前的椅子上,眼睛看向窗外,像是望风景,但是凑近一看便会发现她的眼睛根本没有任何景色,有的只是空洞。 对于这个婚礼,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意思,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只是沉默,只是麻木,跟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她都是这般状态。 张天师不知道叹了多少气,把这一千多年的气都给叹完了,眉头头发胡子都开愁没了,还是改变不了什么,他们想要救得可不是这样子的魏梵。 虽然猜测过魏梵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张天师想过,他以为魏梵会大吼大叫,会撕心裂肺的痛苦,甚至还会任性的做出什么事来,哪怕是少了那阎王府张天师都不会觉得有半分不妥,甚至还会窃喜。 但他没想到魏梵直接选择了封闭自己的内心,一丝一毫都不留个缝,封得严严实实的,谁也无法窥视其中,活着的只是一副躯壳罢了。 张天师毫无办法,他能做的事都做了,剩下的就不是他能救得了的,只能祈祷魏梵能够自己走出这一个低谷,虽然这一个过程非常艰辛,或许未必成功。 看着坐在那头魏梵孤寂的背影,张天师静静的看了会之后就转身离开了,比起在这里伤感还是多熬一些药汁吧,女娃的身体还有些后遗症需要补补,就算救不了她的意识,但也必须将她的身体给救好!这也是张天师至今无法脱身的原因。 想到这个,张天师不可避免得想到了那老鬼释迦夜,这几日释迦夜都不在这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家伙可劲的得意着呢,去操办他们的婚礼去了,也不透露丝毫,他倒是对这个十分上心! 张天师哪怕知道这一个婚礼不合常理,但又想不到什么阻止的理由,那老鬼所图之事就这么一件,忍受被植入的痛苦,从深渊寻来第八样事物,成功救活了魏梵,光是这一点都无法偿还了! 在一对比那混小子对魏梵的所作所为,张天师瞬间觉得女娃嫁给这么个老鬼没什么不好的,但他却没发现他的想法已经跑偏了,完全没想到嫁给一个老鬼,还不是一个好鬼,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陷入诡异思维的张天师低着头在往药房走着,还没走到呢就看到脚底下一双鞋,猛地一抬头,对上了那张已经许久未见过的脸。 “白君大人?!”张天师大喜过望。 来者赫然就是很久没有露面的白君。 “嗯。” 张天师一个机灵,一把拽住了白君,把他往前拖,想要拖进房里去,白君的名声那么广,实力那么强,一定会有办法救活魏梵的!他迫不及待的想着。 “快去看看女娃,他现在状态很不好!”张天师皱着眉头说道。 刚一说完张天师便察觉拉不动了,赶紧转头,疑惑的看了过去,手一下子松开了,心中一凛。 只见此时的白君露出了一个笑容,在那张清冷卓绝的脸上格外的夺人眼球,白君基本从不会笑,但现在却露出了这么一个诡异的笑容。 “白君大人……” 张天师感觉十分不舒服,那个笑像是隐藏了很多东西一般,怪异违和得紧。 但很快,白君收回了笑,道:“一切,我都知道。” “你知道?”张天师大惊失色。 “嗯。”白君应答。 张天师大喜过望,道:“既然知道快想想办法吧!女娃子那样子看着不好受啊?对了,地府究竟发生了何事?那混小子呢?”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都不带喘气的,从嘴里直接崩了出来。说完还附了一句:“现在情况那么糟糕了,哎!” 白君听闻,突然说了一句话:“你觉得,情况很糟吗。” 张天师一愣,道:“难道不是吗?” 白君意味深长的说道:“道陵,她的灵魂如何。” 张天师下意识回答道:“修复好了!” “嗯,修复好了。” 白君的重复让张天师疑惑了一阵,他的手顺了几把胡子,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着。白君的话里有话,他好像抓住了一个关键点,又想不出来。 白君也不催促,只是背着手站在一旁,在张天师突然发出一声怪叫的时候才抬眼看着他。 “修复……修复好了?!对,是修复好了!连同之前两个灵魂融合失败产生的间隙也完全修复了!转而言之,女娃子现在是完整的灵魂!完美融合!” 白君赞许似得点点头,道:“不错,她的灵魂如今已经没有任何隔阂,这一点便是最好的。” “经历了大起大落,反而让融合趋向完美了……” 张天师唏嘘不已,那般痛苦才能换来灵魂的完美融合,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啊?一般人哪会受这么多的苦头!等等!怎么白君这幅语气像是早就猜到了模样?! 张天师试探性的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白君摇了摇头,张天师刚想松一口气,他就说嘛,白君怎么可能会这么放任魏梵发生这样的事,但很快,白君接下来的话语打破了张天师的美好奢望。 “我并不知会产生这般后果,在我的预想之中,她不会受这样严重的伤。” 张天师又差一点把胡子都揪下来了,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 “炎罗的计划注定失算了。”白君淡淡的回应。 “你,你说什么?!”张天师大叫,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的灵魂,必须完好。”白君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然而无论接下来张天师怎么问都好,白君都用沉默回应,一概不答,在临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吩咐了一句,令他好好参加这一个婚礼,随后就又不见了踪影,张天师急的跳脚,当下恨不得跑到那下面去打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白君大人好生磨人!说一半留一半简直太难受了!太凶残了!太不解人意了!但他无力反抗……张天师郁卒了。 就在张天师快要忍不住想要偷偷溜下去一小会的时候,他走不开了,因为…… 婚礼开始了。 这一场特别到让张天师永远也不会忘记了的婚礼开始了。甚至在很多年以后,张天师还会唏嘘不已。 正文 第291章 梵儿,莫嫁 夜凉如水,月挂枝头,而今日,却是难得的圆月。 月圆之夜,鬼物猖狂之时,今夜,注定不平凡。 释迦夜一身红袍,束起长发,整张脸都透着异样的美感,就连平日里让人不适的暴戾之气都消散了不少,谁见了他都会产生他心情不错的念头。 释迦夜的心情的确不错,他看着魏梵的目光都透着他所不知道的温柔,而此时,床上摆放着一套同样精致绝美的喜袍。 流苏加底,金丝镶边,红丝绸缎层层叠叠,好不气派,而它的主人此时看也不看一眼。 “魏梵,你可是在等着本王为你穿上?” 窗旁的人儿依然一动不动。 释迦夜也没有不耐烦,他弯腰拿起了床上的喜袍,慢慢的走进了一些,对着魏梵说道:“那么本王就为你穿上吧。” 动作轻柔,缓慢,但不容拒绝,释迦夜的神情像是对待一件精致易碎的物品一般,用尽了所有的耐心,若是被他的下属看见了,定要以为自己眼花了不成!堂堂的夜煞王,凶名远播,心狠手辣,最是残暴的帝王,居然会有那么一天,小心翼翼的为一个女人穿衣打扮。 将腰封束好之后,释迦夜错开一步,眼睛审视的看着面前的魏梵,目光一寸寸的移开,像是欣赏着一件艺术品一般。 红袍金丝,严密贴合,那身段样貌都是一顶一的好,只除了…… 那没有任何生气的双眸,一片死灰,愣是将这绝美的风采给生生的打了个折扣。 但释迦夜仿佛不在意一般,伸手将她的头发捧起,手中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桃木梳,开始一下一下的梳起头发来,木齿穿过黑色的发丝,拉下,将那一头长发给打理得整整齐齐,像是墨汁染成的瀑布一般。 随后,那长发乖顺被披在了身后,释迦夜满意的笑了笑,道:“你的美本王第一次见识到了。” 反手扣住了魏梵的手,释迦夜不容分说的将她拽起,魏梵没有反抗,神情麻木的跟着站起了身,释迦夜暗了暗眼神,此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情感,竟是期待。 “走吧。我们的婚礼,快要开始了。” 魏梵眼神发怔,没有回应。 “本王给不了你举国欢庆,但也只是现在罢了。日后,本王会补上。今夜,众鬼欢腾,这一点本王许你。” 释迦夜也知道不会有任何回应,但他依然面色如常的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并不需要魏梵做些什么,他所要做的事,得到的东西他自己会去争取,只需要她,一直站在那里。 哪怕再也不会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关系。释迦夜这么想着。 扣住她的手,释迦夜带着魏梵走出了屋子,恰好碰上了一脸复杂的张天师。 张天师无法形容现在的感受,只是纠结这心情无法释怀,看着面前这一对璧人,他也不好出口阻拦什么了,当下只好摆摆手,道:“你们快些去吧,我……会赶去的。” 释迦夜笑了,道:“张道陵,你必须前来。” 这么狂妄的语气又把张天师给气着了,刚刚那些愁绪全都丢了,道:“你就不能礼貌一点!直呼一个老者姓名可是大不敬!” 释迦夜淡淡的说:“何时你把本王的名字从老鬼换了,我便对你尊重一分。” 张天师语塞,气哼哼的说道:“快走快走!” 释迦夜没多说二话,扣着魏梵的手,开始疾驰。 这一路的速度并不快,像是顾及到了魏梵的活人肉体一般,释迦夜颇为心情不错,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停过,很快,一处荒远郊区的山谷到了。 若是有个道士出现在这里头定然会发现不妥,这山谷被众山环绕,且环绕的山皆是高矮不一,奇形怪状,山体露裸,隐隐还有些坟头在上面,这一看就知道这些山都不是什么好山,风水差得很,只能埋葬人。 那么,被那么多风水不好的山包围着,那个山谷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聚阴聚煞不说,还养鬼!那些个把鬼物去那里头呆上一段时间,不说如何,最起码厉鬼是肯定能成的了! 这么凶险的地方此刻却表现出完全意想不到的情景。 那些光秃秃的树干上挂满了红灯笼,红彩带,在这漆黑的夜色下,那大红灯笼更是显得诡异,一个个滚圆的高挂树枝上,在这红烛光下,满满当当的鬼影闪现,影影绰绰的,好不渗人,哪怕有一个活人在此都会被吓得心神俱灭昏了过去。 释迦夜说的众鬼欢腾,倒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此刻,在中央摆放着一块红布,红布上还放着两把椅子和一张木桌,桌子上放着不少贡品喜糕,垒成三角形,装点喜庆,真像拜堂成亲用的用品一般。 左右各放着一把木椅子,此处之外,倒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简陋至极。 瑜姬站在中央,脸色难看,甚至可是说是差到至极,那张脸本来还算有一面美貌天人,但都被划花了,一道道伤痕纵横交错,丝毫不必另一半的脸好到哪里去,这整张脸都可以把小孩子吓哭了去,她没忘记自己这脸上的伤痕是谁造成的。 但而今,他们的王,却要娶那个女人! 这如何令瑜姬的脸色不差?没有当场发怒都还是克制的了!更别说,释迦夜还命她准备这场婚礼! 笑话!瑜姬咬碎了牙,她所爱的王要娶她最恨的女人,还要她操持婚礼,有比这个更像一场笑话的吗?!弄成这样都算是她竭尽全力没有破坏的结果了! 如果可以,瑜姬是万分不愿接下这个命令的,她更像当场拂袖而去,但她不敢违抗释迦夜的命令,在婚礼举行之前,不是没有鬼将出言阻止过释迦夜,但结果呢?那鬼将当场灰飞烟灭,神魂聚散,丝毫不管这鬼将跟了他那么多年! 这一个举动将所有的反对之声全部压下了,就连瑜姬都将快要出口的话语全部吞下去了。 他们怎么就忘了,夜煞王从来都不喜欢有人反抗他的命令。 于是,他们老实了,释迦夜说什么就做什么,不敢生出一丝违逆之心。 众鬼都不敢靠近瑜姬身旁,生怕被迁怒,这里谁都知道,瑜姬奢望那个位置有多久了,眼巴巴的等着,用尽了手段都没能令王多看一眼,不可谓不悲哀的,还是少惹为妙! 很快,释迦夜牵着魏梵的手出现在了山谷里头。 所有的鬼影都定住了,像是受到了命令一样齐刷刷的排好,一个接着一个,整整齐齐,分毫不差的列队在两旁,动作迅速,不拖泥带水,像是一只军队一般。 事实上,这些鬼生前的确是释迦夜的军队,生前的军令如山,令他们死后也没有去投胎转世,反而跟在了释迦夜的身边,成了他的阴兵鬼将。 但很快,这些宛如军队一般的鬼魂都开始出现了骚动,原因无他。 因为张天师紧随其后来到了这里,刚刚一踏入这块地方,他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一个堂堂的抓鬼道士,咋一眼见到了这么过的凶神厉鬼,那心情还真的是十分微妙的,就像是一个大灰狼跑进了一个山洞里,发现里面挤满了满满当当的一群肥羊,这职业病都快发作了! 但还在张天师还是知道正事要紧,当下不在看一眼那些鬼魂们,收起了自己的威压,那些出现骚动的鬼群也很快恢复了原样,安安静静的站着。 张天师一屁股坐在了那两把椅子的其中一把,打量了四周,一脸嫌弃的说道:“老鬼,还以为你这几日都去置办了,结果这般寒酸!啧!”还嫌弃似得咂咂嘴。 释迦夜的目光暗了暗,状似无意的瞥过了那立在一旁的瑜姬,后者被看得心中一凛,整个身体都快发抖了。 “那炎罗曾经也是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娶了她,结果亦是如何?本王从不计较这些虚的。” 释迦夜所提之事赫然就是千年前那场被所有人津津乐道,还被写进了史书的盛世婚礼。 本欲想嘲笑一番的张天师又被噎住了,抓耳挠腮的,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好气道:“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 释迦夜淡淡的说道:“开始吧。” 咿咿呀呀的唢呐声不知从何处想起,在这阴森的夜晚更添了抹渗人。 释迦夜牵着魏梵走上前去,站定。 张天师充当了女方的高堂,而另一张椅子上是空无一人的,不过也没谁在意这事。 瑜姬颤抖着嗓子,险些说不出话来,但被释迦夜那目光一个照射之下,憋在嗓子眼的话终于还是被挤了出来,“一拜天地。” 释迦夜伸手按着魏梵,同时弯腰,起身。 “二拜高堂。” 张天师心中的怪异违和越来越深,但就是想不起来,只好皱眉看着面前的两人对着他弯了腰,心底复杂得很。 “夫妻对拜!”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像是要卷起一起事物一般,释迦夜的心中顿感不妥,他立刻伸出手,就要使劲将魏梵给按下腰去,却发现没有成功,魏梵依旧呆愣的站着,释迦夜眼神一暗,手上的力道更重了,那魏梵眼看就要被按下,受了这最后一拜。 就在这时,释迦夜被一股力道狠狠的撞了开来,踉跄的退后了两步,脸色难看至极,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死死的盯着这突然出现的身影。 椅子上的张天师更是刷钻一下站起身来。 面前的出现的身影,分明就是炎罗。 衣衫褴褛,墨发凌乱,一身白袍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烧着了一样,耷拉在身上,好生狼狈。 堂堂的殿王之首,何曾有过这番模样? 魏梵呆呆的站着,也不管面前出现了谁,无论出现了谁也无法在唤醒她一分一毫。 突然的,一阵强烈的波动袭来,剧烈,不可抗拒的感应,像是触电一般,魏梵猛地闭上眼,又重新睁开,那双多日以来没有任何波动的双眸竟像活了过来一般,甚至还有一丝复杂一闪而过。 那被推开的释迦夜更是颤抖了一下,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手死死的握成拳头。 炎罗举着手,手心里还放着一块像血一样红的花朵,一字一句的说道:“梵儿……莫嫁……” 正文 第292章 我是主谋,你是帮凶 那被炎罗握在手上的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曼珠沙华。 被誉为黄泉路上的妖精,生长在彼岸上的血红之花,花开花落尽是一片妖艳,然,花叶不相见,生死两相隔,这是一种象征着绝望的花。 九样事物中,最后一样事物却是这么一朵花,一朵生长在地府之中,黄泉路奈何桥上处处可见的花,此时,却被炎罗捧在手上。 魏梵的意识苏醒了,正是因为这朵花的感应,哪怕她知道复活宝宝无望,却还是抵不过那真感应,然……它为何会被炎罗捧在了手心? 他的神色还是如那日一般的清冷,那般僵硬,但唯独那双眸子透出了主人的所有情绪,那眼睛里含着的情绪凌乱,混沌,时而红光乍现,时而暴戾溢出,像是交互着两个不同的情绪,互相压制,互相争夺。 魏梵看着他,没有了任何动作,从胸口处似乎还有些疼,一抽一抽的疼,明明所有的伤势,就连那个大洞都被修复好了,她为何感到疼?是不是因为见到了他,所以才这般疼? 炎罗捧着花的手没有放下,就这么倔强的伸着,大有魏梵不接下便一直不收回去的架势。 终于,魏梵说话了,“你为何会知道。” 为何知道这曼珠沙华是那最后一样事物? 就连被植入的释迦夜也未曾感受到它的波动。 唯有它出现时,那股强烈得快要冲击心魂的波动将她唤醒了。 炎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似乎他所有的清明都逝去了,喃喃不断的重复着两个字:“莫嫁……” “梵儿……” “梵儿……” 一声声宛若情人般的低喃从那张僵硬的脸上泄漏,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和违和。 在场的所有鬼魂都没有动弹,像是化成了石头一般定在原地。 释迦夜的脸色阴沉,但奇异的,他也没有动弹,就这么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连带的张天师同样闭上了嘴。 魏梵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我这里,很疼。” “被你刺穿的时候,我这里很疼。” “红缨带是用我的血染红的,最后却穿过了我的胸口。” 三句话落下,炎罗的身体开始抽搐,不明显,一阵一阵的,更像是在发抖,他脸上僵硬的表情开始皲裂,那双眼睛更是从红黑两色中相互交叠,就连握住曼珠沙华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魏梵勾起了嘴角,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找到这个的,它是第九样事物,原本有了它,宝宝就可以复活了。” “他可以有一个名字。” “他可以叫我娘亲。” “他可以,真正的被我抱住。” 说着,魏梵的笑容瞬间收回去了,她睁着眼,恶毒的看着不停抖动的炎罗,道:“你知道吗,他连名字都还没有。” 这句话像是压死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炎罗僵硬的表情整个破裂开来,像是隐忍了巨大的痛苦一般,眉头紧皱,面色狰狞。 看着他这幅模样,魏梵奇异的感受到了胸腔里弥漫的一阵快意。 “但这一切,都太迟了。炎罗,太迟了。” 炎罗那张嘴里只能不断的呼喊她的名字,“梵儿……” “我吃了半魂丹,你知道什么是半魂丹吗?就是用来复活宝宝的丹药,我辛辛苦苦收集了七样东西,最后融合了,救得人……却是我。” 魏梵的语气,吃出乎意料的平静,就像陈诉了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事实一般。 而听得人都生生的被震慑了,张天师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就要上前一步的时候,释迦夜拦住了他。 “让她说。”释迦夜拒绝了张天师的插手。 张天师刚想生气的顶回去,一转头却见释迦夜此时脸上的表情,竟然是近乎诡异的满足!像是看到了炎罗这幅模样而感受到从内心深处生出的满足。 这让张天师吓了一大跳,心道,疯了,疯了,都疯了! “我吃了半魂丹,所以我没死。我夺取了宝宝生存的希望,我是害死他的主谋。” “但你……但你也是……帮凶。” “莫尘逸,我是主谋,你就是帮凶!我们一起将我们的孩子给灭杀了!” 话刚说完,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快意排山倒海般袭来,魏梵克制着笑意,那种带着刀刮般疼痛的笑意反复折磨着她的神经。 为什么要过来! 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要带着第九样事物站在她的面前! 又为什么……要将她唤醒!她不想醒来,也不愿醒来!是她,是她夺去了宝宝最后的希望,与其这样的活着,甚至还不如死了! 但是她不能死,她怎么能死呢?死了之后她轻松了,那么宝宝的希望就是足篮打水一场空,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她不能死,她要好好活着,活着承担这一份痛苦,活着承受自己犯下的错。 但是这一切真的太痛了,蚀骨一般的痛,就连呼吸都是奢侈,所以她逃避了,将自己的心神完全封闭了,只要这一副躯壳还行走在人间便可以了,她只想躲避一下。 所以,为什么要唤醒她呢?为什么…… 她恨,恨不得咬死面前的他,却更想让他承受她的痛苦! “是!你是阎罗王,你有大把的事情要处理,你的身份地位都有了,但我呢?你想过我吗?” “对,你失忆了,你被控制了,你的借口会有很多,但这他妈的与我何关?!” “我让你失忆了吗?我让你被控制了吗?莫尘逸,你就是个懦夫!彻头彻尾的懦夫!” “怎么样?挣不开吗?想不起来吗?这就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的理由吗?” 魏梵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一样,她暴躁,她狂怒,她像是要崩溃的人。 被强制唤醒的意识再一次的承受了害死宝宝的罪恶感,她痛苦到无法呼吸,所有的理智都见鬼去吧!她那么痛,那么苦,凭什么啊?凭什么他可以把她的一切都打破了,还像没事人一般? 现在捧着个破花跟她说,梵儿,别嫁? 去你娘的别嫁! “莫尘逸,我说的有错吗?嗯?你告诉我,错的人究竟是谁!” 像是说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魏梵捂着嘴,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挡也挡不住。 这一幕,就像是疯了一般。 释迦夜死死的拦住了张天师,并用上了些许灵力,后者抵抗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他老了,还是不要参合这些后辈的事了,那些话…… 张天师忍不住心酸了一下,那些话,只怕是这女娃藏在心底的话了,她究竟忍了多少苦楚?那表面云淡风轻的假象里欺骗了多少人?从没有谁天生就坚强,是他太觉得女娃就应该这么坚强,想不到她骗了所有人,也骗了自己啊。 炎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悲哀太过强大,那些鬼魂皆被镇开了三步,如果不是因为释迦夜在这里镇压着,恐怕他们会逃的一个都不剩,鬼物天生对强者的畏惧,身为殿王的炎罗更是他们无法直面的存在。 他在挣扎着,像是跟身体里的什么东西挣扎着,眼睛越来越红,他的手臂根根青筋裸露,他的脸色像是被困住的凶兽一般,他想要嘶吼,想要做些什么,但最后,他只是站在原地,无法前进一步。 就连想说出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至于下一声声压抑,破碎的吸气声。 看着他这幅模样,魏梵突然生出了一抹同情。 究竟是在同情他,还是在同情自己? 这已经不重要了…… 魏梵上前了一步,一把抓过了他手心的曼珠沙华,哪怕他此刻像是要发狂的状态,但是握着曼珠沙华的那只手没有丝毫颤抖,那一朵娇艳的花从未被蹂躏,完好无损的躺在他的手心上。 “莫尘逸,你不配拿着它。” 魏梵听着自己的声音,像是刀子一样的犀利。 拿过了曼珠沙华,魏梵诡异的眼神盯着这一朵花,那一片片花瓣都还带着地府的阴冷气息,散发着奇异的芳香,娇艳欲滴,诱人心魂。 接下来,魏梵作出了一个谁都没办法预测的动作,她一把拽住了曼珠沙华,张开红唇,生生的将花塞进了嘴里,就连嚼也没嚼的就吞下了。 张天师再也忍不住大喊:“有毒!” 是的,曼珠沙华,生长在彼岸上的花,又岂是看起来那般无害? 然而魏梵不为所动,她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炎罗,她放下了掩住嘴巴的手,喉咙上下滑动,花已吞下。 “我有罪,罪孽深重。”魏梵笑着说。 她伸出手,食指指着炎罗。 “你也有罪。” “我受到了惩罚,你又怎能安然无恙。”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们接下来看到的这一幕。 魏梵猛地咬破了手腕,那里还留有之前浅浅的伤疤,瞬间,又一次被撕破了,鲜血淋漓,较之上次的伤口更深,也更痛,血肉模糊一片,触目惊心。 但魏梵像是感觉不到疼了,也对,受过了穿心之痛又怎会忍受不了这般疼痛? 血一滴滴的落下,引起了鬼物的一阵骚动,但没有一个鬼敢上前。 魏梵看着炎罗的脸,嘴里突然蹦出了两个字:“血枪。” 话落,那些击落的血缓缓的开始变形,更多的血从伤口流出,不断填补,一个武器的形状慢慢的出现在面前,那形状何其熟悉! 释迦夜的瞳孔一缩。 魏梵虚脱的稳定了步子,手中的长枪已经形成,那竟是与炎罗的长枪别无二样! 这般庞大的武器,究竟耗费了她多少的血液?! “莫尘逸,你欠我的。” 突的,魏梵挥动了手,那长枪刮起了风旋。 “噗呲。” 血枪刺入。 炎罗没有看自己胸口插着的长枪,他就这么看着魏梵,那不断交换颜色的眼眸里还诡异的闪过了一丝满足。 “梵儿……” 正文 第293章 挣扎 魏梵像是被烫伤了一般,松开了手。 那柄长长的血枪就这么插在了炎罗的胸口处,那位置一如当日那样,分毫不差,就连插入的深度都是一致的,只是对象却变成了炎罗。 这一个长枪,像是打破了一个平衡一般,炎罗眼睛里的神色不在变来变去,也不在发红,而是彻底的平静了,带着满满的柔情,满满的爱意。 此刻的他,那双眼里的感情,就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不曾隔了千年那般,他还是那一个莫尘逸,还是这样爱着他所爱的那一个人。 张天师没有反应过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魏梵会做出这样一个动作,如此偏激,如此出乎意料,却又如此的……合乎常理。 “梵儿……” 魏梵突然发了狂的大喊:“滚!滚出去!离开这里!” 炎罗似乎想说什么,他的脚步想要上前,却突然的定住了,胸口的那把血枪还稳稳的插在了他的胸前,他动不了了,他急躁了,说出口的话语只有那一声声缠绵的“梵儿”。 魏梵挥了挥手,那血枪更插入深了一分,炎罗的面色更痛苦了。 而这一次,魏梵没有了任何快感,只有深深的疲惫感。 释迦夜勾起了嘴角一抹隐晦的笑容,谁也没有发现。 “我累了,你走吧。” 魏梵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心神,张口说出的话语都带着疲惫,仿佛刚刚的那一通发泄让她再也生不出一丝气力了。 炎罗的眉眼间满是痛苦,他越想要上前,越焦急,那伤口就越深入,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燃烧了一遍一样,他只能竭尽全力的站立着,多的也做不出来了,他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他很想告诉她。 告诉她…… 他已经破开了囚禁…… 现在的他是真正的他…… 然而,直至最后,炎罗只是闭上了眼睛,身体往前倒去。 魏梵的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喊道:“解开!” 那插在炎罗胸口的血枪瞬间像是被肢解了一样,重新化作了血液,而炎罗此时也栽倒在了地上,若是稍晚那么一秒,那柄血枪就会彻底的从他的胸膛整只穿过。 魏梵生出了一丝后悔,为何要解开,为何不让他就这么魂飞魄散吧…… 炎罗倒下了,这一场震慑众鬼的主角也不再是威胁了,那些鬼将们蠢蠢欲动,而这次,释迦夜没有特意阻止了,反而嘴角那抹晦暗不明的笑让身旁的张天师生出了一抹不妙感。 就在那些鬼将要冲上前,释迦夜不阻止,张天师要冲出去的时候,一道纯白的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了面前。 所有的鬼将瞬间安稳了,动也不动。 释迦夜收起了笑,谨慎的看着来者。 那一个白影,冰冷冻结的气息,永远淡漠的神情,赫然就是白君。 魏梵失神的看着白君,牵强的露出了一抹笑,道:“你什么都知道,是吧。” 白君没有回应,低着头只是弯腰将地上不知死活的炎罗给扶了起来,伸手将他的胸口覆盖住了,好一会儿才放下,道:“因果轮回。” 魏梵没有回应,而白君也没有立刻走的打算,谁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在这么个时机,又如此巧合的出现,要说白君不知道些什么谁都不会信的! 看着被白君扶着的炎罗,紧闭双眼,浑身狼狈,魏梵突然说道:“他会不会死。” 真正的死去,连做鬼都不行! 魂飞魄散,彻底的消散在人间。 白君沉默了一会,道:“不会。” 也对,那样的伤口又怎么会轻易的夺走一个殿王的生死?毕竟他还是殿王之首不是吗?连她都能活过来,他又怎么会死去? 魏梵自嘲的一笑,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闪过一丝庆幸,但很快就消失了。 “带他走吧。我不想看见他。” 白君道:“你……” 魏梵打断:“我会赎罪。”随即,眼睛幽幽的看着昏迷的炎罗,道:“他也不会好过。” 白君再一次沉默了,下一秒,直接带着炎罗消失在了众鬼面前。 事情似乎到此结束了一样,但,还远远没有。 释迦夜终于上前去了,此刻他身上和魏梵身上的喜袍显得多么可笑。 “你醒了。”释迦夜的语气里像是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像是他们不是在举行婚礼,像是炎罗从未出现过一般,他的神色淡然的难以置信。 “啊,我醒了。” “是吗,真可惜。”释迦夜幽幽的说着。 魏梵稍稍后退了几步,她的眼前已经阵阵发黑了,那一个血枪将近耗掉了她三分之一的血,若不是意志力惊人,恐怕她也会如那炎罗一般昏迷了过去。 “但是,你欠本王的,该怎么还。”释迦夜直勾勾的盯着魏梵。 “夜煞王说笑了,你的王妃之位,又岂是我可以玷污的。”魏梵平静的应答道。 二者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不久,释迦夜嗤笑一声,道:“本王会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魏梵不欲再多说了,她的头很痛,身体快要站不稳了,直接道:“你不会以为,害我这般地步,我能够心无芥蒂的面对你。” “那便是看时间决定了。” 释迦夜意味深长的说完这句话,挥了挥手,将全部的阴兵鬼将给遣散了,那些呈现军队一般站姿的鬼魂一下子跑得干干净净了,唯有瑜姬仍然不怕死的站在了原地。 瑜姬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哪怕冒着被惩罚的危险也不愿离去,就这么倔强的等着她的王。 释迦夜撇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像是不理会一般。 张天师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冲上前,抓住了魏梵的手腕,看着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他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连声道:“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啊!怎可这样做,你不要命了吗?!” 看着张天师如此着急的模样,魏梵突然说:“天师,不要让我死,我不可以死,我要活着……活着给宝宝赎罪……” 最后一个字落下,魏梵双眼合上,就要倒下去,张天师赶紧使用法力将她撑住,避开了那只手上的手,摸上了另一只手,探测脉搏,胡子又翘了,道:“真是!这般胡闹!气血急虚,女娃子啊,你可这真是折磨我啊!” 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张天师却比谁都要紧张,都要心疼,当下就要走了,释迦夜没有阻拦,倒是张天师又停下了脚步,阴恻恻的对着释迦夜说道:“哼,你这个混小子,之前我一直迷糊着,你说话功夫倒是一流的!险些就把我骗了,嫁什么嫁!女娃子谁都不嫁!等我知道整件事之后,在找你算账!” 留下这句话后,张天师气哄哄的将魏梵带走了,释迦夜没有任何阻拦,只是他眼里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放弃,反而是胜券在握。 魏梵感觉到很热,像是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了一般,同样像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啃噬着她的肉体,她闭着眼发出了几声断断续续的呻吟,难耐的想要想过来,眼皮却沉重的宛若千斤。 【娘亲,娘亲!】 是谁,这个声音是谁…… 【娘情,宝宝在这里!】 对,这个稚嫩的声音,是宝宝! 【娘亲,娘亲……】 梦里面,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遍遍的喊着她娘亲,或是喜悦,或是哭泣,更多的是眷恋,对魏梵的眷念。 张天师正在磨药的手突然定住了,他似有所感的转身看去,那床上躺着的人儿发出婴宁一声,张天师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踱至床前,满心欢喜的以为魏梵要醒过来了。 可惜的是,张天师欣喜的表情还没有露出来就僵硬了。 床上的魏梵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眼角两旁蜿蜒而下了两道泪痕,凭的添了抹忧愁。 究竟是怎样的梦境,令她这么悲伤? 很快,张天师知道答案了,从魏梵的嘴里低低的喊了句:“宝宝,别走……” 张天师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将房门关上了。 另一头,昏暗浑浊的大殿内,一个人影静静的坐着,很快,另一个人影出现了,恭恭敬敬的低着头。 “情况如何?” “可靠消息,阎王府的那位因为不知名的缘故,身受重伤,钟馗亲自封锁了所有的耳目,属下冒险得知这个结果。” 一声嗤笑,道:“很好,阎罗王,他不配在那个位置上呆着!” “大人才是所有殿王之首!”那个声音立刻追崇的说道。 “本指望蒋玄能将他伤了,没想到啊,他隐藏了那么深的实力,不过也不是个顶用的!执着于女人,真够愚蠢!” “大人英明。”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那个坐着的人影又开口了,道:“那个当日跟在阎罗王身旁的女人,联系一番,她……或许对我们有用。” 那一句话意味不明。 “是,属下会去寻找。” “去吧。” 立着的人影消失了。 而后一阵肆意张狂的笑声在大殿内响起,若是有旁的人在此定会认出这个笑声的主人究竟是谁…… “炎罗啊炎罗,这一下且看你如何嚣张!这位置你坐的可是不稳啊,在这么个时刻受了伤,不正式天助我也么!那我,便不客气了!” 那阵笑声久久未停歇,像是含尽了得意嚣张和势在必得,一个阴谋在酝酿着。 正文 第294章 夺回记忆 月挲在愤怒,怒气不断上涨着。 怎么会……怎么可能会被破开! 那样的控魂术,那样强效的能力,终究敌不过他对她的执念吗? 月挲恨得牙齿都咬碎了,但心底的悲凉无限,在炎罗当着她的面消失在后院时,月挲就知道了,这一次真正的输家是她,甚至不用解释,月挲便知道,他消失了是为了寻找她的。 在炎罗消失的下一秒,月挲便离开了阎王府,继续呆着下去,她已经可以预测到了自己的结局,脱离控制的炎罗不是她能掌控的住的,她的所作所为依仗的不过是对于炎罗的控制,当这一点消失后,月挲毫不怀疑,她会立刻魂死当场,灰飞烟灭。 炎罗对她的心狠程度,她已经见识过了,不需要去尝试了。 她不想彻底死去,哪怕再不甘心,她都必须要离开。 只有她还在一天,那便还有一天的希望! 当白君将重伤昏迷的炎罗带至阎王府的时候,唯有钟馗知道,见多识广的钟馗在第一时间便封锁了阎王府,禁止任何鬼魂进来探测,并亲自充当门卫守着这座王府。 阎罗王受伤这可不是小事! 尤其实在最近炎罗风头正盛的时候,多少殿王的耳目盯着这里,一旦有一丝一毫的可能那么他们绝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殿王行事全凭任性,可不会跟你讲什么趁人之危,道不道德,没有参合进来分一杯肉羹都算不错了,毕竟他们的原身可还是一个鬼! 是以,钟馗自任以来第一次生出了危机感,刚刚一瞥中,他是看见了自家大人的胸口上那一个可怖的大洞,白君大人的脸色也极其不好看,能让白君大人露出这样表情的时刻可不多见,足以证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聪明如钟馗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的职责是尽一切能力保证大人的安危,那么他能做的就是死守这个秘密并且保证这永远是一个秘密。 白君对于炎罗的判官算得上是有一抹信任的,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将炎罗带进了内府,将他放到了一个空地上。 实话说……炎罗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是肉眼可见的不太好,一缕黑气覆盖在面上,胸口的大洞只是被外表的填补了,内里还是被穿透的。 与魏梵不同,炎罗的实体就是这个,没有什么肉体,一旦伤了就是无法磨灭的伤口,甚至因为他体内的两种力量都在试图控制着他的身体,不断争夺,不断侵占,而这也导致了炎罗现今这般虚弱。 白君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到底还是他太自信了,没成想这其中还是出了差错…… 将炎罗摆成打坐的姿势,白君撩起袍子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若说把意识比作是支持身体行动的主要因素,那么意识的存在相当于一片空地,谁能侵占了这一片空地便是占据了这一副身体的使用权,正如同魏梵将自己的意识困在了这个空地上,不闻不问,那么她的身体就是一个行尸走肉而已,无论有什么事都不在有反应。 现今,炎罗的意识受了伤,那是跟他物争夺身体控制权时受的伤,要救他,身体的伤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便是将他的意识给拉回来,是以,白君只能将自己的意识穿透到他的里头去。 这里是炎罗的空地,当白君踏入的时候便只觉得这里弥漫着硝烟,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战场,支离破碎,濒临绝堤,哪怕做了心里准备,白君仍然是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炎罗。”白君喊出了声。 随后,空间扭曲,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白君的面前。 那是浑身黑色伤痕的炎罗,上衣尽皆破碎,一道道的黑色伤疤泛起丝丝黑气,但唯独那双眼,依然清明。 白君当下明白了,哪怕浑身狼狈,但他终究是打败了试图控制他的东西。 “为何不出去。”白君皱着眉头问道。 炎罗只是撇开了脸,并未有回答。 “怎么,羞愧了吗。” 白君挥手打散了那突然出现的风旋,目光一凌,道:“怎的要将我赶出去。” “白君,不必你插手。” 炎罗终是说了话,只是那嗓子嘶哑得厉害。 “你令我失望了。我曾问过你,可会后悔。”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某一个机关一般,炎罗的脸突的狰狞了,他发出了一声嘶吼,双手抱头,狠狠的大叫着,那声声哀号里带着的是无尽的后悔。 “我伤了她,是我伤了她!” 是他,是他亲手将长枪刺入了她的胸口,亲眼看着她从空中坠下。 是他亲手毁了他们之间的所有感情。 他怎能不恨?他恨不得杀了所有热门,恨不得毁了这天下! 但最恨的,便是他自己,无论何种原因,终究是他亲自下的手! 白君没有开口,而是任由着炎罗的癫狂。 “被控制之时你尚且还有一丝清明,是你的谋划,害了自己罢了。”白君说道。 这句话令嘶吼着的炎罗怔怔的停了下来,他眼神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随后紧紧握拳。 “是我的错……” 白君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神情,道:“那么,你的封印已经彻底松了,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记忆……梵儿……” 炎罗低低的呢喃着。 两个打坐的人影突然的睁开了眼睛,白君一把起了身,一手提着炎罗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时,G市,云州医院内,顶层的vip病房。 医院的晚上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往来的值班护士在最后检查了一边病房后便关上了门,走在廊道上,那昏暗的灯光凭空的把廊道照射的多了几分阴森。 值班的护士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中纳闷,以往值班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夜晚的医院这么阴冷?一些不干净的念头升起,护士赶紧打消了,做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迷信了,秉着相信科学念头的护士心放大了些。 就在这时,昏暗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两道人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把护士给吓得一个机灵,浑身的寒毛都竖起了,她哆哆嗦嗦的大喊:“谁!是谁在哪里?!这里是vip房禁止随便出入!” 没有任何应答。 就在护士小姐准备壮着胆子冲出去喊人的时候,那两道人影消失了,她赶紧上前去左右看了看,根本没有什么容身之所。那么刚刚是她看花了眼? 还真的是值班太累了不成? 怀抱着疑惑的护士小姐也没有多想,只当刚刚自己出现幻觉了,再三看了看确定无异之后便走了。 而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刚刚站的位置的左边,那一间病房被打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而从缝隙里头看进去,便会看见,接着月光的照射,那里站着两道人影,就这么静静的伫立在病床前。 而门在此时,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风轻轻的吹合上了,不留一丝缝隙,也将里头和外头隔绝了。 白君指了指病床上的那个男人,一样的眉目,就连那周身的气息都带着多多少少的相似。 “在将你定为继承者的时候,我便把你的记忆封存在他身上。” 白君也不管炎罗会不会回答,而是接着道:“初入地府,你的执念太深,已成心魔,为剔除你的心魔,我并未简单封存记忆,而是将之放进了这个容器。” “你的记忆片段便是开启完整记忆的钥匙。” “此人命早该决,但带着你的记忆他仍存活着,他的神貌皆是受你记忆的影响,但因之那是你的记忆他无法看见,便成了这幅模样。” “时隔千年,这份记忆,终该是物归原主了。” 最后一句话的落下,白君便退后了几步,静静看着炎罗一步步的上前,那床上的男人突的睁开了眼,眼睛一片空洞,没有任何神采。 炎罗将手伸出,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一阵金光冉冉升起。 白君嘴角带起了一抹笑意。 半响,病房再次恢复平静,静的像是什么都未出现过一般,没有什么人影,没有什么金光,只有那一个躺在床上的男人闭着眼,像是睡着一般,但若是有人伸出手去,探探鼻息,便会发现……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门边挂着的资料卡上,那一行醒目的名字在黑夜中也闪了一下,莫尘逸。 莫家大公子,他的一生早该结束了,使命完成,重归于当初的命运罢了。 此时,另一头,魏梵的房内。 在床边,不知何时立了一道人影,张天师猛地感应到了正要冲过来,却被白君阻止了。 “白君大人?”张天师迷糊了。 “别去打扰他们罢了。”白君淡淡的说。 这么一句话就足够张天师明白那突然出现在女娃房内的气息猜测不错,应该就是那个混小子了,一想到这个张天师胸口就冒出了无尽的怒火,但转而一想那混小子恐怕这个时候还身受重伤了。 可不嘛,朝着心窝窝被刺中了一枪子,哪怕是殿王也是十分危险的,更何况当时的混小子看着也明显不对头了!那个正常的家伙两只眼睛会变来变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入魔了呢! 不得不说,张天师的无厘头猜测总是能够十分接近真相的,若是被月挲彻底的控制了心神,那么届时,炎罗也只怕是一个恶鬼魔头了。 张天师所有的怒火都被熄灭了,这真是一对冤家,剪不断理还乱,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已经令他无法插手了。 “这便是他们真正的相见。”白君说道。 张天师瞪大了眼,喃喃的说道:“封印……开了吗?!” 白君唔了一声。 正文 第295章 情话述说 炎罗静静的注视着床上人儿的容颜,眉眼间似乎还残留着悲伤,脸颊上还留有干涸的泪痕,那一抹痕迹刺痛了他的眼。 他伸出了手,像是渴望着,但手在颤抖,透着主人的害怕。 慢慢的靠近了,更近了些,炎罗弯下了身子,颤抖的指尖终是触上了她的脸庞,还有着温润的触感。 轻轻的磨蹭着,温柔,缠绵,又是小心翼翼,像极了做坏事的小孩害怕被发现的模样。 一句话在房内细细的响起。 “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像是迟到了很久很久,久到了连他自己也觉得,他不配被原谅。 炎罗的手指像是触电了一般抽了回来。 “若是你醒着,想必不会愿意见着我吧……” 近乎呢喃的语气带着无尽的缠绵悱恻,深深眷念。 “梵儿,梵儿,梵儿……” 一遍遍,一次次,像是怎么也无法满足一样,炎罗的嗓子低沉,嘶哑。但他执着的喊着,每一声的溢出都在牵动着他的胸口,一抽一抽的疼,麻麻的,像是啃噬着他的神经。 “梵儿,对不起……” 一句含尽了无穷的愧疚,歉意,和悔恨。 良久,房内再次想起了轻微的声响,而这次,炎罗坐在了床沿上,静静的看着魏梵的眉眼,一遍遍的用眼神描绘着,他贪婪的看着她的容颜,像是要深深的记入了脑子里。 与记忆中一样,一样的气质,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动人心魂。 她没有变,变得人是他罢了,是他将她遗失了,并且似乎再也找不到了。 “梵儿,或许你不信吧……”炎罗低低的笑了,那笑很轻,“失去了记忆,但我依然爱上了你。” “若是早一点发现了,你是否不会再受这般波折。” 炎罗轻轻的抓起了魏梵垂放在两侧的手,不用力但缠绵的握着。 “我执着了于记忆的片段,试图寻找上一辈的记忆,这便是我犯下的第一个错。” “将你抛下了荒原,追寻虚幻的景象,这便是我犯下的第二个错。” “谋杀了孩子,这,是第三个错……” 抓着她的手,猛地握紧了,炎罗缓缓的松了些力道,克制着自己。 “将她当成了你,大概是……我最大的错吧。” 心,在抽痛着,炎罗任由着悔恨啃噬着他的心口。 “为了复活孩子,你耗费了无尽的心血,梵儿,你说错了一点。” “主谋,是我罢了。而你……连帮凶也不是。” 低头,伸手缓缓的靠近了魏梵的脸庞,拨开了黏在脸上的碎发,指尖忍不住再次眷念的摩擦了一会,才缓缓离开。 “我曾迷惑过,迷惑过自己的选择,也后悔过,但我的后悔终究是太迟了。” “我记得,梵儿,我记得的……断玉镜内,你躺在我身下,眉眼温顺,在我躁狂的时候,我顾不上疼惜,想必将你弄疼了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炎罗低低的笑了。 “在那里,在躁狂的时候,我便对自己说,是你了,那便是你吧,那些记忆不要又何妨,记忆中的那人是谁又何妨,在那一刻,我想要的人是你罢了。” “梵儿,我后悔了,梵儿,你会原谅我吗……” 良久,一句低低的话语:“大抵是不会吧。” 自问自答后,炎罗自嘲的笑了。 “是我迷了眼,当怀疑产生的时候,我已服下了那些汤药,不多,但已足够对我产生了影响,但我没有行动,我想要知道是谁在我身边插了眼线,那大抵是我最愚蠢的时候罢了。” “交战的时候,我的心神还有一丝清明,我让自己不伤害到你,但我终究低估了月挲的命令……”说到这个,炎罗便感觉到了一股剧痛从胸口弥漫着,哪怕现在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他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将你刺穿后,我发了狂,我不断的破坏一切事物,我试图找回自己的主控权,在快要失败的时候,我感应到了。” “我感应到了自己将要失去你,梵儿,那是我无法想象的事……我凭着本能摘了那花,凭着本能赶到了你身边……” “梵儿,你永远不会知道,当我看见你一身喜袍,静静的站在那里时,我的心脏是会痛的,鬼物的心脏原来是会痛的。” 低声细语,丝丝缠绵的话语,只是听着便能感受到了语句里的悔意,曾高高在上的阎罗王此刻也不过是一个奢求原谅的忏悔者。 “庆幸的是,我终是赶上了。梵儿,我庆幸着你未嫁……但这你或许是不信的,呵。”炎罗闭了闭眼,说出了这句话。 突然的,一句回应炸了开来,“我不信,那么你便说到我信罢了!” 炎罗一怔,只见那床上本该闭着眼睛的魏梵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那双眼眸在黑夜中也闪烁着光芒,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炎罗。 “莫尘逸,若要我信你,你便拿出足以证明的话。” 炎罗贪婪的看着她的眼,不舍得移开一分一毫的目光,那种眼神,像是看待时间最为宝贵的宝物一般,那种眼神,魏梵何其熟悉! “莫尘逸,你想起来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炎罗轻声道:“白君将我的记忆封存在他人身上,容器死了,便换下一个,一个接着一个。” 魏梵嗤笑一声,道:“所以你在跟我解释,哪怕竭尽全力你都无法自己想起来对吗?你在给自己寻找借口吗?” 炎罗苦涩一笑:“梵儿,我从未想过推脱。” 魏梵一怔,像是被吓着了一般,猛地挣开了被炎罗握着的手,双手一个使劲撑起了身体,坐在床上,眼睛与炎罗正面对上。 “她,顶替了我的位置,你令我觉得恶心。” 炎罗沉默的接下了这句话。 “莫尘逸,你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一句接着一句话的落下,炎罗没有回应,哪怕心如刀割也忍下了,这一切都是他该受着。 “我只问你,那日,你同意了殿堂会,同意了殿王之争,那时的你是不是清醒的?” 这一句话,问的何等犀利。 炎罗慢慢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魏梵觉得心脏又开始疼了,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眼睛不在看着炎罗。 “你明明有过清醒的时间,你明明……” 再多的话语像是哽咽在喉咙里的尖刺,堵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炎罗看着魏梵苍白的脸色,慢慢的站起了身,他垂下了眼,掩盖住了眸子里的情绪。 魏梵讥笑道:“为何离我这般远,方才是谁一遍遍摸着我的脸庞,抓着我的手不放?!” 炎罗一怔,苦笑一声,道:“梵儿,我不曾奢望你会原谅我。” 魏梵立刻接道:“那的确是奢望。” 炎罗一窒,轻轻的说道:“你还需要养伤,我……便走了……” “站住。” 鬼使神差的,魏梵说了这两个字,当看到他想就这么离开的时候,她的心底生出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就这么走了?!他居然敢就这么走了?! 在犯下了那些事,伤害了她那么多次的情况下,他怎敢就此离去?! 炎罗当真停下了脚步,但仍没有回过头来。 “莫尘逸,我问你。为何你有清醒的时段还不曾动手!” 半响,没有回音,就在魏梵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炎罗开口了。 “月挲的目的只是我罢了,只要我受控于她,那么她便没有了心思寻你麻烦。” 魏梵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脱口而出道:“我不信!” 炎罗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而身后的魏梵不会看见。 “她的身后还有殿王的影子,地府之争从不太平,谋权夺位不过是家常便饭,我无法护你完好,便唯有将危险引至自身。” 魏梵想要说出反驳的话,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炎罗此刻的语气认真到令她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说的都是真的…… “是我太过于自负,妄想将一切的危险尽在一时间斩草除根。我等候着她身后的势力出击,借着被控制的间隔,偶有清醒的时候,我谋划了一切,梵儿,那时的我,只想着还你一个安枕无忧的环境。” 【梵儿,这天下我为你打下,许你一生安枕无忧。】 魏梵的眼神恍惚了,她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疼,那些记忆仿佛和现在重合了,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她,这个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你…… “我算错了那汤药的威力,我控制不住清醒的时段,是我的自负导致了一切,梵儿,我从不奢求你的原谅。” “一步错,步步错。梵儿,一切都是我出了错,我不会躲开这份后果。” 突的,炎罗转过了身,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梵儿,你将我刺穿多少次都无法弥补我犯下的错。如若你欢喜,那么便对着这里,扎进去。” “但我求你,莫要在用自己的血,我的长枪为你而存在。” 炎罗的右手虚空一握,那柄长枪赫然的出现在了手中,冒着深深的冷光。 “够了!莫尘逸,已经够了!我不想听了!” 魏梵的语气里满是抗拒,她的心绪不稳,脑中两个声音不停的割据着她的念头。 “梵儿,是我,配不上你罢了。” 炎罗缓缓的笑了,那是一个残忍的笑,道:“那些伤过你的人,我绝不会放过。但我会把自己留给你罢了。” 魏梵咬了咬牙,道:“莫尘逸,你什么意思?!” “梵儿,你说得对。” 拿着长枪的手猛地握紧了。 “我有罪,罪孽深重。”炎罗深深的看着魏梵,“是我将你伤害至此。” 魏梵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抹不详的预测,她克制了一番,冷冷的道:“你欲要作甚。” “梵儿,我夺回了我自己,此生我绝不会在伤你一分一毫。” 语气顿了顿,接着道:“梵儿,好好照顾自己吧。” 话落,炎罗整个消失在了房间力。 魏梵突然升起了一阵恐慌和心悸,像是要发生什么事,她的心脏砰砰砰的跳着。 “炎罗?炎罗?!莫尘逸!你给我出来!” 魏梵大声嘶吼着,然而不见有任何一丝的回应,炎罗,是真的走了。 魏梵连忙跳起身,双腿软的可怕,刚一触上地板便狠狠的摔倒在地上,撞翻了桌子上的水杯,发出了碰的碎裂声,但她没有理会,仍大声喊着:“莫尘逸,你给我出来!听到没有?!你给我出来!莫尘逸!” 房内的动静引起了门外人的注意,张天师率先感觉到不妥,看也没看白君一眼便往房里跑。 只见魏梵浑身狼狈的趴在地上,想要挪动着站起来,她的脸色哪怕在黑暗中也被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恐慌,和……害怕。 她在害怕! 正文 第296章 破阵后事 时间追溯到几日前。 自从张宇泽带领着一众的张家人从那个万鬼林闯出来的时候,守候在外头的张天阳和张天爱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张天阳一把接住了因为腿软险些摔倒的张宇泽。 “出来了?情况怎么样?”张天阳沉稳的问道。 “都,都没事。”张宇泽喘息了一会儿回答道。 顶着全部张家人的性命压力,张宇泽不可谓不辛苦的,莫名其妙被抓着推到了最关键的位置。也庆幸他的承受能力比较好,不是谁都能在那么多厉鬼冤魂包围的情况下,扛着压力,一步也没有走错的带着所有人出来了。 光光是这一点就令张三清十分赞赏了,他这个孙辈还是有一点可取的,哪怕不是亲生的。对,张宇泽是张家从小收养的孩子,这一点张家上下都清楚,但从未有人敢露出一丁点的瞧不起,因为他不但是张三清看重的人,同样是张三清最宠爱的孙女张芊芊的未婚夫。 更重要的是,他靠着实力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反倒是张芊芊在踏出万鬼林后精神恍惚的摔在了地上,她的脸色不大好看,张天爱在搜寻了一便人群之后,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影子,当下就慌了,连忙将张芊芊拽起来,问道:“小梵呢?小梵怎么不见了?!她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过来,死一样的沉寂,所有的张家人都心虚的低下了头。 说来也怪,在魏梵脱离了队伍之后,他们在张宇泽的带领下没多久就真的走出了这该死的林子,顺利的竟让人产生了错觉,那个万鬼林好像根本就是等着她到来一样。 但无论怎么说,都是人家救了他们,现在还弄不见了人,他们就算有苦也说不出了。 一向高傲的张家人还是有些抬不起头的。 看见他们这个反应之后,张天爱心底咯噔一声,涌出不大好的感觉,声音都变调了,“说啊!小梵去哪里了?她是进去救你们的!你们把人弄丢了吗?你们好自私!” 许是张天爱说的太狠了,张天阳出声道:“天爱!” “哥,小梵不见了,我,我害怕!”张天爱有些恍惚了。 张天阳手中一紧,转头看向身旁的张宇泽,后者倒是没有躲避他的目光,但是也露出了一抹心虚,道:“她让我们转告你们,说……不必担心,让我们别进去。” 听完这句话张天爱下意识的就要往那万鬼林子冲,被张天阳眼疾手快的拦下了。 “哥!小梵还在里面!你凭什么拦着我!”张天爱抗拒着。 张天阳坚定的摇摇头,道:“凭我们进去里面还没有能力找到小梵,天爱,冷静点。” 听完这话,张天爱颓废的低下头,她哥说得对,凭他们的实力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而这个时候,张三清站了出来,道:“你们不必担心,她的能力可以自行解决,等我们将这里的鬼物全部驱逐了,自然可以进去了。” 张天阳慎重的点点头,为今之计,只有这样罢了。 “我们为什么还要进去?!她那么厉害就让她在里面呆着好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冒险!”一直不说话的张子健立刻插嘴道。 哪知,这句话刚落下就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了。张子健还颇为骄傲的挺了挺胸膛,愈发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错。 张三清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啊,他怎么会有如此孙辈?!就连别的张家人都生出了屈辱感,本来仰仗着一个女人将他们带出去已经足够打击人了,出来后自然是要拼尽全力将人找回来,否则他们还怎么在道家里混下去了?! 现在这么个混小子,当着另外一脉张家人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打脸是什么?还将所有人的脸都给打了!那对张天阳兄妹会怎么看待他们?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了! 理所当然的,张子健引起了公愤还不自知。 “照我说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几天!被困在那个地方一定不好受吧!”张子健提议道。 张三清已经忍不住了,继续放任这么个孽子出来说话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然而,还未等张三清亲自出来说话,那地上坐着的张芊芊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扬起手一巴掌就这么扇过去了。 张子健一脸懵的撇了脸,左侧边脸火辣辣的疼,然而他还没明白为何会挨上这么一巴掌。 看见这一幕的张天爱悄悄收回了迈出去的右脚以及握成拳头的手,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刚刚就险些冲过去撕烂他的嘴了,他们毕竟属于同一个宗家,太过激的行为会引来无端的猜测,特别她还是直系的亲属,见张芊芊出手了,她倒是可以不必做出过激的事儿了。 不过张天爱倒是佩服起自家兄长的忍耐力了,转向旁边看了一样,张天阳的脸色还是很沉稳的,然而张天爱没有留意到张天阳的太阳穴在一突突的跳起,就连脖颈处的青筋都露出了几根。 “闭嘴!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张芊芊冷冷的说道。 张子健转过了头,手捂着自己的脸,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这番模样之下哪怕是男人都颇有几分神似被欺负了的良家妇女,而张芊芊就是那个恶霸。 “芊芊,你,你打我?!”张子健控诉着。 “打的就是你,我们张家从来不会退缩!”张芊芊甩了甩打人的手,那么用力,将张子健的脸都抽肿了,她的手还是有些疼的。 张三清在一旁欣慰的看着,丝毫没有阻挡的意思,张芊芊能成为他最宠爱的孙辈不是没有理由的,她或许任性,或许霸道,或许目中无人,但她同样的将家族荣誉放在最高点,并为了维护它在所不惜,够果决够坚定。 张子健扫视了一圈,见没有一个人有意思帮他,就连张三清也只是冷眼旁观,只好愤愤不平的闭上了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不会傻了吧唧的继续讨人嫌,只是更恨上了魏梵。 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才会这样!张子健害怕对上张芊芊,只能将不甘和愤恨都转移到了那个还未出来的女人身上,满心满眼的恶毒诅咒着,那个女人最好死在里头! 只是稍作休息了一会儿,他们便展开了张家有史以来最大的歼灭鬼魂行动,而在开始的不久就迎来了张三真那一脉的支助,张天爱见到了自家爷爷之后更加有信心了,当下所有人都风风火火的投入到了这个行动中。 那个万鬼林子不是一下子就能破开的,首先要破开的就是将剩余几个阵点逐一打破,彻底的断了鬼魂供给源头,将这个阵法给破了。 一个人不行,那就十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他们就将阵点全部破坏了,并分散了所有的人将那些过度信仰邪教的群众给进行掰回观念,并且铺助了一些现代的手段,务求最快速度制止信仰群众的数量增加,而最核心的人则是操上所有吃饭的家伙,准备一大堆用得上的物品。 那些黄符啊,糯米啊跟不要钱似得带了一袋又一袋,就在准备闯进去的时候。 那些鬼魂全部消失了。 是的,全部消失了。 一个都不剩,连个鬼影都没有了,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洋房花园。 这个结果令一众人都懵圈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警惕之心没有放下,开始将这个花园搜寻了一遍。理所当然的魏梵并不在里头。 这个结果令张家兄妹好受了些,至少进来不是看见了魏梵的尸体,这就代表着她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找不到魏梵的踪影,却找到了一具尸体,赫然就是张小英。此时她的尸体惨不忍睹,双眼睁得大大的,身上多的是撕咬伤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不是人为造成的,而这么小块地方更不可能会有野兽,那么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自然不言而喻。 没有人会对着一个死人苛责,只是沉默的将尸体收好择日埋葬,事情似乎就这么被解决了。 这一场闹得轰轰烈烈,险些将张家灭门的事件似乎就这么黯淡的落幕,余下的后尾则是需要时间慢慢清除了,但有一点正如魏梵所说的那般,这个城市的风水会有好长时间都回升不了,基本上不说倒霉透顶,但也不会顺利到哪里去,至于那些曾经靠着这个信教发家致富的人无一例外都一夜破产了。 从来没有什么能快速致富的捷径,走上歪门邪路的人最终会自食其果。 而张天阳和张天爱两人并没有随着自家爷爷回到本家,他们在没有看见魏梵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完全安心。至于去哪里寻找两人心中也有了一个目标,只有那个地方是他们所熟悉的。 那便是司徒璇静家的后山,张天师的所在地。 事不宜迟,两人在告别了张三清一家子之后便离开了,倒是在离开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那个张芊芊拦了他们一下,在张天爱快不耐烦的时候,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替我转告她,这个人情我们一定认账,如果以后需要帮忙的地方我绝不推辞。还有,以后来这里,我定会热烈欢迎。” 说了这么一句话张芊芊就变扭的走了,留下张天爱哭笑不得。 倒是有一点值得说一下,张子健在事情结束之后便被张三清雪藏了,所谓雪藏就是说,再也不能回到本家了,而是打发到了遥远的郊区呆着,美曰其名缺乏锻炼,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张子健终其一生都不会有什么出息了。 正应了那一句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谨慎用语,以免后患。 正文 第297章 寝食难安 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的魏梵大口大口的喘气着,伸手抹下了满头的冷汗,头疼得厉害,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次这样醒来了。 每天晚上反复坐着同一个梦境,所有人都死了,宝宝死了,就连炎罗,也死了,唯独她一个人还活着。 满地的鲜血残肢,不留一丝生气,这一片血染的土地上只有她一个人站着,脚下是满脸是血的宝宝,还有昏迷不醒没了生息的炎罗,梦境到这里都会伴随着一声尖叫,她醒了过来。 魏梵按着自己跳的厉害的心脏,她知道这样的噩梦是由自己的罪恶感产生的。 清醒以后,她的神经不断承受着剥夺宝宝生存希望的罪孽,心魔渐生,这样的噩梦在正常不过了。 魏梵刻意忽略了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人影。 翻身下床,魏梵拿起了木桌上的杯子,而此时天蒙蒙亮,太阳还未升起,周围的雾气笼罩着,此时张天师不在这里,自从魏梵的情况稳定后张天师便嘱咐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他在这里呆了太久,久到很多事都没去处理,确定魏梵的情况稳定后,他只能先行离开几日。 张天师不在也是好的,若是他看见魏梵此刻的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恐怕又会狠狠的诅咒一番那混账阎罗王。 魏梵捧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神有些发怔,随后便叹了口气,她的心绪不稳,这般的状态从不是个好的预兆。 “你在想什么。” 一道说话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像是凭空出现了个人一般。 魏梵没有任何被吓着了的反应,拿着杯子的手还稳稳当当的,她早就预料到了凭释迦夜的性子绝不会就这么放过她,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现在张天师不在与他而言,再好不过了。 “你来了。”魏梵说道。 “你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本王好生失望。” 明明嘴里说着类似撒娇的花,但释迦夜的表情却是像毒蛇一样。 “阁下说笑了。” “魏梵,本王倒是怀念那个不会拒绝本王的你了。” 释迦夜别有深意的话魏梵如何听不出来,他所指的不过是险些和他成婚的那个封闭了自我的她。 “释迦夜,你我的立场从不相同。” “但你与他的立场也便不同。”释迦夜的回话那么理所当然。 魏梵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扭转了身子,看着一席黑衫的释迦夜,道:“此生,我不愿参合进去。” 释迦夜嗤笑一声,道:“你逃不掉的,魏梵,你根本逃不开,你们这种人不正是最讲究因果轮回吗?我们三个兜兜转转上千年,又岂是你想抽身便抽身了?” 兜兜转转上千年…… 魏梵恍惚了一下,回神过来,道:“双王朝已经过去了,甚至历史也未曾留下一笔一墨,你究竟在执着于什么。” 这一个问话第一次令释迦夜没有答话,他沉默了。 魏梵不欲多谈,便要转身回房,却不想听到了回答。 “那么你呢,你现在这般姿态又是做给谁看。” 魏梵眼神一冷,道:“与你无关。” “嗤,恐怕你不知道吧。” 魏梵停住了脚步。 释迦夜勾起了一抹嘴角的笑意,接着道:“地府现在……可是被搅得天翻地覆了,至于原因,你自然明白。” 魏梵不说话。 “接连两个殿王被战,重伤修养,鬼门关摇摇欲坠,届时所造成的后果你应该想象得到。” 魏梵垂下的手猛地握拳。 “他现在恢复了记忆,自然是对你百般亏欠,想必现在是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吧。”这句话还带上了明显的幸灾乐祸。 “够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魏梵,本王的承诺依然在,要娶你的意念从不稍退,你不妨考虑一番。” 释迦夜用着温柔的语气诱惑着,他的双眸里还带着压抑的渴求,但是隐藏得十分完美。 魏梵低低的叹口气,道:“月挲是你的探子。” 释迦夜的表情微微一僵。 魏梵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只是接着说道:“对手往往是最了解自己的存在,倘若只有一个月挲便能将他迷惑至此我是不信的,释迦夜,你的谋略手段不适合展现温柔。” 话已至此,释迦夜的表情慢慢的收回了,连带的那一抹异于往常的温柔笑容,恢复了一派阴郁,道:“不愧是圣灵,本王当真不能放松一分一毫。” “过奖。” “我需要休息了。” 释迦夜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你当真不去理会他了吗。” 魏梵一顿,继续吐出四个字:“与我无关。” “也是,他那般伤你害你,又怎会因为恢复了记忆几句对不起便能解决的?你几次在生死之间徘徊可是受了不少苦头,想必是怀恨在身的吧,魏梵,别令本王失望啊。” 释迦夜晒然一笑,他的话语里所带着的意头谁都明白,将炎罗所犯的错重复一遍,刺激一遍,为的不过就是加深他们只见的怨念,他释迦夜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说放手便放手,他得不到的,自然别的人也别想得到! 魏梵冷冷的回话:“我累了,需要休息。” “那么本王便走了,地府可是乱得很,有趣。” 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释迦夜便消失了,正如他出现的时候那般神影无踪,就连走了也丝毫不眷恋,仿佛像是毫不在意,只是过来说一些话而已,当不得真,魏梵转而就将这事给放开了。 然而至始至终魏梵都不知道,背对着释迦夜的她,因此错过了在释迦夜调笑冰冷的话语中,夹杂着的一丝认真,但发现没发现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将所有的感情,前世今生都给了同一个人,对于别的人已经再也生不出一丝的情绪,就像是一块已经被冻住了的一汪冰水,又怎能奢望再一次沸腾? 然而此时此刻,魏梵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一个夜晚,炎罗出现在她的房内留下的那些话。 心,猛地一阵抽痛,其实那夜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时,她便醒了过来。 她应该立刻将他赶出去的,将这个害她这般地步的男人赶出去,从此一刀两断,两两不相见。 但鬼使神差般她保持了沉默,装作沉睡不醒的模样,任由着那只冰冷的手拂过她的脸庞,轻轻的磨蹭着,抚摸着,带来溢满鼻尖的清冷气息,一如千年前那般,属于他的气息。 她无法避免的呆愣了一下,待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装睡一段时间了,贸然醒来显得更怪异,所以她便任由着自己倾听那些话。 那一句句似情人般的低喃扰乱了她的心,同时也像刀子一样,一刀刀的割在身上,她险些就要咆哮着:别碰我!滚出去! 但最终,她还是一字不漏的把那些话都听了去。 心,慢慢的迷乱了。 他们之间错过了太多,间隔了太多,也有着太多无法挽回的过错,比如他们尚未来得及出生的宝宝,仅仅是这一点都令魏梵每每想起就痛得难以呼吸。 魏梵从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千年前当她意识到对待莫尘逸的感情后,她义无反顾的下嫁,与他同上战场,甚至毫不吝啬的舍了一身灵力帮他助他,哪怕落得个身死的下场也从不后悔。 这便是她,是圣灵,也是最最果断的鬼言媒。 而今这般多愁善感的千指柔肠,令魏梵十分厌恶,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同时又无可奈何,爱与恨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爱有多深,那么便有多很。 尽管知道,那不能一味的责怪炎罗,但心底却忍不住迁怒,她不好过,那么他也别想好过!这个念头汹涌的侵蚀这她的理智。 所以在后来她忍不住开口,忍不住用讥讽的语气质问,忍不住将所有的话都通通还给他,为的不过是问心无愧。 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混蛋,哪怕在清醒了记忆之后,给她道歉认错都要这般强势吗?!还要选择她睡着的时候吗?!若是她没有醒来,那是不是一句也听不到了? 等这一句对不起她等了多久,等到绝望,等到他们之间愈来愈远,而他,在留下那一堆的话竟敢头也不回的走了吗?! 魏梵恨得贝齿都快要咬碎了,她恨他,更恨现在的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自己! 手中握着的杯子在猛地用力之下破碎了,破碎的瓷片将她得虎口给割开了几个口子,渗出了丝丝血液,她就这么盯着这几个口子,看着自己的血液缓缓缓流出,那么刺眼。 猛地,她又想起了那个梦境,血染三尺,满城风沙。所有人都死了,满地鲜血,就连他也闭上了眼睛,躺在地上,没有一遍遍的喊她“梵儿”,像是一具不会说话尸体一般,那个梦境真实得令人浑身发抖。 【接连两个殿王被战,重伤修养,鬼门关摇摇欲坠,届时所造成的后果你应该想象得到。】 释迦夜的话仿佛又出现在了耳边。 魏梵猛地握住了手,这般力道之下令血液渗得更多了,但她没管,而是脸色阴沉了下来,她没忘记在离去前炎罗脸上的表情,是平静是释然,就像是不在乎一切那般,徒然的令她生出了一丝微妙感。 魏梵狠狠的咬住下唇,又松开,几个字从唇缝中蹦出。 “那个傻子!” 正文 第298章 我只想当莫尘逸罢了 长枪刺入,卷起了漫天风沙,一招一式之间犹如行云流水,势不可挡。 半空中,一道人影随之狠狠的坠落,在地上砸出了个坑来,随后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这一战,十殿轮转王,薛寻,败。 炎罗缓缓从空中落下,手中的长枪重重的扎进了地里,支撑起让脚步的虚浮,他的脸色是冷酷,是严峻,是不容侵犯的上位者。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体内的灵力已近枯竭,表面上的平静不过是金玉其外。 但终究,他还是战赢了。 这是,第三个了。 从八殿督察王黄少开始,接连第二个是十三殿闽南王庭之,他的脚步从未有过停下来,直至今日,便是第三个了,而他也早已精疲力尽了。 但是……还没有结束!那些幕后黑手还不够,他要一个一个挑出来,谁也不放过! 十殿轮转王薛寻的判官一脸恐惧的看着那个手握长枪的阎罗王,牙齿都忍不住打颤了。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 一招一式之间所带着的绝对威压,完全就是秒杀! 这还是那一个以低调闻名的阎罗王吗?这番实力,就连当初风光无限的前任阎罗王白君都不遑多让了!甚至于……更强! 明明有传闻阎罗王身受重伤,养在阎王府不外出,这特娘的哪是重伤啊?!谁重伤之后还能连败三个殿王啊?真当殿王都是吃屎的吗?! 身受重伤这种消息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听闻这个消息,他家大人轮转王薛寻绝对不会迎战的!甚至躲都来不及躲! 这该死的是谁散播虚假信息!好狠的心! 然而这位判官完全不知道,此刻的炎罗早就是一个纸老虎,外强中干了。 任谁胸口顶个大洞,还连胜三大殿王都不会安然无恙的,只是以他的眼里根本就发现不了炎罗此刻的状态。 撑着长枪的手猛地握紧,炎罗恢复了些许体力之后便离开了,消失在现场。 唯有周围的一片狼藉,和那坑里躺着的人形还能证明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之外,一切寂静的可怕。很快,在炎罗消失之后,有两道突兀的人影出现在了那被轮转王砸出来的坑旁。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他,这番实力当真令人心惊。” 另一个声音回话了,道:“连胜三大殿王,恐怕我们的预测须得变变了。” “不,黄少,庭之不过是排在末端的殿王,这薛寻倒还有两分功夫,炎罗打败了他们也不奇怪。” “但……他这是重伤情况下。” 一声嗤笑,道:“也亏得他受了伤,否则我们只怕更棘手,他受伤了倒是好办,有了弱点我们才能彻底封杀他。” “那么我们下一步?” 沉默了一会,道:“他的灵力已经快要枯竭了,恐怕支撑不起下一场战斗,我们便等着好了。” 另一个声音里有些迟疑,道:“但我们的行踪会不会……毕竟所有的替罪羔羊都差不多被他挑了。” “安心罢了,待他真正的找到我们,便是他命数到了。” “稳妥起见,我们……” 两两沉默。 “那便去抓来吧。” 两道人影再次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而远远站在那里的十殿判官已经彻底被惊到了,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嘴巴大张,道:“怎,怎么会是……” 回到阎王府的时候,炎罗再也支撑不住,狠狠的栽倒在地上,手上的长枪早就被收了回去。 他的眼睛模糊一片,身上的灵力一点也不剩了,若是谁在这里都无法想象得到,这般状态的阎罗王竟是那日大胜夺得殿王之首的威风人物,更不会想到将而今地府挑得天翻地覆的他,此刻险些再次昏迷了。 张天师和白君双双显形,便看见了那地上的炎罗,一动不动,张天师满嘴的话一下子被吞了进去,连忙将他给扶了起来,咋一眼看过去,张天师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胡闹啊!”张天师狠狠的皱着眉。 现在状态的炎罗根本就是不计后果! 炎罗挑了挑眼皮,见是张天师后,用了些力气推开了他,自己勉强的重新站好。 被猛地推开的张天师懵住了,随后更生气了,道:“你这是作甚!” “这里,不需要你……回去。”炎罗的语气有三分虚弱,但话里的意思却是绝对的决然。 张天师下意识没反应过来,但随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在关心那个女娃子啊! 张天师一直都在照顾这魏梵,此番出现在这里,那么就代表魏梵那边没人,哪怕在这个时候炎罗下意识出现的想法不是自己,而是魏梵。 明白了炎罗的意思后,张天师满嘴的责怪也不得不咽下去了,他来地府一趟已经将所有他错过的事都给弄得清清楚楚了。 这混小子居然做了那么多天理不容的事!居然还敢把女娃子给刺穿了!这种事怎么能忍!当知道完整事情后的张天师果断的杀过来,准备将炎罗好好的训一顿,怪不得女娃子那天会如此气愤,甚至连一贯的冷静都失去了! 被人这般伤害,能冷静得下来吗?要张天师说,就是刺个十遍八遍都不够解恨的! 但当看见了面前的炎罗时,张天师忽然觉得,这臭小子好像也挺可怜的? “你放心好了,我走之前早就布下了重重机关,女娃子在里头安全得很!而且你别瞎操心了,她是鬼言媒的最强者,本身就不需要被保护,在她几番冒险夺取九样事物时,你怎的就不关心一下?你……” 后面那句‘你现在关心都迟了’给生生的咽下去了,不知为何,张天师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就太伤人了,看炎罗这幅模样的确凄惨,他还是积点口德吧! 但张天师不说,炎罗就真的不知道吗?他狠狠的闭了闭眼,本就虚浮的脚步更加不稳了,险些再次栽倒在地上了。 张天师一噎,尴尬的站在一旁,他本想教训教训他,现在又不好教训了,站在一旁,里外不是,格外的违和,偏偏白君此时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摆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一句话也没说。 “你的灵力完全透支了,须得修养一番。”最后,张天师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 但刚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了,他这是说好了要来教训混小子的啊!怎么就关心起他的伤势了?难道说,现在的炎罗看起来太过凄惨了吗?活像个被人丢弃了的孩子在大肆破坏一切一样。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把张天师狠狠的雷到了!啜了一口,谁家孩子这般恐怖,把地府搅了个天翻地覆,把人伤到那么彻底! 炎罗的眼神一冷,道:“不必。任何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这句话里带着的是慢慢的肃杀气息,哪怕现在的他身形不稳,但也令人无法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就像是……他一定会做到。 这时,白君开口了。 “凭你这幅样子,你的命数绝不会长久。” 白君的冷然的看着炎罗,眼神里还有着不赞同,在他眼里,炎罗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自讨苦吃,自不量力罢了! 连胜三个殿王?!得到的不只是威名而已,还是凶名!这般作为将地府十八殿的平衡完全破坏了,各方实力暗涌潮动,稍不注意下一个陨落的只怕是这个成名不久的殿王之首罢了! 哪知,炎罗听完这句话之后低低的笑了。 笑着笑着重重的咳了几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炎罗痛得弯了腰,手捂着胸口部位。 张天师看着他这般,心中的郁结终是放在了一边,他看着白君,想要对方别说了,哪知白君的眉头皱起,一副怒气升起的模样,这把张天师吓了一跳,曾几何时,他多久没见过一向冷漠的白君生起气的模样了。 那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停止了咳嗽,炎罗直起了腰身,但仍是低着头,道:“这殿王之位,我为了它付出得还不够多吗。” 白君一怔,抿了抿唇,道:“你是何意。” 炎罗抬起了头,那双眼里是死灰一样的无神,阴沉得很怕。 “白君,我的职责已经完成了。” “炎罗!”白君的语气克制着。 “这姓氏,我仁至义尽。” 白君的脸色猛地沉了,隐隐的觉得事情有些脱离了掌控。 “五殿阎罗王,这一个位置,这一个名字,这一千年,我便做的够多了。” 张天师惊悚了,这句话说出口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但炎罗没有停下来,他缓了一会儿,将涌到喉头的堵塞感给压了下去之后,低低的说道:“我只想……当一次她的莫尘逸罢了。” 他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温柔。 白君收了嘴边的话语,沉寂一片。 而张天师的心底生出了一句悲叹,天意弄人,这一对小情人,何时才能解开恩怨啊…… 此时,另一头。 魏梵的脸色煞白,还透着一抹害怕,嘴唇都有些颤抖了。 “你们的目的!” 而此时,魏梵的对面,来者一席黑袍,将整个身影连同脸蛋都遮得严严实实,就连伸出的手都缠上了黑布,那手上放着的东西,便是令魏梵露出如此神色的东西。 两片衣服的布料,上面还粘着半干的血。 凭着那股熟悉的气息,魏梵已经猜到了这血液的主人是谁。 “跟我走一趟,否则,他们可就不好说了……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魂飞魄散,不是吗?” 魏梵死死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暴起。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魏梵深深呼吸一口气,道:“希望你信守承诺。” 来者怪笑一声,道:“那是自然。” 正文 第299章 受困 魏梵呆在一个密闭的房内,没有亮光,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 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凭借她优秀的夜视能力也无法看个清楚,方才魏梵已经将这里细细的摸了过去,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外,什么都没有,而她,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天了。 也不知对方是故意还是无意,没有送来任何食物,唯有桌子上放了一壶水,而壶里的水已经不多了,这还是她节省了一番才留下的,她不知自己会被困多久,只能尽量延长自己的生存所需。 对方将她带到这里后便消失了踪影,对她不闻不问,像是急着赶去处理什么事情。 魏梵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双手抱膝,头埋在了臂弯之间,她不是没有办法逃出这里,但是她不能,在没有确定他们没事的时候,她只能尽量做到服从。 那两片布料上的血迹没有猜错的话就是张天阳和张天爱的。 她一直都知道张家兄妹对她的好,若是长久寻不到她定会来找她,却不想因为她的事受了这样的危险。 想到这里,魏梵的拳头都握紧了,她没想到对方将她的弱点拿捏得那么准,这对兄妹,于她而言是很重要的,大抵是作为夏梵的这一生最重要的人罢了。此生已经亏欠了宝宝,她不愿在亏欠任何人。 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而害死了张家兄妹……魏梵的呼吸一窒。 光是宝宝这一份罪孽已经足以令她夜夜不能寐,日日寝食不安,如若在添上别的罪孽,她恐怕无法善了。 只愿对方真的能做到自己的承诺,不伤害他们一分一毫,否则…… 一抹凶狠的意味从魏梵眼里一闪而过。 她所拥有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怎么能被夺走一分一毫!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被困住的第三天,魏梵将最后一口水咽下去了,胃部火烧火燎的痛,长期不食胃酸泛滥造成的疼痛,魏梵抿了抿唇,三天里第一次从那个角落站起来。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一个有趣的念头,她会不会是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鬼言媒?大抵是不会的吧,狗急了还会跳墙。 把她逼急了…… 站起身后,魏梵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躯,虽然有些虚弱但她的精神还算不错,但若是继续这么待下去可就不好说了,届时自己只会是一个任由别人戳捏的泥人罢了,那绝对不是她所希望的! 就在魏梵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关了整整三天也未曾被打开一分一毫的门被推开了,此时外头月亮高挂,天空黑漆漆一片,竟是夜晚。 而皎洁的月光打下来后,将门外那一个身影拉的很长,魏梵眯了眯眼,将那道身影认了出来,那是一个小孩儿,一个小孩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姐姐。” 介乎于少年与青年的嗓音十分温顺,且异常的熟悉。 一向平静的魏梵也忍不住诧异了,此时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 “小元?” 竟然是魏家庄的魏元! 魏元迈着腿快步冲到了魏梵身前,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双手抱腰,脸埋进去蹭了蹭,道:“姐姐,太好了。” 魏梵有些疑惑的摸了摸他的头,道:“小元怎么在这里?” “姐姐,这里是魏家庄啊!”魏元抬起头说道。 借着微弱的光亮,魏梵看着魏元的小脸上还挂着一抹亮晶晶的笑容,心软了一下,但随之更大的疑惑涌上来了。 这里是魏家庄?对方将她带到了魏家庄?为何是魏家庄?带她来这里的人又去了哪里?一个接着一个问题从脑海里蹦出。 太多的疑惑迫使魏梵牵起了魏元的手,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魏元乖巧的回答。 魏梵牵着魏元的手,离开了这一个空间,在踏出这里的时候,想着四周看了一圈,越看越心惊,这些熟悉的景色果不其然,就是魏家庄不远的那一片林子! 牵着魏元的手猛地握紧了,引起了后者的视线,“姐姐,怎么了?” 魏梵蹲下身子,看着仍然精致的小孩儿,道:“小元,告诉姐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告诉小元的!”非常直接的回答。 魏梵道:“他是谁?” 魏元立刻闭紧了嘴巴,看这架势魏梵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回答的了,这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想必是答应了谁不许说。魏梵突然想到了那日,附身在魏元身上的神秘人物。 “小元不愿意回答,姐姐不勉强你,那么告诉姐姐,你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什么人吗?” 魏元赶紧摇摇头,道:“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那么将她带到这里的人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魏梵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特意用张家兄妹的生命来威胁她,会什么都不做就放她走,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唯一能解释的一点便是,对方将她待到这里后便离开了,那身影看着略微急促,像是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了,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事令对方会暂时先将她放到这里,而自己急忙的赶回去了。 地府大乱,连挑殿王…… 魏梵突然的升起了一个念头,对方难道是要抓她来威胁‘正在发狂’的炎罗?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魏梵就哑然失笑了。 用她来威胁炎罗?那对方真的是疾病乱投医了,他们之间崩离寸断的关系早已不适合这种把戏了,注定只会失望罢了。因为,就连她也觉着,他们之间的牵连太过微弱,又如何能奢望自己能够束缚住炎罗? “姐姐?” 魏元见她的脸色有些怪怪的,像是一下子涌上了无尽的悲伤,小小的魏元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 魏梵回过神来,甩开了那些念头,温和的说道:“小元,我送你回家。” 呆在这种地方的确不安全,魏梵打算将他先送回家然后在做打算。 哪知,那魏元立刻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平日里都呆呆木木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副神色把魏梵给镇住了,急忙的说道:“别哭!” “姐姐,小元不可以回去!” 魏梵一愣,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魏元一副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模样。 魏元因为长时间的不说话和被忽视,连带的语言功能都受了影响,一旦着急了,出现卡机的状态是很正常,魏梵很耐心的等他说出来。 见魏梵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魏元悄悄的放松了一下,道:“姐姐,小元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魏梵愕然,道:“去哪里?” “不,不知道。” 魏元深深的想了一下,还是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便扯着魏梵的手,朝着西边走去,魏梵沉默的跟上。 西边那是一座矮矮的山,魏元一直在前面牵着魏梵,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前走,像是执拗的朝着一个目标走去,在这深山野林里方向感超乎常人的敏感,连一些弯弯道道都走得很精确。 就像是……走了很多遍的样子。 魏梵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小身影,悄无声息的收回了审视的眼神。 很快,已经深入了山林里,魏梵发现,不知何时这里已经没了鸟叫声。 连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山林里常有的虫鸣鸟叫,风吹草动都消失了,这里就像是一个静止的空间,更为诡异的是这里没有什么鬼气,也不是什么风水不好的地方,甚至可以说这块地的运气还不错,怎会出现这么诡异的地方? 在记忆中,这一个山林处于的方位距离魏家庄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平日里也有不少人过来采一些野菜蘑菇之类的带回去,若是发现这么诡异的情况早传开了。 魏梵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疑虑压下了,专心致志的跟着魏元往前走,很快,穿过了一大片密林,来到了一面空地上,说是空地也不恰当,这里堆积了很多奇怪的石头,个头不大,但奇形怪状,除了石头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连一根草都没有了,勉强算是空地。 魏元着急了,他左顾右盼的好一会儿才沮丧的垂下头,估摸着他这个反应魏梵开口了,道:“怎么了?” “他,他不在,他明明在这里的!他一直在这里!”魏元的语气里满是沮丧。 魏梵心念一动,试探性的问道:“他在这里多久了?” 魏元认真的想了想,说:“很久了。” 得到这么个答案魏梵也算是放弃了,这个小家伙的嘴倒是出乎意料的严实,怎么也套不出话来,而魏梵不想就为了个问题对魏元动用上了言灵术,便换了一个问题,道:“是他让你带我来这里的吗?” 魏元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他很想见姐姐!” “他为什么想见我?”魏梵步步试探。 魏元皱眉,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知道,他,他等了很久!他受了伤,一直呆在这里!” 等了很久?受了伤?魏梵是真的迷惑了,脑海里隐隐闪过一丝明悟,但快得抓不住。 “姐姐,他,他一直希望你来这里。”魏元语气弱弱的说道,他的小手还紧紧的拽住了魏梵的衣角,似乎是不让她走的意思。 还未等魏梵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像是平地惊雷一般炸起。 “哼,本尊从未说过那些话!” 魏梵猛地转头看了过去,,心一下收紧了。 正文 第300章 地藏 那是一个披着一身奇怪斗篷的男人。 长发束起,两鬓微白,身形并不魁梧但足够健壮,穿着一身全黑的斗篷,站在那里。那张脸并不算得上太英俊,但只一眼都会令人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不敢直视。 尤其是那一双眼,如鹰眼一般凌厉,被锁定了便无法逃脱一般。 魏梵不着痕迹的将魏元挡在了身后,自己迎面对上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哪知,那魏元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往前跑过去,魏梵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元满脸喜色的跑到了那男人身边,像是很想扑上去,又克制了的样子,活像看到了肉的小狼崽。 魏元这幅样子,愣是把刚刚突然凝固的气氛给打破了,连带的魏梵也觉得有片刻的无语。 端看那男人没有对魏元动手的样子,加上后者那明显就是相熟的期待,魏梵大致猜到了,面前的男人大概就是那个‘很想要见她’的人,刚刚那一把声音也足够令魏梵想起,这便是那回附身在魏元身上的鬼魂。 也是那个把她给推下坑里的人! 魏梵可没有忘记,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她来到魏家庄寻找手镯,意外发现了隐藏她嫁妆的入口,却被身后的‘魏元’给一把推了进去。 魏梵容易记仇。 “小元,过来。”魏梵温和的说着。 犹豫了一下,魏元见男人不那么想搭理自己的模样,只好难受的低着头,准备回到魏梵的身边,哪知一只手伸了出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魏元还来不及高兴呢,就眼前一黑,双眼一合,小身子软软的往下倒去了。 魏梵瞪大了眼,立刻就要冲上去将魏元扶起,但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眼看魏元就要栽倒在地上了,那男人伸出手,一把捞住了魏元,抱起。 魏梵道:“你究竟是谁。” “本尊的名号不必多说。” 那语气里的高高在上真是令人恨得牙痒痒。 “他只是个孩子。”魏梵看着他怀里的魏元。 “本尊认为,知道得越少便能活的越久。” 转折之意便是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魏梵沉默了,但是她的防备之意丝毫没有减少,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气息并不十分凌厉,相反还很平和,这不意味着这个男人很弱,相反,而是深不可测。 这是魏梵从未遇见过的情况。 这个男人很危险!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像是烧着的火苗一样涌现出来,强烈,清晰。 “地藏……王……” 魏梵无意思的脱口而出了。 男人勾了勾唇角,不承认,但也不否认。 魏梵的心底凉了凉,下意识的升起了一抹恐惧。那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恐惧。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故为地藏。】 地藏超脱阴阳,道号释义,为阴间地府的实际掌管者,统领着地府十八殿,维护着阴阳两届的平衡,其存在根本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哪怕,她是圣灵,也不过是阳间的尊称罢了,实在是没有资格见到地藏的。 “看来本尊的名头令你害怕了。” 面前的男人,也便是地藏王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释放出了一些威压。 魏梵克制着从骨子里生出的要下跪的冲动,那种潜意识里的害怕和卑躬屈膝不断的折磨着她的理智。 这样的存在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要明白他的名号,便会追随,便会跪谢。 但可喜的是,面前的地藏似乎受了什么影响,哪怕魏梵从心底涌出了要下跪的冲动,但还在能克制的范围内,她咬紧了下唇,双腿有些颤抖。 地藏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魏梵,不动声色的施加了压力,只见那魏梵的颤抖更大了,但那双腿,却没有弯曲一丝一毫。 就在魏梵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那阵威压被收了回去,没有泄漏分毫,魏梵整个人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发丝粘腻在脸上她都没了力气拨开,威压的骤然回收,魏梵一个不及,险些摔倒了。 “你,很好。”地藏这么说道。 魏梵喘息了几口,缓了一会儿,道:“地尊说笑了。” 她虽不会跪下去,但该有的尊敬也不会少了分毫。 地尊,是阳间对于地藏王的尊称。 “难怪。”地藏若有所思的说了两个字。 上前走了几步,地藏将手上的魏元放在了一处平坦的石头面上,对着魏梵说道:“跟我来。” 魏梵略微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魏元,地藏注意到了之后,又是一声嗤笑,道:“怎么?不放心吗?本尊不至于对一个活人孩子做些什么。” 魏梵低下了头,道:“冒犯了。” 地藏瞥了一眼过后便往更深的地方走去了,魏梵咬咬牙,只好跟上了。 跟着地藏不断的深入里头,魏梵的心底没有半分不安,这样的人物若是要她死,那她是绝对生不起一丝反抗的,以卵击石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尝试,自讨苦吃。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炉顶面前。 那是一口巨大的,通体漆黑的炉顶,上面还雕刻着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画面,但无一例外都是青面獠牙的鬼怪图案,邪气的很。 地藏也没有开口解释的意味,只是挥挥手,一把巨大的王座椅子出现在面前,自己一把做了上去,道:“你出乎了我的预料。” 魏梵谨慎的没有回话,但地藏明显也是不需要她回话的样子,伸出了手,一下一下的点在了王椅上的把手。 “你是唯一脱离了局面的棋子。” 地藏眼神严厉的盯着魏梵,仿佛下一秒就要她魂飞魄散的架势,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做,而魏梵还好好的活着。 静静的打量了一番魏梵之后,地藏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吗,地府十八殿的殿王是如何选出来的。” 魏梵松动了嘴,保守的道:“不知。” “由上一任殿王亲自挑选继承者,或者诞生鬼子,这便是最为正常的延续法子。但你可知初始的那代殿王是如何诞生的?” 魏梵还真的思考了起来,道:“天地应运而生。” 地藏笑了一声,道:“真是狡猾的回答。但是,本尊要告诉你,那都是本尊亲自授予吧。本尊才是他们的王。” 最后的一句话何等狂妄,但又令人无比信服,因为说出这话的人是当之无愧的地藏王,超脱阴阳两间,与佛并肩的存在。 “殿王一代代更换,但地藏唯有一个。” 魏梵沉默。 “然而,那些蝼蚁们,却一代代的奢望本尊的地位。” 魏梵的面色一凌,下意识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她有资格听的,然而地藏像是打定主意一般娓娓道来:“世间最是无情岁月,本尊在这个位置久了也没了意思,便一代代的放任他们在本尊面前蹦达,一个个宛如跳梁小丑一般,倒是给本尊一丝乐趣。在最后的时候亲自打碎他们的幻想实在是有意思至极。” 无论魏梵想不想听,都无法阻止那些话传入了脑子里。 “这游戏本尊玩了几千上万年,然而,却在这一代遭了孽!” 最后一个字落下,魏梵像是感觉到了无穷尽的压力一下子猛增,像是肩上多了几座巨山压着,一瞬间魏梵的脚步松了,膝盖生生的弯曲了一些,她咬碎了牙都没能阻止,眼看着就要绝望的跪下了,那阵压力又消失了。 “呵呵,是我疏忽了。” 地藏跟玩儿似得观看着魏梵的窘态,他颇有几分兴致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点着扶手。 魏梵深深的穿了两口气,眼神幽深的看着地藏,没有任何躲闪。 地藏略微惊了一下,这活人倒是几次三番出乎了他的意料,现在这般狼狈模样那气节也未曾低下去过一分,令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哪怕他用威压令她跪了下来,也折辱不了她的心志。 实在是有趣。 “你叫魏梵是吗。”地藏状似不经意的问着。 魏梵深深的压下了心中的反抗念头,面前的存在不是她能挑战的,若是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反抗才是最愚蠢的,端看这地藏王留了她这么久,便可猜测对方没有杀她的意头。 “我没有要你命的打算,你尽可放心。”地藏淡淡的说。 “魏梵不敢。” “实话说,本尊的本体受了损,便只有这分身出了来,本想看看是谁算计本尊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感应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天命。”这番话地藏说的满含深意,一语双关。 魏梵竖起了耳朵,打算认真听着,接下来的隐隐觉得非要重要。 但地藏的话题一转,又换了,像是十分无所谓的道:“听闻你曾有一子。” 魏梵的瞳孔猛地一缩,就连垂下的手都无意识的握紧了。 “鬼子,呵,倒是有趣。但是未曾出生的鬼子便烟消云散了,按理说绝无生还可能。倒是你的气运不错,遇到了那天道眷顾的张家小子,他有法子令鬼子起死回生。” 地藏的语气拉的很长,像是要仔细看看这魏梵的表情似得,然而魏梵一直低着头,令他失望了。 “你千方百计的寻找九样事物,却用在了自己身上,这不可谓不说,阴差阳错啊。” 瞪得,魏梵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若是我说,我还有一法子能够帮你呢。” 地藏的话语带着款款诱惑,而魏梵的身子已经僵硬在原地,垂下的头慢慢的,一点点的抬起,那被紧咬着的下唇已经渗出了血来,魏梵像是感觉不到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需要做什么。” “无论任何代价。” “我都愿意付出。” “哪怕我的灵魂,我的身体。” 正文 第301章 护你一世 酆都城。 再一次出现在那宏伟的大门前,魏梵抬头,目光留在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上。 脑子里蹦出了地藏的那句话语。 【我要你,亲自拦下五殿阎罗王。并带回这里。】 魏梵猛的握紧了手,毫不犹豫的走过去,跟着缓慢前行的鬼魂大军一步步往着城里走去。 她手上没有阎王令,轮到她时,那守门的鬼差立刻横眉竖眼的将她拦下了,就要好生斥责一番的时候,就对上了魏梵的眼。 “放我进去。” 那鬼差麻木的让开了身子,就这么放她进去了。 不需要避开炎罗,那么她自然不需要多番隐瞒,甚至她迫不及待对方能察觉到她的到来,这样还省了一番功夫。 然而,在刚刚踏入这里一步的时候,魏梵就敏锐察觉到了这里的氛围太过奇怪,街上往来的鬼魂寥寥,个个都像是胆小受怕的老鼠一般,飞快的串走了。 魏梵皱眉,脚步一点也不停留的朝着阎王府前进,她的脑里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将炎罗带走,带回去那个地方。 然而,没有。 当她来到阎王府的时候,整个府里一个鬼魂都没有,空空荡荡,肃穆端庄。 魏梵的心理突的涌上了强烈的不安。她咬牙,那个傻子究竟去了那里! 如果因为无法带他回去的原因,而失去了最后这一线生机,她会杀了他的!她绝对会! “小梵?!” 一道带着惊喜,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魏梵耳旁。 转身,有一瞬惊讶,原来是毕城,以及他身旁站着的一副慵懒状态的灵冰。 魏梵立刻抢先开口了:“炎罗呢?!” 毕城面色一紧,一把抓住了魏梵的手臂,道:“快跟我走!” 哪知,灵冰一个流畅的插手,就将毕城抓着魏梵的手给挣开了,道:“你这般随意,奴家可是不喜的。” 毕城一阵尴尬,但也没时间管了,直接对着魏梵说道:“炎罗疯了!他现在对敌吕氏,凭他现在的模样根本就支撑不住!因为他的毫无缘由的攻击已经惹怒了剩余的殿王,现在各个殿王正在赶往现场,你快跟我走!” 魏梵听后,脸绷得更紧了,咬牙切齿的说:“他找死吗?!” “我回来一趟是打算寻找白君去阻止,没想到遇见了你,你快跟我来,去阻止炎罗!不然谁都救不了!” 毕城说着就又着急的抓她手臂扯她离开,而已一回,魏梵自己后退一步躲开了,而这惹来了灵冰赞赏的眼神。 灵冰颇为好心情的一手碰着魏梵的肩膀,一手揪住毕城的手腕,道:“废话少说,赶紧走。” 三个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荒原十里,一片死寂,造成的威压足以令所有的普通鬼魂魂飞魄散,而造成这股威压的主人赫然便是手持长枪的炎罗。 他一身白衫七零八落,那一头墨发无风自扬着,他的身姿很稳,稳如泰山,哪怕是而今这般狼狈的模样也没有任何一个殿王会小瞧了去。 是的,谁会小瞧一个连败三个殿王,现在面对一众殿王也没有倒下的炎罗?! 那柄长枪的威力便是见证了他的强大,那一根张扬的红缨带像是宣誓着什么,五殿阎罗王的实力究竟还有多深! “炎罗,我等敬你是殿王之首,但你这般作为实在太多!可曾有过把我们看在眼里!” 九殿平王陆引率先忍不住站了出来,不怪他如此着急,他的趁手武器--法杖,此时早已被炎罗的长枪给生生的弄断了,他如何能不急? “不曾。”炎罗淡淡的说。 单单这两个字险些把陆引给气晕过去了,他隐忍着没有当场发作,没了武器,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那炎罗的对手! 炎罗没有管那一干气青了脸色的殿王,而是定定的看着那殿王之中的某个位置,道:“吕氏。” 在这么个殿王之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凌乱,那都是对敌造成的影响,但唯有一个例外,那便是好整以暇的四殿仵作王吕氏。 但哪怕吕氏一点伤都没有,他的脸色也是不好看的,他心中暗骂不已,差一点,差一点就成功了!他本以为按照那炎罗的模样在打败了三个殿王就已经顶天了!居然还敢不歇息一番就直接冲过来了?! 若不是他早就暗中联系了那一众殿王顶了一会,现在只怕也身首异处了!就凭那炎罗的性子,在查清楚所有事情之后恐怕最恨的便是他了,绝不可能给他留一丝一毫的活路!届时只怕他连那蒋玄都不如! 吕氏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道:“炎罗,放下你的长枪我们或许可以谈谈,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了。” “吕氏,我要你死。” 咻得一声,那炎罗竟然根本不理会吕氏说的话,手执长枪便再一次冲了过来。 在看见了那炎罗刚刚唯独只喊了吕氏一个,其余的殿王心思有些旋转,纷纷避开了些,发现那炎罗果然只是针对吕氏,对于他们只是稍作抵挡攻击,这一个发现瞬间令那些殿王愤怒了。 他们都是听了这吕氏所说的,那炎罗要将地府所有殿王都打败,趁着地藏不在自立为王才这样在今天聚集过来。 但是,这么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炎罗更像是寻仇一般,如果是寻仇的话,其他那三个殿王又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的话,那就停下来仔细想想呗! 果然,其余殿王一同停了手,站在一旁,有意无意的离远了一些,这一幕被吕氏看见险些气出血来,没了他们的抵御,那炎罗的攻击便被他一个全部接了下来,当下翩翩正装的模样都带上了狼狈,有些灰头土脸。 “炎罗!你够了!”吕氏大喊。 炎罗的攻击更胜一分,但很快, 在他聚集起大部分的灵力汇集于长枪顶端的时候,他狠狠的皱眉,喉头翻涌着什么,那动作猛地顿住了,吕氏一看见他的反应,大喜,赶紧闪身躲得远远的。 炎罗猛的将长枪扎到地上,脚步踉跄了一步。 从胸口处那里传来阵阵疼痛,不断的折磨着他的脑袋,胸膛经脉寸断,相当于断了他的本源,无法自行修复,所以他每胜一场战斗,他的伤势就重一分,根本无法复原。 他知道自己的状况,但那又如何? 他与梵儿之间有太多的过错,那些错,他认错,他认了! 他现在没有了资格重新拥有她,那么毁灭了又有何妨? 他是罪魁祸首,他会亲自认罪,但那些曾经窥觑,曾经伤害过梵儿的殿王,那些从中破坏过他们感情的帮凶,他又怎么会放过? 杀了吧,一个个都杀了,让那些人再也不能对梵儿不怀好意。 炎罗手中的长枪发出铮的一声,像是附和着主人的心声一般。炎罗的眼神幽深,是决绝也是疯狂,他的弱点,他的逆鳞就是魏梵,失去记忆是,恢复记忆也罢,这一点没有变过,他或许迷茫,但从不曾放弃。 既然弱点已经暴露了,那么便把一切窥视他的弱点的人全部都杀了便好,无论是不是殿王,只要曾在背后做过手脚,他都不会放过,哪怕拼上了他的命,他的位置,他的姓氏。 正如那一句话一般,他只想当一次,她的莫尘逸,为她扫平所有的危险,为她一一奉还曾受过的哭。 吕氏在此刻十分后悔没有将那个女人带上,他自然知道导致炎罗这幅模样的原因是什么,没想到他隐藏得这么深还是被查了出来,他借用蒋玄当挡箭牌,暗地里做了不少事,可以说身为夏梵的时候,她遇到的那些凶险之事有不少是他插了手,对于他来说,派遣个把厉鬼冤魂出去在简单不过了。 但吕氏没想到那个活人女子居然这么有能耐,没一个厉鬼能杀得了她,还一步步成长到现在这般模样! 吕氏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小看了那魏梵! 在意识到的时候,那活人女子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一批不好惹的人,牵扯得更深了,这令吕氏更加忌惮了,然而也只是忌惮而已,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他需要靠着威胁的手段将一个活人囚禁起来。 不过…… 吕氏恨恨的盯着炎罗,暗中呼唤着自己的判官,命他将那关着的魏梵带过来,他就不信了,他在今天会陨落!至于用这样的手段丢不丢人,这一点对于吕氏来说,无关紧要,再一次证明了殿王若是不要脸,那是挡也挡不住的。 炎罗又一次积蓄了能量,缓缓升起,飘在了半空中,那像是看着死人的眼神一直这么看着吕氏,而其余的殿王早早的明白事理,自知是遭了殃及池鱼的罪,现今更是不愿插手了,站的远远的观看这一战。 吕氏见那炎罗已然等不及的又要攻上来了,心中大急,将那魏梵抓过来还需要点时间的,他必须拖延住时间!但他娘的那炎罗究竟还有多少灵力啊,明明肉眼看着都觉得随时能倒下,又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迅猛,凌厉的冲过来! 那把长枪更是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长矛一般,只把心神都刺破了! “等等!你不想要那活人女子的命了吗!”吕氏大喊。 炎罗猛地定住了,怒目圆睁,那眼神简直恐怖至极,“你敢!” 吕氏一看他这模样,得意的笑了,还想说些更难听的话,然而下一秒他的得意笑容再也露不出来了。 “莫尘逸,你侮辱了我的红缨带。” 清冷,像是怒其不争的声音响起。 那一个本该被当作人质的活人此刻正淡然的出现了,吕氏的心一下子冷了,生出了想逃的冲动。 正文 第302章 伤她者,死 随着那三个人影的出现,场面再度发生了变化。 那些个旁观的殿王是彻底歇了心思,将‘等炎罗杀了吕氏趁他受伤在围攻’的念头给丢到脑后了,他们就说嘛!那个六殿成王怎么可能会一直不出现! 现在好嘛,他不单止出现了,还拽上了那十八殿欲欢王灵冰!看来那个传闻是真的了…… 传闻,十八殿和六殿的好事将近,灵冰看上了那毕城了…… 扯回来,总之,哪怕他们人多,要是对上炎罗加毕城加灵冰的话,那也是不够看的,顶多两败俱伤,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们还是不干了! 魏梵就这么看着那个身影,手执长枪,飘在半空中,她像是欣赏着一般,欣赏着他的表情从难以置信,怀疑,震惊,到狂喜,而后是悲痛。 那中复杂至极的感情在他脸上五彩缤纷的呈现着,魏梵不由自主的心柔软了一下,但更快的变得硬了。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不乐意看见我了吗。”魏梵嘲讽的说道。 炎罗咻得瞬间出现在魏梵的面前,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敢一般,怯怯的看着魏梵,想伸出手的时候,又收回去了,最后只是低低的说道:“梵儿……” “看来没疯没傻,还知道我的名字。” 炎罗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他放松了自己的提着的心,尽量软和的说道:“我没疯。” 魏梵挂着讥讽的笑,手指一伸指着那些个殿王,说道:“你没疯,嗯,对,你没疯的话自己独自打那么多个?!” 炎罗顿了一下。 “你以为以一敌多很荣幸是吗?你以为自己多厉害是吗?你想跟我证明什么?他们都是陷害我的凶手吗?你疯了。” 炎罗只好承认了,“嗯,我疯了。” 为你而疯。 魏梵转而上下打量了一番炎罗,那眼神一寸寸的扫视着他的身体,后者被盯得凭的多了莫不自在,很快他的不自在也没了。 “我的红缨带,是战无不胜,而不是你这般喊打喊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儿,你丢了它的意义。” 炎罗胸口一痛,用着所剩不多的灵力将自己的外衫给恢复了原貌。 “哪怕你变回原样,但我还是记住了你刚刚的败家犬的模样。”魏梵冷漠的补充了一句。 这一句话成功的令毕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倒是被灵冰给拽了一下,紧紧扒住他的手,还挑逗似得骚了一下,毕城一个冷战,使劲的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他怒视着灵冰。 谁来告诉他,这女人什么时候扒上他了?!明明他们之前不熟!完全不熟好吗! 毕城恨恨的想着,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继续看着魏梵他们两个,打从心底佩服起魏梵的嘴刀子,那可真是完全不留情面! 炎罗苦涩的一笑,道:“我自知我早已没了你所喜爱的模样。” 魏梵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你知道就好。” 一众充当了背景板的殿王们的表情是这样的:…… 这么对小情人小怨偶,在这种时刻打情骂俏真的好吗? 吕氏的步子慢慢的退后了一步,好汉不吃眼前亏,没了那些殿王的阻拦他根本敌不过现今实力莫测的炎罗,更何况他也不愿拼的两败俱伤被旁的殿王给占了便宜,加上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人质突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地方阵营,这一点他就没了任何胜算。 唯有离开方是最正确的选择。 吕氏刚刚后退了一步,便被炎罗察觉了,他手中的长枪猛地挥起,直指吕氏,对着魏梵说道:“梵儿,很快。” 魏梵还没明白过来这两个‘很快’是什么意思,便看见面前的炎罗像是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待她想阻拦的时候,那炎罗早已冲了过去了。 毕城立刻上前一步,连带着灵冰也被拽着上前了一步,毕城也不管会不会尴尬了,直接说道:“他已经连战了三场了,身体早就崩溃了!现在不过是燃烧了自己本体的灵魂强撑着罢了!你必须去阻止他!” 是的,这也是毕城回去阎王府寻找白君的理由,他们不是没有能力抵挡,但是炎罗根本不可能停止自己的行动,他任性的不顾一切的,甚至是不计后果的进行报复,进行铲除,他的灵魂早就受了重创,根本就撑不住了! 如果没有人阻止炎罗,那么哪怕他将所有殿王都打败了,也不过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魏梵阴沉着脸,盯着那相互纠缠的人影。 长枪挥得虎虎生威,一招一式之间绝无半点拖泥带水,像是那枪法早已在脑海里运行了千万遍一般,毫无阻塞之感。 他是炎罗,但同样他也是莫尘逸,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王,是亲手打天下的王,他手中的人命从不少,他的枪杀受过鲜血的洗礼,受过战争的培养,那行云流水的枪法背后是无数次战争堆积出来的结果。 而这一点,足以令他的攻击将吕氏的抵挡打得七零八落。 在不知道多少次险险避开了直刺入心脏部位的长枪之后,吕氏彻底慌了,他会死,他会从此跌落神坛,甚至烟消云散,这一个念头从未这么清晰明了的出现在他脑海过,但在今天,面对阎罗王的现在,他确信,自己会死的!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一旦急起来,别说是人,就是殿王也慌乱了,疾病乱投医的喊道:“等等!阎罗王!你针对我是没有用的,暗地里谋划这件事的黑手还有他们!” 食指一指,指向了哪一众干看着的殿王们,这下子可就惹了众怒了。 本来嘛,他们本就被陷害了遭了殃及池鱼的罪,现在又被污蔑破黑水,怎么能忍?当下就有殿王站出来大喊:“吕氏,你好生不要脸!” 吕氏哪管那么管,他见炎罗的攻击弱了一分,以为有效,乘胜追击的喊着:“你信我!否则你大可去调查一下!他们都在暗地里调查过你那小情人,至于做没做什么,我就不好说了!” 这话成功的令一众殿王沉默了,他们无法否认自己都是有去调查过那活人的,毕竟堂堂的阎罗王当初娶了一个活人女子算的上是惊呆了整个地府的,不可避免都好奇了,但是做没做什么,还真的不好说,架不住他们的属下会干点什么啊! 吕氏一见有戏,趁热打铁的继续喊道:“没有谁是绝对干净的!你大可去查一番!” 炎罗淡淡的撇了他们一眼,道:“我自会调查。” 停顿了一会,炎罗将长枪立起,用上了三分力道将声音扩散了,他在说:“伤她者,死。” 何等的霸气宣誓! 吕氏大喜,哪知那炎罗也只是一句话的功夫罢了,立刻又将长枪甩了过去,吕氏被气得险些晕过去,这榆木脑袋啊!此时不应该好好谈谈,等着他说更多的话吗?!怎么不按规矩来! 吕氏不知,此刻的炎罗已经没了往日的冷静可言,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都不能放过!伤她者,必死! 梵儿,还在看着他…… 终于,吕氏一个失手抵挡不住,露了缝隙,被狠狠的刺穿了腹部的吕氏终于癫狂了,他大喊:“他不会放过你们的!一个都不会!若是我死了,你们的下场也差不多!” 此话一出,那一众殿王蠢蠢欲动,毕竟吕氏说的话十分有可信度,按照炎罗这幅杀红眼的模样,实在是保不住自己的位置!若是等他缓过伤来,他们还能有活路吗?加上那吕氏给他们破了脏水,还真的洗不掉了! 毕城瞬间冷了脸,他狠狠的啜了一口,道:“好不要脸!” 而扣着他手的灵冰,在细细的抚摸了一番他的手背后,慢悠悠的说道:“的确不要脸。” 毕城嘴角抽搐,很想说,放开我的手!你还有没有姑娘家的羞耻了!最不要脸的是你! 但毕城不敢说,现在还需要灵冰的帮助,否则他与炎罗两个太过吃力了,暂时就当牺牲色相忍忍好了。哪怕这色相牺牲得他毛骨悚然,恨不得闭目不见! 灵冰幽幽的看着毕城那一副明显嫌弃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心中笑了,这个傻子怎么就这般可爱?她初时不过是玩闹罢了,到而今却是舍不得了,往日里她一向标榜着两边不犯,明哲保身的态度,而今却为了这个傻子对抗上那么多的殿王。 真正傻的,恐怕是她罢了。 但那又如何?身为殿王总该任性一回罢了。一缕认真在灵冰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就在下一秒,毕城和灵冰双双冲了上去,因为那一头的一众殿王们都行动了。 从一对一变成一对多的混战,这大抵是地府自存在以来发生的最不可思议的事件罢了,殿王乱战,其非儿戏? 无论是谁,若没有实力只怕都无法插手,否则那便只有一个下场。 魏梵紧皱眉头,退后一些,她攥紧了拳头,心中恼羞成怒,那斯怎的如此鲁莽!什么报复什么仇怨都不重要,在复活宝宝的面前,这一切都可以放下,但炎罗不知道。 他因着自己犯下的错而心神受损,生了执念心魔,才会这般一遍遍追着不放,他无颜出现在魏梵的面前,但这不代表那些个殿王可以心无旁骛的出现在他面前! 这大抵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迁怒。 魏梵仔细认真的盯着那混战中的炎罗,心不由的颤了下,不用细看她也知道,他根本就是在透支自己的灵魂,果然是疯了傻了吗?! 就在魏梵专心致志的盯着那场混战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猛地伸出,直指她的脖颈。 魏梵敏锐的察觉到了,闪身就想躲过去,却见另一只手臂凭空出现,将那一只直取她脖颈的手给拦了下来。 “偷袭本王的人,你好大胆。” 正文 第303章 破她心神 魏梵错身一步,避开了靠近了些的释迦夜。 出现在面前为她挡住了那一爪子的就是释迦夜。 “释迦夜!”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出来。 而至于偷袭的人除了月挲还能有谁。 魏梵在月挲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眼神就变了,那是一种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猎豹一般。 如果她对炎罗只是恨爱交织的话,那么对于月挲则是完完全全的恨之入骨,就是她,这一切事件的罪魁祸首。魏梵从来不是个心大的人,对于这笔仇恨她不可能不报,但因为太多的事情,加之她的能力身体尚且未完全恢复,才让这月挲多蹦达了一段时日。 没想到,倒是她自己出现了。 月挲恶毒的看着魏梵,那本就姣好的脸庞生生的被这抹恶毒给拖了下去,没有了一丁点往日的矫揉造作,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厉鬼冤魂,哪有半分美人的怜惜。 不过也难怪,在这么段时间内,她躲躲藏藏,最后被吕氏给收留了藏好,才躲过了炎罗的搜寻,否则只怕今日她连出现都没那个机会了! 导致这样的结果,她如何能不恨不怨?差一点,她差一点就可以称为那至高无上的阎王府女主人,享受一切权利地位,在这地府之中也算的上一方人物了,上一辈她身死连个墓碑都没有,本以为死后谋划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精力,差一点点就可以得到一切了! 但最后,月挲还是输了,输的那么彻底。 这使她有了不顾一切的癫狂,反正她都输了,又怎么能看到他们那么恩爱?她嫉妒得发狂,在殿王混战开始的时候,她就盯上了落单的魏梵,她自知对付不了炎罗,那么这个女人也绝对不要好过! “月挲,收手吧。”释迦夜淡淡的说。 哪知月挲根本就不领情,她疯狂大笑一声,怨毒的盯着释迦夜说道:“你在这个时候又装得了什么好人?!你以为你这般作为她就会看上你了吗?” 释迦夜皱眉,对这么个已经没了理智的月挲,他是不耐的。 “你也是,他也是,你们一个个的都一样,都想要她!拼命护着她!别的都一切无关,你们好生自私!”月挲咬碎了牙,吐出这么一句话。 魏梵嗤笑一声,道:“怎么,你嫉妒我吗。” 月挲想也不想的说道:“我嫉妒得要疯了!” 魏梵上前一步,拦下了已经要动手的释迦夜,道:“不必插手。” 看着一幕,月挲愤怒的笑了,“他不帮你,刚刚我就杀了你!你早该魂飞魄散消失在世间了!” 魏梵摆摆手,道:“是吗,你从何而来的自信。” 月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魏梵突然的消失不见了,下一面她的腹部被重重的砸了一拳,疼得她整个身体都蜷缩了退后了两步,重重的咳了几下。 魏梵是生魂状态,自然是能伤到月挲。 甩了甩手,魏梵就这般随意的站着,眼神略带轻视,但更多的是无所谓的态度,像是这不过是很顺手的事情罢了,那模样宛如一直猫儿一般。 释迦夜觉着那一瞬他那停止跳动的心脏又狠狠的抽了两下,从心底生出了更汹涌更猛烈的渴求,但他不动声色的掩盖下去了。 “你!”月挲刚喊出一个字就又重重的咳了一下,眼睛里满是怨恨,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般强…… 魏梵张了张五指,那一下力道过深她的拳头还有些麻,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道:“你知道为何你赢不了我吗。” 月挲咬牙,道:“我没输!” “因为,”魏梵的笑意更深了,“在你处心积虑谋划的时候,而我,在浴血奋战。” 月挲没能明白过来。 魏梵道:“伤我至深的人从来都是他,而不是你。你的谋划,你的目的,你的手段都不过是跳梁小丑,你该知道一个道理。” 月挲怨毒的说道:“但我害的你的孩子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句话像是穿透了魏梵的耳膜,月挲幸灾乐祸的期待着她的暴怒,她的悲戚,露出那种痛苦的神情,那她就会很爽快,但月挲注定失望了。 魏梵的眼神只是沉了沉,但未有月挲所期待的那般神情。 “可怜。”魏梵这么说道。 这两个字像是触动了月挲的暴怒机关一般,她一下子跳起,凶狠的说道:“可怜?你可怜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真正可怜的是你!你没了孩子,被丈夫背叛,身体受损,灵魂受创,最可怜的是你!是你!不是我!” 魏梵静静的等他喊完之后,轻笑一声,道:“但我还活着。” 这短短的五个字令满肚子恶毒话语的月挲一瞬间怔住了。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最残忍的报复就是,我还活着,而你已经死去。 “月挲,你知道为何我能站在这里,而你只能躲躲藏藏吗。”魏梵又问道。 月挲还未从刚刚愣神反应过来,呆呆的回了一句:“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一直得到他的宠爱?为什么他失去了记忆忘了一切还能重新爱上她?为什么他对她的感情能够冲破了她的控制? 又是为什么……她会输的这般惨。 月挲的为什么太多太多,多到让她整个人都处在了癫狂,她在这边躲躲藏藏,像是过街老鼠,为的不过是保全自己。而她,却站在这边,遗世独立,看着炎罗为她而战,为她带下荣耀。 这鲜明的对比如何能令月挲心稳? 千年前,她就斗不过她,委曲求全之后也不过是得到一句‘你没有资格和我共享’,月挲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便是五雷轰顶,她像是个卑躬屈膝的玩物一样送上门被人侮辱的,挣扎了那么久往上爬又重新跌落到泥尘中。 没想到千年后,她的结局没有丝毫变化。明明是她先恢复了记忆,明明她才是最爱炎罗的人,明明她才是付出了最多的人却得不到半分回报! 魏梵看着月挲狰狞的脸色,慢慢的说道:“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谋划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触既散。” “你说什么?”月挲不明白。 “千年前,我独自周游,历经世事成就圣灵之名,那么你在如何。”魏梵抛出了一个问题。 月挲当真想了起来,千年前……是了,她依附了一个小头领爬上更高的位置。 “大抵在你眼里,我是配不上莫尘逸的吧。”魏梵无所谓的笑笑,道:“但又如何?我拥有千万信仰,我有圣灵之命,他,需要我。” 一瞬间,宛如五雷轰顶,月挲整个身体都像是石化了一样。 “我助他夺天下,我护他周全,我替他灭尽冤魂厉鬼。那么,你可曾做到。” 魏梵这时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她循循善诱的继续说道:“你与我之间,差的不是他的感情,而是,你配不上。你配不上做他的身旁人。” 那三个字重重的砸进了月挲的心底,她的脸色,难看至极。 “千年后,我失去了记忆,失去了一身修为,但我从不怨天尤人。我一步步走到今日,扛过所有的凶险,我从未依靠过谁。哪怕我的孩子死了,我便是靠着我的一双手,一点一滴的寻找事物。在这个过程中,他未帮过我一分一毫。” “我在成长,而你,还在原地踏步。月挲,我的强大,是你永远胜不了我的地方。” “所以,可怜之人不过是你罢了。” 这三句话像是浇灭火焰的最后一盆水,月挲失魂落魄的立在原地,眼神灰败,苍白的嘴唇喃喃自语着:“不是,不是这样的……” 释迦夜第一次完完全全,真真切切的认识到了何谓鬼言媒,那可不单单只是沟通阴阳罢了,甚至她将语言的能力完全的运转到极致,不费一兵一卒,将月挲的所有心理防线给击溃了。这样的伤害可比什么攻击都要厉害! 魏梵的冷笑还挂在唇角,她就这么看着月挲,像是看待一条可怜的虫子罢了,她没有那么好心肠一击之下就将这个女人送去虚无,甚至魂飞魄散,她要的是她承受更多的痛苦,将她当初所受过的疼痛百倍奉还。 至于她说的那些话?魏梵心底嗤笑一声,那不过是一派胡言,她是天生的鬼言媒体质,单单是这一点就是月挲拍马屁都追不上的优势了,无论她怎么练都不会追得上。为了恶心她,魏梵不过是加重了语气,甚至不惜扯上了炎罗。 但有一点魏梵没有说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过眼云烟,或许能一时迷了眼,但结果都是烟消云散的结果,魏梵不会示弱,无论多么生死凶险的地步,她从不曾认输,她扛过了一切才慢慢的走到了今天。 月挲突然发疯的笑了,怨毒的说道:“你知道吗!他和我睡了,在被我控制的时候他已经背叛了你!” 魏梵的心神不可避免的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她轻藐的说道:“你令我恶心。” 月挲一震,心中无限悲哀,那一句话不过是她濒临崩溃时随口的一言,为的是刺激一把魏梵,但她的话语就像是明显看穿了这个把戏一般。 “你很强,你何其强大,我输的不冤,但我不甘心!”月挲勉强平复下来,阴恻恻的说道。 释迦夜像是欣赏够了这幅闹剧一般,淡淡的说道:“月挲,你已没了机会。” 月挲猛地转头盯着释迦夜,一字一句说道:“是你将我安排到他的身边,是你在暗中谋划了一切,现在这般作态又是给谁看?你也看上了她吧,你也想要得到她,你们一个个都想要她,那么强那么漂亮,你们都想要她……” 月挲后退着,低语着,“你们都想要她,没有人会在意我罢了,没有……那么,一起死了吧,我得不到的,你们都在深渊陪我吧!” 话落,一股极其凶煞的气息席卷而来,魏梵的瞳孔猛地一缩。 正文 第304章 凶神再现 那是一种极度邪恶的气息,黑暗,肮脏,充满了煞气,似是感受到了都会打冷战。 出现在魏梵面前的是一坨已经看不出人形的东西,全身黑乎乎,下身是一团凝聚在一块的肉,没有腿,只是微微有一条缝可以看出那是一双腿一样的支撑点,然而它的上身却是完整的手臂,以及那一张牛形的脸,狰狞至极。 魏梵的心底涌上了不好的预感,这一个牛头人身的东西何其熟悉! 月挲放肆的大笑,道:“如何?你还记得吗?我们家甜甜!” 记忆一瞬间回流,魏梵想了起来,那是曾经出现在一中的怪物--凶神。 释迦夜的表情微微的变了,像这种依靠千万人的尸体怨气组成的鬼物十分厉害的,就连他都不敢随意与之为敌,这月挲是如何得到这种东西的!该死,他果然在当初就应该好好调查一番! 魏梵的脸色阴沉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一个凶神,将眼神转移到了月挲身上,沉声道:“你用自己喂食。” 十分肯定的语气。 月挲毫不在乎的承认道:“对!它是我一直用自身的阴气滋补的,所以才会听从我的命令!” “你会被反噬的。”魏梵陈诉着一个事实。 这一个凶神的力量比千百个月挲还要强,没有特殊的法子根本不可能控制住。用自身的阴气滋补?呵,没被反噬就算的上是命大了! 月挲笑得更大声了,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她怨毒的说道:“我不在乎,我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要拉你一把!这一生也不算亏了!给我上!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只见那凶神像是听从命令的扯线玩偶一般行动了,与它笨重的体型不同,它的速度惊人,仿佛就是在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魏梵前面,挥起那双鬼爪,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朝着魏梵的脖子抓去。 一直提高着警惕的魏梵迅速的闪身过去,但也只是堪堪多了过去,在晚了那么一秒恐怕身首异地了! 魏梵的眼眸满是凝重,这一个凶神的力量超乎了她的想象,那月挲究竟是怎么控制得住! 释迦夜一把扯住了魏梵,将她移开了一个方位,而刚刚她站的地方赫然有了一个大洞,所造成者自然是那一个凶神。 释迦夜的脸色难看至极,若是以往他便早就离开了,明哲保身的道理是他一直信奉的,但他没有,他甚至还主动迎了上去,这番作风他也来不及去深思。 太强了!这凶神的强大已经不是常理能够形容的!比之一般的殿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是释迦夜也只有狼狈抵挡的份!因为任何攻击对于它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它像是不怕疼痛一般,只知道不断的前进,前进! 魏梵没有任性的插入战场,她还没有那般不自量力,既然这尊凶神是受控于月挲,那么…… “哈哈哈,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没用的,没有用的!我只能给它下一个命令,仅仅只有一个!那便是杀了你们,其余的我再也不能控制!”月挲像是察觉到了魏梵的目光而更加得意的说道。 魏梵的脸色更差了,她一把揪住了月挲的领子,冷冷的道:“同归于尽吗?呵,我倒是不愿你脏了我的长生地。” “你!”月挲想要挣开,却没了那般气力,她的所剩不多的灵力全部都贡献给了那凶神。 魏梵将月挲摔在了一边,根本没空理会她,哪怕不管她,也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那凶神给吸进了阴气化作一缕黑气,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这尊凶神!释迦夜在几番交手之下已经渐渐落于下风了。 伸手,魏梵压低了声音,低低的述说了几句话,很快,以她的身处位置,形成一个半径为十米的圆圈,开始出现了一个个黑色的影子,那些黑影尽是一个个孤魂野鬼,在阴间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孤魂野鬼,魏梵尽可能的召唤得更多更多。 释迦夜在抵挡之中抽身看了一眼,立刻果断的将凶神往那个圆圈里引,接着一个个孤魂野鬼替他挡下了凶神的一次次攻击,几乎只在一个照面之下,就有一个鬼魂消失在凶神的抓下或者嘴里,但这给了释迦夜喘息的机会。 魏梵的脸色一直紧绷着,她嘴里的话语从未停下过,几乎是一个鬼魂消失就会有新的鬼魂出现,在她身边的更是叠了不少,然而肉眼可见的,她的脸色慢慢的变差了。 月挲已经支撑不住站起来了,她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幕,她忍不住在肆意的笑着,她的魂体已经开始变薄了,很快她就会完整的被凶神给吸进了阴气,控制这么一尊厉害的东西又岂是这么简单的?所付出的代价便是魂飞魄散。 原本,她从不打算用上的,这一尊凶神她意外获得,就悄悄的藏起来了,悄悄的供养着,但她不愿用上,因为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她不想死!哪怕是像过街老鼠一般的躲闪着也不愿动用!但现在,她不在乎了,既然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挽回的话,那么就一起死亡吧。 这一刻,月挲彻底的疯魔了,她痴痴的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头,陷入了殿王混战的毕城,因为有了灵冰的帮助,他所面对的殿王不过是棘手了些,算不上麻烦,倒是炎罗那一边更令人堪忧,以一敌三,三个都是殿王!哪怕身为炎罗的好友,毕城也忍不住猜想,炎罗,究竟还有多少实力是他不知道的…… 因为并不棘手的缘故,毕城甚至抽空看了一眼那一边的魏梵,却在下一秒脸色大变,动作都彻底的僵住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一个僵住足以令他的对手十五殿唐明王淡水有机可趁,一个用力,那一把回旋刀就要刺过去了。 一直将一抹心神放在毕城身上的灵冰瞬间娇目怒瞪,那手中的莲花灯像是夺人命的血滴子一般一把甩了过去,硬生生的把那一个回旋刀给打下了,而她自己却被身后的殿王给刮了一道伤痕。 灵冰气急了,大喊:“毕城!给我回神!” 毕城顾不得灵冰的话语,失声大叫:“炎罗!小梵有危险!” 这一句话令处在战斗中心的炎罗身体都颤了,他用长枪一个回旋横扫,生生的将三个殿王给扫到了一边,他猛地转头看向了那一边,却看见了令他怒目圆睁的一幕,那恶心至极的凶神堪堪只有一尺的距离,就能将魏梵的脖子给拽下了! 这还是因为魏梵召唤了无数个鬼魂抵挡了一番,加之释迦夜在一旁不断的引诱才避开了,否则…… 魏梵死死的撑着,地府的确有无穷无尽的孤魂野鬼,但她的言灵力不是无穷无尽的!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召唤了多少,无论唤来了多少个魂体,在那凶神的利爪下,都不过是砍刀切菜,一抓灭一把! “噗”的一声,炎罗的腹部被那一把长剑给捅了进去。 本是稳扎稳打的炎罗因为眼见魏梵陷入困境,那入行云流水般的枪法瞬间乱了,更因心态着急,本就是力敌平均的他一下子落了下风,一时不察便着了道,腹部遭受了重击。 炎罗闷哼一声,但他手中的长枪姿势未变,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猛地一挥,将另外两个殿王欲要趁机补刀的攻击给挡下了,他没有退后,而是更前了一步,噗,那插入腹部的长剑更深了一分,而这一个前进令还来不及高兴自己终于打伤了炎罗的吕氏,给吓得手中松了力。 吕氏手中没了力道,炎罗强忍着喉头的堵塞感,猛地转身,那剑柄便从吕氏的手中脱离,没了约束,炎罗一头狠狠的扎下,朝着魏梵的方向飞去,而此时他的腹部还插着吕氏的那一把长剑。 毕城咬牙,将那三叉钗旋转了一番,硬生生的拦住了那欲要追上去的殿王,此时,他断然想不到会有这一天,他独自面对那么多的殿王!他毕城这一生,这一个成王当的真不冤! “毕城,既然你要疯,那么奴家陪你便是!”灵冰一声大吼,她手中的一对莲花灯瞬间变成了数十个,那一个个莲花灯一字排开,硬是挡下了所有殿王通往炎罗方向的轨迹。 毕城在这一刻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有这么个女魔头跟在自己的身后也挺好的,他牺牲的色相好像也不亏。 凶神像是被这层层叠叠的鬼魂给惹得不耐烦了,让一抓下去不再是消失一个鬼魂,而是整整一群,魏梵召唤出来的鬼魂根本就不够用,而此时因为透支了言灵力,魏梵的脸色苍白如纸,她虚浮着脚步艰难的闪开了那几道余威。 释迦夜闷哼一声,他手中的武器已经被那凶神给毁了,此时他空着手,只能以身对敌。他已经尽量的引开了凶神的攻击,但触手不及那凶神的灵活,好几次他都险些护不住魏梵了。 就在一次释迦夜护不及的时候,他本能的做出反应,扭转身子挡在了魏梵的前面,直面迎上那凶神的鬼爪一般,然而却不想,从身后一个力道将他猛地推开了,释迦夜难以置信的踉跄了几步,大喊:“魏梵!你!” 原来竟是那魏梵将释迦夜从她身前给狠狠的推开了,魏梵扯了扯出了一抹笑,道:“我不愿欠你。” 释迦夜瞬间红了眼,想要再次冲过去替她挡下,然而来不及了,那凶神的速度从来不是假的,那鬼爪已经近在眼前,而魏梵没了再一次躲开的力气。 魏梵试着运动起自己的身体躲开,她不愿死去,但更不愿欠下释迦夜的情,然而似乎是没有了办法,她太累了。 就在那一个鬼爪挥之落下的时候,“铮”的一声。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魏梵的面前。 长枪横抬,生生的扛下了那一个鬼爪。 魏梵看着面前明明满身狼狈,甚至腹部还插着一把长剑的炎罗对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那笑,是安心,是庆幸,是汪洋般的眷念。 她听见炎罗说:“梵儿,我会护着你,永生永世。” 魏梵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一声低语溢出唇角:“傻子……” 正文 第305章 致命一击 释迦夜握紧了手,嘴巴抿得紧紧的,他无法责怪魏梵将他一把推开的举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炎罗的背后,展露出那一抹刹那间明亮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是为了他而绽放的。释迦夜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闷。 炎罗的猛地将长枪反手刺过去,将一向所向披靡的凶神给生生的震退了,趁此时机,他单手执长枪,空着的手握上了那剑柄,抿唇,缓缓将插在负重的长剑给抽了出来。没有血液的流出,但是腹部那肉眼可见的有一个洞,泄露出了丝丝黑气,而炎罗的脸色出现了一分虚弱。 魏梵忍下了溢出口的担忧,转而更加用力的喊出了几句话,他们的周围立刻出现了更多的鬼魂。 “你怎么样了?”确定那些鬼魂能够在抵挡一次凶神的攻击之后,魏梵才脱口而出自己的焦急。 炎罗沉默的摇摇头,那握在手中的长剑头也不回的抛向了身后,稳稳的落入了释迦夜的手中,后者也没有问任何话,只是抓紧了剑柄,深深的看了一眼炎罗。 战斗重新开始了,炎罗与释迦夜稳稳的站在魏梵的面前,而他们的面前,是第一次露出谨慎姿态的凶神。 而另一头,毕城在避闪不及的时候正面迎上了一把重锤,那一锤之下简直把他的五脏六腑的都给震碎了。 灵冰见此双目都快要生出火花了,贝齿一咬,阴狠的看了那一个殿王,随后全部的莲花灯齐齐的冲了过去,而她则一把扯住了毕城,轻巧绝妙的闪开了所有的攻击之后。 一路飞奔,灵冰扯着毕城,将所有的殿王都带向了凶神那边。 若是仅仅依靠着她和毕城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毕城会陨落的!这是念头将灵冰刺激得完全没了平日的矫揉造作。 凭什么她家毕城要付出那么多?既然要战,那么便一起战! 真正的混战,大抵如此。 灵冰和毕城领着一众的殿王参合进了对敌凶神的战斗中。 凶神的命令只有一个,那便是杀了魏梵,而炎罗和释迦夜分别周旋在魏梵的身边,使它根本无法靠近,只能选择将这两个碍事的家伙先杀了,但那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魏梵的眉头皱起,炎罗的状况很不稳定,那一阵阵强烈波动的灵力她都感受得到,这个傻子究竟透支了多少灵力?! 但纵使是状况不稳定的炎罗,对付一只凶神而言,还是足够的,更别说还有释迦夜的配合了,然而因着毕城的扛不住,将一众殿王引了过来,那么这个战况岂止是混乱了得! 魏梵自知她根本无法插入这一场战斗,她所能做的,便是护好自己,绝对不添乱,但在这样的混战中,谈何容易! 慢慢的,魏梵身上的衣服被划破了,一道道伤痕叠加着,魏梵死死的咬住下唇,没有松懈掉一分心神,她的言灵术早在之前一次次的召唤孤魂野鬼的时候消耗得差不多了,她没有继续召唤,因为在这样的战斗中,几个鬼魂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挡住殿王的力量。 一时不察,手臂被重重的砸伤,魏梵忍不住从唇缝里溢出了一声痛呼,这一声痛呼立刻将他身旁寸步不离的炎罗给刺激得灵力更加不稳了,魏梵立刻张嘴大喊:“我没事!” 炎罗的眼睛快红了,他的梵儿在他的手底下却受了伤,这样的打击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何其沉重,不够,还不够! 他还不够强! 更强一点! 一瞬间,炎罗周身的势力猛地一增,那已经快要实质化的凶气只把一众殿王给惊得不轻,他们的心头涌上了巨大的害怕,这阎罗王今日若是不除,那么这地府再也无他们的生存之日! 他们恐惧着炎罗,想要联手灭杀他的欲望更深,慢慢的,所有的殿王再次把攻击集中在了炎罗身上,毕城和灵冰所能引来的攻击少了很多,压力骤减,他们也没有矫情,而是接替了炎罗的位置,将魏梵挡在了身后。 “炎罗!给我住手!听见没有!”魏梵大喊。 那突然爆发的实力根本不是炎罗所具有的!那是在燃烧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而短暂的获得爆发,一个殿王的灵魂何其强大,但也意味着,炎罗,真的不惜一切了。 魏梵不知道自己心里有什么感受,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她只是知道,绝对不能继续这样,他会死的! 毕城一把拉住了魏梵已经无意识前进的一步,一手挡住了凶神的攻击,大吼:“小梵!退后!” 魏梵疯了一般挣开毕城的拉扯,怒目道:“必须阻止他!我不能!”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毕城根本无暇顾及了,他愤怒的大喊:“小梵,来不及了!” 已经开始燃烧的灵魂,又怎么能停止? 魏梵一瞬间怔住了,她垂下的手猛地握拳。她知道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炎罗拼上了燃烧灵魂的代价…… 所为的,不过是完完整整的做到那一句话,护她周全。 魏梵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快想想!快想想啊! 你是圣灵,你是魏梵,你怎可当一个永远只会被他护着的娇花?!一定有办法的! 魏梵拼命的想着,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然而没有……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眼神有过一刻的茫然,在这一刻,她竟觉得自己以往的骄傲一瞬间破碎了,原来在这样的时刻,她所拥有的一切,所依仗的实力,根本不值得一提。 一个活人的力量有多少?哪怕是她,也不过是在阳间留下了赫赫威名。 在这里,在那么多殿王之间,她,才是需要被保护的人。 魏梵的眼神慢慢的定焦在前面的那道身影,宽肩窄腰,身影寥寥,那道寂寥的身影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无情,他在践行着自己的诺言,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明明是那么狼狈的时候,明明没了记忆中那样淡然平静,但魏梵突然觉得。 她的心脏跳快了几下。 魏梵突然笑了,笑得讽刺又甘愿,既然无法平静的接受他的保护,那么便一起吧,一起面对那未知的危险。 毕城挥舞着手中的三叉钗,猛地被灵冰扯住了手,还来不及发问的时候,灵冰手一指,毕城顺着看了过去,这一看,他的心神都颤抖了。 原来,魏梵在他没留意的时候,踏出了他的保护圈子。 在刀枪剑雨中,她一步步的上前,哪怕那一道道攻击的余威打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无数个泛黑的划痕,她也只是咬着牙扛了过去,她的脚步竟是那般稳定。 毕城惊骇得眼睛都瞪圆了,但他来不及阻止,那凶神偷着机会就要伸出鬼爪往魏梵的脖子抹去,毕城只好率先扛下了凶神的鬼爪,眼睁睁的看着魏梵已经前行到了炎罗的身旁。 而炎罗,那双发红的眼眸里,出现了她的身影。 “梵儿!离开!”炎罗大喊。 魏梵坚定的摇摇头,道:“我不。” “梵儿!”炎罗的心神都快要颤抖了。 “你和我离开,我们去救宝宝。你和我,就我们。”魏梵平静的说着,任由自己身上添了无数道伤痕。 炎罗说不清此刻的感受,他似是担忧,似是狂喜,似是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满足。 她愿与他,共面风雨。 是否意味着……在此刻,他能够奢望着她已经原谅了她。 炎罗的心底,竟生出了一丝欣喜。 一众殿王愤怒了,他们数个联手本就不耻,却无法讲一个阎罗王给攻陷了,这是大不耻!而现在,那个生魂的靠近更是将他们的脸给打的啪啪响。 看见没有!你们在怎么攻击也不过是新增了人家小两口的感情,起到了促进作用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这一对小两口去死吧!这是所有殿王的心声。 那一招一式之间,都带上了全力以赴,炎罗的压力陡然剧增,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的梵儿愿与她一同面对危险,他又怎么会痛?又怎么能弱? 那柄长枪瞬间威力剧增,它像是感应到了主人强烈的念头,发出了铮铮声,瞬间便将其中一个殿王给狠狠的击落了。 损失了一个殿王的助力,其余的殿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但他们同时意识到了只要攻击那个生魂,那么阎罗王一定会慌乱! 魏梵自知是炎罗的弱点,她不断的运起自己仅剩不多的灵力强撑着,她的嘴唇发白,她的魂体在颤抖,她的眼前阵阵发黑。 在余光中,却见那本该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月挲不知何时已经混了进来,她灵敏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一点点的靠近着,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恶毒以及一起毁灭的疯狂,得不到那就毁灭吧! 魏梵的心头警铃大响,下一秒,那月挲就出现在了炎罗的死角,拿着从怀里掏出的匕首,借着另一个殿王的攻击招式就要朝着炎罗偷袭。 魏梵的眼睛猛的睁大,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冲了过去,她的潜意识在操控着自己的本能。 不能,不行,不许! 她一把挡在了炎罗的背后,用自己的身体用力的护着,那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眼看着就要插进了她的心脏,魏梵闭上了眼,在这一刻,她的心中没有任何后悔。 然而身体被猛地扭转了,两人姿势被瞬间调换,她被紧紧的抱住了,被圈进了一个冰冷的胸怀。 她睁眼,对上了面前的那一双满是温柔缠绵的眼眸,那是哪怕此刻泛着红光,也足以溺毙的温柔。 “梵儿,你怎能为我挡着。”炎罗款款而道。 他一手圈着魏梵,一手执长枪,而那长枪的顶端此时正狠狠的扎进了月挲的胸口,她徒劳的伸着还握着匕首的手,似是无法相信无法接受自己功亏一篑的事实。 魏梵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她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眼睛咻的瞪大了,一声尖叫止不住的溢出:“炎罗!!!” 正文 第306章 鬼心破碎 “噗呲。” 胸口被穿透的声音。 魏梵眼神发怔的看着距离她的胸口仅仅一尺距离的鬼爪。 那一只通体乌黑,布满疙瘩的鬼爪,此时,穿透了炎罗的胸膛,还妄想一并穿过她的胸口。 那是凶神的鬼爪,不知何时出现在炎罗背后的凶神,用它的手将炎罗的胸膛挖开了。 在刹那间,炎罗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气息,他明明可以躲开的,躲开那凶神狡猾的攻击,但他却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带着怀里的魏梵一并躲开。 连那一丁点的风险炎罗也不愿意冒,所以他没有动。 任由着那只鬼爪穿透了他的胸膛。 魏梵难以置信,她想发狂,她想怒吼,她想将那只鬼爪给折断,但她做的动作只是浑身发抖。 一缕黑色的液体从炎罗的嘴角蜿蜒而下,殿王没有血液,有的只是灵魂深处的黑血,唯有重伤之际,才会流淌的黑血。 炎罗剧烈的咳了两下,他伸手,轻轻的盖在了魏梵的眼睛上,任由着自己的掌心感受着她颤抖的睫毛,缓缓的道:“梵儿,莫看。” 语气里不慌不忙,尽是安抚。 下一秒,那插入他胸口的鬼爪像是知道无法再次穿透魏梵的胸膛似得,一把抽了出来。 “噗呲。” 那一声刺耳的声音在魏梵的耳旁炸开。 凶神掏出了一颗红得发黑的心脏,呆呆的立在原地,似是在思考它抓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一样。 战场上,所有的殿王都停止了动作,看着这一幕。 毕城手中的三叉钗险些握不住了,他的身体倾斜,被灵冰一把扶住了,他眼神发直的看着这一幕。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不过是一时没有留意那凶神的方位,他不过是疲于应对其他殿王,他不过是……怎么会这样,那凶神何时去了那一边…… 毕城如潮水般的恐惧和自责瞬间将他淹没了,他浑身发冷,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 那一刻,被凶神抓着的心脏,静静的躺在上面那肮脏的鬼爪上,不会跳动,像是一个安静的肉块。却在下一秒,噗的一声,被捏碎了。 碎肉淋漓,从指缝中泄漏而出,化作了一点点的黑色粒子,彻底的消失了。 而炎罗又吐出了一口黑血。 在魏梵忍不住扯下了覆盖在眼睛的手时,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所看见的,便是心脏被捏碎的那一幕。 那是炎罗的鬼心……魏梵后知后觉的想着。 炎罗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鬼心被捏碎了一般,甚至那胸口的大洞也被一俱无视了,他只是温柔的看着魏梵,松开了揽着魏梵腰部的手,伸出手指,颤抖的指尖抚上了魏梵的脸庞,将她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开。 指尖慢慢的描绘着魏梵的眉眼,一点点,颤抖着,却执拗。 “滴答。” 泪珠像是断了线一般,坠落,魏梵的眼睛瞬间模糊一片,那一滴一滴的眼泪溅到了炎罗的手背,像是把他烫伤了一般。 毕城再也忍不住,他手中的三叉钗像是将所有的灵力都饱含了,他冲上前,愤怒的,发疯的,将那三叉钗给狠狠的刺中了凶神。 抽出,穿透,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动作,那强劲的凶神瞬间变成了被刺穿的筛子一般,彻底的倒在地上,不在动弹。 而毕城也将全部的灵力给消耗殆尽了。 灵冰迅速的一把扶住了欲要坠落的毕城,任由着他落下了眼泪,将她的手给握得指节扭曲,生生掰断了。 灵冰一句话也未说,只是充当着毕城的支撑。 魏梵从不知自己的眼泪会这般不受控制,她睁着眼,失神的看着炎罗,越来越多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掉落,她倔强的仰着脸,想要看清楚他的脸,却被泪水给朦胧了一片。 炎罗颤抖的指尖来不及擦拭她的眼泪,那握着长枪的手也松开了自己的武器,枪头插着的月挲伴随着长枪从空中坠下。 而炎罗双手捧着她的脸,像是捧着珍宝一般。 “梵儿,莫哭,我不会有事,我不会的……” 每一句话的落下,伴随着的是那源源不断的从嘴角蜿蜒而下的黑血,那黑刺痛了她的眼睛,魏梵的心,如刀割一样的疼痛,她开口,喃喃低语着:“你是不是傻子,你真傻……” 炎罗似是耗尽了力气,他的手垂落,他的头靠在了魏梵的肩上,他的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一句叹息似得低喃缓缓的落在了魏梵的耳旁。 “梵儿,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含尽了所有的感情。 魏梵的眼泪彻底的决堤了。 “别对不起!给我睁开眼!给我醒来!莫尘逸,我命令你起来!” 然而,耳边再也没了回应。 咻得,魏梵发出了一声响彻云霄般的怒吼,她含着泪,一手揽住了已经要往下倒去的炎罗,而另一只手,五指猛地大张,只见那地上插着月挲胸口的长枪瞬间消失了,下一秒又出现在了魏梵的手中。 遭此一击的月挲再也没了生息,终是闭上了她的眼,但在闭眼之前,那双眼里透出的,似是欣喜,似是满足。 月挲,卒。 魏梵的眼睛此刻全部发白,瞳孔缩小得极致,她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那一阵阵发出的气势像是碾压了一切的疯狂。 所有的殿王动了,鬼心破碎,炎罗重伤,此时不攻何时才攻?!趁你病要你命,大抵是如此罢了。 然而他们失算了,却见面前的魏梵不再是魏梵,那挥舞的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枪法,令他们产生了一个错觉,站在面前的,不是那一缕柔弱的生魂,而是全盛时期的阎罗王,那招招式式之间,完全如同阎罗王的再现。 千年前,她陪着他征战四方,那一招一式之下,她见过了上千遍,上万遍…… 毕城和灵冰同样震惊的注视着那一道明明柔弱,消瘦的倩影,却生生的带着炎罗,在所有殿王的攻击之下,消失了。 意识回归的时候,魏梵看着面前熟悉的景色,她的心神在颤抖,她的身体虚弱得厉害,她无从追究自己的状态,只因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 她一手撑着炎罗,一手握着长枪,她冲着空荡荡的怪石堆大声喊着。 “地藏!地藏!你出来!” “给我出来!地藏!” “我做到了,我将他带了过来,你出来啊!” 魏梵一遍遍的喊着,像是嘶哑了一般,她的声音不再清脆,在这山谷里更像是狼嚎。 然而,空荡荡的前方没有出现那一抹盼望着的身影。 魏梵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她将炎罗轻轻的放在了地上,而后啪的一下,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生生的将泥土给压下了两个坑。 她双眼失神的喊着:“地藏王,求你,我求你,救救他……” “救他……” “求你,救他……” 终究,她百般抗拒的骄傲,在此刻依旧跪下了,跪得心甘情愿。 魏梵弯下了腰,垂下了头,一下一下的撞击着面前的空地,额头毫不留情的砸出了一个浅坑,但她的眼神依然是失神的,嘴里的话语从不停歇。 “求你,求你了……救救他……” “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是地藏,你会有办法的……” “他不能死,不能……” 为何不能死?魏梵不知道,她无法想象与她牵扯了两世,令她受尽了折磨,又爱又恨的莫尘逸,真正死去后,她会如何? 只是一想,都像是痛到无法呼吸,窒息而亡。 没了他,她会如何?她不知道。 许久,叮的一声,一个巴掌大的椭型小瓶子砸落在魏梵的面前,滚了两圈。 魏梵直起腰,拿起那一个小瓶子,呆愣的看着依然空无一人的前方,视线下移,看着手中的瓷瓶,手指猛地握紧了。 而后,魏梵起身,将瓷瓶放好,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麻木的,失神的。 她将没有生息的炎罗在一起扶了起来,深一步浅一步的慢慢的朝着内里深入。 将瓷瓶打开,魏梵倒出了一颗通体发黑的药丸,发出阵阵清香,她将丹药放进自己的嘴里,而后俯身凑近了炎罗的脸,掰开他紧闭着的嘴唇,深深的印了上去,唇舌之间,将那颗丹药给推了进去。 离开了他的唇,魏梵发了一会呆,随后将炎罗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外衫给解了开来,露出了里面布满狰狞伤口的身躯。她仔仔细细的将那件破烂的白衫铺在了地上,费力的将炎罗放进了那白衫上面。 随后,魏梵静静的双手抱膝坐在了他的身旁,眼神执拗的盯着他的脸,就这么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双紧闭着的眼缓缓的睁开,像是颤抖着的蝴蝶,绽放了原有的神采,再次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眸,魏梵的心像是安定了。 炎罗睁开眼,便是看见魏梵执拗盯着他的眼神,他没有理会自己为何在如此重伤后还会醒来,没有思考为何他们会在这一个幽深的林子里,他只是看着魏梵哭肿了的眼睛,嘶哑着嗓子说道:“梵儿,我想你了。” 明明在不久前,他还是看着那张脸而闭上了眼睛。但现在他觉着,他很想她,想得心都疼了。 但,他已经没有心了…… 魏梵看着他那双依然温柔的眼,脑海里却无端端的想起了月挲的那一句话。 【我和他睡了,在我控制他的时候。】 鬼使神差般的,魏梵开了口,吐出了一句话。 “莫尘逸,我们做吧。” 正文 第307章 痴缠 这句话说出口后魏梵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但她的心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就像是,述说着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而炎罗,依然柔柔的看着魏梵,道:“好。” 魏梵突然的又接了一句,“你没有活着,你会死。” “嗯。”炎罗轻轻的应了一声。 “那颗丹药只是令你暂时恢复。” “嗯。” “你会死的,你会魂飞魄散,你会消散在这个世间上,很快……” 炎罗脸上的笑更深了,像是坦然像是无所谓,那双眼眸里的柔色没有稍减一丝一毫。 他道:“梵儿,这里很脏。” 她答:“我知道。” 他道:“梵儿,这儿没有床被。” 她答:“我不在乎。” 他道:“梵儿,我会弄疼你。”语气轻柔。 她答:“我不怕。”语气坚定。 一抹笑意缓缓的绽放在炎罗的嘴角,像是那一个风度翩翩,永远清冷卓绝的帝王再现了。 他说:“梵儿,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说:“梵儿,你还要我等下去吗。” 魏梵的眼睛酸涩了,但她没有落泪。 他垂下头,低低的说道:“梵儿,我无法抱起你了。” 魏梵起身,慢慢的靠近了炎罗,一字一句的说道:“没关系。我来。” 话落,倾身,魏梵苍白的嘴唇慢慢的覆盖在了炎罗的薄唇上,辗转的,小心翼翼的,像是触碰着珍贵的易碎品,但更像是笨拙的小孩,在摸索着前进。 一只手慢慢的揽住了她的腰,轻轻磨蹭,像是无声的鼓励一般。 魏梵的动作一顿,动作稍急了一分,趁着对方微微张开的缝隙而灵活的深入了。 背部的手依然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安抚着,鼓励着。 魏梵压在他的上面,第一次没了怨恨,没了情仇,没了一切错过的遗憾,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看着他的脸,轮廓分明,剑眉入鬓,眉目疏朗,那一双如深渊一般黑得眼眸里带着能把人心魂都吸尽的温柔。 魏梵伸手,撑着两侧,就这么保持着姿势看着他。 他问:“梵儿,可曾喜欢。” 魏梵‘啊’了一声,算是应答。 随后,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薄唇上,用力,却又带着隐藏的温柔。 衣衫一件件的滑落,铺在了干燥的泥土上,充当了铺垫,在这个寂静的夜,一切的声响都被无限的放大了。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一切的声音都没有,唯有那枝叶间若隐若现的人儿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月亮高挂天上,被层层翻涌着的乌云给遮挡住了,像是羞了脸,躲在云层间。 在一阵阵若有似无的撩拨下,炎罗眼眸的温柔神色终是被慢慢的染黑,一点点的加深,他紧紧的盯着埋首在胸膛的那一颗脑袋,那个本该破了大洞的地方此时已经填补上了。 从心脏所处的位置里传来一阵阵湿润感。 像是受了伤的小兽在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珍重而又心疼,哪怕里面的心早就没了。 炎罗慢慢的伸出手放在那个脑袋上,抚摸,嘶哑着说道:“梵儿,我不疼。” 一阵疼痛袭来,竟是被咬了一口,哪怕在这个时刻,炎罗依然忍不住开怀的轻笑出声。 “莫尘逸,我疼。” 魏梵压抑的声音传来。 她从不会隐藏自己的念头,她肆无忌惮的说出口,她任凭着自己放纵,只这一回罢了。 她将心底升起的所有纷争和思绪都一一压下了。 “梵儿,离开吧,我要忍不住……” 炎罗说着话,伸出虚软的手,欲要推开魏梵的身躯。 魏梵猛地抬起头,她的眼神像是要疯狂的放纵一般,她说:“为何要离开。” “为何要忍住。” “为何要压抑。” “莫尘逸,你快要死了!” 最后一句话,却像是咬牙切齿一般。 炎罗一怔,是了,他的身体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伤痕,但那不过是空壳罢了,他的灵力已经流失殆尽,再过不久,他便会彻底的消散了。 当他消散后,她不再会属于他了…… 那么,为何要忍耐?不过是最后放纵罢了,明知道是不对,就让他放纵一回罢了。 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心弦砰的断了,他运气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魏梵翻身压在了身下,那双眼里像是脱困的野兽一般,凶狠澎湃,但他死死的压着,道:“梵儿,梵儿,梵儿。” 一遍遍深情的呼喊。 魏梵咬牙,一把扣住了他的脖颈,将他压下,重重的吻了上去。 身影交叠,缠绵思恋。 像是世界末日一般,他们消耗着胸腔内汹涌澎湃的欲念,竭尽全力,不死不休。 在陷入深海的时候,魏梵用尽了自己的灵力将他们周围布下了一个屏蔽的空间,而这引起了炎罗的轻笑。 “你笑甚。”魏梵恼羞成怒。 “梵儿,大抵这是我最狼狈的一次罢了。” 魏梵一怔,自是知道这话的意思,苦涩的道:“你知道便好。” “梵儿,我爱你。” 炎罗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而与他温柔的语气相反的便是凶狠的动作。 魏梵甚至来不及回应,便沉溺其中,咬紧了下唇,不令自己吐出一个字来。 炎罗低低的在她耳旁一遍遍的说着:“梵儿,我爱你……” “我爱你呵……” “梵儿……” 魏梵在这一阵阵的柔声低语中,终是忍不住松了口,发出了一声平日里绝对不会发出的娇声。 而炎罗像是得到了心爱的礼物一般,满足的笑了,笑声很低,但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 “梵儿,我喜欢……” “梵儿,为我在喊一次……” “梵儿,呵,在喊一次……” 魏梵拒绝的话语消失在唇缝间。 罢了罢了,不过只一回。 在这一方空地内,他们第一次正式面对彼此,哪怕双方都知道,炎罗的生命力在一点点的遗失。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淌,而那不知疲倦的人儿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味,更加痴缠,更加眷念,因为死亡,而更紧紧相依着。 青丝散落,垂散在地上,相互交错交缠,古语曾言:同心发,同心带,三生三世情缘缠。 魏梵的手,手心朝下,扣在地上,那葱白的手指狠狠的扎进了地里,划出了一道五指痕迹,她像是承受不住一样,下意识的抓着泥土。 很快,另一只修长宽大的手叠了上去,将她的手紧紧的扣住,扣得死死的,像是怎么也不会放开。 哪怕死亡也不能令他放开。 这种令人完全溺毙的占有彻底的乱了一池心湖。 终于,躁动的气息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像是餍足的野兽一般,慢慢喘息,回味着余韵。 魏梵睁着眼,慢慢的看着炎罗那双满是眷恋的眼睛缓缓的合上,只露出了一丝的缝隙,那放在她腰间的手慢慢的无力了,一点点的滑落,唯有扣住她手指的那一只手仍旧固执的不肯放开。 炎罗的声音轻的快要听不见了似得,“梵儿,我是不是会死了。” “嗯。” “梵儿,莫要改嫁。” “嗯。” 炎罗满足的说道:“梵儿,记着我。” “不。” “梵儿,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一句话落下,炎罗再也没了力气,就连那死死扣住不肯放松的手也松了力道,那双眼彻底的合上了,在意识飘散的时候,炎罗听见了魏梵开口了。 “莫尘逸,你不会死。” 然而,炎罗却是来不及深思,便彻底的没了意识。 他永远也不会看见,此刻,魏梵的表情,竟是慢慢的,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笑,渗人,决绝和占有。 以及一抹就连魏梵也不知道的疯狂。 “莫尘逸,你不会死。” 魏梵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伸出手,主动的扣住了松了力道的炎罗的手。 在黑暗的空间内,炎罗以为自己就此消散了,哪怕心有不甘,但他知道已经无力挽回,鬼心是所有殿王的灵力本源,也是一个灵魂最重要的东西。鬼心被捏碎,注定了他再无生机,只是他不后悔罢了。 为了梵儿,这些不过都是应当的。 他只是不舍得,再也看不见她罢了。那么深沉的爱意又怎么能放开,他恨不得多一会,多一点时间,将那一场缠绵持续得更久一点,让他将她的眉眼记得更清楚一些吧。 而这时,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将炎罗整个身体都卷了进去,无法避开。 猛地,炎罗睁开了眼,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头顶上那一片夜空。 耳旁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炎罗慢慢的扭转了头部,他的身体动不了,唯独只能转动脖子,他发现自己此刻正被扶着靠在了一个巨石旁边。 而这个地方在不久前还发生了一件缠绵的事,炎罗自然是认得出来,所以才万分错愕。 “啊,你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炎罗突的盯着那一个身影。 魏梵将那一口巨大的炉顶整理好了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了炎罗,像是对他眼里的错愕感到十分好笑一样,道:“对,你还没死。” 炎罗的眼睛慢慢的从魏梵身上移开,放在了那一口巨大的炉顶上,眼睛触到那上面的雕刻图案时,眼神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梵儿,你……” 魏梵幽幽的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道:“莫尘逸,我不会让你死。” “离开那个炉顶!”炎罗脱口而出的说道。 “我要你怀着愧疚活着。”魏梵的声音带着空灵。 炎罗生出了一抹巨大的恐惧。 正文 第308章 永不相见 【救你孩子的办法还有一个。】 【那九样事物中,有七样被提取炼制为了半魂丹,被你服下了,救了你的命。】 【换而言之,便是那七样事物在你体内了,加之另外两样,那么你的身体就是形成完整魂丹的场所。】 【你知道吗,你自己,便是那一颗完整的魂丹。】 【生魂魄,肉白骨的魂丹。】 魏梵看着炎罗,脑子里便是这么一段话重复出现,她看着他,心中一片平静。 至于这个决定的后果,她会一力承担。 炎罗奋力的想要站起来,那个炉顶的感觉非常不好,他敏锐的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即将脱离掌控。 “梵儿,离开,离开那里。” 炎罗无法动弹自己的身体,只能徒劳的喊着,他的神色焦急,但越是着急身体的迟钝感越强,他知道他的生机早该绝了,现在这般清醒恐怕是得益于魏梵做了什么。 然而无论炎罗如何呼喊,魏梵也只是看着他罢了。 突然的,魏梵道:“闭嘴。” 炎罗到嘴边的话语瞬间停住了,他深深的看着魏梵,慢慢的摇了摇头。 魏梵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株稻穗,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炎罗艰难的说道:“梵儿,别……” “这是第八样事物,释迦夜用来唤醒我的东西。”魏梵平静的说着。 她伸手将稻穗上的穗粒子一个个掰下,道:“我的体内有八样事物了。” 炎罗猛地产生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猜想,张嘴道:“梵儿!不要!” 魏梵看着他,将手中的稻穗粒子一口咽下,喉咙滑动,彻底的吞了下去。 “现在,九样事物大概就在我的体内了。” 魏梵慢慢的坐了下来,双手抱膝,就这么坐在炉顶旁边,离着炎罗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良久,魏梵开口了:“喂,莫尘逸,我见到了地藏王。” 而此时的炎罗却再也无法开口了,因着心急,过度的消耗了他好不容易保持的清醒精力,现在的他只能睁着眼,妄图用眼神告诉魏梵,不要这样做。 “地藏和我说,只要我把你带回去,他就会帮我救回宝宝。” 魏梵两眼有些失神,像是想起了很美好的事情一般,慢慢的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说,给他叫什么名字好?” 炎罗无法回答。 “没有名字,很可怜的呐。” 魏梵将脸埋进了双臂之间,闷声说道:“给他起个名字吧……” 半响,魏梵又轻笑出声,像是知道炎罗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一样自嘲了一番,转而说道:“我想他了,我好想快要忘记了宝宝的模样了,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 炎罗的眼,透着深深的哀戚,而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陷入了一片沉默,时间在慢慢流淌着,炎罗的眼神从未离开过魏梵,而魏梵只是静静的坐着,那神态安静,祥和,像是等待着某一个时刻一样,而现在,那一个时刻到来了。 魏梵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道:“时间到了。” 炎罗的眼睛,咻得瞪大了,就连那瞳孔都缩小了,他看见魏梵从身后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刀刃上反射着的寒光足以证明它的锋利。 魏梵的手轻轻的按在了匕首上,一滴血珠溢了出来,炎罗这时才迟钝的发现了,魏梵现在的状态已经不是生魂,而是回到了本体上。 她将被割破的手指含进了嘴里,似是满意匕首的锋利一般,她没有抬头,静静的说道:“你知道吗,我最怕痛了。” “但是好像我的一生,疼痛不断。” “慢慢的,我已经习惯了。” “久了也不会皱眉了,所有人都以为我不怕痛了。” 魏梵说完还笑了一下,她抬头,走近了身旁的炉顶,低头看了看那黝黑的炉子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但已经慢慢变质了,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坦然,而是诡异,是决绝,是疯狂。 她大吼:“莫尘逸,给我睁大了眼睛!亲眼看着。” 话落,在炎罗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魏梵利落的抬起反手握着匕首的手,高举,锋刃上还反射了冷光,下一秒狠狠的扎进了那伸出的另一只手。 一声闷哼,在炎罗的耳旁炸开。 “噗。” 肉体被割下的声音。 之间那伸着的左手,从手肘部位那一大块肉生生的被割下了,那一块肉砸进了炉顶里头。 一时间,鲜血涌出,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将炎罗的眼睛都刺痛了。 魏梵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般,只是皱了眉,牙关紧压,明明已经快要下意识的抽回手了,但她强忍着,又继续割下第二块了。 接二连三的闷哼声伴随着的几块鲜血淋漓的肉块掉落进炉顶里,那一截小手臂慢慢的只剩下白骨了,魏梵痛得险些晕过去了,隐忍已经撑不住了,她发出了痛呼,发出了尖叫。 但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手肘,手臂,接下来是小腿,大腿,一块块新鲜的,刚刚割下来的肉快被她亲手丢尽了那炉顶,途中魏梵晕过去了几次,而每一次都从剧痛中苏醒,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动作。 这一个动作,很慢,反复晕倒,痛醒,甚至途中她吃下了即刻丹药,硬生生的扛着这一份割肉之痛。 炎罗的眼已经模糊了,他的下唇被咬的不成样子,他多么希望能够发出声音,但是他做不到,他只能这么看着,那一句话,他终是明白了什么意思。 【我要你痛苦的活着。】 现在,他痛到心力憔悴,恨不得冲上前去阻止,去将她手中的匕首拿下,但他更恨的是自己,令魏梵做出这般举动的原因,便是他自己。 梵儿,不要…… 不要这样做! 停下,快停下来! 炎罗徒劳的张着嘴。 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她的脸白的不像话,流出的鲜血将脚底下的泥土都染红了,但她没有晕过去,她服用了丹药,她还站的起来,哪怕她的身体已经没了三分之一,那裸露出来的深深白骨任谁见了都会痛晕过去。 割肉之举,又岂是随便做出的决定? 究竟是怎样的毅力和付出,才能够做到。 魏梵虚弱的缓了一会,扔下了沾满了鲜血的匕首,将最后一块需要的肉扔进了炉顶里面,道:“莫尘逸……我很痛……” “真的很疼……” “你看清楚了吗?给我看清楚……” 魏梵忍不住踉跄了几步,她头晕得厉害,失血过多造成的眼前发黑,但她还是没有倒下,她的事情没有做完。 “我的血肉,便是完整的魂丹……” “莫尘逸,你不会死……” 那炉顶突然发生了变化,炉顶颤抖,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样。 这个异动不过短短一瞬间,炉顶很快安静下来。魏梵撑着身体,依靠在炉顶上,一刻血红色的丹药从里头飞了出来,落在了魏梵满手血污的手心上。 她握这丹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她的一条腿已经没了大半的肉,再也不能撑着她站起来,她用着完好的那一只手一条腿,开始慢慢的攀爬,一点点的在地上蠕动着,像是最卑微的蝼蚁一般。 魏梵慢慢的靠近了炎罗,浑身是血,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但终于,她还是爬到了炎罗的身体。 她扯着他的手,借着他的力,慢慢的坐了起来,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令她又疼晕过去一次,但在丹药的作用下她无法真正晕过去,就再次清醒,慢慢的,疼痛都已经麻木了。 魏梵的眼睛已经黑了一片,至于下模模糊糊的视线,她的眼睛里只有炎罗模糊的脸,她伸出手,那一只尚且完好,满是血的手,抚摸上了炎罗的脸,摸到了湿润一片,她的心微微的讶然了。 “你哭了,莫尘逸。”魏梵突然说道。 她细细的摸着他的五官,寻找着他的嘴巴,想要把手中的丹药送进去,但明显那嘴巴抿得太紧了,而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撬开。 魏梵虚弱的开口:“张嘴……” “我没了力气,不要我说第二遍……” 那紧抿的嘴巴还是张开了,魏梵用了力气将丹药塞进去了。 这一个动作让魏梵一下子倒在了炎罗的身上,她的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而那个位置还有着一个空荡荡的大洞。 因为炎罗吃下的丹药其作用被慢慢的消耗掉了,那身体形成的假象也消失了,露出了原本被挖开了的胸膛,里面的鬼心早就被捏碎了。 “你没了心……” “呵……我们,好生狼狈……” 不过几句话功夫已经令魏梵重重的喘息了几口,她的生命在消失,她知道。 “莫尘逸,宝宝不会复活了……” “我选择了你……” “再一次的选择了你……” 魂丹只有一个,用血肉铸成的魂丹,生魂肉骨,足以拯救已经注定死亡的炎罗。 “莫尘逸,你没有心……” “那么我的给你……” 强烈的欲望,和痛苦令炎罗爆发了一瞬间的冲动,他艰难的蹦出了两个字:“梵儿……” 魏梵伸手摸向了地上,那一把匕首被她在爬行的时候带了过来,她拿了起来,像是盲人一般的拿起,被那锋利的刀刃给狠狠的划了几下,但终于她拿紧了。 用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魏梵将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胸膛,那如排山倒海一样的疼痛灭顶而来,她快要将舌头都咬断了都没能吞下那溢出口的尖叫。 鲜血一下子从那个开口蹦了出来。 魏梵知道,她的力气已经没了,一鼓作气的用匕首狠狠的将里头还跳动着的心脏给挖了出来,并迅速的塞进了在刚刚的摸索中,找到的空洞位置,那是炎罗的心脏部位。 魂丹能够生魂,却无法代替已经没了的鬼心,既然没了,那便给他一个吧。 反正……她也无法活下去了。 “莫尘逸,我要你怀着愧疚活着……” “我要你一直记得我……” “宝宝的生命我已经剥夺了三次……” “我不配当他的娘亲……” 声音慢慢的虚弱了。 魏梵口中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混杂着肉沫,沾红了炎罗的胸膛。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刻,魏梵慢慢的说着。 “直至最后,我还是逃不开爱上你的命运……” “莫尘逸……如有来世……” “如曼珠沙华,花叶不相见……” “你我不相逢……” 魏梵的眼彻底合上了。 心脏回归,魂丹滋补,冲破了所有的束缚。 炎罗爆发出了一声怒天长啸,天地为之色变。 “梵儿!!!” 正文 第309章 他的前世 魏梵以为自己死了。 她应该死了。 没了那么多的血肉,流了那么多的血,连心脏都挖了,她怎么会还活着? 甚至她连化作鬼魂的资格都没有了,练就魂丹又怎么可能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她将自己完整的融进了那颗丹药里,然后喂给了他。 后悔吗? 她没有头考虑过这个问题罢了…… 为何要救炎罗?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魏梵来说太过深奥,也并无答案,只是想做便那么做了,如果非要有一个理由。 那么就是那一个瞬间,她想看他为他发疯。 她想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怀着对她的愧疚,痛苦的过一生,她想看着他痛苦,看着他忘不了她,看着她用一生的时间铭记她的名字,带着她的心脏存在世间。 魏梵太过了解那个男人了,对人看似无情,实则有情,她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足够他愧疚一世。 每每想到他会这般痛苦的活着,魏梵就忍不住笑,忍不住身心愉悦。 如果炎罗死在了她怀里,那么痛苦的那一个一定会是她,不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她是一个自私的人,既然非要一方痛苦,那么就让他痛苦好了,她自私的走了,自私的避开这个问题,反正他欠了她那么多。 魂丹足以拯救炎罗的命,但没了鬼心的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鬼魂,在那地府之中迟早会被吃得渣都不剩了,多少殿王等着他落败啊,等着去踩上一脚,她偏偏不能如他们的意,她偏偏要把自己的心脏塞进他的胸膛里,她偏偏要他高高在上的活着。 但内心深处的理由魏梵不可能骗过自己。 在宝宝和炎罗之间,她选择了炎罗,大抵她是全天下最狠心的娘亲吧,再一次的剥夺了他的希望。 无论用何种理由都无法说服自己,魏梵内心的折磨令她不愿意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意识存在,那样大的愧疚感会将她淹没了,与其这样,不如都给他好了,将肉体灵魂心脏都给他,让所有的罪孽,愧疚,和压抑统统都给他。 让她,真正的死去吧。 那片黑暗的空间内慢慢有了亮光,魏梵平静的看着那一点点飘飞的亮光,她知道自己死了,但不知道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魂飞魄散的人还能看见听见感觉到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也不会有谁回答她,魏梵只能看着那一点点的亮光愈来愈多,慢慢的将这个空间都铺满了,随后她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以及那一片灿烂的桃花林,存在那个年代占据她最多记忆的桃花林。 熟悉的,迷人的桃花林。 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甚至她还能闻道鼻尖的桃花香,感受到那微风拂过的触感,就像是她的皮肤还有活性,她的生命还没有消逝。 风吹过,簌簌的掉下了花瓣,树枝间沙沙作响,魏梵静静的站在桃花林间,闭上眼感受着,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在死后还能看见这么个场景,上天待她不薄。 一阵轻声细语将闭上眼的魏梵惊醒,她抬头,看向了那枝叶间出现了两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均是一身铮铮盔甲,那闪着寒光的盔甲与这一片林子极为不搭调。 “王在这里吗?”一把粗狂的男生骤然响起,是那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 而另一道低沉的男声幽幽作响,“只有这么个地方最有可能罢了。” 魏梵一怔,这把声音那么熟悉,她走进了几步,丝毫不惧怕被人发现,距离近了,她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旱魃慕容泽。 “我不懂,为何王要留在这里!我大毗沙成千上万的铁骨男儿聚在外头,就盼着王的到来!” 那粗狂的男人语气里带上了浓浓的不解。 慕容泽沉寂了一会儿,道:“走吧,我们进去找找。大光,记得安静些,这个地方……对于王而言,十分重要。” 被唤为大光的将领皱起了他浓浓的粗眉,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么个林子,怎的你们一个两个那般珍惜。” 慕容泽释然一笑,道:“那是她最爱的地方罢了,莫要扰了这一林宁静,否则那后果不是你我受得了。” 大光听话的闭上嘴,跟着慕容泽往里头走去了,就连他动如牛的脚步声都下意识的控制了,步子迈得小,力度放得轻,配上那么壮的个子颇有一番喜感。 魏梵忍不住够了够唇角,整了整衣衫,跟着一起进去了,既然没有人能发现她,那么就一起看看吧,他们口中的王,就是他吧…… 愈是深处,桃花愈加灿烂,像是要把最美的姿态展现出来似得。魏梵已经很久没见着这般灿烂的桃花了,对于即将见到的那个人,莫名的有些期待。 枝叶被拨开,耳边传来涓涓流水声,在那一刹那,魏梵看见了他。 那个萧瑟的背影还是那般飘逸,全然没有了不久在她怀里那般衣衫破碎,狼狈至极的模样。 一身白衫,端的是利落的潇洒,却生生的透出了无边的落寞和悲戚。 慕容泽和大光脸上一喜,啪的一下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喊着。 “末将余大光,参加王。” “末将慕容泽,参加王。” 那到白色的身影没有回头,只是冰冷的声音传出,“回去吧。” 余大光听闻,顿时跪不住了,急忙的喊道:“王,外头的弟兄们可还在等着您呐!我大毗沙一统天下,王位空席整整三年,除了您,再无旁人能做的上那个位置!” 此话万份不敬,但慕容泽没有阻止,因为这话,同样是想问的。 一旁的魏梵一怔,心情有些复杂。毗沙一统天下,这大抵是她死后的场景吧,在她死后的时间里,原来他不曾登上那个位置吗? “走。” 回应的只是那一个字。 声音嘶哑,透着的是毫无波澜的情绪,机械得仿佛这个人已经没了心。 慕容泽起身,沉声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沉默,没有回应。 “她的牺牲不应该被浪费。她助你夺得这天下,安抚了成千上万惨死沙场的兵将,这一份付出,不该被浪费!” 慕容泽的字句中甚至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是他的下属,但同时亦是他的兄弟好友,他们共同打下这天下,面对无数战争,慕容泽无法接受,他此后的一生这般消耗,消耗在这山林之间。 “慕容。”他唤了一声。 “末将在。” “毗沙没有我,还会有新的王。” 慕容泽的呼吸一窒,张张嘴想要说不是,哪怕有新的王也不会有‘逸帝’的威名,更不会有令现在成千上万将士的真心追随。 “她一生无依无靠,嫁与我。” 一声轻叹。 “王……”慕容泽欲要说话。 “她只有我罢了。毗沙还会有新的王,而她只有我。” 猛地,那道白色的身影转了过来,魏梵的眼神都柔软了,她挂着笑,静静的看着他,严重满是柔情。 是了,这是莫尘逸。 “慕容,我一生永远无穷无尽的事物,但最后却发现遗失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那么江山天下,唾手可得都失了意义。” 那张脸在述说着这番话语是都没了任何情绪,就像是已经麻木了一般。 余大光迟钝的反应过来,慕容大将和王所谈的她,是指圣灵王妃,那一个传奇一般的女人,那一个在军中上下的地位不亚于王的女人。 亦是一个在三年前的大战中死去的女人。 那一战何等激烈,火光漫天,血溅三尺,耳边满是冲刺呐喊,不屈不挠,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挥动着手中的武器,义无反顾的向前冲,为了王的荣耀,为了大毗沙的荣耀。 那一战三年过后,至今无法忘记,就连余大光都忍不住生出了深深的畏惧,实在是太过惨烈的战斗,死伤根本不计其数。 那狡猾的韦陀用上了肮脏阴险的手段,找来了诅咒言灵师将他们死去的毗沙好男儿们统统唤醒,当作工具一般驱使,将他们的怨气生生的刺激大了,用来攻击他们的手段。 与昔日的好友兄弟厮杀,怎可下得了手?因着这一手,他们毗沙险些输了,输了荣耀。 但幸好,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王妃,那一曲曼妙绝伦的舞姿,那在火光冲天的硝烟中,她跳起了舞,伴随着一点点的星光,铭记在所有人的心中。 那些上一秒还在攻击他们的死去战友的亡灵都安息了。 一个个挂着满足的笑容,消失了,去了该去的地方,投胎转世,愿下一辈子还当一个毗沙人。 那一战他们大获全胜,那一战他们失去了他们的王妃,那一天,举国哀丧。 王妃的盛名传遍了黄天之下,绘制了数不胜数的长话佳谈,就连垂髫小儿都知道王妃的事迹,那是一个值得天下人都为之憧憬的女人。 余大光的心里也是哀痛的,但也就如此罢了,在怎么哀痛,生活依然继续。征收了韦陀的毗沙正式称为了大国,然而,在他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朝好的方向发展时,他们的王消失了。 他们的逸帝,丢下刚刚到手的天下便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倾国寻找都未曾寻到一丝一毫的痕迹,而转眼就是三年过去。 国号迟迟未定,军心迟迟不稳,而他们的王迟迟未归,在消耗些时日过去,只会给那些小人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余大光坐不住了,他找来了慕容泽,商讨去何处寻找时,沉默的慕容泽缓缓的说出了一个地点,那便是这一片桃花林。 慕容泽说,如若这世间还有哪一处地方能够收留逸帝,那便只有这里了。 他们,当真找到了这里。 但同样的,他们的王不愿意回去。 正文 第310章 他的余生 魏梵看着他,心中复杂。 那一世,她死在了释迦夜的偷袭之下。死后,她就被一阵怪力拖了下去,在无意识。 重新醒来便是夺回了记忆的时候,而对于一千年前她死后,莫尘逸如何,战争如何,毗沙如何,这些她都不知道。 甚至连化作鬼物去和他道别都不曾有。 那么,在她死后,莫尘逸经历了什么? 魏梵静默了,她的心底突然涌出了强烈的想要探知的欲望,她不知现在这般是梦境,还是虚拟,以及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概不管。 她只是想要看看,他的余生过得如何。 那头,三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慕容泽不甘心的再一次开口了:“王,天下未定,人心不稳,这个关键的时候不能没有你!否则,那些韦陀的乱臣贼子们定会卷土重来!届时只怕战争会周而复始,黎民百姓永不得安宁!” 慕容泽知道自己这番说话很卑鄙,用天下社稷为重压为借口,去劝说,甚至可以说是威胁,他自幼与莫尘逸从小伴读身份长大,自然知道这个帝王看似冷漠无情,但在这个问题上,绝不会姑息的! 毕竟,是那韦陀的贼子偷袭之下,才令王妃香消玉损。 单单是这一点就令所有的毗沙子民无法忍受! 衣袖轻挥,莫尘逸转过了身子,不欲再看属下大将的脸色。 魏梵颇为可惜,她这个角度是看不到现在他的表情,她突然生出了一抹不爽。 “不必多说,慕容,你走吧。” “王!”慕容上前一步。 余大光此时紧紧闭上嘴,不敢插话,面前的气氛太过紧张,根本不是他这个等级的将领能够插嘴的,他可没有慕容大将与王自幼的感情,一个不小心,脑袋都会掉的! 莫尘逸不愿回去,慕容泽不愿离去,气氛一瞬间这么僵硬下来,良久,就在魏梵不耐烦的时候,他开口了。 他问:“你还记得梵儿的容貌吗。” 慕容泽一愣,迟了一会儿才回答:“记得。” 他问:“倘若是十年后呢。” 慕容泽很想说‘记得’,但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竟发现,哪怕是仅仅三年的时间,他曾以为的绝不会忘记的容貌都有了一丝模糊。 岁月最是无情,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模糊掉,十年后他或许是记得的,但可能也仅仅是那么一张模糊的脸,和一个姓氏罢了。所以慕容泽沉默了。 “你不敢肯定。”一声叹息,“慕容,我亦不敢。” “王……” “一个人的心是有限的,我不愿被旁的事干扰了我的记忆,我只愿用尽余生去记住她的一颦一笑。” 这样的话语令慕容泽熄了所有的心思。 魏梵静静的看着,突然强烈的想要看清楚他现在的表情,她向前迈了两步,越过了他,猛地一转身,看清楚了他脸上的神态,她的嘴边微笑慢慢垂下了。 莫尘逸的脸不再是云淡风轻,而是溢满了哀伤,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悲戚,就连双眼都红了。 失去了挚爱,哪怕这个令天下都闻风丧胆的帝王都逃不过一个情仇。 “慕容,这天下曾是我谋夺的所有源泉。耗尽了代价亦在所不惜。我曾以为,我生而帝王,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的语气像是自嘲,那双眼突然翻涌着剧烈的情绪,像是火苗一般,将魏梵烫伤了似得退后了一步。 “她助我夺得天下,她为毗沙附上责任。那么,这个国家我不允许它衰败。慕容,公立新王,定国号--梵朝。”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尽显一代帝王的威武风范,令慕容泽和余大光二人下意识的啪的一下单膝跪地。 “末将遵旨。” 魏梵攥紧了手,神情复杂,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说出那么威武霸气话语的男人,此时是红着眼,满脸狼狈。 但这份狼狈丝毫不损他的气节,他的俊逸。 魏梵突然心念一动,她缓缓的伸出了手,触上了他的脸,细腻的蹭了蹭,而后者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感受不到那放在他脸上的手似得。 “国破山河之时,便来此处寻我。”莫尘逸慢慢的说道。 这句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只有在整个国家处于生死存亡之际,那么他便会出现。但从这里走出去以后,便将他遗忘在此处吧,莫要扰了这一池清静。 慕容泽自知多说无益,便恭恭敬敬的抱拳,道:“末将告退。” 余大光见状也只好咬牙,瓮声瓮气的说道:“末将告退!” 两人从地上起身,默默的看着那一道背影,慕容泽突然说道:“末将慕容泽誓死追随!” “慕容,毗沙交与你吧。替朕,守着它。” 这番见面以来,他第一次用上了帝王的态度,郑重的对着慕容泽说下了这句话。 “末将遵命。” 留下一句,慕容泽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毅然决然的背影颇有几分壮士赴死的态度。 余大光急急忙忙的跟着一道走了,他满是不甘,他明明找了那么辛苦,找了整整三年才找到他们的逸帝,明明是说将王劝回去的,怎么就变成了他们自己离开呢?还说什么要公立新王? 放屁!这话让外面的弟兄们听见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们只信任陪他们上过战场,生死与共的逸帝啊!才不是那什么劳什子的新王! 但余大光知道这些话断然不能在刚刚说出口的,但这口气他又吞不下去,刚刚离开没多远,丝毫不顾自己的声音都穿透这层层叠叠的桃花林,大声喊道:“慕容大将,我们为何要走啊!” “公立新王,国号为梵。” “放屁!这开玩笑吧!慕容大将,我余大光不懂啊!” “不必多懂。” “王明明拥有大好河山,明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呆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作甚!” 后面的话语已经渐渐远去听不见了。 魏梵远远的眺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良久,才收回了目光,表情更加复杂了。 她开口:“莫尘逸,你……为何做到如此。” 然,他永远不会听见这个问题,只是拍了拍衣衫,拂去了不存在的灰尘,向着伸出走去。 魏梵站在原地不甘心的喊道:“那个时候,我死了啊!我永远不会知道的!哪怕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我也不知道啊!” 魏梵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鼻酸,但她忍住了,一并跟了上去,只见他静静的站在前方,神情平和,脸色带着温柔的注视前面。 那是一块干净简单的墓碑,上头只是刻着几个潇洒利落的字迹。 吾妻魏梵之墓。 那是她的……墓碑。 看着自己的墓碑,魏梵的心情有那么一瞬间不自然,但很快她被莫尘逸的动作吸引了。 只见他慢慢的上前,蹲下,抚摸这碑身,像是对待自己的情人那般,嘴里说着:“梵儿,我不会离开你的。” 坐在地上,任由泥土溅上了他纯白的长衫,额头抵着冰凉的墓碑,一个人在絮絮叨叨着什么,仔细听去,竟是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 看着这一幕,魏梵突然觉得,此刻的他十分之可怜。她已经死去了三年,这三年间他是如何度过的?三年匆匆岁月,都未能消磨他的意志,那么在接受她死亡的瞬间,这个男人又是怎样的发狂? 魏梵突然不愿知道了。 她坐了下来,坐在另一边,以同样的姿势抵着墓碑,耳边听着他细细长长温柔如水的话语,竟觉时间停住也不错,一直停留在这个安静的时刻,没有生离死别,没有恩恩怨怨。 他说:“梵儿,我想你了……” 魏梵抱紧了自己的双膝,她突的想到有那么一句话,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那一个人忍受煎熬。 她知道莫尘逸为何要忍受这份煎熬,而不选择自我了断。因为他不敢死,怕死了之后他会辜负了她的付出。不为什么,魏梵就是知道这么个原因。 前一世她丢下他,这一世,她再一次丢下他。魏梵觉着,莫尘逸可怜,但她奇异的觉着很满足,就这么记着她吧,永远无法忘记她,超脱死亡的束缚。 世间最无情的事物大抵是岁月的流逝吧。 魏梵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留了多久,也不知道还需要留多久,她只是平淡的看着莫尘逸一天天的生活,她不吃不喝,只是一直跟在他的旁边。 一年,两年,五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对于魏梵来说并无意义,她只是看着面前俊逸的男人一天天的苍老,两鬓出现花白,皮肤不在紧绷,眉角处多了几番纹路。 岁月没有格外的眷顾他,他在变老,容颜逝去,挺拔的身姿慢慢的弯曲,面前的帝王也不过是一个慢慢迟暮的老人。 岁月改变了他的容颜生命,唯独没有改变的,是那一双永远温柔似水的眸子,甚至在一天天的加深,都快要溢出来了。 漫长的时光里,他每天做的事情便是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坐在她的墓碑旁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魏梵从不知道此人也有这么啰嗦的时候,托他的福,那些事情她都倒背如流了,连她也不知道,原来他们也曾有过那么多甜蜜的时光。 在此间,慕容泽曾经出现过,带来了一个消息--言灵师的覆灭。 莫尘逸听后只是一声长叹,没了圣灵的言灵师迟早会衰败,但他不会多管。 一人一碑一鬼,在这似真似假的空间内渡过了漫长的岁月。迟早会有那么一日,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那一天,魏梵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深一步浅一步,倔强的从缠绵多日的床榻上慢慢爬下来,期间摔倒了很多次,但他最终还是来到了那座墓碑旁边,如以往那般依靠在碑上。 此时的墓碑因着被精心照顾,哪怕岁月过去了也无一丝一毫的损伤,更显得光洁整齐。墓碑不变,变得只是那一个从英俊挺拔的男人变成了沧桑的老人。 “梵儿……我很快就要去陪你了……” 魏梵不愿去看这一幕,但她没有转头,强迫着自己连眼睛都不眨。 “梵儿,这么多年了,我也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梵儿,我累了……” “梵儿,愿来生……” “宁负江山,不负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掩盖了满眼的温柔。 魏梵感觉眼睛有些朦胧,她看不清他苍老的脸,只是觉着脸颊有些冰凉,眼泪脱了眼眶,顺着落下,她双手捂着眼睛,却克制不住湿润的液体从指缝间挤出。 嘴里低喃着:“傻子,你这个傻子……” 正文 第311章 我愿意 眼泪止也止不住的落下。 在这里呆了太久太久,久到连时间的流逝都没了任何的感觉,她一直这么看着他一点点老去,而如今死在了她的面前。 哪怕知道这不是现实,但魏梵的眼泪就是克制不住。 她甚至现在不敢想象,今生今世,再一次面对她的死亡。 莫尘逸,会是怎样的心情。 周围的景色瞬间像是定住了一般,就连那被风吹起的枝叶,吹落的花瓣都停住了,仿佛像是有人按了消停键一般。 但更像是,这一个世界要崩溃了。随着莫尘逸的死亡,而无法继续。 铺成画面的光粒子慢慢消散,黑暗重新袭来,魏梵徒劳的伸着手,试图要挽留下那已经合上眼,安详的像是睡着而不是死了一般的莫尘逸。 黑暗重新覆盖了所有的景色。 魏梵擦干了泪,冲着这一片虚无的黑色空间大喊:“出来!你给我出来!” “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给我看到这些画面,你究竟想如何?!” “出来,地藏!” 最后那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这个漆黑的空间终于发生了变化,一道声音穿透人心般传来。 “看来你猜到了。” 赫然就是地藏王的声音。 “你谋划了一切,你把那个法子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他会受伤,你早就知道我会选择救他!地藏,你意欲何为!” “啊,太聪明的人真不好玩。” 这句话便是间接承认了魏梵说的话。 这一个猜测隐隐存在心中,不会所有的事情都这般巧合,但哪怕知道事情有妖,她还是选择了救他。 这一点,她不会后悔。 地藏突然开口:“魏梵,本尊问你。” “如若还有来世,你可愿与他继续纠缠?” 魏梵沉默了。 第一世,他是帝王,她是圣灵。他有他的江山社稷,她有她的降妖除魔。他的身后千千万万的将领士兵,而她孤身一人,再无依靠,有的不过是世间人民的信仰尊崇。 他们相遇,他娶她,她嫁他,他们的相爱,受尽了天下的祝福,十里红妆,举国欢庆。却仍然逃不过生离死别的结局。 她为他的天下而亡,他为她的死亡而孤独终老,他欠了她,她又何尝不是欠了他? 这一场痴恋,又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第二世,记忆丧失。他们再次碰见。他是地府阎罗王,手下阴差鬼将无数,哪怕死了也是一方鬼雄。她却是魏庄孤女。 坎坷长大,一路磕磕绊绊过上了上一世所期望的平凡生活。然,一夜乱情,他们再次碰上。 阴婚鬼嫁,她走上了一条极其不平凡的道路,这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注定。 鬼言媒的传承注定了她所奢望的平凡不复存在。破处诅咒,寻找父母,她数次历经生日危机,他次次出现,救她护她,终是扰乱了她一池清水。 宝宝的意外到来,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几经纠结,辗转反侧,终是承认爱上了他。 失去记忆她依然爱上了他。 然,他人破坏,种种误会,孩子死去,所有的纷争纷至沓来,一步步将他们推开,打散。一道沟壑横在他们之间,谁也无法踏过去。 记忆恢复,却来不及相认,异变突生,再次将他们的结局推向了悬崖。 在最后,割肉挖心,她坠入了那涯底,而他在一次背负上了愧疚活着。 魏梵忍不住问自己,值得吗? 他们的每一次纠缠,都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遍体鳞伤的情缘是否还需要执着? 魏梵有一次想起了上一世,莫尘逸蔼蔼老去,靠着她的墓碑从此再也睁不开眼。她的心突然疼了。 她明明没了心却还是会疼。 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算了吧,放下吧,他不是你的良人,你们没有缘分。 相爱相杀,生离死别,几经恩恩怨怨的纠缠,还奢求着什么? 不值得。 这三个字重重的压在胸口,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一个念头,逐渐清晰。如若没有彼此,他们大抵会过得更好。 正如她死去前对他说的,若有来世,愿他们如曼珠沙华,花叶不相见,你我不相逢。 “为何不回答?如若还有来世,你可愿与他继续纠缠?”地藏有重复了一遍。 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只闻其声,不闻其人,凭得添了抹威严。 魏梵的思绪千回百转,突然的,她开口了:“我愿意!” “嗯?!” 地藏显然是以为自己听差了,下意识的突出一个语气词。 然而,被震惊的又岂止是地藏王,就连说出这话的魏梵都不由自主的惊了一下。 但一抹笑容悄悄的蔓延上她的嘴角。 原来是这样吗? 哈哈,竟是这般的执念成深吗?! 花叶不相见,你我不相逢? 恩怨两消,缘分不足,难成佳偶? 相爱相杀,生离死别,不如放弃? 放屁! 她为何要放弃?她为何要不见?她为何要为那该死的缘分所碍? 她又为何要推开一个如此深爱她的男人?! 见鬼的心怀宽大,见鬼的恩怨两消! 她割肉挖心,忍受哪等非人的痛苦,救下了他,怎么可能就此拱手相让,让别的人捡了现成的便宜?! 他爱她,护她,许诺宁负江山,不负她。甚至放下荣华富贵的生活守着她的墓碑等候了一辈子,这样的男人为何要放弃?! 是,他们之间纵使有太多的恩恩怨怨,解不开的情仇,但那都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大可以关上房门好好商讨,凭什么因为误会因为伤害就要放手? 她平生最恨矫情揉捏的人,怎的她自己却成了那般的人?明明就是爱,她有多怨他,就有多爱他,既然是相爱,那么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魏梵的笑愈加张扬,像是想通了什么事,凝结的冰河破冰而出,她从未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他,但脸色一怔。 不,她再也看不到他了,因为,她死了。 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毫无预兆的汹涌而出,魏梵生出了深深的恐惧。 对,她死了,她再也不会看见他了,甚至她再也不能抓着他的领子,对他吼:忘记那一句该死的话,我不放手!我不放手听见没!你也不准放手! “你的选择让我出乎意料了。” 地藏的语气里还有一抹深究。 魏梵克制着自己的恐慌,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既然这一切都是地藏的骗局,那么一定有办法的! “一世,两世,甚至永生永世,我必将与他纠缠不休!” 魏梵森冷的述说着一个承诺。 “这番纠缠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何必。” 地藏打起了模糊的幌子,试图迷惑。 “不。我早已伤痕累累,又何惧添多几抹伤痕!”魏梵梗着脖子说道,她垂下的手握得死紧。 沉默了良久,地藏终于再次出声了:“你与他大大的超脱了我的棋盘。” 魏梵幽深的说:“我从不是他人的棋子。” “倒是好勇气。那么,去吧,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情牵三世,有几番纠葛!” 下一秒,一阵旋窝袭来,在魏梵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便被卷了进去,再也无一丁点的踪迹。 “你可曾满意了吗。” 地藏的话语落下,那魏梵呆过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萧索的身影,单薄的身姿,一席白色长衫空落落的套着,那脸明明是憔悴得很,但那双眼却明亮得惊人,满含着温柔。 然而,比那双眼眸更加刺眼的是那一头的白发。 满头青丝,变成而今银发披散。 那人影,分明就是炎罗,一头银发的炎罗。 “你第一次求我,便是为了她。” 炎罗深深的对着虚无低下了头,道:“谢地藏成全。” “罢了罢了。别忘了你答应我之事。” 炎罗表情一怔,随后道:“不敢忘。” “你在一旁看着她,是何等心情。”地藏忍不住问出口。 原来,在魏梵呆过的空间里,炎罗一直存在着,只是她看不见他,正如同上辈子的莫尘逸看不见魏梵一般。 在魏梵为莫尘逸悲凉的余生而心痛之时,炎罗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她,他多想告诉魏梵,告诉她,上一辈子他的余生并不苦,因为他还有着关于她的所有回忆,那些回忆足以令他回味余生。 你在桥上看风景,而桥下的人把你当风景,大抵是如此罢了。 炎罗不会告诉任何人,在地藏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他有多害怕,害怕他的梵儿当真永生永世不见他,如那句话一般‘花叶不相见,你我不相逢’,他害怕得控制不住的发抖。 直至魏梵那一句‘我愿意’将他从恐慌中拯救出来。 幸好,他的梵儿还爱着他…… 幸好,他们还有下一世…… 幸好,他还能找到她。 在那具温热的身体倒在了他的怀里时,炎罗整个呈现了癫狂状态,如果他是一面镜子,只怕早已支离破碎。 他就这么抱着她,抱着还有余温的她,血迹沾满全身已不在乎,那一瞬间,他还活着,但已经死了。 他沉默着,不言不语,一头青丝渐渐染白,最后变成了满头银丝。 伤至深处,一夜白头。 他慢慢的放下了她,为她换了干净的衣裳,为她擦拭满身血污,但那消失的血肉再也无法补上,那心脏的空洞处更是无法遮掩。 炎罗平静的做完这些事后,跪地,用灵魂起誓,唤出了一直隐藏的地藏,达成了交易,于是,他再一次的见到了他心爱的梵儿。 炎罗陪着她,在这个空间内,任由岁月老去。上一世的他看不见魏梵,而魏梵看不见真正的他,情情乱乱,迷迷茫茫,唯有衷心不变。 “炎罗,回答我。”见没有回答,地藏又问了一次。 炎罗正了正身子,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三生三世,定不负她。” 地藏顿住了,道:“世间最难懂的便是真情,本尊倒是不信的。这一世,她不会记得你,便是对你的惩罚吧。” “去吧,去证明给我看。” “去了断你的红尘。” “勿要忘了,你所答应我的事。” 话落,空间扭曲,炎罗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唯有地藏一声长长的叹气。 “这局,已经超脱我的掌控了啊……” 正文 第312章 逸帝之名 毗沙历七年,老皇帝任帝期间五十七年,遭遇敌国贼子暗杀,大皇子莫尘逸力排众议,当之无愧荣登高位。 新帝登基,定国号为梵,名号逸帝。大赦天下,免税三年,举国欢庆。 若说这大皇子的传奇故事,那可就是众人津津乐道的事儿了,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了!民间暗访更是传着无数个版本。 传说,逸帝三岁识字,五岁成诗,七岁诵读百家词典,实乃当之无愧的神童,年纪轻轻便深受老皇帝的喜爱,年幼时便立为太子。 传说,逸帝出自老王妃,血统纯正,出生之日祥云密布,天降奇光,百鸟歌鸣,这般千变万化的景观更是象征着此子的高贵,民间传言这是神子降临 啊! 传说,逸帝文武双全,文能斗百家,武能高居榜首,朝廷上下武将莫敢不服,自古以来,文武将臣不和,而对于逸帝,莫敢不服莫敢不合。 传说,逸帝出生时便满头白发,国师预言,此乃神灵眷顾的证明。 传说,逸帝骁勇善战,歼灭敌国贼子无数,创下赫赫功名,敌国将领莫感不惧。 传说,逸帝身姿挺拔,俊逸非凡,全国上下妙龄女子为之轰动,欲要嫁作妃妾,哪怕是贴身伺奉的丫鬟女官也是愿意的。 然,传说,逸帝不举…… 天下百姓莫不为之担忧! 逸帝至今未曾纳下一妻一妾,为太子时便独身一人,所居宫殿更是成了那和尚庙。登基后,此事愁坏了礼官上下,所有臣子日日劝说,夜夜不能寐,为了此事更是上谏无数,但不过是透投入水底的石子--一动不动。 据那宫里的人说,逸帝至今都是独自居在宫内,从未有女色近身,就连多一眼也不会去看的,更有甚者,一些老臣仗着自己的年岁大了,偷偷的塞了几个女婢进了逸帝的宫殿,满怀欣喜的等着第二天天亮。 女婢惨死,老臣被贬,这位从不曾动怒的新帝第一次用上了自己的权利,一时间,朝廷上下全部闭紧了嘴,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仗着年龄欺负那新帝了,更是不敢将女色塞到逸帝身边。 但架不住逸帝年轻有为,英俊非凡,还是那至高无上的王,且王妃之位空缺已久,种种条件之下,多的是为之疯狂的女子,盼着一夜飞升人上人。 托关系,走走亲戚,贿赂老官,种种手段层出不穷,但可没一人胆敢做,无论多重金买通都买不了一个进入逸帝宫殿的机会,笑话,有钱还得有命去花啊! 登基三年,妃位空缺三年,一些酸话自然而然就流传出来,这逸帝不举的名声似乎越传越广,说得煞有其事,怎么止也止不住了。 撇开这点不谈,新帝登基三年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对内治理有条,对外震慑敌国,实在当的起老百姓口中的‘明君’,当然,如果新帝能立个王妃,生个胖娃娃,他们会更高兴的!毕竟百姓们都好奇着呢,哪家女子能配得起他们的逸帝? 且不说王都里对于逸帝的种种猜测传闻,另一头,背靠大山,溪流环绕的小山村内,近期来发生了一件怪事,村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得上了一种怪病,周身皮肤溃烂,长出白斑白毛,浑身奇痒无比,一抓一准一个血痕,得病者全身惨不忍睹,又痒又痛,当真是苦不堪言。 得此病的村民基本无药可解,轻则十天半个月,重则短短三天便能下去见阎王爷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所有村民都知道这是有鬼物在作祟啊!恐怕是要灭了他们整个村子哟!他们这小山村的村民,靠山吃山,平日里不怎么外出,拢共不过两百人,连一个大一点的村落都能威胁他们,更别说会有什么大家族包庇他们了。 甚至连个道士也是不愿意来看的! 毕竟,这鬼物猖獗的年代,处处是异端邪事的发生,随便去哪个富庶的人家,收几个小鬼,都足以换来不错的待遇,又怎么会有人吃饱了撑着,没有任何报酬还要费心费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怪病定然不简单! 只怕到时候,没有解决掉反而惹了一身腥呢! 这也导致了这个村落的村民想要大批量的迁移,但搬出去的人只会死的更快!在又付出了几条生命的情况下,他们也就歇了心思,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等死吧,多活一天算一天! 再三碰壁之后,那村落的村长将手中的信纸给一把撕了,他气得险些晕过去,狮子大开口!真是狮子大开口! 三十个完整的童男童女? 放屁!那可是他们村将近全部的后代了!给了他们,他们还活着干嘛?还不如直接死了好! 颓然的坐下,村长的脸色斑驳,老泪纵横,这么个年代妖魔鬼怪猖獗,好不容易盼来了明君,他们的生活好过了些,却偏偏遇上了这等怪事,他拉下脸皮,将村子里所有的钱财都聚在一起带在身上,朝着临近的镇子寻求帮助,没成想人家看也不看他带来的钱财直接将他给赶了出去! 六七十岁的老人,哪怕跪倒在地上,磕了无数个头,说尽了好话,也没能换的来对方一个眼神,更是用扫把将他扫地出门。老村长没法子,只好一家一家的跑过去求着,但凡镇子上有那么些能人的府邸他都去求了一遍,结果无一例外。 有那么些个野路子的道士想要赚一笔小钱,老村长付了定金之后,便带着跟过来看看,结果一看见那些得怪病的人全部骇得不行,连忙摆手,说啥也不接下这事物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有那么一个算是好心的野路子道士透露了一句,这是有厉害的人物要整他们村子啊! 付出了大半的定金,也没能换来一个解决方法,剩下的钱少得可怜,老村长也甭去问了,直接买了一批棺材,运回了村子里,给那些得病的村民准备后事吧! 在心灰意冷之时,老村长受到了一封信,便是刚刚被他气得撕了的信,那信里写着对方听说了他们的事,觉得有趣,可以过来解决,但是代价是带走三十个健健康康的童男童女,这才把老村长气得不行。 一个村落的希望就是这群孩子们,说什么也不能给,若只是三个,为了全部人着想他或许是狠得下心来,但是三十个啊……老村长的心抖了抖,欺人太甚啊! 这全怪他们村太过封闭,太过贫穷,平日里也不懂得巴结巴结那些道士家族,惹祸上身了,自然也寻找不到帮助。 他们这村落啊,注定要陨落了吗? 就在老村长无颜面对村民殷切的眼神,生出了寻死的念头时,他唯一的儿子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爹,爹爹爹!” 老村长恨铁不成钢,道:“好好说话!” 那老实巴交的汉子被吼得一个激灵,赶紧捋直了舌头说道:“爹!我们有救了!外面有一个姑娘!她说可以救我们!” 老村长本来听到‘有救了’这三个字还很兴奋,但后面一听是一个姑娘顿时就歇了心思,不是他瞧不起姑娘,实在是女性属阴,哪怕是修道的也不过是鸡助,能成大事的太少了,但凡成了大事的女性无一例外都被保护得很好,哪里会有零散的? 这么多的道士来看过都跑掉了,一个野路子的女道士又怎么可能有用?! 老村长道:“儿啊,你把人好好的送走吧,别在这里呆着了,免得染上了怪病,我们这里啊,救不了!” 汉子眼神一暗,显然也是明白他爹的意思,呐呐的说道:“爹,说不定,说不定有办法的……那姑娘看着怪好看的……” 后面那句话越来越小声,像是不好意思一般。 老村长啜了一口,知子莫父,他这儿子啊,尚未娶亲,春心荡漾了!这令老村长对那未曾谋面就扬言能救他们的女道士感觉更不好了。 “你,你这性子啊!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美色误人!你不会好好想办法救村里的人,对着一个姑娘干嘛!快点把人送走!免得晦气!” 老村长的话音刚落,那门突的被推开了,一道人影淡然的垮了进来。 “怎么,哪里晦气了。可是不信我?” 那是一道如黄鹂鸣翠般的嗓音,空灵清冷,任谁听了也不会忘了。 老村长突然哑口无言,他顿时明白他那不善言辞的儿子为何会夸一个陌生的姑娘了,因为他这把年纪了,也觉得这姑娘当真是生的极好看的。 “爹爹爹,爹!就是,就是这个姑娘!”好不容易捋直了舌头的汉子又开始结巴上了。 老村长收回了所有的不耐,而是愁眉苦脸的说道:“姑娘啊,不是我不信你啊,实在是我们村子里的事太过渗人了些,不忍心拖你下水啊!你啊,早早的离去吧,勿要再来了!” 连老村长都觉着这么个好看的姑娘实在不是个能对付牛鬼蛇神的,更像是被人养在家里的娇花一样,他都不忍心想象这姑娘得了那怪病的样子,只好委婉的劝走了。 哪知,那女子只是淡淡的说:“我走,可以。但你们的尸毒,无解。” 这话一出,老村长登时惊讶得不行,他一脸惊喜的说道:“姑娘啊,你,你知道这是什么病?!” 那女子轻笑一声,道:“不过是尸毒罢了。” 老村长这才有些信了这姑娘不是普通人了,这种病就连他刚刚也才知道,正是从那信里得知的,而这寄信的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张家啊!明明之前来了那么多小道士也没能看得出来!倒是被这姑娘一眼就看穿了!说不准,还真有办法解决呢! 反正现在也没有了别的法子,不如试上一试吧! 老村长打定主意,连连鞠躬,道:“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啊!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淡淡的说道:“我姓魏,单名一个梵字。” 老村长连忙改口,道:“原来是魏姑娘啊!” 正文 第313章 他叫阿炎 怪病是从一个人为首开始蔓延的。 先是不适,后起白斑,长白毛,随之那一片的皮肤溃烂,奇痒无比。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疾病,这是尸毒,还不是一般的尸毒。 能要了那么多人的尸毒又岂会简单? 老村长领着魏梵将所有患病村民的家里都走了一趟,他倒没有担心会不会传染。 事实证明,这种怪病发病时没有常理,哪怕没有靠近过病人的健康村民也会染上。同样的,贴心照顾的人也不怎么会染上。 套用老村长的话,这病跟长了脚似得! 长没长脚魏梵不知道,她只是细细的观察了一番那这个病人,在老村长殷切的目光下,开口道:“尸毒可解。” 老村长脸上一喜,就要跪下来磕头了,魏梵又接了一句:“但会反复。” “魏姑娘啊,你,你这是啥意思?”老村长紧张的问道。 魏梵道:“你把他们发病前去的地方,做了什么事,都一一记录下来。” “这……” “准备糯米,公鸡血,量大,放进大锅里,熬制稀烂,每个人喂下去一碗。” 老村长连忙让自家儿子记录下来。 “每天三顿,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吃。”魏梵补充道。 确定记好了之后老村长问道:“魏姑娘,这病要的根源……” 魏梵好笑的回了一句:“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老村长登时老脸一红,愧疚不已,他这村长当得可真失败!竟从未想过去调查怪病来源,只会一味的找人帮忙,实在是丢脸啊! “那魏姑娘可愿意在这多留几天?”老村长弱弱的问。 这话问的意思在清楚不过了,魏梵顺着他的意说道:“我会留在这里,直至解决完这件事。” 老村长高兴坏了,连连道谢,当下让几个人麻溜的将情况调查出来,并且紧急的安排了住处和吃食给这魏姑娘,并谨遵吩咐不来打扰。 当晚,魏梵用过了饭食之后,便拿出了挂在脖子上的血丝玉,细细抚摸。 她是一个孤儿,被亲人抛在了乱葬岗,身上只有一张记有姓名的纸条,以及一块血丝玉。 乱葬岗多的是野兽,若不是那个路过的老道士见她可怜,养大了她,恐怕她早已被吃了。 老道士一生没有娶亲,自然没有孩子,便把她当亲闺女养大。 年龄见长,那个老道士发现她命格不凡,通天眼,说鬼话,这可把老道士吓坏了,几番出去打听之下,心中有了一个猜想,这恐怕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生鬼言媒,最为神秘的一脉。 在这么个年代,真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在没有能力自保的情况下,这么个体质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老道士打定了注意,不常出山,就这么带着魏梵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了好多年,亲身传授自己所有的技艺。直至他重病缠身,被厉鬼夺命。 也是可笑,与鬼物打交道的老道士最终却被鬼物夺取了生命。而那一天她正巧在外头摘果子,连最后一眼也未能见到。 行走在阴阳两间的人,都注定不得善终。 想到此处,魏梵猛的握紧了手中的血丝玉,老道士的惨死成了刺激她的一把火,在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没有实力自保就会沦为阶下囚,砧上肉。 她第一次生出了感谢之心,感谢自己的天生体质,她开始苦练能力,自己摸索,认真翻看了老道士留下的书籍,几年过去了,她终于决定走出了那座山。 说来也是不怕笑话,刚出山她身无分文,过久了自给自足的生活,倒真是第一次为了钱财产生了一抹忧虑。 途中遇到了几次鬼物作祟,都完美的解决了,也获得了不少他人的感谢和馈赠。飘荡了许久,正巧感觉到这个方向有异常,便过来看看。 魏梵觉着,她找到了商机。 又能赚取食物,又能锻炼自己。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粗俗,毕竟她还不是神仙,还需要吃饭。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玉不琢不成器,刀不磨不成型,最快增长实力的办法,就是实战。加上,她痛恨作祟的鬼物。 在魏梵陷入沉思的时候,桌子上的蜡烛被啪的一下吹灭了,房内瞪时变成漆黑一片。 魏梵坐在凳子上没有动弹,眼神放在了那唯一的一扇窗子上,透过窗纱,有一道人影立在外头。 “你又来了。” 魏梵的眼神柔和了一下。 这一个人影不是鬼物。因为有轻微的呼吸声。根据身形那是一个挺拔的男人。但他是谁,是什么人,她都不知道。可她知道,这个人影不会伤害她。 自从她出山后,这个人影便会时不时出现,有时隔了很久,有时却每晚都会在黑暗的角落。 但每一次都隐藏得极好,总是出现在深夜里,静静地站在很远的地方,注视她,不打扰她一分一毫。 魏梵知道,这个人影用上了法术迷惑了自己的脸,他不想被她看见脸,那么魏梵也不会强求,她只当不知道。 哪怕隐去了脸,但那双灼灼其华的眼睛是怎么也隐不住的。被注视着的魏梵深切的感受到了,里头的灼热和温柔。 她不认识这个人,但奇异的觉得熟悉,熟悉到骨子里都想要靠近的冲动。熟悉到想要触摸。 他在看着她,就像是全世界都只是风景,他的眼里只有她。 真是荒谬的结论!但她就是这么觉着的。 被一个人这么注视的感觉太好,好到她不想失去。她从小孤苦,只有老道士这么一个亲人,老道士去世后,她在这个世上成了孤儿。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牵挂也没有。 甚至她死去,恐怕都没有人知道,甚至流一滴眼泪。这样的想法太可怕,也太让人心寒。 但,好在,还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的。 “你今天来晚了。”魏梵说道。 她特意吩咐老村长不要让人来打扰,心里头也是因为这么个人的。 她摸清楚了这个人的习性,只要身边有旁的人,那么那一天她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还是不愿意说话吗?”魏梵接着道。 窗户外那一道人影不声不响的立着。 魏梵也习惯了他的沉默,自顾自的说着:“我觉得你很奇怪。” 魏梵眯着眼睛,撞似不经意的说道:“你有能力不让我发现,但是你却故意让我看到。就像是,你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可你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告诉我名字。” “你想要从我身上拿到什么吗?” 魏梵自嘲一笑,道:“可我什么都没有了。” 窗外的人影动了,像是克制着什么,但低头沉默的魏梵并未看见。 “我不问你名字,不问你过往,你能不能就这么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我不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住我。” “好吗。” 魏梵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弱,她抬头看着那一个人影缓慢的点头。 魏梵笑了,带着满足的说道:“我一直没跟你说,我叫魏梵,双木梵。” 就在魏梵以为这道人影会一如既往的沉默时,他出声了。 “炎。” 一个压的极低的单音节崩了出来,快的令魏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她确实听清楚了。 她道:“炎?双火炎吗?” 又是一声低沉的“嗯”。 魏梵一愣,绽放出一个莫名的微笑,道:“火烧木,你是来克我的吗?” 说完这话不待回应,她自己首先笑开了。 “我以后便唤你,阿炎好了。” 那道人影再次点了点头,似是赞同。 魏梵突然贪心的想要再一次听听那把嗓音,哪怕被压的低低的,也足以辨认出,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低沉,充满磁性。 人果然是一个贪心的生物。魏梵压制了自己的念头,正想说些什么,房门被敲响了,很用力很着急的敲门声。 魏梵一惊,下意识的看过去窗外,果然,那道人影消失不见了。 但她没有太多在意,她知道他还会回来的,这个名唤阿炎的男人不会离开。 保持着愉悦的心情,魏梵也没有计较被打扰的心情,起身,去开了门。 果然是一脸着急的老村长,此时,他满头大汗,慌慌张张的说:“魏姑娘,不行了!快,快死了!” 魏梵皱眉,道:“好好说。” 老村长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言语不妥,也顾不得尴尬了,着急的说着:“本来,按照你的方子给他们喂了一碗饭,大多人都好受了一些,但那东头的村民不行了,他现在都喘不上气!魏姑娘,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听见这话,魏梵也知道人命关天,立马道:“带路。” “好好好!” 老村长连忙领着魏梵往那户人家赶,此时已经深更半夜了,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烛光,聚在外头等候着老村长。 在看见老村长身后的魏梵时,很多人眼里都生出了一抹希望。今天按照这魏姑娘的法子吃了一碗饭,那些病人可是亲眼看着好了很多的! 这魏姑娘肯定有办法救他们! 此时见她来了,都忍不住产生了一抹尊敬,在那些臭道士不管他们的时候,人一个姑娘家都愿意伸出援手,不可谓不感动的。 “魏姑娘来了!大伙都别急!” “快快快,快让开!” “魏姑娘,救救我们吧!” 接二连三的话语响成一片,令魏梵感受到了一种微妙感,她觉得自己的力量好像更充沛了? 魏梵不知道,人在绝望时最易产生信仰,而信仰就是功德,亦是一个鬼言媒最需要的源泉。 正文 第314章 井里有毒 老村长将围观的村民给拨开了一条道,得以让魏梵走过来,伸手往屋里面一指,道:“就在里头!全身都是血啊!快要不行了!” 魏梵也不啰嗦 ,直接走进了屋子里,刚刚一进去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以及慢慢的腐烂味道。 床上有一个不成人形但还会微微起伏的白色肉块,乍一眼看过去甚是吓人,根本就分不清那是否还活着。 全身都溃烂得差不多了,白毛长了一片一片儿的,脆弱一点的人都忍不住快吐了。 魏梵皱眉,靠近了些,也不管那刺鼻的味道,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心道这情况很不好了。 那病重的是一个男人,正是一家子的顶梁柱,得了这病明显快不行了,对于这家的女主人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此时正哭哭啼啼的候在一边,见魏梵进来了,倒是没有那些个村名的尊敬,反而是用仇视的眼光盯着的魏梵看了。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我家汉子本来没那么严重的,都是吃了你那啥饭,就,就这样了!” 乡中民妇大多泼辣,加之毗沙民风开放,百姓尚武,并不提倡女子三贤四德,是以,每一个女子的性子都不会见得多温柔。 老村长见村妇开始撒泼,立马急了,绷着脸,道:“这是怎么说话的!人魏姑娘辛辛苦苦的帮我们,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还不快道歉!” 那村妇有一瞬间的畏缩,但又瞧见了自家汉子的衰败模样,气势又足了,大喊:“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啥!我就给他喂了一碗饭!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边说边指着那桌子上放着的一个旧碗,里头还有剩着的一口血红色糯米饭,旁边还搁着一个缺了口的水杯子。 老村长也奇了怪了,道:“可大伙都吃了,都没问题,怎么就你家汉子不行了?” 对!外头那些人个个都把魏梵当成神一样看着呢,怎么就这家出了问题? 那村妇也自知无理,但她家汉子就不行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喊:“我不管!我家汉子要是去了,你,你给我赔命!” 听完这句话,魏梵将目光从那一个缺口水杯收了回来,当下冷笑道:“如果没有我,他迟早也是会死的。” 被这么一顶,那村妇登时无话可说了,当下不管不顾的开始滚地撒泼了,嘴里也是不干净的,各种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那架势分明就是要魏梵拿出个赔偿来。 这也难怪,那村妇知道自家的汉子不行了,也没指望这小姑娘真能救回来,哪怕救回来了,估计还得浪费个钱去养身子,倒不如就这么去了,她还能赖上魏梵,刚刚她可是看清楚了,那姑娘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红色的玉呢!一定值不少钱! 老村长也被这村妇的架势给气着了,好不容易有个道士过来解救他们村了,这眼盲的村妇就不知好歹了,正准备好好斥责两句的时候,魏梵开口了。 “你还给他吃了什么?” 那村妇一听,停下了打闹,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可就听你说了,啥都不能吃!就喂了一碗饭!” “你确定吗。”魏梵再三询问。 村妇被她较真的态度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了想,说:“真没有!就是那饭太腥了,我就给喂了一口水。” 魏梵眼神闪过一抹亮光,道:“什么水?是那个杯子装的吗?” 伸手指了指那缺口杯子,村妇下意识的点点头。 魏梵拿起杯子,但里头的水早被喝完了,她对着老村长说道:“你们调查的结果中有没有一个共同点,比如他们的取水处。” 老村长正准备说他也不知道的时候,身后的儿子立刻跳出来道:“魏姑娘,查清楚了!他们都是在后山那口井里打的水!” 魏梵道:“问问其他人,吃了糯米饭后喝过水吗?” “好!” 那汉子立刻转身去问村民去了。 见事情出现转机,村妇在老村长的严厉的目光之下也不好在撒泼了,只好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衫。 很快,汉子满脸喜色的回来报告了,道:“魏姑娘!问清楚咧,他们没有喝水!因为您说除了饭什么都不可以吃,他们连水都不敢喝咧!” 魏梵听后,基本可以确定了,就是水源出了问题,当机立断的说道:“那口井有问题。” 老村长满脸震惊,道:“我就说那口井不干净哟!平日里都让他们别偷懒,去远一点的地方挑水,别贪近,总是有人不听!这闹得哟!” “爹!别说了,咱们快去看看!”汉子立刻打断了老村长的啰嗦。 魏梵倒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月上山头,要这么个时间段过去吗?” 老村长咬牙道:“去!现在就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害得咱们这么惨!咱们人多!让大伙都带上趁手的家伙!” 魏梵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给他灌下几碗公鸡血,暂时能撑一会。” 那村妇还想说什么,就被老村长的儿子伸出的拳头给吓着了,当下呐呐不敢言。 魏梵没管她,直接转身走出了屋子,脚步不停的命人带路。 月黑风高夜,一群人举着火把,浩浩汤汤的到后山去了,据老村长所说的,后山那里本就有一户人家,是猎户,但最近莫名其妙的一家三口都不见了,邪门得很。因着平日里大家往来不多,他们消失了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倒是不少人打上了那口井的注意。 因为平时挑水的地方山长水远,这么个水井正好让不少偷懒的人家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老村长也曾阻止过,但没用,也就放任了,哪知还真是这里出了问题! 魏梵赶到的时候,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阴气,浓浓的阴气,这里绝对死了人,还不止一个,否则断然不会有那么重的阴气,那消失的一家三口恐怕早就遭遇了不测。 老村长还想上前看个究竟的时候,身旁的魏梵凉凉的说道:“你若是想看见什么,尽管上去。” 这句话令刚想要伸头凑进井里头的老村长浑身打了个冷战,老脸挤出一抹笑,道:“魏姑娘啊,你这是啥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年纪大了,大抵是受不住惊。” 说完,魏梵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时辰,便对那汉子说:“你阳气重,你去看看吧。” 得了令的汉子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了一个字:“好。”随后一溜小跑的奔过去了,这把老村长看得心中叹气不已,他这儿子哟! 汉子趴在井口边上,瞪着眼,借着月光想要看清楚里头,但是除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啥也没有,看了半天,确定啥也没有之后就想起身了,没成想,一张煞白的死人脸就突兀的浮出了水面。 惨白惨白的人脸,泡的发肿了,就这么和汉子对视了。 “哎哟!”汉子大喊一声,一屁股坐地上了。 “有,有人!死人啦!” 汉子连忙起身跑了回来,还不等众人问清楚咋回事呢,一阵毛骨悚然的指甲剐蹭声响起,正是从那井里传出的! 就像是有人正要从那井里爬出来一样。 这下子不用汉子明说,大伙都知道里咋回事,纷纷挤成一团,严阵以待的看着那口井,唯独魏梵沉了沉脸色。 一个被水泡的胀大发白的女人从井口爬了出来,长发披散,面目狰狞,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胆小一点的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但那攀爬的声音明显没有停下,又有一个娇小的死人从井口爬了出来,紧紧的依偎在那女人的身旁,魏梵估摸着那应该是她的孩子吧。 魏梵上前了一步,道:“你丈夫莫不是卡在里头出不来了?” 可不是嘛,一家三口,怎么可能只有这对母子,大抵是因为死在了水里,被泡的胀大了根本爬不出来了! 那女人嘶哑着开口了:“你,你,离开!” 魏梵又上前了一步,道:“你想说我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所以不关我的事,让我赶紧离开是吗?” 那女人还真的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让魏梵收了自己的念头,这鬼尚且还有一丝理智,若是完全厉鬼了,那么…… “走!”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老村长心中着急不已,真怕魏梵撒手不管了! 魏梵叹气说道:“很抱歉啊,我吃了他们的饭食,就要帮他们做事,对不住了!” 那女人见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当下就脸色更狰狞了,连带的那牵着她手的小孩儿也对着魏梵齿牙咧嘴了。 魏梵看了一眼那小孩儿,突然生出了一抹奇怪的感受,她低低的开口:“你可以告诉我,为何你要这般害这个村子,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 但那女人像是不愿多说似得,甩着那长长的指甲就要冲过来,那笨拙的身子都是灵敏得很,魏梵的眼睛寒光一闪,冷冷的一笑。 “我喜欢好好说话,你非不听。那么休要怪我了!” 话落,魏梵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侧身一个飞踢,直接把那女人给狠狠的踹开了,重重的砸到了地上,那身上已经泡白了泡软了的肉瞬间掉落了好大块。 那小孩儿见自己的娘亲被踹了,直接张嘴,发出了鬼哭,那凄厉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耳膜都给震破了似得。 魏梵皱眉,喉咙发热,道:“闭嘴。” 鬼嚎一下子停住了, 那小孩儿因为戛然而止的哭声一下子打了个嗝,这倒把魏梵逗笑了。 “现在,你愿意好好和我说话了吗。” 魏梵平静的对着那一摊挣扎着站起来的肉块说道。 一旁的老村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不是没见过道士作法,但从没见过这般干净利落的!这都直接是暴力威胁了好吗!说好的道士最重仪式,最挑时辰呢!都是口胡! 正文 第315章 井鬼恩怨 是人都会欺软怕硬,鬼也不例外。被魏梵狠狠的踹了一脚之后,那女人老实了很多,只是用怨毒的眼神盯着魏梵和一众村民,那眼神怨毒得令人头皮发麻。 魏梵叹气,看来真的是有一阵恩怨在里头了。 “如何,愿意说了吗?”魏梵再问了一次。 就在这时,从那口井里又传来了咚咚声,就像是有人在里头那样,这可把围观的村民给吓坏了,纷纷看向了魏梵,魏梵淡淡的说道:“大概是那个男主人想要爬上来。” 这话还不如不说好!那些本就脸色难看的村民更难看了。 女人对着那口井里嘶喊了两声之后,那咚咚声果然消停了。 魏梵道:“你们的感情倒是好。不过被人杀害,投入井里,怨气太大,导致你们一家三口都无法投胎吧。” 这话一落,那女人立刻开始浑身发抖了,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恨!” 魏梵回了一句:“没有哪一个鬼不恨的。” 女人顿了一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那小孩子扯着娘亲的手臂,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女人一下子反应过来,道:“是他们害死我们了!” 老村长站不住了,立刻说道:“咱们村,民风淳朴,断然是不会犯下这些事的!” 哪知这话刺激得那女人一下子舌头捋直了,张口就道:“那日,我家汉子不慎掉入井里,我带着孩儿连夜跑去找你们求救,哪知你们一个两个闭门不见,生生的把我丈夫拖死了!我丈夫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就带着我孩儿一起跳了进去!我知道你们打我们家那口井的主意很久了,我就要毒死你们!” 得到答案的魏梵静默了,闹了半天就这么回事?敢情没有任何人害死他们,反而是自己失足掉了下去,按照那口井的宽度,还真的有可能爬不上来了。 但是带着孩子一起陪葬又是怎么回事?这女人脑子有病? 魏梵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跟鬼计较人的伦理常情。 “我为你们超度,将你们送去抬头转世,如何?”魏梵想了一下,这么说道。 哪知,女人一口否决了,道:“不!我要他们陪葬!” 这下子,魏梵的脸色更冷了,她也懒得装作一副温和的态度了,直接嘲讽的说道:“怎么,就你们一家三口的命值钱,别的人就不值钱了吗?你们死了倒是好阵仗,要一整个村子的人陪葬?” 女人一口肯定,道:“我死不安心!” “我最后问你一遍,愿不愿意去投胎转世。” 女人也不管刚刚被踹得多很,齿牙咧嘴的挥着爪子就冲过来,魏梵早已经有了准备,闪身避开了。 她自幼在山中长大,平日里没少训练,老道士更不会因为她是女儿身就对她有多宠爱,像是男子一般的体力练习一点都不会少。这个世道太乱,鬼物猖獗,加上人心不轨,老道士不希望魏梵遭遇任何危险,唯有现在狠心方可在来日保住性命。 也得益于老道士的不假辞色,令魏梵现在的伸手不是一般的灵活,男子的力道,配合女子的柔软,躲开这女人的攻击绰绰有余。 魏梵知道自己的能力,能够动用言灵术,用语言的力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往她都是配合着说软话以及拳脚的威胁方可制服,第一次碰上这样忙不讲理的女鬼倒是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无论天生鬼言媒的体质有多厉害,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甚至完全不了解人情世故,凭着自己的一身技艺飘荡了不少时日,没有人能告诉她该做什么,怎么做,为什么这样做。 没有师父,没有传承,没有指导,能够成长到今天,魏梵全靠着自己一点一滴的积攒罢了。 倒是这女人的攻击套路一成不变,不是抓头发就是袭胸,闪了几下倒是摸清楚了套路,被魏梵又一脚踹开了,实在是那女人身上黏黏腻腻的,如非必要,魏梵简直不想碰到,真亏那些个村民能喝下这井里的泡尸水。 魏梵躲得不耐烦了,踹了几脚那女人还是不依不饶的冲上来,直接尝试着命令更高级的鬼魂,开口道:“听吾之命,停下!” 那就要冲上来的女人果真像是石化了一般,高高举着手,一动不动。 这可把后面的一众村民给看得身心荡漾了,这一招好生厉害啊!但很快的,他们失望了,之间那女人也不过是僵硬了短短一会儿,就又能动了,只是不复刚刚的灵活,更加迟钝罢了。 魏梵有些脱力的后退了一步,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命令那个小鬼倒是可以,级别高一些的话还是有些勉强了,魏梵如是想到,但猛地灵光一闪,从刚刚开始就没看见那个小孩儿! “魏姑娘!小心啊!!”老村长撕破了嗓子一般的喊道。 魏梵敏锐的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一阵凌厉的煞气,但已经晚了,她的意识察觉到了,可身体却跟不上反应,而就在这时,那女人也配合着冲过来,无论躲开哪一个,都势必会撞上另一个。 魏梵咬牙,两相权衡之下,双手摆出格挡姿势,护主要害,打算硬抗下来。 就在这时,就在魏梵已经闻到了近在咫尺的腥臭味的时候,她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旁炸开。 “你大意了。” 魏梵呆愣愣的抬头,仍是看不清那张脸,只是觉得莫名的心安了。 她被抱着跳开了两相夹击的场面,魏梵突然想到,这个人明明躲着别人,但为了她却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魏梵突然鬼使神差的说道:“你来了。” “嗯。” 应答了一声之后,阿炎将魏梵轻轻的放下了。 “我太弱了吧,让你见笑了。”魏梵自嘲的说道。 一张打手突的盖在了她的头上,魏梵诧异的感受着那掌心的热度,感受着他的手温柔的蹭了蹭。 “不必着急,你会很厉害,会的。” 那语气说的斩钉截铁,就像是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魏梵突的感觉心脏跳的有些快了,她不自在的撇开了视线,闷声说道:“为何对我这般自信。” 然而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收了放在头上的手,道:“你能对付的,好好感受。” 魏梵有些眷念那掌心的温度,但她也知道此时此刻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特别是还有那一众的围观村民,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女人见又来了个不好惹的对象,一时间倒也谨慎的没有冲上来了,那打算偷袭的小孩儿也是紧紧的跟在自家娘亲身边,这一大一小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阿炎,那架势像是害怕他多过于踹了她几脚的魏梵一样。 女人忍着天生想要逃跑的冲动,她不知道从这个活人身上为何有那么重的威压,那不是人类拥有的威压,更像是他们这一类阴间鬼物的威压。 但这可能吗?!这明明就是个活人! 他身上那种煞气是从哪儿来的?已经浓重到令鬼物都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下,想要磕头,想要逃跑。 但是那女人克制下了潜意识的恐惧,犹豫着想要冲过来,见那男人没有丝毫动作的念头,她的胆子也大了。 魏梵见女鬼又要过来了,便迎了上去,余光中看了一眼身后,见阿炎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并不离开,奇异的,她感受到了心安。 有一个奇异的念头冒出来,他就像是一直看着她成长一般。 魏梵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既然有人相信着她,那么她就不会令他失望! 既然她还无法直接命令更高级一些的鬼物,那么就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 立在一旁的男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负着手,那看不清面容的脸上唯独那双眼眸亮得惊人,里头满满的只有那一个倩影,或灵动的避开,或张扬的迎上,一招一式之间竟比刚刚又厉害了几分。 若是他脸上的朦胧能够移开,便会叫人看清楚那一抹挂在唇边温柔的笑意。 他像是看着挚爱的珍宝一般,那眼里隐隐若现执念更是令人心惊,像是酝酿着狂风暴雨,但更像是在编织着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而那猎物赫然就是正在奋斗中的魏梵。 但他将这抹执念隐藏得十分完美,除了他自己,大抵是没有人会发现。 在一次次的尝试中,魏梵渐渐摸索出了规律,哪怕她现在无法直接控制高级一点的鬼物,但也足够了,只需要一点点的迟钝,一点点的影响,都够时间令她做出了反击,并且,在每一次的尝试中,她的能力作用时效就更长一些。 终于,直至那女人被踹的身子骨都散架了,再也无法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挪动的时候,魏梵满脸喜色的看向了身后,却发现那里早就没了人影,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低低的叹了口气,魏梵转回了视线,道:“你的魂魄被拘在肉体里,无法逃离。你不想投胎转世,也该为你的孩子考虑一番。” 听见这话,那还在地上蠕动着的女人登时不动了,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还能看见那双混沌的眼睛里,透着她孩子的面容,而那小孩儿正被魏梵给固定住了,动弹不得。 不管有意无意,魏梵对小孩儿格外的宽容,那是潜意识的一众举动,就连她也解释不了。 “帮我,帮帮我的孩子……” 终于,女人还是松口了。而魏梵也算是松了口气。 正文 第316章 超度 所谓的超度是指使鬼魂脱离苦海,残留世间不愿离去的鬼魂多的是执念所致,唯有放下了这份怨念,才会甘愿被超度。 当然,还有另一种法子,便是强硬手段的超度,不管不顾的直接收了,带回去炼化,强迫性的剔除怨恨,这样的法子对于鬼魂来说算是煎熬受刑,一个不小心还容易导致怨恨加深,化作厉鬼。 见女人松了口,魏梵也不愿太过狠心,她倒是不介意,自从那些个厉鬼夺走了老道士的性命之后,她对于鬼物是痛恨居多的,若不是顾忌着身后那一众围观的村民,恐怕她的手段更加凶残一些。 “因为你的缘故,死了不少村民,你的罪孽已经很深了。唯有解除剩下的尸毒,减轻一些罪孽。”魏梵开口道。 女人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着魏梵的话语一般,魏梵也不催她,就这么等着她的决定。 打又打不过,加上女人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孩子,本来带着他跳井都有些后悔了,还连累自己的孩子无法投胎转世,这是任何一个娘亲都会心疼的。哪怕化作了鬼,这一份母性也没有变化。 “我,我会解开,我,只有一个要求……” 魏梵皱眉,道:“什么要求?” 只见那女人慢悠悠的伸出了一个手指,直指那人群中的某一个身强体壮的村民,被指的汉子瞬间慌乱了一下,脸色是压也压不住的恐惧。 “我要他死!” 魏梵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那天晚上,我求救过他家,他,他欲要对我图谋不轨!被我及时逃开了,若不是我无法离了这口井太远,我第一个便要了他命!”女人恶狠狠的说道。 魏梵一顿,勉强从女人被泡的发白肿大,极为狰狞的脸上看出了她生前的确是有那么一些姿色的,在这么个村落间也算得上是美人了。 那被指的汉子更慌乱了,他故作镇定的喊道:“我没有!魏姑娘啊!你相信我!这些东西最后欺骗人了!你莫要被骗了!” 老村长看了看那汉子,这是村里面的老光棍,平日里最是喜欢插诨打岔,没个姑娘家愿意嫁过去,便一直这么单着了,现在被突然这么一说,联想这女人之前的容貌来,老村长顿时觉得很有可能这是真的! 但现在哪能这么说?要是真把他推了出来,剩下的村民会怎么看待他这个村长?都怕是寒了心吧!不管怎么说这汉子也是村里的一员,真推了出去恐怕他的村长之位也甭当了! “魏姑娘啊,这恐怕有什么误会在里头啊!”老村长艰难的开口。 在魏梵似笑非笑的表情下,老村长的老练快挂不住了,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她害死了我们那么多的人,恐怕早就心怀不轨,故意这么说的吧。” “我没有!你这个老不死的!就可劲的护着这畜牲!”女人一下子抖动了起来,像是要从地上爬起来索命一样。 这把老村长给吓了一跳,也是毗沙的民风太开放了,导致这里的女子那嘴犀利得紧。 魏梵开口了,盯着那个被指的汉子,幽幽的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好好告诉大家。” 那被盯着的汉子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像是倒豆子一般的噼里啪啦开口道:“那天晚上我邪火茂盛,正巧这小娘们敲了我家的门,跪着求我帮她,我见那脸皮儿嫩得不行,我就动了心思,想着翻云覆雨好好享受一番,反正她家男人掉入井里也活不成了。正当我拉着她欲要推她上床时,被这小娘们给咬了一口跑掉了。” 老村长当场羞愤得不行,这畜牲哟!刚刚还抱着最后一丝奢望,现在好了,就连他都听不下去这满嘴的浑话了! 说完这些话的汉子瞬间惊恐了,这些话都是心里话,他怎么就这么说了出来!!立刻捂着嘴,但已经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周围的村民立刻唰唰唰的退后了几步,跟他保持了距离,那脸色都是带着恶心的。 “我,我,我没有!你这个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汉子恶狠狠的朝着魏梵喊道。 魏梵摊了摊手,道:“我只是一个道士,什么都没做。莫不是你做贼心虚了?” 的确,从头至尾,魏梵都没靠近过他,又能做的了什么?加上这汉子平日里的作风,不少人已经相信了,更是愤怒,就是这厮害的他们村这么惨,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能放过! “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了!你这个畜牲,我要你偿命!” 就在所有人反应不及,魏梵故意放任的时候,那地上的女人一下子飞了起来,伸着长长的指甲直直的朝着那男人飞了过去,双手一掐,只见那汉子的脖子一歪,没了生息,脖颈都被扭断了又怎么还能活着? 头软趴趴的耷拉着,死之前他脸上还保持着惊悚的神色。 所有的村民都不敢出声阻止了,纷纷后退了一些,恨不得当做不认识这个人,盼望着这个女鬼不要有迁怒的心思。 那女人松了手,汉子立刻倒在了地上,死得不能在死了。 “我心愿已了,希望姑娘你说到做到,帮我的孩儿送去投胎吧。” 魏梵点头,道:“可以,他还未染上罪孽。” 女人满足的露出了一个微笑,道:“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我已经不在乎了,只愿一直陪着我家男人,姑娘,你将我们都打散了吧,我们不愿下去受那极刑。” 魏梵勾了勾唇角,道:“做不到。” 女人一顿,心里打退堂鼓,难道正确的发展不是应该如她所愿将他们都打散了吗?一般道士都是如此的吧? “做了错事,便要惩罚。怎可那么轻松的魂飞魄散?”魏梵冷冷的说道。 笑话,要是害死那么夺人,直接魂飞魄散了,那地府存在的意义还有什么?她可没那么好心! 女人这才真的害怕了,怎的这个道士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了? “但我可以令你的孩子下一辈子过得好一些。”魏梵补充了一句。 她的能力带着一定的祝福,这是她前不久发现的作用,而现在魏梵又发现了,她似乎对孩子特别特别宽容。 听闻这句话,女人认命了,道:“我会下去受刑,只希望我的孩儿有一个好的下一辈子。” 那井里再一次传来了咚咚咚声,像是底下的那个被卡着上不来的一家之主也赞同这个提议一般。女人的脸色更加平静了。 “我去了那下面,那井里的尸毒也就没了,姑娘你肯定有办法救救剩下的人吧,我只希望我和我家汉子在下面能少受些苦。”女人满脸颓然的说道。 魏梵没有回应,她不会告诉这女人,背了人命的鬼物去到下面受的刑法绝不会好过的,有错就必须有罚,天地常情。 最终的结果便是魏梵超度了这么一家子,那女人彻底的倒下了没了生息,没了魂魄,那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连带的那井里的男主人的尸体也浮了起来,将整个井都塞满了,魏梵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了为何这男人出不来了。 一个胖子死在了水里,又被泡肿了,能上的来么? 至于那个小孩儿,魏梵依了承诺的那般将他完完整整的送了下去,并附赠了一句祝福言灵,这么一句简单的祝福言灵令魏梵生生的在这个村子里歇足了一天一夜才回过精力。 但令魏梵失望的是,隔晚阿炎没有来,大抵是有什么事吧,以往也经常一段时间不见人,魏梵说服了自己后便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魏梵同样留了下来,老村长腆着脸央求着魏梵留下,经历过那一个晚上,再也没有谁会怀疑这魏姑娘的实力了,那可真是厉害着呢!有她在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在连续三天的吃了那鸡血糯米饭之后,村民开始慢慢的好了起来,身上的白斑白毛越来越少了,只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大抵是可以恢复了,只不过会阳气削弱,身子骨虚弱好长一段时间罢了,这可比没了性命好太多了! 而那口井,在老村长的带领下,费心费力的把那胖子的尸体给弄了上来,将他们一家三口都好好的安葬了。并且将这个井口都封住了,以免哪个不长眼的又喝了那尸水惹出什么病来。 事情到此似乎都结束了。 老村长带着全村的人对着魏梵连声感谢,并且将仅剩不多的财物都递给了魏梵,魏梵倒是没有推拒直接收了,这么点财产拿到一个稍微大点的镇子里也是不够看得,而且她需要吃饭,并且想要给自己换一身衣服了。 在叮嘱了一番日后多晒晒太阳之后,魏梵就打算就此告别了,哪知一道女声从村民中传了出来。 “魏姑娘留步!” 魏梵理都没理,钱到手了,她已经不乐意插手了,她累了。 “魏姑娘!我可以付给你更多的报酬!” 魏梵脚步一顿,但是仍然没回头。 “魏姑娘!十倍!” 魏梵回头了。 这一幕令在不远处遥望这边情形的那一道听吧的人影僵了一下。 他的内心闪过一丝复杂感,他的钱财大抵是够多的吧?万一以后无法留住她,还能用钱财挽留的吧? 带着复杂的情感,人影又消失了。 正文 第317章 去王都吧! 魏梵看着那个开口挽留她步子的姑娘,心中有了一丝讶然。 那可是个清清秀秀,柔柔弱弱的花季姑娘,年龄跟她差不多大,却生生的比她看着柔弱多了。魏梵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词形容,大抵是弱不经风吧,风一吹就能折了。 倒是待在这里那么久了,也没看见过她,最后准备离开了,突然冒出了柔弱的姑娘留住她,魏梵生出了一丝兴味盎然。 “十倍?”魏梵反问着。 那姑娘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魏梵这么在意这个数字,眼里闪过一抹鄙视,不过好在她隐藏得极好,除了魏梵谁也没看见。 “魏姑娘,我愿意出十倍钱银。”她镇定的说着。 魏梵不置可否的道:“说说看。” 老村长此时自作主张的将这名女子的来历给述说了一番。 原来这女子姓司徒,名叫颖儿,是意外来到了这个小山村的,连同她的婢女小扇子,因着受了伤,附近又有野兽,加上女子上路极为不安全,不得已才在这里住了许久。 据她自己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是那世家小姐,因为被贼人陷害才会流落郊外,这也导致了村里的男人不敢打他们主意,毕竟说不准万一是真的呢? 要知道,在这个世道,那些个世家可是极为横行霸道的,普通人那都是不敢得罪的! 加上这司徒颖儿的确是长相不凡,又带着高人一等的气质,愣是把这里的一众山里野汉子给唬住了,导致了这么久了都没人敢靠近。不过这司徒颖儿也聪明着呢,知道继续呆下去,迟早有人会耐不住行动的,而她只是一个女儿家家,若想保命,只得从了,不然光是把她丢出去都能叫野兽吃了她! 是以,在魏梵出现的时候,她就心动了。 这村子里怪病横行,司徒颖儿早就想离开了,苦于没有依靠才一直没有行动罢了,平日里就将自己和小扇子关在房里足不出户,就怕染上那怪病。但她也知道村子里来了个魏姑娘,是个女道士,还有那么两把刷子。 司徒颖儿的心思一下子就活跃了。 从那个晚上,听说那个魏姑娘降服了一家子鬼物之后,司徒颖儿就知道自己离开的机会来了,打定主意便出口挽留了。 魏梵伸手握拳,抵唇,笑道:“所以,你打算雇佣我去寻找你那个什么?” 司徒颖儿立刻补充道:“司徒本家。” 魏梵道:“那在那里?” “王都!”司徒颖儿的眼睛亮了一下。 魏梵直接甩了甩手,道:“不去。” 司徒颖儿急了,道:“为什么?” “人太多。”魏梵干净利落的说道。 魏梵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跟她常年呆在山里头有关系,在前半辈子里她都是和老道士两人相依为命,自给自足,从未出去见过旁的人。老道士去世后,她将他埋好料理后事,才出了山。 出山意味着见到了很多的生人,魏梵一开始极为不适应,那些人久久的因为她脸上的容貌而生出了些龌龊的心思,这令她恶心不已,稍作伪装才把脸上的容貌给掩盖了些,皮肤弄黑了些,否则断然不会这么安然无恙的四处走动。 她知道不可能一辈子的不见人,所以她在适应着。或许还因为有阿炎的时刻陪伴,才令她的情绪好受些,否则她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平静了。 但也就这样了,游历在这些小山村的地方,人少也安全,魏梵挺适应的,但去了那王都可就不是这么轻松了! 哪怕魏梵隐藏在山里十多年,通过这些时日的了解,她也知道现在是身处毗沙的边境小城。毗沙的新帝逸帝登基不过三年,纵使这个帝王才华横溢,手段凌厉,美话佳传不少,但也改变不了他登基时日太短的事实。 一国之王,岂是儿戏? 一代新王换旧王,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换个名号就能解决的,暗中酝酿着的阴谋诡计定然不少,无论他的作为如何,是否贤明,一定会有反对的人存在。这无关于其他,只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罢了。 而作为政治中心的王都,只怕此刻是风雨欲摧,酝酿着风暴了。 魏梵很有自知之明,她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起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司徒颖儿差点咬碎了牙齿,她努力克制着说道:“魏姑娘,二十倍!” 哪怕是知道一向傲气凌人的司徒颖儿也忍不住肉痛了,这二十倍的钱银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了,至少对于她这种不受重视的身份来说,那就是她所能许诺的所有了。 魏梵眯了眯眼,道:“我如何能信你有那么多银两?” 司徒颖儿一听,心道有望,连忙说道:“我是那王都司徒本家的后辈,自是有信用的!”她悄悄隐去了后边的旁支二字,她纵使在自傲也是不敢说自己是本家的人的,又怕魏梵不相信不肯帮忙,就悄悄的模糊了一下用词。 魏梵斟酌了一下,二十倍的钱银大抵是够她好好见识一些新奇的玩意的。嗯,没错,出山之后的魏梵对这个时代有着不少好奇,一些新奇的事物往往引得她倍感兴趣。 “我不进城。”魏梵说道。 司徒颖儿暗地里想着,我还不乐意带你进去呢!山里村妇,就是女道士又如何?她们司徒家最不缺的就是道士了! 这也怪司徒颖儿没有打听清楚魏梵究竟是如何对付那一家子的,否则她断然不敢跟魏梵这么说话。 “没问题!只要你将我们送至城门外,我自会付给你报酬。”司徒颖儿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里有一丝鄙夷,为了钱这等粗俗之物,她自然是看不起魏梵的了。 这下子,听了半天的人精老村长也明白了,敢情这司徒姑娘明着巴结着人家魏姑娘,求她带她离开,暗地里又瞧不起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姑娘家呢?他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还觉着这司徒姑娘人美心善,温柔有礼呢!放屁! 老村长站不住了,就要开口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感恩的司徒颖儿,却被魏梵制止住了,她自然知道这司徒颖儿对她的态度,不过她倒是无所谓。 别人如何看她又不会少一块肉,更何况这司徒颖儿倒真的有那么几分像世家小姐,就但是那份高傲劲儿就像了,她不想这么个小村被惦记上了。 “可以,成交。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收拾收拾你的东西。我们立刻出发。”魏梵斩钉截铁的说道,她下意识的忽视了自己刚刚坚决不去的态度。 司徒颖儿脸上一喜,直接带着自己的婢女小扇子奔回房子,一人一个包袱搭在背上就跑出来了,这下子把老村长气得更厉害了。 敢情人家早就收好了东西,就准备随时离开了?他们这村子虽说穷了点,但也没有半分亏待过这司徒颖儿吧!真真是养出了个白眼狼!老村长狠狠的啜了一口,他在前不久还指望着自家儿子能娶上这司徒颖儿,现在?见鬼去吧! 魏梵倒是没有对她的迅速表现出半分神色,淡淡的老村长说道:“就此别过了。” 老村长吞下了满脸的愤愤不平,老脸绽放出了一抹亲切的微笑,道:“这段时日辛苦魏姑娘了,这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啊!” 魏梵隐约的觉着自己的能力似乎又上涨了一点,不多,但是真的是实实在在的涨了。 她猛地联想到之前一直被她忽视的问题,若有所思的说道:“嗯,那么你们就一直记着我的恩情吧。” 老村长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了。 魏梵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了,领着司徒颖儿和小扇子一起上路了,至此,这个小山村的事儿圆满解决了。 太阳正好,日上山头,暖洋洋的晒在身上好不惬意,魏梵专挑那些太阳猛烈的地方走着,反正她是为了让自己晒黑点,加上她的命格为全阴,身上常年都是冰冷的,体温异于常人的低,所以她格外的喜欢暖洋洋的太阳。 但这一点就令司徒颖儿受不住了,她白皙的小脸都晒红了,整个人好不狼狈,她停下步子,生气的说道:“我不走了!休息休息吧!” 小扇子急了,眼看着那魏梵走在前头越来越远了,快要看不清影子了,而身旁又是一片林子,哪怕太阳正猛,那些林子也还是透着阴风阵阵的,好不渗人。 “小姐,忍忍吧!那魏姑娘快要不见了!” 司徒颖儿也急了,看着那魏梵当真没有一丝一毫停下来的意思,心里气得不行,但又怕她真的丢下她不管,只好咬咬牙又小跑跟了上去,心里将魏梵骂了个百八儿遍。 魏梵好笑的感受着来自身后怨念的视线,她就是故意的,这么个小家子气的姑娘肯定在心底将她骂了个透,但那又如何?她乐意。正巧阿炎已经许多天没出现了,她心里郁闷得不行。 走了许久,魏梵终于停下了步子,那身后紧紧跟着,闷头走路的司徒颖儿一个没注意,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就要往前撞去,却被像是身后长了眼的魏梵一把躲开了。 司徒颖儿立刻被眼疾手快的小扇子给扶住了,避免了破相的危险。 “有两个选择,一是左拐进城。二是右拐继续行走露宿山头。后者会浪费不少时间。”转折之意便是,她更倾向于露宿山头。 司徒颖儿立刻抢答:“进城!”这两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 魏梵道:“我没有钱银。” 司徒颖儿险些气得吐血,明明才收了老村长给的钱银,哪怕不多,也足够在好一点的客栈住上一段时日了,哪里来的没钱! “我给!”司徒颖儿幽幽的说着。 魏梵点头,算是赞同了,三人朝着城里走去。 正文 第318章 投宿 三人进了城,找了间不错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司徒颖儿和小扇子一间,魏梵单独一间。 因着走了一天的路,三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疲惫了,什么也没说各自回房歇息,魏梵想了想跟小二要了热水,她身上怪脏的,正打算洗洗。 房里弥漫着热气,一个硕大的木桶放着,里头灌了一半的热水,魏梵在屏风内脱下了身上已经脏兮兮的衣衫,坐了进去,撩起水来慢慢的擦洗着自己的身体。 目光停留在心脏位置上的一个丑陋的疤痕,被利器捅破了一样的疤痕。 魏梵伸手按了按,明明不疼却还是有些怪异的感受,像是空荡荡一般,但她的心脏还会跳动,怎么会是空荡荡的感受? 这个伤疤自小就跟着她了,就像是天生的一般,也不疼,就是触摸的时候感觉很复杂,久了魏梵也就习惯了,反正这个位置旁的人也不知道。 她开始仔细的洗刷自己的身体,与脸部的黝黑不同,被衣服遮掩下的身躯,身形姣好,肌肤更是白皙娇嫩,像是水豆腐一般,不说吹弹可破,但也绝对称得上算是剥壳鸡蛋了! 老道士还在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忧虑,眼见着魏梵一天天的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了,在这样的世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有意无意的,他都不准魏梵进行梳妆打扮,永远是那一身朴素至极的装扮,甚至若不是因为太过美丽,装扮成男子一眼就被识破了,还更打眼。老道士恨不得给她套上了男子的服饰了。 魏梵洗干净了身子后,起身,雾气朦胧,她伸手欲要拿下放在屏风处的衣服时,触感却是一片极好的料子。 魏梵诧异了一下,将衣物拽了过来,这果然不是她以往那件粗布麻衣,而是一件非常轻薄舒服的衣衫,外表并不起眼,但是穿在身上便会知道其价值所在。 穿戴整齐后,果然舒服至极,就连尺寸也是恰到好处的,完全像是量身定制一般。而能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就跑进房里还不被她发现的人,目前也只有那么一个人罢了。 魏梵走出了屏风,果然,在房里的角落阴暗处,一道黑色的人影就这么站着,但却是微微侧了一下角度,像是避开了什么似得,魏梵看了看那角度,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狭促的说道:“阿炎,你刚刚看着什么?” 语气里满是打趣,丝毫没有女孩子家的腼腆,倒不是魏梵不在意自己的清白,而是只因为对象是他,是这个人。她的心中奇异的没有半分抗拒,她的底线像是在这个人的面前全部都失了作用。 “阿炎,不说话吗?”魏梵又追问了一句。 然而那道身影迟迟的没有转过头来,魏梵只当是他害羞了,转身拿起桌子上的瓷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而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那背对着她的人,那一刹那间双眼里含着的欲念。 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欲要把她整个人都吞下了。谁都不知道,在隔着屏风瞧着那一道隐隐若现的倩影时,他的内心受着多少煎熬,他死死的克制着,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像是一头凶猛暴走的野兽一般。 他的眼都红了,双手握得死紧,自虐似得一直这么盯着那道倩影,一分一毫也不舍得离开。身体起的反应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在渴望着她,十分迫切的渴望着,想要再次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弄哭,听她娇弱的声音,感受着她的包裹。 越想,越是克制不住,但却有不得不克制。别急,不能急,必须忍着,她还小,还不曾对他交心,他不能对她用硬的。 一遍遍的默念着,他总算勉强压下了所有的欲念,重新恢复了清明。 “以后提高警惕。” 正字喝着水的魏梵被这把嘶哑的声音给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 “我走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便推开窗,一跃而下,消失不见。 留在原地的魏梵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提醒她以后要提高警惕,免得被人闯进来吗? 真是…… 魏梵哭笑不得,他以为谁都可以闯进来吗?也只有他罢了。 “真是个傻子……” 一句长叹过后,魏梵的心情再次变得美好起来,这一点令司徒颖儿明确的感受到了,她斟酌了一下语气,还是忍不住开口对着走在前边的魏梵说道:“魏姑娘,你今日的心情很好?” 魏梵回了一个稍显诡异的笑容给她,直把司徒璇静给吓得后退了一步,道:“啊,大概是因为有了新衣服吧。” 司徒颖儿一顿,下意识的看向了魏梵身上的衣服,才发现她还真的是换了新衣衫,但是……司徒颖儿又忍不住鄙夷了,这灰灰白白的长衫罗裙,哪有半分好看了?还衬得她更黑了!真亏的她那么高兴了! 魏梵丝毫不计较她眼里的鄙视,依然挂着一抹笑意,向前走着。 司徒颖儿见魏梵完全不理会她的模样,气得跺脚,连忙喊道:“我们坐马车!”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有些钱银!” 她是真的怕了那没日没夜的走着,暴晒着,生怕还没到王都就把自己娇嫩的皮肤给晒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是以,司徒颖儿在投宿的时候,找了个时机将自己身上的所有首饰都典当了,换了一笔钱财。 当下,司徒颖儿豪气的决定,坐马车! 魏梵倒是不介意,反正只是送这娇小姐去王都罢了,走着去还是坐马车去,都不要紧,能省时间那就更好了!便同意了她的意见。 三人立刻寻了个车夫,雇了个马车,就此慢慢悠悠的上路了。 在马车里的时光那可是无聊得紧,三番四次的司徒颖儿都想要说话,但一看静静的闭着眼像是休息状态的魏梵,她所有的话都不想讲了。 这是什么人啊?一天的功夫都能睡过去! 她真的不是猪吗?! 司徒颖儿登时觉得找了这么个女人护送她真的是一个明智之举吗? 但很快,司徒颖儿立刻改变了这个想法,万分庆幸带上了魏梵。 “喂,你打算把我们带去哪里。” 魏梵猛地睁开眼,对着马车外头喊道。 司徒颖儿一愣,道:“你在说什么?” 魏梵对着她略带提醒的说道:“以后找车夫,麻烦看着点人,不要随便就拉了个人来,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落,不等司徒颖儿反应过来,马车突然开始剧烈的颠陂了起来,像是在疾驰一般,这下子她们主仆二人也都明白了过来,立刻掀起了帘子,看向了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她们已经脱离了原本的大道,而是在一个羊肠小道里了。 魏梵起身,一把掀开了门帘,外头应该坐着的车夫早就不见了人影,而马儿像是疯了一般疯狂的跑动着,她皱了皱眉,对着后头说道:“准备好跳车。” 司徒颖儿瞬间惊悚了,道:“你在开玩笑吗?” “不跳只能等死了,赶紧。”魏梵命令着。 司徒颖儿和小扇子有苦说不出,下意识的不敢反抗魏梵,只好双双抱在一起在魏梵的一声令下,猛地跳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手都险些折了。衣衫都被割破了不少,好不狼狈,但好在是没事的。 魏梵倒是平稳的单膝落下,起身,冷静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而那辆马车此时已经跑远了。 司徒颖儿在小扇子的搀扶下,勉强能站起来,这大概是她活了这么久最狼狈的一次了,就连之前流落到那个村子的时候也不见得这般衣衫褴褛,身体到处都疼着。 “我说,司徒小姐,大概是有人不愿意你回去王都了。” 话落,司徒颖儿猛地抬头,原来不知何时,她们身旁的树木之间,出现了几个影影绰绰的鬼影,而此时,已经太阳落了大半了,她的小脸都吓白了,也顾不得疼痛和抱怨,连忙拉着小扇子一齐奔到魏梵的身后,寻求庇护。 魏梵也不理会她们,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鬼影,心中冷笑一番,这可不是什么孤魂野鬼,而是被人故意派了过来的,其目的嘛,恐怕就是为了阻止身后这个小姐回去吧! 倒是没想到,这司徒颖儿还真是个世家小姐了。 “你,你,你有把握吗?”司徒颖儿颤巍巍的问着。 魏梵道:“大概。只要你们不碍事。” 司徒颖儿立刻拽着小扇子寻了个大石块,躲在后头,隔着距离看着她。 魏梵也不理会,她的眼睛可从未离开过那些鬼影,她的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现实并不如她刚刚嘴上那般简单,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有九个鬼影,都是被炼化的厉鬼,跟老道士留给她的书籍中有过记载,这是张家一派的法术。 为何那传承已久的张家人要大费苦心的派来了这些厉鬼,就为了将她们拦下?要知道,炼化九个厉鬼可不是一般的费时费力,其中需要的代价也太大了,现在就为了对付她们几个‘弱’女子给派了过来,呵,魏梵冷笑一声,只怕是不想给她们活路吧! 现在的她,恐怕有些勉强。 罢了罢了,她早就知道要想变强,唯有历经生死磨难,她魏梵,从来不惧! 正文 第319章 相逢释迦夜 司徒颖儿睁大了眼睛,看着被众鬼环绕着的女人,那灵动的身姿令她觉着这不是一场生死对决,而是一场绝妙的表演。 “怎么会……这么厉害……” 哪怕只是一个外行人,司徒颖儿都知道这个女人,真的很厉害,她从未见过谁对付这些鬼物还能这般灵动优美,那不是力量的表现,而是恰到好处的发力。 “小姐,躲后面点!”小扇子善意的提醒着。 哪知,这句话此刻在司徒颖儿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她身为司徒家的旁支,却只能躲在一旁,靠着别人的保护。 司徒颖儿的牙齿都快咬碎了,都很快她就平息掉怒气了,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特殊的体质。 魏梵的手臂被鬼爪留下了三道黑痕,疼得她直皱眉,从小到大,她最怕疼却又最能忍受疼。 一步错步步错,她躲不开刚刚那一下,受了伤,这像是一个突破口,接二连三的伤口出现在了各个位置,但好在,身上的这件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竟能地方下了大部分鬼魂的攻击。 这让魏梵还能撑一段时间,但也仅仅只能撑住一会罢了。 她的体力逐渐下降,而那些鬼魂却不会感到疲惫,两相比较之下,注定了魏梵的落败。 司徒颖儿不知道此刻的感受怎么形容,一方面她希望魏梵落败,看她出丑,她嫉妒魏梵。但另一方面却清醒的知道,一但魏梵输了,那么今天,她也别想回去了! 就在魏梵已经无法躲开那直朝着脖颈袭来的鬼爪时,魏梵登的睁大了眼,她不死心的用尽了身上仅剩的灵力,大吼:“停下啊!” 那直直飞过来的鬼爪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甚至其余的八个厉鬼也一并停下了。 这个场面令司徒颖儿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满脸的难以置信,张嘴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是鬼言媒?!怎么可能……” 司徒颖儿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受,这世间唯有鬼言媒才能达到刚刚的效果,这是最为神秘也是最为厉害的一脉。 但成就鬼言媒又何其困难?! 那资质本就是极为挑剔!就连她的姓氏,司徒家,名副其实的鬼言媒家族,所拥有的言灵师也是极为有限! 甚至,据她所知,能够不使用手势就发挥言灵术的鬼言媒,根本就没多少个!能够这般随意出口成术的鬼言媒无一例外都是一方能人。 司徒颖儿忍不住想,如果她是鬼言媒的话,那她还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一种强烈的嫉妒翻涌上来。 而此时,魏梵已经撑不住了,单单只是一个简单的命令,因为她的不熟练,导致命令了所有的厉鬼。一个控制本就不容易,一下子九个集体控制,所造成的负担根本承受不住了! 魏梵噗的一口,吐出一口血来,脚步都虚晃了,她的眼前都开始发黑了。 “已经这么狼狈了啊?” 一道满是戏谑的话语传出,下一刻,魏梵感觉到自己被揽入了一个怀抱,鼻尖满是陌生的气息。 魏梵撑着眼,虚弱的看了一眼来者,一抹失望从眼底一闪而过。 不是他……不是阿炎…… 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溢满了胸口,魏梵再也忍不住的吐血昏迷了过去。 来人一席简单的黑色长衫,黑发桀骜不驯的高高束起,那张明明是英俊的脸庞愣是被那股凌厉的气息给破坏的一干二净,叫人不敢直视。 他看着手中的人儿,眼睛里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柔情,低低的凑在她的耳边说道:“这一世,终是抓到你了……” 那声音低的叫人完全听不见。 因着魏梵的昏迷,她的言灵术彻底失去了作用,那些被定住的厉鬼全部重新动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就要冲过来,那架势就像是要把他们活活撕了一般。 瞧着这一幕的司徒颖儿登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双手紧紧捂住了眼睛,像是不忍心看着接下来的那一幕似得。 那黑衫男人瞧着司徒颖儿的反应,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对着那九个冲上来的的厉鬼轻轻的挥了挥手,散发出了一阵黑气,只见那九个厉鬼登时像是被融化了一般,发出了鬼哭狼嚎,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雕虫小技罢了。”黑衫男人不屑的吐出了这句话。 随后,他紧了紧手里的人儿,因为这一番扯动,将魏梵脖颈处挂着的血丝玉给露了出来,男人的眼睛一下子盯着这块玉紧紧不放,脸色难看至极,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恶心的东西一般。 他欲要伸手将那血丝玉给摘下,却还没来得及碰上就被狠狠的弹开了,他收了手,表情阴沉的厉害。那脖颈处的血丝玉发出了一阵阵红光,似是警告着他。 男人气笑了,咬牙切齿的说道:“莫尘逸,你有什么资格再次拥有她?!我偏不信,这一世还是输于你!” 带着必胜的决心,黑衫男人正欲抱着魏梵就要离开,被眼尖的司徒颖儿看见了,当下大喊:“等等!你必须带我们走!” 男人漫不经心的将眼神投向了司徒颖儿,道:“嗯?” 司徒颖儿生生的后退了一步,这一个男人好可怕,像是魔鬼一般!哪怕他长得在英俊都令人根本不敢直视。但司徒颖儿不可避免的心动了。 在这样的时代,拥有高深莫测实力的男人,最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也叫人忍不住靠近。哪怕她刚刚错过了那一幕,都能从九个厉鬼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点来看,只怕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司徒颖儿的手心在冒汗,她知道自己在冒险,可是她没办法,在这么个地方,鬼物横行,还有人不希望她去王都而陷害她的情况下,她不能独自上路。 这个男人,必须跟着! “她……魏姑娘答应了我,要送我去王都的!”司徒颖儿咬咬牙说道。 男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拉长了声音说道:“王都是吗……呵呵,那我们便去王都吧。” 司徒颖儿喜出望外,连忙道:“你愿意送我们去吗?太好了!我叫司徒颖儿!”后面的名字上扬了不少,像是期待着一样。 男人立刻收了笑容,冷漠的说道:“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送你去,只是为了她罢了。” 司徒颖儿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她脸上的血色退了个一干二净,惨白惨白的,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涌上来,她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垂下的手握得死死地,指甲都陷入了肉里。 男人像是非常满意似得看着他的表情,转身,冷冷的说道:“跟上。” 那语气和脸上的冷漠与抱着怀里人儿的温柔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深深的将司徒颖儿的骄傲给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但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咬牙忍下,屈辱的跟在了男人的后面, 小扇子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十分害怕自家小姐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有骨气的话来,那样她们的下场只怕会被那些污秽物给夺了性命! 但幸好,司徒颖儿以大局为重。 一行人立刻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此时,另一头,红墙深宫内。 高坐在帝王椅上的逸帝刷得一下站了起来,表情瞬间沉了下去,一声低低的话语溢出:“释迦夜……” 长袖一挥,便要走出宫去,却被自己的下属拦了下来。 “王,不可!” 逸帝阴沉着脸,道:“让开。” 慕容泽忍下了心中的畏惧,艰难的说道:“王,您已经连续离开皇宫太长时间,持续的长途往返消耗了您太多的精力,请以国事为重!” 一声轻笑,慕容泽瞬间僵住了。 “国事为重?”逸帝反问着。 慕容泽硬着头皮说道:“是……” “我不需要。” 四个字一出,慕容泽像是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呆愣愣的看着整个毗沙最为尊贵的王。 “此生,宁负天下,不负她。” 慕容泽已经没办法深思这句话的意思了,他隐约觉着,这天下,大概要变了。 甚至一个诡异的念头跳出脑海……他们的逸帝,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迎娶他们大毗沙的王妃了。 但到最后他们的逸帝也未曾离开皇宫,因为留在魏梵身上的感应,消失了。 释迦夜绝对有能力屏蔽掉他放在她身上的感知。 此时的逸帝便是寻着魏梵而来的炎罗。他守着她那么久,克制了那么久,哪怕知道她被亲人丢弃至乱葬岗内,也不敢插手,只能死死的忍耐着克制着。 因为,他没有资格剥夺魏梵拥有的机缘。 她必须碰见那个老道士,她必须在那深山老林里生活十几年,她必须慢慢的成长,一点点的变强。 她必须要成为当之无愧的圣灵。 那是属于她的荣耀,那是属于她应该拥有的东西。 哪怕他在心疼,在无法忍受,也不得插手,他只能这么看着她,守着她,保持着若隐若现的距离,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谁都不知道他克制得有多煎熬,日日夜夜里,他都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再也不叫任何人看了去,再也不叫任何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炎罗知道,这一世,他疯魔了。 只为了一人而疯魔。 正如那句话,这一世,宁负天下,不负她。 炎罗的眼久久的眺望着天边,释迦夜,休怪我无情! 正文 第320章 似曾相识的姓氏 魏梵是被痛醒的。 灵力透支,经脉都在隐隐作痛。 猛的睁眼,却见头顶一片算是华丽的马车顶,身子下一摇一晃。 “魏姑娘!你醒了!” 意识尚未完全恢复,就被一道尖锐的女声给吵的脑瓜子疼,魏梵忍不住语气恶劣的说道:“闭嘴。” 司徒颖儿被这两个字堵的心肝都气疼了,涌到嘴边的话并数吞下。 待状况好些后,魏梵这才发现她们在一个软塌铺地的豪华马车上,而司徒颖儿和小扇子紧紧的缩在一边,见她醒来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魏梵知道估计自己刚刚的语气把人给唬住了,她也没那个精力去解释安慰,而是仔细的看了一圈之后,道:“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她灵力完全透支后就晕了,晕倒前那犹如昙花一现的男人令她心惊,那种像是熟悉,更像是抗拒的感觉太过强烈。 明明她不认识对方! 司徒颖儿哪怕气急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魏姑娘,我们被那个奇怪的男人带走了!你快想想办法!” 魏梵对于她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笑了,嘲讽的说道:“凭他的能力,你觉得我们有机会?” 她们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了那九个厉鬼都被打退了,除了那个男人,魏梵想不出她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全身而退。 司徒颖儿被顶的无话可说,事实上她刚刚只是下意识的说出那句话,在她的理解中,魏梵是她雇佣的帮手,就是要确保她这一路上平安的,至于她打不打得过,这一点对于司徒颖儿来说并不重要。 “可他把我们带离了主道!”司徒颖儿不甘心的说道。 魏梵闻言,撩开了窗帘子,却见外面正缝夜半时分,道路陌生得紧,却异常安静,只有车轱辘子慢慢的转着。 这一个方向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已经偏离了毗沙的主道了,这是……朝着境外的方向! 魏梵目光一凌,猛地扭过身子,一把撩开了门帘,瞳孔一缩,下一秒便立刻放下了。这个举动倒是令司徒颖儿十分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说着,她刚想伸手也去撩开门帘,被魏梵呵止了,“如果你不想尖叫的话就别看了。” 司徒颖儿下意识的松开手,又觉得这样太掉面子了,不自然的开口:“外面有什么奇怪的吗?” 魏梵没有回答,转而道:“他呢。” 所指之人大家都明白。 司徒颖儿突然闭上嘴,一副不开口的模样。 小扇子倒是唯唯诺诺的说话了:“那位公子……说去给魏姑娘你找点吃的……” “小扇子,谁准你多嘴了!”司徒颖儿立刻大声呵斥了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小扇子立刻认错。 魏梵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司徒颖儿,出山这些时日,她并非不谐世事,这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大抵是最为莫名的存在,但她无意多加理会。 而此时,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了下来,门帘被从外面撩了开来,魏梵沉默的看着那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对她露出了一抹颇为邪气的笑容,这令她心头一跳。 “看来你醒了。”他说。 自知实力不对等,魏梵没有傻的做出些什么事来,她只是皱着眉头,道:“你是谁。 哪知这个问话像是触动了这个男人的什么心事似得,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变脸速度令人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 但很快,男人把脸上表露出的戾气给收敛了不少,道:“呵,我倒是忘记了。现在的你什么都不会知道,我这是较什么真。” 魏梵道:“什么?” 男人没有理会,而是扬起了帘子,道:“下来。” 魏梵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便被司徒颖儿一把打断了,“魏姑娘,我们赶紧下去吧!这么些天我快憋坏了!” 魏梵敏感的捕抓到了几个关键词,这些天?!她这是昏迷了多久?! 在她昏迷的时候…… 阿炎没有出现吗?! 一抹失望涌上心头,他为何不出现呢?为何不带她离开?为何消失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念头控制不住的冒出,魏梵知道自己的心态有些软弱了,强硬的撑着脸,刚一抬头,便对上了那男人像是洞察了一切似的目光,她突的涌出了一丝违和感,就像是刚刚的心思全叫这个男人猜到了。 “你知道吗,你每次想起他的神情,都如刚刚那般。” 令我恨不得毁掉。 后半句消失在了释迦夜的话语尾端,他不在看着魏梵,而是转身后退了几步,他担忧若是在看多几眼,他便会忍不住做出些事来。 司徒颖儿见魏梵僵在了原地,忍不住推了她一把,道:“魏姑娘,我们赶紧下去吧!” 魏梵沉默的下了车,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路旁,周围是参天的大树环绕着,黑得吓人。而那男人早早的生起了火,沉默的立在一旁,那火光打在他的脸上,凭的生出了一抹鬼魅的错觉,但也叫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哪怕是鬼魅,也是极俊的。 司徒颖儿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从身旁传出的阴冷气息令人鸡皮疙瘩都起了,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低着头,一身车夫装扮的老实汉子。那车夫也是怪异,一路一句话都不说,存在感低的吓人,好几次司徒颖儿都感受不到外面有人在赶车。 魏梵突然的开口:“别看了。” 司徒颖儿下意识的说:“什么?” “不过是活死人,没什么好看的。”魏梵淡淡的说。 司徒颖儿瞬间跳开了一步,紧紧的靠在魏梵身旁,颤抖的说:“你,你说什么?活死人?” “去火堆旁呆着,不想生病的话。”魏梵指了指那边。 小扇子赶紧拉住了自家小姐,往那火堆旁凑过去,以免自家小姐又说出些什么无知的话来,凭的让人家魏姑娘愈加看不起。 “呵,你知道得倒是清楚。”不知何时,那男人走到了魏梵身旁。 “这里不是毗沙。”魏梵生硬的说道。 那男人嗯了一声。 “你是韦陀的人?”魏梵眼神一冷。 自古以来,毗沙与韦陀便是势不两立的两大国,以中间的黑森林为界限,生生的分成两边。而黑森林更是人人口中的鬼森林,这里的风水极为凶煞,是块极阴地。换句话说,这里便是鬼物的大本营。 不论是道行多么高深的道士们,都不敢随意闯进了这鬼森林,十去九不回的俗语便是这么传出来的。 怪不得人迹罕见,而是这里根本就不会有别的活人! “嗯。”男人应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自己并非毗沙人。 魏梵眼神盯着他,一步步上前,言语犀利的说道:“你不远万里将我们带到了这里,利用活死人赶路伪装了阴气,自身出去引开了窥视的厉鬼。” “那辆马车上燃着安魂香,黑鸡血环绕,将我们的阳气降到了最低。” “你煞费苦心,做了这一切。” “你究竟是谁!” 最后一句话的落下,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就连呼吸都能感受得到,似是情人间的暧昧。 男人像是极为满意这个距离似得,张嘴道:“我……” 哪知,魏梵刚刚那一连串的话语为的不过是转移了注意力罢了,她借着说话的时机早已暗中摸上了自己的匕首,一个闪身,欲要将匕首直抵他的脖颈。 异变突生,那握着匕首的手被狠狠的攥住了,魏梵怒目圆睁,这个男人好快的速度! “呵,对你真是一刻也不能放心。” 释迦夜拽住她的手腕,一个使劲,魏梵便被他拽入了怀里,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按住了她的腰,两者的姿势叫外人看了定要以为这是哪一对小情人正打情骂俏呢。 炽热的呼吸出现在耳旁,男人凑近了些,一字一句的在魏梵的耳边说道:“我叫释迦夜啊,记住我的名字吧。” 魏梵羞愤的想要杀了这个男人,但那三个字刚刚落下,她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了一些画面,然而快得抓不住,只觉得异常的熟悉。 现在的这个姿势也令她没有精力去回想那些画面,魏梵用上了所有的力气也挣脱不开他的禁锢,反而是令对方更加享受的拥紧了些。 他道:“你刚刚有一句话说对了。我大费苦心将你带来,所图谋的自然不小。” 他道:“恐怕,他此刻正在四处寻你吧。” 他道:“这一世,我还是晚了一步,但没关系,你现在在我手上。” 魏梵突然的停止了扭动,这令释迦夜稍稍诧异了一下,他所认识的魏梵可不是那么快便认命的人。 果然,魏梵开口了,“嗯,你大费苦心的带我过来,想必……” 后面的话语十分的小声,像是唇语一般,释迦夜下意识的凑近了些,欲要听清楚,哪知,就是这个功夫令他松了些力道,魏梵猛地将手中的匕首拐了个方向,直直的对着自己的脖颈刺去。 释迦夜的瞳孔猛地一缩,第一个反应便是要夺去她的匕首,恰恰是这个动作让等候已久的魏梵一个借力,猛地扔下了匕首,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 这番动作下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叫人一眼便知道,魏梵的算计。 释迦夜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像是毒蛇一般紧紧的锁住了魏梵,他低低的说道:“你倒是拿捏的时机非常准。” “我猜对了。” 魏梵波澜不惊的说着,就像是刚刚那个拿自己威胁他的人不是她一般。 “魏梵,你倒是对自己心狠。” 魏梵不言。 释迦夜突然放肆的一笑,道:“不,你是对我心狠罢了。” 像是想开了一般,他接着道:“也罢也罢,这样才是你,否则就失去了乐趣。” 魏梵再也忍不住了,呛声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释迦夜慢慢的伸出手,像是对着魏梵展开邀请一般,语气中带着蛊惑的说道:“娶你,如何?” 气氛,死一样的沉寂。 正文 第321章 跟你说个故事 当魏梵坐到了火堆旁边的时候,司徒颖儿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阴阳怪气的说道:“不知羞耻。” 显然的,她刚刚看见了魏梵与释迦夜的互动,在没有听见对话的前提下,那番动作的确是有伤风化,哪怕毗沙的民风开放,也不至于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至于是否真的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嫉妒的讽刺,就不得而知了。 魏梵没有理会她的话语,而是心绪不稳的看着火堆,被她无视的司徒颖儿只好忍住了自己的多嘴,因为释迦夜正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魏梵连看都不看一眼释迦夜,在刚刚那个问题后,她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做梦。 释迦夜像是完全忘记了刚刚的挣扎一般,随手递过来三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司徒颖儿受宠若惊的接过,连声道:“这是什么?”在打开后她的脸色就僵住了一下。 油纸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块生肉。 一丝血迹都没有的生肉。 司徒颖儿气息不稳的说道:“这,这是要烤熟吗?” 应该是的吧,总不至于叫她…… 释迦夜淡淡的说道:“不想死,就这么吃了。” 司徒颖儿难以置信,这男人当真是递给了她们生肉,还叫她们吃下去?!前几日不说大鱼大肉,但这男人送过来的食物也算正常,哪有今日这般折腾人! 魏梵倒是出乎意外的平静,她接过了另一个油纸,同样是包裹着的生肉,她眉头也不皱的咬了下去,因着肉质的韧性,还撕扯了一番,才咬下一口,含在嘴里浑抡吞枣的嚼了几下,便一口吞了下去,神色间没有任何的不适。 早在山上的那几年里,老道士曾经给魏梵吩咐了不少极难完成的任务,在山间被困的时候,魏梵什么苦都吃过,更遑论吃这生肉了! 然而,这一幕看得司徒颖儿险些吐了,肚子里难受得紧,被释迦夜一声冷冷的呵斥道:“吐出来便杀了你。” 那涌出的酸水死死的咽了回去,司徒颖儿十分相信这个男人是说到做到的,但叫她去吃一块生肉她也是做不到的,宁可饿肚子。 倒是那一向沉默的小扇子不言不语的接过了,也跟着小口小口艰难的咬着那块生肉,只把司徒颖儿给气着了,说道:“小扇子!别吃了!这都不是给人吃的!” 小扇子住了嘴,为难的小声说道:“小姐,我饿……” 此时,魏梵咽下了一口,淡淡的说道:“熟食入肚容易增加阳气,招惹鬼物的垂涎。你不想吃生食,那便只能成为它们的生食。” “但我是人!不是野兽!”司徒颖儿呛声道。 魏梵勾了勾唇角,轻声说道:“有时候,人不如兽。” 话落,魏梵不在打理她,而是慢慢的填饱自己的肚子。这生肉恐怕还是那名叫释迦夜的男人费了不少力气捕猎的,鬼森林并非全是鬼物,大抵还是有野兽出没的,但极少,且多少都沾染了阴气。捕抓困难不说,最忌讳的便是弄熟了,这无异于告诉全部鬼物,这里有几个大肥肉大活人。 魏梵从不是个古板的人,更不会为了所谓的骨气之谈,而减少自己的生存几率。 她不会死。 司徒颖儿对于这块生肉拒绝到底,哪怕饿得不行也不在动那一块肉一下,紧紧的抱着双膝,那身影透着死死哀怨,若是有一个正常的男子在这里也定会产生几分怜惜。 但司徒颖儿注定失望了,释迦夜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若对象是魏梵,他或许还会温言软语一番。 半响, 释迦夜注视着魏梵完整的吐下那一块生肉后,突然开口道:“我便为你讲一个故事如何?” 魏梵道:“不必了。” “一个女人为了救一个男人,将自己的血肉练成丹药,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送给了那个男人。” 魏梵忍不住嘴角抽搐,既然非要开口又何必问她! “我的故事说完了。” 魏梵想装作听不见,但无法欺骗自己的耳朵她刚刚切切实实的听见了,并且还听进了脑子里去了,甚至还下意识的揣摩了几下! “你觉得如何?”释迦夜又问了,大有不回答便一直问的意头。 魏梵思索了一番,还是回了一个字:“傻。” 能不傻吗? 什么人能够忍受刀子一块块割下自己的肉,还要炼制成丹药,甚至将自己的心脏都挖了出来! 释迦夜勾了勾唇角,满含的深意的说着:“你便也觉得那女子傻吧?” “嗯。”魏梵随意的应了一句。 “你说,她当时如何能做的出来,那个男子有什么好,叫她这般挂念,这般付出。”释迦夜紧接着道。 魏梵回:“我不知道。”欲要终结这个无聊的话题。 此时,一直被人无视的司徒颖儿忍不住开口了,道:“才不是傻好吗!那女子怕是爱惨了那男子!” 此话一出,魏梵和释迦夜两人的身子都僵住了一下。 司徒颖儿又道:“只要爱惨了对方才会这般付出!” 那语气里大有羡慕的意头。 魏梵突的沉默了,她竟觉得此刻的心脏跳的有些快了,快要冲破胸腔似得。 释迦夜收敛了笑,沉沉的说道:“故事的后边,便是另一个男子不服气,付出了代价出现在那女子的生命里,欲要试图争夺一番。” 司徒颖儿没明白这跟那故事有啥关系,只好闷闷的说道:“不可能的,他不会成功的。” 下一秒,司徒颖儿浑身冰冷,像是被杀气笼罩了一般,冷汗直冒,她抖着身体看着释迦夜,不明白为何对方突然对她释放了这么强烈的杀气。 释迦夜冷冷的说道:“成不成功,倒要尝试一番才是。” 司徒颖儿害怕的说不出话来,猛点头,而释迦夜才慢悠悠的收回了自己的气势,经历了死亡危机的司徒颖儿再也不敢随意的开口了,直至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根本不会顾忌她的性命!甚至对于他来说,恐怕只有这个魏姑娘才值得他在意! 魏梵的脑海里不住的回旋着释迦夜所说的那个诡异的故事,那一字一句都像是带着某种魔力勾得她不断深思,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枷锁一般,只需要一个契机。 这种怎么也想不到因由的感觉太过糟糕。 头顶上,阴影聚集,魏梵不动声色的抬起头,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释迦夜,道:“何事。” “阴木的灰烬能够隐藏身形,在鬼气弥漫的林子里倒是一个好办法。” 魏梵淡淡的说:“并无此说法。” 释迦夜缓缓开口,道:“有的。轶闻鬼录便有此说法。” 魏梵脸上的平静僵硬了一秒,那隐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突的握紧了。 释迦夜叹口气道:“魏梵,为何你总想着逃离我的身边。一而再,再而三。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我本想好好待你,令你好好享受这一趟旅途。” “但你太不听话了,魏梵,调皮的孩子总要受些教训罢了。” 话落,魏梵猛地站起,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感觉到眼前一黑,身子重重的往前栽去,落入了释迦夜的怀里。 目睹这一幕的司徒颖儿和小扇子仍回不过神来,这剧情的发展怎么那么奇怪?!明明前一刻还在述说着那一个怪异的故事,怎的下一刻一个晕倒,一个脸上挂着阴狠的微笑。 “不愧是圣灵么,呵,时时刻刻都不得放下戒心,对你倒是耗掉了本王的所有耐心了。”释迦夜低低的说着,手中还温柔的紧了紧那娇躯。 昏迷过去的魏梵颓然的垂下了手,那手心里的黑色灰烬慢慢的落入了泥地里,释迦夜的眼神暗了暗。 他伸手打横抱起了魏梵,对着那僵在一旁的司徒颖儿说道:“跟上便是了。” 他并不希望他们的相见便是这样的场景,但无奈魏梵的警惕心太高,偏生善于伪装,稍稍放了一下心神便会逃的无影无踪,幸得他眼神好使,发现了那火堆旁的灰烬少了一个小角,否则她定会寻到了机会逃了出去。 哪怕是冒着闯入鬼森林的危险,她也会选择逃离他的身边。 这个认知,释迦夜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气愤。 但无妨,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么过程他大可忽略了便是。释迦夜忍不住想着,他从不奢望她会听话安稳的随他入韦陀,所以更是没有一刻相信她所表现出来的随遇而安。 鬼善迷惑,谁说圣灵又不是呢? 释迦夜轻笑一声,倒是温柔的将魏梵抱进了马车里,车轱辘子又缓缓的驶离了。 昏昏沉沉中,魏梵再次醒了过来,她努力的睁着迷蒙的眼睛,发现自己被一人抱在了怀里,她想挣开,但全身都没了力气,软绵绵的,像是没了骨头似得,这样的状况不必问便能知道被人动了手脚。 除了那一个让她恨不得杀了的混蛋之外,从未有人这般待她过。 释迦夜见她醒了,没有丝毫想要放开的念头,而是温柔的嗓音说道:“呵,醒了。” 魏梵想要说话,而释迦夜却是‘嘘’了一声,柔声道:“魏梵,你且抬起头来看看。” 魏梵一怔,被蛊惑似得慢慢的转动了身上唯一能动的部位,只见,在她的面前站立着一排排身穿铠甲,满身肃杀气息的卫兵。 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一眼望过去却是看不到尽头。 这是…… 一个军队。 一个全身武装,浴血厮杀过的军队。 那迎面而来的硝烟气息足以证明了他们的战功赫赫。 此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哨声,那庞大的军队宛如倾泻的洪水一般,唰唰唰的一排接着一排单膝跪下。 其阵势,只叫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那道蛊惑的声音还在耳旁引诱着她。 “魏梵,欢迎来到韦陀。” 正文 第322章 韦陀的王 若是说,毗沙的民风全是开放,那么韦陀的民风可以说彪悍了。 否则也样不出释迦夜这样反复无常,阴险毒辣的性子。 对于一路上出现的各种打扮具有异域风情,且算得上是暴露的女子装扮,魏梵只在初初惊讶了一会便恢复了平静。 不知为何在她的意识中,那些异域女子的装扮还算不得暴露,似乎在某个地方有衣料更少的地方。 在这么一路当中,那数目可观的军队士兵像是恭迎凯旋而归的王者一般,整齐的列在了他们的身后,时至现在,魏梵终于知道,这个男人具有多么大的权利。 哪怕他不必说,拥有这样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他在韦陀的地位绝对不会低,甚至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身份。 在魏梵愤怒的目光下,释迦夜最终没有选择一路抱着她前行,而是再次坐上了马车。 他骑着一匹黑色巾头的战马,缰绳在手,那挺拔的身姿一览无遗,嘴角也颇为难得的因着好心情而上扬了微微,那脸上的阴郁气息更是少了些许,咋一眼看去,惊为天人。 司徒颖儿第三次撩开了帘子,在触及到那抹凌驾众人的身影时,心口不可避免的跳快了几分。 哪怕这段时日的相处足够令司徒颖儿明白,释迦夜绝对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让人心动的男人。 权利,地位,实力,俊郎。他满足了所有的幻想。甚至还超出了许多。 司徒颖儿身为司徒家的旁支,也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深闺少女,相反,她见多了,那些世家公子哥借着家族的荣誉,骄傲得跟个小孔雀似得,没有半分气度! 与小家子气的公子哥比起来,释迦夜无疑更具有男性魅力,纵使危险至极,也不过是更吸引人罢了,这令司徒颖儿不止一次的幻想。 若是能得到这样的男人所垂怜疼爱,哪怕是叛背叛毗沙,她,她也是愿意的…… 思及此,司徒颖儿的脸噔的红了,但在想到了那释迦夜守候在旁边的马车时,她红着的脸一下子退了个干干净净,因为那马车里坐着的人,是魏梵。 进入韦陀之后,释迦夜便把魏梵单独放到了一个马车上,而司徒颖儿和小扇子也是随意的坐回了原来那个,像一个附属物一般,没人在意。 这令司徒颖儿更恨魏梵一分,全然忘记了,那日,分明是自己央求着人家将她带了出来。 一旁沉默不语的小扇子,看了看司徒颖儿忽红忽白的脸,露出了一抹略带嘲讽的微笑,但很快就收敛了,眼里一抹精光闪过,又恢复成以往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来。 魏梵身上的酥软从未被解开过。 她知道,是那个男人对她产生了防备。因着她前两次能够毫不犹豫的利用自己威胁对方这一点来看,释迦夜的这一个举动在正常不过了。 魏梵只恨自己的粗心大意,失手了。 现在若是想要逃走可就难了!释迦夜带来了的这一个军队可不是装饰的花花肠子,而是实打实的历经沙场的士兵。 这样的士兵,强壮有力,换句话说,阳气重。 这么一大群阳气重的人在身边,那是任何污秽物都不乐意靠近的。对于魏梵这种拥有阴间能力的人来说,无异于被捆绑住了手脚。 说白了,魏梵的确是拥有一定的武力值,甚至可以说若是一对一,一对三的情况下,她也能完胜那些士兵。 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她是女子,在气力方面更是弱了不少,加上谁跟军队打架还一对一?肯定是群涌! 外加还有一个实力高深莫测,目的不明的释迦夜。 魏梵知道,她逃不掉了,没有办法借助阴间力量的情况下,她只是一个血肉之躯罢了。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释迦夜,非常熟悉她! 这一点亦是令魏梵最想不通的,她不认识她,在她十几年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但释迦夜从出现开始,就没有隐藏过他认识她这一个事实,还透露了不少满含深意的话语。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与阿炎的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 魏梵的脑袋突得疼了,她隐约觉得,她似乎抓到了关键点。 她……忘了很多东西。 然而没等魏梵有更多的时间思考,释迦夜便打乱了她的谋划。 整整十天,魏梵的肌肉都处在了酸软的状态,大半的时间都在马车里度过。 整个队伍有条不紊的朝着某个方向前进,沿路经过数个城镇,过往的韦陀群众无一例外都是结结实实的跪倒在地。 就像是尊崇着至高无上的帝王一般。 仿若一个规矩森严的军队,实行着绝对的命令调制。 与毗沙相匹敌的大国,又岂能小瞧。这般纪律严谨,产生的结果便是绝对服从的士兵,浴血奋战,也不会退缩的士兵。 然而,不对! 魏梵在所剩不多次的窥见外面时,没有错过那些低着的头,脸上的表情并不完全是尊崇。甚至有憎恶,有怨恨,有跃跃欲试。 这给魏梵的感觉便是,危险。 仿佛这些上一秒还服从命令的民众,下一秒便会夺下武器,预谋反叛。这样的治国方式根本无法长久,然而,韦陀却依然强大。 门帘掀开。释迦夜的脸跃入眼帘。魏梵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所有的思绪。 从踏入韦陀之日开始,释迦夜便会时不时的跳上马车,奉上吃食,含笑看着她。兴致上来后还会拼字拿着吃食轻柔喂她。 魏梵从不拒绝,总不能指望着一个连抬手的动作都做不到的人去反抗吧? 至于绝世抗议?魏梵连想都不曾想过。 而今日,恰巧释迦夜的心情似乎不错,撩起长袍便坐在了魏梵的身旁,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碗,道:“你倒是丝毫不惧。” 魏梵动了动暂时唯一能操控自如的嘴,道:“不必试我。” 释迦夜轻轻一笑,伸着手,拿起勺子,将碗里的撒着葱花的小米粥挖了一勺,递到了魏梵的嘴边,后者心无芥蒂的咽下去。 释迦夜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喂着粥,动作轻柔,若是有外人在此,这画面怎么看都偷着一抹温馨。 喂完粥,释迦夜放下了碗,猛的伸出了手,直直的朝着魏梵的脸袭去,后者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想要闪开,奈何身体的酥软无法做出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盯着他。 哪知,那手最后落在了她的唇边,轻松的逝去了那里保留的水迹,而后毫不留情的收回了手。 自知误会了他动作的魏梵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撇开了视线。 “魏梵,你何时才会对本王撤下防备。”释迦夜不冷不淡的说着。 魏梵开口:“何必如此。” “本王待你不好吗!”释迦夜愤怒了。 上一刻还温柔喂食的人,下一秒却能够愤怒质问,对于释迦夜的反复无常,魏梵早有了了解,也更加不会放松警惕。 “你待我好吗?”魏梵带笑的话语中含着嘲讽。 释迦夜一顿,明白她是在说自己对她下药的事情,心中的怒火按了按,道:“本王不愿你伤害自己罢了。” 魏梵反讽:“一直伤害我的人不过是你。我与你无冤无仇,阁下何必赶尽杀绝?” 释迦夜怒:“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魏梵,你可知道,这是你欠了本王的!” 魏梵愣了,这话里的认真根本不容置疑,这么段时日的相处,魏梵自然知道释迦夜哪怕反复无常,但有一点值得肯定,他没必要说谎,不屑于说谎。 既然他说了出口,便是真的。 但是……欠?她何时欠过他了? “从何说起?” 释迦夜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这是游走阴阳两间的人,不过是最信因果轮回的吗?你上一辈子便是欠了我,所以这一辈子必须偿还!没有谁可以欠我的!” 这一次他用上了“我”这个字眼,那是强烈的占有表现,强烈的令人心惊。 魏梵更加迷惑了,道:“阁下何必造谣?” 释迦夜突然换了个语气,平和的说:“本王给你讲个故事。” 正处于迷惑状态的魏梵瞬间僵住了,又讲故事?!有完没完?! “那一个不甘心的男人曾经做了一件事,为了那个女子经受了灵魂被扎根的痛苦。宛若树根深深植入灵魂的痛苦,寻了一样东西,救了那女子。” 释迦夜的语气慢慢悠悠,拉长了语调,像是要将一个字一个字都塞进魏梵的脑子里似得。 “你说,那女子是否欠了男人的,该不该偿还报酬。”释迦夜盯着魏梵的眼,缓缓的问道。 魏梵闭紧了嘴,拒绝回答这样的问题,释迦夜似乎并不指望她真能回答一般,接了一句:“魏梵,别想逃开我的身边。” 魏梵忍不住道:“阁下说笑了,我这般状态,如何逃走。” 释迦夜并不领情,“你会的。只要给你机会,你一定会离开,我只能这么对你。魏梵,你必须偿欠我的东西。” 魏梵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平和,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的上涨着。 “别指望他会来救你。”释迦夜慢条斯理的说着。 “什么?” 释迦夜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道:“他现在……恐怕烦扰得很,空不出精力寻你的。呵,魏梵,这里是韦陀,这里是我是夜煞王的地盘,他若来了……” 后半句未语,释迦夜突然倾身附在了魏梵的耳边,道:“我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魏梵久久的楞在原地,眼神中还有差异,震惊得忽视了后面的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竟是韦陀的王?! 正文 第323章 我来了 毗沙的逸帝此时正满脸冰霜的看着底下跪倒的一片忠臣,眼底酝酿着狂风暴雨,周身凌厉的气势更是毫不遮挡的外泄着,告诉所有人,此时,这位帝王糟糕的心情。 下面的众臣无一例外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位传闻中名声佳谈的逸帝可不是外面传出的那般贤和,能坐稳帝王之位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软柿子? 切莫被外表所欺骗。正如现在,这位表面看不出怒气,但所有人都清楚,帝王发怒了。 近段时日以来,境内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叛乱,多达数十起,虽都被强力镇压下去了,甚至反叛团伙的数目并不多,但这件事就像一个讯号。 将安稳的现状给打破了,一旦有异心,只要集结起相对的人数,便开始公然反对逸帝的地位。 这如何不令这位帝王愤怒? 外加韦陀不遗余力的骚扰边境,直令所有的朝臣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多几个分身出来。 炎罗高座台上,只是冷冷的扫视着所有躲避着他眼神的朝臣们,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意味的弧度,道:“想不出一个好办法了吗。” 底下鸦雀无声,谁都不想做那一个枪头鸟。 炎罗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了扶椅的把手上,每一下都像是点在了众臣的心口上,胆子小一点的都忍不住软了脚。 “怎么,你们倒是催本王纳妃的时候不见得这般沉默。”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顿时咯噔一声,这两个字基本上皇宫里的禁忌,谁都不敢提。敢提出异议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传闻中那个敢于往帝王塌下塞人的老臣,其结果根本不是被贬。而是莫名其妙的死了。 至于死因,没有人敢去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无疑,这两个字成了所有人的心中警戒,没有人不知死活的提出来。对于空缺的妃位,众臣一致选择忽视了,反正死对头那边别说妃位了,连王位都是不大精准的。 哪成想,今日,不是他们提出,却是这位帝王提出来了。 刷啦啦的,顿时下面跪倒了一片朝臣,就连最不羁的武将们都跪得毫不犹豫,生怕晚了一步便被怒气中的帝王给盯上了。 “臣惶恐!”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炎罗漠视着,丝毫没有叫他们起来的打算,气氛瞬间僵住了。 随后,一道淡淡的声音自上位响起。 “慕容。” 登时回应了一嗓子:“末将在。” “守着这片江山。” 所有的朝臣瞬间警铃大作,但是碍于帝威没有敢说话的。 炎罗起身,袖子挥舞不带一丝犹豫,只余下一句话回旋在大殿内。 “本王便给你们找个王妃。” 所有人,呆若木鸡。 此时,韦陀王都内。 历经了将近半个月的旅途,终于抵达了韦陀的中心点,盛世庆典的王都。 而司徒颖儿终于明白初见那日,这男人对她说的那句话‘送你去王都’,这个王都所指的并不是毗沙的王都,而是韦陀。 深入到了这个地步,司徒颖儿对于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韦陀回到毗沙,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相反,她现在致力于如何在释迦夜面前留下好的印象。 将近半个月的相处,魏梵从沉默以对,到现在能够平常心对待释迦夜。 说到底,他不过是将她拘禁了,从未做出伤害她的事。魏梵可以责怪,甚至是抗拒他,但她不恨他。 恨一个人太浪费时间和精力,魏梵不想恨一个人,那么也没必要端着杀父仇人的姿态怒对释迦夜,那样只会证明她多在乎他似的。 不过任谁被连续困着那么多时日,外加全身酥软的情况下都不会对对方有好脸色就是了。若有机会她一定会离开,但不至于说必须报仇。 马车缓缓停下,释迦夜掀开了帘子,看着依然云淡风轻的魏梵,微不可闻的叹了气,现在这般接受了现状的魏梵没了初始的生动表情,着实挺可惜的。 “我们到了。”释迦夜柔和的说。 魏梵淡淡的答:“到你的大本营了吗。” “呵呵,对,你逃不掉。”释迦夜坦诚的说道。 此时他的手里还端着一个碗,里面放着一些黑色的液体,送到了魏梵的嘴边,道:“全身不能动,我知你对我的意见颇深。但没法子,你要逃走的手段太多了,我便只能出此下策。” “阁下说笑了。”魏梵面无表情的回着。 “喝了吧,这是解药。” 魏梵也不多思,凑着边沿慢慢的吞咽了下去,几乎在药汁通过了喉咙的下一刻,她便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些许,他没有骗她。 释迦夜突然说道:“其实我更倾向于将你一步步抱进去,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但大抵你会反抗的吧,哪怕泄露自己的底牌也会拼命的。” 魏梵动了动手脚,忍着因为长时间不动弹肌肉萎缩的痛苦,皱着眉,道:“你挺了解我。” 转折之意,便是你猜对了。 对于为何这人那么清楚她的脾性这一点,魏梵已经无意追究了。 “那么,下来吧。陪我走过这一段,否则,我便抱你下去。” 魏梵一顿,还是慢慢的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并未拒绝释迦夜的搀扶,缓缓的钻出了呆了多日的马车,刚刚接触到实地的时候,她的脚猛地软了一下,被释迦夜有力的扶住了。 长时间的不动弹令魏梵生不出推开他的意头,比起被人搀扶,恐怕摔倒在地更丢脸。 几乎是在魏梵刚刚站好步子的时候,一道整齐轰动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恭迎王回宫!” 一眼看去,整整齐齐的列着队伍,装束统一,皆是宫内人,在这一刻,魏梵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意识到,释迦夜,实实在在的韦陀之王。 若要形容,那便是万众瞩目吧。 每一个人看向释迦夜身旁的魏梵时,都不可避免的多留意了几分。这是他们一向残暴冷血的王,第一次用着算是温柔的姿态对待一个女子。 与毗沙的逸帝不同,韦陀的释迦夜虽不至于完全不近女色,宫内也有那么两个美人伺候着,但有一点是众人皆知的。那便是哪怕对待枕边人,释迦夜的手段也从不会温柔。 曾有一侍妾,仗着多爬了两日龙床,开始吹枕边风,妄图提升自己娘家的地位,当场便被拖下去乱棍打死了,丝毫没有挽救的余地,隔日便有新的没人送上来。 其冷血之名更加深了。 但这一点令不少韦陀的臣子满意,他们的王不需要多愁善感的情绪,更不需要那劳甚子的感情之事,只要够冷血够果断够厉害便足够了,哪怕是无后也可以,反正他们韦陀的王从来不需要血统。 所以,在看到释迦夜搀扶着一个女子的时候,有些不该起的心思瞬间如雨后春笋,纷纷冒了出来。 魏梵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只是任由着他扶着她,慢慢的走进了那一座端的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内,直至所有人都被释迦夜屏退之后,这一整个殿内,安安静静。 魏梵没有顾及的坐了下来,她的身体还没从完全酥软的状态中适应过来,那一段路哪怕是有释迦夜的搀扶也不过是强撑着,刚刚坐了下来便小口的喘息着,额头上布了一层薄汗。 释迦夜心情不错的开口:“你且在这里休息吧,我还有要事去处理一番。” “慢走不送。” “呵,你别妄图在这里用上你的言灵力,这宫内我早叫人将阴气去得差不多了,连一缕鬼气都不会有,你且安心呆着吧。” “阁下当真用心良苦,魏梵受不起。” “不,你受得起,除了你,没有谁受得起了。” 魏梵忍了忍,心下明白不能与这人计较,否则气的便是自己,转而开口道:“那司徒颖儿呢?” 释迦夜整了整衣衫,随意的答道:“分配到了下面,她自会在这里适应的很好。” 听见没死,魏梵也算是歇了心思,现在她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指望她对一个陌生人有多好心吗?说不准她表现得越是在乎司徒颖儿才是真正的害了她。 魏梵从不怀疑,一旦她变现的很在意某个人,释迦夜绝对会利用那个人威胁她。 他做的出来。 “我走了,自会有婢女伺候你,唤一声便是了。”释迦夜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顺带将门都给关上了,隔绝了外面那一众探视的目光。 韦陀的王,放下了一切事物,冒着危险远赴毗沙,将她绑了过来,一路急行,恐怕不只是因为着急将她关起来吧,恐怕也是国内大事需要他来做主。 魏梵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一路并无多加反抗,对于她来说被关起来也好过整日整日的面对着释迦夜,一旦回了大本营,他这个王虽说不愿意,但还是必须主持一些大事吧! 而对于魏梵来说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一个跟着她身后的影子了。 从她被释迦夜带走的那一天起,她再也未见过他了。 魏梵从一开始的不习惯,但轻微埋怨,但现在的担忧,他……是不是遇上了棘手的事? 然,再多的担忧也只是一个念头罢了,魏梵悲哀的发现,她与阿炎之间,唯有姓名的联系罢了,甚至连名字,都未必是真的。 天下之大,她又如何能寻得到? 是以,她一直努力的不将过多的心思去想着那一道身影,刻意的忽视无视。 夜已深,魏梵躺在锦被铺垫的木床上,猛地睁开了眼。 那一阵从心脏处传来的强烈悸动让她惊醒,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是你吗。阿炎。” 魏梵慢慢的起身,转了转脖子,却见不知何时,从窗外打进来的一处月光下,静静的立着一道人影。 “嗯。”一道熟悉的轻嗯低沉得像是要钻进耳根子里去。 魏梵的眼,一瞬间柔和了下来。 “你来了。” “嗯,我来了。”低沉得有些沙哑的回答,像是含着思念一般。 魏梵欲要翻身下床,目光却在触及那印在衣服上的血迹时,瞳孔收缩,道:“你受伤了?!” 此时,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魏姑娘,有贼子闯宫,请允许属下进入检查一番!” 正文 第324章 那一头白发 房门被缓缓打开。 门外的将领连同阻拦他的婢女都愣了一会,尤其是带刀将领,他原想恐怕进去不易,这也属正常,里面住的女子可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皇宫。 那可是被王簇拥着住进主殿的女人,其身份哪怕还未曾下过正式的指令,都可预测到不凡的女子。哪怕是不放行,带刀将领也只怕不敢硬闯的。 刚刚那么一问不过是职责使然,将领都做好了要去禀告王的打算了,哪成想,里头的人当真开了门。 魏梵穿着正常,哪怕是休息她也没有放下警惕,随时都做好了可以逃离的准备。她淡淡的开口:“何事?” 立刻有婢女识趣的跪下,道:“魏姑娘,惊扰了您请勿责怪。” 魏姑娘这称呼还是释迦夜离去的时候吩咐下面的人所称呼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王都开口了,下面的人也只能听着。 带刀将领立刻单膝跪下,道:“魏姑娘,有刺客夜袭皇宫,伤了众多卫兵,往这个方向逃离,末将等人一路追赶,在此处消失了踪影,请方便属下前去搜查,还魏姑娘一个安稳的栖息地。”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语气不卑不亢,把握得极好,让人无法反驳,但魏梵也不想反驳,让开了身子,道:“你们什么都看不见找不到的。” 将领一阵诧异,但也没去深思,而是带着卫兵慢慢的走进了主殿里面。 魏梵慢慢的站到了一旁,脸色平静,任由着那些人在里面将地板都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之后,道:“找到了吗。” 将领一阵尴尬,他也是有私心在的,这么个女子初来驾到就得王的宠爱,他身为韦陀的一员,自然也是十分不希望王被女色迷惑变得优柔寡断,更何况,这女子还来历不明,一看就不像是韦陀的子民。外来的毗沙人,休想要染指他们的君王! 两两相加之下,再闻刺客来临,并逃到了这个位置时,他率先带领着弟兄们将这里围起来,若是这魏姑娘不放人进去,他便去禀告王的。 若是刺客真的在这里面,那是再好不过了,一下子用一个欺君的罪名都足以判死刑了。 但……刺客不在。 搜遍了整个主殿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带刀将领不得不放弃了,略带歉意的说道:“惊扰了魏姑娘,末将深感愧疚。” “无妨。出去吧。”魏梵淡淡的说。 找不着人,自然只能离去了。 将领满脸郁结的带着卫兵们去其他的地方在找找了,戒备森严的皇宫被一个刺客闯入了深宫内,这对于他们这些个卫兵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必须要抓到这个刺客! 但带刀将领在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确是拥有着令人离不开眼的美貌,和浑然天成的气质,那举手投足之间有着异样的感受,怪不得王会带回来啊! 那些围着主殿的卫兵立刻撤退了,魏梵关上了门,脸上的平静一下子裂开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直冒,艰难的吞下了涌到喉头的血液,甚至只能倚着门边才堪堪站着。 而她的身后,一道人影在慢慢显现出身形,立刻扶住了她欲要栽倒的身子。 魏梵虚弱的说道:“我没事。” 扶着她的手突然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脖子,低沉的说道:“我带你离开。” 魏梵心底一暖,正欲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炽热的视线从身后射来。 “你凭什么带走她。” 从角落的阴影处缓缓走出了一个人,那眉眼装扮,赫然就是释迦夜。 魏梵的心瞬间提了上来,她缓缓的转过身子,只见释迦夜用着阴郁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像是受了伤的野兽似的。 “莫尘逸,你凭什么带走她。”释迦夜再一次的质问着。 魏梵怔住了,莫尘逸?是阿炎的名字吗? 一个转身,魏梵扯住了欲要上前一步的阿炎,道:“别过去。” 这一个动作在释迦夜的眼里十分刺眼,像是触动了某一个开关似的,释迦夜开始大笑起来,他捂着眼,像是被人背叛了的猛兽。 “魏梵,你为了他动用了自己的血,欺骗了外面一众的人,但,你骗不过我。” 魏梵不答,这便是默认了。 在刚刚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她只能冒险尝试这个书中记载的方法。若是不开门只怕徒增怀疑,逼不得已,她才出此下策。 “魏梵,我自问对你已倾尽我的所能,为何今日你还要这番助他!” 魏梵心里闪过一丝讶然,开口道:“你所付出的,并不是我所要的。” 释迦夜怔怔的看着魏梵,随后厉声说道:“你不过是忘记了太多!你忘记了他曾经对你的伤害,你忘记了你对他的怨恨,你忘了太多才会这般天真!” 释迦夜的话让魏梵沉默了,而这时,她的手被牵动了,一扯,她落入了身后人的怀抱。 他说:“我们,回去。” 魏梵抬起头,看着那一个依然模糊着脸庞的男人,有什么东西慢慢的安稳了下来,道:“好。” 她想回去,她不愿留在这里,哪怕释迦夜知道很多事,但她突然不想知道了,她只想回去毗沙,她继续在山间游历,而这个人继续在身后跟着她,继续每天夜里出现,沉默的看着她。 此时此刻,魏梵意外的怀念起那样的日子,竟像是隔了很久很久。 她所追求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的宫殿生活,释迦夜所能给予她的东西,她才会如此不屑一顾,不为所动。 释迦夜失神的看着他费尽了心思虏过来的人,却在另一个人的怀抱里,露出了这么长的时日以来从未对他展露过的笑颜。 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和安心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释迦夜的眼,他握紧了双拳。 整个皇宫都有他的暗线,有刺客闯入,释迦夜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担忧主殿内的魏梵,紧急的放下了事物赶过来,正巧碰见了卫兵要前去检查她的宫殿。 释迦夜本要阻止下来,他所珍藏的人儿又怎么能忍受被别的人进入闺房巡查。但是,他听见了那一句话,魏梵那一句奇怪的话语,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在阴气不足,而自身的言灵力不成熟的情况下,魏梵用了自己的血液作为载体,迷惑了所有的卫兵。他们自然找不到所谓的刺客。 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了房里,释迦夜果然见到了那一个刺客,他忍不住自嘲,也是,这个世上除了他,还会有谁敢闯入以森严闻名的韦陀王宫。 瞧着那模糊不清的面庞,释迦夜突然恶劣的开口道:“怎么,现在的你不敢露出真面目了吗?” 话语落下,魏梵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不得不说,这一个问题是魏梵最想知道的。 释迦夜嘲讽的接着道:“你骗得过所有人,骗不了我。” 释迦夜猛地一挥手,一阵风袭来,魏梵刚想挣开,便被搂得更紧了,而阿炎直直的迎上了那一阵风。 风吹过,扬起了那一丝丝泛着银光的发丝,拂过了魏梵的脸庞。 她怔怔的看着那如鬼斧神工般雕刻的容颜,然而,比英俊的脸庞更夺人眼球的便是那一头白发。 从发根处都丝丝白了个透,接着透进来的月光,像是披了一层霜一样。 魏梵突然觉得从心脏处传来一阵钝痛。 而释迦夜同意惊讶了一番,他并不知道为何这人突然白了头。 魏梵伸手,抓住了那一缕银发,在手心里还透着冰凉,她的心脏顿顿的疼,像是有一股悲伤笼罩住了一样。 她拽住银发,仰着头,看着那张明明陌生,却熟悉到连呼吸都急促了的脸。 有一句话,突然在心中冒了出来。 伤至深处,一夜白头。 他,是受了怎样的伤害,才会满头银发,却还是对着她展露出了极致温柔的眼神。 魏梵缓缓的说道:“我们,认识吗?” 炎罗的容颜柔和了,他轻轻的将头发从她的手心里扯出,伸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上,道:“我们回去。” 由始至终,他都在重复着这几个字,仿佛这不过是他来到这里的执念罢了。 释迦夜突然觉得,他似乎做错了什么事,他把那个珍藏的人儿推到了更远的地方,也推进了他们的距离。 释迦夜猛地咬住了牙,涌出了莫名的不甘,又是这样,他们二人之间完全插不上,他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做尽了事也无法换得一丝一毫。 上一世如此,千年后也是如此,那么,这第三世,结果还是不会变吗?! 凭什么! 他释迦夜,不服! “你以为你进得了我的宫殿,我还会任由你将她带走吗?!” “莫尘逸,你做梦!” “魏梵,我绝不会放手!” 愈是得不到,那么,他便欲要得到! 话落,释迦夜轻拍手掌,啪啦一声,所有的门窗都被破开,涌出了一群身穿黑衣的卫兵,个个身上带着浓浓的杀气,绝不是一般的卫兵,而是身为王的亲兵。 早在他候在殿内的时候,他便部署了一切,若是传说中的逸帝要来,那么他也绝不会叫他这么轻易的离开。释迦夜在此刻,一直为了魏梵隐忍的残暴和阴狠彻底的爆发了。 既然谦和退让无法换回他想要的心甘情愿,那么就算是不择手段,他也要成功!他释迦夜,从来都不是个心大的人!作为韦陀的王,他便是阴狠毒辣的君王。 境况,瞬间僵持下来。 正文 第325章 囚禁 逃不掉。 根本逃不掉的。 魏梵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她压下了欲要动手的阿炎,对着释迦夜说道:“我留下,你放他走。” 释迦夜嗤笑一声,道:“魏梵,我不会放他走。相反,我要他留下,亲眼见证我们的大婚。” 这一句话令身后的男人紧了紧手,他错开魏梵的阻拦上前了一步,淡淡的说道:“我会带她走,光明正大的走。” 释迦夜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倒是好生自信,就是不知,你的自信从何而来。要知道,现在的你我不过是凡人罢了,或许有那么点本能,但归根结底不过是血肉之躯。” “嗯,血肉之躯。”炎罗重复了一遍。 释迦夜有些惊疑不定,在他的印象中,莫尘逸从来都不是一个说空话的人,他现在这般冷静,一定是有所倚仗,但是,这可能吗? 在这里,是韦陀,是他的地盘,任他有通天的本领也不是那般来去自如的,正如刚刚所说的那般,他们在这一世不过是活人罢了。 不是千年老鬼,不是地府阎罗王,或许还有那么点与生俱来的威压,但也就那样了。 魏梵着急了,她扯着阿炎的手,道:“你不必管我,不能被我拖累了你去。” 炎罗摇摇头,温柔的看着她,道:“我不会离开你。” 上一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去,这一世又怎可重复? 释迦夜彻底的愤怒了,他不管他会不会有后招,直接一手挥下,那些黑衣卫兵像是得了命令一样,全部都蜂拥了过去,相互之间配合的极好,根本没有任何的缝隙可以突破。 魏梵试图运用自己的能力,却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她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再一次的肆意妄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卫兵们将他们分别抓住了。 释迦夜阴沉着脸,慢慢上前,示意压着魏梵的卫兵松了些力道,魏梵趁机猛地睁开了束缚,却被释迦夜生生的拽住了手腕,一把扯了过来。 释迦夜压低了声音,凑在她的耳旁,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过,别靠近他。你是我的。” 炎罗垂下的手咻地握紧了,但他没有动弹,而是任由着那些黑衣卫兵压着,现在还不是时候,忍耐吧…… 他无法保证现在将魏梵带走能确保她毫发无损,炎罗一点风险也不愿意冒,是他低估了释迦夜的能耐。 “将他带下去!”释迦夜凶狠的命令着。 魏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炎被压了下去,直至最后,阿炎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然而,她如何能放心? 魏梵对着释迦夜无法再一次保持冷静,跟一个疯子还需要什么冷静?! “你放开我!” “魏梵,你别想逃离这里,你永生永世都会留在这里!”释迦夜的眼里闪烁着一种名为疯狂的执着。 魏梵的心,一瞬间冷了。她,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的疯子! 从今日开始,魏梵再一次被软禁了。 王宫上上下下都知道,住在主殿里的那一个女人被王亲自关押了,连一步都不能踏出去。甚至整个主殿外围都聚集了一群数目可观的卫兵日夜不停的守着。 里面的人就算插翅也难逃了,更别说外面的人想要进来了。 能够随意进出的人唯有释迦夜一人,其余的人谁都不允许,无论是谁。 甚至连吃食都是由专门的婢女送进去,经过层层检验,但大多是原封不动的送了出来。 是的,魏梵第一次动用了她最为不齿的行为--绝食抗议。 被关在里面,她根本不知道外面如何,甚至连阿炎的情况都一概不知,她不是没问过释迦夜,然而,释迦夜的回答永远只有一句。 “你多关心他一分,那么我便多折磨他一分。” 魏梵的血液都像是僵住了一般,此刻的释迦夜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刻意伪善,露出了一面早就腐烂了的那部分。 这样的他,令魏梵无从下手,只能顺着。 每天三次,释迦夜都会准时出现在主殿里,也不说话,便是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处理着自己的事物,若是心情好了,也不理会她不回答,自己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话。 说一些宫内的趣闻,说一些外面的事情,唯有这个时刻,他才像一个正常人一般。 这样的释迦夜,和之前的残暴相比,完全相反的两个面,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所造成的结果便是疯了,对于魏梵来说,释迦夜就是疯了。 对付一个疯子,魏梵的神经已经疲惫了,但她不能松下,阿炎还在他的手上,她必须救下! 第三日,被囚禁的第三日。 魏梵已经虚弱的倚在床边,而她的面前,站着正端着碗的释迦夜。 “吃了吧。”他说。 魏梵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道:“不必。” “魏梵,你从不会用这般矫情的手段。” “我也不曾想过。” 释迦夜端着碗的手并未收回去,一直举着,平静的说道:“为何为了他这般表态,你爱上他了吗。” “我不愿牵累任何人。” 这句话令释迦夜展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意,道:“这样再好不过了,这是他自愿的,他欠你的,你不必愧疚。” 魏梵掀了掀眼皮子,道:“他不欠我什么。” 释迦夜慢慢的拿起汤勺,勺了一口粥,道:“吃了。” 魏梵闭紧了嘴。 释迦夜微笑着说:“你一日绝食,那么他便要跟着你一同绝食。” 魏梵咬紧了下唇,道:“释迦夜!” “吃。” 最终,那一碗粥,还是落入了魏梵的胃里,释迦夜将分寸拿捏得极好,没有了任何阿炎的消息前,魏梵不敢肆意的违逆他。 而从那一日开始,释迦夜将来主殿的时间改成了每日的饭食,他亲自端上来,亲自喂食。魏梵的绝食抗议就此落下了帷幕。 他开始不再讲述那些趣闻轶事,而是述说着一个故事。 一个女子的故事。 故事里的那个女子同样是一个言灵师,是最强的圣灵。 故事中,圣灵曾是一代名师,曾拥有数以万计的民众信仰,曾名声传遍了大陆,曾嫁给了天下最有名的帝王之一,也曾死在了战场上。 故事中,圣灵投胎转世成了一个孤女,普普通通的成长,然后生活被彻底改写。结下了阴亲,有了鬼丈夫。 故事中,圣灵有一个孩子,却三次死于非命。 故事中,圣灵被同一个男人伤害至深,背叛,杀子,那些无法忍受的折磨,一一发生了。 故事中…… 魏梵不想听,也不愿听。 那一个故事太过凄美,太过真实。 就像是真有那么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却仍绝望了。 魏梵不知道,失去自己的孩子,那一个圣灵是怎么坚持的抗下所有的罪孽。 她的胸口疼得厉害,那一个故事的字字句句都砸在了她的心上。 “故事的最后,那一个圣灵死去了,因为那个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哪怕她救了他。” 释迦夜的话语刚落,魏梵的脸色已经麻木了。 “魏梵,你说,如果那一个男人后悔了,再去寻找那一个圣灵,你如果是她,你会接受吗。” 释迦夜轻轻的问着,而魏梵没有答案,那一个故事的圣灵,比她所想的还要坚强。 “婚礼,将在三天后举行。这一世,你会嫁给我。” 魏梵抬头,缓缓道:“你错了。” 释迦夜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我们成婚的那一天,我便会放他离开。” 魏梵咬牙道:“释迦夜,你错了。” 释迦夜起身,拍了拍衣衫,拂去了并不存在的灰尘,道:“好好准备吧。”便准备离开了。 魏梵猛地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释迦夜,你把我当成了她。” 释迦夜的脚步一顿,但仍没有回头,道:“你就是她。” 魏梵缓缓的摇头,“我不是。我不是故事中的那一个圣灵。我只是魏梵。” “你是她。” 魏梵的胸口一疼,道:“我没有追从的民众,我没有圣灵的实力,我没有那般坚强隐忍的姿态。我不是她。” “听话,魏梵。”释迦夜轻轻的说着。 然,魏梵的表情更加坚定。 “释迦夜,你听清楚了,我不是她。” “我只是魏梵。” “在你面前的,只是魏梵。” 释迦夜猛地攥紧了手,抬了抬头,叹息的说着:“魏梵,你便是那一个圣灵。” “你在自欺欺人。” “不,自欺欺人的是你罢了。” 话落,释迦夜重新迈起了脚步,踱步前进,推开门,在要离去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留下了一句,“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她。” 身后的魏梵看着那扇门缓缓的关上,像是关闭了那一片光明似的。而她。留在了这片被束缚的地方,只剩下一片黑暗。 甚至,此刻她的心都是灰暗的。 那一句‘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她’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波痕。 她明明比谁都清楚,她就是她自己,她不是任何人,她有着成长的十几年记忆,她有自己的名字,她不是那一个魏梵。 然而,现在,魏梵有了一丝动摇。 她,真的是她吗? 他们,把她当成了她,这个们,是否包含了另一个人? 种种思绪浮现在脑海里,魏梵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恐慌和害怕。 正文 第326章 逃走 王宫内正悄悄流传着一个讯息,听说那一个住在主殿内的魏姑娘失宠了!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夜煞王已经很多天没有去那一个宫殿了! 然而,把守的卫兵一个都没有少,这令宫内的人一时间也摸不透王的意思,只好端着态度,恭恭敬敬的伺候着,但私下里不少人都嘲笑着那个魏姑娘呢!正等着看那个魏姑娘的好戏呢! 可不是嘛,自从这魏姑娘来了以后,王也不找别的侍妾了,就这么规规矩矩的天天朝政,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要知道,这可是韦陀国啊!可不是那劳甚子的毗沙!只有毗沙的那个逸帝劳模才会时刻不停的将所有事请都打理好,他们韦陀可是谁的拳头大,谁说的算! 魏姑娘有失宠的苗头后,这令宫内不少女子蠢蠢欲动了,但碍于那个不准进入的命令,这才令魏梵有了一个算是安静的环境。 否则啊,魏梵就会见识到,韦陀的女子为了争宠,任何手段都是使得出来! 释迦夜连续三天没有出现,而魏梵对于阿炎的担忧已经上升到了不可忍耐的地步了。 今夜,她必须,哪怕拼上再一次的负荷超支的风险,她也一定要见到阿炎! 这几日的功夫魏梵并不是安安静静的呆在里头,凭借着超常的听力她早已摸透了这些卫兵的轮班时间。 但像上一次那么大范围的迷惑术,她不可能在使用第二次,时效太短不说,成不成功还是个未知数。就算成功了,她的言灵力也会完全透支了,根本就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找到了! 所以,只能趁着轮班的时候,防备最为脆弱的时机出去。至于能否做到,魏梵已然没有了精力去管。 魏梵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心里默算着时辰,而后起身,却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她的心陡然颤了一下。 来人是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小扇子。 此时的小扇子不再像一贯表现出来的唯唯诺诺,她眼神锐利的看着魏梵,沉声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啊,魏姑娘。” 魏梵淡然一笑,道:“你来做甚。” “我知道你想要逃出去。” “那又如何。” “我与你做一个交易。我帮你逃出去。” 小扇子兴致满满的盯着魏梵,像是肯定她一定会答应了一般。 魏梵摇头到:“不必。” 小扇子讶然,随即问道:“为何?凭你的一个人的能力,根本逃不出这个皇宫!这里是韦陀!” 魏梵道:“我从未想过逃出皇宫。” 小扇子一愣,道:“那你……” 魏梵避而不谈,她从未奢望过自己能够逃出那一个疯子的手下,她只是要亲自去确认阿炎的状况。她不允许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拖累了任何人。 “你可以走了。”魏梵下了逐客令,因为那个恰当的时辰即将到来了。 小扇子不甘心的说道:“我能够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魏梵淡淡的说道:“司徒家的大小姐吗。” 小扇子一惊,急急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嗯,我现在知道了。” 小扇子立刻想一拳锤死自己了,明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竟还是被套了话。 “没错,我本名司徒扇,所以你就该相信我的能力。” 魏梵哑然失笑,道:“无关于这个。” 小扇子,也就是司徒扇不甘心的接着道:“为什么?你别小看我的能力!” “不,我想你是误会了。只是我,从不相信任何人罢了。” 对于这么个理由根本无法反对,司徒扇咬了咬下唇,道:“我真的能帮你,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这倒是令魏梵诧异了。 司徒扇见还有回转的余地,道:“那日,刺客来袭闹的王宫上下都知道了,我趁机摸透了关押地点的路线。” 魏梵沉思了一会,眼看着时辰快到了,下定决心,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而这一回,倒是司徒扇讶然了,刚刚怎么劝说都没有用,现在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她感叹的说道:“魏姑娘,我倒真的觉得那个韦陀王有几分可怜了。他对你这般好,还是抵不过那一个刺客啊!” “如若是你,可曾愿意被关住。” “自是不愿的。” “他来此寻我,我定然不能令他身陷危地。” 司徒扇状似理解般的点点头,道:“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 “请说。” “如果你哪一天回到了毗沙。请务必去一趟司徒家。” 魏梵想了想便同意了。 “我还要你,帮族长一个忙。” “能力之内。” 司徒扇自嘲的说了一句:“放心,需要的……也只是你的能力罢了。” 魏梵斟酌的问了一句:“那么你呢?” 司徒扇逃避似的回了一句:“我会跟着司徒颖儿的身边,她永远不能回到本家中去。” 见别人不愿多说,魏梵便没有多问,时间紧急,当下司徒扇就把路线详细清楚的告诉了魏梵,甚至愿意留下来躺在床上,假装成她,瞒过那送吃食进来的婢女。 反正魏梵有绝食的前科在,哪怕这次不露面,不吃了,那婢女也不会觉得奇怪。 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魏梵借着换班的功夫从朝外的窗户翻身下来,中途迷惑了几个撞上的婢女卫兵,一路算是有惊无险的闯到了外围处。 而根据小扇子所说的位置,已经不远了,只需要穿过前面的那一座宫殿。 魏梵的警惕心十分高,在途中迷糊了一个婢女,将衣服调换了,并将昏迷的婢女藏好了,伪装了一番之后几离开了。 刚刚踏入宫殿的时候,魏梵的心陡然颤了,一种诡异感蔓延而上。 太奇怪了,这么大的一座宫殿不可能没有一个卫兵把守。甚至,这里太安静了。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魏梵停下了脚步,她突然转身想要退回去,却猛地僵住了。 不知何时,释迦夜阴沉着脸,站在了她的后面。就像是注视了她很久似的。 魏梵突然生出了一抹紧张。 “魏梵,你令我太失望了。”释迦夜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魏梵面无表情,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魏梵,你知道吗。我这几日不见你,是为了什么。” 魏梵避开了他的眼神,道:“我不想知道。” 释迦夜自嘲的一笑,道:“也对,你根本不在乎本王!” “没有人喜欢被当成替身。” “你不是!你就是她,你就是!” “释迦夜,这便是你的自以为是。” 释迦夜的呼吸一窒,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一个情况。他以为,他只要从莫尘逸的手中抢下这一个人儿,便能拥有她,拥有自己一直不曾拥有过的温暖。 所以他想法设法,甚至不择手段也要囚禁魏梵,他以为,总有一天,她同样会对他敞开心扉,就像她曾经对莫尘逸所做过的一样。 但释迦夜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 魏梵拒绝成为自己。 不,准确的说,现在的魏梵拒绝成为那一个圣灵魏梵。 释迦夜失控的吼道:“你就是她!你就是!这是你欠我的!你必须还给我!” 魏梵突然生出了一抹怜悯,道:“我不是。” 释迦夜突然放肆的一笑,道:“不管你是不是,但今日,你让我很生气。” 魏梵沉默了,在决定逃出去的时候,就想到了若是被抓住她会面临怎样的下场,但对于阿炎的担心胜过了那一个被抓住的结果。 “我给过你机会的,不然你以为那一个蝼蚁为何能潜入你的房内?” 魏梵叹息,她最不愿承认的,便是这么一个猜想。整个王宫恐怕都在他的眼底下。司徒扇的行动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线? “魏梵,我对自己说,如果你不逃出去,不去见他,那么我就撤走卫兵,给你自由。但你令我太失望了!” “我一定要见他。” 魏梵的话激怒了释迦夜,就在释迦夜欲要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时候,魏梵后退了一步。 那一步后退得极为巧妙,不多不少,像是站定在一个预算好的位置一般。 释迦夜的瞳孔一缩,大吼:“魏梵!” “对不起,你对我的情意,不过是因为我像她罢了。释迦夜,我为你而悲哀。” 落下这么一句话,魏梵整个人都消失了。 而她站过的位置,留下了一滩血迹,红得刺眼。 释迦夜仰天长啸一声,大下命令:“给本王围住整个王宫!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搜出来!” 而此时,阴暗的地牢内,在最为底层关押重犯的牢房,一道人影就这么平静的伫立着。 “柯拉”一声,那根沉重粗大的锁链便被斩断了。 整齐的一排人影单膝跪下,沉声道:“属下救驾迟了,请王责罚!” 那一道人影慢慢的转过身来,赫然便是被当成刺客关押在此处的炎罗。 “起来吧。” “是!” 带头的将领是一个身体健壮的男人,他正用一种极为崇拜的目光注视着炎罗。 “慕容按照我的部署行动了吗。” “王,慕容将军已按照您的要求部署完毕!” 炎罗微不可闻的点头,缓缓说道:“那么,随我走吧。” 话落,炎罗率先走出了这一个关押了他数十天的地牢。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炎罗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戾,这么长时间的隐忍,为的不过是那一句‘堂堂正正带她离开’。 既然说得出,那么,他必定做得到! 正文 第327章 婢女羞辱 魏梵躲在一个阴暗的房内,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沾湿了面前的衣襟,她虚弱的倚在墙角,强忍受着眼前阵阵的眩晕感。 刚刚的逃走耗费了她不少心血,但她没有办法,如若再被抓住一次,那么释迦夜对她的囚禁只会更加密不透风。 错过了这一次,或许她在也逃不出来。 勉强的撑起身体,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散发着霉味的房间,还有几张简单的床铺,咋一眼看过去挺像最下等的婢女的休息地。 那一个血循之法因着她是强行使用,根本无法控制消失的地点,但大抵逃不开这个王宫的距离。 现在恐怕四处都在寻找着她的影子,魏梵比谁都清楚释迦夜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最后那一声长啸她是听见了的。 恐怕,他是愤怒到了极点吧。 在这个时刻,魏梵都蛮有兴致的恶劣一笑,任谁都不会喜欢被人当做替身罢了。 待喘息够了之后,魏梵打算离开这里,趁着现在没有人,否则一旦被发现了,迟早会引来释迦夜。 但上天好像故意似的,在下一秒,那扇门便被推开了,魏梵不着痕迹的再次隐藏到阴影处,收敛了呼吸。 鱼贯而入几个身穿着统一宫服的婢女。 “哎呀,累死了!” “洗衣房的人太过分了!” “好了好了,忍忍吧,谁叫咱们是末等婢女呢。” 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的婢女开口了:“哎,你们说,咱们何时才能被王看上,逃开这里啊?” “你啊,就别想了,凭咱们这样,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也不比别的人差啊!”语气中满是不甘心。 “听说,王最近迷恋一个毗沙的女子。” 提起毗沙二字,所有的婢女齐齐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那劳甚子的毗沙怎么会混进我们这儿?” “谁知道呢,王的意思不好揣测。” 魏梵听后倒是觉得惊奇了,宫内一向是禁止闲言碎语的吧,怎地这韦陀的女子好生大胆! “哎哎,我听说了,今日那魏姑娘逃出来了,王现在封锁了整个王宫呢!” “不是吧?她这人好不要脸!这样也想逃?” “谁知道呢,身在福中不知福吧!要我,能得王的圣宠,死也甘心了!” “嘤嘤嘤,不要脸的是你吧!好了好了,咱也别幻想了,要我说,这魏姑娘逃走了也好,这样咱们还有机会!” “就是就是,咱们就等着吧!看着好戏呢!” “对啊对啊,按照王的性子,恐怕这魏姑娘被抓到后,下场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魏梵讶然,原来这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她被抓住了下场会很惨吗? 其中一个说话的婢女慢慢的踱步过来,想要从衣柜子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只是刚刚走进了柜子,便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循着味道慢慢的转头,猛地对上了一双眸子,吓得险些尖叫出声。 魏梵从阴暗处慢慢的走出来,出现在了几个婢女之间,甚至还扬起了一抹微笑,道:“原来,在你们眼里我这般可怜。” 魏梵并未隐瞒自己的身份,她这般狼狈的打扮,加上如此面生的面孔,甚至外头抓她的风声那么紧,恐怕只一眼便能猜到她的身份了,那么又何须要躲躲藏藏?倒不如更镇定自若一点,让别人不敢看小一分。 几个婢女大惊失色,她们未曾想过,刚刚她们嘴里一直讨论的‘魏姑娘’竟藏在她们这里! 整个王宫都在搜索的魏姑娘竟然在最末等婢女的宫殿里!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实在怪不得她们如此惊慌,此时的魏梵脸色煞白得吓人,嘴角还有血迹,衣襟部位更是沾染了不少血,在能见度不高的情况下,实在是吓人。 魏梵淡淡的说道:“我自然是人。” 一个较为胆大的婢女率先走出来,点亮了蜡烛,借着烛光这才确认了这魏姑娘的确是人无异。 只要是人就好办了,那些个婢女相互看了几眼,流传着信息。 魏梵任由着她们打量,心中却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在刚刚她下意识便想掐住那婢女的脖子,然而在动手的下一刻险些晕过去,她的血液流失得太多,不足以支撑她过多的动作。 然而现在魏梵庆幸自己并未轻举妄动,深入了韦陀之后,她已经深刻了解到这里的人,最在乎的只有自己,只是威胁一个婢女的话根本就不会影响到其他的人。 如果没有能力将全部人抓住,那么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是以,魏梵决定自己现身。 “魏姑娘,宫外的卫兵可都在找你。”那一个面容姣好的婢女开口道,只是语气晦涩不明。 魏梵点头,道:“打扰了。我便现在离去。” 那婢女立刻站出来挡住了魏梵的脚步,道:“等等,可别急着走嘛!” 魏梵心中叹息,她早已猜到了这样的结果,这宫内的人多的是看不起她的,她身为毗沙人的消息恐怕所有人都知道,韦陀对毗沙的恶意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魏姑娘,你也知道,一旦你被抓住了,可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来,所以你一定不想被发现的对吧?正巧,我们这里是王宫最为偏僻的地儿,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嗯。”魏梵算是点头承认了。 那美貌婢女更加得意了,道:“那么只要你听我们的话,我们自然不会把你捅出去,还会帮你遮掩一下行踪!怎么样,划算吗?” 魏梵赞同似的点点头,道:“的确是挺划算的。” “那你帮我端一下洗脚水吧!正好我们还未沐足!语气里的得意洋洋挡也挡不住。 这时,一个胆小的婢女扯了扯那貌美的婢女衣袖,小声道:“这样不好吧,要是被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这魏姑娘也是王那么在意的人啊! 那貌美的婢女恶声道:“怕甚!没听人家都没意见啊!你慌什么啊?端端洗脚水怎么了?咱们又不是没端过!” 那胆小的婢女小声说道:“那不一样……”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她觉得,这魏姑娘长得就不像是端水的,那个气质明显就跟她们不一样…… 貌美婢女可不管那么多,难得有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在洗衣房内她早听过了这魏姑娘的传闻了,她嫉妒的不行!凭什么这人与人的差别这般大! 能得王的恩宠可是所有宫内女子的幻想!她就是嫉妒怎么了?她就是要这大名鼎鼎的魏姑娘跪下来给她端洗脚水! “怎么了?魏姑娘?你不觉得听划算的吗?为何还不行动?水就在那头啊!” 魏梵淡然一笑,慢慢的开口道:“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 “委曲求全的活着可不是我的作风。” 貌美的婢女愤怒了,呛声道:“难道你想被发现吗?你想想后果!” 魏梵的表情毫无波澜,用着算是平和的语气说道:“我从未说过,要忍辱偷生的藏在这里。” “你就不怕……” “若是想要羞辱我,得到满足,那么你的确可悲。” 貌美的婢女一瞬间哑口无言,像是内心的龌蹉心思都被看透了一般。 另一个婢女忍不住开口了,道:“魏姑娘,你根本逃不出去,外面都是卫兵,全部警备,你走不掉的!” 像是找到了骨气一般,貌美婢女又道:“你根本就走不掉的!你只能求我们帮你!” “我想……你们更是不愿我被找到吧。”魏梵突然的说道。 貌美婢女结巴了,“你,你在说什么!” 魏梵意味深长的一笑,并未答话。 一旦她被找到了,那么他们的王又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女人身上,那么她们这一帮人更没了机会得到恩典了! 但这个想法只是在众人的心上流传着,却被魏梵看了出来,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韦陀的民风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太多了。 在这里,女人的嫉妒心不再是需要遮掩的情绪。 由始至终,魏梵都在把握着这一场谈话的节奏,哪怕此刻她浑身狼狈,连站起来都煞费力气。 而这一点彻底的令那貌美婢女受不了了,她一把冲上前,欲要推倒魏梵,却在对上那一双眼眸时,僵住了。 “停下吧。”魏梵道。 貌美婢女保持着僵住的姿势,着急的喊道:“你,你们快来帮我!我动不了了!这女人有古怪!” 其余的婢女都惊了一下,但见自己的伙伴的确是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动都不动,心中产生了一抹惧怕。 魏梵咽下了喉咙的堵塞感,道:“我并不想做些什么。只需要你们假装我从未出现过便好了。” “你,你这个妖女!你们快来抓住她啊!” 其余的婢女相顾无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而魏梵此时却撑不住这一个简单的言灵术了,那貌美婢女下一刻因为束缚自己的力量消失,而重心不稳,自己狠狠的摔倒在地上,好不狼狈。 魏梵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 那貌美婢女此时气炸了,觉得自己的脸面全无,立刻气急攻心的站起来,下意识的扬起了右手,欲要一个巴掌就盖下来。 魏梵叹息,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心底自嘲一声,这般狼狈的时刻还真的不曾有过。 她没有躲闪那一巴掌,因为她已经动不了了,但她也没打算受了那一巴掌。 就在那一个耳光就要落在魏梵精致的脸上时,一道怒吼,在房内炸开。 门被啪的一下撞开。 “谁准你动她的?!” 隐含着怒火的话语出现在耳旁。 貌美婢女扬起的手被一阵力道狠狠的捏住,咔嚓一声,手腕骨在下一秒被生生的捏碎了。一阵剧痛袭来,她忍不住尖叫,而后被狠狠的甩到了一边。 魏梵笑着看着那一道人影,所有的紧张不安和倔强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眩晕袭来,她重在昏迷前的那一刻轻轻的说道:“阿炎,你还是来了。” 双眼合上,她栽倒在了那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竟觉安心。 正文 第328章 堂堂正正的离开 被捏碎了手腕骨的婢女浑身颤抖的倒在地上,她疼得满头大汗,惊恐的握着手,看着突然破门而入的男人。 那是一个只一出现便刻夺人眼球的男人。 一头白发,披散肩后。一席白衫,严密贴合,衬得身形颀长。那寒若冰霜的脸庞更是冻住了视线,一瞬间,宛如神邸。 一时间,那婢女似乎忘了疼痛,看得呆呆的。 炎罗双手打横抱起了昏迷过去的魏梵,为手里轻的快要感受不到的重量而皱起了眉,内心的怒火压都压不住。 所有的婢女都缩在一旁不敢声张,颤着身体唯唯诺诺的看着炎罗,自知她们这次恐怕是踢到了铁板了,这魏姑娘还有后山! 这白发男人明显就不是一个等闲之辈,那周身的气质她们从未在别的人身上感受过。越想越不安,所有的婢女都统一的跪倒在了地上。 炎罗并未理会那些婢女,而是看着门边,朗声道:“你的人,需要我出手教训吗。” 那门边慢慢的走出了一个人,这个人一出现,在场的所有婢女都心若死灰,连哀求的念头都没了。 因为,那是她们的王,传闻中冷血无情的王--释迦夜。 “莫尘逸,你果然不能小看!”释迦夜的脸色晦暗不明。 他在感受到这里的波动时便赶了过来,但仍然是迟了一步。再看见炎罗手上抱着的魏梵时,释迦夜不可避免的暴躁了,又迟了,他又迟了一步! 明明这是他的王宫,他却赶不上! 炎罗紧了紧手中的怀抱,道:“这笔帐,我们日后再算。” “凭什么,你凭什么带她走?这是她的第三生三世,她忘了一切,她拥有重新选择的余地,你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炎罗低头看着那张俏丽的容颜,缓缓说道:“凭她的心脏,此刻在我的心口跳动。” 释迦夜的呼吸一窒,艰难的说道:“我不会放你们离开,莫尘逸,这里是韦陀!不是毗沙,而你,也不是炎罗。” 炎罗幽幽的看着他,道:“我会,堂堂正正带她离开。” 释迦夜刚想放肆一笑,道一句‘你痴心妄想’,却不想身后传来了一阵紧急的汇报令。 “报!!边关急报!” 释迦夜脸色阴沉的接过了那一份快马加鞭的急件,一目十行,最后猛地一握手,那急报瞬间被揉成团,他脸色难看得快要滴出墨汁来了。 “边境十万大军压境,逸帝好大的手笔!” 炎罗晒然,道:“这便是活人的手段。” 释迦夜不能否认,他被威胁住了。十万大军的势力足够令他忌惮,能够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派遣了驻守军队,逸帝的风范一览无遗。释迦夜的心神更加紧绷了,他猜测过莫尘逸绝不会莽撞得空手而来,却不曾想,他的后手如此大手笔。 要想十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其中耗费的心血和钱财是无法计量的,需要的谋划更是要神机妙算。他不认为莫尘逸具有预言能力,那么只能说明,他在来之前,部署之前,就是一个赌博,不计后果的赌博。 而现在,莫尘逸赌赢了。 他释迦夜,在没有预想调兵抵挡的情况下,他只能放手。该死!在将莫尘逸关进天牢的时候就不该顾虑着魏梵的感受,而没有下毒手!释迦夜无比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 哪怕不得不放手,释迦夜也不甘心的吼了一句:“她失去了记忆,待她恢复了记忆,那么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莫尘逸,你别得意!我不会放手的,只要有机会,哪怕一丝一毫,我也会将她带回来。” 听完,炎罗第一次的在他面前扬起了嘴角,缓缓说道:“你错了,释迦夜。” 释迦夜一怔,道:“你在说什么!” “她便是她,无论有无记忆。” 留下了这一句过后,炎罗横抱着魏梵从释迦夜的身旁擦肩而过,在两人靠肩的时候,他停了一下,轻轻的说道:“她从不是别人的替身,从不是。” 而后,在一众毗沙探子的追随下,炎罗做到了他那一句,堂堂正正带她离开。 就在卫兵想要去追寻的时候,释迦夜开口了:“别追了。” “可是,王……”卫兵显然不甘心就这么放走那一群毗沙的走狗。 “退下!”释迦夜怒吼。 余下的卫兵只好服从的退了回去,唯有释迦夜站立在原位没有动弹,半响,他慢慢的抬起头,幽幽的目光看向了那一众被无视了许久,听完了全过程的婢女们,而后眼神锁定在了那一个被捏碎了手腕骨的婢女身上。 许是释迦夜的目光太过正常,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甚至还目不转睛的看了她许久,那貌美的婢女忍不住心神荡漾了,心思瞬间活跃了起来,脸上立刻摆出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哭诉道:“王,好疼啊!奴家的手好疼啊!” “哪里疼。” 貌美婢女一听,脸上一喜,道:“手好疼啊!”说着还伸出了那被捏碎了手腕骨,软趴趴的垂下来的手。 释迦夜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令人脊背发凉,道:“你是想用那只手对她做什么吗?” 貌美婢女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却在下一秒,一股剧痛席卷而来,她瞪着眼,看着掉在地上的东西,那赫然就是她的手。 “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貌美婢女此时再也没了那娇弱的神色,只余下浑身的抽动,倒在地上险些昏过去。剩下的婢女们已经不敢奢望求饶了。 “你们知道吗?连我都舍不得动她分毫,你们有什么资格,嗯?” 释迦夜一步步上前,随后一脚踹开了那已经只剩下抽动躺在地上的断手婢女。那婢女被踹开后,砸在了床边,动也不动,若不是还有微微起伏的呼吸,恐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这夜,宫内所熟悉的那一个残暴的夜煞王,再度回归。 这时,宫内的人才发现,那魏姑娘还在的时候,竟是他们的王最为仁慈的时候。 另一头,炎罗抱着魏梵撤出了王宫之后,一改脸上的平静,他焦急的带着部下连夜赶路,未曾停歇过分毫,但他怀里的魏梵却怎么也没睁开过眼睛,这令炎罗陷入了恐慌。 这一个时代,不会出现张天师这个人,这也就意味着,最了解魏梵身体状况的人不存在。 炎罗心急如焚,却无从下手,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纵使他是一代帝王,一代阎罗王又能如何?却无法阻止他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保护他而受伤。 “王,您需要休息一下!” 那壮汉将领在跑死了三匹马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从韦陀的王都到达边界线的距离正常速度需要十五日左右,而他们的逸帝似乎有打算减少一半路程的时间,更为着急的时候,为了保证那怀里的女子不受颠陂,他们的逸帝基本就没有换过姿势。 “不必,继续赶路。”炎罗一口回绝了。 “但是,您会受不住的!” 单手驾马,一手护人,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住了! “走!”炎罗只是回了一个字。 无奈,所有的将领士兵只好跟从命令,咬着牙继续赶路。 然而,不多久,从怀里传来了抖动,炎罗一手勒住马,稳稳的停了下来,连忙低头,却见怀里的魏梵满脸痛苦的神色,紧紧的皱着眉头,却不曾睁开眼,整个人像是做了噩梦一般。 炎罗当机立断的吩咐手下找了最近的城镇,投宿客栈,一行人满脸沧桑,灰头土脸的,硬是把客栈的小二给镇住了,开了一间上等的客房,并备好了热水。 炎罗将魏梵平整的放在了床上,拨开了她黏在脸上的发丝,探查到了她的呼吸平稳之后才放下心来,炎罗心里突的产生了一抹愧疚,大抵是他赶路太急了,哪怕他已经尽力护着了,还是颠陂到了。 “梵儿……”一声低喃从薄唇中溢出。 陷入昏迷的人儿似是回应一般的发出了一声嘤咛,将炎罗的心神都吸引住了,他放缓了呼吸,奢望下一秒那双眼眸能够就此睁开,出现他的影子。 然而,炎罗失望了。 他伸出手,慢慢的蹭了蹭魏梵的脸庞,溢出一声叹息。 “阿炎……” 微不可闻一句低喃在耳边传出,炎罗怔住了。 “阿炎……” 炎罗轻轻的应着:“我在,梵儿,我在……” 久久之后,魏梵陷入了熟睡中,那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了,像是做了一个美梦一般。 炎罗跪坐在床边,凝视着那张容颜,心中的焦急奇异般的平和了。 而这时,门被敲响了。 “客官?热水备好了,可是需要送进去?” 炎罗起身,将被子给魏梵捂得严实了,道:“送进来吧。” “好咧!” 门被打开,机灵的小二识趣的将东西摆好了之后,好奇的看了过去,冷不丁的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眸瞬间给吓得赶紧退了出去,刚关好房门忍不住拍拍胸口,心道:那房里分明就是有一个女子在的啊,还要送热水进去,难道…… 小二贼笑了一声,暗叹那冷漠的男子好福气,便不在意的离去了。 炎罗起身,将魏梵的被子掀开后,打横抱起,一步步的走向了那放好热水的浴桶,他的内心一片平静,就像是对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一般。 然而,真的如此吗? 那微微紧抿着的薄唇已经透露出了他内心的波动。 正文 第329章 沐浴 雾气缭绕,将人影都模糊了。 炎罗轻柔的抱着魏梵,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随后解下了松松的缠绕在魏梵发丝上的白色绸带,展开,最后用着眷念的眼神看了一眼魏梵沉睡的脸庞。 展开绸带,炎罗缓慢的举起了手,将绸带捂上眼睛,慢慢的缠绕住,打了个活结,视线重归黑暗。 炎罗知道自己的耐心已经不多了,他的克制力也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好。 但他无法忍受任谁来替魏梵沐浴,哪怕同为女子也无法忍受。他的梵儿只能被他一人看见。 是以,哪怕自己是甜蜜的煎熬,炎罗也坚持着。将眼睛捂住,大抵能够抵挡住一些诱惑吧。 蒙住了眼睛后,视觉消失,相反嗅觉和触觉格外明显,炎罗摸索着抱起了魏梵,刚一触手,鼻尖就弥漫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他的身躯僵了一下,但还是固执的开始解开魏梵身上的衣衫。 山上天青色的长衫退下后,炎罗触手便是温软细腻的肌肤,肤如凝脂,大抵是如此吧,那滑腻的触感令炎罗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 他抿着唇,继续着将内衫也褪下了,指尖稍稍犹豫了一会,大抵是没有解开那贴身的肚兜,便抱起了魏梵放进了记忆中的方位,那一个装着热水的浴桶里。 炎罗的动作急促了几分,泛起了不少水花,那温热的水珠溅在他的脸上,打乱了他的呼吸。 双手握拳忍了好一会儿之后,炎罗堪堪忍住了内心的波澜,拿起了身下的水瓢,开始慢慢的撩起水流浇灌在魏梵的身上。 先是圆润的肩头,随后手臂,手指避开了胸前的柔软,炎罗慢慢的,小心翼翼的为魏梵清洗着身上的粘腻。 因着蒙着眼,动作难免顾忌不上,炎罗已经尽了力在避开那些敏感的区域,却还是无法完全避开,在连接几次‘无意’的触到那两团柔软之后,炎罗猛地站了起来,背过身去。 而就在这时,本该昏睡着的魏梵,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魏梵是醒着的,在触及热水的时候她便醒了,但她没有声张,而是闭着眼假装沉睡。她的内心一片杂乱。 被一个陌生的男子亲手伺候着沐浴,而这个人,是阿炎。 尽管身上还穿着底衣,尽管阿炎已经捂上了眼睛,可她,还是羞怯了。 无关于羞耻和害怕,独独是闺中女子方有的羞怯。魏梵不得不承认,她的内心不知在何时,已然发生了变化。 她以为她独身在世为的不过是潇洒的活着,可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她有了羁绊。 为何会为了他再三犯险?如果不是他,换了另一个人,哪怕拼着命丧的危险,她也断然不会被人脱了衣服去。 魏梵忍不住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影子变得这般重要了?明明他说的话并不多,明明他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明明他们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知。 那么多个明明都抵不住一句,她在意了。 魏梵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面前在雾气笼罩下也显得颀长的背影,悄悄的收回了视线,而后重新闭上眼。阿炎的敏锐她是知道的,若是她醒着,只怕他会尴尬的吧。 刚刚他的反应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她这个当事人还未有反应呢,他便收了手站在一旁了,才弄得魏梵忍不住睁开了眼,而后咬紧下唇,魏梵无声的蹦出了两个字:傻子…… 背对着魏梵的炎罗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窘态全叫心上人都看了去,他的狂乱令他的敏锐降低了,全然没有发现魏梵早就醒了的事实。 炎罗重重的呼吸了几口气,欲要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哪知他竟觉连空气都带上了几分甜腻,这番大口呼吸之下,令他燥热的心更加狂乱了。 炎罗的内心在挣扎着,他还是低估了魏梵对他的影响力,炎罗苦笑,内心在两相抉择着,理智在告诉他,此刻不应该留在这里。 然而情感上……他却舍不得走。 唯有在梵儿昏睡的时候,他方可这般放肆。若是她清醒着,他断然不会这般孟浪。重活一世,炎罗便早早的下定了决心,这一世绝不委屈了她一分一毫。在没有任何名分的情况下,他……不愿动她。 这样的忍耐实属甜蜜的煎熬,但他,甘之如始。 默念了三遍清心咒之后,炎罗勉强克制了自己的冲动,转身,重新接着刚刚的动作。温水易冷,他不能耽搁太久,而让魏梵着了凉。 这番动作比之之前更让人克制不住,炎罗只好草草的清理了一遍,也不管有没有到位,便一把将魏梵从水里捞了出来,放在了椅子上,拿着干净的手巾胡乱的擦了一遍,便将早就拿出放好的干净衣衫往身上套。 勉勉强强穿好遮住了以后,炎罗也不管别的,急急忙忙的将魏梵打横抱起,重新放在床上,但哪怕是这般急切的情况,他的动作也不失温柔。 将被子仔仔细细的盖在了魏梵身上之后,再三确定不会受了凉,炎罗松了口气,猛地站起身,连眼睛上的绸带都来不及取下,便跌跌撞撞的踱步至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这一个动作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冷静自持,透着几分孩子气似得的慌乱,短短的距离愣是把椅子也撞倒了。 床上的魏梵忍不住再次睁开了眼,正好瞧见了炎罗刚刚那险些被椅子绊倒的踉跄身影,她的眼里有着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和笑意,她压住了自己的笑声,整张脸泽泽发亮,像是晕染了笑意一般,不见刚刚的苍白无力。 魏梵透着那隐约显现的屏风,瞧着那道身影,却在下一秒羞得闭上了眼。 炎罗压抑着声音,但还是挡不住溢出来的低哼,那像是死死克制住的野兽一般,充满着狂野和欲念。 绸带松松垮垮的垂下,再也挡不住炎罗赤红的双瞳。绸带的一端挂在了鼻尖上,充满着魏梵发丝清香的味道直冲入鼻,心爱的人儿此刻还在床上,不过几米之遥,衣衫不整,触手可及。 这般强大的诱惑之下,炎罗不记得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忍耐才将自己奔腾的冲动压下,大抵是花光了他所有的理智吧。 他的脑海中全是上一世那垂死前的抵死缠绵,那一幕幕画面充斥其中,萦绕了整个脑海,缠绵,迷离,十指相扣,怎么也分不开的牵连。 就像是花光了生命,用尽了精力的交缠。那样满足的感受仿佛还在昨天,仿佛他们还不曾分离这十八年。 越是回忆,他冲动的洪水猛兽愈是嚣张,退之不去,无法消散。手上的动作忍不住加快了几分,却得不到缓解。 魏梵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想要避开这一幕,但耳朵怎么也堵不住了,那一声声低吼好事全部传进了她的耳膜里,叫人心烦意乱。 哪怕是不通人世的少女也知道,此刻,屏风的那一头发生了什么。 魏梵的心更乱了,一方面她在心中无法自拔的窃喜着,原来他对她怀着这样的感情,而她对他,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另一方面,她觉得这是不对的,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未知,不该这样继续发展下去的。 但不可否认,还是窃喜的心理居多。魏梵怎么也收不回那嘴角的上扬,就连眉眼都带上了羞怯。 随着一声拔高了许多的低吼之后,一切重归平静,只余下屏风那一头的重重喘气声,以及满屋子的腥味。 而魏梵也将脸上的表情尽皆收回,变成了那昏睡之姿。 半响,炎罗手握着魏梵的绸带,慢慢的从屏风内走出来,额头上都布着一层薄汗,那张俊脸上还带着未曾消退的欲念,甚至还有了一丝窘迫。 在这个房里,想着她,做了这样羞耻的事情,哪怕是稳如冰山的炎罗也不得不有了一丝不自然。确认了魏梵未曾醒来,但神态已经不在苍白,而是有了一丝红润之后,他将窗户打开,散发了屋子里的味道。 冷静过后,就像是刚刚那一场情乱不曾发生过一般,炎罗神态自如,他永远也不想不到,刚刚那一幕幕全被魏梵给尽收眼底了。 床上装睡的魏梵终是抵不住身体的疲惫,再一次沉沉的入睡了,就连睡着都忍不住想着那一张脸上的隐忍和克制,叫她好生欢喜。 饱睡了一天过后,魏梵终于真正的清醒了,她因着透支血液两次,才导致了身体的虚弱不堪,但在休息了那么久之后堪堪恢复了大半,剩下的只需要静养便足以了,而魏梵也不打算继续装睡了。 有些事,她必须与他好好谈谈了。 睁开眼,魏梵微微的侧了一下头,却见她的床边倚着一道人影。 右手成拳,撑着半边脸颊,那双黑得深沉的眼眸此时安然合上,柔和了眉眼,没有了一直萦绕着冷然,多了几丝柔软。 而那一头白发此时安顺的垂落着,衬得那张俊脸愈发白皙,也更加的……高高在上。 魏梵突的笑出了声,他怎么会是高高在上呢?他甚至在她的面前,没有了自控。 许是因为她的笑声惊醒了歇息的炎罗,他缓缓睁眼,普一看见的,就是那张笑靥如花的俏颜。 “阿炎。”魏梵突然喊了一声。 “嗯。”炎罗低低应答。 “阿炎,你把我带出来了。” “嗯。” “阿炎,你还会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吗?” “嗯。” “阿炎,你可是喜欢我。” 炎罗一顿,漾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低低的开口:“嗯。” 一刹那,款款情意,涓涓流淌。 正文 第330章 原来你是逸帝 魏梵撑起身体,凝实着他,道:“阿炎,我们需要谈谈了。” 炎罗正襟危坐,道:“好。” 魏梵从不躲避自己内心的动摇,不可否认,经历了这一次的韦陀之旅,她对他的情感发生了改变。本以为只是一个习惯罢了,却不想习惯久了,成了依恋。 既然依恋已成,那么势必要解决。魏梵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阿炎是你的名字吗?” 炎罗沉默了一会,眼神幽深的看着魏梵,道:“不。” 魏梵叹息一声,不可避免有点失望了,道:“那么,你的名字。” 炎罗抿了抿唇,道:“炎罗。” 魏梵眼神一个怒瞪,道:“说谎!那释迦夜分明叫你莫尘逸!” “我只是你的炎罗。” “那么,你是有两个名字?莫尘逸和炎罗?” “嗯。”算是承认。 魏梵想了想,皱着眉,道:“怎的这名字好生熟悉。” 之前的情况太紧急,导致魏梵没空留意别的,这莫尘逸的名字现在听来总有一种熟悉感,像是从哪里听过似得。 “梵儿……” “停!” 魏梵猛地双手抱臂,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在刚刚那一句低喃响起时,她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浑身不对劲,脑子里更是闪过了许多不大清晰的画面。 这种异样的感受并不难受,相反,这是一众熟悉到极致的呢喃。 “为何这般叫我?” 炎罗只是再一次呼喊了一句:“梵儿。” 魏梵想了想,还是接受了这个称呼,因为这一声低喃太过美好,像是情人间的细声低语。 “你还没跟我说,你是什么身份?”魏梵执拗的问道。 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能够和韦陀的释迦夜这般谨慎对待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平凡人? 炎罗伸手,将魏梵凌乱翘起的发丝压下,这一个动作令魏梵气势弱了一分,道:“别躲开话题。” 他说:“梵儿,毗沙逸帝之名,未曾入你耳吗。”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将魏梵的耳鸣都轰出来了,她愣愣的问道:“逸帝……?” 炎罗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像是说着一个在平常不过的话语一般。 魏梵的惊讶只是稍瞬即逝,她早就猜想过了,释迦夜是韦陀的王,放眼天下,能够令他忌惮的唯有双王之一的逸帝。能够将她从层层守卫之间带走的,也配得上这一个身份。 逸帝啊……那是她完全无法想象得到的身份,魏梵突的涌上了一抹惊惧。身为帝王,又岂是能逍遥自在? 魏梵表情复杂的看着炎罗,慢慢的道:“你是一国之君,又怎会……时时伴在我身后。” 这也是最令魏梵想不明白的。她何德何能,能够令大名鼎鼎的一国之君,逸帝,亲自跟随身后。甚至为了她,丢下国家大事,只身潜入敌国王宫,还被当成了刺客,压在了天牢地下。 这样的恩情,压了下来,魏梵感受到了沉重,甚至生出了一丝想要逃走的欲望。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一般,炎罗伸手握住了魏梵的手,紧紧的包裹住,神色认真的说道:“我只是阿炎。在你的面前,我只是阿炎。”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 她不过是一名孤女,被一个老道士养在深山里头的孤女。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就连一身本事也拿不出手。 他是帝王,他的盛名传遍天下,那么多的妙龄女子恨不得贴上去,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更是数不胜数。 甚至,就连容貌,也不是没有比她更倾城的。她只是一个道士罢了,与鬼物打交道,不人不鬼,不阴不阳,平常人都避之不及了,如何能令一代帝王做到此等地步? 炎罗缓缓摇头,道:“没有为什么,只因是你罢了。” 魏梵抿着唇,像是不接受这样的答案,又无法反驳一样。但她也知道,她是问不出原因来。但魏梵更清楚,不管什么原因,是他先招惹她的。 那么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我不想去你的王宫。”魏梵突然说道。 “好,那便不去。” “阿炎,我还是这般唤你。” “好。” “我还没准备好,我还不清楚自己对你是否就是永远。” “嗯。” “阿炎,我需要时间。” “好。” “你会等我的吗?” “嗯。” 炎罗的眼神愈发柔和了,他半阖着眼,掩去了眼底翻涌的,执念成魔的欲念,不叫自己的病态占有,吓着了好不容易才对他探出感情苗头的魏梵。 幸好,他的梵儿终于对他动了心,否则他也不知道还能够忍耐多久。释迦夜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炎罗从未相信过地藏会这般好心的给予他一次机会,恐怕释迦夜的出现便是地藏一手安排的好戏。但他也绝不会认输,更不会放手。 他能够守候着魏梵十八年不出手,不打扰她的生活,只是暗中护着守着,这并不代表他能够放开,他给了魏梵十八年自由的时间,给了她缓冲期,这只是为了以后,他能够彻底拥有她。 不在分出一丝一毫的距离。 炎罗自知,他一疯魔,亦不放手。 魏梵看着陷入了思绪的阿炎,不满的喊了一句:“怎的这个时候你还能走神不成?” 炎罗柔和的一笑,伸手摸了摸魏梵的发丝,道:“我方是在想,天下之大,你要去何地。” 这话一出,魏梵宽宏大量的原谅了他刚刚的走神,心中一甜,道:“我去哪里,你都会跟着吗?” “嗯。” “毗沙不管了吗?” “不管了。” 魏梵笑开了,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声,炎罗似是不解的问:“为何这般笑逐颜开。” “我想起了一个传闻。” 炎罗迷惑,“嗯?” 魏梵保持了沉默,聪明的没有回答,她不会告诉他,在刚刚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那一个传遍了大街小巷的传闻。 【传说,逸帝不举……】 凭的昨日那般长久的动作,又怎么会是不举? 若是说出来了,保不准这男人还会恼羞成怒了,到时候可就难解释了。 “放心把,你是帝王,我自是不会耽误你的万里江山。” 炎罗顿了一下,道:“梵儿,不必……” 不必在乎这万里江山,他曾获得过,也不过如此罢了。此生,他宁负江山,不负她。 魏梵摇头,道:“不,我不会称为你的阻碍。阿炎,我只是需要时间,我会接受一切的。” 炎罗明白了她的意思,心底忍不住泛起了心疼。第一世便是如此,她的爱,一旦付出便是全部。毫不保留。 “阿炎,我会努力强大起来,到时候我会给你答案,但在这之前……”魏梵翘眉,接着道:“你不得对旁的人如此!” 特别是昨日那般姿态!只准对她有冲动! 炎罗定定的应答:“好。” 这一场谈话,魏梵心满意足,或许他们之间还没有结果,或许他们还不够了解彼此,或许以后的变故还有许多。但在这一刻,魏梵没有去思虑,只是单纯的觉着快乐,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满足。 就连这一趟糟糕至极的韦陀之旅,也没有影响这一份满足。 剩下的一切,便交给时间来判定吧。魏梵在心底下了一个决定,她会好好的,认真的,在这个时间里看透自己的感情,给他们之间,一个结果。 就在两人温情的对视时,房门被敲响了,魏梵一惊,连忙收起了自己的视线和表情,脸有些发烫。 “王,可要赶路?” 赫然就是那壮汉将领余大光。 余大光在客栈了呆了一天早就忍耐不住了,这人啊,一旦赶路赶久了,倒是不适应舒适的客栈了!身子骨都不利索了,这才冒着没有险来敲门问问了。 门内久久没有回应,余大光正纳闷着呢。又喊了一次:“王,可要赶路?” 门被啪的一下推开了,将余大光给吓了一跳,一转眼,就对上了表情淡淡的自家君王。然而从那张没有波澜的脸上,余大光愣是感受到了一阵若隐若现的怒气。 就像是…… 被人打扰了什么好事?! 不得不说,一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余大光余大将第一次真相了。 “王?” 炎罗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之后,道:“吩咐下去,即日启程。” 余大光抱拳,“是!” “备上一匹稍温和些的马匹。” 余大光一愣,“这是为何?” “无需多问。” 余大光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嘿嘿笑一声,道:“原来是王妃醒了啊?属下这就去准备!”说完一溜烟小跑离开了。 炎罗重新关上房门,转身,就对上了魏梵一脸狭促的笑意。 “尊敬的逸帝,请问,您是如何得知小女子会骑马?” 炎罗抿唇,避而不答。 魏梵笑得更开怀了,她自小就会骑马,这一点还是因为老道士养着一批老马的缘故,哪怕那老马随着老道士一起去了,但魏梵的马技可一点都没落下的。 可这一点除了已经死去的老道士和她自己之外,没有谁知道。 魏梵忍不住心想,这个大名鼎鼎的逸帝君王,可是从何时开始就这般关注她了? 只这么想想,魏梵便觉得自己的心都偏了一分。 正文 第331章 情定 余大光跟身后的一众亲兵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疾驰在前方的两道身影,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王妃的骑马技术可真是厉害啊!” 那可不嘛,一路豪爽的快马加鞭都不带喘的,明明前儿不久还在逸帝的怀里半死不活的! 不过这一点倒是令不少亲兵都改观了,按照这段时日以来王对这个魏姑娘的态度来说,真是做尽了情郎都会做的事了,那温柔姿态险些闪瞎他们的眼了! 甚至此次逸帝孤身犯险,深入韦陀,为的也不过是这一个魏姑娘,能够引得两大王都争夺的美人儿,果然有其特别之处啊! 而且,能从韦陀那一帮人手中抢到王妃的感觉就是特别的好!连带的,他们这些亲兵对待魏梵的态度都好得不行,一众壮汉都对着魏梵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凭的令魏梵颇为不适应,后来在炎罗的怒瞪下,他们才收敛了不少。 一路快马加鞭,距离两国的交界战场越来越近,众人的神色都轻松了很多。两国交界处是一片荒芜地带,这也是有名的沙场,亦是两国经常交战的地点,常年有军队驻扎。 在越过了一座山坡之后,往下俯视,魏梵便看见了那一列列排的整整齐齐的军队,气势非凡,浩浩汤汤,严阵以待,只一眼便叫人望而生畏。 像是察觉到了魏梵的惊叹似得,余大光兴高采烈的说道:“魏姑娘,这可是我们毗沙的好男儿啊!” 魏梵将视线移到了炎罗身上,这个男人便是这样一支军队的王,他的身份何等尊贵。 “梵儿,走吧。”炎罗唤回了魏梵的发怔。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驻扎的军队前行。 最近几日,毗沙最有名的,身为逸帝麾下直属的贪狼军在等候了整整十日,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王,也一并迎来了一名疑似王妃的女子。然而,只有少数亲兵才得以见到真面容,此后魏姑娘都是带上了面纱示人,并且深入简出,身边时刻跟着逸帝。 听说,那女子生的倾国倾城,貌美无双。 听说,那女子姓魏,人称魏姑娘,其真是性命不得而知。 听说,魏姑娘是一名尊贵的言灵师,一手驱邪避鬼的手法妙不可言。军中士兵手上沾染的鲜血不计其数,自然而然背上了不少冤魂厉鬼的孽障,常年都有旧疾,得魏姑娘化冤解煞,胜似重生。 听说,魏姑娘即将是逸帝回宫便要迎娶的人儿,荣冠天下。 听说,逸帝独宠魏姑娘,整日不离其身,形影相伴。 传说,逸帝并非不举啊…… 十万大军的撤离需要不少时日,魏梵便在这军中呆了同等时间,对于这一时间兴起的‘听说’哭笑不得,但也并未否人,这是她看上的男人,哪怕她还并未完全确认,她也要自私的告诉所有人,打上她的标记。 即使是说开了,但炎罗对她的举动只是亲切有加,亲昵不足。若不是那一日醒着装睡,魏梵断然看不出这个男人究竟隐藏得有多深,这倒是令魏梵安心了不少,这样的距离刚刚好,足够令她有清醒的头脑思考问题。 十万大军收编完整后,缓缓退离,只余下原本镇守的队伍,其余的士兵即将一起重回王都。但这一趟,炎罗和魏梵并未跟从。 炎罗曾许诺过的事情,绝不会反悔。而魏梵也自私了一回,任由着自己的念头,带走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两人并不赶路,倒也是慢慢的朝着王都的方向前行,只是更多的时间耗在了游历四方,欣赏大好河山的美色上。 这一行,便耗去了整整一月有余,而在这一个过程中,魏梵对于炎罗仅剩的那么一丁点抗拒也消散了,魏梵比谁都清楚,这一回,她是真的动心了。 明知道他是帝王,是一国之君,要站在他的旁边,会历经多少明枪暗箭,多少风雨吹打,她都知道。 但,终抵不过动心了。 魏梵从未有过那么强烈的愿望,和他在一起的愿望,若余生有他相伴,才会完整的吧。 他对她的宠溺没有底线,好似只需她一句话,便可抛下江山陪她浪迹天涯一般,这样的男人如何不爱上? 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魏梵的心情忍不住飞扬,是了是了,她不懂爱,却爱上了他,她不懂情,却对他动了情。犹如这开得灿烂的桃花一般,绚烂,美好,以及期盼,这样的感情令她忍不住期盼。 “梵儿。” 身后的炎罗突的喊住了魏梵。 魏梵转身,便看见了那样美如画的场景。 桃花树下,那一席长白衫的男子温柔的看着她,风吹花落,簌簌的飘落着花雨,扬起了他那一头的银发,花粉人白,衬得宛如一幅画一般,叫人不忍打破。 魏梵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忍不住自己也弯了唇角,承认爱上他的事实一点也不困难,简单得仿佛不过是既定的事实一般。 炎罗慢慢上前,将手中的桃花慢慢的别在了她的发丝上,仔细的观摩了一会儿之后,道:“人比花娇。” 魏梵忍不住噗哧笑出声,道:“阿炎,你说着情话来,可并不似一代帝王。” 炎罗缓缓道:“你喜欢便好。” 魏梵好整以暇,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阿炎,娶我吧。” 炎罗云淡风轻的脸,在此刻也架不住的愣住了。 魏梵欣赏着他难得的诧异,重复了一遍:“阿炎,可愿娶我?” 下一秒,魏梵得到的答案便是一个紧的快要镶嵌身体的怀抱,腰仿佛快被勒断了一般,鼻腔里全是他的味道。 一瞬间,竟觉安心。 “梵儿,可愿嫁我。” 她听见耳边他这么问她。 魏梵自然的回答着:“啊,我自是愿意的。” “梵儿,嫁与我便是永生永世,不得分离。” “傻子,你我都会死的,喝下孟婆汤之后,忘记前尘,又怎能永生永世?” 炎罗没有回答,他们之间早已纠缠了三生三世,又怎会分离,他势要魏梵永生永世都属于他。 “梵儿,你做好准备了吗。” 魏梵愣了一会,疑惑的道:“什么准备?” 承受他……已成疯魔的准备。 如同坠入深海,令人溺毙。 “梵儿,我会克制不住。” “梵儿,我不会放手。” “梵儿,莫要离开我。” 魏梵一怔,抑制不住的笑意溢上了嘴角,道:“好,我不离开。你且放开我。” 在魏梵看不见的那一面,炎罗悄无声色的收敛起眼底酝酿的狂风暴雨,将所有泄漏的疯狂情绪都一一收整,只是重复了一句:“梵儿,你答应我的,便要记住了。” “好好好,放开我吧,快要呼吸不了。” 话落,炎罗果真松开了拥抱住她的手,然而就在魏梵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力道突的袭来,硬生生的将她给啪的一下按到了树干上。 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一痛,附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物体。 炎罗,竟是在吻她。 红晕忍不住爬上了她的脸颊,但她没有抗拒。这么多时日以来,炎罗的克制她都看在眼底,那时而闪现的欲念更是被她一一看在眼底,记在心里。 一旦说开了,那么这些亲昵的事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毗沙民风开放,她又岂是拘谨死板的人? 不过是享受罢了,她自是接受的。 魏梵闭上眼,专心的感受着唇上的触觉,感受着被他包裹着的温柔。 桃花树下,那相交叠的人影美好得叫人心神荡漾,常言道,桃花树下,情定一生,痴男情女纠葛不清,生生世世不分离啊! 在那枝叶的丛丛叠叠间,有一道黑色的人影若隐若现,他伫立许久,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唯有那一片花瓣飘在他的肩头上,像是见证了他曾来过一般。 炎罗收回了放在那一处的眼神,而后专心致志的享受着身下的甜美,他的人,从不叫任何人沾染! 半响,两唇分离,带出了一缕银丝,勾得人心神荡漾。魏梵一时间软了脚,险些滑倒在地上,被炎罗长臂一伸,勾在怀里勉强的站立住了。 魏梵恼羞成怒的说道:“阿炎,你变坏了!” 炎罗倾身,附在她的耳旁轻轻的说道:“梵儿,我是正常的男人。” 转折之意便是,情人在怀,两心相印,哪有坐怀不乱的道理。 魏梵恨得咬了咬自己红肿的下唇,斜眼打量着一脸温柔的炎罗,道:“我总觉得,你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炎罗松开一只手,附在了她的眼睛上,叫她看不见自己眼里闪过的几缕红光,道:“梵儿,你有许多的时间,来看透我。” 魏梵也不去扯他的手,反而特别孩子气的使劲儿的炸了眨眼,那纤长的睫毛搔在手心里痒痒的,勾得炎罗平复下的欲念又有复发的趋势,便一把收回了手。 魏梵刚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时,便发现她怎的这般幼稚? 古人言,世间最是痴情傻。 情傻不傻她不知道,怎的倒是她变傻了。 “梵儿,我们回王都。”炎罗慢慢的说道。 魏梵一顿,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游历了这一个多月的功夫,不过是为了看清楚自己的本心,既然在刚刚已经确认了一番,那么也不该矫情的命他扔下江山随她浪迹天涯。 纵使炎罗愿意,她也是做不来的。 这个男人,合该受尽尊崇,合该坐在那个位置上,合该举手投足之间,指点江山。 他,就应该高高在上。不为什么。 魏梵从未想过将他拉下神坛,她所想的,唯有配得上他,陪他一起,站在那一处高位,相扶相持。 爱上一个帝王,那么她,便要称为最有资格的女人。 正文 第332章 司徒家 确定了感情的两人并未改变原有的相处方式,更多的时候,魏梵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而炎罗含笑听着。 这便是幸福吧。 你在说,我在听。哪怕不言不语,眼神也会注视着你。 两人打定主意回毗沙王都,但魏梵猛的想起,她似是答应过那司徒扇要去司徒本家一趟。 虽说最后被释迦夜发现了,但她到底还是承了那份情,也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便拉上炎罗一齐奔向了司徒家。 所幸司徒本家距离王都并不遥远,倒也算顺路。 两人花了几日功夫赶到了灵城--司徒本家所在的主城。 所谓灵城,顾名思义,这座城里聚集了大批的言灵师,几乎算得上是整个毗沙的言灵师大本营。 而在灵城,王权的力量相对而言并没有太强,是以言灵师的实力为准,基本上这个地方皆被外城的人戏称为神棍聚集地。 在这灵城但是因为言灵师的聚集而导致城内干净得很,这里的干净指的是没有污秽物的聚集,连一丝多余的怨气都没有。 这倒是令魏梵惊叹了一番。她与炎罗乔装打扮了一番,双方都遮住了引人注目的容颜。但炎罗那自带的气度确实怎么也遮不住。 魏梵无奈,只好命他不准多言,不准多动,勉强全是一块移动的冰块。 刚一踏入城,行走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这倒是这些道士们故意的了。 整日与鬼物打交道,谁也不想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导致这些道士们出门在外,都会自然而然的行走端正,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上一点。 这一点但是令炎罗不那么打眼了。 魏梵并没有急着就冲去了司徒家,但是带着炎罗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打听打听消息。 而炎罗并未言语,悄悄的隐下了自己拥有暗卫,根本不需要亲自打听的事实。他觉着,一般作态的魏梵,也是可爱得紧。 灵城风头最盛的便是三个言灵师家族便是司徒家,魏家,以及齐家。 其中,以齐家风头最盛,魏家次之,司徒家最末,但哪怕是最末的司徒家也仍是一个大家族。 而三大家族的排名,是由每十年一度的言灵师大评比分出高下。而现在,恰好临近了大评比的初始。 魏梵不难猜到司徒扇要求她帮司徒家一个忙的因由,大抵是这司徒家出了问题吧。 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魏梵依然决定要前往司徒家,她需要快速的变强,而单靠自己,亦或者是老道士生前搜集,遗留下来的杂文异录根本不可行。 她需要正规的,完完整整的了解言灵师的传承。 甚至,魏梵隐隐觉得,她的身世或许和那一个魏家有关。老道士捡到她时,她身上便带着写有名字的字条。 姓魏,而这里碰巧有一个魏家。世界上可没那么多巧合的事,这个魏家恐怕真有什么联系。 魏梵带着炎罗,来到了司徒家虽威武雄壮但却有了一丝萧条的大门,她敲开了司徒家的大门。来开门的人是一个打扮机灵的门童。 瞧见敲门的人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身着灰仆仆的衣衫,但是那份清冷的气质却并未被折损分毫。 门童在这么个风声鹤唳的时机也不敢以貌取人,放下恭恭敬敬的问道:“敢问姑娘何事?” “受人之托,来拜访罢了。” 门童一听,刚刚的恭敬立刻没了,当下生出了一丝不耐烦。平日里,多的是一些自以为是的道士用这么个托辞上门寻求庇护,意图混进司徒府里,混吃混喝。 “这位姑娘实在抱歉,咱们府里今日不便见客,请回吧。”门童勉强保持着面上的恭敬。 魏梵一晒,道:“那便打扰了。” 既然人不乐意见,她也不必上赶着去求着帮忙吧! 见魏梵丝毫没有死缠烂打的迹象,倒是那门童一时间不习惯了,以往那些人上门来,被推拒了之后还要胡闹一番方才离去。 这么一想,门童有些犹豫不决了,便多心的问了一句:“姑娘是受谁所托前来拜访?” 魏梵想了想,诚实的回答:“司徒扇。” 这名字一出,门童瞬间瞪直了眼,啪的一下关上了门,但在关门前留下了一句:“姑娘请稍等!” 魏梵哭笑不得,转头对着一直跟在身后的炎罗道:“我现在这般很吓人吗?” “不。” “阿炎,对我说话必须多说几个字,我要你装作冰块,可不是对我也冰了!” 炎罗一改脸上的紧绷,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好。” 魏梵无奈,也不强求了,因为很快,那门又被猛的打开了,出现了一个身穿庄重华衣的中年男子,在见到了魏梵之后,勉强保持着冷静说道:“可是你曾见过我家小女?” 魏梵微微点头,道:“正是。” 中年男人脸上一喜,道:“小女人呢?” 魏梵一顿,如实回答:“韦陀王都。” 中年男人瞬间仿佛像是五雷轰顶,脸色都不好看了,隐忍着伤痛道:“扇子这是糊涂啊!” 魏梵保持着沉默,这其中的瓜葛牵连与她的关系并不深,甚至她从没有产生要将那司徒颖儿和小扇子流出韦陀的想法。 她并不是身怀天下的圣母。若有实力,她或许还会搭救一下,但没有实力,那就是愚蠢! 待中年人恢复了情绪之后,露出了一个尴尬的面容,对着魏梵说道:“是我失态了。姑娘请进!” 魏梵颔首,也不推脱矫情的走了进去,而身后的炎罗自然是紧跟着,这倒令中年男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依着他的实力,他自然是看出了这两人都隐藏了容貌乔装打扮的。但他也没那么不识趣的去拆穿。只是这男人的气度风范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当下更是高看了几分,就怕有失礼的地方。那门童更是紧张不已,暗自庆幸自己多问了一句,没有把人赶走。能让司徒家主这么恭敬对待的人必定不是小看的。 雅堂居坐,中年男人率先开口了:“鄙人司徒宗熊,敢问姑娘大名?” “单姓魏。” 司徒宗熊等了半天也未听到有名,是以明白对方不愿告之,当下顺着说道:“原来是魏姑娘!恕在下无礼,可否告之小女的事情?” 魏梵想了一会,便隐瞒了自己与释迦夜的纠葛,改为被贼人捋去后,一一说明了。 就在魏梵话音刚落的时候,一道大喝冲了进来。 “那你为何回的来!而我们家扇子却留在那罪恶的韦陀!” 来者是一个身着华贵衣衫的风韵徐娘,此时正横眉竖眼的瞪着魏梵,惹得魏梵内心不喜。 怎的这语气是像她讨债不成?! “夫人!”司徒宗熊唤了一声。 “别叫我!都是你这老不死,见扇子没有鬼言媒的天赋,将她放出去游历,可怜我家扇子啊!!” 司徒宗熊有苦难言,只好闭上嘴不说话。 哪知,那妇人得罪不饶人,一把冲上前来,冲着魏梵喊到:“你还没说清楚!为何扇子回不来!” 魏梵厌恶的退了一步,不愿理会这失了理智的妇人。 恰恰是这个动作更见妇人暴怒,她贵为司徒家的当家主母,何时受过这般漠视,加上思女急切,当下就要一把手伸出来推她一把。 刚刚动手的时候便僵住了,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妇人身上,一瞬间从潜意识生出的畏惧令她的动作怎么也进行不下去了。 妇人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看向了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默然看着她的男人。 明明是其貌不扬,却在这一刻谁也不敢小瞧了去。 魏梵叹气,道:“如果你们不需要我的帮忙,我大可就此离去。” 司徒宗熊连忙起身,拉下了自家夫人道:“夫人稍安勿躁!” 妇人脸色不善的说着司徒宗熊给的台阶下了,这下子她也算知道了这两个人也不是好捏的柿子,只得暂时忍耐了。 气氛重新缓和,司徒宗熊道:“这是我家夫人,美称梅娘子,刚刚一时失态实在是因为担忧小女,请见谅啊魏姑娘。但请魏姑娘好好说个清楚明白。” 这番话说着恭敬,实则带了一丝威胁了,魏梵眯了眯眼,突的觉着自己就不该上门拜访。 “没有什么好说的,事情便是如此。你们看起来也不需要我的帮助,那我们走了便是。” 说着。魏梵一把站起了身,炎罗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正打算抬步离去,却听身后一声悠长的话语响起。 “魏姑娘,请坐下吧。” 魏梵有一瞬间生出了要坐下的念头,但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很快被她压下了。 直到现在,魏梵总算是生出了一抹愤怒,她勾起了一抹冷笑,缓缓转身,对上了司徒宗熊和梅娘子诧异震惊的眼神。 “好大的手笔,堂堂世家掌门居然要亲自对付我一介女子,实在是好生敬佩!” 司徒宗熊目瞪口呆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 刚刚的确是梅娘子一时忍不住动用了言灵术,妄图给嚣张的魏梵一个下马威。哪知,却失了效果! 这可是大言灵的言灵术啊!怎可这般轻易抵抗! 魏梵冷冷的看着他们,一时怒气生出,张嘴道:“给我,跪下!” 碰的一声。 梅娘子扎扎实实的跪了下来。 司徒宗熊宛如雷劈。 而炎罗瞬间一步跨到魏梵的身边,将魏梵不准痕迹的扶了一把。 正文 第333章 立威 魏梵要立威,炎罗哪怕不舍得也没有拆台的意思,他只是沉默的站在魏梵的身侧,充当她的依靠。 魏梵心中暗道,果然有些吃力了,但这比之前透支血液好得太多了,不过是累了点罢了。 她摆着脸上的表情,悄悄的倚在了炎罗身上,面对着不怀好意的人,她也没必要保持所谓的礼仪。 跪倒在地上的梅娘子挣扎了一会,终于堪堪站了起来,但她完全收起了脸上的傲慢,哪怕气愤也不敢表现出来一分一毫。 这个女人居然这般厉害! 这是司徒宗熊和铁娘子完全没有想到的。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梅娘子惊恐的问道。 魏梵勾起唇角,道:“我来这里不是求着上门,你们别误会了。” 司徒宗熊也总算明白过来了,为何他们的小女会找这魏姑娘来本家,是他一时糊涂得罪了人!当下连忙说道:“魏姑娘,是我们的错!一时唐突了!” 魏梵也不欲将纷争升级,更不想被他们看出此刻她有些无力,便顺着台阶下了,道:“但愿你们明白便好。” 司徒宗熊连忙将梅娘子扶起,替魏梵和炎罗安排好了食宿,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得罪了这魏姑娘,都拿出了对待上客的礼仪来。考虑到这魏姑娘和那名不出声的男子关系颇为亲密,一时间也不好安排房间。 魏梵识趣的说道:“他是我夫君。”算是解释。 司徒宗熊立刻会意的只安排了一间房,安排好之后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才离去,他要紧急的召开一下会议以便应对这魏姑娘。 关上房门后,魏梵终于撑不住了,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炎罗怀里,顺带蹭了蹭他的胸怀,道:“阿炎,我表现得好吗?” 炎罗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明显的笑意,道:“很好。” 魏梵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两人讲的‘好’根本不是一回事,转而想到炎罗说的好恐怕是指那一句‘他是我夫君’而觉得好,当下也忍不住脸色不自然了,咳了两下,道:“说正事呢!” 炎罗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道:“勿要勉强自己。” 魏梵嗤笑一声,道:“怎么会勉强?如果我不表现得强一点,那么吃亏的人便是我。” 老道士去世之后,魏梵离开山里,初初涉世的时候可没少吃亏,世俗的人都喜欢欺软怕硬,适当的隐忍是美德,但过度的忍让便是愚蠢了,只会让那些人更加瞪鼻子上眼。 炎罗道:“有我在。” 短短的三个字胜过了世间的千言万语,魏梵只觉得心头一暖,淡淡的甜蜜泛上来。 “阿炎,我总要成长,总要配的上你。” 炎罗从第一世便知道,魏梵这个人无论是否失忆,她要强的性子从不会改变。她不会接受他人的庇护,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而这一点,恰恰是令炎罗又爱又恨。 “梵儿,我可以护你一世安好。” “我不,总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的保护,你会变得脆弱,你会应接不暇,你需要一个强大的我。” 这一句话炎罗没办法反驳,他比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在他性命垂危的时候,将血肉和心脏献给了他。 “好。” 魏梵诧异的抬头,显然没明白炎罗的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炎罗紧了紧手臂,接着道:“我会等你。” 此情此景,魏梵突然生出了熟悉感,似乎是很久以前,她曾经对某个人这般说过,而那个人也是这么回答。 “司徒家有求于你。”炎罗开口道。 魏梵收了刚刚的心思,轻笑一声,道:“今晚,他们大概便会找我了。” 炎罗点头,弯腰,一把打横抱起了魏梵,引得魏梵一个惊呼。 “怎么了?” “你需要休息。” 话落,炎罗固执的将魏梵放到了那张床上,许是担忧刚刚魏梵的使用能力的脱力,魏梵也不忍佛了他的意,只打算闭眼休息一会,却不想真的睡了过去。 炎罗见魏梵的呼吸平稳后,低头细细的看了几眼,便将被子捏好,自己轻巧的起了身。 “出来吧。” 话落,窗户被推开,一道黑色的影子跃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单膝跪下,抱拳道:“王。” 炎罗平淡的开口:“事情安排得怎么样?” “属下办事不力,遇到阻拦。” 炎罗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森冷的说道:“所以违令者,格杀勿论。” 黑影身体一僵,很快道:“是。” 心中暗道:王为了这个魏姑娘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另外,言灵师的一脉,太顺了。” 黑影内心的震撼更大了,言灵师一脉最近的确是风头最盛,已经隐隐超越了茅山道士和张家天师,破坏了三脉鼎立的局面。这都是皇权有意放任的结果。 像这灵城,若不是帝王有意的不理会,真的以为军队不能踏平这里吗? 逸帝的这一个命令,所代表的意头可不仅仅只是表面罢了! 一时间,黑影心头的思绪闪过万千,若是有旁的人在场绝对会说上一句:壮士,你真的想多了!这逸帝只是为了替自家王妃打抱不平,想要出口气罢了!真不是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属下知道怎么做。” 炎罗点头,道:“回去吧。” “是。” 待黑影离开后,炎罗转身,慢慢的靠近了床沿,俯身,薄唇慢慢的印上了魏梵的唇角,低低的说道:“梵儿,我不会阻止你变强。我会将所有都布置好,你便在我给予你的自由空间内,安然无忧的成长。” 他会保持沉默,他会不加阻止,他会静静的注视着她,看她慢慢的成长变强,但不意味着他会什么都不做。 炎罗知道,这一世他的控制欲已经泛滥了,他小心的,悄悄的,隐藏着,不叫魏梵发现一分一毫。 他会在背后安排好一切,而他的梵儿,只需要在他的范围内,快乐的生活。 夜幕降临,房门果然被敲响了,魏梵睁开眼,便对上了炎罗温柔的眼眸。哪怕容颜被改,他的眼眸却不会变。 “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 魏梵鬼使神差的仰头,一口亲上了他的唇角,道:“我们起吧,他们等不及了。” 炎罗掩去了欲要加深这个亲吻的念头,慢慢的起了身。 来敲门的人赫然是那一个门童,显然是被司徒宗熊特意安排的。 “魏姑娘,我们老爷有请!在正厅等着呢!” “嗯。” 魏梵随意的应答了,便跟着门童一齐来到了正厅,只见那里早已布好了吃食,两人一案桌,中央空出一块空地,一眼便可看出这是拿出了宴会的仪式招呼他们。 看来那一下令司徒宗熊忌惮到现在。 魏梵也不甚在意,拉着炎罗寻了那张唯一的空桌便做了下来,其余的人或有或无的打量着他们。 司徒宗熊见人来到了,立刻朗声道:“这魏姑娘是我们司徒府的贵客啊!” 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魏梵身上,连带的那些明显是司徒家的小辈们都露出了一抹疑惑,显然是不明白这个明明看着不大的姑娘,有什么能耐当得上司徒府的贵客? 魏梵并不曾理会那些目光,反而是对着桌上精美的盘食的兴趣更大些,她对吃食不多加讲究,这一点从她能面不改色的吃下生肉便足以说明。但不意味着,她不懂吃。 炎罗像是明白了魏梵的意思,从善如流的将盘食勺出一点点,放入了魏梵的碗中。 哪知这一幕令不少小辈心生鄙夷,这姑娘好生懒惰!连吃食都要人伺候着! 魏梵倒是毫不顾忌的一口咽下,满意的对着炎罗笑笑。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爹,我可没看出这魏姑娘为何是贵客啊!” 魏梵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微微抬眼看了过去,一缕嘲讽从眼中一闪而过。 司徒宗熊心底大骂一声,这孩子咋那么不懂事!嘴上赶紧道:“柳儿!坐下!” 那个被叫做柳儿的女子更是不满了,她良好的家教礼仪令她接受不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恩爱亲密,加上现在魏梵和炎罗的外貌做了修改,平凡得甚至有一些丑陋了,做出刚刚那一番动作来,凭的有些厌恶。 “不知羞耻!”司徒柳厌恶的吐出四个字。 魏梵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干净的白巾轻轻的擦了擦嘴,那动作透着一股子优雅,而吃过亏的梅娘子立刻意识到,糟糕! “柳儿!道歉!”梅娘子破口大喊,丝毫顾不上自己的仪态。 被自家娘亲这么一喊,司徒柳愣了一会,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娘……” “道歉!” 司徒柳咬咬牙齿,不敢不愿的说道:“分明就是她不知羞耻!我何错之有!” 在这时,魏梵轻笑一声,道:“何谓羞耻?” 司徒柳立刻顶了一句:“你这般便是不知羞耻!” “此言差矣。” 魏梵摇摇头,接着道:“第一,他是我夫君。夫妻二人本就亲密些也无妨。其二,我们并未肢体接触,未伤风化。这其三,不知司徒小姐可曾听过,君子有道,非礼勿视。” 司徒柳被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嘴了半天,最后化作了一句:“你强词夺理!” 魏梵漠然的将视线放在了主位上的司徒宗熊身上,道:“原来这般姿态便是司徒家的待客方式。那么,请恕我无法苟同。就此告辞便是。” 司徒宗熊一听,虎躯一震,立刻恨铁不成钢的吼道:“柳儿,给我道歉!你的家养呢!” 被这么一吼,司徒柳也知道自己的父亲生气了,她红着眼不敢不愿的说道:“魏姑娘,是我失礼了。” 魏梵自知的确是她强词夺理了,便没在过多计较。她能接受别人如何看她,哪怕是鄙视是嘲讽也好,只要不伤及底线那便一笑而过,但是炎罗不! 她不能接受任何人对炎罗露出那样的姿态! 她看上的人合该被人尊敬,不该因为她受了一分一毫的羞辱! 她就是这般强词夺理,一旦爱了,她捍卫到底。 正文 第334章 走出自己的路子 席间的闹剧以司徒柳的道歉而落下帷幕。也叫其他的司徒家后辈们看清了,他们的家主是如何高看这魏姑娘。 而司徒宗熊也是暗地里抹了一把汗,在没有摸透这魏姑娘的来历之前,他还是保持着警惕的态度,不叫自己的人把魏梵得罪狠了。 “魏姑娘,敢问你是否答应了小女一个条件?”司徒宗熊试探着问道。 魏梵心知,重头戏来了,倒也没多抗拒,便点头,道:“嗯,的确有。” 司徒宗熊脸上一喜,他可是亲眼见到了这魏姑娘的实力,在这个关键时刻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魏姑娘可知这灵城近日会召开盛世大会?” “不知。”魏梵装着。 “灵城聚集了绝大部分的鬼言媒,约定每十年便举行一次言灵师大评比,从而筛选能者更好的维护百姓安全,不叫那些鬼物害人。而这一届的大评比将在七天后举行。我们司徒家也有幸参与了这个评比。” 魏梵在心中暗叹这司徒宗熊好会说话,分明就是为了提升自己家族的地位才参与评比,怎的扯上了天下苍生?这么大顶帽子盖下来,也不怕折寿! “嗯。” “但魏姑娘有所不知,近十年来我们司徒家出的言灵师人数寥寥无几,大多都是初级阶段,实在是堪当不起这重任。” 魏梵视线扫过在做的那这个年轻的后辈们,暗叹,这倒是真的,就连它这个野路子都能看得出来,这里做的人身上言灵力弱的可怜。 也只有司徒宗熊和梅娘子两人,一个是大言灵,一个是大言灵圆满,才堪堪撑得住整个司徒家。这是典型的后继无力。 “每一届的大评比需要以十人为一个小队,进行比赛。且年龄需在二十以下的后辈。而我们司徒家,仅仅只有九个,说来惭愧啊!”司徒宗熊倒真的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偌大的一个家族,连九个后辈都凑不齐,能不着急吗! 魏梵想了一会儿,道:“不允许外招吗?” 所谓外招便是收纳客卿,拿了好处替人办事。 这话一出,那梅娘子忍不住开口了:“那些个野路子的言灵师又怎能比得上我们这些正规传承的鬼言媒?我们自是信不过的!” 魏梵乐了,毫不遮挡的说道:“我便是你嘴里的野路子,怎的,你们觉着我不配吗?” 梅娘子的话语一塞,说不出话来。 司徒宗熊诧异了,道:“魏姑娘……没有传承吗?!” 怎么可能! 没有传承的言灵师怎的这般强大! “并无。” 眼看着这魏姑娘并没有撒谎的意思,全场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最后司徒宗熊下定了决心,管她有没有传承,实力够强能够顾得上他们司徒家的子弟就够了。 “请魏姑娘帮忙!” 魏梵点头,道:“那么,我唯一的要求便是,将你们的传承书籍一并送到我房里,记住,不要漏掉任何。我会做到你所希望的。” 留下这句话,魏梵也不欲再与他们委以虚蛇,起身,拽着炎罗的手便离开了大厅。 “累了?”炎罗问道。 “他们可真没意思。世人大多虚伪吗?” “梵儿,你涉世未深。” “倒是鬼物好相处些。善是善,恶便是恶。” 炎罗不过淡淡一笑,并未多言,他的梵儿啊,永远这般便好。 接下来几天,司徒宗熊依言将所有的传承书籍都送了过来,无一例外都是手抄本。这便是言灵师的传承,一代传一代,皆是上一代留下来的财富。 每一本都是孤本,绝无抄录,是以,极为珍贵。 初始,魏梵秉着认真的态度开始翻阅,炎罗坐在一旁拿着轶闻杂录安静观看,陪着魏梵。两人相处之间流转着一种温情。 这一看,便是整整三日,期间除了送上来的吃食才走动了一番,其余的皆在房内不曾出去,那司徒宗熊倒是聪明的吩咐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扰。 第四日,魏梵一把甩开了最后一本书籍,脸色难看至极。 “一派胡言!” 炎罗放下手中的书籍,道:“梵儿?” “阿炎,你看看!这都是写的甚!规规矩矩,不冒一丝风险,不思进取!这便是言灵师的话,那我根本不稀罕这所谓的传承!” 炎罗起身走了过来,伸手,两指抚平了魏梵皱起的眉头,道:“勿要恼怒。” “阿炎,言灵师会衰败的。”魏梵认认真真的说道。 炎罗淡淡一笑,道:“但你不会。” “那是肯定!我绝不会走他们的路子!我的鬼言媒唯有我自己走出来!” 这一刻,魏梵的眼睛凉的惊人,褶褶生辉,整个人发出了异样的光彩。 炎罗觉得心脏处有些酥酥麻麻,他伸手猛地抱住了魏梵,手臂用力,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塞进怀里一般。 “阿炎,你怎么了?”魏梵闷着声说道。 在魏梵看不到的那头,炎罗的表情狰狞得可怕,那一刻他竟是想要将魏梵整个人都吞入肚子里去,叫谁也不能窥见刚刚她的光彩。 梵儿,在快一点,在爱他深一点…… 否则,他快要忍不住了…… “梵儿,勿要离开我。” 魏梵哭笑不得,道:“阿炎,你在说什么?” “答应我。” “好好好,我怎会离开你。” “嗯。我会癫狂。会的。” 魏梵只当炎罗只是一时魔怔了,并未过多在意,哄了两下叫他松开手后便开始认真的琢磨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子了。 虽说魏梵下定决心摒弃这所谓的正统传承,但里头的东西还是可以借鉴一下的,她一时兴起拿过纸张,开始洋洋晒晒的留下痕迹。 将自己的一路心得,配上大胆猜测,给一并记录下来,慢慢疏通理解,这一举动又耗去了三天,魏梵为自己取了个称呼--圣灵。 圣灵手札的初始录本便在此时堪堪成型。 一晃眼,六天过去了,哪怕司徒宗熊在怎么不打扰也不得不上门来敲门了,因为第二日便是所谓的大评比初始。 “魏姑娘,这几日可有所得?”司徒宗熊问着。 魏梵将所有的手抄本一并还给了他,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你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转折之意便是,这里头狗屁不通的东西居然叫这些人给撑出了一番名堂下来,的确不容易了。 司徒宗熊不明所以,道:“魏姑娘这是何意?” “无意,司徒家主有何要求,说便是。” “希望魏姑娘能够保证我家小辈们安然无恙便足以了。” 是的,每十年一次的言灵师大评比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比赛?与鬼物打交道,从来都是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鬼物可没那个人情世故,手下留情,特别是已经化作冤魂厉鬼的存在,更是胆大妄为的紧! 若是没有危险,又怎么会十年才举行一次?为的不过是不令这些世家子弟绝种罢了。 每年死在里头的年轻后辈可不是个小数字!对于已经后继无力的司徒家来说,每一个言灵师苗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一个都损失不起! 是以,哪怕是求着魏梵,司徒宗熊也要放下态度了。 “我尽力便是。”魏梵没有把话说死。 司徒宗熊也知道这是对方最大的诚意了,说到底,这魏姑娘也不过是答应了司徒扇一个要求罢了,不是什么生死之约,断然没有为了这一个约定赔上性命的理由。 “我必须带上我的夫君,这点大赛允许吗?”魏梵补充说道。 司徒宗熊尴尬了,对于这魏姑娘的夫君,这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一直是不敢小看的,越是深藏不露的人越是厉害,加之这魏姑娘都这般厉害了,能够和她成婚的人又岂是小辈? 毗沙的民风开放,是以,大多数女子并不愁嫁,年龄普遍在二十又几的比比皆是,没想到这魏姑娘不过十八芳龄,居然这般快结成亲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魏梵最后说道:“我没有问题了,明天便是出发吧?” “是的,魏姑娘好生休息一番,届时会有司徒府的人代为引路。” 结束了这一番谈话,魏梵和炎罗便安心的等候着明日的到来。 言灵师大评比可不是简单的一番比赛,更多的是关联到三大世家的牵连关系,一个世家的存在可不仅仅只是实力而已。是以,更多的人涌进灵城涂个看热闹。 魏梵换上属于司徒家的衣衫,便跟着那一众人出发了,身后依然是跟着形影不离的炎罗,排在队伍的末端,毫不起眼。 那九个参加的司徒家后辈都被司徒宗熊好生督促了一番,此时也没人敢上前来触霉头,就连曾经有过过节的司徒柳也是离得远远的,生怕看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似得。 评比开始前,照例会有一番激励人心,胸怀天下的豪言壮语,魏梵打着哈欠,站在台下看着那台上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大谈特谈天下苍生的事物,那架势俨然有帝王的风范了,兴起时,那胡子都翘得老高了,台下的众人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个个雄心壮志,势要初遍天下鬼物一般。 “阿炎,你说,你的江山,你都这般不管不问,这老人家怎的这么热衷?” 炎罗淡然一笑。 “啧,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倒是多的人替你分忧。” “梵儿,我替你分忧。” 魏梵听得牙疼,这么长的时日以来,她对炎罗的情话已经免疫了,从初始的娇羞脸红,到而今的面不改色,她觉着炎罗快要把她宠坏了。 “阿炎,我怎的觉着这老人家有些眼熟。” 炎罗往上一看,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原来那老人家摸胡子的动作有几分像那张天师了。 “阿炎,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魏梵叹气似得说着。 “梵儿,想不起便不想了。” “是吗?” 可我觉得,那些想不起来的东西很重要…… 最后一句话,魏梵忍了下来并未说出口,她不愿炎罗担忧。 台上,那老人家终于停止了高谈论阔,宣布,十年一次的言灵师大评比,就此开始。 正文 第335章 灭门惨案 听说,山的那一头,有一户大家,全家六十四口人,被山贼所杀,灭门惨案,举世震惊。 死的人太多,且加上死之前经历了惨无人道的虐待,导致怨气更深,六十四口人便有六十四个冤魂,所聚集的怨气弄得发黑,加之那宅子风水不好,怨气聚集,难以散去,久而久之,那里成了一个鬼宅。 听说,夜半时分,不少人路过便能听见里头传来的阵阵鬼哭狼嚎,像是有人在里面厮杀一般。胆子小一点的,都要吓出病来。 单单只是路过,逗留一会,回去便要倒霉上三天!这是何等的怨气! 有一个胆子大的汉子,偏不信邪,夜里闯了进去,哪知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命都去了一般,身上黑斑点点,醒来时已成痴痴颠颠状态。 至此,鬼宅的名头流传更泛。 而司徒家被分配的任务便是处理这一个鬼宅。 在知道了所分配的任务后,司徒柳第一个爆发了。 “欺人太甚!这等怨气根本不是我们能够驱除的!整整六十四口人,便意味着有六十四的冤魂厉鬼!他们想要我们死吗?!” 更有附和着的声音在抱怨着。 “就是!平常这等事物都是家主级别的人物方可来试一试!” “若是好解决的,早就被人给驱除了,又怎么会留到现在?!” “莫不是欺负我们司徒家上次评比输了不成?!” 众人纷纷人云亦云,七嘴八舌的抱怨着,全部一致同意去找那分配人物的老人理论理论,顺带告知家主,让他主持公道! 魏梵观看了半天,冷笑一声,恰是这一声冷笑,令司徒柳炸毛了。 “你笑什么?” “你知道,为何你们无法进步吗。”魏梵漠然的问着。 司徒柳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蝼蚁尚且居安思危,你们竟贪图安全,不欲冒险。” “你!” “如果不抵达极限,便无法超越极限。” 留下这一句,魏梵率先带着炎罗走前了,身后的一众小辈纷纷相顾无言,最后有了一个跟上去之后,便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能得家主这般赏识的人,不会是口出狂言之辈吧? 司徒柳跺跺脚,不敢不愿的跟着上去了。 一行人开始翻山越岭,抵达了山的那一头,根本无须打听便知道了那鬼宅的所在地,因为它的附近所有居民都搬走了,独独留下那么一座空宅子。 这户人家生前是大家族,富庶无比,修得整个庭院更是大的惊人,背后靠着山,像是整座小山都是他家后院一般。就连门口,也是端的富丽堂皇,哪怕过去了这么多的岁月,也得以从布满灰尘的大门看得出来曾经的豪华。 不用靠近便能感受到里头传来的阵阵阴气,近一步,便阴冷一分,里头的情景不用猜想也能知道足够危险。 魏梵眯了眯眼,心中也不得不提高了一丝警惕。 她从不是个托大的人,但她更知道,要变强,唯有实战,担惊受怕只会止步不前。若是以往,她断然不会冒险,但自从决定了要和炎罗在一起,那么这些便是她要承受的。 “阿炎,你不必跟我……” 魏梵刚想劝炎罗留在外头,便对上了那一双黝黑的眼眸,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那眼眸黑得深沉,仿佛她只要把下面的话说出口,便会将她给吃了一般。 “梵儿,勿要忘了你答应我的。” 魏梵会然一笑,道:“是我愚钝了,既然危险那么我们便一起受着便是,死了也能成为一对苦鸳鸯。” 最后一句话似是将自己逗乐了,魏梵不在强求炎罗留下,若是她护不住他,那么他们便一起死去吧。 “你们都准备好东西了吗?”魏梵转头问了一句那几个小辈。 其余九人一致点头。 言灵师虽说靠着嘴巴的力量,但好歹也知道多留一手,自古阴间事不分道,意思便是各家手法多多少少都会一点,但唯独言灵师独有的语言力量倒是别家学不去的。 是以,鬼言媒才会逐渐壮大。 见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魏梵也不欲浪费时间,便率先打头阵,和炎罗一齐推开了那扇年久失修的大门。 门,吱吱呀呀的被推开,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冷风拂过,凭的叫人打了个冷战。 里面的东西早就混乱一片,地上还有大片已成深红发黑的血迹,像是印在地上一般,血溅三尺,这户人家被灭门之时,恐怕鲜血流遍了地上。 队伍里面的另一个女弟子忍不住露出了个伤感的表情来。 这一个庭院花草都干死了,桌子椅子都掀翻在地上,结了密密实实的蜘蛛网,整桌房子静的可怕,唯有穿堂风吹过,带出呼呼声,空气中都夹着冰冷。 魏梵皱眉,异样的安静往往意味着潜藏的危险,若是刚一进来便有动静她倒不惧。 “这里什么都没有吗?” 有人忍不住开了口,见没有任何动静,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大宅罢了,他们提着的心慢慢的松懈下来,唯有魏梵厉声道:“都注意些,若是自己不小心没了性命可怪不得谁。” 此言一出,小辈们倒也收敛了一些,但大抵还是不在意的,慢慢的有人开始翻找,试图寻找出那被杀死的六十四口冤魂。 魏梵的提醒自觉仁至义尽,若是他们不听她也没了法子,只是更凑近了炎罗一些,抓住了他的,扣着,以防发生意外。 倒是一向平静波澜不惊的炎罗头一次露出了谨慎的表情,这令魏梵惊叹了一下。 “阿炎,你怎的这般谨慎了?” “梵儿,别松手。” 魏梵乐了,现在到底谁才是道士啊?哪怕炎罗是一代帝王,但术业有专攻,在阴间事上面,他还是没有她这个道士来的实际吧?怎么现在倒是角色互换了? “这话是我要说的吧!要是你离远了,我可救不了你了!”魏梵打趣道。 炎罗并未开口。 在这一世,他为人,但这‘人’也不过是地藏一手捏造出来的,本质上,他还是一代阎罗王,他身上带着的殿王威压哪怕被遮掩了也足以震慑一些平常鬼物了。 地藏在送他来这里时便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阎罗王的实力,否则这一个世界便会混乱,因为此时的阎罗王还并不是他。换而言之,一旦他展现出了阎罗王的实力。 那么这个时间,便会有两个阎罗王,天道不伦,便会崩塌。 这个因果,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但好在地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他允许炎罗使用十分之一的能力,原本这十分之一的能力也足够在阳间横着走了,但在进入这宅子时,炎罗感受到了危险。 像是暗地里,有什么东西在隐隐窥视。 “梵儿,小心些。”炎罗开口叮嘱着,手中更是扣得死紧死紧、 魏梵心中一暖,也不拒绝,便和炎罗二人开始进入那一间间破败的房子查看着。 这些个房子无一例外都被洗劫一空了,全是空空荡荡的,就连那些个家具都被毁坏得厉害,可见当年的山贼有多肆无忌惮,打砸烧伤,不计其数,连一个人命都不放过。 越是这般可怜,就越是死后不得安息,这宅子不应这般安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开始慢慢的落下,魏梵疲惫的揉揉眼睛,见今日恐怕是没办法找出什么来了,便开口道:“回去吧,明日再来。” 任务的内容是消除这宅子的怨气,但寻不到那冤魂就无法消除怨气,所以他们明日必须来寻得更加仔细。 众人也觉得今日像是找不到的了,纷纷同意出去找客栈稍作休息,明日在来。 魏梵点头,就在大家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天边的太阳收回了最后一丝余晖,整个的被云层覆盖住了。 紧接着,一阵狂风不知从何处席卷而来,那风来的怪异,来的猛烈,呼呼风声中还带着阵阵哭声。 “好惨呐!我们好惨呐!” “救命啊!救救我们!” “放过我吧,别杀我!” 一阵阵杂乱无章的鬼哭狼嚎响起,刺耳的叫人忍不住捂上耳朵去。 魏梵的脸色大变,猛地一扫视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道鬼影,黑中泛红,极其可怖。魏梵急忙大吼:“出去!立刻出去!快!” 众人都明白这是来了大家伙!纷纷涌向了门口去,心中惊惧得很。 哪知,‘碰’的一声,那结实的大门被风猛地吹合了,带头的司徒小辈忍不住推了推,没推开,严丝密合,一点动静都没有。 恐怕,这是里头的东西不让他们离去了! 魏梵脸色难看,她想不到不是这些鬼物消失了,而是它们就是等着这个时机!一日有两大极阴时辰,一是夜半时分,二是日落时分,太阳交换之际。 这些鬼物恐怕就是在等着这个时机!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将魏梵的深思唤了回来,只见最外围的那一个司徒小辈险些被几个黑色影子给拖走了去,正被周围几个同伴死死的拉扯住。 魏梵目光一凌,道:“愚蠢!咬破食指,点阳火!” 此话一出,所有的小辈们都纷纷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吸出了一口血,吐出来,沾染到胸口的位置上。 他们白日里呆在这阴宅子里太久了,不知不觉间吸入了太多的阴气,导致身体的阳气少了许多,这才一时不察被那冤魂给拖了去。 抹上了血之后,阳气重了些,那个险些被拖走的小辈也稳稳的站好了,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魏梵。 而魏梵,眉头皱的更深了。 正文 第336章 他与我又有何差别! 风停了,那一个个黑影愈发清晰了。 或狰狞,或齿牙咧嘴,或身体残缺,赫然就是被杀了的六十四口人的鬼魂。隐藏了这么久,它们终于现身了。 但现场的小辈们没一个觉得开心,他们一直寻找的鬼物突然间全部出现了,还一个个不好惹的模样,直到现在,他们才产生了惧怕,纷纷用奢望的目光看着魏梵。 在刚刚的混乱中,只有这个魏姑娘还保持着理智,在这个时候容易被人依赖。 魏梵冷笑。“看我也没有用。这是你们司徒家的任务,唯有完成了你们这个世家之名才能保持。” 司徒小辈们纷纷咬牙,严阵以待的看着那些个鬼影,身子都颤抖了,恨不得立刻跑出去再也不回来了。机灵点的都从随身包裹中拿出了黄符铜钱剑等等之类的物品。 魏梵心底为不可闻的叹气,更加加重了要走自己路子的念头,看看这些所谓的传承鬼言媒,丢人! “你们不是茅山道士,也不是天师一脉,手中的东西只是辅助,鬼言媒真正的作用是什么?” 此话一出,有人已经感受到了羞愧,他们这紧紧拽着黄符的架势还真不像一个鬼言媒该有的样子! 司徒柳率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战战兢兢的来到了那个最为浓黑的鬼魂前面,双手摆出一个印子,结结巴巴的说道:“请,请问你们有什么冤屈?” 魏梵又叹气了,她是欣赏这姑娘的勇气,但好歹能问点实际的吗?全家被灭门您还跑去问别人有什么冤屈?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果然,那厉鬼立刻全身抽搐起来,五官都看不清了,像是要发怒一般。 “我恨!我恨啊!” 司徒柳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给我站好了!在鬼物面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软弱!听见没有!” 司徒柳被吼得一个激灵,倒真的是没有发抖了,只是脸色仍然不好看。 魏梵转头盯着那个抽搐的厉鬼,一字一句的说道:“听吾之命,还汝神智。” 瞬间,那抽搐的厉鬼平息下来,连那扭曲的五官都恢复原位了,倒有几分能看出生前的模样,那架势还真的是这个被灭门的家主。 魏梵持续着喉咙发热,在一众司徒小辈们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神态自若的上前了一步,道:“为何缠绵至此。” “我不甘心!” “阴阳有道,你已经死了,便应该下去阴曹地府。” “那些贼人杀我家人,灭我满门!连垂髫小儿都不放过!这口气,我无法吞下啊!” “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山贼早被朝廷抓拿了,你的仇也算是报了。” 那鬼,沉默了。 司徒小辈们更加震惊了,内心掀起了一番波澜,居然这么简单就让一个怨气浓厚的厉鬼哑口无言?!这才是鬼言媒该有的气势啊! 更惊悚的是,这魏姑娘居然出口成术,完全不必借用手势的力量!这起码也是大言灵以上的标准!但这可能吗?这魏姑娘才十八啊…… 据他们所知,那些个魏家啊,齐家啊,都没有这般妖孽的人物!要知道,一个大言灵都足以撑起一个家族了!怎么一个野路子的鬼言媒会有这般天赋? 叫人连嫉妒都生不出,只能仰望了! 一时间,众人的思绪纷纷,就连司徒柳也收起了一直以来的轻视。 “山贼杀我全家!那么我定要灭他满门!”厉鬼突然吼道。 对于这么个理论,倒是符合了厉鬼没人性的特点。 魏梵淡淡的说:“但你被拘禁此处,无法离开。” 那鬼阴恻恻的笑了,道:“只要将你们这些人都杀了,那么我便可以逃出这里,向那些贼人索命!” 魏梵不动声色,道:“谁告诉你的?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是真是假,试试便知道了!” 至此,谈判破裂。 魏梵也不惋惜,她压根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降服一只厉鬼,那鬼言媒就真的是逆天了。 “御鬼阵!还记得吗?”魏梵喊。 司徒小辈一致点头,“记得!” “站好位置,快。” 小辈们立刻找准位置,按照记忆中的阵法站定自己的位置,一圈淡淡的光圈围绕在众人身旁。不少人松了一口气,刚刚慌乱中竟都忘记了这个阵法,实在是不应该! 魏梵也迅速的拉着炎罗找好位置,稳稳站着。 一时间,那些黑影们也奈何不了他们。 御鬼阵顾名思义便是可以短暂借用所有人身上的阳气,根据风水位置站定,连接阳气,达到抵御鬼物的作用。但这个阵法诸多限制,人数和使用时效。毕竟谁身上的阳气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能见度非常低。这样的环境对于鬼物而言再合适不过了,一时间,敌强我弱的情势僵持着。 魏梵心里有了较量,她隐隐觉得这些个厉鬼还不是最大的难题,在这黑暗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东西。若是能护主这些小辈她倒不介意出手,但若是没办法了,她也不会死撑,带着炎罗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依然是炎罗。 魏梵屏息警惕着,她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想出一个最好的法子扭转现在的局面,若是现在便离开她大抵还能带着炎罗安然离去,但这些个小辈恐怕都活不成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她暂且还不打算这么做,这九条人命的阴果压下来恐怕会危及到炎罗的气运。 她不会这般冒险。 突然,一阵若有似无的香味飘在鼻间,魏梵一时不察多吸了两口,便觉眼前真真发黑,她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的想要去攥住炎罗的手,却来不及了,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几乎在魏梵消失的下一秒,炎罗便察觉了,他猛地伸手,却依然没有抓住,哪怕一个衣角也没有。 其余的小辈们纷纷双眼一合,统统栽倒在地上,御鬼阵,破。 那些个厉鬼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炎罗的脸色难看至极,像是要毁灭一切一般,他的梵儿当着他的面,被带走了,这一点令他如何能忍?! 宛若实质般的黑气从炎罗身上蔓延开来,他站在原地,而那些欲要靠近的众鬼纷纷被震慑住了,一步也不敢上前,甚至一些厉鬼都已经开始下跪臣服了。 “你,你,你究竟是何人!” 炎罗一个闪身,一把掐住了那鬼的咽喉处,将他慢慢的抬起,炎罗阴沉着脸,眼底酝酿着狂风暴雨,一字一句的问道:“是谁给你的命令,妄图打这个注意。” “你你!不是我!” 哪怕是厉鬼,此刻也怕的心神胆颤,这个男人的气势就像是万鬼之王,恐怖得无法生出一丝抵抗的意味。 炎罗双手一个用力,那手中的厉鬼瞬间消失了,魂飞魄散大抵如此。 其余的厉鬼见状纷纷都隐去了身形,藏起来了,再也不敢出来作乱。唯有炎罗一人独独的站在原地,怒吼的声音乍起。 “释迦夜,我定不会放过你!” 魏梵醒来的时候,便发现了,她躺在一个幽暗的空间内,只有一盏烛光明明灭灭。她摸了摸身下的床褥,这床算得上是这个空间内唯一的家具了。 而那一道身影就这么立在不远处,听见身后的动静,那身影僵了一下,缓缓回过头。 魏梵咬咬牙,拽进了床褥,道:“释迦夜!” 那一道身影,赫然就是消失已久的释迦夜。 魏梵以为,距离那韦陀之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时日,这个疯子也早该放下了,怎的还是着了他的道!被抓了过来! 恐怕见不到她,阿炎该心慌了。这么一想,魏梵更急着回去了,她翻身下床,脚刚刚触地,释迦夜便开口了。 “你这般心急着回去吗?” 语气里是难得的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哀伤。然,这时的魏梵根本没空深思。 “释迦夜,放我离开!” “连一秒也不愿和我多呆吗。” “你是个疯子!” 释迦夜嗤笑,道:“我是疯子?对,我的确是,我从不否认。但那莫尘逸,又何曾不是疯子?” 魏梵一怔,语气不自然的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将你拘禁在一方天地中,他与我,又有什么差别?” 魏梵莫名的觉着一阵恐慌,道:“放我离开!” “你大抵还不知道吧。” 释迦夜状似自嘲的摇摇头,“也对,他善于隐藏,又叫你怎么发现呢?” 魏梵已经不愿听下去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听,必须离开,离开这里!回到阿炎身边去! 释迦夜踱步而至,每一步便伴随着一句话。 “他为你安排好一切。” “他给你时间考虑,却不允许你逃脱。” “他从不逼问你,却时刻提醒你。” “他不出现在你面前,却掌握着你所有的行踪。” “他要你,再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最后一字落下,释迦夜已经站定在魏梵的面前,眼神幽深的看着魏梵,看着她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嘴唇微动,张开,残忍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他这般,又与我,有何等差别?” 一声惊雷,在魏梵的脑子里炸开。 正文 第337章 你们究竟透过我看着谁? 魏梵猛地推开了释迦夜,后者后退了几步,但他的眼神从未离开。 “阿炎不是!” “阿炎?这便是这一世他给你的称呼吗?” “你不必多管!” 释迦夜伸手,触上了魏梵的脸庞,却被一手拍开了,但他也不在意,而是露出了一抹算是平和的微笑。 “你曾对我说,我错了。” 魏梵抿唇。 “魏梵,或许我错了,是我太执着了。”释迦夜的眼神慢慢的软了下来。 “欠我的人,还不是现在的你,是我着急了。” 魏梵终是忍不住,她攥紧了拳头,道:“你不可理喻。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你从来不是替身。” “但你一直把我当作别的人罢了。” “魏梵,何时你才会想起呵……” 魏梵呼吸一窒,又来了,又是这般的眼神,释迦夜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是你尚且不明白罢了。 释迦夜垂下了眼帘,“从你们踏出韦陀的王都之时,我便跟在你们的身后。未曾离去。” 魏梵震惊,生出了一丝畏惧。 “我终是知道,我输在了哪里。” 抬眼,释迦夜的眼神带着一抹自嘲,“他放得下江山,而我做不到。这便是我永远无法得到你的原因。” “我从不属于任何人。” “桃花林那一刹那,魏梵,我看见你笑了。韦陀的漫长时间里,你未曾露出过一丝一毫的微笑。你总是抗拒着我,抗拒着对你的好。你视而不见。魏梵,我是夜煞王,世人皆说我心狠手辣,心肠歹毒,但对你,我可曾有过分毫。” 由始至终,释迦夜用的自称都是‘我’,而不是‘本王’,在这一刻,他视乎只是释迦夜,不是韦陀的王。 魏梵撇开眼,不欲对上他的脸。因为,那脸上再也不见昔日的狠戾,有的只是完完全全的平和,还带着一丝自嘲,这样的释迦夜令魏梵觉得陌生。 “你在他的怀里,尚且会露出微笑。这是我永远也无法做到的。韦陀教会我的道理,永远只有一个,想要?那便抢过来。只有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 “你错了。” “是,我错了。但我便是这样的人。魏梵,我从不后悔将你掳到了韦陀,从不后悔将你囚禁,亦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 “不可理喻。” 对于魏梵的暗讽,释迦夜全盘接受了,唇角挂着的弧度未曾落下,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 正如他所说的,他自他们离开后便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远远的,叫魏梵发现不了。但炎罗一定知道,那个男人的敏锐释迦夜从不曾怀疑。 这一世,他与地藏王做了交易换得时间,他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的耐性不好。他愤怒,他暴虐,一切都因为,他想不明白。 “魏梵,如若我不这般作为,你还会记得我?” 这一个反问,魏梵没有办法回避。不可否认,恰恰是释迦夜的疯狂行为,才令这个人深深的记在了她的脑海里,哪怕想忘也忘不了。 像是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似得,释迦夜深深的看着魏梵,道:“那么,我的目的便达到了。” “何必。”魏梵艰难的说着,“何必这般,你我本可以以朋友相交。只要你,把我当作真正的我。” 而不是另一个人的替身! 这话忍了忍,魏梵还是并未说出,她不想再看见那样的神情。 但对于‘朋友相交’这话并不是欺骗,而是魏梵的真实感受。 撇开释迦夜的疯狂,他的确有称为一国之君的才能,能和逸帝相比肩的人物又怎会是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勇夫?那几日马车的时光,她便知道,释迦夜的谈吐不凡,他的学识和见解都令人耳目一新。 在宫中囚禁的时光,释迦夜日日陪伴身侧,为她解说名言趣事,甚至连国事的处理也丝毫没有多加隐瞒,她虽不言不语,不做回答,但她还是听进去了。甚至为他心生赞赏。 排除了他的所作所为,释迦夜的确是一个让人想要深交的好友。 “魏梵,你要我如何忍受,你在别人的怀里。我做不到。” “我不愿与你怨恨加深,放我离开。” 魏梵知道他们之间已然没了可能心平气和,那么她也不愿继续纠葛,此刻,她万分想回去炎罗的身边,她无法想象,此刻炎罗的感受。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释迦夜突然说道。 魏梵疑惑的皱眉,道:“那么,你究竟想作甚?” 他伸手,揉了揉眼,像是在遮掩什么,轻轻的说道:“我只是想与你说说话罢了。” 从醒来到现在,他的确未对她做过什么,倒是她一直太过敏感了,魏梵觉着一抹不自然,语气也放软了,道:“你说,我便听着就是。” 他怔怔的看着她,动动嘴唇,“唤我阿夜吧。释迦这个姓,是国姓,对于你来说恐怕记忆不大美好吧。” 魏梵勉强同意,在他殷切的目光之下,还是喊出了:“阿夜。” 释迦夜满足的笑了笑,道:“如果我们相识一开始就这般平和,你说,我可会有机会?” 这个问题,魏梵的态度十分坚决,“不会。” “也对。你我相遇晚了一步。” 魏梵受不住以往那个张狂不可一世的释迦夜变成而今这般,她皱着眉,道:“不必在我身上花费心思,这天下,多的是女子愿意伺奉你。我,当不住你这般心思。” 释迦夜不言语,就这么看着魏梵,只把魏梵看得后退了一步,那种眼神令她不舒服的很,像是要把她看进灵魂深处一般。 “三世情缘,有我在内,这一世也不算亏了。” 这一句话一语双关,像是带着满含的深意。 魏梵曾经就有过的猜测再一次浮现,她的心神颤了一下,张嘴道:“我问你,你与阿炎,是否相识。” 提起这个名字,摆着平和表情的释迦夜有暴戾了一下,但很快,他控制住了,只是微微露出了一丝厌恶。 “怎可不识,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魏梵内心的不安更深了一分,道:“是因为帝王的相识吗?” “哪怕死了,我也认得。” 这话就是否定魏梵的意思了。 她艰难的咽了咽,道:“你告诉我,你所追从的那个人,你将我当作替身的那个人,阿炎,是否认识。” 而这一回,却是轮到释迦夜沉默了。 魏梵步步逼问,“告诉我,是不是。” “是。” 魏梵一瞬间,僵在了原地,她的脸色煞白,哆嗦着说道:“你们都认得那个人,你苦苦在我身上追寻那个人的身影,那么……他,也是这般吗?” 释迦夜避而不谈。 魏梵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释迦夜能够回答的,这个问题,唯有阿炎本人能够给她一个答复。 魏梵觉得恐慌,她猛地想起,在司徒府中,她写着自己的方法,记录自己的修炼,在起名的时候,炎罗曾经若有若无的吐出两个字‘圣灵’,她并未深思,便用上了。长时间的甜腻恩爱迷住了她的敏锐,她沉溺其中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圣灵手札,圣灵…… 不!她不是那一个圣灵! 魏梵后退了几步,撞上了身后的床沿,险些摔倒,释迦夜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腰肢欲要将她揽过来,却被魏梵猛地推开了,自己狠狠的摔进了被褥之间。 她蜷缩在床上,双手抱膝,身体有些发颤,她的猜想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每一个都像是要把她杀死一般。 她颤抖着嘴唇,努力将话语吐出:“你们……你们究竟透过我,看着谁!” “那一个圣灵吗?” “我和她长得太过相像吗?” “你和阿炎,你们所执着的人……真的是我吗……” 话语落下,魏梵一双眼睛都失了神采,像是死水一般再无波澜,甚至有缕缕红光在闪现着,整个人都透着阵阵死气。 释迦夜慌乱了,魏梵的状态实在太不正常,他恨不得收回之前的那番话,他竟不知魏梵这般在意这个。 “魏梵!魏梵?!” 然,无论释迦夜怎么呼唤,魏梵没有在应一声,她像是沉入了自己的猜想一般。 “你就是她!你就是圣灵!魏梵,别想了,想不起来便罢了!” 释迦夜上前,一把拽起了魏梵,将她轻轻的摇晃,试图唤醒魏梵的心智,无果。 他从不知道,这些话对于魏梵来说影响这么深,是了,现在的她根本没有任何记忆,根本不会记得前尘种种,是他太过苛求,是他理所当然,自以为是。 突的,魏梵的眼睛瞬间溢上了血红。 释迦夜的双手一僵,感受着身体的悸动,他的神色难以置信。 “血咒……血咒怎么会在这一世存在!” 这样的感应,他何其熟悉!曾经,他给魏梵下了血咒,但在后面他便有意的收敛了血咒的发动,隐藏在魏梵的体内蛰伏着。释迦夜从未想过在用这个威胁魏梵,甚至也未想过伤她分毫。 这一世,于魏梵而言,她获得重生,更不该身带这个血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血咒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深入到了魏梵的灵魂吗?! 然而情况已经不论释迦夜有多余的心思猜想,从魏梵身上发出的阵阵暴戾快要将她的身体阴阳平衡给冲破了,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便是魏梵落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释迦夜猛地抱起了魏梵,闪身离开了这一个空间。 血咒是他下的,那么,自然便是要他解开!哪怕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他都在所不惜! 他曾对自己说,这一世,要用自己的方法为她做尽一切。 正文 第338章 阿夜的死亡 一道人影的身后跪倒了一片人,每一个低下头的人都忍不住身体发抖,因着从上方那人影身上传来的煞气给震慑住了。 王生气了,非常严重。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念头,更是不敢妄自动弹的理由。 “说。”炎罗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 一个下属模样的人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启禀王,根据调查,此次言灵师评比有诅咒言灵势力渗透,内部出现内应,而那一座宅子已被证实,曾被动过手脚。” 一瞬间,炎罗的脸色沉了,他猛地握拳,眼神底下酝酿着狂风暴雨,道:“计划提前。我要他们永远安分些。” 一众人一个激灵,一起齐声道:“是!” 这言灵师啊,要变天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逸帝很早开始便对言灵师一脉诸多纵容,暗地里放任不少,连打压示威的事情也没有,这才导致了言灵师一脉这几年来飞速发展。现在可好了,也不知道是谁惹怒了这个帝王,恐怕整个言灵师一脉都会牵连。 不少人喜闻乐见的,毕竟言灵师家族的风头可是太盛了,多的是眼红的人,现在可好,逸帝下了命令,只希望他们能够少作死。 领了命令的一众下属纷纷迅速的离开,毒留炎罗阴沉着脸站在原地。 事到如今,炎罗已经能够肯定劫走了魏梵的人是释迦夜无疑。这世上,除了他能够屏蔽掉他的感知外,还未有谁能够做到!但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断然是做不到如此顺利,只能说明,这其中一定有内应! 该死!通通都该死! 任何胆敢带走他的梵儿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炎罗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不令自己的愤怒失了理智,下一刻,他便闪身消失了。 这是荒郊野岭的一处丛林密集,荒草丛生的地儿。 释迦夜不得已停下了脚步,因为怀里的魏梵已经快要压抑不住,整个人浑身冰冷,没了一丝温度,那双红眼久久未曾消退,连瞳孔都紧缩成极致,像是要暴起一般,若不是他死死的按压了血咒的发展,恐怕此刻的魏梵早已因为血咒的反噬而口吐鲜血了。 左右看了一番,四周寂静无人,释迦夜咬牙,只能在这个地方了。 将手中的魏梵放在一处算是干净的地上,一时松懈,对魏梵的压制松动了些,魏梵立刻抽搐着身体一把伸出手直接的朝着他的脖子抓去,被释迦夜一把按住了双手。 “魏梵!醒醒!保持清醒!” “……滚……”魏梵挣扎着吐出了一个字。 “我会救你,很快,给我撑着!” 魏梵的神智陷入了一片血红之中,她克制不住翻涌上来的暴戾和愤怒,那种想要毁灭掉一些的冲动怎么也挡不住。 杀,杀!都杀光了! 叫所有背叛她的人都杀光了! 谁也不能伤害她! 所有人都死掉吧! 她浮沉在猩红的血海之中,只觉得浑身燥热,那一幕幕回荡着的画面无一例外都是她曾与炎罗相处的画面,那一幕幕本该是甜蜜温和的画面此刻却像催化剂一般,催动着她的怒气上涨。 假的!都是假的! 他看着的人不是她! 她是替身!她是那个人的替身! 她不过是披着这一个皮囊,享受了别人的宠爱! 这一切,都是背叛! 脑海里,一个声音一遍遍重复着,一遍遍刺激着,将她的怒火点燃到最高,像是要冲破桎梏一样。 杀了他!把他们都杀了! 这样,她就是她自己! 不再是别的人! 一声怒吼从魏梵嘴里蹦出,释迦夜眼神复杂,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愧疚的神色。 “魏梵,魏梵!是我的错,我不该这般刺激你……” 释迦夜狠狠的一拳砸进了泥土里,像是发泄一般,他从未有过伤害她的念头,他不过是太过想要见她,他…… 再过的愧疚和后悔都无济于事,释迦夜的脸色猛地綳紧了。 “我会救你的,魏梵,我不会让你死去!” 话落,释迦夜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他看了看被他强制压制无法动弹的魏梵,他伸手,蹭了蹭她的脸庞。 一句轻叹溢出唇边,他说:“我种下的因,便由我来承担罢了。” “只希望,若是你活着,可还记得一个名叫阿夜的人。” “魏梵,如你所愿,我放手了。” 失去了理智的魏梵永远也不知道这三句话里带着怎样的决绝,她只是挣扎着,嘶吼着,欲要解开身上的束缚,释放冲动,去杀尽眼前的人。 血咒反噬,从脖颈处蔓延的纹路一瞬间,将背部都遍布了。 【你们究竟在透着我看着谁!】 【我不是圣灵,我没有那样高强的实力!我没有受尽天下尊崇的信仰!】 【我不是她,我不是!】 她的内心,在狂怒中,流淌着悲伤。 画面一转,那一幕幕场景便是她的一生。 幼时被弃,拋之乱葬岗,身边有着欲要靠近的饿狼,老道士将她带走。 山中岁月,她唯有老道士一人相互陪伴,那日日夜夜里她曾仰望星空,奢望着那素未谋面的亲人会来寻她,将她带回去,然一日日的过去了,她终是熄掉了所有心思。 她的不在乎,她的云淡风轻,她的坦然自得,皆因,她没有了奢望的资格! 一个连家人也可抛弃的人,又怎会有别的人珍惜? 是了,他出现的毫无预兆,他的陪伴温暖人心,他的宠溺,叫她沉迷。 这一切,竟都是虚假的! 正在狂怒中的魏梵,那双血红色的眼眸,突然,落下了一滴泪珠,而释迦夜,却连为她逝去泪珠都做不到。 地上鲜血直流,像是要染红了这一方土地一般,那弥漫着消失不去的血腥味吸引着一道道鬼影聚集,却因着那强大的气势不敢靠近,只可逗留在周围,不愿离去。 释迦夜的脸色惨白一片,一向坚韧强大的他,却露出了虚弱的一面,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痕,一道道,一条条,全是被他自己所伤,贯穿腹部的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加速了他的生命流转。 血咒本属于他的一部分魂体,能够操纵自如,然而魏梵身上的血咒早已变异。 而他,此刻却不是那一个道行高深,实力强悍的千年老鬼,甚至他现在连人也不是。要收回血咒根本没有别的方法。 本体垂死之时便可吸收原来分散的魂体。 释迦夜艰难的笑了笑,像是轻叹一般,“我何曾为了一个人做到此步,呵……”语气里似是自嘲。 【我不服!我不甘心!】 【她为他做尽一切,甚至换了命,凭什么!凭什么!!】 【第三世,我要比他更早的出现在她身边,我要得到她!】 【魏梵,这一次我决不放弃!】 昔日的一句句话,幼稚之极,释迦夜每每想起,都会溢出苦笑,他的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这种奋不顾身的举动对他这种极致自私的人来说,简直天下大谬。 然而,此刻,他却做了。 心中,没有半分后悔。 生命力在不断的流失,而魏梵开始浑身发抖,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钻出来一般。 【第三世,你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你的鬼心。】 【我愿意!】 【那么,记住,你的时间不多。一旦死去,你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释迦夜的眼神有些恍惚,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更是用着自己最后的力量催动着与他相呼应的血咒,妄图将它抽离了魏梵的身体。 猩红的血海在慢慢平静,那一股暴戾和愤怒在一点点的被抽离,魏梵的眼眸逐渐有了一丝清明,她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立在她的身侧,嘴唇控制不住的张开。 一道黑气从她的嘴里溢出来,飞回了释迦夜的身体里,后者身体猛地抽了一下,而魏梵脖颈的纹路尽皆消失。 血咒,已除。 “魏梵,醒过来……” “醒过来……” “唔。”一声闷哼,一口鲜血就这么吐出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将魏梵的清明多了几分,她眨着迷蒙的眼睛,微微侧头,却看见那一个人。 唇角溢出了一道蜿蜒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那张永远不可一世的脸上,有一种名为哀伤的神情在流动着。他在看着她,用一种释然的眼神看着她。 “释迦……夜……” “唤我阿夜吧……” 魏梵想要挣扎着起身,然而身体软的厉害,就像是被抽空了什么东西一样,她着急的想要动一动。 “魏梵,别动……” “你怎么了?!” 那一道道骇人的伤痕像是要把鲜血都流光了一般,释迦夜从未这般姿态出现过在她的面前。 仿佛随时便会倒下,不在醒来。 “别动,你会虚弱很久,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减少血咒对你的伤害……” 释迦夜愧疚的露出了一抹艰难的笑意,他的身体逐渐冰冷。 “对不起,魏梵,大概你能摆脱我了,永远……” 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了,魏梵惊骇的看着他,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感。 那一片血海将她的理智都吞没了,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那种想要杀遍天下的暴虐根本不是她! 然而,她清醒了,而释迦夜,却濒临死亡。 “你救了我?!” 释迦夜并不欲回答,只是虚弱的半跪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魏梵,我说错了一点……” “你是你,只是你罢了……” “我明白得太晚,我伤了你,对不起……” 魏梵一瞬间慌乱了。 “释迦夜!” 碰的一声,释迦夜撑不住身体,狼狈的栽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慢慢借着手臂的力量在慢慢的向着魏梵爬过去,一点点,缓慢,却坚定的爬过去。 那一只沾满了鲜血和泥土的手,终是覆盖在了魏梵的脸上,却瞧见了她脖颈处露出的血丝玉,释迦夜感受到了心脏的一阵抽痛。 “我大概要食言了,魏梵……” “释迦夜!你撑着!” 魏梵咬牙,不断催动着自己的灵力,不断命令自己快些动起来。 “魏梵,听我说,这一世认识你,真好……” “永远记住我,永远……” 一声长啸,“阿夜!” 正文 第339章 两败俱伤 释迦夜永远的闭上了他的眼睛。 这一世他不是鬼,他不是人,他不过是用鬼心和地藏王换得了这一世的存在。 生命力本就撑不了多少时日,为了解开魏梵身上的血咒,他别无他法。 死亡,似乎早有预测。 放在魏梵脸上的血手,终于垂下。 魏梵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是厌恶他的,甚至可以说是怨恨的,但这一刻,她的感情却复杂翻涌。 直至他真的死去,魏梵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恐慌和哀戚。 她一生,最是不愿意欠了任何人的,但现在,她欠了他一条命,甚至无法偿还。 那些抗拒,那些推开,似乎都成了晦涩的记忆都随着这个人的死去而失去了一切意义,仿佛一场笑话一场梦,释迦夜死了,这个噩梦结束了。 就在魏梵麻木着脸的时候,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这么快就死了啊。” 魏梵猛地看了过去,不知何时,一个身穿酱紫色长衫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背着手,用着看待蝼蚁的眼神注视着她。 “我本对他的期望更大些。没想到,儿女情长的事超出了我的预料。” “你是谁!” “许久不见了。释迦夜一死,他便会找过来吧。” 魏梵的内心产生了畏惧感,一种想要臣服的本能在蠢蠢欲动,想要跪下来,想要膜拜。 这个人,很强! 不行!不准!不能!必须压制住所有的畏惧! “真期待你们的结局啊,魏梵。” “你认识我?拜托你,能不能救他!他快死了!” 魏梵根本不顾为何要救这个疯子,但她知道,释迦夜一旦死去,那么她便会有那一个心结,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 “你在求我吗?” 魏梵呼吸一窒,咬牙道:“对!我求你!” “真遗憾,他已经死了,连魂魄都不会有,彻底的消散在世间罢了。” 魏梵一瞬间怔住了,嘴唇发抖,“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不是更好吗?他这般疯子的行径与你而言,不是烦扰吗?”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对,她厌恶他!但她从未想过要释迦夜死去! 这一个帝王,他拥有大好江山,他是韦陀的帝王,他不该就这么死在了这里,死在了荒郊野岭,甚至,还是因为她! “你看,他消散了。” 魏梵猛地一震,果然,释迦夜的身躯开始一点点的变得透明,像是要彻底的隐形了一般,她惶恐的想要伸出手抓住,却依然不能动弹分毫。 “如果你付出点代价,只要足够大,我便为你救他一命。” “比如,将你的灵魂卖给我。” 男人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像是引诱着魏梵坠入那无边的深渊地狱一般。 魏梵的眼睛出现了迷雾,神智像是被笼罩了一般,她本就因为血咒的剔除,身体和心防最是脆弱的时候,根本抵不住来自男人的循循善诱,她的本能在克制着,而心神却愈加迷惑。 释迦夜浑身是血的躺在她的身边。 他为了她而死。 她不能欠了他的。 她要救他。 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恶的笑意,慢慢开口:“对,他因你而死,他爱你那么深,你欠了他的,你要还给他……” 猛地,魏梵咬住了舌尖,剧烈的疼痛唤醒了她仅存的意志。 男人皱眉,想不到这女人的抵抗这般厉害。 “你,究竟是谁……” 魏梵虚弱的出声。 男人不欲开口,既然无法命她自愿,他的耐心已经不多了,一挥手,一阵黑气袭来,魏梵根本躲不开,眼前一黑,便是昏迷了过去。 魏梵脖颈处挂着的血丝玉,一瞬间破裂了。哪怕血咒反噬之时,因着释迦夜的压制都并未令血丝玉破碎,却在这一刻,破碎了。 现在出现的男人,所图非凡,危险至极,他的攻击,加上血咒反噬的后遗症,令血丝玉感受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一瞬间破碎了。 这像是一个预兆。 这一世,魏梵并未强大如同上一世,她鬼言媒之道还在成长,历经血咒反噬,她根本无法抵抗得住此刻对她的魂魄攻击。此时,她不过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蝼蚁罢了。 另一头,炎罗猛地僵住了,身体无法自拔的颤抖,身体深处的那一段牵连彻底消失。 那是他放在魏梵身上的心神关联,哪怕他此刻寻不到她,但魏梵还是安全的,正是这一点令他没有发狂,但在现在,那牵连没了生息,预兆着魏梵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危机。 炎罗的瞳孔猛地收缩,涌上了丝丝红光,所有的克制,所有的担忧在此刻犹如决堤的洪水,席卷而来,他的理智一瞬间破裂,那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犹如崩断了的弦,再也无法阻拦。 狂泻的黑气突的从他身上释放,犹如实质般可见,无风自飞的白发也缠绕上了死死黑气,此刻的炎罗,脸色狰狞得恐怕。 殿王之气,全部尽开。 天空不知何时涌上了乌云,将皎洁的月光一并遮住了,黑得可怕,像是一丝光芒都消失了。 层层叠叠的阴暗处,那些游荡的孤魂野鬼只一靠近,便化作了一缕黑气,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十八层地狱,十八座殿,五殿阎罗高居首,压抑了这么久的殿王之气一瞬间爆开,那解除了束缚的力量,翻涌而来。 见鬼的束缚!见鬼的约定!见鬼的惩罚! 所有的一切,不及梵儿的一丝一毫! 炎罗就像是从地狱走出的恶鬼,身上所有的清冷和理智都被心头的恐惧给打散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他的身形彻底的消失在了原地,而他所处的地方,方圆十里,众鬼魂飞魄散,生机尽断。 荒郊处,立在原地的男人满意的笑了笑,正要走过去将魏梵带走的时候,一柄长枪咻得插进了他的面前,阻挡了他前进的方向,枪头还密布着层层黑气,像是无声的示威。 随之而来的便是令天地都为之色变的恐怖煞气。 “休要动她!” 炎罗的声音划破了天际,令男人的步子停下了。 在见到了昏迷的魏梵,炎罗怒得双目圆睁,白发飘飞,脸上再也不复原本的清冷神情,他一把蹲下,将魏梵抱进了怀里,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之后,才堪堪放下心来,却仍止不住的后怕。 幸好他来了,幸好赶得及,幸好他的梵儿并未死去。 炎罗感受到了,何谓劫后余生。他搂紧了魏梵,像是叫谁都不能令他放开。 “你倒是来得及时。”男人开口了,表情有着震惊。 炎罗转头一瞥,却见地上浑身是血躺着的释迦夜,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明化了,再下一秒,完全消失。 若不是地上未干涸的血迹,他存在的痕迹便是烟消云散。 炎罗的心头一紧,更加搂紧了魏梵,他愤怒的抬头,盯着那一个面前立着的男人--地藏。 “怎么,你的眼睛写着愤怒。” 地藏状似无所谓的说道。 “地藏,你违背了我们的承诺!”炎罗嘶哑着开口说道。 男人,竟是消失已久的地藏,他嗤笑一声,道:“你知道,自己在与谁说话吗。” 炎罗只是沉默的抱起了魏梵,那立着的长枪立刻从泥地里拔起,半空立着,而枪头则是对准了地藏。 魏梵的情况糟糕,他根本不能浪费任何时间,炎罗转身便要离去。 “炎罗,你动用了殿王的力量。” 这话令那道笔直的身影停了下来,站定了脚步。 的确,血丝玉破碎的那一刻,炎罗再也压不住自己体内狂乱的暴戾,他心神俱焚,单单只有一个念头,谁都不能从他的手上夺走魏梵!谁都不能! 哪怕是拼上了他的命,他的一切,定要护住她! 他,动用了完全的殿王之力。 炎罗无法想象若是他迟疑了一秒,魏梵的下场会是如何,至此,他不后悔。 “你知道后果,天道轮回,你躲不开这个惩罚。” 背对着地藏的炎罗,此刻露出了一抹不符合的笑意,那笑,是温柔,是满足,是庆幸。 他看着闭着眼的魏梵,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看着她在他怀里还活着,那么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自会承受这个惩罚。” 地藏狠狠的皱眉,一抹不悦涌上了心头。 “那么你答应我的事,便会做不到。” “地藏,毁了契约的是你。谁也不能动她,谁也不能。” 最后四字,含尽了森冷,其中的杀意就连地藏都忍不住惊叹了半会。 “我不过是带她回去罢了,她现在这般状态可是不怎么好。” 语气半真半假,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一般。 “我会处理。” 地藏露出了冷笑,道:“炎罗,你好自为之。这一世,你注定不会善了。” 炎罗不在言语,而是沉默的抱着魏梵一步步的离开,那随之泄漏的黑气越来越浓厚,隐隐有着包裹住两人的趋势。 地藏久久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一个两个,都这般不要命了,哼,倒是令我惊叹。” “炎罗,强制解除了束缚,殿王的力量积攒了这么久可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承受的。” “呵,大概会发疯吧,真是令人期待……” 话落,地藏消失了身影。 那一片杂草丛生的地上,处了地上的一滩血迹,再也没了其他痕迹,就像是不曾发生过任何一般。 正文 第340章 阿夜回忆 韦陀民风彪悍,鬼物作祟,人人崇尚武力,追求钱财,所谓的仁义道德,本质稀薄,丝毫谈不上道德底线。 我便是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国家。 出生之始,便克死父亲,年幼无知,母亲离去,我便是人人厌恶的孤寡小子。人人说我,命犯太岁,势要克尽身边之人。 赶出家门,逐出领地,我便成了街上流浪的人人厌弃的叫花小子。 挣扎生存,我恨,我怨,这世间之大,竟无我的藏身之处。 “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店铺!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哈?” 推搡之间,我沉默的从地上爬起,哪怕身上处处生疼也并未露出一丝痛苦。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哪怕只一眼的软弱便会叫人吃得骨头的不剩。 城隍庙下,我便对自己说,这一生,我要站在最高处,我要睥睨天下,我要叫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尽皆跪在地上,俯首称臣。 哪怕此刻,我只是一个人人可欺的叫花小子。 一路冒险,我混进了军队,韦陀与毗沙的战争不断,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不怕死,更不愿惨死,所以我只能杀,我杀了很多人,数不胜数,他们化作鬼想要害我,皆被我身上凶狠的煞气震退。我从不畏惧,无论是人是鬼,便只有一个信念撑着。 很快,我得到了赏识,我一步步上升,在那时,我看见了他。 毗沙的大皇子--莫尘逸。 战场里,他永远骑着一匹汗血白马,被层层叠叠的保护着,脸上漠然的表情像是看着蝼蚁一般。 我的血液沸腾了,双目圆睁,年纪相仿,我却与他天差地别。他在上方,受尽了将领的尊崇,而我,被做沙包冲在前端。 我不能输给他,我对自己这么说道。 从战场到朝廷,我一步步往上爬,手中的鲜血不断,任何阻拦我的人,都会死在我的手下。于是我下面聚集了一群拥戴我的人,他们怕我,恐惧我,却不得不服从我,因为他们知道,我是最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韦陀内乱纷争不断,派别林立,犹如一盘散沙,毗沙攻克进来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他们需要一个真正的王者。 而那一个人必定是我,除了我,别的人都死了。 我机关算尽,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阴狠残暴,最后,我当之无愧的登上了那个位置。 我没有姓,单单一个夜字,他们将我赶出来的时候便剥夺了我的姓,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姓,释迦,从此我叫释迦夜,我的尊号--夜煞王。犹如夜煞,君临天下。 封王不久,地下不服气的人有一个我便杀一个,有一双便杀一双,叫任何人都生不出反抗我的心思,我要稳坐这江山,令所有人都抬头仰望。 我要成王,我要整个韦陀吞并天下,我发动了无数次战争,我亲自挂帅上场,我的敌手唯有他一个才配得上,我听说老毗沙驾崩,大皇子上位,莫尘逸与我一般,成了这帝王之位,王号--逸帝。 韦陀与毗沙兵力相当,大小纷争不断,却从没有一个高下,我享受着势均力敌的感受,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他一人不怕我,但很快,我错了,这世上还有另一人更令人在意。 不知何时起,就连韦陀也有了一个传闻。 传闻,毗沙出了一个圣灵。 她美貌绝世,一身红衣行走天下,身后的追崇者无数,视她为神明。皆因她的言灵力太过强悍,所有的冤魂厉鬼皆为她所惧。 她姓魏,单名一个梵字。 我一时兴起,便查了她的资料。 无父无母,孜然一人,没有任何依靠飘荡在人间,那一身言灵术完全靠着自己的摸索,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走到了这个地位。 我舔了舔下唇,第一次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受,魏梵是吗?这名字,我便记住了。 然,未等我有所行动,传闻,逸帝将大婚。 十里红妆,迎娶这天下最受信仰的女子,圣灵。 我捏碎了杯子,阴沉着脸,从未想过,他会迎娶她。 圣灵嫁与逸帝,受尽了天下苍生的祝福,恭贺。她成了他的王妃。那日,便是我的生辰。 我在宫中,独自一人,面前放着一碗冷的的长寿面慢慢吃着。 我对自己说,时候到了,这天下,只有一个帝王便足够了。 我调兵遣将,发动了最大的一次战争,毗沙迎战,浴血奋战。我忘了自己做了多少事,我不知疲倦,冲锋上阵,但韦陀的颓势节节攀升,毗沙因着那一个王妃的到来,士气高涨,韦陀的战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这样的结果,我不会接受!我发布了最后的命令,最后的王牌,我养精蓄锐了一帮诅咒言灵师。直至最后,我仍是动用了我平日最为不齿的鬼神之说,命他们施展了法术,以达到我的目的。 情况很顺利,就差一点,紧紧只差一点,我便要成功了。 韦陀差一点点便要获胜了。 魏梵出现了。 我想,直至很久以后我都不会忘记,那一道身影,那一道在半空中曼妙的身影。 她牺牲了一切,换得了毗沙的生存,她为他,竟做到了这个地步。 一瞬间,我嫉妒了,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嫉妒了。从未有人为我做到这般,凭什么,凭什么什么好处都叫莫尘逸霸占了。 他生来就拥有一切,权利,地位,亲情,就连一个倾心相待的人都比我多。直至最后,我荣登帝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真心待我。 我不服气,我带着下部闯进了她的营帐,第一次见到了她,那一面,惊为天人。 我要得到她。 这是我的渴望。 然,我百般威胁,说尽了话,她无动于衷,她的身心忠于他。我愤怒了,既然得不到,那么我要那人同样体会失去! 我杀了她,当她死在了我的手上时,温热的血流淌在我的手上,我没有丝毫的快意。 如我所料,莫尘逸发疯了。 而,那柄长枪,同样刺进了我的胸膛,直至死亡,我仍对他说。 “莫尘逸,你的余生痛苦万分。” 韦陀败了,一代夜煞王陨落了。我满心的不甘,执念,疯魔令我死了也不得安息。 我化作鬼魂,不愿投胎,白君找上了我,他说,我可以是他的传人。 地府十八殿,五殿阎罗王的位置好像也不错?我答应了,我开始好好的修炼,好好的变强,好好的等待着称为那一个阎罗王。 然而,我又失算了。 几十年过去后,莫尘逸逃脱不了阳寿殆尽的命运,他下来了,却仍保持着当日杀我之时的容貌。 他夺走了我的位置,再一次的。 我不明白,为何白君要选择他,放下我,我想不通,更不愿放手,我试图打败白君自己上位,但我太低估了他的力量,结果便是我险些魂飞魄散。 逃走后,我修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灵魂受到了伤害根本无法短时间愈合,我不敢出现,唯有躲藏。 这一躲,便是千年,便是他成了阎罗王,从此改称炎罗。 我养精蓄锐,聚集着长久的怒气怨气,找上门,既然是我要的东西,我便要靠着自己的实力抢回来,这便是韦陀教会我的道理。 我从未想过,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落败。白君将他教的很好,他忘了一切,他是一个完美的阎罗王。 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逃走了,但也将他重伤了,我不算输了,我告诉自己。 直至我遇见了她,圣灵。不,是她的转世,不是那一个我记得的她。那张容貌太久了,在记忆的深处,一时间我并未想起来。 这一世的她,仍然与莫尘逸纠缠,她依然成了他的妻,无论记忆是否失去,他们的牵连从未被断,这一点令我愤怒了,他们还有了孩子! 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我永远不会拥有的东西,令我产生了想要破坏的念头。 我将血咒种在了她的身上,等候着生根发芽的那一天,等候着他们悲惨的结局,这一次我不会着急,我要慢慢的看着他们慢慢痛苦。 我隐藏得很好,慢慢的看着他们,慢慢的令自己恢复,我告诉自己别急,不需要着急,一切交给时间便好,我拥有无尽的时间岁月,一千年便这么等过来了,何必在这个时候着急。 我暗中部署了一切,将势力慢慢的渗入了酆都城,制造混乱,我要令他的权力动摇。 我将月挲带了回来,她会是我最好的棋子,我一步步的谋划着,像一个拥有十足耐心的好猎人,布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环环相扣,而这一次我的猎物不仅有那一个位置,还有她,对,还有魏梵。这一点毋庸置疑。 千年前,我便得不到她,千年后我看着她这么久,窥视了那么就,渴求了那么久,这样的心情慢慢的成了执念,执念加深,变成痴念。既然不曾拥有,那么抢过来吧,反正,我已一无所有了。 计划很顺利,莫尘逸果然混淆了她,将月挲当作了前世的爱人,当做了前世的她,我嗤笑不已,对于自己的计划更是胜券在握。 你很快属于我的,魏梵。 我会待你比他更好,更好,好到令你,留在我的身边,永远。 正文 第341章 只做你的阿夜 计划出了差错,月挲不受控制。 这一点令我非常恼怒。 我重改了计划,欲要给她一个教训,这场局,越乱越好,越是混乱,那么我才能得到我要的东西。 我步步为营,前世,我荣登帝王,那么这一世,我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鬼?我的手段我的谋划,令我赢得了筹码,就连蒋玄,也听信于我,似乎,一切都按照我所想的方向。 我想要魏梵,但这无关于爱情,只是一个执念罢了,所以我能毫不犹豫的用她威胁莫尘逸。 所以我布了一个局,将她引了过来,我猜的不错,她为了孩子愿意冒任何风险,甚至牺牲一切,我将她带去了下面。 殿堂会的举行早在我与蒋玄的计划中,事实证明,哪怕莫尘逸忘了记忆,也同样不会攻击魏梵,蒋玄凭着手中的魏梵,威胁了他。 差一步,我就能看着他落败,看着他身陨,却不想,我漏算了月挲这个女人。 一个女人为了爱情,当真可以不管不顾,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控制了莫尘逸,她命令他,将那一枪刺进去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身体镇住了,有一种心慌蔓延,我从未想过要她死,我只是…… 在多的话语都止不住我的恐慌,我想去接过她的身体,她不会就这么死去的,我不会允许就这么让她死去,我不管不顾的将她带去了张天师那里,我忘记了自己是鬼魂的身份,只想着她不能死,谁都不可以令她死去! 七样事物换来了她的命,却换不回她的神智,她不愿醒过来。 她怎么能不愿醒过来?! 我这般救她,可不仅仅只是要一具傀儡,我要她真正的看到我! 直至现在,我才明白,观察了太久,窥视了太久,渴望了太久,这份执念早就变了质,我想我是喜欢她的,否则为何等候了这么久,甚至谋划了那么多,可惜,我知道的太迟,是我一手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但哪怕我错了,我会认错,我会弥补。我忍受被植入的疼痛,去寻了第八样事物,将她的甚至唤醒了,我知道那对于她而言很残忍,我知道神智不醒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她受不了是自己剥夺了孩子的希望。 我不允许她这般逃避,我要她看清楚,是谁亲手导致了这一切,我要她恨他,要她欠我。 这是她欠我的。 我唯一的要求,便是成婚,这一世,她成为我的妻。 红袍加身,我像个孩子一样有些手足无措,我借用冷漠掩饰自己的内心,我在紧张,竟想不懂啊,活了一千多年的夜煞王也会有紧张的时刻,哪怕我知道此时她心死了,心虚毫无波动我也不在乎。 我会好好的,好好的照顾她,我会令她忘记了莫尘逸,而余生,只有我一个便好。 红烛点燃,众鬼恭贺,我领着她来到了拜堂地儿,克制着满心的欢喜,却仍不想,出了意外,他寻到了这里,带着第九样事物。 我唯有站在一旁的资格,我知道,我插入不了他们之间,太过深的羁绊,令人心脏都疼了。 我知道,清醒后的她不会同意这一场荒谬的婚礼,我故作轻松的说道:“你欠本王的,该怎么还。” “夜煞王说笑了,你的王妃只为,又岂是我可以玷污的。” 可我却只希望你在那个位置上,站在我身旁。 这话,我无法说出口。 “本王会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这句话,似是对她说的,但却是对自己说的,既然认清了感情,那么他便不会逃避,他会堂堂正正,重新将她掳过来,只是这一次,叫她再也不会反抗。 莫尘逸恢复了记忆,他的疯狂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嗤笑着,以一己之力力抗众多殿王,搅乱了地府平衡,这样的疯狂不知是勇气还是发泄,在我看来便是愚蠢罢了,这样的他,迟早会陨落。 他永远的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 我磨刀霍霍,想尽了一切讨好她的办法,还未来的及实施,却听来了她已死去的消息。 割肉碎骨,挖出心脏,她为了他,牺牲了性命。 我自是知道,她怕痛的,这般怕痛的她,却做到这一个地步。 我失去了理智,我不服,我不甘心,我无法放弃,直到理智回归,我已经跪在了地藏的面前。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机关算尽了这么多年,冷酷残忍了这么多年,被人盛传自私的我,却有一天为了一个女人,而跪下了。 我用我的鬼心,换来了第三世的十年时间。 我只有十年,短短的十年。如果十年间,我得到了她,那么我便有活下去的希望,如若没有,地藏将会取走我的鬼心。 我斗志慢慢,怀着满腹的希望,我回到了千年前,我意欲要去寻她,但我必须拥有实力,否则天下之大,我根本没有实力拥有。 我花了最短的时间重新登上那一个位置,随后便来寻她,我曾以为自己赶得及,以为这一世会是我先遇到她。 却不想,我仍是迟了,比他迟了许多年。 我会输,我没有希望,她不会属于我,重重念头闪现在脑海里。她脸上的抗拒,深深的刺痛了我,她……不爱我。 这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哪怕第三世,她,也不会爱我。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笑话一样,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宛如跳梁小丑。 我对自己说,我不在乎了,无论她是否心甘情愿,只要她陪在我的身边,我只有十年时间罢了,就让我拥有她十年便足够了。 我将她带走,囚禁了她,用尽了我所有的耐心和温柔,哪怕她对我不闻不问,我也不会被影响,反正这些都是正常的,我早已有预料。 哪怕是这般说服自己,我也仍然希望,她会对我,哪怕露出一个微笑,仅仅只要一个微笑便好。 然而,没有。呵,她的抗拒由始至终都不会变化,甚至更甚,上一世的她,还会对我有所言语,甚至还会有别的表情,这一世,她对我的冷漠,如此决绝。 我开始想念上一世的魏梵,上一世险些与我成婚的她,我希望她记起来一切,我不断的暗示她,给她讲故事,却造成了我想不到的结果。 她,拒绝成为那一个她。 夜半时分,我注视着她的睡颜,心情复杂,她拒绝成为自己,那么我又该如何待她? 还未等我想得明白,莫尘逸寻了过来,也对,这世间能够不动声色深入到王宫的人除了他,不会有谁。他要从我的手上,夺走魏梵。 我匆匆赶到,便见到了她在护着他,我勃然大怒,甚至险些失去了理智,我将他抓入了天牢,囚禁了她,我知道这只会引起她的更加强烈反抗,甚至是绝食抗议。 我避着她几日,不去见她,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了这里,为的不过是平息自己的怒气和躁动,我怕自己,对她作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等真正冷静了,我便去见了她,安静平和的相处。 我不厌其烦的对她述说着,哪怕没有任何回应也甘之如始,这般相处便好,我的渴求在慢慢的降低,因为那个人是她罢了,只愿永远这般呆在我的身边也是好的,哪怕一个字也不会吐露也足够了。 但会这么快认命的人就不会是魏梵了,哪怕失去了记忆,她也是一头沉睡的猛兽,从不会屈服,一旦有机会她便会逃离。我知道的,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再看看,在奢望一次她不会逃开。 然而,我再一次的绝望了。 她依然选择了逃开。 我愤怒着,这一次我绝不会温和,绝不会松开一丝一毫,我要咬住她,缠着她,哪怕是哭泣也不会松手,我一步步上前就要抓住她了,却被她用血循逃开了,我封闭了王宫,翻遍了所有的地方,势要将她抓出来。 似乎,我永远是那一个迟了一步的人,哪怕在我的王宫也不例外。 终究是他先将她找了出来,将她护在怀里,而我,只能在门外看着。 “她从不是别人的替身,从不是。” 留下那一句话,我怔怔的看着他离开,十万大军压境,他为了救她,调空了王城的保护。 我恍惚意识到,我会得不到她的理由。 我跟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他们一路前行,远远的在后边,看着他们亲密相处,看着她对他露出了笑颜,笑靥如花,对象永远不可能是他,不是他释迦夜。 桃花树下,她在他的身下羞红了脸,甜蜜的亲吻,仿佛这世间,再也不能有什么能够插足。 我摸着心脏,觉得一阵顿顿的疼,像是无法呼吸一般,快要窒息而亡,哀莫大于心死,我想,我明白了,我这一生,也该这样了。 放手吧,你已经没有了资格。 一声轻叹,我想,我没有了坚持的理由继续留在原地。 我踉跄着步子离开了,回到了我的王宫,看着跪倒在我的面前的众人,看着他们对我的畏惧,我突然觉得累了。 为了这个帝位,为了这个名号,我付出了一切,曾认为的权利的甘甜也不过如此罢了,并不如想象得那般美好,我的心,空得厉害。 权利?地位?这一切,犹如镜花水月。 我所追逐的东西,不该是这样。 不该是这般空虚! 我算计了那么多,其结果带来的喜悦分毫未有,我突然想见她,就只是见见她罢了,不做什么,就只是说说话而已。 想到便去做,我扔下了所有事物,最后布置了一个局,直至最后,我仍在布局抓她,我想我这样的人,大抵没救了吧。 心平气和的,温柔的,对她说话,用阿夜的名号,用一个不再是帝王的名号,我希望,平平凡凡的认识她。 血咒的复发是我预料不到的,那一个血咒早被我遗忘了,不曾想却是这一个咒术害了她。 没有犹豫,也没有后悔,救她吧,让她活着就好,她不该因为我而死去。反正,我的十年,也不多了…… 粘着血的手触上了那温润的脸颊,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脸,我满足的笑了。 这一世,她大概不会忘了我吧。 这一世,我终于在她心底里留下了痕迹吧。 这一世,她永远不会忘记一个名叫阿夜的人。 释迦夜给了她噩梦,那么她只要记住阿夜就好了。 我就是阿夜,存活在她记忆里的阿夜。 闭上了眼睛,我这一生,也算是结束了。 正文 第342章 留下来 魏梵觉得身体很累,累到不想睁开眼睛,就像从此睡去,再也不为任何事烦心。 不必去管那些可怕的猜测。 不必承担一个人的死亡。 可,有那么一只手,一直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从眉毛,眼睛,到鼻子,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嘴唇,轻轻的,轻轻的蹭了蹭。 就像是羽毛一样,痒痒的,太过温柔的轻抚,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令人眷恋。 魏梵舒开了轻皱的眉头,展开了容颜,而那只手,却慢慢的抽离了。 不!不要走! 魏梵忍不住睁开眼,欲要挽留,迷蒙的视线中出现了那一个人影。 那个熟悉至极的人影。 她沙哑着声音,试探性的喊道:“阿炎……” “嗯。”一句回应。 但语气里像是忍耐着什么一般。 魏梵慢慢的恢复了清明,她终是看见了那张脸,清冷深邃的脸,一头白发垂在两侧衬得那人,更加高不可攀。她慢慢的撑起身体,半坐了起来,看着他。 “阿炎。”魏梵又唤了一声。 “我在。” “我死了吗?” “我不会让你死。” “可是……阿夜死了……”魏梵喃喃的低语着。 炎罗一怔,他自然知道了释迦夜为何死,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梵儿,那不是你的错。” “他救了我。” 不,或许他想救的是那一个人,而不是她吧。魏梵自嘲的想着,却没有把这句话说着,她不想破坏这一份感情,她不想面对她不想看到的结果。 就让她假装不知道,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什么猜测都没有。 当一回胆小鬼也好,就这么一次,让她自私一次。 自欺欺人一次就好。 她……只有阿炎了。 这个世上,只有这么一个在乎她的阿炎了,哪怕是他认错了人也好,她贪恋着这一份温柔。 释迦夜的死亡,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他了,她只有他了…… 魏梵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中。 “梵儿,不是你的错,不是。” 炎罗张手,一把拦住了魏梵,大手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轻轻的蹭着,低低的重复着:“不是你的错……” 魏梵忍不住笑了,她是个自私的女人,哪怕释迦夜死了,她所感受到的,是一抹愧疚和难受,但她没有为他落一滴泪,她会难过,却能够被抚平,因为,她不爱他,但她同样不会忘了阿夜。 “阿炎,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吗?”魏梵忍不住确认着。 她从未见过自己这般害怕和恐慌着,这般脆弱的姿态令炎罗愈加心疼,他恨无法守护她脸上的笑颜。 就在魏梵等不到回答打算抬头的时候,放在她头上的手猛地僵住了,随即她被轻柔到焦急的推开了。 “阿炎,怎么了?” 炎罗绷着脸,瞳孔紧缩,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道:“梵儿,好好休息。” 魏梵心乱了,她着急的问着:“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很快回来,你好好休息。” 说着,炎罗抽身准备离开,却被抓住了衣袖,力道不大,他随时可以抽开,但他没有,他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像是压制着什么,嘶哑着开口:“梵儿,乖,先放开。” 魏梵死死的摇头,道:“不!你要去哪里?!” “我很快回来。” “不!” “我答应你。” “不准走!” “梵儿,乖……”声音愈加低沉了。 但魏梵怎么也不肯放手,她的害怕上升到了极点,就像是这一幕曾经发生过一般。 就像是,阿炎曾经就这么转过身离去,将她丢在了原地。 就像是……后面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她越来越害怕,越来越紧张,她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一起拽住了他的衣袖。 炎罗的肩膀有了一丝颤抖,但他还是没有抽出衣袖离开,他呼出一口浊气,艰难的说道:“梵儿,莫要胡闹,我很快回来。” “你不会了,你不会的!” “梵儿……” “不准走!我不答应!我受了伤,你会在这里陪着我的!” “梵儿!” “我不管!” 咻得,炎罗转过身子,魏梵就这么对上了他血红的眸子,一时间,怔住了。 炎罗自知自己的面色许是吓到了他,缓缓的控制着,他的额头冒出了薄汗,眼睛通红,脸都绷紧了,缓缓道:“我会回来,梵儿,信我。” 不能信!不要信他! 他不会回来的! 这一走他不会回来的! 他会将你丢下,去追寻别的人! 魏梵的心灵扭曲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念头冒出,她呛声道:“我不信!” 炎罗咬牙,他的背部都被汗水浸湿了,但他明白,上一世他的离去带给她多大的伤害,哪怕而今忘记了一切,那刻在灵魂的恐惧未曾消失一分一毫,而这一切,都是他导致的。 炎罗心都颤了,他怨恨曾经自己犯下的错,他无时无刻不在忏悔着,甚至恨不得将自己抹杀了,可他终究是舍不得离开她,放开她,这份罪这份心疼他一直藏着。 如若可以,炎罗绝不会再一次令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但是不行,现在不行……他,必须离开这里! 他快要忍不住了! “梵儿, 我出现了状况,我不会伤害你,我很快回来。”炎罗试图解释着。 魏梵怎么也不信,她不断的摇着头,“不可以,不可以!” 炎罗隐忍得快要爆炸了,一瞬间拔高了声音,吼道:“梵儿!放手!” 魏梵一时间吓着了,手的力道松了松,炎罗见此,就要抽出自己的衣袖,魏梵鬼使神差的说道:“你要敢离开,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炎罗顿住了,此时,他的眼睛已经转化为深红,红得发黑。 “梵儿,莫要逼我……” 魏梵突然慢慢的松手,她的视线假装无意的扫到了他的下面,那里不知何时支起了一个帐篷。 磅礴的殿王之力积压了这么长的时间,一下子灌输进身体里,炎罗的五脏六腑都在生疼,就连经脉都像是撑破了一般,但这份痛他能忍着。 比起魏梵发生危险,他可以承受比这更厉害更剧烈的痛苦,哪怕是要了他的血肉,他的心脏。 但是,另一个副作用便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阴曹地府的殿王,本质上就是鬼,鬼性放纵,最是无法积压,平日里尚且凭借灵力压制住,但在现在,炎罗无法压制了。 过多的力量激发了他的欲望,在刚刚那一刻爆发了,而这,便是地藏所说的‘发疯’。 心爱的人就在身旁,毫无防备的躺在他的面前,不亚于雪上加霜,他只能离开,寻一处冰室,苦苦扛过去。 魏梵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慢慢的说道:“你想要我是吗?” 炎罗扯出一抹艰难的笑意,道:“梵儿,我不会伤害你……” 魏梵的内心突的生出了一抹疯狂的念头。 成为他的人,叫他再也不能离开你! 一旦有了关系,他便是你的了! 他不会走,不会丢下她,会永远陪着她! 炎罗见魏梵怔住了,以为自己吓到她了,的确,他这般姿态定然是极其狼狈的吧,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不害怕? 炎罗克制着那块坚挺的发疼,深深呼气,转过身子就要离去,在多呆一秒他便会失了一分理智。 “阿炎,你会娶我吗?” 来自身后的问话令炎罗再一次停下了脚步,他还是回答了,“会,天下苍生为聘礼,梵儿,我会娶你。” “阿炎,你会娶我。” 魏梵重复着,手指轻巧的滑动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而炎罗身子猛地一震。 “阿炎,看着我。” 炎罗的双手拳头攥紧了,脖子的青筋都迸出了,整个样子仿佛洪水猛兽,他自然没有漏过后面那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不是一张白纸,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正是因为知道,他不敢回头。 迈起了步子,炎罗就要离开,他会死的!发疯致死! “你要敢往前踏一步,那么我便要叫旁的人进来。”魏梵淡淡的说。 “梵儿,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莫要逼我……” “回头,看着我。” 炎罗的身影有了颤抖。 “阿炎,我命令你,回头。” 终于,炎罗妥协了,他慢慢的转过身子,一点点的,像是接受凌迟的犯人一般,而终于,他红得发黑的眼,看见了此生最美的一幕。 烛光下,照射在那一片雪白的肌肤上,白皙,温软,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 她就这么露着身子,只着肚兜,静静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躲闪。 炎罗的眸色,更加深了,像是旋窝一般,叫人忍不住被吸了进去。 “阿炎,我好看吗?” 炎罗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一番,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那一处更是嚣张的想要冲出,喷涌。 “阿炎,我美吗?告诉我。” “美。” 炎罗的欲狂在叫嚣着, 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清明都在崩寸瓦解,一点点的挣开束缚。 冰清玉洁的肤色,圆润的肩头,纤细的手臂,那一头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头,黑白分明,像是要叫人的目光都黏在了上面。 魏梵克制着内心的羞怯和害怕,她是害怕的,炎罗的表情仿佛野兽一般凶狠,她如何不怕? 但她更怕,他这一走,便再也不回来了。 所以,她放开了,既然他会娶她,那么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阿炎,为何你要走?” “梵儿,莫要逼我……” 魏梵突然凶狠的吼道:“你若要走,我便敢在他人身下承欢!” 一句怒吼,“休想!” 下一秒,魏梵落入了那一个炽热得仿佛要将她融化了的怀抱里。 正文 第343章 痛并疯狂着 魏梵的紧张,他是知道的。 知道却心疼。 明明还这么小,明明未经人事,明明害怕得不行,却依旧留下了他。 炎罗的狂乱,她是明白的。 明白却倔强。 明明那么想要她,明明忍得那么辛苦,明明快要克制不住,却依旧要离去。 两个人的知道和明白相互碰撞,像一点即燃的草垛,誓要燃尽了才肯罢休。 炎罗死死的搂住了她的腰,炽热的大掌直接触及到那冰凉滑腻,手感极好的肌肤,忍不住蹭了蹭,指尖狠狠的划过,惹得魏梵一个轻颤。 他埋头在她白皙的脖颈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嘶哑着声音说道:“离开我,梵儿……” 与嘴里说着的话截然不同的便是他宛如铁钳一般的刚臂,箍着她的身体,不留下一丝的缝隙。 魏梵也不在乎,她觉着自己疯魔了,姑娘家的,为了他,连脸面羞耻都不要了,这般行为行径,简直跟那花楼里的红尘女子相似。 但她奇异的觉着,满足。 这个人,因为她而留下了,哪怕手段卑劣,但她不在乎了。 她太害怕了,害怕得不能自己,释迦夜死在他的面前,合上了那双眼。 这个世上,每一个人都会死的。 如果阿炎没有救她回来,或许她会死在那个男人手上。 毕竟那个男人那么强大,叫人根本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抗,她太弱,还不够强! 魏梵潜藏在心底的心魔在不断地诱惑着,发疯吧,如果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再也不会知道她的心意,他再也不会这般抱住她了! 魏梵不敢深思,如果她在那一天死了,她会不会后悔没有在死之前,与他真心交付一次。 正是这样的念头,让她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大抵,释迦夜的死,令魏梵心境变了。 察觉到魏梵的走神,炎罗忍不住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在她的脖颈处,一时没忍住重重的咬了一口。 但他舍不得用力,只是缠绵的舔了几下,便松开了。心中的火苗更加激烈了。 他忍得发疼,恨不得掰开她的身子,赴身而上,叫她再也不能那样威胁他,让他愤怒。 但,不行! 她还太小了!她还没准备好! 哪怕一切不可避免,他也要尽最后的努力,令她少受些苦。 是的,炎罗知道,现在哪怕赶他离开,他都不会走,他做不到,做不来离开她的身子。 “梵儿……” “梵儿,我要……” 一声声呢喃的呼气从他的薄唇中溢出。 魏梵收回了发散的思绪,此时,只觉得脖颈那一块火辣辣的烫。 更是清晰无比的感受到,他的变化。 抵在她腹部的滚烫叫她忍不住红了脸。 但她,仍旧执拗的抬起头,盯着他像是深渊一般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的,我给。” 这像是燃烧殆尽的最后一把粮草,哄的一声,将炎罗所有的理智清明都给烧没了。他像是野兽一般,发出了一声嘶吼。 碰的一下,魏梵被他压在了身下,背部生疼,但她不理会,仍旧看着他。 炎罗的汗水从额头落下,一滴一滴,落在了魏梵的侧边,在被褥上晕染成一个个圈。 “梵儿,我忍不住了……” 魏梵仍旧怕着,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如何不怕,但她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道:“那你便温柔点。”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梵儿……” 猛的,炎罗伸手将她身上最后的遮掩给撕开了。 彻底的坦诚相待。 他的身子压下,一冷一热相互触碰,再也没了隔阂。 他的刚强,她的柔软,相互粘连,亲密接触。 魏梵像是被刺激了一样,没认出从嘴里溢出的低吟。 这一声低吟像是拉开了一场序幕,拉开了今夜的开端。 这一夜,何在的长。 夜空高挂着月亮,像是羞怯着躲在云层里。 守在门边的婢女们听着里头的声响都忍不住羞红了脸。 自从王连夜抱着这么个姑娘风风火火的闯进自己的寝殿时,宫里的上上下下便知道了,那姑娘肯定是未来的王妃了。 能叫逸帝亲自带回来的姑娘,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一连三天,都不踏出半步,就连看诊的太医也仅仅只能隔着一道门帘,伸出一只玉手,细细查探罢了,这姑娘究竟是受了多大的荣宠! 这事早已经传开了,喜闻乐见的有之,羡慕嫉妒有之,然而不可否认,那一个姑娘彻底出名了,成了宫里上上下下都好奇的人物。 是谁说逸帝不举来着? 听听里头的声响哟!那一阵一阵的,直叫守门的婢女们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还有那压抑不住的痛呼倒是叫守门婢女心生畏惧了。 逸帝大人实在是太粗鲁了!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这是守门的两婢女共同的想法,这个想法很快便会传遍了王宫,惹得不少人惊叹不已。原来逸帝是个猴急的人呐! 难怪啊,平时有多清心寡欲,床第之间就有多粗鲁了! 啧啧,逸帝也是个正常男儿啊,我毗沙皇儿有望了! 而此时,完成炎罗名声下降的魏梵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了,她痛不欲生。 那种被撕裂一般的痛苦叫她实在忍不住叫唤出声。 太痛了,她的身体尚且未准备好,炎罗却已克制不住了,一个俯身,她的清白便化作了几滴红梅。 魏梵张嘴咬下了他的肩膀,恨不得撕扯下一块肉来! 炎罗一遍遍的亲吻着她的唇,柔声安慰。 “对不起,梵儿……” “对不起……” 可与他的对不起相对应的,便是他横冲直撞的动作,丝毫不见得有一丝一毫的对不起。 魏梵此时生出了后悔的念头,实在是太疼了。 “嘁,出,出去……” 然而,炎罗确实再也听不进去了。 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那里的感觉太过美好,美好得令他彻底忘了他的梵儿,在这一世,还只是个雏儿。 还未来得及做好准备,为他展开身体。 他的眼睛通红一片,他的动作愈加激烈。 像是一头自己发疯的野兽一般,只顾着自己的野性。 魏梵咬碎了牙,死死的压着到嘴边的痛呼,她倔强的承受着,这一切都是她选择的。她不会后悔的。 她的理智在痛苦中燃烧,终于,她是他的了,那么他,也会是她的! 再这样极端的思绪中,魏梵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满足和欢愉。 痛,并疯狂着。 在深海的翻滚中,她忘了死亡的恐惧,忘了纷争的忧虑,忘了那些不美好的猜想,此刻,她与他,是一体的。 在攀登顶峰的时候,魏梵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她死死的抱着他的脖颈,呼吸加重。 一道怎么也抑制不住的低吟就要吐出来的时候。 “梵儿,我终于等到你了……” 魏梵的心,狠狠的从云端坠落,砸进了泥土里。 “梵儿,别离开我……” “梵儿,我会弥补曾经的过错,别离开我……!” 在巅峰之中,炎罗忘记了一切,他的兽性无法克制,他说出了心底的话。 而魏梵,那一颗在泥地里的心,狠狠的破碎了。 身体的酸痛,不及心的痛。 她疼的不行,就像是她精心布置的一个梦,一个谎言,叫他一句话给打破了。 她的眼睛瞬间朦胧了一片,她咬着牙,没落下一滴泪。 【你们究竟,在透着我看着谁!】 【他是不是,也认得她!】 再也不能欺骗了自己。 魏梵更加凶狠的迎了上去,她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脖颈,紧紧的缠住叫她痛苦的东西。 她的主动,令本就没有平复下来的炎罗更加激烈了。 新的征途,又一轮开启了。 这夜,注定不在平静。 房里的声响竟整整的响了一晚上,直至天明方才停止。 在停止歇息的时候,炎罗满足的溢出了一声话语:“梵儿……” 却在下一秒,对上了魏梵平静得异常的脸。 炎罗的心,突的紧绷。 “睡过去。” 三个字落下,炎罗来不及动怒,便双眼一合,栽倒了下去,落在了魏梵的脖颈旁。 身体疼的厉害,心却空得厉害。 她闭了闭眼,缓解了酸涩,随后一把将身上的炎罗推开。 突然抽离身体的触感令她忍不住哼了一声,身体险些软了下去。 咬了咬牙,缓了一会之后,魏梵将衣服拽过来,勉强穿好,下床,腿软的厉害,脚尖点地的时候又摔了回去。 长时间的被摆弄,她的身体早就没了力气。 魏梵红了眼,一字一句的说道:“站起来。” 她的身体像是突然恢复了些许力气一般,站起身来。 释迦夜死后,没了血咒,魏梵就知道,她变强了。 至少此刻言灵力在周身运转着,所以她能够迷惑了炎罗,甚至迷惑自己的身体。 将自己的衣服慢慢穿好,魏梵静静地站在床边,注视着昏睡过去的炎罗。 眉眼之间,俊郎非凡,让人眷念。 魏梵伸出手,似是要抚摸一番,却猛的停住了。她慢慢的握紧,而后垂下了。 平静无波澜的脸终是微微动容。 她动了动嘴唇,两个字溢出。 “再见……” 轻的像是要消失在唇缝间一般。 而后,魏梵毫不留念的转身,推开了房门。 门外,天空早已发出曙光,还未完全天亮。 两个婢女一愣,就要拦下,魏梵开口开口:“你们,什么都看不见。” 两个婢女眼神恍惚,退了下去。 魏梵闷哼了一声,果然还是勉强了点。她不能停下,她对炎罗的迷惑时间有限。 踉踉跄跄的迈起了脚步。 正文 第344章 全城逮捕 一路直接擅闯,魏梵不知道自己迷惑了多少个婢女卫兵,她只知道,必须快点离开,他,就快要醒了…… 她的实力的确变强了,但却经不住她这般任性的擅自使用,魏梵只是靠着意志力强撑着,心中的念头在疼痛中更加明显。 离开这里,必须离开这里…… 她无法想象,若是炎罗醒了过来,她的下场会是如何。 正如释迦夜说的那一句话,本质上,他们有何等差别? 魏梵咬紧了牙关,一把推开了王宫的封门,而她的身后,尽皆倒下,场面宏伟,细数过去竟有四五十人之多。 而作为代价,魏梵吞下了溢到了喉头的血液,却仍止不住有一丝血痕从唇角蜿蜒而下,她伸出手背狠狠的抹开,哪怕身体虚弱得离开也未做丝毫的停留,直直的走了那一道封门,几乎就在下一刻,魏梵的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言灵术用的太多,根本就撑不住了,就连先前对自己使用的迷惑都失了效用,腿一下子软了,魏梵步子踉跄了几步,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就连呼吸都是炽热的。 她的身体在发烧,这一点她知道。 一夜折腾,未做任何的休息,甚至还受这罪,发烧在正常不过了。 魏梵晕乎乎的想着,这样的自己真是可悲。直至现在,她或许才相信了,阿夜所说的话。 她的自欺欺人,根本敌不过那一刻的心碎。 与心爱的人做着世间最美好的事,他所想的人,却根本不是自己。这样的痛心,触手不及,却被伤得深可见骨。 魏梵深深吸一口气,在途中她换下了身上狼狈的衣物,换上了一套婢女的服饰,这样的服饰太打眼,她必须换下。 在混进人群中时,魏梵面色绯红,嘴唇却是惨白的,那正是高烧的现象,加上她容貌气质惊人,一路上惹了不少目光,这样大张旗鼓的出现根本不是魏梵所愿,但她没有了办法,她的言灵力经不起浪费。 为今之计,便是尽快出城罢了。 怀着这一个目标,她一路冲出王宫,闯出重重包围,试图逃出这一座王都。 今日毗沙王都内,依然热闹非凡,天子脚下,贸易往来自然十分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哪怕此刻是清晨,在街上吆喝的摊贩商铺却是不少。 伫立在外头的王都城门,此时正有条不紊的排着一条长队,一个个慢慢的接受检查进入王都内。王都贵为毗沙的政治重心,自然对外来人口盘查得十分仔细,都不带马虎的。 但相对的,对出去的人基本保持放任态度,王都人满为患,巴不得多些人出去呢!是以,检查得并不多认真,加之出门的多为小乞儿等三教九流的人,更是不愿谨慎搜寻了,那出门的队伍速度倒是形成了明显的对比了。 “快点快点!下一个了啊!” 守门的卫兵不耐烦的推了一把那已经年过花甲,浑身脏兮兮的老乞丐,看了一眼还在排队的人,忍不住啜了一口,平日里不见得有那么多人出城,倒是全涌到今日里了! 正碰上烈日阳阳,守门卫兵的耐性更是笔直线的下降,恨不得全部放行才好,但他知道,哪怕做做表面功夫,还是要粗略检查一下的。 老乞丐过后,正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行驶过来,装饰的极为低调,但看得出来用料不错,似乎是一个有些家底的人家,驾车的是一个肤色黝黑的汉子,见到了守门卫兵,恭恭敬敬的摆了摆手。 对于这样的人,守门卫兵最是喜爱了,这类人出城多半会给些好处,因为他们还会回城的,为了减少麻烦和累赘,这是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 倒也不怕这些小家族去告状,守门卫兵最是了解这些小家族怕惹麻烦的心思了,隧上前去。 “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番心意,望卫兵多多通融!” 那车夫躲着耳目,偷偷的塞给了守门卫兵一个布袋子,卫兵掂量了一下重量,满意的笑了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相互满含深意的笑笑,显然双方都十分满意这样的交易,然而这就惹得了另一个卫兵的不满,他因晚了一步没得到贿赂,眼红得紧,粗声粗气的说道:“这马车里坐的是谁家女子啊?” 车夫犹豫了一会,道:“这,这里头可是我们齐家的小姐。” 那一个卫兵嘲笑,道:“骗谁呢你,钟家小姐怎么会这般落魄?” 车夫尴尬的笑笑,不好回答,那卫兵见好就收,也没在为难,毕竟他还是懂得分寸的,只是一时眼红罢了,本就耽误了不少时间了,还是尽快的换下一家好了,说不准下一家贿赂的人可就是他了。 眼红的卫兵随意的扫了一眼后面的队伍,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嫌弃的表情,道:“怎的那么多乞丐要出门去!” 拿了钱财的卫兵随意的搭调了一句,“可不,估计都在王都讨不到,就出去谋生路了呗!” “啧啧,快些走,走!” 那车夫得了令,赶紧驾车准备离去,而就在这时,一声怒吼镇住了城门的所有人。 “吁----王有令!今日锁城!所有人都不得离去!” 那是一个身穿铠甲骑着烈马的威武卫兵,只一眼便可看出那身上肃杀的气息,这卫兵经历过战场的洗礼,而王都内唯有王的亲属卫兵队才有这般的气势。 一瞬间,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连带一道人影也僵住了。 守门卫兵戳戳手,上前一步,低眉顺眼的问道:“这位弟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城门封锁!抓捕逃犯!” 守门卫兵一愣,道:“什么逃犯?” “不该问的别问!现在起,你等退下,由我们亲属卫队接管,所有将士,听王之令,全面盘查!” 原来他的身后早就来了一队装备精良,威风凛凛的将士们,个个神情肃杀,丝毫没有任何动摇。 城门被缓缓落下,所有没来得及进城出城的人皆是满心恼怒,但无一人敢出声反抗,因为,那是王的直属卫队啊! 这还是逸帝登基以来,头一回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抓一个逃犯? 徘徊在城门的人也不得离去,一个个重新接受审查,而这一回全是直属卫兵亲自动手检查,连一丝遮掩都不能有,任你是那家的人都要忍气吞声的任人搜索一番,才能离去。 就在这时,一匹汗血白马从远处急速驶来,马上的人影挺拔庄重,哪怕激烈行驶中也未动分毫,那张扬的白发一瞬间迷了路人的眼。 一众直属卫兵猛地跪下了下来,齐齐的发出了啪的一声,将徘徊城门的百姓们给吓得心脏一停。 “恭迎王!” 炎罗一拉缰绳,马蹄高高抬起,随后稳稳的停了下来,此时,他双目泛红,一头白发未曾束起飘散肩头,他的表情狰狞,阴沉得可怕。 他自醒过来,发现魏梵不见了踪影,便明白了一切,他顾不得其他,一揽衣服便冲了出去,一路神情麻木的卫兵婢女叫他的怒火更是攀升到了极致。 她怎么敢!怎么敢离开! 他发狂的调兵遣将,全城搜捕,甚至连衣衫都未穿戴整齐,他怕下一秒他就会失去他的娇人儿。 所有的耐性全盘崩溃,炎罗不知道,魏梵如何屏蔽了自己的气息,连一丝一毫都不叫他感受得到,他唯有亲自去寻找,心中却忍不住生疼,像是被刀子戳中了心窝子。 他掏心掏肺,他以为那一晚,她会是彻底成为他的人,甚至他已经准备好了聘礼,准备好了一切,只为迎娶她。 他的心窝子,那一颗曾经是魏梵的心脏此刻痛的连呼吸都做不到,但他仍然追了过来。 “查清楚。”炎罗沉声说道。 “是!” 检查更加严密了。 炎罗便这么跨在马上,面容阴沉,逃离王都的途径只有这么一条,她若要逃离,势必逃城! 当卫兵检查到那一辆朴素的马车时,车夫战战兢兢的下了车,丝毫不敢阻拦,就连炎罗也忍不住看了过去,心底里生出了一抹奢望。 帘子被掀开,一道娇影慢慢的探出身来。 炎罗猛地握住了缰绳,心中的残暴之意更深了,不是她,这个人不是她…… 那是一个拥有着俏丽容颜的少女,此刻正满脸羞怯的看着那一个马背上高大的身影。 那是他们的逸帝,俊朗得夺人呼吸。 “报!!!” 炎罗吐出一个字:“说。” “王,西城那边发现一众昏迷的人群,皆是宫内一样的症状!” 炎罗下一秒,便一夹马背,向着西边疾驰而过,,就连那些直属卫兵也一并跟着走了,留下了一众还停留着错愕模样的众人,还留下了那一个满眼痴心的少女。 很快,留下的人面面相觑,就在众人都来不及从有幸撞见逸帝真容的震撼中清醒过来时,两道衣衫褴褛的人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从还留有一丝缝隙的城门下溜了出去,一路向着树林子而去。 年龄较小的乞儿抬着脏兮兮的脸问道:“姐姐,你是被王追捕的人吗?” 那年龄大一些的乞儿瘦的厉害,脸上全是泥土灰尘,就连发丝都是湿漉漉黏腻腻的,身上罩着一件东拼西凑的布衫,脏的狠了。 “姐姐,你为何不回答?” “姐姐,我知道你是,王为什么要追捕你呢?” “姐姐,你不怕被抓回去吗?” 终于,那年龄大一些的乞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我怕。” “可我更怕留下来。” “我,不得不走。” 那伸出的手掌,竟白皙透亮,完全不似乞儿该有的肌肤,就连那脏兮兮的脸上,那一双眼,也是亮的惊人。 “天下之大,我总会找到我的容身之所。” 轻轻的呢喃消失在了微风中。 正文 第345章 五年后 五年后。 沙城朱家村。 一处修建简单但结实的茅草房内,有一道倩影在弯着腰,拾掇着晒干的草药,阳光穿透进来的余晖打在那一张白皙的脸上,晕出一层暖光,叫人移不开眼。 “娘亲!娘亲!我回来啦!” 门外,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兴高采烈的跨过门槛,一把撞进了那倩影的怀里,使劲得蹭了蹭脸,满心欢喜的说道:“娘前,东头的大胖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衫,也遮不住那脸上的惊容绝艳,只一眼,便会令人忍不住沉迷。 “羞不羞!那么大了还跟你娘亲撒娇!” 另一道娇俏的女声传了进来,来人是一个年方十五左右的妙龄女子,那张脸上洋溢着暖暖的微笑,五官清秀,倒也不失一份美丽,只是跟那女子比起来,气质差得太远。 “你管我!哼!” 扑在娘亲怀里的孩子不乐意了,小脸皱成了包子脸,气鼓鼓的,像只松鼠一般。 “夫子教你的礼貌呢?”那女子开口道。 小包子脸立刻瘪下去了,斯斯艾艾的说着:“玉姐姐,我错了。” 妙龄女子噗哧一笑,道:“小悔乖啊!玉姐姐给你买糖吃!” 男孩眼睛一亮,殷切的看着自己的娘亲,道:“娘亲,我可以吃吗?” 女子一顿,柔和的说道:“少吃一些。” “好!” “姑姑,要我说,你太宠小悔了啊!” 女子笑笑,并不答话,转而看向了自己怀里的小身子,冰冰凉凉,并不似正要孩子那般温热如火炉,她为不可闻的叹口气,幽幽的看了看门外的碧蓝的天。 已经五年了啊…… 呵,倒是时间过得这么快了。 那女子,正是五年前从王都逃出来的魏梵。五年的时光一晃而去,快得令她产生了一丝恍惚。 毗沙历十二年,逸帝震怒,麾下亲兵将领无数,尽皆散去,全国搜寻‘盗贼’。 传闻,这个盗贼偷走了逸帝最为珍贵的东西,逸帝震怒,遣去了众多将领,势要缉捕归案,众人津津乐道,纷纷猜测。 传闻,此盗贼不知姓名,容貌,唯有搜寻的亲卫兵方握有一纸画像,百姓一头雾水。 毗沙历十三年,风风雨雨的全国搜寻慢慢平息,此事渐渐被遗忘。 传闻,逸帝未曾放弃,只是明面上的搜寻转换成暗地里。 传闻,逸帝对那盗贼念念不忘,日日发狂。 毗沙历十四年,韦陀进攻来犯,逸帝亲身挂帅,打败韦陀,打得一手胜仗,赢得天下百姓的尊崇。 传闻,韦陀之王出现时,逸帝大发神威,犹如战神附体。 传闻,逸帝战场双目发红,手沾鲜血数不胜数,敌国士兵莫不为之恐惧。 毗沙历十五年,选妃风声四起,群臣纷纷进谏,百姓驻留宫外,提议选妃,一时间,举国女子翘首以盼。 传闻,三年前逸帝亲手带回一女子,夜夜陪伴,足不出宫。 传闻,女子承欢当日,逸帝不举之名尽皆消失。 毗沙历十六年,逸帝放权,慕容大将军代为主持朝政,群臣恐慌,皆被一一压下,逸帝逐渐淡出视野。 传闻,宫内深处,那一座寝宫彻夜通明,未曾熄灭。 传闻,那一座寝宫时常闹鬼,常常有癫狂嘶吼之声。 毗沙历十七年,正值当年,逸帝名声消失已久。 “娘亲!我帮你把草药收回来!” 童真稚嫩的嗓音唤醒了魏梵的沉思,她低头看着那一张仰望着她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掐掐,笑着道:“小悔长大了。” “我要保护娘亲的!” 这句话令魏梵一瞬间怔住了,眼眶突的酸涩了一下,她揉揉眼,控制自己,柔声道:“乖。” 小男孩立刻灵活的蹦出了门外,开开心心的折腾着那晒了一地的草药,那模样有几分滑稽。 “姑姑,小悔……是个好孩子。” 魏梵摇摇头,道:“他还小。” “姑姑把他教的好着呢,不过,小悔这两年倒是不在追着要爹爹了。” 魏梵心中一窒,没有答话。 妙龄女子自知说错了话,当下恼怒的拍了拍自己的嘴,懊恼的说道:“都怪我!姑姑,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玉,无碍。”魏梵摇摇头说着。 那妙龄女子正是五年前,帮着魏梵一同逃出来的小乞儿,一路跟着魏梵,褪去了乞丐的外表,张开了之后,竟也是一个清秀的姑娘,因着没有名字,倒是跟着魏梵姓,名叫魏玉,并唤一声姑姑。 魏玉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道:“姑姑,这地方我们不能呆着了!那些坏男人老打你的注意!” 这可不嘛!她们三人来到这朱家村不过半年之久,因为魏梵还懂一些草药,那些淳朴的村民倒还是十分乐意的欢迎她们,但是时间一久,那些男人们就不安分了! 魏梵的长相放在十里八村都是一等一的,哪怕魏梵已经刻意修饰过了一些,还是架不住底子好啊!哪怕带着一个小拖油瓶,还是有不少人打着注意的! 加上魏玉也慢慢张开了,更是惹得人惦记着,导致那些老实巴交的汉子一个个都忍不住目露凶光心痒难耐了,这几日里更是常常徘徊在房子周边,企图‘偶遇’一番,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哪怕魏梵已经义正言辞的拒绝过,人前也冷了脸,但还是架不住那些老光棍们的饥渴心理,他们就觉着,这人在漂亮也就那样了,还带着个拖油瓶,肯定得指望着个汉子好好过日子的! 谁不想有一个漂亮的婆娘,老婆孩子热炕头啊?孩子不是亲生的,大不了在生一个呗! 这才导致了,魏玉这般生气的缘故。 她的姑姑又岂是那些个粗鲁的汉子可以沾染的!他们家的小悔又岂是能随便给别人当便宜儿子的! “我刚刚回来时可看到了几个人就在咱们家门外溜达着呢!”魏玉满脸怒容的说道。 魏梵无奈的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脸,事实上,若不是因为她儿子不乐意看见自己变得太丑,她倒是可以改变一番。 “姑姑!你快想想办法!”魏玉恨铁不成钢的喊了一句。 倒是把外头的小悔给吼得一个箭步,像只兔子一样跳了回来,俊俏的小脸上满是紧张,急急忙忙的说:“玉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负娘亲了!” 魏玉噗哧一笑,道:“你这小鬼,倒是耳朵灵着,没得事,哪里有人会欺负你娘亲!” 小悔嘟起了嘴,道:“玉姐姐,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起伏娘亲了!” 那明明可爱稚嫩的脸庞较真得厉害,那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突的闪过了一丝煞气,只把魏玉看得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么小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有那样嗜杀的眼神? 魏梵心底叹了口气,哪怕她教导的温和谦逊,但骨子里,那还是他的孩子,又怎会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莫悔,便是小悔的全名,亦是那一夜留下的结果。她生了下来,并取名莫悔。 “人小鬼大,你还是好好的去晒草药吧,快去!”魏玉打发着他。 小悔瘪瘪嘴,见自己娘亲也示意自己先出去一会,只好不敢不愿的重新去翻晒草药了,心中打着小算盘。 “这孩子也太机灵了!” 不愧是那个人的孩子! 魏玉将后面的话语吞了进去,作为知情人之一,她将这个秘密死死的咬住了,姑姑对她这么好,肯定是那个人做了对不起姑姑的事!哪怕那个人的身份在高贵,魏玉都是不喜欢他的。 “姑姑,我们搬家吧!反正我们搬了好几次了!”魏玉提议着。 头一两年里,搜查的力度太大,逼得她们不得不东躲西藏,但好在都躲了过去,是以,魏玉对于搬家一时早就习惯了,才这么提议着。 但这次,魏梵却摇了摇头。 魏玉一震,道:“为什么?姑姑,继续留在这里,他们肯定要上门提亲了!” 魏梵哭笑不得,道:“我自是不会嫁的。” “可他们烦死了!”魏玉愤愤不平,又突然想到一个猜想,脑子一热,张嘴就道:“姑姑,你考虑找个好人家过下辈子吗?” 明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但是魏玉还是问了,她实在心疼姑姑,明明那样好的一个人,明明还这么年轻,实在不该此生孤苦。 魏梵坚定的摇摇头,道:“不。” “可……可小悔需要一个父亲……”魏玉小声的说道。 初初学会说话的时候,小莫悔便是经常吵着闹着要去找爹爹,日日夜夜都不得安息,曾经一度令魏玉瞧着都心软了,险些劝姑姑回去王都了 。 孩子吵着要爹爹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直到这两年,小莫悔像是突然懂事了一般,不在张口闭口的是要找爹爹,而是像个小大人一般,时时刻刻的守在魏梵身旁,离不了身,这一年,才渐渐与别的小孩有交流,才有了现在这般欢脱的性子。 魏玉的这一句话令魏梵心下复杂一片,她看着门外的小莫悔,瞧着那五官已经隐隐有了他的影子,千百种思绪闪过心头,魏梵心中闪过了一丝释然。 也许,是时候了。 迟迟等不到魏梵的回复,魏玉有些心下不安。 “姑姑……”魏玉张张嘴,正打算道歉。 一阵微风吹了起来,佛起了魏梵的发丝,她闭了闭眼,一声叹息溢了出来。 “天凉了,该去找他爹了。” 正文 第346章 朱家村 “你看看你看看!那村尾的狐媚子又出来了!” “哎哟,咋这么说呢?人家魏姑娘好好的,还替咱们治病咧!” “就你傻!人家图谋不轨你都不知道!小心你家汉子哟!” “啥?!” “留点心,到时候可不只是那些个老光棍稀罕咯!” 一时间,各种风言风语在村子里传了开来,本来风评极好的魏姑娘也架不住一些多舌头的老妇女,那把嘴愣是能颠倒黑白。 “说!你今日是不是去看了那魏姑娘?!” “冤枉啊!你这婆娘,怎的乱说话!” “你看你的脸色都透着一股子心虚!你眼神看着哪里!” “你这婆娘,我才不跟你这般计较!” “你给我说个明白!” 另一户人家。 “爹,我想去娶村尾那魏姑娘!” “胡闹!那魏姑娘还带着一个孩子!你这般年纪不合适!” “我不管!我就稀罕那魏姑娘!” “你要活活气死你爹我吗!” 越来越多的村民涌到村长的家里打着各种小报告,其意思不亚于快些将那魏姑娘说一门亲事才行!省的村子里的汉子们惦记着,整日整日活也不干了,就围着村尾那一亩三分地瞎转悠! 他们争着,吵着,就是不说要将魏姑娘赶出村子里,只是强硬的要求那魏姑娘早些找个人家过日子。 当魏梵刚刚踏入村子里的会堂时,便看着这一屋子里的人眼神幽幽的盯着他,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明明在上一刻还吵闹得紧。 魏梵不动声色的收敛了眼神里的一抹嘲讽,道:“村长。” “魏姑娘,是你啊!”那朱村长是个瘦弱的老头,倒是精神抖擞。 “嗯,我还是晚会再来叨扰。”魏梵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一个妇女急了,立刻喊道:“魏姑娘!等等哟!” 魏梵像是惊讶了一下,道:“怎么了?” 那妇女立刻推了一把村长,刚刚就数她最积极提议帮魏梵说个人家,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没法子,村长只好咳了咳,说道:“小悔今年也四岁了吧?” “嗯。” “还小着哩,这个年龄的孩子啊,最是顽皮得紧,魏姑娘怕是照顾不来吧!” 魏梵淡淡的应了一句:“小悔很乖。” 村长又接了一句:“可还是不够的!” “就是就是,半大小子最是调皮啊,到处野着呢!” “魏姑娘,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太累了吧!” “对呀对呀,魏姑娘你可是吃不消的!” 众人纷纷应和起来。 魏梵笑了笑,“我还有小玉。” 这一句话又把众人堵住了,这可不嘛,人家还有个听话的姑娘在家呢! 村长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说到底,孩子也需要个爹啊!不然这以后要是闹起来,可管不住了!” 此话一出,魏梵沉默了一下,众人见有戏,纷纷用眼神示意村长继续说。 “你看,你还年轻,咱们毗沙民风开放,改嫁也是可以的!要不就找个汉子嫁了吧!你放心,咱们朱家村的汉子们好着呢!身强体壮的,绝对养的活你们娘俩啊!”村长继续说服着。 至此,这话就把窗户捅开了,魏梵心底叹气,早就料到了这般结果。 “村长所言极是。”魏梵道。 众人脸色一喜,精神一震。 “魏姑娘啊,我二嫂去世多年,我二哥一直不娶,有些身家底子,你看如何?” “别听她的!魏姑娘,我家小子因着腿脚不便,耽搁了成婚,你看,他与你年龄相当倒也算是良配啊!” “魏姑娘,隔壁村儿的王老二向我打听打听,想要娶你回家啊!” 这话令慢了一步进来的魏玉给听个清清楚楚了,她的脸一瞬间被气红了,她一把冲上去,将那些人全部推开,站在魏梵的面前嘶声大喊:“你们够了!” “娘亲!” 紧随其后的小莫悔也跟着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魏梵的大腿,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个表情尴尬的村民们。 魏玉道:“你们太过分了!我姑姑才不至于这么下作!” “小玉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们也是一片好心!” “就是阿,还不是看着你们一家人小的小,没一个年轻的汉子撑着。” “你可不要冤枉了我们咯!” 魏玉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她重重的深呼吸几口气,破口大骂:“放屁!你们根本就是不怀好意!什么鳏夫,瘸子,老流氓!你们都给说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们分明就是将我姑姑看下作了!” 众人更加尴尬了,的确,说的那些个人都是些有名的娶不着婆娘的人,无一例外都带着些许强差人意。 “小玉。”魏梵淡淡的喊了一声。 魏玉道:“姑姑,他们太过分了!” 说着,魏玉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如果今天她没有顺便跟着过来看看,那些话她肯定不知道,到时候姑姑肯定都忍了下去!可她忍不住! 她们在这朱家村呆了半年,无怨无悔的帮人治病,分文不取,哪里有半分对不起他们了?!怎的今日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就因为她姑姑带着小莫悔吗?就不值钱了吗?就活该嫁给那些个下作的人吗? “呵,好大的口气!你是黄花大闺女,自然可以说媒,可你姑姑怎么说也带着一个孩子啊?还指望着什么?” 说这话的人是村里有名的陈寡妇,平日里最是不知检点,暗地里不知道勾搭了多少人家的汉子,自从魏梵她们来了之后,那些汉子一个个眼勾勾的看着村尾去了!哪里还会来找她! 这陈寡妇心里可是记着呢,那些风言风语可没少得了她的煽风点火! 魏玉气急,“你!” “哎哟,我们这也是担心那些个人,不干净,老往你们哪里跑,哪天你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画面,可就不好咯!”陈寡妇的嘴里意味深长的说着。 魏玉的脸更红了,“你!你胡说八道!我姑姑不是这样的人!我撕烂你的嘴!” 可最终,魏玉也没去撕烂她的嘴,因为魏梵拦住了。 “小玉,别说了。” 魏玉都给气红了眼,差点就掉泪了。 “姑姑,她太过分了……” 魏梵安抚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的。” 村长也忍不住了,这陈寡妇的嘴巴是村子里有名的脏,堵也堵不住刚刚那些话的确难听了,当下站出来说道:“魏姑娘,我们只是好心啊!” 村长没反驳陈寡妇的话,因为她的那话正是他们最怕的结果,这可严重影响村子里的安定啊! “村长,不必了,今天我是来跟你辞行的。”魏梵道。 众人像是被点着了火线的鞭炮一般,纷纷炸开,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这世道可不太平啊!” “就是!这年头不要乱跑啊!我们家汉子的腿伤还没好的利索呢!” “还有我们家二丫,风寒没好全呢!” “对对对,我儿子野得很,经常小磕小绊的,还需要魏姑娘你看看呢!” 魏玉僵在原地,一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事,所有想不通的事,她年纪小,还未见识太多,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她脸上的血色退了个一干二净。 原来如此!因为姑姑不收报酬的帮着村子里的人治一些病痛,导致了他们渐渐成了习惯,甚至是理所当然!根本连羞耻都没有了!怪不得他们明明看不顺眼他们却从来不赶她们走! 将她们赶走了,哪里还有这等便宜的好事! 甚至为了留下她们,还给姑姑说媒,想要将她死死的留在村子里。 魏玉从未想过,人心还居然有这么肮脏的时候,就连平日里看着淳朴的村民都怀着这样的心思!他们怎么敢,怎么好意思这般做这么说!甚至还将自己摆在了好人的位置上。 一句‘我们为了你好’就将自己的所有私心贪婪都给遮掩得干干净净! 魏梵瞧了一眼魏玉的脸色,心中满意,这一课早该给她上了。 “你们不要脸!我姑姑只是好心而已,你们却理所当然了!”魏玉咬牙切齿的说着。 不少人脸上浮现出了尴尬神情,眼色都不自然了,他们怀着这样的心思还被人说破了,自然是窘迫,但也只是一下子而已。 “小玉,我们这是为了你们好!咱们村子里不好吗!” 果然,这个借口堂皇而之。 魏玉已经不在打算说话了,跟这些人说话,都会脏了她的嘴。 此时,一直不说话看着这一个局面的莫悔,开口道:“娘亲,他们在欺负你吗?” 那张肉乎乎的小脸此刻绷得紧紧地,就连那一双平日里闪着灵动光彩的眼睛突然定住了,死死的盯着他们,被看到的人纷纷背上一寒,竟产生了一丝畏惧。 他们竟然会害怕一个四岁的孩子?! 这简直不可思议! 魏梵一把扯住了险些要冲出去的小莫悔,按住了他的头,慢慢的说道:“安静。”两个字落下,带着异样的安抚。 从小莫悔身上溢出来的一丝单薄的黑气慢慢的消失了,他立刻死死的抱着魏梵,将脸埋进去。 魏梵安抚好了自家儿子,又看了看魏玉,觉着这场戏该落幕了,便开口道:“村长,你说得对。” “嗯?”村长一时反应不及。 魏梵摸着小莫悔的头,将他抱起,慢慢的说道:“小悔的确需要一个爹了。” 村长眼睛亮了。 “所以,我要带着他去找他爹了。” 一瞬间,小莫悔猛地从魏梵的怀里抬起头,眼睛晶晶亮着,像是星空一样,满是喜悦,“娘亲,我们去找爹爹吗?” 魏梵笑着点点头,道:“嗯,去找你爹爹。” 正文 第347章 近乡情怯 魏梵带着小莫悔和魏玉离开了朱家村,也顺便带走了一村子汉子的心。 直到现在,朱家村的人才醒悟过来,魏姑娘的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人家要走他们是拦不住的。 哪怕他们说尽了好话,魏梵也只是回了一个微笑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已经不欲多做停留。 “姑姑,我们要去哪里?” 魏梵看了一下遥远的天边,眯了眯眼,道:“王都吧。” 从边远之地赶赴王都,其中路程的艰辛可想而知,然而就算是魏玉,也没有丝毫担心,只是点点头。 是夜,小莫悔率先听话的抱了一堆干材。 魏玉感叹的说道:“姑姑,你一点都不担心小悔迷路了或者碰到危险吗?” 魏梵意味深长的一笑:“我更怕被他碰上的东西。” 魏玉一愣,还没继续问呢,小莫悔就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了,像个小大人一般琢磨着生火,但被魏梵开口阻止了。 “小悔,不要碰火。” 小莫悔只好讪讪的放下了,奔到魏梵的身后,仰着脸说道:“娘亲,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碰。” 魏梵心中一窒,涌上来一抹酸涩,只是摸摸他的头,道:“很快。” 生了火,吃了干粮,魏玉率先扛不住疲惫的困意,靠近火堆,沉沉的睡去了。 而小莫悔的眼睛仍然晶晶亮,紧紧依偎在魏梵的怀里,小声说道:“玉姐姐太弱了!” 魏梵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背,道:“别被你玉姐姐听到了。” “哼,我才不怕她呢!” 魏梵笑笑。 “娘亲,我们真的要去找爹爹了吗?” 小莫悔的眼睛更亮了,但同时又有些纠结。 魏梵顿了一下,轻松的嗯了一声。 “为什么爹爹不要我们了。” 魏梵叹口气,道:“他没有不要我们。” “说谎!那爹爹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他……找过的。” “那爹爹怎么还不找来!” 魏梵无奈了,这个问题这孩子自打出生后就一直吵着闹着,喋喋不休着。 但魏梵却不能怪他,因为他的记忆并没有后来的那些事。 “宝宝。”魏梵轻轻的唤了一声。 这一声宝宝立刻将莫悔绷着生气的脸一下子软了下去,他一把揪住了魏梵的衣领,闷着头说道:“娘亲很久没叫我这个名字了。” 魏梵心一软,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道:“宝宝,娘亲会带你找到爹爹。” “宝宝不要爹爹了。” 刚刚还吵着闹着的孩子瞬间改变了主意。 魏梵慢慢的说道:“为什么。” “他不要我们了,他让娘亲受伤,宝宝讨厌他!” 小孩子的脸就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一会一个主意。 但魏梵是知道的,知道宝宝为何这般。 现代发生的一幕幕宛若昨日一般,一一浮现在脑海里,魏梵半合着眼,微不可闻的抽了心的疼。 是的,她恢复了记忆,在剩下宝宝的那一天。 如若不是恢复了记忆,恐怕她会死于难产。 “娘亲,我们不去找爹爹了好不好?”小莫悔闷闷的说着。 魏梵一怔,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们去找他。” “为什么?” 小莫悔好奇了,以往都是他可劲儿的吵着去见爹爹,但娘亲却从不动摇。 小莫悔还记得,两年前那一天,他吵的最凶的时候,他的娘亲就这么看着他哭,直到他哭的说不上来话之后,她的娘亲对他说。 “宝宝,我们会见的,但不是现在。娘亲没有做好准备,你能再等等吗?” 那是小莫悔从未见过的娘亲,满脸都是痛苦,复杂,哀伤, 那一刻,他觉得娘亲很想哭。 小莫悔打从那一天起,就不在哭闹着要去找爹爹,他要保护娘亲,他要娘亲多笑笑! 小莫悔的心智并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四岁孩子,这一点魏梵比谁都清楚。 谁家孩子一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不,准确的说,小莫悔本身就不是一个活人的孩子,他生下来就没有呼吸,也没有哭啼,安静得仿佛没有生命。 若是魏梵没有恢复记忆,恐怕会将他安葬入土。 但好在,那个时候的魏梵,是完整的魏梵。 “睡吧。”魏梵拍了拍他的头。 “娘亲,我不困!” 本身就是鬼子,自然喜欢在夜间活动,但因为母体是活人,所以小莫悔也能在白天活动,只是不大喜欢罢了。 “娘亲,你说爹爹还认得我们吗?”小莫悔又问。 魏梵一愣,露出了一抹笑意,但那个笑容带着一抹凶狠,道:“他若不认,那么你咬他。” “好!” 心满意足的小莫悔翻滚了两下,终于也睡了过去。 唯独魏梵一人睁着眼,看着夜空。 第二天,天蒙蒙亮,她们便起了,继续赶路,走出这个林子就是一个城里,算是这一块地最大的城,沙城。 这一回倒是魏玉踟蹰了一会儿说道:“姑姑,你要不要把脸弄脏一点?” 实在是被朱家村的人给恶心到了,魏玉深深担忧起自家姑姑的容貌。 哪知,魏梵高深莫测的说道:“不必。这相貌,留着吧。” 魏玉一愣,“可是……” 这般光明正大的走进城里,遇上了帝王的直属卫兵可是会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魏玉便反应过来了,对呀,她们此次前行可不正是为了见到那帝王,为小悔找爹爹吗?自然是越招摇越好了! “倒是我愚笨了,姑姑。”魏玉释然一笑。 “娘亲!我去摘些果子给你!我看到那里有!”小莫悔兴高采烈的说道。 魏梵点头默许了,小莫悔立刻串了出去,那股子兴奋劲一览无遗,就连魏玉都忍不住笑了。 “小悔是被憋得太久了吗?” 魏梵叹口气,道:“我不欲压着他。” “也是,在朱家村倒是辛苦小悔隐藏这么久了,这下子可得撒欢可劲得玩了。” 作为一直跟在魏梵身后的小尾巴,魏玉是当初亲眼见证了小莫悔的出生的知情人之一,当时年幼的她几乎吓破了胆,不敢告诉魏梵她生出变得是一个死胎。 差一点她就要偷偷的把孩子给埋了,幸好被清醒后的魏梵给阻止了,就这么抱了三天,死胎的莫悔又活过来了,在怎么愚笨的魏玉也知道,她的姑姑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甚至连小莫悔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但是魏玉的心底十分清楚,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便是这个喊着的‘姑姑’,所以她只当什么事儿都没放生过。 魏梵注视着不远处小莫悔机灵的爬着树,那手脚快得根本就像个猴子一般,露出了一抹笑意。 魏玉偷偷的问:“姑姑,我们躲了五年,为何突然要去寻他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魏玉不会有答案的时候,魏梵还是开口了。 “四年前,我本该回去。” 魏玉呆愣了。 “大抵是近乡情怯吧。” “姑姑,你在说什么?” “我欠他的。” “胡说!当时,当时我记得可深了!是那个人全城封锁了,要将你抓回去!还说你是盗贼呢!” “那时的我,的确是一个盗贼。” 盗取了他对她的所有信任。 “可是……” “小玉,是我错了。” “姑姑……” 魏梵半阖着眼,这么多年了,她一直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由始至终,他都未曾背叛我。” 魏玉瞪大了眼。 “小玉,两个人一旦有了误会,便会越来越远。我虽是知道了自己的误会,可我没有勇气去面对。” 魏梵自嘲的笑笑,她现在终是明白了,为何在剩下莫悔恢复了所有记忆之后,她仍没有回去,而是一直流落在外,带着孩子。 因为,她是怕的。 因为自己的不记得,将他抛下了,因为自己的误会,否认了他所有的掏心掏肺。 魏梵不知道,回去之后将会面对怎样暴怒的炎罗。 所以,她鸵鸟似得带着莫悔一直在外面生活的。 三生三世,她经历了何其多,却在这一刻,害怕了,恐怕类似于近乡情怯吧。她放纵了自己,放纵了四年,而今,终于下定了决心,重返他的身边。 “姑姑,你在害怕吗?” “嗯。但我更生气。” “额?” “两年前,我便没有刻意隐藏行踪。” 魏玉仔细一想,还真是!从两年前开始,在小莫悔不在吵着要爸爸的时候,她们就放松了很多,也不在经常搬家,甚至魏梵也听着小莫悔的话,不在可以隐瞒自己的容貌,像是个正常人一样,自在的生活着。 “我给了他机会。” “什么机会?” 魏梵幽幽的说着:“寻找我的机会。” 魏玉还是没能明白。 但魏梵也不欲在多说了。 是的,她在生气,在愧疚的同时还生着气,两年前,那一次小莫悔的大哭大闹以后,她就放松了,也深思熟虑了。三生三世,她还是不可避免的爱上了他,还是纠缠在一起,这样的情缘足以令她认命。 她留下了很多线索,哪怕不明显,但凭着他的能力也足够顺着摸查下去,找到她的踪迹。 魏梵甚至做好了,在某一天回家,便会看见他的准备。 可是……没有! 两年来,一次都没有! 在午夜梦醒的时候,魏梵恼怒着,那个傻子怎的还不行动!她留得线索已经足够多了! 魏梵在羞恼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涌上来担心,直至那一天,终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你不来找我,那么我便亲自走到你的身边。 而他们,抵达了沙城。 正文 第348章 多管闲事 刚塌入城,小莫悔就格外的精神抖擞,那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些个摊贩摆卖吆喝的东西。 而魏梵并不十分着急赶去王都,便带着小莫悔去见识见识毗沙的水土风情。 莫悔自打出生便跟着她呆在穷山恶水的山村里,倒还真的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魏梵心中有愧,便由着他了。 莫悔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喜滋滋的舔着,他身为鬼子,活人的吃食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作用,吃不吃倒是无所谓,只需要定时晒晒月光就好了。 魏玉曾经戏称,小悔大概是最省钱的孩子了。 然而不久,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许是因为他被憋得太久了,加上魏梵有意令他更像正常孩童,导致了小莫悔成了个无甜不欢者。 舔着舔着,莫悔一时没有留意到前面有人,魏梵也没来得及拦下,令莫悔撞到了前面的人。 魏梵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快要摔倒的小莫悔,见他还睁着眼护着糖葫芦的模样,当真不知道该怒该笑了。 “哪家的野孩子!走路不带眼啊!” 魏玉本来还想着替小莫悔道歉,咋一听这话,立刻不干了,呛声道:“分明是你突然停了下来!” “哟?这还怪我不成?!这路那么宽,就不许我停一会?!” 那是一个身形庞大的妇女,魏玉不过只有她体型的一半罢了,被这一吼,气势瞬间弱了。 魏梵皱着眉,道:“孩子小,并无有意,惊扰了。” 那肥妇双手叉腰,哼了一声,轻邈的眼神扫了一遍她们三身上朴素的衣服,道:“穷人家家的,晦气!” 说完,扭着腰走了,擦肩而过时,不知有意无意,还重重的推了一把魏玉,魏玉的小身板一下子歪了,碰到了小莫悔。 啪嗒一声,圆润的冰糖葫芦整个的掉到了地上。 她坏笑一声,心满意足的走了。 魏玉瞬间自责的看着小莫悔,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小莫悔低着头,似是盯着那一个掉到了地上的糖葫芦。 魏梵一把将小莫悔抱起,紧紧的抱着,拍拍他的背,缓声道:“别气,别气,娘亲给你买新的。” 小莫悔红了的眼慢慢的消退,随后伸出肉乎乎的手臂勾在了魏梵的脖子,软声软气的说道:“娘亲,她欺负宝宝,她坏!” 魏梵的眼神闪过一抹凌厉,道:“她会收到惩罚。” “娘亲,她身上好臭!臭死了!” 在一旁听着的魏玉疑惑了,臭?她怎么没闻到? 而魏梵却是清楚的事那个妇女身上带着的腐烂气息浓厚,那是跟恶鬼厮混的结果,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她动手便会自取灭亡。 “嗯,娘亲买新的给你。” “我要两个!” “好。” 终于放下了小莫悔,魏梵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始终不是人,他是鬼子,根本就不具有人类的道德底线,哪怕是她悉心教导了四年,也并未改变多少。 身为夏梵的时候,她曾因为这一点而厌恶他。现在想想简直可笑。 鬼子本就不是人,拿人的规矩将他一概否认实在是愚蠢。这是自己的孩子,那么,她就该是个合格的母亲。 好在,这娃儿是十分听妈妈的话,哪怕很多时候完全不在意,也会听话的不去做。 比如刚刚,小莫悔就差点将这个弄掉了他糖葫芦的妇女给狠狠地挖出心脏。 就连指甲都伸长了些,被魏梵一抱,又悄悄的收了回去,快得连魏玉也没注意到。 魏梵带着小莫悔逛了一天,算是弥补了他今日受伤的心灵,就在她们打算找个客栈投宿的时候,街上的人突然蜂涌一般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隐隐的,那一个方向透着丝丝黑气。 “姑姑,你说那里发生了什么事?”魏玉张望着,有些好奇。 小莫悔一把抓住了魏玉的衣袖,奶声奶气的说道:“别看了玉姐姐!会瞎眼!” 魏玉一瞪眼:“瞎说什么!” “哼!”小莫悔就是抓着不放手。 哪怕嘴里不喜欢,但是小莫悔心里还是在意这个带着他长大的小姐姐,那里的黑气浓郁得很,看久了是会被魇住的! 魏梵望着那个方向,想了想,道:“我们去看看。” 有些事情既然决定了不逃避,那么她便会面对。 自家娘亲要去,小莫悔也只好认同了,他认真的说道:“我会保护娘亲的!爹爹不在,由宝宝来保护娘亲!”想了想,又接了句:“还有玉姐姐!” 魏玉感觉心都暖了,这些年,她早把这孩子当成弟弟一般宠着。 当她们三个赶到的时候,人群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又死了哟!这是第几个啦?” “七个了!要我说,这城主府可真是造孽了哟!” “肯定有鬼啊!怎么没找道士除一下?” “找了!不管用啊!前儿不久,那司徒家的人都过来了,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今天又死了!” “造孽啊!这城主究竟做了啥事,被这样报复了!” “谁知道呢,要我说……” 魏玉纳闷的说:“这是城主府?怎么站着怪冷的,都快赶得上小悔的温度了。” 这话惹来小莫悔的一个包子脸,“玉姐姐,你这是嫌弃我吗!” “怎么敢!”魏玉连忙否认。 小莫悔身为鬼子,肯定不能指望他有温度,在夏天的时候摸着抱着倒也舒服,一到冬天,那就是个小冰块!也就姑姑能面不改色的抱着了! 魏梵在听到了司徒两个字的时候,就产生了一抹怪异感。 一晃五年过去,有些记忆她倒是忽视了,她曾答应了那司徒家主要将那这个后辈带回去,结果出了差错,倒是没能完成承诺。 也不知道后来他们怎么了。 一抹清浅的愧疚涌上来,魏梵想了想,这算是她欠的账,能还便还了吧。 打着这样的心思,直到人群疏散,月上枝头,魏梵三人还是留在了原地,而那死了的人早早的被抬走了。 魏梵还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死去的人。 面目泛黑,脖颈处一个血红印子,倒是看着就不像是人为的。 魏玉率先上去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人来开门,是一个老伯。 看着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姑娘,那老伯皱眉道:“姑娘何事?” 魏玉坦然的说道:“我家姑姑找你们有事呢!” 老伯闻言,瞄了一眼后头站着的另一个姑娘和……一个孩子。 当下话也不回的就要关上门,一道声音就阻止了。 “下一个死的人,会是你。” 这话一出,老伯脸都白了,刷拉一下打开门,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乱说什么!” 魏梵牵着小莫悔的手,淡淡的说道:“印堂发黑,口吐浊气,你离死也不远了。” 老伯的脸更白了。 “你家主人是否近日出入过烟花之地。” 这句话后老伯立刻收了所有的轻邈,连忙说道:“是小的老眼不识泰山!请姑娘等等!我这就去禀告城主大人!您一定要等等!” 魏梵颔首,那老伯立刻飞奔回去禀告了。 小莫悔扯了扯自家娘亲的手,道:“娘亲,你不是说,不要多管闲事吗?” “娘亲曾经欠了一件事,大概要还了。” “可……她们告诉我,是他做了坏事才被惩罚的。” 魏玉一瞬间惊悚了一下,但她压下了自己的害怕。 “小悔,不能人云亦云。” “什么是人云亦云?” 魏玉插嘴解释:“就是别人要吃糖,你不能跟着吃!” “为什么!我要吃糖,别人才不能吃!” 魏玉: 魏梵笑了笑,道:“小悔,记着,鬼擅迷惑,对于他们的话你不能全信。” “好,娘亲。” 哪怕小莫悔现在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他仍听话的答应着。 很快,有人从里面跑了出来。是一个魁梧结实的中年汉子,自带着不怒自威的庄严,但此刻他脸上愁云惨淡。 见到魏梵以后,他眼里闪过一抹惊疑,但很快被压下,只是这抹异样并没有被魏梵错过,她心领神会的笑笑。 “就是你吗?你能有办法帮我解决了这事?”显然对着魏梵明显怀疑。 魏梵并未答话,而是直接牵着小莫悔,领着魏玉掉头就走。 这一幕但是惊了所有的人。 “大胆!居然敢对城主大人如此不敬!” 立刻有人跳了出来,训斥着。 魏梵讽刺一笑,道:“若是这便是你们城主的待客之道,那么自然也不需要我帮忙了。” 瞬间就有人看不顺眼她的态度了,直接冲上来就要绑着魏梵,还没碰上她的一片衣袖,整个人都僵住了,就像是被厉鬼盯着一般。 小莫悔松开了抓着魏梵的手,绷着脸看着那一个差一点点就接近娘亲的人。 魏梵轻轻叹口气,道:“城主何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说着,魏梵重新牵起了小莫悔的手,冰冰凉凉,倒是勾出了一抹笑意。 这孩子,越来越像他爹了。 实在不知道,该喜该忧。 城主在听见了那句话后,身体僵硬了一下,倒是收起了所有不该有的心思,慢慢的将手里的东西都收了回去。 那是一个信号弹。 魏梵转了身子,道:“敢问,司徒家的人还在府上?”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谁找我们司徒家?” 转眼一看,道一句,果然。 来人便是褪去了所有清秀稚气的司徒柳。 “啊,许久不见了。”魏梵漾出了一抹笑意。 正文 第349章 她欠的情我来还了 司徒柳有一瞬间的错愕,她搜遍了脑海里的记忆都翻不出关于面前这个女人的任何印象,可对方表现出来的,明显就是相识的。 她迟疑了一会,道:“你是谁?” 魏梵笑笑,反应过来五年已过,加之当时伪装过一番不记得也是正常,便道:“司徒家主还好吗?倒是我当日食言了。” 一句话,已经足以令司徒柳完全想起那段记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紧紧的抿着唇,一句话也蹦不出来。 城主脸上惊疑不定,看来这个女人还和司徒家有牵连,当下更加小心谨慎了,道:“各位请随我入府,稍作详谈。” 魏梵牵着小莫悔,领着魏玉一同走了进去,倒是小莫悔的存在令司徒柳多看了好几眼,脸上有着疑惑。 刚刚那一瞬间磅礴的鬼气按照方位就是从这个孩子的位置发出来的,但是可能吗?怎么看,那都是一个讨喜的孩子。 压下了疑惑司徒柳不动声色的一同跟着进去了。 坐在厅堂里,每个人都神色都有些紧张,唯独魏梵三人神色放松,就像是单纯的来做客一般,这样的态度令司徒柳自愧不已,亏她还是司徒家的人,却没有半分坦然。 城主倒是率先开口了,但他的语气有些晦暗不明,“想不到会在这里见着魏姑娘啊。”后面的称呼咬的格外的重。 啪啦一声,司徒柳握在手里的茶杯还未来得及送入嘴里就破碎了,她震惊的看着魏梵,哑口无言。 “是我的不对,来打扰了。”魏梵的态度不卑不亢。 “魏姑娘可知,上面的人找你找得紧。” 按照头两年,炎罗找她找的那般疯狂的架势,若是说城主没有丝毫消息那就太假了,在刚刚碰面的瞬间,这个沙城城主可就认出来了,甚至还想要做点什么,只是没成功就是了。 “有劳城主挂心了。” 魏梵坦然自得的应付着,她想回去不假,但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送回去,她在等,等那个人亲自来将她接回去,亲自出现在她面前,甚至于亲自对她说:梵儿,我一直在等你。 魏梵不可否认,她有些矫情了,但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她割肉刨心救他,她怀胎十月险些难产,三生三世,她付出得已经足够的多,那么偶尔矫情一下也未尝不可。 更何况,这样随意自由的生活大抵要结束了。 归根结底,魏梵还是生气的,她给了他两年时间,却仍未找过来,那么就让他继续等着就好了。 “那一位,可是找魏姑娘找的厉害,没成想,魏姑娘倒是在我的城里。”城主的话里满含深意。 “城主说笑了,我自是会亲自前去,不劳你费心了。毕竟,你这府里的事想必烦扰的很。” 这话成功的打住了城主所有阴阳怪气的话语,他正色道:“敢问魏姑娘有何高见?” “司徒小姐恐怕找到了原因吧。”魏梵将话题转向了司徒柳身上。 从刚刚两人的只言片语中,,司徒柳听得一头雾水,被突然叫到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脸色难看的说着:“我明明已经成功驱鬼了,但……” “你漏了一点。” 司徒柳立刻反问道:“我漏了什么?” 魏梵但笑不语。 魏玉充当隐形人,带着小莫悔看着这一屋子各怀心思的人,顿感紧张,但更诧异的是自家姑姑现在的姿态,落落大方,从容不怕,丝毫没有一丝慌乱,光光是这一份态度就已经足以令她心悦诚服了,姑姑就是厉害! “天色已晚,明日在谈吧,我安排好了厢房给各位,请移步。”城主总结道。 魏梵盛了这份情,道:“那就打扰了。” 是夜,将莫悔哄着睡着了之后,魏梵头也不回的对着外面说道:“司徒小姐,来了便进来吧,外面风大。” 房门被缓缓推开,来者果然是司徒柳,此刻正绷着脸,看着魏梵。 替莫悔盖上被子,亲了亲他的脸颊之后,魏梵起身,道:“外面谈。” 司徒柳沉默的跟着魏梵来到了小庭院,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早就知道我会过来?” “心中有那么多疑问,想必也是睡不着的吧。” “你当真是五年前的魏姑娘?” “你早已知道不是吗。” 司徒柳不得不承认,也只有那一个魏姑娘才有现在这样的气度,原来五年前便是遮掩了容貌吗?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那份气质甚至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愈发沉淀了,叫人忍不住信服。 司徒柳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她了,褪去了稚气和青涩,现在的她自然不会有当初那小家子气的举动和语调。 “魏姑娘,好久不见了。”司徒柳眼神复杂的说着。 “的确很久不见了。”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恰好碰上吧。五年前,我失信了,便是现在欠你们的一份情。” 司徒柳诧异,“并不,那一年的大评比我们司徒家获胜了。” 倒是魏梵感到奇怪了。 司徒柳解释道:“在那户人家里,我们陷入了昏迷,醒来后那那六十四口惨死的鬼尽皆消失了。” 魏梵想了想,恐怕是她被带走了之后,炎罗发怒了,这是算是正常。 “找不到你们,我们商量了下,那日便紧急回去,打算将这不公平的事件上报评比会,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抗敌的。顺便去找寻你们。” 那日的事件任谁事后想想也会知道事有蹊跷了。 “但我们回去后才得知,所有的队伍分配的任务几乎十去九死。分明有人在陷害我们言灵师一脉!” 说到这个,哪怕时隔五年,司徒柳的语气里还是充满这愤怒,她调整了一下语气继续道:“我们司徒家算是一个没死便回来了,其余的大大小小的家族损失惨重,几乎年轻一辈的言灵师都死光了,所有的家族纷纷讨要个说法。” “有人叛变。”魏梵言简意赅的说道。 “是!大评比根本就是一场阴谋!齐家,齐家整个沦为诅咒言灵一脉!他们狼子野心,想要一家独大,就使出了这个计谋,多少人葬身鬼下!” 司徒柳整个眼都有些红了,他们言灵师一脉,哪怕不同家族,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亲近,那些死去的年轻一辈里更是有不少相识的人,明明还约定一起公平竞争,哪知就阴阳相隔了。 “甚至他们还将死去的人,所有的魂魄都收集回来,供他们驱使!这等邪恶的法术根本就不是言灵师的路子!” 魏梵一震,心里闪过一个猜想,第一世,释迦夜所用的亡灵大军,恐怕其中有这齐家的影子吧,甚至那第二世身为夏梵的时候,那魏庄的诅咒也是齐天昂下的诅咒,这还真是一个厌恶的家族。 “但好在,他们没有成功。” 司徒柳停下了话语,深深的看着魏梵,冷不丁的吐出一句意料之外的话,“魏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觉得呢。”魏梵将问题反抛了回去。 “你们消失后,齐家阴谋败露,发起了总攻,我们根本抵挡不住,但那个时候,皇权插入了。” “逸帝颁布了命令,派遣了茅山,张家一脉进行协助,联合了军队,将整个齐家踏平了。” “整个言灵师遭到了整顿,至今没有恢复过来。” “魏姑娘,你是谁。或者说,你后面的那个沉默不言的男人,又是谁。” 接连几句话砸下来,若是普通人都会忍不住退后了一步,而魏梵,只是依然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道:“你早有了猜测不是吗。” 司徒柳的心狠狠的一颤,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个不敢深思的猜测竟是真的…… 当年,他们司徒家不是没有寻找过魏梵和炎罗的踪影,但几番搜索之下根本找不着人,加之齐家步步紧逼,实在分不出人手了便作罢。几乎是紧随其后的,一直不动声色的皇家突然出击,像是早就密谋好了似得,将整个言灵师给整顿好了。 皇权实力,一展无遗。 狠狠的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任你阴间力量多么强大,能驱鬼降妖,也敌不过一整只血气方刚,煞气缠身的军队。 也让所有的言灵师都明白,从前的狐假虎威根本就是那一位纵容的下场,是他们太自以为是了。 收整了齐家,作为损伤最少的司徒家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也算的上是大评比的赢家了。但齐家最后的反扑给他们整个家族下了一个诅咒,所有司徒家的人都活不过四十。 两年前,司徒宗熊和铁娘子,正是死于这个诅咒。失去了主心骨,司徒家险些整个崩溃。 “我们中了齐家的诅咒,所有言灵师都活不过四十。两年前,我爹娘便身死,而今,我便是司徒家的新任家主。” 魏梵打量着司徒柳,心中叹气,她早就明白了,后世那司徒念绢和司徒璇静的家族凋零,皆因这一个诅咒,原来竟是从千年前就有因果了吗? “魏姑娘,你知道吗。两年前,我被强硬逼着上位,根本无法管理整个家族,司徒家险些在我手中崩离,但是有一股暗中的势力帮我一步步巩固了地位。直到我收整了家族,受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里,只写着一句话。” “她欠的情,我便替她还了。” 魏梵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魏姑娘,那人是逸帝吧,而你……便是那一个惊动全国的‘盗贼’。” 正文 第350章 我不是他的弱点 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司徒柳眼勾勾的盯着魏梵看,眨也不眨。 倒是魏梵漾出了一抹笑意,道:“你会是一个合格的家主。” 司徒柳抿抿唇,道:“魏姑娘,你现在这般大张旗鼓的出来,他会抓你的。我虽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绝对不是一个偷拿东西的人。” “五年前,你可不是这般态度。”魏梵调侃似得说道。 司徒柳脸上一红,想起自己当年的幼稚也忍不住尴尬了,那时候她分明能够自己逃出去,但是却没有那样做,还尽力保护他们,的确是自己当年太小心眼了,连忙道:“魏姑娘,你与那一位之间,是否有所误会?” 哪怕时隔久远,也是看得出当年那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是有多么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形影不离,叫人根本无法想象,那人竟是逸帝。 魏梵沉默了。 “魏姑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司徒柳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几年前,几乎所有的家主级别的人都知道,逸帝在寻找一个人,并且不遗余力,引起了不小的动荡,引得好几方的势力蠢蠢欲动,哪怕事后平息了不少,但是不可大意。” “是吗……” 魏梵心中叹了口气,她能够想象,自她离开,炎罗的疯狂会有多深。 那么,为何现在却不来寻她? 非逼着她要带着孩子踏上漫漫寻夫路,魏梵又气恼了一下。 “魏姑娘,虽然……现在的司徒家不比从前,但还是能够帮上忙的,我们在另一个城还有一脉分支,可以庇护你一时。” 魏梵哑然失笑,道:“我并不需要躲避。” “可……” 司徒柳的话语还没说完,屋内突然传来咯噔一声,魏梵的脸色突的大变,她猛地转身就跑,一把撞开门,只见里头空空荡荡,那在床上睡着的小身影也不见了踪影。 魏梵的脸色更差了,隐隐怒火在眼底燃烧。 小莫悔被带走了。 司徒柳也跟着进来,见魏梵这个样子,在一联想白日里魏梵带着的那一个孩子,突然担忧的说道:“这……魏姑娘,这贼人肯定没跑远!我们去追!” 魏梵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必。既然他敢威胁我,那么就要付出代价。” 魏梵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单手覆在眼睛上,压下了自己的怒气,慢慢平息,嘴角勾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随后,魏梵踏出了房门,脚步不停的向着厅堂走去,司徒柳不明白,那孩子分明被掳走了,怎么不去追反而想着厅堂走去?不过她还是跟了上去。 很快,司徒柳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因为,那厅堂灯火通明,而那一位城主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上头,瞧见她们来了后一点也不吃惊。 深更半夜的坐在这里,等候她们,司徒柳一下子明白过来,心里头涌上了怒火。 “魏姑娘,看来晚上休息得不好啊!”城主煞有其事的说道。 魏梵淡淡的回应:“城主倒是好心思。” “好说好说,魏姑娘的威名实在太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被那一位追寻了这么多年的人。” “你的目的。” 城主的微笑更深了,带着一抹奸计得逞的意味,道:“那一位这一整年都未曾出现在人前,实在是令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担忧得紧,毕竟这上位者消失,会导致国家大乱,那么……何不换个能人呢。” 司徒柳忍不住呛声道:“你这是大逆不道!你想造反吗?!” “司徒小姐此言差矣,我怎敢造反,不过是拥立能人罢了。” “你!我怎会来帮助你这样的人!” 司徒柳气急了,这番沙城之旅正是因为司徒的威名下降了,为了重振威名,她这个家主亲自前来驱鬼,哪知竟碰上了一直挂念着的魏梵,还有一个明显心怀不轨的城主。 司徒柳猛地摆出了一个手势。 “司徒小姐,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毕竟魏姑娘的小心肝还在我手上。” 司徒柳不甘心的放开了手。 “你们言灵师家族的厉害我早就见识到了,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魏梵开口了,“我的孩子。” 城主慢悠悠的摆摆手,从他身后慢慢的走出了一道身影。 魏梵面无表情的看着小莫悔正被一个黑衣人给用刀抵住了脖子,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只要魏姑娘听话一点,我保证小皇子一点事都没有。” 司徒柳的瞳孔一缩。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还是足够令人震惊,这孩子,可是那一位的孩子啊!亦是这毗沙的小皇子! “娘亲!” 魏梵的眼眸的寒意丝毫没有消散,她不在看着莫悔,而是对着城主道:“我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 城主放肆一笑,更加张扬了,“魏姑娘真会说笑,怎的,你以为你还能奈我何?识趣的,束手就擒,我便让小皇子好好的活着。毕竟只有活人才有用。” 司徒柳怀着侥幸的说道:“魏姑娘只是一个盗贼,你抓了她也威胁不了逸帝的!” “司徒小姐,莫不是以为在下只是一届莽夫?宫里头可是盛传,这魏姑娘,恐怕是下一届的王妃。只要抓住了她,还有她儿子,我还怕逸帝不从吗?” 早在见到了魏梵的时候,城主就想起了,那一张见过的画像,正是直属卫兵手中的画像,亦是他们的王口口声声要完好无损的抓捕的‘盗贼’。 隐藏的心思,瞬间蠢蠢欲动了起来。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哪是寻找什么盗贼!那架势分明就是追妻!派遣了直属的所有卫兵,又怎么可能是为了区区盗贼?! 骗骗老百姓还差不多! 要知道,当初有不少人打着小算盘,想要抓住这命绝色倾城的盗贼,却如大海捞针一般,怎么也找不到,想不到今日却是他时来运转,恰恰碰上了!要是放过这个机会,恐怕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小悔。”魏梵突然的喊道。 这一声呼唤将城主陷入的美好幻想给打破了,他有些孤疑的看着魏梵,这女人怎的这么平静,她的孩子可是就在他手上! “娘亲。”小莫悔弱弱的回了一声。 “我生气了。”魏梵道。 城主的心有些不安,这态度跟他预料得完全不同啊!当下大喊:“别说了!听见没有!你,司徒柳,把她给我绑起来!否则我杀了那孩子!” 司徒柳犹豫不决。 “娘亲……”小莫悔有些害怕,语气里带着讨好。 “我不喜欢看见你被人拿捏住。” “娘亲!我错了!” “回来。” “好!” 城主的不安有了源头,只见那个被用刀抵着的孩子,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煞气,几乎就在下一个瞬间,那只拿刀威胁他的手掉在了地上,一声痛呼响彻夜空。 竟是被齐齐隔断了手臂! 小莫悔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小心翼翼的走到魏梵身前,仰着小脸,带着讨好的笑容,狗腿似得说道:“娘亲,别生气!莫悔知道错了……” “错哪里了。”魏梵道。 “我……我不应该太闷了就被抓住了……” “嗯。” “我不该令娘亲担忧……” “嗯。” 小莫悔傻眼,难道还有什么吗?他还做错了什么吗?自家娘亲明显还是一副不放过他的模样,他的小脸瞬间皱成了包子脸。 “娘亲……莫悔知道错了……” “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知道吗。” “不,不知道……” 魏梵冷冷的勾出了一抹笑意,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最大的错,便是你身为他的孩子,却被人小瞧了。” 莫悔睁着眼,疑惑着。 “你是他的孩子,那么,你不该被看不起。” 话音刚落,莫悔的包子脸瞬间绷紧了,认认真真的对着魏梵说道:“娘亲,孩儿知错了。” 魏梵终于收敛了脸上的冷意,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头便看向了惊在原地的城主。“”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城主惊慌失措的喊着。 刚刚那一幕简直诡异至极,根本就不像是人为造成的!城主首先想到的是魏梵做了什么手脚,丝毫没有想到过会是那一个孩子动的手。 毕竟,这太骇人听闻。 “你想用我们威胁他?呵。”魏梵轻笑一声。 慢慢的,她的脸色沉了下去,眼睛开始变得幽深,就像是酝酿着什么,她的发丝开始飘扬,一阵阵凌厉的气息从魏梵身上散发出。 此刻,明明气质清冷的魏梵突的变成了煞气滚滚。 一道接着一道的黑影慢慢的从魏梵的身后出现,影影绰绰,像极了鬼影子。 “我很久没动手过了,呵,都快忘了这般感受。” 城主怒目圆睁,有些畏缩的退了两步,他竟是看清了那些鬼影子的容貌。 “来人!快来人!”城主突然大喊!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喊,竟一个人也没有出现,整个厅堂静悄悄的。 而魏梵身后的鬼影子静静的站立着,像是最忠心的卫兵 一般,这一幕就连后面的司徒柳都震惊在原地。 无声召唤…… 这,真的是人力所为吗…… “呐,你知道吗。” 魏梵略带嘲讽的说着。 “我从不允许自己成为他的弱点。” “谁也不能拿我威胁他。” “就连我也不能。” 正文 第351章 言灵解锁 司徒柳的心情是沮丧的。 五年前,这个魏姑娘就远超了他们所有人,明明年纪相仿,却生生的落后了一大截,她不是没有不甘心的。 司徒柳也试过拼了命的修炼,甚至在当上了家主之后更是历练了几番生死。 现在司徒柳距离大言灵也不过是一步之遥,按照她的年纪来说,甚至比已经死去的司徒宗熊还要有天赋。 然而,还是落后了…… 甚至连追逐的机会都没有。 五年前就能够不使用手势,就将所有人都震惊了,现在甚至能无声召唤了吗? 司徒彻底熄了想要追逐的念头,至于下真诚的崇敬。 城主已经被吓破了胆,但他仍强装着镇定,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冷静,道:“你想做什么!” 魏梵摸了摸下巴,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你倒是问了一个好问题,我能做什么。” “你这是冒犯!还不快将它们驱走!” “为何?它们正是来找你的。” 城主的脸都白了,呛声道:“你胡说什么!” 这一嗓子吼得司徒柳耳膜都疼了,就像是做贼心虚的人所爆发的震怒,用以遮掩不知名的原因。 “你别凶我娘亲!”小莫悔生气急了,直接吼道。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小莫悔的生气,那些个像是被魏梵召唤出来的黑影都开始发生了异变,影子开始晃动,像是抽搐一般,更显得几分狰狞可怕。 “你坏人!”小莫悔握紧了手,他的眼睛突的像是野兽一般变成了竖瞳。 魏梵弯下腰,猛地抱起了他,将手放在他的眼睛上,安抚的说着:“小悔,你这样不好看。” “对不起娘亲……” 慢慢的,小莫悔的气势跌落了下来,那些个鬼影也不在抽搐了。 “你做的很好,剩下的交给娘亲好吗?” “可是我想保护娘亲,我答应过爹爹的……” “嘘,小悔不乖吗。” “我乖!” “那么听话,好好看着身后的那个姐姐好吗?” “可是……” “娘亲要生气了。” “我会保护那个姐姐的!” 安抚完小莫悔,魏梵将他放了下来,小莫悔立刻迈着小短腿咯噔咯噔的跑到司徒柳的面前,像是护着她似得,令司徒柳惊奇不已,这孩子实在太聪明了,简直就不像个四岁孩子! 城主早在魏梵和莫悔说话的时候,强忍着镇定,捏碎了一个黑色的丸子,一阵异香登时弥漫开来,他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道:“今天你跑不了的!我已经叫了人过来,你们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魏梵漠然的看着他,摸着自己的喉咙,像是怀念一般,道:“五年了啊,呵,真够久的。” 当年,她能够屏蔽掉炎罗的所有感知,令他找不到她,并成功的藏身了五年,所依靠的,便是封印了自己所有的言灵力,意味着,这五年里她并未用任何一句言灵术,只靠着自己,带着莫悔和魏玉生存了下来。 积攒了五年的言灵力,加上因为恢复了记忆的而同时恢复的能力,现在的魏梵,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会到何种地步。 就连刚刚那一个瞬间,整齐排列在她身后的那些黑影,都是因为她心里头的默许的命令。但紧紧只有那么一刹那罢了。 城主强装镇定,他的内心无比着急,恨不得属下早些赶到,此时此刻,他后悔起自己的太过着急,应该多花些时间令这个女人放松警惕的!没想到出了差错! 也对,能被逸帝看上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是他太疏忽了! 能够被这么大范围的翻找,也依然躲得好好的,又怎么会敢没有依靠就跑出来了! “你是道士?!”城主惊疑不定的说道。 魏梵摇了摇头,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道:“我更喜欢,圣灵,这一个称呼。” 这个名字,像是一个开端,深深的记在了司徒柳和城主的心上。 “做你们想要做的事吧。” 话音刚落,城主就蒙了,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那一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而是身后哪一众的黑影。 司徒柳命令自己睁大眼睛,一点也不能拉下,她的心脏跳的厉害,她从未想过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如果说,言灵师一脉还被归为道士一类的时候,那么魏梵,就已经超出了这个范围,那根本就不是驱鬼!而是驭鬼!甚至于,那是一场精美绝伦的驭鬼之术。 天明时分,公鸡响起了早鸣,破开了一夜的幽深。 一个个鬼影慢慢的消失在了原地,徒留地上那一个不成人形的物体,凭着那一个虚弱的起伏证明着他还活着,但离死也不远了。 司徒柳的心情很复杂,她觉得这样不对,哪怕这个城主对魏梵心怀不轨,但归根究底人家还没做什么便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这样是不对的,但她说不出来,魏梵脸上的平静在告诉她。 她一点也不在乎。 哪怕是面前这个不成人形的城主,在她眼底,也泛不起一丝的波澜。 “姐姐。”小莫悔突然唤了一声。 司徒柳怔然,向下看去,对上了小莫悔圆溜溜的大眼睛。 “姐姐,娘亲没有错。”小莫悔重复着。 “嗯?” “它们告诉我,这个坏人烧了她们的家,它们被烧的可疼了,全部都死了,还请了道士将它们收了镇压在这里,借它们的怨气镇宅,它们不能投胎转世,很痛苦!这个大坏人!” 司徒柳瞬间僵在了原地,她是言灵师,她曾经也试过和这里的冤魂交流,但每一次都被这些已经发狂了的厉鬼给喝退了,她没了法子,只好用强硬的手段驱逐,怪不得会失败了,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么个城主府会有这么多的冤魂厉鬼! 在道家中,似乎有这么个说法,将冤魂厉鬼镇压在宅子里能够兴旺风水,发横财,升权势,是一条凶险的法术,也是一条邪术,没想到这个城主居然有这么狠的心思! 一瞬间,司徒柳的所有同情都消失了,恨不得这个城主早点死去。 愤怒中的司徒柳没有联想到,为何这么个孩子能够听懂明白这些冤魂厉鬼的意思。 魏梵伸出了手,道:“小悔,走了。” 小莫悔立刻露出一口大白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把牵住了魏梵的手,兴奋的说道:“娘亲,我们要走了吗?” “嗯。将你玉姐姐唤醒。” “哼,玉姐姐睡的太死了!” 魏梵顿了一下,道:“许是被下了蒙汗药吧,你将她唤醒带过来。” “好!我这就是去!” 小莫悔立刻听话的跑出厅堂,向着厢房跑去。 司徒柳踟躇了一会,说道:“魏姑娘,你们打算去哪里?” “王都。” “这……是要去找那一位吗?” “嗯。”魏梵难得的漾出了一抹笑意。 “可否一同前去,这里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我也该回本家了。” 魏梵缓缓道:“跟在我身边,只会有更大的危险罢了。” 司徒柳沉默,她知道这一点。 魏梵的身份现在算是曝光了,从她光明正大的入城,加上也没有隐瞒的打算,那些个暗中的势力肯定已经知道了,或早或晚罢了,到时候可就不止一个城主了,多少人打着这样的注意想要抓住魏梵,不可谓不凶险的。 “你说过,如果不敌大极限,那么就无法超越极限。”司徒柳坚定的说道。 魏梵笑笑,道:“那便随你吧。” 便转身,看也不看那一眼地上的肉团,踏出了厅堂。 魏梵仰着头,看向了天边的曙光,突然觉得身心畅快,死死地压制自己的言灵力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现在终于将身上给自己设置的枷锁全部解开了,她的言灵力通畅无比。 这也意味着,他,感应到了她的位置。 魏梵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期待的笑意,五年过去了,不知道他会变得如何。 是否,还在等着她。 “娘亲!我带玉姐姐过来了!” 小莫悔兴冲冲的领着还明显带有困意的魏玉一同前来,魏梵摸了摸他的头,道:“小悔,同样的错误不要再犯了。” 小莫悔心虚了一会儿之后,弱弱的说道:“娘亲说的是,我再也不会闷得被人抓住了。” “走吧。” 说着,一行人便离开了这个城主府,整座府里的人没一个出现阻止。 隔天,整个沙城都知道了,城主大人遭遇了大凶,整座府里的人都死光了,死相凄惨。唯独只有城主大人还活着,但那还不如死掉!身上没一块好肉,筋脉都断了,精神也出了问题,嘴里只会重复着鬼,有鬼…… 再过不久,有一个消息传来。 听说,城主曾经看上了那花楼的一个姑娘,姑娘不从,当天晚上,整座花楼都被烧掉了,整座楼里的人都被锁在里头活活烧死了,无一例外,凶手不知。 听说,有一个人证突然挑出来指责这一切都是城主的作为。 听说…… 然而很快便淹没在了市井小巷里,沙城还会有新的城主,旧的城主遭遇了什么,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了。 而在毗沙境内,慢慢的涌现了另一个名声,一个名叫圣灵的名声正悄无声息的弥漫着。 一时间,一些暗中势力在蠢蠢欲动。 正文 第352章 以圣为名 毗沙近段时间内,悄悄的流传着几个传闻。 听说,有一个法力高深的女道士在周游各个主城,降妖除魔的本事一等一的高深。 听说,那女道士是一个言灵师,能驭百鬼,镇凶宅,莫敢不从。 听说,女道士拥有绝世美貌,未娶男儿莫不为之颠倒。 听说,受过帮助的人皆称一句魏姑娘,实名不详。 听说,魏姑娘身边有二女子,一女清秀,一女艳丽,端的是清水出芙蓉。 听说,还有一粉雕玉琢,灵动俊秀的小孩儿,贴身跟随,似是那魏姑娘的亲生孩子。 百姓啧啧叹奇,这等传闻不过是听说罢了,谁也当不得真,然而当那些以玩笑对待的人见到了这传闻中的魏姑娘时,莫不为之扼腕自叹。 这份气质,这份雍容,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可惜啊可惜,这魏姑娘竟是个寡妇,哪等狠心的男儿竟舍得丢下这对母子,实在是……恨不得揍死他丫的! 随着时间的逝去,民间渐渐起了拥立着魏姑娘的信仰,以圣为名,圣灵显世,实则大福。一些穷困潦倒的拼命百姓更是纷纷以真心相待,恨不得永远追随。 一切,正如千年前那般,历史,有的时候无法逆转,而魏梵,也不愿逆转。 圣灵的名义,她不会丢下,她需要这一个信仰,无论是何等原因。她要回去他的身边,那么便是以同等的高度,她要天下人生不出反对的风声。 是以,魏梵一步步的,不急不缓的,向着曾经走过的路子走下去。 “娘亲,娘亲!玉姐姐又欺负我!” 魏梵伸手抱住了迎面撞上来的莫悔,掂量了一下,感叹这娃儿怎么吃也长不胖,有些心疼,也没有法子,莫悔本就是鬼子,哪能奢望用活人的食物就能养胖他。 “小心些跑。” “娘亲最近都不陪我玩了!那些人求着娘亲帮忙,娘亲都不管我了!” 小莫悔嘟着嘴控诉着。 魏梵一顿,安抚似得摸了摸她冰冰凉的脸,道:“因为,这是娘亲必须做的事。” “什么是必须做的事?” 魏梵的目光有些幽深,道:“娘亲必须要变强,才能保护你啊。” “哼!我才不怕呢!我现在很厉害了!我才能保护娘亲的!” 可是她,已经不需要孩子保护了…… 魏梵的眼睛有些酸涩,她的脑中似乎又浮现了那一幕,曾经这个弱小的身子,挡在她的身前,替她受下了那钻心入骨的伤痕,这样的场景在不经意间仍是会想起。 她猛地抱住了小莫悔,很紧很紧。 “娘亲,你怎么了?” 小莫悔笨拙的伸着小短手,搂住了魏梵的脖颈,像她曾经的动作一般,伸手摸了摸魏梵的头,“娘亲,娘亲!” 魏梵哭笑不得,压下了心中的思虑,她会变强,变得更强,哪怕做她不喜欢的事也不在乎,她不会再另自己的孩子受那样的折磨! 绝不会! “姑姑,小悔他……” 魏玉刚从屋子里出来便看见了那个小鬼正在自家娘亲话里撒娇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姑姑!你别抱着小悔!他刚刚又让那些丑东西吓我!” 魏玉气冲冲的本上前来,恨不得撩起袖子,就将小莫悔从魏梵身上扒下来好好教训教训!自从知道魏梵的身份后,魏玉不带犹豫就接受了,在她的印象里,她的姑姑本就不该是一个平凡的人。 至于女道士什么的,还在接受范围内。 反正天下鬼物昌盛,这一个行当还挺有前途,还能自保,对于魏玉来说非常赞同。 在一联想小莫悔出生的意象,以及多年来他冰冰凉的体温,魏玉自觉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便爽快的丢到一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是以,导致了小莫悔越来越大胆了。 在她们几个面前,小莫悔不在特意假装,时不时指使一些小鬼做事还是非常顺手的。 魏玉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又接受了,不正常的姑姑一定会有一个不正常的孩子,的事实,对于小莫悔时不时对着空气嘀嘀咕咕的事就当看不到。但是!这不代表魏玉就能接受一转身就被一张鬼脸给吓到了的事儿! “玉姐姐,它们想和你做朋友,我只是帮帮它们而已!”小莫悔反驳道。 魏玉脸都白了。 魏梵拍了一下他的头,语气责怪的说道:“人鬼有别,你别吓你玉姐姐,快些道歉。” 莫悔识趣的低着头,讨好的说道:“玉姐姐,我错了!以后它们想和你做朋友我就不搭理它们!” 魏玉勉强得到了保证,脸色稍微好看点,正要说些什么话的时候,一个大约十岁左右小女孩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脸色都跑红了,见到魏梵眼睛亮了一下。 莫悔立刻紧紧抱住了魏梵,嘟囔着说:“又来了又来了,娘亲又不能陪我玩了!哼!” 魏梵再一次哭笑不得,也不理这个闹变扭的小孩儿,但倒是仍然抱着她,对小女孩说道:“怎么了?” “圣灵大人!请快随我去看看吧!柳姐姐让我来请你过去!” 小女孩慌慌张张的,显然是怕极了。 魏梵思索了一下,这司徒柳倒是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她们,也不干扰他们的路线,就这么一直跟着,碰上些简单的事倒会主动的帮忙,魏梵便放任她去处理一些事,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情,她还会在一旁指导一番。 是以,司徒柳的实力像是水涨了一般,噌噌噌的往上涨,形成了她们现在这般亦师亦友的关系。 而她们现在的地方名叫罗城,是距离王都相对比较近一些的主城,这么一番游历下来,魏梵一直在等着炎罗出现。 她这般大张旗鼓的出现,丝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容貌,照着前世的路子一样的重复一遍。为的何尝没有等他主动出现的意思。 这一等就是三个月,等的魏梵心头都烧起了一把无名的火焰,心肝子都在挠着疼。 等了这么久,魏梵心里头对当年逃跑的愧疚都给磨没了,若不是为了这一个圣灵之名,为了信仰之力,为了匹配得当的身份实力,她何必还管那些劳什子的破事!早就杀到他面前去了! 忍了忍又不小心泄漏出来的怒气,魏梵保持着面上的平静,道:“带路吧。” “好!”小女孩立刻笑开了,连忙将魏梵引到了事发地点。 魏玉也跟着一道过去了。 司徒柳紧紧的皱着眉头,百思不得解,将自己的无力都骂了百八十遍了,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刚抬头便看见了魏梵抱着莫悔款款而至。紧皱的眉头不知不觉的舒展开了,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似乎,有这么个人存在,什么事情都会被解决了那样。 “魏姑娘,你终于来了。” 哪怕知道了魏梵的真实姓名,但司徒柳还是更喜欢魏姑娘这个称呼,仿佛是她们相识就是从这个名字开始,格外的令人怀念。 “嗯。” “你过来看看。” 司徒柳连忙的指了指身旁的五具尸体,皆是满脸黑色,舌头外吐,露出来的皮肤有着好几个血印子。 “这是第五个了,可我还是找不到那一个害死他们的鬼。” 原来,这城里最近发生了怪事,每天都会死一个人,若是死人还不奇怪,但偏偏是死状都一个样,且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这就不得不引起怀疑了,所幸这城主还是个有仁义道德的,请了不少能人来看看,都找不着原因,法事也做了,驱鬼也驱了。 但就是还在死人! 这不,听闻圣灵来了这里赶紧请了过来,帮忙看看,否则整座城里都不得安生,人心惶惶的。 “召唤做了吗。”魏梵道。 “做了。” “问鬼。” “也问了。” “唤灵。” “我唤了,什么都没有。” 司徒柳又纠结上了,正是因为一无所获所以她才挫败,不得已才将魏梵给请了过来,她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单小事情罢了,跟魏梵动不动就能将一村子的瘟疫病鬼给驱走,或者一家十几口的厉鬼都降服了相比,这的确是小事一桩了。 结果她连这样的小事都解决不了! 在魏梵怀里的莫悔嘟嘟嘴,道:“柳姐姐真笨!” “小悔。”魏梵喊了一声。 “娘亲我错了!”莫悔很爽快的承认错误。 魏梵无言,只好对着司徒柳说道:“请衙门的人过来吧。” “嗯?”司徒柳疑惑。 “既然无鬼,那么便是人为。” 一瞬间,脑子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清晰明了,司徒柳惊得张开了嘴巴。 “难,难道……” “有时候,比鬼更可怕的,便是人心。你要学会这一点。”魏梵意味深长的说道。 司徒柳愧疚不已,是她目光短浅了,只会盯着面上的重重痕迹,怎么就想不到是人为的罪,伪装成鬼物作祟呢?!还在一旁抓耳挠腮,简直就是……愚蠢! 很快,这起案件便被侦破了,原来是东头那一家姿色上佳的寡妇犯下的错,用自身的美貌勾搭那些个汉子,翻云覆雨一番就下毒,害死了人,就用狗血沾手,伪造出一副死状诡异的模样。 因着世道鬼物猖獗,那衙门刚一见到这样的死状,想也不想的就归类到了厉鬼害人的身上,直接请来了道士除鬼,这倒是给了那寡妇更大的野心,一个接着一个的害死,究其原因,竟是因为她被休了而心怀不甘罢了。 不过这桩事的侦破,倒是引得这罗城的城主亲自来拜访了,因着这城主是这两年上任的,倒是不认得魏梵的相貌,也不了解五年前的事情,便开口连声道谢,开口挽留。 “魏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啊!实在是厉害得紧!” 魏梵只是保持着面上的平静,道:“谬赞了。” 城主有些尴尬,早就听闻这圣灵生性偏冷,倒还真是够冷的。 “本欲留下圣灵大摆宴席的,但是恐怕无法办到了。”城主感慨的说道。 魏玉多嘴的问了一句:“这是为何?” 城主叹气似得说道:“实不相瞒,那王都即将有喜事了!” 魏玉道:“什么喜事?” “逸帝大婚啊!” 碰。 城主惊悚的看着这圣灵面不改色的捏碎了手中的瓷杯,脸上一片肃然。 正文 第353章 我来寻一负心之人 魏玉和司徒柳双双看着魏梵的脸色,心中一个咯噔。 作为知情人,她俩可都是知道魏梵这一趟旅途本就是去王都寻找那一位的,按照她们的猜想,这其中必定有一段三天三夜也讲不完的恩怨纠葛。 但不可否认的是,魏姑娘绝对是唯一一个配的上那一位的人! 更何况,人家连儿子都有了!真当小莫悔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吗?! 半响,魏梵收敛了从身体溢出去的怒气,缓缓的说道:“城主可否详细说说。” 罗城城主咽了咽口水,强忍内心的惧意,不由得感叹,果然被恭称为圣灵的人真不能小看的!刚刚那一个瞬间,他都以为自己快要死掉! 心中那一点的怀疑尽皆消散,罗城城主当即打开话匣子,细细说来。 “这也是前两日颁布下来的旨意,说是逸帝突然的决定,不过并未大摆宴席,大召天下,只是命令了各个城主前来王宫参宴,知道事情的人并不多,也不知帝王的意头,我们这些个城主便只有听令前去。” “何时动身。” 罗城城主一愣,“嗯?啊,明日便动身了,因着这桩事我迟迟未去,现在解决了,倒可以安心去王都了。倒是谢谢魏姑娘了。”说着又谢了一遍,语气恭敬,拿捏得恰到好处。 魏梵缓缓的露出了一抹晦暗不明的微笑,将罗城城主的眼都晃了,心下感叹,这容颜当真有迷惑人心的本事。 “你要谢我吗。” “自然是。魏姑娘可有需要的,我一定尽力满足!” “那么。带我去吧。” “啊?” “带我去王都。” “……好。” 罗城城主一脸精神恍惚的应承下了。 魏玉和司徒柳默默的在心里头为那个人点了根蜡烛,魏梵生气了,这一点毫无疑问。 废话!都动用上了言灵术了能不生气吗! 就连一直挨着魏梵的小莫悔也忍不住悄悄的挪了些距离,多到魏玉身后,娘亲生气了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比那些个厉鬼冤魂还有可怕! 第二日,罗城城主打点好一切,准备上路了,而原本的队伍后面又多了辆马车,毫不起眼,却没人敢轻视。 魏梵闭上眼,靠在马车内的软垫歇息,而另一边是紧紧缩着的司徒柳和魏玉,以及把自己卷成一团的小莫悔,他们三紧紧的靠在一起,似乎都在怕着魏梵。 “姑姑生气了。”魏玉小声的说道。 “我知道,你有办法吗?”司徒柳艰难的问道。 “没有,这五年来,姑姑从未这么生气过。”魏玉心有余悸。 “魏姑娘这般状态……” “我有不好的预感,小悔,你要不……” 哪知小莫悔一口否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嘴里嘟囔着:“我不去!娘亲太可怕了!爹爹完蛋了!” 两人一同禁了声,她们可不敢讨论那一位的事情,哪怕心中恨得牙痒痒的也说不来,大概唯独只有他儿子才敢这么大逆不道了吧! “小悔,你爹……他……为何一直不来找你?”魏玉斟酌了一下问道。 哪知,这个问题刚刚落下,一直闭目歇息的魏梵猛地张开了眼,眼底流转芳华,只把三人给吓得齐齐身子一抖,僵在了原地。 魏梵看着他们三个的反应,哭笑不得,道:“不必如此。” 魏玉等人这才将那口气缓缓的吐出,刚刚吓得心脏都快停了。 “姑姑,我们这是要直接去王都吗?”魏玉没忍住问了出口。 魏梵的眼神有些幽深,缓缓道:“我等的时间足够久了。” 一等,五年之久。 纵使她有错,她逃开。他又怎么舍得,当真不来寻她? “可是……”魏玉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说,私心里她不喜欢自家姑姑前去,因为谁知道去了会不会面对一个最差的结果,毕竟,帝王无情难长情。 魏梵勾起了一抹笑,笑得深冷,道:“属于我的,定不会亲手放开。” 三人不敢再言,沉默的闭上了嘴。 罗城距离王都并不遥远,大抵两天的距离罢了,在第三日的时候便抵达了,经过城门的关卡,身为城主的队伍自然被放行了。 魏玉掀起帘子,往外张望着,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吆喝热闹的摊贩,心中颇多感概,当年的她也不过是这王都里的小乞儿,过着凄凉的生活,如若不是姑姑,魏玉无法想象自己的生活会是如何。 记忆浮现,魏玉仍然记得那年,脸色煞白,但唯独那一双眼眸闪着光芒的魏梵,对她说:“帮我。” 而后,她便义无反顾的为她寻来破旧衣裳,带去城门,为她遮掩,装扮姐妹,混出城外。 魏玉从未如此感谢上苍,令她遇见了姑姑。 “魏姑娘,我们即将进入王宫了。听您吩咐带来了衣裳。” 车外,传来侍从的声音,打破了一车的沉默气氛,魏玉麻溜的接过那一个包袱,很快,马车缓缓的驶进了宫里。 因着宫内必须以脚代行,不允许马车行驶,是以,所有人便下了车,跟在了罗城城主的身后,一路上倒还是碰上了别的城主,相谈甚欢的打着招呼。 几乎每一个城主的到来都带着不多不少的侍从和婢女,倒也没有对罗城城主后面的魏梵感到奇怪。 是的,魏梵蒙去了自己的脸。 一张黑纱,只留下了那一双眼眸,冒着寒意,森森发冷。 一直粘着自家娘亲的小莫悔也不得不跟在了魏玉身边,倒是听话了不少。 罗城城主被安排在了西边的内殿里,和着另外几个城主一块,距离中心的正殿倒是不远,初初入宫便能感觉到宫内弥漫着一股忙碌之风,几乎所有的婢女都忙的脚不沾地的奔波着,脸上还带着喜庆,呈现着一派欣欣向荣的大红喜事。 就像是……逸帝大婚是真的一般。 这令魏梵身上发出的威压更深了。 魏玉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心中更是羡慕司徒柳因着抵达王城,借机开口说要去处理别的事,离开了。 小莫悔好几次都想要靠近些,最后还是龟缩在魏玉的身后,不敢粘着自家娘亲了,一向胡闹的他还是十分明事理的,他从未见过娘亲这么生气的时候,就连他曾经哭着闹着要去找爹爹的时候都没有。 这样的娘亲,太可怕了!莫悔觉得,他的爹爹会很惨,他的小心脏有点紧张,但也觉得爹爹该受惩罚!小包子脸皱起。 哼,丢下他和娘亲这么久都不来找了! 他讨厌爹爹呢! 但是!希望爹爹还活着…… 莫悔的包子脸又瘪下去了。 魏梵知道自己的威压在泄漏,也知道此时更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怒气。 但是…… 去他娘的控制! 她等了五年,可不是等那个劳什子的拱手相让! 她一步步成名,可不是为了什么好听的名声! 她一路走来,可不是为了成为天下的信仰! 她苦苦隐忍,可不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 现在,她就在这里,她不信他没有任何感应!那明明就是一个自她幼小就暗中窥视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对近在咫尺的她,毫无所觉?! 魏梵气得心肝疼,她又想起了那一段记忆,殿王大婚,他一身红袍站在她的面前,与另一个女人成婚,现在的情形何其相似?! 此情此景,还妄想她不闻不问的经历两次? 做梦! 无稽之谈! 若是他胆敢……胆敢做的出来,她会杀了他,绝对会杀了他!将他胸口的心脏挖出来,叫他将她的命都还回来! 炎罗,莫尘逸,阿炎……三生三世,你欠我的那么多,又怎么敢背叛我?! 是夜。 魏梵面无表情的对着魏玉说道:“看好小悔。” 魏玉刷的一下就抱住了小莫悔。 魏梵见状,便转身欲要离开,小莫悔在魏玉的怀里探出头来,悄悄的喊了一句:“娘亲!” 魏梵停下脚步。 小莫悔伸出手,攥紧,小拳头挥舞了一下,他的脸绷紧,吐出了一句:“娘亲!揍爹爹!” 魏玉瞬间惊悚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我的小祖宗,别乱说话!”魏玉哭丧着脸。 哪知,魏梵在黑暗中,缓缓的露出了一抹阴恻恻的微笑,道:“好。” 魏玉彻底僵在了原地。 魏梵挥挥衣袖,便离开了房内。 一路前行,所有的夜巡卫兵都像是未曾看到魏梵一般,直接略过走了过去,未曾停下来,就像是魏梵整个人都隐身了一般。 她不急不慢的一步步行走着,像是在参观自家的花园一般,脚步愈是沉稳,然而她心中的怒火却更加茂盛。 快了,快了,快到了。 魏梵闭了闭眼,掩去了眼底的怒气,甚至脸上的笑意也未曾落下,但只要有任何人靠近便会发现,那快要冻成冰渣子的冷气,令人毛骨悚然。 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她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的主殿,以及,那层层包围的卫兵。 “你是何人!” 面对历经战场,满身煞气的直属卫兵,魏梵身上的迷惑尽皆破开。 “我来寻一人。”魏梵道。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的明显,也格外的动人。 首将横眉一竖,道:“此处是王之主殿,不可擅闯!你又是来寻何人!” 魏梵笑意加深,眼底的冰冷更盛了,道:“我来寻一负心之人。” 正文 第354章 一门之隔 众直属卫兵纷纷噤了声。 这主殿唯有逸帝一人方可靠近进入,魏梵所说的负心之人,其答案不言而喻。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对于这等藐视帝王的人,本该直接抓住,送入天牢都算轻的了,但是在场的所有直属卫兵无一人敢动,就像是有一阵无形的气压将他们死死的压住,虽然能动,但不自如,一时间,沉默了一片。 “何人在这里闹事?” 一道娇俏的女声响了起来,魏梵沉默的将视线移了过去。 不知何时,一个衣着极尽华丽,牡丹花色加身的女子款款而来,身后跟了一众婢女,那架势仿佛宠冠六宫的王妃一般。 魏梵眯了眯眼,她算是认了出来,这女子便是五年前那一日,坐在马车里头,被人误会成是她的女子。 想不到……竟会再见。 而且微妙的,魏梵厌恶这个女人。不为什么。 “琪小主。”带头的将领不卑不亢的喊了一句。 这一句琪小主只把钟碧琪给喊得心中生出了怒火。 对,她就是当年那一个马车里的落魄小姐,亦是钟家没落的大小姐,五年前,她被遣送城外,自生自灭,没成想,却碰上了那一日逸帝全城封锁,禁止出入,她自马车下来后,初见逸帝,惊为天人,一颗芳心暗许,从此非君不嫁的念头深深的植入了心底。 那日过后,钟碧琪便选择留了下来,历经重重难关,一心进宫,甚至从小小的婢女做起,只为了接近那一个人。 呆在宫里的时日多了之后,很多知道的不知道的传闻纷纷传入耳里,钟碧琪也就在那个时候知道了那些事,那些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那一日,全城封锁根本不是为了追捕那一个盗贼,而是一个女子,一个承了欢却逃走的女子。 钟碧琪恨得牙都咬出血来,那一个人怎么可以,怎么允许为一个女子做到这个地步?心中熊熊燃烧的嫉妒和怨恨怎么也止不住,但钟碧琪知道,不可着急,必须忍耐! 所幸,那一个女子逃走了。否则哪怕不逃走,她也会想方设法的害死她!站在那个人的身边,陪着他君临天下的女人只有她才可以! 有着这个念头的钟碧琪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之身,却坐着不切实际的梦。 五年来,她一步步的在宫里死熬着,机关算尽,一步步稳定上升,终于升到了逸帝身边的婢女之位,其中饱含尽了她的辛苦和算计,她就差一步便可以登上那最高的地位。 然而,钟碧琪很快就知道自己天真了,逸帝不近女色,当真是连一面都难以见到!他整日除却公事便是呆在这主殿之内,禁止任何人靠近,层层卫兵守着,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别说使什么手段了,连靠近都难! 钟碧琪不甘,又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其他的人想靠近也是不可能的,至少自己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等啊等,这一等,便是五年,她等过了头两年的大肆寻找,等过了一年的征战,等过了一年的沉寂,等到现在,逸帝突然宣布,将她提拔。 钟碧琪的内心狂喜不已,只觉得自己这五年来的付出没有白费,只觉得定是逸帝瞧见了她的真心,瞧见了她的陪伴,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呢! 一想到这里,钟碧琪就心里甜的跟喝了蜜糖一般,脸上春心荡漾不已,一朝飞上枝头的感觉大抵就是如此。 兴奋难耐,等待大婚的钟碧琪又忘记了,逸帝由始至终都未曾召见过她的事实,一心自欺欺人的想着,一定是逸帝顾全她的名声,才遵守规矩和矜持,她迫不及待的想告诉逸帝,她一点也不介意提前的洞房花烛夜! 这宫里上上下下,对着突然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婢女是满心瞧不起的,家世不好,身份低贱,骄傲自满,孤芳自赏,最是叫人受不了了的便是那份故作清高,在作为婢女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就好似…… 明明同为婢女,就她最高贵最骄傲一样! 哪怕被逸帝突然颁布了命令,这钟碧琪踩了狗屎运一般,宫内都没有人是瞧得上的,尊称一句‘琪小主’都是看在命令上不敢违背罢了。 钟碧琪也知道这一声小主含着的讽刺,可她没法子,只能恨恨的想着,待她成就王妃之名时,定要所有人都跪倒在她面前才好! “你是谁!”钟碧琪毫不客气的喊了一句。 夜色朦胧,皎洁的月光打在魏梵的身上凭的多了抹仙气,那绝世容颜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媚,就连月光都黯然失色了。 钟碧琪的内心,涌上了嫉妒,女子美貌皆是天生,谁不希望自己拥有绝世容颜,是以,她嫉妒得很,恨不得划花了才好! “你又是谁。”魏梵淡淡的开口。 钟碧琪得意一笑,道:“我便是这宫中最高贵的女人,这是我夫君的寝殿,岂是你能靠近的?” 果然,这个女人很讨厌。 魏梵的眼底冒出了一丝杀意,但她压下了。 “逸帝并未成婚。”魏梵压低了嗓音,就像是强调某一个事实一般。 钟碧琪感受到了一阵冷意,她缩了缩脖子,对着那些直属卫兵说道:“还不快将这莫名其妙的女人给压下?!你们还在等什么!” 带头卫兵脸上的鄙视更深,但仍是不卑不亢的说道:“逸帝有命,只准许我等守着殿门。” “她这种女人肯定心怀不轨!你们快点抓起来才是!” “我们只听从逸帝之命。” 转折之意便是:你给老子闭嘴! 坦白说,对比了魏梵和这钟碧琪,在场的卫兵无一例外,都觉着,唯有这样的女人才是配得上他们的王者,坦然处之,不需要衣服饰品的衬托,那雍容华贵的气息都一展无遗。 钟碧琪气得脸都红了,但很快,她笑了,道:“你是来参加我与王的大婚吗?”语气里,尽皆得意。 此话刚落,魏梵的瞳孔猛地一缩,她开始往前走,一步步的,那守着门的卫兵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兵器,一脸紧绷的盯着魏梵。 “停下!” “我命令你停下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站住!” 魏梵没有理会卫兵的紧张,没有理会钟碧琪的得意洋洋,她的眼睛只有那一扇紧闭着的门,以及从里头传来的幽幽的烛光,她的眼色,更幽深了。 就在她靠近了殿门,所有的卫兵拿着兵器就要冲上来将她押下去的时候,魏梵开口了。 “尽皆给我,退下!” 瞪得,一阵兵器噼里啪啦的响,全部掉在了地上,那一众的亲卫兵强忍跪下去的念头,纷纷僵在原地,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难以置信,这阵恐怖的威压竟是从一个女人身上发出的! 他们可是历经了战场的鲜血洗礼才得以晋升亲卫兵的人啊! 在她的面前,他们竟无法动弹?! 魏梵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此时,她已经站在了门前,距离那扇木门不过是一步之遥,但她没有前进。 “炎罗,我知道你在里面。” 话音刚落,钟碧琪生出了一抹不好的预感,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快要离她而去了,因为这一个女人,这怎么可以! 她害怕大喊:“给我拦下她!抓她去天牢!快来人啊!” 魏梵咻得转过头,那双能令人窒息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红唇轻启,一个字蹦了出来:“滚。” “碰”的一下,钟碧琪狠狠的栽倒在地上,摔得七魂八叉,她身后,竟没一个人来扶起她。 魏梵轻笑出声,嘲讽的对着里头说道:“你要用这样的人来羞辱我吗?” “你在恼怒我五年前的逃离吗。” “一怒五年,你当真狠心。” 房里依然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在里头一般,魏梵的心沉了,怒气更胜。 “宝宝出生了。”她突然说道。 房里突然传来的异动,很轻微,但是魏梵知道,他听见了。 “我为他取名,莫悔。” “莫悔,小名小悔。” “他一直吵着要爹爹,我便带了他过来。” 话音一转,“莫尘逸,你从未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最后一句话,包含着深沉的责怪。 然而,却依然没有开门,仿佛他与她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个被关上的门。 魏梵突然间,心底产生了一抹荒谬,对自己的荒谬。 她一路走来,一路带着莫悔,一路成就圣灵之名,都像是一场戏一般,她想要看戏的人却早已不坐在下面,她像是那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独自演完了这一场戏。 她抬头,看向了高挂着的红灯笼,那一抹红像是在嘲讽着她一般。转头,看着地上摔倒的钟碧琪,看着周身一众虎视眈眈的卫兵。 这一瞬间,竟像是一场笑话。 所有的怒气,立刻消失了,烟消云散。 “莫尘逸,你出来吗。” 房内,静悄悄。 魏梵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她闻见了,他的气息,就在房里头,却隔了很远,像是没有尽头。 她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意,满是自嘲,道:“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呵。如果这一切都是你的意思,那么,如你所愿。” 魏梵的心紧了紧,一句话就这么溢了出来。 “你不配当小悔的爹。” “莫尘逸,你永远也别想见我。” 终于,里头啪的一声,像是有重物砸在地上的清脆声音。 魏梵不可避免的等待着下一秒,这扇门便会打开,那个人会对她说,休想! 然而,并没有,一切都宛如死寂一般,一门之隔,竟生生的隔开了她与他。 魏梵的心,一瞬间冷了,如坠冰底。 正文 第355章 请你,去见一见他吧 魏梵无法形容现在的感受,她甚至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莫尘逸不愿意见到她了。 这五年,她多么笃定他一定在等她,或许有别的缘故而一直迟迟不出手,也或许是他在生气。 他生气了?没关系,她亲自来寻他了,带着小悔,慢慢的,一步步的,重新走到他的身边。 这一路,她那么的相信,他们会在一起。 而现在,这一扇紧闭着的门却在告诉她。 错了,一切都错了。 他不愿意来见她。 魏梵脸上就连牵强的笑意都挂不住了,她垂下的手攥的死紧,指甲都扎进了肉里,却感受不到疼,她轻轻的说道。 “我走了。” 话落,魏梵转过身子,她孤寂的身影印在了所有卫兵的眼里。 那一个女人,像是哀伤至极,直至她消失在了眼底,也没有人去拦下她,甚至于抓住她。 魏梵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一步步从主殿走回到自己的房里,她的眼对上了对她露出大大微笑的莫悔,心脏一抽抽的疼。 小莫悔瞧着自家娘亲回来后,兴奋得裂开了嘴,迈着小短腿从魏玉的身旁急切的跑过来,只是刚跑没几步,就慢慢的停了下来,他滴溜溜的大眼睛疑惑的看了看魏梵的身后,张望着。 “娘亲……爹爹呢?” 魏梵的身后,没有那个他想看到的影子。 魏梵勾出了一抹惨淡的微笑,她弯下腰,蹲了下来,张开手,对着小莫悔说道:“小悔,过来。” 莫悔一把冲进了魏梵的话里,小手紧紧的抱住了魏梵。 魏梵将他按尽怀里,吸了吸鼻子,轻轻的说道:“小悔,你爹爹不要我们了。” 莫悔呆着脸,像是听不懂一样,“娘亲,爹爹呢?” 魏梵抱的更紧了,她的心脏很疼,就连呼吸也疼。 “他不在了。” “娘亲,爹爹呢?我要爹爹……” 魏梵拔高了声音,“莫悔!你爹不要不要我们了,听见了吗?” 莫悔的脸瞬间皱了,嘴巴一撇,开始哇哇大哭起来,抽泣着:“娘亲,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魏梵自知语气吓着了他,但此刻她已经没了心情去安慰自己的孩子,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一个事实。 这根一切预想的不一样…… 她曾以为,三生三世,他们之间再也不会分开! 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原谅了那一切的过错,她甚至愿意一步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她以为,这一次,她会离幸福很近。 小莫悔还在哭哭啼啼着,在魏梵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包子脸都是泪痕,他的嘴里还模模糊糊的叫着爹爹,要爹爹…… 哪怕在怎么成熟,他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很久很久以前,他对爹爹的依恋就格外的身,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他的爹爹不要他了。 魏玉站在一旁捂住了嘴,不让自己抽泣出声,看着小莫悔哭成这样她的心忍不住酸了,她就知道,就知道会这样!帝王无情难长情!这一趟,根本就不该回来! 魏玉恨死了那一个帝王,她甚至产生过那样的念头,帝王的大婚只是为了激出姑姑,只是为了给姑姑一个惊喜。 却不想…… 魏梵一下下的拍着莫悔的背,轻声说道:“宝宝,我们回去。” “娘亲,我不要爹爹,我不要了……” “好,我们不要他了。” “娘亲,我们回家,回家……” “好,我们回家。” “呜……不要爹爹了,坏人,大坏人!宝宝要咬死他!” 魏梵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她松开了手,摸了摸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一下,颤声道:“我们离开吧。” 小莫悔用手背狠狠的擦了眼泪,眼睛都哭红了,像只兔子一般,徒惹人可怜。 魏玉此时站了出来,声音哽咽的说道:“姑姑,我们走吧,我们找一个地方生活,就我们三个,不要管那些个负心的人!” 魏梵叹口气,道:“苦了你。” 魏玉立刻接着道:“姑姑!我不怕的!魏玉会一直陪着你!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魏梵点点头,将莫悔哭红的眼蹭了蹭,道:“乖。” 小莫悔咬着嘴,知道自己不能在哭了,他知道娘亲已经很难受了,他不能哭!他讨厌爹爹! 很快,魏玉就将东西都给收拾好了,其速度之快就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魏梵牵着莫悔的小手,推开了们,看了看高挂在夜空的月色,强忍着心中翻腾的情绪,她的心中一股暴戾,她想发泄,想杀了那一个负心的人。 可她不行,她还有莫悔,她不能不顾一切。 深深的呼吸一口气,魏梵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狼狈的出现,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此时,外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连巡逻的卫兵都消失了踪影,有些诡异的寂静,而魏梵却再也没有心思理会,她要离开这里,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多呆。 呆在这里的每一段时间都像是在耻笑她的愚蠢一般。 “哎哟哟,我说是谁呢,原来在这里啊!” 又是那一道熟悉的声音,原来竟是那钟碧琪在见到魏梵离开后也不甘心,急冲冲的跟来了这边,见她双眼都发红了,心中无限得意。 “怎么?这就是你自作多情的下场!”钟碧琪得意洋洋的说道。 魏梵握着莫悔的手猛地抓紧了。 魏玉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是谁?!” “哈哈,我是谁?我便是即将称为王妃的人!” 钟碧琪还打算说些什么,但很快她就说不出来了,她感受到了一个阴毒的目光在死死的盯着她,而那一道目光,却是来自与那一个被魏梵牵着的小孩儿。 “小鬼!你那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钟碧琪有些害怕,猛然发现自己一个人孤身追来实在是有些愚蠢,可是又做不出临阵脱逃的丢脸行为,只好不断安慰自己,在王宫里只要她喊一嗓子肯定会有人来救她的,王一定会来救她的! 抱着这么个念头,钟碧琪的胆子又大了些,心中稍安。 “就是你抢了爹爹吗?”莫悔奶声奶气,还带着哭腔说道。 钟碧琪一惊,道:“谁是你爹爹!你别乱说话!” 莫悔松开了魏梵的手,而魏梵只是沉默,并未阻止。 小莫悔迈着小短腿,一步步靠近,他的眼睛因着刚哭过还有些泛红,凭的多出了一抹诡异,钟碧琪不自觉的后退了。 “是抢走了爹爹吗……爹爹是娘亲的……” 莫悔一遍遍的重复着,突的,不知道从何处涌来了一阵诡异的风,吹的呜呜作响,渗进骨子里去。 钟碧琪害怕了,她在害怕一个四岁大的孩童。 魏梵并未出声阻止,因为就连她的眼,都带着憎恨。 随着莫悔的前进,他的身旁慢慢的出现了很多道黑影,或藏在屋檐角落,或趴在门缝,或匍匐在地,一道道的黑影像极了鬼。 钟碧琪吓得膛目结舌,“你,你,你别过来!救命啊!快来人啊!有鬼啊!” 小莫悔的眼睛在慢慢的变红,他的眼里只有一个意思,就是这个人抢走了爹爹,令他的娘亲这么伤心,就是这个人!他和娘亲这么辛苦来到这里,他的娘亲好不容易来找爹爹了…… 他讨厌这个人! 此刻,就连魏玉也意识到了不妥,可她没有反应,人心都是肉长得,身为乞丐的那些年她早就看淡了冷暖,这一生唯有姑姑和小悔才是她的亲人,别的人,她才不管! 魏梵收回了视线,抬头看着月亮,耳边是一阵阵惨叫声,可这么大的惨叫声,也没有一个人赶来出现,直到那惨叫声渐渐平息,只余下一阵阵微弱的呼吸。 “小悔,我们回家。” 一只冰凉的小手重现牵上了魏梵的手,抓的紧紧的,童声响起:“娘亲,宝宝一直陪着你。” 魏梵的淡淡一笑,重新迈起了脚步,而魏玉也紧跟着,没有人回头过去看一眼那一个女人,那个在上不成人形的女人。 他不爱她了,就算没有这个女人,也还会有别的人。 他不爱她了,那么她有何必苦苦追求。 那三道身影慢慢的渐行渐远,这纷乱的王宫似是没有任何东西能留住他们的脚步。 宫门缓缓打开的时候,魏梵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千军万马。 一排排,排列整齐的军队,一只经历过战场的军队,而带头的人,却是那一张熟悉的面孔,熟悉得上一辈子,她还记着。 那是慕容泽。 亦是逸帝麾下最为厉害,最得信任的将领,慕容大将。 “慕容泽。”魏梵叹息似得说了出口。 大名鼎鼎的慕容大将愣了一下,像是惊讶,但很快这抹惊讶消失了,他绷着脸,一声令下:“全军,跪下!” “啪”整齐的声音像是要把心脏都震停了一般,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慕容泽的脸色是肃然,是压抑,甚至还带着一丝的焦躁,就像是焦躁着,有什么东西会迟了一般。 “何事。” 魏梵没有受下这个礼,只是沉沉的站在原地,对于面前的千军万马都像是死而不见。 “末将慕容泽,今日斗胆请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慕容泽沉着声音,将后面的话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请你,去见一见他吧!” “末将率先部下,恳求魏姑娘,去见逸帝一面,只一面便足以。” 随后,千军万马,一齐呼喊。 “请魏姑娘回去!” 魏梵,惊在原地。 正文 第356章 傻子,我想你了 寂静黑暗的颠内,一道人影伫立在黑暗中。 整个殿内,唯有那一盏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闪耀,却化不开那一片浓雾样的漆黑。 那人影久久的站立着,连一丝一毫的动弹都未曾有过,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再也没有丝毫的生气。 他的脚下躺着一把红木椅,椅子的扶手都摔破了一脚,像是被人丢弃一般。 视线上移,只见人影的双手都攥得紧紧的,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门被缓缓的推开。 人影突然动了动,却仍没有回头。 逆着光,依稀可见,推开门的人,是魏梵。 她走了回来,她亲自推开了那扇门。 时隔五年,她再一次见到了那一个熟悉的背影。熟悉得,连眼睛都朦胧了。 他,瘦了。 这是魏梵注视着那道背影唯一的感受。 “如果我不来见你,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一辈子不见我。”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僵住了。 “莫尘逸,回过头来见我。”魏梵命令着。 但那人影,仍是没有动。 魏梵冷笑一声,道:“别逼我亲自拽你。” 终于,他慢慢的转过身,像是隔了一个世纪般,可烛光却照应不出他的脸,他仍是刻意的站在阴影处。 魏梵已经没了耐心,她一步步上前。 他动了,却在后退。 “站住!” 他定住。 魏梵欲要奔过去。 “梵儿!”嘶哑的声音,终响起。 魏梵觉得灵魂都颤了一下,这一声呼唤,唯有他一人才有资格说出。 “如果你不过来,那么我便过去。”魏梵道。 “梵儿,走吧,离开这里。” 魏梵按耐不住,“你放屁!你的慕容大将,千军万马跪在我面前,求我回来,我受了那份情,我亲自来找你,怎么,你要赶我走吗?” 炎罗的脸色在黑暗中更是苍白了一分。 “我凭什么走?!嗯?!你凭什么赶我走!” 魏梵气不过,一把冲上来,拽住了他的手,一把拖了出来。 烛光终于打在了那张脸上,那英俊的脸庞,深邃的五官,熟悉的眉眼一展无遗,只是瘦了…… 瘦的明显。 魏梵心满意足的勾起了唇角,却在下一秒,还未露出来的笑意全部僵在脸上。 那双曾含尽了温柔和宠溺的眼眸,此时却一片无神,连聚焦都不存在。 魏梵感觉她的心在颤抖,凉得可怕。 她动了动嘴唇,艰难的说道:“莫尘逸,你的眼睛怎么了。” 突的,他撇开了脸,道:“无碍。” “转过来看着我!”她大喊。 炎罗终是妥协了,回过头,他像是正常人一般,将脸对着魏梵,却在下一秒,猛的推开了魏梵,动作粗鲁却掌握了力道并未太过。 “够了!你该离开这里!” 魏梵抖着嘴唇,视线落在了他脚底下那摔倒着的红木椅。 她突然屏息,悄无声息的移动了几步,而他的脸仍对着原来的方位,甚至因为她突然的安静,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你看不见我。”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因由。 魏梵的心,疼得厉害,她大喊:“你是不是看不见我!” 炎罗沉默了,他颓然的低下头,他已经竭尽全力隐瞒,装作正常,可他的梵儿,太过敏感了。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魏梵的眼睛红了,她上前一步,逼近了炎罗,看着他的眼睛,不得不承认。 他真的瞎了。 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才弄倒了椅子吗? 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无法温柔注视她吗? 是因为看不见,所以这般抗拒推脱吗? 心脏,疼的厉害,一抽一抽的。 她猛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衫,像只发狂的小兽一般,“莫尘逸,你瞎了,你为什么瞎了?!” “梵儿……” “回答我!你回答我!!” 他终是露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叹息,道:“这惩罚,我该受着。” 所有的记忆瞬间浮现,魏梵难以抑制的恐慌,她张嘴:“惩罚……什么……” 后面的话再也问不出来。 什么惩罚?谁能惩罚?为何惩罚? 他是阎罗王,他是帝王,能够惩罚他的……唯有天道。 天道的惩罚,因果轮回,他犯了天道。 “五年前,你救我的时候,做了什么,你告诉我…” 炎罗不愿回答,嘴巴抿得紧紧的。 魏梵停止了颤抖,她狠戾的说道:“不说?!你不说,我便把自己的眼睛挖去便是!因我产生的惩罚便由我来受!” “梵儿!” “我做得到。我能把心脏挖给你,我就能把眼睛挖了。” 炎罗的呼吸一窒,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这个世上,不能存在两个阎王。” 五年前,地藏曾说,天道轮回,你躲不开这个惩罚。 他知道,可他绝不能忍受,她出了丝毫差错,他义无反顾的承担了全力解开的风险。 魏梵何等聪明,只一思索便明白了这一句话。 “为何不告诉我?”她轻轻的问。 “梵儿……” “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他妈放屁!你以为瞒着我就好了吗?!你以为自己承受这惩罚就好了吗?你以为,你是谁!” 最后一句话落下,炎罗的脸白得厉害,更魏梵的眼泪,却也毫无征兆的落下。 她吸了吸鼻子,试图放软了声音,却止不住的颤抖,道:“天道的惩罚绝不会这么简单。绝不仅仅……失去视力。” 天道无情,绝不会有丝毫希望。 炎罗自知没有隐瞒的余地。 他说:“五感皆失。” 五感便是‘形,声,闻,味,触,’,即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那么五感尽失…… 一瞬间,魏梵的血色尽退,“你,在骗我的对吗……” 一只冰凉修长的手慢慢的伸出,像是摸索着一般,想要抚上魏梵的脸颊,却接二连三的失败,就在他颓然的想要收回去时,魏梵一把抓过,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炎罗苦笑,道:“梵儿,我看不见你,就连气息也捕抓不到,很快,连这份触感也会消失。” 视觉,嗅觉已经失去,甚至与连触觉都迟钝了。 魏梵突然开口,“这便是你将我赶走的理由吗?” 炎罗欲要收回手,却被魏梵死死的抓住。 “梵儿,我配不上你。” 一句话落下,像是一把巨锤一样,将魏梵的所有怒气,埋怨,和责怪都锤得一干二净。 她的眼泪落得更凶了,直把炎罗的手都给沾满了,他迟钝的感觉到手中的湿意,陡然明白那是什么,立刻手足无措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的碰到她的脸,找到了眼睛,因着看不见,他只能盲目的试图擦去泪水,却怎么也找不到位置,把眼泪都给糊满了全脸,脸上一片恐慌,着急,和心疼。 “梵儿,莫哭,梵儿……” “是我不对,莫哭了……” “梵儿,我没办法帮你擦去眼泪,你别哭……” 炎罗的脸色更白了,像是含着自责和懊悔,更像是挫败。 “梵儿,我想让你走,你不该留在这里……” “梵儿,是我配不上你……” “梵儿,五年你可以生活得更好,那么一辈子也可以,你会获得幸福的……” 语气顿了顿,像是放弃了似得,他的手缓缓的落在了魏梵的嘴上,像是克制不住似得,碰了碰。 “梵儿,你想要的幸福,平凡的幸福,我无法给你……” “无感尽失,我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没有了资格,陪伴在你的身边。” “梵儿,我想你了……” 最后一句话,他不该说的,若是希望她幸福,那么就不该说出这句话,可是他忍不住了。 五年,还有多少个五年,也许不需要五年他就会死去,再也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五年里,她的容貌像是刻尽了骨子里,灵魂里,怎么也消磨不去,炎罗知道,他所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放手。 她割了肉,放了血,赔了一颗心,他怎么舍得这一世令她还这般命苦。 他一遍遍的命令自己放手,哪怕疼得心都碎了,也没有去插手,只是…… 他真的想她了,想到就连幻觉,也在日日夜夜的纠缠他。 “我想你了,梵儿……” 明明说着最动听的话语,他的脸色却像是最悲戚。 魏梵再也忍不住,她伸手,狠狠的抱住了炎罗,像是要揉进骨子里去。 “傻子!傻子!你这个傻子!” 她咆哮着,她生着气,最气的人,却是自己。 怎么能怀疑,他是否变心?怎么能这么果断的说走就走?如果不是慕容泽将她拦下,她是否这一生,都无法见到这个人。 是否这一生,他都会被她怨恨着,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间,叫她再也寻不到。 只是这么一想,她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炎罗伸手,想要回抱的动作却僵住了。 “你敢推开我,我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那手,最终,放在了她的腰上,慢慢的收紧。 罢了罢了,就让他,最后任性这一回。 “谁给你的胆子独自决定?!” “谁给你的勇气推开我?!” “谁给你的信心……觉得这是最好的?!” 炎罗一窒,“梵儿,我想你了……” 所有的话语,似乎都只是化作了这一句话。 魏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鼻息间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他的气息,凭的觉得心落下了,安稳了,也满足了。 “傻子,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 正文 第357章 我在,我一直在这里 莫悔皱着包子脸,一遍遍的张望着,在魏玉的怀里不安的转动着身体。 而一旁的慕容泽一直绷着的脸也忍不住生出了一抹惊疑。 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根本就是王的翻版! 作为自小和王一起长大的慕容大将,自然是知道逸帝小时候的模样,简直跟面前的小孩一模一样,只是逸帝从小就面瘫,这小孩的表情倒是丰富了些。 毫无疑问,这是王的亲生孩子。 慕容泽忍了又忍,差点就忍不住伸手去摸摸他的头了,实在是这孩子太像王了,而他,从未见过王有这样嘟嘴的表情。 实在是……手痒的紧。 小莫悔机灵的感受到了他的渴望,一脸戒备的看着慕容泽,包子脸鼓得满满的,“叔叔你想干嘛!” 慕容泽愧疚,大概是自己的渴望太明显了。 “末将只是……好奇小皇子的名字。” 小莫悔仍然怀疑的看着慕容泽,反倒被魏玉给拍了拍脑袋,“小悔,好好说话,你的礼貌呢!” “哼……他是爹爹的人,我讨厌爹爹!” “小悔!” “哼唧……” 慕容泽用左手一巴掌盖在了右手手背上,引得魏玉和莫悔两人惊讶。 魏玉:“这位,慕容大将……你这是作甚?” 慕容泽面无表情,“有只蚊子罢了。” 魏玉嘴角抽搐,她刚刚分明看到了他翘起右手,就想朝莫悔伸过来! “玉姐姐,我想找娘亲!”莫悔咬着手指纠结的说道。 魏玉忙劝阻,“乖,小悔,姑姑正在忙着,我们不要打扰。” “可是,爹爹是坏人!” 魏玉再一次的看了看慕容泽的表情,见对方仍全身灌注的盯着莫悔的包子脸,像是丝毫不介意他说的话话似得,悄悄的安下心来。 “别闹,你快告诉人家名字,礼貌点!” 莫悔撇撇嘴,不敢不愿的朝着慕容泽说道:“我叫莫悔,你是什么名字?” 慕容泽心中思绪一转,顿时明白了这名字的意思,想起那一个魏姑娘,登时觉得他的冲动果然没错,这天下唯有那一个魏姑娘方可配得上他们的王,若是错过,恐怕…… 慕容泽打住了猜想,开口道:“末将姓氏慕容,单名一个泽字,参见小皇子。” 莫悔看着这个对他作出了一个恭恭敬敬抱拳动作男人,难得的收回了那一丝不满。 “那你知道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吗?” 慕容泽迟疑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属下已经将主殿一带都封锁了,只能等王的吩咐才能进去。” “我就要进去!我要去找娘亲!” “小悔!”魏玉恨不得教训一下这个孩子,若不是顾全这里还有一个人存在,恐怕早就打手掌了。 莫悔识趣的闭上嘴,他不是打不过玉姐姐,只是不舍得罢了,哪怕平时他顶着嘴呢,但是他不笨,谁对他真心好,他都知道的。 “你陪我玩,我就不找娘亲了!”最后莫悔只能这么要求着。 而魏玉已经头疼了,她刚想开口对慕容泽说不必理会这骄傲的小毛孩,却在刚转头,诡异的看见慕容泽的眼睛亮了一下,亮了一下…… “末将奉陪,小皇子想玩什么?” 这回轮到魏玉闭上了嘴,她不该自作多情的,这将军分明就是……乐意至极,不,甚至是渴望至极! “唔,我们玩捉迷藏吧!” 慕容泽刚想点头,只见魏玉惊悚的阻止道:“慕容将军千万不可!” 慕容泽疑惑,“怎么了?” 魏玉着急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就对着莫悔说道:“小悔,不要胡闹了!” 慕容泽感觉开口:“末将刚刚便是应承了,哪能反悔,不过区区捉迷藏。” 魏玉决定,就让他自己体会吧。 很愉快的,捉迷藏开始了,这捉迷藏便是一人寻找,其余人藏好。 魏玉面无表情的看着小莫悔藏好,慕容大将开始寻找,感受着屋子里突然低下去的温度,感受着阵阵阴冷,她悄悄的挪了个位。 很快,慕容泽就发现了不妥,这屋子里……像是多了很多的‘人’。 影影绰绰的,似乎每个角落都有人。 魏玉幽幽的开口:“我警告过你的……” 慕容泽的头皮有些发麻,他苦笑一声,怎么的就忘了,这孩子不单只是小皇子,还是那一个圣灵的孩子…… 而此时,另一头宫内,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区域。 魏梵牵着炎罗的手,十指紧扣,慢慢的将他领着坐了下来,轻轻的开口道:“你太瘦了。” 炎罗只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并未答话。 魏梵抬着手,晃了晃,道:“你看,你分明不舍得我离开,为何要赶我走。” “梵儿,是我错了。” “嗯,你错的离谱。”魏梵刚想点头,但猛地想起他看不见,隧改了口说道。 她伸出她空着的另一只手,附在了他的眼睛上,那一双明明仍旧深邃,却没有了光亮的双眼。 “我会是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手,我会在你的身边。” 炎罗迟疑了一会,说道:“可我……会死。” 魏梵轻笑,压低了嗓子,道:“那么便多留些回忆给我,好叫我余下的一生每日怀念。” 炎罗沉默。 “我不会陪你死。” “嗯。” “小悔还需要我,所以我不会陪你死。” “好。” “可我会一直记着你,就像你曾记着我那般。” “梵儿……” 魏梵捂住了他欲要说话的嘴巴。 她说:“我不想听你说不好听的话。” 她说:“我的决定从来不是你做主的。” 她说:“你是我的。” 哪怕知道不对,这一切都不对,不是他曾做好的准备,可炎罗依然止不住的微笑,纯真的像个孩子一般,他满足的露出了最为明亮的笑容,而相对的,却是那一双没有任何光亮的眼。 魏梵拾起了他垂落的发丝,道:“你头发乱了。” 在主殿的时日,没有谁靠近过,那一头白发早已翘起了不少。 “梵儿,为我束发吧。” 魏梵答:“好。” 在毗沙,男子重仪表,几乎都会束发,男子头顶天,最是庄重的地方,唯有正妻方可为夫君束发。 魏梵拿起了桌上的檀木梳,抓起他的白发,一下一下的梳着,遇到了难梳开的地方,便以手指代替,缓缓的拉下,那满目的白发看着刺眼,魏梵的心在疼。 一夜白头,是那会她死在他的怀里吧。 这个男人,怎么会不爱她呢? 她开口:“宝宝一直吵着要爹爹。” “梵儿,你把他教的很好。” “你看,你果然一直在看着我,却还忍心不来找我,你有何居心。” “梵儿……” “嘘,听我说。” 解开了一个发结之后,魏梵笑了一声,道:“我的体内还有九样事物的残留,大抵因为这样宝宝才会重新出生,而我便是那一日恢复了记忆,你呢,你是何时发现自己的五感开始消失了?” “……第三年。” “果然……你大张旗鼓的找了我两年,怎的突然没了生息,难怪……” “对不起。” “嗯,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太多了,你这个瞎子。” “嗯。” “瞎子。” “嗯。” 魏梵像是胡闹一般重复了好几遍猫儿炎罗至始至终都在应承着。 “疼吗?我唤你瞎子,你疼不疼?” “疼的……” “疼就好,你欠我的。” 魏梵手中的头发有一个解不开的发结,她不小心用了些力扯开,而炎罗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魏梵的心,沉了沉。 眼睛闪过一抹痛楚。他,就连触感,也快全部消失了吗? “你又眼瞎,又闻不到,味觉也没了,你说,这世上还有谁要你?” 炎罗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答话。 “你还成什么婚?” “不成了。” “你成不了,她被小悔教训得大概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嗯。” “小悔应该下手狠一点。” “对。” 魏梵满足了,而手中的发丝也彻底的梳顺了,但却未给他束发,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头白发。 像是安静了许久,看不见一切东西的炎罗有些不安,缓缓的开口:“梵儿?” 魏梵从怔然中晃过神来,自责,她怎的忘了,他看不见她,闻不到她的气息,就像触觉也在减退,一旦她不说话,那么他自然是不安的。 他曾是阴间威名赫赫的阎罗王,曾是十八殿的殿王之首,曾是一统天下的逸帝,在此刻,也只是一个五感慢慢消失的凡人。 魏梵忍不住想,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他究竟是在这宫里呆了多久,也沉默了多久。 只是这么一想,魏梵都忍不住要捂住胸口。 “我在,我会一直在这里。” 魏梵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慢慢的将头靠在他的腿上,蹭了蹭他的手心,道:“我在这里。” 感受到手心微乳的触感,炎罗的心终是安定了一些,同时也忍不住自嘲。 “你衣服脏了。”她说。 “啊,大抵是来不及换了。” “我喜欢你穿白衣。” 炎罗的身上,是一席黑衣,如墨色一般,快要融进了黑暗里。 “那我便换了。” 炎罗想要起身,为他的梵儿换上一身她喜爱的颜色,她喜白,他是知道的。 “不。”魏梵否认。 炎罗迟疑。 魏梵勾出了一抹笑。 “我要亲自为你换。” 炎罗一怔。 正文 第358章 梦里你是我的妻 主殿的后头,有一冰池,名唤白冰池,建在宫内,地底打通地下,是一个殿内池。 白冰池并不冰,相反池水常年温热,温度宜人,以白玉为壁,如冰一样晶莹,是以被冠上白冰池。 传闻,这一池子唯有帝王方可享受,乃天然引流的地底温泉水,稍以加工,打造精细,实乃一大享受。 自打魏梵说出要为他换衣之时,一个念头便慢慢生出,压也压不住了。 魏梵牵着炎罗的手,一步步的走到了池子旁边,看着这雾气缭绕的池子,心中一片坦然。 看不见眼前迹象的炎罗只能凭借着已经微弱不可闻的触觉感受到附着在皮肤上的,温热的湿气,以及耳边涓涓的流水声,脸上有一抹不自然。 “梵儿,不是换衣吗?” 在炎罗看不见的地方,魏梵露出了一抹带有深意的笑,道:“嗯。” “可……” “莫要可是了,我帮你便是了。” 炎罗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他隐藏的很快,道:“我自己来便是。” 说着,挣开了魏梵牵着她的手,失明也不是一两天了,炎罗早就有了经验,凭借着微弱的触觉,他慢慢的后退,却为曾留意脚下有一凸起,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硬是被魏梵扯住了。 “跟你说了别动!”魏梵怒了。 炎罗尴尬的立在原地。 魏梵攥住了他的手,道:“我来!” 炎罗认命,“好。” 魏梵满意一笑,开始替他解开了身上的衣衫,动作带上了一丝急促,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正是这一丝急促被炎罗捕抓到了,他的窘迫不瞬间消失了,倒是揶揄的勾起了唇角。 黑衫滑落,露出了碍眼的东西,那一布满胸膛纵横交错的伤疤。 魏梵的眼睛移不开了,她伸手,轻轻的触上了那些伤疤,道:“为何这一世你重来了,也会有这些伤痕。” 炎罗暗自庆幸自己的触觉下降的差不多了,否则被这样轻触一番保不准会有什么凶狠的反应。 他自然的说道:“灵魂的伤疤不会随着肉身而变化。”语气顿了顿,接着道:“我并不算是存在。” 魏梵明白,地府的纷争从不少减少,他所拥有的地位是凭着实力夺取的,又怎么可能不受一丝伤害? 魏梵的手,慢慢的放在了他心口的位置,道:“我的。” 炎罗伸手,盖在了她的手上,郑重的道:“你的。” 一阵若有似无的温情在两人之间慢慢流转。 魏梵并不像看起来那般镇定,剩下的衣物她是怎么也解不下去了,炎罗这时带着一抹笑意,道:“梵儿,我很惋惜。” “惋惜什么?” 炎罗的笑意更大了,“你现在一定在羞涩,而我却看不见。” 魏梵恼羞成怒,双手一推,倒是将炎罗的推下水去,溅起了一阵水花。 这一个动作倒是下意识所为,魏梵当下就后悔了,急忙看过去,只见炎罗好端端的立在水里,笑意盈盈。 他的发丝耷拉在赤着的胸膛上,他的身影,消瘦却不虚弱,他就这么站在水里,笑着。 哪怕他的眼不在明亮,也无损于他的气质。 魏梵的心脏跳快了几分,像是初见时,桃花树下那一道人影,流转着灼灼其华的明亮,只一见便已心动。 心中的一个念头,慢慢凝实。 慢慢的,炎罗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他听见了耳边哗啦一声水声。 那是……魏梵下水了。 “梵儿……” 魏梵慢慢的靠近,她的手解开了衣带,衣衫松散,只要轻轻一扯便能毫无遮挡。 她伸手,从身后抱住了他,将头靠在了他的后背。 “莫尘逸,你的触觉还在吗。” 炎罗顿了顿,艰难的开口,“在的。” “你这个骗子。” “梵儿……” “不需要多久,你的触觉也会消失了。” 炎罗沉默,只是一声叹息。 “呵,你甚至连我的温度都感受不到了。” 炎罗垂下的手猛地握紧。 “那么,感受我,好吗?”魏梵慢慢的说着。 炎罗一僵,他猛地转过身子,推开了魏梵,抿着唇,后退了几步,带起了一阵水花。 “梵儿,不可!” 魏梵轻笑,“怎么,你害怕了?” “这不可。” “是我现在,已经不足以吸引你了吗?” 魏梵调笑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在他身上扫视着,她不是不知羞耻,不是不矜持,而是她知道。 这傻子会比她更矜持更羞耻,更……不舍得伤她。 他的触觉快要消失了,或许连她的触碰都不会有感觉,那么,还需要在意什么? 她,想要感受他,更想令他……永远忘不了这一次,忘不了她带给他的感受。 “梵儿!休要胡说!” 炎罗抿唇,转过了身去,背对着魏梵,想要隐藏某一个地方的悄悄变化。 时隔五年,他怎么会不想要她?怎么会忍得下汹涌的渴望?曾几何时,那些夜晚他忍得何等难受。 甚至在疯魔成狂的时候,他生出了无法抑制的欲念,抓到她,囚禁她,令她日日夜夜不得离开他的视线,压着她,不得抗拒,叫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叫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他从来不是一个翩翩君子,他是帝王,他是鬼王,他有狂妄的资本,可他却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他……配不上她。 因为配不上,所以他退怯了。 现在这般的相处本就是强求,他还有什么资格奢求更多? “瞎子,转过来。”魏梵命令着。 没有动弹,弥漫的水中雾气令他的身形更迷幻了些,魏梵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满足。 这个瞎子,还是在乎着她。 “莫不是你嫌弃我生了莫悔,已经不能匹配你了吗?” 此话一出,唰啦一声,炎罗猛地转过身上,脸上还带着怒气,道:“梵儿,莫要胡说!” 魏梵似是满意他这般回答,慢悠悠的将自己身上的衣衫一把扯了下来,扔到了岸边,温热的水直接泡上了皮肤,染出了一层层的绯红,称得上是诱惑无声。 “呵,是我愚笨了,这天下多的是女子,恨不得自己送上你面前,多的是选择,自然能够满足你。” 炎罗气急,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梵儿当真能说出这些话来,然而他的眼睛看不见,不然定能看到魏梵脸上由始至终挂着的满含揶揄的笑意。 “需要我替你传唤婢女吗?” “啊,你喜欢的,我都知道。” “欲拒还拒,还是婉转承欢?” 炎罗再也忍不住了,他循着声音,一步跨过,伸手欲要抱住魏梵,魏梵适当的调整角度,将自己结结实实的送了上去。 炎罗在触碰到手中的触感时,便已经后悔了。 哪怕他的触感衰弱了,可也能感受到入手之处,温温软软,手感极好。 也知道……魏梵未着片镂。 他猛地想收回手,魏梵阴恻恻的说:“你当真是嫌弃我的身子不成?!” “梵儿……” 炎罗简直哭笑不得,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又怎么会嫌弃? “喂,瞎子,你五年可曾……过?”魏梵突然这么问道,却还是略过了某些字词。 这话只把炎罗问的……欲念更胜了。 魏梵静静的打量着他绷紧的脸,感受着贴着的某一个地方慢慢的异动,她噗哧笑出声来,笑声渐渐变大,最后笑弯了腰,倚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的接触,更深了。 “你这反应,一定是没有。” 炎罗的手搂的更紧了。 魏梵话锋一转,阴狠的说道:“谅你也不敢有,我的东西,别的人连一根手指头也别想碰一下!” “嗯。” 炎罗的额头布了一层薄汗,他的欲念蠢蠢欲动,他的理智死死压制。 “五年里,你可曾梦过我,嗯哼,亲爱的逸帝。” 魏梵伸手抓过了他的发丝,猛地将他的脸扯下来,轻轻的印了上去,亲上了他的唇角。 她知道,此刻的她与登徒浪子无异,根本就没有女子的娇羞。 她仿佛就像那花楼女子一般,用着下贱的手段在勾引着,诱惑着。 但魏梵不在乎,若是真的放纵了那傻子,才是愚蠢! 至于‘不知廉耻’?放屁!她想要他的男人,这有何错?! 炎罗沙哑的声音溢了出来,“有的。” “梦里的我,如何?” 似是沉思了一下,魏梵以后不会有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 “百转承欢。” 此话一出,魏梵倒是脸颊红了一些,她本着要好好调戏一番这个瞎子,却不想还落得自己脸红了,她咬牙切齿的说着:“你这个瞎子,倒还是油嘴滑舌!” 话音刚落,她的唇便被狠狠的吻上了,像是用尽了力气克制冲动,那是一个温柔婉转的吻。 连空气都充满着甜腻。 唇分,带出了一丝银丝,像是开启了某种晦涩的涌动。 他说:“梦里,你是我的妻。” 魏梵的眼神,聚集着一团化不开的暖意。 所有的神识都被这层层雾气都迷惑了,炎罗的渴望早被挑起,他揽着魏梵,像是镶嵌在身体里的肋骨,怎么也不舍得分开,他想要她,想得疼得厉害。 “夫君,今夜良辰美景,你就不想对奴家图,谋,不,轨吗?” 那四个字咬得婉转娇弱,凭的带起了一丝战栗。 “刷拉”一声,魏梵来不及惊讶便被他一把抱起了。 她忙抱上了他的脖子,刚想开口,却看见了他像是野兽一般的狰狞面容,那一直保持着的隐忍,冷静,退却尽皆消失。 这一个,才是她的莫尘逸。 她的心,安定了。 正文 第359章 小悔想要个弟弟了 白冰池旁有一软塌,铺着细细密密的绒毛毯子,用得是最为上乘的皮毛制成,那上头交叠着两道人影。 魏梵附在了他的耳边,像是极度引诱似得说着:“傻子,我告诉你一个事儿。” 炎罗明知道内心不该回应,可仍是应了一个子:“嗯?” “小悔说……他想当哥哥了。” 咯噔一声,炎罗又听见了他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 对上魏梵,他的理智总是一次次的面临挑战,最后崩溃,就连这一次也不例外。 魏梵感受到那更加明显的反应,满意的笑笑,此刻的她叫人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那‘圣灵’庄重高贵的模样。 她的高冷不过是给世人看了罢了,至于面对自己所爱之人,什么伪装都不必出现。 炎罗迟疑了会,他自知他无法忍耐,要她成了唯一的念想。 可……他终究是看不见的。 这事若是有一方不顺畅了,是怎么也无法进行下去的。 别指望一个又是瞎了,感觉又不灵敏的男人,能动作娴熟到哪里去。 更何况,还是一个憋了五年的老瞎子! 炎罗的迟疑被魏梵看在眼里,她顿了一下,抿着唇,一把压下了他的头,用力的吻了上去。 炎罗只是顿了一下便开始回应,手下的动作也开始缓缓的游移。 “别告诉我,你忘了怎么做。”魏梵阴狠的说道。 炎罗漾出了一抹笑,压低了声音,道:“梵儿,你会后悔的。” “不会。” “好。” 话落,炎罗的动作彻底的抛开了那些温柔,珍爱,他的唇开始下移,像是要将自己的气息完全的附在魏梵的身上似得。 魏梵咬着唇,不令自己发出声音,细细的感受着炎罗带给她的感受,像是飘荡在云海中的一帆孤舟,浮浮沉沉。 炎罗看不见,便只能凭借着记忆中的场景,那一幕幕香艳的记忆,以及梦中不断重复的律动,感受魏梵,他尽力的压着自己的冲动,试图讨好他的梵儿。 一个一个吻落下,魏梵简直就要受不住这份温柔的折磨了,却见炎罗迟迟没有下一步,她恼羞成怒了。 “傻子!你当真是在嫌弃我不成?!” 炎罗露出了一抹苦笑,像是斟酌了一会儿,道:“梵儿,我找不到……” 埋下头,在她的耳旁轻轻的落下了剩下的几个字。 魏梵的脸一瞬间爆红,像是熟透了的柿子,刚刚的胜券在握,刚刚的心满意足,刚刚的挑起兴致统统消失了。 炎罗感受着她的温度不断升起,颇为惋惜,此刻他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够恢复清明,他想要看看此刻……她的脸又是怎样的风情。 若是错过,实乃人生一大遗憾。 魏梵当真是恼羞成怒了,甚至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了,然后抽身离去。 做什么做! 找不到位置好做个屁! 但魏梵还是忍住了,她不断告诉自己,他瞎了,他一个瞎子不要计较,他看不见是应该的。 但是…… 去他娘的! 魏梵暴躁了,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要……还要…… 她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炎罗像是察觉到她的怒气,反倒是平静下来,他轻轻的说着:“梵儿,我们不做了。” “放屁!” 魏梵一咬牙,现在停下根本就不是她所期望的! 一不做二不休!这辈子或许都不可能了! 魏梵直接翻身过去,将他压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动。” 炎罗忍了忍,才勉强忍住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好。” 魏梵深深的呼吸,撑着自己,不断的做着心理建设,最后一咬牙,开始行动了。 门外,夜色正浓,月亮高高挂着,散发着淡淡的月光。 主殿为重心,方圆十里都被亲卫兵全部封锁了,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自然也没有任何人了。 然而,却有一个匍匐在地的黑影在一点点的靠近,凭的在夜色下渗人至极。 那是……被恶鬼侵蚀过的钟碧琪。 此时的她,满脸血污,唯有一口气息吊着,不断的催促着她往前爬。 她的手脚都被生生的拗断了,身上也没有一块好皮肤,都是一道道咬痕,上面还带着黑气,那是被恶鬼咬了的证明。 她不甘心,她没有死去,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来得及宠冠六宫! 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她要报仇!要那个孩子千刀万剐,要那个女人生不如死! 只要她找到了逸帝,她要亲口告诉他,她是如何被欺负的,要王好好的替她报仇! 怀揣着这么个念头,支撑着她一步步的爬着,从偏殿爬到了主殿,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好几次她都险些晕过去,但她没有,嘴唇都咬烂了也要撑着。 告诉王,她一定要报仇! 宫内寂静一片,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像是所有的婢女,卫兵都消失了一般,这令钟碧琪恼怒着,若是有任何一个人路过,她都能被扶起来,可是没有一个人! 所以,她只能靠着自己慢慢的爬过来,而终于…… 她爬到了。 没有了卫兵的阻拦,她终于靠近了主殿,钟碧琪满脸血污的脸终于露出了一抹疯狂的笑容,她幻想着那一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凄惨的模样,幻想着自己狠狠的踩着所有人的高贵,直到,那一阵细细密密的声音打断了她所有的幻想。 同为女人,毗沙开放的民风令钟碧琪见识很多。 无论如何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声音。 一声声婉转的低吟,和压抑的喘息,以及一阵阵碰撞声。 钟碧琪觉着自己一定是幻听了,里面的声音都是假的!假的! 不可能的,她的帝王不可能会背着她和另一个女子承欢! 更何况,哪怕压得极低,她也能认得出来那低吟的主人,是……那一个人女人。 那一个高高在上,清冷绝色的女人。 钟碧琪的幻想全部破碎了,里面的声音从不间断,光是听着都能令人酥了骨头,连一丝一毫的否认都无法产生。 一瞬间,那吊着的一口气,断掉了。她脖子一歪,头砸在地上,双眼死死的睁着,睁得很大,像是饱含尽了怨念和仇恨。 竟是连死,也不瞑目。 很快,从她的身上慢慢的生出了一抹黑气,聚集,最后成了她的模样。 她那么不甘心,那么怨恨,甚至死也不瞑目,那死后自然是成了冤魂厉鬼的。 钟碧琪满怀怨恨,脱离了肉体之后,她的魂体都是黑得快要滴出墨汁来。 她一刻也不想等了,就要冲进去杀了那两个人的时候,毫无预兆的,一道金光从里头射出,直击钟碧琪。 几乎是一瞬间,金光射入了她的心脏部位,鬼心破裂,钟碧琪致死都未能见到他的帝王一眼,便已魂飞魄散了,只余下门外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躯体。 软塌上,炎罗悄悄的收回了伸出的手指,像是未曾发生过什么一般。 哪怕他的双目失明,但对于冤魂厉鬼他仍然是那一个阎罗王,不需要看见,便能令鬼物魂飞魄散,所有胆敢伤害他的梵儿的人,都不该存在。 魏梵隐忍着,她的手脚都没了力气,只不过缓缓动了一会便花光了力气,娇羞和恼怒,以及快要溢出的刺激令她的注意力都溃散了,自然是感受不到门外那一个初初显形的厉鬼。 她双手勉强的撑着自己,再也动不了,恼羞成怒的喊着:“你,你怎么还不行!” 在继续下去,她明天根本不必动弹了! 腰都酸死了! 炎罗伸着手,触上她,便一下子将她拉下,狠狠的抱着,因着这个剧烈的动作导致了某个地方更加深入了,魏梵的娇呼还没溢出来便被炎罗尽数吞下了。 不够,不够,怎么都不够! 更多,他还想要更多!更加贪心! “梵儿,继续……” 他诱哄着她。 魏梵气急,“不!我累死了!瞎子,我不干了!” “梵儿……” 他低低的唤着,一声接着一声。 喊得魏梵所有的脾气又消失了,她咬着牙,自知现在停下来不人道,这个老瞎子可没那么好打发! “我不动了,你也找准了位置,那么便你来!” 话音刚落,一个翻身,魏梵再次被压下了。 炎罗嘶哑着声音,附在她的耳边说道:“很暖……” 魏梵一愣,显然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炎罗动了动,魏梵颤了颤,随后便明白了。 那么,感受我,好吗?这话是她说出的!这是对她的回答! 这个老不正经的死瞎子! 她就不该心软!不该同情他!不该放纵自己! 炎罗低低的重复着:“梵儿,很暖……” “够了!我知道了!”魏梵狼狈的说着,语气里有些自暴自弃了。 炎罗呵出了一口气,道:“我会一直记着的……” 记着她带给他的感受。 魏梵狠狠的说道:“你成功了,你又拿捏住我了!” “梵儿……” “我就是心疼你……莫尘逸,我就是心疼你,听见没有!” 魏梵伸手抱上了他的脖颈,彻底放开自己。 “还不够,抱紧我……继续感受我,我命令你!” 回应魏梵的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起身,她咬碎了下唇才堪堪将那一个刺激给忍下了。 炎罗抱起了魏梵,道:“当我的眼睛,梵儿。” “哼……唔……右边,下,下去。” “好。” 炎罗挂着笑,哪怕他的眼看不见,却没有任何不安,他一步步走着,听着魏梵的命令,慢慢的下水。 当温热的水淹没了他们的时候,魏梵舒服得叹了口气。 温温热热的池水令所有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也令某个部位更加顺畅了。 而炎罗,也向魏梵证明了,哪怕他瞎了,也丝毫不会影响他的技术。 夜,更加漫长了,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阵阵不可言说的喘息,谱成一曲抑扬顿挫的爱曲。 那池里的一双人儿注定了纠缠不休。 正文 第360章 触觉消失 直至慕容泽等人被传进殿内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了,而小莫悔早就不耐烦了,吵吵嚷嚷了许久。 殿内,逸帝端坐在凳子上,一席白衫,头发束起,脸上还有着餍足的神态。 同为男人,慕容泽自然知道那一个表情意味着什么,他将视线转到明显挂着慵懒神态的魏梵身上,心下明白。 “娘亲!” 一见到自家娘亲,小莫悔在魏玉怀里待不住了,立刻挣开,迈着小短腿一溜烟的冲进了魏梵的怀里,因着冲击力太大,导致魏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胡天胡地的任由他乱来的结果,便是她现在身上没一块不酸痛的地方。 被莫悔这么一撞,扯到不可言会的地方,魏梵有一瞬间僵硬了。 “娘亲,你怎么了?” 许是魏梵脸上的表情太过怪异,导致莫悔有些忐忑不安。 一旁的炎罗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这一刻他有些紧张,循着声音他将脸转向了莫悔,轻轻的说道:“小悔吗?” “哼。” 莫悔回以一个冷哼,不去看他。 慕容泽立刻识趣的扯上了魏玉一同离开了殿内,留给这一家三口相处的时间。 炎罗哭笑不得,心中多了丝自责,莫悔这般态度,他早就有了准备。 “你娘亲身体不适,你别太大力了些。” “不要你管!” 五年不见,加上前不久还被丢下,小莫悔早就有了很深的怒气了,小孩子脾性大,根本藏不住心思。 魏梵刚想调侃一下炎罗被自家儿子嫌弃的滋味,却在一转眼,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那双眼映不出他们的身影。 心微微的疼了一下。 魏梵认真的对着莫悔说道:“和你爹爹道歉。” 莫悔撇嘴:“娘亲,爹爹他坏!他不要我们了!” “他没有不要我们。” “可,可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莫悔咬着手指问道。 魏梵轻轻的回应着:“因为他看不见小莫悔了,也看不见娘亲了,所以找不到我们。” “看不见?”小莫悔疑惑的问了一句。 “嗯。” 魏梵领着莫悔站到了炎罗的跟前,将他的小手放在了炎罗的手上,而后者迟疑了一会儿才猛地握住了莫悔的小手。 “爹爹,你看不见我吗?”莫悔问着。 炎罗淡淡的应承了一句,凭着声音缓缓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为什么会看不见?”莫悔又问,全然忘记了刚刚还在生着气。 魏梵耐着心道:“因为爹爹保护娘亲,所以看不见了,小悔别生气好吗?” 莫悔睁着大眼睛,仍旧不敢相信,他记忆中一向强大无比的爹爹会看不见。 “我不信!宝宝不信!” 魏梵扳起了脸,道:“小悔,娘亲教你的礼貌呢?” 莫悔的小脸都皱了起来,那双大眼睛都湿润了,当下也顾不得刚刚的傲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进了炎罗的怀里,嘴里嚷嚷着:“爹爹,娘亲又凶我!娘亲骗人!骗人!爹爹怎么会看不见呢!” 炎罗的手顿了顿,却还是轻柔的拍了拍他的小身子,一种名为父子之情的涌动在内心流淌。 “小悔。”炎罗喊了一声。 “爹爹!为什么这么就都不来找宝宝,呜……” “是爹爹错了。” “宝宝讨厌你!” “嗯,乖。” “娘亲经常凶我!” “那你听话。” “宝宝听话了!但是娘亲就是凶我!” 魏梵在一旁哭笑不得,这娃现在是逮着机会就告状了吗?不可否认,对待莫悔的教育上,她从没放松过。 这一幕以莫悔不停的告状,炎罗细细倾听而落下了帷幕,小孩子的忘性大,哪怕嘴里念叨着讨厌,但怎么也磨灭不了心中对于父亲的亲近,不消一会就全然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赖在炎罗的怀里不肯走。 魏梵任由着他们父子二人说着悄悄话,眼神带着温柔,只是那抹温柔还夹杂了决绝。 她退出了殿内,将空间留给那一对太久没有相见的父子,刚一踏出门外便对上了候在一旁的慕容泽。 慕容泽恭恭敬敬的的喊:“魏姑娘。” 魏梵的眼里再也不见刚刚的柔情蜜意,仿佛现在她又恢复成那一个清冷的圣灵,她淡淡的开口:“慕容大将倒是有心了。” 慕容泽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他自然是明白这话的意思便是说那日他率领千军万马拦下了魏梵。 “魏姑娘,此事都是末将一人所为!”慕容泽全部揽下,刚刚一抬眼,却对上了魏梵带着一抹嘲讽的微笑。 “你不必替他维护着。” 慕容泽强制镇定,道:“末将不懂魏姑娘所说。” “他,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慕容泽的呼吸停了停,硬着头皮道:“魏姑娘自然是最懂王的人。” 魏梵并未理会他的奉承,而是将视线投向了外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提到正事,慕容泽认真的答道:“从味觉丧失初始,本以为只是小病,也请了太医,但没有任何作用,而且……”慕容泽斟酌了一下语言,“王似乎……早就有了预测。” “是吗,味觉初始……五感他失去了三感,倒是难怪了。” 慕容泽一惊,连忙道:“魏姑娘您知道些什么?五感?王会五感皆失吗?” 魏梵不置可否,“味觉,嗅觉,视觉,那么便只剩下两觉了吗。” 慕容泽心中警铃大作,但魏梵明显不会告诉他的表情令他只好按下疑问,立在一旁心头思绪百转。 “你不必担心,直至现在他还在算计我,情况还不至于太糟糕。” 魏梵的话惹得慕容泽心中慌乱一下,他不动声色的接道:“魏姑娘是否误会了。” “误会?不,我太了解他了。” 慕容泽沉默。 魏梵收回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慢慢的道:“如果没有他的默许,你又怎么会求着我。” 从那些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后,一些隐藏的事情也一一浮现,魏梵从不是个傻子,只是有些事,她不会说出口。 身为毗沙的大将,慕容泽对炎罗的忠心程度,魏梵从不会怀疑,若是没有他的默许,慕容泽又怎么敢出动那么多的亲卫兵将她拦下,上演了一场逼宫的戏码。 但她仍然是回了头,归根结底也只是因为她同样想要个答案。 那个傻子,真以为她不知道吗?嘴里百般推拒她,甚至不愿来见她,伪造了大婚,这一切做的像个十足十的痴情男儿。可……真的如此吗? 如果真的不愿意见她,大可从一开始就不必放她入宫。 魏梵心中叹息,那一个男人,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他果决,他冷漠,他身为帝王身为阎罗王,从本质上说就不可能是一个为情所困,舍得放手的人。 炎罗的疯狂,魏梵比谁都清楚。 哪怕有着如他所说的‘配不上’的念头,哪怕真的有了放手的念头,但他的内心,仍残留有一抹执念,所以他放纵了慕容泽去拦下了魏梵。 炎罗,利用了她的心软。 魏梵自嘲的笑笑,尽管知道那个傻子仍在算计她,可是心底仍旧心疼的,她爱他,这一点从不否认。 过去种种,她选择放下,过于纠结未免矫情。 慕容泽不得不再一次佩服这个女子的聪慧,他低下头,道:“魏姑娘,王一直在等你,在这宫中等了你五年,请勿要责怪王。” “责怪?不,怎么会责怪。既然他要我留着,那么有些东西也该属于我了。” “嗯?”慕容泽一惊。 “婚礼照常。”魏梵勾着唇,吐出了这句话。 笑话,她儿子都为他生了,又怎能没有一个名分? 她的莫悔,不该被任何人所看不起。 “末将定会安排。”慕容泽认真的应下。 王都的消息一向最是灵敏,前不久便知道逸帝要成婚,家家户户都翘首以望呢,就盼着看看新娘子是谁了! 毕竟钟碧琪的存在只是少数人知道,这便是刻意为之,就连那些个城主也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女子即将称为王妃的。 然而无论民众如何请求,这一场婚礼都只允许少数人参加,绝大部分人都只能大叹惋惜,唯有张望着那紧闭的宫门高高挂起的红灯笼。 逸帝大婚照理说不该这么低调行事,加上逸帝已经许久未出现在人前,导致了这场本该低调的大婚,相反惹得更多的人在意了。 而婚礼的前一天,房内,魏梵毫无顾忌与炎罗呆在一块,丝毫没有新婚前夕不相见的道理。 炎罗静静的坐着,耳朵倾听着魏梵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尽是这五年里她所经历过的一些有趣的事,是不是的伴随着一些声响。 炎罗的心中紧了紧,他自然知道为何一向不喜多言的魏梵突然变得能言善道了。 “梵儿。” “唔。” “不必如此。” 魏梵抿了抿唇,笑道:“怎的,一千年前那会,是谁对着我的墓碑像个小老头一般絮絮叨叨?” 炎罗脸上升起一抹不自然。 “喂,瞎子,我在抓着你的手。” 炎罗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被一阵力道给扯回去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魏梵轻轻的说道:“瞎子,你触觉消失了。” “嗯。” 否则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她放在他手上的触觉? “你说,这是我们第几次成婚了?” “三次。” “最后一次了。” “好。” 魏梵的心有些酸涩。 正文 第361章 消失 那一日的婚礼叫所有的城主都记忆犹新。 这一世的婚礼也并不如魏梵的记忆中那般。 千年前,十里红妆,举国欢庆的盛世婚礼似乎还在昨日。 而今,不过红妆加身,满座宾客罢了。 主座之上,那是令所有人都不敢直视的威严,一些有小道消息的城主无不纳闷,明明迎娶之人是一个没落的小姐,怎么会是现在这个…… 那周身带着的高贵气质,怎么也不可能是没落小姐才有的! 直至三拜天地之后,仍然有人久久的未从那绝世的容颜中回过神来,不得不感叹,也唯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逸帝的风范。 毗沙的民风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也不是没有人跳出来反对这桩婚事,但是都不过是一些小角色罢了,真正站得住的脚的城主们可都精明着呢。 一个个也不会傻不拉唧的冲上去公然反对逸帝成婚。 一代帝王的威严,又岂是平常人等可以挑战的?明哲保身的道理谁都清楚,是以,这场低调的大婚在众人或惊疑,或忧虑,或惦记的目光下完美的落幕了。 甚至在成婚后,逸帝当众宣布莫悔为太子之时,也没有人敢说话。没瞧见那孩子跟逸帝长得一模一样吗? 这还需要什么吗? 谁年轻那会没有偷吃过?有了孩子顺带娶了他娘,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以,在众人的脑补下,一场可歌可泣的情感故事被圆满了。 是夜,魏玉一把抓住想要和爹娘同床的小莫悔,不顾他的反抗,揪着带走了。 直至没了外人,炎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疲惫,魏梵瞧着慢慢的走了过来,她刻意的踩出了声音。 “梵儿。” “唔。” “我听得见。” 魏梵嗤笑,“你也就只能听见了。” 炎罗笑笑,像是不怎么在意自己一般。 魏梵最是见不得这人这般模样,仿佛就像是想起了那一刻明明身受重伤也仍护在她面前的莫尘逸。 “我在抓着你的手。”魏梵突然说道。 而炎罗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用上了力道,哪怕他感觉不到此刻正抓着魏梵,用上的力道重了些,若是平常人早就呼痛了,可魏梵面不改色。 “你的触觉果然消失了。” “嗯。” “现在,只剩下听觉了吧。” “嗯。” “你说,你还有多久就会死了?” “梵儿,我不知道。”炎罗睁着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淡淡的说道:“我舍不得。” “既然舍不得,那便撑着吧。” “好。” “撑久一点,撑到小悔长大那一天。” 炎罗溢出一抹笑,道:“好。” 纵使两人都知道,这不可能,天道根本不会给炎罗太多的时间,待听觉也消失后,便是他消散之时。 可这一点,没有人明说出来。 “还有,你别睁着你的眼,试图迷惑我了。” 魏梵一同坐在了他的旁边,看着他的脸,连一丝尴尬都没有。 “你看不见,但凭你的听觉也不至于这般狼狈,为的是令我心软吧。” 炎罗但笑不语。 “你拿捏的不错,我的确心软。” “梵儿,可曾怪我。” 魏梵静静的凝视了一会,才道:“怪你甚?你是什么人,我早就知道了,若是不接受还至于回来和你折腾?” 炎罗心中一暖,他的梵儿总是叫他忍不住更喜三分。 “我问你,当初我被地藏送到这里来时,你为何能出现在这里?他可没那么多仁义道德,你答应了他什么。” “交换。” 魏梵眼睛眯了眯,道:“什么交换。” 炎罗又闭上了嘴。 魏梵的眼眸闪过一抹精光,扯开了话题,道:“夫君,你该入睡了。” 被这么个称呼给惊住了一下的炎罗正打算开口,又被魏梵打住了,“洞房花烛夜,你就别指望做什么了。” 炎罗苦笑,这一点倒是最难以忍受的。 魏梵的心情好转,两人倒是过了一晚盖被子纯洁的晚上。 三月,草长莺飞之际。 毗沙与韦陀之战进入最高峰,全国警备,物资粮草源源不断被送入了前线,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两国之间的战斗步入了最高峰,欲要整个不死不休的结果。毗沙最高将领慕容大将早已奔赴前线,浴血奋战,捷报频传,一度打退韦陀进攻。 举国欢庆,战心鼓舞。 彼时,正逢王妃以圣灵之名为众将领祈福,传闻,那日久旱逢露,雷公作响,倾城大雨哗哗直下,全城百姓莫不为之纷纷下跪,感叹圣灵显明,崇敬之意攀达高峰。 一时间,王妃之名与逸帝平声。 而郊外,一处桃林。 桃花绚烂,正是盛开季节,多多娇媚,引人陶醉。 树下,一道倩影,在枝叶间影影绰绰,诱人愈看。 魏梵伸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花瓣,挂着笑意,慢慢的抬起了步子,想着伸出走去,而那里,立着一到人影。 她收了呼吸,压低了脚步,悄无声息的靠近着。 “梵儿。” “怎的,你不是听觉也快失去了吗。” 被认了出来,魏梵也不恼,重新走到了他的身边,道:“韦陀的此战有把握吗?” 炎罗失笑,低声道:“那不是他。” 魏梵怔然,随后释然,也对,现在韦陀的帝王是夜煞王,叫释迦夜,但……却不是那一个释迦夜。 至少已经不是他们认识的是释迦夜,也不是魏梵嘴里的阿夜。 这个世界,自有天道,这一世本该就是历史,历史上的夜煞王可没那么早死,若他死了,后面的事情全都会被改变。 是以,他们所认识熟悉的那一个阿夜为了救魏梵死去后,这个世界会有新的释迦夜。 同理,若是炎罗死了,那么毗沙也会有一个莫尘逸。 天道,便是这么遵循规矩。 距离大婚已经过去了半年,炎罗的听觉也在下降,魏梵明白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她从未提起一分一毫。 “梵儿,第二世你可曾怀念。”炎罗问道。 魏梵漠然,第二世,她是夏梵,生活在千年后,日新月异的年代,在那里她拥有完整的记忆,那张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慢慢浮现。 记忆有些模糊了,她留在这里太久,久到生出了那一世是否是错觉。 “怀念的。”魏梵叹气道。 炎罗垂下的手,在魏梵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动了动。 “小悔会是一个好帝王。”炎罗慢慢的说道。 “我倒愿意他平凡些。” 这半年,小莫悔的包子脸消退了些,更是懂事了不少,那未张开的五官都带了一丝属于炎罗的威严,惹得整个宫里上上下下都喜欢的不得了。 缩小版的逸帝啊,谁不手痒呢? “回去吧,不然小悔寻不到我们又要闹了。”魏梵笑笑的说道。 正逢桃花绽放之际,炎罗带着魏梵便来到了这一片桃园,亦是魏梵曾经最为喜爱的地方,哪怕他看不见,也执意带她过来。 这样的举动,魏梵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恐怕,他自知听觉完全消失之日也不远了,只愿在最后的时光中,不留遗憾罢了。 时年五月,毗沙大胜,慕容大将乘胜追击,韦陀溃不成军,节节败退,完胜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此时,韦陀提出议和,依附毗沙。 而宫中,魏梵抱着已经泪眼汪汪的莫悔,静静的站立着。 她的面前,炎罗的身影已有几分透明。 天道的惩罚不近人情,断然不会终止,每一日他的衰退她亲眼看着,脸上无悲无喜。 魏梵没有开口,因为,他已听不见。 纵使身形在慢慢变淡,甚至最后会化为虚无,炎罗的脸色也并未有丝毫的怨恨。 “娘亲,爹爹在消失,呜……娘亲,救救爹爹!” 莫悔揪着魏梵的衣服,一声声的哭泣着。 魏梵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擦了他的眼泪,将他放了下来,道:“去抱一会。” 小莫悔立刻迈着小短腿一把冲进了炎罗的怀里,把他撞的后退了一步,感受到冲撞的力度,只一思考便知道会是谁。 “小悔,你长大了。” “呜呜呜,爹爹,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和娘亲不准你走!” 炎罗听不见他的呼喊,但大抵是知道这个孩子定是哭成泪人了,道:“照顾你娘亲。” “爹爹!爹爹!别走!” 炎罗的身影更透明了三分。 莫悔惊慌了,他甚至都快感受不到他爹爹的存在感,这不可能,他的爹爹那么强,那么理会,怎么会现在这么弱了呢? “爹爹!你快不见了!” 听不见任何话语的炎罗凭着心中所有的默契看向了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与魏梵所在分毫不差。 他说:“梵儿,是我对不住你。” 他说:“余生,你仍是我的人。” 他说:“哪怕我不在了,你勿要改嫁。” 他说:“我的墓碑旁边为你留了位置。” 他说:“梵儿,小悔长大后,便来陪我吧。” 最后,他的身形慢慢的变淡,无论莫悔的哭叫有多么凄惨,也未能阻止他的消散。 他说:“梵儿,我……爱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炎罗彻底的消失在了魏梵和莫悔的面前。 莫悔满脸泪痕,像是接受不了似得,一下子昏了过去,倒在了魏梵的怀里。 由始至终,魏梵的表情并未变化,只除了那三个字落下后一瞬间的决绝。 她抱着莫悔,离开了房里,交给了魏玉。 “姑姑,你要去哪?” “照顾小悔。” “姑姑……” “我会回来。” 随后,她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魏玉面前。 有些事,该解决了…… 正文 第362章 会面 魏梵一身红衣劲装,面上清清冷冷,似是带着决然的意味。 将近一年的时间,她陪在炎罗的身边并不是什么都不做,她的盛名已经传播,她的手段越加果决,很多时候就连那些个跟在逸帝身后的亲卫兵也不得不服气。 天空飘着细雨,乌云压顶,似是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街上的摊贩都收起了家当准备去躲雨,往日的热闹倒是消沉了不少。 哪知这雨下的又快又急,丝毫不等人,街上的民众赶紧找好了位置躲着雨,面上多有不喜,小声抱怨着,只盼望这雨早些下完倒好,不然可就落得个落汤鸡。 而此时,在蒙蒙细雨中,一道隐隐约约的红影在雨中慢慢前行。 “那人是谁啊?这么大的雨!” “不会是傻了吧?还不躲雨?” “这么淋下去没毛病都会得病了哎?” “哎,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你不说倒不觉得,仔细一看还真有点眼熟?” 在纷乱的街道中,唯有那道身影不紧不慢的前行着,仿佛打落在身上的雨珠不存在一般,与身旁匆匆而过的行人形成了对比。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魏梵的发丝滴着水,顺着脸庞慢慢划下,而她的表情目不斜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心尖上,每一步都伴随着一个画面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一世。 【初次见面,准许你,准许你,记住我的名字--莫尘逸。】 【这天下与你,我势在必得。】 【嫁给我,天下苍生为聘礼。】 【唯卿与吾,共享繁华世间。】 二世。 【我名唤炎罗,是你夫君。】 【梵儿,明媒正娶,你终是嫁了我。】 【你要永远记住,你属于我。】 【梵儿,对不起……】 三世。 【梵儿,我……爱你】 是雨还是泪,已经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楚,也无需要分清楚,她的脸上无悲无喜,而心里却是空的厉害。 比刨心还要空。 一个名为莫尘逸,名为炎罗,名为阿炎的人,一个占据了她三生三世的人,消失了,这样一个人几乎侵占了她所有的记忆。 他消失了,空得可怕。 在莫悔面前,她从未表现出丝毫的变化,她会是一个坚强的娘亲。 而今,许是借着雨水的遮挡,她终是忍不住落了泪。 再多的准备,在看见他消失的那一会,是崩溃的,但她忍下了。 “那不是王妃圣灵吗?” “怎么可能?你眼瞎了吧?” “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圣灵!” “哎哟,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像。” “她这是去哪啊?像是要出城了?” 一时间,不少好事的人纷纷撑着伞,跟在了后头,欲要看清楚那人是不是人人口中相传的圣灵王妃。 要说这王妃,那可真是传奇一般的人物啊! 哪里有疫情鬼物作祟,保准有她的身影! 每一次闹大了的厉鬼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传说啊,就连那几个道士大家族都尊崇一声圣灵为名,其中以司徒家最为明显,就差跟在后头充当圣灵的打手了! 前儿不久,那魏家的人还试图派人来认亲,硬是说王妃许是他们家遗落在外头的子弟,还要认祖归亲呢! 嗤--谁不知道这魏家的人不要脸,妄图搭上王权,企图成为第一大家族! 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王妃倒是一直没出声,倒是许久不见的逸帝一下子怒了,一连串的命令下来,将魏家打压得不行,还试图反抗直接被灭了不少。 只这一次,便叫天下人都知道逸帝对王妃的宠爱程度,也让一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了起来。 宠爱,实力,和容貌,全部加在一起成就了魏梵的名声,所有人都知道了,逸帝娶了个不好惹的女子。 是以,对圣灵的好奇也是空前的强大。 然而,跟着跟着,在众人一个晃眼之下,那道红色的倩影消失在了雨中,再也不见一丝一毫的踪迹,余下的人面面相觑,直呼见鬼了。 郊外,乱葬岗内。 一座座或新或或旧的坟包层层叠叠的包裹着,甚至被雨水的冲刷下,还裸露出了被掩埋的不深的骨头,一眼望去,陡然生寒。 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影影绰绰的鬼影,魏梵静静的站立着,目视前方的一小片空地。 仔细看去,这一方乱葬岗竟无比熟悉,赫然就是那会魏梵割肉剜心的地方,亦是初见地藏的地方。 魏梵伸手抹了一把脸,视线清明了些,不知何时,她前面的空地上出现了一道身影,漆黑,黑得深沉。 “你倒是知道这里。’他说。 慢慢的转过身子,那脸,赫然就是地藏。 魏梵轻笑一声,道:“你不正在等着我到来吗。” “魏梵,本尊一直看不透你。” “承蒙地藏的夸奖,魏梵受不起。” 地藏一席黑袍,面容平静,透着一股子的不怒自威,那哗哗落下的雨珠像是碰上了一层薄膜一般,自动的避开了,他的全身竟无一处湿透。 “怎么,你来此地寻找本尊为何事。” “你自然知道。” 地藏大笑一声,像是觉着有趣,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倔脾气,为了对方都不顾一切,老实说,这一点本尊倒是佩服的。” 魏梵不语。 “然,你与他皆不是普通之人,这份孽缘自然会波折不断……甚至,不得善终。” “他当初与你交欢的条件,我替他。” “你可知,他当初答应了本尊什么?” 魏梵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灵,魂,归,属。” 而这一回,倒是地藏诧异了,道:“本尊以为,他不会告诉你。” “地藏高高在上,魏梵想不出除了此,还能有什么叫地藏大人设了那么大的局。” 地藏收敛了嘴角的笑意,负着手,仔细打量着被雨水冲刷的魏梵。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身影,怎的就能一次次的引起他的诧异。 地藏不动声色的开口:“他犯了天道,自然是消散于世间。” “天道惩罚,自然不会留情,魏梵自知。” “那你何必来寻本尊,他的魂魄消散了,倒是叫本尊无法获得当初的条件,实在是亏本买卖。” 魏梵只是直视着他,双手握拳,雨水划过她的脸庞将视线都模糊了一些,她突然笑了一下,道:“如果这里真的有天道,那么他自然是救不了。” 地藏瞳孔一缩,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真的。” 轰隆一声,一道巨雷落下,紫色的闪电像是要撕破天空一般,凭的叫人心生胆颤。 地藏的神色微妙了,道:“你怎知。” “我现在肯定了。” 地藏瞬间沉默了。 他居然被人下了套! 魏梵丝毫不惧地藏愈加难看的神色,以及周身翻滚的气息,她道:“他的灵魂在你手上。” 至此,地藏再也不欲隐瞒,相反坦然的承认道:“不错。” “我要他的灵魂。” “你倒是毫不避讳。” 魏梵压下了想要对地藏臣服的本性,道:“我要他的灵魂。” “不可能。”地藏的回应只有三个字。 得到这样的答案,魏梵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愤怒,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这一个世界你花费了无数心思,甚至将我也迷惑了去,伪造天道惩罚,你要的不过是一个已经认为自己消散了,完全‘死亡’的灵魂。” 地藏起了心思,道:“继续。” “从这一世开始,你便一步步的出现在我们的周遭,伪装成各类的角色,甚至将释迦夜的魂魄也扯了过来,如果我猜想的不错,阿夜的魂魄也在你的手上。” 地藏坦然。“不错。” “无论是释迦夜,还是莫尘逸,他们皆是曾经的人间帝王,自带神气,手中沾染了无数的鲜血,也受过天下的信仰,他们的灵魂哪怕死后也是独一无二的。” “嗯。” “但是灵魂皆有本性,不死不灭,他们不会失了人智,化作鬼魂基本等同于永生。积累千年,自身的鬼气煞气强不可攀。” 魏梵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着语言,而地藏的神色慢慢变得认真和微妙。 “人智不灭,他们便还是自己。而你,需要的,是完全‘死透’了的鬼魂。” 地藏一瞬间,气压全开,一股磅礴的气势铺天盖地的涌过来,魏梵猝不及防,但哪怕有所防范也无法抵抗得住。 她啪的一声,单膝跪下,一口鲜血呛了出来,蜿蜒的从嘴角落下,纵使这般狼狈,可她的眼,带着的是绝不服输的意念。 “阿夜自知解除血咒,他会死,他以为自己死了。” 魏梵又噗的吐出了一口血,鲜血溅到地上瞬间又被雨水覆盖了。 “炎罗自认为受了天道,也以为自己死了。” 话落,她再也撑不住,双手猛地砸在了地上,双臂颤抖的撑着,不令自己另一只脚也跪了下来,像是在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乌云,彻底的遮住了光线,而地藏的脸色,晦暗不明。 他负在后面的手咻得握紧了。 半响,就在魏梵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收了身上的威压,像是不显山不露水一般。 “你总是太过聪明。” “过……过奖。” “你的聪明,会带来祸端。” “魏梵,从不惧怕。” “你说的不错,但有一点,你遗漏了。” 魏梵一震,有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本尊要的灵魂,可不只有他们两个。” “还有……你。” 正文 第363章 重回现代 那一个‘你’字落下后,这一场倾盆大雨就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的录像带。 乌云未散,而暴雨却已停下。 魏梵身上的衣衫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形,只是浑身狼狈不堪,发丝湿腻腻的黏在脸上,就连睫毛都带上了雨珠,滚落而下。 “怎的,你好像很意外。”地藏平静的说着。 魏梵深深的看着他,道:“我不过是一个凡人,何德何能令地藏惦记着。” “曾经本尊也曾以为你不过是一个活人,但后来……可不这么想了。” 地藏整了整衣衫,慢慢的踱步而至,站在了魏梵不过三步之遥的距离。 “本尊给你一个机会,将你的猜测一一说出来,你是从何时发现的。” 魏梵深吸了一口气,积蓄了一些力道一把站了起来,脚步虚浮了几下,但最终还是站稳了。 “发现这一个局吗?” “唔。” “不,我并不确定……” 地藏眼神幽深,他万万没想到,连那炎罗都未曾发现的事竟被她给看穿了,心中的度量更深了一分。 “但莫悔的出生,令我产生了怀疑。如若是完全新的我,那么他不可能被孕育。” 地藏赞赏似得点点头。 魏梵缓缓道:“我吞食了九样事物,那是我原本的身体残留有它们的合并,唯有这样莫悔才会出生。” “你倒是细心,鬼子倒是我遗漏了。” 魏梵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可以和你交换,我要他的灵魂。” 地藏露出了一抹嘲讽,道:“既然你知道本尊设计了一切便是为了他们的灵魂,你又如何有把握命我答应你的条件?” 魏梵露出了一抹笑,道:“就凭你刚刚的那句话。” 地藏再一次沉默了,他深深的觉得,他是否脱离了凡间太久远,还是说……她不愧是鬼言媒吗? “地藏,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可我知道,你需要我的灵魂。” “确是我刚所说。” “我会令自己‘死透’了,完完全全,而后你可以拿走我的魂魄,完完整整。” “继续。” “我余生的阳寿,愿与他平分,我要他完完整整的,作为一个人活着。” 地藏陷入了沉默。 他在沉思。 这笔买卖并不亏,也正如魏梵先前所说,他布下了这个局,为的就是完全‘死透’了的炎罗,以及顺带的释迦夜。 甚至就连魏梵,他也是想要的。 如果她能这么听话,自己灭了神智,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了,毕竟对付这样的一个活人,地藏还真没想出太好的法子。 这个女人历经过丧子,背叛,忍受过凡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无论是以往的煎熬,还是现在的反抗,无一例外都彰显着她的不凡。 凭借一己之心,就曾获得过不亚于帝王的信仰之力,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是平凡? 她的灵魂强韧度,甚至不亚于一个堂堂的阎罗王。 这是何等的震惊!然而,更让地藏生出要收走她魂魄念头的是,她的坚韧是他亲眼见证的,一步步慢慢的成长到这个地步。 所以,地藏的心中有了决绝。 “你可知,这番话语没有反悔的余地。” 魏梵重重的点头,“魏梵不悔。” “好!” 地藏猛地拍起了手,道:“本尊与你成交这一个交易,勿要忘了你曾答应的。” 得到了应允,魏梵紧绷的心弦送了些,她喘了几口气,闭上了眼睛,朗声道:“我魏梵,愿立下誓约,愿将寿命与之平分,死后魂魄归属地藏。” 话落,一道红光从她的后背闪现,发着妖艳的光芒,而地藏满意的笑笑。 “誓约成立。你余生尚有六十年,那么,你们之间的牵连唯有三十年。记住了。” 魏梵默默低语,“三十年……足以。” “既然你已发现,那么这一个世界,尚且不用存在了,回去吧,回到你们的世界。” 话音刚落,一阵空间的扭曲感袭来,魏梵的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大喊:“等等!我的孩子!莫悔!” 然而,一阵抵抗不住的疲倦感将她的心神都要淹没了,魏梵强撑着,却仍抵不住那一阵疲惫,眼前阵阵发黑。 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她听到了地藏的话语。 “放心,他会与你一同回去。” 安下心的魏梵彻底的昏迷了过去,在失了心神的那一刻,她生出了一个念头。 真好,又要与他见面了…… G市,云州医院,顶层vip病房内。 “哎,你说,这都三年了,那女人也醒不过来,彻底植物人了吧?” “可不是,脑死亡了,彻底植物人了。” “真漂亮啊,就这么一睡不醒,也是可惜了。” “啧啧,真不知道醒来后会是怎样的姿色,不然也勾不住那莫氏的公子啊!” “你别说,倒还真的是帅,就是冷了点!” “行了,你们很闲吗?还不快去查房!” 一声令下,那几个闲聊八卦的小护士一哄而散,纷纷各司其职去了。 护士长叹气似得摇摇头,目光放在了那最角落的病房,暗暗的说道:“那样的身份又怎么能乱议论,也不知能不能醒过来,倒是个命薄的人。” 感叹完的护士长,便拿着病历表开始查房去了,而这时,电梯门缓缓的拉开,两道身影出现在了护士长的面前。 “干妈,别扯着我!娘亲……妈妈还在里面呢!” 一道稚嫩的童音带着不满似得说道。 “不抓着你,又要跑了!这是医院,不可以乱跑!” “我以前在王宫可没有这么多规矩!” “这是医院,小悔乖啊!” “哼。” 护士长露出了一抹笑意,这三年里,这两位几乎是每天都来报道,听说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和朋友,护士长倒也熟悉了。 “你们来啦。”护士长迎了上去。 看见有人,张天爱立刻挂起了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而小莫悔也甜甜的扬起了一抹笑意,十分有礼貌的喊道:“阿姨好。” 护士长越发觉得病房内那个漂亮的女人真是没有福气了,明明有着那么可爱孝顺的儿子,还有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和时刻关心自己的朋友,而她却成了一个植物人。 “你们来看魏女士吗?” 张天爱略带谢意的道:“辛苦护士长了!” “你们去看看吧,她今天的状况也很稳定。” 得到答话,莫悔一个箭步从张天爱的手中跑开,几步就奔到了哪一间无比熟悉的病房,开门走了进去。 张天爱连忙跟上。 护士长慈祥的笑笑,便去忙自己的了。 白色的病床内,唯有一张病床,上面隆起了一个包,落地窗上照射进来的阳光打在了那一张陷入了枕头的容颜上。 苍白的脸,精致的五官,眉眼处安静祥和,垂落的发丝有些发黄了,许是昏迷了太久。 莫悔进入病房后便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靠近着。 现在的莫悔已经不再是四岁的包子脸,三年过去,他肉乎乎的小脸已经张开了些,只是仍有些婴儿肥,眉眼像极了他的父亲,唯有眼睛带着魏梵的影子。 张天爱进了房,便是看到那一个孩子像是看着易碎物品一般看着床上的那一个人,她的心紧了紧,勉强挂上了一抹笑意,道:“哟,小悔这是怎么了。” “干妈,你说娘……妈妈会醒来吗?” 张天爱眉毛一竖,道:“小梵要是醒不来,我第一个宰了你爹!” 当然,这话也只能当着莫悔的面说说罢了,真要对上那一个男人……张天爱咽了咽口水,不想承认,自己是真的害怕他的。 “哼!爹……爸爸敢骗我,我就离家出走!” “小悔,跟你说了,动画片少看!” 张天爱恨铁不成钢,这娃自打迷恋上看电视之后,净学些不好的! 莫悔走到了床沿边,趴在被子上,静静的看着床上自己的娘亲,低低的道:“娘亲,你睡了好久了,怎么还不醒过来?爹爹说,你会醒来的,对不对?” 张天爱鼻子一酸,没去提醒他称呼的问题了,左右现在没人,就让他喊一会。 “娘亲,爹爹昨天又发脾气了!哼,你快起来骂骂他!爹爹可凶了!” 莫悔还在絮絮叨叨着,这是他每日的功课,发生了什么事都会一一来这里对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魏梵叙说着。 张天爱没去打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心中的思绪回到了三年前。 自魏梵消失后,他们发了疯的寻找,甚至就连张天师也动容了,可仍是一点踪迹也寻不到,就在他们快要放弃了,毕竟就连张天师也寻不到,那么还有谁有本事? 而就在他们快要放弃的时候,炎罗抱着浑身是血的魏梵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那一幕场景,张天爱怎么也不可能忘得了,堂堂的阎罗王,脸上带着的悲痛快要刺瞎了眼,而他怀里的魏梵更是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令他们吓了一大跳。 所幸,魏梵并没有损伤,那些血液也不知从何而来。 只是,没有受伤的魏梵却陷入了沉睡。 这一睡,就是三年过去了。 而张天爱也接受了事实,并相信了他所说的,魏梵会醒过来的希望。 “娘亲,偷偷告诉你!又有恶心的女人靠近爹爹!你快点醒过来!不然爹爹就要和你离婚了!” 正在陷入了回忆的张天爱猛地听到这么一句话清醒过来,一怒,刚想喊出‘不要净看些乱七八糟的电视!’的时候,一道嘶哑的声音在病房内炸开。 “他敢……” 正文 第364章 苏醒 魏梵醒了。 在现代昏睡了三年之后醒了。 她的苏醒令云州医院大为轰动,上上下下不少医生护士走过路过都要过来瞧一眼,成了植物人三年还能苏醒过来的例子实在太少,并且还没有任何的并发症,就像是睡了一觉的人一般。 然而不等医生护士强烈要求进行全面检测一翻时,那间病房被啪的一声给关上了,将一众想要围观的外人统统隔绝在外头。甚至连莫悔和张天爱也愣着站在外面。 已经不算是小孩子的莫悔强忍着哇的一声哭出来,他撅着泪,控诉着:“干妈!爹……爸爸他是坏人!” “对!” “我不喜欢他了!” “好!” 张天爱只能应承着莫悔所有的控诉,哪怕此刻她也很是怨恨那个男人在此刻独占魏梵,可是心底里也明白,这三年……他比任何人都要难熬。 只这么一想,张天爱便将怨气压下去了,哄了一会莫悔之后,驱散了所有人,并开始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通知所有翘首以盼的人,其中自然包括了她远在他乡的哥哥。 病房内,魏梵坐在床头,目光一直透着窗户看着窗外,看着那一栋栋林立的高楼大厦,心中有一丝恍惚。 不一样了,这里已经不是双王朝了,也不是毗沙,这里是现代,是她曾经生活过甚至无比熟悉的地方。 一瞬间,两个世界的记忆交叉着,甚至有一丝的混乱。 魏梵并未转过视线,而房内的另一人也并未开口说话。 斜阳打进来的光照在那人身上,一身得体贴合的黑色西装,里面的白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面上的表情许是僵硬了太久,哪怕现在充满着温柔,也仍盖不住那一丝惶恐。 就像惶恐,面前的人儿是梦一般。 如若是梦,愿这个梦不要醒来。 魏梵终是将脑子里纷纷乱乱的思绪都收整了,她扭了脖子,终于舍得将视线放在了他身上。 像是酝酿了许久,她开口:“啊,你头发短了。” 可不,那一头白发如丝尽皆消失,变成而今一头干练的寸短,端的人更显英俊,五官深邃。 炎罗听候并未答话,他闭了闭眼,那一头黑色短发竟在魏梵的面前慢慢的变长变白,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也慢慢的扭曲成了一席长白衫。 魏梵笑了,道:“我想你了。” 炎罗一步步上前,在病床旁站定,魏梵张开手,毫无顾忌的揽上他的腰,蹭了蹭,鼻间全是他的气息,惊觉安心。 “你还不是人吗?”魏梵问。 能够变幻自己的头发服饰,怎么看也不像是人。 那双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魏梵听见他说:“我本就没了命。” “可我把我三十年的寿命给了你。” “所以我便站在这里。” 魏梵顿了一下,释然的笑道:“你是不是人都无所谓了。” 是啊,他是不是人,都不影响他是他的事实。 炎罗并未答话,自三年前醒来,他的身边便躺着浑身是血的魏梵,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险些崩溃,待发现魏梵并没有死还有呼吸的时候,他才堪堪忍下了暴戾,仔细的留意周围,待发现他们在的地方赫然是那一日,魏梵割肉刨心的地点时,他才勉强镇定下来。 而后地藏现身,将她的交易统统告知,也将魏梵答应下的三十年对换阳寿的决定一并告知,那一刻的炎罗,沉默得可怕。 之后,地藏似是十分满意的留下一句:三十年后再见,便消失了。 由始至终,地藏都未察觉到半阖着眼的炎罗,眼底下酝酿着的阴郁,他太过自信,也觉着太过满意,甚至也毫不避讳的说明,炎罗根本无法真正的复活,现在的躯体不过是附体罢了,他也仍是地府的阎罗王,可这个阎罗王只有三十年罢了。 三年前炎罗不声不响的带着魏梵走了出来,一眨眼,三年过去,他成了莫氏的大公子,也就是曾经储存了他记忆的那副躯体的身份,更改了周遭人的记忆,他这个莫氏大公子当得是无比的妥帖。 三年时间,他布置了一切,只为等着魏梵醒来,他习惯了等待,也一个能等待十八年,等着她长大的人,他的耐心很多。 而今,他终于等到,在充足的耐心耗尽之前等到了魏梵。 “好了,放开我吧,其实,我不太想你。” 抱着她的手猛然收紧,魏梵哭笑不得,拍了怕他的背。 “与我而言,不过是睡了一觉便醒了过来。” 这一睡,便是从毗沙睡回了现代,睡过了三年,睡到再见炎罗,这一觉睡得所有人的心都颤了,但对于魏梵来说,真真不过是恍然一梦罢了。 “梵儿,对不起。” 魏梵一僵,又放松了身体,道:“有什么对不起,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救你的吗。” 炎罗沉默,一瞬间,他竟生出了虚心。 “地藏的实力根本不是平常人能对抗的,但我会帮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梵儿,我本不欲牵连你。” “呵,这话在你招惹我之前便应说明,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那么你做任何事,我都会帮你。” “梵儿。” “别喊我,听着。月挲的事只有一次,唯一一次,我不会原谅你第二次,如若有第二次,我便带着莫悔远走他乡,叫你永远也找不到,你知道我有那个本事。你永远也不能背叛我。” 魏梵执拗的说完这句话,而后面临的是一个扣压,她被放倒,身上附上了一个重力,嘴唇一暖,他的舌头毫不客气的侵占了,这是一个叫她喘不上气的深吻。 他猛地压在她的身上,垫在身后的枕头缓解了魏梵的压力,她回应着,回应着身上男人的夺取。 极近缠绵,扫荡了每一寸角落,而后触碰到了她的柔软,他的攻势骤然慢了下来,如果刚刚是狂风暴雨令人遮挡不住,那么现在便是柔风细雨,一点点的品尝着她的味道。 这个吻,久久未停,不带一丝情欲,就像是为了感受她还在他的身边。 一缕银丝因着闭合不上的唇,从嘴边慢慢滑落,滴在了脖颈处,炎罗的眼眸更幽深了些。 魏梵恼羞成怒的推开了身上的人,重重的喘着气,脸上还有着不正常的酡红。 “你干什么呢!” “勿要说离开我的话,梵儿,我受不住。” 魏梵呼吸一窒,也明白刚刚的话是她太过了,触碰到了炎罗的底线。 “我是说如果罢了。” “没有如果。” 一瞬间,他的眼眸黑得可怕,像是要把人给吸进去一般,魏梵心中默然,恐怕她昏睡了三年,这个男人已经成了魔,也更加的……可怕了。 魏梵释然了,他的可怕她早就清楚明白,你怎能奢望一个本就是掌控一方的王者会真如表面上温柔无害。 “那么,如你所愿。” 炎罗重新将魏梵拥入怀里,低低的说道:“我不会令你的牺牲完全无意义,不会。” 魏梵轻轻的应答,“好。” 他所谋划的一切,她不是没有感觉,可是她信了他,亦会为了他不顾一切,但这前提是,他不会再一次的背叛她。 可这一次,魏梵想错了,炎罗所谋划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她,而这一点,炎罗不会说,他会做出来。 敲门声不耐烦的响起,令魏梵好笑的推开了炎罗,道:“我很想念他们,你让他们进来吧。” 炎罗不悦的抿了抿唇,但仍是将自己的白发白衫给换了回来,而后变去打开门,刚一开门,一个小身影就搜得一下窜了进来,直扑魏梵那边,而魏梵也含笑张开了手,迎了上去。 “妈妈!”这一次,莫悔再也没有喊错了。 “小悔。” 三年不见,魏梵根本没有丝毫的间隙,这是她的孩子,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都不会生疏了去,只是惋惜原本那个可爱的肉乎乎的包子长大了些,手感没有以往的好捏了。 “我好想你!” 莫悔可劲的蹭着魏梵,像是要把三年的时光都弥补了一番,如果不是炎罗笃定不疑的说娘亲一定会醒过来,他早就发疯了。 魏梵摸了摸他的头,视线转向了鱼贯而入的几人。 天爱,天阳,钟庭玉,弥宣,连雪,慕容泽,甚至连张天师都换上了一身红色唐装亲切的看着她。 一瞬间,眼睛似乎有些朦胧,魏梵轻轻的叹口气。 张天爱上前一步,三年过去,她有些踟躇,道:“小梵,你醒了。” 魏梵点点头,道:“嗯,我回来了。” 从千年前,从毗沙,从那一个时代,回来了。 张天爱忍不住抹了一把眼睛,道:“回来了就好。” “干妈羞羞!干妈哭了!”莫悔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 张天爱一改面上的踟躇,恶狠狠的对着莫悔喊道:“坏小悔,哪天被你爹揍死了我也不帮你了!” 莫悔立刻安分了。 魏梵噗哧笑出声来,静静的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看着每一个人脸上对她善意和激动的笑容,看着怀里的莫悔,看着站在一边不言不语,但存在感极强的炎罗,她的心难得安定了。 或许还有未知的困难,还有没有解决的事端,但这一刻的宁静是她所珍藏的宁静。 她的脸上绽放的笑颜,令炎罗的手,咻得握紧了。 正文 第365章 月圆之夜 寂静空荡的廊道内,一道急促的呼吸声剧烈的响起,身后还跟着啪嗒啪嗒的沉重脚步声,像是紧紧跟随在后面一般。 “子豪,我跑不动了!” “小玲,撑着,它快追上来了!” “不,不行了。” 碰的一声,一道人影重重的被绊倒在地上。 “小玲!” 段子豪忙蹲下来试图扶起自己的女友,然而就在这时,那一直紧紧跟随着的脚步声消失了。 莫小玲害怕得哭出声来,紧紧的缩在了男朋友的怀里,心里止不住的懊悔,他们就不该玩试胆游戏的!就不该被怂恿的,为了见证什么鬼爱情而跑进了这栋鬼楼里来!闹得现在真的见鬼了! 段子豪也是害怕得不行,可是为了自己的形象强忍着不安,他试图扶起莫小玲继续跑,却惹来了她的痛呼。 “不行!我脚扭了!” “能不能站起来?” “好疼,子豪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莫小玲怕极了自己的男朋友会独自离去,紧紧的扒着他的衣服不放。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气息从段子豪的身后传来,像是有个人在他的耳边吹着起,凉凉的,冰冰的,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背后出现了,而莫小玲已经彻底的惊悚了,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整个人都被吓得发白。 “小,小玲,你别吓我……我后面有什么东西吗?”段子豪的声音在颤抖。 一阵腐烂的气息慢慢袭来,段子豪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一眼,莫小玲一声大吼:“不要!” 一阵风吹过,身后传来重重的摔倒声。 “你是傻子吗!鬼吹气,莫回头都不知道!”一道娇喝从侧边传来。 张天爱口气不善,完全不理会那一对被吓傻了的小情侣,直接掏出了黄符和铜钱剑对着那一个通体发黑的鬼影袭去。 获得新生的段子豪和莫小玲忍不住心惊胆战的喘着气,面色惊惶,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女人正对付着一道鬼影。 就在这时,这一对小情侣浑然不觉从他们身后又显现了几道模糊的影子,慢慢的靠近着,一点点的试图贴上去…… “滚。” 似是有一阵气息飘过,段子豪呆愣愣的看着那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女人,长长的发丝简单的绑着垂在胸前,五官精致,眉眼处还带着清冷,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那女人回头撇了一眼,段子豪立刻心惊的转过了视线。 从那一个眼神里,他看到了冷漠,就像是他完全不存在她的眼里一般。 “子豪,你怎么了?”莫小玲紧张的问。 “我……没,没事!” 段子豪根本不敢说出口,刚刚那一刻他觉得这个救了他们的女人,竟比鬼还可怕。 魏梵没有去追逐那些见了她就跑掉的鬼,而是对着狼狈的抱在一起,坐在的地上的一对小情侣开口道:“慢慢的,睡吧。” 喉咙发热,魏梵发出了命令,而两人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困意,根本抵抗不住,双眼一闭便睡着了过去。 魏梵收回视线,看相不远处踏踏踏的跑过来的小身影,露出了一丝笑容。 “娘亲!” 莫悔猛地一分飞扑,扑进了魏梵的怀里,神色间带上了满足,他蹭着撒娇着,道:“娘亲,我吃饱了!” 魏梵看了看在一旁已经解决了那厉鬼的张天爱,道:“天爱,好了。” 张天爱舒了一口气,甩了甩手,这厉鬼倒是害了几条人命了,可真是一点也不好对付,但好在她也不是以前的她了,对付这样的货色还是得心应手的。 张天爱边走过来边问道:“小悔吃饱了?” 莫悔回应似得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今夜是月圆之夜,所有的鬼物在这一天夜里格外的活跃,出现在这样阴气重的鬼楼里,真不知道该说这一对情侣胆子大呢,还是说没脑子。如果不是她们来了,恐怕这里又会多了两个新的鬼物罢了。 每月的月圆之夜,莫悔身为鬼子需要进补煞气和阴气,维持自身的阴气过于阳气的平衡,否则他的鬼性会愈加明显,是以,这一个晚上,魏梵和张天爱才会带着莫悔出现在这个远离市区的郊外,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一对傻不拉唧的情侣罢了。 “真乖,吃多点,你干妈养得起你!”张天爱笑眯眯的说着。 魏梵似笑非笑的说道:“钟馗没有给你一个孩子吗?” 此话刚落,张天爱的脸色爆红,呐呐的说出话来,瞧见魏梵脸上打趣的神色一瞬间恼羞成怒了,道:“小梵,你说什么呢!” 此时,距离魏梵醒来也过去了三个月了,早就足够她知道一些早该知道的事情。 魏梵咳了两下,道:“好好好,我便不说了。” “那个傻子还在顾虑着……哼,让他纠结去!”张天爱阴恻恻的说着。 莫悔滴溜溜的大眼睛在张天爱和魏梵身上转悠着,道:“娘亲,要有干爹了吗?” 魏梵摸了摸他的头,道:“开心吗?” “嗯!干妈,莫悔会有弟弟妹妹吗?” 张天爱一阵尴尬,随后破罐子破摔的说道:“你让你娘给你生多一个亲生的去!” 反正那个男人也迫不及待了! 魏梵识趣的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而将那两个已经昏睡过去的人叫醒,刚刚的说话不合适被听见便将他们迷惑了去,若是真要将他们丢在这里可真的会被鬼给叼走了。 悠悠转醒的段子豪和莫小玲惶恐不安的跟着他们一同出了这鬼楼,直到走出了楼外,转身最后瞧了一眼身后耸立的空荡荡的楼层之后,心中暗道再也不会来了! “请,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段子豪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 张天爱不耐烦的撇了一眼他,道:“你们是傻了还是蠢了?跑进这里来,是嫌命长吗?要是嫌命长,怎么不去捐献器官?白白的死在了这里不过是多了两个鬼。” 许是张天爱的语气太过随意和讽刺,惹得莫小玲害怕退怯,生出了气愤,道:“你这人嘴巴怎么那么不干净!” 张天爱懒得计较,也丝毫不隐藏自己嘴里的嘲讽,道:“怎么,这就是你们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别说张天爱的态度不好,实在是这些日子以来,多的是这些不畏惧生死要来证明爱情的年轻男女,擅闯一些风水禁地,冤魂鬼地,白白的死了不说,死的不敢不愿,又来祸害其他的人,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张天爱都不记得自己处理了多少起这样的事件了! “你!我们不需要你救!”莫小玲口不择言道。 段子豪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要一脸愧疚的看着张天爱。 魏梵斜斜的撇了一眼,道:“别吵了。” 莫小玲嘴里的话来不及吐出来便全部咽下去了,她惊恐的摸着自己的嘴巴,像是哑了一样,转而求助似得拽住了段子豪,后者也明白了,这两个女人,甚至那一个小孩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这个世上既然有鬼,那么就一定会有抓鬼的人。 原本对这些说法还抱有封建迷信思想的段子豪在刚刚那一场恐怖刺激的冒险中,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的是有鬼的,而刚刚,他们还差点被鬼给杀了。 “小玲不懂事,我带她向你道歉,大师别怪她!”段子豪恭恭敬敬的说着,顺带起了大师这一个称呼。 莫悔仰着脸,小声的说着:“娘亲最讨厌啰嗦的人了!” 张天爱笑了,颇为认同的点头,道:“你们尽早回去吧。” 段子豪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半夜两点了,这么个荒郊野岭的,根本没有车子会开过来,而且他们约好的时间是第二天八点那帮朋友们才会开车来接他们,这就意味着,他们根本离不开这里。 加上刚刚的确被吓得不轻,要是离开这两个明显是懂行的人,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是以,段子豪只好腼着脸,道:“大师,可以带上我们吗?” 张天爱凉凉的说道:“只怕某人不乐意啊!” 莫小玲这个时候也硬气不起来了,只好闭着嘴低着头不说话了。 张天爱见好就好,倒也没有过多为难,道:“我们也不是现在回去的,要留在这里过夜,你们要是不介意露宿倒是可以跟着过来。” “不介意不介意!”段子豪连忙说道。 距离那一栋鬼楼的不远处就立着两个帐篷,这是莫悔从电视上看到了之后强烈要求住一晚,才带过来的。张天爱对着莫悔可真是用尽了宠爱,只要他想试试的,比魏梵这个亲妈还上心! 所幸带来的帐篷足够大,毕竟张家还是不缺钱的,她和魏梵莫悔一个,另一个就空出了给那对小情侣,张天爱还不至于太计较,在帐篷的外围贴了两道黄符,并威胁了一番半夜不要出来,撞到鬼没人去救之类的,直把那莫小玲给吓得脸更白了。 是夜,莫悔和张天爱睡着了以后,魏梵起身离开了帐篷,夜晚气温很低,加之阴风阵阵,凭的起了鸡皮疙瘩。 魏梵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满月,心中奇异的平静,头也不回的开口道:“来了怎么不出现。” 下一秒,她的腰上多了条结实修长的手臂,后背靠在了一个冰凉的胸膛上,魏梵舒服的调整了一个位置,靠在他身上,几缕银发调皮的被风扬起,吹到了她的脸上,魏梵揪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 “梵儿。” “唔。下面的事处理好了?” “尚未。”抱着的手紧了紧。 “小悔刚吃饱了,不用担心。”魏梵算是交代了一下。 炎罗伏在她的耳旁吹了一口冷气,道:“他很乖。” “我的儿子。” “嗯,时机很快便会到了。” 魏梵沉默了一下,反身直面着他,看着那双眼,道:“我不论你要做什么,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能有任何事,你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炎罗淡淡的一笑,一个轻吻落在了她的唇边,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魏梵欲要回答,哪知,耳边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夜空。 魏梵皱着眉看了过去,只见那莫小玲狼狈的摔倒在地上,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魏梵,结结巴巴的道:“鬼,有鬼……你也是鬼!” 正文 第366章 我信他 莫小玲的尖叫声引得炎罗的不悦,他的神情逐渐变冷,却被扯了一下衣角。 “你走吧,我来处理。”魏梵说道。 炎罗在这些事情上面从来不会反驳魏梵的意见,便慢慢的消失了身形,哪知这引得莫小玲更为惊悚的惨叫。 魏梵一步步上前,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踩着的步子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她的发丝被解开,吹扬了起来,几缕黑发打在了脸上,连同那抹笑,像极了从夜里走出来的女鬼。 “子豪!子豪!救我!有鬼啊!” 莫小玲拼命的往后退着,然而脚踝的伤令她根本退不了多远,而魏梵已经轻巧的来到了她的身前,莫小玲的脸色更加白了,恨不得就此晕过去。 “鬼,鬼,你也是鬼!” 魏梵脸上的笑意加深了,缓缓的说道:“哎呀,被你看到了,那可怎么办。” 莫小玲瞳孔上翻,眼睛一闭,竟就这么晕了过去。 魏梵默然了,这人这么不惊吓? 而这时,被莫小玲的尖叫吵醒的段子豪急急忙忙的从帐篷里跑出来,瞧着躺在地上的女朋友,吓得赶紧去扶起来,脸色怀疑的打量着魏梵。 “小玲,小玲!醒醒!” 彻底被吓晕了过去的莫小玲自然是醒不过来的,这令段子豪的眼神更加怀疑了。 魏梵推了一步,淡淡的说道:“我说过不能踏出这个帐篷。” 段子豪并不算是个冲动的青年,现在最好不要得罪这两个女人,只好将所有的疑问都忍下了,抱起莫小玲,低低的说道:“打扰了!” 见他们回了帐篷,魏梵也没有计较,一并回到自己的帐篷,却见张天爱并没有睡着,而是亮着眼满含笑意的看着她,显然刚刚的那一幕全被她瞧了去。 “哎哟,小梵,想不到你也不安好心,这样吓她。” “她太吵了。” “啧啧,谁让那位神出鬼没呢!” 魏梵并未回应,而是替莫悔掖了掖被子,哪怕他实际上并不需要。 见魏梵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张天爱收敛了自己的调侃,正色道:“那一位究竟打算做什么?” 魏梵一顿,道:“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那你怎么放心……” 后面的话张天爱再也说不出口了,因为魏梵的神情已经明明确确的告诉她答案了。 “我信他。”魏梵道。 张天爱艰难的开口道:“但他曾经……” 魏梵笑笑,语气中带了抹怀念,道:“天爱,或许对于你们来说,我只是消失了三年,沉睡了三年,但在另一个世界,我度过了23年。” 张天爱一惊,这还是魏梵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这事,那三年的沉睡,和当时浑身是血的魏梵,以及炎罗突然有了活人身份的诡异,张天爱设想了很多可能和猜想,却没有任何一个能解释得清楚明白,可她不敢问。 魏梵没事,小悔出生,这对于张天爱而言再好不过了,所以她不敢问,生怕这样的平静的场景就会消失,可她不问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你……” “在那一个世界里,他等了我十八年,我逃离他身边,他等了我五年,他曾经五感丧失过,但现在,他的命是我给的。天爱,我们不可能分开。” 此话刚落,张天爱久久回不过神来,像是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有资格评论他们之间的情深。 “小梵,我……你幸福吗?和他那样的人在一起,你幸福吗?”张天爱反问着。 魏梵沉思了一会,轻轻的摸了摸莫悔的小脸,道:“我不会放开他。” 张天爱一时激起,道:“可他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张天爱就后悔了,那样的存在根本不是她能评论的,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就没办法收回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似得等着魏梵的回答。 “没用的,天爱。” “什么……” “已经迟了。” 张天爱惨淡的看着魏梵,握紧了手,低声说道:“小梵,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一旦是她做出的决定,就是怎么也拉不回来的。 魏梵伸手抱了抱张天爱,道:“别担心我。” “小梵,我想念以前的你了,你受了太多的苦,我不希望你继续勉强。” 魏梵叹息似得说道:“天爱,我很满足。” 张天爱终于认命了,回抱住魏梵,道:“我知道了,我会接受他的,谁让这是你选择的,哼,但是我还是觉得他欠你的!” 松开手,魏梵见着张天爱终于恢复了正常,笑了笑,道:“嗯,他欠我很多,很多。” “你一定看好了!我跟你说,你这三年昏迷的时候,他可没少招惹女人!虽然他用那具身体的时间不多!” 魏梵的眼睛眯了眯,道:“嗯,我会的。” 有絮絮叨叨说了些话,张天爱终于满足的躺下,准备睡过去了,只是在闭上眼的时候,她在心底的那句话吐了出来:“小梵。” 一并躺下去的魏梵应了声。 张天爱犹豫了一下,道:“我哥……” 魏梵明白,道:“天阳比你我所想的还要清明。” 张天爱叹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进入了梦乡。 魏梵也闭上了眼,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第二天天亮,莫悔就兴致勃勃的收着帐篷,一会蹦一会跳的,好不亦乐乎,被魏梵念了一句之后才安分不少。 而这时,那一对小情侣也已经醒了过来,也不知莫小玲和段子豪说了些什么,导致了后者的脸色怪怪的看着魏梵。魏梵并不在乎,她甚至都懒得用上言灵术去迷惑她。 “小悔,把你的东西都收好了!”张天爱提醒道。 莫悔乖巧的应了句:“好。” 段子豪扶着莫小玲,慢慢的走过来,眼睛里不断的扫视的魏梵。 “我有影子,也不怕阳光。”魏梵突然开口。 段子豪一阵尴尬,咳了两下,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可能小玲昨晚眼花了。” 这话一说,惹得莫小玲气红了脸,想说又不敢说,只好狠狠的瞪着魏梵。 那头的张天爱凉凉的说道:“怎么,我们救了你们,还要被你们这样怀疑啊?真不该多事!” 莫小玲忍不住了,道:“我昨晚看见了!她跟一个白影说话!!” 魏梵愣了一下,恍然明白,大概是炎罗不希望她看到他,所以隐去了面目,那么昨晚在莫小玲的眼里……的确是有些惊悚了。 “你做梦了吧?”张天爱不遗余力的调侃。 “我没有!我真的看见了,子豪,你信我!她们两个人出现得莫名其妙,还能抓鬼,谁知道还是不是人啊!我们快点打110吧!” 张天爱实在是对这姑娘的脑回路没法子了,退一步讲就算她们不是人,那打110能有用吗? 所幸这男的还有点理智,安抚了自己的女朋友之后,歉意的说道:“她一时被吓到了!非常谢谢你们!我们朋友很快来接我们回去,真的打扰了!” 说着还帮忙将另一个帐篷也收了起来。 魏梵牵着莫悔,张天爱背着个包,身后跟着段子豪和莫小玲,一同站在了路边,很快一辆丰田汽车出现在视野面前,跳下来了一个穿着破洞衬衫的年轻男人,对着段子豪他们两吹了个口哨。 “哎哟,子豪,你们还真的没事哎,厉害厉害,我收回之前对你们的不信任哈!” 莫小玲已经气急了,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不快接我们回去!” 说着,她就一瘸一拐的走过去,一把拉开了车门,正准备坐上去的时候,发现段子豪还没有过来,诧异的回过头去。 段子豪对着魏梵诚恳的说道:“这里距离市中心还有些距离,我们可以带你们一路,算是答谢!” 魏梵并不答话,段子豪有些尴尬,张天爱颇为同情的道:“诺,你看你的小女朋友明显就不想和我们同路!” 段子豪更尴尬了,自己的女友自然清楚性子,的确是娇蛮了些。 “小玲不懂事,一起上车吧,我们送你们回去!”段子豪仍然提议着。 一边的莫小玲自然听到了对话,气急,道:“子豪!座位根本不够,搭不上的,顶多帮她们叫辆车呗!我们给钱!” 说完,还略带嫌弃的眼光看了一眼他们三。 魏梵牵住了莫悔的手,扯了一下,才令低着头的莫悔收了煞气。刚刚饱餐了一顿的莫悔还不大能完全收敛住,一旦有点刺激恐怕除了魏梵和张天爱以外,其余的人都有些危险了。 破洞青年也留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倒是兴致勃勃的想要载上那两个美女,虽说有一个牵着孩子,但另一个也不错啊! 魏梵道:“不必了。” 话音刚落,另一阵嚣张的刹车声响起,一亮纯黑的越野车停在了丰田的后头,走下来了一道人影。 莫悔挣开了魏梵的手,一把冲了过去,嘴里喊着:“爹……爸爸!” 眼睁睁的看着下来的男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莫小玲感受到了一阵心悸,不为对方惊为天人的英俊和气质,而是那一个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令她感觉到仿佛已经死去了一样,这种感受……和昨晚看见的那个白影一般! 直至越野车开走了以后,莫小玲仍然没有回过神来,破洞青年又吹了声口哨,颇为惋惜的说道:“原来有主的,啧啧,高攀不起啊!” 莫小玲鬼使神差的开口:“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一辆破越野车而已!” 破洞青年怜悯的看了一眼莫小玲,说道:“你蠢吗?那可是悍马,已经停产了!有钱也买不到!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悍马梦啊!” 莫小玲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破洞青年也不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好兄弟找了个这样的女朋友真是亏了! 正文 第367章 我已婚了 段子豪从未想到会这么快又碰上了这两人,而且,还是在一个算是很内部的聚会上,如果不是他叔叔能有那么点能耐,他甚至都没有资格参加的聚会。 段子豪像着了魔一般看着那静静的站立在角落位置的魏梵,一席黑裙,然而违和的是裹了一层黑纱,将露出来的大片肌肤都遮住了,奇异的没有损害分毫气质,多了丝若隐若现的迷寐。 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却踟躇不前。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拿着两杯果汁踱步过去。 “嗨。”段子豪尴尬的打着招呼,并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整不整齐,心中竟有些慌乱。 魏梵收回了视线,看着面前站着的有些踟躇不安的大男孩,礼貌性的嗯了一声。 段子豪赶紧将果汁递了过去,魏梵接过。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朋友。”魏梵言简意赅。 这个聚会还是张家举办的,邀请的都是曾经‘受过帮助’的上流人士,主要目的是为了联络‘感情’,算是巩固事业的一种,魏梵被张天爱以脱离现代社会太久为由给拖了过来。 见魏梵不想多谈的样子,段子豪自觉知道该离开,可是自尊心在作祟,他愣是不肯走了,就这么站在一旁,尴尬的说着:“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谢谢你救了我那天晚上,我叫段子豪。” “魏梵。” 参加了这个聚会,段子豪也隐约知道了举办聚会的人是什么‘身份’,在一联想到那天晚上,她们的驱鬼行为,开口道:“你也是……那个,做这个的吗?” 魏梵生出了一丝不耐烦,随口道:“不好意思,我先失陪。” 说着就要走开,段子豪一时神使鬼差的拉住了她的手,惊了一下,却没放开。 魏梵皱眉,仍旧保持着面上的礼仪,道:“请问,还有事吗。” “那个……能留下联系方式吗?我还没好好谢谢你!”段子豪连忙扯了个借口解释自己的行为。 魏梵嗤笑一声,也不耐烦维持着礼仪了,道:“放手。” 段子豪的野性也上来了,不肯松手。 “我已经分手了。”他突然说道。 魏梵在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是脑子被门夹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段子豪,这男人明显还是个大男孩,她这把年纪了,倒真的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桃花运,自认为‘老人’的魏梵从未想过能有烂桃花。 “放手。” 段子豪愣神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松开了手。 魏梵冷笑,道:“我想,你没必要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段子豪尴尬的开口道:“我只是……” 魏梵甩了甩手腕,干脆利落的说道:“我已婚了。” 这一句话将段子豪所有蠢蠢欲动的心思都给歇息了,他还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慢慢的走过来,一只手揽上了魏梵的腰,像是占有似得贴在他的身旁。 段子豪感觉无法呼吸,被这个男人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魏梵音调上扬了些,像是欣喜,道:“你不是在‘下面’吗?” 炎罗慢条斯理的收回了放在段子豪身上的目光,倾身,附在她的脸庞,轻吻了一下魏梵的唇角,道:“我不喜欢别人碰你,也不喜欢别人窥觑我的东西。” 魏梵失笑,“这话你跟谁学的?” 炎罗不语,欲要直接搂着魏梵离开,魏梵道:“等一下。”转头对着失魂落魄的段子豪说道:“你最近最好注意一些,多晒晒太阳。”语气里意味深长。 而段子豪的眉间有一团不小的黑气在慢慢增大,他未领会这话的意思,只是啊了一声,而彼时魏梵已经被炎罗扯着走开了。 “哎,那是不是莫家的大公子啊?” “好像叫莫尘逸是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他深居简出的很,根本没多少人见过!” “那怎么出现在这里?听说一直在医院呆着!” “人家醒来三年了啊!你孤陋寡闻了!” “哎是吗?等等,刚刚我看见他了吗?我怎么想不起什么样……” “对啊,他长什么样来着……” “刚刚我们再说什么?讨论谁?” 呆在原地的段子豪精神恍惚的想着,喔,原来他就是莫家大少……莫尘逸……莫什么来着?他长什么样?……他怎么想不起来了? 离开后的魏梵脸色沉了些,道:“你的作用在消失了。” 炎罗轻轻的嗯了一声,并不在乎,随意的道:“三年,已经足够了。” 他的更改记忆维持了三年也不过是为了有一个身份保护昏睡中的魏梵,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莫尘逸’这个活人的身份早就应该死了,却因为炎罗的出现而被强硬的更改了周遭的记忆,幸好那个病秧子并没有见过太多的人,更改起来也不用太麻烦,才能够令他方便了很多。 现在魏梵已经醒了过来,那么这个身份就如同鸡肋,弃之不用也罢。 炎罗伸手,将因为拉扯被拉开了一些的黑纱给裹上,皱眉,道:“太过裸露。” 魏梵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道:“这个时代很正常,你知道的,裹了这层黑纱已经令我很奇怪了。” “我不喜欢。” 魏梵慵懒的回着:“你不喜欢也没用。你快些下去吧,你这个身份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失效了。” 哪知,炎罗不理会她的话,直接将她紧紧的拥尽了怀里,压低了声音,道:“梵儿,我会护着你。” 魏梵沉默,自知这人肯定又做了很多事,甚至称得上是危险至极,可她不会阻止,因为就连她也无法忍受,被人掌控。 “我信你。” 炎罗轻轻的在她耳边呵了一口冷气,像是亲昵一般的请问她的脖颈,低低的道:“梵儿,一直在我的身后,不要离开。” 魏梵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你是我唯一的准则。” 炎罗疯了。 重新回到了这个时代,魏梵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而他的疯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叹了口气,道:“好,你听我的。” “梵儿,随我下去。” 想了想,道:“小悔还在张天师那里呆着。” 说起来,倒是张天师这个老人家格外的喜欢莫悔,甚至可以说当成孙儿那般的疼爱,鉴于张天师对她的恩情,魏梵毫不犹豫的放心将莫悔交给了张天师进行修炼。 莫悔是鬼子,很多地方魏梵甚至不如张天师来的了解,很多时候,莫悔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鬼气平衡,张天师的作用无疑是非常有用的。 炎罗轻笑一声,道:“你在那个小鬼身上放了太多的精力。” 魏梵郁结,道;“那是你儿子。” “他也会是未来的阎罗王。” 魏梵沉默,只得叹气,莫悔的出生注定了不凡,如果不强大起来,他根本负不起这一份重任,但魏梵从来没有矫情的想着将莫悔真的培养成一个普通人,她不会剥夺该属于莫悔的荣耀。 “你吃味了。”魏梵肯定的说道。 炎罗松开手,神色执拗的说着:“你是我的。” 魏梵放弃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道:“你要我下去作甚?” 炎罗的表情有些微妙了,道:“毕城的婚礼。” 魏梵一愣,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毕城?和谁?” “灵冰。” 一想到那一对组合,魏梵实在止不住笑。 炎罗无奈,道:“随我下去吧,他惦记着你。” 魏梵理所当然的道:“必须去。” 另一头,地府六殿成王府内,处处张灯结彩,端的是喜庆无比。 毕城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面如菜色。 “谁在惦记着我……”他嘀咕了一句后又忍不住皱起脸了。 毕城来来回回在房里踱步了无数次,一个接一个逃走的念头不断生出,实在是这一场婚礼,太突然了! 身为毕城的判官,萧何实在忍不住了,道:“大人,您别转了!” 毕城苦瓜脸,长叹一声,道:“萧何,你说,我逃出去的概率有多大。” 萧何面无表情:“无。” “那,婚礼取消的可能性?” “无。” “炎罗救我于水深火热的可能性?” “无。” “灵冰放弃的可能性?” “无。” “恶鬼攻打成王府的可能性?” “无。” 一连五个无只把毕城打击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一脸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当新郎官当成他这般也是没谁了! 可他娘的他从未想过要成婚啊!他一向自诩风流浪子,独身逍遥,怎的就要成婚了呢?而且对象还是同为殿王的灵冰!那一个可怕的女人! 虽然……这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令他对她的印象完全改观了,甚至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情愫。 但是,就不能好好的保持着吗?为啥非要成婚呢! 他们这样不好吗?!不用被名义拘束,自由自在,若是腻了便分开,谁也不欠谁,他们是殿王,根本没必要被这等名义给拘束了。 甚至还被笑话啊! 越想,毕城的脸色越难看,他郁郁寡欢,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艰难的开口。 “萧何。” “属下在。” “你说,婚礼换新郎的可能性?” 萧何久久沉默了一会儿,艰难的开口道:“死。” 房内,一片死寂。 正文 第368章 在劫难逃 最终,魏梵并没有跟着炎罗立刻下去了地府,而是推迟了两日,原因无他,因为天阳出了事故。 对于张天阳,魏梵的心思并不像以前那般复杂,那是一个极好的人,甚至现在想起来,魏梵都觉着还有更好的女孩配的上那样的一个人。 自她醒来,张天阳只在当日出现过,便消失了身影,对外只说去解决任务了,至于事实如何,没有人知道。 现在重回张家还是因为受了伤,被迫返回,张天爱急急忙忙的就将魏梵拉了回来。 “小梵,你快去阻止我哥!爷爷都要被气死了!他的魂体都受到了创伤还要去执行那什么劳什子的任务!真是见鬼了!” 张天爱简直要被气疯了,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实在阻止不了张天阳的行径,她断然不会拉上魏梵的,因为私心里她还不确定她哥有没有真正放下了魏梵。 可他娘的连爷爷都没办法了! 没有法子,只好将魏梵拽了过来,企图令张天阳不要继续发疯了。 魏梵一路上听着张天爱的唠叨后顺利的来到了张家的本家,刚一进门便被里头严肃的气氛给诧异了一下,而坐在太师椅上的张三真面容憔悴,原本精神抖擞的一个老人家,也露出了疲态。 见到了魏梵,张三真惊了一下,随即起身,道:“小梵啊,你怎么来了?” 对于魏梵的情况,张三真早就听自家孙女说过,在魏梵昏睡的时候更是三番几次来探望过,并叮嘱张天爱一定要将魏梵带回家里吃顿饭,奈何醒过来之后魏梵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半会也没探望过,这还是自她醒来第一次见到张三真。 这么一个老人家,曾经也帮过她很多,魏梵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容,道:“张爷爷。” 张三真愣了一下,努力忽略魏梵的灵魂真实年龄,受下了这一句‘张爷爷’,只是心里仍旧怪异得很。 “小梵呐,本想好好招待你一番,但恐怕不行了。”想起那个倔强的孙子,张三真又头疼了。 本就因为犯了五弊三缺,可能无法有孙媳妇了,结果居然看上了那一位的妻子,这情况更是糟糕!但好在,天阳这孩子还会把握分寸,并未做出什么事情来,张三真是真的无奈了。 魏梵明白,但同时也生出了好奇,张天阳那样的人从来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冲动,拼着危险也一定要去解决呢? 魏梵问道:“天阳在上面吗?” 张三真叹气,道:“刚刚才把他勉强劝住了,问他什么也不肯说,你倒是帮我好好说说,什么事物非得要他亲自去!” 魏梵点头,便上楼了,张天爱并没有跟着,而是被张三真给拦了下来,看了眼爷爷的表情,张天爱也明白,从魏梵苏醒,张天阳就从未出现过,可以说逃避,也可以说不敢面对。 但这之间,必须有一个了结。 张天爱知道,放下或许很难,但她哥从来不是一个为令别人为难的人。 放慢了脚步,魏梵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阵隐忍着怒气的声音。 “爷爷,够了,不用劝我了。” 魏梵挑眉,道:“是我。” 里头安静了一会儿,慢慢的,门被打开,张天阳煞白的脸出现在魏梵眼前。 依然是如沐春风的气息,哪怕脸色极差,但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这温和之下还潜藏着一抹黯然,魏梵心下明了,道:“许久不见了。” “小梵……” “不让我进去吗?还是说,不想见我?” “进来吧。” 张天阳让开了身子,魏梵走了进去,他的房间和他的人一般,干净,阳光。 “你的脸色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魏梵都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体侵入了鬼气,问题不大,但是麻烦了些。 身为一个道家的传人,怎会被鬼气入侵? “让你见笑了。” 张天阳的语气里带着勉强的疏离,就像是刻意一般,只是他眼里的挣扎并未逃开魏梵的眼神。 这样,很好…… 魏梵不会矫情的说着什么动人的话,那样只会给对方无意义的期待,这种做法才是对张天阳最大的伤害,他学会了控制和放下,这样很好。因为,她再也无法给予别人一丝一毫的感情。 “为什么。” 这么一个问话出来,张天阳沉默了。 “你不是一个鲁莽的人。”魏梵接着道。 张天阳一瞬间涌出了一股冲动,道:“那么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问完之后,像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妥,张天阳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僵硬的说道:“抱歉,小梵,我只是一时没把握好。” “你在焦虑。”魏梵一针见血的说道。 张天阳握紧了手,道:“是我失误了,鬼善迷惑,是我失手了。” “人都会犯错。” “不一样!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死的!是我一时松懈!” 吼完之后张天阳才反应过来自己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他愣了愣,一脸颓败。 魏梵上前一步,定定的看着他,道:“所以你要弥补吗?” “我没办法不弥补!是我害死她,那是一个小女孩,她还那么小……” 张天阳双手紧紧的捂着头,白着脸,坐在了椅子上,慢慢的将事情叙说了出来。 他手上有一个任务,是寻找一个年轻母亲的魂魄。那家的男主人几次梦见了自己死去的老婆夜夜喊痛,不得已,那男主人找上了张家,请求帮助,张天阳本以为只是一个小任务,便前去了,哪知召唤来的魂魄根本不是那一个女主人,而是另一个妙龄女子。 召唤错了魂,只要好好的送到下面去也就没什么事了,张天阳原本就打算这么办的,可是没想到那一个魂魄狡猾得很,根本不愿意前往下面投胎转世,生出些邪念,在与张天阳周旋不得的时候,便苦苦哀求,说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趁着张天阳一时不查,竟一下子冲了过去,将一旁本来等着妈妈出现的小女孩给一爪过去,揪出了魂魄。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就将小女孩的魂魄给吃了,增大了鬼魂力量,硬生生的从张天阳的手中逃走了。 失去了魂魄,那小女孩等同于死亡。 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男主人,哪怕知道害死女儿的人不是张天阳,也忍不住心怀怨恨,心生绝望,隔日便自杀了,死了也不安息,魂魄找到了张天阳,将他的魂体撕咬了一番才作罢。 自然,觉得自己是凶手的张天阳没有反抗,是以,他身上的伤有了解释。 “是我一时不慎……” 害得那一个家庭支离破碎。 张天阳没办法不怨恨自己。 魏梵听后,沉默了,凭着张天阳的为人,不难想象这些日子他究竟背负了多少罪孽。 “那又如何。” 四个字一出,张天阳震惊的看向了魏梵。 “鬼善迷惑,哪怕是天师也不敢绝对说能对付天下众鬼,你失手了不奇怪,你可以自责,可以怨恨,但你……绝不可以失去了理智。” 张天阳一时血气涌上,道:“小梵!是我害死了他们!你怎么能……” “如此冷血吗?” 张天阳的呼吸一窒,没有答话。 魏梵轻轻的笑了下,道:“行走阴阳两道,过多的情绪只会让你优柔寡断。” “我……” “你现在的入了鬼气,只需要花费些时间就可以驱除,但你一意孤行,只会赔上了自己,你为了那一个家庭深感愧疚,可曾想过,若你发生了意外,天爱怎么办,而张爷爷又能怎么办。” 魏梵的话令张天阳僵住了。 “你的无谓,你的自责,你的愤怒让你失去了理智,你将你身上的责任给忘了,张家的责任还在你的身上。” 张天阳恍然想起了这几日张三真为了阻止他出去,多少次气得脸色发白,呼吸不顺畅,就连张天爱也恨不得冲过来将她打醒,可那个时候他仍沉浸在害死了那一家子的愧疚当中。 “天阳,人都是自私的。我希望你首先想起自己是张天阳,其次才是一个道士。” “你发生了状况,那么面临崩溃的还有另一个家庭。” “甚至,找出那一个鬼物,并不是非要你去。” 话已至此,魏梵明白自己不必多说了,他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只是缺了一句点醒。 半响,张天阳吐出了一口浊气,自嘲的露出了一个笑,道:“小梵,你永远是这么理智。” 魏梵不答,她并不是生来就不会情绪波动,甚至冷血,而是长达那么多年的圣灵之命,令她的心智更加坚定,极少的事情会动弹。 “你想明白了吗?”魏梵道。 张天阳缓缓的点头,道:“明白了,是我一时想错了。” “那便好。” 魏梵后退了一步,欲要离开,留下空间给这个男人自己深思,这时,张天阳神使鬼差的开口道:“小梵,我是不是完全没了可能。” 魏梵的脚步一顿,不答。 张天阳眼神黯淡了下去,低低的说道:“我只是想问你……” “想问你一句……” “罢了……” 魏梵慢慢的转过了身子,缓缓道:“天阳,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呵……他对你好吗?” 魏梵笑笑,“不,他对我不好,他甚至把别人当成了我,甚至伤害过我很多次,甚至像疯了一样囚禁我。” 张天阳的眼神一惊,欲要冲动的说些什么。 “但他,不会放手。” 张天阳开口:“为什么……” 不离开? 后面三个字张天阳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魏梵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 “天阳,我累了,兜兜转转那么久,我累了,我摆脱不了他,纵使一次次的失去了记忆,但我的灵魂仍然被他吸引。” “小梵……”张天阳闷闷的喊了一句。 魏梵摇摇头,打住了他的话,道:“我昏迷的三年,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度过了23年,三世情缘,我摆脱不了这一段孽缘,所以我认命了,他是我的劫。” “一个解不开的劫。” “我……在劫难逃。” 正文 第369章 阴阳地 张天阳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 魏梵的脸色是释然,她嘴角的笑意没有落下,“天阳,我已经没有了力气逃开,既然我爱他,而他不会放开我,那么便这样吧。” 张天阳的双手猛地握紧,道:“小梵,你不该这样……” “卑微吗?” 张天阳不语。 “啊,既然这句话你不理解,那么……” 张天阳错愕的看着魏梵脸上释然的笑容慢慢的变了质,像是染上了一丝嗜血和暴戾,更像是……势在必得。 “他的命是我给的,我又怎么能允许让给别的人?” “任何人敢窥觑我的东西,我绝不会手软。” “他是我的,完完全全。” 一瞬间,张天阳觉得面前的魏梵十分陌生,陌生得可怕,像是从未认识到的另一面,他所无法窥见的那一面,黑暗的,执念的,疯狂的…… 魏梵慢慢的收敛了笑,转过身子,道:“天阳,你所认识的我,从来都不是完整。只有他,能够接受我的所有。” 所有的话都像是被堵住了,张天阳艰难的动了动嘴皮子,最后轻轻的问了一句:“小梵,那么你幸福吗……” 魏梵想了想,道:“如果现在这般,那么我就是幸福的吧。天阳,你的委托,我替你接下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魏梵离开了,留下了张天阳一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打算接替下张天阳的任务之后,魏梵就没想过会失手,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失手。 见自家哥哥终于放弃托着伤重的身体去抓鬼之后,张天爱总算松了口气,但见魏梵要亲自去一趟,张天爱不放心,用这本是张家任务为借口,硬要跟着魏梵一同前去。 根据张天阳所说,他失手的地方在一处墓地里,鬼善迷惑,甚至就连他也被骗过了,这样的耻辱也难怪张天阳无法接受,哪怕受伤也要将任务完成了。 益阳公墓区,算是市内比较大的的墓地,平日里一小块空地都被炒上了天价,通常都是供不应求,相对的,环境也是十分宜人,风水更是极好。 到达目的地之后更是如此,山清水秀,四面环山,一般正式的墓地都会请风水师算过地儿才会落工的,绝不会出现什么大凶之地。 不是大凶,又怎么会培育出那么凶的恶鬼? 这一点,惹得张天爱抓耳挠腮想不明白。 魏梵道:“想不明白,那么进去之后看看就知道了。” 这么大个墓地,要真的一寸寸的走过去,寻过去,根本就不实际,恐怕天亮了都走不完。 张天爱想了想,拿出自己的迷你的八卦盘,正准备算一把的时候,眉头一皱。 魏梵问:“怎么了?” “奇怪,这里没有任何感应,还真的是一个风水很好的地方。” “嗯?” “真奇怪……” 张天爱再三摆弄了一番之后只好放弃了,有些丧气。 魏梵安慰道:“没有完全好风水的地方,好到极致就有违和。” 张天爱略微一想,便认同了,道:“还是要进去吧。” “往西走。” “为什么?” 魏梵意味深长的说道:“感觉。” 张天爱差异,但也没多问,潜意识里,她比谁都相信着魏梵,便跟着一起往西边走过去。 这里没有路灯,全凭一盏微弱的手电筒照着路。光不大,勉强看清大概两米左右的范围,魏梵的视线从那一排排的墓碑上扫过。 一张张窄小的黑白照片就意味着一个人的生命在这里安息,那照片或老或少,在漆黑的夜晚显得诡异三分。 生更半夜,擅自闯入墓地,还是两个女孩子,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了。 奈何,这两人脸色如常,甚至魏梵面对张天爱的小声嘀咕有些哭笑不得。 “小梵,你看这个,看着好年轻,就这么死了,愿他安好吧。” “咦,这人我在电视看过他,不是个好人,啧啧。” 魏梵忍不住打断道:“天爱,往那边走。” 张天爱意犹未尽的跟着魏梵转了个晚,只是刚转弯正想说话,便愣住了。 魏梵面色严肃的直视着前方,张天爱忍不住跟着看了过去,只见她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排栏杆,隔开了两边,甚至还立着一块有些年代的牌子,闲杂人等勿入。 如果说,这块墓地的风水好的不像话的话,那么,栏杆的那头就是差到了极致,不,不能用差来形容,更像是……… “阴阳地……”张天爱忍不住开口道。 魏梵上前了一步,扫视了几圈,眼睛眯了眯,道:“找到地方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张天爱也只在书里面看过这样的风水地,极差,大凶,但是……也大吉,葬在这里,会庇佑后代,只是这吉危险得很,稍有差错,那么祸及三代也是正常的。 这样的风水地,可遇不可求。哪怕有很大的危险,但富贵险中求,自古以来吸引着无数人趋之若鹜。 “天爱,关了手电筒。”魏梵命令着。 张天爱立刻按下了开关,视线内瞬间变得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她产生了一丝对黑暗的畏惧。 “为什么关了?看不见了。” 魏梵沉了沉声音,道:“有人在里面。跟着我,我看得见。” 张天爱一把抓住了魏梵的手,像个盲人一样随着魏梵的步子走。 所幸这栏杆不远处有一个门,推了推,没有锁,尽力的不发出任何声音,两人闪身走了进去。 刚一踏入,她们便感受到了,刺骨的阴冷,果然不愧是阴阳地。 抬眼看去,这里的墓碑和外面相比差别便是,很大,一个墓碑占的位置大抵是外面的三个左右,这个容纳度只一想便明白了。 国家提倡火葬,但人们死要全尸的观念根深蒂固,有那么点钱的,都会愿意整个入葬。 显而易见,这里大概就是墓地的“富豪区”了。 张天爱勉强的适应了黑暗,但能见度依然低的很,基本是睁眼瞎子小声抱怨了一句:“什么都看不见,跟个瞎子一样。” 魏梵心中微动,道:“看不见……感受很差吧。” “老觉得不安全,瞎子可得怎么办?” 魏梵想起了炎罗,他曾失明的那几年,他从未抱怨过一句,甚至更多的时候,是她在担忧,而他脸上则是平静,只有偶尔她安静太久之后,他的脸上才会露出一丝不安。 不是不害怕吧,而是不想她担心。 这一瞬间,魏梵突然很想见到炎罗。 “小梵?” 久久没有回应,张天爱喊了一声,刚想继续说话,一阵悉悉缩缩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压抑的喘息。 魏梵扯了扯张天爱,示意她跟上,两人一同慢慢靠近着。 在尽头处有一座矮小的水泥房,亮着微弱的光,声音正是从里头传来。 一般的墓地里都会有守墓人,为了这些交了大额费用买了墓地,将亲人葬在这里的家属放心,看来这个水泥房是守墓人的暂落点。 两人小心的靠近,那窗户有一条不大的裂缝,张天爱率先往里头看去,而魏梵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一旁一个明显像是崭新的墓碑。 只是这墓后面部分被挖开了,里头的棺材露出来一半,成敞开的状态。 墓碑上面还刻着几个字,魏梵眯了眯眼,仔细看清,一时间,觉得有些熟悉。 而这个时候,看清楚了屋子里头发生了什么的张天爱脸都红了,被气红的,气的全身发抖,双手死死的握紧了。 魏梵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了房内,饶是见多识广,心态平静的她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诧异,怪不得张天阳在说到这一段的时候会含糊其辞的一语带过。 张天爱再也忍不住了,刷的站起来,大吼:“禽兽!你在干什么!” 房内的男人一个激灵,吓得腿一软,险些摔倒,手中握着的事物也一下子软了下去,他连忙看了过去。 张天爱气得眼睛都红了些,恨不得将面前的男人一把砍了丢出去喂狗! 只见屋内,只有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正办着事,而他的身下有一个同样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只是这女人面对这样的惊吓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惨白的脸,睁着眼,一动也不动,连眼皮子也没有眨一下。 那……根本就是一个死人。 理所当然的,这个男人刚刚在……侮辱尸体1。 受到了惊吓的男人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子,脸上有一条伤疤,浑身肌肉结实,看得出来是一个锻炼过的汉子,咋一眼被张天爱这么一吼给吓到了,待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目露凶光。 这么一个丫头片子,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猎物! 那中年男人丝毫不在乎没有衣服遮蔽的身体,那软下去的东西更是慢慢的立起,张天爱立刻退后了一步,眼不见为净,严重的厌恶怎么也挡不住了。 任谁撞见了这么一幕也恨不得当场洗眼! 那男人立刻抓起床脚下的猎枪,也不穿衣服,就这么冲了出来,猛一看见还有另一个同样姿容出色的女人之后,眼睛的欲念更强了。 “嘿嘿,这么个深更半夜的,两位小姐来这里做什么啊?” 张天爱恨不得将眼睛给捂上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只好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一把猎枪上,缓缓的道:“你想做什么?你这种人渣!” “嘿嘿,既然小姐说我是人渣,我要是不做些什么,倒对不起这名字了,立刻把衣服脱了!不然我这枪就不长眼了!” “你……”张天爱气急。 “这荒山野岭的,别指望谁救你!” 中年汉子忍不住心中荡漾了,本想挖具尸体解解馋,没想到倒是碰上了好货色! 正文 第370章 辱尸 张天爱刚刚上前一步,只见那男人立刻就将枪口对准了她。 “别动!”他邪笑着。 张天爱咬咬牙,站定了脚,忍不住担忧的看向了魏梵,却见魏梵的脸色依然平静得很,她不由得也安心了点。 “侮辱尸体,你不怕鬼上身吗。”魏梵问道。 哪知,那男人更是放肆的一笑,道:“我怕什么!这个世上哪有什么鬼!” 魏梵意味深长的喔了一声,眼睛带上了审视,视线落在了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白玉上,心下明了,恐怕是这个东西在护着他。 “别啰嗦,跟我进屋子里去!不然我一枪崩了你!”男人齿牙咧嘴的威胁着。 张天爱多了丝恐惧,她的身手自然不差,甚至可以说单打独斗,这么个壮汉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可再快能有枪快吗!! 魏梵道:“你有特殊癖好?” 总有那么些人有着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对着尸体能做出这等下贱的事来,唯一的解释只有这样。 张天爱惊醒,道:“你根本就不想让我们活着?!” 被拆穿了意图,男人也不解释,嘿嘿一笑,道:“刚死的尸体最爽了!里头还软着!老子好久没遇到了!” 这话一出,张天爱脸色一变,这人手上肯定有了人命!! “你就不怕被抓了吗!”张天爱试图周旋着。 这个男人手上沾了人命,还带着开过光的玉佩,根本无法进行迷惑,魏梵微微的皱了皱眉。 她最讨厌麻烦。 “抓?谁抓得住我!你有什么证据吗?这里荒郊野岭的,谁没事跑来这里?连摄像头都是装饰的!” 结实男人一步步上前着,丝毫不管自己此刻浑身赤裸,脸上的邪念愈胜,就像是幻想着什么不可言说的场景一样,不用想也知道他脑子里幻想着什么。 张天爱险些吐出来,心中怒火烧的厉害。 “喂,你。你知道吗,因为你的缘故,导致了一场悲剧。” 男人毫不客气的说着:“我导致的悲剧多了去了。” 魏梵基本确认,不用手软了。 手中捏着之前顺手捡起的石子,隐蔽的伸出手,余光斟酌了一下距离之后,魏梵对着张天爱拔高了声调,道:“天爱,蹲下!” “啪”的一声,魏梵出手,那石子分毫不差的击中了屋子里头的老式灯泡,瞬间一片失明,而魏梵也利落的弯下了身子。 几乎就在失明的那一刻,男人开了枪,打在了墙壁上,张天爱早早就蹲了下来,一丝犹豫都没有。 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慌几乎是下意识的,那男人也不例外,一下子眼前一抹黑,他下意识的开了几枪空炮之后才安静下来。 “小娘们!你等着啊!我打不死你!”男人放着狠话,开始摸索着走过来。 魏梵扬起了一抹冷笑,在黑暗中她的视力极好,几乎就锁定了男人的位置,轻巧的弯腰,跃起,只听重重的‘碰’的一声,伴随着男人的痛呼,和倒地的声音,张天爱连忙打开了手电筒。 张天爱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男人痛苦的捂着下半身,在地上滚来滚去,地上还留了几滴血,表情都快哭了,她瞬间觉得那痛挺难以忍受的。 不过张天爱可没有一丁点的同情,活该这男人不穿衣服,还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来,不死都算好的了。 魏梵蹲下,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从他的脖颈处将那一块玉佩给一把扯了下来,握在手中。 张天爱连忙跑过来,道:“小梵,你真厉害!” 魏梵脚下一个用力将那把猎枪踢得远远的,道:“可惜了这玉。” 光是放在手里蹭了蹭都知道这玉是上品,还是加持过的开光之物,否则也不可能帮这男人抵御那么多恶鬼缠身,给了这么一个人渣,的确是可惜了,简直暴殄天物! “小梵,你的夜间视力怎么那么好?”张天爱忍不住问出来。 正常人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还能这么准确的瞄准位置,快速出手吗?还不带一点犹豫的。 “我是他的眼睛。” 只是留下了这句话魏梵便转身走进了屋内,留在后面的张天爱只是稍微想想便明白了,魏梵曾经说过,那一位失明过,所以那一段时间里,她是他的眼睛,所以格外的在乎,也不得不看得更加清楚吗?因为害怕才会特意锻炼。 张天爱似乎有一点明白了他们之间的牵连,恐怕是超越她所想象的深。 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张天爱没去多想顺手又踹了一脚仍在地上打滚的男人,便跟着进了屋子。 魏梵站在窗旁,不语,眼神幽深,张天爱紧随其后跟着进来后,视线同样放在了床上的那一具还算新鲜的尸体上,脸上一阵错愕。 “这不是……” 张天爱知道这人是谁,却不知道名字,因为那天夜里她根本没在意这女人。 “莫小玲。”魏梵顺口解释了。 的确,面前的这具新鲜的女尸就是那天夜里魏梵她们曾经救过的那对小情侣。 “怎么会死了……明明才没多久啊!” 张天爱纳闷了,那姑娘可是凶得紧,哪知这就死了。 魏梵上前,看了看手腕,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自杀。” 张天爱同样看到了,咋舌,“居然是割腕自杀,这姑娘也不怕疼。” 魏梵不语,但还是顺手拿起了一件毯子盖在了女尸身上,无论她生前有没有跟他们有过过节,死了也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因为是自杀,莫小玲身上的伤痕并不多,算是完整,就连容貌都还完好,只是现在身上一片泥泞,有着大量的白色斑痕,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张天爱恶心的想吐。 一想到刚刚在窗外看见的场景,张天爱瞬间觉得那男人真是死不足惜! “啊!鬼!有鬼!” 刚刚才提起,立刻就听到那男人的尖叫,张天爱忍不住一乐,道:“他不是不信鬼吗?” “玉佩被摘下,他的罪孽早该承受。” 这就是魏梵不杀他,只是踢断了那东西的理由,不需要她动手,凭那男人犯下的罪都足以受到严厉的惩罚。 “也是,看他这么肆无忌惮,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这姑娘可怜了,自杀死了不算还要被侮辱尸体。” 魏梵调笑的看着张天爱,道:“这就是害的天阳背上罪名的人。” 张天爱一愣,魏梵三言两语的解释了,前者瞬间暴起,恨不得鞭尸。 “这女人的魂魄呢?!”张天爱咬牙切齿。 魏梵摇头,道:“不在这里,这个地方有怪异,我需要进去看看。” 张天爱勉强点头,道:“别被我找到她!找到了立刻送下去,让钟馗给塞到十八极刑体验一回!” 魏梵但笑不语,打趣的眼光看着张天爱,后者迟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只好咳了一下,尴尬的说道:“我们走吧。” 随后两人并未再去看一眼那床上的女尸,走出屋子,用手电筒照过去张天爱发现那男人身上没多少快好的皮肤了,一道道不像是人类的咬痕遍布全身,像是快要咬下一块肉来,身体至于下一阵阵轻微的抽搐,显然快要不行了。 魏梵将玉佩扔到了他的旁边,这玉已经不干净了,效用也维持不了多久,但还是足够撑到天亮。就这么死了还是太便宜了,她相信那些愤怒的家属绝对会‘好好’的惩罚他的。 随后两人开始朝着里面探去,越深入便是越诡异,实在是太安静了。 这一块墓区中的‘富豪区’环境比外面的墓地还好,植物栽种茂盛,刚刚踏入的时候还能听到虫鸣鸟叫声,只是深入了之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余下她们踩在地上的咯吱声。 张天爱察觉到不对劲,压低了声音,道:“小梵,我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啊,太安静了,也太干净了。” 是的,干净,这里的干净是指没有鬼,连个鬼影都没有。 一路走来,她们虽说没有看见,但还是感觉到在暗中那些鬼物在窥探着她们,但是鬼物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不会硬碰硬,这就像是猫跟耗子,哪有耗子自己撞上去的,当然,除了厉鬼之外。 那些折磨男人的鬼属于被气急了,心中有怨气才这般报复回去,算不得厉鬼,所以在魏梵她们出了房子之后一个个都跑开了,她们也不去追究,若真要每一个鬼都抓了送到下面去,她们岂不是累死了。 可是走到现在,那些鬼影全部消失了,连一丝鬼气都没有,相反,阴气却更重了,这实在太奇怪了。 没有鬼,阴气却更重?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魏梵停下了脚步,开始细细的看着周围,准确的来说这里的墓碑已经很少了,基本上只有那么几个,而且还是年代非常久远,有些残破了。前方看去,还有很长的路。 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怎么会空出那么大片空地? 一个猜想跃入脑海,就在魏梵想要开口的时候,瞳孔一缩,一把扯住了张天爱的手臂,将她拽了过来,堪堪躲过了从身后袭来的鬼爪。 张天爱被扯得踉跄了几步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警惕的看向了身后,只见不知何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赫然就是,她们一直寻找的莫小玲。 正文 第371章 套话 一身红裙的莫小玲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魏梵和张天爱,嘴里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声。 “半厉鬼化。”张天爱皱着眉头道。 因为长期处在黑暗中,张天爱的不安和下意识的恐惧令她的敏锐度降低了,这女鬼好生狡猾,隐藏得太好,如果不是魏梵拽了她一把,刚刚那一下恐怕她也和她哥一般灵魂都会受损了。 端看这莫小玲一身红裙,还透着隐隐的黑气,已经足够说明她步入了半厉鬼。 “你在等我们。”魏梵确定似得说道。 莫小玲的笑声更大了,又戛然而止,道:“找的就是你们!” 张天爱掏出了黄符,道:“我们可没有害你,你分明就是自杀!说起来,还是我们找你算账!你为何陷害我哥?!” “那个傻子是你哥?” 一听这话,张天爱又暴躁了,道:“你说谁傻子!” “那人蠢死了,不过用几句话就信了我,哈哈哈,凭白的吞了一个生魂,我现在厉害得紧!” 此时,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魏梵都忍不住起了火气,张天阳的为人自是不用多说了,那人至今还愧疚着,甚至拼着重伤灵魂的后果还要亲自寻来,这样的人居然被骂成傻子?! 张天爱反倒是冷静下来了,道:“死于自杀的人根本落不得好处,你的魂魄只要下去了一定会受极刑!” 莫小玲怨毒的看着张天爱,道:“哼,我当然不怕,只要留在这里我就可以不用去阴曹地府!” 魏梵留心了这句话,记在脑子里,动了动嘴唇,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吃了你们!只要我多吃几个生魂,我就能彻底的逃出这里然后去寻找我的子豪!” 提到这个名字,魏梵想起了在那个聚会上,那个年轻的大男孩尴尬的对着她说话的模样,轻笑一声,道:“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莫小玲一听这话,瞬间脸色狰狞了,发丝飞扬,十足的厉鬼模样。 “没有!我们不会分手!生生世世他都是我的!” 魏梵见状肯定了猜测,上前了一步,挡在了张天爱的面前,后者瞬间明了,不吭声的后退一步。 “他不爱你,要和你分手,你不肯,就自杀威胁了吗?” 莫小玲脸色更难看了,惨白的脸足以吓退普通人。 “不是!他爱我!他是爱我的!” “你拿刀割破了手腕,打了电话给他,你告诉他你要死了,你想要他来看你,想要复合,你不想离开他。” “不!不是这样的!” “他不信你说的话,挂了电话,关了手机,他不愿意过来,而你害怕了,你不想死,可已经太晚了,血流了太多,你眼前阵阵发晕,站不起来。” “闭嘴!你给我闭嘴!” “你只能看着自己的血流了一地,你越来越怕,身体慢慢变冷,想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却拿不起手机,最后你闭上了眼睛,心脏停止了跳动。” 莫小玲的脸色慢慢的恍惚了,随着魏梵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像是回忆起那些画面,沉浸在自己逐渐死亡的过程中。 人,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濒临死去的过程,那样的恐惧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有人闯进你的家里,发现了你的尸体,你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将你的尸体搬走,看着他们宣布你的死亡。” 魏梵一步步上前着,声音压得更低了。 “你最爱的人出现了,他参加了你的葬礼,为你买下了这块地,将你葬在了这里,而这个时候,你的墓地被人刨开了,有人拖出你的尸体拉进了房子里。” 莫小玲的脸色带上了一抹恐惧,而张天爱则是惊悚了,这样的能力简直逆天了。 “在那个房子里,有人对你的尸体上下其手,夜夜抚摸,甚至做出了恶心的事情,你只能看着,却无法靠近,你很害怕,非常害怕。” “害怕……” “对,你很害怕。” “呜呜呜……好疼的,小玲好疼的,那个男人坏死了,他拖出了好多具尸体,又将她们埋进去了……” “对,他很坏,所以你更害怕了,害怕得不能动弹。” “动不了……呜呜呜,他将我的尸体放进了冰箱!我动不了,呜呜呜……” 张天爱更加震惊了,那屋子里的确有一个格格不入的大冰柜,怪不得,怪不得她的尸体一点腐烂都没有!哪怕刚死了没多久也不应该保存得这么好,这么一细想,张天爱又想吐了,甚至有点同情这女鬼了。 魏梵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耐下心来继续说道:“你继续飘荡在这里,你一次次想要靠近他却做不到,所以你深入了这里面,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这便是魏梵真正的目的,这个地方绝对不简单,现在的莫小玲比之前张天阳形容的厉害了太多,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提升的,这一点和这块地方脱不了干系,甚至从莫小玲刚刚透露的话语中可以知道她不能离开这里太久。 要对付一个半厉鬼对于现在的魏梵来说并不难,但她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 一步步诱导她的死因,从濒临死亡的境界开始迷惑,令莫小玲迅速的进入被迷惑的状态,慢慢的引到她想要知道的问题上,魏梵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了,甚至从一开始的对话中她就不知不觉得带上了言灵术,是以,莫小玲才中招了。 “我发现了什么……”莫小玲呐呐的重复着,像是在回忆,时而皱着眉头。 “对,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在里面有一个人,很高,很黑……是一个男人……” “他长什么样?” “看不见,我不敢看,他很厉害,很强大……” “你靠近了吗。” “小玲不敢靠近,呜呜呜,他会吃人!” 说着,她本是迷蒙的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吓人的事一般一下子清明些。 魏梵一愣,加重了言灵术,喉咙发热得更厉害了些,而莫小玲的清明又消失了,变得浑浑噩噩。 “他怎么吃人了?” “我,我看见了,他随手抓住了别人的魂魄就一口吞了下去,一个接着一个,那些鬼都排着对给他吃!好可怕!” “你怎么会看见的。” “我知道我吃了小孩子的生魂,那个傻子道士要抓我,所以我没出去,一直在这里逗留,我很怕,我不要下去投胎,我要去找子豪。” “对,你不会投胎,你不会。”魏梵安抚着。 “呜呜呜……他好可怕,他看见我了,我知道他看见我了,我吓得立刻跑开了,跑得远远的,我想离开这里,可是我走不掉,我知道一定是他发现了我,不让我走,我会成为他的食物……” 魏梵的眼睛带上了深思,而一旁的张天爱早已经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了魏梵,破坏这次的迷惑。 “他为什么不抓你。” “他,他不是一直都在的,他只是隔几天就会出现一次,每次出现就要吃很多很多的鬼……” “那么现在,他在吗?” 魏梵的心提了起来。 “不在……他今天不在这里……” 提起的心缓缓的落下了。 魏梵如此警惕甚至紧张,只因为心中有了一个缓缓的猜测。 “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敢去看……他每次来了,就会死了好多的鬼,这里没有鬼和我说话……我很害怕……” 魏梵沉默了一下,开始思考着,如果真的是如她猜测那般,那个人是那一位的话,那么这其中象征的事情可就大了多了。 沉思中的魏梵没有留意到,一直听话的莫小玲开始慢慢的抖着身体。 “小玲很害怕,为什么子豪不来找我……为什么他不来看我……” “他不爱我了吗……” “子豪不爱我了吗……” 抖动更加剧烈了,张天爱本不想打扰魏梵的沉思,但眼见着那女鬼越来越奇怪,她开口:“小梵!” 魏梵从沉思中惊醒,抬头看去,只见此时莫小玲一改刚刚的迷蒙,重回狰狞,眼神怨毒的盯着魏梵。 “是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子豪和我分手了!” 魏梵用上了言灵术,道:“你误会了。” 哪知,许是因为刚刚一直被迷惑,导致了现在的莫小玲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只是恍惚了一下又恢复了清明。 “他偷偷打听着你的消息!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都是你的错,他才离开我!都是你!” 魏梵放弃了言灵术,张天爱见状立刻拿着黄符上前了一步。 “他不来我看我,肯定是找你了!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说着,莫小玲挥舞着双爪直直的朝着她们两个从来,在一旁一直等候着的张天爱早就不耐烦了,也不知道这莫小玲是不是傻缺,死之前还穿着红裙,活该这黑暗的夜里就这么显眼无比,她要是看不见就真的眼瞎了! 压根就不需要手电筒的光,那一抹红非常 嚣张的在张天爱面前晃悠着,当了半天睁眼瞎的张天爱瞬间眼睛都亮了,这么大个移动标靶,她要是打不中就真的是可以回家嫁人了! 魏梵见张天爱战意满满,识趣的后退了一步,得到想要的情报,她的心情还算满意。 莫小玲和张天爱正面对上,这么三年来,张天爱早就不是当年的青涩身手,现在的她哪怕独自一人解决任务也不会让人担心了去。 而魏梵,则是转头向着更深入的地方走去,她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 正文 第372章 惊天秘密 抛下了身后的打斗,魏梵在深入着,越往里面走,那些墓碑都消失了,只余下一片片高大的树木被风吹过沙沙作响。 真的是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那么,这足以证明莫小玲说的话是真的。 魏梵放轻了脚步,隐隐的感觉到前面有一个屏障,抬眼看去却是几棵密实的树木,那是一个绝路。 然而魏梵的直觉告诉她,并不。 随后她闭上眼,笔直的向前走去,慢慢的往前走,若是有外人在场肯定会惊悚的发现,魏梵正在想着一颗大树的树干撞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棵数就像是一片水面那般,魏梵慢慢的融了进去,扬起了周围一圈圈的像是水波纹一样的纹路。 而后,魏梵消失了。 重新睁开眼,魏梵看见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不,准确的说,是一片空地,只是地上却画着一个纹路,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像是一个复杂的阵形。纹路呈现血红色,像是用鲜血染红了一般,红的发黑。 魏梵慢慢的蹲下来,细细的蹭了蹭那纹路,放到鼻尖轻嗅,浓厚的血腥味混杂着一股恶臭,直冲入鼻,魏梵脸色难看的将手指放下。 几乎不用怀疑,这是一个恶阵。 她左右看了看,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出了脚下的纹路以外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看来这就是莫小玲所说的,那个人‘进餐’的地方。 魏梵站起身,退了些,寻了块石头站了上去,勉强将这个纹路给看了个遍,奈何这纹路实在太大,太复杂,她一时间并为看懂,也找不出记忆中有过熟悉的影子。 这样的纹路存在于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偶然,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名字跳入脑海,阴阳地…… 这个只存在与书中所记载的风水之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的那么巧合吗?要知道,这样的风水地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现在却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一个墓地里。 魏梵的脑子在不停的转着,阴阳地,大凶大吉,神秘的男人,吃鬼,幻境,纹路…… 一个接着一个的名词蹦出来,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着相连的地方,隐隐有着因果关系,到底是什么? 想想,仔细想想,一定可以想到的…… 魏梵不由自主的咬住了下唇,脑子转的飞快,将所有的线索都摆在了一起,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蹲下,以手代笔,将每一个关键字都写下来,死死地盯着。 越想越觉得有一条线索快要出现了,魏梵的手猛地抓起了一把沙子。 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如她猜想那般,那个男人是那位的话……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 魏梵的脸上一喜,还带着点震惊,她立刻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这一整个阵法,毫不留恋的朝着原来的方向,闭着眼睛退了出来,这个环境如果是凭着眼睛去走是永远不可能走得出去的。 然而,许是魏梵太过激动和震惊,令她遗忘了将那一个方位她留下的印迹擦掉。 刚一走出了环境,便迎面撞上了打着手电筒寻过来的张天爱。 “小梵!终于找到你了!” 张天爱的脸上还带着红潮,语气有些喘,显然刚刚的动手对她而言也费了不少功夫,连头发都散了,但大抵没有什么事,估计是圆满的解决了。 “好了吗?”保险起见,魏梵还是出口问了下。 张天爱骄傲的说道:“那必须啊!小梵你在看不起我吗?” 魏梵笑笑,调侃道:“怎么能,当初可是你一直保护我。” 张天爱尴尬了,咳了两声,语气幽幽的说道:“小梵,我也怀念以前了,那个时候你一直躲在我的身后多可爱啊,现在都轮不到了!还得要你护着我了。” 魏梵接下了这句话,道:“嗯,角色互换挺不错的。” “小梵!真是的,你也太顺着梯子往下爬了!” 魏梵不在调侃,道:“送她下去了?” 提起这个,张天爱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道:“当然,我还流了个记号,相信钟馗看到会知道怎么做的。” 魏梵对于他们之间的甜蜜选择视而不见,看见天爱现在露出的幸福笑容,魏梵的心也安稳了些,不管如何,她都希望天爱能够得到幸福,哪个给她幸福的不是人,而是地府判官。 “我们回去吧。” “天!我早就不想呆着了!正好手电筒快没电了!” 话落,两人迅速的往回走着,路过了那个小房子的时候,还顺带看了看仍叼着一口气的结实汉子,以及见到了她们过来迅速散开的鬼影。 魏梵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一块地方还有鬼影,越深入却连一个都没有了,估计那一个地方对于这些鬼物而言,具有天生的震慑力,令他们不敢逗留,而能令鬼物天生畏惧的人物,并不多。 张天爱唏嘘的说道:“那男人是侮辱了多少个尸体,看看围在他身旁的可不下十个啊!” “他长期留在这里,以守墓人的身份,没有人怀疑。” 张天爱点头同意,道:“哼,恶有恶报。走吧,别管他了!” “嗯。” 两人迅速沿着来的路线出了栏杆,然后不带停留的离开了这一个墓地,这一个晚上倒是碰见了太多想不到事情,她们需要回去好好整理下。 坐上车之后,张天爱毫不犹豫的开了回去,路上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道:“小梵,你刚刚去了哪里?” 魏梵的眼睛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象,意味深长的说道:“去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什么地方?” “很危险。” “得,我又不该知道了吗?” 魏梵缓缓道:“我会告诉你,总有一天。” “小梵,你说的啊!可别瞒我!” “好。” 并不是魏梵故意隐瞒张天爱,而是那一个猜想太过惊涛骇俗,就连她也带着怀疑,毕竟这只是她推测出来的。 车子像箭一样的开回了张家本家,已经是第二天了。刚到家就迫不及待的找上张天阳,直到张天爱费了一番功夫将事情全部讲解给张天阳听了之后,才喘着气喝了一大口水,当然,在魏梵的要求下,隐瞒了那段她独自深入了的经历。 而张天阳,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但观看神情是已经放下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养伤就好了,至此,这一庄任务才算是完成了。 张三真高兴得要挽留魏梵吃一顿饭,魏梵没有推拒,点头同意,同时心中还有着一个打算必须要借助张家的力量。 这是一顿很温馨的用餐,至少对于张天爱而言十分完美,自家哥哥恢复了状态,而爷爷也显然精神了很多,瞧着张三真笑逐颜开的模样,张天阳才真正明白,他还有家人,以后万万不能任性,凭着一时意气行动。 饭时,魏梵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张爷爷,我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 张三真道:“这有什么客气的!尽管说!只要张爷爷做得到!” 魏梵安心了,道:“我需要下去一趟,我的身体暂时留在这里,我不希望有任何人靠近我的身体。可以吗?” 张三真干脆利落的说道:“小事!你尽管安心的住下!没有人感靠近!” 张天爱接嘴道:“小梵,你去下面干嘛?” 魏梵保持了沉默。 张天爱一想,只有面对那位大人的事情时,魏梵就会一句话也不透露,不过也属于正常,毕竟那是阎罗王,那是阴间的事物,他们可是凡人,自然是不能够知道的。 一旁的张天阳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了,只是他低着头,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只是不多久,就慢慢的松开了,送了一口白饭进嘴里。 “当我没问!小梵,你尽管去,我帮你守着好了,正好这段时间我也要休息了,任务做的手软。”张天爱满不在乎的说着。 魏梵感激的一笑,如果是最令她放心的地方,那么无疑就是张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如果天师带着小悔寻来,天爱,你记得一定要将小悔留下,陪着他,勿要找我。”魏梵严肃的说着。 莫悔留在张天师那里学着怎么控制自己的戾气也有些时日了,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来找她,而这,就是魏梵最担心的,也是必须拜托张家的原因。 这一趟下去,就连她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见魏梵这么严肃,张天爱突然明白,魏梵这趟下去恐怕不简单,但她无法插手,她知道自己的水平。 张天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沉声道:“我会留着小悔的,放心,那孩子肯定听我的!毕竟我是他干妈!”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魏梵安下心来。先去洗了个澡,而后缓缓的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慢慢的将自己的灵魂从肉身分离开来,像是飘荡着,一点点的远去。 重新睁开眼时,她已经出现在了一座巨型的城门前,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酆都城。 魏梵毫不犹豫的迈起了步子,跟上了那慢慢进城的队伍,待轮到她时,只见守门的鬼差恭恭敬敬的双手抱拳,深深的鞠了个躬,倒是引得魏梵诧异了。 “你们这是?” “王妃安好,阎罗王早早便有令,见您无须检查,请快快进去吧,大人在里头等你。” 魏梵想起了那日炎罗走之前对她说了,酆都城随时可以进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她现在的身份可以算是在地府公开了吗? 尽管不在乎名声的魏梵此刻觉感觉到心中有一抹暖流划过,但因着心中有事,只要收回了思绪,对着鬼差点点头,便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她走后,那两名鬼差才直起身体,将后面那一个企图蒙混过关的鬼魂给揪了出来。 “放开我!为什么她可以直接放行!” 鬼差死鱼眼的脸挑衅的说道:“大胆!那可是大人直接落下的命令,你等宵小怎敢惦记!” “我不服!我要进城!” 另一个鬼差干净利落的将这个小鬼给一把丢了出去,高喊:“下一个。” 死鱼眼鬼差嘀咕了一句:“大人的心思真难差,这回可真是我们酆都城的夫人了吧……” 正文 第373章 饿了太久的炎罗 只是刚刚踏入了城里,魏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腰间缠上了一条结实修长的手臂,眼前一花,身体腾空,便消失在了原地,。 后面那两个鬼差余光瞧见了,又嘀咕了一阵,不外乎就是大人可真宠着那新任夫人,还亲自过来接之类的。 当重新踩在了地上的时候,身后的怀抱依然没有放开,魏梵哭笑不得,拍了拍缠在腰间的手,轻声道:“怎么了?” 炎罗一阵低叹,收紧了手:“梵儿。”语气极尽缠绵。 魏梵一怔,明白他们之间许久未见了,这男人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也对,炎罗在地府常常忙得抽不开身,而她在阳间也没有空,导致了他们自她醒来,并没有多少机会腻在一起。 当炎罗抱紧她的时候,魏梵才惊觉,原来她也是想他的,忙碌的时候不觉得,待相见了,才反应过来倒有些不习惯了。 “梵儿,你在想什么?” 魏梵下意识的回答,“你。” 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惹得魏梵红了脸。 “梵儿,我想你了。” 魏梵一怔,身体软了些,将全部重心都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以为你很忙。” 炎罗嗯了一声,魏梵便感觉到脖颈处落下了一个轻吻。 灵魂的敏感度比肉体深多了,只是一个轻吻,就惹得魏梵颤了一下,自从回来后他们从未做出亲密的举动,就像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双方都有各自的事情忙碌着。 魏梵忍不住算了算,自从千年前在双王朝的时候,他的触感还未消失,唯有那时尽兴的放纵了一次,此后他的触感消失两人也只是夜间相互抱着入睡,一直到她与地藏达成交易,换取了一半的寿命,那一段时间,几乎是一年之久。 换取寿命,她不知为何昏睡了三年,也晚了三年苏醒,那么比她早醒来三年的炎罗肯定不可能碰过别的人。 加上醒来后,她忙着各种各样的事物…… 这还真是,苦了他。 魏梵的心情微妙了,所以现在这个男人是在对她表达欲求不满吗? 刚走神的魏梵被一阵轻微的触感拉回了心神,她竟被咬了一口。 “你是狗吗?”魏梵绷着脸问道。 “令你走神,是我的不是。” 下一秒,魏梵的身体被转了过去,直面对上炎罗俊美的脸庞,那双狭长的黑眸里带着沉沉的欲念,热得快要将魏梵给燃烧了一般,她的脸再也绷不起来了。 炎罗凑近,唇上一疼,又被咬了一口。 魏梵是生魂,她的五感更加敏锐,唇上的疼痛麻麻的,随后不久又被舔了舔,像是挑逗似得,只在唇瓣上周旋,并不深入,魏梵恼羞成怒,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后脑袋,重重的压了过来。 炎罗的眼角带着笑意,不在逗弄,而是专心的亲吻着身下人儿,品尝着她的味道。 慢慢的,魏梵的手改为挂在他的脖子上,闭上了眼睛,将脑子里的所有担忧猜测统统丢到一边,此时此刻,她没空去理会。 而炎罗,放在她腰间的手更是收紧了,像是要将人给生生的融进了身体里去。 许久之后,魏梵忍不住了,努力的推开了炎罗,几番推拒之下,炎罗才放开了身下人,唇分,牵扯出一抹透明的银丝。 哪怕身为生魂不用呼吸,但魏梵仍有一种窒息感,也感受到了这男人的确就是欲求不满! “你这是白日宣淫啊!”魏梵调侃着。 炎罗的嗓音有些沙哑,看着魏梵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道:“我等了很久。” 说完,脸向下,额头抵上了魏梵的额头,近的彼此的眼里都只剩下对方,再也没有他物,这份亲昵令魏梵的心中暖得不行。 “我听小悔说,有女人靠近你,不是吗?” 魏梵可还是记得她在朦胧中就是因为听见了这句话就乍醒了,怎么能不在意。 尽管知道,此时此刻的炎罗根本不会去看别的女人一眼,可她就是在乎,她从来不是一个心大不计较的人,她自私,她的独占欲不比炎罗弱,这大抵就是,情至深处,无法容忍一丝一毫的怀疑。 “你在吃味吗?” 炎罗低低说着,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看着她亮晶晶水润的眼眸带着绝对的霸道和自信。 “对,我就是吃味了,怎么,你有意见吗?” 这样端着小性子,又像是撒娇的语气,是炎罗从未听过的,他的眼眸沉了沉,越发幽深了。 下一秒,魏梵一声惊呼,被炎罗打横抱起,向着房里走去,魏梵止不住的笑出声,道:“傻子,你想作甚?” 炎罗目不转睛,甚至可以说着正儿八经的向前走去,嘴皮子掀开,蹦出了两个字:“做你。” 魏梵啜了一口,拿着手指在他胸口点了点,道:“阎罗王大人,你这是学坏了。” “梵儿,你会逼疯我。” “你不是早就疯了。” 炎罗脚步一停,缓缓的说道:“对,我早就疯了。” 几乎是不等魏梵说出一句话来,便被丢下去了,砸在柔软的床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房内。 炎罗附身而上,将魏梵的双手扣住,压在头顶,仔细的端详着魏梵的脸,另一只空出的手慢慢的描绘着她的五官。 魏梵极不舒服这姿势,待那手蹭到了唇旁时,张嘴一口咬住了,用上了力道,而炎罗只是含笑着看她,也不抽出来,魏梵转念一想,这人根本就不怕痛的,自己真是傻了不成,刚想吐出来,哪知,那手不肯从她的口腔里出来了。 炎罗暗哑的声音响起,“梵儿,好玩吗?” 因着含着一截手指头,并不好说话,魏梵便用眼神示意他收手。 谁知,放在嘴里的手指开始曲起,触上了她的舌头,细细剐蹭着,魏梵瞬间睁大了眼,扭了下身体,又被强力镇压下去了。 炎罗手指的动作大了些,分开了她的唇瓣,几缕银丝慢慢的从嘴角落下,蜿蜒而下,落入了白皙的脖颈处,炎罗的眼,更黑了。 抽出手指,上面都是亮晶晶的口水,还有几个牙印,炎罗哭笑不得。 “梵儿,你不应该怀疑我的心思。” 转折之意便是回答了之前魏梵的质问。 魏梵撇开了眼,道:“你有前科。” 瞬间,气氛僵硬下来了。 魏梵突然后悔说出了这话,她转而看向了炎罗,果然,他本是隐瞒着欲念的神情变得阴冷,但这种冷不是对她,更像是一种自责。连带的,他松开了扣住魏梵双臂的手,双手撑在魏梵脑袋的两侧,就这么执拗的看着她。 “对不起。” 他的回答只有这么三个字。 却令魏梵的心都颤了颤,那一句话她根本是无心的,也没有多想,她告诉自己放下了,那么就真的是放下了,只是想不到,这傻子还在记挂着,恐怕一直以来都没放下吧。 明明受伤的是她,怎么此刻却在为他而心疼?真是入魔了不成? “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太多了,不用说了。”魏梵略微强硬的说道。 炎罗并未答话。 魏梵心中叹了口气,月挲的事她不是接受了,而是因为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炎罗失去了记忆也还惦记着上一世的她,恐怕月挲根本不会成功,她顶替了她的存在,加上控制,这才导致了后边的事情。 三生三世,他爱上的人仍是自己,只是中间出了差错罢了,现在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魏梵不愿意再生波折了。 “听着,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的命是我给的,所以将你脑子里的所有不重要的东西都给我丢掉。” “梵儿。” “这话,我只说一次。你记住了也好,记不住也罢。”语气顿了顿,似是酝酿,道:“我魏梵,不会对你放手。” 话落,炎罗脸上的冷都消融了,溢出了满满的笑意,魏梵心底里郁闷了一下,道:“你不就是指望着我说这句话吗?” “梵儿,我很欢喜。” “是是是,你很快乐。” 炎罗压下了身子,附在了魏梵的耳旁,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魏梵的脸染上了红晕,惹来了炎罗更是悦耳的轻笑,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做不做!不做就让我起来,有事和你说呢!” 炎罗直接用行动表明了他的答案。 笑话,他忍了那么久怎么可能继续忍耐下去? 衣衫尽解,红床帐暖,纠缠在床上的影子密实得分不开来,在声声低吟和喘息中带出了无限的旖旎。 魏梵张着嘴,眼睛溢出了水雾,灵魂的敏感度太过令她快要受不住了,就连死死的咬住下唇也吞不下快要喊出来的字节,哪知那人还故意的折磨着她,每一个动作的落下都会伴随着一声极为绵长的‘梵儿’,这天下,也只有他才可能极尽缠绵的喊出那一个名字。 终于,魏梵受不住了,眼睛都红了,手指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子,都快扯破了也无济于事。 “你……你够了,停下……”魏梵恳求着,甚至恨不得将自己之前的话都给收了回去。 这分明就是饿了很久的野兽!她是不可能喂饱的! 自作孽,不可活! “梵儿,不够,还不够……” “你,你想弄死我!” “呵……” 终于,魏梵扛不住晕了过去,而炎罗却从未停下自己的动作,余下一室的芳华。 正文 第374章 你还想赶我走吗? 魏梵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浑身酸痛,甚至动一动的略显疲惫,而此时她正被人紧紧的抱住。 抬眼间,便对上了炎罗满是温柔的眼眸。 炎罗道:“醒了。” 嗓子里还带着情事后独有的暗哑,沙沙的,惹得魏梵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觉着,现在的他,格外的迷人。 “嗯,什么时候了?” “不急,睡一会。” 魏梵咬牙道:“禽兽!” 途中她醒了两次,无一例外他都还在动着,这份持久力也真是没谁了,闹得后面她也不管了,自己睡去了,也得亏是灵魂状态恢复得快,加上身体被清洗干净了,没那么难受,否则她一定要给脸色他看看! 炎罗轻笑,应下了这个称呼,道:“睡一会。” 魏梵早就没了睡意,只是接嘴道:“毕城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我们明日便可前去。” 魏梵好奇了。道:“他们是何时开始的。” “不知。” “竟连你也不知?” “梵儿。” “好好好,是我好奇了。” “怎的这般晚才下来。” 魏梵转了个身,懒洋洋的说道:“帮天阳解决了一件事。” 哪知,这话刚落就被一只大手硬是将她转过的身子又扭了回来,脸对脸,不容躲闪。 “梵儿,你和他……” “打住,天阳与我并无可能,我只当是朋友,他帮了我很多,你别多想。” “唔。”语气里尽是勉强。 张天阳的存在,炎罗不会不知道,甚至对他心里的想法也一清二楚,若是别的人,只怕炎罗早就出手了,但是不行。 正如魏梵所说,张天阳帮了她很多,整个张家都是魏梵在意的人之一,单单这一点就令炎罗克制下了所有的冲动和不喜,他犯的错有很多,绝对不会令自己多背上罪名,有任何令魏梵不喜的地方,他都不会去做。 “说到这个,我有事和你说。起来。” 魏梵想起了特意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赶紧推了一把炎罗,将他推开,自己起了身,所幸事后炎罗替她穿上了衣服,否则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 炎罗没有多做什么,便跟着一同起了来,见魏梵的神情十分严肃,也收敛了心思。 魏梵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在墓地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炎罗,尤其是那一个地方的一切,没有一丁点遗漏,甚至那从案桌上拿起了纸张,大致画下了那一个图案。 只是因为当时太急,而图案又太大,需要俯视才能看清,是以,魏梵只能画出了一个残缺的纹路,很多地方都缺了角。 炎罗在旁边观看着,直至魏梵落了笔,他的脸色陡然变了,一把拿起了纸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见炎罗这样的状态,不用解释,魏梵也知道了这个阵法真的有问题,可是她没有任何关于这阵法的记忆,只能确保自己画的没有出错,然后耐心的等着炎罗放下了纸张。 “你看出什么了吗?” 炎罗沉着脸,道:“上古恶阵。” 魏梵一惊,道:“那是什么?” “改换风水,聚阴聚灵。” 魏梵的心抖了一下,缓缓说道:“这个阵是不是还有一个功效……滋补魂体。” 炎罗沉默。 而魏梵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抓住了炎罗的手,握紧,道:“你告诉我。” “是。”炎罗给出了准确的答案。 魏梵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肯定,随之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她寒着脸,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炎罗张开嘴,却没有说一句话,他曾经承诺过,不在隐瞒魏梵一分一毫。 “我只是,有过猜测。” 魏梵抓着她的手更紧了,颤声道:“地藏是不是……受了重伤。” 炎罗道:“我并不确定。” “阵法聚气,吞噬魂体,除了这一个猜想,我想不出别的。” 炎罗拿着纸张,一捏,那纸就凭空的冒出了火苗,燃烧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梵儿,你……” 魏梵打断,道:“你直接告诉我,这一个猜想你有几分把握。” 炎罗一顿,道:“原只有五分,但现在……八分。” “八分……” 魏梵呼出一口气,八分,那么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突然间,炎罗的脸色大变,猛地反握住魏梵的手,道:“梵儿,你留下的印迹是否没有清楚?” 此话一出,魏梵的心提了起来,她猛地想起,那时候她在地上写了字,苦苦思虑,在离去的时候太过匆忙并没有擦去。 只这么一想,她的脸色也难看了,甚至涌上了自责。 “我是不是……坏事了?”魏梵艰难的开口。 炎罗一把抱住了魏梵,道:“没事,别怕,我在这里,梵儿莫怕。” 魏梵忍不住想到更多,地藏绝对会发现了她曾来过,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儿,设下了阵法,改变了整个墓地的风水,形成阴阳地,还大肆吞噬了那么多的鬼魂,断然是隐瞒得很深,被她这般打草惊蛇之下,恐怕会坏了炎罗的所有的筹划。 “我做错了,都怪我,若是在小心些就不会犯这个错!” 越想越是惊惧,哪怕是她的骄傲也不得不承认,地藏的能耐根本不是她能动弹的,甚至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恐怕都能令她这个所谓的圣灵魂飞魄散。甚至与连炎罗也需要费尽心思去谋划,隐忍的窥探着。 现在这般,她将所有事情都弄乱了。 “梵儿,不会的,你没有错,你发现了那个地方,令我肯定了猜想,你没有错。” “被他发现了,那么你的谋划……” “梵儿,我是你的夫君,那么你便要相信我。” 魏梵仍是颤着声,想要说话,哪知,炎罗一个吻便盖了下来。 缠绵许久才放开,缓缓道:“梵儿,莫怕。” 魏梵这时才镇定下来,调节自己的情绪,对,他说得对,她应该相信他,相信他这么久以来做的部署,更何况,这个猜想被确定了之后她更应该高兴,而不是惧怕。 一向强大无比的地藏受了伤。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再好不过了是吗?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机会更大了。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魏梵固执的问着,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如何才能将危险性降到最低,然而却迟迟没有听到炎罗的回复,她诧异的抬头,对上了他的眼。 魏梵的心沉了沉。 她缓缓的推开了炎罗,后退了几步,站定,看着他的眼,她扬起了一个冷笑,道:“炎罗,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所想的。” 炎罗上前一步,“梵儿。”欲要抓住她。 “别碰我。”魏梵冷喝。 炎罗伸出的手僵住了,他低低的叹息。 “你是不是又想赶我走?!让我躲在安全的地方?!” 炎罗一窒,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 果然…… “你可真够好心的。”魏梵气笑了。 她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的逼近了,道:“炎罗,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是。”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躲开?嗯?” “梵儿……” “闭嘴!你将我之前说的话全部忘了吗?!” “地藏的实力,我没有把握护你周全。” “见鬼!你要有把握,还至于这么狼狈吗?你以为只靠着自己就可以了吗?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的命是谁给的!” 炎罗的眼慢慢的红了,透着暴戾,他拿下了魏梵的手,一扭,将她抱在了怀里,道:“三十年?不,我要你活着,一辈子。” 这,便是他如此放纵自己去冒险的理由。 他的梵儿一次又一次的牺牲自己,这令他如何能接受?! “放屁,你让我独自活着一辈子?!” 炎罗顿了一会,道:“小悔还需要你。” 提到了自己的孩子,魏梵沉默了,的确,这一次太过凶险,甚至就连炎罗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意外发生,他们不可能还有什么见鬼的三十年。 “如果在双王朝,我会活着,带着小悔走的远远的。但是现在,不行。” “梵儿……” “这里,小悔长大了,他有张天师,有天爱,他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他令我觉得骄傲。” “你教的很好。” “他的未来还会有很多,也不会孤单。但是……你只有我。” 炎罗的手,猛地收紧了,他的嗓子干涩得厉害。 “你只有我了。”魏梵重复着。 炎罗忍不住的扯出了一抹笑,低低的说道:“是,我只有你了……” 魏梵的手抱上了他的腰,并不紧,只是挂着,她轻声道:“所以,你还要赶我走吗?” “不……” “为了不令小悔恨我们,所以,我们必须赢,不是吗?” “是。” “那么,收起你脑子里那令我生气的念头。”魏梵阴恻恻的说道。 “梵儿……” 炎罗在此刻突然庆幸,三生三世,他的梵儿从未离开他,无论发生了什么,兜兜转转,她还是逃不开他的身边,那么,他为何要将她推开?! 见鬼的危险!曾几何时,他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太过在意就下意识的想到失败了吗?他怎么会失败?他有他的梵儿,有着那么精心的部署,又怎么会失败? 不,他不会输的,他输不起魏梵,也输不起他的孩子,那么便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他要赢,赢得干净磊落,赢得毫无悬念。 魏梵心中松了口气,总算把这傻子给劝住了…… 正文 第375章 毕城的纠结 以往百年都不见得有盛事的地府近十年来可谓是接连不断的举办,尤其以婚礼为主,就连那殿堂会的风头都被压下去了。 所有鬼魂最为津津乐道的大抵是五殿阎罗王曾经乌龙的婚礼,举行到一半便取消了,其次就是一殿秦广王与十八殿欲欢王的‘挂羊头卖狗肉’的婚礼,现在,又轮到了这六殿成王和欲欢王的再一次婚礼,可谓是结婚结上瘾了? 最为诧异的当属这十八殿欲欢王灵冰了,有着地府第一美人,外加最强势的女子之称的殿王,是任何一个鬼魂都要尊敬的存在。连嫁二夫,每一个都是响当当,排在前头的殿王,这灵冰委实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毕竟那日在秦城举办的婚礼上,紧急召开的殿堂会并未引起太多鬼魂的注意,甚至可是说是被有意的封锁了消息,所以外头是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只当这欲欢王是嫌弃了那秦广王要改嫁了! 也对,阎罗王曾经连挑众殿王的美名可都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啊!那英勇的身姿早就传遍了地府每一个角落,更何况那秦广王至今还闭门谢客,看来是还没有好得利索啊!这下子,那阎罗王的威名更胜了。 嫁给一个懦夫,那灵冰肯定是不服气的,加上她的性子也是不服输的,改嫁那就是肯定的! 是以,这就是地府人人流传的版本,都说那灵冰耐不住寂寞,受不住蒋玄的懦弱,才要改嫁毕城,因为那毕城可是阎罗王的好兄弟…… 总之,地府的八卦一点都输于阳间。 卞城,成王府内。 大红色装饰一片,处处彰显着喜庆的气息,显然已经是精挑细选过的,细节处还带着主人的精心准备。 当炎罗携带着家属魏梵赶来的时候,便是看见这焕然一新的成王府,就连那些个侍从鬼差走路都是飘着的,看样子也是极欢喜的。 炎罗一个闪身,带着魏梵直接消失在原地,也不需要报备一声,身为阎罗王他就是这么任性。 当他们出现在书房内的时候,毕城的眼睛瞬间亮了,急吼吼的一把拽住了炎罗的袖子,就差嚎上一嗓子了,看得魏梵十分想笑。 一旁的判官萧何恭敬的躬了躬身,道:“见过阎罗王大人……和夫人。” 十分有眼色的萧何立马在后面加了一句话,惹得炎罗多看了他一眼。 “小炎,救我,快救我!QAQ!” “放手。” “不放!” 炎罗忍了忍,用上了劲儿才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毕城指控,“小炎,你好狠的心!” 见状,魏梵原本压抑的心情释怀了些,忍不住噗得笑出了声。 毕城一脸犹豫的看向了魏梵,脸上赤裸裸的在为魏梵的嘲笑而露出的哀戚,魏梵连忙咳了两下,收了笑,转而对着萧何说道:“他这是怎么了?” 萧何无奈的说道:“大人这幅样子已经三天了。” 魏梵立刻满含深意的说道:“辛苦你了。” 萧何嘴角抽搐,“夫人说笑了。” 毕城跳了起来,控诉道:“小梵,你也在取笑我吗!” 魏梵道:“你这不是成婚的喜事,为何表现得这般抗拒。” 一提起这个,毕城又下意识的想要抓住炎罗的袖子了,后者眼明手快的侧身闪过,站在了魏梵的身旁,显然是不想靠近了,毕城只好不甘心的掏出了自己的扇子,使劲儿的扇着。 “这婚我原是不想结的!”毕城凶恶的说道。 “那这是为何?” 毕城一阵尴尬,脸上浮现了不自然的神色,道:“咳咳,我不就……”含糊了几句,又道:“你情我愿的事儿,我也不是故意的,她非比我娶了她。” 哪怕毕城在怎么含糊其词,魏梵也可以揣测出来其中被省略的部分,瞬间,她的眼睛带上了鄙视,道:“原来是阁下不想负责吗。” “胡说!”毕城下意识的反对。 “你占了她便宜,却不想娶她,这不是不负责任又是什么?”魏梵反问。 哪知,毕城理直气壮的道:“这不过是凡人的规矩,我们是殿王,自是不必遵守的。” 魏梵气乐了,道:“阁下真是会说话,我倒是插不上话了。” 炎罗揽过了魏梵的腰,手指轻轻的蹭了蹭,似是安抚她的怒气,对着毕城淡淡的说道:“既然你不愿,那么取消了便是。” 魏梵添了一句:“也好放各自自由,免得成了怨侶倒是不合适了。” 毕城张了张嘴,摇着扇子的手停了下来,变扭的说着:“这帖子都发了出去,取消不好吧。” “那你是既要名声,又不愿娶,当真是……” 不要脸。 魏梵后面三个字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角色都不是蠢的,自然知道后面不是什么好话。 毕城有些暴脾气了,道:“你与小炎本就是一对,自然不会在乎,哪知我们的事儿!” 转折之意便是,你们两个相亲相爱,自然是不了解他们的事! 魏梵扯住了欲要说话的炎罗,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上前了一步,道:“我问你,这府上的装饰,你可曾动过分毫。” 毕城不耐烦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收了扇子,用扇子柄一下一下的点着桌子,像是随意的开口道:“自然不是。” “那么是谁装饰的。” “她。” “没问题,她身为一个殿王,恕我直言,哪有功夫亲自理会这破事,若非在乎了,何须她亲自动手?” 毕城愣了一下。 魏梵倒是真的为那灵冰感受到了不值得,曾经在秦城发生的一切,她都还记得,毕城发疯抵挡的时候,灵冰算是付出了大功劳的,地府十八殿里,就属她最看得开,从不加入任何一派,悠悠闲闲的当着自己的中间派,不显山不露水,就做着一个殿王位置罢了。 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了,谁他妈会堵上一切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抵抗攻击,原本她可以不必受这些风险的。 魏梵承认,她对于这个敢爱敢恨,勇敢果决的欲欢王十分有好感的,哪怕她们曾经有过过节,但在那一天她挺身护着她和炎罗的时候,那一点不爽都消失了。 在来到卞城的路上时,她可没有漏掉地府对这桩婚事的八卦。 毕城顿了一会,像是为自己开解道:“她喜怒无常,做这些事也不奇怪,本就是她提起的婚礼……” 哪知,在魏梵戏剧的目光之下,毕城后面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来了,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难受得紧。 炎罗叹口气,上前一步,重新揽住了魏梵,道:“梵儿,冷静些。” 魏梵哼了一声,道:“我很冷静。只是看错了人罢了。” 对于魏梵的冷嘲热讽,毕城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干脆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是,我感谢她,那几次她挺身而出帮了我不少忙,我对她也改观了些,但不过如此罢了,我愿与她继续这般相处,我们是殿王,这般下去不好吗?无拘无束,任我自由。” 听完,魏梵的表情微妙了,看着这样的毕城,她想起了现代的一个词,婚前恐惧症。 说的就像是现在的毕城。 魏梵斟酌的说道:“或许……她只是想要一个名分罢了,阁下似乎忘了,哪怕她是殿王,但她先是一个女子。” 毕城又说不出话来了,脑子里似乎闪过了很多念头,但太快了,他一时抓不住。 炎罗皱了皱眉,道:“若是你没有准备好,那么取消了便是,与她解释清楚。” 毕城颓然的扯了扯嘴角,忧伤的说道:“说得倒是简单,你是没见着,这几日她都将几百年的笑都笑完了,走路都带风的,我可不想被揍一顿。” 毕城可仍是记挂着萧何回答他的那一个‘死’字,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倒不是说他打不过她,只不过,对着一个女子,哪怕是殿王,如非必要,他还真的下不去手了。 “原来,这便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一声冷冷的声音在房内炸了。 毕城立刻瞪大了眼,盯着慢慢推开房门走进来的灵冰,那随着步伐晃动的铃铛像是加速了他的紧张似得。 “灵……灵冰……”毕城的舌头都捋不直了。 “如若你不喜,直说便是,我也不是非你不嫁。” 灵冰的脸色十分平常,没有怒气,也没有笑意,就像是说着十分平常的事情一般,而这,令毕城的心抖了抖。 毕城咽了咽口水,道:“你听我说……” 灵冰转身,歉意的对着炎罗和魏梵说道:“倒是辛苦你们跑一趟了,是我的不是,改日定当上门拜访。见笑了,奴家先走一步了。” 魏梵知道,灵冰绝对生气,而且气得不轻,哪怕她脸色看起来这么平常!平日里说话都是轻佻的,现在这般正式的用上了敬语,这不是生气又能是什么?估计她将那些话都听了去! 话落,灵冰连看都不看一眼毕城,便摇着步子直接离去了,刚出门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而毕城手上的扇子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面如菜色。 “她……听了多久?”毕城心底还存着希望。 萧何在一旁幽幽的说道:“怕是全听了。” 毕城的心又抖了。 魏梵终是忍不住了,道:“还不快去追!傻愣着作甚!”语气里尽是恨铁不成钢。 话落,毕城下意识的起身跑了出去,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了,现在他的心里,十分恐慌。 正文 第376章 冰释前嫌 留在房内的魏梵看着毕城慌张的跑出去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道:“他该不会还未发现自己的感情吧?” 炎罗的眼睛里也不由得多了丝笑意,道:“他会吃些亏。” 魏梵想了想,道:“我有点担心,会不会……” 炎罗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道:“他会处理好。” 毕城若真是那种不知轻重,浪荡不堪的性子,别说能抓住他的袖子了,炎罗恐怕第一个就将他灭了。 魏梵勉强忍下了心中生出的担忧,刚想说话,余光却看见了一旁的站着想背景板的萧何,后者瞬间会意的躬身道:“萧何还有事前去处理,阎罗王大人和夫人请自便。” 说完潇洒的离开了,将书房空给了他们,不得不再次感叹萧何的识事物,毕城能有这样的判官真不得不感叹毕城的好运气,自然,钟馗也不差就是了。 房内没了多余的人之后,魏梵总算开口了,道:“你怎么确定他们能够听你的?” 这一次婚礼根本就不是一场普通的婚礼,至少对于他们来说不是。 地藏随时都有可能发现她留下的踪迹,只一思考便可以推测出是谁,魏梵不得不再三担忧着,但她的担忧都被炎罗强力安抚下来,为此,炎罗将他这段时日的部署都像魏梵坦白了。 但是,这可能吗? 地府十八殿,每一个殿王都是那么傲气,拥有着超然的地位,更何况,他们根本不必要去冒险,炎罗凭什么能够命令他们 ?除了那几个相交甚好的或许会帮忙之外,对立的那些又怎么可能? 炎罗整了整被扯皱了的袖子,脸色平静,淡淡的说道:“有时候,武力镇压只最快的手段。” 魏梵一愣,道:“你是说……” “打到他们听了为止。” 魏梵嘴角抽了抽,沉默了良久。 “炎罗,你忒坏了。” 炎罗但笑不语。 另一边,毕城追了半天,终于在阴池旁见到了灵冰的影子。 突然的,他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踟躇了一会儿,随后才打算靠近些。 “够了。站住。” 毕城停下了步子,僵在了原地,想开口解释什么,又发现都是徒然,因为该说的话都被她听了去,他还能说些什么。 “毕城,是我强人所难了,那么,这场婚礼便是取消了也好。” 由始至终,灵冰都为转过头来看着他,这令毕城很不安。 “哎,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毕城惶惶不安了。 说到底,他还是过分了,临到结婚了突然蹦出那些话来谁也受不住不是? “毕城,你知道地府上下怎么说我的吗?”灵冰突然反问。 毕城下意识的回答:“怎么说的?” “一女嫁二夫,水性杨花也。” “胡说,你与蒋玄根本就是……” 话到后面又不知怎么接下去了,知道真相的恐怕只有他们这些个殿王而已,其他的鬼又怎么可能猜到? “奴家从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是我莽撞了,毕城,奴家走了便是,不必你这般烦忧。” 说着,铃铛轻响,似是要远去一般,毕城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你站住!” 背对着毕城的灵冰,果然站住了,视线上移,只见灵冰的脸色全然没有刚刚语气里的哀怨婉转,有的只是慢慢的势在必得,甚至嘴角那抹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了,眼睛亮闪闪的,显然是拿捏的十分好。 “说几句话还不给了!那我们以后可怎么生活!” 闻言,灵冰险些笑出声来,忙压住了语气,道:“呵,谁要与你生活了?” “当初可是你说要嫁与我的!” “可我没说要你压在奴家身上。” 毕城的厚脸皮也忍不住尴尬了,那一晚的确是他孟浪了…… “但那是特殊情况!” “对,现在奴家不用你负责了。”灵冰平静的说。 毕城被噎得心肝疼,他现在也闹不明白自己的感受了,明明他对这个婚礼诸多意见,甚至他是不愿意成婚的,现在灵冰也放弃了这个婚礼对于他而言言再好不过了不是吗?那为何现在他却不乐意了? 隐隐觉得心中十分不痛快,特别是从刚刚到现在灵冰一个正眼都给给他!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分明就是她黏上来的!怎么就现在反转过来了! “你转过头来!”毕城暴躁的说。 “奴家现在不愿见你,你走吧。” 毕城更暴躁了,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拽住了灵冰的手,随即一阵铃铛响,灵冰被愣生生的转了个身子,毕城涌到嘴边的话突然吞进去了。 他的面前,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眼泪聚在眼眶里,就是不落下,紧紧的咬住下唇,哪怕发白了。 那张平日里艳丽无双的脸,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名为‘脆弱’的神情。 毕城的心中震撼了,在他的印象中,灵冰永远都是那一副漫不经心,风情万种的模样,嘴里不干净,总是调戏着他,甚至以戏弄他为乐。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有眼泪这种东西的存在?甚至,还会脆弱?她明明就是殿王啊! “你……哭了?” 毕城突然觉得自己抓着她的手很烫,很软,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他想放开,又舍不得放开。 【哪怕她是殿王,但她先是一个女子。】 【她在乎一个名分。】 魏梵的话毫无预兆的跳入了脑海里,毕城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明显被吓到了。 灵冰抽回手,低下头,道:“奴家已经令你这般讨厌了,那么这婚不成也罢。” 毕城的嗓子像是火燎一样,他的心中满是异样的感受,实在是现在这般的灵冰给他的感受太过震撼,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哪怕是欲欢王,也是会哭的,也会因为他的那些混账话而哭。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毕城瞬间觉得自己成了罪人,他手忙脚乱的想要重新拽住灵冰,后者灵巧的闪过了。 “阁下现在是要作甚。” 灵冰一把擦干了眼泪,冷冷的对着毕城说话。 “别这样和我说话!”毕城大吼。 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他实在是受不住了,他宁可如以往那般调戏抓弄她。 “呵,怎的,这婚我不成了,我身为一界殿王,又岂要屈身于你,毕城,我灵冰从不欠你什么。” “我……” “从此以后,恩怨两清。我不稀罕逼着一个男人成婚。” 毕城再也顾不上了,他一把扯住了灵冰的衣服,哪知力道太大,她身上的衣服本就是布料极少,又宽松,这一扯之下,竟露出了大半个肩膀,白皙圆润的肩头露了出来。 “你!毕城,你还要羞辱我不成?!”灵冰阴狠的说道。 毕城松开了手,这回他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只是哪怕心里再多的自责,他的眼睛也忍不住往上瞄,脑子里有忍不住回忆起那一个火热的夜晚。 心里头窜上了一簇火苗。 正在意乱情迷的毕城并未留意到灵冰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神色。 纵使是毕城也敌不过百般算计的灵冰。 “哈哈,毕城,你所图的不过如此罢了。那便答应你如何。” “什么?”毕城反问。 “你说的对,双方自由便可,又何须要一个名分,今后,你若有需要了,尽管找奴家便是,奴家总不会拒绝你。” 毕城下意识的觉得这话不对。 “天下男儿这般多,奴家可不必只有你。” “你在说什么?” 灵冰平静了,将被扯下的衣服重新扯了回来,淡淡的说:“名为欲欢王,那么自然,我精通欢好之道,以后便是有更多的男儿扑上,或许那日我也可放下你。” “你敢!” 毕城怒了,敢情她的意思是找过别的男儿爬上她的床? 做那些事? 这怎么可以!怎么能允许! “有何不敢。” “灵冰!” “奴家先走了。” 说完,灵冰的身影消失了大半,毕城一看,脑子的弦崩断了,他一把扑上去,硬是将快要消失身影的灵冰给一把扑下了。 “你这是作甚?” 毕城红了眼,看着压在身下的灵冰,怒气上涨,咬牙道:“做你。” “呵,你有和资格?” “凭我是你夫君!” “阁下忘记了婚礼已经取消了吗。” “我不同意!听见没有,我不同意!你别想找另一个,你只能在我的身下!” 灵冰状似要推开,惹来毕城更加狂虐的怒火,这女人真想推开他去找别的男人不成?! 这一个念头的蹦出,瞬间将毕城所有的迷惑给吹散了。 “我会娶你,你只能嫁给我,婚礼不会取消,你也别想逃出去了。” 灵冰忍下嘴角的笑意,冷冷的道:“放开我。” “你会后悔的!特娘的,我会令你后悔!” 话落,毕城一甩手,一个结界甩出,将这个空间给包围住了,任何鬼魂都进不来,随后,他凶狠的一把将头压了下去,堵住了灵冰的嘴,肆意的啃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他的,凭什么给别的人?! 衣衫凌乱,暴虐的气息纷乱。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正在专心致志的‘做’着事的毕城没有发现,本该怒气漫天的灵冰,此时,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意。 这个傻子,总是惹得她欢喜得不行,这样的毕城,她怎么可能,又怎么舍得离开? 不枉费花了她那么多的心思,倒是值得。 等在房里许久许久的魏梵和炎罗终于等来了一脸满足又带着尴尬的毕城,以及衣衫明显有些凌乱,满脸潮红的灵冰。 魏梵和炎罗又怎么可能忍不住这是那事过后的反应?相互看了看,忍下了笑意,魏梵道:“阁下这婚……” 毕城大声道:“结!必须!” 看样子是解决了啊。 见状,炎罗起身,表情严肃,看着毕城,只把毕城看得收起了满脸的笑和羞涩。 “怎么了?小炎。” 炎罗缓缓道:“时机,到了。” 毕城的脸,一瞬间僵硬了。 正文 第377章 隐藏的暗流涌动 此话一出,就连灵冰也收起了伪装在脸上的娇羞,眯着眼,看向了炎罗,道:“你有把握?” 炎罗道:“并无。” 灵冰拦下了要说话的毕城,道:“那么你如何确定。” “先下手为强。” 炎罗的回答惹得毕城和灵冰两人疑惑,魏梵上前一步,将事情再一次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毕城的脸色有些差,道:“这么说,只是八分。” “嗯。”炎罗应了声。 灵冰思索了一下,道:“这场婚礼,恐怕就是时机。那一位的警惕心不会这么差,若是我们全部聚集了他一定会前来。” 炎罗冷下脸,道:“正有此意。” 毕城伸手一拽将灵冰给拽了回来,挡在她身前,道:“你操心什么?我不至于连你都护不住。” 此刻的毕城全然忘记了灵冰与他一般同属于殿王的时候,骨子里隐藏的大男子主义冒了出来,灵冰识趣的退后一步,不在说话,要满足这么个男人其实很简单……呵。 魏梵很微妙的发现,为何炎罗这么冷的人能够容忍毕城这样的性子,原来骨子里这一点是相同的,遇到危险,不管什么,第一时间就是挡在身前了。 毕城见灵冰并未反驳自己,心满意足了,心里头那点不愉快消失得更干净了,原本他那般抗拒也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倒不是真的说对灵冰一点感情也没有。 “这一场婚礼,恐怖不会完美收场。”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炎罗是带着一点歉意的。 谁都知道,若是这一个猜测是真的,那么这场婚礼肯定就是一个了结。 毕城沉默了一下,握紧了灵冰的手,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俏丽的容颜,道:“以后,我补一个给你。” 灵冰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傻子,那奴家便等着了。” 就着细节,大伙又细细的谈论了一番之后勉强有了策划,而婚礼,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第三日,大婚举行。 毕城脸上一直挂着笑,穿的一身喜袍,端的是风流俊逸,迎着宾客,交谈着,而房内,灵冰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描着眉,而魏梵,则是替她梳着头发。 房内,就只有这么两个女人。 灵冰端详了自己的妆容,满意了,随后道:“我唤你一声小梵如何。” “阁下喜欢便好。”魏梵应答。 “噗,你这就生疏了啊,唤我名字便是了。倒是,之前,那时对不住了,我倒也只能说这么一句罢了。” 魏梵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指曾经发生的事,想了想,道:“不需说这个。” “好,奴家就喜欢你 这般爽快的性子。难怪阎罗王对你可就念念不忘了。” 魏梵笑笑,将一头青丝梳顺了之后,放下了梳子,道:“毕城对你也是真心。” “那傻子,呵,不枉费我花了那么多心思。” “他若是没意,再多的心思也是白费的。” 灵冰眉眼更开心了,道:“你可真谁说话。” 魏梵但笑不语,灵冰缓缓道:“这一次,毕城帮着炎罗,那么我自是会竭尽全力,但若是最后不敌,那么我便会带着他走的远远的。” 这话里,语气是晦暗不明,但魏梵明白其中的意思。 说到底,如果没有毕城这一层关系,那么灵冰是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的,同样的,一旦最后他们失手了,那么她关心的,也只会是毕城一个而已。 “魏梵明白,再次谢过。” 灵冰见状,满意的起身,道:“好说。那么我们便出去吧,这一趟婚礼,但愿能够举行。” 说着话,魏梵便和灵冰一同走了出去。 正殿里,殿王齐聚,舞女起跳,桌上摆着丰盛美食,三三两两的殿王之间小声的交谈着,眼神都带着畏惧的看着坐在首桌上的那一个孤单的背影。 魏梵刚刚踏进殿内,便镇定自若的受下了所有撇过来的或探究的视线,直直的朝着那一个孤单的背影走去,随后坐下。 “梵儿。”炎罗轻轻的唤了一声。 魏梵低低的说道:“我倒是希望,这一场婚礼不会有波折。” 炎罗握紧了她的手,道:“坦然面对便是。” 就在他们小声说着话的时候,一声拔高的声音想起,“新郎新娘到。” 诸位殿王纷纷收了声,想着门口看去,只见一身喜袍加身的毕城和灵冰镇定自若,笑意满满的出现在了门口,随后一步步踏着红毯走来,中央的舞女识趣的退下,将整个场子都空了出来。 男方俊朗潇洒,身姿挺拔。 女方娇艳无比,身姿婀娜。 实在算是良配,只是一想到两人的性子,所有的殿王都带着一丝耐人寻味,实在是想不到这二位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喜结连理了,要知道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个好惹的软骨头。 其中脸色最差的,大抵是蒋玄了。 他阴狠的盯着那一对新人,手中的酒杯被捏碎成两半,但也仅仅如此罢了,他不会轻举妄动,自那一日受的伤,他至今尚未恢复,成了整个地府的笑柄,这笔帐他怎么也吞不进去。 可是蒋玄不再是那一个鲁莽的一殿殿王,他曾经就打不过炎罗,那么现在更打不过,自炎罗回来之后,他能感受到,他的实力更加深不可测了。 蒋玄将所有的怒火收紧,现在还不是发怒的时候,必须忍耐。随即,他收敛了视线,不在看那一对笑得春风得意的新人。 这一日,毕城大婚,所有的殿王无一例外都是只身前来,连各自的判官都没有带上,而这一点,都是因为炎罗的命令。 在魏梵不知道的时候,炎罗一直在阴间忙碌着,他所谋划的事情单单只有他一个是绝对不够的,排除掉本就私交比较好的那几个殿王之后,其余的可没那么好解决。 那一句对魏梵所说的‘打到服气为止’可不仅仅只是过两招罢了,炎罗基本上将每一个殿王都挑了过去,并且以绝对的武力镇压,以及威胁才勉强达成协议。 当然,这份协议真心的有多少就待定了。 殿王从不遵守阳间那一套,随时反悔都是有可能的,但是炎罗也未想过真要这些个殿王真的完全听命与他,只需要全部到场便已经足够了。 到时候,要不要挺身而出,只怕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炎罗将眼底的神色统统收敛了回去,低头注视着魏梵的侧脸,心中的信念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一次他的梵儿赌上了一切,他怎么舍得让她输? 当毕城带着灵冰出现的时候,心中涌上了一抹安定,原来这一个婚礼也并不如他之前那般抗拒的厌恶,倒是有一种,此后漫长的岁月,都要与身旁的她一同度过的满足感。 只是,单单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毕城就对着灵冰生出了一抹愧疚。 “倒是委屈你了。”毕城低低的说道。 慢慢步入殿中央的灵冰听后,忍不住弯了唇角,道:“傻子,奴家可不是在意这些的。” “嗯,日后我定会补偿你。”毕城认真的说道。 “好。”灵冰慎重的点头。 最终,他们站在了正殿中央,那一个升起一个台阶的平面上,转身面对着所有的殿王,毕城沉声道:“诸位大驾光临,倒是毕城的荣幸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七殿殿王东阳说道:“毕城,你这是什么时候抱得美人归啊?我怎的就不知了。” 毕城暗骂一声,道:“怎的,你若是嫉妒,便自己找去。” 东阳笑道:“这唯一的女殿王都在你手上了,你让我上哪找去?” 所有的殿王都十分有默契的‘忘记’了之前曾在秦城发生的事情,将面子上的功夫做的滴水不漏。 而魏梵 此时倒是十分佩服起这些个殿王的表面功夫了,明明之前还斗生斗死,势不两立,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状态,特别是炎罗还曾经连挑几个,大大的打击了一番,现在倒像是没事发生一样,还能聚在一起相谈甚欢。 换做是她,也是做不到的,该说不愧是殿王吗? 许是察觉到魏梵的诧异,炎罗开口解释道:“当敌人只有一个时,那么便能够握手言和。” 魏梵道:“可我……还是不信他们。” 就连灵冰,在房内都曾对她说,若是情况到了最危险的关头,她定然会独自带着毕城远离,而不会留下,那么别的呢? 只怕不反水倒耙一手就算是不错了,又怎么能够相信他们? 魏梵的担心并不无道理,而炎罗也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扣着她的手更紧了些,低低的道:“莫怕,有我在。” 魏梵勉强点头,不在顾虑太多,如果地藏今日不出现倒也好,也算是给毕城和灵冰一个美满的婚礼。 但显然……上天不会令他们那么好过。 当婚礼正式开始,准备拜天地的时候,一声慵懒庄严的嗓音在殿内炸起。 “怎的,你们都在啊。这等盛事,怎能不邀请我一起。” 所有的目光纷纷都落在了那一个出现在门口的人影上,或惊惧,或诧异,或戒备,总之,无一个是欢迎。 一身黑衣,长衫飘飞,负手而立,狭长的眸子里带着天生的煞气,只一眼,便不可小瞧了去。 那一个人影,赫然就是地藏。 魏梵抓着炎罗的手猛地扣紧了,指甲都扎进了肉里,而她的心,则是悬得高高的。 地藏,果然来了。 正文 第378章 你们想造反吗? 他的出现,叫全场殿王都熄了所有心思,只余下不断的猜测和戒备。 地府十八殿,统统归于地藏名下,按照阳间的说法,那么这一位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如果是阳间的上司不高兴了,顶多炒鱿鱼,但这一位不高兴了,那可就是直接魂飞魄散都不带商量的! 殿王重要的是这一个姓氏和位置,谁来当殿王却是不重要的,上届殿王死了,那么多的是继承人,地藏从不会手软。 毕城的脸上毫无违和的挂起了一抹笑意,上前了一步,道:“地藏尊上来了,毕城受宠若惊,怠慢了!望尊上勿怪!” 此刻,就连魏梵也不得不佩服起毕城的伪装,竟完美无比,连一丝违和都看不出来,那架势分明连脸上的诧异都透露得十分完美,她的心慢慢的安定下来,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急躁。 地藏的唇角带着一抹弧度,恰到好处,就像是真的是前来祝贺的宾客一般。 “你与灵冰的婚礼,倒是要前来看看。”地藏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那些曾对炎罗的话语有过怀疑的殿王,此时此刻都不得不相信,地藏是真的没有死,之前鲁莽的召开殿堂会,若是追究起来,他们可是讨不到好! 一时间,或揣测,或讨好,或试探的问好声响成一片,诸位殿王纷纷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以示恭敬的摆手,而这一切,难得的地藏一一接了下来,脸上的弧度没有弯下过分毫。 这与他从前肆无忌惮,喜怒无常的性子倒是差别巨大。 魏梵和炎罗也站了起来,只是他们没有上前,而是一直立在一旁端看着。 很快,地藏开口了,道:“还是先为两个新人顺承婚礼吧,那么我今日便成为你们的证婚人,如何?” 话语明明是询问,但语气里就已经带上了‘这是你们的恩赐,还不快接受’,俨然是不带商量的。 毕城当下在心底破口大骂,以往不知道也就算了,毕竟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地藏王,但现在可不行了,他们可是在密谋着策反的,现在居然要策反的对象替他证婚,他这心情别提多郁闷了! 还要腼着脸,一脸受宠若惊的接下,毕城的牙都疼了。 灵冰像是知道他所想的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上前一步,道:“奴家这就谢过尊上 了,尊上能够为我和毕城证婚,实在是奴家的荣耀了。” 话落,地藏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道:“那便开始吧。” 他上前几步,毫不客气的坐上了那高高的主座上,眼神看向台下,像是不经意那般扫了魏梵和炎罗一眼,道:“都坐下吧。” 众殿王纷纷归为,就像是从未发生一样,婚礼照常开始。 哪怕在心不甘请不要,毕城还是知道要顾全大局的,脸上的笑也没有半分勉强,只是心底暗中下了决定,这个婚礼不算数!他一定要给灵冰一个真正的婚礼!才不要那见鬼的地藏来证婚! 其实,归根结底,一桩阴婚,若是由地藏来证婚,那可真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一般来说没有殿王会拒绝的,不过地藏向来踪影不定,这一回突然心血来潮的出现,还要证婚,这不得不令诸位殿王想得更长远一些,特别是……炎罗曾经说过的猜测。 无论各自的猜想如何,至少此刻没有谁会表露出来,婚礼重新开始了。 “一拜天地。” 毕城灵冰双双弯下腰,直起。 “二拜高堂。” 这一回,地藏充当了高堂的角色,毕城的牙又疼了,被灵冰不动声色的扯了下,随后弯腰,鞠躬了下去,又迅速的直起。 “夫妻对拜。” 当毕城面对着灵冰的时候,毫无疑问的看见了对方那双水润的眸子里带着安抚,毕城才将满心的不乐意压抑下去了,这一拜,倒是真心实意了。 接下来的步骤应该是送入洞房,然而因着灵冰是殿王,不是什么普通女子,自是不需要回避的,落落大方的陪着诸位谈笑。 气氛仿佛重新恢复熟络,而地藏则是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朗声道:“近日里,我倒是发现了一件趣事。” 话语一出,所有的谈话都消声了,地藏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道:“我的住处,闯进了一只小老鼠。” 魏梵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然,被发现了…… “这令我很不悦。”地藏慢条斯理的说着。 这时,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二殿殿王楚江王历民率先应答了,道:“尊上的住处又怎会有小老鼠。” 地藏眯了眯演,道:“是我疏漏了,诸位认为,我该如何惩治这只小老鼠。” 十二殿流王刘勤道:“尊上若是不开心,灭了便可。” 地藏笑了一声,道:“这倒是好法子,可这小老鼠烦人了些,我曾答应了某件事,不伤及这小老鼠,这又该如何。” 识趣的东阳接了嘴,道:“尊上的威严自当是不必在意这等承诺。” 地藏晦暗不明的眼色看着东阳,低低的道:“你倒是说到了坎子上。” 东阳道:“尊上谬赞了。” “那么,我的确是该好好惩治那一只小老鼠了。” 魏梵抿着唇,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曾抬头,她自然知道那一只所谓的‘小老鼠’就是她。 地藏往下走去,路过毕城的时候,甚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满含深意的说道:“毕城,你一向是个明事理的,对吗?” 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脚的话语令毕城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道:“尊上谬赞了。” 收回手,地藏淡淡的开口:“你们尽兴便是,我不打扰了。” 其余殿王再次起身,齐齐拱手,道:“恭送尊上。” 地藏状似不经意的用眼睛扫向了炎罗的魏梵,道:“魏梵,随我来一趟。” 诸位殿王皆一惊,不明白这地藏怎的突然认识了那一个生魂。 炎罗不动声色的上前了一步,挡在了魏梵的身前,道:“尊上见谅,我的妻子身体不适,恐怕无法前去。” 地藏眯了眯眼,道:“喔?你是违抗我了吗?” 炎罗不卑不亢的回答:“不敢。” 地藏哼了一声,道:“你有何不敢?” 炎罗不答,但是没有退后一步,他在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态度,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地藏突然笑了,道:“也罢,你倒是和你妻子情投意合,是我忘了,那么你们两,便一起前来吧。” 说着,地藏率先扭过身子,先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声响,随即又停了下来,回头,见炎罗还站在原地,不动弹,一缕危险的凶光从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毕城沉稳的上前了一步,道:“尊上,炎罗和他的夫人都是我邀请的上宾,自是需要留下来的,还望尊上谅解。” 听了这话,地藏的表情微妙的变化了一下,他慢慢的转过身子,眼睛扫视了整个正殿,一一的看过了那些个站起来的殿王,随后钉在了毕城的身上,道:“毕城,我以为你不会那么不理智。” 毕城仍然是一脸平静,道:“望尊上谅解。”竟又重复了一遍。 地藏背着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他微微的释放了一些自己身上的气压,惹得那么个殿王的表情变了变,更是警惕了。 “所以,你们现在是公然违抗我吗?”地藏问着。 灵冰拿出了女主人的气势,娇娇的说道:“地藏勿要生气,只是这魏梵妹子的确是奴家邀请过来的,这中途离去委实不太好。” “怎么,现在我要带走一个生魂,都没有了资格吗?”地藏眯着眼道。 沉默不语的炎罗,沉沉的开口道:“她是我唯一的逆鳞。” 这话,像是陈述,但更像是一种警告,一个来自殿王对于地藏王的警告,何其的天方夜谭。 地藏的眼底酝酿着暴戾,道:“喔?你这般害怕我对她做些什么,莫不是,你知道了些什么。” 炎罗道:“不敢。” 一时间,殿内一片沉默,没一个敢说话。到了这个地步,地藏也明白了,恐怕,有些事发生了。 重重的哼了一声,地藏拔高了声响,道:“今日,我若是执意要带走她,你又能如何?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但与此同时,毕城,灵冰双双踏出了一步,表明了态度。 地藏放肆的笑了,道:“毕城,你这般态度,也是要一同违抗我吗?” 毕城道:“我邀请的宾客若是无故被带走,我愧疚难安。” 灵冰接应,“奴家也是。” “这婚礼,是我亲自证的,我不想亲手破坏它。” 言下之意的威胁,不用明说便知道了。哪知,毕城不为所动。 算是出了毕城以外,和炎罗比较交好的殿王东阳开口了,道:“尊上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防先放放,这婚礼是毕城的大好日子,不必闹得如此。” 话落,东阳突然瞳孔一缩,身子下意识的就要避让,却对上了炎罗沉默的眼眸,他咬咬牙,没有退开,就这么受着了,被一股重力狠狠的推到砸在地上,猛地咳了咳。 “你也配命令我?” 地藏终于收了脸上的笑意,脸色藐视的看着砸在地上的东阳,而其余的殿王瞬间摆出了防范的姿势,眼睛满是警戒。 瞧着这一幕,地藏在怎么愚笨也能反应过来了,更何况他本就生性狡猾,他像是看着一群跳梁小丑一般的看着诸位殿王,嚣张的声响在殿内响起。 “怎么,你们这是想造反吗?” 话音刚落,掷地有声。 正文 第379章 造反 自古以来。‘造反’二字便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代表,意味着以下犯上,一个不小心,那么下场绝对逃不了好去。 殿王要反抗地藏? 这可是在地府内从未有鬼敢这么想过,在阴间中,地藏的威名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号罢了,若要真论起来,地藏的位置不亚于人间的帝王,甚至更为强大。 是以,当地藏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全程死一般的沉寂。 可是,却也没有一个殿王反驳,这态度,着实捉摸不透。 地藏阴阳晦气的笑了笑,道:“是我管教无方了,你们倒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哪知,这个时候,那蒋玄刷的一下飞身而出,立在了地藏身旁,恭恭敬敬的弯腰,沉声道:“尊上莫怪,我蒋玄自是愿意誓死效忠尊上。” 地藏道:“你倒是会做。” 蒋玄一抬头,脸色如常,道:“五殿阎罗王早有了犯乱的心思,暗中勾结,意图不轨,地藏明察。”说着还不留痕迹的看着了一眼冷静平定的炎罗。 此话一出,众殿王齐齐变了脸色,这一句话实打实的将他们全部都一竿子打死了,这蒋玄好生狡猾,自己率先跳出来不管不顾的揭了老底,丝毫不理会其他个殿王的意思,还用一句话就将自己撇开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在想上去表明忠心都显得不伦不类了! 一时间,其余殿王的脸色难看至极。 魏梵轻咬着下唇,她就知道绝无那么顺利,这些个殿王哪有那么好打发的,但她的心并未慌乱,因为她身旁的人,依然沉稳,那么她,也不必害怕。 地藏看了不看蒋玄一眼,而是将视线停留在了炎罗身上,道:“我以为你不是鲁莽的性子。” 炎罗道:“我只愿梵儿无忧。” “不过一个活人罢了。” 炎罗不答。所有殿王都能够不理解他,不理解何必为了一个活人做到这个地步,但只要他自己明白便已足够,任世间繁华,任手中功名利禄,没有她,不过一方尘土。 见炎罗执迷不悟的样子,地藏难堪的皱了皱眉,暗道自己当初的心软令他去续了这段红尘,当真是自己的失误了。 毕城站出来道:“地藏,是你图谋太多,不给我们活路,岂能怪我们无情!” 毕城毫不畏惧,手一伸,一柄通体漆黑的三叉钗出现在手中,一旁的灵冰见此,低低的叹口气,毕城的义气她向来知道,这一次根本无法避免,她既然已经决定嫁了,也拜了天地,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去。 灵冰一阵恍惚,她素来自诩中立,从不插入纷争,明哲保身,却为了这一个傻子,一次次的将自己陷入这纷争之中,甚至,这一刻,要对上地藏。 地藏神色漠然的看向了毕城,手指轻轻划过,只见那中央摆着糕点蜡烛的大红喜桌,瞬间寸寸迸裂开来,化作一地尘土。这,是一种威慑,一众无颜,但绝对霸气的威慑。 但同时,这是一个毁约,方才地藏就是坐在那个位置旁,证了这一场婚礼,而现在他这个举动分明就是在说明,婚礼无效。 地藏沉声道:“还有谁要叛变。” 这一嗓子,配合着那一地的尘土,所喻之意,一目了然,当下,有些殿王蠢蠢欲动起来。 而这时,魏梵倒是不那么紧张了,她随着炎罗一起静静的观看着。 有些殿王开始动摇了。 诚然,炎罗曾经许诺的条件非常充分,也被打的十分酸爽,两两相加之下,这个条约薄弱的可怜,在加上地藏那一手,怎么看也不像是炎罗曾暗示过的那般。 更重要的是,蒋玄都表明了忠心,应该还有一丝侥幸的希望吧? 并不是所有的殿王都有那等追名逐利的心思,更多的是安于现状,好好当一个殿王,当阴间的土地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职位,只要不冒犯到这一位,基本上在阴间就安全无忧了。 若不是真的被打怕了!他们是真的不想参合进来的! 现在临时向地藏表明忠心,又怕太晚了,哪怕地藏现在信了,事后也是会追究的! 这个情况当真的进退两难,动弹不得!看着蒋玄的目光那都是带着怨恨的。 啜,这蒋玄太不地道了,只为了自己着想,令他们这般难做! 而就在这时,另一道人影又从其中飞了出来,仔细一看,呵,又是一个老熟人! 四殿仵作王吕氏! 吕氏带上了奉承的语气说道:“地藏明鉴,吕氏有罪。现今认错,望地藏原谅,吕氏自将全盘托出!” 又是一个与炎罗最不对头的殿王,在蒋玄反水的时候,魏梵就已经猜想到了,吕氏必定会不甘心,眼下的情况果然如此,因着做好了准备,这一次倒是没有慌张,甚至,魏梵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亮光。 地藏为不可闻的点点头,垂下的手,咻的握成拳,随即又松开,道:“说。” 终于,东阳忍不住了,道:“吕氏,先前你分明答应得好好的!” 这两个坑爹的,先后冲出去,连多余的考虑时间也不给他们,现在说什么也不可能在跑出去,到地藏面前说自己是绝无二心的,鬼都不信!他们只有相信炎罗当真是有法子了。 做了决定,也不在忍让,加上他被地藏掀翻了那一下,更是不可能跑到那边去了,是以,东阳第一个忍不住说了话。 吕氏斜斜的瞄了一眼,道:“东阳,这等叛逆之事,我是不会做的,我劝你,也别炎罗那斯迷了眼,做了错事,那可就没得回头了!” 东阳冷笑,道:“你当真是忘了私自召开殿堂会,所要背上的罪名,你以为你能逃得了?” 吕氏脸色一变,立刻看向了地藏,只见后者不为所动,也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吕氏心有不安,但又强制镇定,道:“我定当赎罪,但是你这等叛逆之罪,不可饶恕!我劝各位仔细想清楚了好,免得被炎罗迷惑,为虎作伥了!” 无论试论是真的,一些中立的殿王不可避免的又动摇了些。 毕城听了半天脑瓜子疼,他隐隐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却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更是暴躁,在暴躁之中还带上了一丝担忧,这和他们所猜想的不一样。 按照他们曾讨论那般,地藏绝不是一个需要多余说话的上司,他喜欢动手多过于动嘴,那么这便决定了他们占有先机,只要他们表露出要叛变的心思,只要地藏率先动手,那么剩余的殿王绝不可能还支持地藏,会被动的沦为他们的帮手。 但是!这个仅仅凭着几句话就令大伙开始动摇的地藏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地藏吗?! 毕城道:“吕氏,蒋玄,你们的下场定当讨不到好去!” 说着,一挥三叉钗,就要冲上去,直指距离最近的吕氏,后者瞧着也不退让,冷下脸来,迎面对上,半空中,二者迎面而上,身影晃动,一番交合之下,吕氏不敌,他本就有伤在身,又怎么可能是毕城的对手? 眼见那三叉钗就要刺过来,吕氏一惊,连忙看向地藏,哪知地藏的架势竟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打算,他心中大骇,转而一扫,所有的殿王眼里都带着看好戏的意味,一时怒上心头,大喝一声,就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就在这时,灵冰机敏的冲上去,一把拽住了毕城,双双闪身而过,回到了原位,而方才那个位置空中炸了一声,带起了滚滚尘土,而地藏漫不经心的收起了手。 吕氏狂喜,道:“谢地藏救命之恩。” 地藏露的一手,并不嚣张,甚至是不过十分普通,恐怕殿王也能做到,但这个举动落在了本就心虚,产生叛变心思的殿王眼里,那可就是意味着警告,浓厚的警告。 而这时,殿内传出一把银铃般的笑声,好听至极,也令所有的殿王大感诧异,纷纷看了过去。 魏梵慢慢的推开了护在自己身前的炎罗,后者并无阻挡,只是调整了位置护在她的身后,以便绝对的保证她的安全。 地藏面不改色,道:“你笑什么。” 魏梵收了笑,道:“我曾听过一则趣闻。” 地藏像是有了兴致一般,道:“说。” “阴间十八殿,地藏掌管,殿王次之,井井有条,掌控地府事务。” 突的,原本从刚刚开始面不改色,哪怕是毕城的攻击而上也没有任何波澜的地藏突然沉了脸,一甩手,一道风刃席卷而来,直指违法吗。 炎罗手一揽,将魏梵带起,避开了风刃,落在了毕城和灵冰的身旁。 “地藏,你从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莫不是……敌不过我等,才曲线救国吗。” 蒋玄心头一震,张嘴就道:“休要胡言!” 魏梵勾唇一笑,道:“你不是天道,也不是神,那么你不可能无所不能,你会受伤。” 顿了顿,接着道:“不,你受了很重的伤,不是吗?如若不然,你断不会如此这般多嘴。” 话音刚落,像是拨开了云雾看见清明一般,毕城终于明白心中的怪异从何而来了,是了,他认识地藏那么久,何时见过他这样谨慎隐忍,哪一次不是不爽了就直接干?害的他们这些个殿王从未产生过反叛的心思! 从刚刚开始,地藏就像一个领导者一般,冒充着心慈手软,命他们仔细想清楚,又是施压,又是恩威的,令他们心头大乱,不知抉择,粗心一看只不过算是一个统治者的谋略。 可这就不对了!他是地藏!他哪需要那劳什子的谋略!他够强,强到随时都可以将这全部殿王统统替换掉! 正文 第380章 杀意 毕城一脸敬佩的看了一眼魏梵,道:“你怎么看出?” 灵冰略微思索了一番,轻笑,道:“不愧是鬼言媒,这比谁都要了解如何善用语言呵。” 毕城恍然大悟,更加兴奋的看向了地藏,他们所猜想的事情竟是真的,还有比这个更振奋人心的事实了吗? 哪知,地藏放肆大笑,道:“魏梵啊魏梵,果然我不该小看了你,闯进来的那只小老鼠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人来,你再一次的出乎我的意料!” 这句晦暗不明的夸奖并未令魏梵动摇,她攥紧了手,道:“你依靠上古恶阵,改命换地,吸食阴气,吞吃鬼魂,这本就违反了天道,你才是,有罪。” 地藏一挥衣袖,道:“我何嘴之有?不过是鬼魂罢了,任我吃了多少,天道又能奈我何!” 魏梵并未答话,而是退下了一步,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她说话了,因为那些个殿王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虎视眈眈,一旦发现了原来完美无缺的地藏有了弱点之后他们也不再暴露自己的野心了,而相对的,就是蒋玄和吕氏不大好看的脸色。 地藏受伤了?!这怎么可能! 这一点,炎罗从未说明! 手一伸,一柄铮铮寒铁的长枪便出现在炎罗手里,那枪头挂着的红线无风自飞着,他俯下身,在魏梵耳边道:“护好自己。” 下一秒,在所有殿王的目光之下,炎罗竟飞身冲上了地藏,枪头直立,带着势不可挡的煞气,后者变了变脸色,他心中一惊,炎罗,更强了…… “岂敢!”蒋玄一吼,唤出自己的武器,就要档上去,无论地藏是否受伤,他都势必不能回头了! 这一个举动,像是彻底的激起了战意,那些个殿王也不在旁观,一并冲了上来,这是一个混战。 毕城对着魏梵吼了一句:“小梵,自己照顾自己!” 随即,便拖上灵冰,双双插入了战斗。 这一场战事,根本不是魏梵的层次能够插入的,她没有鲁莽的冲上去,而是退后一步,唤出断玉,这面镜子曾被她妥善收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用,再次握上手时,只觉得镜身炽热,像是也燃烧起了战意一般。 魏梵低喃,道:“你也要动动了吗?别急……” 魏梵举着镜子,并未直接的看向了那一个混乱的战局,而是将漆黑的镜面对着中央,慢慢的,随着魏梵的低语,镜面变得澄澈透明,倒映出那战场瞬息万变的战局。 只一看,魏梵的心便高高的提了起来,除去蒋玄和吕氏,其余的整整十六个殿王,围攻而上,竟奈何不了! 甚至不过瞬息的功夫,两道人影已被抛出了圈外,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而刚刚,地藏不过是举起了匕首,寒光而过,就是两个殿王的倒地。 太强了,根本就是差距! 魏梵死死的咬住了唇,地藏受伤了这一点是事实,而他也没有否认,但是魏梵从未想过,哪怕他受了重伤,还会有现在这般的实力。 不,不能放弃!不能产生怯意,这一场战斗,他们必须赢! 魏梵深深的呼吸,眼睛死死的盯着镜面,嘴巴微微张开,道:“断玉幻化,拂去宝辰,探知明理,为我展开,所有的真实。” 镜面开始产生变化,一圈圈的水波纹荡漾开来,画面模糊。魏梵握着镜柄的手更加用力了,心中不断呼喊,在快一些! 就在魏梵忙活的时候,那一头,又有两道人影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余下的殿王产生了惧意,殿内早被破坏的严重,谁也无暇顾及,早在地藏出现的时候,毕城便驱散了这方圆十里的所有鬼魂,甚至暗中早已经令自己的判官萧何将卞城的居民统统赶去安全的地方。 地藏的武器,并不夸张显摆,而是一对匕首,红得发黑的匕首,上面带着的浓重的煞气,稍稍被划开了一刀便会被带走了一大半的鬼气,那匕首竟有这等逆天的功能! 怪不得,怪不得从未有殿王去挑战过地藏,若是这匕首插进了胸口处,那么也就玩完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匕首的存在,更是遑论了解,那地下的四具尸首是生是死尚且不知,但足以证明地藏不好惹了! 地藏的眼神带上了嗜血,他的衣衫飘飞,发丝凌乱,在挥开了东阳和毕城的冲击之后,直指炎罗,眼神带着凌光,手中的匕首竟一瞬间变大,足足有一条手臂的长度,那冒着红光的锋刃像是等待着狠狠的划开一个口气。 炎罗提着长枪,当着胸前,硬生生的拦下了这一下,长枪的棍身迎上了匕首,那一柄从未有过任何损伤的长枪竟被划开了浅浅的划痕,炎罗的虎口一震,后退了两步,他的眉头皱起,随即旋转长枪,猛地推开了地藏,反手刺了过去。 就在这时,地藏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炎罗突感不好,一道娇喝从身后传来:“炎罗,西南方,刺过去!” 炎罗想也不想的照做,只听铮的一声,武器相碰,炎罗挡下了从身后飞来的匕首。 毕城在一旁惊悚了,这玩意居然能脱离掌控自由的飞行!而且,毫无踪影!如果不是魏梵的提示,那一下,只差炎罗的左肋,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啊! 此时,魏梵满头大汗,脸色有些苍白,但举着镜子的手仍纹丝不动,她死死的盯着镜面,嘴巴大喊:“毕城,右前方,闪身!” 毕城愣了一下,被身旁的灵冰,一扯,硬生生的换了个位置,而那处,另一把匕首一闪而过。 至此,所有的殿王都明白了过来,那地藏的双匕首,可以自己行动,甚至能够隐去身形,叫他们也看不见,但那一个生魂却做到了! 炎罗沉声吼:“回神!” 众殿王纷纷惊醒,更是带着惊惧的目光看着地藏,被识破了诡计的地藏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在远处的魏梵,欲要起身飞去,一晃眼,炎罗提着长枪,已经挡去了他的路。 “炎罗,你有一个好妻子。”这一句话,端的是阴狠无比。 从未有人能够看穿过他的双阴匕首,那是由地府无数阴鬼煞气汇聚而成的宝物,天地之间,只有地藏才能够拥有的武器,亦是传说中的传承之物,自拿到它为止,曾经无数个动过夺位念头的殿王都悄无声息的死于匕首下。 所依仗的,就是隐身的功能,谁也看不见的隐身。 地藏起了杀意。 在那一瞬间,炎罗便感觉到了他的杀意,握着长枪的手,更加用力了。 不可以输,不可以退。梵儿就在他的身后。 黑如深渊的眼眸闪烁着红光,长枪舞起,随着魏梵的一句“侧身,低头!”弯下了腰,同时长枪高举,一扫而过,又是铮的一声,挡了下来。 至此,所有的殿王彻底的相信了那一个生魂是看得见的!他们狂喜,开始有了信心,而魏梵也不在单单只是给炎罗和毕城提醒,只要任何对上了地藏的殿王都会给予提示,成功的令他们压力大减。 然而谁也不知道,来自魏梵的‘看见’是带着预知的,甚至匕首还未至极,便会被发现。 也没有人看见,那一边背对着他们的魏梵,脸色雪白如纸,那身形都透明了几分。 然而,魏梵的眼睛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她的魂体有些不稳,但心中却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像是感官都飘散了,一切的波动像是放大了无数倍,那铮铮武器相碰声,衣袍翻飞带起的猎猎声,快速移动留下的微风流动声,一切的声响都像是近在身旁。 慢慢的,她的眼睛开始模糊了,看着镜面的视线慢慢远去,聚焦扩散,像是浸泡在一汪泉水中,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但却可以感受得到。 嘴巴仍在动着,仍在发出一个接着一个的提示,越来越精准,甚至连所到位置的范围都缩小到咫尺距离,但随之而来的是疲惫,越来越浓厚的疲惫感。 身后的战斗,每一丝每一毫都像是电影播放一般,在她的脑海里构建,重现,仿佛她的脑袋后面长满了眼睛,捕抓到了每一个人的举动,甚至连带起的灰尘都被放大了。 “向右两尺,弯身。” “举手,高挂,躲开。” “蹲下,旋转,小腿处。” 慢慢的,这一场战斗,诡异的变化了。 毕城越打越爽快,他甚至不用思考,只用听着位子魏梵的提示做一些动作,而后不断的攻击,魏梵的话语就像是铸造了一面铜墙铁壁似得的防守,谁都无法打破,他可以放纵的,没有顾虑的迎面而上。 很快,更多的殿王感受到了这一面铜墙铁壁,他们慢慢的随着毕城一般,开始享受这一场淋漓尽致的战斗,既然来自地藏的所有攻击都会被识破,那么,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甚至,他们觉得,地藏也没什么可怕的是吗? 余下的殿王,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潮红,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虎虎生辉。 然而,纵使是节节败退的地藏,从一开始的惊怒,竟到现在的平静,甚至面对接二连三的被挑战,衣衫破碎,也没有影响到他唇角一抹诡异的笑意。 突然,炎罗咻得收回了手,冲着魏梵大吼,“梵儿,住手!停下!” 正文 第381章 看见 魏梵停不下来。 她的思绪就像是无数条细细密密的丝线,不断的发散,延伸,包裹,将这一整片的区域统统覆盖,她的‘眼睛’看见了所有的东西,风吹草动,统统都在她的感知内。 这种感觉很好,又极度不好。 她享受‘看见’,却无法承受‘看见’,她很累,就连手指都没力气动了,只是机械麻木的发布着一个个命令,而随着每一个命令的发布,她的疲惫就会深一分。 炎罗在喊她,魏梵知道,可是却无法停止,她就像是陷入了深海里,无法挣扎,无法游上去,只能不停的沉下去。 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将她惊醒。 “梵儿,醒醒,别看了!” 魏梵感觉到一瞬间,她的‘眼睛’全部合上了,如潮水般的疲惫席卷而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大腿,不令自己晕过去。 炎罗僵着脸,小心翼翼的将魏梵扶着坐了下来,手中的长枪也一并放了下来,将自己的鬼气度了一些过去,令魏梵有些溃散的魂体勉强保持原形,但这个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魏梵需要回到自己的身体,以她生魂的魂魄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而那头,失去了魏梵的命令,失去了炎罗强有力的攻击,战局瞬间陷入了僵硬,连带的就连蒋玄和吕氏也能喘上一口气了,局势慢慢逆转了。 匕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身后,根本躲闪不及,‘噗呲’一声,又一道人影倒在了地上。 八殿督查王黄少,卒。 算上之前四个,三殿宋王余家,九殿平王陆引,十一殿福禄王贵时,十四殿靖王斌风,这……已经是第五个陨落的殿王。 余下的所有殿王停下了所有动作,一个个闪身来到了炎罗身旁,失去了魏梵和炎罗的防御和攻击,他们面对上地藏唯有倒下去的下场,谁都不是傻子,自然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甚至有些个殿王产生了后悔。 这坑爹的哪里受了伤啊?! 地藏冷冷的笑着,手握显形的双匕首,如蛇一样的目光看着倒在炎罗怀里的魏梵,道:“窥探天机的感受很美妙不是吗?”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纷纷一边,晦暗不明的盯着魏梵。 毕城慌张的问着:“小梵怎么了?没事吧?” “你冷静些!”灵冰拍了一把毕城。 “哈哈哈,没了她的帮助,你们不可能赢过我。” 蒋玄和吕氏恭恭敬敬的候在地藏的两侧,刚刚的混战他们险些陨落,现在早已经精疲力竭了,但他们的神情是愉悦的,他们赌对了,地藏这副样子,怎么可能受伤?相信炎罗和那个生魂,才是最愚蠢的! 魏梵勉强恢复了些体力,一把抓住炎罗的手,死死地握紧,睁着眼,扫视了一圈围在旁边的殿王,看着他们脸上的绝望,魏梵咬着牙,道:“我还能能看见,我可以。” “梵儿!” 被炎罗吼了一下,魏梵低下了头。 地藏看着这一幕,收回了匕首,背着手,淡淡的说道:“炎罗,我曾很看好你。” 炎罗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地藏。 “但你太令我失望了。” 炎罗冷然道:“我从不曾在意。” 蒋玄站出了一步,朗声道:“你们这些愚蠢的东西,大势已去了,还不知道认错吗?尊上的地位又岂是你们能动摇的!还不跪下认错!” 毕城气急,道:“蒋玄,你闭嘴!” 蒋玄轻藐的哼了一声,“毕城,信了那炎罗的话,你才是最愚蠢的。” 毕城还想顶回去,却被灵冰拦住了,逞口舌之争最是浪费时间。 炎罗示意灵冰将魏梵扶着,而后起身,地上的长枪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上,这幅架势令地藏眯起了眼睛,道:“你这是挑战我吗?” 炎罗并不回答,他空着的手上出现了一条白丝带,缓慢的将丝带缠到了眼睛上,一圈,两圈,绑紧。 毕城睁大了眼睛。大喊:“炎罗你干什么!” 将眼睛蒙上,挑战地藏? 炎罗是疯了吗? “有趣有趣,那么,尽管来试试。” 下一瞬间,炎罗飞身过去,手中的长枪势不可挡,枪头冒着红光,灼灼其华,像是要冲破一切的攻击,地藏变了脸色,匕首再现,一个闪身,以侧边抵挡,虎口处猛地一震,地藏赞叹的看了一眼炎罗。 这是,更强了啊。 地藏右手的匕首消失了影子,观看的毕城心中一紧,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炎罗小心!” “铮”的一声。 在所有殿王讶异的目光下,炎罗,竟挡下了来自身后的匕首。 地藏的脸色更难看了,与此同时,另一把匕首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相反的方向冲击过来,余下的殿王纷纷同时心里暗啜一声,卑鄙! 炎罗在挡下了前一把匕首,根本无法避开相反方向,长枪的防御范围有限,只见他猛地扭开了身子,看看避开了第二把匕首的袭来,只是衣衫划破了,并未伤及。 毕城彻底震惊了,“炎罗……看得见吗……” 东阳也不得不刷新了感官,道:“他更强了。” 魏梵忍着涌上喉咙的腥甜,认真的说道:“不……是地藏变弱了……他受了伤,很重的伤,他需要不断的进补鬼气,他吸食鬼魂,凝聚阴气,这不是假的……我看见了,他的体内是空的……你们快去帮炎罗,去。” 毕城听后,只是嘱咐着灵冰:“你照顾小梵,你们跟我上!” 众殿王迟疑。 毕城气笑了,道:“这个地步了,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够回头吗?他事后不会算账吗?清醒吧!” 被毕城吼了一嗓子,他们也不得不重新迎了上去,蒋玄和吕氏见那些个殿王当真不怕死的冲上来,不由得退后了几步,他们本就伤重,根本抵挡不住,只盼望地藏能替他们抵挡一二。 被炎罗接二连三的躲过了攻击,地藏心中已经有了揣测,恐怕之前魏梵的帮助令他掌握了一些规律,加上他的灵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操纵的敏感度下降了,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更甚者……炎罗曾经瞎了几年,他比谁都要五感灵敏。 地藏第一次生出了危机感。甚至后悔自己当时的手软和迟疑,早就应该抹杀了这两个人,那么就不会有这个下场! 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炎罗只会越来越熟悉他的攻击,而他,只会越来越虚弱,之前进补的鬼气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地藏感受着来自身体内部一阵阵的空动感,余光一瞥,只见蒋玄和吕氏在向着他后退,地藏脸上一喜。 正在后退的蒋玄和吕氏感受到了一阵阴冷袭来,大感不好,就要四散逃去,只见从空中出现一个大掌,直直的朝着头顶飞来,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压迫感,令他们本就受伤的身体动弹不得,当下就被手掌盖住了脑袋。 蒋玄脸色发青的看着盖着他脑袋的地藏,露出了一个苦笑,道:“尊上,您要作甚?” 吕氏突然亮光一闪,更是奋力挣扎的想要逃开,却动弹不得。 地藏狞笑,道:“你们不是尊崇我吗?那么,便是考验你们忠心的程度了,将你们的鬼气献给我吧!” 说吧,双掌突的化成了两个黑洞,扭曲成一团,死死的按在了蒋玄和吕氏的脑袋上,一阵强烈的吸力开启,蒋玄和吕氏甚至还不及求饶,便伴随着几声剧烈的惨叫,而消失在了原地。 连丝毫踪迹都不曾留下。 两块象征着殿王的木牌叮当一声掉在地上,随后破裂了。 蒋玄,吕氏,命牌破裂,是魂飞魄散。 一时间,全场寂静。 魏梵瞳孔猛地一缩,大喊:“将剩下的尸首收回来!快!” 许是之前听惯了魏梵的命令,那些靠得近的殿王没有意识的一把拽起地上的五具尸首,一个闪身,回到了自己的阵营。 吸收了蒋玄和吕氏的地藏舒服的发出了喟叹,甚至连他的身形都凝实了几分,他……在恢复。不用明说,大家都已经清楚。 吸收了殿王的鬼气,地藏真的做的出来! 炎罗没有鲁莽的上前,他摘下了丝带,重获光明的他神色冷峻。 毕城呐呐的说道:“他根本就不想让我们活着……” 就连支持着他,尊崇着他的蒋玄和吕氏都被吸食了,那么违抗他的这些殿王,还能有希望吗? 大抵是恢复了不少能力,外加胜券在握的平静,令地藏颇为满意的伸了伸手,一把扶椅凭空出现,他坐在上头,飘在半空中,似是欣赏的看着他们脸上或惊恐或畏惧的神情。 “我本不想那么做的,至少不是那么快。” 所有的殿王都灭了心思,没有恢复的地藏他们尚且不敌,那么现在还会有希望吗? “你们脸上的表情倒是令我很愉悦,害怕,恐惧,喟叹,真不错,不是吗。” 魏梵接着灵冰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她看向了半空中的地藏,一字一句的说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已经是地藏了,为何要将我们所有都杀了。” “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令我们活着,你所答应的全部交易,都不过是为了最后吸食完整的魂魄。” “这一切……你到底在图谋什么。” 话音刚落,掷地无声。 正文 第382章 逆天改命 魏梵的问话过后,引得地藏无端的大笑,他笑得捂住了嘴,脸色有些扭曲,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庄严和威望,此刻的他像极了恶鬼。 “你问我在图谋什么?也罢,我便告诉你吧。” 地藏的手指轻点扶手,慢慢的道:“天道轮回,没有什么方能永久,殿王更换,代代相传,自然我的位置,也不是永恒的。” 闻言,众位齐齐身躯一震。 “啊,你们的神情更有趣了,怎么,难道你们认为地藏不属于天道轮回吗。” 魏梵脸色沉了沉,道:“天道轮回,自当有理,你为何要逆行而上。” 哪知,地藏嗤笑一声,道:“掌管无限权利,这种滋味又有谁能够放下?”说着,他转移了视线,看着炎罗,道:“我曾经看好你,这不是讽刺。你本是我内定的继承人选,我几番布局试练你,连同那一个韦陀的国君亦是我试练你的局,你做的不错,没有令我失望。” 炎罗抿嘴不答,而其他殿王满眼诧异。 “但是,这一个变数,令我很不愉悦。你为了这一个生魂,浪费了我的希望,高高在上的地位,只能允许独自坐着,但你动摇了,甚至几次三番放弃了更好的选择。” 地藏幽深的眼神扫向着炎罗,而魏梵提高了心。 “我初始便想除去她,你无情无义无牵挂方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一个生魂却几次破坏了我的局,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我对她产生了兴趣,炎罗,你的眼光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炎罗开口道:“我从未想过更高的位置。” 地藏冷哼一声,道:“这便是我放弃你的理由,既然你无法割舍尘缘,那么,你也就没了意义。” 魏梵猛然惊醒,这一场局,原来早早便被布下,怪不得地藏的态度飘忽不定,甚至晦暗不明,原来那时起,他便考虑着舍弃掉炎罗这颗弃子了吗? 地藏将视线收回,像是看着蝼蚁一般看着剩下的殿王,缓缓道:“除你之外,我再也寻不到合适的人选,这些不过是废物罢了,随时便可以替换,不值得我动用精力去试练。” 被骂作废物的殿王敢怒不敢言,只好死死的克制着。 “魏梵,老实说,你的出现荒废了我的一盘好棋子,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做这个决定。既然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么我为何不继续当下去呢?地藏之名,本就该千秋万代。” 魏梵错愕的喊道:“你疯了!” 地藏不理会,仍是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一日你将伤重的炎罗送来之时,我便有了注意,他死了那么我替他活着,瞒过天道,我的地位便能永生。” “这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没有什么不可能,瞒过天道虽难,但仍有法子,只要我夺取了他的魂魄,烙上我的神识,辅佐强大的鬼力,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魏梵瞬间明白,地藏欲要炎罗‘真正’死亡的意思,他居然想着瞒过天道!也对,一个人的存在便是魂魄为主,魂魄是最真实的,也是天道最疏忽的,如果是地藏,那么真能做到这一步并不奇怪。 “果然,你根本就没想令我们活着,你只是拖延时间!令我们产生希望!” 那个所谓的三十年,狗屁的契约!根本就是因为他的鬼力不足以支撑这等逆天的事情,便让他们多活一阵子,而自己则是积蓄了能力,等着何时的时机重新收了他们。 幸好,幸好他们从来不相信地藏,幸好魏梵她发现了那一个阴阳地,幸好炎罗的警惕从未放下,担忧魏梵的心思令他格外的谨慎。 若是真的信了那地藏,以为可以安然的度过三十年,那么才是真的愚蠢,按照那个大阵的速度,根本就不用一年,地藏便可恢复! 魏梵咬牙切齿,“地藏,你太过卑鄙!” 炎罗猛地上前一步,挡在了魏梵的身前,手中的长枪伫立着,在无声的保护身后人,他开口道:“你不会赢。” “哈哈哈。你不会指望着,凭借你身后那一众虾兵蟹将能够抵挡住我吧?这里也便只有你能够令我动动身子骨,毕竟你可是我曾经看重的继承人。” 后面的三个字咬的格外的重,似是在嘲笑他因为一个活人而放弃了曾经快要到手的至高地位。 炎罗没有反应,他不在乎,甚至也不惋惜,地府最高的位置甚至比阳间的帝王还要来得厉害,可他不为所动,他曾许诺,宁负江山不负她,那么此一生,便不离不弃。 魏梵看着面前的背影,心中无声的念了一句:傻子呵。 “我欲要逆天而行,你们又能奈我何!” 话落,地藏猛地消失在众人面前,就连气息都隐藏了,一阵恐慌蔓延,他的匕首能够隐身,可谁都没想到,地藏本人也能够隐去身形!难道恢复实力的他,已经这么强了吗? “噗!” “唔。” 刀剑入体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在最边沿的十五殿唐明王淡水倒地。 淡水,卒。 一招之下,一个殿王命丧,这是何等的攻击力! 甚至,他们连地藏的身形都未曾察觉! 灵冰大喊:“毕城!” 毕城摇头,“不,不能走,我不能走!走不掉的!” 灵冰心中涌上了无限的后悔,她不该趟这趟浑水,哪怕打昏她当初也该带着毕城远远的离开,而不是陷入了这般生死抉择的时刻! 恢复大半实力的地藏,已经不是炎罗能够看见感觉到的对手了,这一刻,他与别的殿王无异,他转过身子,一把揽住了魏梵,将她死死的按进怀里,警惕的看着周围。 谁都可以出事,甚至是他自己,但……魏梵不行! “放开我吧。”魏梵低低的说着。 “不!梵儿……” “炎罗,放开!你根本护不住我!” “我可以!” 炎罗低下头,对上了魏梵的眼睛后,他颓然的白了脸,不,他做不到……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地藏,他敌不过。 千算万算,甚至连车轮战消耗掉地藏的体力都算计进去了,却没算到,他竟真的吸食了殿王的鬼力。一个殿王所蕴含的鬼气有多少?那根本不是用数量计较的,而是质的飞跃。 他们……没有胜算。 “让我,和你一切战斗好吗?”魏梵握上了炎罗的手。 最终,炎罗妥协了,他松开了放在魏梵腰上的手,魏梵站定,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她在寻找着刚刚哪一种令人溺毙的感受,那种像是囊盖了所有视线的感受。 一点点,她的思维细线再次开始发散了,虽然缓慢,但坚定。 炎罗大吼:“拖住时间!” 众殿王纷纷一震,明白这生魂又要再度恢复刚刚的状态,只要有那个状态在,只要能够寻找地藏的踪迹,那么就还有希望,否则,就是死! 背靠背,手持武器,无论平日里是否敌对,是否有间隙,在此刻都像是遗忘了一般,活着的念头令他们无比团结,既然无法看见无法察觉,那么就尽量将自己的弱点减少,不被暴露,一个不行,那么就两个,三个围在一起。 不断的风速刮过,不断的划破衣衫的声音,地藏的身形失踪没有显现,但他的攻击从未停下,应对的殿王从初始的不断受伤,被割破了身躯,但现在的勉强护着命门,躲开了一轮轮不停歇的攻击。 奇异的,哪怕所有人身上狼狈不堪,却再无一个殿王陨落,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展现出的是超乎寻常的默契。 毕城和灵冰死死的围在了魏梵身旁,将她护在中间,他们能抵抗得主,却无法抵抗太久,唯一获胜的希望,唯有魏梵的那个状态,他们不断的在心底祈祷,快一些,在快一些。 可笑至极,谁曾想过,直至最后,他们这些个殿王却要依靠着一个生魂,才有活着的希望。 甚至,曾经,他们想要害死过这个生魂,现在回想,后背生出了一身冷汗。 魏梵紧紧闭着眼,拼命催动着感知的细线,延展,扩散,不断的包围,快一些,在快一些! “你是天眼的传人,出乎我的意料,但是你的天眼又能持续多久!” “你撑不住的,你不过是凡人的身躯,你怎能撑得起这样的消耗!” “魏梵,放弃吧,就连你的魂魄我也要得到!逆了这天道,我便是永生不死的地藏!” 一句句诱哄威胁似得话语在空中飘荡,伴随着更加凌厉的攻击,不断的有殿王支撑不住欲要衰落,却被身旁另一名殿王死死拉住,险险避开,来不及感谢又要迎来新的攻击。 一眼望去,几乎所有殿王身上都带着黑色的伤痕,那伤痕又深又长,泛着黑气,那是被匕首削去了魂体导致遗留的伤口,无法愈合,甚至在不断侵蚀着周遭的魂体。 没有一个人的衣服是完好的,破碎不堪,甚至身影都变薄了几分,其中最为严重的便是炎罗,他是地藏的首要攻击目标,与之前说的不同,地藏并非真的不在意魏梵的能力,相反,他忌惮着,是以,他第一个便要夺取魏梵的性命。 炎罗,毕城,灵冰,凭借着默契一次次的拦下了神出鬼没的匕首,终于,一向平静的炎罗闷哼出声,那一下夺去了他腹部的一片魂体。 “小梵!快啊,快一些!炎罗会死的!”毕城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就在一只苍白的手从侧边突然出现,直直的朝着炎罗脖颈抓去的时候,魏梵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了黑色瞳孔的眼睛,白得可怕。 “弯腰!长枪反手!” 正文 第383章 逆袭 几乎就在魏梵话音刚落的下一刻,炎罗的长枪猛地刺中了那一只迎面而来的手,一个偌大的血洞冒出。 一声闷哼,地藏的原形终于显现出来,他捂着右手,脸色阴毒的盯着魏梵。 “天眼……你竟完全觉醒了天眼!” 地藏怎么也想不到,这魏梵不单止能够触摸到天眼境界,现在更是完全踏入了那个境界,双眸归白,那是一个标志,代表着这个生魂,当真踏入了那个境界。 这怎么可能! 所有的殿王纷纷震惊的看着魏梵,那一双白眼就连他们也不敢直视,那样的气势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会赢,他们会赢!他们能赢了地藏! 这样的念头无端的冒出来。 随之而来的战意更是熊熊燃烧。 他们也没有失望,随之而来的一个接着一个命令落下,剩余的殿王纷纷动手了,不在龟缩于一旁只求自保。 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犹豫,只要跟着命令走就好了,只要淋漓尽致的攻击就好了! 殿王都疯了。他们的眼睛开始冒出红光,手中的武器猎猎作响,魏梵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从不停歇,每一个殿王都没有落下,地藏再次隐去了身形,他放开了双匕首,展开了三方的攻击。 尽管仍然会受伤,尽管地藏的速度太快,哪怕知道哪个方位出现,但有些刁钻的地方仍是反应不及时,但无疑这比之前只会挨打和担惊受怕好了太多。 炎罗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阻止魏梵,甚至阻止了魏梵的帮助,那么他们不可能赢了地藏,唯有速战速决,将魏梵的消耗降到最低才是最好的办法。 长枪发出铮铮的震动,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带着势如破竹的凶猛,炎罗的眼是嗜杀的战意。 举枪,挥舞,旋转,刺入,拔起,一连窜行云流水的枪法犹如演练了上千上万遍,所过之处带起了一阵旋风。 他不会输!他必须赢! 地藏不断的被发现了身形,一次次的攻击失败,但凭借着他强悍的能力,接连两个殿王也仍然命陨倒下,而他也带上了伤痕累累,甚至动作都慢了下来,他开始放弃群攻,而是聚集在魏梵的周遭,只要她死了,那么剩下的根本不足为惧! 天眼的参透者,他一定要夺得这个灵魂!原本只是以为一个普通的强大灵魂,却不曾想魏梵居然巧合之下,靠着自己突然领悟到这一步。 不,地藏永远不知道,这不是巧合,在双王朝的那几年,炎罗失明,魏梵是他的眼睛,肩负着两个人的视觉,她比谁都要看得认真,看得仔细,甚至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所有的必然,都是无数个偶然组成,若是没有地藏夺去了炎罗的五感,那么魏梵也不会如此训练出她的眼睛,甚至她的体内是圣灵的血液,她积累了三生三世的信仰,点化天眼也并非不可能。 人,在危急关头,所迸发的潜力,是地藏这一个鬼物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 地藏的攻击前所未有的凶狠,他一次次的上前,炎罗和毕城,灵冰,不断的扛下,那两双匕首则是攻击余下的殿王,一时间,倒也难舍难分,地藏的眼色突的沉了沉。 魏梵连续不断的话语突然停下了,听不见命令的殿王纷纷诧异的望了过来,就连炎罗也是同样带着疑惑。 魏梵睁着眼,那双没有眼珠子的白瞳茫然的‘看着’前方,嘴巴微微张开,慢慢的开口:“不见了……” 毕城捂着手上的胸口道:“什么不见了?小梵,你快说地藏去了哪里?” 这样诡异的平静实在令人不安,一旦停下了战斗,摸索不出地藏的踪迹,他们就是一堆任人宰割的肥羊。 魏梵发怔,努力想要去看清,却是感知范围内找不到,只要地藏不动弹,那么她便寻不到了,突然,她大喊:“十步外!” 众人齐齐的转过去,甚至无法理解为何地藏为何突然出现在那个方位。 炎罗的瞳孔猛地一缩,道:“尸首!” 果然,只见地藏的目标根本不是攻击他们,而是地上躺着的尸首,那几个生死不明的殿王!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闪过一个念头,地藏所要做的事一目了然,脸色大变,唰唰唰的奔向,奈何已经太迟了!只见地藏左右手各自抓起一个殿王的尸首,瞬间消失在原地。 惊! 地藏不仅可以自己消失,甚至能带着尸首一并消失了! 扑了个空的殿王瞬间脸色难看至极,吸食了两个殿王的地藏已经这般强大了,在增加两个,究竟会发生什么! 毕城猛地回头,对着魏梵吼道:“小梵,在哪里!快!” 魏梵紧紧皱着眉,她将思维的细线发散到了极致,一丝一毫的角落都没有余下,突然,她看见了,大喊:“灵冰身后!” 炎罗率先提着枪冲过去,以他的距离方是最近的,那枪头猛地刺过去,却扑了个空,而地上的尸首又少了一具,炎罗已经猜测到了,恐怕地藏刚刚就吸食了两个殿王,实力大增,而魏梵的‘看见’已经赶不上了。 毕城慌了,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看不见了,小梵,你再试试!” 魏梵的脸色白得可怕,甚至隐隐发青,她咬着下唇,只觉得身体虚的厉害,她死死的忍着,这个时候不能倒下,一旦倒下他们会输,甚至魂飞魄散! “唰”一阵寒光闪过。 十六殿周王昼夜,卒。 这一刻,所有的恐慌爆发了。 东阳大吼:“快给我看见啊!” “在哪里?!他去了哪里?” “你不是能看见吗?看仔细点!” “快说!用力去看,快告诉我!” 接二连三的喊话不断响起,混杂一片。 失去了地藏的踪影,他们陷入了恐慌,那一招便能要了一个殿王的命的攻击实在畏惧至极,没有谁不害怕,没有谁想死,他们唯一寄托的便是魏梵的‘天眼’,只有她能看见,只有她能帮助他们。 只有她,能够令他们淋漓尽致的战斗! “快发挥作用啊!像刚刚那样帮助我们!” “说话!你说话!” “地藏在哪里,你看得见的!” 一句接着一句,不断的传进了脑子里,魏梵的闹到炸了,不断的眩晕,一句句刻骨民心像是要钻进了脑子里埋怨不断的折磨魏梵。 炎罗脸色一沉,大吼:“闭嘴!” 一吼之下,殿王纷纷闭了嘴,但那眼里的怨恨是怎么也遮不住了。 这个生魂看不见了,她找不到地藏的踪影了,他们会死的! 他们会被吸食得一干二净! 死的连魂魄都剩! 这样的念头存在于每一个殿王的脑子里,不断盘旋,他们如何不怨恨?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战斗,却被大逆转,差一点他们就能够获胜,现在却生死不保! 如果从一开始,魏梵便不具有这个能力,他们会认命,会自颓,可魏梵给了他们希望!给了他们获胜的希望! 现在,这个希望却生生的断在了魏梵的手里,这样的反差,在这个生死危机的时刻更显得剧烈,他们克制不住的怨恨着魏梵,甚至爆发开来。 魏梵的头疼得爆炸,那一句句话语纵使停了也在不停的回旋在脑袋里,她的心脏像是被捏住了一般,她喘不过气,在深海中不断下沉,而眼前的景色再也不是思维构建的世界。 那一张张面孔上,是怨恨,是恶毒,是埋怨她的不足。 魏梵慌了,为什么 看不见了?为什么消失了! 快看啊!快看清楚他在哪里! 那一团团本该井然有序的思维细小乱了,像是杂乱的毛团,紧紧的将她缠绕着,视线模糊了,她什么都看不见,甚至黑暗在慢慢席卷。 魏梵的眼睛,那一双白瞳慢慢的出现了黑点,那是脱离天眼境界的前奏,一旦细线乱了,那么她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得了这个能力的代价! 不!不能退出这个境界!他们会输的! 他们会死得! 莫悔还在等着他们回去! 变回去啊!快点变回去! 她还能看得见!她应该看得见的! 白瞳的黑点时大时小,那是魏梵在努力,甚至透支精力的支撑着,不能变回去,必须撑着,哪怕付出更大的代价啊! 魏梵努力的将思维细线整理,她拼命的忽视那盘旋在脑海里的埋怨,忽视那一张张怨毒的嘴脸,忽视自己快要精疲力尽的魂体。 魏梵的变化在别人眼里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炎罗猛然察觉不对,心里头涌上了极度不安,他看着魏梵愈加扭曲的面孔,脸色大变,喊道:“梵儿!” 提着长枪,炎罗就要冲回去魏梵身边。 就在这时,在魏梵彻底退出天眼境界的时候,她将所有的思维细线整理好,她找到了地藏的位置,眼睛猛地睁大,一声呼喊从嘴巴里涌出:“我找到了!我看到了!” 毕城脸上一喜,下意识喊道:“在哪里!” 魏梵的脸色突然怔住,木然的张开嘴:“在我……身后。” 骤然,从魏梵的身后,一只苍白的手臂,握着匕首,猛地从她的身后直插而去,而那一个位置,赫然就是魏梵的心脏! 毕城大喊:“小梵!” “噗哧。” 尖刀穿透身体的声音。 那一把匕首毫不留情,狠狠的扎了进去。 魏梵慢慢的转过身子,眼泪夺眶而出:“不!!!炎罗!!!” 正文 第384章 献祭之舞 毕城和灵冰双双冲了过来,却怎么也无法阻止,他们的速度根本就赶不上。 地藏一击得逞之后便隐去了身形消失了,随之漂浮在不远处,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看着自己造成的结果。 魏梵双手托着炎罗欲要倒下来的身体,那双恢复正常的眼眸聚满了泪水,她眼睁睁的看着本该刺入她体内的匕首,却被炎罗以身替代了,那一下只插入了脾脏,令炎罗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不,炎罗,你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怎么那么傻!” 魏梵拼命的捂着那个一个硕大的血洞,那么深,那么可怖,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撕扯出来的伤口,生生的带走了炎罗的生命。 “梵儿,离开这里……” 炎罗一把推开了魏梵的搀扶,一阵剧痛袭来,双腿一软,险些跪下,硬是撑着长枪,勉强站立着。 “你说什么?!” 魏梵无法置信,直到现在,直到这种时候,他仍然叫她离开。 是因为,没有赢的希望了吗? 魏梵的脑子里恍惚了,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僵硬的转过头,看着那一张张面孔,他们或绝望,或衰败,身上伤痕无数,狼狈的站着。 她看着伤重的炎罗挣开了她的搀扶,握着长枪,依然冲上前去。 她看着毕城嘶吼着挥动三叉钗,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她看着灵冰咬着牙,带着决然的眼神掩护着毕城。 她看着那些殿王一个接着一个,视死如归的迎上了那一双匕首。 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地上的尸首愈来愈多,场上存留的殿王一眼看去不过寥寥无几。 地藏不在隐去了身形,他开始肆无忌惮,像是猫抓老鼠一般,一个个挑逗着他们,享受着厮杀的乐趣。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是他们太自大了吗?难道地藏无法攻克,无法战胜吗? 魏梵的心疼得厉害,她想开口,她想阻止已经动作迟钝,魂体不稳的炎罗,她想说,一起逃走吧…… 赢不了,根本赢不了! 魏梵拼命的想要张开嘴,想要说话,嗓音却像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你给我冷静下来!” 一声冷喝在魏梵的耳边炸开来,她呆呆的抬起头,不知何时,一抹白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战场上。 白衣如雪,眼眸寒冰。 魏梵恍惚了一瞬,才发觉,那竟是白君。 地藏桀骜不驯的盯着突然出现的白君,道:“就连你也要参合进来吗?” “这一场战斗本不该演变而成,地藏,是你太过贪婪!” “我有何不对?这位置没有谁能够代替!” “天道命定,你的命数早该尽了!” “那你便试试!” 说着,地藏丢下了那剩下的毫无战斗力的殿王,直面迎击上白君。 魏梵惊醒过来,她一把抹掉了眼泪,踉跄了几步,一把冲上去,将已经伤重的炎罗扯了回来,而这时,剩余的殿王已经停下了进攻,只是奢望的看着和地藏纠缠在一起的白君。 战斗持续了这么久,纵使是活着,但剩下的殿王早就没了反抗的意思,突然出现的白君点燃了他们的希望,那是上一届的最强殿王,那是一直流传地府的殿王,他,究竟能不能逆转局势? 魏梵不在看着场上打得难舍难分的战局,她只是拼命的捂着炎罗腹腔的大洞,从那里不断溢出来的黑气将炎罗整个脸都白了,方才身受重伤,他仍然继续迎上去,伤口吞噬得更加厉害。 魏梵心疼的像是捏碎了心脏,她不断的试图将自己身上的鬼气度给炎罗,却被一只手轻轻的阻止了。 婆娑的泪眼对上了炎罗带笑的双眸。 “别哭,梵儿……” “你会死的,你会……” 炎罗甚至想要再一次推开魏梵,却看见了魏梵狰狞的面孔,和满含着野兽般狂怒的暴戾,他的手猛地停住了。 “你敢推开我试试!你再推开看看!” 炎罗沉默了一会,苦涩的说道:“你知道,白君赢不了……” 白君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亲身经历了地藏的战斗方式,炎罗更加清楚,纵使强大的白君,落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魏梵紧紧的咬着下唇,却生不出反对的话语,白君的出现或许能够阻止地藏短暂的进攻,但时间久了呢?白君会疲惫,而他们却无法阻止地藏吞食殿王的尸首。 她的‘看见’再也看不见了。 还能怎么获胜? 炎罗咽下了涌到喉咙的堵塞,他的身体犹如被火焰燃烧了一般,炽热的痛,那一下插进去的匕首所带来的影响远远不及表面,他甚至伤的更重,但他不能表现出软弱,这一场战斗进入白热化,本就溃散的队伍,一旦他倒下了。 那么,他的梵儿……只会命丧。 魏梵沉默着,将目光无声的看向了半空中,白君生生的受下了地藏的一击,退后了半尺,而炎罗却想再一次的迎身上去,支助白君。 魏梵幽幽的开口:“停下。” 炎罗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魏梵,眼神中充斥着惊恐,然而魏梵却连给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被禁言了。 炎罗的虚弱和对魏梵的不设防令魏梵的言灵术轻而易举的实现了。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的磨蹭着炎罗的脸庞,低低的道:“如果我们还活着,我依然会和你在一起。” 炎罗拼命的想要开口说话,他愤怒的想要动起来,却无法动弹分毫。 魏梵退后了几步,看着僵在原地的炎罗,看着观望着战斗的毕城和灵冰,看着满脸绝望的余下殿王,随后,她的双脚开始腾空,一阵青烟从她的身后冒出,像是迷雾一般,缓缓的将她的身形笼罩住,在烟雾缭绕中,魏梵的身影竟虚了几分。 这样的场景,何曾熟悉,熟悉得令炎罗的双眼都赤红了一片。 不可以!不能! 快停下!停下来!梵儿! 炎罗妄图冲破这一个言灵术,随之而来的腹腔剧痛让他的脸狰狞的可怕,但他的心却比那伤口的疼痛还要厉害万分。 魏梵闭着眼,不去看那些场景,只余下脑海里一幕幕闪现的画面,她的眼角还挂着眼珠子,神情却开始慢慢的安详下来,烟雾变得稀薄,她的身形缥缈,似是虚幻。 很快,毕城注意到了,他呆呆的看着,那些殿王也注意到了,纷纷回头。 地藏也看见了,看见了飘在半空中云雾缠绕的魏梵,一种极度的危机感袭来,第一个念头便是要阻止!他几下翻身,打算冲过去,却被白君死死的拦了下来。 魏梵的手慢慢的抬起,她仰着头,睁开了眼睛,嘴唇微动,缓缓的舞动着手臂。 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阵歌声,喃喃轻语,没有歌词,仿佛只是哼着一手小曲儿,抑扬顿挫,清丽动人。 交叠,旋转,扭动,落臂,一个个轻柔绝美的动作展现在众人面前。 魏梵在跳舞。 风引宝衣疑欲舞,鸾回凤翥堪惊,那一曲舞态生风,翾风回雪,端的是惊刹无双,在翩跹起舞的姿态下,是一阵阵暖暖的光冉冉升起。 毕城看呆了,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得厉害,他缓缓的伸出手,看着手中那一道被割开的伤口竟传来痒痒的痛,肉眼可见的,那一道伤痕在慢慢的愈合。 不只是毕城,几乎所有的殿王都发现了,他们身上或多或少的伤痕,竟奇异般的恢复,尽管不是瞬间恢复,但他们的魂魄慢慢的凝实了。 颤抖的地藏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墨汁来,他一遍遍的想要冲过去打断魏梵的舞姿,却一次次的被他低估了的白君给抵挡了回来。 “没用的,她的献祭开启了,你毫无办法。” “不!我不会输!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一个都不留!” 地藏暴怒了,他不在隐藏,完全的进攻,他不要命似得开始攻击,心中却生出了恐惧,不能令魏梵跳下去,绝对不能! 炎罗的身体终于能动了,下一瞬他欲要前行的动作被奔过来的毕城死死的扯住。 “炎罗,来不及了!” “放手!” 炎罗赤红着眼,拼命的推开毕城。 “赶不上了!你知道的!小梵没办法停止了!” 这是一个献祭之舞,一旦开启,谁也无法阻止。 千年前,魏梵用这个舞拯救了毗沙,大败韦陀。 千年后,同样的舞,而这一回,却是献祭全部。 毕城的眼睛也红了,隐隐有着泪光,他嘶哑的喊着:“炎罗!来不及了!白君撑不住的,我们不能令小梵的牺牲白费了!” 炎罗抬头,双眼满是那一个倩影在翩翩起舞,一滴泪从眼眶落下,旋即,他右手猛地大张,长枪听令飞了过来,他死死的握住了长枪,最后看了一眼那道倩影,他转过身子,愤怒的嘶吼了一声冲进了战局。 慢慢恢复着的殿王也冲了上去,这是最后的机会,最后的希望! 攻击,拼命的攻击! 挥动手里的武器,肆无忌惮的往前冲! 疯了,他们都疯了,眼里只有一个目标,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从魏梵身上发出的光辉越来越亮,而此刻她的身影却越来越淡。 耳边的声音飘远了,眼前的景象模糊了,魏梵像一只没有重量的魂魄,一遍遍的重复着那一曲惊为天人的舞姿,嘴角仍挂着一个淡淡的微笑。 光辉逐渐变淡,云雾慢慢的消散。 而那边,炎罗的枪头,最终刺入了地藏的胸口。 碰,鬼心破碎了,一缕黑血从地藏的唇角蜿蜒而下。 一声叹息,溢了出来。 “最终,还是我输了吗……” 正文 第385章 最后的幸福 长枪搅动,猛地抽了出来,带出细碎的黑色脏器。 地藏闷哼一声,咳出了一大口黑血。 “呵,你赢了……炎罗……是我预料错了那个女人,我输的心服口服……成王败寇,我认了……” 话落,地藏终究是闭上了他的眼,手中的匕首一并掉落,砸在地上,发出铿锵的声响。 地藏,卒。 炎罗扔下了长枪,飞身而过,一把接住了从半空中坠落的魏梵,轻轻的拥抱着,连多一分的力度都不敢用上,怀里的重量令他险些发狂。 魏梵睁着眼,看着满脸悲戚的炎罗,缓缓地伸出手,触上了他的脸庞,道:“我们……赢了吗。” “赢了,梵儿,我们赢了……” “是吗?那就好……赢了就好……” “梵儿,撑着,我会救你,我带你回去,梵儿撑着!” “我好累……我能睡会吗。” 轻触着炎罗脸颊的手都快要没了力气,慢慢的落下,却被一只带着血污的手猛地抓住了,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别睡,梵儿,别睡,求你……” 炎罗无助的抱着魏梵,他赢得了地藏,却赢不了此刻魏梵逐渐消散的生命力。 感受到指尖冰凉的触感,魏梵迟钝的反应过来,“你……哭了吗……” “梵儿,梵儿,梵儿!” “啊……怎么那么像小悔……” 魏梵痴痴的笑着,半阖着眼。 一旁,白君拦下了欲要奔过去的毕城和灵冰,道:“别过去,让他们好好说话吧……” 毕城咬牙,“是我们对不起小梵!是我太没用了!” 白君低低的叹口气,不在言语。 炎罗抱着魏梵一步步的朝着外面走去,每一步很稳,很沉,谁也无法阻止,是决绝,是悲痛,也是坚定。 魏梵依偎在他怀里,眼皮沉重,努力的令自己不要睡去,努力的听着炎罗附在他的耳旁喃喃低语。 “你要带我去哪里……”魏梵轻轻的问着。 “梵儿,小悔还在等着你。” “小悔……我想他了……” “好,我们去见他。” “天爱会照顾他的……” “梵儿,小悔需要的是你,别睡。” “嗯,你和我说说话吧……” 魏梵努力的睁着眼,看着面前愈加模糊的脸,她想要看清楚这个男人的容貌,想要永远的记着。 炎罗挂着一个难看的笑,嗓音沙哑。 “梵儿,那个时候你看见了千年前的画面,我在你身旁。” “呵呵,你看见我哭了吗……” “看见了,不好看。” “你故意的,你故意令我一次次的心软……” “嗯。” “你总是这样,总是算计我……你把我抓着,总是不放……” “梵儿,别离开我,若你心软那么别合上眼。” “我还要缠着你,你欠了我那么多……” “对,我欠着你,要一直追着我好吗?” “嗯……” 声音渐渐远去,而那一对交缠的身影慢慢的化作淡淡的影子,渐渐消失。 毕城徒劳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有一个人去阻止去拦下,一旁的灵冰慢慢的走了过来,轻轻的搂住了他,道:“他们会很好,会的……” 在声音缥缈消失的时候,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一段对话。 “如果我死了,你会陪着我吗?” “生死不离。” 就连灵冰,也忍不住红了眼。 三年后。 已经是少年模样的莫悔长开了五官,那一直伴随的婴儿肥都没了,眉眼之间初初可看出以后长大了又是一个诱惑女人的美人胚子,只是眼神冰冷,不苟言笑,活像个小大人似得。 而这一点,倒是和他的父亲一般。 下了车,莫悔直奔那一栋隐藏在树林枝叶间的小洋房而去,一路上本是绷着的脸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脸上的冰冷也消融了。 还未踏进家门,眼睛猛地一咪,斜斜的看了过去,只见那枝叶之间有一抹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莫悔抿着嘴,没有追过去,而是推开了门。 一道倩影立在落地窗户旁,听见声响缓缓的转过了头,那是一张俏丽清冷的容颜,对着莫悔漾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莫悔克制不住的咧开嘴,丢下书包,一把冲了过去,紧紧的抱着,将脸蹭了蹭,道:“娘亲,你怎么起来了?” 魏梵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比划了一下莫悔的个子,诧异的说道:“小悔长得很快啊。” “嗯哼,我已经长大了,娘亲,我可以保护你的!” “小悔很乖。” 魏梵细细的听着莫悔絮絮叨叨的和她说着学校的趣事,脸上的笑意未曾消退,带=待莫悔意犹未尽的说完后,开口道:“小悔今日要去天师那里了吗?” 说起这个,莫悔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有一丝害怕,又有一丝期待,神情百变,惹得魏梵暗笑出声。 “可是害怕天师的严厉?”魏梵猜测着。 “我才不怕!” “那么这是怎么了?” 犹豫了半响,莫悔还是决定不告诉自家娘亲,那么丢脸的事情才不要说出口! “小悔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秘密了。”魏梵调笑着。 莫悔有了一丝尴尬,放开了自家娘亲,俊秀的脸上挂起了一抹红晕,连忙扯开了话题,低低的问道:“娘亲,爹爹今天是不是要回来了?” 魏梵一愣,露出了一个连她也为察觉的笑,洋溢着温暖,连眼眸都带上了艳艳水光,道:“嗯,小悔想爹爹了吗?” “才不,娘亲,我今天还有约,今天都没空!特地回来跟你说呢!我现在就走了。” 魏梵看着莫悔急急忙忙的离开,哭笑不得,心中一边为莫悔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秘密而感到失落,一边却又为他的懂事而欣慰,这大抵是天下母亲都会有的思绪吧。 还未等魏梵从‘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条冰冷的手臂从身后慢慢的缠绕上她的腰肢,魏梵一愣,随即慢慢的放松自己的身体,依靠在身后冰冷的怀抱中。 耳垂被亲吻了一下,一道亲昵的低语淡淡溢出。 “梵儿……” “嗯,你来了。” “在看什么。” “小悔长大了。”语气中还带着感叹。 炎罗没有回声,只是细细密密的吻从魏梵的耳边慢慢的转移到了脸上,她微微侧过脸,那吻落在了她的眉间,一朵若隐若现的牡丹花纹在闪现。 吻落下,魏梵闭上眼,任由着他的吻落在了眼睛上,而后是鼻子,唇角,像是描绘着她的眉眼,最后附上了唇瓣,辗转缠绵,一阵暖意在二者之间缓缓流转。 炎罗松开了她的唇,带出了一缕银丝,随后弯腰一把抱起了魏梵,慢慢的朝着屋内走去,踢开了房门,将魏梵轻柔的放在了那张巨大的雕花木床上,倾身附上。 他低头看着在他身下展露出了别样风情的魏梵,唇角勾起,一手伸出,蹭了蹭她的脸,暖暖的,眷恋不已。 魏梵笑弯了眼,道:“看腻了吗?” “不腻。” “你腻了也不能改变了。” 炎罗轻笑,埋下头,蹭在她粉嫩的脖颈上,沙哑着声音说道:“梵儿,那你便试试,我腻不腻……” 衣衫滑落,那一只冰冷的手细细的抚摸上滑腻白皙的肌肤,所过之处带来一阵细微的疙瘩,惹得魏梵发出了嘤咛,随即嘴唇被覆,水乳交融,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进去一般。 没了衣服的阻隔,两具身躯紧紧缠绕,密实得分不开来。 在迷蒙中,魏梵咬着牙,喘着气,低低的说道:“你,你轻点……” “我做不到,梵儿……” “傻子,你孩子还要不要了?” 正在努力品尝香甜的炎罗猛地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两眼失神,傻傻呆呆的,惹得魏梵笑得更开怀了。 “怎么,你不想要了?不想要了那就离开我身上。” 说着,作势要推开他起身,却被紧紧的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梵儿,你是说……” 魏梵抬头,吻上了他的唇,炎罗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满眼的欣喜若狂,抱着魏梵的手都带着颤抖。 “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个孩子也只会是普通人……你,后悔吗。” 魏梵半阖着眼,低低的问着,语气里还带有一丝迟疑。 炎罗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答案。 红床帐暖,里面传来声声别样风情,或低喘,或嘤咛,或勾得人脸红害臊的声响。 魏梵死死的咬着唇,忍受着他带给她的欢愉,品尝着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温柔触摸。 抓住床单的手,被一点点的挣开,随后指节相交,死死扣住,紧咬着下唇的牙齿也被他轻巧的移开。 他说:“梵儿,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他说:“梵儿,此一生,我们不分离。” 他说:“梵儿,我……爱你。” 双眼含着的爱意和执念将魏梵整个人都像是要吸进去一般,再也挣脱不开。 挣开?为何要挣脱?她爱他,那么便这样纠缠吧。 云潮翻涌,魏梵沉溺在欢愉之中,她伸手,抱紧了身上人,缠绵悱恻,享受着这一份亲密无间的情动,声声低语轻喃中诉说着无尽的爱意。 三生三世,历经了那么多的风险,他们不曾分离,这份爱超越了生死,又怎可挣开? 我叫魏梵,我曾是圣灵,曾拥有过无上的尊崇,也曾跌落云端,受尽了折磨。 我爱上了一个人,三生三世,逃脱不开,我认命。 我的丈夫不是人,他是鬼,是阎罗王,人鬼殊途,我从不在乎。 我爱他,从不后悔。这一生,我很幸福。 全文完结。 正文 第386章 番外重活一世 在最后那一眼中,释迦夜知道那一个小鬼看见了他。 他站在枝叶间,心下茫然,为何来这里?为何奢望那一眼?又为何要……落荒而逃? 释迦夜自嘲的笑笑,满目苍夷,他以为自己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一个魂飞魄散的老鬼又怎么会重生? 但他就是睁开了眼,甚至还看见了他算是怨恨的一张脸——白君。 不,现在不能直呼他的名字了,白君成了地藏,新一任的地藏,那一个高高在上的地位。 甚至于就连他的魂魄都是白君亲自拼凑的,释迦夜是感谢的,若是能活着,没有谁愿意真的消散在世间,释迦夜有牵挂,他的牵挂不是无尽的权利,不是图谋不轨的谋划,而只是那一个人罢了。 醒来那一日,白君问他,还想要去做什么。 他说,那便去看看她吧。 这一看,释迦夜看了三年,远远的,从不靠近,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她,一如千年前,他跟在后面,路途漫漫从不移开。 第一年,魏梵昏迷了,释迦夜辗转从白君口中知道了完整的事情,心中疼得厉害,那一个献祭之舞,他怎么可能忘记?历史却总是反复着,这一次,她在一次为了她爱的人,舞动了一切,也付出了一切。 而他,连露出自嘲的资格都没有了。 魏梵爱着莫尘逸,而释迦夜比谁都看得清楚。 透支了一切跳动的舞蹈,魏梵早该死去了,永远消散在世间,但她仅仅只是昏迷了一年。 炎罗杀了地藏,他本该是新的继承者,却换成了白君。 释迦夜低低的叹气,呵,莫尘逸那家伙怕是将自己的能力度了一般过去,将魏梵的魂魄修补完整,所以他失去了上升地藏位置的资本,所以白君上任了,这样的结果从一开始他便猜到了。 他自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吧…… 第二年,魏梵苏醒了,却也成了一个普通人,不再是圣灵,不在过问阴阳两间事。 在这一个地方,她住了下来,过着平静的生活,脸上的笑意却未曾消减半分,身上的气质愈加圆润温和了,他曾远远的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是一种平静的释然。 他突然明白,这才是魏梵很久远的曾经所追求的幸福,平静,自然,相夫教子,温暖如水的生活,兜兜转转,她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样的魏梵是他从未见过的,不在紧张,不在冰冷,不在整日的提着心接受磨难,也不在痛苦。 而释迦夜自己,却迷惑了,他喜欢的明明是那一个嚣张的,笑傲天下,遗世独立,接受所有人尊崇的圣灵,而不是现在这般一个幸福平和的普通女人,他不该喜欢这样的魏梵,可为何,就这么看着她的时候,他嘴边的笑意竟从未消散。 他不在有着夺回她的念头,也不在有着伤害她的意头,他漫长的一生,经历了那么多,谋划了那么多,学着怎么爱人却屡屡失败,直至现在,他学会了放下。 第三年,心无杂念,他奔腾的心也平静了。他知道,也许,他找到了答案,也该回去了。 最后立在枝叶间,释迦夜只是远远的立在那头,感受着她的气息,她过得很好,莫尘逸对她很好,她把儿子也教得很好,那一个小鬼甚至快要超过他的能力,或许小鬼不用多久便会接替了莫尘逸的位置,称为新的阎罗王,释迦夜从不怀疑那一个小鬼会做得到。 那么,以后,莫尘逸会整日陪着她,待她百年归去,他们也会是一对人人艳羡的鬼夫妻。 是了,是了。 他该走了。 释迦夜离开后,再一次来到了地府,再一次见到了白君。 “这三年,你看明白了吗?”白君问着。 释迦夜只是怔怔的发着呆,而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他的笑不参杂任何,缓缓得道:“看明白了。” 白君点头,自他成了新的地藏他身上的威压更是强了太多,就连释迦夜也感受到了,不自觉的会带上了恭敬。 “那么,接下来你该如何?” 释迦夜沉默了。 是啊,他该如何? 何去何从? 那些谋夺,野心,都像是失了眼色的梦,他死了一次,梦醒了,那么他还能做什么? “那一战,殿王死去了太多,那么你愿意称为新的殿王吗?这是我曾欠你的。” “呵,你同情我吗?” “不,你有那个能力。” 他沉默了。 殿王吗? 他曾经那么渴望的位置,今日却是真的放在了面前,他的心情却无半分激动。 “我可以保留我的名字吗。” 白君深深的沉默了。 殿王的姓名是传承,代表着一代权利的象征,继承殿王之位也便是继承了那一个姓氏。 “如若不能,那么便算了。”他随意的说着。 良久,白君答道:“可以,从今往后,你便是……” 他摇了摇头,道:“我的姓氏……用阿夜吧。” 白君深深的看着他,缓缓点头,一招手,一本厚实的阴薄出现的半空中漂浮着,一掀开,只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体,有些成黑色,有些成灰色,而灰色的字体则代表着消散在世间,转而言之便是魂飞魄散。 一直狼嚎出现在白君手中,他握着,顿了顿,缓缓写下。 一殿煞王——阿夜。 一阵金光缓缓的闪过,释迦夜闭上了眼,默默的感受着那慢慢生出的鬼力,而后睁开眼,从今往后,这世间再也无释迦夜,他是殿王,他是阿夜。 成了殿王,生活并无波澜,他整日的呆在地府内,那一场战斗导致的问题尚有太多,死去的殿王太多,令地府的杂事纷乱,处处需要打点,若是一不小心造成鬼门关破了,那可不是小事,他既然当了殿王,那么便要做到最好。 岁月匆匆,转而五年便已过去了。 阿夜看着自己住处庭院栽种着的桃花,开得绚烂,一张熟悉至极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缓缓的勾起了唇角,这五年,他这个殿王总算坐稳了位置,这五年,他与炎罗也有过几次会面,没有大动干戈,彼此甚至点头示意,这在千年前机会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原来,时间便真的能愈合所有的距离。 阿夜看着桃花,恍惚了眼,这五年他想到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平静,她现在很幸福,那么一切便好。 起风了……他,也该去阳间看看吧。 日新月异的时代总是有着许多的新鲜事,他慢慢的看着过去,时而惊叹于心,时而满目欣赏,那千年前双王朝的记忆似乎越来越遥远了,只在梦回轮转间才会恍然记起。 而在那一日,他不过是路过一处偏僻的房屋,却被一阵召唤给扯了进去,带看清楚后,却哭笑不得,原来竟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在玩着时下流行的‘笔仙’游戏,而他恰恰被当成了鬼魂给拽了过去。 本想立刻离去,却神使鬼差的他留了下来,只因那一个侧脸,有些像她。 那是一个不过十六年华的少女,明明害怕着,恐惧着,却还要磕磕巴巴的问着问题。 她问:“笔仙笔仙,你告诉我,喜欢上一个人但他不喜欢我,是放开还是继续?” 他怔住了,而后伸出手附在了她的手上,带着,一笔一划的在那纸上写下了一个字——否。 女孩惊了一下,眼底浮现出了淡淡的水雾,道:“笔仙,你也觉得我应该放弃对吗?对啊,他幸福就好,我不应该打扰他的幸福……” “他那么喜欢他的女孩,我不该去打扰他的对不对……” “只要他幸福就好是不是……” “可是,怎么那么难过,怎么那么痛……” 白得茫然的纸上落下了几滴水珠,慢慢的晕染开来,汇成一个个圆形,像是释然,也像是悲戚。 而他,就这么立在旁边看着她,看着这一个女孩像是无助的小兽落着泪水。 阿夜心中叹气,这不是她,总是侧面如何相像,却不是她。 魏梵从不会这么柔弱的哭泣,她会咬着牙,将所有的委屈都忍下。 她会靠着自己抗下一切的折磨和纷乱,而不会落下一滴泪。 所以,这不是她呵。 女孩又问:“笔仙笔仙,我只是一个孤儿,我什么都不会,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爱我吗?” 奇异的,阿夜再次弯腰,附手而上,手缓缓的移动,一个‘有’字跳跃而出,女孩破涕为笑,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鬼也不可怕。 一阵暖流缓缓滑过。 她问:“笔仙笔仙,请问,我可以看见你吗?” 这一个问题问的小心翼翼,像是奢望着,渴求着。 久久,笔丝毫未动,女孩失望的垂下眼,心底难受得厉害,眼泪也控制不住的落下,慢慢的,她看见了地下一双黑色的鞋子慢慢的出现,她猛地睁大了眼,抬起了头,看见了那一张脸。 他说:“可以。” 女孩被吓坏了,这是鬼,活生生的鬼。可她却不觉得恐怖,甚至不自觉的靠近了一步。 “笔仙,是你吗?” “嗯。” 女孩破涕为笑,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她轻轻的说:“笔仙笔仙,我叫何青,你叫什么?” 良久,一句低低的话语涌进了女孩的耳朵里。 “我名唤……阿夜。” 正文 第387章 番外何青的选择 何青有一个秘密,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不,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个鬼,一个俊美非凡的鬼。 他叫阿夜,一个像是随时会消散的名字,她喜欢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阿夜,阿夜,阿夜…… 每一次喊完,她的心中就像是被温暖充斥得满满,比喜欢那一个校草还要喜欢,她喜欢阿夜,喜欢得无法自拔。 可是阿夜不开心,何青知道的,那双冰冷的眼眸里带着故事,每一次回过头,她便会看见阿夜怔怔的眼神,那像是透过她在看着另一个人。 女孩子的心思比谁都敏感,何青知道阿夜有故事,一个掩藏在心底不愿意透露的故事,哪怕他陪着她两年,却连一个字都不知道的故事。 何青不知道该哭该笑,她知道她的阿夜在透着她看着另一个人,或许她该庆幸自己像极了他心中的那一个人,否则她的阿夜绝不会陪着她那么久,也该悲哀她不过是因为容貌相像罢了。 何青是委屈的,但她更害怕失去阿夜,这一个世上她无依无靠,她一无所有,所有的也只有阿夜了,纵使是替身,是虚假,是一场梦,她也甘之如殆,只要阿夜陪在她的身边就好了。 可何青不知道,人,是贪心的动物,得到了一点,便会奢求的更多。 她开始痛苦,痛苦为何自己要成为别人的替身,也委屈,委屈极了,可她不敢说,她怕说了,现在的生活便会失去。阿夜是鬼,一旦他不见了,她该去哪里寻找她的阿夜? 将一切的委屈和痛苦,都掩藏在心底,何青学会了在阿夜面前假笑,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假装幸福,但她知道,这一个幸福,触手可破。 那是一个经不起推敲的梦。 接触了阿夜,何青的身体越来越差,人鬼殊途,长期靠近着一个鬼魂自然会阳气减弱,阴气入体,她开始不断的撞鬼,也不断的被阿夜所救,她的意念更加深了。 何青一直知道,阿夜不是人是鬼,那么自然也会有鬼的性子,阿夜很强,那些想要伤害她的鬼下场都很惨,甚至阿夜也从不避讳着她,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她没少看,甚至有一些想要伤她的活人也受到了教训。 她应该害怕,应该恐惧的,毕竟鬼性反复无常,可她就是着了魔一般痴恋的看着他满手鲜血的样子,哪怕是狰狞的面孔也不断的吸引着她,越来越深。 这样的阿夜,叫她挣脱不开。 慢慢的,成了执念,阿夜,是她的执念,摆脱不开的执念。 何青觉得自己病了,病的不轻,不再是喜欢,她爱上了阿夜,爱上了一个鬼,她不后悔。 何青开始谋划着,她已经无法忍受继续当着别人的替身,这两年,多少个日夜她从噩梦中惊醒,她的阿夜离开了她,去寻找了那一个人,叫她再也寻不到了。 这一日,迟早会发生的,那么她要如何才能留下她的阿夜? 何青不断的翻阅着书籍,不断的打听,也曾去问遍了神婆道士,得到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配方,她小心翼翼的放入了酒里,用柳枝条慢慢搅拌,直至看不见。 那一日,她买了蛋糕,摆了酒。 她唤出了阿夜,满目柔情。 “阿夜,今日是我的生日。” 看着他脸上诧异的表情,何青满足的笑着,道:“我不要什么礼物,陪我吃一块蛋糕,喝一杯酒吧。” 阿夜同意了。 何青自然而然的端起了酒杯,递了过去,就着蛋糕上的蜡烛光,她着迷的看着阿夜喝下了那一杯酒,而后自己也饮下了。 很快,那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秘方起了作用,何青看着他皱起了眉,脸色恍惚,他站起身,欲要消失离开,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 “阿夜,我的生日,你要满足我的一切。” “放开。” “阿夜,求求你。好吗?” 最终,阿夜还是留了下来,陪着她吃下了一块蛋糕之后,彻底的红了眼,他一把掀翻了蛋糕,看着她。 “为何这么做?” 何青知道,阿夜生气了,可她没有了退路,从犯下这些事的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后退路了,不成功便成仁,只有赌一把才有机会。 她重重的压了过去,抱着他冰冷的身子,畏了进去,缓缓道:“阿夜,我愿意的。” “你明知道,人鬼殊途。” “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 后面的事,像是一场梦,异常诱惑的梦。 阿夜彻底的红了眼,将她抱起,扔进了那张铺着红色床单的大床上,附身而上。 何青只感觉到冷意,阿夜是鬼,他的身上不会有温度,像是一块冰块贴着她,可她仍然倔强的抱的很紧,怎么也不愿意放开,心底一阵火热。 衣衫退去,她在他的身下展露了自己,咬着牙,忍受着那疼痛,心底却是幸福的。 她的阿夜,终于属于她了。她满心满眼的看着在她身上放纵的阿夜,她喊出声。 “阿夜,阿夜,阿夜……” 她爱他,爱得心都快要化了,也在下一刻碎成了一片片。 “魏梵,我只是你的阿夜……” 魏梵,魏梵?! 那一个人,叫魏梵吗? 原来她真的那么像吗?像得在这一刻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吗? 何青突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有多下贱,她无助的哭着,咬着牙,不令自己的哭声惊动了他,直到现在她恍然惊醒,这一场梦,早该醒了。 从阿夜出现开始,他所念着的便只有另一个人,她明明知道,却还是满怀希望,觉得自己的陪伴总能感动了他,觉得自己总不会比那人差。 那人会抛弃阿夜,可她不会,她那么爱阿夜,她绝对不会丢下他。 何青从来不知道,这世间,从来没有对等的感情,她等着他,爱着他,却不一定能够得到相等的回应和感情,甚至此刻浑身发抖的自己是多么的下流和卑微。 律动停下,阿夜倒在了她的身上,彻底的没了意识。 何青缓缓的推开了他,身上青紫一片,她冻得瑟瑟发抖,却敌不过心底的冰冷,她细细的打量着阿夜,像是要把他的容貌记在心底,刻进去骨子里。 而后,她穿上衣服,看着那满地狼藉,被子破碎在地上,蛋糕也是不成形的砸在了地上,泥烂成一团,像是被人丢弃的垃圾。 她光着身子,下地,忍着疼痛,走了过去,慢慢的蹲下,伸手抓起那已经没了形状的蛋糕,一把塞进了嘴里。 明明是甜得发腻,心里却苦涩的像是黄连。 一口,接着一口,哪怕胃酸泛滥,呕吐出来,这是她的生日,她得到了最好的礼物,纵使以后都不再会有,她也该满足了。 穿起了衣服,何青离开了这间葬送了她清白的房间,慢慢离开了。 清隐庵内,主持一脸迟疑的看着这一个年轻的女孩,诚挚的跪在她的面前,明明是那么年轻,眼里却像是一汪死水一般。 “你,可是考虑清楚了?” “大师,我考虑清楚了。” 主持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扶起了何青,道:“你还这么年轻,何必来了这地方?你的父母呢?” 何青的眼泪决堤了,狼狈的说着:“大师,我没有亲人,我什么都没有,你收留我吧?好吗?” 最终,主持仍是没有将她赶走,而是将她留了下来,但也不为她剃发,这样年轻的女孩,只是一时受了太大的心灵创伤罢了,需要的只是清静和时间罢了。 何青留了下来,静静的生活在这里,每一日便是扫扫落叶,陪着香客进行参观,也会自己独自坐着发着呆,这一坐常常是一整日,直至那一天,她看见了那跑进来的小孩吃着油腻的猪蹄子,她忍不住吐了出来,只有胃酸。 她怔怔的想着,她的生理期,已经迟了许久,一个隐隐的答案浮现在脑海里。 何青的表情,落了泪,但嘴角却又是笑着。 还好,还好,她失去了阿夜,却有了一个羁绊。 主持知道了事情后并未将她赶走,而是更加悉心照顾,这令她深深的怀着感谢,于是,她开始期待着,期待着肚子里的这个生命会成长成什么模样,可她不知道,或者是不愿意去深思,人鬼相交,她生出的会是什么东西? 肚子慢慢的变大,像是吹起气的气球,圆鼓鼓的,而她,也越来越瘦,瘦的皮包骨,快要站不起来,脸色白得厉害,而主持,也猜测到。 “你告诉我,孩子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东西?!”主持失声大喊。 而何青,只是沉默。 “它在吸取你的生命!你会死的!你告诉我,这东西的父亲……是不是人?!” 主持满脸错愕,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真相,她恨铁不成钢的喊着:“糊涂啊!你糊涂啊!快随我去打掉,趁着它还没把你给吸干了,否则你怕是连投胎转世也不能了!” 而何青只是淡淡的说道:“纵使要了我的命,我也要生下他的孩子。”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过,何青感觉到她的后背贴上了一个冰冷的胸膛。 “我怎么允许要了你的命!” 何青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模糊的想着,她的阿夜终于还是来找她了,真好,她想告诉阿夜。 她想他了,也想明白了,这一次纵使是替身,她也不逃了。 正文 第388章 番外阿夜江青 他觉得他疯了,否则怎么会在还有意识的时候,就将那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 在被何青一手拉扯住之后,阿夜就疯了,任由着药性的发挥,将她推倒上床,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了,直至最后他失去了意识,或许哪个药的效用比她所想的还要厉害些。 醒来以后,他坐在床上,看着红色被单上印着几滴发黑的血滴,他沉默了。 那一杯酒,在喝第一口他就知道放了东西。 那一双眼,在第一次见便已看出里面的款款情意。 只是他不愿理会,于他而言,何青不过是他闲暇之余的娱乐罢了,偶尔陪伴,偶尔照顾,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殿王的无聊生活总该需要点乐趣。 但这一个乐趣仅仅限于不越界罢了,他觉着,这一场游戏该有个结束了,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么给她又何妨,左右不过是最后的礼物罢了。 然而,当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时,阿夜仍然是沉默了,而后慢慢起身,衣衫显形,他又变回了那一个高高在上新晋殿王,他回了地府,不在徘徊阳间,那两年的游戏早该结束了,他想。 然而,当坐在那一个属于殿王的位置时,他手拿着阴薄,却一个字都瞧不进去,他竟觉得有一丝落寞。 “大人,为何心烦?” 阿夜一怔,抬眼,那是他精挑细选的判官,一个容貌称不上艳丽的判官--苏北。 他抿着嘴,最后鬼使神差的开口:“若是你拥有一样东西,失去后却仍不得意,该当如何。” 苏北一愣,随即一抹了然的微笑挂在嘴边,她的好大人啊,地府有名的煞王啊,能够令阎罗王都有所警惕的煞王,今日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敢问大人可是十分在意?” 他愣了愣,不语。 苏北又道:“若是在意着,那么该当重新夺回来,大人,你是殿王,本该随心所欲些,何必拘泥。” ‘唰啦’一声,他站了起来,脑子里逐渐清晰明了一些,他猛然惊起,这一段时间内他却从未想起过魏梵,记挂的最多的却是那一双满满都是爱意的眼睛,那是何青的眼睛。 “底下的事情交与你,我便上去一趟。” “是,大人。” 苏北看着阿夜离去的身影,心中微微的叹口气,瞧那样子怕是动了铁石的心,也该收回自己的心思了,好好的当这一个地府判官也不错,不该奢望的心思就不该显露,不过可真难。 煞王英俊,处事果断,英勇善战,谋略才智堪称一绝,这样的男儿,苏北又怎会不动心,不过她同那何青一样,都知道这大人记挂着令一人,区别在于一个隐忍不说,一个视死如归,奋力一搏。 苏北抬头,这煞王府怕是要有喜事了。 再一次回到那个屋子,阿夜阴沉了脸,她并未回来,就连灰尘都将家具给蒙上了,无不在证明着,这房子空置了许久,那么……她在哪里? 闭上眼,他隐忍着怒气,细细探寻而去,却像遇到了阻隔,怎么也定位不了,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隐隐还有着一抹担忧。 天下之大,怎会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他执拗上了,他未曾放她离开,怎能真的消失。 找,必须找!找到那一个偷跑的小耗子! 他志得意满,想了无数个法子好好惩罚那一个逃跑的人,明明用那样的眼光看着他,又怎么可以不动声色的跑开? 然而,很长的时间过去了,仍未有任何踪迹,他的脸色愈加难看,处事的手段更加残忍,一时间,煞城鬼心惶惶。 直至最后,苏北带来了信息,一个野鬼游过寺庙时间到一女子带着煞王的气息,便禀报了上去,阿夜得知后立即前往。 寺庙?怎么会是寺庙?不,正是因为在寺庙,他无法寻到她的气息。 赶到的时候,他未出声,却听见了怎么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死?不,他怎么允许她死,纵使那是他的孩子。 接下了手中温软如玉的触感,他抬起头,看着一脸震惊的主持,道:“我带走了。” “等等!你,你是……” 主持心惊,那浓厚的化不开的鬼气,和不怒自威的庄严,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孤魂野鬼,她原本以为那女孩是一时被鬼给迷惑了,才怀上了鬼胎,却不想竟是惹上了这等鬼物吗? 他缓缓开口:“多谢照顾之恩,必会回抱。我名阿夜,是地府一殿煞王,他日相会。” 说吧,他抱着何青消失在主持面前,只留下满脸错愕的主持,殿王?地府殿王?怎么会是这等存在!这,究竟是福还是祸?罢了罢了,缘分天注定,她也不强求了。 手抱着昏迷的何青,他从未觉着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手摸着她已经有些凸起的肚子,输送了一些灵力之后,她皱起的眉头也松散了开来,却仍旧未醒,她是活人,怀了孕自然需要活人的手段,他是鬼,无能为力。 心中恐慌渐生,最后他下了决定,抱着何青,他来到了那一间隐藏在山林里的小洋房,看见了那一个他曾经就连想起也会心痛的人---魏梵。 “阿夜?” 他看着她脸上的惊讶,一时间恍若千年,她那是那般美,那般夺人眼球,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愈发的温柔了些,而她的脚下还扒着一个半大的孩子,睁着眼看着他。 “魏梵……救她。” 他伸出手,将怀里的何青露出了个脸来,惹得魏梵一惊,连忙将他们迎了进来,令他将何青放上床之后,细细探查了一番,随后眼神示意他出来。 魏梵将小儿子抱好,抬头问:“这是怎么回事?她怀孕了,严重的营养不良,郁结在心。” “她……没事吧。” 那张苍白的小脸与她初相识的时候完全不同,那明明是活泼的,是活力的,是会一遍遍甜甜的喊着阿夜的何青,不是现在这么柔弱,气息微弱。 “没事,好好调养就可以了,你先告诉我,那是不是你的孩子。” 最终,面对着魏梵严厉的目光,他缓缓的点头。 魏梵按了按眉心,道:“她是活人,还是一个普通人,承受不了孕育鬼胎需要的营养,你之前做什么去了?为何不给那孩子输送?” 他不答,下意识的不想对魏梵说出那一团乱糟糟的事。 魏梵见他这般模样,也不强求,道:“从今日开始,你必须每日都进行输送,不能断绝,她太柔弱,折腾不起,你明白了吗?” “嗯。” 魏梵起身,正要去给小儿子喂食,却顿了一会,想起了那个女孩的面貌,道:“她叫什么?” “……何青。” “她很像我。” 阿夜沉默。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阿夜,我希望你幸福。” “够了。” “不要令自己后悔。” 留下这句话之后,魏梵离开了,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像是思考,更像是放空。 很快。何青醒了过来,见到了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叫他阿夜,与他说话,一如她未曾离开,他们之间未曾发生那些事,直到魏梵出现在了何青面前。 正说着话的何青突然笑了声,她终于知道她像谁了,麻木着脸喝下了那碗粥之后,她看着魏梵离去,而后对着阿夜说道:“我……是不是很像她?” “你好好休息。” “阿夜,不像的,我不像她……” “何青!” “我没有她的气质,没有她的高贵,我只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不像她……” 何青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将被子蒙上了头,细细的哭着,而他,立在一旁,未曾劝慰,就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呵。说些虚假的话语欺骗何青?不,阿夜不屑,就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那些话。 最后,被子里的哭声慢慢变大,他叹口气,终于上前将她的被子扯了下来,就看见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别看……阿夜,别看,我好丑,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哭的……” 阿夜更加清楚的知道,这一个人不是魏梵,她们完全不像。 “我想的好好的,只要再见到了你,我就好好当她的替身,我以为我不在乎的,只要你回来,阿夜,你给我时间,我会慢慢习惯的,你别走!” 何青恳求着,她的爱何其卑微。 “不。” “阿夜……” “你不是她。” 何青一愣,看着阿夜慢慢的坐在了她的床边,道:“想听一个故事吗?” 何青愣愣的点头。 他的思绪像是回到了那一千年前,他志得意满,高高居坐着王位上,朝堂庙宇之上,他指点江山,那一幕幕的场景画面悄然逝去,他开了口:“我的曾经的姓名便是……释迦夜。” 何青慢慢的听着,听入了迷,心绪跟随着故事的起伏而紧紧的提起,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袖子不放,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执拗。 阿夜心底叹息一声,他曾以为那些过去他不会在提起,那些事情都已经被埋葬,却不想在今日还会娓娓道来。 而门外,魏梵抱着小儿子,依靠在墙边,静静的听着。 “娘亲,娘亲……” 小儿子伸着小短手,摸着魏梵的脸,惹来她的笑。 窗外,阳光暖暖。 正文 第389章 番外或许可以爱你 何青过着满足的生活,至少对于她而言,这是之前不能想象的满足。 她留在了这个白色的小洋房,那个叫魏梵的女子每日都会为她检查身体,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一个叫莫悔,是一个英俊的小帅哥,另一个乳名叫乐乐,大名叫莫离,是一个三岁大的奶娃娃。 每当看到乐乐,何青就忍不住幻想着自己生出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可她的心底也会害怕和恐惧,她的阿夜不是人,那么她怀的就是鬼孩子,这样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甚至也不敢询问阿夜。 何青自欺欺人的过着每一天快乐的日子,每天阿夜都会来看她,照顾她,自从那一次听了他的故事之后,她对他的爱只会更深,更加心疼。 越是相处,何青越是清楚的认识到,那一个叫魏梵的女人究竟有多么令人心生爱慕,她的一举一动,惊人气质,总是令她忍不住产生自卑,她终于明白,她的阿夜,那么高高在上的阿夜也会沦陷到这个女人身上。 何青知道,她连嫉妒魏梵都做不到,只是希望自己能更好一点,更优秀一点,离魏梵的距离更近一些,那样是不是阿夜就会更喜欢她多一些? 这个小洋房里,她生活得很开心,但也愈加的好奇,能够打败阿夜,夺得魏梵那样女人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可每当她问到这个,阿夜的表情就不大好看,甚至还会露出一抹阴森的微笑,何青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她从未见过阿夜这么忌惮一个人。 直到那一天,她在客厅里看见了那一个一身白衫,满头银发的男人,只一眼就叫她心惊得不敢直视,那样的眼神太过冰冷,就像是她不是一个活物而是一个死人一般。 直到魏梵出来,拥上去后,那个男人才收回了对她的视线,而何青早已吓得不轻。 魏梵道:“你把人吓到了。” “让他带回去。”语气里满是不悦。 魏梵摇头,道:“不行,小青没有经验,身体太弱,阿夜没办法照顾的。” “带回去。”他仍强调着。 何青尴尬的立在原地,满心困窘,她住在这里本就是不安,这里不是她的家,可是为了孩子她没有办法,面对男主人的驱逐她只能忍着,哪知,接下来一幕就令她惊呆了。 只见魏梵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管如何,阿夜曾经救过我,你不爽麻烦离开。” 何青彻底的惊呆了,那个白发男人看起来就不好惹,甚至满身煞气,魏梵居然敢这么对他说话,哪知更惊讶的事情却是后面那白发男人立刻挂上了可以称之为讨好的笑,道:“梵儿,莫气。” 魏梵道:“还想留在这里,听我的。” 白发男人皱眉,只好同意,“好。” 于是,她就这么被留了下来,至此,何青对于魏梵的崇拜是上升到了一个高度。 那个白发男人叫炎罗,是魏梵告诉她的,可当晚,何青又知道了另一个名字,莫尘逸,这是阿夜咬牙切齿的喊出的。 何青坐在餐桌前,看着炎罗为魏梵夹菜,看着阿夜在一旁冷笑对炎罗的讽刺,看着魏梵脸上无奈的笑容,看着莫悔人小鬼大的带着弟弟吃饭,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多余的,甚至是悲哀的,他们的世界她永远无法插足。 何青抓紧了筷子,使劲的憋着眼泪,自从怀了孕,她的泪腺总是太过发达,她平日里说服自己不在意,却太过在意了,她与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个千年,那深深的沟壑令她肝肠寸断,无能为力。 直到一把青菜放在了她的碗里,何青抬头,看见了阿夜皱着眉对她说:“怎么不吃菜?” 这一刻,何青突然觉得所有的委屈都消失了,就像是过眼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来,乖乖的道:“好,我吃。” 无论有多么困难,无论他们之间是不是隔了多少个千年,无论魏梵的优秀令她有多自卑,但这一刻,何青知道,她会坚持下去,一直一直坚持下去,一年不行,那就五年,十年,甚至死后生生死死,她都会一直等着她的阿夜。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而何青的怀孕症状也慢慢加深,常常她疼得半夜惊醒,精神萎靡,阿夜着急却无可奈何。 这个孩子是何青最大的希望,她比谁都要期待它的降生,她恐慌不安,生怕出了问题,不断的勉强自己多吃些东西,直到那一天魏梵出现在她的床边。 “你在不安。” 何青避开了魏梵的眼神,伸着的手抓住了床单。 “小青,你在不安什么?” 何青呐呐的张着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因为阿夜吗?” 一瞬间,何青红了眼圈,她知道自己的心态又在反复无常了,她太过自卑,也太过在乎,导致了心绪杂乱,若是有医生在,恐怕就会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就是产前忧郁症。 “你害怕他离开你吗?” “小梵姐,阿夜会离开我吗?” 魏梵斩钉截铁的道:“我不知道。” 何青的心,更紧了。 “但是这是第一次,他出现在我面前,求我。” 何青一愣。 魏梵摸了摸她的头,道:“求我救你。” “他……” “永远也别妄自猜测,那只会令自己惶惶不安,既然是你想要,那么便自信一点。” “我……没有你优秀,阿夜不会喜欢我的。” “你永远不会是第二个我。记住这一点,谁都无法命令你像我一样,你是何青,不是魏梵。” “我……” “或许,事情并不如你想得那么糟糕,试着不要带入主观的意识,看看阿夜对你付出的一切。” 何青答应了下来,似是想通了一般,她的症状减轻,慢慢的长了些肉,她开始慢慢的留心她的阿夜。 生产那一天,她痛的死去活来,好几次她都要晕了过去,可最终为了这个孩子她扛了下来,待看见那一个不会呼吸的孩子时,她险些崩溃,但好在魏梵及时告知,她终究是母女平安。 是的,何青生了一个女孩,乳名点点,而大名……却是未定。 这一个孩子,险些令何青死去,她自然是疼得厉害,在魏梵的指导下,她终是磕磕绊绊的学着做一个母亲,她满心欢喜,满心感动,这是她和阿夜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而阿夜的目光,却越加复杂,但何青并未注意。 直至那一天,点点满月的那一天,不知何故魏梵被炎罗带走了,连带的将莫悔,寞离也带去了,她抱着孩子独自留在房子里,看着阿夜慢慢走到她的面前,何青的心一下子提的高高的。 他说:“我们需要谈谈了。” 何青避开了那双眼,她突然害怕他的谈谈,强装镇定的说道:“我累了,我要休息去了。” “青青。” 这个称呼令何青一下子坐不住了,她紧张的看着阿夜,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你别说了,我说!” 阿夜不语。 “这个孩子是我的,阿夜,你可以不要我,但是孩子不能带走,我,我不能没有她!” 阿夜哭笑不得,道:“我何必带走孩子?” 何青苦涩的笑笑,道:“因为你从不曾爱过我,孩子生了,那么我就是可有可无了。” “谁告诉你的。” 何青噎了一下,道:“不必谁告诉我,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阿夜,魏梵她是个好女人,我比不过她,我尽力了,我成为不了她,我只是何青,阿夜,你会厌倦的,我……我留不住你。” 阿夜眼睛眯了眯,上前一步,俯下身子,凑近,道:“你想留住我?” 何青下意识的回答:“想!” 下一秒,她手中的孩子像是被人拖住一般,晃晃悠悠的从她怀里离开,而她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何青惊恐的看着阿夜。 “好好照顾。” 阿夜话音刚落,只见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女子恭敬的接下了孩子。 “是,大人。” “不可有任何差错。”顿了一下,添了一句:“她会是未来的主人。” 苏北身子一僵,随即带着孩子离开了。 而何青?何青已经无暇顾及被带走的孩子了,因为她正被阿夜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压在了她的身上,幽幽的说道:“整整一年,我未曾碰你。” “阿,阿夜……” “若想留住我,那么,便用尽你的一切。” 这一刻,何青心脏传来砰砰砰急速跳动的心跳声,她伸手抱住了阿夜,颤抖着说道:“你,你会接受吗?” 沉默了半响,一声轻笑,何青听见阿夜在她的耳边说。 “我本是冷血无情的帝王,是她令我学会了爱,前尘往事太过漫长,生了根,扎在我的魂魄里。” 何青的呼吸一窒,阿夜轻轻的摸着她的头,继续道。 “我不会忘记她,也不会否认对她有过的感情。” “我,我知道,别说了,你别说了!放开我!” “嘘。” “呜。” “但我可以,尝试重新爱你,而你,必须等我。” 一瞬间,何青僵住了,她怔怔的看着阿夜。 “还有,点点的名字,名唤……释迦月。” 他曾因为魏梵而取名叫做阿夜,而今为了何青,重新找回了那一个姓氏。 或许,他真的可以拥有自己的幸福,直到永远…… 正文 第390章 番外张天阳 阴风阵阵的房屋内,一道鬼影若隐若现,仔细看去,竟有点像是躲闪,而身后一道颀长的身影在不断的追逐着。 终于,鬼影停下了,仔细看去,竟是一个身穿红裙的长发女鬼,齿牙咧嘴的嘶吼着。 “你为何追我!是他背叛了我!我有什么错!” “人鬼殊途,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么就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女鬼更是凄厉的尖叫起来,“张家的!我知道你!所有鬼都怕你!可你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们收了,你有什么资格!” 月光打下,只见那一个人影有着一张英俊温和的脸,颀长的身影,两指之间还夹着一张黄符,整个人安静的站着,只一眼便会如沐清风,然而那双眼里却是绝对的冷漠。 这,便是张家的现任当家的--张天阳。 他根本没有理会面前女鬼的喋喋不休,叫嚣自己的冤屈,他的心根本就如一汪死水,谁都不能 溅起了波澜。 “说够了吗?”他淡淡的问着。 女鬼被噎了一下,感情刚刚说了半天,这张家的人完全没听进去? “你!你到底听明白了吗?!他背叛我跟别人在一起!他对不起我!为什么不准我报复回去!” 闻言,张天阳第一次正眼看着这个女鬼,眼神幽深,道:“因为他不爱你,所以就是背叛你吗?” “我爱他啊!我那么爱他!他怎么可以跟别人在一起!” 女鬼说的一脸义愤填膺,恨不得冲回去将那一对恩爱的小情侣给生生变得拆散了。 “那不是爱。” 女鬼更狰狞了,道:“你胡说!我爱他!我比任何人都爱!” “你的夺取,只会害人罢了。” 女鬼恶狠狠的盯着张天阳,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这些道士根本不懂!没有人会爱你!你自私冷血,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就收我!你活该!” 张天阳的眼神暗了暗,轻言:“是吗?” 话落,女鬼眼前一闪,还未反应及时的时候,身上一痛,就没了意识。 张天阳收回手,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低语道:“有一种爱,叫做放手罢了,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话落,他转过身子,慢慢的离开了,这一单任务完成了。 回到了张家本家,疲惫的张天阳洗了个澡,便仰躺在床上,脑子里却浮现出女鬼说的那句话。 “没有人会爱你!” 他冷冷的勾起了一抹笑,一抹和他面上的温和不符合的笑,他的心有些疼,酥酥麻麻的,不剧烈,却怎么也无法无视,他疼了很久,他这是心病。 夜深人静,他怎么也止不住的思绪飘远,尽管他的身体疲惫,精神却是紧绷着,他努力不去想那一个名字,却总是不期然的冒了出来--魏梵。 她过得很好,很幸福,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莫悔和莫离很听话,那么这便是最好的,他只有看着便好,他从未试过去夺取她的幸福,也从未在她的面前变现出丝毫的不自然。 张天阳永远都不会令魏梵难做。 这是他唯一的信念。 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那一个女孩,明明初始那么不起眼,却仍在吸引着他,慢慢的,他沦陷了,忍不住一个劲的护着她,忍不住关注着他,等想要阻止的时候,却来不及了。 张天阳在黑暗中自嘲的笑笑,笑得苦涩,也笑得悲戚。 他仍然记得,那三年她还是夏梵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提心吊胆,不断的寻找着她的踪迹,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天爱说他疯了,对,他的确疯了,疯了一般为一个女人,哪怕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 他就只是想要,护着她,仅仅想要这样而已。 他不是一个喜欢强取豪夺的人,他有着自己的方式,他曾以为自己会有机会,会等到机会,甚至那一次,他看见了魏梵的动摇,可终究,他还是失败了。 因为……她不爱他。 没有任何别的理由,她不爱他,那么一切都没有可能。 纵使那个人伤害她这么深,却仍敌不过她爱他。 张天阳不是没有怨过,恨过,嫉妒过,但想明白了之后,他知道魏梵没有错,她只是不爱他罢了,她比所有的人还对,甚至……他还需要感谢她的果决,不拖泥带水,令他从未踏出雷池一步。 张天阳知道,若是他真的冲动的做出了什么事,那么那一位绝不会放过他。 哪怕,他从不在乎自己,可他却不得不在乎已经继承的张家。 吞下了所有的苦涩之后,张天阳命令自己断绝了所有的思绪,静静的睡过去。 每天,他的安排便是自虐式的接受很多任务,张家的名声越来越显赫,也越来越令人畏惧,来求助他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有很多有姿色的女子,她们或明示,或暗示,想要靠近着这一个张家年轻英俊,性格又好的继承人。 可张天阳,一并对待,他会笑,那笑瞧着温暖,眼底却是一片冷漠,从没有谁能在他的眼里驻留,渐渐的,关于他同性的爱好被传了出去,于是,一大波长相秀气的男性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 好几次,张天爱都撞见了她的好哥哥莫名其妙的被男人手捧鲜花,告白。 “哥,你这样下去不行啊,这名声也算是毁了。” 张天爱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幽幽的说着。 张天阳并不回答,而是张开了手,道:“贝贝,抱。” 长相甜美,有着婴儿肥的小女孩立刻傻笑着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张天阳。 “舅舅。” 张天爱无奈,道:“你别太宠着她,她今天把小悔欺负得可惨了,我就怕小悔他爹来算账了。” 是的,时过境迁,张天爱也从那一个莽莽撞撞,活泼开朗的女孩成为了一个孩子的妈妈,勉强有了温婉的样子,眼睛里都是带着化不开的温暖。 “妈妈!我没有!” 钟贝贝大声的抱怨着,更是伸着小手,紧紧的搂住了张天阳的脖子,她的舅舅最疼爱她了,还长得那么帅呢!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羡慕着呢! 张天阳会心的笑笑,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当初张天爱全盘托出的那一天,引得整个张家鸡飞狗跳的时候,那一日仿佛还在昨天,而现在她成了一个母亲,有着可爱的孩子,和体贴的丈夫,那么那一个是人是鬼又有何妨? 所有人都拥有了自己的幸福,都在前进着,似乎,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 张天阳的精神有些恍惚了,被钟贝贝一把揪住了头发才回过神来。 “舅舅你怎么啦?” 张天阳笑笑,道:“没事,贝贝今天乖吗?” “可乖了!妈妈才不乖!又和爸爸打架了!还叫的好大声的!” 张天爱闻言,愣了一下,脸瞬间涨红,气急的吼道:“钟贝贝!闭嘴!别说了!” “呜呜,妈妈又凶我!妈妈明明叫的很大声的!” 这下子张天阳也尴尬了,看着自家妹妹狠狠的把钟贝贝给教训了一顿,并交给了保姆之后,才稍稍退下了脸上的潮红,心中把那个姓钟的给骂了百八十遍。 “哥,咳咳,我们来谈谈你的事吧?” 张天阳避开了她的目光,起身,欲要离开时,被张天爱喊住了。 “哥,你在逃避吗?” 张天阳揉了揉眼,他累了,他知道张天爱想要谈什么,但他不想多谈了。 “哥,你去看了小梵吗?你告诉我。” “……看了。” “她很幸福,对吗?” “……嗯。” “那么,哥你呢?你该怎么办?小梵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守护了,她的言灵力在一点点的恢复,哪怕需要很长时间,但那一位大人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所以哥,你可以不用担心。” “我……知道。” 他知道,他比谁都知道,魏梵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守护,可他……就是想这么守着。 “哥,爷爷年纪大了,他活不了多久,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的事。” “够了,天爱。” “不要再逃避了哥!” “够了!” 他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回了一句,却见张天爱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随即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道:“对不起。” “哥……你知道吗,从小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看着比谁都温柔,可骨子里就是倔脾气,认定的东西怎么也不会变。” 张天爱上前一步,低下了头,淡淡的说着,“哥,你别让我后悔。” 他仍旧沉默着,嗓子里堵得厉害。 “哥,别让我后悔,令你认识小梵。” 张天阳的呼吸一窒,心中疼得厉害,有什么东西像是碎了一般。 “我不止一次的想着,如果没有……” “天爱!” 张天爱神色黯淡了,刚刚那一句话是她不对了,认识魏梵不该是一件后悔的事,她只是太难受了,她的哥哥,明明那么优秀,不该像现在这样那么孤独,那笑不该那么假,她心疼,却无可奈何。 “我不说了,哥,我走了。” 张天爱最终收回了所有的话,整理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就要打开房门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张天阳说话了。 “天爱,我答应你。” “嗯?” “我会放下,彻底。” 张天爱猛地转头,诧异的看着她的哥哥。 那一双眼里,满是执拗。 正文 第391章 番外我们结婚吧 既然答应了天爱,那么张天阳自然不会食言,更何况……他已经没有了任性的资格。 于是,上流社会中,钻石级别的单身汉张天阳“重出江湖”了,不在隐藏踪迹找不到人,而是以张家的名义参加了各种聚会。 一时间,各种适龄未婚小姐受宠若惊,争相搔首弄姿,那些个聚会都快成了选美聚集地了。也不怪她们如此轰动,实在是张天阳的各方面条件太过合适。 张家名下有各路产业,而主业更是隐蔽的很,不少世家都曾求助过张家帮一些“忙”,解决一些小“困扰”,因此结下了不少人情,更是令不少人不敢动他们。 毕竟,有权有势的,大多少不了用些不太人道的手段,遭到一些报复也是正常,若是得罪了张家,到时候想找人帮忙都不行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张天阳这个人长得顶好不说,还特别有内涵,待人处事都挑不出错,连最固执己见的老一辈都忍不住竖起拇指夸赞,更加鼓励自己的后辈结下姻亲。 种种原因之下,导致了张天阳的桃花运开始走上了高峰期。 然而……他对此却是厌烦的,日复一日,永无止境似得聚会不断折磨着他的耐心,他越来越不耐,也越来越焦躁,他曾以为自己能够忍受,却是高估了自己。 就在那一天,他推拒了所有的聚会,准备接下委托,重新出去历练的时候,他的爷爷--张三真,病倒了,直接送往了加护病房。 张天阳从未面临过如此恐慌的时刻,他一直身子骨硬朗的爷爷,也终于抵不住岁月的侵蚀,病痛的折磨,那满头花白的发丝,褶皱的脸皮,紧紧闭着的双眼,再一次叫他认识到,他最亲的亲人或许也要离开人世。 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他只能无助的等候着,在医院的走廊徘徊,忙着安抚天爱,忙着整顿开始混乱的家族,仿佛一夕之间,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张三真重新苏醒的时候,张天阳便等候在一旁,不言不语,看着床上的那个原本精神抖擞的老人,带上了病态的苍白。 “是……天阳吗?”虚弱的呼喊从张三真的嘴里吐出。 张天阳上前一步,低低的应道:“我在,爷爷。” “天阳啊,辛苦你了……” 张天阳嘶哑着声音,道:“爷爷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呵呵……天阳啊,我老了,生老病死,早就有了准备,我只是放心不下你啊……” 张天阳的胸口一疼,低低的说道:“令您担心了。” “那位大人答应了我……咱们的五弊三缺都叫他改了啊,你会有一个人陪着你过老,爷爷看不了你多久了啊……” 张天阳自然是知道这个,而且能够令那一个大人大费周章,替他们张家改了命,除了魏梵,实在是没有别的人了,他们欠了魏梵一个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抿着嘴,道:“不要说这些,你会没事的,爷爷,你快线休息。” “天阳啊……我前两天受到了一封信啊……” 张天阳一愣,他的爷爷突然住进了医院正是前两天的事,毫无预兆,突然而然的病倒了,甚至越加严重,导致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连起身都成了问题。 “念绢啊……她先我们一步去了……” 这一回,张天阳是彻底的愣住了,念绢?司徒念绢?那个司徒家的老太吗? “也是啊,我们活得也够久了,早该下去了,下去了也好,投胎转世又一个轮回啊……” “您别说了。” 张天阳听不得他的爷爷这般说的坦然,死去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活着的人要受的痛苦有多深。 “天阳啊……你替我去看看念绢吧,看看她最后一眼,葬礼也就这几天的事了……能够帮忙的,就帮一把吧,也算是全了我和念绢的情分啊……” 面对张三真的请求,张天阳永远不可能说不,他答应了下来,并被不断的催促着快些前去,在离开病房的时候,张天阳听见了他的爷爷虚弱的对他说了一句话。 “天阳啊,有合适的姑娘就领回家吧,爷爷想看你结婚啊……” 心,一抽一抽的疼。 张天阳应了声,“好。” 司徒念绢的葬礼是在第三天,而张天阳连夜赶往前去那一个地方,终于在葬礼举行的当天赶上了,那是一个不大的哀悼会,前来参加的宾客也只是寥寥无几,都是受过了司徒老太恩惠的贫民百姓,真正哭的人没有多少个,整个情景都像是播放着一个无声的电影。 而守在灵堂中间的,是一个披麻戴孝的消瘦身影,低着头,像是木偶一般,跪在前面。 张天阳慢慢的上前,站定,柔声道:“璇静。” 那个身影,是司徒璇静,瘦得厉害的司徒璇静,她睁着木然的脸,看着他,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仿佛是记忆中并存在一个名叫张天阳的人。 这样的司徒璇静,令人陡然生出了担忧,她的眼里,没有了对生的希望。 张天阳留了下来,他不知道,如果他走了,还有谁能看着那一个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女孩,会不会干些傻事。 整个哀悼会为期三天,三天里,司徒璇静跪在那里不吃不喝,而张天阳,也坐在一旁,静静陪伴。 中间,魏梵也曾来过,却被张天阳强硬的劝走了,所有相识的人也一一被劝走,现在的司徒璇静不需要太多人的可怜,那会令她更加崩溃。 棺材下葬的时候,司徒璇静哭了,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张天阳打着伞,撑在她的上头,看着她哭的不成人形,哭得昏迷了过去,他沉默的抱起了司徒璇静,带回了那一个家中。 第一次的,他对于司徒璇静的映像发生了改变,现在的她,突得令他产生了一丝心疼。 重新醒来的司徒璇静,像是一个带着僵硬面具的人,张天阳站在她的面前,低低的道:“还好吗?” 他看着她眼里慢慢的凝聚了水雾,终是叹了口气,扯了纸巾,为她擦去了眼泪,道:“别哭了。眼睛肿了。” “天阳……”司徒璇静的声音,沙哑的可怕。 “我在的。” “天阳……天阳!” 猛地,她扑进了他的怀里,像一个受伤了需要依偎的小兽一般,张天阳没有推开,而是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发丝,道:“我在的。” “祖母死了……她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嗯。” “天阳,我要怎么活下去……呵,我又能活多久,司徒家的诅咒没有谁逃得过,就连祖母也没有逃过,我还活着干嘛……” “你不是为了谁而活着。” “可我很累……我撑不住的,我不行,我没有祖母的手段,我……” 张天阳推开了司徒璇静,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说道:“听着璇静,你可以的,除了你没有谁可以。” “我不行……” “你是鬼言媒,没有谁能否定这一点,你很厉害,你可以撑得起。” “我……可以吗?” “你可以。” 张天阳斩钉截铁的话语终于令司徒璇静安定了下来,她逝去了眼泪,眼里终是燃起了一小簇火苗,不再是一片死水。 重新撑起司徒家,撑起只有一个人的司徒家,张天阳早就想得到璇静要面临的压力和责任,那不该是一个女孩承担的重任,但她没办法逃避。 心中生出的担忧,令张天阳再次留了下来,他没有追究自己的原因,而司徒璇静也没有询问,他们之间的相处,自然,又脆弱,就像是一场镜花水月。 一日,两日……张天阳看着司徒璇静从初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的兢兢业业,努力坚持,他的思绪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 或许,司徒璇静没有魏梵的果决,没有她的实力,没有她的优秀,也没有她的坚韧,但却有自己独特的魅力,那是张天阳曾经从未发现过的一面,他开始不由自主的留意起这个女孩,看着她磕磕绊绊的成长,看着她咬牙应对,看着看着,竟像是入了迷。 甚至于现在,明明司徒璇静已经能够独自担当起责任,而他,却在确认了爷爷脱离了危险之后,继续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半年。 整整半年,弹指间悄然过去,他们像是最好的朋友,却从未跨过那一步,司徒璇静像是忘记了曾经对于他的感情一般,保持着距离,不近,却不远。 直至天爱的电话打来,张三真的病情再次加重之后,张天阳挂了电话,看着担忧的站在一旁的司徒璇静。 “天阳,出了什么事吗?张爷爷病了吗?” “嗯。” “你快回去看看吧!不,我和你一切去吧,正好我手头上的事已经解决完了,我知道一家医院很有名,那里的院长曾经受过祖母的恩惠,欠我们一个人情,我可以联系一下!” 司徒璇静仍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而张天语却沉默的看着她,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爷爷在那一天对他说的话来。 【天阳啊,有合适的姑娘就领回家吧,爷爷想看你结婚……】 一瞬间,他的某个念头像是迸发的火法,冒了出来。 鬼使神差的,他开了口,道:“璇静。” “嗯?” “我们结婚吧。” 正要打电话联系那个所谓的院长,却冷不丁的听见了这么一句话,司徒璇静彻底的僵住了。 而张天阳,却仍是保持着面上的温和,眼里像是含了犹豫。 司徒璇静颤声,问:“你在说一次。” “我们结婚吧。” “好。” 而这一回,却是张天阳愣住了,他看着司徒璇静,垂下的手猛地握成拳,紧紧的攥着。 也许……是时候带一个人回家了。他这样想着,意外的觉得,内心平静的像一潭清水。 正文 第392章 番外荒唐的婚礼 司徒璇静站在镜子前,恍惚的看着自己穿着一席雪白的婚纱,化着精致的妆容,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捧鲜花。 她要结婚了。 和张天阳结婚了。 这一个事实令她至今都没有缓过来,心脏仍跳的厉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何会演变成这般模样? 司徒璇静有些恍惚,是了,自从祖母去世以后,张天阳来参加哀悼会,陪在她的身边,留了下来,那个时候她是怎样想的?大抵是太难受了吧。 偌大的司徒家,只有她和祖母司徒念绢两个人,这个世上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当时的她甚至是不想活下去了,如果不是张天阳,恐怕她早已经崩溃了。 她没有那么坚强,她没有那么厉害,能够独自扛起一起,尽管知道张天阳不会喜欢她,却仍自私的不去赶走他,尽管知道他只是同情他,却仍假装着一切正常。 一天,两天,直至半年过去了,她心无旁骛的享受着陪伴在张天阳身旁的感觉,她像是一个小偷,偷得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她自私,自欺欺人的想着,在多一天,多一天就好,在让她享受一下这样的时光。 张天阳喜欢魏梵,喜欢了很久,也等待了很久。 司徒璇静喜欢张天阳,喜欢了很久,也执着很了很久。 这一场感情没有谁对谁错,谁都无法控制别人的喜欢,司徒璇静不是没有怨恨过魏梵,然而时间的逝去,那些怨恨都像是无足轻重的稚嫩情绪,她慢慢明白,喜欢上魏梵,不是一件困难的事,那是一个令她都忍不住心生敬佩的人,而张天阳与她相识了那么久,司徒璇静早就知道她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一旦错过,那么便成过错,无数次,司徒璇静都试着放下过,也曾以为自己放下过,但再见张天阳,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情感,就如同张天阳无法彻底放下魏梵那般,她也做不到。 你在看着她,而我在看着你。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司徒璇静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她可以隐藏起自己的情感,隐藏起自己眼睛里的爱恋,隐藏起话里的奢望,保持着绝对正常的朋友关系,可她隐藏不了对张天阳的关心,每天夜里,她辗转反侧,牵挂着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感情。 司徒璇静从来不知道,性情高冷骄傲的她也终会有一天,那么的喜欢一个人,甚至与很久很久,这份感情没有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消散,反而因为求而不得更加深厚,直至现在割舍不下,她对自己说,既然张天阳能够等待魏梵那么久,守候了那么久,那么她……也可以。 一年不行,那么五年,十年,反正她的一生所拥有的东西并不多了,她独自一个,也不怕后果,那么便看着他吧,就是看着她也会满足,哪怕看着他,眼里没有自己的身影也可以。 一个高傲的人,一旦爱上了,所有的骄傲也会沦陷。 司徒璇静已经做好了退居后面的准备,却不想,那一个电话打来,张天阳对她说。 我们结婚吧。 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却张开了,她听见自己说,好。 一个好字,便有了现在她身上一席白色婚纱。 后悔吗?不,一点也不,哪怕他不爱她,有一个名分也好,司徒璇静知道,她的骄傲又后退了一步,可她没有丝毫自卑。 骄傲?骄傲有什么用?一直端着架子吗?她的骄傲对上那个名为张天阳的男人时,只会将他们的距离拉的更远,更无法企及,一旦有机会,有机会靠近,哪怕是一丝一毫而已,她也不会放弃,绝不。 “璇静,你准备好了吗?” 司徒璇静转过头,看着身着礼裙的张天爱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挂了一抹笑意。 “天爱,你来了。” “嗯,来看看你。紧张吗?” 她点了点头,紧张吗?怎么会不紧张?她要嫁给张天阳了,怎么镇定下来,甚至她需要不停的掐红了手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别紧张,我哥不会吃了你。”张天爱掩嘴笑着。 司徒璇静稍稍安定了下来,拿着捧花的手也松了一些。“” “你知道吗,当我哥说,要带回来一个人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不过看到了你,又觉得不奇怪了。” 司徒璇静苦涩的一笑,是啊,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他。 “大概这世上也只有你才有可能和我哥走到一起吧。” “天爱……” “嗯?” “你会看不起我吗?” 张天爱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略微思索了一番,皱起了眉,道:“璇静,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也不必自卑。” “是吗……” “璇静……”张天爱刚想说什么,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人令司徒璇静忍不住心脏高高的挂起,那是魏梵。 “璇静,天爱,原来你们在这里,婚礼快开始了,怎么不出去?” 司徒璇静突然生出了一抹抗拒,她退后了两步,眼睛怔怔的看着魏梵,脸上尽是失魂落魄,聪慧如魏梵见到了她这副样子,多少猜到了原因,对着张天爱说道:“天爱,你先出去吧,宾客那边需要帮忙。” 张天爱知道魏梵有话要说,当下同意了,退出了房间,只剩下司徒璇静和魏梵两人。 “你好像,不想看见我。”魏梵一针见血的说道。 司徒璇静撇开头,她没有回答,她不敢说,其实……魏梵说的没有错,她不想看见她。 有谁会愿意,在婚礼上,看见自己的新郎真正爱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那个人是她的朋友,甚至是不得不感谢的人。 “你在担忧什么?璇静。” “我没有。” 司徒璇静镇定自若的回应着,努力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遮掩好,并将自己的头纱整理好,就是不去看魏梵。 “璇静,你如果想要欺骗我,那么就应该看着我。” 话落,司徒璇静猛地僵住了,对啊,她面前的人是魏梵,不是普通人,论起迷惑人的本事没有谁比她厉害,她刚刚的竭力隐藏分明就是在班门弄斧,徒引笑话罢了。 “魏梵,别说了!” 魏梵上前一步,脸色平静的看着司徒璇静的眼睛,道:“天阳从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你无须把这场婚礼看成了一场欺骗,璇静,我希望你能看得清楚明白。” 司徒璇静握紧了拳头,低低的道:“可他……不喜欢我。” 哪知,魏梵微微的一笑,道:“这一点,你需要好好的看清楚。” 司徒璇静诧异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记住,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你不能被自己的观念和暗示给束缚住了,我想,你需要好好看看你即将嫁了的人。好了,天阳还在外面等着,出去吧。” 魏梵牵着司徒璇静的手,带着她走出了化妆室,在靠近门口的时候,魏梵先行一步离开了,司徒璇静忐忑的站在门边,迟迟得不敢买进去,直到真正要面临的那一刻,她恐慌了。 “璇静。” 好听的男声响起,司徒璇静猛地抬起了头,看见了一席白色西服的张天阳,挂着温和的笑,看着她。 “璇静,我们该进去了。” 张天阳慢慢的走上来,牵起了司徒璇静的手,正要往前走,却被拉住了,他诧异的回头。 司徒璇静的心脏跳的厉害,她紧紧的拽着张天阳,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怎么也动弹不得,她呆呆的看着张天阳,大口的呼吸着,她突然感到了害怕。 “璇静,怎么了?”张天阳担忧的问着。 面前的男人,英俊,温柔,是一个能吸引很多女人的男人,他的内涵谈吐,为人处事都令司徒璇静不由自主的陷进去,这样好的人,她真的有资格拥有吗?真的能自欺欺人的拥有吗?她不知道,她突然害怕了。 如果吗,拥有后,她还能承受得了失去吗?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那么她将不在畏惧黑暗,可是拥有了光明之后,她还能忍受独自一人的孤寂吗? 不,她做不到…… 一旦失去了,司徒璇静无法想象自己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那么,还不如不曾拥有便好。 呆呆的,像是想通了一般,司徒璇静拽着张天阳的手慢慢的松了些力道,快要分开的时候,张天阳反手就扣住了她的手。 司徒璇静抬头,道:“天阳……取消吧……” “你说什么?” 司徒璇静疲惫了,这一个半年,她不断的欺骗自己,伪装自己,她累了,也该有个结果了。 “天阳,张爷爷病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令他安心,我可以答应你,我假装你的情人,我帮你隐瞒,帮你挡下那些女人的追求,帮你安抚张爷爷,所以……你不必和我结婚的。” 张天阳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这令司徒璇静越发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错。 “这个婚礼不该举行的,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了,我受不了了,我以为自己能接受,只有名分也好,但是那太悲哀了,我不想……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了,天阳,取消吧。” “璇静。” “我不会怪你的,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想好一切,你不喜欢我,这个婚礼太荒唐了。趁着现在,我们还没有出去,取消了婚礼也不突然,我……” 司徒璇静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见张天阳一把拽过了她的手,拉她上前,一手揽着她的腰,重重的压向了自己,而她的唇上一暖。 张天阳在吻她。 正文 第393章 番外天阳璇静 张天阳从未想过,原来司徒璇静是不安的。 也对,怎么会安心呢? 莫名其妙被他问出了那句话,莫名其妙的答应了这个婚礼,莫名其妙的被他带回了家里,然后现在,莫名其妙的要许下诺言,嫁做他的妻子。 这一个过程,他甚至没有名正言顺的解释过一句话,她就随着他来到了张家,随着他做下了决定,这一切是他疏忽了。 他欠她一个解释。 那一刻,张天阳看着司徒璇静越来越紧张不安的脸时,他无法克制的压下了唇,触上了她温热的唇瓣,辗转,缠绵,像是安抚一般,看着她眼睛也不闭上,呆愣的模样倒是将他逗笑了。 随即,唇分,他揽着她的腰,低低的说道:“璇静,你在后悔吗?后悔答应我了。” 哪知,司徒璇静竟然一把挣开了他的怀抱,咬着唇。他一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司徒璇静一把反扣住了他的手,凶狠的拽着他往前走,直至的冲着门口进去,边走边说:“张天阳,你不要后悔,你娶了我就不要后悔,我不会放手的!” 张天阳在后头无声的笑了,笑得很暖,很耀眼。 原来,司徒璇静这样的一面,他还未曾看到,实在是……可爱的紧。 当音乐响起时,司徒璇静挽着张天阳,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个婚礼并不盛大,甚至可以说简单,在座的宾客几乎都是相识的熟人,他们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一对新人迎面走来。 男才女貌,般配无比,这实在是一对令人挑不出毛病的新人,他们都愿意怀着美好的祝福给予他们。 张天阳低头看了一眼仍旧战战兢兢的司徒璇静,心中泛出一丝温暖,抬头,只见第一排站着的那一个人,笑靥如花,眼里带着的暖光像是在说着什么,张天阳的心一颤,那是魏梵。 那一个他曾经喜欢了那么久,藏在心底那么久的女孩。 张天阳的呼吸稍稍乱了一分,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魏梵身旁那一个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身上,对上了那一双冰冷的眸子,将他所有的心颤都冻住了,那是阎罗王。 呵。 也对,魏梵的身边又怎么可能没有他呢? 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根本不用怀疑,张天阳甚至都能看见,他们二者之间紧紧缠绕的情丝,谁也无法插足,谁也无法分开,除了他们彼此,再无他人涉及。 张天阳以为自己会受不住这样的感情,以为自己会心痛,可奇异般的并不强烈,不是没有感受,而是波动起伏已经不如他所预想那般强烈,是因为此刻放在他臂弯里的温暖吗?他低头再次看向了司徒璇静的侧颜。 是的,因为此刻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一个爱着他,愿意陪伴他的人,他不是孤独的。 这样的认知太过美好,美好得淡化了那些悲戚。 张天阳不在斜眼去看魏梵,那一个女孩已经不需要他的守护了,不需要他的紧紧陪伴,她会有自己爱的人,爱她的人,两个孩子,一个美好的家,那里不会有他的位置,他由始至终都没有介入过。 可现在,有另一个人需要他,被需要的感受太过新奇,张天阳忍不住在意了。 站在神父的面前,倾听着誓言。这一个婚礼,张三真本意是中国传统的婚礼,然,当时的张天阳神使鬼差的选择了西式的婚礼。 慈祥庄重的神父满带着笑意,开口说道:“张天阳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司徒璇静小姐为妻子,从此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张天阳感受到司徒璇静的脸上有着紧张,不安,和期待,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心底叹了口气,道:“我愿意。” “司徒璇静小姐……” 哪知,神父的话还未说话,只听一声清脆认真的回答:“我愿意!” 底下瞬间传出了淡淡的笑声,大概是没有见过如此迫不及待的新娘吧。 司徒璇静的脸有些红,可仍然是倔强的看着张天阳,像是承诺着什么。 张天阳突然明白,为何当时要选择了西式的婚礼,大抵就是为了这一句话吧,无论富贵贫贱,健康疾病,都承诺永远不离不弃,这样的感情何尝不是他所追求的那般? 神父也笑了,带着祝福说道:“我以神父之名,宣布新郎新娘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张天阳上前一步,低头看着他的新娘,嘴角挂着的笑容更深了些,道:“闭眼。” 司徒璇静乖巧的合上了眼,便感觉到被人一扯,唇上一热,再一次的触上了张天阳的唇,那是一个如他的名字一般那么暖,那么热的吻。 就在张天阳要分开的时候,司徒璇静猛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一个吻,一时间,耳边尽是起哄声。 张天阳任由着对方加深了这个吻,搂着她的腰,感受着心中一点一点填满的温暖,良久,唇分,他看向了司徒璇静,牵起她的手,面向了众人,也面向了魏梵。 张天阳看着魏梵张开了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天阳,祝你幸福。 他抓着司徒璇静的手更紧了,他在心底默默的回了一句:好。 他会幸福的,会有一个人陪伴着他。 婚礼的当天晚上,思索了许久,张天阳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他看向了一脸踟躇不安的司徒璇静,道:“璇静。” “嗯?”声音里似乎有一丝害羞。 张天阳顿了顿,接着道:“我不会碰你。” 一瞬间,司徒璇静的脸煞白了,本是因为娇羞而泛红的脸白得跟纸人一样,惹得张天阳心疼了一下,连忙道:“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天阳,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和我结婚了吗?” “璇静……” “我不!你不能后悔!后悔也没有用!” “璇静!” “我不听!你答应我的!” 张天阳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拽住了她,拉进怀里,控制了她的挣扎,附在她的耳边说:“别动,我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闻言,司徒璇静果然不在挣扎了,只是他的肩膀处有些湿润,她哭了。 “我没有后悔,也不会后悔。” “那你……” “璇静,我不否认自己喜欢你,或许不多,但是这是真的。” 司徒璇静的身子瞬间僵住了,张天阳慢慢的拍着她的背,温柔的,缓慢的。 “但是我……不爱你。” “我知道的。”闷闷的声音回答着。 爱一个人,可以从眼睛里看出,张天阳不爱她,司徒璇静比谁都清楚。 “对不起。”张天阳又有些心疼。 “没关系,我习惯了……” “这对你不公平,璇静,性不是强夺,我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我不会碰你,并不是我后悔了。” 张天阳放软了声音,温柔的诉说着。 “可我……不在意的……” “不,璇静,我在意,你值得被用心对待,你不该被忽略。” 司徒璇静的心跳快了几分。 张天阳附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着:“璇静,给我时间好吗?我会学着爱上你,不会很久,你等我好吗?” 司徒璇静吸吸鼻子,道:“万一你还是没有爱上我呢?” 张天阳温柔的笑了,摸了摸她的发丝,道:“不会的,璇静,你值得被爱上。” “真的吗?你真的会爱上我吗?” 张天阳哭笑不得,道:“司徒家的小姐怎么会这么不自信。” 话落,他自己倒是愣住了,对啊,司徒璇静怎么会不自信?她比谁都要自信骄傲,害的她这般自卑的人,可不正是他自己吗? “璇静,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好。” 她终于点头应下了。 那天晚上,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相拥而眠,梦里,司徒璇静还带着微笑,紧紧的缩在了张天阳的怀里。 此后的时间,司徒璇静成为了张家的女主人,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她尽心尽力的照顾着病重的张三真,打理着张家的产业,上上下下从不懈怠,慢慢的,上流社会都知道了,那一个黄金单身汉张天阳娶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妻子,漂亮不止,手段还很高明,实在是一个贤内助。 司徒璇静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其中包括了张三真,这一个见识了人生大半辈子起伏的老人家,那双眼跟明镜似得,看得清清楚楚的。 为了不令司徒璇静有一丝一毫的难做,传出不好的名声,张天阳从没有分房睡过,每天夜里共处一间房,相拥而眠,而对象还是他慢慢喜欢上的妻子,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坐怀不乱?多少个夜里一盆冷水泼下,勉强熄灭的火苗不断的提醒着他,也许,离那一个诺言不远了。 直到张三真干脆利落的对着张天阳说道:“小子,你就不怕璇静那女娃对你冷了心吗?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迟迟不表态,又怎么知道她会不会一直等你?” 一番话,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张天阳迟迟没有捅破的迷雾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是了,若是没有爱上又怎会在乎璇静会不会成为别人的笑话?又怎么会几次三番的心疼?又怎么会……对她产生了情乱? 是他,一直在徘徊,一直在不安的人是他罢了。 想明白了的张天阳笑了,对着张三真恭恭敬敬的说道:“我明白了,谢谢爷爷。” 张三真眯着老眼,呵呵的笑开了,他想,他或许可以坚持到家里的曾孙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天。 而最终,如张三真的愿望那般,一年后,一个名为张一鸣的男孩出生了,而张三真也在当上了曾爷爷后不久,安详的笑着离开了人世。 正文 第394章 番外初始的相遇 天高云淡,风和日丽,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新鲜,似乎不出去走上一圈都对不起这天气了。 张天爱连忙约上了魏梵,硬是将她从那房子里给拖了出来,名义上打着要去逛街的名头,将不大情愿的魏梵拖出来后,还令莫悔照顾好已经五岁大的莫离,甚至把自己的贝贝也一并交给莫悔了。 说起来,逐渐成长起来的莫悔俨然成了一个迷你版的莫尘逸,硬梆梆的,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软萌可爱,也不在撒娇了,这令张天爱失望不已,转而将自己爆发的母性关怀转移到了还是包子脸的笑莫离身上。 匆匆的岁月似乎格外的眷顾着这两个女人,容颜未散,反而因着时间的沉淀更显得愈发迷人,举手投足之间都隐隐带着宁静优雅,张天爱的性子仍旧活泼,魏梵则是清冷淡然,两人走在一起着实是回头率妥妥的。 张天爱像是得了自由的鸟儿,紧紧的挽着魏梵的手,一路上聊着各种趣事,小声说大声笑,惹得魏梵的脸上也挂着笑意,褶褶生辉。 既然决定了要逛街,那么张天爱自然不会手软,早就摩拳擦掌了,迫不及待就拉着魏梵想着那一水的牌子店开始扫荡,她心里盘算着平时被孩子给拘束了,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度过难得轻松的一天,倒是魏梵还担忧着小儿子莫离。 “小梵,你别想太多啦,小莫离有小悔看着,外加天师也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魏梵哭笑不得,道:“你还真的放心贝贝一个女孩子不怕被带野了?” “那最好了,反正贝贝以后可是要嫁给小悔的。” 张天爱倒是无所谓,恨不得自家贝贝能把小悔给牢牢的绑住呢,钟贝贝这名字还是她取的,寓意自然是为了莫悔的小名宝宝,宝贝宝贝的,多合适! 魏梵略微无奈的说道:“天爱,他们还小……” 转折之意便是,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张天爱神秘的笑笑,道:“不小了,能忍受我们家贝贝的恐怕只有小悔了。” 魏梵妥协似得的不在提起了,其实心底里她倒是不介意和天爱亲上加亲。 两个女人一旦开启了肆无忌惮的购物模式那是非常恐怖的,连带的魏梵也被张天爱给弄得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形象了,在扫荡了无数战利品之后,她们才心满意足的找了个咖啡厅,坐了下来,休息会,准备再战。 不可否认,在她们谈笑着做进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目光,高贵的气质,绝美的容颜,以及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服饰,妥妥的白富美,倒是完全看不出来这两人都已经是为人母亲了。 点了咖啡之后,张天爱心满意足的对着魏梵说道:“小梵,好久没有这么自在和你一起坐着了,平时都快要被贝贝那个小话痨给吵死了。” 魏梵想起钟贝贝的模样性子,忍不住同情起张天爱了,钟贝贝的性子完全和她的父亲不一样,钟馗可不是一个话多的人,甚至张天爱也算不上是,然而他们的孩子却是妥妥的小话痨,嘴里像是吊着个十万个为什么一般,能把人给烦死了。 想起这个,魏梵忍不住联想到了,能忍受钟贝贝魔音的人貌似……只有莫悔一个。 魏梵产生了一个诡异的念头……这两孩子倒真的像是天生一对了…… 见魏梵沉默了,甚至嘴角还扬起了个晦暗不明的微笑,张天爱忍不住问道:“小梵,你在想什么?” 魏梵赶紧收了自己诡异的念头,道:“在想……你和钟馗的相识倒是一直没和我说说。” 张天爱一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怎么,我没有告诉你吗?” 只是随口扯出的话题,魏梵倒是真的好奇上了,道:“倒是一直没有问过你。” “你想知道啊?” “嗯。” 张天爱单手托着腮,目光看向了窗外,悠长深远,思绪慢慢的陷入了回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道:“突然问起来,倒是令我怀念了,怎么相识的啊……” 魏梵静静的看着张天爱,细心聆听属于他们的故事,一个天师后人和判官的故事。 很久以前,张天爱就知道她的命运不会一帆风顺,她是天师的后人,她擅长抓鬼驱邪,卜算八卦,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她姓张,这一个姓氏需要背负太多,所以张天爱从不奢望平凡女孩的生活。 甚至,她知道,这一生她犯了五弊三缺,永远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她失去了成为一个母亲的资格,这一点令她彻底的断绝了婚姻的念头,她喜欢孩子,更是希望自己生一个孩子,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如果没有,那么宁可不要。 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张天爱接受得还算坦然,更是拒绝了无数个想要靠近的公子哥,她对于那些个靠着家里吃饭的二世祖没有任何兴趣,加上拥有一个绝对完美的哥哥,导致了她对于大多数男的都不屑一顾,甚至觉着驱鬼还比较有意思。 如果没有认识魏梵,那么张天爱的一生或许就会这么度过,平凡,安稳。 认识了魏梵之后,张天爱的生活有了变化,更像是有了色彩一般,她开始越来越看重自己的这个朋友,甚至掏心掏肺的为她着想,张天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旦入了她的眼,那么对方的一切都是好的,更是会不遗余力的帮忙。 张天爱欣赏魏梵,同时也推心置腹,每一次魏梵受的折磨和痛苦,她都恨不得以身代替,她或许会焦躁,会冲动,会不顾一切,可她却是真的把魏梵当作了朋友,理所当然的,当知道了魏梵有了孩子之后,哪怕那是一个鬼娃娃,是一个阴胎,她都坦然的接纳了。 她喜欢孩子,如果自己不能生一个,那么就把这份心放在了魏梵的孩子身上,可以说莫悔的存在从一开始就带着张天爱满满的期待。 那一个胖嘟嘟肉乎乎的鬼娃娃彻底的将张天爱给软化了,她的心像是一滩温水,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奉上,甚至厚着脸色成了莫悔的干妈,张天爱曾对自己说,如果她没有孩子,那么就对莫悔好一点,再好一点,是不是也会有当妈妈的感觉? 事实证明,小莫悔绝对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惹得张天爱更加疼爱,合着魏梵一起期待着莫悔的降生,然而,张天爱永远也想不到,那样可爱的孩子却没有了降生的机会,莫悔死了,张天爱的痛苦不比魏梵少一丝一毫。 魏梵消失的那三年,她和哥哥拼命的寻找,惊慌和害怕充斥在心底,张天爱无法想象,她最好的朋友和她最期待的孩子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那三年,张天阳临近疯狂,而张天爱更遑论冷静?她开始不顾一切的接下了委托,无论是否应付得了,她都一并接下了,甚至,在张天爱的心底里是这么认为的,她太弱小了,根本无法帮助魏梵,连在连她的踪影都追寻不到。 张天爱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她像是自虐似得去接任务,妄想一次性就拔高自己的实力,一次接一次,终于,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那一栋鬼宅里,她算错了厉鬼的数量,在精疲力尽消灭了两个厉鬼之后,面对第三个跳出的厉鬼,她甚至连拿出黄符的力气都没有了。 生死,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张天爱忍不住心想,或许她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魏梵,见不到那一个鬼娃娃的降生,竟有那么一丝不甘。 甚至,直到死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人。 她闭上了眼,放弃似得不在抵抗,而垂下的手猛地握紧了,泄露了她内心的害怕。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她微微的睁开了眼,耳边听见了锁链的声音,她看见了那一个在月光下泛白的影子。 “放肆,居然逃到了这里。” 那是一把低沉的男声。 借着月光,张天爱呆愣的看着那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英俊,冷漠。 不,或许那不是人,没有生气,没有呼吸,浑身冰冷,那不是人,但……也不是鬼,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鬼? “嗯?张家的?” 张天爱怔住了,看着男人随手拿出了一条长长的锁链,将那一个恶鬼给套上了之后,随意的问了她一句话,她连忙的回答:“我叫张天爱,你……” “倒是熟悉的气息。” “你……是谁?” 张天爱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能够拘禁鬼魂,又不是人的人…… “我是谁?这个问题我想你知道了不是吗?” 张天爱的呼吸都停顿了一秒。 “这几个鬼魂从地府逃了出来,倒是给你造成了麻烦,我便带走了。” 话落,那男人的身影慢慢的变得有了几分透明,像是快要消失的样子,而他的唇角隐隐带着一抹弧度,将张天爱的心勾了勾,鬼使神差的,张天爱喊出声,“你的名字是什么?” 在身影彻底消失之前,张天爱听见了他说。 “我的名字是……钟馗。” 钟馗,地府五殿阎罗王的判官。 这一刻,张天爱的心传来了异样的感受,而这……便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他救了她。 正文 第395章 番外考虑我如何? 张天爱开始在意了。 在意那一个名叫钟馗的判官。 是谁说,判官钟馗凶神恶煞,阴险狡诈?这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张天爱一把扔下了手里的书,对于上面的形容嗤之以鼻,若是钟馗真如书里描写的那般凶神恶煞,她的心又怎么会这般在意? 张天爱是骄傲的,她怎么会不骄傲呢?张家传人,爷爷宠爱,哥哥捧着,而她自己也有所成就,这样的她又怎么会不骄傲呢?哪怕是历经风险,她也从不曾依靠过任何人。 而那一天,钟馗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在她的面前,记忆深刻,也曾纠缠了她一段时间。 然而随着魏梵的重归,张天爱慢慢的放下了这件事,还有更多的事情充斥着她的生活,可那一个身影,却未曾消散。 第二次见面,同样是在毫无预兆的时刻,同样是在她最为狼狈的时候。 被那个李芳婷狠狠的砸中了脑袋之后,张天爱一度陷入了休克,她的魂魄离开了肉身,来到了阴曹地府内,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早便来到阴间,她那个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死了,若是没死又怎么会出现在阴间? 死了?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张天爱茫然了,她从未想过,她若是死了,还能够做什么?投胎转世吗? 每一个灵魂在脱离了肉身的时候都会陷入了迷茫,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张天爱也不例外,她像是一个孤魂野鬼,跟着那长长的队伍,一步步的往前走,目的在何处她不知道。 “你怎么在这里?” 唤醒她神智的,依然是那一个熟悉的声音。 眼睛渐渐清明,张天爱再一次看见了钟馗,毫无预兆的被他扯住了手,拉出了那一个长长的队伍里。 钟馗皱着眉,道:“你疯了吗?跟着这队伍走,是想下一辈子都不做人了吗?” 原来,她竟是排在了那一队准备堕入畜牲道的队伍里。 “我……不是死了吗?”她仍是有些不清醒的问着。 钟馗好笑的看着她,道:“怎么,你倒是想在这里陪我不成?” 张天爱脸上一红,奈何身为魂魄的她表现不出来,道:“你在胡说什么?” 钟馗也没有松开手,而是自然的牵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张天爱抿着唇,就这么跟着,也不抽出手。 “张家的后人死后多半会因地府里谋一份差事,怎的,你不知道吗?”钟馗随意的说起。 张天爱一愣,道:“我不知道……” “呵,你若是想留在这里我自然欢迎,但你的寿命可没到。” “我,没死吗?” 钟馗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调笑,道:“倒是真想陪着我?”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个男人调戏,张天爱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火性,纵使这人是判官也不带这样调侃的,她利落的反手扣住他的手,猛地拽过,将自己凑前,另一手触碰上了他的脸,满意的看着他眼底的错愕。 “钟大爷,你若是想留下我,明说就是了,天爱又怎么敢不从呢?” 那语气,跟电视里调戏良家妇女的壮汉没啥差别。 钟馗当真是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随着张天爱的哂笑出声,他才明白,他这是第一次被人给调戏了。 眼睛眯了眯,钟馗看着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张天爱,他伸出了手,一把揽住了张天爱的腰,令她的笑戛然而止。 “我若是真想留下你呢?” 张天爱看着钟馗扬起了一抹危险的笑意,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太近了,他们靠的太近了,从未有过一个陌生的男人会离她这么近,她慌乱的说着:“钟大爷,我开玩笑的,咳咳,我应该没死吧?” 张天爱试图推开钟馗,无奈,她一个魂魄又怎么会是判官的对手? “怎么,现在后悔了吗?” 张天爱放软了声音,道:“是我鲁莽了,钟大爷别和我计较。” 许是这几声钟大爷喊得太过娇柔婉转,钟馗的眼色一暗,倒没有多做为难便放开了她,整了整衣衫,伸出了手。 张天爱不明所以,道:“怎么?” 钟馗冷哼了一声,“凭你自己就想离开这地府吗?” 张天爱又尴尬了,刚刚生出的那一抹柔情立刻被打散了,一边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一边不自然的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被握紧。 “走吧。” 明明是冰冷的手,但张天爱却觉得烫的吓人。 几乎是几分闪身,张天爱便被带到了一处整齐干净的殿内,她惊讶的问道:“你不是……带我离开地府吗?” 钟馗松开她的手,慢慢的走上那中央摆着的案桌旁,坐了下来,手中拿起了一本厚实的薄子,低头道:“地府最近事情多,可能要晚一会送你回去,过来。” 张天爱忍住了那一句‘你可以找鬼差送我回去’,慢慢的走了上去,钟馗递给了她一叠厚厚的纸张,道:“整理一番。” “你……你真的把我当下属了啊?” “不,这是你要支付的报酬。” “什么报酬?” 钟馗顿了顿,眼底闪过了一抹精光,假装自然的说道:“若是没有我,那么你便会堕入畜生道,怎么,不需要支付报酬吗?” 张天爱一想,这话完全没毛病,的确该帮些忙,便开始专心的整理起来,而她也成功的错过了钟馗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一人批改,一人整理,倒是成了一副算得上是温馨的画面。 “钟大爷,弄好了。” 张天爱一乐,顺嘴叫把这个称呼喊了出来,喊完自己愣了下,见钟馗没有介意,倒是心安了。 “嗯。” 钟馗都也没回的说道。 张天爱忍不住侧头看了去,一时间怔住了。 有这么一句话,工作中的男人最帅。曾经的张天爱对这句话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那些小女生的情怀,却在此刻,感受到了这一句话。 钟馗很好看,这一点张天爱从第一次会面便知道了。 这个男人,是判官,掌管着阴间的一方事物,他是阎罗王手下的得力下属,是阳间美名盛传的判官,也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判官,曾经救过她。 张天爱的心思有些飘远了,这令钟馗不由得气笑了,这倒是第一次有人看着他还能想着别的,随即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道:“走吧。” “嗯?” “我送你回去。” 张天爱一喜,道:“我真的没死啊!” 钟馗淡淡的一笑,道:“若你死了,那么我便不会放你离开。” 张天爱一瞬间觉着自己的脸又要红了,明明她还是灵魂的状态,可她就是觉得自己怪怪的,只好咳了两声。 “地府的事儿多,我倒是找不到帮忙的人选。” 这话一出,张天爱的脸色都僵住了,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吗?原来这样啊。” 钟馗自然明白她误会了什么,倒是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再一次牵起了她的手,这一次却遭到了张天爱的拒绝。 “我跟着你走就好了。” 钟馗闻言,倒也没有太过勉强,便点头走在了前面。 那是一条很长的路,张天爱就这么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失了神,再次醒来,却是在医院里,她看见了魏梵担忧的面孔。 她重新活了过来,这一点令张天爱非常高兴,她努力的忽视心中的那一丁点失落,甚至对着魏梵也隐瞒了这一段经历,当作了自己的秘密藏在了心底。 日子这么平静的过着,然而张天爱发呆的次数却越来越多,那一个‘钟大爷’的身影像是梦魇一般纠缠着她,好几次都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和一个男人缠绵着,仔细看去,那张脸赫然就是钟馗,将她生生的从梦中吓醒。 张天爱觉得,她许是单身了太久,才会做这样的梦,是时候谈个恋爱吧?不结婚就好了。嗯,那就谈个恋爱吧,不然老梦见跟判官做些羞人的事不太好。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压不住了,张天爱还真的开始留意起合适的人选,作为张家的人,加上她本就面容姣好,若真想找个男朋友,还真的是不难,多的是狂蜂浪蝶的追求者。 那一天夜里,一个感观算是不错的男人约她出来,张天爱本不想应下,却偏偏头脑发热的答应了,也只好稍稍装扮一番便欣然前去约会。 很俗气的,对方约在了一个电影院。 非常不俗气的,那是一个死了人的电影院。 找一个吃阴间饭的人,去一个闹鬼的电影院,真不知道那一个男人是什么心理,理所当然的,甚至是毫无意外的,他们撞鬼了。 那是一个死在了电影院的红衣女鬼,偏偏约张天爱出来的男人外表看着强壮威武,却真真是一个软脚虾,刚一撞鬼,就将张天爱猛地推了过去,自己拼命的逃走。 那男人大概是忘记了,张天爱的本业就是抓鬼,与其逃走,还不如留在她的身边。 理所当然的,那男人被活活的吓晕了过去,张天爱秉着人道主义,将女鬼给赶走了,但也对这个男人醒来后的百般道歉,万般追求无动于衷了,她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男人合适她这种女人,整日和鬼魂打交道,谁受得了? 想要和普通人谈恋爱的自己,果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张天爱干脆歇了心思,也不再理会那男人的道歉,自己走出了电影院,刚一呼吸到夜间的新鲜空气时,却见在那不远处,路边的树底下,有一个人影忽暗忽明。 那个人影,格外的熟悉,她一时看入了神。 那一个人,慢慢的从树底下走出来,路边的灯光照在那张脸上,生生的将那英俊的脸更多了三分诱惑。 那是,钟大爷。张天爱后知后觉的想着。 钟馗慢慢的从路的另一头走进,站在了她的面前,带着笑,低低的说道:“你想谈恋爱吗?” 张天爱又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被驴踢了,因为她说,“想。” “那么,考虑一下我如何?” 正文 第396章 番外和钟大爷谈恋爱 张天爱觉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 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这个提议真好? 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面前笑得像是狐狸一般的钟大爷。 从身后追来的男人一脸的着急,看见张天爱之后,脸上一喜,立刻快步走了快来,就要一把抓住张天爱的手臂,冷不丁的感受到后背一凉,动作僵住了。 那男人尴尬的看着钟馗,随即急切的对着张天爱说道:“天爱,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张天爱回过神来,嘴角抽搐的看着这个男人,如果她没想错的话,似乎是他自己被女鬼吓晕过去了吧?居然害怕她危险? “李先生,我们不熟,请别称呼的那么亲密。” 本着礼貌,张天爱并不想表现得太过无礼。 哪知,那李先生竟完全会错了意,觉得张天爱这是跟他撒娇呢,越发觉得自己要好好对待她,开口道:“你别生我气,我,我刚刚只是一时没注意才这样的,下次我会保护你的!” 张天爱的耐心快磨没了,特别实在钟馗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更显得窘迫,当下语气也就冷了下来,道:“李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以后和我打交道的都是那样的女鬼,你确定你能接受吗?” 闻言,这个李先生的腿又开始打哆嗦了,在约张天爱的时候,他不是不知道张家是做什么为主的,可他长那么大就没碰见过那些个东西,也难怪他不相信,也以为这张家也只是糊弄人的罢了,没想到…… 一想起那女鬼的模样,他至今还在害怕。 看他这幅模样,张天爱也就明白了,心里头不由得鄙视更深了,这种软脚虾,还想泡她?今晚答应这个约会真是脑子不清醒! 而这时,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钟馗开口了,语气是一如极为的平静,道:“这位先生,我想你打扰到我们了。” 那李先生瞬间暴怒了,本来被一个女人瞧不起他就不爽,心里头憋了一口气,这男人还敢出声,那就更是火上加油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枪我女人?哪里凉快滚哪里去!” 张天爱瞬间不说话了,心里头诡异的想着,这钟大爷想必从未被人这样看待吧,真是有趣呀,甚至她默默的为这李先生点了根蜡烛。 钟馗仍旧是那副面孔,淡淡的应道:“慎言慎行。” “你知道我是谁吗?!凭你也想插进来?哪里来的乡巴佬,赶紧给我滚!” 说着,这李先生掂量了下钟馗颀长的身形,特别是那张好看的脸,就觉得像个小白脸,他根本不会承认自己这是嫉妒了,而是鄙视着钟馗的瘦弱,伸手就想把他给推开。 哪知,刚刚伸出手,这李先生无意间看向了地面,在昏暗的路灯下,两个影子被拉的很长,那是他和张天爱的影子。 怎么会是……两个影子? 李先生的眼睛慢慢的睁大,像是牛一样,他死死地看着钟馗的脚,没有,没有影子…… “你还好吗?” 头顶上的声音那是那样平静,但在李先生的耳朵里却像是魔鬼的呼唤,他寻找了半天,也只是两个影子,这个男人……没有影子…… “鬼……鬼啊!” “碰。” 这有着强壮肌肉的李先生再一次的被吓晕了过去。 张天爱再也忍不住了,噗哧的一下笑出声来,还笑弯了腰,捂着嘴,怎么也挡不住自己的笑声溢出来。 一阵强大的气压迎面而来,将她的笑声给吞进了嘴里,张天爱咳了两下,看着逼近了的钟馗,呐呐的说道:“钟大爷,你还有什么事吗?” “答案。” 张天爱一愣,随即明白他这是索要刚刚问题的答案,她慢慢的直起身体,定定的看着钟馗。 “钟大爷,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是。” “你是认真的吗?” “是。” “可我是张家的人。” “我知道。” “人鬼殊途啊钟大爷。” “我想,你不是很在乎。” 张天爱乐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乎?” “因为……没有活人,配得上你。” 张天爱的心脏像是被击中了一般,有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不自然的撇开头。 “那么,你的答案。” 良久,她开口。 “好。” 跟地府判官谈恋爱是什么感受? 张天爱可以明确的说,那就是坑爹啊! 谁家男朋友浑身冰凉,抱着冻死人,还不能告诉别人,甚至还要藏得好好的,就怕被人知道了,就连她哥,她爷爷,她都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 隔三差五的,还要被带下地府里帮着处理一些事物,抱抱亲亲举高高那根本就是妄想! 但是,尽管是那么坑爹,可她嘴角的弧度却从未消失过。 就连张天阳也发现了,好几次他都看见他的妹妹喜欢上了发呆。 “天爱……” “嗯?哥?”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天爱尴尬了,道:“怎么这么问?” “你最近有些状态不稳。”张天阳委婉的说着。 哪只是状态不稳,那根本就是诡异了好吗! 张天爱也意识到了她哥的话里有话,只好扯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也不敢在明显的表现出来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张天爱似乎习惯了身边有个钟大爷,然而却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感觉,顶多就是多了个爱管着她的‘鬼’,她理所当然的将那些紧张,期待,和不安都丢到了脑后,甚至还不断的暗示的自己,这不过是那个钟大爷嫌弃阴间太无聊才玩了这么个把戏罢了。 张天爱努力的忽视自己内心的波澜。 直到魏梵再一次的回归,连带着莫悔的出现,张天爱突然觉得,她寂寞了。 她最好的朋友已经不需要她担心了,魏梵有那一位大人爱着她,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她很幸福,那么她呢?她该怎么办? 私心里,张天爱已经忘记了她曾答应过那个判官的事情,甚至在她的潜意识当中,他们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玩闹罢了,难不成她还真的和判官在一起?不,别开玩笑了。 即便她愿意,也是不可行的。 张天爱突然觉着自己优柔寡断起来,一狠心,她下了一个决定。 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的孩子,一个和莫悔一样可爱听话的孩子。 哪怕她犯了五弊三缺的命格,也总归要试试,否则她心不甘。 既然有了念头,张天爱开始有了准备, 她慢慢的收集起资料,既然想要一个孩子,那么对于基因的要求还是要考虑的,在这个时代,只要有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更何况只是怀孕罢了,她接受不了陌生男人碰她,那么买一个米青子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件事太过震惊,她瞒着所有的人,自己偷偷进行着,好不容易确定了人选,张天爱怀揣着期待的心情来到了医院,一系列的检查,修养,注意事项,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直至半个月后,她忐忑的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等待着医生的带来。 只要想到她会有一个孩子,心底忍不住的涌上了温暖,她没有去想这个孩子会不会成功,没有去想犯了命格这个孩子能否留下来,没有考虑孩子出生她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一直谨慎有度的张天爱,第一次下了如此巨大的决定。 闭上了眼睛,她静静的等待着,然而五分钟,十分钟过去来了,病房内依然悄然无声,连一个人都没有进来,她疑惑的睁开眼,慢慢的爬起来,正准备喊人的时候,一阵阴冷的气息袭来。 下巴被死死的捏住,强迫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张宛如冰霜似得的俊脸。 “你就这么想要一个孩子吗?!” 那是……钟馗。 满脸冰霜的钟大爷。 张天爱心底咯噔一声,直觉危险,她勉强的挂起了一抹微笑,道:“钟大爷,你怎么在这里?” “回答我,你就这么想要一个孩子吗?!” 张天爱咽了咽口水,一时间倒是涌上了几分血气,道:“对!这有什么问题吗?” “哪怕是一个父亲不详的孩子吗?” 张天爱苦涩的一笑,道:“那又如何” “为何不来问我。” 张天爱一愣,电光石火间像是明白了他出现的理由,她难以置信的说道:“你……” 下一秒,她被他猛地从床上抓起,腰上一紧,还未反应及时之时,便眼前一花,原本白色的病房瞬间消失了,出现在一处装饰古朴的房里,而她,择被丢上了那张雕花大床上。 更惊悚的是,那钟大爷还压在了她的身上。 “你……你想干嘛!” 张天爱有些心慌。 “既然你想要一个孩子,那么……我便许你一个。” 张天爱瞬间明白过来,一扭身,猛地挣脱了被束缚住的手,一狠心,使劲的咬了下自己的食指,鲜血流出,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通,将食指的血抹在了随身带着的黄纸上,一掌拍向了钟馗。 钟馗瞳孔一缩,下意识的避开,放开了对于张天爱的压制,得到松身的机会,张天爱灵巧的爬出来,使劲的后退了几步,双手一撑,就要跳下床去。 开什么玩笑!她还不想被一个鬼给上了!哪怕是判官也不行! 就在她快要跳下床的时候,脚踝猛地被抓住,一扯,她像是风筝一样,被狠狠的扯回来,重重的砸在了被褥上,脑袋疼得恍惚了一瞬,下一刻,身上一亮,她的衣服竟被撕裂了开来! “钟馗!你敢!” 张天爱慌张的大喊。 “呵,你都敢怀别人的孩子,那么你便看我敢不敢!” 正文 第397章 番外和钟大爷生孩子 张天爱羞耻的想要伸手挡住自己被撕开的衣服,更加恼火的等着钟馗,娇目里满是愤怒。 “钟馗!你让开!停,唔……” 张天爱嘴里的抗拒被猛地吞下了,她睁大了眼,看着面前那一双冒着火苗的双眸,感受到了心惊,他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是真的想上她! 张天爱惊悚了,开始拼命的挣扎,双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努力的要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甚至口腔里那条滑腻的东西更加放肆汹涌的扫荡着。 那一双如铁条似得双臂险些将她的腰给勒断了,张天爱强制镇定下来,平日里那些小白文她没少被荼毒,越是反抗,就越会增加对方的暴戾,她开始笨拙的回应着他的吻。 钟馗眼睛的眸色更深了,但却是温柔了起来。 这一个吻,从暴躁慢慢的变得缠绵,连带的,那一双紧紧的揽着她腰肢的铁壁也放松了下来,松松的挂在她的腰上,轻轻的蹭着。 张天爱努力的松懈着钟馗的力度,竭尽全力的放松着他的心神,许是因为她的乖巧听话,附在她身上的钟馗也带上了温柔的神色。 就是这个时候! 张天爱猛地用力的咬可下,双手一掐,就要趁他吃痛的时候一把掀翻过去。 哪知,她用上了力道的咬下去,而钟馗却不躲不闪,任由着她咬,张天爱的牙齿都疼了,像是咬着一块冰块似得,双眼瞪得滚圆。 他娘的!她忘记了这根本不是人!是鬼!怎么会有痛感! 钟馗退了出来,眼睛眯了眯,伸出手,蹭着她的唇瓣上,低低的道:“怎么,你还想推开我吗?” 张天爱打了个冷战,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道:“钟,钟大爷,咱们打个商量好吗?你,你先放开我……” “你不是想生一个吗?” 那也不是这样那个过后生啊! 张天爱快哭了,她吸了吸鼻子,道:“我错了。” “错哪了?” 钟馗颇有兴致的蹭着她的唇,蹭得唇瓣泛出了鲜艳的红色,惹得他的眼睛更幽深了。 “我不该瞒着你想要生孩子。” “唔。” 显然是继续的意思。 张天爱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 “唔。” 还有?! 张天爱怒了,“还有完没完!我都说我错了!” 钟馗轻笑,道:“没完。还有很长。” 下一刻,钟馗埋下了头,再一次的吻上了她的唇,张天爱火气上来了,本来嘛,生孩子就是她一个人的事,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来,莫名其妙就被压在身下,还莫名其妙的认错,甚至冒着被上的风险,她早就有火气了。 更何况,这男人有什么资格管着她啊! 一气急,她也不去咬他了,而是准备自己咬舌,还没来得及咬下去的时候,下巴猛地一疼,被他狠狠的掐住了,嘴巴大张,无法合上,口水顺着话落下来。 钟馗再次退了出来,而这一次,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就那么抗拒我吗?!” “唔,唔!” “那么讨厌被我碰吗?!” “放,放……” 钟馗的脸泛着隐隐的青色。 张天爱是真的怕了,这个模样的钟馗是她从未见过的,她突然想起了书中描写的判官,凶神恶煞,原来那书根本没有骗她!是她一直没有见过钟馗生气的模样罢了! 钟馗松开了手,张天爱立刻将自己的咬破了,含着一口舌尖血吐到了手心上,直直的推向了钟馗的胸膛,只听嗤嗤声响,像是火焰灼烧衣物的声音。 张家的舌尖血含着他们的法力,吐到手心上这一招是他们张家的秘传,能应对十分危险,而身边有没有符咒的情况。 钟馗皱着眉,纵使胸膛像是被灼烧一般,他也没有抽身离开,而是固执的抓起张天爱的手,扣住,拉至头顶,抵住,叫她无法推开他。 床上的被子早就乱成一团,衣衫缭乱,张天爱喘着气,拼命的挣扎,她使劲的碰着扣住她的手,耳边尽是嗤嗤的声音。 “钟馗!你疯了!” 哪怕是鬼魂!这样的灵魂灼烧也是会痛的,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她根本不会用这样的办法对付他。 “别想着逃开我。” 话落,钟馗凶狠的附在了她的脖颈处,用力的咬了一口,像是要吃下一块肉一般,疼得张天爱直打颤。 慌乱间,张天爱像是闻到了肉体被烤焦的味道,她惊慌失措的喊着:“钟馗!你放开我!这样下去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哪怕在这个时候,张天爱关心的并不是自己脖颈,而是扣着她的钟馗,被这样的灼烧,真的会留下永久性的伤害,她一时慌了,她从来没有真的想要伤害钟馗的念头。 “你先放开我!我不逃了!听见没有!你的手会废了!” 钟馗低低的问,“不逃了?” 张天爱立刻回答:“不逃了不逃了!你他么要上就上!我认命了行不行!” 终于,被扣在头顶的手松了束缚,张天爱连忙抽手,将掌心的血使劲的蹭向了床单,不留一丝血迹,然后连忙捧起钟馗的手。 只见那双修长,偏凉的手,多了好几道黑色模糊一片的伤口外翻着,一眼看去着实可怖。 张天爱心疼坏了,当下后悔起自己怎么会用上这样的方法,一时情急,她猛地低下了头,细细的添上了那伤口。 钟馗的手,颤了颤,张天爱没去管,而是细心的用舌尖扫过了那坑坑洼洼的伤口,她的唾液中带有修复鬼物的功效,是以才会做这样的举动。 将口水都糊了上去之后,张天爱还是担忧的看着,又没有任何法子,只好叹了一口气,刚想抬头好好的训斥一下钟馗的不要命,却冷不丁的对上了他的眼睛。 不再是刚刚充满了暴戾和怒气,不再是刚刚的可怖吓人,而是满目温柔。 像是汪洋一般,要将她溺毙了。 张天爱的心脏又不争气的跳快了几分,纵使是如此善变的钟馗,她不能否认,他依然迷人。 “你在担心吗。”他问。 张天爱气急,一把扔了他的手,道:“你是不是傻逼啊!就不会躲开吗!我吐血的时候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想要所什么!” “躲?我躲开,你就会逃开了。” 张天爱一噎,不自然的说道:“谁想被这样对待!逃开不是很正常吗?” 钟馗淡淡的说着:“我温柔了,你就不逃了?” 张天爱已经彻底无奈了,“这两回事好吗?” “我很生气,抱歉,刚刚没有控制住。” 理智回归后,钟馗再次变成了那个风度翩翩,永远带笑的判官,丝毫不见刚刚的暴戾,但只要细细看去,就会知道尽管他脸上的神色恢复平静,但他的姿势和动作完全将张天爱所有逃开的路线都堵得死死地。 张天爱彻底的挫败了,这个男人,今天是不会放开她的。 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钟大爷,你是不是非上我不可?” “你想要孩子。” 明显是答非所问的回答,但张天爱就是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敢情是因为她想要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导致了这钟大爷生气了,想要‘以身作则’,给她一个教训。 “五弊三缺,你明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我只是想要试试而已……” 张天爱低着头说了出口,随即自暴自弃的想着,她果然是太冲动了,冷静了过后愈发觉得自己想要代孕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不会。” “什么?”张天爱疑惑的抬起头。 钟馗慢慢的恢复着的手碰上了张天爱的脸,低低的说道:“五弊三缺,你在阳间的确不会有后代,但是,我可以。” “什么意思?” 钟馗慢慢的凑近了,近的二者的脸碰着脸,他呵出了一口冷气,低低的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孩子。” “只需要,把你交给我。” “天爱,把你交给我……” 那声音像是带着无尽的诱惑和迷离。 张天爱似是梦魇了,她慢慢的,再一次的被钟馗压了下来去,而这一次她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交给你?……” “对,交给我……一切都交给我,天爱。” 张天爱的神识有些朦胧,她看着钟馗的脸,挂着温柔的笑意,那张薄唇张张合合,像是不断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会这么温柔? 怎么可以这样诱惑她? 明知道,她对他的心思不在那么单纯,他怎么可以这样诱惑她? 她受不住的,她可以抵抗残暴粗鲁的判官钟馗,却抵挡不住温柔蜜意的钟大爷。 钟馗缓慢,一点点,一个字一个字的诉说着:“想要吗,我们的孩子……” 而后,张天爱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要……” 那是一场酐畅淋漓的享受,张天爱从未体验过的极致欢愉,身上的律动令她忍不住发出了嘤咛,像是欲语还休,柔情缠绵。 地上落着一地衣服,而床上起起伏伏的两道身影格外的令人脸红心跳。 没有鲁莽,没有强迫,也没有丝毫的不适,张天爱像是陷入了一场奇异的感受当中,不断的沉沦,迷离。 一夜燃情,抵死缠绵,直至她精疲力尽,开口讨饶才算结束。 事后,张天爱昏睡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像是一直猫儿一般乖顺,而钟馗的手放在了她光洁白皙的肚子上,轻轻的蹭着,附在她的耳边述说着话语。 “你会感受到的,它会在这里被孕育着。” 正文 第398章 番外和钟大爷结婚 张天爱后悔了。 她后悔的捶胸顿足。 尤其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怎么就一时被迷惑了,就从了那钟大爷呢?!这不是自找苦吃嘛!最可怕的是,被吃一次是意外,那后面接二连三呢? 张天爱的脸都黑了。 钟馗眯着眼睛,道:“你在后悔吗?” “当……” 眼睛一对上钟馗冒着寒意的眸子,张天爱生生的将后面的字给吞进去了,换上了一句:“当然不后悔!” “别在心底说着话,你有话就直接跟我说,说出来,我想听。” 张天爱一怔,对上了这个前不久还弄得她下不来床的男人,此刻却神色认真的看着她。 “张天爱,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做的,只是没想过这么早罢了,倒是你惹得我生气了。” 张天爱立刻将心底涌上来的温情给驱散了,皱着脸,说道:“敢情还是我自作自受了?” 钟馗淡淡的笑了,那张脸瞬间柔和了下来,就连眉角都带上了笑意,如沐春风,张天爱看着看着,心底叹了口气,认命了,至少对象是他倒也不那么难以接受,顶多是一时变扭罢了。 张天爱的生活又恢复了原状,除了偶尔被某个判官给拖着进行某项不可言说的运动之外,一切都很好,但代孕的事情被她彻底的遗忘了,张天爱甚至开始期待,钟馗所说的,她会有一个真正的孩子,她和他的孩子。 渐渐的,许是和钟大爷相处的久了,她身上的阴气更重了些,哪怕她已经尽力驱除了,但无法避免的,因为交合导致属于钟馗的气息更加深入了她的体内。张天爱不得不减少在家的次数,多出去接任务,哪知,还是被老狐狸般的张三真给发现了。 那晚,她被叫到了书房里,看着背对着她的张三真,她的心底还在虚着,哪怕爷爷一向宠着她,也不能任由她和鬼物搅合在一起吧! “天爱啊……” 张天爱一个机灵,“在,爷爷!” 张三真的嘴角抽了抽,咳了两下,道:“不用这么紧张的。” 张天爱忍不住心底说道,要是您知道了怎么回事,估计会比我更紧张吧! “最近你接委托的数量多了些,注意分寸,不要勉强自己。” “没事,爷爷,正好我需要好好锻炼一下,免得您总说我不如哥。” “你这孩子,还较真啊?” 见有机会蒙混过关,张天爱立刻顺着说道:“这还不是怕丢了张家的脸吗?” 哪知,张三真的眼睛瞬间盯着她了,缓缓说道:“你知道这点就好,说说吧,身为张家的人,怎么身上的阴气比普通人更重。” 张天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试图转移话题的说道:“爷爷,我还有事没做完,我……” “怎么,不打算说出来吗?” “爷爷……” “说!” 老人家一吹胡子瞪眼,张天爱就受不住了,哼哼唧唧的说道:“您,您问吧,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身上的阴气骤然加重了,原因是什么?别和我说做任务太多了,我可比你懂得多!” 张天爱努努嘴,道:“被鬼缠上了。” 张三真一惊,连忙道:“什么鬼这么大胆!咱们张家的人还被这样欺负到头上了?!” 他还欺负到她身上去了! 当然,这句话张天爱不敢说出口。 “一个……道行高深的鬼。” “怎么不早说!现在立刻告诉天阳,让他去!” 对于自己的孙子,张三真还是很有自信的。 “哥……他也不行,嗯,他打不过。” 张三真更惊讶了,道:“看来是老鬼啊,我很久没出山了,让我去会会。” 张天爱忍不住了,道:“爷爷,你也打不过!” 良久,一片沉默。 张三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斟酌的说道:“天爱,你告诉我……那个鬼,叫什么?” 张天爱吞了吞口水,道:“爷爷,我叫他出来给你看看?” “你还能叫出来?!” 张三真惊悚了。 张天爱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迷你精致的……头盖骨。大约只有两个指节那么大,试探性的朝着那头盖骨喊了一句,“……钟大爷,你在吗?” 话落,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带出了一阵薄烟,张三真僵硬着老练,瞪着眼睛看着那烟里显现的人影。 “贵安,张前辈。” 一把温和礼貌的声音响起。 张三真差点腿一软就跪下了,张前辈?前辈?他怎么对得起这三个字! “判,判官大人!” 那周身的气质,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身为吃阴间饭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堂堂的地府判官钟馗啊! 阎罗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啊! 众鬼愁 的鬼将啊! 张天爱默默的欣赏着自家爷爷完全吃惊的表情,心里头痛快了不少,连带的被发现的紧张也消失了,果然跟钟大爷讨要一个呼唤的信物是极好的! 想不到那么快就用上了! “诺,钟大爷,该你解释解释了。” 张天爱干脆将所有事情都推给了钟馗,反正这鬼也乐的像所有人宣告自己的所有权,她还巴不得躲开张三真的责怪呢! 钟馗十分热情的走上了两步,脸上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只把张三真给笑得老脸抽搐。 “天爱,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三真恨不得撬开自己孙女的脑袋好好看看,这到底是怎么跟地府的判官扯上了关系! “你问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缠上我的!”张天爱摆摆手,连忙说道。 张三真又将目光放在了好脾气站着的钟馗身上,颤巍巍的说道:“判官大人可有什么说的吗?” 钟馗笑意更深了,上前一步,扶上了战战兢兢的张三真,引到凳子上坐着,忽视了对方更加惊悚的表情,道:“我想,这其中有些事您会需要知道的。” 张天爱乐的轻松,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天爱和我的婚礼该提上日程了。” “噗。” 张天爱顾不得被烫伤的嘴,连忙说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 “等等!我不同意!” 钟馗眼睛一眯,“嗯?” 张天爱底气弱了,“至少要商量一下……” 张三真在一旁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捂着胸口,双眼瞪得滚圆。 张天爱眼尖的发现自家爷爷的不妥,赶紧上前一步,道:“爷爷你没事吧!不能怪我!是他先上我的!不对,我在说些什么啊……” 钟馗慢悠悠的说着:“你想要孩子,我便给你。” 张三真觉得自己快要昏厥了,听听!听听!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一阵慌乱过后,张天爱勉强安抚好了自家爷爷,并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给叙说完毕,并成功的得到了来自张三真一个‘你等着以后跟你算账’的眼神之后,老老实实的站着,像是病怏怏的茄子。 张三真咳了几下,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孙女竟然被一个鬼给祸害了不值得,一方面又觉得这堂堂正正,美名传播的判官大人被他家孙女给糟蹋了而感到惊讶,总之,怎一个复杂了得。“” “判官……” “唤我钟馗便好,我字正南,也可唤我正南。” 张三真想了想,还是喊道:“正南啊,你这……和天爱,可是认真的?” 说道正事,钟馗收敛了笑意,眼神执着的说道:“这是自然。” “这人鬼殊途……” “张家的命格我想您更清楚才对。” 张三真叹了口气,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他才没有那么反对,否则就是拼上了他这条老命也不会将自己孙女给推进泥潭啊! “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的事啊,你们做主,只是我身为她的爷爷自然希望天爱会有人护着她,以后倒是麻烦你了。” 这一回,轮到张天爱惊悚了,这和剧本不一样啊!明明应该是劝阻一番的啊!他可是鬼啊! “我定会护着她,竭尽所能。” 张三真安心了些,越看越觉得这判官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怪不得能在那一位大人手下办事,不愧是威名远播的判官大人! “我也不希望天爱没名没分的,不说盛大举行,一个仪式总该是有的。” 钟馗歉意的说道:“是我的不该,今日大人的事物繁多,我抽不开身子,愧对了天爱。” “这我可以理解,正事要紧,婚事可以稍稍推迟,我还是相信你的。” 二者越谈越融洽,俨然一副温馨和谐的翁婿关系,只把张天爱看得心慌了。 “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爷爷,你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张三真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既然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还想怎么样?爷爷教你的矜持都去哪里了?” 张天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她差点想喊出‘分明是他强迫的’,却冷不丁的对上了钟馗带笑的眼,她一下子安分了,脸都僵住了,心底不断的懊悔就不该从了他! 很快的,就连张天阳也知道了这件事,在稍稍惊讶过后,更加坦然的接受了这件事,甚至和钟馗也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整个张家,都像是无比欢迎着钟馗一般,温馨得不能在温馨,和谐得不能在和谐了。 郁闷的人大概只有张天爱了。 正文 第399章 番外和钟大爷约定终生 “所以,你们倒是一对冤家。” 抿着咖啡的魏梵调侃似得说出了这句话。 张天爱噗嗤一声,笑开怀了,道:“大概也只有他受得了我的性子。” “婚礼举行了吗?” 张天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道:“没呢,你也知道后面发生了很多事,加上怀孕了,折腾得我不行,就托着了,有没有也无所谓了,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左右他也不敢再娶别人吧?” 魏梵倒是非常庆幸,天爱这一生终是圆满的,钟馗的为人她自然是清楚的,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好男人,倒是和张天爱意外的搭配。 “走吧走吧,估计小悔被那两个孩子折腾得够呛。” 张天爱伸了个懒腰,絮絮叨叨的聊了一个下午,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她对这一趟的行程倒是十分满意的,大发好心的想起了要照顾两个小萝卜的莫悔,觉得有些愧疚。 魏梵点点头,随即也起了身,准备去把帐给结了,张天爱也没去阻止,反正她们之间根本不需要客气,哪知,在等待着的时候,张天爱便发现了不对劲,转过头去,只见几个打扮怪异离奇的男人竟色眯眯的围着魏梵,嘴里不干不净的,旁边一圈人看着不敢说话。 张天爱噌的一下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垮了过去,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臂,一扭,随即一脚踹了过去,那人在地上撞翻了两张椅子。 张天爱的行为太过突然,一时间倒也没有人反应过来,她立刻向着魏梵看过去,见她没事才安定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怒气更胜。 “你们想干嘛?!” 原本怒气冲冲的带头男人在看见了又一个角色没人之后,立刻挂上了猥琐的笑容,道:“哟,又来一个啊!今儿真是好运气了!” 说着那手不老实的朝着张天爱的脸蛋袭来,却在下一秒一声惨叫,咔嚓一声,手臂呈现不自然的扭曲,竟是脱臼了。 张天爱皱着眉头,站在了魏梵的面前,她可没有忘记魏梵的言灵力最近在恢复期,实在是不宜动手,所以在刚刚看见这些人围着魏梵的那一瞬间她才这么冲动。 “识趣的,滚。” 咖啡厅里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群纷纷惊悚了,完全看不住来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貌美女人这么好打,得亏他们没去搭讪了,再美那也是母老虎啊! 张天爱扯着魏梵的手,看了几眼剩余几个不敢出手的人,随后甩下了一叠毛爷爷给缩在一旁的服务员,道:“赔偿刚刚的损失。” 便头也不回的带着魏梵离开了,好不容易出来逛个街,碰上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遭心,但好在也没有碰上大的麻烦。 魏梵淡淡的说道:“天爱,不必如此紧张。” “怎么能不紧张!你的能力还在恢复,不宜出手!” 魏梵哭笑不得,“用不上言灵术。” 张天爱一愣,也对,对付这样的普通人,不过是动动筋骨的事情,哪里需要大动作,是她太操心了。 “我这不是怕你有什么事,那位大人会怪罪吗?你不知道,一旦你那位生气了,情绪不好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家钟大爷!” 魏梵一愣,莞尔一笑,道:“是我的错。” 跟了一个反复无常的上司,不得不说,钟馗的日子也挺战战兢兢的。 最后,张天爱牵着钟贝贝跟魏梵道了别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听着钟贝贝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她不得不嗯嗯的应着,再一次想不明白,为何她家女儿会是一个小话痨,一时半刻不说话都不行! 更可怕的是,不该说的也说了! 张天爱想到这个忍不住脸上一红,这娃太坑娘了,有一回她和钟馗办那事的时候,没留意到钟贝贝醒了,一时不注意,被她给听见了去,还跟张天阳,魏梵说了去,连带的那一阵谁看她都带着诡异的笑。 “妈妈,今天小悔哥哥带我玩木马了!妈妈,妈妈!妈妈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 “妈妈,你怎么不回答我呀,你这样很不礼貌的!” “是是是,我们快点回家。” “妈妈,今天爸爸会来看贝贝吗?” 张天爱一愣,这才想起,最近钟大爷被那位大人给指使得惨无人道了,忙得许多天不见鬼影,不说还好,一提起来,倒是有些想他了。 “大概会吧。”张天爱不确定的想着。 “妈妈,爸爸最近不来找我们是不是因为有别的阿姨了啊?爸爸会不会不要妈妈了?” 张天爱的脸色一僵,缓缓的说道:“他为什么会不要我,怎么不说不要你了?” 哪知,钟贝贝毫不犹豫,一口回答道:“贝贝还小,还年轻,妈妈已经老了啊!” 张天爱彻底黑了脸,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这娃还有没有童真单纯了! 钟贝贝一脸天真的说道:“那些透明的姐姐啊!” 张天爱头疼的抚额了,她和钟馗的孩子,天师和判官的孩子,又怎么会是普通人?所以钟贝贝自出生以来就是天生的阴阳眼,特备招惹鬼物的喜欢,从小更是跟无数的鬼物打交道,养成了根本不怕鬼的性子。 “她们都是鬼,妈妈说了多少次了,鬼善迷惑,你别骗了!” 钟贝贝不以为然,道:“那爸爸呢?” 张天爱一顿,哼了一声,道:“我当初就是被你爸爸给骗了!” 钟贝贝听后,一脸若有所思,倒是不说话了。这令张天爱松了一口气,这娃不开口就好,一开口就气死人,不说话难得耳根子清静一会儿。随即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头冒出了小小的担心。 虽说她现在完全不显老,但是哪能真的不老啊?她已经很注意保养了,难道她真的老了吗?钟馗会不会看腻了她?要是他敢去找别的女人,不,女鬼…… 张天爱脸更黑了,他要是敢去找,她绝对会毙了他的! 满腹心思的张天爱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女儿那满脸的纠结模样。 很快,天黑了下来,张天爱哄睡了钟贝贝之后,就去洗了个澡,逛了一天,加上陪着钟贝贝玩了一会,她早就累了,刚刚爬上床,还未躺下,只听啪的一声,房里的灯被关了,眼睛登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温度低了些,张天爱刚准备起床就感受到了有一只冰冷的手在她光裸的后背上一点点的蔓延,带出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本是紧绷着的心弦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张天爱开口道:“来了怎么不出声?” 下一刻,一只结实的手臂一下子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的后背撞上了后面的胸膛上,张天爱打了个冷颤,忍不住推了推,没推开,也就认命了,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个白皙的下巴,她凑上去咬了一口。 “这么多天不出现,还以为你去了哪里。” “怎么,想我了吗?” 钟馗轻笑一声。 张天爱努努嘴,放松身体,窝进了他的怀里,道:“不想。” 钟馗低头,附在她的耳边,“我想了。” 张天爱笑弯了眼,道:“那是必须的啊!” “呵呵。” “你去看贝贝了吗?她这几天老提起你了,你不见了太久了。” 语气里半是埋怨,半是嗔怪,张天爱不知道此刻的她多么像一个等候着新婚丈夫的小媳妇。 “刚刚去看了。” 张天爱一愣,“她不是睡了吗?” “贝贝和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她说……当初你被我骗了。” 张天爱瞬间僵硬了,她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抽身,一点点的爬走,钟馗也没有阻止她,任由着张天爱爬到床的另一头,扯上了被子,将自己给盖住了,闷声道:“钟大爷,今天我累了,先睡了。” 钟馗本是绷着的脸,忍不住笑了,看着那一团鼓起的被子,眼睛危险的眯了眯,下一秒,张天爱一声惊呼,只见被子被掀开,连带的她的衣服也被掀开了。 钟馗紧紧的抱着她,用下身蹭了蹭,道:“好好说清楚,我怎么骗你了?” “钟贝贝她骗你呢!是我自愿的!自愿的!没有骗!” 张天爱试图挽回自己明天能够下床的机会。 “喔?是吗?” “是真的!你怎么会骗我,都是我自愿的!我自愿被你上了!” 为了明天完好的身体,张天爱不得不厚颜无耻的说些浑话了,只要抱住身体,多说几句又有何妨! “既然你自愿的,那么今晚别哭。” 张天爱真的欲哭无泪了,心里头恨不得将那一个职业坑娘的钟贝贝给吊打一顿,不,十顿!前提是明天她起得了床! 很快,张天爱就没有心思想着怎么惩罚钟贝贝了,因为她此刻正被钟馗努力的,狠狠的“惩罚”中。 一个饿了许多日,并且被上司严重压榨剥削的男人,所爆发的能力足以令张天爱不得不轻轻的哭出声。 “够了,够了!钟馗,钟大爷!够了……” “不够,怎么会够呢……毕竟你不老呵……” “钟贝贝,你等着……唔!” “呵。” 一夜缠绵,欲语还休,其间隐藏的却是款款情意,延绵不绝。 在张天爱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她听见了钟馗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说着:“我欠你的婚礼,该举行了……” 困倦中,她乖顺的说道:“唔,举行……” “呵,这一辈子,我们终老。” “好。” 正文 第400章 六一特别番外之生日 下课的铃声响起,莫悔迅速的收好了东西,起身准备离开,却对上了面前站着的人。 他冷淡的道:“有什么事吗?” 那是一个扎着马尾,脸蛋清秀,穿着小短裙的女孩,此刻正亮晶晶,略带羞涩的说道:“莫悔,那个,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邀请你来我家可以吗?” 莫悔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手表,道:“恐怕不行,我有事。” 女孩的脸上有些落寞,强打精神的说道:“真的不来吗?有很多好吃的,都是我妈妈做的!大家都会来!” 像是附和一般,其余聚集过来的同学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莫悔。 “莫悔,你就来吧!朵朵生日呢!” “就是啊,我们都去,你不来太不够意思了!” “听说朵朵的妈妈做的蛋糕可好吃了!” 莫悔转头,问:“蛋糕好吃?” 刘朵朵立刻说道:“我妈妈很厉害的!会做很多蛋糕!还有别的好吃的!” 莫悔想到了某个小吃货,不由自主的露了个笑容,直把一旁的刘朵朵给看得眼睛都直了,脸色绯红。 刘朵朵忍不住心想,莫悔可真好看呀,班上的同学都没他好看!好多女生都喜欢偷偷的跑过来看,他真的会来自己的生日聚会吗? 正值初中的小女生,最是春心萌动的时期,对于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犹如小说中的王子的莫悔,简直没有了抵抗力。 “可以带朋友吗?”莫悔问着。 为了能让莫悔参加自己的生日会,就算带一整个班的人,刘朵朵也是愿意的,当下连忙道:“可以!” “嗯,那明天我会去的。我有事,现在先走了。” 礼貌的说完,莫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留下了一片小姑娘的芳心暗许。 刘朵朵失魂落魄的看着莫悔的背影,被身旁的笑声给闹了个大红脸。 “朵朵害羞了!” “可不嘛!莫悔那么帅!朵朵肯定喜欢莫悔!” “哎呀,别乱说!朵朵害羞了!” 嬉嬉闹闹的声音像是青春最为躁动心跳,荡漾在小小的教室内,而这一切都不是莫悔在意的。 甚至连上学都是魏梵强迫着他去的,美曰其名,培养人际交往,天知道他一个未来阎罗王为毛还要学习人际交往?! 不过,就连现任阎罗王都不敢违抗他妈,至于他这个未来的更不可能了,莫悔只好听话的按部就班的上学,但好在还有个开心果在学校里,还不至于太无聊。 想起了某个开心果,莫悔忍不住加快了步伐,甚至恨不得直接闪身前去,但他还记得答应过魏梵的,不得随意使用能力。 好不容易从初中部赶往了小学部,莫悔毫无意义的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他忍不住乐了,并不着急的慢慢晃过去。 正踢着腿的钟贝贝眼尖的看见了莫悔的身影,立刻蹦了一下,咧开嘴,急冲冲的奔过去。 莫悔一把接住了钟贝贝的小身子,忍不住说道:“慢点!别跑,万一摔了不好。” “哥哥哥哥,哥哥!你来接贝贝了吗!妈妈说你会来接贝贝,贝贝一直在等你!” 一张嘴钟贝贝就噼里啪啦的一堆话,莫悔含笑听着,少年般未长开的俊脸带上了柔和的笑意。 “走吧,我送你回家。” 莫悔牵起了钟贝贝的手刚想要离开,却被喊住了。 “你是钟贝贝的哥哥吗?” 莫悔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裙子,笑容得体的女人问着她。 “哥哥,这是贝贝的老师!” 钟贝贝兴奋的说道。 莫悔礼貌的回道:“老师你好。” “是这样的,我有些话想找钟贝贝的父母,但是联系不上,你是她亲哥哥吗?” “小悔才不是亲哥哥!不是!”钟贝贝强调着。 莫悔扯了一下钟贝贝,后者立刻不说话了,从小话唠,天不怕地不怕的钟贝贝最听莫悔的话了。 “我并不是她的亲哥哥,但是贝贝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会代为转告的。” 许是莫悔表现出出乎同龄人的成熟和得体,导致了老师疑惑了一下而已,便说道:“是这样的,我希望她的父母带她去检查一下。” 莫悔皱眉,有些不悦的说道:“贝贝很健康。” 那老师斟酌了一下需要,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嗯,贝贝经常对着空气说话,最好还是去检查一下吧,而且她可能有多动症……” 后面的话那老师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因为她面前的这个少年正用阴冷的眼神在看着她,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死人,幽深冰冷。 “老师,贝贝很好,她没有任何病。我先带她回家了。” 话落,也不管她是否被吓到了,直接牵着钟贝贝便离开了。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钟贝贝一脸的闷闷不乐。 莫悔想了想,说道:“贝贝怎么了?” 钟贝贝嘟起了嘴:“老师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别多想。” 钟贝贝瘪瘪嘴,道:“我跟她说,她脚下有一个小孩子,她就不喜欢我了,她说我有病,哥哥,我真的有病吗?” 莫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想起了那个趴在女人肩膀上齿牙裂嘴的鬼婴,眼神暗了暗,道:“以后看见了不要说出去。” “为什么?哥哥,它在咬老师!我看见了!” 钟贝贝生气的说着,她就是因为看见了,跟老师说了之后,老师就不喜欢她了! “想吃蛋糕吗?” 钟贝贝眼睛一亮,连忙道:“想!” “想的话,就答应哥哥。” 钟贝贝只是纠结了一下,便立刻答应了,“好!” 莫悔只是笑笑,继续牵着钟贝贝的手,将她送回了家,并顺带在他干妈那打趣调侃的笑容下,以及钟叔叔欣慰的眼光下,镇定自若的和钟贝贝约好明天带她去吃蛋糕。 回到了自己家,莫悔一弯腰就将扑在自己腿上的小萝卜一把抱了起来。 “哥哥,哥哥!” 小莫离张着嘴欢快的叫着。 莫悔温和的笑笑,说道:“小离今天听话吗?” “哥哥,听话!我要糖!” 莫悔板着脸,“不准吃了,不然娘亲会说我了。” 听见没糖,莫离瘪瘪嘴,眼睛就红了,俨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莫悔头疼了,他这个弟弟啊,简直比小女孩还容易哭,偏偏他又长得贼好,一哭准心疼。 “别哭,哭了就不带你去吃蛋糕了。” 一听这话,小莫离死死的憋着,憋得狠了,打死了嗝,只把莫悔无语的眼角抽搐。 无论是钟贝贝还是年纪小的小莫离,都是十足称职的吃货,养成了莫悔不得已用这样幼稚的理由威胁他们。 “小悔,别太宠着他。” 魏梵从沙发上起身,放下了手中的手,带笑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抱着小儿子的温馨画面。 “娘亲,我回来了。” 莫悔放下了怀里的小莫离,任他自己去玩。 “嗯,今天过得如何?” 不得已,莫悔又编出了一副同学友好相处的画面,实则他是真的快要受不了那群一惊一乍的小女生了。 魏梵带笑的看着莫悔,那目光里清明的很,她自然知道莫悔对这个所谓的学校不屑一顾,但她执意要求他必须去,哪怕魏梵知道,莫悔长大后恐怕是直接接替炎罗的位置,可她不想莫悔成了一个没有人性的阎罗王。 那样冷冰冰的存在是魏梵不愿意看见的。 莫悔想了想说道:“娘亲,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一个生日会。” 魏梵倒是诧异了,她这个大儿子第一回要去参加这种聚会,道:“同学吗?” “嗯。”莫悔点头,指了指正在玩着魔方的小莫离,道:“我会带弟弟和贝贝一起去。” “带着他们去不会麻烦吗?” 魏梵倒不是担心安全问题,只是觉着参加生日会带着两个豆丁,怎么看怎么怪异。 “没关系,他们想吃蛋糕,而且人不介意。” 魏梵想了想,便同意了,难得莫悔主动去和别人相处,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第二天,穿着得体的莫悔牵着身穿迷你背带裤的小莫离,顺带去张家接了小花裙的钟贝贝,以及问候了一下年纪尚小,还被抱在怀里的钟一鸣之后,便浩浩汤汤的前往刘朵朵的生日会了。 所幸,那刘朵朵的家里还算是家境不错,住在了一处环境优美的别墅小区,在莫悔左手一个莫离,右手一个钟贝贝的情况下,安全无忧的抵达了,倒是刘朵朵再看见了这两个小孩之后,眼睛都亮了。 这么粉雕玉琢的豆丁实在是不多见了,就容易诱发女性的母性之心了,哪怕刘朵朵还是个少女也是被萌化了心,丝毫不介意莫悔带了两个孩子过来,甚至她脑子里还忍不住脑补出了她以后和莫悔生的孩子该是如何可爱,这么一想,脸又红了。 刘朵朵脸红了,刘妈妈也满意了,她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越看越觉得这莫悔教养可真好啊!那一身的衣服就不便宜,行为举止得体,外貌那更是一顶一的好!实在是无可挑剔了! 就是那名字怪怪的,莫悔莫悔,不后悔吗?那是谁娶的名字啊!忒奇怪了! 在遥远的地方,魏梵突然打了个喷嚏,惹得某个男人紧张不已。 “梵儿,可是生病了?” “没有,估计被惦记上了,唔,你离我远点,孩子不在你就管不住自己了?” “梵儿……” “唔。” 正文 第401章 六一特别番外之等我长大 钟贝贝觉得自己简直到了天堂,这里的蛋糕超级好吃,比她妈妈做的黑糊糊的蛋糕好吃多了,她根本没有停下来过,那个小肚子里像是连接着黑洞,怎么也都填不饱的。 而钟贝贝的旁边,跟着个小萝卜莫离,也是鼓着腮帮子一口一口的吃着蛋糕,好不可爱。 莫悔的余光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豆丁,忍不住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见不会有什么事便放心让他们自己慢慢的吃着,而他则是十分有礼貌的应付着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也就是刘朵朵的妈妈。 莫悔十分头疼,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刘妈妈是什么脑子做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眼里的精光是什么意思?他们现在才初中啊!初中!有必要这么着急吗?还有那个刘朵朵,你全程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但俗话说,吃人嘴软,哪怕他是未来的阎罗王这点教养还是有的,是以,莫悔不得不挂着一个勉强的笑容应付着刘妈妈像是查户口一般的问话。 终于,刘妈妈在莫悔的耐心爆破的时候结束了这一场谈话,莫悔直接收敛了笑容,看着一旁忐忑不安的刘朵朵,道:“谢谢你的邀请,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 刘朵朵连忙说道:“不会!不会!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我妈妈只是比较热情,希望你不要介意!” 莫悔笑笑,没有答话。 刘朵朵鼓起了勇气,说道:“那两个孩子是你的弟弟妹妹吗?好可爱!” 莫悔点点头,道:“小的叫莫离,是我弟弟。” “莫悔,莫离,你们的名字好奇怪,不后悔不离弃吗?” “嗯。” 刘朵朵想了想,接着道:“那,那个小女孩是谁?” 刘朵朵还是很喜欢那个小女孩的,小小年纪就长得水灵灵的,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莫悔顿了顿,道:“钟贝贝,她的名字。” “钟?”刘朵朵差异了,“钟贝贝……她不姓莫吗?难道,她不是你的妹妹吗?” 莫悔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意,道:“我从未说过。” “那她是你什么人?”刘朵朵迫不及待的问着。 莫悔刚想回答,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他猛地回过头去。 “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这么没有教养!都把我的裙子弄脏了!” 那是一个高挑的小美女,穿着一条小白裙,此时上面正印了两个印子,小小的,一看就知道是孩子的手印,黑糊糊的,好不刺眼。 而被训斥的赫然就是小莫离,此时他的小脸一愣一愣的,被虎得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钟贝贝炸毛了。 “你吓到小离了!” 钟贝贝说着就伸手护着小莫离,十足的大姐姐模样,可不嘛,她没有弟弟妹妹,而因为魏梵和张天爱的关系,导致他们几个从小长大,加上莫悔比较大了,钟贝贝最好的朋友就是小莫离了,她心里早就把小莫离当成亲弟弟了。 “呵,这里还有一个!脏兮兮的,谁带你们进来的!还不快滚出去,野孩子!” 那小美女满脸厌恶,像是沾了病毒一样的厌恶,也对,因为吃得太急了,导致了钟贝贝和莫离身上多少有点不干净,但也绝对没有到达邋遢的地步! 而这个时候小莫离也反应过来了,他这是被人虎了,从小被哥哥宠着,爹娘护着的小莫离小嘴一撇,就要哭起来。 钟贝贝急了,这小豆丁一旦哭起来她也是怕的,连忙冲着那人喊:“你快道歉!快道歉!” 不得不说,钟贝贝的嗓音是十分大的,这么一吼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那女孩瞬间脸红了,更加生气了,她可是特意打扮一番来这个生日会的,就是为了悄悄接近莫大校草,哪知还没见到校草的影子,她的裙子就多了两个手印,刚一转头就看见了小莫离,不用想,一猜就知道肯定是这个孩子弄脏了她的裙子,当下就吼了出来。 现下,见不断有人看了过来,那女孩也忍不住了,伸手就要推开钟贝贝,只是刚伸手就被一双冰手给紧紧的抓住了,力道大的让她发出了尖叫。 “你想做什么?!” 莫悔的脸黑得吓人,他从未想过,不就一会儿的功夫,居然有人敢欺负他的人? 钟贝贝兴奋的大喊:“小悔哥哥!她欺负小离!我刚刚看见了,小离没有碰她!是……” 后面的话刚想说出口,钟贝贝就闭嘴了,她答应过莫悔不说这个的。 莫悔点头,轻柔的说道:“我知道。” 钟贝贝立刻转身去包围哭得像个泪人一般的小莫离,拼命的想要逗笑他,不时的做做鬼脸,哄着。 莫悔转回了视线,阴狠的看着面前花容失色的少女,狠狠的凑近了些。看着那张俊脸靠近了,那少女也忘了自己的疼痛,脸瞪得红了。 “莫,莫悔……” “谁给你的资格碰他们?” “我,我不知道,我……” 莫悔一甩手,那少女碰的一下狼狈的跌在地上,脸都白了,周围的人群哄的一下笑开了,而刘朵朵也紧急赶了过来,讶然,“莉莉,你怎么来了?” 李莉咬着唇,好不狼狈的跌坐在地上,道:“我不知道,莫悔,我不知道他们是你弟弟妹妹!” 看着一幕,刘朵朵也知道了发生什么事,心底不由得快乐极了,这李莉在学校里可是她强大的对手,比她更招男生喜欢,整天穿着超短裙,卷着小卷发,别提多得意了,这一回她是故意没邀请她来的,没想到为了接近莫悔,这倒厚脸皮的来了! 还好,还好她自己不懂事,当着莫悔的面欺负他弟弟,这不是自讨苦吃嘛!不过刘朵朵又好奇起钟贝贝的身份了,刚刚被她打岔,她还没听完呢! 好不容易哄好了小莫离,钟贝贝总算松了口气,心里更讨厌那个长得不好看,还盯着她的莫悔哥哥的女人了!坏女人! 钟贝贝一把抓住了莫悔的手,仰着小脸说道:“我想回家了,这里的蛋糕不好吃,我让妈妈给我买,她们欺负小离,贝贝讨厌她们!” 莫悔蹲下身子,伸手抱住了冲着怀里的小莫离,任由着小莫离蹭着她胸口,软儒软儒的喊着:“哥哥,哥哥,回家,哥哥!” 莫悔心疼了,拍了拍自家低低,抱起,站了起来,一手托着他,另一只手伸到了钟贝贝面前,钟贝贝很习惯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了莫悔的大手上,紧紧的拽住,还得意的瞪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李莉。 她妈妈可是说了,小悔哥哥以后会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会给她买好吃的,保护她!哼!她才不会把小悔哥哥让给别人! “莫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莉咬着牙,站起来,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他把我的衣服弄脏了,我才这么生气!” 哪知,这句话刚落下,就迎来了莫悔更加阴冷的眼神,他冷笑一声,道:“别把你的肮脏泼到我弟身上,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李莉一惊,那眼神像是把她看穿了一般,她心慌了,不自在的撇了撇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神,哪知这一撇头,她竟隐隐约约的看见自己的脚边趴了个鬼娃娃…… 一声尖叫,李莉再次摔倒在地上,引来莫悔一个厌恶的笑容。 不自爱的女生,迟早会引来祸端,自己造的孽便要自己承担,因果轮回便是如此,根本就不需要他动手了。 小莫离慢慢的趴在莫悔的肩上,抱着他的脖颈,像是害怕一般,莫悔自知已经没有了必要留下来,便牵着钟贝贝就要离开。 刘朵朵一下子急了,连忙追上去,说道:“莫悔!我不知道她会来,你别生气,别走好不好?今天我生日!” 不等莫悔回话,钟贝贝彻底生气了,她年纪虽小却敏感得很,这里的女人一个个都看着她的小悔哥哥,像是狼一样!都想要抢走她的小悔哥哥。 “你走开!贝贝讨厌你!你的蛋糕不好吃!我不要了!” 刘朵朵神色尴尬了,道:“你叫贝贝是吗?我……” “不要叫我贝贝!你不配。” 最后三个字落下的时候,刘朵朵震惊了,一下子呆愣在原地,她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这一刻透出的气势和高贵的气质,完全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更让刘朵朵震惊的却是钟贝贝后面的话。 “小悔哥哥是我的!我的!他以后要和我结婚的!” 莫悔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骄傲的钟贝贝,捏了捏她的肉手,并未反驳,他从小就知道,钟贝贝会是他的妻子,所以他从不吝啬于自己的感情和温柔放在她的身上,他一点点的,慢慢的等着她长大,而他也会慢慢变强,保护她。 “莫悔,她在开玩笑吗……” 莫悔低低的说道:“不,她说的对。刚刚没有和你说,她是我的未婚妻子。” “怎么可能!她这么小!” “我会等她长大。” 话落,莫悔已经不想说话了,他觉得今天就是浪费时间。 刘朵朵仍然是惶然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三道身影慢慢的消失,她仍然没有从那句话中回过神来,青春张扬的年纪,她第一次体验到了名为失恋的感觉。 钟贝贝紧紧的攥着莫悔的手,挨得更近了些,闷声说道:“小悔……” 莫悔应了声,有些疑惑,这娃只有在特别的时候才会叫他小悔,而不带上哥哥两个字。 “小悔,你要等我,贝贝很快就会长大的,你一定要等我好不好?” 钟贝贝紧张兮兮的问着,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很多人想抢她的小悔哥哥。 莫悔听了后,柔声说道:“好,我会等你。” “小悔,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嫁给你的!你不要娶别人!” “嗯,不娶。” “小悔,约定了!” 明明知道钟贝贝还小,根本不清楚什么是娶,什么是嫁,耳边尽是童真的稚嫩语言,可这一刻莫悔却满心的欢喜,他忍不住低低的开口:“贝贝,不要让我等久了……不然我等不住了……” “小悔,贝贝最喜欢你了!” 风声中,还带着孩童最纯真的话语,洋溢着淡淡的幸福。 全剧终。 本书由 sunfei-妮妮 整理 请手机用户输入m.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直接访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