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委身于我后太子他逃跑了 作者:小小椰   文案:   “你便是那传闻中的绝色?果真是玉骨冰肌,入手滑腻。”萧樱草微低下头,摩挲着眼前病弱美男的脸颊,嘴角勾起一丝兴味的笑意。   华阳长公主独女,清河郡主萧樱草自幼父母双亡,独居府中,最大爱好便是收集天下美男。   “芝兰宝树庭前绕,潘安宋玉怀中抱”是郡主的人生追求。   偏偏这新入的美人性子傲,不听话,萧樱草正准备好好磋磨一番时,美人逃跑了。   恰逢京城的皇帝舅舅起了给甥女作媒的心思,郡主想着正好认识新人,换换心情,便起身入京。   入京之后,各类小生公子层出不穷,郡主感叹没早来这风月温柔乡。   在京城百花丛中如鱼得水之际,却突然发觉那高高在上俊美清冷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无比眼熟。   ——恰似她那不听话的小美人。   『多年后』得偿所愿的郡主对美人的滋味作出八字评价:食髓知味,入骨缠绵。   架空架空架空,1V1,sc,前期女追男,后期男追女   一句话简介:东宫春宵苦短,殿下撩动我心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甜文   主角:萧樱草,容漾 ┃ 配角:下本开《皇帝的小姑娘》求收藏,超级甜甜甜甜甜宠宠宠宠宠,微博@小小椰coco ┃ 其它: ====================== 第1章 郡主   “郡主,您看这新打的手钏合不合您的意?”侍女澄碧带着笑意问道。   仰卧在罗汉榻上的美人低垂着一只手,上面带着一个石榴籽红玛瑙手钏,如血一般的红衬着手腕惊人的白,有着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和触目惊心的美丽。   美人的眼睫轻轻眨动,随即缓缓睁开,一双如春水一般含情的眼眸显现出来。   她在澄碧的扶持之下靠坐起来,懒懒地朝自己的手腕一望:“不错,很合本郡主的意。”   澄碧半扶着主子娇软的身子,已是心潮涌动,如今,美人懒散娇憨的声音传入耳,更是浑身一颤。   即使她身为女子,又服侍郡主已久,也忍不住在此刻心有异样。   她暗叹一声,世人皆传清河郡主喜好美色,强占良家男子,又岂知道,他们都心甘情愿为郡主裙下之臣,也不知是谁喜爱谁的美色。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轩洒进,洒在美人半阖的眼皮上,暮春的气候温暖而舒适,让人忍不住发懒。   但想到今晚的大事,萧樱草还是悠悠出声:“交代你的事,都准备好没有,晚上我们可要去一个地方。”   澄碧回应称是,心中暗想,看来今晚过后,极乐园中又要添人了。可惜了柳公子、顾公子,才得了郡主喜爱没几多时日,就要被分了宠。   不过郡主的心意,不是她可以揣测的,澄碧也就在心中晃过片刻的想法,很快便继续去准备晚上的事了。   洛宁城乃是大燕西部最大的一座城池,与一般的西边小城不同,这里人来人往,十分繁盛。集市上商贾云集,小贩奔走,西域中原各种人混迹其中。   许多年前,勇毅侯萧潜携妻女从京城而来,定居于此。战时他奔赴前线,奋勇杀敌,平日就安居于洛宁,享天伦之乐。   萧潜悍勇忠诚,真当得起封号中的“勇毅”二字,华阳长公主作为其的妻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毫无皇家贵女的骄矜之意,时常于前方城池坐镇。   几年间,萧潜立下战功无数,更是打造了一支铁军——萧家军。皇帝赏赐,百姓称誉,数不胜数,他为国尽忠的同时也实现了个人的成就,心中畅快不已。   萧潜与华阳长公主育有一女,名为萧樱草,出生便被皇帝舅舅赐予清河郡主的封号,更附有封地、金银、良田万顷。太后对其宠爱无双。   娇妻在侧,爱女承欢,战功赫赫,皇帝重用。萧潜的一生已经圆满了。   他本以为这样幸福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有一年,西域昊国袭击大别关,他领兵出征,从此再没回来。   华阳长公主听说夫君深陷险境,也急忙带兵援救,结果却是和丈夫一起葬身于那关外之地。   从此两人死不见尸,一起前去的将士无一人活着回来,于是当年全军覆没之谜也就此掩埋。   只听得有经验的老人说,那关外之地,万里黄沙之中,有一个冰谷,高耸峡谷下是一条内流河,它有些年会奔腾流淌,有些年则会冰封起来。许多失踪多年不见的人约莫都是被冻在了那百尺寒冰之下。   华阳夫妇的谜未曾解开,很快就被人渐渐遗忘,只会在提起时一声喟叹。只是,那年才七岁的小郡主不再如往日一般活泼,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   就在众人纷纷可怜这个孩子怕是走不出来的时候,萧樱草又慢慢活跃了起来,甚至叫——放纵了起来。   譬如,她经常干一些在大家看起来不着调的事儿,年岁大些后,又喜爱上了美男。   萧樱草手下有一班人马,专门为她在各地寻找有特色的美男子,然后重金纳入府中。   有些酸儒暗骂她不守妇道,胡作非为,她只是轻轻一笑:“人生在世,就是要及时享乐,死生不定,世间的乐趣还未体会完,不知哪日见了阎王,岂不可惜?本郡主有钱有权,想怎么干,他管得着吗?”   “更何况那人心中暗藏的龌龊心思怕也不少,还不如本郡主坦诚,喜欢美色,就大方追求。”   那说闲话的人听到萧樱草这么说后,当场气晕了过去,醒来后更是羞愤不已。   但萧樱草这话说的也没毛病,她虽喜爱美色,可从不逼迫美男顺从于她,她府上的那些个男宠,哪个不是甘之如饴。若是让那些男宠听到自己的女主子被人这样说,保准第一个出来喷死他们。   再说,萧樱草自幼父母双亡,还死得十分意外,原因不明。难免她会有醉生梦死,及时行乐的想法。洛宁城中的人们宽容地想。   于是除了一些人心中还有着小想法外,大多数人都默认了萧樱草的一系列行为。   从此之后,萧樱草更加“明目张胆”地广集天下美男,甚至扩建府邸,于府中筑“极乐园”,用以安置她的男宠。   据说,里面一派靡靡美艳之象,是世人难以想象的极乐之境。   而今夜,这极乐之境又要添新人了。   夕阳西下,洛宁城的街道上没有寂静,反而更显热闹。   萧樱草靠在马车中,掀开车帘,外面是来往的人群,里面还夹杂着高鼻深目的西域人。   澄碧见此,说道:“郡主,听张老板说,今晚可是有一些西域来的美人儿呢,个个都是极品,不可多得。”   “哦,是吗,好久没有看到新的合心意的人儿了,今晚倒是个机会。”萧樱草的声音惑人而又慵懒,明明说着感兴趣的话,语气中却没有多少兴味。   澄碧给她快软得倒下去的郡主按着肩,感受到手下了嫩肌软骨,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道,又有哪个极品比得上郡主呢。   明明自己是那百花中最艳的一朵,却天天想着采别的花香。   马车车轮在宽敞的街道上碾过,行驶一段时间后,来到了一个幽深的小巷。   小巷里只有一个紧闭的门户,门口挂着一盏灯,提供着有些昏暗的亮光。马车在门口停下。   澄碧扶着萧樱草下了马车,立刻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门口走来,显然,他已在这里伫立良久,等待萧樱草的到来。   澄碧笑着对来人说:“赵管家,麻烦你了,等了我们许久,坐席可安排妥当了呀?”   赵管家连连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郡主喜爱的包厢我们老板始终都保留着,活动快开始了,您们请随我来。”   于是赵管家在前面领路,萧樱草一行人跟在后面。   他们先是从那扇小巷中的门户进去,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看起来普普通通,与寻常百姓的家院并无二致。   赵管家带着他们走进了西厢房,里面的装扮看起来像是女子的闺房,他来到架子床前,在床板上敲了两下,片刻后将床板从中间向两侧推开。   整个床竟然真的从中裂成了两半,留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洞口露出后没过多久,里面便变得亮堂了起来,一看,原来这是一个通向地下的楼梯,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壁灯,应当是在通道打开后会自动亮起。   赵管家熟练地跳上床,先一步向楼梯上走去,萧樱草和澄碧紧随其后。   楼梯呈螺旋形向下,走了半晌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平台,平台前面的墙壁上有一个门,门上刻着“闲人莫入”,下方有小字写道“这是另一个你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赵管家说了一句暗语后,门缓缓开启。   澄碧的呼吸紧促了几分,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来到这个黑暗的交易场所,光明触及不到的地方,她不由得还是有些紧张。   澄碧下意识地离郡主再近了一点。   三人走进门内,只见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装饰得十分奢华,地板用珍贵的梨花木铺就,两侧的墙壁以金水涂层,上面挂着名家书画。   走廊上有一些来来往往的人,他们都蒙着面,看不清长相,手中推着推车,上面放着或大或小的东西,只不过这些东西同样蒙上了黑布,让人无法继续探究。   有一个人推着车从萧樱草等人身旁经过的时候,黑布里面还发出了一丝动静。   惊得澄碧尾巴都要竖起来,如果她有尾巴的话。   萧樱草安抚性地捏了捏澄碧的手。   前面的赵管家也回过头来,笑言道:“澄碧姑娘莫怕,我们这儿的活物都事先用了镇静药剂,不会伤了姑娘的。”   萧樱草闻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她问赵管家道:“听说你们这儿来了几个西域的美人儿,可是真的?”   赵管家神秘一笑:“那是自然,我们老板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可是少见的品相,故而今晚才这么着急要各位贵客前来一看。”   “不过,那西域美人儿,虽有几番别样风味,却不及今儿的一个极品,那可真是个绝色,啧啧啧。”赵管家不无得意地说,又感叹道。   萧樱草彻底被勾起了兴趣,她正想细问,一行人已是走到了走廊尽头。   从走廊尽头出去,竟是一个大大的圆形回廊,回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门,门上各有牌匾,写着名字,门里便是萧樱草今晚要坐的包厢。   作者:开文啦开文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喔,如果没有请假,每天更新时间是晚上九点。   以下是我的古言预收《皇帝的小姑娘》,感兴趣的可以收藏哟,下本开。   皇帝突然从宫外抱回来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被发现时浑身污泥,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瘦瘦小小的身子躺在泥泞中,皇帝心中一颤,脱下自己的龙袍,小心翼翼地裹住了她。   自此以后,这不知由来的小姑娘被皇帝宠成了心头宝,小小的精灵,柔软而又美好,皇帝赐她封号“柔嘉”,柔嘉成了大邺朝唯一的公主。   有人背地闲言碎语:“不知哪来的野孩子,假凤虚凰竟是成了金枝玉叶。也是圣上糊涂。”   话语传到皇帝案头,他微微一笑,那人从此再没了生息。   春去秋来,一场大病,让皇帝失去了他的小姑娘。柔嘉公主的葬礼,古今未有,堪比帝王,众臣望着皇帝冷厉的侧脸,将口边的劝谏吞进了肚子。   苏家嫡女,自幼体弱,不受宠爱,与那柔嘉公主,可谓云泥之别。   皇帝却在众多秀女里,一眼便看中了她,一夜之间,圣旨直下,苏容臻入主中宫。   皇帝将她的小皇后抱在膝头,低头亲吻,上天不薄,他的心尖尖,终究是回来了。   1v1,sc,女主因意外变成小孩子,男主开头对她只是亲情。   娇软小姑娘vs腹黑俊皇帝,这就是一个相互温暖,宠宠宠的故事~   已截图微博@小小椰coco 第2章 囚笼中的美男   赵管家带着萧樱草来到一个包厢的门前,门上的牌匾写着两个字“樱榭”。   他为萧樱草打开门后,便恭谨地站在一侧,用双手指向门内:“郡主有请,里面已经按照您喜欢的布置好了,请进。”   萧樱草于是进入了“樱榭”。   只有进入了樱榭,才知道它名字的来历。只见包厢里的地面乃是一个水池,乍一进入,便要走上一个石板小桥,桥通向一个缩小版的水榭,供客人休息享受的地方正是在水榭之内。   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会享受之人才会在一个房间内做出一个微型景观。水池上面飘着一片一片的粉色樱花花瓣,落花流水,香气淡淡。   随着萧樱草的走入,整个空间慢慢地在黑暗中出现了一些光粒。仔细一看,原来是无数个萤火虫在空气中漂浮飞舞,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萤火虫,发出的光芒比一般的萤火虫要更明亮,却不刺眼。   它们围绕在水榭笼着的轻纱之外,让里面的人足以看清物体和字迹,但又暗得恰到好处,使水榭内始终笼罩在一股神秘浪漫的气氛之中。   萧樱草和澄碧坐到水榭之中后,赵管家欲向她们作别。   萧樱草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没问完的话,便让赵管家先停留片刻。   “你方才说的那个绝色可有见过?”萧樱草问道。   “郡主,您是说他呀,小人有幸见过一次,真是终生难忘,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唉,您到时候看到就知道了,绝对是您平生所见都无可比拟的。”赵管家夸张地说道,说完后还有些回味。   “这么与众不同么,你后来还见过没,细细描述一番。”萧樱草全身的兴味此时都被调动了起来。   赵管家摇头说道:“没有了,我们老板可宝贝他了,看得死紧,即使是小人,也就远远地看过一眼。毕竟这种绝色都是来头不小的,还可能引起无数人觊觎,可要小心再谨慎。”   萧樱草笑道:“你们老板也是个心大的,知道来头不小,还敢把他留下,也不怕招来祸患。”   赵管家也嘻嘻笑道:“过惯了钢索上行走的生活,胆便也大了。还不是为了郡主您,只要您今晚玩的高兴,我们老板就满足了。”   “你这巧嘴。”萧樱草掩唇笑道。   两人又闲话调笑几番后,赵管家作别。   萧樱草看着赵管家离去时都仍沉浸在之前谈到那个绝色时的神情,不由得有些若有所思。   萧樱草所坐的水榭的正前方乃是一块巨大的玻璃,里侧的人可以透过玻璃往外看,外侧的人却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此时“活动”拉开了序幕。   只见玻璃外侧的灯一盏盏亮起,这时候可以看清这是一个广阔的环形的场所。   最顶部一层是萧樱草等人坐的贵宾包厢,往下则是一排又一排的露天座位,现下都坐满了人。   最底部则是一个巨大的舞台,现在灯光亮起,上面还空无一物,看来“货物”还没有上场。   这时,一阵丝竹之声响起,一个女子从舞台一侧娉娉婷婷地走出来,她巧笑着对众人说道:“各位贵宾,欢迎来到这里,我们的拍卖活动即将开始。”   说罢,她轻拍手掌,舞台上灯光大作,同时,一旁有蒙面人推着一个推车上来。   萧樱草已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按照往常的经验,她知道刚开始通常没有什么珍稀物件,要等拍卖进行到了后头,才有拿手好戏上演。   果然,舞台上的女子说道:“我们首先拍卖的物品,是一件鲛纱袍,此物传闻来自于东海深处的鲛人所纺,轻薄透气,尊贵非凡,男女皆宜。穿上它,可以显示您的贵气和地位。”   话音刚落,那推车上的黑布就掉了下来。只见一件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纱衣挂在架子上,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让人联想到传说中鲛人身上细小闪亮的鳞片。   在场的许多人发出了抽气声,许多第一次见到鲛纱的人都跃跃欲试了起来。拍卖开始,经过几轮叫价,此物很快就被一个中年女子拿下。   那中年女子一副得意不已的表情,萧樱草却是兴致缺缺,只因为,这样的鲛纱,她那儿已有好几件了,而且品相还更好一些。   萧樱草拿过案上放置的一份商品介绍,上面罗列了今晚商品的出场顺序,她脸色淡淡地扫过,只在最后一行停留了片刻目光。   “郡主,我们今晚要拍些什么呀?”澄碧忍不住问道。   “别急”,萧樱草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本郡主有兴趣的还在后头。”   澄碧不再出声,心中却是压抑不住的巨大好奇。   随后舞台上又进行了一些物品的拍卖,萧樱草大多时候都没有出手,只在拍卖一颗西域蓝宝石时,出手将它买下。   眼看着拍卖会快进行到了结尾,压轴好戏终于上台。   只见一个又一个的侍者推着推车从舞台的两侧进场,这次的推车相比之前的显得更大。   萧樱草见状,坐直了身子。一旁的澄碧也瞪大了眼睛,不准备放过接下来眼前一丝一毫的景象。   随着推车上黑布的滑落,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每个推车上都有一个大铁笼,铁笼里关的不是兽禽,而是活生生的人。   每个铁笼中都关着一个人,他们有男也有女,个个都金发碧眼,貌美异常,显然是西域人。   他们浑身基本赤/裸着,只在重要部位有着布料包裹,他们一个个双眼无神地注视着舞台的前方,等待着自己的买主。   澄碧在初一看到时也被这群“美人儿”震惊了,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美女。可回头看萧樱草,却发现她失去了帘布揭开前的兴趣。   “郡主可是觉得他们有哪些不好?”澄碧低声在萧樱草耳边问道。   萧樱草斜睨了澄碧一眼后,道:“这些人儿,美则美矣,却已经失去了灵魂,本郡主要的从来都不是没有了自身意志的布偶人。光凭美貌,他们还不足以让本郡主看上。”   语罢她又笑道:“也不知是哪来的不知数的人调/教的,白浪费了几个好胚子,美人可是要温柔对待的,切不可粗暴。”   澄碧觉得郡主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她再次看了那些西域美人一眼,突然发现也没什么感觉了。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起郡主,果然是经验丰富,身经百战。   台上负责主持活动的女子声音依然响着:“这些西域美人可是我们老板亲自从昊国、般若国、罗汉国等国寻来的,乃是不可多见的珍品,带您领略异域风味,别样风情尽可享受。”   人群中发出密密麻麻的讨论声,显然很多人都心动了,但是高昂的价格让大家有些犹豫。   不多时,拍卖开始,出价两百两银子一人,很快,一个包厢里就有人举起了牌子,两百两。紧接着,又有人叫价两百五十两。   澄碧啧啧感叹道:“郡主,虽然我们看不上他们,但还真有人舍得出大价钱啊。”   在场的人财大气粗的果然不少,没一会儿,台上的所有西域美人便已被拍卖一空。   待到台上的推车都重新被标好买主,推下去后,整个场内的灯光突然变暗了。   萧樱草想到赵管家今日说的话,莫非,他口中的人间绝色便要上场了?   萧樱草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也好,再不出来,她都看困了。   这时,女主持人换了一身衣服,重新上场,她的声音隐藏着止不住的激动:“各位来宾,我们今天的镇场之宝就要上来了。请表现你们的热情吧!”   人群中立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里面还夹杂着口哨声,拍掌拍腿跺脚的声音。   萧樱草也第一次用稍微认真一点的神情看向舞台。   只见舞台的灯光突然彻底熄灭,过了一会儿后,灯光由外向里逐渐点亮,直到舞台的最中央被照亮。   其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笼子,不同于先前的铁笼,这是一个纯金打造的圆球形金笼,金笼中有一张大床,上面躺着一个沉睡的人。   这个人看外貌是一个男人,但任何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不会注意他的性别,因为,他光凭自身的美貌,就可以夺走一切注意力,这是一种超越了男女性别界限的魅力。   他的皮肤极白极白,是那种罕见的冷白皮,好似那天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皮肤看起来也即柔极嫩,甚至觉得他的肌肤上都笼罩着一股柔光。隐约还可以看见雪白肌肤下淡淡的青色血管痕迹。连自诩为白嫩的萧樱草都自惭形秽。   他的手腕似乎经过拉扯,有一道醒目的红痕,让萧樱草都感到不忍与心疼。   当然,最让人沉醉不已的是他那天神一般的容颜,堪称完美的五官被巧妙地排布在一起,构成了让人一见恍惚的面容。   他的墨发又长又多,盘盘曲曲洒了一地,与雪白的肌肤映着,让人忍不住想替他掬起长发,绕在指间。   乌黑的鬓角旁边,是紧闭着的双眼,他的眉毛紧皱着,双眼上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让人想进入他的梦中,了解他的烦恼。 第3章 千金换你   真是——一见误终身的容貌啊,连见多了美男的萧樱草都有片刻的失神。   整个拍卖场所更是一片寂静,现场所有的喧闹在一瞬间消失得影子都不见。相比之前拍卖品出来的情景,此刻无人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所有人似乎被眼前的一幕给震住了,又似乎不忍打扰美人的安眠,故而才有了“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这种戏文间才会出现的景象。   可见世间的各种美都是共通的,此时所以人都为那台上的“美”而沉醉。   萧樱草的心底忽然冒出些想法来,她有了一个冲动,那就是把这个美人儿带回府中,日日当作艺术品来欣赏。   这可是连她都舍不得玷污的美貌呵。   台上的女主持人也忍不住将目光在那沉睡的美男身上辗转片刻后才重新开始说话。   她轻咳一声,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失态,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可疑的红晕,然后重新微笑开口道:“尊贵的来宾,这就是我们今天的镇场之宝,想必不用我说,大家自然能了解到其的珍贵性。小女子在拍卖场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间尤物。”   “不过。”,女主持人的目光绕场逡巡了一圈后,“既然是极品中的极品,那么起拍价也自然是非常高昂。没有实力的客人请尽早放弃。”   她提高了声音:“那好,我们的最后一件珍宝马上开拍,起拍价为——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之前的那些货物,再怎么珍贵都是以白银计价,这件一上来,竟然就是以黄金起拍。   主办方似乎丝毫不担心没有人来竞拍。   现场立刻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显然,虽然价格高昂,但在场对其怀有浓厚兴趣的买家还是不少。   就连包厢内的萧樱草也对澄碧发话道:“待会记得盯紧了,今晚本郡主务必要拿下他。”   澄碧连连点头,开始准备待会要用的叫价牌。   拍卖正式开始,主持人刚高喊出第一声“一百两黄金”时,澄碧就举起了叫价牌。   场内众人皆将视线投到那个举牌的包厢,暗叹这拍卖场果然是卧虎藏龙。   主持人还没来得及叫“一百两第一次”,萧樱草正对方的包厢就举起了“一百五十两”的牌子。   见状,萧樱草丝毫不慌,只是给了澄碧一个继续加价的眼神,便笑意吟吟地继续看着拍卖场上的你来我往。   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得不到那个美人,毕竟,偌大的洛宁城中,还没有哪个人财力胜过她的。   澄碧马上出价两百两黄金。那边也毫不示弱,很快又出价两百五十两。   底下观战的众人早已是目瞪口呆,本还有少许人自认为家财丰厚,或许运气好今日能得到这世间绝色,看此情景,纷纷都偃旗息鼓。   那可是黄金啊,黄灿灿的金子,不是一般的白银,还五十两五十两地往上加。   许多人已经歇了心中的那一点小心思,现在就只是凑热闹看富豪斗法。   双方就这样加价几轮后,萧樱草出价五百两。   这次对方没有马上跟价,主持人等待片刻看会场没有别的人举牌,便喊道:“五百两第一次。”   “五百两第二次。”还是没有人。   “五百两第……”主持人话未说完,只见萧樱草对面的包厢举起了五百五十两的牌子。   底下围观的众人都跟着心惊肉跳,真是刺激,看来两边都对这绝色势在必得,也不知道最后谁能够抱得美人归。   大家本以为价格还会这样五十两五十两一轮一轮地往上加,谁知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萧樱草以手掩唇,再次打了一个优雅的哈欠,她揉揉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对澄碧说道:“直接翻倍吧,本郡主倦了,不想玩这种你一下我一下的游戏了。”   澄碧在心里给郡主竖起来一个大拇指,郡主果然霸道。于是按照萧樱草的指示,毫不犹豫地举起了一千两的牌子。   她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她现在可是霸道郡主的霸道丫鬟。   现场立马一片哗然,土豪出手果然不同寻常,一来就直接加倍。   连主持人都震惊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绽放出大大的笑容道:“看来这位贵客是势在必得了,还有人加价吗?”   现场无人应答,澄碧见此情景,凑近萧樱草说道:“万一待会还有人跟价怎么办?”虽然她也觉得应该不会有人了,但她还是提前问问郡主,过一会儿自己好行动。   萧樱草巧笑嫣然:“那就来一个超级加倍。”   澄碧:……好了我知道您是土豪了。   此时,她们对面的包厢也并不平静。   对面的包厢名为“水月居”,现在正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里争执。   其中的少女叫阮望月,此时正一脸气愤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堂兄,你明明答应了今日随我玩,你买单的,怎么现在却食言了。”阮望月不平地说道。   对面的男子一身青衫,看面料材质便知道是大家子弟。他此时正一脸头疼地看着阮望月。   “今日不是已经给你买了你喜欢的羊脂玉手镯么?花了我五百两银子,为兄哪里食言了?”   “可我现在不想要什么镯子了,我就想要他!”阮望月扯着阮君白的袖子,急切地说。   “若是之前,为兄还会给你买下他,但是现在,对面显然不是一般来头,一下子便将价格给翻了个倍,继续加价下去,并非明智之举。”阮君白耐心劝道。   “可我就要,就要嘛,我就看上他了。”阮望月不依不饶,“何况,在这洛宁城内,谁有我们家的势力大。若是那人不识相,大不了直接抢过来。”   原来这一男一女乃是洛宁郡守家的公子小姐,那阮君白是洛宁郡守的嫡长子,阮望月则是郡守幼弟的女儿,前段日子才来到洛宁。   “小妹,今日莫再闹,先别说父亲准不准许我们花费太多的银钱,今日水深,再继续下去恐会惹怒了贵人。你初来洛宁,以为这郡守便是整座城池的主宰,可真是太天真了。”阮君白的态度强硬起来。   他心中有个猜测,今日与他们竞价的人,怕就是那位贵人。   阮望月开始还捂着耳朵不听不听,后来阮君白硬是拉开她的手,强迫她听,她气得一下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你们快去追上小姐。”阮君白无奈地对下人说道。   父亲将这个小堂妹交给他照顾,可真是高估他了,只求她不要再惹什么祸事。   没了阮望月他们加价,很快主持人就喊到了:“一千两三次。”   仍是无人应答,于是主持人锤子落地,眉开眼笑道:“成交!”   喊“成交”的那一瞬间,澄碧的手都有点抖,太刺激了,她们竟然就在瞬息之间,完成了一个一千两黄金的交易。   成交后,商品很快便会由工作人员将其带到包厢来。   萧樱草是老主顾了,拍卖场只需先将她的钱记在账上,过几日再去她府中提都可以。   她便也不急,只在包厢中静静地待着,等她的“小美人儿”的到来。   可等了半晌,迟迟未看到美人的影子,萧樱草蹙了蹙眉,拉动了包厢里的铃铛,唤来了侍者,问道:“发生什么了?”   那侍者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地说道:“前方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可能会……迟一点送到,您不用担心。”   萧樱草看那侍者一副说不清楚的样子,便起身道:“算了,这么重要的事,本郡主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于是她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出了包厢门,便听到圆形回廊的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她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少女拦在一个推车的前面,还不让推车走。   推车上原本盖着的黑布已在推攘中被扯掉,露出了里面的无边风光。   金色的圆形笼子中躺着一个沉睡的美男子,相比之前拍卖的那些西域美人,他的衣装还算完整,但仅露出来的寸寸肌肤还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似乎陷在舒适的梦境中,呼吸又轻又浅,可以看到胸口也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着,还有那胸口上方的锁骨,在白皙的皮肤下,可以看见其的轮廓。   随着外面世界的吵闹喧嚣,他的身子会不经意地颤一颤,让围观者的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萧樱草也在这时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就是和她竞价的人,这是竞争不过她,就来抢了?   真是新奇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和她清河郡主萧樱草抢人。   作者:啊啊啊啊时间来不及了,虽然我早写完了,但是没有捉虫,这时候便急匆匆的哈哈哈哈哈 第4章 你便是那传闻中的绝色?   萧樱草微笑着靠近了争执的地点,对阮望月道:“这位小姐是在干什么,为何要拦住我的人?”   阮望月闻声望去,发现是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少女在说话。   她看萧樱草气度尊贵,话语虽是质问,却自带一种疏离,仿佛从高处俯视她,言语中没有什么刺耳的词,却让她浑身不舒服。   于是阮望月出言刺道:“这个人,我先看中了,你却不识相,非要和本小姐抢,那本小姐今天就要在这里把他带走。”   说罢,她将下巴高高地抬起,言语中尽是挑衅的味道。   “是么,看来小姐这是不打算讲道理了?”萧樱草脸上的微笑更真诚了几分。   萧樱草有着极盛的美貌,樱唇琼鼻之上是一双含着多情春水的眼睛,她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有汩汩清泉从中流淌,直入心间,不经意的眼角一瞥,就是勾魂摄魄,惑人心弦。   阮望月看到她远胜于自己的容貌,心中更是嫉妒非常,又看她一副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模样,顿时一股脑的怒气直往上冒。   “当然,现在,本小姐就要把他带回府上,这种绝色只有本小姐才配拥有。”阮望月蛮横地说罢,便要自己的随从上前抢过推车。   萧樱草见状,含笑对着站在不远处的赵管家说:“赵管家,依照这里的规矩,这种刻意破坏交易的人该如何处置?”   赵管家从一旁走上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应当立即逐出,并且将其人录入黑名单,永不准入。”   其实真正按照规则来讲,恶意破坏交易远远不是如此轻的后果,可一来这位阮小姐乃是郡守侄女,二来若是动静闹大恐污了郡主耳目。故他只说了一个较轻的处置方式。   赵管家一个手势,立刻有很多护卫从旁涌出,齐齐控制住阮望月及其随从,并将他们强行拖离。   阮望月被突然出现的侍卫押住,“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啊——”她尖叫,她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你们知道本小姐是谁么,本小姐是郡守大人的亲侄女,你们这群刁民,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脏手碰本小姐的胳膊!”阮望月大喊大叫着,试图让在场的人认清她的身份。   “嗯,好的,我现在知道了,你是郡守的侄女。然后呢,阮小姐,你还想说什么呢?”萧樱草轻飘飘的回复让阮望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怎么还是这个态度?阮望月又惊又怒,但她此时脑中的冲动情感已经压过了理智思考,自然怎么也想不到其中的玄机。   萧樱草在阮望月面前蹲下,伸出手,掐住了阮望月的下巴,她新做的指甲上面涂着樱花淡粉色,又长又尖,直直地嵌进了阮望月的下巴肉里。   “啊——疼疼疼,你快放开我!”阮望月再次凄厉地叫了起来,这个毒妇不会是想毁了她的脸吧。   萧樱草被她难听的叫声刺得收回了手,站起了身。她从澄碧那里接过手绢,擦了擦手指后,将手绢随意地丢下,刚好落在了阮望月的膝盖边。   “呐,新做的指甲又被弄脏了呢,真可惜。”她似乎在模仿阮望月的口气,只不过,这次,那个脏物成了阮望月。   阮望月发红的眼睛盯着落在自己身边的萧樱草的手帕,仿佛那就是她自己一般,被扔在地上,肆意践踏。   萧樱草一副玩弄她的样子更是让她心头恨意不止,她蓄势了片刻后,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力量,竟然挣脱了后面束缚着她的侍卫,直直地向萧樱草扑去。   “我要撕破你的脸——”阮望月癫狂不已地叫道。   赵管家大惊,要是这姑奶奶在他们这里出了事,那以后他们的生意都别想做了。他想探身阻挡,可阮望月离萧樱草太近,一时竟是来不及阻拦。   只能眼睁睁地看阮望月疯狂地朝萧樱草抓去。   下一刻,随着一声痛呼,还传来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赵管家定睛一看,刚刚制造出巨响的赫然是阮望月,只见她狼狈地趴在地上,脸上还有一道重重的鞭痕。   站在她头前的萧樱草毫发无损,此时她右手持鞭,鞭尾轻颤,显然刚刚在阮望月扑过来的瞬间她挥鞭将其击倒。   萧樱草凉凉地对阮望月道:“阮小姐莫不是以为,我的脾气很好?非要以身试法来试探我的底线?”   她将鞭子收起来:“我这鞭子,自随身携带以来,出手次数寥寥无几,今日,倒是阮小姐的荣幸了。”   萧樱草说这句话时,语气温柔无比,周围人却忍不住齐齐打了一个寒战。   萧樱草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要侍者将自己的“货物”送到自己的府上,而她也起身欲走。   临走前,她还不忘给阮望月一番言语上的“关怀”:“出门在外,就要遵守规矩,否则,惹了不该惹的人,谁都保不了你,包括你的那位好大伯,懂?”   美人的眼中艳光闪过,忽略其口中说的话,端得是无边风华,周围人皆觉呼吸一窒,下一刻回过神,佳人已是离去。   过了半晌,阮君白匆匆赶到,看见倒在地上的堂妹,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把她搀扶起来。   阮望月看到堂哥来了,就像找到依靠的弱柳一般,往阮君白的怀中一倒,扯开嗓子哭道:“堂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呀……”   “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阮君白没有先答应她的要求,反而先问起事情的经过了。   于是阮望月抽泣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当然,其中添油加醋自是少不了。   她在心中恨恨地想,堂兄会为她报仇的,却在下一刻,听到阮君白开口道:“你以后少出来惹事了,真冲撞了贵人你得倒霉不说,我也会受牵连。”   阮望月差点再次气晕过去,她不忿地说:“可明明受伤的是我啊。”说完后,她还委屈地滴下两滴泪水。   阮君白深知自己堂妹的禀性,也估摸着这次应该是她有错在先,为了给她一个教训,便说道:“那不正好,这次长长记性,以后便不会挨打了。”   阮望月咬碎了一口银牙。   萧樱草经过一番路程奔波后,回到了府中。   她刚一坐下,澄碧就上前来替她疏松筋骨,并在一旁调笑道:“郡主今日怕是乏了吧,虽然中间有不长眼的东西上来冲撞,但郡主到底还是得偿所愿了。”   萧樱草闻言,神色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想到今日的收获,更是心情大好道:“的确,遇到了世间罕见的美人,也不枉我一番苦心费劲将他得到。”   她心情颇好地问道:“他什么时候被送到府上?说起来,之前我还未来得及好好欣赏他的美貌。”   澄碧看着满脸期待的郡主,暗叹真是美色误人,又回答道:“依照张老板往常送货的速度,应当是快了吧。”   这时,门外有侍卫的声音传来:“启禀郡主,府外有人送货过来,说是郡主今晚订购的货物,方才管事大人已经接收了,现在已被送到门外,郡主可要看看?”   萧樱草转念一想,原来是她的美男子到了,她和颜悦色地对侍卫说:“快带他进来。”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侍卫抬着一张小床走进来,床上睡着的,不正是她心心念念已久的香草美人?   侍卫将小床在萧樱草的面前放下,此时,没有了黄金牢笼的遮挡,萧樱草的目光得以更清晰地看清男子的长相。   他此时侧着一张脸,高挺完美的鼻梁在脸的一侧投下阴影,浓密而又长长的睫羽盖住了眼睛,不知那双被掩盖在底下的眼睛睁开时又是怎么一番的惊心动魄。   眼睛上方是两道劲挺的眉毛,眉峰凌厉,斜插入鬓,若在醒着的时候,定是一位锋芒毕露的公子,可此时他却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样子躺在这里。   萧樱草从太师椅上起身,来到他的面前,站定,凝视了他一会儿后,又缓缓蹲了下来。   她蹲下身后,他们就靠得极近极近了,近到,他如果睁眼,眼皮上的睫毛甚至会扫到她的脸。   睡美男一动不动,他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而是任凭萧樱草的阴影将他完全地笼罩在其中。   “你便是那传闻中的绝色?”萧樱草将身子微微向后挪了挪,方便自己将手抚上他的脸,“果真是玉骨冰肌,入手滑腻。”   她所言并非夸张,当她以极近的距离瞧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皮肤不是一般的好。   在这样的死亡距离下,都看不到他脸颊皮肤上的任何毛孔,真是如那羊脂美玉一般,看上去细腻白皙,还透着淡淡的柔光。   所以她才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摸起来更是滑腻无比,比最顶级的丝绸还要顺滑,让她的手摸上去便不愿离开。   她的目光又移到了他的唇上,唇色粉粉的,看上去也很嫩,不知怎的,她看着看着,便咽了一下口水。   作者:蛤蛤蛤我昨晚熬夜刷数据算榜单,只睡了一点点时间,今天我本来计划写4500去睡个午觉,结果一时没打住,没睡成,我现在顶着黑眼圈在冲刺九千字哈哈哈哈哈。明天冲刺日一万二。   果然,双倍写文就是双倍的快乐(bushi),存稿君,我来了! 第5章 醒来   萧樱草克制地在脑中提醒了自己几下,才把那些不该有的绮念驱散干净。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沉睡的美男子,虽然他现在的姿态是极美的,但是总这样一动不动也没什么趣味。   她向澄碧道问道:“张老板有没有说过他几时会醒来?”   “张老板说,这个美人生性倔强,不肯服从于他,为防他挣扎之下受伤,就给他吃了安眠药,现在药效应该快是到了。”澄碧答道。   萧樱草想起拍卖会上的那些西域美人可都是意识清醒的状态,就只有他是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   “真是一个傲性子,不过我喜欢。”萧樱草轻笑着望着沉睡中的美人,又抚上了他放在一旁的手。   他的手的手感摸起来和他的脸一样好,真是难以想象他是靠什么样的天灵地宝养着的,又或者出生在什么钟灵毓秀之地,才有如此得天独厚让人羡慕的肌肤。   不过,引起萧樱草注意的不是他柔滑的皮肤,而是他那冰冰凉凉的手。   此时正是暮春时节,气候温暖事宜,他所着衣物也并不少,为何手掌如此冰凉。   萧樱草向来是一个疼惜美人的性子,尤其是自己看上的美人,何况这还是一个刚到手还没过热乎劲儿的美人。   她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他身体有隐疾,便吩咐澄碧道:“你快去将尹老叫来。”   尹老乃是萧樱草从四海收集来的医术高超之人,澄碧一边去命侍卫叫来尹老,一边感叹郡主对这个小男宠还真是上心。   萧樱草用自己的两只手将美人的一只手包裹起来捂着,越发感觉到他的手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温度,寒寒凉凉的,让她在握上去的一瞬间都忍不住冷得抖了抖。   但她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并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将他的手给捂热。她一边轻轻搓着他的手,一边盯着他的容颜想:美色误人呀。   随着时间的变长,她渐渐感觉有一股寒冷之意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渗入她的经脉,然后再传导到她的骨髓中。   萧樱草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用脸触了触他的手,发现他的手还是那样冰冰凉凉的,并没有变温半分,要不是眼前的这个人还有着绵长的呼吸,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生命。   甚至他身上的寒意也传给了她,以致于她觉得自己的两只手现在仿佛在冰水泡过一样。   莫非真是有什么顽疾不成?   她突然心中生出一股不安来。于是她朝着外面的澄碧喊道:“尹老怎么还未到?”   澄碧连忙小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郡主,尹老来了!”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红光满面,一脸慈态,正是萧樱草等待已久的尹老。   见他终于来了,萧樱草顾不上跟他客套两句,就连忙开口道:“尹老您快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尹老顺着萧樱草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她说的那人是一个躺在地上床铺的男子。   他大致将那男子打量了一眼,发现其皮肤虽白,但面色未免太过苍白,便猜测其身体必然有些问题。   尹老走到男子跟前,伸出左手一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右手则是抚须思索,凝神思考的过程中,他的表情不停变幻,让一旁的萧樱草更是增添了几分担忧。   能让医术高超的尹老有这样情绪波动的,莫非是他得了什么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   那她的钱岂不是亏了,早知道她就不跟那阮婆娘抢人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才不肯承认自己是可惜如此俊美的一个人竟然就要香消玉殒了,她还没干什么呢。   心痛,心痛,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正当萧樱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尹老终于将手收了回来,开口道:“他这是旧疾发作,才会迟迟不醒。”   “旧疾?”萧樱草回过神来,惊讶问道。   “正是,而且他这旧疾,乃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尹老接着道。   萧樱草心中一沉:“那岂不是很不容易治好。”   尹老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依老夫刚才的观察,这旧疾虽然顽固,但也不是不能缓解,从他的脉象上来看,他以前都有定期服用压制旧疾的药物,是以平日与常人无异。”   “那……”萧樱草疑惑道。   “不久前,应当是在外力作用下,他的旧疾发生了变异,加重发作,平时用的药物才会失效,他才会昏厥,以致现在这副模样。”尹老解释道。   “那他何时才会醒来,可要开什么方子?”萧樱草问道。   “即使不进行外力的干预,他也快要醒了,只是……”尹老停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萧樱草突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是,他的脑中有血块,可能会有一些影响。至于是什么影响,程度轻重如何,还要待他醒来后才知道。”尹老缓缓说道。   “而且,此人原有深厚武功,现在应当是被一种药物禁锢住了,才会看起来像普通人一般。”   萧樱草看着面前的睡美男,其实,在看到他的绝色姿容时她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来历不一般,果然,他会沦落到拍卖会上还是有一番缘由的。   这时候,在萧樱草目光的凝视下,睡美男那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地扇动了两下,下一刻,如蝴蝶的羽翼一般,慢慢地扇开。   萧樱草正欲叫尹老往这边看,却在下一瞬,失了声。   那双展现在世人面前的眼睛如最顶级的黑玉一般,莹润上闪着光泽,看着他的眼睛,好像会在下一刻被吸进去,无法逃出。   但他的目光却并不凌厉,反而在那黑色眼瞳的上方,浮着一层薄薄的雾霭,令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眼睛深处的光也显得明亮却柔和,让他显露出几分懵懂呆萌出来。   他一睁眼,先是眼珠无焦距地看着周围转动了几下,然后,眼睛中的神采慢慢恢复,接着,他的目光锁在了萧樱草的脸上。   萧樱草和他对视着,只感觉心脏在那一刻也跟着停顿了,却又在下一刻,猛地撞击自己的胸腔,让自己的全身都跟着颤动。   她怔愣了片刻,才将心中别一般的情绪给驱散开来。她刚想开口说话,却见眼前美男的嘴唇也动了。   于是她停止出声,想先听他要说什么,却只见他的嘴唇不停蠕动,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尹老也发现他已经苏醒,看到他这副样子,便对萧樱草道:“恐怕他脑中的血块影响到了他说话的功能,血块一日不散,他怕是一日口不能言。”   萧樱草未曾想到美男一苏醒,就面临着如此麻烦的事。   她赶紧吩咐下人去找来纸笔,又对美男说:“你先别急,我已叫人找来纸笔,若你能写字,想说什么待会写在纸上便可。”   美男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时,纸笔已被下人送来,连同一起被带过来的还有一个小几,它被放置在他的面前。   小几上已被铺了一层宣纸,他接过毛笔,粘了些一旁砚台上的墨水,开始在宣纸上书写起来。   虽然他此时的形容算不上完美,甚至有些经历过困境的狼狈,但他却依然举止优雅,持笔之时自有一种矜贵之意。   写了几个字后,他停下笔,示意萧樱草去看,萧樱草凑上前去,发现纸上写着“你是谁?”三个字。   萧樱草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萧樱草,萧潜与容漪之女。”她并没有说那些外界赋予自己的身份,而是介绍了最本真普通的自己。   他听她说完后,又提笔在之上接着写,“我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大燕西部最大的城池——洛宁城,你如今正在我的府邸里。”萧樱草解释道。   萧樱草还准备接着看他写些什么,却见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迟迟未曾落下。   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好看的脸上充满了犹疑和困惑之色。   过了半晌,他才好似下定了决心一样,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平滑的宣纸上笔锋滑过,他的字苍劲有力,自带一种风骨。墨迹微干,萧樱草定睛看去,只见那俊逸的字所包含的内容竟是——   我是谁?   萧樱草心中一惊,却又不敢太过显露在表面让他看到,只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我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你的,你,不记得你从前的事了么?”   他听萧樱草这么说后,摇了摇头,又伸出白皙的手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是竭力在大脑中搜寻过往的记忆。   萧樱草趁他正在思索,拉着尹老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低声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副失忆的样子。”   尹老沉吟道:“这就是我先前和郡主说的血块可能造成的影响了,看来不仅让他哑了,也让他失去了记忆。”   “先生可有什么良方?”   “待会老夫会给他开一个方子,如今他脑中血块颇有几分凶险,老夫不敢用凶猛之药,只敢用药性比较温和的方子,让药物慢慢作用,至于血块几日能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尹老中肯地说道。   “那就好。”萧樱草松了一口气,“如此美人,若是缺了声音,岂不是可惜,美妙的声音配上美丽的身子,才会有情趣。”   她很期待,他在床榻上哑声叫唤的时候。   作者:你评论,我评论,沙雕作者笑三顿。   你潜水,我潜水,苦逼作者空蹬腿。   QAQ 第6章 取名   其实,萧樱草希望他血块早日消散的更重要原因,就是他能尽快恢复记忆,她虽喜爱美色,但不趁人之危,更不喜欢强迫别人,她府中所有的男宠都是自愿留下来的。   所以,她希望他恢复记忆以后自己做出选择,要不然好像她欺负一个病弱之人似的。   萧樱草回到他的面前,见他还在冥思苦想,便开口道:“方才医官跟我说了,你脑中的血块影响了你的记忆,我已让下人去准备药材了,你每日服用药,细细静养,有一天会都想起来的。”   见鬼,她怎么对他这么客气,若是按照往常的性子她肯定会说:“你,我救的,从此以后就是我的男宠了,你知道男宠是什么意思吧,这府上的都是我的男宠。”   可是她才一说出这句话就听到他猛地咳嗽了一下,他的肩膀也咳得一震,他看起来可真瘦弱啊,身上的白衣也是那么的单薄。   于是,她收回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用更客气的语气跟他道:“瞧瞧你都生病了,反正你现在也记不起来事,也没地儿去,不如就先在我府上好好养身体吧。”   她面上露出和善的微笑,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快温柔地滴出水了,就差亲自将好吃好喝的供到他面前喂他了。   可他却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只微点了点头,就不肯再有其他的动作。   萧樱草差点被他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气得破功,但很快,她的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的脸上重新挂上了大大的笑容,让他看得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她笑语盈盈地开口道:“你看,如今,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未免有一些不方便,不过,我方才绞劲脑汁,给你取了一个绝佳的名字。”   他警惕地盯着她。   “清宝~”萧樱草甜腻腻地喊道。   “咚”——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方才就是勉力用一只手撑在床榻上,支撑着身子,这时候,萧樱草的话语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让他胳膊一软,整个人就从坐立的姿势倒了下去。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高兴在心里默默高兴就好了,不用这么夸张地表现出来。”萧樱草一边劝慰着他,一边伸手欲去扶他的身子。   他听到她这么说,本来软下去的身子硬是憋出了一口劲,往床榻的另一侧挪了挪,避开了萧樱草扶他的手。   “你听我解释,这个名字不是随随便便取的,它是大有深意的。”萧樱草苦口婆心地说道。   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尽是不满之色,盯着她,看她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   “你看,你总是这副冷冷清清不近人情的模样。虽然你的性格不讨喜,可我却偏偏把你当成宝,所以,我叫你‘清宝’岂不正好。既符合你的气质,又能体现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萧樱草掷地有声地说道。   他听到后,疯狂地摇头,试图表达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这可让萧樱草犯了难,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名字他却不肯接受,这可怎么办。   他见萧樱草一副苦恼的样子,赶紧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二”出来,在她的面前晃动。   “你是说,你不喜欢第二个字?”萧樱草问道。   “第二个字可是整个名字的精髓呀,你诶,得了便宜还卖乖。”萧樱草哼道。   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盯着自己的模样,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她还是心软了下来,罢了,难得他服软,就满足他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吧。   他见萧樱草同意了跟他改字,眼睛顿时放出了光,想撑着自己重新坐起来,在纸上写字。   可萧樱草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她吩咐下人,从书房拿一本字典给她。   随后转头向他笑道:“既然你对目前的‘宝’字不满,那就让天意来决定第二个字吧,待会我让字典从第一页开始散开,你做手势提示‘停’我便让书页停下来,那一页第二面的第二个字便是你名字的第二个字。”   他有些犹豫,总觉得这个方式有点不负责或者叫坑,但见萧樱草好不容易同意给他换个字,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便答应了。   他总不会运气那么差,抽一个比“宝”字还要坑的字吧。   于是萧樱草将字典拿到了他的面前,用大拇指按住了书籍的第一页,然后指头慢慢地向后退,书页也一页一页地哗啦啦地落下。   待书页落到一半时,他咬了咬牙,做出了停止的手势。   萧樱草不再移动手指,书页顿时静止了下来。   她从自己手指停住的地方拨进去,展开定到的那一页,找到第二面的第二个字后,整个人顿住了。   他的目光紧随着她,生怕她玩假,他一个堂堂男儿,竟也会为了这种小事而紧张不已。   萧樱草这时身体才开始动,她缓缓地将视线投向他,两个字从她的樱唇中吐出——   “清,蛋。”   声音很快传递到了他的耳中,进入了他的大脑,但他整个人却像是僵住了一般,迟迟不能对这句话做出反应。   萧樱草见他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好心问道:“你没事吧,清蛋?蛋蛋?”   半晌,他才回过神,可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神采,垂着眼睫,全身都散发着一种颓丧的气息。   萧樱草看他这副失去了生气,沮丧的样子,莫名地,更加惹人怜爱,她心中痒痒的,甚至想伸出手来,揉揉他那头有些凌乱的乌发。   只是还没等她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他就再次默默地躺好,闭上了眼睛,还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萧樱草。   为什么他的命会这么苦,落到这样一个女人的手里。   他将眼睛闭得紧紧的,他决计不想再看她一眼。   “清蛋,清蛋?清宝清宝?你怎么不理我了?”身后传来萧樱草略显聒噪的声音。   不过他一动不动,稳如泰山,要将自己装死的行动贯彻到底。   他本以为她还会接着烦他一阵,却没想到,她见他不理她,转身就走了。   她竟然走了!可恶,刚刚还说自己是她心中的宝贝,这就厌烦了他,将他弃之不顾了。   他酸溜溜地想到,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不经意的小男人心理。   下次,她再来找他,他可绝对不会再给她好脸色了,得让她也吃吃苦头。   虽然他心里这么想,但还是竖起耳朵,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听那个女人有没有回来。   可过了半天他的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一片,久到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有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慢慢地从睡意中清醒,脑中的思绪还未完全运转起来,她说话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来来来,快起来,别睡啦,你的药汤好了,我可是亲自盯着你的药汤熬了半天。”   原来是给他熬药去了,他勉强原谅了她不告而别的行为,不过,之前的帐还没算呢。   但是,看她这么费心费力的样子,似乎,给他瞎取名字的仇,也可以抵消了?   他不知道自己从前是怎样的性子,不过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一个宽容良善的人。遇到他这样的好人,是她的福气。   但是,她为什么一副欢快得上天的语气,他明明之前还在生她的气呢,他又有些不高兴了。   于是他还是一动不动,故意想让她吃个瘪,还故意控制自己的呼吸,变得更加清浅,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清宝,宝宝,听话,乖,快起来,喝药药了啊,喝了以后才能身体棒棒的。”   她竟然叫他宝宝,他的脸上热热的,耳根子也开始发红,不过,宝宝比蛋蛋要好听,虽然……   虽然——有些羞耻。   但他还是不动如山,身体没有丝毫移动,别想这么轻易打动他,哼。   萧樱草此时注意到了眼前美人耳朵上的微红,她心中了然。   于是她将自己的膝盖撑在他床榻的空隙处,往前凑去,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了他的身上,在他的脸颊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她欺身向前,将头缓缓低下,她的脸几乎要贴上了他的脸。   她发现了他的睫毛在不停地颤动,呵,果然是在装睡骗她。   她在他脸侧轻笑道:“真的不喝吗,清宝?”   她口中呼出的兰风拂过他的脸颊,传到了他的鼻端,让他的脸颊也开始火速地变红了起来,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脸麻麻的,心也跟着颤颤的。   他的心中开始做起了斗争,究竟要不要屈服于她。   ***   作者君友情提示:小老弟,你要对自己的运气有着清醒的认识,你要运气不差,会到现在这个失忆又哑的样子?   作者:谢谢昨天投营养液和评论的小天使,让作者君相信了末点不是晋江送给我的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2-07 20:42:59~2020-02-08 20:4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是樱草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读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屈服   萧樱草笑得妩媚又迷惑众生:“清宝,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不喝药,记忆就恢复不了,记忆恢复不了,名字就想不起来,名字想不起来,我就得一直叫你清宝。”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如此叫你,甚至以一直失忆为代价——”   萧樱草还未说完,方才一直没有动静的他就猛地转过了身子,又火速地爬起来,然后接过萧樱草手中的药碗,看也不看,就一口干下。   “这样就对了嘛。”萧樱草看着他喝完了药,笑得十分柔和慈祥。   他喝完药不久后就一阵困意袭来,很快就陷入了深沉的梦乡。   萧樱草坐在他的床边,凝视着他绝美的容颜。   平时的他就足够俊美,睡着以后的他更是有一种超脱世间的美丽。   他的皮肤苍白苍白的,呼吸轻轻弱弱的,也不知是不是他那病弱的身体带来的影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苍白美丽,精致易碎。   萧樱草的目光良久才从他的脸上移下来,转而在他的身上逡巡,才发现他的衣衫看起来那么的朴素单薄。   萧樱草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锦绣华服,再看看他身上穿着的寒酸破布,颇有些不好意思。   她怎么只顾着自己的衣食,而忘了心爱的小男宠呢。   府中虽有别的男宠的衣服,但一是身量与他不合,二是她也舍不得让他穿别的男子的旧衣。   她连忙命人去为他定制新衣,但一时也做不完,于是她决定出门为他购置几件临时穿的衣服。   等她为他购来新衣,再将他全身上下洗白白,好好地拾掇打扮一番,她相信他一定是洛宁城中最靓的崽。   第二日上午   萧樱草和澄碧坐在马车上,马车缓缓地驶出府门。   虽说她为他出门买衣服是一时兴来,但她向来也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于是第二日一早,她就决定去洛宁最大的成衣铺子为他采购新衣。   每次出门,萧樱草都要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今天也不例外。   她今天挽了一个高鬟望仙髻,上面插有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为装饰,如血一般浓艳深沉的的翡翠滴珠随着马车行驶的震动在她的发间微晃,和她的盈盈美目相互映衬,动人之极。   白皙细嫩的脖颈之下,是秾纤合度的身子,上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与金步摇一起,端得是华贵无双。   可这样一个贵女此时却没有什么坐相地半靠在车厢壁上,浑身软得像没骨头似的,一只胳膊压在窗框上,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胳膊伸向坐在一旁的澄碧,娇声叫道。   “帮我揉揉胳膊吧澄碧,酸死了。”   澄碧被她这声音叫得浑身一抖,连忙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细细揉搓起来。   萧樱草的胳膊又软又嫩,触感极佳,就像澄碧曾吃过的奶冻一样,充满弹性,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暗香。   澄碧给她揉起胳膊来,只觉得是一种享受。   萧樱草被揉捏得舒服了,还会发出舒服的娇哼声,澄碧心想,您可别叫了,我一个女人都快受不住了。   萧樱草就是这样一个浓艳明媚,又娇里娇气的人,这两种特质在她身上并不矛盾,反而混合在一起,结合出一种勾人心颤的韵味出来。   她也一向是随心所欲,自己高兴的风格。比如现在马车里没有旁人,于是她就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将那些规矩都抛在一边,不委屈自己就好。   她从来都宠着自己,也宠自己喜欢的人,就比方,那小男宠最近颇得她几分眷顾,她便也乐意在吃穿住各方面纵着他,甚至亲自跑到老远为他挑选衣服。   马车慢慢地停下,稳住,澄碧告诉萧樱草到了目的地。   澄碧先下了马车,然后萧樱草扶着她的手,也优雅地下了马车。   恰好阮望月今天也来云锦成衣购置衣物,此时她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侍女极为眼熟。   只见那侍女站在马车边上,马车的门帘里缓缓伸出一只细白柔嫩的纤纤玉手,轻轻地搭在侍女的掌心上。   玉手之后,是一只纤长的玉臂,然后,一抹明艳的身姿从马车中闪现。   马车中走出来的是一个衣着华贵貌美之极的少女,阮望月看清她的脸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倒不是因为她的滔天美貌,虽然她的容色的确会让目视者的神思在她身上停留半晌,但她容貌的熟悉之感更是令阮望月心惊。   昨日的记忆逐渐回笼,印象中那个少女的脸与眼前少女的脸逐渐重合。   阮望月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昨日的伤口已经结痂,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以致于她今日出门只能带着面纱。   昨夜回去以后,堂兄三番五次叮嘱自己别想去查这个女人是谁,也别想去找她的麻烦。她表面答应,其实心中还是计划要报复这个女人。   老天开眼,才过了不到一天,她就又碰到了这个毒妇,这次不是在拍卖场上,无需顾忌什么,她又带足了人马,她不会再放过她了。   阮望月的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阮望月的侍女见自家小姐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少女看个不停,还以为她是被对方的姿容给震住了。   便开口道:“小姐,我们不是还要去取衣裳吗?您怎么不走了?”   她又接着感慨道:“不过,对面那位小姐也真是花容月貌,一见难忘,奴婢也是舍不得移脚了呢。”   “闭嘴!”阮望月怒吼道。   那侍女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不敢再说话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自家小姐。   阮望月面色阴沉,她最讨厌萧樱草那副高高在上娇贵不已的模样,也厌极了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样子,可对方偏偏又底子好,长得美,怎么都胜过自己。   虽然这是事实,但她也不会容许身边的人将事实说出来。   更别说她如今的脸毁了都是萧樱草害得!   她的眼中露出怨毒的恨意,看到萧樱草,她就想起了昨晚脸上火辣辣的痛意,想起了镜中那张红肿丑陋的脸。   阮望月召来随行的护卫,对他们说:“你们看到对面那个女人没有,她就是昨天害本小姐的人,你们上前去把她抓到我面前来,本小姐要亲手让她尝尝苦果。”   侍卫看清萧樱草的脸后,心中不免有些可惜,这样的一个美人,竟然要落入他们小姐的毒手。   不过阮望月身为洛宁郡守大人的亲侄女,他们这些小兵小卒也不可能违背她的命令,只得听从她的指示,向萧樱草涌去。   阮望月看着侍卫远去的背影,心下畅快不已,阴狠的光泽在她的眼瞳中转动,她的心中满是即将得以复仇的喜悦。   就在阮家的侍卫即将把萧樱草团团围住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十来个黑影,挡在了萧樱草外面。   阮望月眼瞳放大,显然,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   对面这时已经开始了交手,那些黑影是一个个浑身黑衣,黑布蒙面的青年男子,人数一点也不比阮望月带来的侍卫少。   再加之他们出手凌厉果决,招式变化多端,很快阮家侍卫便落了下风,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有的侍卫见己方不敌,便咬牙从身边抽出了短刀短剑等武器试图刺伤对方。   谁知对方的那些黑衣人同样拿出了兵器,双方一时间短兵相接。   “哐!”是双方的武器碰到一起发出的声音,下一刻,令人惊掉眼眶的一幕发生了。   阮家侍卫的兵器竟然应声碎裂,从中间折断,剑的上面一截直直地掉落在地上,又发出一声“哐”的声音。   那个侍卫木木地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剩下半截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   以至敌人的剑刃抵在他的脖颈上时,他才慢悠悠地反应过来,果断地选择了投降。   开玩笑,他打又打不过,就连武器也不给力,还硬撑着干嘛?   在一旁观战的阮望月的震惊不比那个侍卫小,她更是从头到尾看完了全程的人。   这些侍卫乃是阮家自幼培养长大的家丁,个个都是经过了严格训练,身手不凡,竟然在那些黑影的面前兵败如山倒。   他们手持的兵器,更是洛宁军械库中的兵器,件件都是按精密标准打造的,大燕与西域各国交战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些类型的兵器。   可现在,眼前的事实却告诉她,那些兵器在碰到对方的兵器时,竟脆得如薄冰一般?   她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双方的剑刃确实只是那么一碰,己方的短剑上便出现了一道裂纹,逐渐向剑背处蔓延,然后,剑便碎了。   可惜没有多长时间给她震惊了,因为阮家的侍卫伤的伤,倒的倒,投降的投降。   对方已经反守为攻,向阮望月逐步逼近。   作者:玻璃心作者一天都没敢刷数据,勤勤勉勉地码了一天字。   还有,我再也不敢深夜评论了,被我妈抓了包:“怎么大半夜不睡还在发评论?”瑟瑟发抖   感谢在2020-02-08 20:47:17~2020-02-09 20:4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沧海沉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新衣   “你们……想干什么?”阮望月看着一步步接近自己的黑衣人们,惊慌地问道。   她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早已没了不久前的得意。   “想干什么?”一名黑衣人阴冷地笑道,“自然是如阮小姐所说,把您带到我们郡主面前,让您好好尝尝苦果。”   阮望月听了这句话,真正从心里生出一股害怕来。   她也没忽视黑衣人口中的“郡主”,“郡主”指的是那个女人么,什么时候洛宁城中有了这样一尊大佛。   她越急便越想不出来,一道道汗水从她的脸颊上滑下。   也是可怜了她初来乍到,对这洛宁城中的各大势力以及人物还没有个初步了解,便惹了大事。   这时,已有两个黑衣人来到阮望月的两侧,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胳膊。   那两人力道极大,如铁钳一般的手掐在她的胳膊上,疼得她都冒出了眼泪泡,哇哇直叫。   闻声,她右侧的黑衣人用冷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闭嘴。”   阮望月看见对方的眼睛里已有了一丝杀气,吓得赶紧乖乖地闭上了嘴,忍着痛,不再说话。   阮望月被连拖带拉地带到了萧樱草的面前,只听萧樱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看来阮小姐的伤这是养好了?”她的语气随意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好像她正在和一个老友问好一般。   阮望月听到这句话,方才被害怕压下去的愤怒与不甘重燃心头。   她抬起头,狠狠地瞪着萧樱草道:“与你无关,我这次是来要回他的,当然,我脸上的仇一样要报。”   萧樱草听到她这么说,差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阮望月现在都这副样子了,谁给她的自信让她说出这样狂妄的话语来。   “阮小姐知道吗?”萧樱草含笑看着她,“你身上有一种特质是本郡主这么多年来所见之人中无人能敌的。”   “那就是——自信。”   萧樱草说完这句话后,再也忍不住笑意,捂着手帕笑得花枝乱颤。   就连一旁的澄碧也掩唇而笑。   阮望月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不过她带着面纱,外人也看不到。   她突然沉默下去,不再说话,澄碧正奇怪她怎么哑了时。   下一刻,阮望月突然抖动身体,她的袖口中掉下来一个小瓶子。   然后她的腿抬起来,足尖精准地踢中了瓶子,瓶口中洒出一些液体,正向萧樱草扑面而来。   澄碧惊得大叫:“郡主,小心!”   想都不用想,这瓶子里装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又能预料得到,双手都被缚住的阮望月,竟然还有能力行刺。   周围的黑衣人也是大惊,他们赶紧将阮望月打晕,却也阻挡不了那些液体向萧樱草泼洒而去。   就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暗道不妙的时候,萧樱草忽然挥动了她的广袖。   一道疾风从她的袖口中溢出,与挥洒出来的液体在空中碰撞。   这阵袖风轻而易举地就裹挟住了空中的液体,带着它们调转方向,朝阮望月的方向扑去。   风直接吹开了阮望月的面纱,一阵液体湿淋淋地洒在了她的脸上。   “啊——”阮望月凄声叫道,竟然活生生地被疼醒了。   那些液体很快就在她的脸上发生反应,冒出了白沫,白沫消失后,留下一块块焦黑色的皮肤。   看来是一种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   虽然阮望月此时看起来很惨,但澄碧却一点也不同情她,因为若不是郡主出手及时,此时这副尊容的就是郡主了。   “我的脸——脸!”阮望月尖叫道。   “真是聒噪。”萧樱草皱了皱秀眉,伸手在阮望月身上点了穴,她的声线便陡然消失。   方才阮望月突然不说话后,萧樱草便注意起了她周身的动静,见她胳膊左右扭动,唇边又有一丝诡异的笑意,便开始运气,防备着她。   事后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阮望月果然想偷袭她。   萧樱草勾起嘴角,笑看着她:“这便是阮小姐准备的苦果?怎么,如今阮小姐亲自品尝了,滋味如何呀?”   “哦,对了,我忘记阮小姐看不到自己的脸,不过没关系,本郡主向来都乐于助人,善解人意,可以帮你看。”萧樱草唇边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西洋镜,将反光的那一面拿到阮望月的面前。   于是阮望月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狰狞的模样,原本脸上就有一道深深的鞭痕,已经“不忍直视”,如今又添上了块块焦黑,甚至有的皮肤上还留出了黄色的脓水。   阮望月心肝欲裂,看着镜中的人脸,怎么也不愿相信这就是自己。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以至她一时之间,竟晕了过去。   不过,在场的众人可不会让她舒舒服服地昏迷,下一刻,她就被身边的黑衣人掐人中掐醒。   她只好又凄凄惨惨地睁开双眼,一睁眼,看到的又是萧樱草那张美艳的脸。   阮望月的心中更觉憋气,但她被点了穴,说不了话,就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脖子、脸上涨得通红。   “阮小姐,难道没人教你不要随意觊觎别人的东西吗?”萧樱草温温一笑。   “他,滋味的确很妙,我尝过了,很不错,但又怎么样呢,他终究是我的,不是你的。”萧樱草作出一副回味的样子,让阮望月觉得十分刺眼。   “不过这可能怪不了阮小姐,要怪就怪阮小姐家教不好,所以,本郡主决定,派人将阮小姐送回府上,与令伯父好好地探讨一下阮小姐的教养问题。”   阮望月惊愕地看着萧樱草,她凭什么敢把自己押送回府,甚至还要和她的伯父探讨她。   即使萧樱草身份不凡,但为什么这么强势。   她虽然有些任性,脾气大,有时还爱惹事,可她终究是洛宁郡守的亲侄女,别人再怎么也会给几分颜面。   更何况还将她押送回府,简直是狠狠地往她伯父的脸上扇。   阮望月此时倒松了一口气,再怎么样,伯父会为她撑腰的。   萧樱草可懒得管阮望月怎么想,她直接向自己的暗卫挥手,示意他们将阮望月押回郡守府。   临走时,她看阮望月嗯嗯啊啊地想说什么话,难得好心地为她解开了穴。   “你到底是谁?”阮望月第一句就这么问道。   刚刚思来想去,她终究是有些不安,萧樱草的身份在她这儿十分神秘,她心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我是谁?你敬爱的伯父会告诉你的。”萧樱草留下了一个美艳动人的回眸,就径直离开了。   方才在阮望月那里耽误了不少时间,萧樱草想着他还在家中等着自己,便加快了步伐。   她走进了云锦成衣铺,一进店,店铺小二就看到了她,让她稍等,转身就去报告老板。   不一会儿,老板从楼上下来,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   萧樱草是这儿的老主顾了,向来出手大方,于是她每次来到店铺,都是老板亲自全程陪同。   “郡主,您这会来,要买些什么衣服。”老板问道,“我们这里前不久才到了一批纹锦,您可要裁衣?”   “不是我。”萧樱草露出了一丝浅笑,“是替我的一个宝贝儿买衣服。”   老板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恰好我这里有一批新做的男子成衣,和郡主以前买的男装品质差不多,您可要过来看看?”   谁知萧樱草竟然拒绝了,她低低地笑了:“不了,我这次买的男装跟以往可不同,我要用最好的料子做的衣服。”   这倒让老板吃了一惊,最好的料子,岂不是和清河郡主的衣料一个档次,这布料可不便宜,贵的甚至可以达到一匹百金,这是哪里来了个男妖精,将郡主迷得团团转。   不过他可以多赚点钱,他也乐得高兴,于是他很快抛掉脑中的八卦,乐呵呵地把萧樱草往里面引。   云锦成衣乃是洛宁城中最大的成衣铺子,一共分为三层,加起来面积足有一亩。   地面上放满了架子,上面挂着的除了有做好的成衣外,更有蜀锦、云缎、烟罗纱等各色布料,甚至还有貂皮狐草。   老板将萧樱草引到三楼,带她走进了楼层的最内面区域。   那里有一个大衣架,上面挂着十来件男装,件件都是用料精贵,绣工非凡。   老板笑着道:“不知那位的身量几何,这些衣服料子都极其昂贵,是以也没有几件,也不知适不适合。”   萧樱草微笑道:“无妨,只是暂时一穿,这几天我会要人把他的数尺送过来,到时候再量身订做。”   老板又是狠狠地震惊了一下,这么珍贵的布料制成的衣服,竟只是暂时一穿。   看来贵人是对这次的美人上心了。   萧樱草的目光在那十来件衣服上扫过,很快就定住了。   老板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她瞧着的是一件大红绣金束袖白色圆领长袍。   “就那件了。”萧樱草很快就下定了决定,“把它拿来给我瞧瞧。”   红色的长袍绣着金丝,被摆放在她面前,她的手轻轻在衣物上拂过。   “不错,很衬他。”萧樱草满意地笑了。   苍白病弱的美人就应该穿这种艳红似火的衣物,才会有那种……嗯——说不出的风情。   作者:今天被编辑找上来,以后的存稿我不敢写男宠这个词了,实在不行,就用面首代替,面首也尽量不用。还有,女主和其他男宠啥都没有,并不是那种关系。(看看我这强烈的求生欲)目前已有的几万存稿,怕是不好改了23333   另外,再次感谢评论支持的小天使! 第9章 换衣   在回程的马车上,萧樱草发现澄碧总是张着一个脑袋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吗?说吧。”萧樱草斜眯了她一眼,笑道。   澄碧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有几分好奇,为何阮家侍卫的兵器一碰到郡主暗卫的兵器就会折断呢。”   “你是想问,外表看起来相差无几的兵器,质量差距不可能这么大吧?”   澄碧点了点头。   “可还真是差距这么大。”萧樱草眼里一道流光闪过,“我的暗卫的兵器,可不是寻常的兵器,其中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们的原材料要远远优于一般的兵器。”   “我的父母都死在了保家卫国的沙场之上,他们死了,剩下的战士们却还要继续戍守边疆。我有心帮助他们,便想从兵器的质量上下手,于是前几年,我便开始寻找了一些能人才子,一起研究冶铁的新方法,经过几年的努力,倒是改进了不少技术,现如今,已经能有比较成熟的生产流程了。”   萧樱草说完这句话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澄碧不由得在心中叹道,世人只见他们郡主搜寻美男,却不见郡主搜寻的有志之士更多,而且郡主对他们十分尊敬,待遇优厚。   澄碧称赞道:“郡主果然心怀天下,我佩服。”   萧樱草从久远的回忆中醒来,无奈笑道:“谈不上什么心怀天下,只不过是想让边关战士好过一点罢了,我常想,要是他们手中的兵器能坚固几分,是不是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机会就更大一点?”   “也算是为了实现……家父家母的心愿了。”萧樱草怅然道。   澄碧看到郡主这副样子,不由心疼道:“长公主和侯爷一定看到了,他们会感到欣慰的。而且,郡主还有其他亲人,比如京城的皇上和太后,他们都会始终关爱郡主的。”   萧樱草的面色松了松,微笑道:“是呀,我还有外祖母和舅舅,外祖母最近的信又要到了吧。”   澄碧笑着说:“那是自然,太后娘娘记挂着您呢,半月一次的书信,可准得很。”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勇毅侯府,一下车,萧樱草就直奔他的住处。   澄碧偷笑道:“郡主对清君可真是上心啊。”   萧樱草自己私底下叫他清宝,府上的其他人则称呼他为清君。   萧樱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脚下的步伐却是加快了。   她在府中走了一段时间,经过亭台楼阁,曲折回廊,清池碧树,终于到了自己的住处——云水间。   此时的他就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休息。   萧樱草来到他的房间,里面毫无动静,静谧得很。   她还以为他睡着了,便放轻了脚步,静悄悄地走进去。   她小心翼翼地缓步走到他的床前,却发现他半坐在床上,上半身依靠着床头,虚掩着眼睫。   萧樱草在他身边轻声唤道:“清宝,你醒了么?”   说罢又伸手向前替他掩好腿边的被角。   清君的眼睫缓缓地打开,露出了他那双藏着惊心动魄的美景的眼睛。   他看了萧樱草一眼,微微地点头,表示自己醒着在。   同时身体往床的内侧移了移,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萧樱草拉他被角的手。   萧樱草自然发现了他的举动,不过却没有感到不高兴,她有的是办法慢慢磋磨他。   只听她笑眯眯地对清君说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你买了什么吗?”   清君下意识地向她那儿看去,发现萧樱草从身后拿出了一件红艳似火的衣物。   这是一件长袍,红色的布料鲜艳得如同跳动的火焰,上面绣着的金线构成繁复美丽的花纹。   这的确是一件做工精致的衣袍,看起来价格也一定不菲。   就连他这种冷清的人都心动了。   只是,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是不是不太符合他的气质,甚至有点……骚气?   正在他犹豫之际,萧樱草的声音传来了:“你快试试吧,我看见这件长袍的第一眼便觉得它十分适合你,你穿上后一定十分惊艳。”   于是清君又忍不住将目光投到那件长袍上,这下看了一眼后,眼睛就黏在上面,再舍不得移开了。   萧樱草心中暗笑,她这个小男宠果然是一个臭美的人。   清君还是将手伸了出去,试图拿过那件衣服来。   可拿到一半,却发现衣服拽不动了,他往前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萧樱草拽住了长袍的另一端。   清君将疑惑的眼神投向萧樱草,不是说这是给他穿的衣服吗?   萧樱草眼中闪着跳动的幽火:“清宝你身体虚弱,我想了想,还是亲自帮你穿吧。”   她看到他一下愣住的样子,看到他呆呆地看着她,不由得更加温柔地说话,声线里也带上了一丝禁欲诱惑:“是我不周到,忘记了你还穿着身上这件衣服,不如我先为你宽衣吧。”   说罢,便作势要伸手拉他的衣领。   清君看到她伸过来的爪子,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如被雷劈了一般瞬间挺直了背脊,坐得直直的,然后卷着被子,连滚带爬地逃到了床铺的内侧。   他突然觉得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危险,现在自己身体虚荣不说,还不能说话,万一到时候被萧樱草强迫了,连呼救都不行,更别说反抗了。   他一个美强惨,是怎么会沦落到在一个女人的淫威下苟且偷生的啊。   清君想着想着,就不由得留下了一把辛酸泪。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北风那个吹哟,心里那个凉哟~   他的心里一下子响起了无数悲凉的歌谣。   此时的萧樱草却失笑了,有必要那么怕她么,她现在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真的不要我帮你穿么?”她试探性地问道。   开玩笑,要她帮自己换衣服,那自己的清白之躯岂不是被她看光光了,到时候,贞操不在了,哪里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他呦。   她看到他一脸抗拒的样子,便只好放弃自己之前的想法,又不放心地问:“你自己行么?”   清君坚定地点了点头,正要挪动身子过来拿衣服,下一刻就“扑通”一声,连人带被子摔在了床上。   他的下半身都裹着几卷被子,看起来笨重又搞笑,此时他整个人都朝前趴在床铺上,过了半晌,才将埋在底下的头□□,一抬头便对上了萧樱草忍俊不禁的目光。   好气哦,刚要显示自己的能力,便出了一次大洋相。清君奋力想坐起身来,却发现方才自己被被子缠得太紧,一时竟是动弹不了了。   看着他那沮丧的眼神,萧樱草说:“要是你实在不行,还是我来帮你吧。”   接着,她又补充说道:“人,就是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并且善于寻求他人的帮助。眼下你身体虚弱,我担心你换衣服的时候,没什么力气,又倒了下去。”   萧樱草见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便开口道。   “那我来帮你了哦。”   清君含泪闭上眼睛,暗中可怜自己命运悲惨,终是逃不过魔手。   下一刻,萧樱草的手没有如期而至,她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了:“罢了,我还是叫侍卫来帮你换吧。”   说罢就转身出了门。   她瞧他刚才那副浑身竖起尖刺的模样,便也不再勉强他了。   她的小刺猬,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此时屋里的清君总算舒了一口气,也不再纠结坐起来了,而是就那么趴在床铺上瘫着,等着侍卫进来扶自己。   那边阮望月正被萧樱草的暗卫押送回了郡守府。   为首的暗卫拿出了一块令牌,展示给守门的侍卫看后,侍卫便进去报信,不一会儿就重新回到大门,把他们一行人放了进去。   暗卫们进了郡守府,也并没有放开阮望月,在前往正堂的路上,他们一行人碰到了刚刚归家的阮君白。   阮君白看到堂妹这副模样,十分惊讶,欲上前说些什么,却在和暗卫冰冷的目光相碰后,眼睛缩了缩,退到一旁,不再有动作。   一会儿后,他们来到了正堂,只见正堂门户大开,郡守大人正威严地坐在主位上。   见到一向十分疼爱自己的伯父,阮望月心里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就化成了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一直押着她的暗卫放开了她,她便哭哭啼啼地朝伯父的方向奔去。   一边哭,一边向阮郡守喊道:“伯父,你的侄女儿被别人欺负了,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阮望月仰起头来,想在伯父那里获取到安慰的目光,却发现他的眼里不复往常的慈爱,而是满满的冷漠。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却见伯父的嘴唇动了动。   “跪下!”   声音极大,震得整个正堂都隆隆作响。   **   PS:萧樱草和澄碧关系好,所以澄碧不自称奴婢   至于女主如何改进的冶铁方法,后面会提到的。   作者:我来讲述一个悲惨的故事,今天凌晨时分,一个小天使给我留了言,我激动之余马上就回复了,但是当我回复完了之后,马上有了一丝丝后悔,因为我想到,要是第二天我妈看到,肯定又会把我骂一顿。结果,几分钟过后,我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我的心里马上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打开,果然是我妈骂我半夜不睡觉的微信。怕了怕了,以后再也不敢半夜出没了QAQ   另外,问你们一个来自灵魂深处的问题,现在的这个封面是不是让人没有点进去看文的欲望。我妈妈说我这个封面丑的辣眼睛。其实我也不想的,我自己没有合适的工具做图,也找不到很合适的美工,美工那里很多好看的封赏都有版权问题,所以我就用我的一根指头,折腾出了很多丑陋的封面,之所以用这个,大概是因为——很醒目?233333你们实在觉得丑的话,我马上就去换一个。 第10章 口脂   “伯父,你听我说,都是那个女人害的我,还假冒是什么郡主,估计就是在吹牛。”阮望月扑在地上,试图向暴怒的伯父解释。   谁知阮郡守根本不听她解释,冷笑地质问她:“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辩解?不讲规矩,耍泼卖横,强行抢别人的东西不说。”   “竟还狂妄自大,冲撞贵人!”阮郡守的脸面铁青,眼睛中都是盛不住的怒火。   阮望月的手撑在冰凉的地上,她被伯父的样子吓到了,如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脑子此时都是麻麻的,一点连贯的思绪都没有。   长这么大,还是她第一次见伯父发如此大的火。   “阮家的家风族规都被你忘到哪儿去了?”阮郡守从正堂的椅子上站起身,走过来,一步步逼近阮望月。   “真是本官失德,没有约束好弟弟,才教养出你这么个东西出来!”他用厌恶的眼神看向阮望月。   阮望月心里拔凉拔凉的,伯父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腌臜的东西,这让她心里难受得紧,快要感觉呼吸不过来。   “她——她到底是谁?”阮望月抖动着嘴唇,断断续续地问道。   “贵人乃是清河郡主,华阳长公主之女,当今圣上的嫡亲外甥女,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孙辈。”阮郡守用冷沉的声音说出事实。   话音传到阮望月的耳中后,她仿佛像傻了一样,趴在地上,伸长着脖子,呆呆地望着前方,怎么也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   “不,我不相信!”她突然叫道,往前一扑,扑到了阮郡守的身前,抱着他的脚不肯放手,“那样一个艳俗狐媚的女人,怎么会是皇家郡主?”   阮望月的眼里闪出凶狠的毒光,头发散乱地在阮郡守面前喊叫个不停。   阮郡守猛地伸脚一踹,她的身子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到了这时,你竟然还口出狂言,看来平日我真是看错了你,误把蛇蝎当绵羊。”阮郡守头上青筋抖动,看来已是愤怒至极。   “清河郡主的父母都是忠烈之辈,为了大燕,年纪轻轻就死在了关外,所以她才会独自留在这洛宁城中。你竟然还如此出言侮辱,可对得起那些守一方安宁,战死边关的将士。”   阮郡守怒气不改,接着说道:“更何况皇上太后千叮万嘱,要本官好好照应郡主,你竟然还妄敢行刺郡主,这可是刺杀皇族,藐视皇威之罪!”   他又无情地看了阮望月一眼:“你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虽然郡主宽宏,不欲继续追究你的罪责,但是本官仍然要责罚你。”   “来人,将阮望月拖出去,家法伺候,重责四十大板!然后再拉到祠堂禁闭一月。”阮郡守疾呼道。   “不——”阮望月惊恐地叫道,旁边却已有家丁上来抓住她的身子往外拖。   她拼命地挣扎,试图挣脱逃跑,好不容易胳膊和上半身脱出了家丁的手,下半身又被抱住往外拉。   家丁们见她不肯配合,直接抓住她的两脚往外拖,她的整个身子就在地上摩擦着,手指甲在地上刮的沙沙直响。   阮望月终于被拖到了门外,片刻后,那里传来她凄厉悲惨的叫声。   和清君想的不同,萧樱草其实并没有完全离开,她在他换衣服的空档里坐在外面的厅堂里喝茶。   等到侍卫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她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朝他的房间而去。   走进房间内,就看到一扇雨过天青的软烟罗屏风后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红影。   那红影隔的远,又有云雾一般的纱来模糊视线,便看得不太真切了。   萧樱草忍不住心生荡漾,便加快了脚步,朝着那屏风后走去。   她很快就来到了屏风附近,绕过后,只见前方的一个西洋落地镜前站着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   “清宝?”萧樱草唤道。   那个红衣男子转过头来,萧樱草看了一眼,便知道了什么叫人间绝色,什么叫一眼万年。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萧樱草第一次真的理解了这句诗的含义,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昏君会与美人睡到日高起,从此不再早朝。   她若是皇帝,也愿把这样的美人藏起来,从此日日独宠,不让其他人瞧见。   眼前的男子眉峰高挑,鼻梁挺翘,或许是失忆的原因,他的眼底澄清一片,莹莹得仿佛碧波荡过。   他脸上的皮肤极白,是那种冷白皮,仿佛从未晒过太阳一般,与衣襟处的白色圆领相衬,竟不输其分毫。   他的唇,呈现出一种诱人的嫣红色,点在那里,与白皙的皮肤相映,像雪地上的一点红梅,透骨醉人。   此时清君的整个身子也完全转了过来。   大红的颜色果然十分适合他,这种鲜艳的色彩给他精致的五官,冷白色的皮肤添上了一股勾人的生气。   似是对自己的这副模样很满意,他的嘴角微弯,一霎那,整个室内也因为他的笑容遍地生辉。   他的那身红衣也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活跃起来,张扬地向着四周散发着自己的气息。   萧樱草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同时看到妩媚和清冷两种气息同时存在,两种气质的混合,是一种所有人都无法抵挡的吸引力。   如果要她用什么语句来形容一下这种情形,就是他仿佛一个修炼千年的男红狐狸精,刚刚下凡,被抹去了记忆一无所知,天生懵懂,气质高华,却阻挡不了骨子里的妖媚。   长袍上的金线绣纹又给他添加上了一股华贵之感,他微昂着下巴,淡淡地将目光投向远处,竟让萧樱草觉得他本身就是出身高贵之人。   两边的束袖设计简洁,刚好与他的胳膊相合,紧贴着他臂膀上的肌肉,显出一种勃勃生机和男人的力量感出来,也让他的身材竟有一丝矫健有力的感觉。   让萧樱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青年男子。   不过可能是近些天身体损耗太大,他到底还是清瘦了很多,以致于除了臂膀以外部位的衣物都显得有些大。   他的长袍就明显地大了一些,有许多多余的布料垂在了一旁,裹着他有些瘦削的身子,也因为太大,所以看不清他身体的轮廓。   不过这样倒是有了一种别样的美感,艳丽的红色和病弱苍白的美男,组成了一副十分具有视觉冲击感的画面。   尤其是他被裹在宽大的衣服中的瘦弱的样子,再配上那惊人的美貌,真是让人想抱在怀中好好疼爱。   就像一枝清寒消瘦的寒梅枝,在暴风雪的舞动下冷冷颤颤,摇摇曳曳,瘦弱却并不娇弱,花朵小而有着鲜丽的颜色,扑鼻的香气。   清君此时见萧樱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努力想无视掉她那灼人的目光,却发现自己压根做不到。   他便也故作镇定地回盯着萧樱草。   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萧樱草的脸,才发现,原来她这么好看。   她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含情脉脉的感觉,里面仿佛有春水淌过,让被看的人忍不住耳朵尖儿发红。   眼角向上方微挑,向鬓角延长,她又尖又翘的眼角总是有一种湿润而微红的感觉,仿佛美人泣泪后留下的痕迹,妩媚婉转。   更别提她那细嫩的皮肤,小巧精致的琼鼻,微张的樱唇,纤细的脖颈,再往下就是她那不可说的地方和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清君赶紧闭上了眼,默念自己脑中没有忘记的清心咒,只想赶紧将方才看到的景象彻底忘掉。   再睁开眼时,他不再敢看萧樱草的脸,而是将头偏移过去,看着别处。   却不期地看到了她的耳朵。   玲珑精致的耳朵骨下是小巧莹润的耳垂,雪白中带着粉嫩,上面带着一个红翡翠滴珠耳环,正好与萧樱草今日所带的步摇相配。   她的耳垂圆润粉粉的,下面的血红翡翠珠晃来晃去,为耳朵增加了一抹艳色的同时,却也晃得他心烦意躁。   他下意思地咽了咽口水,强行忍住想将那粉圆耳垂含入口中的冲动。   方才的清心咒看来是彻底白念了。   萧樱草早已发现了面前男子呼吸的错乱,以及他那逐渐向脖颈后弥漫的不正常绯红。   但她这次却难得地没有去打趣他,只因为——   她自己也是双颊上布满了娇媚动人的粉霞。   萧樱草总算注意到了清君现在唇色的不正常。   明明之前因为病弱而唇色有些苍白,怎么现在有些过分的嫣红了。   “说。”她将脸颊慢慢地靠近他的脸颊,直到近得几乎两人的睫羽都要碰到一起。   “你是不是偷用我的口脂了?”   *   男主太骚了太骚了简直要骚断腿。   提示:下一章女主要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PS:女主一直是美美哒,只是男主自己美貌太甚了,所以就不太注意他人的美貌。   作者:其实,我评论区说几点睡都不一定是真的,一切都是套路,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我妈不看文,要不然我到时候还怎么带着大家上秋名山。(坚强的微笑jpg)感谢在2020-02-11 20:48:46~2020-02-12 20:3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华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华华 6瓶;沧海沉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轻吻   清君的脸一下子变得和煮熟的虾子一样红,他的目光四处飘移着,闪避着萧樱草。   但他们隔得太近了,彼此的呼吸交融着,热气喷洒了满脸,无论如何也无法分开。   萧樱草伸出一根玉指,将他的下巴拨过来,轻轻抬起:“不必害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后,我可以帮你涂。”   她的目光在清君的唇上辗转了一遍,好似在脑海中描摹他的唇形。   然后伸出舌尖,轻轻在他的唇上一点,很快就收了回来。   “嗯,很甜。”   清君只感觉一个柔软带着甜蜜气息的物体在他唇上轻碰了一下,他顿时浑身僵住。   下一刻,他就听到了萧樱草说的那三个字,一下子头脑热血上涌,心中轰轰作响。   萧樱草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便重新恢复了之前与他间隔的距离,不再和他只隔咫尺地站在一起。   此时,虽然她的脸颊仍是带着绮色,但她的神态已大致恢复了正常:“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待会我再过来看你。”   说罢,她整了整衣服,转身就离去了。   直到萧樱草走了,清君还恍惚地站在原地,他的脑中还回荡着:她怎么敢对他做如此下/流之事?   发现她走了后,心中又有丝说不出的别扭,她怎么能这样,吃完他了就走。   而他就像侍寝的妃嫔一样,皇帝爽完了就无情离去,不再留宿。   不行,他怎能如此作比,显得他像一个深闺怨妇一般。   如果外人在现场,一定能看到精彩的一幕。   只见清君那张素来清冷淡漠的脸上此时染上了百般情绪,时而懊恼,时而羞涩,时而迷恋。   其实刚刚离去的萧樱草也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她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像烧红了一般的烫。   她之所以急着离开,就是怕自己再留下去,会发生一些脱离她控制范围的事情出来。   她暗叹了一口气,自己果然还是缺了些道行。   萧樱草一下午都没有再去见清君,到了酉时初的时候,有人来通知她道:“郡主,清君大人病了。”   萧樱草蹙眉,午时自己见他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怎么现在就病了呢。   于是她吩咐下人道:“去厨房给我做些晚膳,打包好待会带到清君那里去。”   下人听命而去,萧樱草坐在原处等待,直到所有的饭菜被准备妥当,她才带着它们一起前往清君的住处。   再次来到清君的房间,这次他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萧樱草来到他的床前,伸出手试探他额头上的温度,发现有些发热。   “这是如何弄的?”萧樱草叹气道,“我只是一时不在,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又叫我以后如何放的下心。”   清君心中微有动容。   “莫不是想我太甚,以至相思成疾?”萧樱草托腮望着他。   他心里的那一丝动容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君不想理萧樱草,便沉默着闭上眼,试图闭目静养。   他才不会让她知道,他之所以会得风寒,全是因为他在她走后,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原地没动,任窗口的冷风对着吹了半天。   她知道了还不得嘲笑死他。   这时,有下人送进来了一碗药汤,尹老每日都为清君诊脉,今日也是他发现清君病了,于是早就开好了药方,现下药都已经煎好了。   萧樱草看到那药汤,抱怨道:“你啊你,本来身上就一堆病,眼下又不好好对待自己,又将自己给作出了风寒,再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以后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萧樱草虽然语气不是很好,但是却一边端起了药碗,搅动着调羹,准备喂他喝药。   药汤看起来黑乎乎的,还散发出一股不好闻的味道,一看就很苦。   清君睁开眼看了药汤一脸,整个脸都皱了起来,见萧樱草想要给他喂药的样子,连忙将脸偏到旁边去。   萧樱草看到他这副不肯配合的样子,差点给气笑了:“你莫非还怕苦不成?”   清君的耳朵动了动,他才不会承认他怕苦呢。   萧樱草见状,在他耳边幽幽地道:“你难道是想让我用嘴一口一口地渡给你?”   话音未落,就看清君立马转回了脸,朝她猛地摇了摇头,然后做出一副乖巧的神情。   “宝宝真乖。”萧樱草笑了,用手在他的发顶上一下又一下地抚着。   清君本来想下意思地做出恶寒的表情,但鉴于萧樱草方才的“威胁”,他不得不任凭萧樱草在自己头上造作,甚至还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萧樱草满意地端起一旁的药碗,她先是用调羹舀起半勺药汤,然后置于嘴前,轻轻吹气。   黑色的药汤在调羹中滚动,白色的雾气弥漫在周围,蒸腾而上。   清君看着此时正在细心吹凉药汁的萧樱草,竟然从她的眉目间看出了一种别样的温柔。   但他想起萧樱草对自己干的“那些事”,就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她永远也不会成为世俗人眼中的“贤妻良母”。   此时萧樱草吹凉了那半勺药液,就要侍卫将他扶得半坐起来,将调羹小心翼翼地伸到他的唇边。   清君盯着面前黑色带着苦味气息的药液,很是犹豫了一番,但看到萧樱草期待的眼神,他还是低下头来,用嘴唇含下调羹,喝完了那半勺药汤。   下一刻他的眉头便重重地皱了起来,显然,药汤的滋味他十分不喜欢。   萧樱草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柔声安抚道:“你乖乖喝完,待会有奖励给你。只有听话的孩子才有的。”   清君想反驳说他不是孩子,不过他现在口不能言,就只好默默地将话咽回去,再次张嘴喝下下一勺药汤。   虽然他不喜欢这药汤的味道,但是现下看来是非喝不可了,他便尽量快些喝完,早日解脱。   他还等着萧樱草接着给他喂药汤,却见萧樱草放下药碗,站起了身,向一旁走去。   清君疑惑地看向她,难道她是打算让他自己喝吗?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中就不由得有些酸涩和委屈。   他可是个病号诶,她竟然忍心?   快看看他虚弱无力的样子吧,快回来。他看着萧樱草的背影,在心中呼喊道。   不过萧樱草并没有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离去,而是来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椅背上放着的长袍,走了回来。   她将衣袍披在他的身上,轻声道:“你正在病中,莫要再着凉了。”   她看他的目光温暖而柔和,让他的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方才心中消极的小情绪都一扫而空,清君感觉自己心中一道暖流滑过,他突然对方才冤枉萧樱草感到有些愧疚。   也许,他在失忆失声武功被封旧疾发作的情况下,能遇到萧樱草,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似是心有所感,清君在接下来的喝药中都十分配合,乖巧得让萧樱草都有些惊讶。   一碗药汤很快便见了底,萧樱草将空了的药碗置于一边的案上,然后,她朝清君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你猜,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清君不知道她在卖什么关子,便盯着她看。   只见下一刻,萧樱草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纸包,缓缓地打开纸来,从里面拿出——   一条小咸鱼。   “你的嘴里现在一定很苦吧,所以我早就为你准备了冲淡苦味又消食的小零食,来,吃一个。”萧樱草贴心地说。   清君的确感觉嘴里很苦,苦得牙齿都在发抖,但是,这咸鱼是怎么回事?   他隐约记得,自己从前看过的小话本中,英俊霸道的男主角总是会在娇软柔弱的女主喝完苦药后,像变法术一般地掏出一包话梅来。   然后温柔地吻去女主脸上因为苦而留出的泪水,将一颗一颗的话梅喂到女主嘴中,轻声安抚:“娇娇,别哭了,郎君给你吃话梅。”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过这种东西,但他却将里面的情节记得清清楚楚。   看来,他的记忆在触碰到一些相似的场景时就会慢慢地恢复,故而在萧樱草做出类似的举动之后他才会想起话本里的情节。   但是,萧樱草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清君看着萧樱草手心里躺着的那条咸鱼,属于少女的白嫩的手和灰色的咸鱼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让他有些“不忍直视”。   “嗯?你要吃么?”萧樱草将手举了举,几乎凑到了他的面前。   那条咸鱼近在咫尺,两个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一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清君只觉得嘴里更加苦了。   他向萧樱草的身上望去,只希望她像话本里写的一样,在哪个地方藏着一包话梅。   而不是眼前这一排张着嘴,瞪着眼的咸鱼。   萧樱草见清君往她身上来回打量,以为他还想看她身上有没有多带的咸鱼,便愉悦地开口道:“这么喜欢呀,没事,我那儿多的是咸鱼,你现在吃完了以后想吃,我再叫人给你送。”   说罢,直接将一条小咸鱼往清君的口中送去。   清君见一条咸鱼,豁着一张嘴,正直直的朝自己的嘴冲来,不由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咸鱼被送到了他的口中,见萧樱草催促他快吃,他僵硬地合了合牙关。   嗯~味道竟然出奇的——不错。   咸鱼被炸得酥脆可口,外焦里嫩,适宜的咸味配上鱼的鲜味,巧妙地冲跑了药汁的苦味。   他舔了舔唇,这鱼虽丑,但确实很开胃,他现在有点……饿。   作者:男主:真香   男主是个十足的颜控,自己长得好看,便也要求食物长得好看233333   PS:哈哈,我怎么觉得男主是女主的小娇妻。   **   其实你们那天说了封面还过得去的时候我就决定不换了hhhh,只不过在更新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跟一个美工朋友提过我封面丑陋的事,然后一天以后,她告诉我帮我做了,我便付了钱。后来一想,钱都付了,不挂会不会太亏,于是就换了封面23333。说到这里,苦逼的作者突然想到一个悲惨的过去,上一本书,我完结赚的钱还不够我封面的四分之一的价格。希望这本能将封面钱平回来23333,我妈妈都在“嘲笑”我,写个文,怕是吃的米都有几百斤(捂脸)   还有,细心的小可爱可能会发现我把文案中的“男宠”全部换成“美人”了,没办法,被编辑大人cue了。 第12章 投喂   萧樱草目瞪口呆地看着清君将小咸鱼一条一条地往嘴里送。   “有这么好吃吗?”她怀疑地看着他,虽然她也认为小咸鱼味道不错,但也没有这么好吧。   就在他快要将所有的小咸鱼一扫而空的时候,萧樱草飞速地把自己手中的纸包拿到了背后。   看到他投过来的哀怨的眼神,她轻咳一声:“这种小零食还是少吃为妙,我为你带了饭食,你要是饿了可以现在就吃。”   说罢,她从旁边的笼屉中拿出一碗碗热腾腾的饭菜。   她将这些饭菜一一摆在清君床前的案上,其中有梅菜扣肉,鲜笋鸡丝汤,松鼠桂鱼,以及一盘饭后甜点——芒果冻。(类似芒果布丁)   这些饭菜看起来都十分可口,色泽鲜亮,香味四溢,清君才看了一眼,便不愿意移开目光了。   “你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口味易清淡,又得好好补补身子,所以我才为你带了这些饭,府中的厨子都是来自天下各地的名厨,做出的菜在我看来都是上乘,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萧樱草微笑地看着他。   清君抬头望她,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渴望,萧樱草看他那小眼神,心中笑道,看来他真的是饿了。   她先是夹起一块松鼠桂鱼,桂鱼被炸成了金黄色,外表上有一层酥脆的外壳。   清君张嘴吃到口中,咬开脆皮,里面就是鲜美的桂鱼肉,还夹杂着鱼汁和酱汁混合在一起的美味。   他吃完后,只觉口中酸酸甜甜的,甚至残留了一股松红香味。   看他意犹未竟地舔了舔唇,萧樱草笑道:“怎么样,比那咸鱼还要好吃的多吧。”   “这可是江南名菜,以番茄酱,白醋,白糖,盐等配置成酱汁,将热油混合在其中,向鱼身浇灌淋洒,以求色香入肉,酸甜适口。制作的过程中,还要用到虾仁、香菇丁、笋丁、胡萝卜丁等食材,让四海百味皆汇聚于此。如果你能吃到松红的味道,那是洒在鱼上的松仁留下的香味。”   萧樱草不免微微得意地在他耳边讲述这道菜的细节。   或许是她讲得太细致了,清君的喉咙忍不住动了动,竟又是感觉有唾液分泌出来。   方才松鼠桂鱼带给他的美味享受在听觉上再次叠加了一层。   见他盯着桂鱼,还想再吃的样子,萧樱草笑了笑:“还是先试试别的菜吧,若是因为这道菜吃太多饱了,而尝不到其他美味岂不是很可惜。”   接着萧樱草又喂他吃了梅菜扣肉,肥瘦结合的五花肉配上酸咸的梅菜,相得益彰。让清君一不小心就吃了很多饭。   “慢着慢着。”萧樱草看他吃得太急,差点梗到,急忙拍拍他的背,劝他慢点吞。   她看着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她喂药和饭,到后来抵御不了食物的香味诱惑而接受投喂,到现在心安理得地张嘴吃饭,不由得有种驯兽成功的欣慰。   只是这兽,却是一只脾气古怪,偶尔急了还会张嘴咬人的兽。   但他的毛色顺滑,外表又那么好看,即使再怎么傲娇调皮,她也忍不住想将他撸得嘤嘤直叫。   什么时候他能摊开自己柔软的肚皮,收起自己爪子中的利甲,乖乖躺平任她撸就好了。   这是每一个养猫人士的梦想(bushi)。   只不过她养的是一只人形大喵。   清君感觉到了她的手拍自己后背留下的轻柔触感,身子微微顿了顿,很快又恢复正常,没有作出其他反应,而是任她继续拍着。   嗯,别说,她的手的力道还蛮舒服的。   那他就纡尊降贵地让她继续用她的手在自己高贵的身躯上拍吧。   两人一时间都是一番小心思闪过,面上却丝毫不显露,仍然维持着方才有序喂投的和谐氛围。   这时候,萧樱草正在喂清君喝鲜笋鸡丝汤,汤中的食材为切成细丝的鲜笋和鸡肉,一黄一白,浮动在闪着薄薄油光的澄黄鸡汤里,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这可是我要厨房专门熬来为你补身子的,你可要一口不剩地喝完,不能浪费。”萧樱草略带娇嗔地说道。   清君发现,自己竟然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撒娇的味道,他将疑惑的目光放在她身上转了几圈,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   哼,她有没有搞清他们之间的身份定位,要撒娇也该是他来撒。   她就是负责宠他的!   他在心里这样重复道,想得久了,耳朵尖也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绯红。   “咦,清宝,你的耳朵怎么红了呀?”萧樱草奇怪地问道,之前的菜里也没有旺血气的成分啊。   清君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感觉自己浑身被尖针给刺了一下,涌上了一股被戳穿了的羞恼。   他含着羞恼的眼睛瞪了萧樱草一眼,里面有着还未卸下去的愉悦、慌张,以及后来出现的害羞、恼怒等情绪。   萧樱草的眼睛与他的眼睛在刹那相接,只觉得瞬间陷入了一望无际的天空中,从那里往下,可以看见无数风光,是她在世间所不曾看到的盛景。   他眼底的情绪更是其中最惊心动魄的色彩,让她自灵魂深处升起一股颤栗。   世间有一种美人,一颦一笑都惹人心颤,无论他们身上流露出什么感情,都能轻易地引起他人的共鸣,很显然,清君就是这种传说中才存在的美人,只是他自己还不自知。   还不知道自己随便的一个笑容,一点眼神,就可以带给别人巨大的杀伤力。   萧樱草低下头,慢慢地晃动鸡汤中的勺子,澄黄的汤液轻轻晃动,一二的油光在上面闪过。   看来,她以后要看好他,可不能让他四处去勾引良家女子。   萧樱草重新舀起一勺鸡汤,放到他的嘴边,这次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占有欲。   清君似乎是为了掩饰方才自己的失态,十分急切地就将鸡汤喝入了口。   温热的鸡汤顺着舌根划入喉咙,他的喉结也跟着滚了滚。鸡汤的热度微微将他心底不合时宜翘起的小情绪给熨烫下去。   他还没来得及彻底平复心情,方才咽下去的鸡汤到底还是因为喝得太急而进入了气管。   “咳咳咳!”他被呛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整张脸都被咳出了一股醉人的红霞。   不过萧樱草此时却没有时间欣赏,她看见他的嘴角流下了一点汤汁,就毫不犹豫地伸手为他抹去。   清君感觉到自己嘴角边的柔软触感,忍不住心中升起一股轻微的悸动。   他的咳慢慢地缓解了下来,望见眼前萧樱草的侧颜,他突然觉得,与她相伴,也不是什么坏事。   甚至哪怕是他运气不好,终生都恢复不了记忆,他也并不觉得有多可怕。   至少,往后的余生里,有她在。   萧樱草拿过来最后一叠的芒果冻喂他吃。   勺子铲下一块又一块黄澄澄得发亮的芒果冻,一勺一勺地投喂到他的嘴里。   芒果冻甜甜的,带着芒果的清香,很好地平衡了方才荤菜的油腻。   嫩滑软弹的果冻化在清君的嘴里,让他忍不住露出餍足的表情。   萧樱草瞧见他那副样子,心中又是愉悦好笑又是有一点发酸。   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倒是过得舒服,你可知今儿我可是为了你和别人干了一架。”   萧樱草看他一副无辜的模样望着自己,又是道:“哎,你可真是个傻白甜,若不是本郡主一直护着你,你怕是被那豺狼虎豹吞了都不明不白。”   清君一边嚼动着牙齿,一边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他就不信,世界上还会有比她还凶的豺狼虎豹,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   “那天和我抢着买你的人今日又想抢走你,虽然我方大发神威将她干掉了,但是,你就没有想过,你真的被别人抢了,会有什么后果。”萧樱草故意说道。   清君忙着进食,压根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萧樱草看到自己一副被他无视了的模样,心中有些不爽,于是凑上前去,低声道:“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很丑的。”   清君一下子停止了进食,将目光转回来投向她。   她看到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浓烈的感激之情,甚至见他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萧樱草:……   这是在感激自己没有让他落在阮望月的手中吗,可真是个颜控。   虽然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其实与萧樱草想的不一样,清君并不是没有听进去她方才说的话,也不是对她所做的事丝毫动容都没有。   他的心里还是觉得很感动的,感动她为了他公然与其他人为敌,听她的语气,那人似乎还来路不小。   只是,他有限的记忆中关于感情方面的资料实在匮乏,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罢了。   清君进食完所有的食物后,萧樱草拿来手帕,替他擦拭嘴角。   “吃饱了吗?”萧樱草问道。   他点了点头,饱了,今天吃得太饱了,甚至腹部都有些微微的胀痛感。   “嗝~”下一刻,一个无比清晰响亮的嗝声从清君口中传来。   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   作者:1.   男主:糟了,我要对她动心了怎么办。看在她喜欢我的份上,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女主:其实我只是把你当猫来养信不信。   2.   男主:听说我是傻白甜?呵呵,你们真是太天真了,等我恢复了记忆,我就¥#@%…&*   作者君(冷笑):可你现在不还是这副傻样么。   3.   男主:你竟然为了我和大人物为敌(感动星星眼)。   女主:你想多了,本郡主一根指头就可以压死她。   ***   今天中午13.14,晋江流量最大的论坛的人纷纷表白,然后整个晋江服务器瘫了,我一看我的收藏变成了11个,差点当场昏死过去233333 第13章 登门   无论在什么场合下,在场的人是什么身份,突然有人打嗝都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   尤其打嗝的人还是一个气质与容色俱佳的美男子,这就更加尴尬了。   在场的气氛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情况,两人都不说话,室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双方的呼吸声。   正当萧樱草欲出言打破这个诡异的情况时,外面突然有人报信道。   “郡主,您有一封拜帖,是郡守府送来的。”   “哦,郡守府?”萧樱草挑挑眉,想到今天白天发生的事,这时候郡守府送来拜帖并不是很奇怪。   她接过拜帖,当场就打开了,从上到下快速浏览完后,她轻笑道:“这位郡守大人的脑子倒是比他侄女要来得清醒的多。”   这封拜帖是阮郡守亲手所写,大致内容是为阮望月今日以及上次的行为道歉,除此之外,阮郡守还进行了深刻的自省,并且写出了对阮望月的处罚结果,感谢萧樱草的宽宏大量,手下留情。最后,他诚恳地提出要在明日亲自携嫡长子到萧樱草府上登门道歉。   “你就派人去告诉郡守,说,他的请求本郡主允了,他明日按时来就可。”萧樱草对送信的人如此说道。   来人领命后马上离开了。   方才,忽然有人报信,让清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眼下他神色也恢复了正常,便对萧樱草微微颔首,示意她如果有自己的事就先去忙。   萧樱草看懂了他的意思,娇笑道:“放心,陪你的这一点时间还是有的。”   清君:……   他错了,他就不该多此一举。   ***   第二日清晨,阮郡守和阮君白早早地就来到了勇毅侯府前等待。   过了一会儿后,侯府的管家来到门口,告诉他们郡主已准备好,将他们请了进来。   一路上,阮郡守面色沉稳,让人看不出他的心境,而阮君白则是脸上时而露出一抹忧色,又很快地掩饰下去。   他们来到萧樱草所在的厅堂,走进去,发现她正端坐主位,左手持杯,右手用杯盖儿在茶水中轻轻划动,看起来懒散闲适至极。   “郡守大人和公子来了呀,”萧樱草抬头看去,“快请坐。”   她虽然这样说着话,但是却稳坐主位,八风不动,一点也没有要去迎接的意思。   阮郡守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本来这位就是极金贵的人儿,这次又是自己这边理亏,萧樱草能见他们一面便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于是阮郡守和阮君白便一右一左地在萧樱草的下方坐下。   甫一坐下,阮郡守便开口了:“本官的侄女不懂事,屡次对郡主不敬,本官得知后,夙夜未眠,羞愧盈胸,故而今日亲自上门向郡主道歉。”他的声音里满怀着愧疚。   萧樱草道:“这不是郡守大人的错,无需过度自责,不过,以后郡守可得注意管教家里的人,要不,传出去也不好听,您说呢?”   “是是是!”阮郡守连说了三个“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本官已将那不成器的侄女狠狠地惩罚了一番,今后再不会让她出门祸害人了。”   说罢,又对对面的儿子道:“君白,你来给郡主道歉。”   阮君白被父亲突然点名,愣了愣,也不好意思地说道:“给郡主赔罪了,那天在拍卖场,我就应该及时阻止堂妹,事情发展到如今境况,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萧樱草将目光投向这个人,发现自己对他的相貌很陌生,应当没有见过,不过他就是那天和阮望月一起出价竞拍清君的人?   看起来倒是和他的堂妹不太一样,她也对他没有太大恶感。   于是说:“祸不及家人,你堂妹的错不怨你。”其实也对,平日里管教阮望月的有她的父母、伯父,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做堂兄的。   今日的萧樱草穿着宫缎素雪绢裙,为她浓艳的外表上增添一份清丽。   阮君白不由得有片刻的痴迷,虽然他极快地恢复了过来,但脸上难免还是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萧樱草倒是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自小就被无数个人用惊艳的目光看过,她早已适应了众人灼热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后,几人叙话几番后,阮郡守起身作别,萧樱草回应后,他就离开了厅堂。   阮君白在父亲的后面走,在阮郡守离开室内后,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萧樱草。   “君白还有一些其他的私事想问郡主,不知郡主可愿一听。”阮君白说道。   “你说。”萧樱草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不过听一听也不妨碍什么。   “郡主对自己的以后是如何打算的?”阮君白斟酌片刻后,委婉地开口道。   “打算?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过呗,阮公子何出此言?”萧樱草客气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郡主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就没有考虑过择一合适夫君?”他又问道。   “不好意思,本郡主觉得自己还年轻。”萧樱草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   阮君白僵了僵,停顿了半天才说道:“郡主最好平时生活还是注意一些,以免未来不好找到合适的夫婿。”   萧樱草闻言,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语气也失去了所有的耐心:“这就不劳公子多言了,公子还是多为令妹费心吧。”   她本以为这个人还有几分识趣,没想到表面看起来一表人才,脑筋却和他那堂妹一样,像个傻缺似的。   萧樱草也不想阮君白在自己面前多晃一段时间,这番对话过后,她看他一眼都嫌烦,便对一旁的管家说:“送客!”   阮君白讪讪地离开后,萧樱草对一旁的澄碧吐槽道:“本郡主可还是少女呢,他是哪根葱,竟然敢说仙女老。”   澄碧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连忙附和萧樱草道:“我们郡主小着呢,仙女哪是他这种凡夫俗子可以议论的。”   这边阮君白刚走出厅堂,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那些话。   明明他在心中对萧樱草藏了一份爱慕,怎么一来而去,说了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糟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他觉得萧樱草已经厌烦了他。   阮君白懊恼地想着,只恨不得回到刚才,把那时的自己打一顿。   ***   阮郡守两人离开后,时间已接近正午时分。   又快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萧樱草摸摸自己的下巴,想出来一个主意。   “你去厨房那边说一声,要他们准备好,本郡主马上就要去。”她朝一边的下人道。   那人领命而去,萧樱草就在原地坐着,冥思苦想了起来。   ***   清君昨天虽然及时喝了药,风寒有所好转,可到底还是基础疾病不少,底子薄,今日还是觉得浑身发软无力。   他躺在床上,心想,萧樱草怎么还不给他送饭,不知道他饿了么。   他还是不是她的小甜甜了。   他咬着唇,胡思乱想了半天,就在他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时,门外出现了脚步声。   哼,现在才来,才不理你,他心里这么傲娇地想着,转眼就翻过身,装睡。   这种小孩子才玩的把戏清君却总也玩不厌。   清君本来以为自己能多□□一会儿,至少把萧樱草好好晾一晾,让她意识到冷落他的后果。   可是,有饭菜的香味不断地从旁边飘过来,伶俐地钻入他的鼻端。   他在脑海中不断地想把这些香味挤出去,可鼻子却总不争气地去捕获它们。   他不想屈服的,可这些饭菜,真的好香啊。   清君最后还是幽幽地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了他旁边的萧樱草。   铲屎官,还不快给你的主子喂饭。   “清宝,我又给你带吃食来了,今天除了有常规的饭菜,我还给你带了自己亲手做的甜品和饮品哦。”萧樱草用哄小宝宝般的幼稚语气哄着他。   谁叫他是她的小宝贝呢~   她竟然亲手给他做了吃食,他不由得浑身都有一种激动,露出了一个得意又“娇俏”的笑容,就差把尾巴竖起来摇了。   不对,他激动个什么,萧樱草这个看起来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做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呀。   他是怎么也不肯承认心中的小期待和小欢喜的。   不过,这种被人捧在掌心里的感觉,真好,就像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就渗透进了他全身。   他心中忽然闪过一种隐秘的害怕来,如果有一日萧樱草不再喜爱他,他怎么办?   就在清君再次胡思乱想之际,萧樱草已经将食盒打开,将饭菜端到了他的身边。   “来吃饭啦,清宝。”萧樱草唤他。   越发诱人清晰的香味强行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想起了昨晚吃的饭菜的美味,不由得胃酸分泌,食指大动。   管她呢,享受她眼前的“服务”才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懒喵应该做的事。   清君很快就风卷残云般地将所有的饭菜都一扫而空,饭后,满意地舔着嘴角时,看到萧樱草又端上了一个小碟。   小碟上放着一个圆滚滚的白色半球,白球上洒着许多蓝色的果酱,晶莹剔透的果酱中夹杂着许多完整的果子和细碎的果粒,顺着圆球倾泻而下,流到白碟上,闪着莹莹的光泽。   作者:今天上线的是我们的小仙女女主23333,你们也都是我的小仙女鸭~   PS:我昨晚深夜看自己的众多预收文案,竟然发出了姨妈笑。好想看文啊,可一想到要自己写,马上就……   下面推荐一下我的幻言预收《穿成男主的逃婚娇妻》在专栏第二个系列“其他预收”中   叶语穿书了,成了逃婚的豪门小姐。   按照原书的剧情,她将会在逃婚到异国几个月后惨死,身后徒留千亿家产。   她的堂妹,将会代替她和男主结婚,顺带继承亿万家产。   此时的她,距离预定的死期仅有三天。   而她那便宜男主老公,认为她已经死去,正在一大群亲戚前做戏,跪在她的衣冠冢前嚎啕大哭。   “真是深情啊,哎,可惜了一对璧人。”围观者莫不如此道。   叶语摸了摸下巴,既然她这老公这么痴情,不如,就凑合用用?   于是,盛晞还没来得及擦掉他那假惺惺的眼泪,就在一片朦胧的泪花中看到了他那亡妻的靓影。   盛晞:??? 第14章 记忆   萧樱草一直观察着清君的表情,见他眼睛一亮,喉咙紧了紧,就知道这道甜点很合他的眼。   她用勺子在那白色圆球上铲下一点,喂到他的口边:“来,尝一下吧。”   清君的喉咙滚了滚,随即张口将食物含下,一入口,便让他忍不住从心里冒出一股惊叹。   他只觉得口中的食物又软又糯,有一股清香,加上淋洒在其上的果酱,酸酸甜甜的。   他仔细品味食物,发现那软糯的一团中夹杂着浓浓的奶香味,馥郁异常,他一吃便停不下来了。   萧樱草笑望着他:“味道如何?这可是我前几天新研制的奶香蓝莓山药,试了试觉得不错,就今日做给你吃了。”   清君在全神贯注地吃东西,她说话也顾不上抬头。   萧樱草看他那状似饕餮的模样,忍不住笑意更大了一些:“果然很不错吧,瞧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了。”   “这道甜点是用山药制成的,我先将山药去皮蒸熟,再将其压成泥状,再接着在其中加入牛奶和炼乳,搅拌均匀,再定型成半圆状。”   “其上浇的是蓝莓酱,不过我加入了适当的盐和清水调和,以使其味道更加鲜美而不甜腻。”萧樱草悠悠地说着,显然对自己这次的成果十分满意。   清君这时才终于将最后一口甜品吞入腹中,味道真是太不错了,主要是,特别新颖。   最近他慢慢地恢复了以前一些不太重要的记忆,比如以前吃的饭菜,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哪一道点心与他方才吃的甜品是一样的。   他用一种他从未有过的目光看着萧樱草,有些复杂也有些不可置信,一个金尊玉贵的郡主竟然还会亲自下厨房,甚至想出一些从未有人尝试过的方子。   清君第一次觉得,萧樱草的很多面都深深地隐藏在下面,那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也隐隐约约地觉得,萧樱草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一心只想着美色的“草包”。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竟然对她慢慢地升起了一丝兴趣,一种想探究她的兴趣。   “还有一道饮品呢,快来尝尝。”萧樱草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的思想再次回到了现实中。   只见萧樱草手中拿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橙色的液体,底部沉着一些果粒。   那橙色看起来十分的鲜艳诱人,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然后萧樱草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根吸管,插到玻璃瓶上面,让清君含住吸管的另一端来喝。   清君将吸管含入口中,心中隐含着一股期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都会不断地收获惊喜。   他慢慢地将液体吸上来,当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时,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期待有哪里没有被满足。   液体甜甜的,有一股桃子的果香味,却又不过分甜,而是和乌龙茶的清涩融化在一起,所过之处,口齿留香。   除了甘美的茶汁,还有偶尔被吸上来的果粒,脆脆甜甜的桃子粒,咀嚼起来,十分享受。   萧樱草在一旁撑着头看他喝着果茶,一边开口:“其实这蜜桃乌龙要凉凉的甚至冰镇的才好喝,尤其是夏天,酷暑闷热地时候喝上那么一口,整个夏日的炎热都会被清凉的桃子味给带走,只不过你如今身体不好,我也只能让你喝热的。”   冰镇的比这还好喝?清君已经觉得现在的味道已经非常好了,但萧樱草却说这只是一般的口感。   他第一次无比地期待自己的身体能够早日地恢复。   如果他夏日时仍在萧樱草府中的话,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感受她说的那个滋味了?   可是,万一他的记忆恢复了呢?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复杂又惆怅的感情出来,他甚至寻不出缘由。   清君这些天,经常会想起以前一些片段型的场景和记忆,虽说都是不太重要的,但是他也从这隐隐露出的冰山一角中窥得自己从前的身份应该不一般。   现在,也许在某一个地方,他以前认识的人正在四处寻找他。   只要他恢复记忆了,他终有一天要离开这里。   到时候,他和萧樱草是不是再也不会见面了?   想到这里,他口中的滋味全无,方才的好心情也消退了下去。   “怎么了?”萧樱草注意到了清君情绪的变化,刚才还是一副快活的样子,怎么突然消沉了下去。   清君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萧樱草虽不信,也知道他不愿意说,她是问不出来什么结果的。   便温柔地对他笑道:“你是成日呆在房间里无聊么,等你的病好了,我就带你到府中走走,你来了这么久,可连这里的美景都没见过呢。”   清君闷闷地将身体躺下去,将头缩到被子的边缘,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便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真是奇了,她说带他出去也没能让他的情绪起一分变化。   她的小男宠,果然是大了呢,都有自己不能示人的小心思了。   **   三日后,萧樱草中午再次来看望清君时,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不再有前几天那经常性的咳嗽。   萧樱草把他的一只手抓在自己的掌心里,用一根手指在他的手心画圈圈。   “我前几日不是说过等你风寒好了便带你出去转转么,就今日如何?”她说。   清君那平日里冷清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股淡淡的笑意,他点了点头。   于是萧樱草就开始准备出门事宜。   说是出门,却也就是在府中转转,但萧樱草却异常重视,生怕清君出去又着了凉,还专门找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   他们两人一起走出房门,清君现在所居的地方乃是萧樱草住所的其中一个房间,他们走出房门,便是来到了云水间。   云水间作为萧樱草的居所,建筑和庭院自然是设计得无比精妙,一砖一石皆是精挑细选后才会出现在相应的地方。   亭榭,回廊,假山池水,应有尽有。清澈的方塘旁边,有一只色彩华丽的鸟正在对镜梳理羽毛;许多珍惜植物,逸散出特有的草木香味。   这里的确很美,可萧樱草和清君走了一会儿后,便觉得没味了,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地方,早就有些腻味了。   萧樱草便对清君说:“这里的景色我看着也没劲,不如我们到府中的其他地方看看吧。清漪园这几天正是大片牡丹盛开的时候,我们去了那里就可以赏赏花。”   此时他们已经走了不少的路,清君大病初愈,便显得有些体力不支,原本他是和萧樱草并排走的,可过了一会儿后,萧樱草便走到了他的老前方。   他抬头向前方望去,看见萧樱草在前面等着他,便努力克制了身体的疲乏,加快速度走到了她的身边。   “有这么疲累么?”萧樱草替他笼了笼身上的披风,“看来以后病好了还得好好锻炼身体。”   清君觉得有点委屈,又不是他想这样的,不过他也不能反驳什么,毕竟他走得慢是事实。   他眨眨眼睛,努力将眼中的酸涩憋回去,便准备接着开始走路。   然而他却发现身边的萧樱草没有动。   他迷茫地向萧樱草看去,发现她朝自己伸出了一只手。   她的手不似一般女子的娇小,也没有寻常男子那么大,看起来白嫩修长,十分好看。   上面的指甲也修建得圆润整洁,涂着丹蔻,瞧着赏心悦目。   清君有些不明其意地朝她望去,却见她对自己微微一笑道:“来,我牵着你走,这样你就不会落到后面了。”   他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大概是在过去那些零碎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吧。   来,我牵着你走。   他的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古怪的暖意。   萧樱草看到他一副呆愣的样子,打趣道:“怎么,你还想让我抱着你走不成?”   说罢,她又假装难为地张开双臂,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我倒是想,就怕我这小身板承受不了你这个庞然大物。”   清君的脸被她说得一红。   他赶紧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萧樱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向前走去。   他们彼此交握的手都不由得紧了紧。   他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再有刚开始那样快,   他们就这样走着,脚下是清脆的青石板路,耳边是鸟鸣蝶语,慢悠悠地,好似能走完一生一样。   作者:无比庆幸当时签约不是这本,否则开头三章编辑就不给过哈哈哈哈哈哈,男宠,拍卖。我费了好半天功夫才让编编相信我的女主真的不是山阴公主。 第15章 争宠   萧樱草的母亲华阳长公主生前最爱的花便是牡丹。   萧潜向来疼爱妻子,便于府中辟了一块地,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牡丹花,此地以华阳长公主的名字命名,名为“清漪园”。   萧樱草和清君来到了园中,此时,遍地的牡丹花盛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十分宜人。   园中,种植最多的便是一种名为“魏紫”的名贵品种。这是华阳长公主最喜爱的品种。   此花出自五代洛阳魏仁博家,花色呈紫红色,花朵丰满娇艳,花期长,故而有“花中之后”的美誉。   它的花量也极大,萧樱草面前的一大块地全都开满了这种花,远远望去,甚至像一片花海。花骨朵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心情也跟着摇曳舒畅。   让人不由得惊叹是怎样的富贵人家才能将牡丹种成一片碧波。   花海中有小径,萧樱草和清君手牵着手,缓步踏入小径当中,两个拥有绝色容颜的人在花海中徜徉,在外人看来,是一幅令人心醉的美景。   萧樱草牵着清君在这里看看,在那里瞧瞧,甚至在小径上打着转儿。清君被她拉着到处跑,寡淡许久的脸上也染上了一丝生气。   她便欣赏着牡丹,边和清君讲述这些花的故事,甚至还说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   这时候的萧樱草,不再像外人眼中那个高贵的郡主,而是一个有些叽叽喳喳、活泼的少女。   今天的清君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身上的披风是纯白色的云缎做的,配上他白白净净的肌肤,仿佛是天上下来的仙人一般。   在这明艳的花海中,他是另外一种色彩。   萧樱草看着他,突然有了一种想把他永远和这遍地鲜花刻画在一起的冲动。   “清君,我为你画一张画像好么?”她将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马上就要下人去准备纸笔颜料和画架。   不一会儿,一切就被准备妥当,所有需要的材料都被摆在眼前。   萧樱草朝清君莞尔一笑:“摆一个好看一点的姿势,记得站好哦,不要动。”   清君听他这么一说,反而身上有些僵硬,四肢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她看到他那副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你就这样站吧。”   反正,以他的绝色姿容来说,做什么动作都是好看的,还自带一股光芒。   萧樱草在纸上开始落墨,从她的这个视角看过去,白衣男子站在牡丹花之间,身上是清贵无比的气质,周边是明媚动人的花朵,有一种绝妙的反差感。   一阵风吹过,他的白色披风迎风飞舞,鬓角的碎发被吹开,露出他清冷淡漠的双眼。   他就那么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全身上下都是一股冷淡风,只有唇是浅浅的粉色。   “清宝,”萧樱草口中喃喃自语,“你可真好看。”   说罢,她又加快了笔下的动作,很快,一个俊美病弱的男子形象在她的笔端浮现。   萧樱草笔下的清君飘逸无比,衣袍散开,人被裹在宽大的披风中,仿佛要乘风归去。   周围的牡丹花在她的笔下越发华贵明艳,可他却淡淡地敛着眼眸,仿佛任何人间的荣华美景都不能让他有丝毫留恋,他终是属于那九天之上。   就在萧樱草画到一半时,一个声音突兀地从不远处传来。   “郡主,人家可想死你了。”声音娇媚无比,但却是个男声。   来人是一个穿着嫩绿色衣袍的青年男子,他面色阴柔,五官精致,看起来雌雄莫辨,此时正满脸带着笑意,像一个盛开的太阳花。   萧樱草停下手中的笔,回头望他:“柳君,你怎么来了?”   来人名为柳元梦,是萧樱草几个月前收进府中的男宠。   “怎么,我不能来么?”柳元梦捏着嗓子尖声笑道,“莫非,郡主是不愿意看到我?”   他又目光一转,看向对面的清君:“还是郡主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他用嫉妒的目光看着清君那堪称完美的容颜,哀声唱道:“宿空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   萧樱草的太阳穴跳了跳,他这是在唱白居易的《上阳白发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说的是被唐玄宗冷落多年,夜夜独守空房的上阳宫人吧?   她赶紧叫停了他那凄楚的歌声:“停停停,你不要再这副扭捏作态的样子了,我的心脏受不了。”   柳元梦这才收回了眼角边假哭用来拭泪的帕子,撅着小嘴对着萧樱草哼唧道:“我还不是怕郡主忘了我。”   说罢,他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旁的清君一眼:“郡主给我们新添了兄弟后就再没来看过我们了。”   他的声音表情虽然正常了很多,但仍是充满了酸气。   “你说是不是,阿经?”柳元梦转头回去,用胳膊推了推身后男子的身体。   萧樱草这时才发现,柳元梦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外貌以及浑身的气质与柳元梦有着很大的区别,如果说柳元梦是偏向女子般的阴柔,那他就是浑身充满了男子的阳刚之气。   他的脸是那种一看就是堂堂正正的人的那种脸,脸廓棱角分明,十分英武阳光。   见柳元梦把他推了出来,顾经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没有什么意见。”   随后还不好意思地看了萧樱草一眼。   萧樱草一看就知道,顾经指定是被柳元梦撺掇来的。   他虽然外貌看起来应当是活泼外向的那一类,其实真实的性格是比较沉默羞涩的。即使他真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就这么直接地跟她说。   柳元梦见顾经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在心中暗骂他没用,连争宠都不会。   他也不再拉着顾经说话,而是直接跟萧樱草说道:“郡主,你们在赏花,我便也和你们一起好不好,我绝对不会烦扰到你的。”   萧樱草果断地拒绝了:“不行,我现在在给清君作画呢,没时间陪你,你在这里站着也无聊,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其实她心里无情地想着,别在这儿做他们的大灯笼。   谁知柳元梦下一句直接对着清君道:“弟弟,你愿不愿意哥哥和你一起陪伴郡主啊。”   他心中打着小算盘,要是清君不同意,那就是善妒,郡主不会喜欢这种妒夫的。   过了半天,清君都没有回应,只是面色比先前沉了些,嘴唇也紧紧地抿了起来。   柳元梦心中大喜,他果然落入他的圈套了,他正要在萧樱草那里嚼一下舌根,便听萧樱草说道。   “他不会说话,你莫要欺负他。”   他哪里有欺负他了,柳元梦心里不是滋味地想着,才几天,郡主就偏心成这样了,真是个大猪蹄子。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清君是个哑巴,不过哪怕是哑巴,郡主也还是这么喜欢他。   这世间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他天天讨好郡主,郡主都不看他一眼,这个男人一副高傲的样子,却被郡主捧在掌心。   难怪话本里说,在爱情里,先爱的那一方永远是输家,唉。   萧樱草说完这句话后,也回头看了清君一眼,发现他的面上明显带上了不愉之色,心中有些担心,他莫不是生气了?   她重新看向柳元梦,看他一脸固执地站在那里,顿时有些头疼。   她又朝顾经看去,却发现这个平日里腼腆羞涩的大男孩,此时也向自己投来期待的目光。   ……好了,她算是明白了,今天这事还没法轻易过去了。   萧樱草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柳君,你和我们呆在一起,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这样,我先陪你到一旁说会话,过几天晚上再去看你,怎么样?   柳元梦犹豫了一下,勉勉强强地道:“好吧,我听郡主的。”   萧樱草又将视线投向顾经:“你呢?”   一向话少的顾经难得地开了口:“既然哥哥可以,那弟弟也可以。”   说罢,那英气的五官上还笼上了一层羞涩。   行叭,萧樱草没有话说了。   接下来她转身回到清君身边,凑到他耳边道:“你先等等,我去应付他们两句后就回来。”   然后她不敢再看他的表情,立刻就走了。   萧樱草和柳元梦以及顾经,一起走到清漪园的另一端,在路上漫着步。   一路上,柳元梦不停地说着话,述说着自己每天经历的一些事,绕来绕去又说到自己对萧樱草的思念,然后便是讲述自己寂寞难耐地时候是如何将一个石榴的籽给数尽。   其间,顾经偶尔也会在一旁插上两句。   只不过萧樱草脑子里尽在想着清君,又在忧心他会不会吃醋,对于旁边两人说的话,大多没有听进去。   “郡主,郡主?”她正在懊悔不该这么把他一个人丢在一边,柳元梦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郡主,我都叫了你好几遍了。”柳元梦咬着唇说道,“你却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我留的住郡主的人,却留不住郡主的心。”   萧樱草此时想到等待她已久的清君,已是归心似箭,便不欲与柳元梦多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过几天我再去看你。”   “郡主,那新衣?”柳元梦之前看到清君穿着最新款式的长袍,心中已是泛酸不止,便在刚才硬磨着萧樱草也给他买新衣。   萧樱草只想赶紧回去见他的小美人,哪有时间跟他继续耗,便满口答应:“你直接和管家说,他会派人为你裁制新衣的。”   “好的,郡主果然最疼我了。”柳元梦甜甜地笑了,终于肯放手了。   萧樱草急忙就走了,在回去的路上,她的心第一次这么忐忑。   他会不会怪她?明明说好的陪他出门,却半路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作者:柳元梦含泪:郡主,我哪里不如他,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小三,斗得过流氓,洗衣做饭样样都会,暖床更是不在话下。   萧樱草:唉,你说这些都没用,你知道有个词叫“颜狗”么?   ***   这几天我看到了两本文案很抓我,评论也很符合心意的古言,可惜我现在不能看呜呜呜。一是我写文时不看同频的书,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怕我看了沉迷其中,不想码字哈哈哈哈哈哈 第16章 别扭   萧樱草回到了最初为清君画画像的地方,只见画架前正坐着一个白衣男子。   仔细一看,那不就是清君本人么?   她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他身后,想看他在做些什么。   走到近前后,才发现,他正在刚才那张未完的画稿上作画。   他下笔极为流畅,毫不拖泥带水,仿佛成稿已经了然在心。   萧樱草向画布上望去,才发现方才自己笔下男子的轮廓已经被全然描摹出来,人物背后的牡丹也已着色,正艳丽地盛开。   只剩下那个画面中的白衣男子还未完全上完色。   清君仿佛不知道萧樱草站在他身边一样,毛笔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完成手下的画作,即使他眼前并没有对照物。   萧樱草也没有出声打断他,而是安静地做一个旁观者,静静欣赏一幅杰作的完成。   一个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在清君的笔下慢慢成型,萧樱草看着画面的每一秒都在感叹要是自己继续来画,肯定没有这样好。   不多时,其他部分的画已经完成,只有眼睛那儿还未画完。清君轻蘸一点黑墨,在画中人的眼睛那里微微一点,整个人物便像在纸上活了过来一样。   那微冷的眼神,淡漠的目光,高华的气质,瞬间从画作上男子的眼睛中透出。   萧樱草看看画面,又看看清君,一时间竟分不出谁才是更加绝艳的那一个。   她望着这副被完成的佳作,突然联想到,清君为什么会有如此绝佳的画技,再看看他那俊美的脸蛋,她第一次这么想知道他原来的身份。   她的心中开始有了一些莫名的不安,害怕终有一天他会离她而去,害怕他其实是一只她掌握不住的雄鹰,终要脱离她的温巢,飞回那广袤的蓝天。   虽然那是他本来就应该属于的地方,但是,她突然不愿意了。   在以前,她从来不限制她面首的去留,也从不为哪一个人的离去而伤神,这是她第一次发觉一个人在她的心中已经快有了不可代替的地位,甚至有些超越了女主人和面首之间的界限。   这时,清君从画架前站起身,轻笼衣袖,便默不作声地从旁离去。   “等等!”萧樱草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看到清君离开的身影,急忙喊了一声。   谁知那清瘦的背影只是略微一停顿,便以更快的速度离开,看上去那么的无情与决绝。   萧樱草此时也顾不上面首顶撞自己的生气,而是三步作两步,小跑着追到了他身边。   她扯了扯他宽大的衣袖,却只看到了他精致而冷淡的侧脸。   “清宝,你是生我的气了么?”她声音很小地说道,“我只是怕柳君他们过分纠缠,就专门到旁边去打发了他们。”   “好不容易劝走了他们,我便马上来找你了。”   萧樱草说了两句后,清君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他也没有扯开萧樱草拉着的袖子,依旧是快步向前走着。   “自从你到了府上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们了,这些天,我天天都和你在一起,哪有时间想着别人,今天的事真的是个意外。”她没有什么底气地辩解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他的金主,却还要向他解释这么多,有这么卑微的金主么?   可是抛开自己的那一点自尊心不谈,她更希望的是他不要再生她的气。   唉,明明是完美的一次出行,却被搞砸了。   她的心情有些沮丧,原本今日过后他们的感情甚至可以更进一步,但如今一切却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快到他的住处时,她终于放开了他的袖子,看着他在前方留下的孤傲的背影,她很不是滋味。   然后,在清君进门的刹那,萧樱草好像突然福至灵开一样,在他的后面说了一句。   “你这是吃醋了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话语出口后发现整个空间都静了静,随即看到他僵直了一瞬的背影。   下一刻,他进了房间,房门被重重地关上。   一点都不像他以前清贵优雅的作风。   这是,被说中了么?   在情/爱方面几乎是一片透明的萧樱草第一次真实地迷惑了。   **   现在该怎么办?萧樱草不知道。   清君已经将自己紧紧闭在房间里三个时辰了。   她在他的房门前扣门,半晌都无人开门,她又将她的耳朵贴在门上,也是毫无动静。   她在内心徐徐地叹了一口气,这下好了,小美人彻底生气了,还不知道怎么才能重新哄回来。   正在她在为这事感到发愁的时候,澄碧匆匆赶来:“郡主,太后娘娘的信来了。”   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开:“是么,快给我看看。”   每隔半月,太后都会给她写一封信,关心她这个远在大燕边境城池的外孙女。   这一次,信却提前了几天,外祖母的书信向来十分规律,很少发生这种情况,萧樱草心中诧异,很快地就接过了信。   萧樱草将信笺打开,开头才看了几行,便染上了一抹惊异之色,向下看去,看完后,脸上已是凝重不已。   “想不到,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她喃喃自语道。   “怎么了,郡主,太后娘娘可是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我看您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澄碧一向与萧樱草贴心,便也没什么顾忌地问了出来。   “外祖母在信中说,太子在十天前失踪了。”,萧樱草微微叹了一口气,“现在仍是行踪不明。”   澄碧也是心中一惊,国朝储君竟然就这么凭空失踪,若是传出去,可要出大乱子。   她张大了嘴巴,问道:“那太子殿下是在哪里失踪的呢,信中可有提及?”   “外祖母说是在大燕西部失踪的,前段日子,太子代皇帝巡视全国,行至西部地区后,就行迹不明了,不过现下消息还是被封锁的状态,并没有公布。”   萧樱草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毕竟太子乃储君,若是贸然公布了他失踪的消息,大燕的根基可能都会动摇。”   澄碧赞同郡主的看法,跟着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还是有些担忧地道:“那这可怎么办啊,太后娘娘可不得急死了。”   萧樱草烦躁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这也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她与太子这个表哥并不是那么相熟,只在小时候见过几面,后来她来到洛宁城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了,如今,对他的记忆已经模糊。   但她这个表哥可是太后最喜爱的孙子,从小便由太后娘娘亲自抚养大,可以说,在太后的众多孙辈中,除了她,便是这个表哥最得外祖母的偏爱。   如今他却一声不响地失踪了,外祖母该是多么的忧心啊,她这些年本来身体也不太好,御医都反复叮嘱她要宁神静气。   还有她的皇帝舅舅,小时候他对她十分慈和宠爱,如今最得意的儿子失踪,心里的难过可想而知。   种种思绪涌入心间,萧樱草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要澄碧拿来信纸和笔墨,动手给太后写回信。   她刚才反复想了几番,既然外祖母说太子是在西部失踪的,那她不正好可以帮上忙。   虽然她也没什么太大的能力,也许及不上朝廷的力量,但她到底还是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多年,有一些寻常人没有的门道。   萧樱草在回信中问了太后太子的外貌和其他一些特点,让太后尽快给她回信,她可以帮忙寻找太子。   然后她盖上自己的印信,将信纸放入信封封好后,交给澄碧去寄出。   随后,她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望着窗外渐渐发黑的天空,突然意识道,原来已经到晚上了。   萧樱草想到了清君,他是否还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自己不出来,也不让外人进去?   现在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他要是真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出来,饿坏了可怎么办。   毕竟他的风寒可没好几天,其他旧疾也都仍然存在,才好了一点就这样任性,她真怕他的病情会反复。   唉,当事人不操心,她却操心的紧,罢了,就当是前世欠他的吧。   萧樱草站起了身,决定还是去亲自看看他。   **   萧樱草带着今晚的晚饭,再次来到了清君的房门口。   她迟疑地伸出手,还是再次敲上了他的房门。   片刻后,里面仍是一片寂静。   她忍不住咬牙,他还是在闹别扭么,她不是已经与他解释了吗?   难道还要她给他道歉不成?她都没有计较他今日顶撞她的行为呢。   她堂堂郡主,凭什么要纵着他,别忘了,他现在的衣食住行都是她提供的。   萧樱草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身体还是不争气地留在这里,她的心情在挫败和愤怒之间来回切换,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一走了之。   正在这个时候,面前的房门“咔擦”一声开了。   清君那张冷淡白皙的精致面庞出现在眼前。   他随意地披着一身中单,领口微微敞开,宽大衣袍的下摆直坠脚踝。整个人有一种禁欲的感觉。   若是在往常,萧樱草定然是心弦一动。可看着他这副冷冷冰冰的模样,再联想到他白日对待自己的态度,顿时脸上也是挂上了一股冰寒之色。   作者:我为啥要这么傻,不乖乖呆着看文,要想不开来产粮。噗!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天都被掏空,躺尸jpg   不过还是谢谢看文的小天使啦~ 第17章 能言   清君将一只胳膊撑在门框上,淡淡地注视着萧樱草,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更没有萧樱草以为的吃醋。   他们双方都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目光注视了对方半晌后,萧樱草道:“让我进去。”   清君倒是没有继续与她为难,从善如流地将胳膊收了回来,将身子往旁边一让,萧樱草就从他旁边走进了房间。   她将食盒放在于桌上后,浑身仍然自带一股冷气,再加上房间内还有清君这个大冰块的存在,一时间,暮春初夏的空气中也让人感到丝丝寒凉。   “你还记得吃饭?怎么不继续作践自己?”萧樱草语气不好地开口,甚至有点恶狠狠的味道。   接着她硬邦邦地说道:“这是你的晚餐,我放在这儿了。”她指了指桌面上的食盒。   萧樱草看到清君的目光缓缓地转到食盒上,心里突然没来由地涌上一股烦躁,让她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于是抛下一句:“我先走了。”便径直离去。   离去的时候她再次从门口边的清君身旁经过,他也没有一点想挽留她的意思。   亏她方才还在犹豫要不要多嘱咐他几句,比如叫他慢慢吃之类的话,现在看来,幸好没说,不然指定被他在心里嘲笑。   他就是恃貌傲物,才不把别人的心意放在眼里。   萧樱草在走回自己住所的过程中,一路走,一路想,越想越气,气得是自己明明是一副去找他算账的架势,最后却什么也没干就走了。   她想起自己今日亲手为他做的双皮奶,更不是滋味。   每日只要她有空,总会变着法儿研究些甜品饮料给他品尝,可他今日对她的态度与他刚醒来时却没什么区别。   有一种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的感觉。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做什么都不能集中精力,想了想,今天晚上自己就这么走了,是否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   半响过后,她还是重新出了房门,向清君的住处而去。   当萧樱草再次来到清君所居的房屋前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宿命感。   兜兜转转,又转了回来,不管是什么原因,真是栽在了他身上。   她走进居所内,问这里侍立的小厮道:“他可有要你进去收食盒?”   如果清君吃完了饭,肯定会要小厮进去将剩余的食盒收走。   小厮摇了摇头。   萧樱草略微有些讶异,往常他早就吃完了,怎么今日过了这么长时间还在用餐?   莫非是赌气不吃?萧樱草微皱眉头,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她一眼就看到了清君的身影,只不过她发现他并没有在吃饭,而是趴在餐桌上。   她走进到了他的跟前,发现桌案上的饭菜被吃了一半,她做的双皮奶倒是被吃了个七七八八,被放在他的头边。   他的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头侧枕在上面,另一只胳膊则在身侧垂下。   她绕到了他脸朝着的那一侧,发现他的双眼紧闭,似是睡着了一般。   虽然萧樱草之前对清君抱有几分怨气,但此时见他睡得正熟,也不由得柔和了声音:“你醒醒,困了就到床上去睡,你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她唤了他半天,却不见他有一丝一毫的反应。这是睡熟了么?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喊又喊不动,又不能让他继续在这里睡,就只能她亲自将他架回去了。   萧樱草将他垂在身侧的那只胳膊拿起来,准备让它绕过自己的脖子后方,搭在她的另一侧肩膀上,然后架着他走到床铺边上。   她将他的胳膊抬起,广袖也顺着他的手臂滑下,露出了他的小臂。   小臂不再是以前冷白色的皮肤,而是呈现出一大片的红色,上面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丘疹。   看上去触目惊心,尤其是和他以往洁白如玉的肌肤作比。   萧樱草看到此等情景,心中一震,连忙将手凑到他的鼻子下,发现他的鼻息也很微弱。   “来人!”她一手搂着他,一边朝外大喊到,“快点将尹老叫过来。”   原来他竟然不是睡着了,而是晕厥了过去,还好她及时发现了不对劲,要不然不敢想象后果怎么样。   此时,清君的身子靠在萧樱草的怀里,她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他的脸。   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红疹,所以此时神态安详得仿佛只是在沉睡中一样,丝毫看不出来正在危险的边缘。   萧樱草只恨自己没有学会医术,以致于此时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尹老的到来,什么都做不了。   清君虽然是个成年男子,但可能是由于之前遭遇了一场大劫的原因,将他身体里所有隐藏的旧疾都激发了出来,导致身体瘦弱。萧樱草将他搂在怀中,都没有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她的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此时,她对他憋的一肚子气早已消散殆尽,只余下点点的无奈与心疼。   又不由得在心里想到,睡着时的他或者像此时一样的他才是看起来最顺眼的,一点也不会跟她置气,看起来乖顺得紧。   萧樱草把他像个大猫儿一样搂在怀中,直到尹老赶来,才让开位置,让其诊断。   尹老诊脉片刻后,眉头皱了起来,他抬起头来,在餐桌上扫视了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怀疑。   “郡主可知清君今晚吃的什么?”尹老凝重地问道。   吃的什么?萧樱草听到后眉头也是皱得死死的,又有着几分疑惑,莫非清君这副情状和今天的晚饭有关。   “也没有吃些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是一些家常菜罢了。”萧樱草答道,并且如实告诉了今晚的菜单。   尹老听萧樱草讲述了一遍后,不但没有松缓表情,反而更加紧绷:“这些饭菜中,可有加什么调料。”   萧樱草道:“都是厨房做的菜,和以往的菜所加的调料应该并无太大的不同,但他以往吃的时候都是好好的。”   接着,她又在脑海中细细地回忆了一番:“不过,我今日给他做了一道甜品,是我前不久根据一些地区的特色小吃研究改良出来的,此物为牛奶和鸡蛋制成,我在上面加了一些配料,有葡萄干,花生粒,红豆。”   尹老道:“据老夫推测,这问题恐怕就出在牛奶、鸡蛋、花生上面。”   萧樱草道:“他之前也吃过鸡蛋和牛奶,不过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至于花生,确实是他第一次吃。”   尹老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便是花生过敏了。所有过敏者中,有九成致死都是花生导致的。幸好郡主发现得及时,否则晚了以后,就算是老夫来了,也救不回来。”   萧樱草听到“致死”两字后,心狠狠地一抽,她从未想到有一天,它们竟然会和清君距离得这么近。   尹老已经下去写药方,此时房里又回到了只有萧樱草和清君两人的状态,萧樱草注视着他的容颜,只觉得,心中所有的火气都已经消失了。   他只要平安醒来,即使还有什么不满,她都可以和他好好说,甚至拉下脸皮与他道歉也不是不行。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   萧樱草微叹了一口气,其中包含的情感只有她自己能懂。   没一会儿,药就被煎好送来,萧樱草端着药碗,一口一口地慢慢往他嘴里喂。   看他无意识吞咽的样子,乖顺得紧,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喝苦药便不乐意地皱眉,还找她讨要甜食吃。   可她却宁愿他像先前那样,有几分任性,却也比现在健康。   不多时,一碗药很快就见底,萧樱草想起尹老说的,他两刻钟之内会醒来,就坐在那里没动,静静地等待着清君苏醒。   虽说是两刻钟,但萧樱草也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都觉得自己快把他的脸盯出花了,清君才终于缓缓地苏醒。   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开,心中的激动一点也不少于他刚到府中苏醒的时候,甚至比那时更甚。   那时的她,虽然期盼清君的醒来,但再美的美人,对她也不过是个欣赏品罢了,失之虽可惜,却也谈不上什么心痛。   但现在的清君,如果有了什么万一,萧樱草知道自己一定会为他伤心好久,即使她对他的感情,还谈不上男女之情。   她看着他眨动的眼睫,还有些迷蒙的双眼,急忙问他:“你现在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不适?哪里不舒服,说出来与我听。”   下一刻,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一时情急,都忘了他不会说话。   萧樱草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脑子都坏了,正当她想换一种说法时,耳边竟传来一个微弱喑哑的男声。   “没事。”   她吃惊地朝声音的来源寻去,竟发现是从清君那里传来的。   “方才是你在说话么,说的什么,再说一遍。”萧樱草的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其实房间里本来就只有他们两人,除了她以外,说话的人便只有他了。   但他可以说话这事太过突然,令她想亲自确认一遍,才敢相信。   她紧紧盯着他的两片唇瓣,看着他的唇微动,里面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又憋出了一个词:“不用。”   “不用什么?”萧樱草轻轻道,将耳朵慢慢地靠近了他的唇边。   他顿了一下,然后道:“担心。”   谢谢你,不用担心。   作者:先提醒你们一句,我怀疑第十九章 会有很大的被锁风险,你们后天最好早点看,毕竟阿晋的尿性谁也不敢保证23333   我今天写存稿正写一个激动的时刻时,突然意识到要发新章了,然后我匆匆忙忙地修改错字,上线,结果现在已经把正在写的剧情忘的差不多了(捂脸)刚好男主卡在一个“高/潮”点。(不是你们想的ghs的那个词,不过也有点逼近了hhhh) 第18章 看你   萧樱草亲眼看着清君发出了声音,虽然一次只能说一个词,却也让她足够激动。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手心里都不经意渗出了汗液:“你还能说别的词么?试试看。”   萧樱草将鼓励的眼神望向他。   清君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的唇再次动了动,可这次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由得失望地垂下了眸子。   萧樱草倒是比他乐观得多:“没事,清宝这次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你的语言功能一定会逐渐恢复的。”   听到她的安慰后,清君的眼睛亮了亮,他注意到她又重新唤他“清宝”,她是不是有和他和好的意思。   以前,他总对这个称呼不满地紧,可今天一下午,耳边清清静静,没有了人这么唤他,他反而,有些想念。   然后,他忽然注意到自己此时正靠在她的怀里,不由得就有些羞涩,身子也不安地在她怀里扭动。   他一个青年男子怎么能靠在一个少女的怀里呢。   却听耳边传来她的声音:“别动,你是想惹火么。”声音压抑,仿佛底下涌动着翻滚的欲/念。   他一瞬间就僵住,不敢再动弹一下。   萧樱草在他的耳边低低地笑了:“好啦,你先回床上休息吧。”   随后用手支撑着他的身体,从他的背后挪出来,然后将他的胳臂搭过自己的脖颈,让他全身一半的重量倚靠在自己的身上,扶着他慢慢地向床榻走去。   “你可真轻。”萧樱草调笑着他,“要不要我试一下抱你走。”   清君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睛,真要她一个少女抱他走,他就要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到自己恢复的那一天,一定要让她见识见识他的厉害,什么单手转人都不在话下。   这时,萧樱草已经将清君移到了床铺上,她扶着他慢慢躺下,叹道:“你可真费我的心,每天都是一个病号,这个病还没有好几天,那个病又来了。”   “我天天守着你,费心费力地伺候你,你却还是动不动与我闹。你去外面问问,除了你,还有哪一个人让我清河郡主这么对待。”   “没良心的小东西,”萧樱草捏了捏他的翘鼻,“这次本郡主是做的有些不对,不该中途把你丢下,去找别人,可你也不能一句都不听我解释,那岂不是将我之前为你做的一切都抹去了。”   “还闹不闹了?嗯?”   萧樱草想着,她都扯下脸面跟他道歉了,与贴到他面前也没有什么分别,他要是再不接受她释放出来的善意,那她以后也不理他了。   反正她的极乐园中美男无数,一天换一个,也没有腻味的时候。   她等了片刻,他还是没有什么表示,她想狠下心,却还是在心中认怂地想到,她要不要再哄哄他?   清君慢悠悠地晃动了一下眼睫,仿佛是从鼻子里发出的声音一样,发出了一个模糊的:“嗯。”   “嗯?你答应了?”萧樱草见他又能说话,惊异地看向他。   “嗯,我们……”他的声音还不能很连贯,“和好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了,身体仿佛不受理智的控制一般,做出了一些连平时的自己都会觉得匪夷所思的事。   大概,可能真的如她所说,他是吃醋了吧。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就翻涌出一些让他难受的情绪,现在想来,那种情绪应该叫做嫉妒。   嫉妒,她的笑容不只会对着他一个人;嫉妒,那两个人和她相识早在他和她认识之前。   清君悄悄地将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他偷偷地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拒绝之意。   他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现在抓着她的手的,是他,不是其他任何人。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股对她的占有欲在自己心里如滔天藤蔓一样肆意疯长,挤满了他的心。   **   萧樱草前一天陪清君呆到很晚才回去,今日晚上,她又像前一日一样,来看望他。   她要他将袖子挽起,将胳膊露出给她看,清君却有几分忸怩。   她嘲笑他道:“又不是大姑娘家的,忸怩个什么劲,昨日我又不是没看过。”   听到她说她昨日已经看过了他的胳膊,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脸蛋也在一瞬间爆红,好像被凭空辱了清白一样。   萧樱草趁他不注意,将他的袖子直接扯了下来,肌肉结实紧绷的胳膊露出来,上面的皮肤白皙柔滑,再没有昨日布满红疹的样子。   她昨日没有心思仔细地瞧他的胳膊,看不出来,外表一副病弱的样子,内里却这么有料。   她看完了以后,便马上替他拉上了袖子,生怕他因此着凉。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这副不愿意的样子,昨日要不是我及时看到你胳膊上的不对劲,你恐怕现在就不会好好地坐在这里了,真当我这么想看你的身子,说老实话,本郡主什么猛男没看过。”萧樱草不屑地说。   清君听她这么说,又不乐意地哼了起来,别过头表达对她的不满。   萧樱草只好哄道:“现在我只愿意看你好不好?嗯?我们来吃饭?”   清君这才重新喜笑颜开,来和她一起用膳。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和好的原因,这一餐饭,吃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和谐美满。   用膳的间隙里,清君时不时地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中闪动着一丝幽火,让萧樱草都跟着心颤。   “想什么呢?认真吃饭。”萧樱草快被他看得吃不下去了,万年厚脸皮也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微红,放下筷子,数落他道。   “看你。”无比清晰的两个字从他的嘴里溢出来,萧樱草紧盯着他的唇形,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一时有些窘迫,大概是一向只有她撩其他人的分,这是她第一次被别人这么撩。   “我有什么好看的,吃饭,要不会消化不良的,要是到时候胃疼了我可再不会管你。”萧樱草磕磕巴巴地说着,表面上看着像是数落,语气却是底气不足。   “好看。”清君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若是这个词从旁人嘴里说出来,萧樱草可能不会当回事,毕竟,她的美貌是被别人从小夸到大的。   但是,说话的这个人是清君,那意味就完全不一样了。本身他自己就是一个绝艳之人,轻易不会赞扬别人的外貌。   再者,他说这句话时,眼神是那么的认真,仿佛就要把她的容貌刻印进心里一样。虽然这句话只是短短的一个词。   萧樱草:天啊,这饭没法吃了。   她这次都懒得和他说话了,直接保持沉默的状态。   清君看她这副状态,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得意,“你会。”   就算我又胃疼了,你还是会管我的。这是一种略带底气的小傲娇。   萧樱草想堵住他的嘴,便随便夹起一口菜,往他的嘴里送:“吃!”   清君一口含下,还用舌尖舔了舔她的筷子,朝她抛来一个媚眼。   萧樱草的手抖了抖,僵硬地将胳膊收回来。   清君也不甘示弱,也拿着筷子,夹菜喂给萧樱草吃。双方你来我往,很快菜就被一扫而空。   萧樱草瘫坐在那里,摸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这估计是她有生以来吃得最多的一次了,呜呜呜,这不该是少女应该有的饭量。   她狠狠瞪了对面的罪魁祸首一眼,都怪这个人,给自己喂了这么多。   接收到萧樱草不善的目光后,清君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他从怀中掏出洁白的手帕,轻柔地伸手擦掉了她唇边的汤汁。   萧樱草感受到唇角柔软的触感,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动作竟然会是他做出来的。   不是说好的清冷美男人设么,怎么像被换了芯一样。   她见他将雪白的手帕拿回来后,细细地叠好,准备放回自己的胸口,她慌张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别,手帕脏了,给我。”   他闻声抬眸望向她,眼中闪动过一丝魅惑的光彩。   “不脏。”他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   接着清君用另一只手接住自己那只被萧樱草握住的手腕中拿着的手帕,还是将那块污了的帕子收了回去,还放在心口处,仿佛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   萧樱草欲哭无泪,怎么他今天像是被下了蛊一样。而且,他这两个字两个字地说话倒不如不会说话,以免像现在这样,随便开口都要让她懵一下。   “好吧,不过我今天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待会我还有事。”萧樱草尽量维持声音里的平静。   对面清君眼中的笑意突然就被冻住了。   作者:本章前半部分,男主:我总觉得我们拿反剧本了。   女主: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后半部分,男主:好了,我找回场子了。   PS:女主再怎么会撩也只是个少女哈哈哈哈,其实之前的很多骚气举动都是没有动过心(包括对府里的其他男人),所以撩起来毫无压力,一旦有点动心了,反而不那么敢说一些话干一些事了,少女的羞涩她也是有的23333   另外,老天保佑我明天不要锁章   **   对了,昨天那个评论的小天使,我其实很早就看到你的评论了,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回复咳咳。ghs就是搞簧涩,我老妈经常看我评论区,我实在不敢公然开车哈哈哈哈,以后如果真涉及到开车方面的比如被锁的章节,你们可以去围脖(@小小椰coco)私信我咳咳,也免得评论区被管理员查电表了。   爱你们哦~笔芯~ 第19章 别走   萧樱草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得心里也涌上几分心虚,她诚恳地说道:“明天我多陪你一会儿,乖。”   清君闻言,表情却没有丝毫松动,他如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扇动,掩下了眼底的情绪:“去哪?”   萧樱草一下子就僵住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清君抿紧了嘴唇,看了她片刻后,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是他?”   随后,他抬起眼眸,与萧樱草的眼睛对视,不让她的目光有避开的机会。   “我……”萧樱草的话语一下子梗住了,她想找一个理由蒙骗过去,可看着他恍若明镜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欺骗的话语。   “是。”她艰难出口道,“昨日我不是为了让他走,就答应这几日去看望他么,我便想着今日去了结这件事算了。”   说完后,她就别过头,不敢看着他的眼睛,毕竟他们才和好没多久,她也才答应他不再想着其他人。   可昨日她答应柳元梦的事也不能不作数啊,唉,面首多了也难办,她现在才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七窍玲珑心之人,处理不好这么复杂的关系。   萧樱草本以为清君这次会和之前一样,又得对她闹脾气,她都已经准备好他不给她好脸看的结果了。   却没想到,清君的脸上一点不悦也没有露出来。   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淡淡的哀愁,他拽着萧樱草的裙摆,忧伤地说:“别走。”   萧樱草惊奇地向他看去,发现他正仰头望着她的脸,手中还牵着她的裙摆。   他的双眼雾蒙蒙的,有些像泪水留下的痕迹,眼中带着一股的轻愁与思念,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清君的头发这时也有些微乱,两缕碎发从他的脸侧垂下,发尾微勾,配上他丝丝哀怨的表情,让萧樱草忍不住心生怜爱。   “你怎么啦?”萧樱草忍不住将手轻抚上他的肩膀,她实在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   “好吗?”他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接着前一句说道。   别走,好吗?   清君说完话后,就微微地侧开了脸,似是不想让萧樱草看到他伤神的样子,背过去的肩膀也有些微微的颤动。   从萧樱草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总觉得他是在暗暗垂泪,她的心中满是如火一样的灼烧感和愧疚感,连忙来到他面朝着的那一边,握着他的双手道:“好,我不走。”   清君这才肯抬眼望她:“真的?”   他的眼中带着丝丝水汽,有些可怜的神情,萧樱草一看到,心都化了,哪还想得起柳元梦?   “真的,不骗你。”她上前慢慢地拥上他,将双手绕过他的后背,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就像安抚一个孩子一样。   清君身体轻微地颤动一下后,也慢慢的伸出手,回拥了她。   “以后……呢?”清君的脸搁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气体喷洒在他的脖颈上,让她忍不住发痒。   他的声音极低,但由于离得近,便也一字不差地传入她的耳中。   他竟然可以说三个字了,虽然中间中断了一下子,这是她脑海中涌入的第一个反应。   再细细品味他话语中的含义,萧樱草竟然觉得有些心酸。   她有美男无数,可他却只有她一个人呀。   萧樱草突然脑补出很多个情景,比如在一个寂寞萧瑟的黄昏,他一个人枯坐窗边,望着门外飘落的树叶,周围静悄悄地一个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拥抱他的臂膀不由得紧了紧:“以后也一样,都,陪着你。”   她抱着的人沉默片刻后,终于道:“好。”   如果萧樱草能看到此时清君的脸,一定会发现,他的脸上充满了欢畅的笑颜,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礼物的小孩子一样,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笑意。   “你……答应了。”清君极力压制语气中的兴奋,压制自己翘起来的嘴角。   却还是忍不住发出笑声,连萧樱草都感觉到他胸腔里传来的轻轻震动。   “有这么高兴么?”萧樱草虽然是这么说,可也忍不住嘴角微弯。   虽然她的承诺让她不得已放弃一大片森林,但她现在却忽然觉得,拥有一棵最美丽的树,看起来也不差。   “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高兴?”她故意这么问道,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得意。   “高兴。”清君果断地回答道,快得像是没有经过思考本能的举动。   “哈哈,”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以后,可不要看厌了我。”她像是调笑般地说出这句话。   “不会。”清君将他的一只手在她的背上向下滑动,挪到了她的腰间,让她不禁浑身一颤。   “我想……”他的话停顿了一下,显然还不能很快地适应刚恢复部分的语言功能。   他将自己和萧樱草之间的距离扯开了一点,不再紧紧贴着,让她可以看清他的双眼。   “永远看你。”   在这一瞬间,清君的眼神像一潭清幽的湖水,澄澈的湖面上只映着萧樱草一个人的脸。   他的手还贴在萧樱草的腰际,感受着少女身上醉人的温度。   她的脸,早已染上醺红之色,她第一次觉得,寥寥几字,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   清君先行从椅子上站起,将她的手牵着,让她的胳膊拉起来。   “来么?”他用另一只手将头上的发簪抽出,青丝顿时泻了满身,他的眼睛里带着暗光,正直勾勾地看着萧樱草。   眼前是一身红衣,墨发四散的清君,他的衣服和他的头发一样,在他的几番动作之下变得有些凌乱。   清冷美人突然热情似火,浑身上下写满了“要我”,这世间,有谁能抵得住?   萧樱草是抵不住的,她只感觉到一瞬间的心悸,然后像着了魔地一般,被他牵着手,从椅子上缓缓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床榻步去。   不一会儿,清君走到了床边,他径直躺在了床上,让乌黑的头发洒满了枕头与半张床榻。   萧樱草被他拉着手,此时站在他的床边,微弯着腰低着头看着他。   清君将萧樱草往自己的方向拉得更近了一些,她差点就没有稳住重心直直地栽在了他的身上。   却见他将她的手慢慢地拉到了唇边,然后,在她雪白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吻。   萧樱草低头便看到他的头在自己的手上方,随后,手背就传来一个温热糯湿的触感来。   她看到他长长的睫羽微微晃动,看到他轻抬眼眸,眼睛里满是跳动的幽火和魅惑的色彩。   “今晚。”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就在这。”   清君说完这句话后,萧樱草只感觉手腕传来一个强劲的力道,然后下一刻,她就被拽向了床榻。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温/热硬/硬的物体上,她用眼睛向前看去,才发现自己正趴在他的胸膛上,眼睛这一看,就对上了他火/热的视线。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觉得猝不及防,一件件事始料未及地发生,她还没有搞清楚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萧樱草刚想说话,就感觉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滑动,甚至开始解她的衣服,与此同时,他的唇也印在了她的耳朵下面,给她带来一股直入灵魂的颤栗。   “别。”萧樱草努力拨开他的手,将头移到一边,“今晚在这里陪你可以,不要再这样。”   清君的动作却仍不断:“难道……我伺候得你……没有他们……舒服?”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地,却意外能说一个较长的句子。   不过萧樱草此时并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个问题,她此时脑中的思绪都是一片一片不连贯的,刚才他的话又让她的思考停顿了一刻。   天,他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什么伺候,什么他们,什么舒服,他到底想到哪儿去了。   萧樱草顶着一张爆红的脸开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清君却一副不信的样子,甚至还以为萧樱草在骗他,脸上染上了一丝嫉妒:“怎么……你今晚……还想去找……他们么?”   萧樱草看他误会越来深越深的样子,都快急哭了:“我和他们,真的没什么,我一直都是处子之身。”   他闻言,放缓了动作。   萧樱草急忙将自己的右臂挣脱开来,扯下袖子,露出了洁白如玉的手臂,一个红点赫然印在上面。   那是守宫砂。   清君的眼睛追随着她的动作,看到了她胳膊上的印记,一下子怔住了,然后停下了手底下的动作。   她看到他这个傻傻愣愣的样子,顿时被气笑了:“你整天脑子里想些什么呢,本郡主今年也才十五,若是在府中养着美男便一定是对他们做了什么的话,那前几年本郡主才几岁?我还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开放!”   清君此刻还是保持着一副震惊的神情,萧樱草还没说够,便又接着不解气地说:“再则,我也不是这么荤素不忌的人,什么样的人都看得上。”   他见她这么说,慢慢神思也恢复了过来,随即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挪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内侧的床榻上。   然后脸上染上了一抹笑意,纯净得像个孩子一样,又侧身对着她,将手轻轻地贴上她的腰侧,不敢过于造次,温柔地说道:“睡吧。”   作者:啊,甜甜甜,椰椰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柳元梦: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第20章 画册   第二日早晨,萧樱草醒来时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   曦光从窗棂透过,照在床前的地板上。萧樱草睁大迷蒙的眼睛,才发现她并不是睡在自己的床榻上。   她甚至还看到她身边睡着一个沉眠中的美男,胸膛平稳地起伏着,吐露着清浅的呼吸。   昨晚发生了什么,她的思维忽然有一瞬间的凌乱。   她看了看床榻上被弄乱的被子,看了看清君那散开的墨发以及他有些皱皱的中衣,脑内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少儿不宜的内容。   萧樱草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胸口,低头看看,还好,自己的衣物还算整齐,这才放开了手。   昨晚的记忆渐渐地回笼,她终于慢慢地想起前因后果。   脑海中浮现他昨夜的吻,一下子,那些地方再次闪过灼/热的感觉。   她的脸颊不由得红霞遍布,像熟透了的红苹果一样,看起来脆脆甜甜的,想让人上去咬一口。   他怎么能这样……昨夜的景象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回放,她想起他那些暧昧的动作,那些撩人的话语。   他一个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浮呢?   晨光打在清君绝美动人的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光影。   萧樱草盯着他的脸看,满脑子却都是他昨晚的一颦一笑。   她怕自己再这么看下去会忍不住心猿意马,便急匆匆地穿着衣服,一边庆幸着还好昨晚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似乎是她穿衣的动作惊动了他,他紧闭着的眼眸缓缓睁开,第一眼便向她望来。   清君眼中的睡意还没有完全消散,便轻笑着开口问道:“昨晚……睡得……好么?”   萧樱草正系着衣服上的系带,闻言手都是一抖,差点没系上。   于是她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待到身上整理得差不多了,便飞快地从清君的面前落荒而逃了。   房间重新恢复了冷寂的样子,只剩下清君一个人还在床上躺着,但他却莫名地心情很好,在萧樱草走后很久,都可以听到他轻轻的笑声。   **   萧樱草揉着微红的脸蛋,离开了清君的住处,她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尹老。   她要好好地问一问,清君突然可以说话,甚至可以说很多个字是怎么回事。   到了尹老那里,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尹老摸了摸胡须,说道:“他近日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但是能像郡主说的这样还是很罕见的。不过,强烈的感情驱动能刺激语言功能的恢复。”   萧樱草细细品味尹老的话,却再次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们之间那些超越了界限的举动,强烈的感情驱动,是说的……   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便匆匆告别了尹老,起身离去。   **   每年的四月初三,是萧樱草父母的忌日,每到这一日,萧樱草都会到洛宁城外的千隐寺为父母诵经祈福,上香捐钱。   今年,也是不例外。   不过这次却有点特殊,除了萧樱草和随身的仆从以外,还多了一个清君。   她还记得他是这样说的:“我也想去祭祀侯爷和公主。”   他当时语气诚挚,脸上又是恳求之意,萧樱草便不好拒绝了。   自从那日夜宿事件过后,清君的语言越来越连贯,过了些时日后,已经可以说一些完整的句子了。   萧樱草便和他一齐坐上了马车,侯府到千隐寺所在的青岚山有一段距离,马车的路程漫长,她怕他无聊,便给他找了一本书看。   他一目十行,看得很快,行至半程,书就看得差不多了,便将目光投到她身上,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清君看到萧樱草捧着一个大大的册子,看上去很像是画册,便好奇地凑上去,问道:“你在看什么?”   本来是一个很平常的举动,他也只是随便瞅瞅,却没想到萧樱草跟见了鬼一样地把身子往旁边一避,手里拿的册子也往旁一移。   清君看她激动的反应,还以为是什么机密的东西,便也没有继续探究下去的意思。   但看她目光到处飘移,支支吾吾地回答他说:“没什么,没什么。”   他反而内心起了疑窦,但现下她将那册子护得紧,他也没有机会一探究竟。   直到过了一会儿后,萧樱草要下马车找宫厕,才避着他的眼睛将册子仔仔细细藏好,然后离开。   她甫一离去,清君就开始用视线在马车中寻找她藏东西的位置来,最终,他用手在她的坐垫下找到了那本册子。   这本册子的封面是暗红色的,什么字都没有写,看上去很正常。   可当清君翻开第一页时,脸便沉了下去。   只见册子的扉页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美男图鉴”。   他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越往下翻,脸便越黑,册子的每一面上都是一个美男子的图画,他们风格不一,有的妖娆,有的清俊,有的英武,有的甜美。   每张图画的下面还有一段文字描述,写着这些人的特点以及一些细微之处的对比。   比如,“他叫起来的声音比较好听”,“他的小眼神很勾魂”,“他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清君本来不想继续看下去,却没想到,又往后面翻了几页后竟然看到了自己。   一个清冷俊美的男子立在牡丹花丛前,他脖子后散下的墨发印在白衣上,白瓷的皮肤透亮得仿佛清辉洒过。   这不是那天她给他画的画吗?后半部分还是他亲自动笔完成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清君想了想缘由,脸不知不觉地黑如锅底。   他有点想伸手将那副画从画册上撕下来,又怕萧樱草回来后发现,到底还是伸回了手。   不是,他干嘛要怕她发现,她将他的画像擅自贴在这种册子上,他都没有要她给个说法呢。   但想到这些天他们好不容易进展的关系,他的这个想法在脑中出来了一下便很快消散了。   他悻悻地将画册合上,放回来原位,甚至还将坐垫上的痕迹抚平,尽量将一切恢复到萧樱草离开之前的状态。   半晌后,萧樱草回来了,她看到清君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清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在剩下的行程中,萧樱草发觉清君对她异常热情,话多到说不完,让她忙着一直应对他,都没有时间继续看她珍藏的册子了。   **   萧樱草一行人终于到了青岚山的山脚下。   千隐寺在青岚山的山顶,走上去还有一段距离。萧樱草为表诚心,每次都是一步一步自己爬上去,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她想起清君不太好的身体,不由得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能行么,要不给你找个轿夫把你抬上去。”   清君一听,马上就摇头拒绝,这么多人都自己走,他一个男子,怎么好意思要别人抬上去,何况,他想和她一路在一起。   萧樱草见他这样表示,便也不再强求,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好的,那我们慢一点走。”   他们便开始登山,爬了一段时间后,清君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红,嘴也开始用来呼气。   萧樱草听到他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回头向他伸出了手:“来,我拉着你走。”   清君有些不好意思,但,如果是她,好像也很棒。   于是他伸出了手,搭在她的手上。   萧樱草握紧他的手,稍微一用力,他就感觉手的那端传来一股拉力,让他很轻松地就上了几阶台阶。   他看着她脸上挂着的薄汗,在阳光下闪着丝丝金光,让她的五官展现出一种活泼的美感。   清君从自己身上拿出帕子,轻轻地将她额头还有太阳穴附近的薄汗擦去,柔声道:“你累了么。”   萧樱草与他深深地对视了一眼后,扯唇笑道:“不累。”   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每当清君感到疲乏时,萧樱草便会提出适当地休息一下,如果他坚持要走,她便在胳膊上灌注内力,蓄力拉他一把。   他们就这样牵牵扯扯地在山路上行进着,路人对他们投来无数探究的目光,他们也毫不在意。   清君甚至还听到有人说:“这是哪家的小夫妻啊,一起上山去寺庙么,这么甜蜜。”   另一人答道:“说不定是新婚呢,热乎劲都没有过去呢,感情好,正常的。我们当年不也是这样么?”   “你这个憨憨,在说什么呢,这么多人,胡说也不怕害臊。”这是刚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子,她娇嗔道。   “我可没胡说,我记得你当时不是……”那个男子不服气地说道。   听起来似乎是一对夫妻的小情趣,清君想起他们说的前几句话,不仅不生气,竟然还有几分隐秘的欢喜。   前方传来萧樱草唤他的声音,他低头掩住自己唇边的傻笑,应答她后,很快跟上了她的步伐。   终于,经过一番辛苦,他们到达了青岚山顶,从上面的一条路往里走一段,便看到了气象庄严、规模宏阔的千隐寺。   萧樱草朝寺庙走去,却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她并不喜欢的一个身影。   “郡主?”阮君白惊喜地朝她看来,“好巧。”   作者:母胎单身的秃头少女每天都想着男女主怎么谈恋爱……   ***   你们别不信,我昨天的那一章还真的在今天锁了,废了我半天功夫,才解锁(叹气jpg)。我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以后无数个锁章的日子。 第21章 心连   萧樱草看到是他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塌陷。   “是么,本郡主可不觉得巧。”她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阮君白却好似没有听出萧樱草话语中的含义,反而还杵在那里,殷勤地对她说:“郡主这是要去做什么,或许我们同路,可以一起走。”   “不同路。”萧樱草直接回绝了他。   阮君白见她问都不问一下自己去哪儿就一口拒绝了他,一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   他低下头,忽然面带歉意地道:“上次是我唐突了,惹了郡主不悦。”   萧樱草一边走,一边随口道:“哦,没事,反正以后我们见不到了。”   阮君白欲接着说出口的话一下就梗在了喉间,他只能空张着一张嘴,看着萧樱草在他面前离去。   哦,对了,在她走之前,她身边的一个小白脸还回头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笑意。   阮君白越想越气,但他到底还是比堂妹智商高一点,没干出什么事来,就是恶狠狠地踹了旁边的柱子一脚。   恰好一个和尚从旁边经过,看到他这样做,停了下来,对他说:“施主,我们寺庙的柱子造价都挺贵的,您这一脚下去,不赔三十两银子不能走。”   阮君白:“哦。”   他已经气不出来了。   **   那边萧樱草和清君在寺庙外面的走廊上走着路。   清君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虽然知道萧樱草不可能会看上他,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酸地问道:“那人是谁啊?”   “对啊,他是谁?我忘了。”萧樱草听到他这么问,疑惑地摸起了自己的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无论她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是不是装的,清君都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他好似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样,又凑到萧樱草的耳边,轻声说道:“那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萧樱草一脸惊讶地转过头,用指尖勾起他的下巴道:“小宝贝,你怎么这么没有自信,这世间,又有谁的美貌能与你相比?”   接着她又提高了一点声音对后面跟着的澄碧说:“澄碧澄碧,谁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男人?”前不久,她才和澄碧看过一个西洋故事《白雪公主》,一时也学里面玩起了梗。   澄碧本来怕打扰他们,还离得有些远,这时听到萧樱草唤她,立马回答道:“自然是清君大人。”   “你听到了吗,”萧樱草的眼中闪着瑰丽的光彩,里面满是清君的身影,“你是世界是最美丽的男人。”   清君没想到萧樱草这么会,一下子就被这一主一仆搞得脸上羞红一片。   他清冷的脸上染上了醉人的色彩,却还是不肯罢休地问道:“那府里的那些哥哥弟弟呢?”   小磨人精,之前可是给了他承诺,现在还在这里抓着不放。   萧樱草斜睐了他一眼,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伸出手,替他理了理衣服上的墨发,拢好,然后将他的一缕发尾转在手上绕圈。   “弱水三千只取你一瓢饮,够了么?”   清君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听到自己胸腔里激烈的心跳声,和脑海中奔腾而过的翻涌感情。   过了半晌,他才绕开话题,哼道:“那人是真长的丑,连个小白脸都算不上。”   都过去好久了,还不忘“诋毁”阮君白一下。   萧樱草忍俊不禁,看来她的小美人是真炸毛了。   她笑看着清君:“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我突然觉得,有一个职业或许很适合你。”   “什么?”他疑惑道。   “喷子。”   **   萧樱草终于来到了存放父母牌位的地方,她先是在牌位前上了几柱香,又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对着两个牌位磕了三个头。   显然,在这个明柱素洁,清幽肃穆的环境里,她的心情也不由得被感染,变得有些沉重甚至伤感。   看着父母高高在上、冷冷冰冰的牌位,再想到同龄人承欢父母膝下的场景,她的心中又是涌上了一抹悲伤。   脑中也不由得浮现起了七岁那年的情景,久违的记忆袭来,让她的头顿时疼痛不已。   再睁开眼,却是看到了面前清君担忧焦急的脸,她安抚他:“我没事。”   “只是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情罢了。”她嗟叹道。   她从蒲团上站起身,“我们走吧。”拜祭完父母,她该去找住持了。   却见清君的脚步并没有挪动,“你怎么啦?”她奇怪地问道。   清君看了她一眼,随即竟也模仿她的动作,在萧樱草父母的牌位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萧樱草惊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自己的父母,与他又没什么关系,怎么能叫他跪呢。   清君却像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注视了上面摆放那两个牌位一会儿,然后恭恭敬敬地像萧樱草刚才一样,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   他才一磕完,萧樱草就走到他身边,将他拉了起来:“傻子,我自己的父母我自己拜,你拜个什么。”她的语气里有几分无奈的宠溺。   清君正色道:“长公主和侯爷都是忠勇之辈,是为国献躯之人,值得我们这些小辈来瞻仰纪念。”   他的语气认真而严肃,让她一时哑然。   片刻后,她的眼睛里有些润湿,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感动。   “谢谢你。”她低声道,“在他们故去这么多年后还记着他们。”   小时候,她曾经在心中有些怨恨父母,为什么,时常前往边关而没时间陪她,这种怨恨到了他们故去后的一段时间,她的悲痛稍微减缓后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曾经拉钩的承诺都不算数,离开了她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现在还记得,母亲临走前急匆匆地穿上铠甲,带上头盔时嘱咐她的话语:“乖宝,在家里一个人听话,不要为难侍女,娘亲很快就会回来,把你的爹爹也一同带回来。”   她咬唇说好,使劲不让眼眶中的泪水留下来,生怕娘亲看到后不能放心。   却终还是在她走出大门的那一霎那忍不住哭喊道:“娘,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会的,”门外已经踩镫上马的女子回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意:“娘一定完完整整地,一点伤都不受地回来,回来给我的樱娘,做她最爱吃的榴莲羹。”   可她再也没有回来,别说完完整整地回来,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她再也喝不到娘亲手做的榴莲羹了。还有爹爹,也再也无法将她抱起来举高高了。   一个温暖的家庭,瞬间就支离破碎。   得知消息的那天,外面下着阴冷的雨,府中一片惨淡,所有人都在为男女主人的离去而担心自己的前路。   她一个人坐在凄冷空寂的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头,无声地落泪,身边放满了外祖母赐下的东西,却也填补不了她心中的空洞。   此后的岁月里,她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府邸,身边却再也没有关心她的亲人了。   在无数个漫长寒冷的深夜里,她反复想着同一个问题。   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真的值得他们这么付出么?   明明有那么多贪官污吏,明明有那么多蝇营狗苟,明明有那么多永远扫除不去的黑暗尘埃。   但是,今天,她得到了内心的答案,他们值得。   萧樱草望着清君带着尊敬之意的侧脸,她突然发觉,这世上的许多人,都没有忘记他们的牺牲,这些人仍然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着,早已替他们弥补了人生中的缺憾。   清君见自己一番话后,她的眼睛反而染上了一层泪意,不由得有些慌张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接着又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找着手帕,找到后,连忙帮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水光:“别哭啊,你一哭,我便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这句话是发至肺腑的真心话,萧樱草在他面前向来都是一副强悍明智的形象,哪里露出过这样脆弱的一面。   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局面。   他再一次在心中恨自己没有恢复记忆,以至在几近空白的人生经历中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也不太能切身体会到她的心情。   毕竟,他现在的第一份记忆就是见到她的那一天开始的。   “没事,你很好。”萧樱草的声音有一些哽咽,“谢谢你,今天真的谢谢你。”   她抬起头,握住他的手,眼中是一层亮晶晶的水光,在阳光下闪动:“你真的很好,我只是压抑了太久的心情,终于得到释放了。”   “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别啊。”清君看到萧樱草眼中还未褪去的泪光,柔声道,“如果这样能让你感到舒服的话,你尽管哭,你什么时候想发泄了,找我就好,我愿意当你永远的聆听者。”   说罢,他试探性地伸手,搂住了萧樱草的腰,她的腰细细软软的,他此刻却没有心思浮想联翩。   萧樱草没有推拒他,而是也伸出手,揽过了他的背,他们在这一刻紧紧地贴在一起,心挨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近。   只是清君不敢告诉她,最初他跪在蒲团前磕头时最单纯的想法就是,反正他们都在一起了,这也算他的岳父母,泰山泰水,值得一跪。   作者:阮君白:你这个小白脸。   男主:你连小白脸都算不上。   ***   昨天竟然收到了第一个批评,好感动。回想我上一篇文的时候,在评论区求骂都没人理我,冷冷清清的。这是不是说明我不会继续那么扑街了,开心jpg~批评我的,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我好,有着一颗热心肠,愿意花费宝贵的时间打字提意见,我也会认真滴回复滴,当然夸我的小天使我就更爱你们啦,笔芯~愿你们开开心心每一天,全家幸福美满~ 第22章 姻缘   在萧樱草整理好心情之后,她和清君一起离开供奉牌位的内室,来到了寺庙住持的禅室。   住持的禅室在寺庙的深处,这里十分清幽宁静,他们来的时候,室内只有住持一个人,正在蒲团上盘膝而坐,闭目诵经。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住持睁开双眼,微笑着对着萧樱草来的方向说:“郡主来了。”   萧樱草也是立即双手合掌,对他微微一礼。   “嗯,今日乃是家父家母忌辰,按照往年惯例,来贵寺诵经祈福。”她说道。   住持起身,从旁拿来两本佛经,将一本交给萧樱草:“郡主有心了。”   萧樱草轻轻“嗯”了一声,便跪坐在住持的身侧,和他一起诵起了经。   一时间,整个禅室内只听得到两人诵经的声音。   清君站在一侧,突然觉得,自己被阻隔在了她的生活之外,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和她之间的生分感。   于是他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后,注视着她手上拿的经书上的经文,也在心中随她默念了起来。   虽然,他对这种鬼神之事并不太相信,却愿意遂她的意,追求那一份心安。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萧樱草从蒲团上站起身,她对一旁的住持道:“大师,我今日就到这里了,这次前来,我又捐了三百两银子的香火钱,还辛苦大师平日里多多费心。”   住持和善地笑道:“郡主放心,平日令尊令堂的牌位前香火不灭,我也常为他们诵经祈福,更别提每日例行诵经的小沙弥。”   萧樱草双手合十,深深看了他一眼:“真是感谢大师。”   接着又转头对禅室内的佛像道:“女儿不孝,只能为你们做这些了,今世缘浅,父母儿女只做到了这里,愿你们来世幸福安康。”   住持道:“会的,两位也会保佑郡主的。”   萧樱草深吸了一口气,和旁边的清君说:“我们走吧。”   在离开住持的禅室后,在寺庙里穿行的时间里,清君一直没有与萧樱草说话。   他见她心情从刚才便一直低落,就没有开口打扰她。   小心翼翼地,生怕惊动了她哪根敏感脆弱的情绪。   直到他们出了寺庙主体建筑的门口,来到了寺院里,萧樱草才发觉,今天的天气是如此的好。   阳光明媚,蓝天万里,空气中都弥漫着绿草的芬芳。   临近午时的寺庙,从上到下都涂着一层暖融融的金光。   一下子,她的心情就被感染到了,一股轻松惬意的情绪慢慢驱散她心底的阴霾。   世间如此美好,活下来的人更应该珍惜所拥有的一切,这是那些逝去的人永远也不能再看到的美景。   寺庙的前院,种着几棵高大的广玉兰树,现在这个时节,正是满树白玉,芳香遍布的时候。   萧樱草一下就被它们吸引了目光,她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捡起一片被风吹过来的花瓣,洁白如玉,清香扑鼻。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她对身边的清君说道。   千隐寺的广玉兰乃是洛宁一绝,每到花开时分,都会有很多城里的人专程过来赏花,他们今天既然来了,也不妨附庸一下风雅。   “嗯。”清君对萧樱草提出来的事,自然不会反对。   他们朝那几棵广玉兰树走去,走近了,发现很多人围在树前,叽叽喳喳。   那些人大多都是未出嫁的少女,一个个年轻活力,面色如春,彼此间交头接耳,喜笑连连。   “这是怎么了?”萧樱草奇道。   待到再近了些,她才发现树前摆着两张桌子,各坐着一个和尚,一张桌子前放着签筒,另一张则摆放着笔和许多木牌。   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又听了听身边人的话语,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少女们祈求姻缘,测算命理的地方呀。   往年都没有看到千隐寺有这些活动,今年却是花样百出,难怪人多了许多。   萧樱草在心中一笑,只当这是寺院拉拢人气的方式。   她本人和其他待字闺中的少女不一样,倒是不相信这所谓命定的姻缘,她看过了太多世事,其中大多都是人事在其中起作用。   何况她也没有什么心目中的所谓如意郎君,更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活着,婚姻之事,从不在她的计划表上。   萧樱草看过一眼,正准备离去去专心赏花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叫住了她:“施主,等等。”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放着签筒的桌子前坐镇的和尚,她心中想,什么时候寺院的和尚也这么会拉拢生意了。   便听得那和尚说道:“贫僧看施主面带贵气,肯定来路不凡,前途无量,今日,贫僧与施主有缘,愿意免费为施主卜一签。”   哦~萧樱草将声音提起,在心中“哦”了一声,这和尚倒是会说话,不过,竟然还主动提出为她免费测命?   她这时也是无事,看那和尚殷切得很,便也顺了他的意,坐到了他的摊位前。   待萧樱草坐到桌前后,这个和尚又是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瞧了两下,才展露笑容道:“施主不必担心,贫僧看施主面相,便是大富大贵之人,这姻缘之事必然也是顺遂无比,极佳极妙。”   萧樱草听他这么说,也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她的婚事,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外祖母都不能逼迫她,便只是面上对他微微一笑,说道:“那就有劳法师了。”   和尚便将签筒递给萧樱草,对她说:“施主待会只需将这签筒上下左右地摇动,等到有木签从筒中掉落,就可以停止摇动了。”   萧樱草听从他的吩咐,按照步骤抓住签筒“刷刷刷”地摇了几下后,一根木签应声掉落在桌面上。   萧樱草将木签捡起,递给和尚,似笑非笑道:“法师可要帮我好好看看,我这是什么姻缘。”   和尚接过木签,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拉开桌子下的抽屉,按照木签上的序号寻找对应的签文。   不一会儿,他便抽出了一张签纸,将其拿了上来,对着阳光下一照,凝视了半晌后道:“施主的姻缘果然也是大贵至极,不同寻常。”   “怎么个不同寻常法?”萧樱草问道。   和尚朝四周都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离得很近的人,便对萧樱草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近一些,然后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施主红鸾星动,一年之内必有喜事。且为金凤之命,必展翅九天之上,所嫁之人也是真龙命格,至尊之位。”   “施主前途无量啊。”那和尚激动地望着她,忽然站起身,对着萧樱草就是深深一拜。   “别。”萧樱草连忙伸手拦他,这里人多眼杂,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那和尚终于坐回去,可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萧樱草,显然,他也没有预料到自己随便一测,竟然测出这样命格滔天的贵人出来。   萧樱草这时候才仔细品味他的话,但是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高兴。   她本就是出生极贵之人,即使一生不婚,也能生活无忧,活得无所顾忌。   可这和尚的意思,却是她有可能嫁给未来的天子,位居中宫。   开什么玩笑,她好好的一个过得有滋有味的郡主不做,去什么深宫苦熬,万一不得君王喜爱,那岂不是如诗歌里说的一样“红颜暗老白发新”,每日只能枯坐冷宫,等待那一人不知何时的垂怜。   好好的表哥不做,做什么夫君,除非她脑子坏掉了,才会走上这条路。   毕竟,她如今风光无限的外祖母——当今的太后娘娘,年轻时候过的也未必多么快活。   更何况,好多年不见,那些表哥也不知长成什么样子了,虽然她舅舅长的不错,那些宫妃也个个都是貌美如花。   但是万一遗传上有了什么偏差,长成个歪瓜裂枣。   她不由得浑身抖了抖,那可真是不敢想。真要这样,还怎么日日相对?   于是她飞快地从桌子前站起来,潦草地与测命的和尚道了一声谢,便起身离去,像是逃命一般的速度。   和尚望着萧樱草一瞬间就走远的身影,呆了一呆,第一次搞不懂对方的意思。   往常来他这里测签的施主,稍有一个好一点的结果,便对他千恩万谢,欣喜不已。   怎么这顶顶的姻缘,到了这位施主这里,就好像什么急于甩掉的灾祸一样,避之不及。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后,才发现眼前哪有萧樱草的人影,他急忙大喊:“施主,您的签文还没有拿走!”   半晌过后,耳边只有呼呼风声,他手中的签文就在空中落寞地飘扬。   和尚有点欲哭无泪,他怎么给人测命,做到了这么失败的地步,如此不受待见。   正当他沮丧地坐下,准备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的时候,一个清冷的男声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把刚才的签文给我吧,我拿给她。”   他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风度清越,气质高华的男子,正将他那玉白修长的手伸在他的面前。   “您是?”和尚愣愣地向他看去,被今天这一个个奇怪的人弄得思维混乱。   “她的未婚夫。”清君低柔地笑了,声音如玲珑美玉相扣。   随后,他从和尚手中抽过签文,便转身离去了。   和尚呆在了原地,只觉得脑中更乱了。   作者:女主对和尚:我谢谢您了嘞,真的不用。   PS:红颜暗老白发新——出自白居易《上阳人白发人》   **   各位宝贝们,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pugai小作者后天(周三)要入V啦,届时会有三更掉落,再次感谢一直追文的读者,爱你们mua~ 第23章 改命   清君拿到签文后,并没有如他方才所说的一样马上交给萧樱草,而是犹豫了片刻后,打开了折住的签文,朝上面定睛一看。   “凤凰于飞,直上九天”。   签文上只有短短的八个字,但是连如今不谙世事的清君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的心狠狠地一沉,虽然签文不可尽信,但他还是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萧樱草会不会有一日真的嫁人?以她的身份,配他的公子也定然是门当户对,出生尊贵之人。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印象中,他从小仆从成群,生活优渥,应当也是出生于高门大户。   那他有没有和萧樱草的那么一丝丝可能?   即使他恢复记忆以后不得不与萧樱草分别,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也能够与她结成良缘?   但是,签文中的字历历在目,让他想忘记都不成。   凤凰,九天,大概只有做那位的妻子才能配得上这些词语吧。   他不由得苦笑出声,若是平常人抽到这种签文,他大概会当作笑话,一笑而过。可联想到萧樱草的身份,她和皇室的紧密联系,签文上的话,真应验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清君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这么大的心绪波动竟然是因为一只小小的签文而起,这也让他不得不认真审视起了萧樱草如今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真是有些割舍不得啊。   也更加不能想象她嫁入皇室,或者成为别人的妻子的情景。   清君微微地眯起了眼睛,眼神中满是凌厉的光,到时候管他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能让他熄灭得到萧樱草的心。   这时候,他恰巧一抬头,就看到许多少女围着另一棵广玉兰树,嘴中吵闹地叫嚷着要祈求和心爱人的姻缘。   祈求姻缘?   若是这姻缘祈求的好,是不是能与这签文的效力相抵?   清君不由得有些意动,然后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朝那里走去。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挤过拥挤的人群,站到了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和尚面前。   他回头向自己背后望去,发现是一堆堆气鼓鼓的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少女们:这什么男人啊,竟然和我们抢位置?   她们在这里呆了半天,就没看过一个男人来求姻缘的,顿时气恼之余还用一股古怪的眼神望着他。   可她们低估了清君的厚脸皮,对于他来说,现在什么都没有他和萧樱草之间的事重要,其他的事都得靠边站。他待会还要赶上她,现在没时间慢慢排队了。   他也更加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想他一个大男人求什么姻缘。   咳咳,反正这儿也没有禁止少男不能来不是吗?   于是他将自己的厚脸皮转向老和尚,问道:“请问大师,要如何才能祈求与一个女子的姻缘?”   老和尚倒是没有因为他是一个男人而面露异色,显然是年纪大了什么风浪都见过。   他笑眯眯地对清君说:“这位施主,你只需将自己的名字和心上人的名字填在我这里的木牌上,然后用红线系在这棵广玉兰上,便可祈求姻缘达成。”   清君低头看去,才发现老和尚面前的桌面上摆放着许多木牌。   “那敢问大师,怎样才能使求缘的效力达到最大化?”他诚挚地问道。   “施主倒是有心。”老和尚眯着他那陷在肉里,几乎快看不到的眼睛,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看了清君一眼,“木牌挂得越高,这其中的效力也就越大。”   “若是真的诚心诚意,想要达成良缘,就将木牌悬于这棵广玉兰的最高处。”   “然后于树峰之上,日日吸收天地精华,汲取日月灵光,时间长了,自然会成精显灵,赐福于你们。”   “不过——”老和尚突然一笑,脸上的肉都随着抖动了一下,“若要法力最大,自然得付出超乎一般人的金钱。”   “多少?”清君看着老和尚的笑容,突然有了一种被神棍骗了的感觉。   不过他反正钱多,求得一份心安也是好的。   老和尚慈祥地笑着,伸出他那胖乎乎的手指,比了一个“三”。   “三两?”清君问道,三两银子都可以买好多这种普通木牌了,不过想到他之前强调的价格,又觉得远远不止这么点。   老和尚摇了摇头,又将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三十两?”他又问道。如果不是,难道是三百两?   果然,下一刻老和尚再次摇头,然后从口中吐出三个字:“三百两。”   清君在一瞬间听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女的惊呼声,这些少女大多家境殷实,才有闲心在这里花钱求什么姻缘。   可三百两的价格,还是远远超过了大部分人的预算。   就在大家都以为清君会放弃的时候,谁知竟然看到他微微一笑,眼中流泻出月华一般的光彩。   “好。”他一口答应。   一时间,站在他背后的少女都是又震惊又羡慕,震惊他财大气粗,为了一个不怎么着调的小小的木牌,就可以随便撒出三百两银子。   羡慕的是他外貌如此惊艳,却还有求而不得的女子,更是为那个女子情深不改,一撒千金。她们在这一刻,都是无比羡慕那个被她放在心上的女子,这是何等的福气。   就连老和尚都有些微的惊讶,他早就看出了这位公子来历不凡,但见他这么爽快地答应这个略显昂贵的价格,还是有些震动。   “施主如此心诚,定能得偿所愿。”老和尚反正得了这么多钱,也不介意说几句吉祥话,大家都开心,多好。   “多谢大师。”清君此时心情颇好,便又绽放一个笑容。他很少这样连连露笑,惹得路人都是心神一颤。   他也并不心疼自己付出的银钱,或许对别人来说,这些是银钱,但对他来说,这些是心意,是独属于他,被珍藏在他心底的爱情。   有句话不是说,爱情是无价的么?清君想着,心中有些微微的发甜。   他正欲在怀中掏出银钱,但手却在伸进去后浑身一僵。   怀中空无一物,并没有他原本放在那里的钱袋。   他顿时全身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窘迫,就好似新婚之夜,娇妻端坐在床,自己放下豪言,却临场露怯一样。   “施主?”老和尚看他神色恍惚,出声问他道。   “嗯。”清君一刹那回过神,明明心里是乱麻一片,脸上却还得维持镇定。   他的手仍不放弃地在自己的怀里,袖中摸着,生怕银钱被放在了别的地方没被他找到。   可找了一圈,仍然是一无所获,他有些失望地垂下头,却在下一刻,摸到了一个冰凉光滑的物体。   他将那物体从袖中拿出,发现是自己的一块玉佩,这玉佩是少见的在他醒来时便在他身上的物件之一,玉佩上有些他看不懂的纹路,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与他的身份有关。   清君在身上找了一圈,找到的唯一值钱之物也只有它,若是将它抵了,恐怕以后自己的身份会更加的扑朔迷离,况且他还不能确定这个玉佩对失忆前的他的重要性。   可要是不拿它抵钱,那自己今日走了,恐怕就再没有这个机会改变姻缘了。   清君不是个迷信这些的人,可在这一次,却宁可相信这些虚无缥缈之事,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他心底那似有似无的惶恐不安。   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决定拿出玉佩,若是上天要他恢复记忆,没有这玉佩也不妨碍什么,若是上天让他始终想不起过往,那么他就和萧樱草相伴一生。   再说,他以后拿到了银钱,也不是没有机会赎回玉佩。   他的心微微安定了一些,终于做出了选择。   清君对老和尚歉意地一笑:“大师,实在抱歉,今日我没有随身携带银钱,能否用身上一物相抵。”   接着,他将玉佩拿到了老和尚的面前。   老和尚接过玉佩,眯缝着眼盯着它瞧,阳光从上照射而下,直直地透过玉佩,折射出青润的光泽,像一块晶莹的冰一样。   “好玉。”老和尚摩挲着玉佩,脸上笑出深深的褶皱,“行,你这块玉便当抵了银钱。”   “只不过,贫僧看这玉的价值,应当远远超过三百两银子,施主将它抵给我,不亏么?”   “不亏。”清君浅浅一笑,脸上看不出任何心疼可惜之色,“我能现在就写木牌挂上么?”   “当然。”老和尚收了玉佩,十分好说话,马上为他拿来一块木牌以及笔墨。   清君拿起笔,在木牌上方停顿了一会儿,都没有落笔。   他忽然有些烦闷,如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名,又该如何写?   半晌,他缓缓在木牌上写下字。   上面的一个名字是“萧樱草”,下面则只写了一个字——“漾”。   清君盯着那个字,发呆了一会儿,他刚刚脑子里莫名就闪出了这个字,并且不由自主地就写下了它。   莫非这才是自己原来的名?   待这边墨迹干后,他又翻过木牌,在反面写到——   永结同心,百岁之欢。   虽然有点俗,但却是他最真挚的渴望。   写好后,他将木牌交给老和尚,看着老和尚用长杆将木牌挂在了玉兰树的最上方。   高得在阳光普照之下,所有人都看得到。   想到萧樱草还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了一种偷偷做了坏事的愉悦。   作者:男主:想不到有朝一日,英明神武的我也会像个小女生一样害羞地求什么姻缘。   男主:我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傻钱多。   男主:我每天都为自己在脑补里抠糖。   **   啊啊啊明天就要V啦,再一次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的三更大概是早上九点,下午三点和晚上九点~   顺便,在前最后一章,为了感谢小庄周太太,我要吹一波她的彩虹屁,不,不叫吹,都是实话。   小庄周太太的连载文,超级好看啊,其实不用我吹,她现在万收的数据就说明了一切,人物丰满情节动人文笔优美就不用说了,每天爆更还准时更是现在晋江作者少见的优点。废话少说,我直接让你们看她的文案,一眼就会被吸引!!!   《陛下是个偏执狂》by小庄周   翼国有一个特殊的存在,那便是温府,温府无名份无权,却被先帝保护的很好,直至先帝去世,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众人原以为,新帝会像往日那般照顾温府,但新帝偏偏没有照顾温府,甚至还将温府折磨的一言难尽,终有大臣看不下去,想用温家嫡女的温柔化解皇上的残暴。   一夜大雪,温初酒被送入宫中。   她自然知道自己进宫没有好日子过,但却没想到,这男人比她幻想中的更为残暴,日日折磨,温柔的是他、折磨她的亦是他。   终有一日温初酒顶不住压力,服下假死药,只是她以为男人这么讨厌她会直接将她丢进乱葬岗,但醒来后,却发现男人不但追封她为皇后,更是整个翼国举国同哀,一年内不可再举行喜事。   经年再见,男人成为了让人闻风丧胆的炎卿帝,而她则是边境的一个小国里的公主。   温初酒看着那个发现了她没有死,又开始变相的束缚着她,囚禁着她自由的男人,毫不犹豫的跨出了殿门,背对着他,嗓音带着别样的疏离道:“祁琛,你放过我吧。”   男人低着头,一双眼泛着红,沉吟不语,紧接着,踱步走到她跟前,将一把匕首递到她手里,对着执意要走的温初酒,低声道:“如果你执意要走。”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处,道:“往这刺。”   “这天下归你,让我走。”男人嘴角自嘲的扯了扯,眼底有着近乎病态的偏执,道:“不然,温初酒,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要记住,你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   1:其实还是个甜文,he,1V1,双处。   2:文案:19.5.27   3:排雷:男主前期真的残暴,女主假死。   4: 【男主真暴君,真病态,入坑需谨慎】   (ps但是不管男主怎么残暴,身心依旧干净,而且他很偏执,就算要欺负,也只会欺负女主,他其实也怪可怜的TvT) 第24章 表哥   萧樱草见清君没有跟上她,便驻足在下山的台阶处等他。   等了好半天,才看到清君悠悠地走来,脸上还带着未尽的笑意。   萧樱草挑挑眉:“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立马摇头道:“没有。”   她撇了撇嘴,不告诉她就算了。   然后便听清君问她道:“郡主今天抽到的是什么签?方不方便让我知道呢?”   他的话语中的最后一个字的语调微微上扬,拖得有些绵长,仿佛诱惑引导着萧樱草说出答案。   “好啊,我告诉你。”萧樱草轻轻一笑,一副并没有什么顾忌的样子,“签文说我这辈子都得独自一人,孤苦一生。”   “怎么会?”清君下意识地反驳她,见萧樱草将目光转动到他身上,他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有我陪伴郡主,你怎么会孤独一人呢。”   说罢,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对视萧樱草洞若观火的眼睛,生怕被她猜疑自己偷看签文的事。   萧樱草见他这么说,笑了笑,接着笑意很快放淡了下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聚聚合合本是常事,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清君隐约感受到萧樱草并不太相信他会一直伴随在她身边,他想要做出保证,却在下一瞬将即将出口的话语哽回了喉咙。   只因他突然想起自己如今连记忆都没有恢复,又怎么有底气去给萧樱草一个承诺。   这是他第一次对未知的命运感到迷茫与害怕。   见他忽然沉默了,萧樱草反而失笑道:“别想太多了,至少如今的我们很快乐不是吗,今天难得出门,高兴一点。”   清君听她这么说,又想起她隐瞒签文实际内容的事来,不由得在心里暗想,他是不是压根就对嫁入皇室不感兴趣,才会故意不提。   想到这儿,他的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出来,回萧樱草道:“嗯。”   也是,他不比她随便哪个表哥好看么,选他们做什么?   然后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挂的求姻缘的木牌,心里不免甜滋滋的,忍不住憋着笑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萧樱草的侧脸一眼。   “你在看什么?”谁知只是一霎那的视线,便被她发觉了。   “没什么。”清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扭捏地捏上了她的袖子。   萧樱草不再追问,只是握住了他摸上她袖子的一根手指,轻轻地捏了捏。   她的小美人今天看上去很不一般啊。   **   青岚山的半山腰有一处观景的平台,站在那里,可以看到隐在层层云雾中的远处山峦。每到午时,这里的水雾尽散,有万片金光自空中洒下,附近群山的美景一览无余。   萧樱草下山到半身腰的途中,忍不住被这里的美景吸引,望着远处青黛色的山脉,勾起了她童年随父母游玩的回忆。   她便停止下山的脚步,和清君来到了这宽敞辽阔的平台上。   对面的山谷幽深,山峰峻峭,偶有一二鸟类盘旋其中,啼声阵阵,回音悠远。   萧樱草站在平台的边缘,趴在栏杆上,望着眼前寂静空旷的山林,忽然有了想在这里抚琴的冲动。   正好她这次出门带上了琴,便随即叫来自己的随身侍从将琴摆放在面前。   琴被摆好,她正对着对面的群山而坐,思忖片刻后,脑中便有了一首想弹的曲子。   她将手指放在琴弦上,轻调了几下弦后便开始弹奏。   乐音像流水一样,从她的手指中流泻而出,滚滚而来,将听到曲子的人都裹挟在乐曲的情境里。   萧樱草弹奏的是《故人悲》,一首纪念亡者的古曲,她的面上并没有多少悲伤的情绪,但是乐音却是声声泣血,声声泣泪,令听者心中哀惋。   清君在旁听她弹琴,原本只是单纯欣赏她的琴技,听着听着,竟然心下也无端地涌下一股伤悲。   这种伤悲并不像是乐曲直接赋予他的,而像是他以乐曲为契机,唤醒了沉眠记忆中的哀痛。   他捂着微痛的心口,脑中被一丝消极的情绪笼罩着,却又满是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刻,他无比地想找回自己先前的记忆,想知道自己如此心痛的原因。   萧樱草的弹奏仍在继续,当乐曲进行至高/潮,整个大地天空都在悲泣。   杜鹃啼血猿哀鸣,清君第一次理解到了这句诗的境界。   然后,他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发痛了,好似是遇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场景,以致于被禁锢的记忆迫不及待地想冲破牢笼。   他的脚不受控制般地向萧樱草走去,然后坐在她的身侧,将手指放在琴弦之上,和她一同弹奏起来。   萧樱草偏头看去,见是清君加入了演奏,有一瞬的惊讶,不过却也没有阻止他。   清君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当他坐在琴前面的时候,他的大脑就自动提醒他下一步该怎么把手指放在对应的琴弦上。   然后再一步步地指挥着他的双手,如何灵活地在琴弦上按压揉拨。   整副乐谱就好像烂熟于心一样,根本不需要他过多地思考,乐音就在他的手指下翻飞溢出。   清君越弹越顺,甚至感觉停不下来了一样,他和萧樱草配合得默契无间,将乐曲再一次地推上了高峰。   期间,他们偶尔会指尖相碰,惹来两人一阵轻颤,然后便像是得了趣一般,故意在下一次将手指触到一起。   除了和萧樱草的一二小插曲,整首乐曲下来,清君都觉得无比熟悉,就好像,他弹过无数遍一样。   这是一首怀念亡人的曲子,那又是哪一个人,让他追怀不已呢?   曲终,萧樱草和清君相视一笑。   本来这首曲子本身带有的沉穆哀肃,让萧樱草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沉重。   但中途清君的加入,让她体会到了弹同一首曲子时不同的弹法和乐趣,此时弹完以后,与他对视一眼,便也觉得神清气爽。   有些淡淡压抑的心情在经过这一次释放后也重新回到正轨。   演奏完毕后的她让侍者将琴收好,然后拿来一壶酒,在面前洒过,同时在心中默念祝愿的话语。   祝愿她的父母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安好。   清君自从刚才听她弹琴起,思绪便有一些混乱,在这一刻,看到萧樱草祭酒的动作,反而杂乱的思绪在一瞬间被理清拨开,脑中一片清明。   一个女子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浮现,温柔地对他笑着,嘴里说着什么话,他却一句也听不清。   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时近时远,让他觉得她就在他面前,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她是谁,为何那样对他笑?为何他仅仅看她一眼,便觉得心中刺痛不已。   他想开口喊她,却发现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透明,直至消散在空气中。   “别走。”他下意识地喊出口,却在一瞬间被带回了现实世界,眼前是萧樱草关切的眼神。   “清宝,你怎么了?”萧樱草看着他不太好的面色,问道。   “没什么?”清君勉强压下心中的异样,甩了甩恍惚的脑袋,“只是有些头疼。”   “头疼?”萧樱草蹙眉,“莫非是你脑子里的血块松动了?”   她抬头看他,眼里又是担忧又是欣喜:“也不知是好是坏,回去还是让尹老看看。”   清君随她说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刚才在脑中看到的那个女人却再难忘掉了,成了他心口的一根刺。   **   萧樱草和清君回到山下,乘车离开后不久,一行人出现在千隐寺。   他们一身甲胄,佩戴着朝廷的标志,正派人在千隐寺四处搜寻。   为首的一人沉声问道来报告的小兵:“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小兵们摇摇头:“大人,我们将四处都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太子殿下的踪迹,以及其的物品。”   那首领听了,顿时额头上皱起三道十分明显的皱纹:“这里我们先撤,再到别的地方继续寻找,再这样长时间找不到殿下的踪迹,皇上那里我真不好交代。”   众人回道:“是。”然后听命离去。   临走时,那首领又眯着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确实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才抬步最后离开。   在他经过一个祈求姻缘的摊位时,他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一个闪着莹莹光辉的物体,他侧眼看去,发现只是一个普通的玉佩,便收回了目光,走出了寺院。   一切又回到平静,只有清君之前留下的玉佩还躺在原处继续反射着光芒。   又过了一段时间,几个一身青衣的人来到了千隐寺,他们衣袍的许多地方都有着特殊的纹路,不像是寻常香客。   在经过老和尚的摊位前时,一个青衣人同样注意到了那块玉佩,他走到桌前,将玉佩拿起来,静静地看了几眼,问道:“这玉佩多少钱?我想将它买下。”   老和尚刚想斥责他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突然听到他这么说,反而愣了一愣。   在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后,喜笑颜开道:“三百两银子就行,这玉好的很呢。”   青衣人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这玉自然好,因为这是他们殿下用于调动东宫暗卫的随身之物。   作者:现在的男主:她不想嫁给她那些表哥,太好了哈哈哈。   后来的男主:表妹,你考虑下我呗。   **   小可爱们,我们三点再见! 第25章 占有欲   经过一番马车奔波,萧樱草和清君终于在酉时初回到了勇毅侯府。   一下马车,还未来得及歇息一二,就看到柳元梦倚着侯府的大门,侧着身子看着他们。   柳元梦今天穿着一身嫩粉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缠枝莲纹,配上他那秀气柔美的外貌,显得整个人更加的——娇嫩。   见萧樱草总算是回来了,他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萧樱草道:“郡主,我在这里,从正午等到日暮,只愿与你共携手,立黄昏。”   边说着话,边悠悠直起身子,轻轻地揉着自己僵硬麻木的腰,姿态真是比女人还妩媚。   萧樱草一听到柳元梦说的话,就知道他怕是又陷入了表演型人格。   在进门的时候,她想到上次和清君闹了好久的别扭,这次立马警惕起来,看到他想要歪过来的身子,急忙往旁边躲了一步,避开了。   “哎呦~”柳元梦本来是想往萧樱草身上一靠,可没想到她竟然像避着毒蛇猛兽一样将他给躲了开,让他一时猝不及防,身子晃了一晃,差点因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郡主,您真是好狠的心。”柳元梦稳住身子后,用一种幽哀的语气说道。   “上次您答应来看我的,结果我苦守空房一夜,从天黑守到天明,也未能看到您的身影。”   萧樱草本来想回头随便几句打发掉他,但却意外看到了清君微冷的脸色。   她心里的坏心思突然蠢蠢欲动,想要故意调戏一下清君。   于是她压低了声音,在清君耳边道:“上次我可是为了你才在他那边失了言,要不,我把今晚赔给他?当然,我还是得问问你的意愿。”   她说完后,就仔细观察清君脸色的变化,果不其然,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眼角的睫毛上都挂上了一层冰霜,眼神中闪烁着恼怒和不满,下唇的弧度也向下弯去。   “我不许,你别想!”他也在她耳边说着,同样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却听得出强烈的不愉与否定。   这是萧樱草第一次看到清君这么强势地宣示自己的主权和表达对她的占有欲,但她听到耳里,竟有一种丝丝的甜意沁入心中。   萧樱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由发出一股轻缓的,愉悦的笑声。   清君见她不回答他,又这样笑,一下子以为她当真要在晚上去陪柳元梦。   顿时伸手扣上她的腰肢,将她紧紧地箍在身侧,低头在她发顶喷着热气:“你的今晚,以后的每晚,都是我的。”   萧樱草没想到清君竟然会说出这么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语出来,她的心都停跳了一下。   为了堵住他的嘴,防止他说出更多让她受不了的话语,她赶紧放弃了继续逗他的想法,回答道:“安啦,以后我的眼里只会有你。”   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掌,说:“其实我刚才都是逗你玩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在乎我。”   说完后,她偏开脸,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么幼稚的行为。   下一刻,耳边传来清君低低的笑声:“你这个人,平时自信倨傲得很,却怎么在情爱方面,缺乏了几分自信呢?”   萧樱草微微睁大了眼眸,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不怪我骗你?”   “真是个小傻瓜,我若怨你,现在还会与你说话?”清君温柔地看着她。   “不管你是骗我也好,逗我也罢,只要你的真心不变,我永远都不会责怪你分毫。”一改方才的强势霸道,现在的他温柔得不似凡间应该存在的人。   “谁叫你是我的心上人呢?”他的目光深情而又柔软,在她的脸上绕着圈儿,怎么也不舍得离开。   萧樱草看着他此时的情态,怎么也记不起一周前他还有些冷冷冰冰的面容。   她心里是甜蜜得不得了,却偏偏面上还要叹息一声:“可我怎么发现,我还是喜欢你从前那副清冷的样子。”   听见她这句挑刺一般的语句,清君也没有不满,反而只是微微一笑。   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悉数消失,重新恢复到那一副清冷淡漠的神情。   他如鸦翼般又长又黑的睫毛轻轻敛下,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深深长长的阴影,低头看她的眼神里闪着冰霜之色。   “是这样么?嗯?”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有一丝幽光在那双冷淡的眼睛中跳动。   萧樱草被他看得心间一颤,他这副样子,真是很能挑起她的心火,她曾经想象过的表情神态,现在都在这一张清冷的脸上展现。   “是的呢。”她慢慢地发出声音,只不过细如蚊蚋。   “那就好,”他缓缓地凑近她的头,“就怕你不喜欢。”   萧樱草快被此时的清君搞疯了,明明是一副清冷的调调,却偏要在每句话的音尾带上一点缠/绵的味道。   就像一缕缕缠绕在一起的丝线一般,勾在她的耳边,丝丝缕缕,勾缠不清,绵延不断。   “别这样,”萧樱草意图阻止他继续与她当众拉拉扯扯,“柳君还在那边看着呢?”   他们方才几番言语,脚下竟是没有走动多少路,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发现柳元梦还杵在不远处。   她可没有在别人的注视下亲热的癖好。   谁知她只是这么好意地提醒,却是在下一秒感受到耳垂上一阵轻微的刺痛。   “呲。”萧樱草不由得抽了一口气,半晌才转念过来,知道是清君咬了自己的耳垂一下。   偏偏他咬完还不肯放开,用牙齿轻轻研磨着她软弹圆润的耳垂,甚至大胆地吮吸了一口。   他的动作很是温柔,并不粗暴,可这个举动,却是让她一下子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只能背脊随之颤栗。   “你叫他什么?柳君?这么亲密?”他边咬着她的耳垂,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哪里亲密了?她对他好,可不是让他胡乱吃飞醋的。   可他的牙齿却还抵在那个该死的位置,仿佛她不给出他一个满意的交代,就不肯放过她一样。   “不是柳君……是柳元梦。”她咬牙解释道,话说到一半,说到柳君这个词,他的牙齿便又不安分地动了动,让她的话语都哽了一下才接着说完。   清君这才肯放开她娇嫩的耳垂,将头移回原位,望着她白嫩的耳垂上留下的红痕,他的眼神加深了一些。   清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以后可得记住了,我的宝贝。不要再喊错。”   “明明你才是我的宝贝。”萧樱草反驳道。   “谁是谁的宝贝,有这么重要吗?”他失笑道。   “当然。”她将她的头埋在他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的清香。这可是关乎着谁攻谁受,和家庭地位密不可分的。   清君与萧樱草说话的间隙一直观察着柳元梦,看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嫉妒再到现在的麻木,他心中涌上一股胜者的得意。   他刚才有些动作是故意做给柳元梦看的,就是要让这些萧樱草养过的男人知道现在谁才是这府中的男主人。   让他们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要做好夜夜空房,被冷落终生的准备。   当然,按照他的想法,最好是这些个男人都懂得知难而退,趁早收拾好包袱滚蛋,早点出府娶妻生子也好过空耗时间天天在这里当他和萧樱草的大灯笼。   不过清君显然低估了柳元梦忍耐的程度。   能在萧樱草府上做面首并且在清君来府上之前都一直颇得宠爱的自然不是寻常人物。   柳元梦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脸色重新调转正常后,竟又快步走到萧樱草旁边,笑道:“郡主今日是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带上我?”   接着,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清君一眼:“往日里,您出门都是最喜欢带上我和顾君的。”   柳元梦这招不可谓不高,明面上没有什么挑衅的意思,暗意却是他和萧樱草出游的次数,远比清君多的多,而清君,还嫩着呢。   他看到清君脸上的笑容微淡,自己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   “今日真是感谢弟弟,代我们陪伴服侍郡主,累了你的身子,实在过意不去。”柳元梦一副感激的语气,就好像是感谢一个照顾了自己妻子的好心人一样。   清君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平平淡淡地对柳元梦说道:“不谢,以后就不用劳烦你们了。”他就不信以他的精力还喂不饱萧樱草。   他们二人的视线在空中激烈交锋,都像想要靠眼神杀死对方一样。   萧樱草可就惨了,她刚刚埋在清君的怀里,结果柳元梦过来后,清君就揽上了她的背,后来两人话语机锋之间,他的手越收越紧,现在更是像铁钳一样,将她箍得透不过气。   你们能不能别在这里吵了,先让她透一口气行不行。萧樱草涨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这样想。   她并不想成为第一个因面首争宠而被憋死的郡主。   作者:柳元梦:我前世是造了什么孽,要罚我今生眼睁睁看着撒狗粮。   **   还有一更,晚上九点,爱你们mua~ 第26章 认输   还好后来清君及时地发现了萧樱草的不对劲,将她放开来,她才得以喘了一口气。   她本来想抱怨几句,但是看到清君那带着浓浓愧疚的目光,倒是有些不舍责怪他。   柳元梦则趁着清君将萧樱草放开的机会,凑到了她的面前,讨好地笑着:“郡主往日里不是最喜欢听我弹琴了么,每隔几天总要去我那儿听一曲的,今天郡主也去听听我新练的曲子可好?”   他的语气卑微得很,谁叫萧樱草已经十天半个月没找过他了,再不努力争取一把宠爱,岂不是就变成了明日黄花?   这半个月,郡主都被那个男妖精勾走了魂,这次,他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让郡主明白,谁才是真正才貌俱佳的完美男人。   柳元梦想到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琴技,脸上的笑容不加掩饰地对着清君释放出来。   谁知对方只是挑了挑眉,轻哂一声。   柳元梦一下就被清君这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激怒了,他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羞恼,对萧樱草道:“郡主,我看清君气质卓绝,琴技也定然是一流,不如让他和我比试一番,也正好给郡主找找乐子。”   萧樱草哭笑不得地说道:“还是别了……吧。”以她今天听到的清君的弹奏水平,柳元梦就算是再练十年都不一定赶得上,还是不要主动找虐了。   柳元梦听到萧樱草这么说,越发觉得她是想维护清君不让他出丑。心里妒火愈炽的同时,也真的认为清君不善琴技。   毕竟,他之前可是通过多方渠道打听到,眼前这位好像是失了忆的,脑子里还剩下的东西,也不知道只有多少。   于是他语气坚决地对萧樱草说:“请郡主准允。”   萧樱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好心提醒道:“他的琴技真的很好,你……实在不必如此。”   但柳元梦此时已经认定了清君是一个草包,又如何能被萧樱草的一言两语扭转想法。   看着他不肯动摇的态度,萧樱草只得叹气:“好吧……”   正好她今日还没有听够,现下能够再听到他的琴声,也是一种享受。   一旁的清君,一直悠悠闲闲地看着柳元梦的一举一动,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没让他的脸色变化分毫。   见萧樱草此时允了柳元梦提出的比试,他才终于开口。   他用他那闪着潋滟光彩的眼眸看了萧樱草一眼,轻轻地笑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萧樱草被他这暗含深意的眼神和话语激得心中微微一动,他干嘛要对她说不会让她失望?   他又不是她的谁。她在心里悄咪咪地想。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比试了,萧樱草便选定了一个视野开阔,地势较高的亭子。   那里背靠山脉,三面皆面向着外景,下面的风光一览无余,周围环境清雅,十分适合奏琴,琴声也可以借着独特的地理环境扩散开好远。   她吩咐人将琴、凳,及相关设施搬运到这里,布置好一切后,对他们道:“你们谁先开始?”   “我先!”柳元梦马上开口抢道,他明白先入为主的道理,他一定要用他美妙的琴声来打动郡主的心,让她再也不想听进清君的琴。   见清君毫无异议,萧樱草便示意柳元梦可以开始演奏了。   只见他在琴凳上坐好,调整好姿势和琴弦,然后手指轻抚琴面,开始了弹奏。   柳元梦的琴技确实不错,听得出来是从小到大苦练过的。   他今天弹奏的是一曲富丽迷醉的曲子,好像船舫上声音最勾人的歌女娇媚唱出的歌曲。   尽是靡靡之音,仿佛通过曲子感受到了秦淮河上红灯艳舞的繁盛,纸醉金迷沉醉不醒的奢靡。   倒是十分符合他的风格。   柳元梦一边弹奏,一边偷偷观察着萧樱草的表情,见她始终面带微笑,不由得在心中暗喜,自己大概是稳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柳元梦轻舒一口气,抬起双手,一曲终了。   他颇有信心地退下来,将位置留给清君,用眼神催促他快点上去。   清君步履优雅地走到琴前,好像没有看到他的暗示一样,也没有给柳元梦一个多余的眼神。   他在琴前坐下,就在柳元梦以为他要开始弹奏时,他却从袖口抽出一张手帕,开始轻轻地擦拭起琴弦琴面来。   清君的动作十分仔细,好像要把每一个角落的脏污都得擦拭干净一样,柳元梦看着他那认真的眼神,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气死他了,他是什么脏东西么,是上了茅厕没洗手么,值得他这般嫌弃?   擦拭完后,清君将手帕直接交给了一旁的侍者,要他拿下去处理掉,这是要都不想要这用过的手帕了。   柳元梦打死都想不到,这个男人,戏比自己都多,这还没开始呢,就整出了一堆幺蛾子,把他气了个半死。   可他也只有认栽,气鼓鼓地看着清君开始弹琴,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诅咒他待会出错。   清君手下的音乐缓缓地流出,一开始,是一段轻灵美妙的乐章。   就好像初次见面,一见钟情的少男少女一样,羞怯着微红的脸蛋,偷偷望着对方。   琴声生机勃勃,带着暖春的温度,让人仿佛看到嫩芽从柳枝上悄悄吐露。   少年是侯府骄子,少女是皇帝娇女,他们畅快地交谈着,笑着,一起纵马飞驰在京郊的路上,那是鲜衣怒马的少年时光。   清君乐曲中的第二段也是这样的,畅快淋漓,满是少年人的恣意风采,鲜活浪漫,还有那在暗中迅速生长的情愫。   萧樱草听到这里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发生了改变,她的眸子有些微微地失神,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模样,隐含着追忆的思绪。   只见清君手指一换,一段慷慨激昂的沙场肃杀景象就通过琴声转映在听众的脑中,秋风萧瑟,黄沙遍地,热血挥洒,战争的豪迈与残忍尽显眼前,始终不变的是那衷心的情谊。   清君弹奏着这一段时,狂风大作,衣袍翻飞,发尾也随着在身后肆意舞动,他却好似入了迷一样,整个人沉浸在了曲中的世界,连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萧樱草也是一副痴痴然入迷的表情。   刀光剑影的沙场景象悄然褪去,柔情似水的乐声飘到耳边。   两侧是烛影横斜,昏暗的光线中,郎君为着娘子描摹着眉眼。   成婚多年情愈坚,爱女一人承欢前。   乐曲中,是沉淀已久,越酿越醇厚的情意,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不悔爱情。   萧樱草的嘴微微张大,脸上闪过幸福、快乐、怀念,甚至微微痛苦的神情,不知何时,她的眼中已经饱含热泪。   接着,曲调一转,场景重新回到了沙场,万千金鼓齐鸣,将士滔天怒吼,誓要将敌人斩于边疆之外。   在乐曲进行到最高昂之际,突然从顶峰,重重跌下。   秋风起,黄叶飘,猿惊鹤怨人惶惶。   主帅失踪,骄女披甲救夫,信念势不可挡,可木兰一去再无回。   愁云惨淡的气氛充斥在乐声的每一个角落里,天地齐哀,人神共泣。   悲歌易水,暮气沉沉。   萧樱草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仿佛从眼前的虚无中看到了另一幅景象,一幅沉睡在许多人记忆中的场景。   这首曲子,是当年她父母亡故之后,世人为纪念其功绩,邀当时琴界的几大家共同作出的怀念之曲。   琴曲虽不长,却诉尽了她父母短短的一生。   清君的琴技,可谓是她听过的最佳之一,此曲在他手中,更是被极尽精髓地演奏出来。   恰好今日又是她父母的忌日,此情此景,此日此曲,听到耳里,想让她不为之心颤都难。   她积蓄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滑落,她用微红的眼眶看着清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元梦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他在刚才,也同样被曲中的意境,精妙的演奏,流水般的音乐给打动,此时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忿,但是也承认自己的琴艺不如清君。   但他虽然听得心中震动,却还是被萧樱草此时的神态表情给惊住了。   郡主,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清君让最后一个音符在指尖落下,然后,他偏头深深地看了萧樱草一眼,竟又重新让手指在琴弦上跳跃起来。   这次他弹奏的曲子,曲风十分的温柔缠绵,就像是四月的风吹过满树的桃花一样,带来一股粉红色的蜜语。   像青春少年,在耳边呼唤着心爱女孩的名字,懵懂青涩,絮絮述说。   萧樱草感受着这股静静吹拂的曲风,脸上的泪儿彻底关不住了闸门,她将温柔的目光投向清君,嘴角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笑意。   空气中飘荡着的绯红花瓣在亭间上下浮沉,绕着圈儿,当它们轻轻悠悠地落下之时,清君的琴曲也缓缓归于沉寂。   但他胸中汹涌的感情却并没有沉寂,而是越燃越盛。   清君站起身,往常结着冰霜的眼眸中带着无尽的柔色,他站在亭子的一端,萧樱草站在另一端,明明隔着距离,却仿佛紧紧挨在一起。   柳元梦看着这一幕,默默地敛下了眼睛,他这一刻明白了,他们之间,已经容不下任何第三个人了。   作者:今天的三更完啦,不过明天有两更,第一更中午十二点,第二更晚上九点!   **   我发四,等男女主在一起了以后章章给你们开车,其实我写这篇文的初衷之一就是想开开车嘿嘿嘿,万一被锁,你们懂的,围脖见嘿嘿嘿 第27章 以后   柳元梦知道,自己输了,不只是输在琴技上,更是输在了心意上。   不过寻常人也不可能像清君那样将一首复杂的琴曲临时信手拈来,完整流畅地弹出。   更没有能力在琴曲演奏结束后,遵循自己的情意思绪临场即兴一曲,偏偏这曲子还异常动听美妙。   于是他低声道:“我认输,清君确实胜过我太多。”   清君偏头,看到柳元梦眸中已经失去神采,不再有之前那股争宠的劲儿,就知道他多半已经打了退堂鼓,便也不欲为难他了。   “柳君谬赞了,雕虫小技,不足为夸。”只要不是情敌,他都好说话。   柳元梦很快就颓然地告退离开了,现在的空间里只剩下萧樱草和清君两人。   “怎么啦?”清君发现,萧樱草仍是一副恍惚的神情,望着他不放。   “莫非是看我看痴了?”他走到她的身边,轻笑道,眼角尽是无边风流。   “以后的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看。”   萧樱草转动目光,望进了他的眼眸,好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眸,就好像一片蔚蓝色的海洋一样,在阳光下散着粼粼金光,看上去祥和无比,你却怎么也看不透海面下隐藏的东西。   不知道,那平静的水面之下涌动着怎样的惊涛骇浪,潜伏着怎样的巍峨巨兽。   这些天,他的变化虽然缓慢,但她还是心有所觉。   譬如他刚苏醒的时候,眼眸就像是一汪清泉,澄澈无比,像涉世未深的孩童一般,虽然会经常惹她生气,但心思也是单纯无比。   现在他越来越体贴了,语言也越来越成熟,甚至还开发出了很多新技能,让她在心里猜想,他以前一定是一个博学多才,各方面都完美无比的人。   可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记忆也在逐渐恢复了呢?她不知道他现在想起来了多少,也不敢去问,害怕会得到一个她不想知道的事实。   她望着他看她时眼中绵绵的温柔,越发不确定起他的心意来。   **   萧樱草想将她脑子中疑惑猜测的事情给忘掉,可是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方才抛在脑后的思绪又像疯长的野草一样,塞满了她的大脑。   无法压抑心中的种种思绪,她犹豫再三,还是叫来了尹老。   “尹老,这几日我比较忙,便没有找你问过清君的病情?这次喊你前来,也是想关切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如何了?”萧樱草问道。   尹老思索片刻后,道:“清君身体的各方面都在好转,无论是之前的旧疾还是脑中的血块,就连禁锢他武功的那道束缚,也在慢慢减弱。郡主不必太过担心。”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是……”萧樱草的话语突然顿住了,既然她不是在担心他的病情,那她是在担心什么呢。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随口应付尹老道:“以后也要多麻烦您,明天我还会来找您问问。”   送走了尹老后,她独自一人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繁花似锦的庭院,心里却陡然生出一股无边的落寞。   “这是为什么呢?”她喃喃自语道,这些年来,孤寂常有,但并不会在她的脑海停留太久,这个深夜,她却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情绪。   而且徘徊不去,散不尽。   回想起他刚刚来府上的情景,她为他找来医官,嘱托一定要尽全力治好他,让他恢复记忆,那时的她十分自信。   自信即使在他想起一切后,决意要离开,她也能处变不惊,从容淡定。   没错,她以前便是这样做的,极乐园中,面首来来去去,她都是不动声色,淡笑着看着这一切。   “澄碧。”她朝门外轻唤道。   澄碧应声推门进来:“郡主,怎么了?”   “我这些年,府上累计有过多少面首?”她问道。   澄碧回想了一下,答道:“进进出出,大概也有二百人了吧。现在府中也还有一百人。”   “是啊,二百人,我什么没有经历过了?现在还有一百人,我也不缺什么一个人。”   有缘聚的时候,自然就有缘散的时候。她这么劝着自己,可是却觉得口不由心,说出的话都是在骗自己。   但她更不愿意阻止他追寻内心的想法行事,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请快点来吧,趁现在还陷得不深。   “澄碧,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没有你,我现在恐怕没有这么洒脱。”她微笑着对澄碧道。   “郡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澄碧不知道萧樱草话中的意思,只能似懂非懂地回答着她。   这么多年,她身边始终如一,没有离去的,也只有澄碧而已。   萧樱草微微叹道,躁动的心反而在这一刻平静了。   **   在这个深夜同样被杂乱的思绪困扰的还有阮君白。   他今天从千隐寺回来,此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都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萧樱草的身影。   他深深地悔恨那次在侯府对萧樱草说出那些唐突的话语,以致于事情向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但他还是不甘心,那个小白脸除了有一张脸,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估摸着又是一个出身贫寒,身份低贱的人,为了荣华富贵,攀上萧樱草罢了。   不像他,是郡守的嫡长子,玉树临风,学问深厚,才是萧樱草的良配,是她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可此时想这些都没用,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拉入了她的黑名单,如何翻身都不好说。   他想着她那张美艳的脸,心里也跟着痒痒的,但一想到现在陷入的局面,便又马上泄下了气。   恰好阮夫人今晚来看望儿子,一进门,发现房间里灯光昏暗,书桌旁空无一人。   她不由得有些疑惑,往日里,儿子在这个时辰都会在寝房里的书桌前温习功课,今年他要参加秋闱,平日里更是起早贪黑,忙里偷闲地学习。   但今日,竟然奇了,没有见到他伏案看书的身影。   阮夫人向内走去,发现室内的床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影,她走近了瞧,才发现阮君白正睁大了眼睛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床帐。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阮夫人有些担心地问道,既然没有睡觉,为何在这里躺着,还一副神情呆滞的样子。   阮君白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一尊木雕一样。   “儿啊,你别吓娘,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阮夫人焦急道。   阮君白这才回过神,慢慢地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让阮夫人心疼不已:“既然不是身体不适,那可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给娘听听,看有没有娘能帮得上门的地方。”   “没有用,您别管这事了。”阮君白疲惫地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阮夫人如何放的下心,她软磨硬泡道:“傻孩子,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娘没有办法。”   阮君白的眼珠这才转动了一下,他将眼睛转到阮夫人那边,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又得不到。”   阮夫人听了这话,又看到阮君白眼中忧伤的情绪,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喜的是儿子总算开了窍,还有了喜欢的姑娘,忧的是,这是什么姑娘,让他这样茶饭不思,魂牵梦绕。   看着浑身遍布着消沉气息的儿子,她道:“那你说说,是哪家的姑娘,若是门当户对的,娘给你说亲,说不定还可以在你秋闱之前把这事定下来。”   阮君白听了这话,只是微微地摇一摇头。   阮夫人试探性地问道:“莫非这姑娘身份低微,不好与我们家结亲?如果是这样,确实麻烦了一点,不过也好说,只要过了你爹那关,娘保证让你心想事成。”   阮君白又摇了摇头。   “那,那姑娘到底是谁?儿子,你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了。”阮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是清河郡主。”阮君白终于说出了口,说完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从头到脚都散满了颓丧。   “什么,清河郡主?!”阮夫人怎么也想不到会从儿子的口中问出这么一个答案来。   “你怎么会和清河郡主有交集?”她惊异道,“她不是一向……”   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不过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阮夫人眼中,清河郡主一向是个不着调的形象,不守女德,喜欢美男,自己听话懂事的儿子怎么会和她扯在一起。   她也远远不是自己心目中温顺,知书达理的儿媳妇形象。   作者:完了,我想改磕女主和澄碧的糖了,出门左转百合频道见(bushi)   **   昨天我从下午才开始写,因为过几天可能有网课,便想多攒点存稿,结果一次性肝了一万二,到现在手指都是痛的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2-26 13:19:14~2020-02-27 11:4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彩票一夜暴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噬魂之情   话虽这么说,但是清河郡主身份尊贵,大多人也只是在心中想想,从未有人敢在明面上说她的不对。   阮夫人固然不愿意让萧樱草做她的儿媳妇,不过从现实来看,她也高攀不起这个郡主。   于是她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君白呀,清河郡主她地位尊崇,哪是我们家可以攀得上的,你爹虽然是一城郡守,但祖上也只是草民一届,无法与人家相提并论啊。再者,郡主的婚事恐怕自有太后娘娘做主。”   阮君白听母亲这么一说,又重新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他的脸惨白惨白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阮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暗叹真是孽缘一份,她这个傻儿子,怕是这次真的动情了。   她这做娘的,不忍看到儿子为情所困,只能尽力想出法子,让儿子的心愿达成。   “君白,你先别急,你让为娘好好想想。”阮夫人安慰儿子道。   随即开始撑头苦苦思索起来,片刻后,她突然灵光一动,对阮君白道:“娘有法子了。你不用再伤感了。”   阮君白的眼皮轻颤了一下。   阮夫人随即将嘴附在他的耳侧低声密语,窗侧黯淡的烛火轻轻摇摆。   **   萧樱草好不容易整理好内心纠结混乱的心绪,准备如往常一样面无异色地去见清君时,有人再次送来了太后的信。   她这才想起上次在信中向太后询问太子特征的事来。   自那天以后,她一直派人在洛宁城及周边的城池寻找太子的踪迹,但是没有他的画像,为寻找增添了重重阻力,这么多天也是一无所获。   她打开太后的信,信中说道,太子不喜别人谈及他的容貌,之前并没有让人给他画过画像,是以现在也没有留存下来的肖像。   萧樱草顿时感到有些棘手,不知道太子的面貌如何,怎样才能有效率地寻找?   她接着往下看信,太后倒是话语一转,道是虽没有他的画像,但太子其人容貌极盛,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发现的人。   萧樱草看着太后信中的描述,只觉得她这个表哥怕是一副天神下凡的容貌,才引得太后如此盛赞。   她不由得在心里纳闷地嘀咕,竟然有如此突出的外貌,为何里里外外这么多人马找了好久都没有看见过太子的踪影呢?   说道容貌极佳这一点,她心中莫名地浮现出清君的影子,但是在下一刻,她就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给抛到后面了。   她在想什么呢,清君虽然在外貌方面十分符合太后的描述,但是怎么也不可能就刚好是她的太子表兄吧,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她捏着信纸,看到太后说太子一向是顶顶矜贵的性子,不过却并不冷漠,待人在表面上至少都是一副挂着笑意的样子。   那就肯定不是清君了,萧樱草脑子里第一个冒出这种想法。   清君对寻常人的性子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就连她都是过了好久才将他的心捂热了那么一点点。与太后描述的太子的性格完全是南辕北辙。   她放下信纸,叫来人,让他们将这封信拿下去,按照上面说的一些特征来寻找太子。   同时,萧樱草也不免觉得有些奇怪,都过了半月了,太子如果还好好的,为什么不主动和找自己的人联络呢,除非……他现在的状况并不是那么好。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内心也蒙上了一层忧虑。   于太后,太子是他的心头宝,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她的精神支柱。   于国朝,太子是优秀的继承人,是大燕的储君,也是江山社稷得以稳固的保证。   他再不回来,可还真的有点麻烦了呢。   **   两日后,萧樱草约清君一起出门。   这是自那日以后她第一次见他,这次见面之前,她已经彻底坦然了心境,能够接受未来发生的一切结果。   虽然她是这么想的,但她也一样不愿意浪费现在的美好时光,趁着他还在她的身边,她想多和他四处游玩,留下一些值得回忆的记忆。   恰好有一处风景优美的大峡谷,离洛宁只有六十里路程,萧樱草和清君早早出门,正午刚过便到了目的地。   峡谷的两岸地势陡峭,险峻巍峨,中间一条奔腾的大江流过,荡起水波阵阵,浪花点点。   江岸边上,绿草芬芳,野花遍布,还长着一些当地特有的植物,外形奇特令人为之惊叹。   他们来到江岸边的时候,正有几只白鹭,在江滩边站立着,踩着细长的腿,优雅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萧樱草突生意趣,拿了点食物,想要上前逗它,那白鹭却只是高傲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拍拍翅膀飞走了。   萧樱草望着远去的白影,忍不住笑了出来:“清宝,你看这像不像你当初的模样。”   清君疑惑地投来目光。   “一模一样的小性子,把饭喂到嘴边都不肯吃,冷淡得很,也高傲得很。”萧樱草轻轻地笑出了声。   清君下意识地张口欲驳,却转念一想,她说的好像也……没错。   他那时确实是冷淡了些,若是时光倒转,他一定不会再那样。   他一定会乖乖地吃下她喂的食物,享受她无微不至地关怀,然后还要装装可怜,让她的心里更疼爱他几分。   他也一定会以同样的温柔回报她,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她值得这一切。   萧樱草说完上面那句话后,双眼突然就看着他不动了,里面一瞬间闪过无数种情绪。   “但是又怎么样呢,我乐意。”她的脸上带上了浅浅的微笑。   “我再怎么热脸贴冷屁股,还不是把你追到手了。”她的眼中闪过灵光与狡黠的笑意。   “至少结果是好的呢。”她靠近了他的身子,将两手绕到清君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腰劲瘦有力,掌心温热的温度下是偾张的肌肉,她这一抱,就舍不得放下手。   “我的郡主,你在摸哪里呢?”清君含笑问着她,萧樱草竟然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了坏笑的成分。   她脸上一热,却也接招道:“摸你呀,不行吗?”   她带着一丝嗔怒的美目瞪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风情让清君心弦一动,发出一声美妙的琴音。   “当然可以。”他回答道,慢悠悠地边说话,边将唇从她的发顶移至脖颈处,吐露出来的热气喷洒了一路,让萧樱草忍不住脸颊微颤,肩膀发抖。   “随便你摸,哪里都行。”他将她的手腕握住,指引着她的手四处探索。   “我的全身上下,都属于郡主。”他低哑地说道。   “谁叫你是,我的郡主呢。”他将“我的郡主”那几个字咬的很重。   我的郡主,他今天已经说过两遍这个词了。现在,萧樱草听到它,就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缓缓地趟过心间,流入她的心田。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是属于谁的,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无论是洛宁城中的人还是她极乐园里的那些面首,都轻易不敢冒犯。   可清君此时,正珍而重之地抚着她的脸,深情而又温柔地凝望着她的容颜,说,她是他的,她是他的郡主。   她的心忍不住鼓鼓而跳,远远地超过了正常的频率。   我的郡主——清君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是虔诚,好像把萧樱草当成自己永远捧在掌心的珍宝一样,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注意到了萧樱草的脖颈,此时正轻轻地颤动着,让那雪白的肤色,更加地晃眼。   直直地通过他的眼睛,将那令人心悸的美景传入他的大脑。   怎么办,他好像有点饿了呢,清君的舌尖微舔过自己上嘴唇的内侧,这样想到。   然后他就很快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了行动。   他低下头来,眼睛盯着她的脖子,然后慢慢地靠近。   近到……   直到他微凉的薄唇贴上她雪白的嫩肤。   嘶,萧樱草感觉一个有些冰冰凉凉的柔软物体贴上了自己的脖子,她只要一想那是什么,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偏偏那个凉凉的物体,还在她脖颈上移动着,像一条冷血冰冷的毒蛇一样,在找寻自己的美味。   他的薄唇终于停住了,停在了一个地方,然后微露出牙来,轻轻地咬了上去,一霎那,两人的身体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段电流。   清君感受到自己的牙齿抵在女孩娇嫩的脖颈皮肤上,底下就是她的大动脉,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仿佛拥有着不尽的生命力。   他轻轻地用牙齿和舌尖在上面摩挲着,一种别样的兴奋甚至是病态的感觉充斥他的心间。   他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猩红的颜色,不知道是嗜血的气息还是翻涌的欲/念所致。   难怪人们说,情到深处,就如附骨之疽,除不掉,忘不尽,唯有鲜血能缓解致命情/欲,带来同样的感官、心理上的冲击,以及……身体上的抚慰。   虽然,也是饮鸩止渴而已。   如果他一口咬下去……   他闭上了眼睛,只留下长长的睫毛晃动不止。   作者:还是上本完结时说的话,等我有钱了,我一定升级账号,成为晋江尊贵的消费用户,就不用每次回复评论被审核半天(我恨)   **   明天依旧两更!第一更12点,第二更18点!感谢在2020-02-27 11:45:18~2020-02-27 20:3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heoisfre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郊游   事情最后是以两人都眼神迷离,双颊绯红而结束。   萧樱草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太正常的呼吸,却还是浑身酥软,差点滑下身子,只能勉力用手撑在清君的胸膛上,靠在他的怀里,被他轻轻搂着,才能站稳。   “打住啦~”萧樱草虽说的是打住的话,声音的尾音却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妩媚。   “我们今日可是来野游的。”再这么下去,别说野游了,怕是所有的时间都得耗在谈情说爱上。   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不过她已经从清君眼眸中知道他已经意会。   奔腾湍急的江水拍打着江岸的岩石,发出阵阵水响的声音,它向前奔涌,一刻也不肯停歇,与岸边两人悠闲的步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日时辰尚早,就算是晚了,萧樱草也有附近的别庄供他们晚上留居,一点都不用为游玩的时间担心。   故而他们携手并肩走在江岸的草地上,感受江上吹来的舒适清新的风,觉得内心在这一刻无比的宁静。   风渐大,吹得他们的头发都被拍在了后面,发丝在脑后狂乱地舞着,却带来一种舒畅放飞的感觉。   好似在这一刻,世间的一切忧烦都不再存在,不用去顾忌什么,约束什么。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萧樱草朝左侧看了清君一眼,发现他也正转脸看着她,两人心有灵犀,对视一眼后,并没有说话。   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万千情意自在心中,不必出口。   待两人走得有些倦了,萧樱草款款笑道:“你饿了么,我们来弄一些吃食吧。”   吃食?在这里?清君正想问这里能有什么吃食,就看到跟随他们一起来的侍卫侍女将厨具一个个搬出来。   其中锅碗瓢盆应有尽有,甚至还准备了烧烤架,各种调料也是配备齐全,侍从们正井然有序地将这些东西摆放整齐。   “你想吃什么?”萧樱草眼含笑意,问着他。   “你吃什么,我便随你吃什么。”清君也同样笑望着她。   吃食之事,他从来不太在意,他之前总是馋着萧樱草做的美食,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单纯贪食其中的美味,而是因为那是她亲手为他做的,更因为,每次他吃的时候,她都在身边含笑注视着他。   萧樱草定盯着他看了几眼,忽然又笑了:“怎么办,你总是这样,让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那便继续喜欢下去吧,”清君回以温柔的眼神,“反正,一辈子,还很长。”   虽然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身份可能会在不久后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但他这一刻想抛开这一切,只表达自己内心最真挚的想法,最单纯的欢喜。   “那你敢保证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吗?”萧樱草忽然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想较一下劲。   虽然她也知道,漫长的一生中实在有太多的变数,下一刻会发生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罢了,只要他这一刻的真心不换,她便也知足了。   “算了,我随口一说的,”她朝他笑笑,“你就算离开也可以,但不能不告而别。”   “若是你一声不响地走了,什么讯息也没有留下,不,即使你留下了只言片语,但是你没有当面和我告别,没有合理离开的理由,我也不会原谅你。”   清君听到了她语气里的郑重,于是认真回答道:“我知道了。”   “那我们就开始做午饭吃吧。”萧樱草很快就移开了话题,脸上重新挂上灿烂的笑意。   “这江里的鲈鱼十分的鲜美,洛宁城中味道最好的鲈鱼都是在这一段江中捕获的,我今天带了钓竿,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垂钓?”萧樱草问他。   “当然。”清君回答道,他现在对和她一起进行的事,都乐意至极。   他那破碎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垂钓的知识,但他十分相信自己的能力,能将钓鱼这么简单的事做好。   于是一人一杆,坐在江滩上,清君学着萧樱草的样子,将鱼钩向远处的江面抛洒而去,然后和她一起静坐在那里,等着鱼儿上钩。   过了半晌,萧樱草的浮标动了,她感觉到有一股力道从鱼钩的方向传来,拉扯着自己。   “鱼上钩了。”她说道。   清君将目光转过去,看着她沉稳冷静地操作着鱼竿,又看看自己好半天都没有动静的浮标,顿时有些微微的羡慕。   萧樱草感觉鱼上了勾,但她却并不着急将鱼拉上来,她先是放长了鱼线,然后再收紧,再放长,再收紧,甚至还左右拉着线,让鱼儿在水底来回游动。   因为她凭手感,感觉这条鱼有些大,所以得先消耗掉它的体力,再将其拉上来。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后,她明显地感觉到手那边传来的力度变弱了许多,于是她看准机会,开始收紧鱼线,然后提起鱼竿。   “哗啦”一声响起,一条大鱼破水而出,挂在萧樱草的鱼钩上。   萧樱草熟练地将那条鱼拉到身前,取下鱼钩,然后放置在了浸在水里的渔网兜里。   “看着还挺重的。”她掂量了一下鱼,“估计有两三斤。”   将鱼放好后,她回头看向清君,微笑道:“你呢?”   清君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网兜,毫无动静的钓竿,一时间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他也不知道原来钓鱼并不是一件易事,他之前真是太天真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光里,他注意力集中,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事物,开始全心全意地致力于钓鱼。   他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场子,萧樱草的男人怎么能太弱!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萧樱草的鱼钩又钓到了两条鱼,而清君这边仍是毫无变化。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鱼兜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自己却毫无办法。   难道他的运气真的这么次,或许是他能力太弱了?   就在清君忍不住自我怀疑之际,他突然感觉到了手上握着的鱼竿动了动。   他立马激动地回头,看到水面上的浮标果然上上下下地浮沉着,比萧樱草前几次鱼上钩浮动的力度都还要大。   肯定是一条大鱼,他在内心确信地想着,握着鱼竿的手都有点忍不住发抖。   一定要稳住,稳住。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掉链子。   他开始学着萧樱草先前的操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遛着鱼。   这鱼也是个固执劲,几次差点将他的整个鱼竿都拖拽了下去,中间甚至还跳出水面,闪过银色的水花。   “要不要我来帮你?”萧樱草此时也发现了他的情况。   “不用。”清君的回答十分的坚定,“你等着我的这条大鱼上钩,待会做给你吃。”   萧樱草摇头失笑,他可不要把话说早了,这鱼都没有上来呢,就说做给她吃了。   清君的额角已经布上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鱼这么倔,也这么能跑。   他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时间长了,他都怀疑不是他带着鱼跑,是鱼带着他跑。   他感觉到鱼竿渐渐朝失控的方向发展,便咬咬牙,不再等待,直接将鱼线一收,用力将鱼竿一提。   被鱼钩挂着的鱼从水中腾空而起,伴随着清君甩杆的力道,向右前方飞着,挂到了一颗树上。   那鱼在树上挣扎了几下,就脱离了鱼钩,一跃而下,“扑通”一声重新回到了水中。   只留下孤零零的鱼钩和长长的一根鱼线挂在树枝上。   清君看着那颗树的树冠,呆了很久。   “哈哈哈哈哈哈。”萧樱草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厚道,但她实在是——忍不住啊。   “没事的。”她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我钓了很多鱼,够我们吃了。”   又生怕会伤到他的自尊心,说:“你是第一次钓鱼,没有经验实在是很正常,不要紧的。”   清君这才低落地“嗯”了一声,和萧樱草一起收拾好鱼竿,准备去做吃的。   萧樱草让侍卫将鱼拿下去处理好,然后将其中两条穿在木签上,又拿来柴火,放在烤架下点燃,将鱼放置在上面烧烤。   另外一条鱼,则将其上面的肉切下来,去掉刺,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锅里煮鱼片粥。   清君看着萧樱草忙前忙后地做着美食,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上忙,连鱼都钓不到,不由得有了几分沮丧之意。   突然,他灵光一动,想到了个法子。   半晌后,烧烤架上的鱼已经烤熟,鱼肉的鲜香配上香料的味道,引得人食指大动。萧樱草涂上最后一层油,上面布满了诱人的金黄色彩。   另一边,锅里的鱼片粥也咕噜咕噜地煮熟了,萧樱草在其中加了一点白胡椒粉调味,此刻同样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她转身欲唤清君过来开饭,却发现他不见了。   作者:感谢在2020-02-27 20:36:20~2020-02-28 11:3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庄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heoisfre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夫君   这是到哪里去了,萧樱草调转目光,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她正欲唤侍卫一起来寻找他的时候,远处的草丛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影子。   待到草丛被拨开,她才发现走来的那个人正是方才消失不见的清君。   萧樱草看到他的样子,惊愕地张大了口,差点没认出他来。   “你这是去干了什么事?”她满脸写着大大的迷惑。   向这边走过来的清君此时的尊容真的是“不忍直视”,他的发丝早已散乱得不得了,有几缕直接飘到了脸上,遮挡住了他的半只眼睛。   身上的衣服也染上了污迹,腰带被扯开了一部分,袍脚的边缘甚至变得破破烂烂。   就连那张往日里白皙得不得了的脸蛋都变得一块黑一块白。   “你这是遭了匪么?”萧樱草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变成这样。   清君摇了摇头,直到走到她的面前,才对她咧开大大的笑容,背在后面的右手伸到了她面前。   “看,我带回来了什么。”他的语气里满是兴奋和骄傲。   萧樱草这才发现他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中拿着什么——   竟然是一只毛茸茸的,胖胖的灰兔。   清君捏着它脖颈上方,高兴地说:“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抓住,这个小东西,跑得太快了,不过到底还是被我逮到了。”   又将脸凑到萧樱草面前,笑着道:“这个兔子又可以为我们加一道菜了。”   萧樱草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上面此时一脸狼狈,却写满了“夸我夸我”。   她只好无奈地说道:“所以你刚刚是去逮兔子了?”然后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获得他肯定的答复以后,她说:“其实你没必要去抓兔子的,我出门游玩,本就带了食材,若是不够吃,可以去拿。”   清君否定道:“那可不一样,这是我亲自抓到的,自然更有意义。”   他抬眸凝望着她:“因为,我想有个亲自为你寻来食物的机会,你不能不给我。”   萧樱草看到他开心不已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忍说出接下来的话了,她既不忍他失望,又不忍打击到他的自尊心。   但是想到这件事实在是重要,她踟蹰了几番后,到底还是说出了口:“可是,我已经收获到了你的心意,这兔子我们放走好吗?”   “为什么?”清君不理解地问道,他知道萧樱草肯定不是因为不忍杀生的原因才想要放走兔子。   “因为……吃了这种野外的兔子,可能会使我们染病。”她语气认真地说道。   “染病,可我见许多人都喜欢打这些野外的动物吃呀?”清君有些不太相信,他有些委屈地看着萧樱草,难道是她嫌弃自己抓到的兔子太小?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在一个古老的国度里,有人因为吃了这种野味,而染病,但他并不知道这种病会传染,于是他家里的人都感染了,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城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感染了,许多人因此自身性命不保或者失去家人。”   其实这是以前发生在隔壁州郡的真实故事,萧樱草那时还小,她的母亲华阳长公主听说这件事后,就专门嘱托她以后不要吃野味。   所以她才会这么印象深刻,那些高门大户喜欢的狩猎分食的活动,她从不参与。   萧樱草见清君的表情也慢慢地郑重了起来,知晓他是听了进去,松缓了一下语气,接着道:“你可能会想,为何那么多人吃了都没事,偏偏我们不能吃?”   “这样看来,似乎确实是这样,但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灾难来了,就是百分之百,我们谁都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   “况且,我们也不缺肉吃不是么,这世间,有数不尽的美味是由家畜肉制成的,实在没必要为了一点新奇,去冒那份风险。”   她见清君现在已经完全赞同了她的观点,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他眼底还是存在着几分落寞,便劝慰他道:“你今天已经很棒啦,你为我捉来兔子,我很感动,也很欣喜。”   “你把它放了,它也会祝福你的。”萧樱草柔声道。   清君的心情这才重新活泛起来,他将兔子放走的时候,心中默念,我好心放走了你,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和我的郡主永远在一起。   他不需要其他对他本人的祝福,只想得到他和萧樱草两人缘分的保佑。   待这事了结以后,萧樱草实在看不下去清君那惨兮兮的样子和他黑乎乎的脸。   虽然即使是这个样子,也不能遮挡他的美貌。   她将他拉到了江滩边,要他闭上眼睛,用手捧起水往他的脸上泼去,为他洗去污浊。   遇到难洗的地方,她会轻轻地用手揉搓。   清君感受到一双柔荑在自己的脸上轻柔地搓洗着,享受地发出哼唧的声音。   萧樱草听到后,忍不住捏了捏他那柔滑白皙的脸蛋,现在是享受了,刚刚把自己弄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他脸上的污迹被一点一点地洗去,渐渐露出他原本绝艳的容貌出来。   明明已经看过千百遍,但是萧樱草亲眼看到他从脏兮兮重新变干净后,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赞了一句“人间尤物”。   他又长又密的睫毛上沾染上了一颗晶莹的水珠,水珠饱满圆润,在睫毛的末端颤颤巍巍,却怎么也不落下。   萧樱草听说过睫毛落雪,却没有想到,睫毛长而密的美男子会一颗水珠落在上面,也一动不动。   清君缓缓地睁开双眼,眼中是粼粼的波光,仿佛眼睛才是真正被洗过的一样。   水珠顺着睫毛慢慢地流下,在睫毛的底部掉落下来,砸在他挺拔的鼻梁上,碎出无数晶莹。   他含笑着向萧樱草望来,澄澈得仿佛是初见一般。   萧樱草脑中闪过一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用在此时的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清君见她盯着他一动不动,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事,我们去吃饭吧。”她重新恢复了神智,朝他微笑道。   两人来到一开始架锅和烧烤的地方,此时鱼片粥已被盛好,甚至连烧烤的鱼也被取下,放置在盘中。   萧樱草闻到这里飘散的鱼香,早就想开吃了,她将一串鱼递给清君:“喏,这串给你。”   然后自己马上咬了一口,赞道:“真香。”   清君看她这么说,也咬了一口烤鱼:“确实,很香。”   “不对,应该是,你烤得香。”他还不忘记不带痕迹地称赞一下萧樱草。   说完后,似乎是想用行动表达此言不虚一样,他三下做两下地将那串鱼吃了个一干二净。   萧樱草看到他手里光秃秃的木签,忍不住笑道:“你也太给我面子了吧。”   “不是,是真的好吃。”他正色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对你说谎。”   说着这句话,他还将她的手拉过去,贴在了他的左胸膛上,萧樱草感受到了手下隆隆振动的心跳。   “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发至真心。”   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所在处:“它是不会说谎的。”   萧樱草的手仍然贴在他的心脏上,她朝他笑道:“我怎么觉得你的心跳好快。”   “就像我一样快。”   她的胳膊就像一个桥梁一样,在这一刻,奇妙地将两人的心跳传导出相同的频率。   **   饭后他们为了消食,便一起漫步在江滩之上。   此时的风景正好,江风拂过,十分怡人。一道道江水拍打在滩岸上,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水纹,带走上面的细沙。   侍从们都在身后收拾做饭后的遗留物,此刻只有萧樱草和清君两人在这里共享这一片清风。   “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她们自小就开始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烹饪,还要饱读诗书,尤其要熟读女诫。”   “但我的母亲告诉我,我虽然应该学习知识,但不应该为了男人而学。我应该为自己学习的东西充满兴趣,而不是为了将来嫁一个如意郎君。”她随性地讲述道。   “我听进了母亲的话,所以那些不太感兴趣的我便一点没有接触,读女诫?是不可能读的。烹饪女红我也是碰都不碰,不过我对研究一些世上没有的甜品饮品还是比较感兴趣,但我不喜欢做那些重复无聊的工作。”   “所以,我便想着未来找一个下厨缝纫样样能行的夫君,刚好可以和我互补。不过说出去肯定会有很多人笑话,因为她们肯定会认为世界上没有这样的男人。”她说到这里,低低地笑了起来。   “我也有些怀疑,所以我便放弃了找一个夫君,如果为了嫁人,而要满足世人对女子的种种要求,委屈我做一些不喜欢的事,我还不如一辈子不嫁人,也过得轻松自在。”   清君静静地听着她讲述,没有打断她说话。   “所以我后来便有了找面首的想法,我的面首,除了你以外,个个都要求德言容功,样样皆佳。简直是完美符合世人对妻子的要求,可这么倒转过来,倒是有许多人批评我“牝鸡司晨”,胡作非为。”   “既然面首能满足我的所有需求,我还找什么夫君?”   “不过在我遇到你之后,我的想法改变了,但,我可要说一句,我以后,也还是不会去学习缝纫烹饪的。”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不用你学。”清君开口道,“如果一个家庭里,一定要有人做这些。”   “那么,我希望那个人是我。”他将头转过去,用下巴抵在她的脸上。   “我希望你能保持现在的样子,永远不要改变。”   “还有。”他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向我求婚么?”   作者:哈哈哈,响应晋江的号召,加入不要吃野味的内容~   **   明天中午12点两更。 第31章 救美   耳边的风忽然静止了,江水也停止了流动,不敢触碰岸边的细沙。   整个空间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萧樱草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乱如麻。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她突然抛去了那一点羞涩,十分坦然地对他说道:“那便就是吧。”   “说清楚一点,就是什么?”清君不依不饶,不肯放过她,脸上带着别有深意的笑意,“我可不要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   他将双手放在萧樱草的肩上,低头直视着她的眼:“我是认真的,也希望你能一样认真对待这份感情。它该是我的珍宝。”   萧樱草看到了他眼中炽烈的情意,顿时呼吸一窒。   “我……”空气被她的话语泛起一丝涟漪,她正准备说出接下来的话,意外发生了。   只见清君的神色一变,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眼中闪过道道寒光,他朝萧樱草喊道:“小心!”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清君推着肩膀,推到了一边。   然后一个手持着长剑的黑影从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穿过,剑锋凌厉,直直地向前。   萧樱草立马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人从她后面而来,如果不是清君及时地拉开了她,她怕是已经变成了剑下亡魂。   不过她在洛宁城中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怎么这次这人一来,就想直取她的性命?   还是,他主要的目标是清君,她只是顺带一起解决的人?   她没时间深想,因为那人看一击不中,又接着向他们袭来。   准确地说,是向清君袭来。   这个黑衣人看起来武功深厚,剑法高深,萧樱草看到清君被他逼到只能左右躲闪,顿时急得额头上冒汗。   她突然想到自己身上带了一把剑,是当时他们饭后一起散步前她从一个侍卫那里拿的,那时她就留了一个心眼,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萧樱草朝着清君的方向大喊一声:“接着。”,便将身上找到的剑向他的位置抛过去。   清君稳稳地接住了剑,便立即抽出宝剑,和黑衣人激战起来。   可以看出,清君的剑法十分高超,甚至在黑衣人之上,只是他内力被封,在这上面多有不逮,于是双方你来我去好几个回合后都是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萧樱草身上只剩下一把长鞭,此刻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又怕贸然加入战局,拖了他的后腿,只能在一旁观战,空着急。   就在这时,附近的空地上又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和之前的那个黑衣人一样,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标识,脸也被蒙了起来,让人无法猜测是何方神圣。   他们的忽然加入,改变了方才平衡的战局。   其中的四个黑衣人,和方才的那一个会合,一起集中攻击清君,让本来开始慢慢占据优势的清君一下子落入了不利的境地。   剩下的两个人,则是提着剑朝萧樱草而来,萧樱草一看不妙,转身就向后面逃去。   这些人,真是狠,连她这一个无辜之人都不放过,待到她活着出去,一定要将此事禀明太后,彻查到底。   虽然她也在心里隐约觉得这些人背后的主子身份恐怕不简单,否则也不敢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当朝郡主。   萧樱草逃跑的过程中,朝清君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被几个人团团包围,看不清包围圈里的情况。   看上去他的处境更不好。   但此时萧樱草对此无能为力,她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   这也是在父母过世后她再一次品尝到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痛恨自己还不够强大,连心爱的小男宠都保护不了。   她一直在向后退,直到退到江岸边的密林边缘,已是退无可退。   她咬牙准备硬扛,从身上抽出她随身携带的鞭子,冲逼近的那两人甩去。   可是鞭子怎敌得过利剑,她刚开始还能给那两人造成一定的扰乱,到了后来,被摸清套路之后,便处于了下风,一时手忙脚乱。   萧樱草控制着长鞭,试图让它卷住敌人的剑,将其甩落脱手。   但她才堪堪制住一个人的剑,另一人又趁势朝她攻来。   让她一时间顾此失彼,狼狈不堪。   这样过去了一会儿后,萧樱草被两个人轮流攻击,虽然暂时还没有受伤,但已是疲惫不堪。   她感受着自己急剧消耗的体力,抬起酸痛的胳膊,再次向前挥舞鞭子,心里暗道不妙。   今天不会真栽在这里了吧?这么憋屈、不明不白地死掉,墓志铭都不好意思写出来。   正在她神思游离之际,对方抓住她的破绽,握剑向她刺来,她急忙向一棵树后面一躲,但另一个人又看准时机,从树后方刺去。   完了,她自认倒霉地闭上了眼,难道美丽的清河郡主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这可真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世间再也不会出现她这种有特色的美人了。   可过了片刻,她都没有感觉到利刃刺入身体的痛感,但却在鼻端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萧樱草悄悄地睁开眼睛,发现之前攻击自己的那个人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他胸前一个血窟窿,还在往外流淌着鲜血,他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仍遗留着临死前的不可置信。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朝上仰头望去,才发现,倒地的那人后面站着一个光风霁月的身影。   她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清君。   他此时正右手提着一把剑,剑尖上还淌着血,正淡漠而又冷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萧樱草又往右边看去,才发现,围攻她的另一人也死不瞑目地躺在了地上。   她有些困惑地眨着眼,她的小美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清君见萧樱草看着他不动,也将目光转回了她身上。   他的脸上明明带着一种漠然的表情,眼中闪着无机质的流光,好像天上的神祗看着蝼蚁一般的世人。   但在转回望向萧樱草后,他原本的那些神情全部被收敛,只剩下眼角眉梢的温柔。   “你还好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她说出个“不好”来,“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语气中带着道不尽的歉意和疼惜。   清君方才被五个人同时围攻,在几乎穷途末路之际朝萧樱草那边看了一眼,想着,这也许是他看她的最后一眼了。   但没想到,只这一眼,就让他神魂欲裂。   他看到她,弱小又无助,孤独又可怜地被两个人来回攻击着,每次都是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堪堪避过对方的攻击。   他看到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影,想到今天的祸事或许是由他而起,却不小心连累到了她。   早知道如此,他或许应该自己早点主动离去。   心中的焦急难过,担心忧虑,自责痛悔,在一瞬间积累到了一个极点,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什么即将被冲破。   他立马憋了一口劲,奋力提剑向周围人拼去,在下一刻,感觉到一直束缚着自己的障碍被冲破了。   一瞬间,他感觉到手臂重新充满了力量,身上的疲乏都一扫而空,全身的经脉都流淌着一股暖流。   这,大概就是世人说的真气吧。   然后他挥剑向前面的一人使去,那人连忙拿剑抵挡,却在碰到他的剑刃的时候,被一股强悍不可阻挡的力道直直地掀飞,重重地摔到了远处的地上。   那个黑衣人欲马上爬起,却感觉心肝肺腑都传来一股剧痛,嘴角直接流出了鲜血。   清君看着自己握剑的手,满心都是欣喜的感觉,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可以去救萧樱草了。   于是清君一股作气,三下五除二,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了这几个黑衣人后,便一刻也不敢耽误,向萧樱草的所在地奔去。   再次看到她时,发现她被迫躲在一棵树后,紧紧闭上了眼,美丽的脸蛋尽是惨白之色,有一个人的剑锋向她直去。   他看到这样的情景,目眦欲裂,心中剧痛,他的女孩,怎么能被这样对待。   于是他蓄气全身的力量,睁着血红的双眼,握着宝剑,全力向前方而去。   终于,赶在了那人的剑刃碰到萧樱草前,将其一剑贯穿。   清君望着眼前的女孩,伸出左手,向她探去,想摸摸她是否还好。   萧樱草看到清君的手上沾染上了血痕,下意思地往后一缩。   清君伸出去的手立马就停留在了空中,他用颇有些受伤的眼神向萧樱草看去:“你……”   萧樱草在做出那个举动之后立马就后悔了,她怎么能怕她,明明是他救了她,但她却在无意识中伤害到了清君。   虽然她目睹清君踏着尸山血海而来,身上还带着嗜血的味道,有些让她想起传说中的地狱魔王。   但这并不是她对他避之不及的理由,她不该什么也不管,包括他对她的深深情意,就粗暴地对待他。   “抱歉。”她解释道,“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萧樱草主动接近清君,甚至还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了她的发顶。   “我一点伤也没有受,这一切都多亏你救了我。”她的睫毛在他的脖子边轻轻扇动,“真的很,谢谢你。”   清君感受到手底下毛茸茸温暖的触感,一时间有些全身发僵。   听到她这么说后,他方才受伤的情绪也逐渐褪去,重新染上了暖意:“以你我的关系,道谢,太生分了。这都是我应尽的职责。”   男人保护心爱女人的职责。   他又试探性地问道:“刚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萧樱草不想听他继续这么说自己,就伸手挡住了他的唇:“不,你很好,是我不好。”   作者:啊啊啊我对不起你们啊,我因为今天要上夹子,也就是千字收益榜,后来决定把更新时间改到23点,因为上一章被网审改不了作话,今天上夹子又不能改文案说明,我就在评论里说了更新时间,奈何后来被压下去了。原谅我吧,如果大家没有看到的话,我的错。   **   一分钟后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02-28 17:38:26~2020-02-29 22:2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X、迷糊的阿苏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殿下   清君十分顺从地闭上了嘴,安静地看着萧樱草。   她这才想起了之前他被五人围攻的景象来,还有些心有余悸地问他:“方才真是太险了,你是如何顺利脱身的。”   他沉思了片刻后,对她道:“我的内力好像恢复了。”   “内力……”萧樱草呆滞了一刻后,想到尹老之前诊断时就说他武功深厚,只不过因为特殊原因被禁锢着,那么,现在是恢复了?   “那你的记忆是不是也……”她下意识地就联想到了这一点,问出来时内心又忐忑又失落,却又有几分为他而起的高兴,矛盾得很。   “没有。”清君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想起什么新的事情来。”   “原来是这样啊……”萧樱草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陡然松了一口气。   “那你,可有受伤?”虽然他方才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浴血修罗,所向披靡,势不可挡,但是也难保他在拼杀时没有受伤。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细细打量,在下移的过程中看到了他染血的袖子。   “你胳膊受伤了?”她大惊失色,“快点来包扎一下。”   说着她就要将自己的裙摆撕掉一块,拿去包扎他的胳膊。   “不用。”他握住了她的胳膊,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受伤,这是别人的血。”   萧樱草这才放下心来,准备收回手,却还是被他紧紧地握住。   她用疑惑的目光向他看去,却见他垂眸也看着他,目光温和沉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别动,”他低声说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将她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却又在两人快碰到一起时停止了动作。   萧樱草配合着他的动作,没有反抗,也没有质疑,她总觉得现在的他有点怪怪的,但她却不愿意指出这一点。   “真想,永远这么看着你呀。”他轻轻在她头顶这么说着。   她隐约觉得他有哪一点不一样了,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和她一样,有一种预感,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不太寻常的举动出来。   于是她也佯装不知地笑答道:“那就这么一直看下去呀。”   清君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他又伸出手,正准备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时。   一道罡风从清君背后,萧樱草面前的方向猛地吹来。   她一时不察,竟然脚下不稳,直直地向后倒去。   清君上前欲抓住她,却被她带得往前一起摔去,她感觉清君的手揽上了她的腰,随后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她的头撞到了一棵树,便头脑嗡嗡,晕了过去。   完了,她在失去意识前这么想到,如果这又是敌方来暗杀的话,恐怕他们这次要被团灭了。   不过也好,晕了过去,死也死的没有痛苦,就是连累清君了。   她这个猪队友。   摔到地上后,清君一直试图抱住她,用自己的身体来缓冲,以免她受到伤害,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头撞上了树。   他还没来得及感到心疼,就也失去了意识,因为他——   自己的头也撞上了树。   而且还挺疼的,那种快把整个脑袋劈开一般的疼痛。   不过一瞬间的疼痛之后,他就陷入了黑沉沉的环境中。   “殿下!”几道青色的影子从后面跳过来,落到了清君原来站立的地方。   他们疑惑地向四方打量,却没有看到自家主子的身影。   刚刚不还站在这里吗?   直到有人朝下面看去,才发现了昏迷在前方地上的清君和萧樱草两人。   “天啊。”那人抽了一口气,“殿下不是刚才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成这样了,难道有人暗算殿下?”   然后下一刻这几个人诡异地沉默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貌似殿下成这样子跟他们脱不了什么关系。   之前说话的人似乎也想起了因由,心虚地咳了咳,连忙上前将清君扶起来,但又见他胳膊即使是昏迷仍搂着萧樱草不放,便也只好将萧樱草一齐扶了起来。   他上前为清君探脉,先开始眉头微皱,后来又逐渐地舒缓,看得周围其他人都心脏一跳,紧张地问:“殿下可有什么大碍?”   诊脉的那人答道:“殿下只是刚才撞到头部,所以才短暂地昏迷了过去,无需太过担心。”   “只是……”他停顿了一下,有些拿不定主意地说:“我通过脉象,看得出殿下先前应该被一种药物引起了他的旧疾,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殿下旧疾的症状以及加重了发作的程度,以致于寻常解药都无用。“   其他人顿时担心道:“那我们此次带的解药岂不是无用了?”   那人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殿下似乎已经服用了对症的解药,而且这些天一直得到良好的照顾,所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还探查到了殿下之前脑子里也有血块残留,不过前段时间也一直在消散,直到方才一撞,应当是将最后一点血块也给冲散了。”   “我只是奇怪,殿下在遇险失踪的情况下是如何还能得到解药的?”   说完这话后,他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萧樱草。   “莫非是这位殿下的表妹,清河郡主……”他正在猜测的时候,突然,靠在树上紧闭双眼的清君缓缓睁开了双眼。   清君的眼睫睁开后,露出了一双如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睛,表面上如静潭一样平静无波,却隐藏了所有的机锋,谁也望不尽底。   “是她,”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清冽,有一种莫名的磁性,“是她救了我。”   说到萧樱草时,他平淡的嘴角旁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殿下,您醒了?”青衣人们都激动地喊道。   “东宫暗卫,在此见过殿下!”他们齐刷刷地在清君前跪地,声音整齐震天。   “嘘。”清君竖起食指,放在唇边:“你们不要吵醒了她。”   他一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为萧樱草探脉,发现她的昏迷现象已经过去,现在只是一番风波以后疲累过多,所以昏睡了过去。   青衣人们立即齐齐噤声。   他们有人探头到清君面前,压低了声音问他:“殿下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属下建议,殿下应该尽快归朝,否则那边的局势属下们恐怕不好掌控。”   “还有这位……”他将目光转向萧樱草。   清君伸出手掌,抵在了他面前:“本宫自有打算。现在我需要一点独自的时间。”他淡淡的目光扫过,那个青衣人立刻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袭来,忙冷汗连冒地退了下去。   周围的东宫暗卫也一齐撤离,退到了五丈之外,这是一个足以保护殿下又不打扰到他的距离。   清君重新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萧樱草的身上,只不过这次他的目光沉沉的,其中的意味复杂难辨。   萧樱草靠在他的怀里,睡颜安静甜美,让他不忍心起身打扰到她。   她此时躺在这里,与外界隔离,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他却越发思绪复杂,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   他眯起眼睛,回想自己失踪前昔的记忆,想到了朝中的那几个人,也想到了最有可能对他出手的人。   是他,是她,还是他呢?   前两者,他有些怀疑其的能力,后者,如果真的是他出手的话,他可真是低估了他的狠心。   谁叫他出生在帝王之家呢,他无畏地扯唇笑笑,谁没有几分本事外加一颗冷血的心,怕是早就死在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人狠起来,连萧樱草都不放过,思及此,清君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是怕萧樱草迟早有一天发现了他的身份,向太后报信么?   他又想起前段日子太后和萧樱草日趋频繁的通信,还真的很有可能呢。   只是可惜了,那个人千算万算究竟是棋差一着,他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萧樱草,从而改变了整个事件发展的结局。   不,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萧樱草的出现,清君想到这里,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染上了淡淡的温柔,萧樱草,大概是上天赐予他的意外之喜,赠予他的最好的礼物。   现在,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的女孩?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清君用一种珍惜而又无奈的眼神注视着萧樱草,在她脸上每一个他熟悉的地方滑过。   我真的不想与你分开,但是,我又怕现在的我保护不了你。   清君回想之前经历过的惊险时刻,只要想到,萧樱草差点……他就忍不住心口发疼。   他怎么舍得,他的心尖尖,和他一起受苦?   作者:呜呜呜呜呜,万万没想到今天的我继榜单之耻后成了夹子之耻,收藏涨幅和之前完结V差不了多少,写完这本后,我一定好好地修炼一番。 第33章 离别   清君更不敢让那人知道自己对萧樱草的心意,免得连累她遭到暗害。   她现在的身份反而是最安全的,太后最疼爱的外孙女,父母双亡,与朝中没有利益牵扯。   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叫来一个暗卫,让他给了他一包粉末。   然后,清君就这么抱着怀中的少女,静静地凝视着她,享受着这最后的美好时光。   直到萧樱草终于悠悠转醒。   清君立马调整表情,换回了他失忆前常表现出来的,她所熟悉的神色。   “你醒了?”他轻轻地问道,“你睡了好久。”   萧樱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昏过去之前的记忆慢慢回笼。   看见清君没事,她松了一口气,正想问他当时是怎么回事,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他的容貌依旧,甚至连脸上的神色也是她习惯的那些,可她却觉得,他的有些地方,到底和从前不一样了。   可她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陌生感,虽然他将她抱在怀里,她却觉得他们现在隔着很远的距离。   萧樱草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她试图通过话语来打破这种让她心中不适的状态。   她看到他的脸上有几片黑色的印子,约莫是刚刚在地上滚动的时候沾染上的。   她就玩笑一般地吐槽他:“你脸上怎么弄脏了呀?都没有原来好看了。我不喜欢你了。”   他气得捏上了她的鼻子:“小坏蛋,也不看看是为了谁才这样的。”   萧樱草听到他的回话后,心里头一阵恍惚,他以前似乎不会有这么霸道的言语。   “再怎么,也还是比你好看。”清君露出对自己容貌自信的笑容。   萧樱草先前心中的怀疑在听了这句话后完全被恼怒给冲散了,她气得冲上去咬了他的手腕一口,恶狠狠地开口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嘶。”他轻嘶了一口气,萧樱草太狠了,刚才那一口咬得可不清,怕是都渗出了血。   不过想到即将来临的分别,他掩住了眼中的疼痛之色,反而将胳膊凑到她面前去,柔声问道:“还咬吗?不够接着。”   萧樱草被他这举动弄的一愣,刚刚她咬过他以后就有一丝后悔,也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若是他往常说类似的话,她远不会生气到去咬他,但她今天却莫名生出一种不爽和生气,这些情感的源头都是来自于他。   虽然他什么事也没做。   她这时倒是生起了一股愧疚之心,看着他方才被自己咬过的地方,不好意思地问道:“要不要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他笑着收回了手,避开了她抓他胳膊的手,好像生怕她给他处理了一样,“我要留着,慢慢看。”   萧樱草听到后,微红着脸嘟囔了一句,就又想起之前的事来:“我摔倒之前,依稀看到有人影从我前方而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清君淡淡一笑:“你靠过来,我与你说这件事。”   萧樱草于是将脸靠到他的脸附近,与他只有咫尺之距。   “是什么呀,”她在他耳边道,“你不要再卖关子了。”   萧樱草只听到他在她身侧笑了笑,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脑中涌上一股昏沉感。   “是……”他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变得模糊不清,她努力想听清他在说什么,却感觉那个声音离她越来越远。   她觉得眼皮逐渐变沉,然后缓缓地阖上了,整个人陷入了黑甜的梦乡中。   清君低头看着她慢慢地睡过去,脸上带着一丝他自己都看不懂的表情。   “这安魂香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他朝旁边立着的青影问道。   明明已经问过,却还要反复确认,他真是怕极了会对她造成的任何有可能的伤害。   “不会的,殿下,您尽管放心,此药温和无害,只会让人沉睡几个小时,甚至对于许多睡眠不好的人来说,这种安魂香还可以改善睡眠质量。”青影详细地说出了药物的特点,力求解决殿下的担忧。   “那便好。”清君用手轻轻地在萧樱草的脸上方滑过,却没有触碰到她的脸,仿佛怕打扰到她的安眠。   却又用深深的目光追随着自己的手,在她面上的每一处都移过,像是要将她脸上的所有细节都刻在心中一样,永远不忘。   时候到了,他该走了。   他缓缓俯下头来,在她的额头轻柔地一吻,带着无限的温情:“好梦,我的姑娘。”   愿你我的这一场交集会成为你人生中的一场美梦,让你想起它时,会会心一笑。   我相信,我们未来,终究会再会的。等到那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清君将目光从她身上留恋不舍地移开,在移向属下时,重新恢复成了淡漠,冷静,矜贵的眼神。   “准备好了么?”他的声音冷如冰玉。   “回殿下,一切已准备妥当。”青衣人首领沉声回道。   “本宫也确实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沉沉的光,里面带着藐视与野望,“也免得一些不知数的,还以为京城已经换了天。”   清君的声音不紧不慢,语气从容不迫,带着骨子里的尊贵与自信,他的唇边挂着一丝似嘲似讽的笑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他面前的青衣人心中激动不已:他们熟悉的殿下,回来了。   **   萧樱草的确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中,她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只有五岁,刚好在来到洛宁的前几个月。   那时她双亲俱在,还有疼爱她的外祖母在身侧。   一次宫宴,她和父母一起进宫赴宴,被安排坐在了外祖母的身边。   然后,一个比她大几岁的男孩对她坐在外祖母的身边很不满,说她抢了他的位置。   她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她可是外祖母最疼爱的孙辈,除了她还有谁可以坐在这里?   那个男孩的长相即使是在梦中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长得精精致致的,虽然年岁还小,但却足以能预测到他长大之后的盛世容颜。   而且,这个男孩的皮肤十分白,让萧樱草当时嫉妒不已。   太后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将注意力移了过来。   先是对那个男孩说:“你的表妹还小,不要欺负她。”   又转头对萧樱草道:“他自小失了母亲,常养在我身侧,你不要与他计较。”   萧樱草问道:“他是谁呀?”   太后道:“他是你的表哥,当今的太子。”   “太子是什么?可以吃吗?”萧樱草天真地问道。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也不看你有多胖了。”身边的男孩听到她的问话,嘲笑她道。   “我哪里胖啦?”萧樱草怒视着他,又低头看看自己如藕节一般婴儿肥的胳膊,有些心虚地道:“皇舅舅说我这叫可爱。”   “哼。”男孩鼻孔里冒气,对她的掩饰之举不屑一顾。   却在宴席过了一半的时候凑到她耳边,低声对她说:“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很大的,以后要是谁欺负你了,你找我做主。”   萧樱草想到,这个人真是奇奇怪怪的,明明没有跟他说话了,他却偏偏还凑过来,真是跟“舔狗”一模一样。   但念在他好心,她又是一个懂礼貌的小孩子,她还是说了一声:“谢谢你。”   男孩却还是有点不满意,对她道:“叫表哥。”   她犹豫了一下,看到他期待的眼神,还是不情不愿地叫了声:“表哥。”   男孩顿时高兴了起来,将小手往她背后一拍:“以后表哥会罩着你的。”   萧樱草在心里小声嘀咕道,谁要你罩啊,本郡主有爹有娘还有外祖母。   梦中的场景切换,时间来到了她离开京城的前夜,跟上一段梦中的事发生在同一年。   那一晚,她也随父母入了宫,跟皇舅舅还有外祖母道别。   离开太后宫中的时候,一个男孩突然从里面跑了出来,对她道:“你等等。”   她看了看已经走远的父母,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太子显然跑得很急,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小小的白白的脸上也变得有些红。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将右手举到她的面前,张开手心,只见里面躺着一块玉佩。   玉佩的上面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纹路,做工有些粗糙,造型显然也并不符合当下的审美。   她还未对此提出疑问,太子就对她道:“这是我亲手为你刻的玉佩,刻了好几个月才刻好,你……不要嫌弃。”   似乎生怕她嫌这丑,他急忙解释道:“虽然它不怎么好看,但它是本宫的证明,你以后要是有急事,可以用它调动我的人。”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把玉佩往萧樱草手中一塞,不等她回话就落荒而逃了。   萧樱草将这块玉佩握在手心里,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后,又将其举起,对着月光看。   “樱娘,你在哪儿呀?”直到前方传来母亲的声音,她才像做了坏事一样,将玉佩往怀中胡乱一塞,便朝母亲的方向而去。   在回府的路上,她一直没有告诉父母这件事,还将玉佩小心翼翼地藏在衣服里最隐蔽的地方。   马车上,华阳长公主问道:“樱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对。”   她吓得立马抬起了头,又急忙低下去,捂着自己微热的脸蛋说:“我,我没什么。”   梦中的画面到这里就慢慢地模糊了,萧樱草感觉到一股引力将自己重新吸回了现实世界。   她费力睁开眼睛,神智还没有完全从梦中的场景脱离出来,直到她慢慢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后,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寝房的床上。   作者:晚上九点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02-29 22:32:03~2020-03-01 16:4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是樱草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偲 14瓶;theoisfre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咬痕   此时天色已晚,房间里只有比较暗的光,估计已是酉时中了。   萧樱草怔愣了好久,才想起自己睡着之前好像在洛宁城外的峡谷。   她揉了揉自己刚睡醒昏沉的脑袋,努力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睡着,并且在寝房里醒来?   她想起了和她一起的清君,他现在又在哪里?   “澄碧。”萧樱草朝门外唤道,她现在急需其他人替她理清繁杂的思绪。   澄碧一边应声,一边走了进来:“郡主,您醒了?感觉身体可好?”   “我很好。”萧樱草答道,“不过我为何会在这里醒来?”   澄碧闻言,脸上也出现了困惑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您和清君大人在别处散步,我和剩下的侍从一起处理遗留下来的厨具及食物。”   “然后等我们把一切都整理妥当后,您还没有回来,最开始我们只是以为您和清君玩得久了一点,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后来看郡主您迟迟不归,便生起了几分忧虑。”   “于是我们急忙派人去寻找您,但是并没有找到,却在一处江滩边上看到了许多尸体,那些人都是黑衣蒙面的装束,当时我心中一惊,想到郡主您怕是遭袭了。”   澄碧顿了顿,接着说道:“然后这时我们在那些尸体的旁边发现了一封信,里面的信纸上写着郡主您已经被人送回了府中,让我们不必过于担心。”   “当时我对这封信是将信将疑,于是分成了两路,一部分人继续留在原地寻找,我则随另一部分人回到了府中,然后听管家说,两刻钟以前,的确有一队神秘的青衣人将您送了回来。”   “等到我来到您的居所时,您已经躺在床上安睡了。”   澄碧一长串话一下子说完,让萧樱草在随后沉默了许久。   她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澄碧见此担忧地问道:“郡主?”   过了半晌,萧樱草出声问道:“清君人呢?”   澄碧听到这句话,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出来:“您回来时只有一个人,清君大人并没有一起被送回来。现下我们的人还在峡谷那边寻找。郡主您放心,会很快就有结果的。”   “不用了。”萧樱草突然出口道。   澄碧问道:“您是指?”   “不用再继续寻找了,让他们撤了吧,反正也是徒费精力。”萧樱草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道。   “啊。”澄碧的语调提起,吃惊了一瞬,郡主不是一向喜爱清君大人,怎么却在他失踪以后无动于衷,甚至还下令撤回寻找的人。   她小小的脑瓜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听萧樱草又吩咐她道:“你把你们在峡谷发现的那一封信拿给我。”   澄碧听命将信取来,递给了萧樱草。   萧樱草接过信纸,将其打开,引入眼帘的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体,和清君第一天醒来时写在纸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果然,她在心中冷笑,安排把她送回来的是他。   不过她现在一点也不想体会他的贴心,只怕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也许黑衣人的袭击是针对他的一个意外,但后来他的突然消失一定是出于他自己的安排。   这样想着,她手中一个用劲,真气涌入,拿着的纸就化成了寸寸灰烬。   澄碧看着从空中飘落的灰烬,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郡主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虽然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发怒的迹象,但她却能感受到她身上隐忍的怒火和站老远都能领会到的寒气。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萧樱草闭上眼睛。   澄碧闻言,悄悄地离开了,将空间都交给萧樱草。   萧樱草闭上了眼睛,本是想让自己静心凝气,不要再想那些烦心事。   可是没想到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人的影子,而且越发清晰地展现在她的记忆中。   “骗子,都是骗子。”萧樱草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她拿来镜子,照见自己的脸,她本以为会看到一副狰狞扭曲的样子,一副充满着愤怒和恨意的脸。   却发现,镜中的自己,眼睛里更多的是受伤与难过,还有抹不去的委屈。   镜子中的少女,美貌依旧,在外面仍旧是倾倒众生的佳人,却凭添了几分憔悴与伤感,有一种病弱西施的感觉,整个人显得没精打采。   她见不得自己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何况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她将镜子“啪”地一声扣倒在桌面上,不想让镜中的景象来揭穿自己。   然后萧樱草又想起了她睡着前他莫名的温柔,顿时气得牙痒痒的。   原来一切的温柔表象后面都藏着深层的,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怕是想卸下她的防备心,转移她的注意力,好方便他给她下药,才那么一副绵绵情深的做派。   好啊,这个伪君子,他应该在她当时醒来后就恢复了记忆,却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为了继续骗她。   难怪她当时莫名其妙地就感觉眼皮沉沉的,怎么也抬不起来,一股睡意从骨髓传到她的大脑,让她陷入昏沉的睡眠中。   现在她知道了,那是他为了接下来好行事,为了脱身,便在和她说话的同时,不知不觉中给她下了药。   萧樱草在心中冷笑着,她真是一直以来都小看了他。   他的身份看起来确实不凡,所以,她是不是还要感谢他只是欺骗了她的感情,没有在其他方面利用她什么。   只能说女人的分析能力和逻辑能力真是可怕,在短短的功夫间,萧樱草就将一切理得清清楚楚,若是有机会再见到清君,他怕是都没有理由来辩驳。   **   此时,清君,不,应该叫恢复了记忆的容漾,正骑着马,伫立在洛宁城外。   即将要离开这个呆了近一个月的城池了,他竟然心中有些不舍。   也不知是不舍这座城,还是不舍城里的人。   暗卫首领同样骑着马,在主子的身边默默停着。   殿下离京已久,亟待回京处理事务,但他却没有出口劝谏。   因为他知道,应该留给主子一点时间,让他处理好自己的心情。   容漾抬起右手手腕,上面有着萧樱草留下的牙印。   她那一口咬得极深,牙印留下的地方看起来有些发红发肿,甚至在几个位置还渗出了丝丝血迹。   暗卫首领也注意到了殿下手腕上的伤,迟疑着开口:“殿下,您可需要金疮药,属下这里带着,是否要帮您处理一下?”   “不用。”容漾嘴角荡开一抹笑意,一改他平日里在下属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他凝视着手腕上的伤处,好像还看入了迷,久久地移不开目光。   “小猫儿不懂事咬的,要什么金疮药。”他轻轻地笑了出声。   暗卫首领听到这句话后,浑身狠狠地一抖,那小猫儿……指的是清河郡主?   他现在忍不住在心里怀疑,他们的殿下是不是被掉包了,怎么这次回来后这么不正常。   那样温柔的语气,含笑的眼神,不应该是他们殿下有的,即使是平日在宫廷朝堂中,因为需要而维持的淡淡笑意也只是表面上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笑意深入了眼底。   “不过我倒是需要一种药。”容漾话语一转,对他说道。   嗯?暗卫首领立即打起了精神,准备听太子殿下的吩咐。   “有没有一种药,能使疤痕永久地保留,我想让这个痕迹永远地留在我手上,不要消散。”这样就可以让它成为永远的纪念,关于那个人的不可磨灭的记忆。   他也知道这样的他在外人看来很是有几分病态,不可理解。但他还是像中了蛊一样,缓缓地说出这句话来。   谁叫他早就被她在心头种上了蛊呢?世间效力最大的蛊,就是情/爱。   暗卫首领在听到刚才容漾说出的话以后,就已经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自家殿下了,却只能回答:“是。”   只是可惜了主子那只漂亮的手。   **   萧樱草在一个人独处了一会儿后,心情终于冷静了一些。   然后她想起了自己醒来前做过的那个梦。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梦到发生在很多年前的场景,一些被她深埋在脑海底下的记忆。   是在暗示着她什么吗?   不过这个梦却让她对记忆中那个模糊不清的太子表哥有了几分印象。   他以前好像还对她不错,甚至还赠予了她自己的玉佩。   那个玉佩后来去哪了呢?她仔细回想,记忆却中断在了去洛宁的前昔。   作者:暗卫同情(精神病)的目光蛤蛤蛤蛤蛤蛤   完了,女主生气了,男主以后不知道要费多少的劲才能弥补回来。哈哈哈,我笑了,我好坏啊。 第35章 流言   然后便怎么也想不起来玉佩的去处,她想到这里,起身在寝房里寻找了起来,可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有看到那块玉佩的影子。   约莫应该在搬家的途中弄掉了吧,当时东西那么多,掉个一两件也实属正常,萧樱草这样安慰着自己,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心里却总觉得有点难受。   特别是想到那个对她很好的太子表哥,现在还处于失踪的状态,便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担心来。   萧樱草终是按捺不住,第一次主动写信,来向太后询问起了太子的情况。   信写完后,她叫人寄了出去,然后便又陷入了长长的空寂里。   往常的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和清君在一起用膳,但今日,她却只能坐在这里,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她努力地回想清君来府上之前她这个时辰常做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所有的记忆都被和他相遇后的场景所掩盖。   她走到门口,倚着门框,对着门外的澄碧问道:“澄碧,你知道往常这个时候的我都在做什么吗?”   说完后,她又似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在清君来府上之前。”   澄碧微微思考后,回道:“您这个时辰,一般都在用膳。”   “我一个人吗?”萧樱草问。   “对,您一个人,您一向不喜欢和那些后院里的公子们一起用膳,嫌他们叽叽喳喳吵得烦。”   萧樱草似是轻嘲一般地扯了扯嘴角,原来,一个人的习惯真的能被外界改变。   可是那个改变她的人,却在这之后,挥挥袖子,一句话都不留下就走了。   呵,真是无情得很。   **   容漾一路策马狂奔,已经快到了下一所城池,不知道是不是萧樱草心中的怨念太强烈,让他突然扯紧缰绳,停马驻留在了原地。   他似有所觉地朝洛宁的方向看去,想到自己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不由得心中涌上了几分心虚。   其实他在留下第一封给萧樱草府中侍从的信后,准备接着再写一封信给萧樱草的,但当他提起笔时,心中的万千言语却一句都写不出来了。   他该写什么?他又不能将自己的苦衷直接告诉她,写也只能写一些苍白空洞的道歉,道歉他的不告而别。   他也不能给她承诺,在他解决好自己的事情,稳固势力之前,任何将他们牵扯到一起的事情都会将她也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更不能保证或者预测他们何时会再会,因为即使他们真的相见了,她也认不出他来。   至于诉说绵绵的情意?他也不能写在信上,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很虚伪,纸上再怎么写着深厚爱意,事实上他都是没任何预告地就离开了她。   容漾更怕自己会写着写着就生出不忍之心,怕这儿女情长让自己在接下来回到的京城险境中踏错一步。   于是他也只能轻叹一口气,然后放下笔,将那只写了寥寥几个字的信纸通通作废。   容漾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此时天色已暗,他回头望着的方向,一轮皎洁的月亮升到了半空中,映在暗蓝色的天幕上。   京城的月色很美,希望有一天能与你共赏。   这是他心里最深之处,默默的期许。   **   几日后,澄碧惊讶地发现,郡主瘦了。   今日她为郡主量身时,发现她的腰围比从前还要小了几分,之前的衣裙穿在身上都有些显大了。   澄碧悄悄打量萧樱草的神色,发现她的脸上并无异色,平静得紧,但这种平静却让她有一些害怕。   郡主不会是被刺激过头了吧,所以现在才像个没事人一样。   其实也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比如这几日,郡主吃饭的时候总是没什么胃口,有一次还被她注意到了神游天外。   昨日的一道菜里,新来的厨房帮工不小心洒多了盐,郡主好像也没有吃出来。   澄碧在这里这么想着,越想越胆战心惊,担忧萧樱草精神状态的同时也对清君恨得牙痒痒。   她这几天也没有白过,总算弄清楚了那天的真相。   原来清君那个没良心的不是被人劫持了,而是自己跑了。   呸,白眼狼,吃了他们府上这么多米,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害得郡主为他伤神不已。   她想安慰郡主说,为了这么个人伤心,不值。可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   因为她想起了以前在话本上看过的故事,那些个公子小姐,哪个不是为了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局外人是如何也劝不住的。   于是她只有忿忿地止住了这个想法,为自己之前对清君的青眼相待后悔不已。   他们郡主自小孤苦,一个人长大,情感上多少存在缺失。之前虽然面首不断有,但他们从未有谁能弥补郡主心中的空缺。   ——直到清君的出现。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澄碧还是不得不承认清君的确就像是一束光,从外面的世界照进来,破开了萧樱草尘封已久的心门,给她心中黑暗的角落带来光明与温暖。   那是她来到郡主身边后,第一次看到郡主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意,她虽然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也认为郡主眼中流露出来的就是那种她只在话本上看到过的感情。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为郡主高兴几天,那个男人就又无声无息地走了,就和他来的时候一样,身份、行踪成谜。   然后郡主被一个人抛下,重新回到了以前孤寂的情境中,甚至比之前还要孤独低落。   既然如此,清君还不如从未出现过!也好过给了郡主希望,又生生地夺走。   澄碧心中闪过这些激烈的想法,气得她的胸/脯都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正在这时,门外的侍女报道:“郡主,管家求见。”   管家?萧樱草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府中的管家是进府已久的老人了,平日里除了定期例行汇报府务以外,并不会在其他时间来找她。   “让他进来吧。”萧樱草吩咐道。   不多时,管家进了门,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凝重不愉,一见到萧樱草,就说:“郡主,我有要事要报。”   “你说。”   “近日洛宁城中流传一个关于您的流言,很不好听……”管家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应不应该接着说。   “接着说。”萧樱草无所谓地道,再不好的流言她又不是没有过,一些无聊的话,她也就一笑而过。   “说您和郡守府的公子阮君白有染,私相授受,早已私定终身,甚至已经珠胎暗结,迫于腹中孩儿,将会在月份大之前与阮公子成婚。”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他觉得这流言实在荒唐,奈何现在满洛宁城都传遍了。   澄碧刚刚还没有消气,现在听到这话,更是气得鼻孔生烟,她忍不住大声说道:“这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乱传郡主的谣言。”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撕烂那个人的嘴。   “哦,还说了别的吗?”萧樱草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怒气,一双眼睛轻轻地从管家身上扫过。   管家道:“没了。”   “查出是谁干的了吗?”萧樱草不咸不淡地问道。   “经过我的一番调查,最开始传出这个流言的是郡守府上的一个婆子,她之前曾经在阮夫人身边伺候过。”   “很好,继续调查,我需要切实的证据,勇毅侯府的暗卫眼线随你调动,一些特殊手段也可以用上,一定要将真相查清楚。”   她缓缓地敛下眼睛:“本郡主是一向不在乎名声的,反正洛宁城中的人都清楚得很。”   “但,并不代表本郡主就喜欢被人算计,敢这么做的人,一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萧樱草的眼中一丝冰凉彻骨的寒光闪过:“而且,本郡主现在心情很不好,却有人在这个关头上撞了上来,那就只能拿他出气了。”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声低柔悦耳,只是,里面暗含的杀气怎么都藏不住。   萧樱草的手随意地掐掉瓶插上一朵鲜花的花瓣,娇嫩的花瓣被她的手指慢慢碾磨,直至化为烂泥。   **   此时郡守府上,阮君白正在书房内伏案看书。   阮夫人自院外而来,在远处就看到黑暗中的一扇亮着光的窗户,不由得欣慰不已。   她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进书房,直到来到书案旁,才唤了一声“君白”。   阮君白正在苦读,突然被人一唤,顿时吓得猛地抬起了头,身子往后退了退。   见是阮夫人,他才松了一口气,轻微地抱怨道:“娘,你干嘛吓我。”   阮夫人今天看起来容光焕发,听儿子这么说,回道:“你交代的事娘给办妥了,你还嫌娘过来烦你吗?”语气中尽是得意。 第36章 太后来信   阮君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阮夫人说的是什么事,顿时不可置信又惊喜地问道:“真的?”   阮夫人含笑点了点头。   “娘,你是怎么办成的?”阮君白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于是阮夫人便附在他耳侧细细讲了她的计谋。   阮君白听完后,面上显出了一丝挣扎之色:“可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都说女子的名节重于天,他们这样伤害萧樱草的名声,会不会太过分了。   “君白,你只需要告诉娘你想不想得到清河郡主?”阮夫人问道。   “当然想。”他想都没有想就答道。   “那除了此计,娘没有其他方法让你得到她。”阮夫人很明白地说了出来。   阮君白脸色神色变幻几次后终于咬了咬牙:“那行,我听娘的,按您说的做。”   阮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但此事你不要告诉你爹,免得到时候又横生事端。”   他“嗯”了一声,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担心地问阮夫人道:“那此事要是被郡主发觉是我们做的,会不会将此事揭发,要找我们算账?”   阮夫人自信地笑道:“不会的放心。现在流言已经遍布洛宁城,即使她查出是我们做的,又有谁相信呢?大家只会以为是她自己做了丑事,不敢让世人知道罢了,最后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与我家定下婚事,将此事遮掩过去。”   阮君白这才点了点头,愉快地说:“有娘在,我就放心了。”   在阮夫人的一番话后,他彻底放下了心头对做这种不光明行为的不安。   阮夫人笑望着儿子:“只要你能安心读书了,好好准备秋闱,要娘做什么都可以。”   阮君白心头的一个大石头落下,当场也是给阮夫人保证一定会好好学习,刻苦用功。   **   五日后,萧樱草收到了太后的信,这次的信是用飞鸽传来的,所以极快。   她拆开太后的信,信中说太子已经被找到了,给宫里报了信,不日将抵达京城。   还说多劳萧樱草这些天帮忙寻找太子费心了。   这让萧樱草颇为不好意思,毕竟,她在寻找太子的过程中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不过感受到信中外祖母极佳的心情,她也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同样,她也为太子感到高兴,那个小时候和她有几番交集的漂亮小男孩,终究是没有什么事。   萧樱草继续往下看着信,看到下一行字时,身上都僵住了。   外祖母竟然知道了她遇袭的事情,她本想着,自己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让她知道,免得白白担心。   她无奈地一笑,没想到,还是没有瞒过外祖母。   然后,如她想象的一样,太后果然在接下来的信中都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她一些话,又嗔怪她不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   萧樱草头疼地按上了眉头,她哪有不注意,只是正常地出游罢了,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这次遇袭,完全纯属意外。   但这道理和关爱自己的长辈是永远讲不通的,他们总会认为是你不懂事。   她看着后面的信,外祖母竟然在关心之余,开始自责起自己多年没有尽到祖母的责任,这次她遇险让她越发愧疚,认为自己没有替早逝的女儿保护好她留下的孩子。   然后话语一转,提到想让萧樱草进京,以后在皇城天子脚下,也比这洛宁边城安全许多,她这个外祖母也可以常照看萧樱草。   萧樱草心中下意思地想拒绝,只因她一个人在这宁和安静的地方待惯了。但一想起前几天知道的那个恶心事,她又不想在洛宁城中呆下去。   等到她彻底了结那件事,她或许真的会考虑进京吧。   毕竟,洛宁虽是她从小到大待得最长的地方,却也是她屡次的伤心地。   远离了这个地方,也许能重新开辟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在信中,太后又提到了萧樱草许亲的年龄到了,现在进京,她也好为她相看一个好人家。   萧樱草看到这里,再次无奈地笑了,太后是不知道她在洛宁城的生活过得多滋润,多精彩。见过的美男没有上千也有数百,导致她现在的眼光极其挑剔,一般人还真入不了她的眼睛。   正如她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一样:啥都有了,要什么夫君呀?   不过,曾经有一个人让她改变了想法,甚至让她有了想与一人相伴一生的冲动。   可是,很不幸的是,那个人背弃了他们之间的情谊,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让她越发地坚定了之前的想法,爱情什么的,果然是不靠谱的东西。   因这事既然想起了他,她也不禁想到,他会不会也在京城……   她摇了摇头,将他在她脑子里的影像奋力甩出去,在心中冷笑道,在京城又如何,若是被发现了,看到一次打一次。   萧樱草重新将目光集中在信上,太后此时又将话头转向了太子,说太子这次被找回来了,她到了京城以后,他们倒是可以一见,叙叙表亲情谊。   萧樱草想着太后一向喜爱太子,自然希望他们相处和睦,她在心中暗暗地点了点头,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太后又言太子比她刚好大四岁,今年满了十九以后就要开始筹备选妃事宜了。如果她那时在京城的话,倒是可以帮自己一起挑选名门小姐。   萧樱草简直对此乐见其成,她巴不得太后天天给太子选妃,最好选个十七八个女人,这样太后就没有闲工夫来操心她的婚事了,她也可以以太子当挡箭牌,落得个清净。   于是,还没到京城见到她太子表兄现在的样子,她就已经对他生起了好感。   萧樱草终于将太后的信读完了,她放下信纸,拿起同信一起寄来的一份文书,眼中波光闪过。   前几日的事,今日是该有个了结了。   说来也巧,她刚刚想去解决这事,便听澄碧进来报道:“郡主,阮公子在门口求见。”   “是么,他还有脸过来。”萧樱草的唇边溢出一抹冷漠的弧度,“不要让他进来,让他在门口等着。”   知道阮君白来了,她反而不那么着急去解决事情了,既然人家都眼巴巴地凑上来了,不让他多等一会儿怎么对得起他那份“苦心”。   既然要装作一副恶心兮兮的痴情样,那就让他一次性装个够。   萧樱草唤来侍女,为自己泡上了一壶热茶,慢慢地看着茶注满茶杯,整个人端得是一股悠闲自在的情趣。   直到第三杯茶喝完,她才闲适地问澄碧道:“阮君白现在怎么样了?”   澄碧答道:“他还站在门口,一副不等到您出来就不肯走的样子,而且他站在那里太醒目,还吸引了一群路人跟着在旁边凑热闹。”   “看来,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萧樱草的嘴角浮现一丝挖苦嘲讽的笑意,“既然如此,我就去会会他,也好让他认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随后她起身,向外走去,不紧不慢地走向府门。   推开勇毅侯府的大门时,萧樱草果然看到了那个令她厌恶的人影。   阮君白站在门口站了半天,此时腿都快麻木得没知觉了,终于见到萧樱草从府里出来,顿时眼睛一亮。   “郡主,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一直不出来。”他柔情款款地说着,话尾还带上了一丝微微的埋怨,好像萧樱草不见他就是负心女一样的感觉。   旁边的吃瓜群众立马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一个个瞪着发亮的眼睛朝这边看着。   “阮君白,你可真是我见过最——”萧樱草拉长了声音,阮君白立即竖起了耳朵。   “恶心的男人呢。”萧樱草思来想去,觉得用别的词都是侮辱了词语,只有这个恶心最适合他。   阮君白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差点绷不住面色。   “就跟阴沟里的蛆虫一样,永远只能生活在恶臭的环境里,见不得光地活着。”   萧樱草一点也不想对他客气,接着用词锐利,毫不留情地怼着他。   阮君白气得额头上的一根青筋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又不想前功尽弃,只能生生地忍了下来,重新调整了一番面色,勉强扯出微笑来:“我不懂郡主在说什么。”   然后,他整理心情,管理表情后,又摆出了一副深情受伤的样子,对萧樱草道:“郡主怎么能够这样凭空污我的清白?明明一开始,是郡主先说心悦我的,难道郡主身份高贵,就可以不承认说过的话吗?”   “何况——”他眼睛一转,看向萧樱草的小腹,“郡主肚子里可还怀着我的孩子。”   作者:下一章,虐死jian人阮!放心! 第37章 后果   周围的人群顿时爆炸了开来,他们终于听到阮君白亲口说出前几天一直流传的事。   萧樱草怀孕了?而且还是怀的郡守家公子的孩子?   如果这是真的,足以成为今年洛宁城中最大的新闻。   也有人怀疑阮君白是否在说谎,但当他们看到阮君白望向萧樱草肚子的眼神时,立马就打消了疑虑。   只因,阮君白的眼神欣喜中带着痛苦,高兴中带着受伤,确实像一个初为人父的男人被心爱之人也是孩子的母亲抛弃之后应该有的情绪。   萧樱草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闹剧,直到阮君白表演完后才扯动嘴唇,露出一个明艳动人的笑意:“阮公子确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闹大?让大家一起欣赏你的戏?”   阮君白看到萧樱草那明媚得过度的笑容后,第一次没有想入非非,而是感觉骨子里传来一股寒意,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虽是如此,他还是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郡主在说什么?我没有演戏,倒是郡主为什么可以轻易地就将我们的海誓山盟抛在脑后,翻脸就不认人。”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然后阮君白感觉萧樱草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后,说道:“看来阮公子是死到临头不悔改了,那我就送你一程。”   “你不是要把这事情闹大吗?那我就让它人尽皆知,让世人都知道你干的丑事,最好让你的父亲大人也见识见识。”萧樱草冷笑开口。   随即对旁边的侍卫道:“你们堵上他的嘴,将他绑了送到郡守府,我在你们后面就去。”   阮君白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连忙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滥用……”   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严严实实地堵上了,然后被身强力壮的侯府侍卫们毫不留情地绑了起来,押着往郡守府的方向而去。   萧樱草则在其后乘上马车,也往郡守府而去了。   那些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也蜂拥而上,跟在后面,一起走了。   萧樱草派了先行的人在前面先通知郡守,所以当他们来到郡守府时,阮郡守已经提前等在了门口。   阮君白见到平素威严的父亲,眼睛都不敢与他对视,只能“呜呜呜”地叫哼着,听不懂说的什么。   他到这时,心中才升起了一丝后悔。上次这样被绑着回府的是他的堂妹阮望月,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月,他就步上了阮望月的后尘。   阮郡守虽然还不知道一些细节,但是已经知道了大致的事情经过,他一见到儿子,便将凌厉的目光投了过去。   有如实质的目光让阮君白的头忍不住缩了缩。   阮郡守转身对萧樱草道:“本官教子无方,又一次惊扰了郡主,实在是汗颜。”   他的语声中带着浓浓的羞愧。   萧樱草因为阮君白的原因,也不想怎么跟他说话,于是随口道:“郡守进去再说吧。”   然后她的目光扫过一旁立着的阮夫人:“夫人也是。”   阮夫人的脸白了白。   一群人走进府中,来到正堂,将吃瓜群众阻隔在了门外,但还是有许多人聚集在府门口,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阮郡守将正堂的主位留给萧樱草,自己和阮夫人则在下首坐下,至于阮君白,他严厉地目光扫过,对阮君白道:“跪下!”   阮君白一向十分畏惧阮郡守,此刻被他怒吼一声,身体已是比大脑先做出决策,“咚”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他嘴里的布条这时才被取出来,一恢复说话的能力,就对阮郡守哭诉道:“父亲,我冤枉啊。”   阮郡守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萧樱草看到阮君白此刻如一条落水狗一样,却仍还在那里嘴巴不停,眼神也是一寒。   她转头对阮郡守说道:“郡守大人,前情你大概也知道了,现在我要开始展示证据了。”   阮郡守点了点头。   于是萧樱草对正堂外高呼一声:“带人上来。”   门外立马有两个侍卫架着一个婆子上来了,那个婆子看上去面色惊恐,不知所措。   直到她被带到了一众人的面前,萧樱草才出口问道:“阮夫人看她熟不熟悉?”   阮夫人半天没有出声。   萧樱草又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似乎是阮夫人院子里扫洒的婆子吧,六天前才被调去了别的院落。”   阮郡守见阮夫人半天不出声,将目光投向了她,看到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嘴唇微微抖动的样子,一下子全明白了。   “贱妇,你还不老实交代你干的那些恶事!”阮郡守暴怒地吼着,吓得阮夫人“扑通”一下从椅子上滑落道地上。   阮夫人知道事已至此,萧樱草恐怕还掌握了其他证据,根本就容不得她继续狡辩,只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眼泪从她的眼角不断地滑落,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我……我只是为了……君白啊,他思慕……郡主已久,为了他……安心准备……秋闱,我才出此……下策。”   她边说边哭道:“以我们家的门第,我知道必然是配不上郡主,但我见不得君白伤心难过,便想污了郡主的名节,好让我儿得偿所愿。”   说完后,她扑到阮郡守的面前,扯着他的手泣道:“妾身一时糊涂啊,妾身只是为了君白。”   阮郡守甩开她的手,厌声道:“如果有个这么恶毒的儿子,还不如从来没有生过他。”   “连人都不会做,考什么科举,考什么秋闱,这样的人,就算是考上了状元,为官也是一方祸害!”阮郡守毫不留情地猛烈批判着阮君白。   萧樱草知道他这番做态有一半是做给她看的,此时便没有出声,打算看阮郡守怎么解决。   阮夫人好似从阮郡守的口中听出了什么意味,立马惊慌地求他道:“老爷,君白他是冤枉的,这件事全是我策划主使的,老爷不要责罚他啊。”   阮郡守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哼,我今日就非要给这个不孝子一个教训。”   他又转头看向阮夫人:“当然,你也是,别想这事这么轻易过去,今天,我得给郡主一个交代。”   阮郡守重新将冷酷的目光看向阮君白:“你不是要考科举吗?你娘可是为了你的科举才干下如此恶事,既然如此,作为代价,你以后都不要参加科举了。”   “本官会上报主考官,将你除名。”他的这句话如一道惊雷重重地炸开,震得阮夫人头脑嗡嗡,只有“完了”的念头。两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阮郡守不止一个儿子,她可只有阮君白这一个希望啊!这一下子掐断了她所有的希望,她不晕过去才怪。   阮郡守不理会阮君白那呆若木鸡的表情,看向晕过去的阮夫人道:“此女蛇蝎心肠,污蔑郡主,藐视皇威,败坏门风,教子不严,现本官遵从七出之条,在此休妻。”   随后吩咐人拿来纸笔,当场写下休书,丢在了阮夫人的头上:“来人,将此女带下去。”   然后他转头向萧樱草道:“郡主放心,本官会秉公执法,罪妇徐氏会择日升堂,按照大燕律例,判处相应刑法。”   萧樱草不为所动,只是挑了挑眉道:“那令公子呢?阮郡守就打算这么算了?”   依阮君白干的那些个龌龊事,就只是取消他科举的资格,未免有些太轻飘飘了。   若不是踢到了她这块铁板,随便赖上一个女孩,那女孩恐怕也只能屈服于他这无耻的行径。   阮郡守闻言面上闪过了一丝僵硬和尴尬,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嘴上是骂,实际也不忍真下狠手。   萧樱草见阮郡守这个表情,不用问心中已是亮堂堂的一片,呵,果然是男人,自己的妻子随便怎么处置都可以,轮到宝贝儿子,就舍不得了。   她心中不屑,对于阮郡守这种态度,她有的是办法去治。   只见她从袖中抽出了一份文书,递给阮郡守:“郡守大人不如先看看这里面写的什么再做决定也不迟。”   阮郡守接过了文书,打开一看,顿时浑身僵住,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份文书,竟然是来自朝廷的免职文书,上面不仅有吏部尚书的签名,甚至还加盖了吏部的大印。   他的面色一下变得惶惶然,一点也没了刚才的气势,他将目光投向萧樱草:“这……”   “如你所见,阮郡守,不,如果这份文书的效力实现的话,我可能就不能叫你阮郡守了。”她朝他微微笑道,语气里分明听不出威胁的情绪,却让阮郡守背上的衣服一下子被打湿。   “你有一刻钟的时间慢慢考虑。”   作者: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哔哆哔哆哔哆~我是无情的码字机器 第38章 进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阮郡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额头上汇聚了一大片汗水,开始慢慢地滴下。   他手里拿着那份文书,眼里是惶恐焦急茫然,内心似乎在激烈地挣扎。   终于,在一刻钟的时间即将结束之际,他颓然地低下头,做出了决定:“孽子阮君白,妄自尊大,造谣生事,将择期和徐氏一起升堂判罚。”   他看了萧樱草一眼,发现她的脸上一片冷然,阮郡守的背脊抖了抖,又补充道:“阮君白此举,令祖宗蒙羞,家风被败,依照族规,当驱出阮家族谱,死后也不得葬入祖坟。”   阮郡守说出这句话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亲手处置曾经最喜爱的儿子,是真的心生不忍,宛如刀割。   萧樱草看着阮郡守这副样子,心里没有什么情感波动,早在阮君白企图做出那些龌龊事时,他就应该想到今天的后果。   还好她是一个心大的,对名声并没有世人看的那么重,若是换作寻常的姑娘,被这样恶意污蔑泼脏水,恐怕早就受不了甚至寻短见了。   所以当她一查到这事是阮君白等人所为时,就立马写信给了太后,让她转告皇舅舅,帮自己一个忙。   皇舅舅一向对她疼惜,知道这种事以后,也是勃然大怒,不过萧樱草不想劳动外祖母和舅舅,便只央了他们给她一份吏部的免职文书。   郡守不过是一个四品小官,皇舅舅自然一口应允,当天这事吏部就办妥了,然后文书便同太后的信一起用飞鸽传过来,为的就是尽快解决这件事。   萧樱草早就预料道,阮郡守虽然表面一副铁面无私,公正无比的样子,但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阮夫人或许他会秉公执法,不留情面,但阮君白就说不准了。   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所以她便早备了一手底牌,如果阮郡守能够按规矩处理事情,她大概不会将其亮出来,若阮郡守企图包庇儿子,那就不怪她以此相威胁了。   事实果然像她预测的一样发展了,阮郡守也果然在儿子和官位之间选择了官位和前途。   其实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萧樱草都觉得阮郡守这个人很失败,将自己弄到了这个不上不下的境地。   她轻轻扯了扯嘴,起身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事情已经了结,她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萧樱草的步伐极快,当她从阮君白的身边经过时,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绝色的少女依旧是容色动人,风华正茂,明媚得像那早春的阳光,映日的桃花。   而他却像那烂泥一样,只能趴在地上,看着她那逐渐远去的裙裾。   他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了,从此以后,云泥之别。   **   萧樱草提起裙子,踏上了回府的马车,外面围观的群众纷纷凑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澄碧连忙拦在马车前,高声道:“阮夫人和阮君白造谣生事,污蔑郡主,证据确凿,将择日在官府升堂,各位可到时候前去旁听。”   随后,也进入了马车,不再理会那些躁动的人群。   侍卫在前面开道,两侧护卫,马车很快就行驶出了附近的范围。   八卦的人们猛然听到一个消息,此时无暇再跟着萧樱草,而是纷纷去郡守府门口的守卫那里探听消息,萧樱草的马车很顺利地将大片人们抛在后面。   经历了一番风波以后,萧樱草突然觉得有几分疲惫,虽然事情看似完美地解决了,但是她的心中忍不住对现在的生活起了几分厌倦。   她望着马车窗外不断变化的街景,是自己看过许多年的,早已将每一处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回程中,她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澄碧,你愿意和我一起进京吗?”她向澄碧问道。   “澄碧自然愿意,郡主以后是想长留在京城吗?”澄碧听到萧樱草突然这么说,心中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她猜不准萧樱草为何忽然起了这个想法。   似乎看透了澄碧的想法,萧樱草说道:“其实这个想法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我也考量了许久,只是这次才终于下了决定。”   “大概是,年纪渐长,又看了许多世事,才想越发珍惜以后的每寸时光,在洛宁城里,我无亲无故,也是十分孤独,回到京城以后,我还可以有机会孝顺外祖母。”   还有个原因萧樱草并没有说出来,之前,她一直独自一人呆在洛宁是想找寻父母当年失踪的真相,可这么多年来,一直一无所获,毫无头绪,让她不禁想到,是不是换一个地方寻找就能打开新的思路?   洛宁城里能问的人被她问遍了,能寻找的地方被她寻找完了,能搜集的信息被她搜集全了,却还是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迟迟看不到那个突破点。   然后那天太后来信以后,她忽然想到,当年军中的那些人,除了洛宁,就是留在了京城,还有战时的很多信报命令也只有京城有存档。   让她意识道,或许到了京城,才能够解开一直困扰自己的难题。   而且到时候她还可以向太后寻求帮助,当年华阳长公主的失踪,让太后悲痛欲绝,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问,世界上最希望当年的真相水落石出的有谁?那么除了她,就是太后。   “如果郡主打算以后在京城定居,澄碧要和郡主一起去,澄碧自小就被人遗弃,无父无母,没有任何牵挂,自然是郡主在哪里,澄碧就在哪里。”澄碧没有什么犹豫地直接说道。   “嗯。”萧樱草听到她的回答,心中一片暖意,去京城的想法也彻底定下了形。   **   萧樱草做事向来十分迅速,不喜拖延,刚一回到府,她就叫来管家,让他把极乐园中所有的面首都喊到正堂里来。   管家办事极快,很快就将一百左右的面首都叫到了萧樱草面前。   正堂本来极大,但是这么多人同时聚集,也还是显得有些拥挤,萧樱草一眼望去,只看到乌泱泱的一片人。   如果算上他们穿着的争奇斗艳的衣服,那应该是姹紫嫣红一片。   这些面首都不知道萧樱草为何把他们都叫到这里来,有一个萧樱草曾经十分宠爱的面首犹豫了一番,大胆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   其他人心里也有同样的疑虑,这次他们来的急,都没有时间好好打扮一番,有的人捂着自己素颜的脸,生怕让郡主看见。   萧樱草清声道:“本郡主不日就要进京,以后应当会长留京城了,路途遥远,带着你们一起去不太方便,再者,京城情况复杂,你们跟我一起去也不太方便,所以我决定即日起,你们可以自愿出府,自行离去。”   “离去之前可以领十两黄金,作为遣散费。若是不愿意离开的,可以继续留在府上,衣食住行,有管家负责安排。”   萧樱草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抛出,许多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做出何种反应,只能面面相觑。   萧樱草说完话后,就转身欲走,这时,一个人跑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处。   她抬眼望去,发现是顾经,那个一向羞涩腼腆的阳光大男孩。   只见顾经涨红了一张脸,英俊的五官上满是害羞,他声音有些小地向萧樱草问道:“郡主能不能带我一起进京,我已经习惯了和郡主在一起的日子。”   接着,又像生怕萧樱草不答应一样,偷偷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我会很听话的,绝对不出去惹事,我只是,不想离开郡主。”   这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愿望,但萧樱草还是无情地拒绝了:“不行,京城比你想象的复杂,我此次进京,谁都不带。”   这个“谁”自然指的是极乐园中的那些面首。   而且这也不是带不带他的问题,若是带了他,其他人都要跟着去怎么办,绝对不能开这个先河。   顾经闻言,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不过,他沉默一会儿后,重新抬起了头,眼中焕发出坚定的信念。   “郡主,我们一定会在京城再会的。”说完这句话,他就告退离开了。   萧樱草呆了呆,他不会是像她想的那样,打算自己去京城找她吧。   她没有注意到,此刻柳元梦也倚在不远处的墙边,将他们的对话完整地听了下去。   他的眸子中一道光泽闪过,似是想到了什么。   之前,他本已死了心,认输给了清君,可现在,清君突然消失了,那就不要怪他趁虚而入。   是你自己先放手的。   作者:男主:耶!她为我解散后宫了~   女主:呵呵,跟你没关系。 第39章 太子   处理好面首的问题后,萧樱草又吩咐管家和澄碧下去处理府中的其他事务,安排好交接事宜,并叫人收拾行囊,准备不日进京。   然后似乎是想告别一番一样,萧樱草在府中的各处漫无目的地散着步,看着四处的景儿,想着发生的事儿。   每一处的台阶楼阁,每一处的山水画廊,都是她熟悉的地方。这里,她曾经玩笑打闹过,那里,她曾经采景绘画过。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自己的居所云水间,这里是父亲根据她的喜好亲自命人建造布置的,里面有人造小湖,有曲廊小榭,假山细石排列精妙,处处合她的心意。   这里清晨时分有薄雾弥漫,行人的下半个身子都被掩在乳白色的淡雾里,恍如仙境。   她在院子里走着,心思在天边飘着,直到她踏进一个门,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前几日都不愿踏进的地方。   萧樱草的脚下,正站在清君之前居处的厅堂里,往右的一扇门进去,就是他的寝房。   一般进府的面首都会被安排到极乐园居住,但是当清君进府时,面对管家的请示,她是这样回答的。   “他么?他不用安排在极乐园里住。”萧樱草的眼中满是闪烁的流光,“就将他安排在我的寝居里吧,可以考虑离得近一些。”她轻轻地笑道。   “这样,也方便我时常去寻他。”她这样说道。   完全没有理会管家那惊愕的目光。   可是,又怎么样呢?她给了他旁人从未有过的优待,也没能让他离去前稍微放缓一下脚步。   她第一次在一个面首上付诸真心,可惜,这真心却被他随意糟践。   萧樱草推开清君寝房的门,里面如今空空荡荡,冷寂得好似没有人在这里住过。   若不是他的书桌上还有摊开的宣纸,桌前的椅子有被人抽开的痕迹,她都会以为,这一个月以来的经历,只是她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她在书桌前的椅子坐下,却不自觉地就想起了他曾经坐在这块书桌前的场景,那时的他,轻提毛笔再落下,笔端就浮现出一个个俊逸好看的字来。   他端坐案前,明明是一副一丝不苟,正正经经的模样,只露出一张清冷精致的侧颜,却总是勾得她心里痒痒的,有一种想让他那张白皙的脸上染上红霞的冲动。   她拿起他曾拿过的笔,在宣纸上写起了字儿,她的思绪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只是手无意识地随意移动着。   待她从回忆中猛然惊醒,再次望向宣纸时,才发现上面满纸都写着两个字。   ——清宝。   那时她曾唤他用的爱称。   萧樱草怔怔愣愣地看着自己写下的字,虽然周围没有一个人,但反应过来后,还是有一种心思被戳破了的羞恼。   她胡乱地将纸揉成团,却仿佛只是想掩盖内心的心虚。   纸团从桌面上滚下来,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却让萧樱草在一瞬间醒悟,终于肯在内心面对自己纠结的感情。   她一向不是一个纠结,婆婆妈妈的人,却也在清君身上栽了,心态变得真正符合她的年龄,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   她终于肯承认,自己这几天的不忿,怨气,以及微微的恨意到底是从何而来,并不完全是因为清君不告而别,而是因为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自己的心里。   他陡然离开,她就像心里空了一块一样,除了各处的不适应以外,就是因此产生的怨愤情绪。   曾经她无比自信地认为,即使他有一天待厌了,自己也会在短暂的心痛过后,挥挥手放他离开。可她现在才知道,如果他真的当面与她告别,她不敢保证不会采取手段强制将他留下。   但她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给她装模作样洒脱放手的机会,就一声不响地走了。   你是对的,萧樱草在心中苦笑,你若是找我道别,我怕我会忍不住将你囚禁起来,关在一个小黑屋里,日日夜夜只有我能看到。   夜晚降临,萧樱草离开了清君的书桌旁,不知不觉地就走向了他的床榻。   同样的夜色,同样的烛火,就连那床帐的皱痕都一模一样,萧樱草脸蛋微热,她想起了那个醉人的夜晚。   她轻轻地在他的床榻上躺下,感受那残留的几乎快消失的气息,轻轻地为自己盖上衾被,就好像他还在身侧一样。   这是她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次任性的机会了,进京以后,风云诡谲的局面容不得她卸下防备,掉以轻心。   **   京城,慈寿宫中,太后坐在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闭眼小憩,身后的大宫女桃蕊为她轻轻捏肩捶背。   “你的手法,如今是越来越好了,捏得哀家浑身舒畅不已。”太后满意地轻哼道。   “哪是奴婢的手法好,”桃蕊笑着说,“分明是太后这几天连逢喜事,所以才神情气爽。”   太后睁开双眼,瞧了她一眼道:“你说的也对,哀家心里的两块巨石总算是落下了,从此也不用日日担心。”   太后今年五十有六,由于保养得宜,看起来就和四十出头的妇人一样,只有两眼边有浅浅的鱼尾纹。她一身华服,满鬓珠翠,看面相就是一个富态慈祥的长辈。   “到了哀家这个年纪,也不求什么身外之物,该有的也都有了,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子孙和睦,都健健康康的。”她轻轻叹道。   “娘娘您的愿望不是快要实现了吗,清河郡主不日就要进京,以后您可以常看到她。太子殿下也终于有了消息,现下已经回到了宫中,估计整理梳洗一番后就会来向您请安。”桃蕊劝慰道。   太后一听这话,又想起了高兴事,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层喜意。   “是啊,哀家最喜欢的这两个孙儿都长大了,太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自然疼爱,樱娘在小时候也跟在哀家身边养了一段时间,后来她母亲去世,哀家便更将对漪儿的所有寄托都放在了她身上。”   “这两个孩子,哀家只想亲自为他们挑选佳偶,看着他们成婚,哀家才算是死而无憾。”太后道。   “娘娘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以您的身体,长命百岁不是问题,别说看着太子殿下和清河郡主他们各自成家立业,就算是重孙子女,重外孙子女,您都可以抱一堆。”桃蕊连忙说道。   “你这巧嘴,”太后嗔了桃蕊一眼,“哀家自然希望有那么一天,所以他们这次回到京城后,哀家就要将他们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到时候许多个重孙在自己膝下玩闹的景象,太后的脸上笑意更深。   然后,她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对桃蕊说:“太子那边你去派人说要他不要急着来给哀家请安,先好好休整一番后再来也不迟。他这几天一直赶路,风尘仆仆,辛苦了。”   桃蕊刚说“是”,正准备出门去吩咐人通知东宫那边时,就听到慈寿宫外的太监尖声报道:“太子殿下到!”   她立马停住了脚步,笑着回头对太后说:“您瞧瞧,说曹操曹操就到,还不等奴婢去传信,太子殿下就来了,看来殿下回来以后,一刻都不敢耽搁就来见了娘娘您。”   太后的语声嗔怪中又夹杂着几分高兴:“这孩子,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回都回来了,急着这一时么?”   桃蕊掩唇笑道:“太子殿下也是孝心至诚。”   她们这边说完两番话后,就看到进门处的一个雕花屏风那里出现一个人影,下一刻,人影就绕了过来,显现在她们面前。   “皇祖母,孙儿来迟了,请您莫要责怪。”太子的声音不像一般成年男子那样粗粝,而是如冰玉相击,泠泠悦耳中又夹杂着一丝温润。   来人是一个身着紫金蟒袍的俊美男子,胸前的衣袍上绣着一条张大爪子,两眼澄亮的四爪金蟒,象征着他大燕储君的身份。   太后见他来了,连忙伸出双手,去扶他欲拜下行礼的动作,连说:“好好好。”   “来了就好,不必多礼。”太后见一向与自己关系亲密的孙子来了,脸上的皱纹都多笑出来了几条。   待太子到一旁坐下问过太后的身体后,太后才有机会反问他:“你的身体这几天可好?”   她记得他出生就有先天性的疾病,定期需服用药物缓解,这次失踪这么久,药定然是断了。   虽然他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但谁知道还有什么隐疾呢?   作者:萧樱草:《霸道郡主强制爱》   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第40章 神女入梦   太子听到太后这样问,低头笑道:“孙儿身子没有什么问题。”   见太后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他补充说道:“不信您让太医来看看。”   太后闻言,松了一口气:“哀家不是不信你,是你失踪这么多天渺无音讯,难免会有几分担心。”   “何况你还没有与哀家说过,你当时是如何失踪的,这些天又经历了什么?”太后接着问道。   太子对上太后那探究的眼神,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此事说来话长,其中的缘由无比复杂,即使孙儿如今已经回来,也不能完全确定事情的真相,恐怕还需继续探查。”   “调查此事,孙儿一向十分谨慎,请恕孙儿现在不能告诉您一切经过,但孙儿可以说,此事一动而发全身,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太子的脸上挂着恳切的歉意。   太后慢慢收回探究的眼光,脸上显出慈爱理解的表情来:“看来你自有主张,哀家也不管了,只是以后做什么事都多加小心,不要再让哀家这把老骨头为你担心了。”   太子的脸上立即露出愧疚的神色:“让皇祖母费心,是孙儿不孝。”   太后轻吐一口气出来:“勿说此话,你一向孝顺哀家,哀家都看在眼里。以后你要有什么需要哀家帮忙的,尽管直说,以我们祖孙之间的情谊,什么事都不必藏着掖着。”   太子感觉道太后这句话意有所指,连称不敢,太后闻此只是轻哼一声,在心中感叹孙子果然是大了,心思越发深沉,她这个祖母都时常看不透。   她也无意去探究他心中想的每件事,只是不想让他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默默扛着。   看着让人觉得怪心疼的。   于是太后说道:“虽然为人君者,应喜怒不形于色,在臣民面前始终保持威严的形象,但哀家还是希望,你也能拥有平常人可以得到的幸福。”   “哀家想着,是不是是时候给你身边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太子心中若有所觉,他抬起头,看向太后,微挑起了眉。   “你今年也十九了,你父皇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大婚了,哀家在想,这遴选太子妃的事宜是不是也应该被提上日程了?”太后出声道。   说完后,她便观察太子的表情,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意向。   太子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太后方才的话而有一丝波动,他还是维持着之前微微的笑容:“孙儿如今并无选妃意向,还请祖母谅解。”   太后看着自己面前气质如月华一般的孙子,顿时有些疑惑:“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年龄到了,自然就该成家立业,这是千百年来的道理,她没有想过太子会拒绝。   太子轻笑一声,眼中潋滟的波光闪过,若是此时有哪个少女看到,肯定会一下就被迷了心智。   “是,也不是。”他模糊地回答道。   太后心思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他全身上上下下扫了几圈道:“你不会是真有什么隐疾吧。”   然后,她又像说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样,吞吞吐吐地说道:“若是身上真有哪里不方便,也不想说出来,祖母可以私底下给你派一个御医过去,他是天下有名的男科圣手……”   她都已经说得这么隐晦了,孙儿应该不会拒绝治疗的吧。   太子怔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沉默了半晌,终还是轻咳一声,艰难地说道:“皇祖母,不是您想的那样。”   见太后一副不太信的样子,他斟酌了片刻后说道:“孙儿,只是心中有了人。”   他说这句话时,平素里冷锐的五官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眼中也露出了追忆的色彩,让熟悉孙子的太后一下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那,这位姑娘是谁?若是你真的喜欢,能否说给祖母听?”太后和蔼地问道,“你父皇一向不太爱管这些事,祖母在你的婚事上还是能做主的,若是那位姑娘着实不错,或许可以让她成为你的太子妃。”   太子听到太后说的话,几乎有那么一瞬的意动,甚至想到,将她的名字如实告诉太后也不是不行。可不清醒只有一瞬间,马上,他就恢复了理智。   太子脸上立即露出为难的表情,向太后回道:“孙儿也这么想,可是那位姑娘是谁,孙儿也是不知。”   太后立马显出惊讶的表情:“莫非那姑娘是你在路上偶尔遇见的?”   “如果是这样,虽然难办,但是费心一找也不是找不到。”   太子摇了摇头:“不,孙儿说的姑娘,是在梦中见过的一位神女,这段时日以来,孙儿夜夜都会梦见她,一整晚都与她在一起,度过了无数欢畅时光。可醒来以后,却全然忘却了她的脸具体是何等样貌,只记得她美丽无比,一眼就可让人神魂欲醉。”   “自她入梦以来,孙儿夜夜都是好梦。”太子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深层的回忆中。   太后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你将这姑娘形容的这般好,却又不记得她的相貌,便是寻找,也是无从线索。再说要是真是天上的神女,你可怎么办?”   太后本来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这个所谓的“神女入梦”,但见他表情真挚,眼中带着迷惘与思念,并在说完刚才的话后就陷入了一种沉醉的境界里,倒是愿意相信这是他的梦来。   因为她也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让这个脑子里从来只有政务的孙子费心想出这套说辞来骗她,甚至还特意装得那么像。   她倒情愿相信这是真的。   太子回道太后刚刚的问话:“虽然现在孙子记不清她的样貌,但是孙子有自信一定可以在某一天想起来,而且也认定,她肯定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里。”   他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意,让他俊美的外表显得更加光彩照人,还不等太后回话,就又说道:“孙儿知道您可能对此心有疑虑,但孙儿可以保证,定能在一年内找出这个女子,若是一年过后,还未找到,那么孙子愿意听从祖母的安排选妃。”   太后看着太子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松口道:“那祖母便帮你这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所有上书要求你选妃的折子祖母都会给你拦下,你父皇那边,祖母也会去说。”   “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她温和地望着太子。   太子有些动容:“孙儿谢过祖母。”   太后轻轻摆头让他不用言谢,然后又跟他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知道么,你表妹要来京城了。”   “表妹?哪个?”太子问道。   太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不要装了,哀家就不信你的消息这么慢。还能有哪个?你华阳姑姑唯一的女儿,清河郡主。”   “哦,原来是她呀。”太子若有所思,面上倒是很平静。   “是她,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刚开始总是合不来,后来熟识了以后你待她比待谁都好。”太后慢悠悠地说道。   “想不到竟然有这样有趣的经历,好多孙儿现在都记不清了。”太子笑了起来,笑容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她很快就要进京了,你们这么多年没见,感情生疏也是自然的,但她和你都是哀家最亲近的孙辈,到时候也希望你们相处和谐。她刚来京城,难免人生地不熟,有些地方还要你费心看顾。”太后叮嘱道。   “这是应该的,孙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表妹,让她感受到亲人的温暖。”太子笑意渐深,加重了“亲人”那几个字。   太后欣慰地看着他:“那这事就拜托我的阿漾了,回头让樱娘当面谢谢你。”   太子敛下眼睛,掩住里面的暗光:“道谢倒是无所谓,只要表妹能够心甘情愿地叫我一声表哥就心满意足了。”   “她小时候,似乎每次叫我都是不情不愿的呢。”   当然,不叫表哥也可以,“哥哥”这个称呼他更喜欢。   “还有一件事,哀家差点忘了,也要拜托一下你。”太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祖母请说。”   “你的清河表妹今年也及笄了,按理是应该许亲了,只是哀家思来想去,竟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选。那些京城里的名门公子你平时接触的比较多,以后可多留意几分,若是有好的,记得告诉哀家。”   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表妹今后的幸福可要交给你了。”   太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意:“表妹的幸福,我自然得亲力亲为。”   “只是,我觉得她太小了,许亲是不是有点早?”   作者:这章太子很多都是话中有话哈哈哈哈,你们可以慢慢想哈哈哈哈。还有,你们猜他说“哥哥”这个词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邪笑)。 第41章 接风   此刻正是卯时末,天色尚早,京城的城门刚开不久,城门前并无多少进城的百姓。   即使偶有等待进城的,也多半是行人或者乘着驴车的人。   这时,远处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传来,人们循声望去,发现是一辆宽大的马车驶来,马车外表朴素,外面的门上只挂着一个徽饰。   若是有见多识广的人,定一眼能认出这是华阳长公主府的徽饰。   只是长公主离京多年,如今也只有京城的老人还熟识这个标志。   马车和行人各有通道,只见方才那辆马车直驶向另一边的进城口,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萧樱草掀开马车的帘幕,看向了马车外站立的人。   太监崔实见萧樱草看过来,连忙走到车窗附近,恭敬地说道:“奴才奉皇上的命令,在此迎接郡主。”   崔实是皇上身边大太监薛顺的徒弟,在乾明殿各宫侍中的地位仅次于师父,皇上派他在城门口迎接萧樱草,显然体现出了对她的看重。   “劳烦公公了,在此等待已久了吧?”萧樱草微笑道,“后面还有马车,要不公公上去坐?”   “不敢不敢。”崔实连连摆手,“此次前来,奴才是骑了马的,现在回程,也是一样。”   随后他又对萧樱草道:“长公主的府邸多年未住人,前几日太后娘娘派人清理布置了一番,待会郡主去了以后,看看哪里有不满意的,可以吩咐奴才重新布置。”   萧樱草道:“公公费心了,还请帮我谢谢皇上和太后娘娘。”   然后她对崔实微微颔首,便放下帘幕,马车重新开始行驶。   崔实骑着马在前面带路,还有和他一同前来的护卫在前方开路以及在两侧随行保护。   他们经过相对比较空旷的大街,又驶过几条路,便到达了目的地。   萧樱草被澄碧搀扶着下了马车,当她的脚踏到地面时,她的头也下意识地抬了起来,望向了大门上方写着金色大字的牌匾——华阳公主府。   这五个字,是先帝亲手所写,所以在萧樱草的母亲升为长公主以后,也并未将牌匾换下。   在萧樱草五岁前,也就是离开京城前,她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可以说,这是她最初成长的地方。   如今重回故地,又住了回来,可是这次只有她一个人了,让她莫名地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萧樱草邀请崔实进去喝两杯茶,崔实却站在门口婉拒道:“郡主,奴才将您顺利送到府中后,就要回去禀报皇上了,请您见谅。另外,太后娘娘今天中午会在宫中为郡主您准备接风宴,郡主在府中准备好后便可以入宫了。”   萧樱草道:“本郡主知道了,公公一路顺风。”   于是崔实对她笑了一笑,行过礼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这些年,府中一直有人在打理,只是没有主子,人便也不多。   萧樱草一进门,就有之前一直留在京城管事的管家迎了上来,在一旁介绍,带她熟悉各处。   萧樱草被带到了自己童年时的住处碧华苑,推开苑门,走进熟悉的庭院,让她恍然间回到了幼年。   管家在一旁询问道:“郡主您可有什么想改动的地方,都可说与小的听。”   萧樱草刚从寝房里走出来,听到这话后,笑道:“本郡主都很满意,保持现状就好了。”   “你帮我把马车上的东西全部安置好,还有带来的仆役,他们的物件和住处也要你多费心。待会我要进宫赴宴,所以不能亲自安排。”萧樱草嘱咐道。   管家正色道:“郡主放心准备进宫事项,您交代的事小的一定会尽心做好。”   萧樱草赞许了他一句后,就回寝房梳洗打扮了。   她在浴房沐浴净身后,澄碧拿来帕子为她绞干水湿的头发,一边说着:“郡主今日想挽一个什么样的发髻?”   萧樱草想到今日要去见一些宫中长辈以及那些皇子公主,便说道:“就挽个垂云髻吧。”   这个发髻高贵典雅,美丽而不失庄重。   澄碧笑着应下,在萧樱草头发干后,便手巧地为她挽好了发髻,又斜插一只发簪,弄完后她环顾了萧樱草几圈,忍不住赞道:“郡主这样真是若九天玄女,明艳华贵,动人不已。”   萧樱草望着镜中的自己,也比较满意,白皙光洁的额头被露出,显得她精神饱满,哪有在洛宁城时失意的模样。   她微笑道:“很好。”   随后她又换上了一件翡翠撒花洋绉裙,才和澄碧一起,登上马车,朝宫城驶去。   到了宫门口,守卫看过萧樱草马车上的徽记便马上放行,在她的马车驶进宫门的时候,另一辆外表华贵的马车从她的身边驶过,只不过方向与她相反。   萧樱草只是略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看这马车的质地和外面的装饰,约莫是哪个皇子公主的。   马车驶进宫门,到了太和殿百官列席的广场时,便不能继续前进,萧樱草从马车上走下来,改乘一边有人准备好的轿辇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就行至了慈寿宫前,此时宫门口进进出出许多宫女太监,见到她都是俯身行礼。   看起来,今日外祖母为她置办的宴会还挺热闹,萧樱草挑了挑眉,下了轿辇,向宫门内走去。   走到太后的宫室附近时,她就远远看到了一个大宫女等候在门前,在她看过去的同时,那个宫女显然也看到了她。   大宫女小跑着过来,对萧樱草笑道:“见过清河郡主,奴婢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桃蕊,接风宴即将开始,奴婢这就引您进去。”   萧樱草见她是外祖母的心腹,也含笑点头,跟随着她走进宫室。   她们来到了慈寿宫中用于置宴的地方,此时那里的中间正摆放着一个大大的圆桌,大约可以坐二三十人的样子。   萧樱草一进去,便看到了一个中年妇人坐在主位上,见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妇人抬起头,一下就与萧樱草的目光相对。   是外祖母!萧樱草即使早有准备,心中还是忍不住惊喜不已。   太后见到是萧樱草以后,眼中也浮上了一层慈爱的光来:“是樱娘么,多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   萧樱草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走到了太后的身边,太后阻止了她行礼的动作,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拉着她的两只手不放,用目光在她身上四处打量。   “你母亲也是心狠,五岁时便把你带去了边关,没过几年,她就遭遇不测,以致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你呢,这么多年也是外祖母第一次亲眼看到,平时只能看看你的画像,总是在想,生活中的你到底长成什么模样了。”太后叹息道。   “不过现在看来,我的宝贝外孙女确实如画像上一样的美丽聪颖,你母亲在天之灵也该安心了。”太后欣慰地说道,提到早逝的女儿,眼眶忍不住微红。   萧樱草见此,也是眼中一阵酸涩,祖孙俩将手握得紧紧的,叙起以前的事情,一时间都是难受不已。   直到桃蕊到旁边劝慰,太后才重新稳定了情绪。   太后拿起帕子擦干眼角的几滴泪水,拍着萧樱草的手道:“今天是高兴日子,不提这些伤心事了,等皇上来了,我们就开席。”   萧樱草这才将视线在四处扫视一番,发现了几个陌生面孔,太后这时也发现了萧樱草不太认识他们,就为她一一介绍起来。   这时,宫外的太监高声报道:“皇上驾到!”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外投去,萧樱草和其他人一起站起来,等到那道人影进来,一起齐齐向他行礼。   来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看起来三十来岁接近四十的样子,下巴有一点胡须,气质轩昂,两目炯炯,这便是当今圣上,萧樱草的舅舅——容盛了。   他一进宴会厅,就抬手示意道:“今日不必多礼,大家都平身。”   然后大步向太后的方向走去:“母后,让您等久了。”   太后笑道:“国事为重,皇上日理万机,大家都会体谅的。”   皇上此刻也注意到了太后有些发红的眼睛和眼角的泪痕,忙问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垂泪,是有什么人惹您不高兴了吗?”   太后摆手道:“谁敢让我不高兴,我无碍,只是今日见到樱娘,就想起来从前的许多事来。”   皇上这才发现萧樱草坐在太后的身边,便也和太后之前一样笑道:“多年未见,樱娘果然不是那个小姑娘了。”   “此次来了京城,就不要再走了,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事,都有皇舅舅给你撑腰。”皇上和蔼地说道。   太后听到儿子这么说,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作者:啊啊啊苦逼的作者过上了被网课支配的日子,每天和n门数学打交道,今明两天只能一更了,争取周末三更甚至四更吧(叹气)   还有一件比较惨的,就是我和谐掉了文案馋身子的内容,我知道错了,再不这么写了(笑哭jpg) 第42章 相看   皇家众人齐聚一堂,在即将开席的时候,太后向萧樱草介绍其他人。   “这里有几个人樱娘你应该不太熟识,我与你介绍一番,这个是你三表兄。”被太后点到的人抬起头向萧樱草望来。   她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眉目间都很温和的人,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萧樱草唤了一声:“三表兄。”   三皇子也回道:“清河表妹。”,他的声音如一股温泉,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   然后他对着萧樱草颔首,萧樱草也回以点头。   太后又指着另一个青年说道:“这是你四表兄。”   萧樱草一样唤了一声四表兄。   四皇子从外表看起来和三皇子一样是温和书香型的,却在回答萧樱草时候,声音更响一些,脸上的笑意也更多一些。   萧樱草看着他的笑脸,心里总有一种微妙的不适感。   接着太后又介绍了五皇子,五皇子和两位兄长比起来显得比较沉默,他只是微微看了萧樱草一眼,就将目光又缩了回去,唤她的声音也偏弱。   他今年年岁也不大,只比萧樱草大一岁,才十六而已。   太后笑着说:“你五表哥平时的性子就是这样的,像个闷葫芦一样,见了谁都是不太爱说话,樱娘你不要介意。”   萧樱草道:“怎会?今日几位表兄能在百忙之余来参加我的接风宴,我已经不胜感激了。”   然后太后给萧樱草介绍了其他几位公主和一些皇室长辈,萧樱草都一一含笑应下。   待在座的所有人她都认了一遍以后,皇上扫视了所有人一圈,微微皱眉道:“怎么没见到太子,他今日不是有空么?”   这时,门外突然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一个小太监,他来到太后的身侧,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太后神色微变,对小太监回了一句“知道了”以后,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宴席。   “刚刚太子派人与哀家说了,他正巧有急事,紧急出宫去处理,今日的接风宴怕是赶不回来了,他对樱娘表示万分歉意,下次见面,一定当面赔罪。”太后回道皇上方才的问话。   皇上听到了太子的解释,还是有些不满,冷哼一声道:“今日包括朕,所有人都来了,就他有事么?难不成他比朕这个国君都要事务繁忙不成?”   宴会厅里的空气倏然一凝,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毕竟,皇上的这句话中包含的意思谁也猜不透。   最后还是太后来解了围:“男人嘛,有事业心也是好事,今日我们不说他了,这么多好菜,我们自己吃,活该他吃不到。”   接着她又笑着对席上的众人说道:“各位开吃吧,今日高高兴兴。”   太后的话缓解了之前冷凝的空气,气氛重新活跃起来,众人的脸色也恢复正常,大家拿起筷子,正式开动。   虽然皇上的脸上还是带着些不愉的神色。   萧樱草心情倒是没有受多大影响,她想着,太子也不至于故意不来参加她的接风宴,约莫真的是有急事。   她多年没有见太后,这次坐在太后的身边,总算有了机会表达孝心,开席后,看着好吃的菜肴便问太后需不需要,还时常给太后夹菜。   太后表面上责怪地说:“你吃好自己的饭就行了,哀家还不用你来操心。”   虽然看起来是责怪的意味,但是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太后掩在话语下藏不住的高兴。   况且太后还把萧樱草夹的菜都一点不留地给吃完了。   让周围将此景看在眼里的人都不免暗暗心惊:清河郡主虽然离京多年,但在太后娘娘心中的地位可真是一点没变。   不禁都对萧樱草多了一份重视。   尤其是四皇子,望着萧樱草若有所思。   宴席吃到一半,四皇子眼珠一转,出声对萧樱草道:“清河表妹,这道十里香蒸白虾味道非常好,你要不要尝一尝,我看你有些瘦,还是得多吃点肉补一补。”   然后他又接着说了一大堆:“这种虾是北方冰海上凿冰捕捞到的,味道十分鲜美,虾肉入口软糯……”   萧樱草还没来得及回话,太后就先说话了:“樱娘她不太爱吃海鲜,你还是自己吃吧。”   明明太后是带着淡淡微笑看着四皇子说的这句话,但是却还是让他没由头地感到一阵心虚,慌忙地低下了头。   皇后是今上的继后,四皇子的生母,此时她急忙出来打圆场道:“四郎也是好心,太后娘娘莫怪。”   皇后倒是语气极为客气,太后看了她一眼:“怎会怪他?不碍事,继续吃吧。”   过了一阵子后,席间上了一道极品燕窝,皇后亲自盛了一碗燕窝,让宫人送到萧樱草的面前:“刚才是四郎不周到,不知郡主不喜欢吃海鲜,舅母之前得知你应该是吃燕窝的,便给你舀一碗暖暖胃。”   皇后的相貌算不上美貌,只能算是清秀型的,此时笑起来也很有亲和力,一看就是那种贤良淑德的女子。   面对她如此盛情,萧樱草不好拒绝,只好说:“谢过皇舅母。”然后将燕窝放在一旁,轻轻地用勺子舀一口品尝。   皇后见她喝下了自己盛的燕窝,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郡主与我家四郎年龄差不了几岁,应该很有话题可说,往后的日子里,可以多联络,加深表兄妹的感情,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去找四郎帮忙。”   萧樱草见皇后这么说,只有应下。   太后此时及时说话,把话题给转移了开来,萧樱草刚在回答完皇后的话后准备懈怠一会儿,放松神经,在听清太后的话语后不得不又打起来精神。   “樱娘你今年也有十五了,哀家想着,是不是该为你相看人家了。”太后对萧樱草说道。   萧樱草听到后,心里叫苦不迭,又不能直接说出口:“外祖母,孙女还小呢,还想多陪在您身边几年。”   “傻孩子,”太后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嫁人了以后又不是不能见到我了,跟这有什么关系?你说话怎么和你太子表哥一样,他前几日也是和哀家说,你还小,不着急婚事。”   太子他这样说?萧樱草心中微微讶异,不过显然这个说法对她有利,于是她也就接下了这句话。   “对啊,您看,太子表哥都这样说了,您还老操心孙女的婚事干嘛,孙女又不是嫁不出去。”   “再说——”她眼珠子微微往上一转,“太子表哥今年都十九了呢,不一样没有大婚娶妃么,外祖母您要是真想操心,还不如先把他的婚事给办了。”   接着,她又用目光扫了席上的几位皇子公主,说道:“还有这些表哥表姐们,他们哪个不比我更急?”   太后被她说得一时无话,只好伸出手指,在她眉心一点,又气又笑地说道:“你这张小嘴可真是会说,好的坏的都给你说尽了。”   “罢了罢了,哀家先不逼着你,不过过几日,信阳长公主府里要举办赏花宴,你可不能不去。届时,有许多名门公子都会参加,他们个个都是青年才俊,你去看一看,也许会改变想法。”   太后又凑到萧樱草耳边说道:“若是看上了哪个,回来可一定要告诉外祖母。”   说罢,轻笑着坐了回去,在面对席上众人时,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若是在以前,能去看美男子,萧樱草定是百般愿意,可经历了之前一番事后,她忽然觉得这些事情索然无味。   但太后难得愿意让步,她也不好拂了外祖母的心意,只好口中应下。   这时,皇后在桌下轻推了四皇子一下,四皇子忽然从思绪中惊醒,接收到母后的眼神后,他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过几日,我也去信阳姑姑的府上参加赏花宴,届时若是遇到清河表妹,可以与我一起,我也好照应你。”   皇后听到儿子的回答后,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了下来。   皇上这时也笑着出口对几个儿子女儿说:“你们到时候也跟着过去看一看,年轻人嘛,就是要热闹一点。”   萧樱草听到四皇子和皇上这样说,顿时感到有些头痛,事情好像越来越向复杂的方向发展了。   四皇子刚才对萧樱草说完话后,就没有将目光从她身上离开。   萧樱草今天穿着的衣裙是淡绿色的,裹着她曼妙的身子,像春天里新鲜吐露的嫩芽,有着少女的青春和生机之感。   一根系带系在她的腰间,勾勒出纤细的轮廓,配上她发育良好饱满的胸脯,就像粉红色的桃蕾。   再往上,是她精致美艳的侧颜,鲜活地显现在面前,让四皇子脑子里的思绪一下子停止。   在见到萧樱草前,他对母后的计划并不太愿意,但是为了大业,只能打算勉强配合。   直到他见到萧樱草后,被她绝艳的容貌所惊艳,他才打破了原来那些不情愿的想法,到了现在,有机会细细瞧她的时候,他才恍然惊醒,原来的自己,真傻。   作者:太子:我帮了你忙,你却转身把我卖了。   郡主:呵,你帮我?你敢说自己没有小心思?   **   太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不来的?   **   我保证,下章太子就出场! 第43章 新宁   京郊演兵场上,太子刚刚视察完一处地方,周围有人提醒道:“殿下,您该用午膳了。”   太子正想说,现在不在京中,一切从简就好,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登上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向着不远的京城方向望去。   京城的一半被藏在了薄雾之中,看得不太真切,他静静地凝视着皇宫那处,不自觉地就出了神。   今日,他本来是应该去见她的,但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更怯一样的道理,离得近了,反而有些退缩。   恰好这时候有人紧急报信,演兵场上出现了一点问题,急需他前去处理。   他应下后,不知是庆幸这情况来得及时还是失落于他今日到底是无法与她相见了。   旁边的人看到太子殿下站在山坡处,久久不动,眸子里是复杂难辨的暗光,都不知他心里是何意。   **   接风宴过后,其他人陆续离去,太后将萧樱草单独留下,道是有事要与她说。   她让萧樱草随她一起到了书房,屏退了四周的人,只剩下她们两人在里面。   萧樱草见太后这么郑重,预感到她接下来说的话也是非同小可。   果不其然,只听太后沉声对她说道:“你上次要哀家查的事情,哀家还没有查到。”   萧樱草惊讶地问道:“是上次孙女遇袭的那件事吗?”   太后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严肃和慎重:“是的,哀家派了不少人探查那天发生的事,却发现许多痕迹被人刻意抹去了,而且还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萧樱草内心惊讶之余不免有些后怕,这幕后之人定然手段通天,让太后都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她能在那场袭击中全身而退,真是运气好。   但是她也不禁想到,在抹去痕迹这件事中,会不会也有清君的一手,他为了让别人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而在其中做了手脚。   那么,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他又是否已经知道幕后之人?   萧樱草想着,却毫无头绪。   倒是太后见到孙女这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出言安慰她:“樱娘,这件事既然一时查不出,那你也不要在此事上耗费太多心神,安心,时间久了,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萧樱草点了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   事后太后挽留萧樱草,让她陪她在宫中住几天。   萧樱草婉拒了,说自己刚来京城,府中事务还没有处理好,等过几日忙完了再来陪太后也不迟。   太后只好答应,临走时又拉着她的手唠叨了半天。   这一来一去,就耗费了许多时间,待萧樱草离开宫门时,已经申时末了。   她刚回到府中,就听到澄碧告诉她:“郡主,太后方才派人赏赐了东西过来。”   萧樱草听到后,无奈一笑,外祖母太过于关心她了,总是担心她少了什么,像是要把这十年来空缺的爱一次全弥补清一样。   虽是这么想,但她眼中也不乏融融暖意。   步入正堂,果然看到其中摆着许多箱子,叫人打开一看,里面有着衣裙,首饰,绸缎布匹,甚至是少女用的胭脂水粉。   还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黄金白银,似乎是怕萧樱草不方便使用,还有兑换好的通用银票。   萧樱草眼中一丝柔光滑过,便要管家将这些物件都一一归纳整理,造册统计存入库房。   这时,澄碧捧着一个小匣子过来,那小匣子是由金丝檀木制成,外形十分精致,匣子上的铜扣是一个盘曲的小龙的模样。   “这又是什么?”萧樱草看到后奇怪地问道。   澄碧答:“这是东宫派人送来的东西。“   “东宫?”萧樱草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是的,”澄碧说着,心里也有些疑惑,“东宫那边的来人说,太子殿下对今日没来参加郡主的接风宴极为惭愧,所以备了这份礼物,送给郡主参加赏花宴。”   “赏花宴?”萧樱草挑了挑眉,伸手接过那个匣子,一打开,看到里面摆放的东西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一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静静地躺在匣子的绒布垫上,两只呈展翅高飞姿态的金鸾一左一右立于步摇的两侧,各口衔着一颗如血般鲜彩的红宝石,金鸾身上的羽毛由点翠嵌成,两只鸾凤都被金丝固定镶在步摇上,华贵无双,鲜活瑰丽。   红宝石反射的光映入了萧樱草的眼,显得她的眼眸流光溢彩,闪烁着惊心动魄的颜色。   她将那只步摇从匣子中拿起来,放在手里,隔近一些欣赏,叹道:“太子殿下真是破费了。”   岂止是破费,简直就是费心,这只步摇价值不菲不用说,造型也是精巧无比,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造型,而且,其中被鸾凤含着的红宝石,更是得了她的心意。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红色的珠宝的?莫非是专门探听过的?萧樱草心中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也便消散了开来。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这个猜想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说,是误打误撞罢了。   “那您要怎么处理呢?”澄碧问道,同时,她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半个时辰前,她还和萧樱草吐槽太子这人一点都不通人情,在她这么关键的时刻放鸽子,定然是对萧樱草不上心,没把她当回事。   “送来的礼,岂有不收下的道理。”萧樱草手一合,便将那步摇握在了手中,“退回去也浪费了太子表哥的这番心思,不是吗?”她歪着头露出一丝笑容。   “再者,这个礼物,很合我的心意,你待会派人去东宫致谢,今天的事,我们便扯平了。”萧樱草微微笑道。   宴席过后,她本来对太子有着轻微的一点不满,此刻,见了他费心送来的赔罪礼,那点不满,便也就烟消云散了。   反而对这个表哥升起了一丝兴趣,真是期待,与他见面的那一天呢,萧樱草微笑着想。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郡主,府外有人来拜访您。”   萧樱草略微有一些讶异,她刚回京城没多久,哪来的人这么快便拜访她。   于是她问道:“是哪位。”   “是信阳长公主府上的新宁郡主。”报消息的人回答道。   那这位是她的表姐妹了?萧樱草对来人说道:“那快请她进来。”   然后,她也起身走到正堂门口准备迎接,在走过去的途中,她总觉得新宁这个封号无比的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自己和她有什么过往。   在远处一个少女向自己走来,看清她的脸后,她这种熟悉感更加的强烈。   “樱娘,我是雪露,你不认得我了么?”迎面走来的少女向她释放一个灿烂的笑意,眼睛都笑得弯弯的。   听到这个少女说的话以后,她那些被冰封的记忆才开始化冻,慢慢流动起来。   雪露……   “你是相雪露?阿露?”萧樱草突然惊喜地问道。   那个少女先是哈哈大笑,又故意装作一副生她的气的样子:“哼,这么半天才把我认出来,小时候的情分你怕是全忘在脑后了。”   萧樱草眼前的这位少女便是信阳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新宁郡主相雪露。   她长相偏向于英气阳光的类型,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少女的活泼和青春。   萧樱草认出她来,也很快地放松了语气,熟络轻松地和她说着话:“怎么会忘了你呢,只不过,你小时候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经常到处闯祸,把头发衣裳弄得乱糟糟的,完全不像个女孩子。”   她用一种调笑而又打量的眼神看了新宁郡主一眼,悠悠说道:“哪像现在,才有了贵女的样子,才像个皇室郡主。”   “所以一时半会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   萧樱草和新宁自幼便时常一起玩闹,在她去洛宁之前,关系亲密无比,所以说话自然不顾忌什么,放得很开。   新宁郡主听她第一句话时,还露出一个笑容,听到后面的话后,便作出要打她的架势,佯怒道:“那你说,怎么个样子才是皇室郡主的模样?”   萧樱草对她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自然是本郡主这个样子,高贵优雅,美丽大方。”   新宁听了这话后,轻啐了一口道:“呸,瞧你那自恋样。”   萧樱草听到后,将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难道不是吗?”   说罢,还朝她抛了一个媚眼,眼神中藏着如丝线般的诱惑与艳/色。   新宁接收到她的眼神后,身子僵了一瞬,终究是不得不承认道:“你这些年,别的没变,样貌倒真的是,越变越好看了。   作者:下午三点第二更哟~ 第44章 偏心   萧樱草对新宁道:“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再细说吧。”   于是两人一起走进正堂坐下。   萧樱草方才在新宁来之前正拿着那根太子送来的步摇欣赏,后来报信的人来了,她就随手将步摇放回了匣子,也没有盖上匣盖。   新宁刚刚坐好,转头便看到了那只被摆在匣子绒布垫上的步摇,眼中立马露出惊艳的色彩。   她轻嘶了一口气,掩唇道:“你这只步摇可真好看,是在哪里打的,赶明儿我也去打一个。”   萧樱草说:“这不是我买的,是太子殿下方才派人送来的。”   “太子?”新宁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我不信。”   “他若是会送一个姑娘礼物,那太阳得从西边升起了。”   看着新宁言之凿凿的样子,萧樱草也起了一丝疑虑,她又叫来澄碧,确认送东西的人确实是太子。   “真的是太子,不信你可以回头问他。至于他送我礼物的原因,应该是为今天没来参加我的接风宴赔罪。”萧樱草无奈地对新宁说道。   “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新宁说,面上露出笃定的神色,“有一年,皇舅舅过万寿节,大宴百官之后,晚上在宫中举办私宴,太子那次也说有事没来,皇舅舅还为此发了一顿火,但事后也没见到他服软赔罪。”   “太子是什么人,连皇舅舅的鸽子都敢放的人,又怎会因为没来你的接风宴而专门送礼道歉。”   萧樱草听了这话,怔愣了一刻后又思索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道:“或许因为我是他的表妹?他这个人一向比较爱护幼小?”   谁知新宁幽幽地说:“我也是他的表妹,实不相瞒,这么多年以来,就没看过他给我什么好眼色看,更别说送什么礼物了。”   见萧樱草一副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她酸溜溜地道:“为什么同样是表妹,他这么偏心,是我相雪露不配么……”   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了下来,用如透视一般的眼神在萧樱草周围看了一圈:“我总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不会是对你别有目的吧?”   “能有什么目的?”萧樱草哭笑不得地说,“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地方吗?”   新宁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后:“说的也是。”太子身为今上的嫡长子,德才兼备,朝中大臣皆是赞口不绝,同时,他的母族势力雄厚,又得到太后的喜爱,可以说,基本不缺什么,储君之位稳如泰山。   萧樱草拍了拍她的肩膀,绕开话题:“行了,别说他了,你还没说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呢。”   新宁马上换成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说罢,还对萧樱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还没等萧樱草回话,她就说道:“行啦行啦,不与你玩笑了,今日我来,是奉我母上大人之命来给你送请帖的。”   “今日你进宫,太后娘娘也和你说了吧,过几日,我们府上要举行赏花宴,我想着,你刚回京,应该需要找个机缘认识大家,就给你送来了请帖,欢迎你到时候前去。”新宁说道。   “好啊,没问题。”萧樱草接过了请帖,看到信阳长公主的落款上印着一枚绯红色的花印。   “到时候必将按时前来。”   在新宁告别离开之前,萧樱草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她一句:“你知道,太子那天会来么?”   “不知道。”新宁耸了耸肩,“请帖是递了,但那个人的想法,我可猜不透。”   萧樱草送新宁离开之后,也转身准备回碧华苑,临走前,又看到了那只步摇,便对身边的侍女道:“将这个步摇收好,赏花宴那日我可是要带的。”   **   几日后,是一个风和日暖的好日子。   萧樱草乘坐马车,来到了信阳长公主府。   进入府门,便有侍从上前迎接,将她带往新宁郡主所在的地方。   此时正值四月末,已到夏日的开端。   信阳长公主素来爱花,无论是哪个时节,府中总有鲜花盛开,此时,在去寻新宁的路上,两侧都是繁花似锦,有不少受邀请来到的客人正在驻足欣赏。   快到目的地时,遇到的行人也越来越多。萧樱草要从湖面上的一条长廊走过,才能到达新宁所在的对岸。   快走到湖心时,萧樱草发现,在她前方位于湖心处的一个亭子,此时正聚集着几个人,围在一起,似乎在说些什么。   她本没有太在意,却在经过亭子旁边时,不经意地听到了几句话。   “你知道萧樱草回京这件事么?”一人问道。   “早就知道了,从此以后,怕就不止新宁那个讨厌鬼喽。”一个女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回来干什么,爹娘死在了关外,估计就是她这个晦气东西造成的。”   “她当年就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太后的宠爱,无论在哪里,都压我们一头,这次回来了,以后又要受这份气了。”一个侍郎家的小姐没好气地说道。   “沁琴,你怎么不说话,你可一直是公认的京城第一美人,那萧樱草却传闻是百年一遇的美貌,你就不怕她以后抢了你的风头。”另一个将军府的小姐说道。   “对啊,有话就直说,她又不在这里,还怕她听到了不成?”陈尚书府的小姐道。   被众人围着的徐国公府嫡女徐沁琴微微一笑,刚想开口,背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哟,郡主你快看看,这是哪家的长舌妇们在这里搬弄是非,乱嚼口舌。”   众女闻声望去,发现是一个侍女打扮的人在那里嘲讽她们,有的性子爆的刚准备直接开口,一仰头,就看到了站在澄碧后面的萧樱草。   吓得她们赶紧把即将出口的话给锁了回去,用见鬼一样的眼神互相对视了一眼,萧樱草还真是恰好经过了这里,不知道她们方才说的话她有没有听进去。   一时间,亭子里有些安静,谁都不知道应该谁先出来说话。   倒是徐沁琴,将方才脸上微变的表情整理好之后,很快重新挂上微笑,对萧樱草道:“多年未见,郡主还是这般美貌。”   萧樱草也回道:“多年未见,徐小姐的性子看来也没变。”   徐沁琴被她这一句话一下子带回了幼时的记忆中,眸色有些不明,思考着萧樱草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凭借着直觉,感觉萧樱草是在嘲讽她,但是又没有什么证据。   “你们慢慢聊,本郡主先走了。”萧樱草不欲在此继续浪费时间。   只是,在临走之前,她的目光扫了一遍这群少女的脸,最终定格在鸿胪寺卿女儿的身上。   那人感觉到了萧樱草有如实质的目光,脸色顿时白了下来,想到自己之前说萧樱草晦气,更是心虚得不敢抬起头。   她是这群小姐中门第最低的,父亲的官位只是正四品,于是为了和这些贵女搭上关系,获取她们的好感和信任,干什么事,她都是最使劲的那个,没想到,这次在背地说坏话,就碰上了萧樱草这个正主。   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可不止骂了萧樱草一个人,甚至还有侮辱华阳长公主和勇毅侯之嫌,虽然萧樱草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但若是周围这些塑料姐妹卖了她,她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正当她两股战战之际,萧樱草忽然将目光收了回去,对澄碧说道:“我们走吧。”   然后看着萧樱草逐渐远去的背影,她们听到了一句话:“澄碧,你知道那些口中喜欢惹是生非,侮辱他人的人有什么后果吗?”   “澄碧不知,请郡主赐教。”   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然后听到萧樱草说:“她们死后会进到阿鼻地狱,被里面的小鬼拔舌处刑,若是有的运气不好,恐怕会在生前提前享受这个待遇。”   萧樱草的声音和背影逐渐远去,只留下亭中的众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所有的人面色都一块青一块白,尤其是鸿胪寺卿家里的张小姐,她们虽然不喜欢萧樱草,却从没有怀疑过她说的话的真实性。   “太过分了。”待萧樱草走远后,有人这么气愤地说道,奈何她自己胆子也小,不敢当面得罪萧樱草,只能在她的面前一声不吭,待她走后,再发泄不满。   这个人起了一个头,其他人也都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一起数落萧樱草犯下的“恶迹”,然后气氛被带动,所有人的情绪都高涨了起来。   然后有人后知后觉地觉得方才太憋屈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找回场子。   众人纷纷附和,却又在找谁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   口号喊得狠,谁都不愿意当出头鸟。   有一个贵女说道:“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像一种东西。”   “什么?”周围人问道。   “怂蛋。”她口齿清晰,一脸认真地吐出这几个词。   周围人:……真是不能忍。   “难道不是吗?”她言之凿凿地说,“只敢在背后说坏话,到了萧樱草面前,一个字都不敢吭,还得毕恭毕敬地给她行礼,说‘郡主好’,然后等她走了,又气得要死。”   接着,她抬起脸道:“这不是怂蛋是什么?”   其他贵女: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说出来干嘛,还要不要面子了。   要不是看到你那张天真的脸,真怀疑你是对方派来卧底的叛徒。   “咳。”徐沁琴轻咳一声,提醒大家安静。   她俨然是这群贵女的中心,听到她的声音,大家都闭上了嘴巴。   徐沁琴说道:“大家不用争论了,我看这里不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么?”   随后,她温柔娴雅地笑着,对张小姐说道:“你说是吗?张小姐?”   作者:女主:很好,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第三更六点! 第45章 好感   萧樱草快走到湖对岸时,澄碧说道:“郡主,那个徐小姐我总觉得不太喜欢,但是又说不出原因来,虽然她之前没有参与嚼您的舌根,可是我莫名地在一大群人中就看她最不顺眼。”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萧樱草说道,“我幼时的故事。”   澄碧是萧樱草后来到了洛宁以后才来到她身边的,一听郡主要讲自己的过去,马上集中了精神。   “我五岁时,一次进宫赴宴,太后将所有小孩子们集中在几张桌子上,有单独的菜肴点心,派专门的人来照顾。这样也是方便管理。”   “那次恰好我与徐沁琴同桌,饭后,上了一道桂花酥作餐后甜点,当时,其他人已经吃饱了,都不想再吃,我问徐沁琴还要不要吃,她摇头,表示自己也饱了。”   “于是,我就将那盘桂花酥全部吃掉了。你别提,味道还真不错。”萧樱草似乎回味起了以前留存在记忆中的味道,会心一笑。   “然后这个时候,太子来了,看到我们桌上的桂花酥全被吃完了,很吃惊,因为此时别桌上的都没有被吃完。然后他问我们,还饿不饿,如果饿他再要人加菜,我们都摇了摇头。”   “只有徐沁琴那时候低下了头,然后她看了那个装桂花酥的盘子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最后将目光投向太子。”萧樱草接着说道。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当时看着太子的那个眼神,眼中含着一丝莹莹的泪光,嘴巴也嘟着,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然后太子将目光转向了我,问我是不是我一个人全吃了。”   澄碧听到这里,忍不住抱怨道:“天啦,这个徐小姐怎么能这样前后不一。”   这件事过了很多年,但澄碧这个局外人听到后,都还是忍不住生气,可想而知,当时的郡主又是怎样的心情。   她急切地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于是催促萧樱草道:“那后来呢?”   “后来……”萧樱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我回答说是,也没有说些其他话。”   “就在我以为太子会皱眉表示不满的时候,太子他将手伸了过来,捏了捏我的脸,说了一声——”   “真是个小馋猫,脸都吃胖了。”   “啊。”澄碧呆了一瞬,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朝这个方向而去了。   “然后他说道‘清河真乖,不浪费粮食,小孩子就是要这样,多吃点才能长高高。’”   澄碧感叹道:“太子殿下可真是个暖心的人。”   她话音未落,便听萧樱草接着说:“然后他用手比了一下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说——”   “我可不想长大了以后,你还是个小矮子。”   “我气得要跳起来打他,却怎么也碰不到他的脸,而他微微一弯腰,就重新把手捏上了我的脸,说了一句,‘喏,捏起来可真软’”   澄碧决定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萧樱草现在都记得太子当时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甚至在那一瞬间,觉得他比徐沁琴都要坏得多。   萧樱草收回自己的回忆,要不是今天又撞上徐沁琴,她可能都不太记得起关于太子的这桩事来。   她将头微微偏向澄碧,说:“你现在知道徐沁琴是个什么性子了吧,也知道我为什么之前跟她说那句话了吧。”   澄碧的脑子混乱了一阵,刚才郡主讲的最多的不是太子么?   萧樱草见她不说话,怕她没有领会,就伸出了手指,指向了湖面:“就是那个。”   澄碧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平静清澈的湖面上有许多盛开的淡粉色莲花,只有中间的一朵与众不同,全身上下,通体雪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哦,那是一朵白莲花。   **   萧樱草来到了湖对岸的水榭中,见到了早就在那里招待来客的新宁。   看到她来了,新宁快速地结束与旁人的对话,起身笑迎道:“你总算来了。”   萧樱草回道:“路上耽搁了点时间,不过不碍事。”   “你路上是遇到了徐沁琴那群人吧。”不知是不是有人给新宁报信,她对此知道得十分清楚,“说实话,要不是母亲和徐国公府表面上关系还不错,我还真不想让她来,还有她的那群好姐妹。”新宁撇了撇嘴。   “不谈她了,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萧樱草淡笑道。   “好了,我们来说别的。”新宁将萧樱草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很快就看到了她发髻上闪烁着的莹莹红光。   她惊叹一声:“啊,你真的把那支步摇带上了,不过,戴在你头上还真好看。”   接着,她又小声道:“也不知今日,太子表兄会不会来,若是他看到你戴上了,定然会十分欢喜。”   萧樱草反驳道:“我管他来不来,这是他用来赔罪的礼物,我戴上又有什么好欢喜的。”   “那可不一定,”新宁说道“这是他第一次送给同龄女孩礼物,谁知道他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呢。”   接着她又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萧樱草:“你实话告诉我,你对太子有没有一点好感。”   萧樱草转头用一种莫名其妙看精神失常的人的眼神看向新宁:“我上次见他,他还是个九岁的小孩,难不成我还会恋/童吗?若说好感,那也只能是表兄妹之间的亲情。”   说罢,她端起茶杯,喝起了茶。   “那就好,”新宁突然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吗,太后娘娘近日张罗着要给你选郡马,届时,京城的才子俊杰恐怕都要挤破你的门槛。”   萧樱草看着新宁,总觉得她还没有说到重点。   “所以,我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趁现在机会比较多,先把我哥介绍给你。”新宁语出惊人。   “噗!”萧樱草差点把茶水从嘴里喷出来。   新宁郡主却还在那里“推销”着:“我哥很好的,长得帅,性格好,又有才华,明年春闱可是得魁热门人选呢,而且看面相就是个会疼妻子的人。”   你哥知道你在背后这样推销他吗,萧樱草默默地腹诽道。   “那,你就先考虑考虑?”新宁对她轻巧地眨了眨眼。   萧樱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门外就走进来一个管事,对新宁道:“郡主,外面的露天歌舞台已经布置好了,你是看现在就开始表演吗?”   新宁闻言,从水榭的窗户往外看去,发现现在的人已经比较密集,就说道:“嗯,开始吧。”   然后她转头看向萧樱草道:“我们一起去外面看吧,我母亲前几天重金买来的歌伎今天可是要上台表演呢。”   于是萧樱草就和新宁一起走到了外面,往不远处的一个水上平台而去。   那是位于湖边上的一个水上露台,底部用几根直插湖底的根柱支撑,台面位于湖面上,这样四周空旷,便于扩音,观赏的人们也可以同样欣赏周围优美的湖景。   萧樱草在去的路上碰到了三皇子四皇子等人,三皇子见到她以后,只是温温一笑,打了个招呼,五皇子也是言简意赅地和她互问了声好。   只有四皇子,看到她以后,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极大,话也像是没完没了一样:“清河表妹,好巧,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今日在这里遇见。”   萧樱草:你的两个兄弟和我岂不是也很有缘了。   她默默地离四皇子靠的极近的身子远了些,脸上露出了薄薄的一层营业型笑容:“四皇子殿下,您还是不要每次都喊我表妹吧,这样我有点不太习惯,毕竟,您都不喊新宁表妹。”   四皇子脸上的笑容卡壳了一下,又连忙说道:“清河郡主,当然没问题。”   然后他又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了萧樱草一眼:“希望我们将来熟络以后,郡主能叫我‘泻表哥’”   “泻表哥”,对不起,萧樱草要强行控制才不会让脸上的表情崩掉。   她不知道四皇子为什么会有个这么感人的名字,反正她听到以后,憋笑憋得很辛苦。   于是为了控制笑意,萧樱草的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四皇子看到后,还关切地来了一句:“郡主,你没事吧?”   萧樱草把头扭过去,不想看到他,免得自己功亏一篑。   却还是听到他吵个不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今天有几个表演很不错,比如飞燕舞,是由京城闻名的金莲坊舞女表演的,还有春夜曲,也很好听……”   四皇子是不是基因突变了,怎么皇室一群人中,就他话多。   不多时,一行人走到了水台上,水台的外围一圈有座位,不过萧樱草和新宁为了吹吹风看看风景,就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最靠近湖心的那一端的外围,看着平台上进行的表演。   这时候,一个穿着绿裙的歌伎曼步上来,她微微地对观众一礼,就开始唱起了歌儿。   似乎她唱的就是四皇子方才说的春夜曲,四皇子虽然有时候不讨人喜欢,但在这上面说的倒是实话,这首曲子确实十分动听。   经由歌伎空灵的歌喉演绎后的歌曲更加的美妙,如春夜的微风细雨,点点洒落心间。   一曲终了,众人意犹未尽,连连称好。   在下个表演开始之前,一个人来到了新宁面前,当她看到萧樱草站在旁边时,怯怯地低下了头。   萧樱草眯起了眼睛,竟然是那个背后辱骂她的张怡芳,这又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新宁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张怡芳说道:“我想要在待会献舞一支,还请新宁郡主准允。”   新宁皱起了眉:“你一个官家小姐,去献什么舞,这是舞姬做的事。”   张怡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她看着新宁,脸上露出了恳求的表情:“我已经准备好久了,只为了今天。”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本郡主?”新宁质疑道。   张怡芳回答道:“那是因为之前我不确定能否练习出比较好的效果,直到最近才练得熟练了起来,今日终于决定鼓起勇气来向您请求。”   说罢,她的面上显出了一份微微的羞涩:“今日,我的心上人应该会看到。”   这么看来,似乎她的此举也不是没有理由,新宁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唉,我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张怡芳走后,新宁跟萧樱草装模做样地叹道。   萧樱草望着张怡芳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希望只是她的错觉。   她的思绪很快就被新宁的哀嚎打断:“连她都有心上人了,我却还没有,太不公平了。”   萧樱草只好无奈地看向新宁,她还真是过分地活泼呢。   再等到她回神过来,方才脑中那若隐若现的线索已经消失无踪了。   **   张怡芳换上舞裙,缓步步入舞台,当观众发现她是鸿胪寺卿家的小姐时,皆发出了惊讶的感叹声。   这个年头,很少有官家小姐抛头露面去表演什么唱歌跳舞的,这些女子大多自恃身份,不会去做歌舞伎这样地位低下之人才会做的事。   所以像张怡芳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张怡芳踏着舞步,伴随乐声,踩着点儿,轻挥着水袖,时而向上扬,时而随着身体的动作在左右挑、抖。   她绕着整个场子边舞边移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萧樱草的附近,当她做出一个向萧樱草所在的方向抛出袖子的动作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萧樱草扑去。   长长的水袖伴随着张怡芳的整个身子一起扑了过来,萧樱草只觉得一个白影朝自己而来,她还来不及闪躲,下一刻,就被一个物体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直到她从平台上掉落,落入了冰凉的湖水中。   作者:今天已经万更啦,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第46章 是谁?   萧樱草在湖水中摆动着手臂,试图挣扎上岸,她真后悔,为什么从前没有学习凫水,以至于今天在水中无能无力。   岸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新宁郡主此时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一边颤抖着声音喊:“你们快去救人!”一边回头怒视着张怡芳,指着她道:“把她给我看好!”   张怡芳吓得脸色苍白:“跟我没关系,我的不是故意的。”   此时没有人主意到,徐沁琴和一两个贵女一起站在一个角落里,她往湖边看了一眼,微笑道:“清河郡主应当没有什么事,岸边这么多侍卫,总有人会凫水。”   跟徐沁琴一起的一个贵女不怀好意地笑了:“死肯定是死不了,只是这初夏衣衫单薄,又浸了水,怕是被救上来时,全身都被看透了。”   另一个贵女说:“是啊,救人时免不了还有什么亲密接触,这要是往大了说,以后的婚事怕都说不了什么好的。”   “纵使她是太后的外孙女,皇室的郡主又怎么样,那些公子们谁家门第不高,但凡门风清正的家族都不愿意娶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子。”   “你们别这么说,”徐沁琴说道,“郡主可是金枝玉叶,怎容得我们去置喙。”然而,说完这句话后,她却轻轻地笑出了声。   那边,四皇子闻声赶来,看到萧樱草挣扎在湖面上的身影,大惊失色道:“天啊,怎么会是清河郡主。”   之前他听到这边有人落水了,便想过来看看是谁,万万没想到,落水的人竟然是萧樱草。   他心想这是一个表现的好机会,就欲拨开围观的人群往湖里跳,快到湖边的时候,他的胳膊被一个人拉住,他转头一看,发现是他随身的太监,便不耐烦地说:“别拦着我,没看到我要下去救郡主吗?”   “不是,”那太监被他不悦的脸色吓得抖了抖,却还是弱弱地说道:“殿下,你不会凫水啊。”下去难道是送人头吗,他在心里偷偷地想。   “啊。”四皇子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这个事实,他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跨出一半的脚,掩饰道:“我也是一时情急,忘了。”   接着,他又急中生智地对自己的贴身太监说:“你去找个长杆来,然后伸到湖面里,救郡主。”   太监虽然怀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却还是准备听命去找长杆。   正在他欲离开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不用了,我这就下去救郡主。”   四皇子闻声看去,发现来人是自己的三皇兄,突然想到,这个整日只喜欢琴棋书画,淡泊名利的三哥幼时也是个凫水高手。   他以前从来对这个三皇兄不以为意,认为他没有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志向,现在,却升起了几分嫉妒。   在三皇子欲往湖边而去的时候,四皇子伸手拦住了他:“等等,你不能去,你虽然会凫水,但是没学过救人,弄不好你和郡主到时候都会溺水。”   四皇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可不是为了三皇子的安全,而是为了不让他得到获取萧樱草好感的机会。   三皇子刚想推开他的手,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冷冽的声音:“都给本宫让开!”   随着来人的话音落下,附近挤着的围观人群都纷纷往两侧转移,让出一条通道给他。   四皇子正想看看这是哪个人这么霸道,等到那人从人群后走来,看到他的绝艳面容后,一下子就把张开的嘴闭上了。   今天是什么风,竟然吹来了太子。   他刚想上前去问太子是来干什么,但是走到近前,又有些怕他,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从自己的面前走过,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他。   太子冷沉着一张脸,快步走到湖边,看到湖里的萧樱草时,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   他二话不说,动作极快地脱掉了自己的外袍,然后一点都没耽搁,就径直跳入了湖中。   周围传来众人的惊呼声,他们万万没想到,太子千金之躯,竟然会亲自跳下去救人。   四皇子也呆住了,萧樱草回京以后他们不是没见过面么,怎么太子这么舍生忘死地去救她。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太监,问道:“太子很会凫水吗?”   太监一脸肯定地说:“那是自然,殿下您小时候,皇宫里曾举行游啊游幼儿凫水大赛,太子殿下可是得了头名呢。”   四皇子难得在这个时候有几分服气:“太子的位置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比如让他去参加那个游啊游大赛,非得淹死不可。   太子一进入湖水,就以优美的泳姿快速地朝萧樱草所在的方向接近。   萧樱草此时已经快是筋疲力尽的状态了,她此时吐血地在心里想:想不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都可以被活活淹死,那些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就在她快意识模糊,感觉要被无边的湖水包围,渐渐沉入湖底之际。   她忽然感觉到背后伸出一双大手,从她的腋下穿过,握在她的两肩上,然后将她往后拖带。   萧樱草想知道是谁救了她,可是那人在她身后,她看不到。   她尽力克制住了自己想挣扎的本能,尽量保持不动,配合着身后人的动作。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湖水中快速地滑过,只是这次不再有慌乱和下沉,而是被那双有力的手托起,稳定地向岸边而去。   明明看不清身后人的脸,但是她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直到她被拉到了岸边。   下一刻,萧樱草被人抱在了怀里,然后“哗啦”一声,被抱出了水面,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一个什么东西盖住了自己湿漉漉的身体。   周围围观的人,之前有的紧张,有的幸灾乐祸,现下看萧樱草被救出来,不由得都想把头往这边探。   却发现萧樱草被太子的衣袍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在下一刻,吃瓜群众便接受到了太子寒凉的目光,吓得他们赶紧收回了好奇的脑袋。   太子并未在此多做耽搁,只是走之前对新宁说了一句:“看好在场的人,不要让他们随意走动,若是有人不愿意配合,就说这是本宫的命令。”   然后不理会在场的人什么反应,抱着萧樱草衣角带风地走了。   新宁回过了神,朝四周大喊一声:“大家现在都不要动,一切听太子殿下安排。”   徐沁琴和她的姐妹团自然也被“扣留”在了这里,她的双眼紧紧盯着走远的太子,看到萧樱草被他紧裹在怀里,只露出一张白净美丽的小脸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又变,唇也抿了起来,再也没有方才向上弯起的弧度。   和她在一起的两个贵女偏偏在这时说起了话:“萧樱草这次被从水中救起后有没有被看光啊?”   “应该是没有,她一从水面出来,太子殿下就用自己的外袍盖住了她,捂得密不透风,旁人连除了脸之外的一点皮肤都没有看见。”   原先说话的那名贵女感叹道:“真是便宜萧樱草了,没有被侍卫救,最后却被太子殿下救了,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要对她负责啊?”   “难说,如果太子殿下真的要娶她的话,以她的身份,板上钉钉是太子正妃,而且萧樱草向来得太后皇上喜爱,又和太子有表兄妹的关系和青梅竹马的情分,以后的日子,定然是风光得不得了。”   方才说话的贵女还想接着说下去,却突然感到自己的左侧脸颊吹来一道寒风,她偏头看去,看见了徐沁琴那张阴沉沉的脸,顿时将口中的话缩了回去。   那个贵女似有所觉,及时地住了口,刚想对徐沁琴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就听她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小心你这话被人听了后,判你个妄议皇室的罪名。”   那两个贵女立马用手捂住口,低下头来,不敢再看向她。   **   此时萧樱草被太子抱在身前,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无措地撑在他的胸前。   她仰头向上看去,却只能看到男子光洁如玉的下巴,锐利优美的下颌轮廓,以及冷白色的皮肤。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联想到了清君,然后内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可惜救了自己的这个人一直在往前走,将脸朝着前方,让她除了一个隐约的轮廓弧度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萧樱草躺在他的双臂间,安稳地几乎感觉不到路上的颠簸,过了不久,她感觉到他拐了一个弯儿,然后头上一暗,原来是走进了室内。   他接着往里走,直到进了一个房间,不多时,她感觉他缓缓将胳膊上的自己放下来,然后,她的身体接触到了软绵绵的床榻。   她下意识地往上看去,他也似有所觉,低下了头。   窗外的光线从他的背后照过来,让他的正脸看得不是那么真切。   作者:明天晚上六点万更! 第47章 救命之恩   萧樱草嗫嚅着嘴唇,声音低不可闻:“你是……”   似是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他在床榻边上坐下,然后缓缓地在她的身子上方弯下腰,却又在达到一定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隔得近了,萧樱草才看清他的容貌,她呼吸一窒,出口的话突然止住了。   只因眼前男子的容貌,仿佛汇聚了一切天光月华而成,是造物主最精妙得意的作品,让人忘之一眼则迷。   先前萧樱草看到他那冷白如瓷的肌肤时,或许还会联想到清君,产生一些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猜想,但现在,看清眼前人的真容以后,她先前的猜疑彻底烟消云散。   他的眉,锋锐而不逼人,沉淀着沉静与从容,他的鼻,高挺立体,却与清君的鼻子并不完全一样。   他此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薄唇为他添上一丝凉薄的色彩,构成了他俊美精致的脸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最让人心神摇曳的是他那双深沉的眼眸,里面仿佛包容一切的寰宇,广阔无边,看不透,摸不清,流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样矜贵淡漠的男子本该是装容整肃,一副不可侵犯之姿的,但是此时的他发冠散乱,甚至还有一缕散在了肩上,一直垂到了胳膊肘。   他的头发和浸湿的衣衫一样,正往下滴着水,当他却没有去换衣服的意思,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虽然此时的形象有几分狼狈,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掩盖起他高华的气质,那是一种天生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矜贵气度。   “我是你的表哥,容漾。”他简短地介绍了自己,声音清晰,本该是沉冷的声线在对象是她时也带上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温度。   表哥?容漾?萧樱草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当机,又很快地重新运转,想到了他是谁。   “你是……太子表哥?”她的嗓子刚刚进了一点水,此时还有些涩哑,又仔细看了他两眼,有些不太能把他和小时候见过的那个面容精致的小男孩连接在一起。   “是。”太子很快回答道,然后他们之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重新见到她,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景里,他一向思虑精密的大脑反而无法为他指出下一句该说什么。   “旁侧有浴房,你可以先进去用热水浴浴身,以免着凉染上风寒。”太子终于再度开口,只是语气有些僵硬。   “你换洗的衣物,我已让人准备好,就放在浴房里的架子上,你沐浴完后可以取用。”   “谢谢太子殿下。”萧樱草也是时隔多年第一次见到他,还没有重新与他熟识,语气有些生疏,只能想到说这句话。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也谢谢您今天救了我。“   “不用那么客气,我答应了皇祖母,要好好照顾你,叫我表哥就好。”太子说着这句话,微微偏过了脸,没有让她看到自己面上闪过的异样情绪。   原来是外祖母的吩咐,萧樱草松了一口气,她方才一直在纳闷这个多年未见的表兄今日为何如此奋不顾身地救自己。   然后,太子站起了身,对萧樱草道:“你好好歇息,我还有事去处理。”   抛下这句干巴巴的话,他就脚步急切地走了,一点也没了平时的从容淡定。   萧樱草望着他有些慌乱的脚步,若有所思,忽然向他唤道:“太子表哥,你走错方向了,房门在右边。”   前方那个高高的背影突然僵住,停驻在原地一刻后,才转向右边,继续走出了房门。   萧樱草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面,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   那边的太子走出萧樱草的房门后,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说的话。   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因为太后才救她,那他以后所有对她的示好岂不是都会被归于太后的原因。   他此时面色沉静平淡,内里却是心乱如麻。   一想到方才在湖边发生的那一桩事,他的思绪清明了几分,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于是他快速踏入另一侧的浴房,简单地沐浴更衣以后,就直接朝湖畔的露台而去。   前不久还一片欢声笑语,乐舞齐现的露台现在一片愁云惨淡。   所有人面上都带着一丝惶恐与不安,只有少数的人在悄声低语,剩下的人都是一言不发。   从方才萧樱草落水后,他们便被拘在了这里,不能离开,说是要等太子殿下回来,再行调查之事。   等了半晌,太子那俊挺的身影终于从来路显现,大家就跟看到了希望一样,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等到太子走进露台,新宁郡主忙走了过去,问道:“太子殿下,方才导致清河落入水中的张小姐我一直让人看在这里,您接下来有何吩咐?”   太子冰冷的目光从新宁的脸上扫过,又扫向了后面的张怡芳,没有什么温度地开口:“把她带上来。”   刚刚被太子冷冽的目光扫过的新宁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中吐槽道,这样看她看嘛,搞得她像是张怡芳的共犯一样。   不过今日事情发生在她府上,她也有一定的责任,现在弥补的方法,就是尽快查明萧樱草落水的真相。   脸色苍白,浑身哆哆嗦嗦的张怡芳,被两个侍卫押着到了太子的面前,她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一点也不复之前表演舞蹈时的美好姿态。   到了太子面前,她哭道:“太子殿下,我是冤枉的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脚下一滑,连累清河郡主落了水。”   太子不为所动,反而目光更为冷漠,张怡芳的目光和他的目光触了触,吓得赶紧停止了说话,低下了头。   她方才短暂地与太子目光相接,就看到了他眼中的无情冷酷以及对她的厌恶,他的眼神是那么的锐利,让她以为自己在一瞬间就被看穿了。   更让她心痛不已的是,她倾心爱慕的人竟然眼中流露出了对她明显的厌弃。   太子静静地看了张怡芳一瞬:“你在撒谎。”   说罢,他对旁边的东宫铁甲军说道:“你们去检查检查她的鞋子有什么问题。”   然后,他后退了几步,偏过头,还掩住了口鼻。   张怡芳面上闪过了一丝慌乱之色,她叫道:“不行,你们不能脱我的鞋子,我的清誉会被毁掉的。”   女子的足不能轻易让夫君之外的人看到,所以张怡芳才会以此为由,不让铁甲军脱她的鞋子。   可铁甲军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铁血汉子,谁会管她一个弱女子的哭哭啼啼,当下,强硬地按住了她,将她的鞋子拽了下来。   张怡芳不顾形象地尖声叫道,奋力挣扎着,挣扎的间隙里,她看到了太子的动作,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这时,铁甲军已经将她的鞋子拿到了手,到一旁细细检查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到太子的面前禀报道:“报告殿下,张小姐的鞋子有问题。”   “哦。”太子的语气微提,却像是早已对这个结果有预料。   铁甲军接着说:“我们在鞋子的底部发现了一个装油的盒子,鞋跟处有机关,只要故意将全身的重量集中在足跟,盒子就会开启,里面的油也会泄漏出来。”   张怡芳听到后,忽然全身不再动弹了,僵硬得像一座石雕一样。   太子说:“给她穿上鞋子。”   铁甲军上前,重新给张怡芳穿上了鞋子,然后,太子才再次把头偏了回来,看向了她。   这次,他的眸光更加的冷酷,就像是九尺寒冰一样,任何温度都化解不了。   张怡芳瑟瑟发抖,她觉得太子的眸光已经给她判了死刑。   但她还是不肯认命,想挣扎一番,于是哭泣道:“我与清河郡主无冤无仇,又怎么会陷害她?”   “你是与清河郡主没有旧怨,但是你却嫉妒她,嫉妒她的身份与美貌,也嫉妒她幼时与太子殿下的情谊。”一道温柔的女声从旁边而来,张怡芳不敢置信地望去,发现是徐沁琴。   徐沁琴温柔娴雅地站在那里,但话语却是一步步将张怡芳逼近了绝路。   “殿下,她血口喷人!”张怡芳指着徐沁琴,愤恨地说道。   见周围人都一脸不信的样子,张怡芳咬牙承认自己的计划,但是,她死也要将徐沁琴拖下水:“就是她,还有她周围的几个人,一起给我出的主意,就连这双舞鞋,也是她们给我准备的。”   徐沁琴听了,不慌不乱地说:“张小姐可不要胡言乱语,冤枉好人,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不信,殿下可以随便查。”   她转头对太子微微一礼道:“太子殿下,小女建议您可以将这露台上所有的人都检查一番,以找出一个究竟出来。”   太子没有回答,他之前,不让露台上的人随意走动,就是有这个打算。   很快,一队铁甲军有序地上前,将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搜身检查了一遍。   众人本该对此有意见,但此时见到太子阴沉的脸色,都只有乖乖配合。   一个铁甲军在检查一个侍女的时候,从她的衣袖中找出了一个小壶,他打开小壶,发现里面装的是油,便立马拿去报告给太子。   “殿下,这是属下方才在张小姐的贴身侍女那儿搜到的,壶里装着一些油,与张小姐鞋子里装的是同一种。而且,这个小壶并不是满的,约莫只有三分又一的油,有倾倒出来的痕迹。”铁甲军沉稳地说道。   而另外一边,其他人身上并没有检查出什么证据。   张怡芳彻底瘫坐在了地上,她恨恨地看着徐沁琴,她们策划的事,暴露后全被推到了她身上。   也怨不得别人,是她太傻,被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张怡芳还记得当时徐沁琴是怎么跟她说的:“阿怡,听闻太子殿下不久后就会前来这里,你若是能抓住机会表演一番,或许能得到他的青睐。”   徐沁琴甚至贴心地为她准备好了舞鞋,温柔含笑地说:“你知道的,太子心中最有分量的同龄女子应当是萧樱草了,今天,你还可以借这个机会让她再也没有资格和你竞争太子。”   “你只需穿上它,按我说的去做。”   她当时鬼迷心窍,竟然答应了徐沁琴。   张怡芳死死盯着徐沁琴,说道:“你的心机之深,我实在佩服,不过你不要得意得太早,造孽太多,迟早会有业报。”   徐沁琴脸上的温柔笑意却不变,她平静地对张怡芳说道:“张小姐做错了事,在这种时候,还要祸水东引?”   还没等张怡芳回话过去,太子就已经没耐心跟她们继续耗了。   “传本宫口谕,”他沉声说道,“张怡芳胆大妄为,胆敢谋害清河郡主,其罪当诛,本宫顺应国朝律法,将其押送至刑部天牢,择日三司会审。”   张怡芳已经被吓破了胆,连声都出不了了,如果说,她之前的情绪一是因为梦中情郎对自己的态度,二是因为自己无端被算计还只能吃下这个亏,那么现在的心里,更多地是充斥着对死亡的恐惧。   众人心中同样震惊不已,他们都看的出来,张怡芳的本意并不是想要萧樱草的命,因为即使她这样想,也不能得逞。   张怡芳更多的,应该是一种阴毒的想法,想通过这次事件,毁了萧樱草的清白。   可万万没想到,最后太子殿下竟然亲自去救了萧樱草,救起来后,连一点头发丝儿都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   现在谁敢说,太子殿下得对萧樱草的清誉负责,即使有,也不愿意去说,毕竟太子妃的位置可是无数世家觊觎的。   于是众人脸色各异地看着张怡芳被铁甲军拖走,想到她即将面临的下场,都不由得抖了抖。   太子今日此举,明显是为了杀鸡儆猴,警告他们这些人,不要妄图去对付刚进京的萧樱草,否则下场就会和张怡芳一样凄惨。   真是奇了,向来冷心冷肺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对一个表妹这么上心,众人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是太后嘱托。   徐沁琴一直在旁边淡笑着看着这一切,只有张怡芳被抓住带走的那一瞬,她的脸色暗了暗,眼神波动了一下。   恰好,这时候太子回过头来,将她的表情变化全部捕捉了起来,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下一刻,他开口道:“徐氏,王氏,莫氏等人,交友不严,张氏透露祸心之后,尔等有包庇隐瞒之嫌,各责罚十大板,责成府上对其多加教养,闭门思过。”   下完命令后,他随即甩袖而去,不再理会徐沁琴等人,随着太子的离去,围在四周的铁甲军也慢慢地散开。   大家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都在庆幸今日清河郡主到底没有什么大事,否则,在场的人恐怕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有徐沁琴的脸色在太子离开后彻底地难看了下来,也懒得再掩饰表情。衣袖下,她的手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旁边有铁甲军走过来,对她说:“徐小姐,我等来执行殿下的命令,希望您能配合。”   “知道了。”徐沁琴说着,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   在前往萧樱草的所在处的路上,太子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他对身边的随侍太监赵际说道:“本宫记得,之前命你报告过清河郡主在洛宁的情况,那个阮君白现在如何了?”   这几日政务繁忙,倒是让他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找死的人没有收拾。   赵际谨慎地答话:“好像在当地官府升堂审判后,杖六十,判处了三年半的徒刑。”   三年半,已经是大燕徒刑的最高期限了。   太子却轻蹙了眉,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他思索了片刻,对赵际道:“本宫记得,洛宁附近好像在修一条水渠?”   赵际答道:“是的。”   “那就把阮君白遣去修水渠吧,每日吃喝按劳动发配,省得他呆在狱中,浪费粮食。”   赵际道:“奴才知道了,回东宫后就去通知那边。”   他在心里默默地为阮君白点了根烛,那修水渠的地方,环境恶劣,同行的人,莫不是穷凶恶极之徒,才会被发配在那里,也不知道阮君白的小身板承受不承受得来。   只能说,谁叫他命不好,惹了太子殿下不高兴呢。   **   新宁在方才太子撤走铁甲军,一可以活动之后,就直奔萧樱草所在的客院。   一进来,她就看到萧樱草坐在镜子前,澄碧替她打理着头发。   新宁见萧樱草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好生生地坐在那里,顿时心中大松了口气:“今日真是吓死我了,要是让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了事,但我可真是得引咎自责了。”   萧樱草淡笑道:“今天是多亏了太子救了我。”   提到这个,新宁满腔的话一下子有了一个泄口:“当时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太子会在那时出现,然后直接跳下去救了你。”   “你真是不知道当时的情景,他一点犹豫都没有,命所有人都让开来,就奋不顾身地下去了,岸上的人都在惊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萧樱草听了后,对太子的感激更深:“那我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新宁道:“你等等,我还没有说完呢。”   “后来,他回去处置张怡芳等人,你不知道他身上的冷气有多重,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说一句话。”   新宁说着,边用双臂交叉,摸着自己的肩膀,打了个冷颤,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然后她又向萧樱草讲述了张怡芳和徐沁琴等人的结果,边感叹道:“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你,今天的这几个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萧樱草听着新宁略微有些夸张的语气,大致也能猜出当时的情景,她轻轻一笑:“言过了。不过这样,倒是让我不知道如何去感谢太子殿下了。”   这时,新宁想起了萧樱草落了水,原先的衣服应当是穿不了了,她一拍脑袋,说道:“哎呀,我这记性,竟然忘了要人给你拿一件我没穿过的新衣过来。”   随后她低头看去,发现萧樱草早就换上了一件与来时不同的衣裙,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   萧樱草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衣裙,衣料的材质极好,光滑如水的缎面闪着流光。   新宁打量了她几眼,说道:“你的这身衣裙,看起来似乎是用今年御贡的流云缎缝制的,莫非,是太后新赏赐给你的?”   萧樱草摇了摇头:“不是,这是太子方才给我的。”   “太子?”新宁立刻用见鬼了一般的眼神看着她,“太子怎么会带着女子的衣裙?”   然后她细细看几下萧樱草的全身,发现这件衣裙无论是哪里,都极贴合她的身材,尤其是腰围那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而且这身裙子,简直就像是量身为你订做的一般。”新宁说。   萧樱草低头看看,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犹豫地说道:“万一是巧合呢?”   然后两人一起沉默了,尤其是新宁,想起了上次太子送她步摇的事,上次还可以勉强用赔罪的理由解释过去,这次怕是不好找到理由了吧。   最后还是萧樱草先出口了:“太子这个人,心思一向难以捉摸,有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也能理解。”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如冰玉一般的男声:“两位郡主在说什么?不妨也说与本宫听听,一起得个乐子。”   萧樱草和新宁的脸色均是一僵,随后露出了一种难言的尴尬。   太子走了进来,窗外的光打在他的半边侧脸上,使他的脸上呈现了一明一暗的光影效果,表情有一半被隐藏在阴影中,这样的他,更显莫测,更显俊美。   新宁连忙站了起来,匆匆告别后,就无情地抛下萧樱草走了。   澄碧见此,也放下了手中在萧樱草头发上的活,告退后离开了房间。   一霎那后,整个空间就只有萧樱草和太子两个人。   不知是不是太子身上冷冽的气息太重,萧樱草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   太子察觉到她的不适后,收敛了下自己肆无忌惮释放出来的独属气息,萧樱草才感觉好了些。   萧樱草踌躇片刻,说道:“今日实在是感谢太子殿下……”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太子打断:“表哥。”   萧樱草感受到他那双沉沉如渊的眸子落在了自己身上,连改口道:“今日实在是感谢太子表哥。”   “感谢您不顾自身安危,救我一命。救命之恩,永不敢忘。”萧樱草诚挚地说道。   “你知道救命之恩的后一句是什么吗?”太子忽然说道,“可不是你这句。”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什么?”萧樱草的大脑当机了一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没什么。”太子看着她,脸上竟然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萧樱草被他一瞬间散发出来的容光所慑,竟然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看了他半晌。   待她反应过来,只觉脸上微热,也不敢去看镜子,知道自己此时是何种情态。   太子看到萧樱草已被梳好的发髻上空无一物,朴素得很,便知她的头发应该还没有料理好。   偶然扫过她面前的梳妆台,发现上面有个东西闪着红色的光芒,在看清是什么后,他唇角的笑意不由得又深了一分。   他将那只步摇从梳妆台上拿起来,捏在手中,摩挲着上面的宝石金丝,看着底下萧樱草的发髻,若有所思。   下一刻,他手持着那只步摇,慢慢靠近萧樱草的头发。   萧樱草在镜中看到他靠过来的身影,下意识地肩膀动了一下。   “别动。”太子按住了她的肩膀。   初夏的衣衫渐薄,萧樱草能清晰地感觉到太子手的力道,还有他手上传过来的热度。   那热度一点点地蒸腾,传导到她身上,让她的全身都不敢动了。   萧樱草感觉到头发上传来轻微的动静,她向面前的镜中望去,发现太子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将步摇缓缓地插/入她的发髻。   红色的宝石光泽重新闪耀在萧樱草的发髻上,两只金鸾立于她的发顶,翠羽点缀在她的发间。   而太子正手持着步摇,眼神集中在她的发丝间,眉宇间看起来一丝不苟,十分认真。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让她几乎感觉不到,做完这一切后,太子收回了手,与她一起看向了镜中。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接相会,即使隔着镜子,她望着太子深邃的眼眸,都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一样。   她慌乱地转过了视线,却不经意看到了自己脸颊上的轻微潮红。让她一时更加不知所措。   “很好看。”太子在她的身后轻声道,语气连平时待人的最后一丝冷沉都散去了。   “是的……很好看。”萧樱草开口,话语却有点结巴,“谢谢您送我的步摇,十分适合我今日参加赏花宴。”   然后她又触碰到了镜中太子的视线,发现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凝视着她的脸,而不是她头上的步摇。   似乎……太子说的好看,并不是指这只步摇。   萧樱草赶紧打住了思绪,不敢往下继续想了。   太子看见她这副乖觉的样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柔和了他淡漠的眉目。   “喜欢就好,以后,我还有很多礼物送给你。”他淡声开口。   只要你,乖乖的。   萧樱草揣摩着他语中的意思,心想为何他那里会有女子的步摇,甚至还说以后还有其他礼物给她。   莫非,他是专门为她准备的礼物。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中,她就感觉到了一丝悚然,不知道太子这样做的用意。   她的目光在镜中不经意地一扫,竟然发现,太子此时也穿着紫色的衣袍。   怕镜中不够清晰,她微微偏头向右后方他的衣角看去,惊讶地发现,他们衣服的料子竟也是如出一辙。   再细看,她惊觉他们衣服的款式甚至袖脚刺绣的花纹都是一模一样。   萧樱草的头皮顿时感到一阵发麻。   之前她什么都没有细想,就接过了太子给她的衣服,却没有思考,为何他会有女子的衣物,而且还和自己的身形如此贴切。   后来新宁提起这件事,被她以巧合应付了过去,但现在看到自己和太子衣服上相同的花纹,她无法再找出别的借口。   她隐隐约约感觉这其中隐藏着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眼下头脑中却是一片乱麻,思绪纷纷扰扰地涌来,根本理不清。   她想开口问,但是又觉得有些尴尬,临到关头,望见太子在镜中凝视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紧张地收回了快出口的话。   太子察觉到身前人的异样,他只是淡淡一笑:“表妹今日受了惊,还是早点回府休息吧,我送你回去。”   萧樱草就像真受了惊一样地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乘来时的马车就好。”   太子再次浅淡地笑了,就像屋檐上的初雪反映的月光一样,高华,皎洁,清贵。   “表妹此时想必体乏,皇祖母嘱托在上,不亲自送你,我难以放心。”   萧樱草被他说得脸一热,又连忙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的所作所为全是因为太后的原因,自己不要想多。   但她却又发现,太子只有对其他人才会自称“本宫”,而对她,在一句话时就是自称的“我”。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她突然感觉身子一空,天旋地转,视野再度平稳之时,萧樱草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太子怀里。   “表哥……你……你”萧樱草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子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这么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她感受到他的两只手一只放在她的背后,一只放在她的膝弯下,就这么将她打横抱着,便要往外走。   似是在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他微低下眸来,道:“我说了,表妹体乏。”   便也不多解释一句,就这么大步走了起来。   萧樱草在心里暗骂他霸道,强行编造出她体乏这个由头出来,但他今日到底是救了她,以致她在明面上也不好指责他什么。   只能顺从地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衣襟上传来的好闻的墨兰香。   太子的腿长,步子也迈得大,很快就走出了萧樱草所在的客院,在院子里的澄碧看到了自家郡主被太子抱着出来,顿时瞪大了眼睛,想惊呼又连忙捂住了口。   直到太子走远了,她才敢小跑着跟过去,跟在老远的后面。   看到太子走到了外面的路上,萧樱草下意思地紧张了起来,紧紧拽着太子的衣襟,后来干脆装死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的表面上倒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如果忽略掉他唇边若有若无的弧度,与平常并无两样。   太子的手很稳,萧樱草在他的手臂上,几乎感受不到一点颠簸,只是他的胳膊,有点硬/邦/邦地硌得疼。   她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却感觉自己不仅收获了太子的目光,也收获到了路人的目光,让她马上又不敢动了。   路上的行人许多都是来参加赏花宴的贵客,他们大多都认得太子,此时见他抱着一个女子,都面露异色。   传说中不近女色,冷淡矜贵的太子殿下怎么今日改了性儿了,顿时,许多人内心都蠢蠢欲动起来,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在旁人的视野里,孤傲卓绝,高冷淡漠的太子殿下着一身紫衣,衬得他越发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一个娇小的女子柔弱地依偎在他怀里,望之惹人生怜。身上同样着一身紫裙,长长的裙摆从她的小腿边垂下,与太子的衣摆融合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   太子抱着的女子此时正羞怯地闭着眼,只留下睫毛轻颤。却还是可以看出其妍丽无双的美貌。   太子抱着她走着路,却时而会低下头来,看一眼她的脸蛋,投出温柔的眼神。   可惜萧樱草现在紧闭着双眼,并没有看到太子眼中滚动的情绪。   不过,这一切却被路人尽收眼底。   有心细的路人发现了他们衣服相似的款式与花纹,更是彼此对视一眼,惊诧不已。   直到有人认出了太子怀中的女子是清河郡主,立马震惊地将这事告诉了其他人。   顿时,众人都用复杂的目光看向他们,不少女子更是艳羡地看着萧樱草。   新宁郡主恰好没走多远,此时看到太子抱着萧樱草从自己身边经过,也是被惊得停住了脚步,呆了一瞬,望着他们慢慢走远。   徐沁琴刚刚领完罚,背后腰间疼痛不已,撑着旁边侍女的手才能勉力站起来,结果一起来就看到太子抱着萧樱草的这一幕,差点腿一软,摔下去。   偏偏两个人都有着绝艳的容貌,此时穿着同色的衣袍,微风拂过,衣袍裙裾一起飞扬,又缓缓地落下,归于一处。   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让每个看到的人的心中都印着这一幕,久久忘不了。   当然也包括徐沁琴,她闭上眼,还是会浮现刚才看到的画面,刺眼得很,却怎么也不能将其从记忆中清除,只感觉喉头涌上一抹血腥味。   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然后听到了身边侍女的惊呼:“小姐,你嘴角怎么有血。”   徐沁琴用手轻轻抹了一下嘴角,放在眼前一看,果然有血丝。   她说:“没事,应该是打板子的后遗症,修养几天就好了。”   她的语气平静,却敛下眼睛,在其他人看不到的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狠意。   萧樱草看不到旁人的反应,但却还是感觉很多人的视线从自己的脸上扫过,让她不由得担心起来:自己沐浴过后就没有上过妆,也不知素颜的样子怎么样。   太子若是知道她在自己的臂弯上想这些内容,定要敲敲她的小脑瓜。   幸好太子的步伐极快,秀恩爱的目的达到了,他便也不愿意让太多人看着萧樱草不放,很快就来到了信阳长公主府的门口。   不得不说,太子身边的人都是极懂主子心思的,比如他的随侍太监赵际,见太子抱着清河郡主从屋里出来后,只是心中微微惊诧,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   他约莫猜出了太子殿下的意图,便提前到了府门口,替殿下准备好了马车。   太子抱着萧樱草上了他的马车,马车里面十分宽大,坐两个人都绰绰有余,甚至还可以让人躺下来。   太子将萧樱草放在软垫上,让她躺着,打算自己在她的外面坐下来。   萧樱草却连忙撑着身子,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方才被他抱着走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自己没病没灾的,躺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她低声对太子道:“谢过太子表哥,我坐着就好。”   太子见她坚持,也便随了她。   马车开始缓缓行驶起来,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寂静得可怕。   萧樱草觉得这种气氛让她更为不适应,于是小声开口道:“太子表哥,今日我们出府的路上,有没有很多人看到啊。”   她本来是想找点话说,可话一出口,便有点后悔,暗道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谈这个。   太子神色如常地向她看过来,萧樱草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应当没有很多人看见,也许他挑了一条人少的小路。   也是,堂堂太子比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名声受损。   谁知,太子语气平静地开口道:“很多人。”   见萧樱草一瞬间怔住了,他好心地补充道:“基本府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而且,”太子点墨一般的黑眸看向了她,慢慢地说道:“今天过后,整个京城的人也会知道。”   萧樱草心里在那一刹那闪过了很多暴躁的想法,她看了看太子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忍了忍自己发痒的手。   罢了罢了,他也是好心。她在心里不断地这么劝说着自己。但是连她自己都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是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和所谓的清誉,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很想和太子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惹得麻烦上身。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悦,太子忽然沉默了下来,让萧樱草的良心有些微微的不安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听太子又说道:“今天的事,表妹不用多想,权当是表兄妹之间的情谊罢了。”   作者:给你们讲个笑话:清清白白徐沁琴   **   太子今天暗戳戳地和表妹穿情侣装   **   PS:古代唐以后的徒刑一般最多三年半。 第48章 怀疑   萧樱草听见太子那淡淡的口气,看到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将心里的那一点怀疑也给打消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得知误解他后产生的不好意思。   恰好这时马车驶到了华阳公主府,让她得以不用继续面对现在的窘况。   马车刚一停下,她生怕太子接着抱她入府,急忙抢在他前面说道:“我自己走就好,这次不用你送了。”   然后快速地将一只脚伸出了马车,准备下车。   在她的右脚踩上地面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太子的声音:“等等。”   萧樱草的身子顿住,片刻后,只听他说道:“注意保暖,勿要着凉。回去可以让人给你熬一碗姜汤。”   萧樱草轻轻一嗯,然后给他道了声别,也没有回过头去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就离开了马车,很快进了府里。   进入府中后,她才放慢了脚步,平息自己因为快走而急促的呼吸。   方才,太子的说法否认她心中的胡思乱想后,她没来由地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即使是离开了马车,没有和他共处一个空间,但感觉到背后的目光,还是如芒在背。   于是她便像逃跑一样快速走出了他的视野范围内。   此时,心中微微安定,又想起了今日发生过的一系列戏剧性的事,回想起来,仍像做梦一般。   **   萧樱草回到自己的院落后,再次沐浴了一番,侍从捧着她换下的衣服,问她如何处理,她犹豫了一刻,然后要侍从拿去清洗后再保存起来。   一般她穿过的衣服便不会再穿第二次,尤其是赴宴或者参加活动所穿的衣服。   可这次,她望着太子给她的这件紫色衣裙,竟然觉得它颇有几分美丽,又在衣衫湿透的情况下让她救了急,实在有些不舍丢弃。   沐浴过后,她穿着中衣,靠在床头,捧着一本书夜读,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等她翻完最后一页时,已是有些头晕脑胀。   她本以为是今日消耗的精力过多,心道睡一觉就好了。   可躺下去,睡到半夜,便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喊她。   那人的声音时近时远,仿佛隔着一层纱,怎么也听不清,她也在脑海中被来来回回地拉扯着,听不见声音,也睁不开眼睛。   “郡主,郡主。”声音喊个不停,她总算是听到了。   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便看到澄碧趴在自己的床头,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唔,萧樱草费力把眼睛又睁大了些,才发现澄碧的脸上带着一层忧色。   “怎么了,澄碧?”她的声线模糊不清,颇有几分沙哑。   “郡主,您发热了。”澄碧担忧地说道。   “嗯?”萧樱草顿了一下,感官慢慢地回笼,才迟钝地发现浑身都感觉沉重不已,昏昏沉沉地,脑中的思绪都不能连贯。   头好像也有点痛,她慢慢地将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好像真的很热。   澄碧在一旁心疼地说:“应该是郡主您今天落水导致着凉了。”   这天晚上,萧樱草喝了一碗药,便又睡了下去,到了第二日早上,反而烧得更高了。   新宁来探望她的时候,被她这副样子给吓了一跳。   往常明艳活力的美人这时满脸潮/红,半阖着眸子躺在床上,看到她来了,也只是没精打采地稍微将眼睛睁大了点。   “你这是怎么了?”新宁握着萧樱草的手问道,发现她的手滚烫不已,“昨日你离府时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一夜就变成了这样子。”   萧樱草往澄碧的方向看了一眼,澄碧立马会意,代为解释道:“新宁郡主您有所不知,医官看过说,我家郡主在昨日落水后便遇了凉,回府后也没喝点驱寒的汤药,才会在半夜发热。”   新宁听了,涌上几股愧疚来:“都怪我不好,允了那个张怡芳跳劳什子舞,才会害你成现在这样。”   昨日萧樱草走得早,让想来关切以及表达歉意的信阳长公主都没有碰到她的人,后来,信阳长公主把新宁数落了一番,并要她第二日来看望萧樱草。   新宁在平时可不是什么听话的乖乖女,这次被训时却一字不吭,执行信阳长公主的嘱托也来得比谁都积极,只因为,她认为自己好友的意外也有她一份责任。   萧樱草摇摇头,宽慰她道:“没有这事,她们也会寻个别的由头找我麻烦,这事与你无关。”   新宁听了,更恨张怡芳等人,咬牙道:“我看这次后还有谁再敢作死。”   萧樱草闻言,心神荡起了一道波纹,确实,以太子铁血果断的处置,相信很多人都不敢再以身试法了。   她还真是,欠他越来越多了。   他对她的帮助,似乎也超过了表兄妹之间的界限。   这时,新宁转了一个话题:“罢了罢了,这赏花宴年年都有,每次也都是认识的那些人,想想也没什么劲。等清河你病好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寻乐子去。”   “是什么?”萧樱草现在身体难受的紧,听她这么说,倒是起了几分兴趣,便想让她说一说,也好缓解她身体的不适。   谁知新宁神秘一笑:“我现在不说,你什么时候病好了,我再告诉你,所以,你一定要安心养病呀,要不然到时候不带你去。”   听到她这吊胃口的话,萧樱草在病中,却也仍然虚弱地瞪了她一眼。   **   今晨,皇宫里也不太平静。   皇上一大早便将太子叫到了议政殿,然后遣退了殿内的所有人,只留下太子。   太子站在殿中,神情懒懒散散的,嘴角还挂着些淡淡的笑意,皇上见了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是直冒。   “你还有心情在这笑?你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皇上大声说道。   “昨天我派出去的人跟朕说,京郊演兵场那边出了大纰漏,新制的兵器,有一半质量都不合格,不仅硬度不高,还易折,这如何能用在实战上?”皇上的声音中带着怒火,直直地冲着太子而来。   “朕记得,演兵场的事务一直都是你负责的吧,出了这等子事,你总得给朕一个说法。”   太子无视皇上的怒火,不慌不忙地说:“儿臣负责演兵场是事实,不过这兵器的制作,向来不归儿臣管。”   “再退一步说,父皇您一向不太放心将演兵场完全交给儿臣,儿臣在里面的权责多有限制,出了这种事,儿臣就算未卜先知,也未必管的了。”   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可他也知道,他这个父皇未必听得进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父皇斥责他,大多都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寻个由头便抓住不放,怎么都能把错处安在他身上。   这么多年来,太子已经习惯了,所以这次才能保持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果然,皇上吼道:“你还敢狡辩,朕给你一月为限,要是不把这事处理好,朕可不会留什么情面,定要罚一罚你。”   太子听到后,面不改色地轻嗯了一声,便说道:“儿臣领命,儿臣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也不等皇上准允,就径直转身走了。   太子的语气恭顺无比,可他的实际行为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皇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气得大骂:“孽子,真是孽子。”   说罢,还将一个杯盏砸在了面前的地上。   太子听到殿内传来的声音,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仍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好像殿内的至尊不是因为他而发脾气一样。   等到太子离开了半晌,皇上才渐渐平息怒气,作为一个帝王,他并不是那种易怒暴躁的君主,但是和太子说话,总会无端地发脾气。   议政殿内,此时安静无比,太监薛顺持着拂尘,像个隐形人一样地立在大殿的角落里。   皇上坐在龙座之上,此时的表情已恢复正常,却盯着前方空空荡荡的大殿,以及殿外的景物,陷入了一种沉思的境界里。   “薛顺。”皇上突然唤道。   “奴才在。”薛顺立刻走到了皇上的身侧,恭敬地应道。   “先皇后去了多少年了?”   皇上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薛顺猜不出他的意思,便只回道:“文昭皇后薨了十四年了。”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真快啊,都十四年了,仿佛一切都还发生在昨日一样。”   阿清,你若还在世,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嫌弃朕老了?   皇上今晨上朝之前,曾在镜中看见了自己的鬓角生了几根白发,他要人给自己拔去,心里却明白,自己到底不再是壮年了。   想起逝去的妻子,在那么一瞬间,似乎太子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   离开议政殿后,太子问赵际道:“清河郡主今日如何?有没有出府?”   即使内心反复告诫自己目前不是透露出对萧樱草情意的最好时机,他还是忍不住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想知道她每日都去做了什么,又有哪些开心事。   赵际回道:“清河郡主今日并未出府,上午,新宁郡主去看望了她,出门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奴才也不知道原因。”   太子心里咯噔一声,向来冷静的脸上有了丝裂缝。   他边向宫外的方向走着,边说道:“给本宫备车,去华阳长公主府。”   赵际呆了一瞬,回过神来时,太子已走到了前面,他连忙追上:“是!”   于是萧樱草才送走新宁没多久,就又迎来了另一个探访她的人。   听外面的侍从报到太子来了,她慌忙地就要从床上坐起来,让人给她拿件外衣穿上,以免现在这个形象不整的样子被她看到。   可没想到,她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太子就跨进了她的房门。   “咳咳咳。”看到太子猝不及防地闯入,萧樱草剧烈地咳嗽起来。   太子却不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三步作两步走到了她的床边,压着她半起的肩膀就是往下按。   “不用你起来,躺下。”   他的声音温温沉沉的,隐含着微微的不悦,似是对她坚持要起来感到很不满。   太子这时才有时间去细细打量萧樱草,发现才过了不到一天,她就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原本白皙透嫩的肌肤染上了一层褪不去的潮红,两只明亮动人的眼睛里只有很暗的光,平日里鲜艳润泽的红唇此时是浅浅发白的粉色,唇角有些发枯。   “要喝点水么?”太子问道,随后,没等萧樱草回答,就去一旁的桌案上倒了一杯热水。   本来想递到她身边,但想起她现在的情况,又坐到了她的床沿上,轻声唤道:“我扶你起来,喝一点热水怎么样?”   萧樱草愣了一下,看到了太子眸中的忧切和坚持,于是点了点头。   太子将手放在她的后背那里施力,让她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   一坐起来,就在她身上套了件外衣,又在她的腰后,放了一个软垫,以免她靠着床头不舒服。   萧樱草本来想接过水杯自己喝,但看太子直接将水杯送到了她的唇边,她又默默地将手放回原位,直接就着太子的手喝起了热水。   太子见自己身前的人儿乖觉地喝着自己喂的水,发出轻微的咕咚声,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看到萧樱草的一缕发丝垂到了她的嘴角,怕她把它吃进去,就下意识地伸手上前,将发丝缕到了她的耳后。   萧樱草感觉到了脸颊边的动静,喝水的动作僵了僵,她现在仍然不太习惯,太子这些太过亲密的行为。   于是她加快了喝水的速度,却不想,竟然呛了水。   “咳咳!”她本来嗓子就不舒服,现在气管进了水,更是猛烈地咳嗽。   太子见状,微微蹙眉,轻拍她的背,拿出帕子替她擦干嘴角的水渍,语气里带着轻微的责怪:“喝这么急做什么?”   萧樱草感受到他做的动作后,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无比熟悉,只不过,那次是她这样做,而现在,换成了他,而他却不是“他”了。   在萧樱草愣神的空隙,太子将水杯放好,又重新扶着她躺下去。   萧樱草恢复了神思,望着太子俊美艳绝的脸,不知道找些什么话来说。   毕竟,昨日他虽然救了她,他们却没有说几句话,更谈不上熟识。   她想到他来时的脸色不太好,眼中隐含着阴郁的颜色,便干巴巴地问道:“太子表哥,之前你进门的时候,我看你面色不太舒畅,是否有什么烦心事,若是愿意,可以说与我听听。”   其实萧樱草并没有多想了解太子的心事,只是,他今天主动前来关怀探望自己,让她也只好在言语上关怀一下他。   太子闻言怔了怔,其实他方才来时的表情多半是源于担心萧樱草的情绪,与其他倒真没有什么关系。   但她今日出奇地关心他,他便也接话道:“是,的确有一桩烦心事。”   萧樱草本以为太子不会接着细讲,毕竟他的事情大多都是朝堂上的,很多东西,不方便说出来。   没想到,太子慢悠悠地说道:“京郊演兵场那边的兵器出了点问题,有很多质量不合格,父皇今晨将我叫去训了一顿。”   其实,皇上不了解兵器铸造的流程,不知道,以现有的工艺,制出来的兵器中,合格率大概只有一半,若是某一批再随便出一点什么纰漏,便更容易出现一些质量不过关的兵器。   也不知是他的哪一个政敌,将这件事放大了捅到皇上那里,皇上本来就看他不爽,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必定要下下他的威风。   他没把这件事当成大事,便用一种闲适的语气跟萧樱草说,也没指望萧樱草能给出什么建议。   京郊演兵场?萧樱草听到这个词后,立马就意识到了那是拱卫京城的京城守军日常训练的地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那里的兵器质量却常年不佳,的确是个大问题。   萧樱草犹豫片刻后,终是对太子说:“殿下,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太子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脸庞,目光里充满了讶异。   萧樱草确实不是随口说说,早在她父亲萧潜在世的时候,就发现了作战的兵器硬度不够,韧性不强的缺点,后来发现主要出在兵器的形制和原料的冶炼上面。   形制的问题相对较好解决,父亲广招工匠,潜心改良,很快就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可这钢铁冶炼工艺的改善,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父亲为了克服这一个难关,招了很多工匠,炼金术士,还有民间的其他能人异士,甚至派人到西域或者东洋之外去寻找能工巧匠,学习他们先进的技术。   功夫不负有心人,事情总算有了一些眉目,项目很快地进行下去,就要得出一个有突破性的结果时,父亲却失踪在了关外。   这件事因此而中断,许多当年寻来的工匠能人都走得走散得散,只留下一些资料。   最近几年,随着萧樱草年岁渐长,她开始探寻父母失踪的真相和生前的痕迹起来,偶尔间发现了当年保留下来的研究资料。   她不忍父亲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于是重启了当年的项目,招揽天下能士,来完成这项工作。   譬如她在洛宁府上的很多能人异士就是在那个阶段招募的,现在,绝大多数,都跟着她进了京城。   她对太子说道:“我这些年对这方面颇有些研究,倒是可以在这上面帮助殿下,自然,也是帮助大燕。”   “现下,大燕最为流行的冶铸钢的方法是将生铁先加热成液体,再往其中倒入铁矿粉翻炒,通入空气,然后得到去渣的效果,可这种方法得出的钢铁纯度不高,钢铁的产量也极受限制,冶炼的时间也较长。”   萧樱草娓娓道来,太子听到这里,已是坐直了身体,集中精力正视起她说的话来。   “而我根据不同地域的经验,广集智者来思考研究,终于寻找出了一个绝妙的新方法。”说到这里,她的话语已经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兴奋。   “那就是在冶炼钢铁的时候,将熟铁当作是料铁,放置于炉中加热到极高的温度,夹住生铁板在炉口移动,并不断翻动料铁,让生铁汁均匀地淋洒在其上。”   “这样,可以使铁和渣彻底分离,得到的钢纯度会很高,制造出来的兵器质量也更好,同时,生铁和熟铁相互反应,都可以炼成钢,产量得到很大的提高。”   “还可以通过改变生铁熟铁的配比灵活调整钢的硬度,操作极其方便。”   萧樱草一口气说完,当她再转头看向太子的时候,发现他两眼熠熠发光,正紧盯着自己。   萧樱草解释得这么清楚,让他相信了这种冶炼钢铁的新方法确实存在。   太子诚恳地问她:“表妹是否方便告知具体的工艺操作流程。”   虽然萧樱草说出了方法,但实际操作还需有一定经验。   萧樱草微微一笑:“这样吧,明日我会派一队工匠给您,随您用。”   太子没想到萧樱草这么大方地将自己的人马给了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接受:“怎能抢了表妹的人来用呢?”   萧樱草闻言说道:“昨日太子表哥救了我,一直想回报,可您有着天下珍宝,什么都不缺,这次难得有机会能帮上忙,我已经是十分惊喜了。”   太子终于答应:“那就在此谢过表妹了。”他的眸光中映着感激之色。   以太子的冷淡性子,很少有事物能如此牵动他的情绪,看来今日萧樱草确实对他很有帮助。   萧樱草谦虚地说道:“我也不只是帮您,这也可以帮助到大燕,有何不好。况且我本来就准备在城郊建一个冶铁工坊,给了您几个工匠也刚好可以历练历练他们。”   “哦。”太子提起声音,对萧樱草的事起了浓厚的兴趣,“表妹是有什么打算吗?”   “跟您每天的大事相比,也算不得什么打算,”萧樱草浅浅一笑,芳华遍布了脸颊,“只是闲来无聊,想在京中开几家铺子罢了,其中就有武器铺子。”   “国朝不允许私铸兵器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便只卖一些随身便携的小型防身武器,主打铁器的质量和设计的精巧。”   “这也是,不想让那些能工巧匠研究出了冶铁的方法以后没了方向,便将他们安置在其中,也可以继续发光发热。”   “表妹真是巧思。”太子抚掌叹道,真心实意地从心里赞道,“说得我也有了几分兴趣,不知现在可否还能入股?”   太子再一次细细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女,从前他就知道,她一向是与众不同,自小受的教育和世间女子就不太一样。   现在却发现,她比他想象中的更为聪颖夺目,熠熠发光。   这样的女子,他怎能不爱?   他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加快筹谋的速度,免得她被别人抢去了。   萧樱草笑着回答道:“承蒙太子表哥看得上,自然可以。”   资金在一定范围内,当然是越多越好,可以扩大经营规模。   然后她开玩笑道:“以后有了您当靠山,行事可是方便很多,我哪有不愿意的?”   于是双方就当场商定了武器铺子的出资比例。   经此一番,今天两人的心情都很不错,萧樱草也卸下了刚开始的拘束,开始与太子闲聊起了自己准备开的其他铺子。   萧樱草提起她准备开的甜品铺子的时候,太子在暗中轻轻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又想起了她之前给自己做的那些美味甜点,可惜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吃到了。   也许,要等他们大婚以后?太子颇有几分落寞地在心中叹道。   不知是不是萧樱草窥探到了他内心的想法,她兴致颇好地对他道:“太子表哥,刚好我这儿有新做的花生芝麻糯米糍,味道很是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太子刚想露出微笑,说“好”,就陡然听到了“花生”这个词,一下子,脸上的笑都僵在了一半。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陷入了这个难解的局面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啦,太子表哥,”耳边传来萧樱草如清泉一般悦耳的声音,他却感觉像是在催命一般。   “这个糯米糍很是香甜软糯,尝过的人皆是赞不绝口……”萧樱草说到一半,终于注意到了太子的不对劲。   “太子表哥,你是不喜欢吃花生或芝麻吗?”萧樱草疑惑地问道。   “还是——”她拖长了声音,让太子也紧张了起来。   这时候,有侍女将一盘花生芝麻糯米糍送了进来,放置在了床头的桌案上,就摆在两人之间,让太子想无视都不成。   “你花生过敏?”萧樱草眯起了眼睛,起了几分怀疑。   作者:狗太子在想桃子。   PS:古言中很多词不能用,比如碳元素23333,我专门去查了查化学方程式,也不能直接写出来,如果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资料来源于百度百科,有改动   今天上了一天网课,断断续续地写了这么多,如果写的辣鸡,不要喷我(抱头遁走)感谢在2020-03-08 17:03:48~2020-03-09 20:2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逸若水 2瓶;你没有感情的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秘境   萧樱草在那一刻确实是有几分怀疑,因为太子有着和清君不同却又一样完美无瑕的容貌,一样冷白色的肌肤。   若是再都对花生过敏的话,那实在不能让人不起疑窦。   虽然听上去很是异想天开。   但她刚才的问话发出去后,太子的脸色并没有发生变化,他对她道:“不是。”   然后说:“我只是午膳吃饱了。”   萧樱草刚在心中暗想莫非他真有问题,就听太子下一句说道:“不过既然表妹盛情,那我怎么也要尝一下。”   随后,他执起案上的银筷,夹起一个糯米糍,优雅地放到唇前,咬下一口:“味道不错。”   萧樱草观察他的神情,发现他一脸从容淡定,浮现着淡淡的微笑,仿佛真的很享受这个美味。   然后他接着吃,很快就将整个糯米糍吃完了,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说道:“表妹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品尝。”   萧樱草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再到脖子上缓缓滑过,他的皮肤一切正常,语气看上去也无比的正常,身体也并没有显出什么虚弱的迹象。   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可惜还是在庆幸:“多谢表哥谬赞了。”   此时,萧樱草心中的狐疑已经基本消散了。   太子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表妹,我今日还有政务需要处理,就探望你到这里了,你好好养病,莫要再着凉。”   萧樱草点点头,与他作别。   事实上,她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刚才他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喝入腹中后,浑身就升起了一股暖意,然后裹着被子说了些话,更是捂出了一身汗,现下已然恢复了许多,神智也清明了不少。   今天倒真是感谢他了。   太子走出萧樱草的房门,又接着走出碧华苑,走到了通往府门的路上。   一路上,他面色清淡,自带一股威仪,来来往往的仆从畏于他的气质,都只是隔在远处行礼。   太子的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不急不慌,迈出的所有步长好像经过精密的计算一样,都控制得一样。   他走出了府门,在众人的恭声送别中踏进了东宫的马车。   上半身才探入马车内,脸便已忍不住变了色,露在外面的半边身子却依旧还是沉稳的样子。   他坐进了马车,赵际这时过来掀开马车门帘,准备问他有何吩咐,却看到了他紧蹙着眉,隐含着痛苦之意的脸庞。   “殿下,您怎么了?”赵际内心震惊无比,却还是压低了声音。   “没事。”太子英俊的眉缓缓松开,他从马车的一个暗格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熟练地倒出一粒药,放入了自己的口中,径直咽下。   随后,靠在马车的座背上,阖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赵际看到太子拿出那个瓷瓶的时候,就知道,殿下应该是花生过敏了。   身为国朝储君,不能轻易让自己的敌人知道弱点,所以在外界的人眼中,太子并没有什么忌口之物。   于是,平常难免会接触或者食入含有花生的制品,太子便在身边常备着解药,若是吃了花生,便可以以此药缓解症状。   可赵际想不明白,在清河郡主这里,太子明明可以拒绝,什么都不吃,为何还要强迫自己吃下去呢?   马车快驶到皇宫时,太子睁开了眼睫,重新露出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此时,他已经恢复到了平时的神色,看着那个小瓷瓶,发出了一阵轻叹。   **   太子探望萧樱草的那天晚上过后,她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病才刚好,她就开始筹备起自己之前的计划来。   以前在洛宁的时候,她便开了些铺子,售卖她独创的甜品,但那时只是玩玩,并没有费太多心思,规模便也不大。   这次进了京城,她打算长居下去,便也有了经营自己产业的想法。   她的初步计划是,在京城开一些甜品铺子,以及一二武器铺子。   这些甜品铺子,主打她研制的一些美味饮品,饮品由茶、奶、果汁等调味混合制成。   当下的京城百姓大多以茶、酒作为水之外的调剂品,喝多了多有些乏味,于是她便迎合现今人们的需求,制定出了这套方案。   每个甜品铺子除了售卖各类饮品之外,还会有专门的展示柜,里面展示着各类的点心甜品,许多来购买饮品的人,若是觉得腹中饥饿,可以搭配购买一些甜点,会得到更好的享受。   试想一下,在一个懒洋洋的下午,喝上一杯热奶,用松脆的饼干粘一点奶放入口中咀嚼,该是多么舒适。   至于武器铺子,在太子作别后的第二天早上,就有东宫的人抬着一个个的箱子,到了萧樱草的府上。   她一打开箱子,里面就映出金灿灿的光,是排布得密密麻麻的金条。   萧樱草轻嘶一口气,心道太子真是下血本了,十分诚挚地对来人说道:“替我谢过你家殿下了。”   东宫来人将一张纸条交给了萧樱草,她打开看,发现这是太子给她留的信条,而他,早已猜中了她打开箱子后会有的反应。   纸条上说:“不必客气,你就权当我是个普通的投资者罢了,若是你能借着充沛的资金让工艺更精进一步,到时候对我的帮助可不小,说不准,还是我占了便宜。”   “自然,我也相信你的商业眼光,武器铺子,定能红红火火。”   萧樱草捏着纸条,唇角微弯,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写字时的表情。   一定是淡冷的唇边带着和她同样的弧度。   她很快就将自己从洛宁带过来的一些各怀巧技的人召集在一起,告知了她的计划。   这些人一听自己有大展身手的机会,自然是十分愿意,跃跃欲试。   他们的领悟力也极强,萧樱草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一些细节,他们就明白了个大致。   于是,在京城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萧樱草的铺子悄无声息地在城中开张了。   **   萧樱草忙铺子的当头,收到了新宁给她递的一封信。   信中问她身体可好全了,若是大好了,要带她去一个地儿玩。   新宁在信里这样说:“这次可不像上次的赏花宴,不必看着那些讨讨厌厌的人的脸,可以玩个尽兴。”   萧樱草撇撇嘴,她勾起了自己的兴趣,现在又不说清楚,真是太坏了。   不过她还是给新宁回信,爽快地应允了这件事。   然后她便又接着忙碌了起来,直到基本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后,才想起,明晚就到了约定的时间了。   第二天申时四刻,萧樱草换好了衣服,就赶赴了和新宁约定好的地方。   她到了京城一处并不算是繁华的地方,这里有一座酒楼状的建筑,临河而建,看起来十分宽敞华丽,周围的一排楼阁应当也是它的一部分。   今天的她为了待会便于活动,没有穿很繁重复杂的衣裙,只是着了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   新宁站在酒楼门口等了她一会儿了,这时只见一个全身银光流泻,轻纱曼舞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向自己走来。   新宁认出了萧樱草,她看着她那比银辉更盛的美貌,羡慕道:“你真是,穿个便服也还是艳光四射。”   萧樱草闻言浅浅一笑:“我们进去吧。”   走进酒楼的大堂,上面的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面具,萧樱草惊讶地望过去,新宁在她耳边说道:“我们去挑一个面具带上吧。”   萧樱草心念一动,有些隐隐约约地知道了今日是个什么活动。   她挑中了一个银色的狐狸面具,上面镶嵌着细碎的金刚石,闪闪发光,面具的两侧则垂着长长的闪着银光的流苏,轻轻转动就会在空气中甩出绚丽的银花。   “就它了。”萧樱草说,这个面具和她今天的裙子很衬。   新宁则是挑中了一个浅蓝色的鱼形面具,上面有着碧波的纹路。   她们从大堂旁边的一个暗门往里走,走过一个幽邃狭窄的通道,从通道出来以后,萧樱草见到了在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这个地方有点像萧樱草之前去过的拍卖场,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场地,周围一圈足有五层,都是雅座,从雅座的窗子可以看见中间的场地。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个圆形场地俨然就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场所,充斥着奢靡的气息以及让人眼花缭乱的景象。   前方的一个桌子上摆放着足有七八层的银盘,每一层都摆着许多个倒满酒的琉璃杯,客人可以随意取用。   银盘的旁边,躺着一个妙龄少女,她只穿着肚兜和亵裤,其他地方,均赤/裸着雪白的嫩肤,上面放满了颜色各异,饱满新鲜的水果。   肚兜是一件改良版的造型,只拢住了她的胸部,露出了她柔软平坦的腹部,这时候,一个客人从她的小腹上拿起了一串饱满水灵的葡萄,轻轻地放入口中,闭眼享受,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新宁跟萧樱草介绍道:“那个被称作人体盛宴,挑选二十以下的少男少女,沐浴消毒之后在其身上摆放瓜果蔬菜,美味佳肴,供游客取食。”   萧樱草觉得有些新奇,从前,她只在书中看见过类似的描述,没想到,今天见了个现场版的。   萧樱草开玩笑似的跟新宁道:“有这样的美男么,我们去瞧瞧?”   新宁也向来是一个玩得起的人,当下拍掌决定了。   她们在里面穿梭寻找的时候,身边也经过了不少带着面具的人。   萧樱草感叹道:“带个面具倒是十分有用,这样大家谁都不认识谁,也不怕丢了面子,玩得开一点也没什么。”   确实比那日的赏花宴有趣的多。   她们这时到了圆形场地的中央,在最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池子,按照太极阴阳的图腾从中间一分为二,两边分别有许多俊男和美女穿着紧身衣,在其间游泳,漂上漂下,甚至在水中做出一些难度极高的舞蹈动作,十分赏心悦目。   萧樱草在从旁边走过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她惊讶地道:“这池中装的竟然是酒?”   新宁点了点头,用手指向远处:“这是模仿酒池肉林而造的景。”   萧樱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酒池的后面,是一片人造的树林,树枝上挂满了各种香味诱人油光发亮的肉片。   萧樱草啧啧称奇,暗叹京城的人真是会玩。   萧樱草不知道的是,此时,酒楼的门口有一辆马车静悄悄地停了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玄衣男子,他的面色看上去不太好,隐隐透着压抑低沉的气息。   进入酒楼后,他将漠冷的目光扫向负责接待来客的侍者,让见过无数贵人的侍者莫名地头上冒出一股冷汗。   这时,酒楼里的萧樱草,玩得正是酣畅,她此时和新宁在看一个人/兽表演。   前方金色的铁笼里,有一只毛发茂密,威严凶猛的狮子,狮子的面部长着金色蓬松的鬃毛。   萧樱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单身久了,以致于看一个狮子都觉得眉清目秀,帅气英俊。   狮子的身侧,有一个美人,她伸出雪白的长腿,准备爬上狮子的后背,让萧樱草忍不住担心她的生命安全。   但直到那个美人骑在了雄狮的背上,它也只是朝前低吼了一声,并没有反抗。   萧樱草微微睁大了眼睛,只见那个美人,在爬上了狮子的背上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在狮子的背上站立了起来,踮着足尖,跳起了轻柔曼妙的舞蹈。   婀娜柔弱的美人在凶猛威严的狮子身上翩翩起舞,确实很有视觉冲击力。   一舞终了,美人从狮子的背上爬了下来,狮子立马从趴着的姿势站立了起来,开始听从美人的指令,做出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杂技动作起来。   萧樱草看得入神之际,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抓住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彻在周围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吵闹。   萧樱草不由得皱了皱眉,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而是准备接着看表演。   谁知,那个聒噪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就在那里,别让她跑了!”   这次她转过了头,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地,结果,一偏头,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男人伸出手指,指着自己。   那个男人见她回头望过来,眼睛里发出凶狠的光芒:“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萧樱草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有另外两个体型剽悍的大汉从那个男人的身侧走出,随着男人的一声令下,向她的方向扑过来。   “一定要把她给我抓回来!”那个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萧樱草这时大概知道,这个男人多半是认错人了,可她还来不及解释清楚,就看到那两个大汉朝自己飞快地逼近。   她眉心一跳,暗叫不好,也顾不上和新宁打招呼,扭头就往另一边跑去。   谁知见她在跑,那两个大汉跑得更快了起来。   萧樱草眼看着跑到了圆形场地的尽头,不知往何处走时,突然看到了前方的楼梯口。   她眼睛一亮,一点都没有停歇地往楼梯上爬去。   她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也不敢停下来,直到爬到了五楼,双腿已是酸痛不已。   五楼已经是顶楼了,再不能继续往上去,她便往右跑,来到了走廊上。   扶着走廊的雕花栏杆柱,她喘着气,还未缓过气来,就再次听到了后方传来的大汉重重的脚步声和粗喘声。   萧樱草在心里暗骂一声,却不得不重新迈起脚步,向前跑起来。   但这次,她却没有了刚开始的那股冲劲,只觉浑身都疲惫不堪。   她的脚步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背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抓住之际,“砰”的一声,她的脸撞到了一个温热硬/硬的物体上。   本来就疲累不已,这下被撞了,更是头晕眼花。   她晕晕乎乎地抬起头,只看到头顶上是一张男子的脸。   脸上是一张精致的面具,玄色为底,赤色为边,画满了麒麟暗纹。   男子这时候也低下了头,两人的眼眸隔着面具在半空中相遇。   激荡出了阵阵水花。   他的眼眸幽黑,里面闪着难解的情绪。   片刻后,男人喑哑冷冽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啊啊啊啊呜呜呜呜为什么十六万字了,男女主还没亲上,我去反思一下。   不行,下一章就干!   还有今天这章中出现的情景以后可是有作用的嘿嘿嘿嘿,啊啊啊啊我好想让男女主原地结婚,这样我就可以写各种play了嘻嘻嘻。 第50章 游戏   几乎在这个男人开口的第一刻,萧樱草就认出了他。   太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顿时有了一种刚出龙潭就入虎穴的感觉。   心里怂了一瞬后,立马又想到,自己虚个什么,太子不也来这里了吗?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于是萧樱草平息了一下因为跑动而过于急促的呼吸后,理直气壮地抬起了头,问他道:“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太子的话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只因为那两个大汉追到了面前,他们伸手就向萧樱草抓来。   太子握住了萧樱草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也躲开了那两个大汉的手。   他的眼中射出道道直入骨髓的寒光,看向了那两个大汉。   两个大汉见一抓不成,又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给拉走了,顿时生气地粗声喊道:“快把她交给我们!”   太子冷笑道:“你们又是哪里来的人,凭什么听你们的。”   大汉们不耐烦地说:“她是我们主人养的舞姬,方才偷跑了,主人命我们把她抓回来。”   大汉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就是因为感觉眼前男子身上有一股莫测的气质,让他们不好判断对方的身份和虚实。   也因为,这个人的后面跟着一些青衣人,让大汉们投鼠忌器,不敢来硬的。   太子的唇边冷笑更甚,甚至带着一丝嘲讽:“你们知道她是谁么,敢说她是舞姬?”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有点摸不清情况。   这时,一个青衣人从太子的后面走到了大汉们的面前,掏出了一块令牌让他们看见:“还请诸位自行退散,我家主子也并不想在今日把事情闹大,暴露身份。”   两个大汉低下头,就看到了令牌上的浮雕是两条盘曲在一起的龙,两条龙怒目圆瞪,栩栩如生,细致得连龙身上的鳞片都层次鲜明,清晰可见。   可以在令牌上刻龙的,这个年纪的男子,无非就是皇宫里的那几位,大汉们越想越心惊,背后的汗水不由自主地浸湿了衣服。   他们后退一步,脸上马上露出了和善的笑意:“是我们疏忽了,认错了人,还望贵人不要多计较,我们先回去给主人复命了。”   随即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拔腿就走,好似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停留。   开玩笑,即使那个女子真是他们主子逃跑的舞姬,此时被贵人看中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仅不能辩驳,还要装作是认错了人。   见那两个人终于离去,萧樱草心中大定,可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再次对上了太子的那双幽眸。   太子看着她,接着之前的话头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萧樱草心里想,我怎么知道,难道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吗?她没有察觉道,自己不经意间带上了一丝微微的不满和委屈。   “因为你来了,我才来的。”太子缓缓道。   “啊,”萧樱草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监视跟踪我。”她下意识地质问道。   太子面色平静地说:“之前就有线索指出,这个地方每天进行着大量的黑色交易,许多来这里雅座的人谈的事,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这个场所的很多活动,也违反了当今大燕律例,故而父皇命我调查此事。“   “我一直在关注这个地方,打算找出切实的证据,再一网打尽。这时候,负责在门口监视的人给我报信说你和新宁来了这里。我不放心,担心你遭了不利,就跟过来了。”太子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说得滴水不漏。   其实,他上面说的那些话固然不假,但有一点他并没有说出来。   就是他确实安排了一些人,在萧樱草的府外关注她每日出府的情况。萧樱草一出府,他便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所以才能这么及时地赶来。   平常,度过忙碌而疲惫的一天后,他会在寝宫的床榻边,就着一点昏暗跳动的灯光,看着下属汇报的有关萧樱草的事,关注她每天有没有出门,出门后又做了一些什么。   这种习惯已经成了他每天必做的流程之一,总是能让他在乏累之余,嘴角露出会心的浅笑。   平日,他不能在明面上,在成千上万只眼睛的注视下表达对萧樱草的情意,便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在深夜排遣寂寞。   之前,他本对做这种事感到有些良心上的不安,但今日,若不是他的这个习惯,萧樱草恐怕就会遇险,这让他忍不住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   萧樱草听了太子的解释之后,竟挑不出什么刺来,对方是为了自己而来,她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便不知怎么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她支支吾吾道:“是,是新宁带我来的,我之前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但是来了之后她玩得很高兴也是真的。   萧樱草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在自己的头上,她心虚地抬起了头,却又发现那道目光消失了。   “我先去找新宁吧,她还在等我呢。”萧樱草尴尬不已,想赶快逃离现场。   谁知太子握住了她的胳膊:“你不要走了,以免又遇到危险,就跟我在一处吧。新宁那边我会派人通知的,回头,本宫也会寻个机会,好好和信阳姑母聊一聊。”   萧樱草听着太子那有些飕飕冷气的话语,默默地为新宁点了根烛。   她小心翼翼地问太子道:“那我们现在是回去吗?”   她满以为太子也是这样想的,谁知道,太子转头对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既然来了,那就玩够了再走。”   不,我不想玩了,萧樱草的心中突然涌上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她在太子的旁边和他并肩走着,心中惴惴,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每层的楼梯口处都没有雅座,而是有一个平台,可以直接看到中间圆形场地的景象。   他们经过那里的时候,圆形场地那里传来一阵爆发般的声音和热潮。   萧樱草下意识地朝那里看过去,发现一楼的最中心,有一个十分吸引眼球的表演。   有一个俊男,还有一个美女,他们穿着暴/露,吊在一个圆环上,圆环缓缓向上空升去,现在已经升到了三层的高度。   而他们在上面,做着各种缠/绵悱恻的动作,不仅难度极高,也让看客心神荡漾。   的确是一场视觉盛宴,萧樱草盯着那个美男看,过来半天才想起太子就在自己的旁边,连忙收回了目光。   然后,她发现太子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因为他一直目不斜视,表情淡淡,看着前方。   仿佛外界的喧嚣繁华都和他没有关系似的。   萧樱草看着这样的他,又看看自己,无端地涌上一股羞愧出来。   她真是个肤浅的女人。   过了楼梯口没多久,太子就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然后走进了一个雅座,萧樱草也跟了进去。   她进去后,心里还有几分惊奇,没想到,太子竟然已经备好了地方。   太子走进去后,走到了窗边,对萧樱草道:“坐。”   萧樱草赶紧一屁股坐了下来,今天被他抓住了把柄,所以她乖觉得很。   太子在萧樱草的对面坐下,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个桌案。   他们坐下后没多久,就有人端着水果,点心,茶水上来,供他们享用。   萧樱草怕太子又揪着她说话,于是将嘴里塞得满满的,一刻也不停。   却发现太子轻晃着杯子中的茶水,盯着她嚼动不停的小嘴,眼眸幽深不已。   萧樱草吃得也挺没有味道,她也不知道太子把她带到这里想干什么,现在的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而太子就在一旁磨刀霍霍,露出雪亮的白牙出来。   就在她心绪四浮之时,窗外光线大作,连带着他们所坐的雅座里都亮了几分。   太子的雅座在五楼,这里的视野十分好,可以纵观一楼的整个圆形场所,萧樱草从窗外向下望去,发现一个颇有风韵的妙龄女子正含笑道:“各位贵客们,即将会有游戏上场,让我们来刺激一下。”   那女子站在一个圆锥形的扩音装置前,所以她的声音得以传递到各个角落。   萧樱草仔细听了听游戏的规则,据说待会会有一道光在所有雅座之间随即扫射,光柱停下的地方就是被选中执行游戏的人。   若是不想玩这个游戏,可以在窗外插上一面红色的旗子,光柱就不会停在窗前。   萧樱草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游戏有些危险的气息,若是看别人玩,定然十分带劲,但轮到自己,怕是就不那么有趣了。   她将目光投向太子,用眼神暗示他将红色的旗子插在窗外,谁知太子就像没看懂她眼中的强烈意味一样,反而对她说:“表妹,我记得你一向喜欢新奇的东西,今日难得我们一起,我陪你一起玩如何?”   萧樱草想反对,但看到太子的目光平和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不是你要来的吗,怎么来了又不玩了。   她又马上将要说出口的话缩了回去。   此时游戏已经开始,光柱开始随机地在外面扫动起来,萧樱草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改变不了了,就只好接受。   有一两次,光柱扫过他们所在雅座的窗子,让萧樱草的心都跟着一颤,但它又很快地离开,于是她的心情也随之一起一伏。   当光柱第三次扫过他们身边的窗户时,它突然地停了下来。   强烈的白光集中在他们这里,照得萧樱草的脸透亮不已。如果有镜子,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脸颊一定是惨白而惊恐的。   倒是太子,一如既往地淡定不已,对萧樱草说道:“表妹,你猜会是什么游戏?”   游戏的主持人看到了白光最终的归属,脸上绽出了一丝巧笑,她说道:“接下来的游戏步骤是,我旋转一个转盘,指针指向的内容,将由被抽中的客人来执行。”   萧樱草看过去,发现那个女人的身边果然有一个齐人高的大转盘,她将转盘推动,然后它飞速地旋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转盘缓缓停下,那女人第一时间看过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然后兴奋地宣布:“转盘的内容是,请雅座内的任意两位客人当众表演一个吻。”   “轰”的一声,萧樱草脑中炸开一声巨响,她的头脑发麻,呆呆地向太子看去,发现对方也朝自己看来。   “来吧,表妹,”他的眼中染着细碎的光,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我们得遵守游戏规则,不是吗?”   作者:生死时速,网课上到八点三十五,明天一定写到吻戏! 第51章 撒糖   萧樱草欲说话,张口后却发现自己哑了声。   窗外透射进来的白光将雅座内照得亮如白昼,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这里,他们一下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萧樱草见太子向自己伸出两臂,然后放置在她的腰侧,轻轻一提,将她抱到了桌案上。   她的两条修长的腿垂在桌案的一侧,臀部则是坐在上面,身子朝着太子的方向。   这个姿势让她觉得羞涩不已,何况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   看着太子逐渐靠过来的绝美精致的脸,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推拒道:“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她极快地朝窗外瞟了一眼,只觉得有无数人看着他们,脸上也顿感火辣辣的,虽然她现在带着面具。   “那么多人看着呢。”她说出了一个借口。   太子却柔缓而又不容置疑地驳回了她的借口:“就是因为有这么多人看着,才得履行游戏规则,不是么?”   “表妹,我知道,你向来是一个守诺的人。”太子用极具蛊惑性的语气对她说着。   “不,我才不是……”萧樱草嘀咕道,声音几不可闻。   太子继续“好言相劝”着:“再说,我们都带着面具,没有人会认出我们的身份的。”   萧樱草第一次在太子身上感受到了“急切”这种情绪。   太子揽在她腰间的手一直没有移开,此时,正按着她,然后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   萧樱草眼看着他快要和她接触上了,知道这事恐怕避无可避,连忙开口道:“我答应,不过,出去以后,我们还是清清白白的表兄妹关系。”   太子:……   面对喜欢的人儿说出自己不喜欢听的话,他的做法当然是——   堵住她的嘴。   萧樱草在太子的脸和自己只有咫尺之隔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然后就感觉到有一个微凉柔软的物体贴上了她的唇。   她的心猛地一颤,想让自己神游天外,极力忽略唇上的触感。   可她却忘了,闭上了眼睛,视觉消失后,其他感官会越发灵敏起来。   灵敏到,太子唇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唇纹她都感觉得一清二楚。   还有太子口中呼出来的热气,带着淡淡的兰香,如同蒸发的美酒一样,让她的鼻腔中充满了对方的气息,吸入后只觉得头脑已醉。   耳朵听到了外界爆发出的欢呼声,天啊,所有人一定是看到了,强烈的羞涩让她的脸蛋在一瞬间爆红。   却发现太子的唇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他带着丝丝凉意的唇轻轻地贴触,辗转在她的唇上,让她心跳如雷,手心发汗。   此时的她偷偷地睁开了双眼,发现太子也像她之前一样闭着眼睛,脸上满是认真,好像把吻她当作一件应该一丝不苟地对待的事一样。两颊却也染上了一丝微粉色,看起来更加的绝艳。   然后,她的思绪就被迫中断了,因为,她感觉到太子开始含住她的上半边唇,缓慢而又轻柔地吸吮了起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快/感涌上了她的脑门,她的上半个身子都忍不住轻颤起来。   他,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不是说好的只亲一下么。   萧樱草伸手想推开他,可却被他得知了意图,不轻不重地用牙齿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惹得她浑身一酥,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头脑彻底陷入混沌中。   太子趁势进攻,伸出舌尖,想从她的唇缝间伸进去。   萧樱草却难得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将唇闭得紧紧的,不让他进去。   两人僵持片刻,最终太子只有无奈地放弃,心里安慰自己道,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借这个机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取得了巨大的飞跃,她以后也不会再单纯地把他看作是表哥了。   罢了,今日到此为止,不逼她太急,至于往后光景,需从长计议。   此时,他轻绽睫毛,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自己怀中露出的半张脸都是红霞的美人儿,他有些可惜,这里不能摘下面具,以致于他无法将她动情的表情尽收眼底。   最后温存了一番后,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看着她的雪肤轻颤,脸色微醺,粉唇有些轻微的肿胀,眼眸忍不住深了深。   差点又升起了吻下去的心思。   他为她把刚才不小心歪斜的面具扶正,扣好,带着几分诱惑地问她:“这个游戏,喜欢么?”   萧樱草靠在他的臂弯间,呼吸微乱,过了半晌才稳住气息,微仰起头,含羞带怯地嗔了他一眼:“不喜欢,以后再也不想玩了。”   她语意有些怨怪和不满,却不知是不是刚吻完的缘故,使她的音尾带着一丝缠绵的味道,勾得太子自动忽略了她说的话。   那可由不得你,太子在心里想到,一瞬间滚动无数深沉的心机和想法,但他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看着她不满的小脸,轻笑道:“今日都怪我,好不好?”   目前他不敢太过透露自己的心思。   这时,萧樱草的神智恢复了一些,见自己在言语间占了上风,便得寸进尺地说道:“这下可怎么好,我们之间纯洁无暇的兄妹情都给玷污了。”   看她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太子在心中暗笑,表面上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我对表妹负责就是了……”   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樱草打断了:“别,别,别。”   她连说了三个“别”,好像被太子的话惊吓得不浅似的,连连摆手道:“今日出了这门,就忘了这事,就当从未来过这里,以后切莫在外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外祖母面前。”   太子并不是真的想在此时向她表露心意,只是想借此试探,看她心中对自己的态度,也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但见她如此想跟自己划清界限的态度,他的眸色一暗,说毫无感觉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向来擅长控制自己的表情,听她这么说,也只是微微一笑,不见丝毫失落不满:“好。”   他深知自己现在在她心中的地位,并没有多重要,也远远比不上自己曾经的身份“清君”。   但他却并不太担心自己的追妻之路,而是充满着自信。   至于今天的这个吻,不能生张?呵,没关系。   ——反正这种事,有一就会有二,不是么?   总有一天,他会站在京城的城楼上,当着天下人的面,光明正大地吻萧樱草。   没有人会来质疑,因为那时候的他手握皇权,至高无上,而萧樱草的身份,会是他的妻子,他的皇后。   作者:PS:男女主的面具是那种半面的,只挡住鼻子以上,不会影响接吻。   唉今天太难受了,本来榜单轮空没什么,结果我妈妈特别不爽,我说要多更新点,勤能补拙,她说让我不要浪费时间了。太难受了,哭了几个小时没有心情码字,刚好今天写到糖,也怕心情会影响甜度。很晚了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始码,今天短小不要怪我,我调整一下心情争取周六万更。   唉,她也是太关注我了,之前有个小可爱评论肉丁,她当着我爸面前问我肉丁是什么意思,我好尴尬。而且每掉一个收藏,她都要专门到我面前提醒我,唉,难受。   最后卑微地请求一句,大家不要再养肥啦,要不作者君就要枯死了~还是谢谢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啦~ 第52章 青玉记   那日过后,萧樱草好几天没有见到太子,即使是进宫给太后请安,也是专门趁他不在的时候来。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像个鹌鹑一样,有些不敢见到他。   尤其是那天的事过去以后,使她感觉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于是,她干脆就逃避心中异样的感觉,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事业上。   半月前,她于京城各处开的铺子已经得到了良好的反响,刚开始,并没有多少人注意,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运作宣传后,许多人已经发现了它们的与众不同。   在开业的第一个月里,萧樱草的铺子采取以旧带新的营销策略,只要购买过商品的老顾客能够介绍一位新顾客一同前来,老顾客将获取为期一年的七折优惠资格,而这名新用户也能在开业第一个月享受半价折扣。   无论是萧樱草的甜品铺子还是她的武器铺子,里面售卖的商品都以新奇,质量优异为卖点,能够充分调动人们的兴趣,又能以稳定可靠的质量获取回头客。   再加上适宜的宣传方式,她的铺子很快在京城的名气就传开了。   甜品铺子和武器铺子除了前线的经营人员以外,还有着后方大量的研发人员。   比如前者,会根据季节时令或者近期发生的一些新闻,流行的事务、话题推出相应的饮品和甜点,后者则会根据人们需求的变化,以及流行的服饰来设计不同样式的便携武器。   最近京城很多女眷就喜欢起在萧樱草的武器铺子——金石坊挑选自己喜爱的小巧的防身武器,例如最近的一种簪子,平时可以当作装饰插在发间,如遇到危险可以将其拔下来当作武器。   这种簪子上设计有精巧的机关,日常簪子的顶端是圆润的,并不会伤到人,只有按动尾端上的某个装饰物,才可以让尖锐的那端露出来。   甜品铺子——青玉记,同样受到了京城上流人士的热爱,萧樱草知道许多贵重之人会自恃身份,不愿去平头百姓去的地方购买物品。   她便别出心裁,专门设置了一批针对高端顾客的店铺,它们装潢精致,食品的品种用料也更加考究,起名叫“青玉记”,区别于普通版的“落玉记”。   果然在不久后,那些对落玉记早有耳闻蠢蠢欲动的公子小姐们迫不及待地来购买品尝。   最开始吃到的那批人在事后赞不绝口,并且将之推荐给亲友,很快,青玉记就传遍了京城权贵圈。   徐沁琴在上次赏花宴过后,回府又被徐国公训诫了一顿,禁足了一个月。   这天,她刚刚才解禁,就听到来找她的好姐妹跟她提起了京城最近的风尚。   “青玉记?”徐沁琴半信半疑地问道,“有这么好吃?”   在她看来,这些只不过是民间那些平头百姓才喜欢的低端吃食罢了,他们这些勋贵人家,自有府上养的名厨做饮食。   但见到密友如此推崇,她到底多了几分兴趣。   “好,我待会跟你去尝尝味道。”徐沁琴答应道。   这一个月以来,她被禁足在自己的院落里,哪里也不能去,内心憋闷不已。   不能出门致使的憋闷自然是一点,但积压在心里的更多的是一种憋屈与不满引起的憋闷。   每当想起上次事件,自己惨败而归的结果,她的内心就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不忿与怨恨,甚至还有着想要急于找回场子的躁动不安,但被她强行压制,隐藏在了常年娴静的外表之下。   因为徐沁琴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不能再犯上次的错误,否则恐怕会将自己也拖下深渊。   徐沁琴与朋友一起来到最近的一家青玉记,虽然这是专供上流人士的高档铺子,但前来的人依然十分多,许多世家大户派来的侍从在店面前排着队。   “竟然这么火爆?”徐沁琴有些吃惊,看着前方涌动的人头,排着的长长的队伍。   “是啊,最近来晚了排到天黑都排不到,”她的朋友回道,“我们先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再到附近找个茶楼坐下,叫侍女帮我们排队。”   于是徐沁琴和好友一起向店铺的门口走去。   在走到门口看菜单的时候,有一个小厮从店铺里走出来。   徐沁琴随意看了他一眼,然后觉得他衣服的样式十分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但是又想不起来。   这份疑窦在她心里种下了,以致于后来她坐在茶楼和好友一起喝侍女排队买来的洛神花茶时,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怎么了?阿琴?”她的好友关心地问道,“我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这茶不好喝吗?”   徐沁琴勉强一笑:“味道很好,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儿。”   好友见她没有什么时,便不再追问,倒是徐沁琴,脑中的思绪乱糟糟的。   因为她在刚才突然想起,那个小厮衣服的样式好像是华阳公主府上的。   难道,这个店铺是萧樱草开的吗?她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或者,那个小厮只是奉命前来买东西的?但是,他当时手中空无一物,看起来又不太像。   徐沁琴想到这里,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喝茶,草草和好友道别后,便回到了府上。   一回到府中,她就派人彻查青玉记的底细,包括它的人员组成和资金动向。   终于,在第二天,手下的人向她报信,青玉记是清河郡主名下的产业。   萧樱草显然并没有想刻意隐瞒,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让徐沁琴查到。   但徐沁琴并不是这么想的。   想到在自己被责罚并禁足的一个月里,萧樱草不仅有宫里的赏赐抚恤,更是过得顺风顺水,轻而易举地就有了这么大的产业。   她的内心升起了一股扭曲的情绪。   为何,上天总是这么眷顾萧樱草?明明她自小就什么都有了。   这时候,门外有人报道,她的母亲和二妹过来了。   她连忙松缓了脸上的情绪,迎接两人进来。   徐国公夫人和徐二小姐相携着笑语而来,一见到徐沁琴,就对她说:“你被禁足了一个月,估计没怎么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最近,京城有家铺子很有名,叫青玉记,吃过那里的点心的人,都是赞不绝口,今日一早,为娘就派人去排队买来了那里的当红点心,现在给你带过来了,你尝尝,味道如何?”   徐国公夫人兴高采烈地说道,女儿好不容易解了禁,她赶紧送来了美食,让女儿开开胃。   她将自己提来的食盒打开,揭开盖子,露出了里面诱人绯红的草莓卷。   徐沁琴望去,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一旁的徐二小姐看到了,眨眨眼道:“大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呀,我可是馋了好久,你若是不喜欢,让给我吃就好。”   徐沁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怎么会呢,母亲和二妹的心意我收到了,十分高兴,只是午膳吃得有点多,现在就没有什么胃口,待会一定会细细品尝。”   她的脸上挂着如常的温柔微笑,徐国公夫人看到女儿一切正常,便也放下了心,与她寒暄几句后就离去了。   母亲和妹妹一走,徐沁琴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她叫来门外的侍女,对她们说:“把这盒点心拿出去扔掉。”   侍女面面相觑,搞不懂自家小姐的意图,却还是听命拿了出去。   徐沁琴看到那盒碍眼的东西从自己面前消失,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她刚想回到寝房休息,就听到了窗外传来的刚刚走出去的侍女的声音。   “这可是青玉记的东西诶,小姐竟然要我们把她拿去扔掉,太可惜了吧。”   “对啊,听说这家的东西十分好吃,只有大户人家才能一饱口福,既然小姐不吃,不如我们偷偷把它吃掉吧……”   徐沁琴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走回寝房的步伐顿住了,垂落在身子两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眼睛中闪烁着幽暗的光。   随即,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绽放出了一个极盛的笑容。   **   过了一两天,徐沁琴去拜访了自己久未见面的好友,顺便提着一盒刚从青玉记买到的点心。   她今天探访的是陈尚书的嫡女,上次见面,还是在赏花宴上,那次陈小姐也是在湖心亭里议论萧樱草的一群人之一。   她素来与徐沁琴关系不错,所以这次徐沁琴来她这里做客也看起来理所当然。   陈小姐高兴地迎接了徐沁琴,并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院落,看到徐沁琴手上提着的食盒,故意问道:“这是送给我的什么好东西吗?”   徐沁琴笑道:“这是我大清早派人去青玉记买到的点心,最近听说京城达官贵人很流行吃这家店子的茶水甜点,想着你或许也很喜欢,就给你带了一点过来。”   陈小姐闻言,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阿琴你费心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家店铺的东西。”   徐沁琴莞尔一笑:“自然是专门探听过的,你喜欢就好。也不知道我选的这一样合不合你的味。”   陈小姐开怀地笑道:“当然喜欢。”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   一打开盒子,就看到了躺在上面的十块整整齐齐的玫红色点心,这些点心被做成一朵玫瑰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精致可口。   “呀,是玫瑰酥。”陈小姐的眼里闪着光,“阿琴,太谢谢你啦,我早就想吃这个了,这可是最近推出的新品,很不好买的。”   这种玫瑰酥,表面一层是玫瑰味的糯米薄皮,里面是许多层酥脆的脆皮,最里面,则裹着香软可口,充斥着馥郁花香的玫瑰酱。   徐沁琴掩下眼角闪过的一丝不自然的光,对她温声道:“既然喜欢,那就快点吃吧,以免放久了不新鲜。”   陈小姐点点头,在吃之前又问道徐沁琴:“你一起吃吗?”她还是很懂得好东西要和朋友一起分享这个道理的。   徐沁琴摇了摇头:“我方才吃过了,你吃就好。”   于是陈小姐拿起了一块玫瑰酥,放在唇边轻咬一口,细细品尝一番后,叹道:“味道真好,不愧是青玉记出品的。”   她却没有注意到徐沁琴听到她说这句话时眸中的暗光。   陈小姐吃完一个后,觉得还是意犹未尽,又拿起了第二个开始吃,似乎是觉得太好吃了,第二个吃得更快,又立马拿起了第三个。   “慢点吃。”徐沁琴忽然说道,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后,她自己也是一愣。   她用一种居高临下,微微怜悯的眼神看了陈小姐一眼,她刚才可是难得地发了一回善心,就当念在她们友谊的份上,对她这个朋友的最后一点提醒罢了。   毕竟,现在吃得越快,待会死得也越快。   陈小姐吃完第三个后,欲去拿第四个的时候,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突然感觉到腹中有一股剧痛袭来,就好像是万虫啃噬一样,让她惊叫一声,就痛苦地趴在了桌子上。   “阿琴……”她强忍着疼痛,对徐沁琴说道:“帮我叫人过来……”   作者:感谢在2020-03-12 20:46:50~2020-03-13 20:5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念七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心疼   陈小姐痛苦地喊叫了几声,都没有听到徐沁琴应答她。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徐沁琴站在她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阿琴,救救我。”陈小姐苦苦哀求道。   却见徐沁琴脸上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古怪笑意:“没用的,这毒,吃下去,就已经意味着你没救了。”   陈小姐因为疼痛而意识模糊的大脑一时想不清徐沁琴话中的意思。   然后见她用一种扭曲的眼神盯着自己,里面充满着怨毒和狠意。   陈小姐这才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事实的真相:“是……你想……害我……吗?”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和她无冤无仇素来亲善的徐沁琴会害她。   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事情的经过,徐沁琴这样做的原因,就觉得嘴角流出一股腥甜的液体,下一刻,就因为剧烈的疼痛失去了意识。   徐沁琴仍站在她的身前,看着她,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等到陈小姐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地趴在了桌案上。   她才像受惊了一样,突然朝门外大叫着:“快来人,不好了,有人出事了!”   很快有门外的侍女闻风赶来,见到没有动静,七窍流血的陈小姐,吓得花容失色。   **   萧樱草正准备核对今天的账目,就听到有人急急匆匆地向她报信:“不好了,郡主。”   “有何事?”萧樱草皱起眉来,问道。   “陈尚书家的小姐不久前突然晕倒,七窍流血,现在情况危急,而她就是吃了青玉记的玫瑰酥才晕过去的。”来人面色惶惶地说道。   “现在陈尚书一家上下都是焦急不已,手足无措,放话出来,希望青玉记的东家能出来说句话。解释解释原因。”   萧樱草听到这句话后,第一反应就是,青玉记的食材向来都是精挑细选,严格把控质量,又怎会出了这等差错。   更何况还让人出现和中毒一样的反应。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冷静地对来人说:“备马车,去陈府。”   在去陈府的路上,她都在脑海中思索这件事可能隐含的线索,但是由于没去现场了解事情经过,一时也想不出来。   等到了陈府,说明来意后,她就直奔陈小姐所在的寝房。   到了以后,只见陈小姐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嘴角,鼻子下面,眼睛周围甚至耳朵附近,都有擦干后留下的血痕。   她的一只手,放在被子的外面,有些发青的迹象,此时,正被陈夫人紧紧地握着。   陈夫人一直在低声哭泣,哀哀的声音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以后都会感到不忍。   听闻背后传来脚步声,她慢慢地回头,看到事萧樱草,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等到萧樱草走到她的身侧,她才低声道:“敢问郡主,可是青玉记幕后的东家。”   “是我。”萧樱草坦然地承认了。   “可能臣妇话有不敬,但还是想问一句,郡主可知小女是怎么回事?小女之前吃过的贵店的玫瑰酥是否有什么问题?请郡主原谅此时臣妇心情不好,多有冒犯。”陈夫人说道。   萧樱草倒没有因此对陈夫人有什么不满,她很能理解陈夫人的心情,谁家的儿女成了这副样子,母亲不心忧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还是得把话说清楚:“陈夫人,我知道您现在心急,不过本郡主可以保证,店铺里卖出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这件事肯定另有玄机。”   萧樱草稍微一顿,接着说道:“令爱还躺在床上,饱受折磨,不如先让本郡主带来的医官为她诊治一番?”   陈夫人见萧樱草的态度这么客气,语气也温和了几分:“多谢郡主,之前府医已来诊治过,说小女怕是药石无救,无力回天了。”说到这里,她又掩面哭泣起来。   萧樱草软下了话语,安慰道:“莫急,本郡主府上的医官都是从天下搜罗而来的妙手神医,不如让他一试,有很大机率救回陈小姐。”   陈夫人闻言破涕为笑地惊喜道:“真的吗?太感激郡主了,快请医官过来?”   和萧樱草一起前来的尹老立马上前,搭脉于陈小姐的腕上,他抚须思索面刻后,说了一句:“这位小姐是中毒了。”   陈夫人吃了一惊,不过也不是很意外,毕竟如果只是普通的食物变质,消化不良,女儿也不会产生这么可怕的症状。   萧樱草闻言,也是微蹙了蹙眉,她的脑中隐有一个模糊的猜测。   尹老诊完脉后,喊道:“快拿纸笔来,老夫写药方。”   陈夫人赶紧要下人拿来了纸笔交给尹老,只见尹老边凝眉思考边挥笔着墨,很快就写出了一张药方。   “你们快去将这药方拿去抓药,然后速速熬好给陈小姐喝,晚了她可就真没救了。”尹老吩咐道。   陈夫人喜悦地说:“这是说,我儿有救了?”说罢她喜极而泣地对萧樱草感谢道:“太感激郡主了。”   萧樱草说道:“不必言谢,现在陈夫人您应该放下了一点心吧,我们是该来寻找致使令爱成这个样子的原因了。”   陈夫人此时心中有了希望,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着一根弦,听到萧樱草这么说,也表示一定会配合她。   萧樱草要人将陈小姐晕过去之前吃的玫瑰酥拿来,然后让自己带来的一个专攻毒多年的门客上前去验。   那个门客显然很有经验,他先是拿出了一排银色针插进玫瑰酥,再抽出来观察颜色。   然后又用小镊子夹取了一小块,放入一个玻璃管中,兑入水,轻晃后,将液体吸取几滴,滴到了他带来的几张纸上,然后观察纸发生的变化。   他接着进行了许多其他的验毒方法,最后脸上露出了肯定的神色,才转身对萧樱草道:“回禀郡主,玫瑰酥里有一种名叫十日醉的毒。”   “这种毒,一旦被人服入,十日过后,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在等死的十日里,中毒的人会表面上处于昏迷状态,但是意识格外清醒,时刻忍受着如烈火焚烧一样的痛苦,最后受尽了折磨,才会死去。”   陈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泪水奔流而出:“我苦命的女儿,为什么要遭受这种苦难。”   萧樱草安抚了陈夫人几句后,示意门客接着说。   门客于是接着说道:“这种毒毒性极强,几乎没有解药。唯一的缺点就是它有一股相对比较强烈的味道,闻起来很像花香味,我想,这就是下毒的人将其藏在玫瑰酥的原因,因为他想借玫瑰馥郁的气味掩盖毒的味道。”   “此毒本来无解,但我研究其多年,又与尹老合作探寻,所以只要诊治及时,并不是非死不可。”   听到门客这么说,陈夫人冲到他的面前,哀求道:“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呀,她还这么年轻。”   萧樱草在一旁出声道:“夫人不必如此,尹老已经掌握了全部的解毒方法,你只需静待令爱苏醒即可。”   陈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慢慢缓下了神情。   萧樱草沉思后,说道:“既然确实是这玫瑰酥上的毒,不如我们就从源头查起。”   “你,去派人把提供玫瑰花瓣的卖家找来。”萧樱草朝自己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听命而去。   这时候,萧樱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敢问夫人,这玫瑰酥是何人经受以后才从店铺到陈小姐这里的。”   陈夫人马上回复:“是徐国公府上的大小姐给我儿带来的。她们素来友好,今日上门拜访我也没有太在意。”   徐沁琴?萧樱草挑挑眉,想不到又在这里听到了她的名字。   她有一种预感,这事肯定与徐沁琴脱不了干系。   “那请问,徐小姐当时有没有吃这玫瑰酥?”   “应当是没有的。”陈夫人回答道,然后一愣,觉得这里确实有一点奇怪。   萧樱草说道:“刚才尹老跟我说,这毒中了出现症状以后并不会马上让人意识丧失,而是会在半盏茶后才昏迷。”   陈夫人喃喃道:“可是当侍女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昏迷状态了。”   联想到当时第一个发现陈小姐异状的是徐沁琴,她又一直在陈小姐身边,陈夫人不禁起了一丝怀疑。   会不会是徐沁琴故意拖延,才会使陈小姐昏迷以后才得到救治。   这样的猜测太过大胆,但是她在事实前不得不这样想。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喊道:“太子殿下驾到。”   屋里的人一惊,萧樱草也是一愣,连忙出去迎接。   毕竟她所在的地方是陈小姐的闺房,于太子而言不太方便。   她走到了大厅,看到太子衣袍飞扬地走了进来,显然是来得很急,但是却不影响他的无双风度。   一见到萧樱草,他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你还好么?”   萧樱草当众之下被他握紧了手,挣又挣不脱,顿时换回了她那日的记忆,有些羞恼地说道:“你快放开我,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在这里拉拉扯扯,被别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其实萧樱草倒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只是不想让太子继续占她的便宜,做出一些让她感到不好意思的动作出来。   太子轻笑了一声:“怕什么,就算被人看到,他们也不敢乱说。”   萧樱草想了想太子素来的威仪,好像,他说的很对。   她一时哑口,然后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便又回到了刚才的事上:“我没事,只是现在在寻找陈小姐中毒的缘由。”   太子轻蹙眉头:“麻烦么,要不我……”   他还没说完,萧樱草就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这件事我有信心自己解决。”   太子望着神态轻松,泰然自若的她,眉心也缓缓地舒展开来,他唇角微微翘起:“我自然信你的能力。”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姑娘,不是那种躲在男人身后的,也不是那种遇到难事只会啼哭求助的,她会以自己坚硬的羽翼去对抗外面的风暴,最后赢得胜利的彩虹。   太子柔化了平素淡冷的表情,锋锐的五官线条,温声对萧樱草接着说道:“只是你,如果真有麻烦,一定要与我说。”   “不要自己抗下所有的事情,那样,我会心疼的。”   似乎是怕萧樱草误解,他补充道“表哥对表妹的心疼,竹马对青梅的心疼。”   可怜他现在还不能让萧樱草知道自己的心意。   萧樱草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暖意:“谢谢你。”   太子也温柔地笑了:“去吧。我等你。”   萧樱草看了看他的那柔和的眉眼,坚定地点了点头:“嗯。”然后不再回头,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大厅里的陈府仆从倒是因为太子的到来,而一声都不敢喘了。   回到陈小姐的寝房,萧樱草发现,喝过药的她,脸色已经好转了很多,口鼻眼耳不再出血,陈夫人显然发现了这一点,脸色担忧的神色少了许多。   萧樱草和陈夫人又谈了谈其他情况,直到派去的侍卫复命回来:“郡主,属下已将您要的人带了回来。”   萧樱草给了陈夫人一个眼神示意,让她一起与自己出门。   她们来到了大厅上,陈夫人先给太子行礼,两人才一起看向那被带上来的卖家。   售卖玫瑰花瓣给萧樱草店铺的是京郊一个庄园的主人,这个庄园虽然规模不大,产量不算多,但是质量闻名京城,远销天下,所以萧樱草才会选择它做供货商。   庄园的主人是一个中年妇人,被带到了尚书府,看到一群贵人,顿时被吓得战战兢兢。   她哆哆嗦嗦地说:“冤枉啊,我做小本生意这么多年,质量有目共睹,陈小姐的事和我绝对没有关系。”   萧樱草眯起眼睛,和她没有关系,她的质量很好,难道是在暗示和她萧樱草有关系,青玉记的质量管控出了问题?   在派人去把卖家带来的时候,她还同时派人查了这个妇人的底细。   这时候,那边的情报也到了,她听完后,转眼对着中年妇人道:“你的丈夫,是不是多年前售卖不合格的玫瑰花瓣而被拘押在大牢?”   “然后后来被判了一年徒刑,在牢中因病而亡。”   那妇人的眼皮颤了颤,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本郡主调查得知,当年审判你丈夫的就是如今的陈尚书,只不过他当年还只是刑部的一名小官,却恰好负责你丈夫的案件。”   萧樱草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看妇人有什么反应。   果然,妇人听了这话后,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当年我丈夫之所以惨死狱中,就是因为那个昏官不顾证据,胡乱判案,这些年,我日日夜夜饱受煎熬,都是被他所害!”   “这些年,我一直想报仇,却苦于找不到机会,但是不久前,我找到了!”   萧樱草没想到这妇人将所有的事都一股脑的说出来了,倒是让她有些惊奇。   妇人接着冷笑着说道:“我前段时间,机缘之下,成了青玉记的供货商之一,每日提供新鲜的玫瑰花瓣,恰好有一次看到陈府的小姐去购买玫瑰酥,后来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她很喜欢吃,经常会去购买,便心生一计,在玫瑰花瓣中下毒。”   “现在,她果然中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毒可没有解药,她是必死无疑了。”   妇人得意地笑道:“我也让那陈老狗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   陈夫人听了妇人的话,顿时七窍生烟,她激动地要站起来去打那个妇人,却被身边的侍女拦住了:“好你个毒妇,血口喷人不说还害我女儿,我饶不了你。”   萧樱草却神情平静,她冷静地问妇人:“那你怎么知道陈小姐会在哪天购买呢?虽然这玫瑰酥每天产量有限,一个分店只有一盒,但据我所知,昨日买到玫瑰酥的人后来也没有出现不良反应。”   “况且今天这盒玫瑰酥并不是在陈小姐常常光顾的那个分店购买的。”   看着妇人逐渐僵硬的脸色,萧樱草接着说:“还有,你知道吗,玫瑰酥里的毒,叫做十日醉,已失传多年,以你的身份和能力,是如何弄到手的?这点我表示疑惑。”   萧樱草静等着妇人解释,却见妇人对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突然口吐鲜血,直直地倒了下去。   萧樱草一惊,连忙叫来尹老,尹老上前查探后,对她摇了摇头。   萧樱草将复杂的目光投向那个妇人,没想到,还没有问出真相,这个人就死了。   想到幕后可能的黑手,她的心也是冰冷如铁。   太子看到后,想张嘴说些什么,却突然有侍女跑过来,激动地说:“小姐醒过来了,太好了!”   刚刚被现场发生的一系列事弄得头脑混沌的陈夫人马上神思清明,面上大喜:“真的?我赶紧去看看。”   萧樱草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松了一口气,陈小姐醒来以后,事情的许多难解之处或许就迎刃而解了。   她和陈夫人一起重新走回寝房,发现陈小姐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   劫后余生后看到母亲,她虚弱地轻唤了一声:“娘。”然后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陈夫人也是眼眶发红,盈满了泪水,上前将她搂在了怀里:“别哭,现在已经没事了,娘在这儿呢。”   和陈夫人说了几句后,陈小姐才将目光转到了萧樱草的脸上。   “之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她满怀着愧疚和感激的说道。   从前,她是徐沁琴姐妹团的一员,虽然她本性比较内敛,不愿意随便诋毁别人,但是其他一起玩的姐妹说几句萧樱草,她也不得不跟着随便附和一下。   虽然她本意并没有多讨厌萧樱草,但是却还是成了那帮人的帮凶。   这次,她遭遇劫难,向她伸出援手的竟然是萧樱草,这让她觉得羞愧不已,十分唾弃自己过去的行为。   再想到徐沁琴,她的心中一冷。   陈夫人本来想让大病在身的女儿好好休息,少说话,但见陈佩十分坚决地要说话,便也依了她。   谁知,她一开口,便是惊天之语:“害我的人,是徐沁琴。”   “佩儿,你说什么?”陈夫人瞪大了眼睛问道。   于是陈佩一五一十地将她中毒以后徐沁琴的反应给说了出来。   陈夫人听着,面色越来越难看,等陈佩说完后,眸中已是盛满了怒火:“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害你!”   “亏我之前还当她是一个知礼数的好孩子,还让你和她多来往,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陈夫人愤恨的说道。   随即,对陈佩哭道:“是娘害了你啊。”   陈佩说:“不怪娘,这一切都是徐沁琴的错。”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惜,我们没有什么证据,她又是徐国公的嫡女,目前拿她没有办法,不过,我相信上天有眼,这种人,迟早会为自己的歹毒付出代价。”   陈佩身体还未恢复,一番激动的言语之后重重地喘着气,萧樱草让她先好好休息,一切后续事务有她操心。   萧樱草走到外厅,太子见她面色不愉,询问她发生了何事。   她将刚才陈佩的话全部告诉了太子,脸色冷硬地说:“现在虽然可以肯定是徐沁琴搞的鬼,但是,我们却没有切实的证据来收拾她。”   太子思索了片刻,安慰萧樱草道:“其实,未必要通过明面上的渠道去解决徐沁琴,我可以……”   “不行。”萧樱草打断了太子的话,她知道太子是为了她才这么说。   她正色地对太子道:“无论你是想私下解决她或者通过伪造证据,我都不允许,这件事就算让它这么过去,你也不能瞎掺和,若是被政敌抓住了把柄,对你是个大忌。”   她知道,太子虽然在朝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是暗处的敌人却是她无法想象的多和阴险,她不能让他为了自己冒任何风险,否则,她于情于理都受不了,也承担不起可能造成的后果,以及,这份沉甸甸的情意。   太子听到她的话后,反而笑了,如清晨的天边的第一束日光一样,干净、剔透,又带着丝暖意,在他的脸上,显出绝美的光华。   “我知道了,你不允许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太子揶揄着她,加重了“不允许”这三个字。   萧樱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她没注意就对太子用了命令的口气,忘了对方的身份,她顿时歉意的说:“抱歉,我……”   “你很好,”太子说,“我喜欢你的语气。”也喜欢你一辈子都能这么管着我。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光华更盛,仿佛东升的旭日一样,将万千光辉都照进了萧樱草的心中。   回想起她方才反驳太子时的坚决,以及内心不似作假的担忧,她开始在脑海中翻找,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有了如此强烈的情感共鸣?   似乎,有些超越了表兄妹之间的界限。   太子看着萧樱草的脸,忽然郑重地对她说道:“你放心,徐沁琴她逃不掉的。”   “终有一天,我会立于万仞之上,世人之巅,那时候,无论我使用什么手段,都没有人敢置喙。”太子对萧樱草承诺道。   当然,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等到那时,能立在我身侧,和我一起享受无上荣耀的,只有你。   这是一个天家子最珍贵的承诺。   **   徐沁琴坐在府中,这件事,她自认为自己做的没有破绽,只等那陈佩一死,萧樱草救百口莫辩了。   即使不是萧樱草下的毒,也至少说明她的店铺对食材的来源与质量监控不足,此事一传开,青玉记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萧樱草苦心经营的产业也会彻底地付诸东流。   想到这里,她露出了一个带着兴奋的冷笑,但握着茶杯的手还是忍不住有一些颤抖,总觉得心里有一点不安。   她又在脑中将一切事情都简单地过了一遍,再次确认没有问题,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时,她的侍女却从门外跑来,慌张地对她说:“不好啦不好啦,小姐。”   徐沁琴的手猛地一抖,杯中的茶水溅出了许多,她向侍女投出一道凌厉的视线:“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侍女慌忙说道:“奴婢知错,不过,真的出大事了,陈小姐,她醒过来了。”   徐沁琴脑中轰地一炸,不可置信地问:“怎么可能,那毒不是无解的么?”   她边说着边摇着头:“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想到陈佩苏醒过后,就会将自己对她说的话,以及见死不救的表现说出来,她就感觉浑身发麻。   额头上也渗出了丝丝冷汗。   徐沁琴有些急切地问道:“那卖玫瑰花的妇人呢,现在是何情况?”   侍女回道:“不久前被萧樱草派人带走了,现在不知情况。”   徐沁琴在下毒之前,便为自己找好了替罪羊,她先是找到了一个和徐府有仇的人,然后以帮其报仇为条件,让对方替自己背黑锅。   作者:生死时速,明天再改错字,晚上12点前还有一更! 第54章 婚事   为了以防万一,徐沁琴暗中派人将妇人的独子控制住,以免对方不守约定。   想到自己之前见她临走前交给她用来自尽的药,徐沁琴心中的紧张缓解了几分。   只要没有证据,就算陈佩知道所有事都是她做的又有如何呢?   不过这次是她大意了,以为陈佩必死无疑,所以才在她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可谁又能想到,在十日醉的毒性下面,陈佩还能活下来?   这也不能怪她,她日日都带着一副假面具面对着外界,已经有十几年了,内心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都被藏在了温柔淑雅的面貌之下,让她的本性久久得不到释放,也让她有时候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   所以,这不,一有机会,她就迫不及待地展现了自己的真面目?   徐沁琴调整好表情,对着镜中的自己温柔地笑了。   **   这次陈府的小姐出事的新闻,很快就流传到了整个京城。   人们对此议论纷纷,有不少人质疑起青玉记食品的安全性起来。   就在外界对此揣测不已的时候,事件的主人公,陈佩对外界放出了消息,说她这次中毒与青玉记卖的玫瑰酥没有任何关系,让大家不要造谣。   陈佩此话一出,在京城激起了千层浪,大多人都相信了她的说法,毕竟,她作为受害人,没有必要替青玉记说好话,只能说,她中毒另有原因,和青玉记没有任何关系。   但还是有一些人对此存在犹疑,因为据陈府的的下人透露出的小道消息,陈佩确实是在吃了青玉记的玫瑰酥以后才出现的症状。   因此,不少人到底还是止住了去青玉记购买的脚步。   直到,过了一两天,陈夫人亲自去青玉记购买了很多甜点,并将其馈赠给亲友,夸这家的味道与品质都是上乘。   众人才终于相信了,青玉记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不合格食品的问题。   又过了一两天,信阳长公主府上置办宴席,席上的所有甜品饮品都是从青玉记直接订购,参宴宾客尝过后均是赞不绝口。   新宁郡主在这时候放话出来:“以后府上的所有宴席,端上去的甜品饮品,都由青玉记来提供,包括本郡主的婚宴。”   萧樱草在得知新宁这么说以后,哭笑不得地说道:“你的婚事还八字都没有一撇呢,还说什么婚宴。”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十分感谢新宁带给她的温暖。世间有这样一个朋友陪伴着自己,她,无憾了。   在这以后,青玉记似乎一下子就和皇家沾染上了一丝关系,在这以后,更是掀起了一股购买店中食品的热潮,青玉记的生意客源更胜以往,一下子就成了京城有口皆碑的品牌。   事情发生过后的那几天,太后也听闻了此事,她知道这是萧樱草的产业,便将她召进宫中,询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樱草如实地告知了太后,太后听完后,眼中盛满了冷意和怒气:“想不到这徐家的小姐竟然这么大胆,竟敢算计哀家的樱娘。”   萧樱草劝太后消消气,说这事没有证据,不好处理,太后也不值得为这么一个人生气。   她说道:“太子表哥说要帮我对付她,也被我拒绝了,这事在明面上确实拿她没有办法,但以后总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太后见她这么说,知道她自有主张,也压制下了怒气,听她提到了太子,唇边带笑地问道:“你与太子这些天,看起来相处得还不错。”   萧樱草说道:“太子表哥很关心我,樱娘十分感激,上次也是他救了我,还不知怎么回报。”   太后说:“都是一家人,何必生分,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那次的事后,我表扬你表哥了,连你一向对太子很苛刻的皇舅舅,都夸赞了他。”   说到萧樱草落水的那件事,太后又想到了徐沁琴,上次她就听太子说,那件事和徐沁琴脱不了干系,但是没有证据,和这次一样,无法处罚她。   太后厌恶地说道:“徐家怎么养出了这么条毒蛇出来,上次也是,竟然想毁你清誉。”   萧樱草附和着太后,却在心里偷偷想到,侍卫救她,她就会失贞洁的这种想法,她还真是从未有过。   她对此压根不以为意,毕竟她连面首都养过,不跟太后说是怕刺激到她老人家的神经。   事情自此告一段落,但从此只要在任何宴会上提起徐家,太后都会摇头道:“徐家满门忠烈不假,可惜,教出了个不贤德的闺女。”   太子若是这时在旁边,也会假意问道:“不知皇祖母说的可是孙儿想到的那一位,若是,她确实是人品有缺,内心污浊。”   众人对此猜测纷纷,想着这说的是徐家的哪位女儿。   然后这时有人想起了,陈佩病好后不久对外放出的与徐沁琴绝交的消息,心中都是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这种猜测是很可怕的,一传十十传百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了许多人家背后的八卦与谈资。   很多高门大户,世家勋贵里有婚配适龄的公子的,都暗暗将徐沁琴从自家的婚配名单中划去。   能让太后和太子金口玉言批评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京城的贵女那么多,何必娶这么一个德行有缺的女人呢?   至此以后,虽然徐沁琴仍旧对外界保持一副温柔娴雅的面孔,但她的名声在京城已经臭了,许多从前与她交往甚密的小姐也没有痕迹地与她疏远了关系。   为此,徐沁琴不知道在私底下撕烂了多少手帕。   **   在这次事件过后,萧樱草和太子的感情越发深厚,用萧樱草的话来说,应当叫“亲如兄妹”。   太子却扯出一抹笑来:“来,叫我一声哥哥?”   萧樱草听了,差点当场和太子翻脸,被他哄了好久才哄回来。   太子佯装无奈地叹道:“唉,初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性子,现在的你,可真是越来越娇里娇气了,动不动就与表哥翻脸。”   萧樱草挑挑眉道:“哦,表哥是想让我对你冷漠相待吗?”   “不,”太子含笑道,“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继续保持。”   他对于萧樱草对他发点小脾气这种事,不但没有丝毫抗拒,反而还十分欢迎。   毕竟,比起她将心门紧紧阖住,不让他窥探到一点里面的秘密相比,他还是更喜欢她现在对他这种敞开缝隙的态度。   虽然,远未到毫无保留的程度,但也足以让他和她一起体会她身上的喜怒哀乐。   希望他和她坦诚相见,一起分享人生中一切甘甜与苦涩,兴奋与失落的那个日子不会来的太晚。   看来,他要加快手中的进度了。   **   萧樱草觉得最近的太子真是忙出了奇,有时候,连人影都见不着,只能通过书信交流。   从他的书信中,她能隐约感觉到,他现在在做一件对他十分重要的事,所以才会令他终日忙碌。   她没有问他是什么,因为她知道,若是可以透露的事情,他一定早就告诉她了。   于是她就在心里默默地祝愿他心愿达成。   **   此时已是七月中旬,正是酷暑时节,太后卧于慈寿宫中的小塌上,有宫女在背后轻轻为她扇着风。   宫室的四角都放置有冰缸,沁出丝丝凉意,驱散着酷暑的炎热。   殿外,太监报道:“太子殿下到!”   太后睁开轻阖着的双眼,就看到了太子一脸神情气爽地进来,与这闷热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哪一阵风把你给刮来了?”太后打趣道。   太子轻笑道:“难不成,孙儿就不能尽孝,来看望皇祖母吗?”   “你也知道,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太后说道,“只是前几个月,你不是忙得要死吗,怎么,如今有了空?”   “是,孙儿前几个月确实有要事在身,不过现在解决得差不多了。”太子谈到此事,眼角眉梢都是轻松愉悦的色彩。   太后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太子又说道:“也是时候,轮到解决婚姻大事了。”   太后将自己刚刚准备说的话缩了回去,微微睁大了眼睛:“你确定?”   太子对上太后的眼睛,眸中满是诚恳与坚定之色:“我确定。”   太后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压惊,才重新开口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她可没忘了,太子三个月前,还信誓旦旦地与她说,自己并无选妃意向,甚至还与她订下了一个一年之期。   这一年才过了几个月,他就变了主意?   太子听到太后这样问,脸上是盛满了又溢出来的笑意与愉悦:“因为孙儿,找到了梦中的神女,也是孙儿日日夜夜都想念的人。”   太后又猛灌了一口茶水,才轻咳嗓子:“那位姑娘是谁,若是身份说得过去,我可让你父皇直接赐婚?”   真是奇了,孙子梦中的女子还真有其人,竟还被他找到了,太后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一句这是命中注定的奇缘。   本以为太子会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太子却顿住了:“皇祖母,请恕孙儿现在还不能告诉您。”   作者:嗷嗷嗷腰酸背痛胳膊疼,今天的万更总算肝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天修改错别字~ 第55章 选妃   太后不解地问道:“你这又是卖的什么关子,连皇祖母都不能告诉吗?”   太子摇头否认道:“不是。只是孙儿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她对孙儿的心意,我不能违背她的意愿让您赐婚。”   看着孙子这一副铁血柔情的样子,太后沉默了。   “所以,就只是这个原因?”太后揉着头,无奈地笑道。   真是活久见,一向不近女色,对同龄女子避之千里,只关心政事的孙子竟然有一天也成了一个情种。   还真是让她越发好奇那个女子的身份,究竟是怎样的花容月貌,蕙质兰心才能俘获自己最得意的孙子的心。   太后试探性地问道:“你就给皇祖母稍微透露一下,哀家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谁知太子在这个问题上倒是十分的不动摇:“孙儿若说了,皇祖母定会为难,到了时候,您自然就知晓了。”   太后:……   她看着太子那副神神秘秘的做派,内心暗想,到时候,她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姑娘会让她感到为难。   “罢了。”太后说道,“既然你现在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了,哀家相信你自有主见。”   “只不过,你刚才的话使我忽然想起你的几个弟弟也到了该许婚的年纪了,哀家准备这次就把事情一起办了,过几日,哀家会召集众位贵女进宫看戏,让皇子们相看一下,挑选自己喜欢的姑娘,若是对方也愿意,就可以当场赐婚。”   “至于你,”太后将目光转到了太子的脸上,“哀家一向管不了你,这次你便不参与,但可以跟着一起来,看看你弟弟们选婚的流程,提前熟悉一下。”   太子回道:“是。”然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中一阵光闪过,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主意。   **   萧樱草坐在临河的一处茶楼上,这里风景优美,通过窗户可以看到清澈流动的河水以及对岸的芬芳绿草。   但她不知道太子约她到这里是做什么,专程来看风景吗?   她抬眼向对面矜贵淡漠,俊美无俦的男子看过去,发现他只是不断地倒茶喝水,一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太子表哥,你约我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萧樱草忍不住问道,虽然他之前一段时间总是忙里抽空约她见面出游,但这次,看样子他并不是打算与她闲聊的。   太子迟疑了片刻,开口道:“表妹,你有没有设想过自己以后的人生?”   萧樱草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思索了一番,认真答道:“有过,我希望自己以后的人生都能活得轻松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当然,还可以发展自己的事业当作调剂,顺便寻找当年我父母失踪的真相。”   太子心中微微一沉,她热爱自由,想去天下游历,而这些,他给不了她。   “那……你有没有计划找一位你人生中的伴侣与你携手同行呢?”太子很隐晦地问道。   萧樱草笑着答道:“若是有缘遇见,自然是再好不过,不瞒表哥,前不久我曾经遇到了一个人,甚至对他动了心,以为这一生就会与他一直在一起了,谁曾想到,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命里终究还是无缘。”   太子下意识地想反驳,不,不是你想的这样,他是有苦衷的。   可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又将差点出口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然后转念一想,她竟然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谈和其他男人的感情,是不是说明,她对现在的自己一点男女之情都不存在。   虽然她口中的那个男人也是自己,但太子还是品尝到了微微的酸意。   “那太子表哥呢?”萧樱草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人生?”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意识到了这句话根本不用问出口。   作为大燕的储君,太子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通往那条至高之位的帝王路。   这条路上,无法回头,不能顺利走到终点就会尸骨无存。   萧樱草突然意识到,太子往后的人生,比自己险恶得多,也困难得多。   她举起茶杯,对太子敬道:“表哥以后的人生定然是一帆风顺,至高皇权,如花美眷,应有尽有。”   她是在祝福太子,尽管这是一条处处危机潜伏的路,但只要能成为胜者,世间的一切都会唾手可得。   想到这里,她还有些羡慕他,后宫三千佳丽,一天一个都可以看十年。   太子却没有接下她的祝福,他的眼眸中有些暗暗沉沉的光在涌动,他轻轻摩挲手中的杯子:“表妹真是这么想?如花美眷?”   他嗤笑了一声:“若不是心中的那一个人,就算将世间所有的美人都摆在我的面前,又有何用?”   萧樱草听着他的话,内心一惊,琢磨着,难道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可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隐隐约约感觉他言语中的内容别有深意。   然后,她发现太子看她的目光格外的炽烈,她连忙低头喝茶,却仍能感受到头顶灼人的温度。   萧樱草低头转动着手中的杯子,轻声问道:“不知太子表哥给我选好了未来的表嫂没有,前不久,就听太后说,你多半快要成婚了。”   太子闻言,不知是不是该告诉她真相,他看着她低下去的侧脸上有着一块暗影,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很希望吗?”   他忽然有些想知道她如果得知自己将要成婚后的反应。   萧樱草听到他的问话后,睫毛轻颤,缓缓说道:“我自然是希望太子表哥找到喜欢的人共度一生,阖家美满,幸福安康。”   太子的微微眯起了眼睛,里面的暗色加深,熟悉他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只是,有些可惜。”萧樱草轻叹道。   “可惜什么?”太子追问。   “可惜以后再不能与太子表哥一起随性/交谈,四处畅游,书信来往,毕竟,表哥以后有了自己的太子妃,我们应该避嫌。”萧樱草十分清醒地说道。   她明白,无论现在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多么的亲密,未来他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太子会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那里,他们之间注定会渐行渐远。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若是那时候自己再和他保持这样的关系,对他的妻子也是一种伤害。   太子盯着萧樱草带着一丝郁色的小脸,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萧樱草听到以后,又羞又恼:“你笑我作甚?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成婚以后,我们于情于理都应该减少接触。”   太子却还是一边轻摇着头一边笑个不停,整个室内都充满了他清冽愉悦的气息。   “真是个傻姑娘。”他轻叹道,语气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你放心,你担心的不会成为现实,以后,你可以随时找我做任何事。”   “啊?”萧樱草疑惑地眨眨眼,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不太明白太子话中的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太子妃,永远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太子微微一笑,说道。   他在心中有些发痒地想到,因为,我的太子妃只会是你。   萧樱草却微微睁大了眼,太子的意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让他们“偷情”吧。   **   近日,京城有女儿的世家都忙得很。   只因,前几日,太后下了懿旨,要遴选秀女,给几位皇子选亲。   本来太后只想将京城几大世家的女儿叫到宫里,让众皇子相看。   但怕人数太少,所供选择的范围有限,便下旨从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小姐中选出五十人,进宫赴宴。   太后没有指命是给哪几位皇子选妃,不过京城中人都猜测其中应该包括太子。   只因为太子是国朝储君,又是皇上现在实际上的长子,其他皇子的兄长,所以,他的婚事,才是最急着定下的。   一时间,京中所有对未来的中宫之位有着觊觎之心的世家们都开始准备起来,培养指导小姐们参加选秀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打听太子的喜好,为着进宫赴宴那日能一举夺得太子的喜爱。   众位小姐刻苦下了一番功夫,过三关斩六将,终于被选为秀女之后,却突然传来一个消息。   这次选妃的皇子中并不包括太子。   一下子,无数小姐的芳心碎了一地,许多世家更是气得牙痒痒,枉他们费了那么多心思,太子却根本不参与。   若是如此,也不会有这么多小姐前去选秀,甚至不少人还推了原本的婚约。   这些婚约的对象中,有的并不比一些皇子王爷差多少,要不是为了那可能到手的凤位,许多人根本不会参选。   其他人忙着哀怨之际,萧樱草也是有些摸不准皇宫里的意思,太子不是说自己要成婚么,怎么又不参与选妃了?   作者:萧樱草:一脸懵逼感谢在2020-03-14 22:59:30~2020-03-15 20:2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禾早、水远山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禾早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作比   太后的懿旨一下,四皇子当天就去见了皇后。   一踏进皇后的未央宫,四皇子就焦急地喊道:“母后,母后。”   皇后闻声走出,连问道:“我儿,你这是怎么了?”   四皇子便将今日太后下旨令他和其他皇子选妃的消息说了出来。   皇后听到后,不解地说道:“这不是好事么,你早点大婚,也可以早点封爵,进入朝堂。”   四皇子脸上透着浓浓的失望之意:“可是,清河郡主并不在秀女名单中。”   皇后也吃了一惊:“不在?”她本以为,太后有让自己的外孙女嫁入皇室的想法,毕竟这样,萧樱草婚后可以时常进宫面见太后。   但是转念一想,这也正常,太后怎么会舍得自己的心肝去参加什么选秀,即使有上面那个想法,也只会直接下旨赐婚。   皇后安慰儿子道:“秀女中还有很多别家的贵女,个个都是才貌兼备,母后就觉得,其中几个很适合你。”   清河郡主身份特殊,若能被儿子娶到,自然是上上之策,不过也正因为她特殊的身份,使得这种事不能强求。   “但是……”四皇子欲言又止,自从他见过清河郡主的第一面起,就被她美艳至极的外貌所俘获,从此再对别的女子生不起一丝兴趣起来。   现在却告诉他,他们没有可能了,这让他如何甘心。   似乎看出了儿子心里的想法,皇后别有深意地暗示他道:“只要你登上那个位置,想要谁,还不是手到擒来。”   四皇子似迷惘又似明白地点了点头。   **   上次陈佩中毒事件,徐沁琴虽然没有被找出下毒的证据,但在那以后,她的名声在京城的上层圈子里算是毁了一大半。   许多原本准备和徐国公府联姻的世家纷纷收回了抛出来的橄榄枝,一时之间,徐沁琴竟是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徐国公夫人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自己的长女,这次听闻宫里要给众皇子选妃,连忙运作多方关系替自己的女儿报上了名。   选秀之前,徐国公夫人嘱咐徐沁琴好好表现,功败就在此一举。   徐沁琴敛下眸子,低声说:“是。”   她自小就苦练琴棋书画,熟诗书,擅女红,很顺利地就通过了秀女的选拔。   听到三日后进宫赴宴的通知,徐沁琴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萧樱草,我们之间的事还远未到结局,谁胜谁负且看将来。   也许我现在的身份不如你尊贵,但若是我成了皇子妃,乃至太子妃,以后你见了我,也只能乖乖行礼。   **   此时的萧樱草并不知道徐沁琴一肚子的心思,她刚刚接到外祖母递来的消息,让她三日以后进宫陪她一起观看选妃流程。   “这又与我没什么关系,选妃有什么好看的。”萧樱草哭笑不得地说道。   她猜测外祖母的意图应该是想从侧面劝她早日想想自己的亲事,才让她入宫观摩。   萧樱草把事情的真相猜对了一大半,却漏了一个人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   当日太后提起选妃事宜,说太子可以一起来的时候,太子提出了一个建议:“皇祖母,不如您也把清河表妹叫进宫?”   “叫她来做什么?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好像不太合适。”太后不解地问道。   太子轻笑道:“她不是目前也没有多少想成婚的意愿吗?叫她进宫看看,说不准看到人家眷侣成双,会改了心思也不定。”   “再不济,还能帮皇祖母您掌掌眼,挑一挑秀女也是不错的。”   太后沉思了一会儿后,认可了太子的想法:“你说的有理。”   太子闻言,垂下了眸子,唇角弯起一个极大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波光,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坏心思。   **   到了进宫赴宴的日子,秀女们一大早就起了床,梳妆打扮,将自己调整成最好的状态,才拎起裙子,登上去皇宫的马车。   敷着粉,涂着口脂的秀女们被邀请到了储秀宫,这里历来是供秀女们饮食居住的地方。   今天,太后在这里设宴,大家每十人一桌,优雅有礼地吃着饭,生怕自己的吃相不好看。被宫中的人暗中记下来。   秀女们都不知道,在她们宴席附近的一扇屏风后面,坐着几位皇子,正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四皇子此时正捏着下巴,想着到时候选谁能够为自己带来最多的助力。   思考的间隙,他看到太子还没来,疑惑地问道:“太子怎么还没有来?”   “皇祖母说,太子不参与这次选妃。”三皇子温润平和地开口。   “哦。”四皇子哦了一声,自幼,太子就享受各种各样的特权,他都已经麻木了。   不过,不来也好,省得来挤占他的名额。   四皇子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倒是三皇子,那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若有所思。   他总感觉,太子一定不会让今日毫无动静地过去。   宴后,太后邀请众位秀女前去御花园听戏,她安排了一个戏班在那里上演几个经典剧目,届时,几位皇子也会前去。   方才吃饭吃得心不在焉满口乏味的秀女们心中顿时都激动了起来,纷纷整理自己的衣裙,发髻,妆容,力图在这些天家子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御花园的一处空地布置着戏台子,秀女们坐在前面,皇子们则坐在后面,两者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秀女们心里都清楚,这场戏结束后就是皇子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于是都挺直着腰板,面带微笑,无论戏台上演得怎样有趣逗乐,或者惊心动魄,她们都面不改色。   四皇子看着她们,看了几眼后略感无趣地移开了目光,一个个都像木头人似的,一点都没有激起他的兴趣。   他还是更喜欢萧樱草的性子,四皇子微眯起了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她明媚动人的笑容,鲜活灵动的表情。   此时,萧樱草和太后,正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看着戏台那边的情况。   太后边喝着茶,边开口问道萧樱草:“樱娘,你瞧着觉得哪几个姑娘最好?”   萧樱草微微一笑:“孙女又不熟悉她们,还真不敢胡乱猜测。”   太后闻言,抚着萧樱草的手道:“依哀家看,哪个都不如我的外孙女。”   她慈爱地凝视萧樱草姣好的容貌:“也不知道你到时候会嫁到哪户人家,哀家之前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谁能配得上你。你太子表兄也是,也不知哪个姑娘能堪当太子妃之位。”   萧樱草宽慰道太后:“孙女还小,不急,无论到了哪里,都是您的孙女。太子表兄也是个心中有数的人,他选的太子妃,必定不会让外祖母失望的。”   她们这边说着,那边的戏已进行到了末尾,到了皇子们择取皇子妃的时候。   每个皇子的手中都有一朵由珠翠制成的花朵,他们将花朵给自己合意的女子,若是对方也愿意接受,便是定下了皇子妃的人选。   就在诸皇子准备挑选自己的妃子时,有小太监高声报道:“太子殿下到!”   然后众人便看到一位俊美挺拔的男子从一边的路上经过,向他们微微示意点头,便继续向前走去。   太子今日穿着一身杏黄色的朝服,应该是刚下朝,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他的面容还是如往常一般绝艳无双,仿佛所有的天光都汇聚于此,才凝结出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   他今日穿着的朝服上绣着繁复精美的龙纹,一条矫健雄伟的巨蟒盘踞在他胸前的衣袍上,衬得他的面容更显尊贵,威仪,让经过之处的路人纷纷低下头来,不敢以目直视。   许多秀女见了,一时间心态都是复杂不已,与太子一作比,其他的皇子顿时变得黯淡无光。   偏偏这样优秀的男子目前并没有选妃的意图。   于是,心中酸涩不已的秀女们自我安慰道,自己是没有机会,别人一样也是没有。   四皇子看着秀女们的目光都循着那个走远的身影挪动,脸色也是不太好看,今日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现在心情都变得不好了。   他心中暗骂一声太子,自己不选妃,却跑来出风头,太过分了。   四皇子决定不再管太子干什么,自己先上前去把花送给了刚刚在脑中思考好的人选。   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娶了她作皇子妃,对自己在朝堂上会很有帮助。   这是他在得不到萧樱草后最好的选择。   太子路过戏台处后,接着向前走,朝着萧樱草和太后所在的凉亭而去。   走到了凉亭前,他对太后行礼:“孙儿见过皇祖母。”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萧樱草,目光中透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萧樱草被他今天这不同寻常的眼神看得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作者:今天电脑出了点问题,修了好半天,又是上课上到了八点半,中午午休的时间全在码字了,原谅我的短小嘤嘤嘤~ 第57章 情深   太后并没有觉察出异样,反而笑着对太子打趣道:“你来了呀,你兄弟们都快选完妃了。”   太子轻笑着摇了摇头:“孙儿以为,自己来得并不算迟。”   然后,他一改眼中的轻松笑意,肃起脸庞,十分郑重地对太后道:“孙儿之前和您说过,已经找到了梦中的女子,现在,孙儿要告诉您她是谁。”   “是谁?”见太子终于肯说出那个神秘女子的身份了,太后也是十分想知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太子的脸上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眼中浮现出动人的光辉。   太后一愣,有些没有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一旁坐着的萧樱草也是被她太子表哥的这几句话给迷晕了头,什么梦中的女子,什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见太子开始移动脚步,他踏着轻缓的步伐,朝萧樱草而来。   到了她的面前,对她露出一个极致潋滟的笑容之后,眼中显出醉人的温柔和深情,将他素来冷硬的眉眼轮廓都柔化了几分。   他向萧樱草伸出一只手来,手心放着一只精致玲珑的粉玉牡丹,牡丹的花梗被一只九尾金凤衔着,看上去是一枚珠宝簪花。   它的样式与其他皇子用来选妃的簪花十分相似,不过其上的花朵却是有着国色之名的牡丹,还有九尾金凤作为点缀。   这是太子选妃的专属,只有未来的国母才有资格佩戴上的簪花。   “今日,天地为鉴,皇祖母为证,我,大燕朝的储君,容漾,向我心爱的女子求娶,若能得她一允,余生必以赤诚相待,专情相予,惊涛骇浪任行,吾心温柔不改。”   太子说完一番郑重的话语之后,又用一种亲切真挚的语气对萧樱草道。   “你是第一个让我欢喜不已,有着想把你赶紧娶回家,不让旁人觊觎的冲动的女子。我的十九年人生中,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情深,都缘自你。”   太子轻柔而又无比耐心地对萧樱草絮语道:“所以我贪心了,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我的太子妃,甚至未来的皇后,这样,孤家寡人的帝王路上不再只有我一人,冰冷的龙座上,也可以拥有枕边人的温度。”   “我知道深宫太寂寥,太拘束,你或许不喜欢,但我会给你最大的自由,让你如往常一样无忧欢笑。你的笑颜会点亮冷清的东宫,让那里焕发出春天的鲜活光彩。”   “萧樱草,我心悦你,你愿意嫁予我吗?”   太子连着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他执着地凝望着萧樱草,她却已被他的话语搅得头脑一片空白。   一旁的太后也呆在了原地,脸上木然一片,看着太子这边突然发生的情况,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不远处的四皇子刚刚选定了自己的皇妃,此时没忍住又朝太子这边看了过来。   却发现太子走到萧樱草的面前说了半天话,还伸出了一只手,上面还放着什么东西。   太子在搞什么鬼?强烈的想要探究的心让四皇子努力朝那边眯着眼看。   当他终于看清了太子递给萧樱草的东西是什么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僵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那应该是历任东宫皇太子送给未来太子妃的定情之物。   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后,四皇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的牙关咬得吱呀吱呀响,内心已是不忿到了极点。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耳边传来兵部尚书家小姐唤他的声音,但他此时心里躁得很,一点也不想回头理她。   那边的萧樱草终于慢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她看着太子紧盯着自己的眸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她望进了太子的眸子,从他如墨玉一样的眼眸中,看到了过去几月他们之间的相处时光。   看到了太子如何毫不犹豫地将她从湖里救起,看到太子在她陷入危机时第一时间的支持,看到太子对别人冷淡不已,公事公办,却唯独对她柔和了眉目,处处流露出对她的关心照顾。   她虽然表面上总是一副潇洒恣意,没心没肺的样子,却到底不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一个人的心,即便再冷,遇到了那燃烧不尽的烈焰,也总会被融化。   就像太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一样,总会在一点一滴之中打动她。   何况是他,给予了她初来京城时最大的温暖和安全感。   之前,她还对太子对她莫名其妙的好而心有不安,担心无法回报,太子所做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表兄妹之间的情谊,让她欢喜之余也背负上了沉甸甸的重担。   如今,在太子对自己表露心意之后,她反而释然了,第一次感到没有负担的轻松与愉快。   既然他对她也有所图谋,既然他对她存的是男女之情,那她是不是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回报他的一腔温情呢?   在最后的思考关头,萧樱草想起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男子的影子,就像太子一样俊美绝伦,给她带来欢畅的人终是与她成了陌路。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早遇见的人,并不一定会成为一直陪你走下去的那一个人。   萧樱草轻轻地叹出一口气,从此以后,她与那个叫清君的男子,恐怕真的再也没有缘分了。   人总是要朝前看,现在就有一段新的奇缘摆在她的面前。   虽然她还不确定自己对太子的心意是否匹配得上他对自己的心意。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与太子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她都十分愉悦、舒适。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答应呢,及时地把握人生中每一个珍贵的人,才不会留下遗憾。   “我愿意。”她也温柔地笑了,“愿意以后的人生与你携手与共,风雨同舟。”   太子用他的黑眸将萧樱草的脸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一遍,确认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勉强之色,才也露出了灿烂如日光一样的笑容。   他将手中的簪花拿起,迫不及待地镶在了萧樱草的发髻上,粉红色的牡丹绽放在少女的乌发间,金色的九尾凤凰高傲地立在她的髻边上。   美丽动人,尊贵无双。   “真的,很适合你。”太子注视着萧樱草的发髻,脸上维持着不变的舒心笑容,不知道说的是簪花适合她,还是太子妃的位置适合她。   萧樱草回头望着他,见他面上第一次露出这么真心实意的,掩都掩不住的笑容,不由得自己唇角的弧度也高高地扬起,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太后终于从心中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但是她这颗老心脏还是被刺激了个不行。   太后捂着自己的心口,说道:“你们玩的是哪一出,哀家怎么觉得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太后看着的是太子。   太子歉意一笑:“皇祖母,孙儿不孝,没能提前告诉您。但孙儿确实有苦衷。今日孙儿说的话,句句都是心之所向。”   “所以,你梦中的那个女子就是樱娘?”太后问道,声音还有些颤抖。   “是。孙儿恋慕她已久。”得偿所愿之后,太子现在的态度极为老实。   “那你们这是,就定下来了?”太后对方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不可置信,又问道。   萧樱草闻言,终究还是显出了几分少女的羞涩,脸颊染上了几分红意,不过她却没有避开太后看过来的目光,而是和太子一样,诚恳地看着太后。   “皇祖母放心,孙儿会用自己所有的柔情来疼爱表妹,表妹喜欢的,孙儿就算摘星揽月也要让她心想事成。”太子向太后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若是孙儿负了她,那孙儿必遭五雷轰顶,死无……”似乎生怕太后不相信,太子发起了毒誓。   “说什么胡话。”太后连忙叫停了太子说的话,她嗔怪地看了自己最喜爱的孙子一眼:“哀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要给哀家适应的时间。”   眼前一左一右立着自己最疼爱的两位孙辈,突然得知他们要成为一对,太后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时,那边的皇子也选完了亲,他们看着四皇子望着一个方向,也纷纷将目光投来。   当看到萧樱草发髻上带着的那个簪花时,众皇子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们清楚其的意义。   本在纳闷今日太子为什么不参与选妃,现在他们才算是知道了其中的机关,太子的心思果然隐藏得深,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所有人都受一番惊吓。   除了几位皇子复杂的目光以外,有几个知道其中机妙的秀女也是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看向萧樱草。   清河郡主,自出生以来,便压了她们一头,本以为自己成为皇子妃后能反过来压她,却没想到,人家的造化还在后面。   东宫皇太子,多么尊贵的身份,能立在此人之侧的只有太子妃,而这个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位置,却被萧樱草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手。   看着太子殿下宠她的那股劲,以后岂不是要飞上天去。   三皇子四皇子方才选的皇子妃,更是腹中酸水大盛,望着自己前不久还得意不已的未婚夫,再看看尊贵无双俊美无俦的太子殿下,突然觉得,自己这门外人眼里顶顶的婚事,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徐沁琴站在秀女的最后面一排,此时脸上的表情像要吃人一样,因为她前段日子的名声问题,以致于今日没有任何皇子选她。   她还在心中安慰自己,为自己打气:没什么,是这些人有眼无珠。   然后转眼就看到了萧樱草被皇太子求婚,看着太子对萧樱草宠溺的目光,绵绵的深情,她眼中的怨毒与嫉恨之意快要化作毒水流淌而出。   作者:dbq,来晚了,不过比昨天多一点?(心虚遁走) 第58章 赐婚   经过了半晌,太后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看看萧樱草,又看看太子,感叹道:“前不久哀家还在操心你们的婚事,没想到,今天就一起解决了。”   听到太后语气中浓浓的揶揄,萧樱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太子倒是目光明澈地看着太后。   “也好,也好,你们俩,哀家思来想去都找不到能相配的人,总觉得谁都配不上做你们的伴侣,这下好了,我最出色的孙子和我最优秀的外孙女在一起,恰恰是最完美的安排。”   此时的太后,想通了前因后果,心中大定,不由得展露愉悦的笑容。   她两手各牵着萧樱草和太子的手,将他们的手掌合于一处,压在一起:“既然你们的情意这么深刻,那哀家就祝你们往后相亲相爱,幸福美满。”   萧樱草的左手和太子的右手贴在一起,听到外祖母这么说,羞涩之余很是感动,外祖母在她的婚事上一向很遵循她的意愿,从来不压迫她,这是她的幸运。   太子感受着手掌下方传来的绵绵触感,听到太后的话,便知晓她是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心中感激:“孙儿和樱娘一起谢过皇祖母,往后必将倍加珍惜我们的这段缘分,成为皇室夫妻的楷模。”   萧樱草听到太子感谢时还带上了她的名义,甚至还说起了成婚以后如何如何,不由得心中微微羞恼,用余光嗔了太子一眼。   太子接受到了她的目光,却只把它当作是她对他的小情趣,脸上光华遍布的笑容更盛。   这时其他皇子和秀女们走到了凉亭附近,四皇子上前一步,向太后道:“皇祖母,孙儿们已经选好了皇子妃。”   若是今天没有太子和萧樱草这桩事,太后此时肯定会心中大悦,说不定还会当场赏下东西给未来的孙媳做见面礼。   但是显然太子和萧樱草的婚事,现在完全占据了太后的思想,让她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   于是听到四皇子的话后也只是略微抬眼往他那儿看了一眼,说道:“哦,选好了就好,待会让你们父皇下旨赐婚。”   听到太后冷淡的话语,四皇子以及他身边的其他人都很不是滋味,尤其是四皇子,他从小都知道自己在太后心中的地位远不如太子,但这次却又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番。   一直沉默寡言的五皇子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看了一眼萧樱草和太子,又对太后说道:“皇祖母,孙儿今日并未选皇子妃,因为孙儿目前并无心仪的女子,不想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来蹉跎她的光阴。”   他停顿了下,接着说道:“尤其是方才看到太子皇兄和清河郡主的缱绻柔情之后,孙儿更是坚定了心中的这个想法,还请皇祖母应允孙儿的请求。”   太后将目光投过去,发现五皇子身边果然没有立着女子,那朵珠翠制成的簪花还在他的手上捏着。   便也宽和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哀家允了。”今日萧樱草和太子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了,她更加没了那种一定要自己其他的孙儿在短时间内大婚的欲望。   五皇子松了一口气,谢过以后退了下去。   太后被五皇子这一打岔,倒是将注意力转回了几分到面前的皇子秀女们身上。   她淡淡地开口道:“你们父皇之前说,要这次给你们把侧妃一起选了罢了,这样可以提高效率,以后也不用大操大办,你们的意下如何。”   皇子们自然没有意见,特别是四皇子,听太后这么一说,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盘算起了侧妃的人选。   选谁能够给他带来更大的助力,谁又更貌美如花,温柔小意。   秀女们听到太后的话后,面色各异。   有的之前没有被选上,现在忽然得知自己又有了机会,面上忍不住露出喜色。   已经被选为皇子妃的,脸色变得十分僵硬,却又不敢将不满显在脸上,只敢在私底下攥紧了帕子。   不过,她们偷偷地用余光看向萧樱草,发现她面上笑意不变。   刚才还有些不平,甚至嫉妒的心情在现在反而缓解了几分,萧樱草自小就比她们风光,甚至嫁得也比她们好有什么用?   以后还不是得和她们一样忍受着丈夫的三妻四妾。   而且萧樱草还要更惨一些,因为寻常王府的侧妃,与王妃的地位权力实则有天壤之别,王妃母家如果再强势一点的话,更是可以将侧妃妾室完全地拿捏在手中。   而太子的姬妾,未来至少都是个有品级的妃子,侧妃更是可能高居贵妃之位,与萧樱草这个正宫争斗。   任是萧樱草有着再多太后的宠爱,也不能随便将那些妃子踏在脚下,更何况,等太子登基,太后还在不在还是两说。   难怪萧樱草现在只能强颜欢笑,两位准皇子妃这样一想,心里顿时舒服了很多。   **   皇上此时正在议政殿批阅奏折,薛顺拿着一柄拂尘,脚步飞快地走进殿内,来到了皇上的身边。   “皇上,太后娘娘那边有消息递来,说几位皇子已经选好了妻室,请您下旨赐婚。”薛顺低声说道。   “哦,”皇上提了一声语调,“朕来看看。”说罢,他接过了薛顺递过来的一张纸,上面是太后命人写上去的各皇子对应的皇子妃人选。   皇上的目光扫过三皇子四皇子的名字时,没有异样,直到他看到太子的名字时,眼中起了一层波浪:“太子?他不是今日不参与选妃么?”   薛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皇上就看到了写在太子名字后面的萧樱草的名字。   他的眼中立马掀起惊涛骇浪,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大变。   “胡闹!”皇上突然将手上拿的那张名单重重地拍在了龙案上,“他要娶萧樱草,简直是胡闹。”   薛顺被皇上突然发作的脾气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他跟在这位帝王身边多年,也不知道皇上这次是为什么而发脾气。   皇上发作了一番后,脸上的怒气仍未消除,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纸,盯着萧樱草和太子的名字,仿佛要把纸看穿一样。   薛顺边擦着头上的冷汗,边在心里暗想,看来皇上对太子和清河郡主的这桩婚事很不满意,今日的赐婚圣旨估计是下不来了。   下一刻,皇上沉声对他说道:“薛顺,你来记录圣旨,朕口述给他们赐婚。”   薛顺连忙捧来一卷明黄色的空白圣旨放在了桌案上,拿起笔来,听皇上的圣谕,准备随时记下。   “传朕旨意,今赐户部侍郎之女卢氏为三皇子妃,大理寺卿之女谢氏,国子监祭酒之女马氏为三皇子侧妃,兵部尚书之女刘氏为四皇子妃……”皇上的语气一点都没有停顿,薛顺也快笔书写着圣旨。   谁知,皇上将三皇子四皇子的婚赐完之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朕奉皇太后慈谕,清河郡主淑质兰芳,恭谨端敏,柔明毓德,太后躬闻之甚悦,兹特此指婚皇太子,堪为良配佳偶。责礼部,钦天监择吉日完婚,勿负朕意,钦此。”   薛顺听到皇上给太子的赐婚后,握笔的手差点控制不住地一抖,他本以为皇上对这桩婚事极为不满,应当不会赐婚。   可他到底还是没有猜透皇上的心思,现在只能边想着圣意,边写着圣旨。   或许,皇上是为了孝道?毕竟,这个圣旨中两次提到了太后。   薛顺写完圣旨后,正欲去传旨,皇上忽然叫住了他:“你去派人把皇后叫来。”   薛顺心中微讶,皇上这些年与袁皇后一向感情平淡,怎么今日出了奇主动将她叫过来,他表面上没有显出心中的疑惑,低头恭敬道:“是。”   皇上坐在殿中,望着薛顺远去的背影,眼中的眸光明明灭灭,忽然露出了一丝冷笑。   **   太后和众人此时在储秀宫中坐着喝茶,殿外有人报道:“薛公公来了。”   太后便对大家笑道:“皇上的旨意看来到了。”   果然,薛顺捧着几卷明黄色的圣旨进来了。   一进宫,他先对太后太子等人行礼,太后微笑免礼之后,他才打开圣旨,高声宣读。   一时间,殿内的人除了太后之外,全部从座椅上起身,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薛顺先是念了三皇子四皇子的赐婚圣旨,跪在底下的当事人皆是微笑着听完,然后接旨。   只是在说到赐下的侧妃时,两位准皇子妃的脸色都微变了变,毕竟,大婚当日还得抬进去两个小妾,哪个新妇会高兴?   于是,还没嫁进皇子府,她们便将敌意的目光投向了各自的两个侧妃,空气中已经有了火花味。   但一想到一向在她们面前得意不已的萧樱草待会也要面对同样的情景,她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快慰的笑容。   薛顺接着念道太子的赐婚圣旨,相对于其他皇子,太子的这道旨意更长,经过薛顺的润色,词藻也要华丽得多,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念完。   在这段时间里,太子一直面带微笑,在过程中时常调转视线,与萧樱草对视。   四皇子悄悄地看着他们,内心有些酸涩,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心中更是有一种怅然失落凭空出现,萧樱草,终究成了别人的新妇。   准四皇子妃看到自己未来的夫君一直盯着别的女人瞧,那个女人甚至是他未来的嫂子,她顿时觉得无比地憋气。   她和准三皇子妃一样,不管之前怎么想着萧樱草也要面对两个侧妃,此时在听完圣旨之后,内心还是忍不住产生艳羡。   这可是太子妃啊,一个词上面承载着多少荣耀与尊贵,天底下也就只有一个女子能拥有此等的尊荣。   即使会失去很多又怎样,帝王的元妻,甚至未来天子的母亲,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荣耀。   她的家族都会把她供奉在祠堂,世代享受娘家的尊敬和香火。   然而,在下一刻,却出现了一件让她们更加难以接受的事。   薛顺念完了萧樱草和太子的赐婚圣旨,就将手里的圣旨重新卷起来了,然后交给了太子。   没了?在场的众人均是惊异不已,难道没有赐下侧妃的旨意吗。   好几个秀女原先还在庆幸自己参与了选秀,捡了原本不准备选妃的太子的漏子,心想着或许能被太子看上,就此一飞冲天了呢?   可没想到,圣旨在封了太子妃之后就没了下文。   这时,太后悠悠的声音传来:“这是哀家的意思,太子和樱娘现在情意甚笃,要什么侧妃,两个孩子一起亲亲密密地过日子不好么?”   众人被太后的话语在心中掀起了巨浪,他们知道太后一向宠萧樱草,却没想到,已经宠到了罔顾皇家子嗣的地步。   何况,太子也是她最喜爱的孙辈之一。   这一下以后,众人对于萧樱草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两位准皇子妃心中气得要死,太后怎么这么双标,给她们的夫君赐下侧妃,却是舍不得这样对自己的外孙女了?   不过她们想不明白的是,侧妃分明是两位皇子自己挑选的,就说明他们本有此意,即使太后这次不提及侧妃之事,以后有也是迟早的事。   而另一边的太子,自从圣旨最后一句念完之外,脸上的微笑彻底转变成了盛开的笑容。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萧樱草一把搂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到底还是属于我了。”   这句话,隐含着深层的意思,只有他自己能懂。   萧樱草听了后,心中一层情意激荡而过,点出无数颤栗。   她方才被太子陡然绽放的笑容晃花了眼,太子本来就有着绝艳的颜容,敞开了心扉笑起来,更是像将所有的天光汇聚于此,看到的人都只觉得内心在一瞬间被照亮了。   她就是被他的笑容所迷,才一时不查地被他拉到了怀里,但此刻,贴着他,却也觉得甚好。   鼻尖传来他身上的墨兰香,幽邃醇厚,隽永雅致,他的胸膛沉稳有力,散发着温热的气息,让她有了一种在他的怀中会永远岁月安好的感觉。   她悄悄地从下面握住了他的手,她对这点,深信不疑。   作者:啊啊啊啊我胡汉三终究是来了,今天比较肥,所以晚了点。(改错字和作话废话也浪费了一点时间hhhhh)   PS:赐婚圣旨内容为网上资料和我自己杜撰结合而成   今天的文写的比较急,有不足之处敬请谅解。 第59章 晚宴   太后含笑着看着这两个孩子,对身边的大宫女桃蕊道:“今天可真是个高兴日子,回宫后,你记得吩咐库房,给后宫中所有的宫人各赏五两银子,大家一起来高兴高兴。”   桃蕊笑着回答:“谨遵太后懿旨。”她跟在太后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萧樱草和太子在太后心中的分量,此时见到他们幸福美满,也是打心眼里开心。   旁边的皇子和秀女们,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本来今天是他们的主场,现在却被太子和萧樱草这两个程咬金给夺去了全部关注。   皇子们这么多年是习惯了太子对他们无处不在的打击,秀女们初入宫廷,不了解过往,现在可谓气得要死。   尤其是被淹没在人群中的徐沁琴,由于站得太靠后,萧樱草和太后都没有看到她。   她望着前面不顾忌众人眼光,恩恩爱爱的萧樱草两人,心脏都在气得发抖。   萧樱草不在京城的这十年,她过得顺风顺水,是京城第一美人,无数名门公子的理想妻子。   可谓是万众瞩目,风光无限。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的眼界也越来越高,不再愿意随便嫁一个相匹配的世家豪门,她开始将目光放到了皇太子的身上。   因为他不仅有着无瑕的俊美容貌,令人心折的气度,尊贵无匹的身份地位,是所有京城少女的春闺梦中人。   更是极为少数对她无动于衷,不假辞色的男人,自幼便看破了她的一切伪装,从未对她客气地说过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人性如此,太子越是对她不屑一顾,她就越是想得到他的目光和关注,得到他的青眼和喜爱。   于是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在各方面努力提升自己,寄希望于有一天他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会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可是还没等到这一日的来临,萧樱草就回京了。   不得不说,萧樱草真是她的噩梦,她一回来,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在了她身上。   而她徐沁琴,则被弃如敝履,积累多年的名望和来自他人的赞美都被萧樱草一点不剩地夺取。   甚至,她梦中才敢肖想的那个男子,在看到萧樱草时,眸中也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与爱慕。   他,更是在所有人面前大方表达他对萧樱草的情意,让大家都来见证他的爱情。她在一旁看着,心就如被刀扎一样。   但是她也毫无办法,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樱草获得如意佳婿,挽着她心上人的手,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   皇子们选完妃后,晚上还会有晚宴在储秀宫举行,太后让大家先回去安排好的住处休息,等到了晚膳时,再来赴宴。   临走时,太子悄悄地对太后说:“皇祖母,要不让樱娘和孙儿一起去东宫吧,孙儿一定会备好软榻冰盆,茶点冰饮,让她舒适地歇息。”   太后闻言,微瞪了太子一眼:“你啊你,真是得寸进尺,婚事都定下来了,还急着这一时么,今天下午,樱娘就跟哀家回慈寿宫,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太后此时,是用看外孙女婿的挑剔目光来看太子了,不想让他今日得意过头,于是便挫挫他的锐气。   太子只好不舍地看着萧樱草,看着她被太后挽住胳膊,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他才收回了脸上的温柔笑容。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来,凑到赵际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赵际脸上的神色微变,然后他快步走到太子的身边,低声道:“殿下,奴才有事要禀报。”   太子将目光转向他:“说。”   赵际于是低声说道:“方才我们在勤政殿外的人报信说,前不久,皇上将皇后叫到了勤政殿。然后在里面耽搁了一些时间,皇后才离开,奴才担心这其中有什么事。”   太子自然也知道父皇平时和袁皇后的相处日常,今天的这一遭,确实很奇怪,他沉思了片刻,对赵际说:“你叫人暗中盯着皇后,严密监视她有什么举动。”   赵际回道:“是。”   **   众人散开后,四皇子随便敷衍了自己未来的妻妾几句,就让她们各自回去住处。   他自己也准备回宫时,前面突然跑来了一个小宫女,他定睛一看,好像是自己母后宫中的宫女,便走到了无人的地方,问她:“母后那边有什么事?”   “皇后娘娘让殿下您去他的宫里一趟。”小宫女低头说道。   母后叫自己去她宫里?这是有什么大事吗?   四皇子摸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怀疑什么,马上调转方向,跟着小宫女一起朝未央宫走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行踪此时已被东宫的人看到,随后报给了太子。   太子坐在东宫的紫檀太师椅上,听到前方的线人报过来的信,手指指节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门外张际默默无声地立在那里,太子看着书房墙上挂着的一幅画,若有所思。   **   天色很快地就变暗了起来,等到人们感觉有一些饿意的时候,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众人准时到达储秀宫,储秀宫的庭院已经被布置好了桌席,只等着大家入座。   无论是皇子们,还是秀女们,都在下午好好地歇息了一番,甚至沐浴更衣了。   大家都是一副光鲜亮丽神采奕奕的样子,一点都不见晚上应有的疲惫之色。   当萧樱草和太子相携走来的时候,大家更是眼前一亮,摒住了呼吸。   只因两人都是这世间容颜顶级之人,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绝艳美丽的容貌一起出现,真是一副很养眼的画面。   晚上的他们,都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太子的衣袍是深蓝色的,衬得他整个人更显深沉,矜贵,有一种长身玉立,深邃宽广之感。   而萧樱草的衣裙则是浅蓝色的,像是晴空之下映衬着白云的蔚蓝天空一样,带着少女的清新与活力,纯粹与干净,光芒四射又不会让人感到刺眼,看到她就像吸入了秋日清爽的晚风。   两个人分明不在一处出发,却同时出现,还穿着颜色相近的衣服,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萧樱草察觉到太子在宫门口对她投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心中微微的羞恼,于是也不理他,先快步进了宫门。   太子见此,只是轻轻一笑,毫无异议地跟在她后面进去,   这被旁人见了,都得感叹一句,太子对清河郡主真是宠溺,对方无视自己不行礼也一点不生气,还任着萧樱草使一下小性子,让她先进去了自己才进门。   作者:刚刚电脑卡了半天,要不可以在九点发的(吐血)。   今天晚上还要写作业,只能短小一下了,我……周六万更! 第60章 幽会   晚宴上,太后让萧樱草和太子一左一右地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他们出类拔萃的样貌和气质,太后心中欣慰不已。   几位皇子和准皇子妃、准侧妃们一起坐在萧樱草这一桌,其他秀女则坐在剩下的桌旁。虽然前者与太子两人坐在一起,但是就好像被太后无视了一般。太后只顾着和太子两人说话絮叨了。   只有皇子们偶尔举杯向太后敬酒时,太后才会调转目光回来对他们示意,然后嘱咐几句。   四皇子刚刚对太后敬完酒,欲再向萧樱草敬酒,却发现酒壶里的酒液喝尽了,便对她歉意一笑,要宫人们再拿一壶酒来。   新的酒壶被拿来,四皇子亲自为萧樱草倒了一杯酒,然后递给她,热切地对她说:“今晚我给郡主敬一杯酒,祝贺郡主与太子皇兄喜结良缘,郡主可一定要喝下。”   看着四皇子湛湛的眼神,期待的样子,萧樱草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但他的话听上去又没什么问题,甚至还难得有几分诚心,萧樱草也找不出理由来拒绝。   只是她今晚已经喝了不少酒,她担心自己再喝下去会醉,于是在两人举杯示意之后,她用长袖掩住了口,偷偷地将酒倒在了方才拿来放在大腿上的一个披风上。   然后将披风从身上拿下来,不经意地让宫女收好。   太子见到了她的举动,趁着太后与别人在说话,半个身子从桌面上侧过来,低声对她说:“你不能喝就直接拒绝,不要管他。”   太子今天在席上滴酒未沾,这是他向来的习惯,所以他便也没把必须喝别人敬的酒这个惯例看得有多重。   萧樱草回以他浅笑,示意他自己没事,然后才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四皇子将他的那杯酒一滴不剩地给喝了下去。   她心里的那层若有若无的疑虑忽然打消了几分,四皇子与她喝的是同一个酒壶的酒,酒,应当没有什么差错。   太后年纪毕竟大了,晚宴进行到一半后,她就提前回宫休息了,只剩下一些小辈仍在席上。   临走前太后说宴席结束后怕是天色已晚,于是要今日参加宴会的人先在宫里住一夜,明早再离去。众人连忙应好。   宴席散了之后,大家准备各回各的住处,萧樱草和太子在储秀宫门前告别,临分别时,太子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扯着她的袖子不肯放她走。   萧樱草打趣道:“堂堂的东宫皇太子殿下,如今怎么像个小猫儿一样粘人了,明儿又不是见不到了。”   太子理直气壮地说:“你说这话,说明你还不够喜欢我,要是你和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你现在一定也是和我同样的心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的正是,和心上人一时一刻都不想分离的心情。”太子突然正经了起来,也放柔了语气。   萧樱草一时噎住了话,她定定地看了太子半晌,忽然也用认真的语气与他说道:“我答应你,我们大婚以后,没有要事,我绝不轻易与你分开。”   太子听了她的承诺,刚在心中暗喜,想赶忙应下,就听到了她的后一句:“不过今日已经很晚了,你先放我回去,好吗?”   太子:……   铺垫了那么久,原来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   “我知道殿下你是最通情达理的,嗯?”萧樱草软和了语气地劝道。   不,我是个不讲道理的男人,尤其是不想在自己女人的问题上讲道理。   **   澄碧在一旁举着灯,萧樱草和她一起走在回慈寿宫的路上。   走到半路,有一个太监从旁边的岔路走来,看到萧樱草后,行礼道:“见过清河郡主。”   萧樱草随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接着走,那太监却拦在了她的面前。   “郡主,太子殿下约您去兰苑一聚,请您与奴才来。”太监说道。   “太子殿下约我?”萧樱草蹙了蹙眉,才分别没多长时间,太子怎会又约她去一个地方。   她见这个太监的衣服确实是东宫的样式,但他的面貌自己却是全然陌生,因而也不敢轻信他的话。   “太子殿下可还有什么话托你带来?”萧樱草问道。   “多余的奴才也不知道了,只说是今晚要给您一个惊喜。”太监恭敬地说道。   兰苑,是皇宫中一处比较偏僻的园子,为前朝皇帝为了讨宠妃欢喜而建,种满了各式兰草。   太子喜爱兰花,有时会去那里观赏,但此时月黑风高,去了黑乎乎一片,能看个什么?   除了园苑,那里就只有一座两层的楼阁,基本没有人在那里住,不知道现在去那儿有什么好瞧的。   萧樱草的心里疑窦满满,她觉得这不像是太子的风格。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对那个太监道:“嗯,本郡主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本郡主马上就来。”   说罢,还微微侧过了脸颊,用袖子掩住半边脸,露出来的脸蛋上显出了一丝娇羞之色。   太监看到了她的神情,不疑有他,没有一点纠缠,很快便退下离开了:“嗻,奴才将话带到了,这就离开。”   望着太监走远的背影,萧樱草的眼眸和周围的夜色一样的暗沉。   澄碧轻声问她:“郡主,我们要去吗?”   萧樱草慢慢地摇了摇头:“这应当是个局。”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她已经凭借着隐隐约约的预感猜测了出来。   **   徐沁琴原先在走回自己住处的路上,却突然看到旁边有一个太监匆匆忙忙地走过去,她心里起了一丝疑惑,便放轻了脚步,悄悄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要去做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太监到了前面的路口处左转,她跟了上去,躲在路口处的墙后面,探出了头,竟然看到了那个太监在和萧樱草说话。   他们是在谈论什么?她尽量隐蔽了自己的存在,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太子?约会?兰苑?惊喜?一连串的信息涌入她的大脑,让她的思维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夜深人静之时,孤男寡女去一个荒僻的宫苑干什么,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徐沁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于是当机立断决定自己也跟去兰苑,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她马上随便问了一个宫人兰苑的位置,然后调转方向,直奔那里。   约莫走了一两刻钟,徐沁琴终于看到了掩映在夜色中的兰苑楼阁。   此时,她已经走得有些疲累,出了一身薄汗,在心里嘀咕太子和萧樱草还真是古怪,约了一个这么远的地方。   她踏入兰苑的入口,发现视野中的园林都是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没见到萧樱草和太子的人影,或者他们说话的声音。   一阵阴风吹过,头顶上的树摇曳下了许多落叶,一个黑影从徐沁琴的头顶掠过,吓得她差点惊声叫了起来。   周围的黑暗里忽然出现了一团亮光,徐沁琴看清了那个黑影只是一只蝙蝠,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才想起将目光投向发出亮光的方向,只见一个陌生的宫女提着一盏灯看着她。   “您就是清河郡主吗,太子殿下等您很久了,请随奴婢往这边来。”宫女轻声对她说道。   徐沁琴本来想下意识地出口否定,心中却突然窜出了一个声音:既然她没认出我来,不如就让她把我当作是萧樱草。   于是她“嗯”了一声,默认了宫女的说法。   宫女见她肯定了自己的问话,露出了笑容:“请您随我一起走。”   徐沁琴于是跟在宫女的附近,一直走到了原先看到的兰苑里的楼阁前。   宫女用手指着楼阁道:“太子殿下就在里面,还请郡主进去。”   徐沁琴看着没有一丝光亮的楼阁入口,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咬牙进去了。   进门以后,她才发现这里面并不全部都是黑暗,墙壁每隔几米就会有一盏壁灯,虽然光线很弱,但也足够照亮脚下的路。   壁灯就好像是一条特意指出来的路,牵引着她向深处走去。   她的脑海突然浮现了之前听到的那句话,太子要在今晚给萧樱草一个惊喜,不会是……   徐沁琴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她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直到壁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门。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发现里面是一个寝房,有一张大床在中央,床的四周垂着层层纱幔,只能隐约看出里面有一个人影。   房间十分昏暗,只有床头有一根闪着微弱火光的蜡烛。   她慢慢地接近了床榻,然后听到从纱幔里传来一个男子难耐的呻-吟声。   徐沁琴颤抖着手拨开了纱幔,只见一个看不见面容的男子躺在床榻上面,不断地扭动着身体。   “帮帮我,樱娘,我好难受。”男子低沉喑哑的声音传来。   徐沁琴闻到了空气中一股奇特的气息,有点像她以前收集的催情香的味道。   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学得像萧樱草,压低了嗓子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吃了喝了什么东西?”   床上的男子哼道:“本宫刚才喝了一杯茶水后便觉得浑身燥热,腹中仿佛燃烧着火焰,应该是中了媚药,该死。”   然后他又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樱娘,我已经中毒了半晌,太医说只有行周公之事,才可解毒,否则会有生命之虞。”   “我的属下早就为我找来了一些女人,可我怎么可能会接受,我心里想的只有你,于是我让人秘密将你喊来,你放心,你帮我解了毒,我会对你负责,并且不会将此事声张出去。”   徐沁琴的心间一颤,她一边嫉妒太子对萧樱草的专情,一边对太子的话有些心动。   不如,她就假装自己是萧樱草?反正太子现在也认不清人。   “我们已经是圣旨赐婚的未婚夫妻,樱娘,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难道你真忍心看着我等死,或者让我去找别的女人?”   太子又接着催促道。   徐沁琴心中一横,不管了,萧樱草,你不要怪我,这可是你的未婚夫婿亲口对我说的。   被太子的话语冲昏了头脑的徐沁琴并没有察觉对方语气的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未来的荣华富贵和萧樱草整张脸失色的样子。   徐沁琴将纱幔轻轻拉开,留出了足够的空隙,然后自己在床边褪掉了衣裙后,钻了进去。   她一爬上床榻,躺着的太子就感觉到了她的到来,长臂一揽,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徐沁琴贴着对方滚烫的胸膛,还没来得及惊呼,下一刻,就被一个同样滚烫却温软的物体封住了唇舌。   作者:感谢在2020-03-19 21:10:41~2020-03-20 21:0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entigrade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婚期   勤政殿内,皇上高居上首,正在明亮的灯光下批着奏折,头一直低着,没有抬起来。   太子坐在下首,他在回东宫的路上忽然被父皇叫到了这里,但父皇叫来他之后,只随便与他说了几句话就接着批改奏折去了,连一点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   太子在皇上看不见的地方微微蹙了蹙眉,父皇有些异常的行为让他的心里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总觉得,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联想到白日里皇上派人喊来皇后的那件事,以及后来四皇子被皇后叫到宫里的情况,他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一环扣一环,被串通好了的。   这时,久未发声的皇上抬起了脸,看向太子,难得语声轻松和蔼地对他道:“阿漾,朕和你父子俩好久没有单独相处,说过话了,恰好朕今天的奏折比较少,得以提前批完,不如我们现在出去一起走走如何。”   太子心中闪过一丝惊疑,他并不是很相信父皇今日突然转了性儿,但此时也想不出他的意图是什么,就只好先将计就计应下他的话来。   于是太子说道:“儿臣谨遵父皇谕旨。”   “什么谕旨不谕旨的,只不过是我们父子俩间的对话罢了,你这么说,生分了。”皇上从案前站起了身,走到太子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是温和。   然后太子就和皇上一起,走出了勤政殿,来到了殿外的宫道上。   太监在前面为他们开道,还有许多宫侍举着灯,簇拥在他们的前后左右,隔老远的人看到了,都知道这必定是天底下顶顶尊贵的人正出行。   太子走在皇上的侧后方,和皇上一来一回地交谈着。   今夜,皇上的话出奇地多,也罕见地与太子说了很多话。   甚至还与太子聊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时光。   “朕打娘胎里出来,便带有先天性的腿疾,走路时看起来一瘸一拐不说,甚至连踩镫骑马也不行。”皇上缓缓地说道。   “因为朕年轻时在众皇子中不太出挑,又有着腿疾这个毛病,所以朕虽然身为先帝的嫡长子,却迟迟没有被立为太子。”皇上毫不顾忌地谈起了自己的往事,话语间带着感叹。   “后来朕年纪渐长,然后,遇到了你的母后,她年轻时是名动京城的贵女,而朕,只是个不受宠爱的普通皇子。”皇上话语一转,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了几分。   “朕爱上了她,却因为自卑,而不敢说明自己的心意。直到后来,先帝的其他皇子都莫名遭遇了各种意外,朕被立为了太子,才敢求娶她。”皇上的话语中带上了追忆,以及对过往的怀念。   太子听到这里,低下了头,脸埋在了夜色的黑暗之中。   “再后来呀,朕果真娶到了她,也有了你,你出生的那天,朕是真的很欢喜,朕想着,要把朕拥有的一切都在未来传给你,朕让你周岁时成了大燕的储君,就是不希望你走了朕的老路,总是活在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   “而驱使朕这么做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是朕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对过往回不去的时光的留恋,温柔,挂着淡淡的微笑,好像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太子却在此时沉默不语,皇上今日对他说了一堆平日藏在内心的话语,他的心此刻在激烈碰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半晌,他的心跳才渐渐平复,血液也恢复到正常的流速。   他抬头,望向皇上露在光线中的右半侧脸,很想将自己憋在心里多年的话问出来。   ——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不肯彻查她当年的死因,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等死。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父皇这么多年的逃避和冷漠已经耗尽了他的最后一点念想。   于是,太子只是用一种平淡的,平常向皇上汇报政务的语气回答道:“母后九泉之下知道父皇的心意后,也会欣慰的。”   他只提了母后,并没有提及自己听到皇上的话后的想法。   因为,他的想法,父皇大概……也不在乎吧。   皇上听了他的话后,眉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太子的话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恭敬礼貌,进退有度。   却让他听了,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太子与他的关系不像寻常父子那般和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很快放弃了接下来的话,想起了今日要做的正事。   也是他先叫走太子又约太子出来走的目的。   此时,父子俩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早就偏离了宫中的主道。   太子眼看着越走越偏僻,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他对皇上说道:“父皇,此时夜色已深,这附近都是些废弃的宫苑,也没什么好逛的,不如您早点回去休息吧,以免劳累了身子。”   皇上却说道:“今日难得有空,这里,朕好多年没来了,今夜来此,也是别有一番意趣,你就权当是陪父皇说几句话吧。”   然后皇上又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处宫苑:“朕看那前面有一座宫苑,不如我们走到那里进去歇息一番,再返程?”   太子只有道:“好,都听父皇的。”   他们向着前方的宫苑走过去,走到了附近,太子才发现,这竟然是他平素偶尔会来的兰苑。   皇上看到了兰苑里的楼阁,满意地对薛顺道:“你进去看看里面能不能坐人,若是可以,就收拾布置一番,朕和太子随后就来。”   薛顺应道,很快就带着宫人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薛顺小跑着回来,见到皇上时,他的脸色有些古怪,支支吾吾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朕交代你的事,办好了没有?”皇上轻皱眉头,问道。   “皇上,奴才有事要报,里……里面……”薛顺的话说得结结巴巴。   “里面有什么?”皇上的语气看似不耐烦,但他的眼眸深处却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按捺不住的激动。   “里面有人行淫/乱之事。”薛顺抛出了一个惊天炸雷。   现场的人均沉默了一瞬,包括皇上。   然后皇上的脸上染上了浓重的怒色:“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宫闱之中偷偷摸摸行这苟且之事!”   周围的宫侍们均在一瞬间跪下,一起说道:“皇上息怒!”   皇上冷笑一声,重重说道:“朕倒要亲自看看,是哪对不要脸的淫男□□。”   说罢,他大步朝前面的楼阁而去。   所有的宫人均战战兢兢地跪在皇上走过的道路两侧,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身影。   太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跟着皇上向前走去了。   薛顺亲自提着灯,在皇上的面前为他引路,皇上阴沉着一张脸,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地进了楼阁的门,又接着往里走。   直到走到又一个门前,薛顺才停下了脚步,弯腰向皇上指了指门,低声道:“皇上,就是这里面了。”   皇上沉着脸,推开了门,门一开,他就闻到了一股淫/靡的气息,过来人都知道这是男女欢好后会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味。   到这时,他已经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将门猛地踢开,发出“啪啦”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房间里的一男一女。   “你们还不快穿好衣服,速速出来认罪,难道想继续当着朕的面行此淫/秽之事吗?”皇上寒声道。   他的话一出口,床榻纱幔里的动静就停歇了下来,然后听到传来沙沙的衣服摩擦声。   很快,床榻里扑通跳下来一个男子,看到是皇上后,他的脸上露出慌张与震惊之色,然后迅速地跪在地上,求饶道:“父皇,是我。儿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儿臣宴后脑袋就一直晕晕乎乎的,什么都记不清了啊。”   “父皇,您就原谅儿臣吧,儿臣真的知错了。”四皇子哭求道。   太子此时也走到了房门口,看到是四皇子跪在地上哭泣,他的瞳孔下意识地一缩,有些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他将目光移到了床榻上那个朦胧的身影上,手指下意识地捏得很紧。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   太子的眼中不自觉染上了一层血色,如果是她,那四皇子今日别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他看向了皇上,知晓了这一切大概就是他的好父皇设下的一个局。   刚刚谈话间他给予他丝微的温情和触动一下子全然湮灭,无影无踪。   太子的心重新冷硬似铁,是他天真了,这么多年了,都在内心深处存着对他的一丝侥幸的希望,如今,却再次被他将这微末的希望生生打碎。   如果他真的爱他,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对他下手,甚至连他深爱的女人都不放过。   这时,皇上对四皇子道:“那个女人是谁?”   四皇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里满是犹豫之色:“父皇,我……我不敢说出来。”   “有何不敢的,你是朕的儿子,难道还有哪个女子的身份高过你去?”   “莫非是……”皇上正要说出口,床榻上突然爬下来了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衣衫凌乱,看得出来衣服是匆匆忙忙之下穿上去的,她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都有着很多红痕,可以借此窥见刚才的战况之激烈。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有些被汗水浸湿了,不少头发随意地搭在她的上半张脸上,让人一时看不清她的容貌。   直到她抬起了脸,人们才看清楚了她是谁。   此时屋内灯火通明,不再像之前那样黑乎乎一片。   四皇子一回头,就看清了她的脸,脸上一时僵住了,僵了半晌,才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皇上看到这个女子是徐沁琴时,欲说出口的话硬是给生生憋了回去,他的脸上同样短暂地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却又很快地掩饰了下去。   整个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四皇子此时反应了过来,大声对徐沁琴叫道:“怎么会是你,你是什么时候爬到本皇子的床上来的?怎么会是你!”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怎么不能是徐小姐呢?四皇子希望她是谁?”   太子听到这道声音,立马转头,向门外望去,看到了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的萧樱草,脸上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神色,还有那一丝丝的后怕。   四皇子愣了一愣,也看到了萧樱草,见她面上露出淡淡的嘲讽的笑容,他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清河郡主,你怎么能这么说。”   徐沁琴也是才知道方才与自己缠/绵的男人是四皇子而不是太子。   她的内心在一瞬间涌起了无数惊涛骇浪,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或者有什么心情。   但听到四皇子的质问之后,她的内心涌上了一丝屈辱,也不甘落后地反问四皇子道:“我还想问殿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对四皇子冷笑道:“本小姐还记得,不久前,是四皇子抱着我不放,还给我说着绵绵情话,非要对我动手动脚。”   “怎么,如今事情干了,反而敢做不敢当了?”   徐沁琴才不会让四皇子将他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让她担下所有的罪责。   “你,你胡说,”四皇子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她道,“我叫的明明不是你,是……”   “是谁,殿下您倒是说出来呀,也好让皇上来评评理。”徐沁琴知道他喊的人是萧樱草,也谅他不敢说出来,于是有恃无恐地逼问着他。   四皇子的话语一下子梗到了喉头,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敢说自己叫的人是萧樱草,是他未来的二嫂。   他恼恨地瞪着徐沁琴,眼底的恨意恨不得把她撕碎。   太子在这时走到了前面,他看了四皇子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四弟啊四弟,你要为兄怎么说你?今天才定下了婚事,晚上就出了这茬子事,本宫那准四弟妹知道了可得怎么想。”   四皇子一声不吭。   太子的睫毛轻轻地扇动了一下,他敛下眼睫,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既然做了,你身为男儿就要勇于去承担,怎可随便推诿责任,徐小姐的这事,你总得对她负责吧。”   四皇子看到太子眼底的讥讽之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是在落井下石!想把徐沁琴这个心机女推给他。   四皇子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气愤出口:“你少在这装假仁义……”   “闭嘴!”皇上突然怒吼道。   四皇子马上止住了话。   皇上将视线扫向了徐沁琴和四皇子,目光寒凉冰冷。   真是两个蠢货,生生地坏了他的计划,既然如此,就只能将怒气撒到他们身上了。   皇上冷沉开口:“既然你们已经干下了此等不光彩之事,那朕就只能将徐氏赐给老四你了。”   “徐氏淫/乱禁宫,犯下了大错,再加上四皇子侧妃之位已满,便将她赐做四皇子府上的孺人。”   徐沁琴听到自己要被赐给四皇子做小妾,甚至连个侧妃之位都捞不到,顿时脸色苍白,又想到四皇子对自己恨意已深,往后怕是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绝望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皇上在此,还没有说完话,因此谁都不敢上前去看她情况如何,于是她就只能晕在那里,无人关照。   皇上接着说道:“四皇子身为皇子,知法犯法,违反宫禁,今日过后,闭门思过一月,期间不准任何人去探视。”后面这句话是为了防止皇后去探望。   然后他用着一种冷酷的眼光看着四皇子:“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你母后也是,教子无方,朕会罚去她一个月的俸金,广而告之后宫朝堂。朕本来还想在你大婚后封你亲王爵位的,现在看来,德不配位。”   四皇子跪在地上,手指撑在地面上,指尖已经用力得发白,在场的人只有他才能明白皇上第一句话的真实含义。   看来这次父皇发火不是因为自己和徐沁琴行了男女之事,而是因为自己没有执行好他的计划。   只是,父皇也太狠了,竟然连母后也一起罚,一个月的俸金不算什么,关键是有损母后在宫中说一不二的威严和面子。   父皇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罚过母后的啊。   他有些暗暗的心惊,心里想着太子到底与父皇有什么仇,以致遭到此等忌惮。   皇上处理完现场的事宜之后,挥袖转身,离去前,他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了看太子,太子投以一如往常的平静目光。   然后太子突然拉住了一旁萧樱草的胳膊,扯着她一起给皇上行礼,似笑非笑地说:“儿臣和樱娘一起恭送父皇。”   皇上凝视了他和萧樱草片刻后,默不作声地走了,也没有留下什么话。   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太子嘴角的笑意更盛,心中却越发冷硬似铁。   若说他往常对皇上的心是冰川中流动着一股细细的泉水,今日过后,怕是那股泉水也要永远地封冻,成为无坚不摧的茫茫冰原。   太子拉着萧樱草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四皇子,眼中闪过了厌恶等情绪,却在最终都归于怜悯。   一个被那无情的帝王利用了的人,事情过后就像是一枚被抛弃了的棋子,可以随意地践踏,能不可怜么?   虽然自幼享受着那人给予的一切,但却做不了自己人生的主,只能随波逐流,迷茫无助。   至于徐沁琴,太子连目光都没有给她。   倒是萧樱草,被太子拉着走出门外之际,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徐沁琴。   才发现她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正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看到萧樱草投来的目光也只是机械地转动了一下她那无神的眼珠。   萧樱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今日的闹剧竟以此收场。   出了兰苑后,太子问道:“你为何叹气?”   萧樱草轻轻地说道:“只是感叹命运真的可以在一瞬间天翻地覆,变化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然后萧樱草将今日她经历过的所有事以及自己之前的猜测都一一说给了太子。   “樱娘,你做得很好。”听到萧樱草这么说以后,太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真不知道,我在看到房间里景象的那一幕,心脏都快停跳了。”   太子想起此事,还是心有余悸,他伸出了一只胳膊,从萧樱草的背后绕过去,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即使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但是我只要一假设这件事中的女主角是你而不是徐沁琴,我就想发疯。”   “往日里我就知道了你对我的重要性,可直到今天晚上,我才发现,才明白,我真的承受不了你受到丝毫伤害。”   太子看着萧樱草恬静的侧脸,絮絮地说着自己的心语。   “你说的很对,命运无常,尤其在皇宫之中,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所以,我想尽早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之下,这样我才能安心,也可以防止夜长梦多。”   萧樱草对太子接下来要说的话似有所觉,她偏过头,望进了太子漆黑幽深的眼眸。   “所以樱娘,我们提前婚期好吗?”   今日的事情发生后,让太子深深地意识道,他们的婚事已经定下,但很难保证在成婚之前的一段日子里不会出什么差错,还有一点就是,让萧樱草早日住进东宫,他才能全方位地保护她的安全。   因为今日父皇的表现,让太子隐约觉得他的目的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感觉父皇,并不是仅仅针对自己,害怕自己娶了萧樱草之后会得到萧家军的势力。   而是只是纯粹地想阻止他们的婚事,甚至这件事还有点只冲着萧樱草而来。   所以他才说出了刚才那句话。   他们今天才被赐婚,婚期还未决定,但太子估算,依照钦天监算的吉日,应当会在半年之后,因为大婚前需要准备很多物什,这些都需要时间。   若是婚期太近,会有很多方面准备不足。   但是太子并不担心这方面的问题,因为自从他回宫以来,他就一直暗中吩咐人准备大婚所需的物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月之久,即使提前了婚期,时间也绰绰有余。   萧樱草看着他那双幽黑的眼眸,其中只有自己的倒影,她仿佛在一瞬间被蛊惑了一样,轻声道:“好的,都听你的,阿漾。”   太子心脏一缩,她轻轻的一个称呼就触动了他浑身的神经,让他全身上下都闪过了一阵酥麻。   “再叫一声。”太子紧盯着萧樱草,哑声道。   “什么?”萧樱草睁大无辜的眼睛,对他轻轻眨了一眨。   “就是你方才怎么叫我的,再叫一声。”太子步步紧逼,不让她装傻。   “阿漾。”萧樱草将她闪亮的眼睛看向太子,里面闪烁着熠熠的光芒,“阿漾阿漾阿漾……”   太子看着萧樱草轻轻眨动的大眼睛,看着她纤长乌黑的睫毛,看着她如星月一般璀璨的眼眸,深深地吻了上去。   却又在快要触碰到她的前一秒停了下来,然后将自己的动作放到最轻最柔,就像是在呵护这天下最罕见的珍宝一样,将羽毛一样的吻落在了她的睫毛上。   萧樱草在他接近自己的时候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此时,只感觉一个轻柔温软的物体落在了自己的眼皮上。   那个温软的物体在自己的眼皮上轻轻颤动,连带着她的心也遵循着同样的频率,轻轻地……颤动了起来。   过了半晌,太子才将他的唇从萧樱草的眼睛上移开,然后用右手拉过她的右手,和她十指相扣,轻轻地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就选在九月,好吗?”九月时,正是秋高气爽,不冷不热之时,选在那时大婚,沉重的婚服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负担。   脸侧刮来一阵清风,太子只听得萧樱草的声音和清风一起送到他的耳边,是那么的清新悦耳:“好。”   “谢谢你,樱娘。”太子心中大喜之际,直接侧过了身子,伸出右臂,和之前揽着她的背的左臂一起,将萧樱草合围抱在了怀里。   萧樱草也伸手揽住了他的背,说道:“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恬静温柔的微笑,太子看见后,胸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滚动,即将溢出。   他不自觉地将胳膊收得更紧,萧樱草整个人都快完全陷进了他的怀里。   “会的。”自此以后,我对外界永远哪怕再怎么坚硬冷酷,再怎么狠厉无情,也会在心里留一个独属于你的角落,里面住着我此生全部的温柔缱绻,缠/绵爱意。   在别人眼里,我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尊贵无匹的皇太子,在你的面前,我只是一个爱着你的男人,有些时候,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卑微。   万般柔情皆付予你,只盼你对我回眸一笑。   **   当太子告诉太后希望将婚期提前时,太后很是吃惊:“就在两月之后?这么快?”   太子回道:“孙儿觉得不算快。”   太后佯装带着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自然是不觉得快,男人的心思,哀家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你是只顾着自己能早点称心如意了,可有顾及到樱娘的想法。”   “表妹也同意了。”太子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   “你不是在诳哀家吧?”太后有些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赐婚的那天可以看出,萧樱草虽然答应了婚事,但是对于即将踏入的人生新旅程还是有几分犹疑不决和担忧害羞。   怎么短短几日,她就改变了主意,同意了提前婚期。   但看着太子那副带着明显得意笑容的面容,太后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她微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婚期提前倒是没什么,钦天监那边说一下就可以了,只是,按照国朝惯例,太子大婚,琐事繁多,仪式复杂,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也多,这短短两个月,你如何将一切安排好?”   太子从容地说道:“皇祖母放心,大婚所需物品,孙儿已经将七七八八都准备好了。”   然后,他补充说道:“若您不信,可以派人去东宫库房查证。”   见太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太子微笑着道:“都说寻常女儿家要提前准备嫁妆,孙儿便也效防这种做法,提前准备了娶妻所需之物。”   现在想来,他真是高瞻远瞩,不愧是大燕开国以来最优秀的储君之一。   太后:……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哀家再不同意,反倒显得像棒打鸳鸯的罪人了。”太后开玩笑般地说道。   “那你们就在九月大婚吧,别的哀家不管了,不过,你可要记得,提前了婚期,可不要因此委屈了樱娘,但凡所需的物品,一切都按最好的来,若是一时寻不到的,你直接找哀家要。”太后嘱咐道。   “还请皇祖母放心,孙儿在这事上一定会做的尽善尽美,不出差错,给她一个最美好的大婚体验。”太子保证道。   随后,他又故意幽怨地说道:“孙儿发现,自从我和樱娘的婚事定下后,皇祖母的心是越来越偏了,都快偏到天边去了。”   “您也不对您的亲孙子好一点,毕竟,没有孙儿,您可不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天天见到樱娘。”   听到太子这么说,太后气笑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樱娘难道不是你未来的妻子吗,你们俩对哀家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只不过她是女子,在现实中到底比男子弱势一点,又从小不在哀家身边长大,哀家多心疼她几分不是正常的么?”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你的太子妃不是她,哀家未必有多喜欢自己的孙媳妇,现在樱娘恰好是哀家最疼爱的外孙女,以后不仅没有‘婆媳问题’,在宫里哀家还可以护着她,替你省下了多少麻烦。你就不要在这贫了。”   太子笑了:“有皇祖母这些话,孙儿放心了。”   太后这才明白过来,太子哪里是想表达对她偏心的不满,分明就是想得她一个允诺。   “你这死孩子,算计到你皇祖母的头上来了。”太后笑骂道。   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太后的心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感到了一丝欣慰。   阿漾这么在乎樱娘,处处为她打算,把樱娘交到阿漾的手里,她也算是放了心。   太子接过太后之前的话头,在太后面前郑重许诺道:“皇祖母,您放心,孙儿以后会把幼时您对我的爱,在以后的生活中,转移到樱娘身上去,这样,就等于您并没有缺席樱娘年幼的时光,她也并没有缺失一点一滴的爱,只不过,爱,换了一种形式而已。”   太后听了这句话以后,深深地凝视着太子,她看到了太子眼中毫不掩饰的真诚。   泪水浸湿了她的眼眶,她握住了太子的手,在太子长大以后,第一次伸手拍着他的背,将他半搂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说道:“好,哀家的好孩子。”   **   经过钦天监的测算,九月初十是九月中最好的吉日,于是皇太子的婚期便定在了那一天。   婚期已定,就要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婚事了。   有些事,可以交给下人去做,有些事,却要当事人亲自做。   比如,现在,萧樱草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块布料,觉得无比地头疼。   前几日,太后将她叫到了宫里,交给了她一些红色的布料。   这些布料一看就是极其珍贵的那种,通体上下,无比顺滑,泛着隐隐的光亮。   她正不明白太后的用意时,只听太后对她说:“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闺中女子出嫁前,都会亲手缝制嫁衣,然后在新婚那日穿上,这便是最好的陪嫁。”   萧樱草隐约知道太后要说什么了。   果真,太后接着说道:“你把这些布料拿回去,自己缝制一套嫁衣出来,若是有不会的可以向有经验的人请教,但是大部分还是得你亲自动手完成。”   萧樱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她向太后撒着娇:“外祖母,孙女真的不会啊,能让绣娘代劳吗?”要不然能不能按时缝完不说,到时候缝一件奇丑无比的嫁衣出来,穿出去也尴尬。   太后却在这件事上十分坚决:“不行,嫁衣必须要当事人亲手缝制,才能寄托对这段婚姻的美好祝愿,旁人缝的,是没用的。”   萧樱草在心里偷偷嘀咕道:天下那么多给自己缝了嫁衣的女子,也没看到每个人婚姻都幸福啊。   不过这话她不敢当着太后的面说出来,要不然,太后非得给她一个爆栗。   于是最后,萧樱草只好头秃地捧着布料回去了。   在那之后过了好几天,她手上的这块布料只有一点点进展。   看着眼前那个绣得像野鸡的凤凰,她在心里默默想到,如果这也算是进展的话。   越看越烦,她干脆将拿着的那块布直接一揉,丢在了一旁,然后往床榻上直接一躺,彻底放飞自己。   算了,爱咋咋地,嫁衣自己是真不想缝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今日刚好太子有闲暇,便微服出了宫,来到了华阳公主府上。   他来到了萧樱草的寝房,看到她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关切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可有遇到什么困难,与我说,我可以帮你。嗯?”太子坐在床侧,问道她。   萧樱草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事你真帮不了我,不,是谁都帮不了我。”   太子挪动身体,侧身半躺在了床上,用一只手撑着头,靠在她的身边,轻笑道:“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帮你。”   犹豫了片刻后,萧樱草还是将最近几天自己头疼的事和之前与太后的那一番经过告诉了他。   “嫁衣?”太子微微挑起了眉,“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其实这件事不用你费心。”   萧樱草一下子找到了希望,眼睛都瞬间发亮了,她从床上半撑起身子,正面对着太子,问道:“你可以帮我?”   太子见她一下子恢复了活力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愉悦地说道:“自然,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你这些日子只管高高兴兴无忧无虑地等待出嫁。”   他看着萧樱草眼睛底下隐约的黑眼圈,心疼道:“你看看你这几天,都熬坏了身体,为了一件嫁衣,实在不值得。”   萧樱草知道自己的烦心事解决了之后,高兴得一头栽进了太子的怀里,她搂着他的腰哼唧道:“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不过,外祖母那边怎么过关呀,如果你叫绣娘偷偷帮我缝的话。”萧樱草还是有一点担心。   太子回揽住她,柔声说道:“你是我的新嫁娘,这是我们的大婚,何谈帮忙一说?”   “至于皇祖母那边,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太子给了萧樱草一颗定心丸。   萧樱草闻言,又是和太子一番甜言蜜语,就差抱着他在床上打滚了。   自从嫁衣之事不再时常萦绕在萧樱草的心头之后,她很快就淡忘了它。   直到十日之后,太子来到了府上。   一见到萧樱草,太子就神神秘秘地对她说:“待会你来换一件衣服。”   然后她看着有两个太监抬着一个箱匣过来,放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慢慢地打开。   箱子里的景象让她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里面躺着一件火红的嫁衣,鲜活的颜色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跳跃出来,嫁衣上绣着织锦云霞凤纹,凤凰展翅飞翔在祥云之上,姿态昳丽,华贵无双。   嫁衣的裙摆处,绣着许多金色的鸳鸯纹,每个鸳鸯纹为一雌一雄的鸳鸯合抱而成,寓意着夫妻双方比翼双飞,恩爱不改。   肩颈和其下方的一段位置,则绣着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石榴,看上去极为讨喜,有着多子多福的含义。   萧樱草看得入了迷,下意识地将手伸了过去,摸上了嫁衣的布料,发现触手温凉,极为贴合人体的体温。   她将嫁衣轻轻拿起,捧在了手里,却感觉像一团轻云一样,又滑又轻,仿佛要从她的指间流泻而出。   作者:养肥的小可爱不用再养肥了鸭,摸摸自己圆滚的小肚子,我已经很肥啦! 第62章 嫁衣   太子走到萧樱草的身边,对她温声道:“去寝房里试试吧。”   “现在?”萧樱草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嫁衣上移开,有些惊讶地问太子道。   “是的,今天试一试,若是有哪里不合身的,再去改。”太子说道,“我希望你能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萧樱草抬起眼,眼中闪着细碎的星光,她看了太子一眼,笑着道:“好,我这就去试。”   然后她就捧着那件嫁衣进了寝房,太子则端坐在外面耐心地等她。   半晌过去了,门缓缓地开启,太子下意识地摒住呼吸看向房门口。   一个全身上下烈焰灼灼的女子从门后显现,萧樱草的皮肤白皙,五官明艳动人,穿上红色的嫁衣,更是有一种艳冠天下之感。   鲜活灼然的红色映得她的脸颊上都生起了光辉,无边风流妩媚蕴藉其中,一颦一笑足以摄人心魄。   嫁衣的剪裁极其合身,制衣的人好像清楚地知道萧樱草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尺寸一样,腰线处紧紧贴合着她的腰,胸/脯处也是顺着她饱满丰润的弧度和她的纤瘦的背脊处一起一前一后贴得严丝合缝,将她纤秾合度的身材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裙裾上金色的绣纹精致典雅,华丽尊贵,她轻轻地转动身体,裙面上的凤鸟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在上面展翅飞翔。   裙面随着她的转动走动,泛起无数流光,仿佛水面上的粼粼波光一样,上面的祥云图案,也在此时跟着流淌飘扬了起来。   萧樱草牵着裙摆,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赞道:“真美。”   太子走到她的身后,和她一起望着镜中,也叹道:“真美。”   “美到我都不想在大婚那日让这样的你被别人看见了。”   萧樱草闻言,脸上泛起了一丝红霞:“大婚时新嫁娘不是要带红盖头么,还能有谁会看见。”   “不,”太子说,“这还不够,我不仅不想让人看到你的脸,也不想让他们看到你的别处地方,就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我都想只有自己能瞧见。”   “平日的你就已经极美了,但我没想到,穿上嫁衣的你,美得能让人停住呼吸,生怕吐一口气就冲散了眼前的美景。”   太子在萧樱草的身侧说道:“我真的后悔了,这样的你,一想到有人在暗中看着,觊觎着,我的心就难受得不行,嫉妒得不行。”   萧樱草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越发霸道了,连这种醋都吃。”   “我霸道吗?”太子轻笑道,“在我看来,若是极度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就会随之滋生起占有欲,渴望心爱的人眼里只有自己一人,渴望她从头发丝儿到脚尖儿都只属于自己。”   “表妹,你难道不是吗?”太子将手揽在了萧樱草的腰间,看着她镜中的眼眸不动。   即使没有直接对视,通过镜子,萧樱草还是将太子眼中的潋滟波光,无边魅惑给望进了眼里,看着镜中他轩昂挺拔的身姿,面如冠玉的容颜,还有他紧握在自己腰间的手。   萧樱草的脸不由得红了个透。   她小声地说:“我自然也是。”   她想起了太子对她的种种关爱和宠溺,想起了他那百年一遇的美姿容,她无法想象,如果太子对别的女子也是这样,她会是如何地难受。   她只要一想到,他那张绝艳无双的脸颊被其他女子亲吻触摸,她的心就止不住地抽痛。   光是在脑中幻想出这个情景,她就已经无法接受,若是发生在现实,她……觉得自己会死的。   清君之后,她再也不想失去自己的爱人了。   太子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知晓她大概是想通了这个道理,便贴在她的耳边,用着诱惑性的话语对她道:“那我们一言为定,以后,我的眼中只会有你一人,但你也要,将除我之外的其他男人忘得干干净净。”   虽然现在已经快要将萧樱草娶到手了,但只要一想到她曾经的那些面首,太子的心中就隐隐闪过一丝危机感。   万一她哪日突然看厌了他,又想重新种满一片森林,这可怎么办?   于是他现在便未雨绸缪,在她的耳边吹吹枕头风,在她意乱情迷之际让她应下自己的要求。   萧樱草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快速将话题转移到别的方向:“你还没有与我说过这件嫁衣是谁绣得呢,真是精美绝伦,我一定要给那个绣娘重重的赏赐。”   除了和她的身形贴合无比以外,还十分符合她的审美以及心意。   太子说:“你猜?”   萧樱草在镜中嗔了他一眼,撅着嘴道:“我怎么猜得着?”   太子发出了低低的笑声,里面满是愉悦的气息:“那个人就近在你的眼前。”   萧樱草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她盯着镜中的太子,发现他的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点虚假之意都没有。   她直接偏头看向了他,话语中尽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见他眸中流露出来的沉稳笃定,她一时失语了。   直到她的心绪重新稳定下来,她发出了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你是说穿在我身上的这件嫁衣是你绣的?”   她一边问着话,一边觉得自己说出的这句话中的每个字眼都是疯狂的。   若是将她的问话透露到外界,其他人怕是觉得问出这句话的人是个疯子。   大燕的储君,未来的天子,怎么会去学那绣活,甚至还亲自绣出了一件嫁衣。   太子从萧樱草的身后轻轻环抱住她,将头搁在她的肩膀处,说道:“能让我心爱的女子在她新婚之日穿上我亲手绣的嫁衣,是我的荣幸。”   他的目光深情而专注地看着镜中穿着火红嫁衣的萧樱草。   “你之前说,皇祖母告诉你,只有新婚的当事人亲手绣的嫁衣穿在新嫁娘的身上,才能给这段姻缘以最美好的祝愿,我是新郎官,也算是婚姻中的主人公,绣的嫁衣,也应当具有同样的效力。”   萧樱草的心里涌起了无数种情绪,又是酸涩又是酥麻又是温暖,她的声音有些发哑:“你又是何必呢?”   太子却露出了如日光般灿烂的笑容,与他平常冷淡精致或者魅艳的风格很不一样:“我是想借此告诉你,以后的你,只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你不喜欢做又必须做的事,有我来代劳。”   听到他动人的情话,萧樱草的心跳几乎都快要停跳,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子拿起了他的手,才发现,太子往常保养甚好,白皙细嫩的修长手指,此时布满了许多细细密密的针眼,甚至还有的地方渗出了血迹。   “疼么?”她握着他的手,心疼地看着他。   太子本想下意识地说道“不疼”,但转念一想,又改口道“疼”。   然后他又很快补充道:“如果你能吹吹,就不疼了。”   太子说着有些幼稚的话语,眼睛里满是想要得到疼惜的期待。   萧樱草却没有揶揄他,反而真的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吹起来。   温暖轻柔的风掠过太子的指尖,勾起了他心里的一丝酥麻,身体里有一股快要压制不住的气息在他的胸腔中乱窜。   他喃喃自语道:“早知道可以得到她这么高的待遇,我就天天在手指上戳洞。”   萧樱草此时抬眸看向他,问道:“所以你这十天,就一直在绣这件嫁衣?”   太子想说,不,我在回到京城以后,就开始找技艺精湛的绣娘学习各种绣法,很早就开始绣嫁衣了。   回想过去几个月被他弄废的那些珍贵布料,寸寸都是贡缎,有价无市,一匹千金,就知道他为了这件最终的成品费了多大的劲。   但太子不敢将这句话说出来,若是说了出来,他该怎么解释自己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的原因,若是引起了萧樱草的怀疑,自己清君的身份被扒出来,那他绝对要凉凉。   于是他的眼皮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后,肯定地说道:“嗯,是的。”   只见萧樱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着跟他说话,而是低下了头。   将他右手的食指含在了嘴里。   “嘶”,太子抽了一口气,震惊不已地想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却被萧樱草握住手不放。   然后,他感觉到一个软糯温热的物体轻柔地舔到了他的手指上,顺着他的指腹画着圈儿,左右游移。   太子低下头,看着她粉红色的两片薄唇包绕着自己的手指,同样带来温软的触感,眸色渐渐地加深。   他慢慢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于是趁着她微微松口,将自己的手指快速地抽了出来。   脱离了温热柔滑的环境,他的心感觉一阵空落落的,但是也终于压制住了心口的躁动。   看着食指上残留着的莹莹水光,太子的眼睫微微扇动。   耳边传来萧樱草的声音:“我给你含含,就不痛了。”   作者:今天有些卡文,来晚了不好意思。我还在卡明天要写的大婚剧情,头秃,我本以为今天的更新可以写到,没想到太卡了。未来几天我要攒攒稿,因为万一我周三的更新有车,那我得早上发,以免被锁进小黑屋来不及改,周四换榜我就凉凉了。感谢在2020-03-21 23:22:05~2020-03-22 22:3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没有感情的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聘礼   赐婚圣旨下了以后,除了大婚所需之物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以外,一系列婚前的仪礼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太子已经私下里和太后商量,确定了婚期,所以请期仅仅是做个样子,钦天监按照上面的意思,卜出了九月初十为吉日。   此消息一传出,京城都沸腾了,一直不近女色,孤身一人的皇太子不仅要大婚,而且就在两月之后。   一时间,无论是高门府邸,还是窄街小巷,茶余饭后都谈论着此事,感叹两月之后一定要亲自上街一睹皇太子大婚的盛况。   这些天,华阳长公主府日日都是热闹非凡,不是宫里来人行纳彩,问名等礼仪,就是有许多京城世家派人上门恭贺。   萧樱草忙前忙后,脚下像栓了陀螺一般,忙碌的一日过去后,她揉着自己酸痛的脊背,感叹道:“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大婚了。”   这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一股带着丝丝凉意的声音:“樱娘还想有几次,嗯?”   她被这熟悉的声音吓得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看着忽然出现在身侧的太子,她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你真是吓死我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   在筹备婚礼的这些日子里,太子经常来府中看望她,每次都要与她温存一番后才肯走,惹得萧樱草头疼地说:“大婚前昔新娘新郎是不能相见的,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又是一番风波。”   太子却对此不以为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父皇忙于政务,没时间管我,皇祖母也默许了我的做法。除他们之外,还有谁敢对本宫的行为置喙一句。”   太子说最后一句话时,用的自称是“本宫”,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萧樱草面前如此自称,他这样说的时候,一股凌然傲气与矜贵自他的身边拔地而起,首次在萧樱草面前展现了他一言千金的分量以及卓然凌世的尊贵。   是啊,他是太子,大燕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顶顶尊贵的人物,他的言行举止,都不是大多数人能随意批判的。   只是他平时对自己的态度太多随和宠溺,她才会忘了眼前这个男子的真实本性。   一想到,这样的男子是为了她才做出这些违反规矩之事,萧樱草的胸腔就忍不住被柔情与暖意填满。   “好吧,都依你。”萧樱草无奈地笑了。   太子看了她半晌,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将她径直搂入了怀里,用光洁的下巴在她的发顶轻轻磨蹭:“我已命礼部加快速度,大婚一定会按期圆满举行,不会让你久等的。”   再等下去,他也受不了了。   这些天,他常夜晚失眠,不是为了什么烦心的政事,而只是因为想她。   睡在东宫柔软华贵的床榻上,望着身边空空荡荡的位置,便觉得心中也空落落的,无心睡眠。   他看向窗边,窗边的地上映下的月光,皎洁清澈,却让寝房中更显寂寥。   辗转反侧入眠不成后翻身而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飞檐走瓦,及至远处的九重宫殿,过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望的是她所在的方向。   他在夜色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到,从前的自己,忙完事务回到寝宫之后已是疲累之极,上了床榻往往能迅速入眠,如今,一样忙碌,却头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同样,从前,自己满心眼里都是朝堂争斗,皇家机锋,哪有心思升起什么寂寞之感,孤独之意。   但自从遇见了她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在他不知不觉中,这种变化已经深入骨髓,烙入血脉,再难拔除。   这辈子看来是注定栽在她身上了。   不过,他甘之如饴,欣然往之。   “我又不急。”萧樱草听到太子的话,有些脸红,小声地嘟囔着。   太子闻言道,低低地笑了,也不拆穿她话语中的心虚:“明日,会有东宫的人送来聘礼,你记得接收。”   萧樱草吃了一惊,想抬眼看他,头顶却被他的下巴紧紧抵着,抬不起来。   她贴着他的胸膛,鼻尖埋在他好闻的衣袍上,闷闷地问道:“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太子抬起手来,将她鬓边的乱发整理好,说道:“那是礼部准备的,怎能体现我的心意?”   “可……”萧樱草仍是有一些犹豫,太子却不容置疑地下了决定:“你就不要再拒绝了,比起这点聘礼,以后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太子的脸上带上了促狭的笑容,心情颇好的他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发顶轻吻了起来。   细碎温柔的吻落在萧樱草的发顶,激得她的头皮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涟漪。   她也忍不住弯唇道:“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太子闻言,将薄唇从她的发顶微微移开,问:“是什么?”   语气中藏着隐秘的期待和欢喜,还有一丝丝的好奇。   显然,身为大燕储君,太子自幼养尊处优,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天下珍宝也可谓是予取予得,根本不会对除了皇权之外的什么东西有着强烈的兴趣。   但这可是萧樱草头一回送他礼物,在他以太子的身份在她身侧的时候。   他就不由得起了浓浓的期待。   可见,让他起了这份心的不是礼物本身,而是送礼的那个人。   这才是弥足珍贵的。   萧樱草却卖起了关子:“不告诉你。”   “以后你就知道了。”   太子看着萧樱草微微撅起的樱唇,竟还看出了几分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唇珠,浅笑道:“好,我不追问了,等着以后知道的那一天。”   顺其自然地等待礼物自己揭开面纱,未尝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   第二日清晨,华阳公主府的门就被扣响了。   管家忙命人去看门,他则去告知萧樱草。   府门打开,只见门口立着东宫大太监赵际,他看着萧樱草,露出了一个微笑:“奴才奉太子殿下之命,送上聘礼。”   萧樱草含笑道:“公公辛劳了,帮我谢过殿下。”   赵际连声称不敢,恭敬地说:“殿下预料道您会致谢,便提前捎奴才带话说,郡主您都快和他是一家人了,不必说客气话。”   萧樱草脸皮子薄,暗骂了太子一声,连这种话都跟别人说。   但是唇角的笑意到底还是暴露了她的心境。   赵际侧开身子,让人将将一口口紫檀木大箱子抬进府门,华阳公主府上的下人看到了箱子的材质,都忍不住暗暗心惊。   连装聘礼的箱子都用名贵木头制成,那里面的东西又该是何等的珍贵。   箱子被抬到府中正堂前的空地上,萧樱草叫来管事,对此分门别类,归纳入库。   打开箱子后,里面散发出来的熠熠珠光让周围的人都抽了口气,连见多了珍品的萧樱草的眼中也忍不住泛起了惊艳之色。   众多宝物中,有半人之高的红色珊瑚树,有硕大圆润闪着暖光的东珠,有镶金琅壶托盘杯,有蓝玛瑙镶金宝象,有五彩蝴蝶纹梅瓶,有红色三多勾莲纹妆花缎,还有失传已久的春山游水图,为前朝名家绘制。   诸多宝物,不一一罗列,却也足够让众人看花了眼。   萧樱草心里掀起了一片巨大的波浪,他不会是把东宫的宝物都搬过来了吧。   赵际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笑吟吟地说:“郡主放心,殿下的库房每年都有大量珍宝进账,早已没了空地,这次的聘礼,不过是九牛一毛,若不是怕吓到了您,恐怕远远不止这些。您嫁入东宫以后,不用担心因此少了吃的用的。”   萧樱草被赵际戳穿了心思,一时有些羞窘,她在心里暗想,她可不是怕太子把宝物送完后穷了她的用度,而是在想着,要不要自己到时候给他一些支援,反正她又不差钱。   却没想到,太子和她一样,也是个富得流油的主。   她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人这时应有的表情,应当是含着笑望着自己的方向,期待自己看到礼物后欢欣不已。   她也情不自禁地轻笑了起来,第一次,觉得日子过得太慢了,真希望大婚早点到来。   **   此时,徐国公府。   发生了上次事件后,整个徐国公府都沦为了京城的笑柄。   徐国公事后震怒不已,徐沁琴一被送回来,就被他命人关进了柴房思过,每日只让人送一些简陋的食物和饮水。   徐沁琴已被关在里面有一个半月了,每日都在昏沉阴暗的柴房里呆着,鼻尖是难闻的气息,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她看着自己一身素衣,头发凌乱,不再有珠翠装饰,再想想从前那个骄傲高贵的自己,在任何人面前的形象都是完美无缺。   一想到这其中的巨大落差,她就痛苦不已。   这时,她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忙跑到了门边,拍打着门板,大喊道:“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可是四皇子的女人,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门外的脚步声接近并且停下,然后只听到一阵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吱呀一声,柴房的门开了。   一个衣装华美的少女出现在她面前,轻蔑地对她说:“什么四皇子,说好听点,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贵妾罢了,况且四皇子已经厌透了你,过去以后,会是如何遭遇还不好说,还在这里装什么高贵?”   徐沁琴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庶妹,眼中闪过一丝恨光:“你来做什么”   这个庶妹,出生低贱,一向都只有奉承讨好她的份,想不到今日也敢来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少女高高地昂起了头,冷笑着对徐沁琴说:“我是奉父亲大人之命来的,将你带出去训练一下仪态,十多日以后,你就要进四皇子府了,就你现在这个模样,不好好拾掇一番真是怕丢了我们国公府的脸。”   作者:嘤,看来要明天才能写到大婚了,这几天事情多,更新时间不固定,十分不好意思。(不过日更是完全可以保证的)感谢在2020-03-22 22:33:08~2020-03-23 22:0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上人间1026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大婚   距离大婚还有三天的时候,萧樱草和太子最后一次见面。   这一次,他们约定在了京城郊外的一座楼阁,楼阁建于一座山上,足有七层高,登到顶层,可以纵览京城全景。   萧樱草扒在栏杆上,右手和太子的左手相握着,耳畔是凉爽的清风,手心是微热的温度,心情十分的愉快。   “看到那里了吗?”太子忽然出声,用手指向远处的一个地方。   萧樱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是京城的中心,九重宫阙,万级玉阶。   “以后,那里便是我们的家了。”   萧樱草一眼就通过一大片青蓝色的琉璃瓦在皇宫无数屋檐中认出了东宫所在的位置,她听到太子的话,也不由得弯下了眼睛,微笑道:“是的呢。”   家,多么美好的词,父母离世后,她从未敢想象自己还有离这个词如此近的一天。   太子看着视野中一望无际的盛景,抓着萧樱草的手伸出了栏杆外,慢慢地说:“你所看到的这片天下盛景,未来皆由你与我共享。”   太子最近恶补了很多话本的内容,刻苦学习了一番,以便能随时撩萧樱草。   最近他就偶尔翻到了一本书,叫《狠戾暴君虐心宠:小皇后你别逃》,里面的男主角真不愧他的暴君之名,前期将女主角虐得死去活来。   太子看到这里,心道,我可不会这么对待我喜欢的姑娘。   太子觉得这本书对他没什么参考意义,本来都准备放下它了,但后来转念一想,这暴君这么狠,后来是如何哄回女主角的?   于是他便看了看后面的情节,差点惊掉他的下巴,原来这暴君的嘴这么甜。   比如“看看这外面,都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那时男女主也是站在一个高楼上面吹着风,在听到男主深情的话语后,下一刻女主就感动得流出了眼泪,哭唧唧地贴到了男主的胸口擦泪。   太子如获至宝,一下子就获取了一个新技能,最近心里老念着这个情节,直到今天,总算有机会付诸实现。   太子将期待的眼神看向萧樱草,却见她嘴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然后下一刻听到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樱草大笑着,“亲爱的,你太可爱了,真的。”   她也是熟读话本的人了,陡然在现实中听到这种改良版的“霸道”语录,还是有一点适应不过来。   太子:……   怎么事情不按预料的情节发展,该死,回去他就烧了那本破书。   还有,她竟然说他可爱,这是赞美么?他的记忆突然回到了他还是清君的时候,那时候,她也爱夸他可爱。   看着她开心大笑的面容,他的心里闪起了一件被他一直掩盖不愿想起的事。   ——他究竟要不要告诉她关于自己身份的真相。   正当他在这里左右纠结之际,萧樱草的后方走来了一个人影,打断了他的思绪。   “太子皇兄,清河郡主,你们好。”四皇子打着招呼。   过去一个月的禁足显然让四皇子心情十分不好,以致于他现在看起来很是清瘦了几分,人也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太子看到他现在的这个外形,倒是收起来了心中的警惕。   其实四皇子也很是尴尬,之前他被禁足,最近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了,自然要到处游山玩水释放一番。   却没想到,在京郊这处并不繁华的地方,竟然碰到了太子和萧樱草。   然后四皇子就被猝不及防地喂了一口狗粮,他也不想再继续到这里待了,和他们打过招呼,便想离开。   正在他转身欲走之际,太子喊住了他:“等等。”   四皇子停住了脚步,疑惑地转回头,太子一向与他不对付,叫住他还有什么事不成?   只听得太子语声带着笑意地说:“听说四弟的孺人马上要入府了,恭喜啊,徐家的小姐有着京城有名的美貌,四弟以后可是能尽享齐人之福了。”   四皇子之前就猜到太子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果不其然,太子这句一出口,他差点从嘴里喷出一口老血出来。   他看着太子那张笑容满面诚心实意的脸,一下子不知道回什么话,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谢……谢太子皇兄,皇弟也祝你们……新婚愉快。”   说后一句的时候,四皇子的心都在流血,他又想起了上个月被搞砸的那件事。   若不是那件事失败,现在这样快活的就是他而不是太子了。   说完这句言不由衷的话后,他就告退离开了。   看着四皇子离开时一副木然的表情,萧樱草又忍不住在他还没走远时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真是太快乐了。   四皇子自然是听到了,然后他还没来得及对此有什么想法,就听到他那太子皇兄宠溺的声音:“慢点笑,别把自己呛到了。”   四皇子咬牙,真的好气哦,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有在离开时再放轻点脚步,免得被他们知道自己没走远听到了,岂不是更丢脸了吗?   **   三日后,九月初三,这一天风清气爽,温度适宜舒适,是十来天里绝好的一个日子。   这天寅时中,萧樱草就被侍女从睡梦中唤醒。   她眨着迷蒙的睡眼,脑子还不清醒,对于这么早被喊醒颇为不满,嘴里嘀咕道:“这么早起来干嘛。”   前来伺候她梳妆的嬷嬷乐了:“郡主莫非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可是您的大婚啊。”   “对,”萧樱草揉着头,终于记了起来,“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   于是,萧樱草脑子尚未清明,就被众人推去了洁面,漱口,然后穿上那件精美绝伦的嫁衣。   直到嫁衣穿到了身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终于要翻开人生的新篇章了。   澄碧把萧樱草引到了梳妆镜前,让她坐下,然后让有经验的老嬷嬷为萧樱草梳发上妆。   在为萧樱草脸上扑粉的时候,上妆的老嬷嬷感叹道:“老身为新嫁娘梳妆打扮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郡主这样的美貌,依老身看,以郡主的肤质,扑粉反而成了累赘。”   萧樱草听了此话,微微一笑,脸蛋有些微红,她这时才感到了新嫁娘的羞涩。   扑完粉后,那嬷嬷又在萧樱草的脸上上了腮红,涂了口脂,最后于她的眉心用红色的胭脂轻轻一点,妆容就上完了。   萧樱草看着镜中的自己,粉扑得有些太白太多,不过却并不影响掩盖于其下的丽色,樱桃小嘴涂上了桃红的色彩,看上去芳甜可口。轻轻一抿,微微一弯,就是蛊惑人心的图景。   美目碧波含情,如春水般盈盈泛光,眉心一点朱红,点染在其上,一颦一笑皆是千里莺语,无边风情。   盛妆之下的萧樱草微微侧目之时,眼中汩汩春水流淌而出,让旁边的侍女均是心中鼓鼓,不能移开目光。   上妆的嬷嬷退下,盘发做髻的嬷嬷上前接着侍弄头发,她灵活地巧手一挽一盘,一个精巧的发髻就跃然于上,然后有人用盘子端来凤冠,这是太子前些天派人送来的。   凤冠极为华丽,堆金叠翠,玉缕金丝盘绕其上,凤凰的九尾耸立于冠尾,金光灿灿熠熠光彩。   那梳发的妇人虽给过无数的名门贵女挽过发,但还是第一次给如此身份的新嫁娘挽头发,她的心里也是激动不已,越发小心仔细。   尤其这九尾凤冠,除了天子迎娶皇后,就只有太子娶妇时才能出现于新娘的发髻上,梳发妇人头一次见到其真身,捧于手上,也是微微有些颤栗紧张。   她用她那灵巧的手将其小心翼翼地戴在萧樱草的头上,与身上的嫁衣相呼应,让萧樱草精致冶艳的脸上平添了尊贵气度,淡淡威仪。   萧樱草轻抿着嘴角,唇角只有淡淡的笑意,虽还未嫁入东宫,身上未来国母的气质已是初露峥嵘。   经过一番折腾,此时已到了辰时,天空已经放亮,皇太子亲迎的玉辂已到了华阳公主府。   当太子从玉辂上走下来到府门口时,早已等候在此的,朝服穿戴整齐的傧者问道:“敢请事?”   然后由引进之人跪在太子面前,恭敬地将此话重复了一遍:“敢请事?”   太子的眸光从他身上扫过,挑了挑眉,按照惯例回道:“本宫奉制亲迎。”   引进之人这才起身,进府门将话传给傧者,然后傧者导引着大婚的主婚者——今上的皇叔,英亲王走到府门前,朝着太子俯身一拜。   太子亦回拜英亲王,然后才由引进之人引导着进入公主府。   作者:大婚之礼为我在一定的史料基础上改造杂糅而成,架空架空架空~ 第65章 亲迎   手持玉雁的侍从跟在太子的身后鱼贯入府,英亲王则由傧者引领,从府门的另一侧而入。   太子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到了碧华苑,进了门,于闺阁之前驻足停下,立于东阶之上,等英亲王跟上来。   英亲王走到西阶上后,先前的引进之人高呼:“行奠雁之礼。”   持玉雁的侍从将玉雁交于太子之手,英亲王跪下,太子低头,将手中的玉雁授予他。   一系列仪式下来,太子始终是面色淡淡,气度沉稳矜贵,让参与婚礼仪式的人都面露尊敬和畏惧。   英亲王接过玉雁,起身将其授予左右之人,这才退立于西阶。   太子最后对英亲王一拜,然后自东阶而下。   他轻轻地从肺腑中吐出一口气,眯着眼想到,他的仪式差不多完成了,是不是萧樱草也该出来了?   此时的萧樱草坐在闺阁之中,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整装。   有宫人来报:“郡主,太子殿下已至阁前,奴婢们扶您出门乘舆。”   澄碧听到后,赶忙将绣着凤纹的红盖头盖在了萧樱草的头顶,这才和其他宫人一起扶着她向门外走去。   早有舆驾等候在萧樱草苑中的厅堂那里,出了闺房之门后,她在众人的搀扶之下登上了舆驾。   舆驾缓缓抬升,慢慢地走出了闺阁,来到了碧华苑的院子里。   在这里,萧樱草又被人扶着下了舆驾,踏上凤轿。   凤轿极稳,萧樱草的心里却有些紧张发慌。   她知道,自己很快要“见到”太子了,明明上次相见还是三日之前,但这次,好像心情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添上了很多从未有过的激动,欣喜,迫不及待以及紧张。   凤轿前行了没多久,就停下了,然后萧樱草从盖头下面看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凤轿的帘子边缘伸进来,揭开了帘子。   眼前的光线忽然变亮了,下一秒,她的右手就被那只骨节好看的手一把握住,一股力道从那端传来,将她轻轻地拉出了凤轿。   她急忙用左手拿住了怀里的苹果,下轿时,由于视线不清楚,脚步微微有些踉跄,下一刻,一只大手扶在了她的腰间,帮她稳定了身子。   萧樱草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太子的手,巾帕下的脸染上了一丝绯红,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都快要成为夫妻了,之前更亲密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在这个时候,却无端升起了羞涩。   她感觉到了那只宽厚温热的大手牵着自己,一直引领着她走出了碧华苑,登上了玉辂。   在走动的过程中,两人的手免不了有一些摩擦晃动,萧樱草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太子的手背上蹭动了一下,然后她忍不住在心里叹道。   太子的皮肤真好,摸起来比她的手还细腻。   这样想着,她又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太子没有什么反应,让她越发肆无忌惮,摸上了瘾。   直到上了玉辂,周遭人的视线基本都被挡在了外面,太子才轻捏萧樱草的手:“别急,待到晚上洞房时,你爱怎么摸就怎么摸,想摸哪里就摸哪里。”   萧樱草听了这话,脸立马蒸腾得红了大半,偏偏太子还是用一种无比正经的语气说着这句话。   她羞恼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太子紧紧地握住,太子在她耳边轻笑道:“乖,别乱动。”话语间仿佛暗示着什么,让萧樱草一下就僵住了身体,停下了动作。   太子这才用带着淡淡威胁与戏谑的语气说道:“你知道的,这玉辂虽有帘幕和顶棚,可还有一大半是敞着对外的,你再乱动,我真怕自己会做些事出来,叫他们看见了,你估计又得不高兴了。”   萧樱草忍下了拧他一下的冲动,憋着一口气,对太子说道:“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太子看着她此时尽态极妍的样子,不以为忤,反而愉悦地开口:“好,到时候,我让你对我为所欲为。”   他微微加重了最后一个词,惹得萧樱草又是身子一颤,看这个人总能带歪话题,也懒得理他了。   玉辂出了华阳公主府,府中众人都聚集在门前恭送着萧樱草,她听着他们的送行声,还没来得及多加伤感,就被身旁的人打断了。   “以后若是你想回府了,我随时可以陪你回来,住上一两晚也是不妨事。”   太子适时的安慰以及他在她身边强烈的存在感让萧樱草心中的伤感减缓了很多。   接着,出了府门,宫中乐府的乐师在玉辂后面随行鼓吹,浩大欢乐的乐声让萧樱草心中的伤感终于荡然无存。   到了外面长街上,最前方有金吾卫正副指挥使亲自开道,两人所乘坐的玉辂前后左右更是簇拥着浩浩荡荡的卤簿仪仗,内侍宫女随侍两侧,京城百姓纷纷立于道旁,翘首以盼。   有人在街边等待已久,见到前方有仪仗朝这边而来,激动大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来了!”   站在他后面的人立马踮起脚尖往前面挤,睁大了眼睛问道:“哪里,哪里?”   路边夹道观看太子亲迎的百姓人数之多,情绪之热烈,让在道边维持秩序,拉着封锁线的金吾卫们都有点支撑不住。   相比之下,同样是凑热闹,一些富豪贵人可要讲究得多,早在几天之前,他们就预订包下了太子迎亲仪仗所经之路两旁茶楼酒家的雅座或者是客栈房间,以求得一个舒适的观景地。   此时,一家平素里热闹不止,聚满了读书人谈论经书释解,天下大事的茶楼此时也不再像往常那样,人人面红耳赤,争论不休。   大家都围在了窗边,看着外面的盛景,一个读书人感慨道:“太子殿下大婚,真是繁盛无比,热闹异常,此乃盛世之象啊。”   的确,周围的百姓无不一兴高采烈,打心眼里欢喜,可见他们平常日子无忧顺遂,且对太子心存好感。   另一个读书人回道:“我等就指望着太子殿下御极的那一天,定能让大燕国力蒸蒸日上,再拔一层。”   有人说:“嘘,这种话你也敢说,妄议龙位,可是杀头之罪。”   那人不在乎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太子殿下自幼便睿智超人,仁爱众生,待他参与朝政之后,更是励精图治,敢为许多势微之人出言,如此之人,未来若是坐上皇位,定是英明帝皇,中兴之主。”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赞同。   这时,又有人谈到了即将成为太子妃的萧樱草:“我看清河郡主,出生高贵,容仪甚美,举止均合仪度,有母仪之范。又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得其喜爱,定是殿下良配,未来必能辅佐殿下,成就伟业。”   没人看到,在这群读书人最外围的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此时神思恍惚了一瞬,听到今日大婚的太子妃就是萧樱草,他差点眼前一暗,脚步一晃,身子一歪。   柳元梦趔趄地走到了一个座位边,坐下来,这才缓下了一口气。   心中却是隐痛不止,他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   此时,徐国公府的偏门,一顶绯红色的小轿从里面被抬出。   今天是徐沁琴入四皇子府的日子,作为妾室,她没有资格使用正红色的喜轿,也没有资格从徐国公府的正门出嫁。   抬轿的人突然停下,徐沁琴不悦地问道:“你们怎么不走了?”   她的侍女小声跟她说:“好像是前方道路被封锁了,我们走不了。”   这时,徐沁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锣鼓管弦之声,热闹非凡,她皱着眉问道:“街上发生了什么事?”   侍女也不知道,便跑到外面的街道去打探了一下,回来以后,脸色不太对劲地与徐沁琴说:“今日好像是皇太子大婚之日,方才应该是太子殿下亲迎的舆辇经过。”   徐沁琴听了这话以后,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身子也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侍女看到她的样子,惊慌地问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徐沁琴低着头,身子却还在颤抖,过了半晌,她才出声道:“我没事,我们就先等等吧。”   其实她的内心远远没有她语气中表现出来的平静。   明明她之前是和萧樱草都可以平起平坐的贵女,现在却沦为了低贱的妾室,甚至连侧妃都算不上,即便是死了,也没资格葬在皇室的陵寝。   而萧樱草,风光大嫁,以储妃的身份出阁,享受着无上的尊荣和无数人的艳羡,未来,更是帝王发妻,中宫之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云端上的身份。   关键让她难受的还不止是她们婚后身份的云泥之别,而在于,无论是她未来的夫君,还是她心慕的男子,都将一颗心捧到了萧樱草面前。   同一天出嫁的两个人,一个人婚礼煊赫全城,万人空巷只为一睹盛况,另一个人却只能在无声无息的境况中通过侧门被悄悄地抬进夫家。   咫尺之距,却又仿佛隔着天涯。   作者:啊啊啊啊明天一定会写到洞房,我现在忙着搞预备方案看怎么处理车车,可能明天我会给你们一个暗号,去围脖私信我自动获取   PS:今天没有特别早发是因为没有车的内容哈哈哈哈哈哈不虚被锁 第66章 礼成   太子和萧樱草所乘玉辂经过之处百姓无不欢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气氛之热烈,震山倒海,空前绝后。   萧樱草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忍不住浅笑着侧头看向太子:“阿漾,看来你很得民心呢。”   太子听了这话以后,微微挑起了眉:“这可不一定,我倒觉得,是百姓见我娶了一个世间难得,万里挑一的好妻子,才会如此热情。”   萧樱草被太子无时无刻的甜言蜜语给击中了,她抿起了唇,不再说话,唇边的浅淡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消不去了。   玉辂继续向前不急不缓地驶去,渐渐远离了京城繁华的主街,身后的声音渐弱,辂车快行驶到徽音门了。   东宫虽和皇宫挨在一起,可两者内部的机构却是完全分开的,之间也有宫墙相隔,俨然就是一个小朝廷。   同样,进入东宫也是由专门的宫门而入,最外面的一道宫门便是徽音门。   玉辂行驶到徽音门外后,便停了下来,太子先下了车,然后牵扶着萧樱草也下了辂车。   他们接着登上了等候在一旁的舆辇,舆辇升起,缓缓进了徽音门。   在这时,太子柔声对萧樱草道:“欢迎来到我们的家。”   在东宫,太子便是一手遮天,说一不二的存在,甚至皇宫里的人都难以干涉到这里。   而太子妃,便是这偌大宫殿的女主人,一切庶务皆由其掌管,与太子一起享受无上的权威。   太子,将这里称呼为他们的家,无非就是告诉萧樱草,在东宫,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活而无人敢置喙,她可以把这里当作她温暖的巢穴,不用担心外面的风浪侵袭进来。   舆辇驶过徽音门,接着又经过了麟趾门,慈庆门,这才是真正进入了东宫地界。   萧樱草望着外面朱红色的宫墙,还有宫殿顶部整齐的闪着亮光的青色琉璃瓦,升起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幼时,她时常入宫,对宫殿的形制以及宫道宫墙见得再多不过,但说起来这却是自己第一次来东宫。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太子低沉磁性的声音。   萧樱草浅浅一笑:“我想到了幼时发生的事。”   “那时候我才四五岁,你也不大,自从我们不打不相识以后,你就对我极好。还时常邀请我来东宫玩。可惜由于种种原因,却是一次也未能成行。”   太子闻言,轻笑道:“虽然幼时未能邀你过来,但从长远看来,我还是达成了目的,甚至直接将你永远地娶回来了。”   说这句话时,太子眉目朗朗,泛着光彩,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萧樱草忍不住打趣他道:“瞧你那得意样。”   太子却正色道:“古人云,人生四大喜事,乃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本宫身为太子,既不用参加科举,也不用远离京城到他乡去,最近几年,大燕更未曾遇到大旱。”   “这人生的喜事便只有新婚之喜,洞房花烛了,难得之事,高兴几分又有何妨?”   太子说洞房花烛这个词的时候,眼神中泛着幽光,直直盯着萧樱草,让她心尖发颤,差点想别过头去。   “更何况,我娶到了这么好的妻子,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炫耀我的福气,现在在心里偷偷地得意一下,实属情理之中。”   “再者,小时候的遗憾,长大后成功弥补,岂不是说明我们真乃命定之缘。”太子弯唇说道,寻常冷冽的气质此时一扫而空。   萧樱草被他一套一套的话语堵得说不出话来,表面上别过头去佯装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心中却是甜滋滋的。   太子趁机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见她没有拒绝,手里摩挲的同时脸上染上了轻缓的笑意。   萧樱草此时没有看着太子,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眼眸中浮浮沉沉,幽暗深邃的光。   太子轻轻地扯动了嘴角,所谓命定之缘,他自然是不信的,一切之事,只不过是人为罢了。   就像他暂时隐瞒了自己曾经是清君的这件事。   舆辇在东宫里穿行了半晌后,来到了柔仪殿附近。   柔仪殿是太子妃的寝宫,也是行大婚之礼的地方。   舆辇在殿前缓缓停下,太子和萧樱草从其上下来,步入柔仪殿正殿。   正殿里面,早就立满了人,大多都是皇族亲眷,几位皇子公主都赫然在列。   皇上皇后坐在主位之上,皇后的脸上带着恬淡温和的微笑,皇上则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高兴的样子,见了太子过来,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先前行走,太子都是直接牵着萧樱草的手,眼下,要拜堂了,内侍才匆匆拿来红绸递给太子。   太子握住红绸的一端,然后用手将萧樱草的手拉过来,将另一端亲自放在她的掌心。   萧樱草从盖头下面望去,只看得到太子正红色绣着四爪金蟒的靴子,以及他那双修长如玉的手。   视觉被遮蔽了,她的心中更是紧张,不过太子通过红绸牵引着她找到了正确的方向,面对着殿外。   随着身后礼官的唱和:“一拜天地!”,萧樱草和太子朝殿外的方向深深地拜下去。   他们一连拜了三次,才调转方向,面朝着殿中主位站定。   在转向的过程中,萧樱草有些头晕,手上的红绸却及时地传来了一股力道,带着她调整好了位置。   她的心中微热,不由得把红绸攥得更紧了一些。   礼官接着高唱道:“二拜高堂!”   萧樱草和太子又一起朝上首的皇上皇后拜去。   只不过,这一次,萧樱草通过巾帕下的空隙,察觉到太子并没有方才拜天地时躬下身子的弧度大。   而是微微弯腰躬身,便很快地起来了。   她心中有一些疑惑,但也知此时必定了解不到真相,便也随着太子的动作一起躬身而拜。   皇后见此,面上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含笑着点了点头。   皇上随便地低头看了看眼前的新人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远处。   拜完帝后后,萧樱草向左转身,心里怦怦直跳,只差最后一个流程,她就彻彻底底地成为阿漾的妻子了。   她的脚步微有些哆嗦抖动,像是因为刚才站立了一会儿后造成了微微腿麻。   太子敏锐地注意到了她脚步间的短暂停顿,向她投来安抚的目光。   萧樱草的眼前完全是一片大红色,却无端地感觉到了对面有一道视线聚集在她身上,直穿红盖头而来,她知道这是太子,心中微定,便也很快地稳住了身子。   随着礼官唱道“夫妻对拜!”,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深深地朝对面拜了下去。   太子现在是什么心情呢?萧樱草忍不住在心中这样想着,他的心中是否和她一样紧张中含着喜悦,他的脸上是否一样带着欣喜的光泽,染着淡淡的红?   她还没有将思绪进行到底,就感觉自己的头“砰”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一瞬间的些微疼痛过后,她猛然地意识到了方才发生了什么,盖头下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红霞。   刚刚她朝太子拜下时,两人的头竟然撞到了一起。   还好现在她的脸被遮挡住,无人看得到她的尴尬。   不过,平素里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的太子竟然也会犯和她一样的纰漏。   是不是说明,他此时的内心也一样怀着紧张和忐忑?   她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偷偷笑了   萧樱草往后退了一小步,保持了一个合适的距离,才再次拜下去。   这次很顺利,没有再发生刚才的情况,但萧樱草心中却还涌着方才留下的愉悦心情。   随着她的最后一次俯身又抬起,她知道,大礼已成,她终于成了太子的新妇。   三拜完成,周围观礼的人无论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都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有人开始说起了吉祥祝福的话。   拜堂完成之后,礼官高唱一声:“新娘送入洞房!”   然后萧樱草就被着一群公主王妃围上,推挤着往寝房的方向而去了。   临走时,她下意思地回眸朝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过去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时的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拜堂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她方才经历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无比的漫长,此时仪式完成以后,又觉得一切快得似乎都有些不可思议。   感觉一眨眼之间,她的身份就发生了改变,她从此,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   萧樱草知道在端敬殿前殿,众臣以及皇亲还要和太子吃酒,一时半会恐怕是结束不了,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刚刚转头回来,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打趣声,不知道是哪位王妃:“果然是新婚夫妻,这才离开了没一会儿,就恋恋不舍了。”   一个年轻的女声说道:“五婶,那说明我嫂嫂和太子皇兄感情深厚,这可是大好事。”这应当是一位公主。   “是呀,夫妻和睦太子殿下才能无后顾之忧,专心朝政。”   “可不止,怕是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嫂嫂就要怀上小皇孙了。”   周围的女眷一前一后说着讨巧喜庆的话,萧樱草羞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走到了寝房门口,才有人笑言道:“行啦你们,快别说了,我们的新娘子都快被你们堵得说不了话了。”   众女这才笑了一声,然后合上了嘴。   萧樱草被众人拥到了喜床边坐下,大家又是七嘴八舌说了一气别的事,后来不知谁说道:“太子妃忙碌了大半天,此时应该也比较累乏了,不如我们就此离去,也好让娘娘借此时间,休息一下。”   此言一出,众女纷纷赞同,这其中有不少是过来人,深知新婚之日新娘的疲乏辛苦,对萧樱草感同身受,便动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有人别有深意地笑道:“确实也该走了,免得太子回来看到了我们累了他的新婚妻子,非得找我们算账不可。太子妃娘娘此时好好休息,晚上还有的累的。”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心照不宣地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直到周围的人声渐息,萧樱草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今日她本来就紧张不已,又被皇室女眷们围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晌,便是再厚的脸皮也红了个透。   直到室内重新回到寂静,她坐了一刻钟,心情才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大婚前昔,太后给她派了宫里的嬷嬷,讲了一些大婚当晚的事宜,比如在夫君来之前,新娘子只能坐在床边,保持不动,不能擅自揭开盖头,也不能躺下或者吃喝。   一开始,她坐在床边,姿势端端正正的,严格按照规定的礼节,但时间久了,便觉得浑身酸痛了起来。   萧樱草揉了揉自己的腰肢,暗叹果真是养尊处优久了,连这点都坚持不住了。   作者:啥也不敢说了,作话也是(笑哭),号码2202,明天见~感谢在2020-03-25 20:10:44~2020-03-26 22:5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香菜的脆萝卜 3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沉默   正在萧樱草犹豫着要不要躺下小憩一会儿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奴才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求见太子妃娘娘。”   萧樱草回神过来:“进来吧。”   然后一个内侍走进了门,站在门口,恭敬道:“太子殿下派奴才带话给娘娘,您若是乏累,可以先行休息,不用等他。”   萧樱草温声道:“本宫知道了,替本宫谢谢殿下。”   内侍听命告退下去。   萧樱草坐在床榻边上,开始犹豫要不要真的去睡一下。   虽然太子体谅她,但她若真去睡了,待会太子回房时,见到倒头大睡的新娘,会不会不太好?   但一想到这件事,浓浓的困意和疲乏就涌了上来,她意识到再这么下去自己也撑不住了,便将门外的澄碧叫进来,嘱咐了她几句话。   “我先小憩一会儿,待会太子殿下来了,记得叫醒我。”   澄碧连连点头,保证一定会按时叫醒萧樱草。   萧樱草这才松出了一口气,慢慢地在床上横躺了下来。   刚躺下身去,她就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硌人的感觉,伸手一摸,竟然是桂圆红枣花生瓜子等物。   望着手中的一颗红枣,她不由得失笑了,想到这些物什背后的意义,她又像被烫着了手一样赶紧将红枣丢到一旁,缩回了手。   待心中的歪念平息了下去后,她才将身后床榻上铺着的干果扫到一边。   然后她合衣横躺了下去,并未脱下鞋子,扯过衾被轻轻为自己盖上,只留下一双绣鞋悬在床榻边上。   临睡前,萧樱草并未拿下自己的盖头,主要是因为担心太子突然进来看到,破坏了后续的仪式。   她很快入睡,或许是因为太累,没过多久,就由浅眠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梦乡。   这次的梦很是光怪离奇,她去到了很多不同的场景,到了最后,她感觉饿了,刚好拿到了一个香喷喷的鸡腿,便一口咬了下去。   可梦中的鸡腿怎么会动呢,萧樱草刚想按住那个鸡腿,耳边便传来一声轻嘶,虽然微弱,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这个声音好像一个传送门,一下就将她从混沌的梦境带回了现实。   萧樱草睁开迷蒙的双眼,从红盖头的空隙往下看,才发现自己咬的哪里是鸡腿,明明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她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忙松了口。   然后她一骨碌从床上撑着坐起来,才看到了太子在床边地上的红色喜靴还有他的喜服边缘的海水纹与蟒纹。   太子此时正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腿在床榻之外,半撑着身子倚在床榻上,此时见萧樱草起来了,他也慢悠悠地坐起了身。   “方才你那一口可是真狠,如何也不肯放嘴。”太子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背,斜眼睨着萧樱草。   萧樱草自认理亏,心虚地说:“要不然我让你咬回来。”   太子笑了:“这倒是不必,先记着,待会一并还我就好。”   太子的这句话听起来稀松平常,萧樱草听了,却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脊背微微抖了抖。   她连忙绕开话题:“你来了怎么不叫我起来,澄碧也是的,竟然没有通知我。”   太子道:“我见你睡得很香,便不忍打扰你了,刚刚是想着怕你这个样子睡时间长了会不舒服,便想帮你褪去外衣,谁知,你竟一口咬了上来。”   “这也不是你侍女的问题,是我让她不要说的。”   萧樱草知道澄碧不能违抗太子的命令,闻言后,便也没有对她没来通知自己抱有微词。   同时,她的心中对太子的举动有些触动,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刚刚那副睡得横七竖八的样子,可不小心被你看到了。”   太子无所谓地安抚她道:“这又有什么,你我已是夫妻,以后慢慢都会让对方看到自己最不加修饰的一面,只不过提早了一步,又有何不好意思。”   萧樱草听了后,这才将心中那些别样的情绪驱散开来。   太子这时对她温声说道:“樱娘,让我看看你,好吗?”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羞涩地点了点头,等待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只见一直遮挡在眼前的红布微微晃动,一柄白玉如意从盖头下伸过来,然后缓缓地向上抬,挑起。   红盖头向上抬起,萧樱草的视野渐渐开阔。   直到红盖头彻底地被挑落在一边,光线照入,她才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眼前的男子,此时一身红色的喜袍,上面绣着淡淡的金丝蟒纹,将他的面容衬得越发俊美矜贵,高鼻星目,墨发朗眉,薄唇微抿,脸上的皮肤冷白如玉。   萧樱草以前从没有看到过太子身着红衣,她曾在脑子里幻想过他穿上红衣后的模样,没想到,第一次看到,就比她幻想出来的图景还要惊艳一百倍。   太子也静静地看着他的新娘,他的太子妃,今天的她,格外美丽动人,两腮微粉,笑里含春,他喜欢到了极点,尤其是,这样的美好是为他而绽放的。   两人看了对方半天,好似是第一次相见一样。   直到萧樱草忽然想起了大婚的最后一个礼节还没有完成。   “阿漾,”萧樱草脸上带着桃花般的笑容,“我们要接着进行合卺之礼吗?”   太子微微一笑,目光深情缱绻:“自然。”   太子取来早已准备好的匏,将之一分为二,缓缓注入醇香的酒液,将其中一瓢递给萧樱草。   接着,他伸出胳臂来,与萧樱草的手臂相绕,将匏樽递到了对方的唇边。   “伏愿娘子芳龄永驻,你我情深不改。”太子在喝下酒液之前柔声道。   “愿夫君成就千古伟业,你我携手百年。”萧樱草也笑吟吟地答道。   他们彼此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好像都要将心上人的容颜永恒地镌刻在心中,纵使经历十生十世,也磨灭不去。   然后,两人同时为对方举杯,低头将酒液度进了口里。   酒液甘甜而带着微微的辛辣,在口中缓缓地流淌,就好像那新婚的滋味一样。   两人一口饮尽,缓缓放下手来,萧樱草凝视了太子一会儿,突然调笑道:“殿下方才在席间应当饮了不少酒,这时又饮了一杯,不会醉倒吧。”   太子失笑道:“娘子多虑了,为夫生来就不胜酒力,平常在席间都是滴酒不沾,故而众人都不会前来劝酒,方才宴上,只以茶代水与宾客喝了几杯罢了。”   萧樱草有些不信,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竟然会不胜酒力,她凑到了他的身边,闻了闻他胸前的衣襟,果然没有闻到酒味。   太子看着她低在自己胸前的头,眸色加深,喉结慢慢地滚动了几下:“当然,和娘子的合卺酒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落下的。”   “今日席间,为夫不敢饮酒,也是怕醉了,在晚上辜负娘子。”   太子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唇边吐出轻暖的气息,洒在萧樱草的脸上,醉红了她的半张脸颊。   太子的眸光集中在她的眉间眼上,鼻尖唇面,浮浮沉沉,深深浅浅,捉摸不透。   其中涌动着一股快要禁锢不住的气息。   “可以吗?”太子轻轻问道。   明明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萧樱草却从他的眸光中窥探到了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她的脸颊和心脏在一刹那都像是在被火烧一般,她的语言能力也仿佛在一瞬间被压制住了。   寝房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微微跳动的烛火证明着时间的流动。   萧樱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正眼睛,直视着太子道:“好。”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声,但还是被太子听进了耳朵里。   他眸中平静无波的海面终于被打破,滔天巨浪开始在其上翻涌滚动,其中陡然间释放的情绪,令人心惊不已。   萧樱草忽然有些后悔了。   **   天色渐晚,四皇子府上,徐沁琴在一处小院的寝房里,坐立难安。   她拧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自己的侍女道:“四皇子回来了吗?”   侍女摇了摇头:“四皇子应当还在东宫吃酒。”   徐沁琴听了这话,又想到了萧樱草,一时心情复杂,不知是苦涩还是暗恨。   今夜,萧樱草应该有无数人祝福,风光无限,而她只能被冷落在这个偏僻的院子里,心中的冷寂清苦无人能知。   她虽然在皇子府,但现在住的这个院落远远不如她在徐国公府的住处,以致于她十分怀疑,是不是四皇子故意报复她才会如此为之。   过了两刻钟,侍女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徐沁琴问道:“是四皇子回来了吗?”   侍女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四皇子殿下方才从东宫出来以后,似乎是喝醉了,就直接去了烟柳街。”   “现在应当是在……红粉楼里。”   说到最后,侍女的声音低不可闻。   咔擦一声,徐沁琴的指甲应声断裂,她的心中涌起无边的羞愤和怒意。   她并不喜欢四皇子,但不代表她愿意让四皇子这样轻视自己,狠狠地打自己的脸。   他怎么能……   不行,她徐沁琴生来就美貌尊贵,怎么能让一生就在这冷宫一样的院落里慢慢消磨,甚至无声无息地死去,不为世人所知?   她一定会改变这一切的。   徐沁琴紧紧地攥住了手,方才断裂了半截的指甲掐进了肉。   **   此时,柔仪殿中,宫人肃正整齐地立于殿外,无人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便能听到从某个地方传来的细微声音,若隐若现,如丝线般在空气中浮动。   殿内的萧樱草此时难挨得很,刚刚被挑落的红色盖头不知何时被绑在了她的眼睛上。   视觉被阻挡了一整天,还没恢复多久,便又被覆盖了。   在这种情况下,身体别处的感官会越发的灵敏,轻轻一个触动都可以挑动全身的神经。   这是他哪里学来的歪门邪道?萧樱草最后的意识中便只剩下这句话了。   作者:我今天的作话、标题和章节提要再也不敢多说话了呜呜呜,标题就是我的想法感谢在2020-03-26 22:56:22~2020-03-27 17:4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上人间1026 20瓶;你没有感情的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海滩   萧樱草被太子带到了海岸边,这里的海水蓝得纯粹透亮,一波又一波地朝岸边扑打过来,卷起海滩上的白色细沙。   太子让萧樱草来到海滩边平躺了下来,海浪涌过来,漫过了她修长白皙的双腿,在她的身侧旋转起了水圈和浪花。   海水有些凉凉的,刚好驱散了夏日的炎热之意,让萧樱草享受地闭上了双眼。   “怎么样?”太子侧脸轻笑着和萧樱草说话,“我就说这地方很不错吧。”   “是不是感觉没来错?”   “嗯。”萧樱草低低地嗯了一声,海水又往上涨了一段距离,漫过了她的腰身,胸/脯,将她整个人都浸在了凉爽舒适的海水中。   她倍感惬意地躺在沙滩上,甚至有时候海水漫过了她的面部,她都没有挪动,而是等它自己慢慢地褪去。   太子看着她因短暂的缺氧而有些发红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好了,我们去玩点别的吧,很多风景还没有看呢。”他柔声对她说着。   萧樱草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起了身,撅着个小嘴儿,问:“还有什么好玩的?我觉得方才就已经够好玩了。”   太子不语,只是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从快被海水淹没的沙滩边缘向里走去。   “你看,这附近的沙滩上是不是有一些贝壳海螺之类的东西,我们可以捡一些回去,一可以当作纪念品,二来若是活的,还可以捡一些晚上烤着吃。”太子说道。   萧樱草听了太子的话,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便一口答应:“好呀。”   于是两人开始在海滩上寻找起了海螺贝壳还有其他海鲜。   萧樱草捡了一会儿各式各样的贝壳,突然不见了太子的人影,她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太子蹲在旁边的沙滩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萧樱草好奇地凑上头问了一句。   太子淡笑道:“我在挖蛏子。”   萧樱草看着太子先把最上面的一层沙挖去,然后平坦的沙滩上露出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   萧樱草惊奇道:“这就挖到了吗?”   太子说:“还没有呢。”   只见太子往那洞里洒了点盐,不多时就有一个蛏子的头挺立了出来,但是一瞬间又下去了。   太子哼道:“看来还很狡猾。”   接着他直接用一根手指朝那蛏子洞里探去,抠挖了一阵以后还是无果,便有加入了两根手指一起探入挖,同时也加大了力道。   萧樱草在一旁好奇地问道:“这要多久啊?”   太子道:“这不好说,看这个蛏子洞的深度以及这个蛏子的特性。”   萧樱草轻轻“哦”了一声,便接着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太子继续动作,只不过,心里却是被太子影响,染上了一层紧张。   太子继续向下深挖着,蛏子仍旧没找到,却有一股海水从蛏子洞里涌出,没过了他的手指,甚至化为两条细流在沙滩上流出了水渍。   “不好,”太子微微皱眉,“怕是这蛏子洞和沙滩底下的暗流相连,它可能逃到了大海里去了。”   “那怎么办?”听到这里,萧樱草也忍不住急了,眼角都有些发红,泛着点滴泪花,虽然这不是她亲自挖的,但她可是看着太子挖了好久,早就已情同身受了。   “别急,我再用别的法子找找。”太子安抚道萧樱草,却因为集中精力挖蛏子的时间太长,额头上生起了薄薄细汗。   这细汗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金光,萧樱草的目光一下子就在上面移不动了,她发现,认真工作的男人的确最有魅力。   太子的手指直接在蛏子洞里旋转,左右探寻,试图寻找蛏子的踪迹。   他用指尖在蛏子洞的壁上细细摸着,感受哪里的洞壁不正常,有可能是蛏子的藏身之所。   后来,太子发现这样效率太慢,直接抓起了放在一边的铲子,将蛏子洞的洞口铲大了一些,顺便将周围的沙土铲松,以便他的寻找。   这样确实方便了他的动作,因为洞口大了一些,所以他这次得以伸入了三根手指。事实证明,这样也是有效的,因为他在洞穴的最深处终于捏住了蛏子的一端。   然后将蛏子一下子拔了出来,像邀功似的一样在萧樱草面前炫耀:“你看,它还是没有从我的手中逃出去。”   萧樱草也不得不佩服太子的知识渊博,连这种冷知识冷技能都能掌握得这么好。   她看着太子指尖上的海水还有指缝里残留的泥沙,再一次对这个男人的认识近了一步。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她忍不住叹道。   太子含笑道:“你以为我这次带你到海边来玩,事先没有做过准备工作的吗?”   “京城离沿海路远,我平时又忙于政务,怕是一生也只有一次带你来的机会,于是我便将这次机会看得极重,来之前找了很多书来研究,甚至还找了一些游历天下,在海边居住了不少时间的人过来,向他们问询游玩的注意事项,以及好玩有趣的景点。”   萧樱草这次明白了为什么一路上太子都轻车熟路地带她到处玩,仿佛曾经来过一样,让她这个曾经游历了许多名山大川的人都自愧不如。   而且还那么有技巧性地挖着蛏子,说到这里,萧樱草觉得,除了是他准备工作做得比较多外,还要归功于他异乎常人的理解能力。   太子见她思绪乱飞,打趣她道:“小东西,你以后可有福了,有个什么都会的夫君,甚至连你最爱吃的蛏子都能给你挖,是不是感到无比的幸福。”   萧樱草被他说得有些脸红,啐了他一口道:“切,一开始半天找不到法门的是谁?现在抓住了蛏子,就得意忘形了。”   说罢,微恼地迈步离开这里,往前方的沙滩走去。   太子见她情绪不对,也顾不上手里仍旧拿着的蛏子了,将它随便往一边的篮子里一丢,就上前去追萧樱草了。   追到了她的身边,他讨好地陪着话:“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原谅了我,我就带你玩个游戏怎么样?”   萧樱草斜眼瞪了他一眼,问道:“是什么?”   太子见她终是愿意听自己说话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说:“好姑娘,你总算是愿意听我说了。”   他也不再磨叽,从袖口拿出一条红绸,在萧樱草面前晃了晃:“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御花园玩的游戏么?”   “这是……”   “海滩辽阔空旷,没有什么障碍物,也没有什么外人,不如我们趁这个机会,重温一下童年?”   “待会我会把这块红绸系到你的眼睛上,然后我背对着你半刻钟,你先找地方跑或者躲起来,时间到了,我就会去寻你,若是被我抓住了,你就输了。”   萧樱草觉得这个规则对她有些不利:“那若是你一直抓不住我,那我们之间岂不是没有胜负?”   太子微笑解释道:“超过了半个时辰我仍然没有抓住你的话,算我输。”   萧樱草这才同意了这个游戏规则。   等到太子为萧樱草绑好眼睛后,自己便也转过身去。   萧樱草陡然间失去了视线,有些茫茫然,等她大致想好了接下来的路线以后,才快速地向前方跑去。   跑到了她认为足够远的距离以后,她开始在沙滩上挖坑,她打算挖一个可以让她平躺进去的坑,然后将自己头部以下的地方埋起来,这样太子远远看过来,就不会发现她在这里。   她开始铲动着沙土,铲到了一半,却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萧樱草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太子来了吧,他怎么这么快,自己不是已经跑了很远吗?   时间不给她机会思考,她慌忙放下手里的工作,拔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却感觉,无论怎么跑,也甩不掉后面的脚步声,那声音,反而越来越近了。   “樱娘,我找着你了。”是太子的声音。   萧樱草知道,太子此时已经发现了自己,但她又不愿就此认输,反而越发迈动双腿朝前方跑着。   然后她发现,太子的脚步声,反而慢了下来,她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没过多久,就发现,太子是故意如此,故意这样不紧不慢地吊着她,看着她做最后的挣扎。   此时,她的腿已经十分酸痛,腰也有些发麻,却还是不肯停下脚步。   直到太子不再有耐心,他直接上前,追上了她,一把将她抱住,结束了这个游戏。   “好了,我赢了。”太子在她耳边说着,喷洒着热气。   萧樱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脚尖袭来。   “啊——”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眉头痛苦地皱起。   待她缓解过了脸上的痛苦表情后,她才哆嗦着出口问太子:“你帮我看看我的脚,出了什么事?”   此时她的双眼仍被遮挡着,自然看不到脚上发生了什么问题。   太子朝她的脚上看去,对她说道:“是一个螃蟹咬住了你。”   萧樱草听了,立刻甩动着脚,却发现怎么也甩不掉。   “你能不能帮我把它弄下来?”她向太子求助道。   太子的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螃蟹,咬你咬的紧,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伤着了你。”   萧樱草轻嘶道:“这螃蟹还咬得真疼,力道也不小,估计是个大螃蟹。”最后一句话,有些打趣的意味。   因为萧樱草虽然觉得自己比较惨,但还是要在这种时候乐观一点,要不然,岂不是更惨了?   太子听了她的话,又仔细看了那螃蟹一眼,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很大,估计是我平生见到的最大的螃蟹了。”   “哎,也不知它咬够了没有,还不肯放嘴,估计等它愿意放嘴了,我的脚也走不了路了。”萧樱草叹道。   “怎么偏偏就找上了我呢,海里那么多小鱼小虾它不吃,非要咬我,我就很好吃吗?”萧樱草吐槽道。   太子被她这副样子给逗笑了:“说不定它还真这么认为,就是喜欢你。”   由于螃蟹咬得深,萧樱草也不敢将它硬拽下来,怕再度伤到了自己,庆幸的是,螃蟹后来终于松了口,慢悠悠地离开了。   它一走,萧樱草就一屁股坐到了海滩上,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情况,太子关切地问道:“还疼么,要不我给你吹吹?”   萧樱草瞪了他一眼,方才一点办法都没有,放任螃蟹咬自己,现在被咬完了,又来卖乖了?   想得美!   后来,太子费了好大的劲,才重新哄回萧樱草,准确地说,最后他是用一筐美丽的贝壳哄回她的。   “天啦,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些的。”萧樱草看着竹筐里满满的粉红色贝壳,惊喜地问道。   太子笑吟吟地开口:“我知道你喜欢粉红色,便在上午你睡觉的时候来海滩边找了一些粉红色的贝壳,喜欢吗?”   “太喜欢了。”萧樱草收到这样的礼物,十分高兴,忍不住看了又看,最后又用她那双盈盈的眸子看着太子。   “你若是喜欢,我就到时候命人将它们做成首饰或者装饰品,再或者缝在你的衣裙上,你看如何?”   “嗯嗯。”萧樱草非常欢快地同意了这一点。   “那我,就来比划比划,看看到时候怎么搭配更好看?”太子提议道。   于是太子示意萧樱草躺下来,然后拿着那一个个贝壳,比划了起来。   他先是拿了四五个贝壳,在萧樱草的脚腕上放了一圈,粉色的贝壳衬着雪白的脚腕,看来起来异常美丽。   “做个脚镯,倒是很适合。”太子眯起了眼,打量了几下以后说道。   然后他又将一大片贝壳洒在了萧樱草笔直修长的双腿上,从小腿开始,一直到大腿往上,洒了一大片,就像是漫山遍野的粉色樱花。   “这样看来,也不错,可以做一条裙子,上面缝满这种贝壳,定然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美丽无双。”太子评价道。   然后他接着将贝壳一个接一个地按顺序放在了萧樱草的锁骨上,粉红色的贝壳配上漂亮精致的锁骨,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看来还是制成项链更好一些。”太子笑了。   最后,他将一个颜色最美丽,形状最好看,最大的贝壳放置在了萧樱草的眉心。   粉红色的贝壳与少女那双如春水般含情的眼眸相衬,格外的动人心魄,太子看了一眼,就再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忍不住长长地喟叹一声:“我本就知道,樱娘怎么都好看,却没想到,这样的美丽,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缓缓伸手抚过了萧樱草的眉心:“做成额饰,必定惊艳四方。”   他手指的触感让萧樱草儿轻轻一颤。   “当然,”太子的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若是将其磨成粉末,制成胭脂,于眉心一点,定也是极妍丽的颜色。”   萧樱草被他的一番赞美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害羞了起来。   她想着站起身来,却忘了脚上面被螃蟹咬了,一用力便又是一阵痛感传来,让她脚步一晃,身子一歪。   还好太子眼疾手快,及时地扶住了她。   “樱娘,你要去哪?”太子问道。   “我有些乏了,回去好吗,再说,我这脚也走不了什么路了。”   萧樱草的话语中微微带着些恳求之意,她朝太子眨眨眼,示意他采纳自己的意见。   太子却难得没有同意她的想法,他摇了摇头:“听说临近傍晚的时候,可以在这里看到落日入海,我们好不容易这里玩一次,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垂眸看了一眼萧樱草的脚,说道:“不用你担心,待会我搂着你,浮在海水中看日落,你的脚不接触地面不支撑重量,没什么事的。”   萧樱草见太子坚持,只好顺了他的意。   天色渐渐地变暗,天边出现了很多瑰丽梦幻的晚霞,染红了整个视野。   它们看起来轻轻渺渺,颜色由浅粉到橘黄到朱红到淡紫从西到东渐变着,萧樱草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以致于太子将她带入了水中她都没有发觉。   等到她反应了过来,她发现自己已然到了一片不浅的海域,虽然太子将她的腰箍得紧紧的,但脚下悬空的感觉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一阵海浪打来,她的身体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吓得她连忙抓紧了太子的手臂。   “看。”太子忽然对萧樱草说道,“看那里。”他用手指指着远处。   萧樱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海平面的尽头,一轮红色的圆日正悬在海平面的上方一点,离得十分近,仿佛随时就要沉入海中。   萧樱草将目光集中在那轮红日上,看着它缓慢地下沉,先是从最边缘开始,再然后没过一大半,最后,海水将落日的上方全数吞没,水面闭合。   萧樱草看着这雄伟壮观的一刻,心中也是无比激动感慨,甚至忍不住眼角留下了一滴生理性的热泪。   太子低头看向她:“你怎么哭了?”   萧樱草回道:“大概是人类的一种常情吧,亲眼见证壮阔之景,总会情不自禁地流泪。”   太子闻言,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低头吻干了她面上的泪水。   太阳已落,夜色渐沉,周围的一切渐渐昏暗,大海开始展现它狂野的一面。   海浪滔天,一波又一波地翻起,于海面上竖起,就像是一堵巨墙一样,萧樱草从没见过这种画面,一时有些傻眼。   可是海浪不等人,并不会顾忌到萧樱草没反应过来就不会拍下。   它直直地朝萧樱草扑打而来,一下子将她整个人笼罩了进去。   萧樱草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水中的世界,脑子受到巨大的冲击,一时麻麻的,有些意识不清。   还好她牢牢抓着太子,才没有被拍打进海洋深处。   一阵巨浪涌来,还未完全过去,另一阵巨浪就又重新摆好架势,以凶猛的力道朝萧樱草冲击而来。   巨大的海浪激起了无数的浪花,像点点雨滴一样,又重新落回了萧樱草的身上。   这次的海浪比较持久,将她完全地淹没在其中,有一段时间,完全无法呼吸,在她以为自己将要窒息过去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腰部的大手将她提了起来。   “呼,呼。”萧樱草的头一露出水面,就忍不住大口地呼吸了起来,方才真是太难受了,她感觉自己到了濒死的境地。   太子倒是趁着下一波浪还没有过来的间隙,对萧樱草问道:“你玩过冲浪吗?”   萧樱草茫然地摇了摇头。   太子说:“今天我来教教你怎么冲浪,若是你能成功领会了其中的技巧,就不再会害怕海浪,反而能从其中得到妙趣。”   “首先,我教你怎么调整呼吸。”   “在海浪来临前昔,你要先蓄足空气,然后在它到来的时候,憋气闭眼,就可以避免呛入水以及呼吸不畅。”太子慢悠悠地教导着萧樱草。   萧樱草努力记下他的话,还没有回复他什么,又是一波巨浪打来。   这次,她提前蓄好了气,又在浪过来的时候身子沉入了海中,水波从她的头顶掠过,第一次让她体会到了舒服的感觉。   浪过了,她浮出海面,被海面上的潮水推挤着,浮浮沉沉,上上下下,全身心都好像进入了一个无边自由的境界。   茫茫然中,她想呼唤太子,与他分享自己的最新感触,却因为周边的水声太过汹涌,话语消散在了空中。   这时候,一个前所未有巨浪朝他们的方向扑来,纵使萧樱草已经掌握了一些冲浪的诀窍,但还是不敢匆忙应对。   她下意识地朝太子看去,想抓住她的救星。   在巨浪来临之前,太子感觉身边的女孩紧紧搂住了自己的背,甚至连腿也缠在了自己的腰上,就是不敢放手。   他难得心里起了一点怜悯:“别怕,有我在。一切交给我。”   话语一出,那浪就来到了眼前。   太子运起轻功,带着萧樱草从海面上飞起,轻盈地带着她越到了巨浪的上方,然后缓缓落下。   萧樱草一睁开眼,便看到自己悬在一个极高的高度,底下是翻涌深邃的大海,而她,就在巨浪顶部!   “啊——”萧樱草受到了惊吓,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   她没想到,太子带她这个初学者玩这么刺激的,这要是掉下去,估计命都得去了半条。   “带我下去……”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今日,已经玩了一天,不说其他的,身子也乏累了,只不过之前被一个又一个的事务吸引,便没有太明显的感触。   现在,经过这么一遭惊吓,被埋藏在身体里的所有的疲累都涌了上来,她哀求着太子带她回去住所休息。   太子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带你下去,只是我们已经上了浪顶,现在多少有几分骑虎难下,只要我们顺着浪坡冲下去,就可以顺利回家。”   话音未落,浪尖就放肆地舔舐了萧樱草的身体一下,仿佛在应和着太子的话。   事到如今,萧樱草也没了办法,她无奈地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做,不过,这么溜下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会。”太子说,“有我在你身侧。”   他低声笑道:“对于巨浪,首先第一点就是不能害怕,要勇于去面对它,才能彻底征服它,你看,你不已经征服了它一半么。”   萧樱草在肚子里吐槽道:若是完全征服了巨浪,怕是自己的命都没了。   巨浪在他们方才说话的间隙里已经拔到了一个十分夸张的高度,在它达到最高点之时,太子突然说道:“就是这个时候,往下冲。”   然后萧樱草就感觉被太子带着,从巨浪的背面直冲下来。   “啊——”虽然事先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她还是忍不住再次尖叫起来。   由于重力的因素,外加海水的顺滑,使萧樱草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着浪尖滑下来。   速度之快,让她的心脏几乎骤停,满脑子里只有耳边滔滔的海水声。   她两眼涣散地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海面,直觉得,今天的命都快被交代在这里了。   终于顺利地到了海面上,萧樱草却觉得腰酸背痛,大脑钝钝,她有气无力地对太子说道:“都怪你,带我出来玩也就罢了,为何要玩这些要命的项目,我今天要是被淹死在了这里,看你怎么和外祖母交待。”   太子却笑了笑:“皇祖母可不是迂腐之人,她还专门嘱咐过我带你四处玩玩,趁着年轻,就应该多去体验各地不一样的风情,这才不虚度年华。”   萧樱草今天又是捡贝壳又是捉迷藏又是冲浪,早已被折腾得不成样子,懒得与他争辩,外祖母怎么可能会让他带着她玩这么危险的活动,定是他曲解了意思。   “行了,我不与你争辩了,今日的事,我也不再抓着不放了,只要你带我回去就好。”   她整个人直接摊在了太子的身上:“我是游不动,也走不动了。”   太子看她今日这么配合自己安排的游玩计划,哪里还有不听的说法,在她耳边说道:“你睡吧,我保证你醒来,就到了家中。”   作者:感谢在2020-03-27 17:49:02~2020-03-28 20:5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徐徐图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清晨   那边柔仪殿中红烛飘荡,这边乾明宫中灯火通明。   夜已经很深了,皇上却毫无困意。   他坐在乾明宫中的书房里,就着灯光看着手中泛黄的纸张。   今日太子大婚,皇上休朝,并没有什么要紧的政务还需要处理,但他却在这时仍坐在书桌前,一点也没有要去休息的样子。   大太监薛顺立于书房门口,低垂着头,既不敢看这位天子,也不敢出声提醒他去安寝。   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多少还是了解一些这位的心结和禁忌,知晓今日怕是又让皇上想起了往事,故而无意去安眠。   皇上翻看着手上的纸张,在那一个个簪花小楷上流连而过。   这是一个女子的笔迹,皇上看着纸上写的字,面无表情。   看完了纸上的内容后,他将其叠放着收好,目光缓缓移到了不远处的灯芯上面,望着其上晃动的火光,皇上喃喃自语道:“为何偏偏是这两个人在一起,难道终究是逃不过宿命的安排吗?”   灯光打在皇上的龙袍上,在案上留下一大块深深的阴影。   **   夜晚越来越深沉,到达了极点之后,又渐渐地开始变浅,放亮。   这个夜晚,十分平静,却也有很多人无法安睡,彻夜难眠。   第二天,早上,萧樱草被太子的轻唤吵醒,她朦胧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闭上了眼睛。   “该起来了,樱娘。”太子轻声道。   萧樱草含糊着声音道:“天色不是还早么,让我多睡一会儿吧。”   太子失笑:“你忘了么,今日我们要去拜会皇祖母、父皇和皇后,再不起来,就误了时辰。”   看萧樱草仍是一副不想睁眼的样子,太子贴到她的耳边:“昨晚是我不好,累着了你,明日你可以一直睡,都没人会来叫你。”   萧樱草听了此话,倒是终于半睁开了眼,嘟囔道:“你也知道自己过分呀,昨晚我都说不要继续了,你还……”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太子歉意地说:“我实在没想到,你身子会这么经受不起折腾,我见你自幼习武,还以为……”还以为你经受得住我的热情。   萧樱草听到了这话,气得困意都消了,直接伸手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你还好意思说,你那个折腾劲,就算是军营里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   “可我不喜欢铁汉子啊。”太子听到萧樱草说的这个词,联想到了一些画面,整个身体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将脑袋里可怕的幻想给驱散了开来。   “我就喜欢你,喜欢你一个人而已。”他轻声说道。   “所以,原谅我好吗,我之所以有些过分,是因为我终于娶到了自己梦寐以求、心仪已久的姑娘,欣喜过度,心火旺盛,便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太子说道。   萧樱草听了这话,有几分触动,刚想对自己说,要不要这次就放过他,便又想起昨晚他做的一些特殊事情来。   她气鼓鼓地道:“你别狡猾,我说的可不止是力道问题,你扪心自问。”   太子直视着萧樱草的眼睛,他的眼眸里一片透亮,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樱娘,你说的是什么,我有点听不懂,不如你具体说给我听,我也好给你解释。”   “你——”萧樱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么羞耻的言语,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她又不是他。   但见他一副无辜的表情,好似做了坏事的是她一样,萧樱草还是说了出来:“你干嘛要用红盖头绑住我的眼睛。”   “哦,你说的是这个呀。”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是我见你害羞,念你初次,所以才遮挡住了你的视线。”   他柔声道:“我一番苦心,都是为了你好。”   萧樱草在心里疯狂吐槽:难道最后舒服的不是你吗,现在倒成了苦心,为她好。   她心中颇为不平,又想起了昨晚一切结束后,她昏睡之前看到的他餍足的表情,顿时心里恨恨,又伸手捶了他的胸膛一下。   她捶的极轻,太子却因此轻哼了一下,显然不是因为疼痛。   她刚想瞪他一眼,便陡然发现,太子此时的胸膛仍是裸/露的,她眼睛往下一瞟,一下子便面红耳赤。   太子见她此番作态,反而挑了挑眉:“我忘了,你昨晚没有什么机会看我,现在的时机不错,你要不要……”   说着话的同时,他伸手作出要掀开锦被的举动。   吓得萧樱草赶紧按住了他的手,头也偏了过去:“你先把衣服穿好。”   一瞬间太子又占了上风,不过萧樱草此时显然不想计较这个问题了,她满脑子里都是方才看到的景象画面。   太子本来还想说一句话,但见她别过去的脸颊边上的耳朵骨已经是赤红如血,便也放弃了继续挑/逗她的想法,将话咽了回去。   萧樱草把头转了过去,再看不到太子的人,耳边却传来沙沙的声音,直到那声音终于停下,她才硬/邦/邦地问了一句:“你穿好了么?”   得到太子肯定的答复后,她才转过了头,深吸一口气,朝太子看了一眼,发现他果然衣袍整齐,一身清贵,除了头上的墨发未束以外,其他地方与他平时在宫中的样子并无区别。   然后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此时仍旧是身上不着一物,只得用衾被将身子裹得紧紧的。   这样的自己和衣冠整齐,仪表堂堂的太子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让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无端的羞耻感。   她微恼地朝太子说了一声:“你先出去一下,我待会换好了衣服再叫你。”   太子自然是不太乐意离开,但见她今日已经足够害羞了,便也不想为难她,只是临走之前嘱咐了她一句:“好,我先出门,你若是有什么不方便,随时可以叫我进来帮你。”   萧樱草心里想着,我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你不在我眼前晃,我就方便。   她虽然生活优渥,但也不至于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   可是一会儿过后,萧樱草发现,自己天真了,她刚从床榻上撑起自己半边身子,便感觉腰间一阵酸痛涌来,甚至顺着神经传导到了背脊,让她差点倒回床榻。   她咬牙叫了一声“禽兽”,先撑着身子,穿好了亵衣亵裤,再慢慢地将自己挪移到床榻边上,让双脚下地,然后缓慢地起身。   她一往上起来,就感觉腰部以下又是传来一股酸涩,就连自己的腿都是十分的无力,颤颤巍巍的。   她终于明白太子那句“不方便”的含义,可此时除了在心里狠狠将他戳了又戳以外,也别无他法,只能撑着床柱,借着力儿,一点一点地穿着外衣。   等萧樱草终于将外衣全部穿好,身上已是起了一层薄汗。   她将自己挪到了梳妆台前,才唤澄碧进来为她梳妆打扮。   澄碧端着刚打好的洗面水进来,看了萧樱草一眼,又急忙低下了头。   萧樱草一边拿起温水中的巾帕,擦着脸颊,一边奇怪地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不敢看我。”   澄碧听到了萧樱草的话,缓慢地抬起了头,萧樱草发现澄碧的脸有些红。   “郡主……”澄碧支支吾吾地说道,“您的脖子……”   萧樱草向面前的镜子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染着一个又一个的红痕。   有些红痕比较浅,有些则看上去很深,甚至有些发紫。   萧樱草惊呆了一瞬,待她反应过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过了半晌,她才平复了自己的心境,对澄碧说:“给我找一点脂粉过来,越白越好,快!”   澄碧连忙应下,慌忙去找了。   萧樱草一个人坐在镜前,手指缓缓抚摸上那些斑驳的痕迹,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触感,让她一时有些心潮涌动。   直到澄碧将脂粉拿了过来,她才回过了神,赶忙用手指沾起厚厚的脂粉,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直到脂粉被用掉了大半盒去了,萧樱草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在镜子前转动脖子左右看了一下,确认无碍后,满意地放下了脂粉盒。   她正想着让澄碧接着为自己打理头发,便听澄碧弱弱地出声说道:“郡主,您后面还有……”   萧樱草:……   **   待她终于将面上的妆容和头上的发髻弄好之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她迈动着仍有一些不太灵活的腿脚,慢慢地走出了寝房的门,来到了用膳的侧殿。   太子果然坐在饭桌前,见她过来,侧眸向她看来,漠冷的脸上挂上了浅浅的笑容。   “快来用早膳吧。”他对萧樱草温声说道,一点也没有他平常对着旁人的那股儿冷淡劲。   “你怎么不先吃?”萧樱草有些惊讶,他应当是在这里坐了不久,竟然也没有用膳。   “你不来,我怎么能先吃,况且今日的早膳有你最爱吃的一种膳食,我见你迟迟不来,怕凉了,还让厨子先温在那里。”太子看向萧樱草的眸光中满是淡淡的温柔和宠溺。   作者:呜呜呜我上章都被待高审了,你们竟然说我换地图,呜呜呜让我哭一会儿   还有白墨卿小可爱儿,你是不是忘了2202呀(笑哭),你要的答案在那里,指路专栏,丝呀丝呀我呀~   今日的万更完成,累瘫jpg 第70章 早膳   萧樱草看着此时全身尽带着一股柔光的太子,看着他温柔的神情,很难将昨晚的那个异常凶猛的人和现在的他联系在一起。   她晃了晃神,对他说:“好。”   然后在桌案边坐下,拿起勺子,慢慢喝着刚被端过来的咸蛋黄鸡丝酸菜粥,温热的粥液涌入口腔,她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你怎么了,很烫吗?”太子听到萧樱草发出的声音,看见她微蹙的眉头,脸色沉了下来,“我之前已经嘱咐过厨房不要把粥弄得太烫,也不要太凉,没想到这帮人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萧樱草见太子一副要去责罚厨子们的样子,连忙劝住了他:“这哪里怪得了他们,这得怪你。”   她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嗔怪之意。   太子听了她的话,一时有一些怔愣,半晌没有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看到了她舌尖舔过微肿的双唇,才在一瞬间反应过来。   昨晚的画面一下子又重新映回他的脑中,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萧樱草,不知自己的心中是什么想法。   昨晚,他确实有点过分,但他却没有一丝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那么做。   但他嘴上必定不能这么说,于是他拿起一个煮蛋,轻轻地于案上敲碎,剥了起来。   他修长的手指一边灵巧地剥着壳儿,一边对萧樱草道:“听闻民间有一种说法,被烫伤的地方用鸡蛋滚一滚便可以治好。”   这时,他手中鸡蛋的壳已经被尽数剥掉,露出了圆滚滚白嫩嫩的蛋清,他用白皙纤细的指尖捏着,递给萧樱草:“你吃了鸡蛋,口腔或许就不那么痛了。”   周围立侍着一些太监宫女,此时见太子殿下亲手给太子妃剥蛋,心中暗暗称奇的同时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   萧樱草往周围飞速地扫了一圈,见没人关注这边,又飞快地伸手接过了蛋。   蛋被接到了手里,软软弹弹又柔嫩的鸡蛋上面还带着微热的温度,好似那人手指上残留的温度一般。   太子用带着浅淡笑意的眼神一直看着她,萧樱草被这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不得不拿起手中的蛋轻轻咬了一口。   “味道如何?”太子问道。   “确实……挺好的。”萧樱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方才口腔的痛感又让她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让她看到太子有几分尴尬。   但不得不说,鸡蛋此时的热量已经散了大半,被送到口中时已是软弹嫩滑带着微凉的口感,让她不是很舒服的嘴唇和口腔得到了一丝抚慰。   萧樱草低着头,慢慢地将一个鸡蛋一点点地啃完了,太子一直看着她慢慢吃完,开始吃别的,自己才重新拿起筷子。   萧樱草微微抬眼,用余光看了一眼太子,发现他正矜贵优雅地执筷夹起食物,再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嚼动咽下,并没有看向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太子淡然的表情之下并没有这么平静,他此时看着早膳,脑海中的影像却全是萧樱草方才一小口一小口吃鸡蛋的样子。   真可爱,就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用自己小小的两只爪子,捧着食物,细细碎碎地吃着。   想到这里,他的唇边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暖意。   “阿漾,阿漾。”太子的思绪突然被萧樱草的声音打断,他抬眸向她望去,发现她也正看着他。   “你吃完了么,我已经吃完了,我们何时动身去慈寿宫?”萧樱草问道。   之前太子就说要早点去,她还有些着急,没想到却看到他在自己的面前失了一会儿神。   这种情况还真是难得   萧樱草觉得,说不定随着他们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时间变长,她会渐渐发现太子掩藏在深处的一些其他特性或者秘密。   太子终于回过神来:“我吃完了,我们这就动身吧。”   随后,他站起了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摆,向萧樱草伸出了一只手。   萧樱草微微一愣,然后才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被他牵着朝殿外而去。   一路上,太子配合她的脚步,走得并不快,在下殿前的台阶时,还低声说了句“小心,慢点走。”   萧樱草的腰身确实还带着酸痛,尤其在下台阶时,此时听了他的话,放缓了脚步,痛感便没有那么明显了。   虽然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太子,但还真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心细如发,体贴入微。   两人登上柔仪殿外等候已久的舆辇,舆辇缓缓抬升,向东宫外行去,没过多久,就出了东宫的三道门,进入了皇宫的入口。   约莫两刻钟过去,舆辇来到了慈寿宫前,太子和萧樱草一下舆辇,便有等候在此的太监进去报信。   他们相携走入宫门,又走到了殿前,正殿的门此时正大开,隔老远便可以看到太后、皇上和皇后三人坐在里面。   两人一踏入殿内,便听到皇上的话语声传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语气有些微微的不悦。   这句话显然是冲着太子而来,太子开口刚欲回答,便听得太后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哪里晚了,现在才刚到辰时,哀家看时间正好,你今日又没有朝会,急个什么?还怕耽误了你多少时间吗?”   太后看着皇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话语温和却堵得皇上说不出话来。   皇上果然沉默了,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太子,冷哼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太后又转向坐在一旁的皇后:“皇后你说哀家说的对不对。”   皇后一向是个恭顺无比,不愿意惹事的性子,胆子也不大,以致于太后曾经批评她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没有国母的气度。   此时听了太后这般对她说,哪里敢接下这个话头,惹了皇上不悦。   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她说什么,即使皇上不赞同,也不会心存不满,太过计较。   但如果换成了自己,以这位帝王凉薄的性子,怕是会狠狠记自己一笔。   于是她只是和稀泥含糊道:“母后说的有道理,皇上他也是关心太子,便显得有些情急了。您对太子的爱护之心我们都知道,他也确实是一个好孩子。”   她着般回话,滴水不漏,倒是谁也不得罪。   说完话后,皇后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求有什么事不要再把她牵扯进去。   太后知晓皇后的性子,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来,只是想借她的话来缓解一下气氛罢了。   等皇后说完,太后便转头看向太子和萧樱草,面上露出了和蔼的微笑:“你们来了呀,今日是大婚的第一日,太子你也没什么政务,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免得累着了樱娘。”   作者:情况有点变化,魏薄以后可能不行了,换个别的途径,你们可以看我专栏,上面有数字,鹅鹅鹅。   今天写作业忙太晚了,不好意思,字数不多。感谢在2020-03-28 23:32:33~2020-03-29 22:1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没有感情的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文昭皇后   萧樱草接话道:“按照规矩,今日要来拜见您和舅舅舅母,又怎敢让长辈等小辈?”   太后笑道:“都是一家人,也没必要如此拘束。”   萧樱草这时从一旁的宫人手里接过茶盏,她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走到太后面前,略微躬身,将茶盏递给太后,说道:“请外祖母用茶。”   太后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抬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还叫外祖母?”   萧樱草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掩唇一笑,改口道:“是,皇祖母。”   太后这才将茶一口饮尽,又祝福萧樱草道:“愿你以后和漾儿互相珍重恩爱,举案齐眉。”   萧樱草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一般,她道过谢后,又接过一盏茶,走到皇上的面前。   之前她离皇上离得远,不太看得清他面上的神情,此时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眼睛周围有着浅浅的黑眼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她心中略有些吃惊,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对皇上行礼,然后将茶盏递到他的手里:“请父皇用茶。”   皇上将茶接到手中后,转了转茶杯,盯着看了一会儿萧樱草,才将茶喝下去。   “看到你,我总是会想起阿漪。”皇上忽然说道。   阿漪指的是萧樱草的母亲容漪,她是皇上的嫡亲妹妹。   “真没想到,你竟然嫁给了太子,也不知是好是坏。”皇上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刮着杯壁,神色不明地说道。   萧樱草觉得皇上有些奇怪,不过她也不知道原因,便没有继续探究,而是谢过皇上之后,转而去给皇后敬茶。   当她将茶捧给皇后的时候,她发现皇后的眼睛周围也和皇上一样,有着不淡的黑眼圈,虽然她用脂粉掩盖了一下,但萧樱草仍是看了出来。   莫非,皇上皇后昨晚都没有睡好觉?她心中疑惑,也只能这么猜测。   皇后倒是十分和蔼地看着她,与她说的话也十分的正常,没有像皇上那样说一些令人听不懂的语句。   太后似乎知道了萧樱草心中的不解,笑着出口:“昨日你们大婚,哀家心中激动不已,以至入夜都难以入眠,想必皇上皇后也是一样的心情,昨晚没有睡好。”   萧樱草听了太后的话,挑了挑眉,太后高兴得睡不着她是相信的,但是对于皇上皇后,尤其是皇后,她觉得这个说法有点牵强。   敬完茶后,殿内的其他宗室成员又一一上前与萧樱草问礼,这些人萧樱草大多从前就认识,此时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很快便结束了。   然后太后让其他人先行离去,殿内只留下皇上皇后和太子萧樱草以及她自己,又是嘱咐了两位新人半天的琐事,说了不少体己话。   直到太后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疲色,萧樱草赶忙道:“您不是说您昨夜没睡好么,我们就不叨扰您了,您还是好好地休息吧。”   太后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也点点头,同意了:“好的,你们就回去吧。”   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太子:“你回去让樱娘好好歇息,不可累着了她。“   太后的这句话虽然含蓄,但在场的几个人都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萧樱草的脸马上升起一丝微红,倒是太子,微微一笑道:“皇祖母放心,我疼她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让她受累。“   话音刚落,太子的后腰就被萧樱草狠狠地掐了一下。   他面色不改,向太后说了几句后,就拉着萧樱草一起告退离开了。   一走出宫室,萧樱草就不满地对太子说:“你又与皇祖母瞎说什么,满口胡言。”   太子悄无声息地伸手,从萧樱草的背后揽上了她的腰:“我哪里有,我句句都是实话。再说,你昨晚最后不也体会到了舒服吗?莫非吃饱了就不想认人了。”   萧樱草被太子的话气到了,甩开了他缠在她腰上的手,加快脚步,一个人往前面走了。   太子在她后面喊道:“慢点,注意些。”   此话刚说没多久,萧樱草就僵在了原地,她的眼睛半闭,眉间微皱了起来。   她半弯下身子,用手扶着自己的腰,只觉得一阵酸痛从腰间蔓延至全身,让她一时无法继续走路。   太子这时赶上了她,到了她的身边,看到她这副样子,有些无奈道:“我便说让你慢点吧,你还不听,现在受疼的还是自己。”   萧樱草心中想着,你这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这些,她便说道:“就是不听,又怎么样?”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自从和太子在一起后,整个人都越发矫情起来了。   太子听到她的话后,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在下一刻,萧樱草觉得天地倒转,眼前一晃,视野再度平稳起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然到了太子的怀中。   “不听就不听,我就只能继续宠着你呗,还能怎样?”他的声音自她的头顶传来,极为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萧樱草的手指撑在太子的衣襟前,眼睛看着不断移动的景物,靠在他的身上,一时竟说不出来话了。   **   太子和萧樱草离开慈寿宫不久,太后便让皇上和皇后也告退了。   两人一起走到宫门口,正欲分道扬镳之时,皇上突然叫住了皇后。   “皇上您有何事要找臣妾谈吗?”皇后问道。   皇上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贤淑的样子,就连太后也认为她谨小慎微,胆子不大,缺乏后宫之主的魄力。   但只有他知道,皇后内里并不是她表面上的这副样子。   “上次你办事不利,朕只是给了你轻微的惩戒,并未多加责罚。最近你最好老实点,不要再有什么举动,若是被母后察觉了,朕也保不了你。”皇上声音冷漠,一点都不像是对自己的妻子说话。   皇后沉默了片刻,低头道:“是,臣妾记住了。”   她本以为皇上说到这里就说完了话,正准备恭送对方离去。   谁知,一道声音又飘了过来,内容令她胆寒不已。   “当年的事,你不要以为你隐瞒得很好,事情的一切经过,朕都清楚得很,你若是不想让这件事被抖落出去,一举一动最好不要超出朕能容忍的范围。”皇上警告道。   皇后在听到这句话后,大脑都空白了,她的指尖不停地颤抖,脸色也惨白如雪。   当年的事她自认做的□□无缝,皇上,皇上他怎么会知道。   更让她不敢深入去想的是,既然皇上知道了,为何没有惩处她,甚至这么多年来从未提起?   莫非皇上默许了她的行为,甚至暗含隐隐的支持?   一瞬间,皇后的心如坠冰窖,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对帝王的无情有了深刻的认识。   等到她后背的裙衫渐湿,回过神来时,抬眸一看,发现皇上已然不在了。   “呼——”皇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中却还是余下了浓重的后怕。   **   萧樱草被太子抱着走了很久,直到她都快睡着了,太子才在一座宫殿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哪里?”萧樱草疑惑地问道。   “奉先殿。”太子答道。   奉先殿,是供奉皇室先祖的地方。   萧樱草见太子有抱着她往里面继续走的意思,连叫他把自己放下来了。   这么严肃的地方,她怎么能让太子抱着自己进去,估计皇室先祖看到,都会骂他们不肖子孙了。   太子倒是不以为意地笑道:“你若是走起来实在不方便,我抱你也没什么,今日我们要去拜见的一位先人,她生前十分宽容和善,不会计较的。”   但萧樱草还是坚持自己走路。   太子便也没有再强求,依了她。   待两人走进殿内,太子在前面带路,带着萧樱草走了一段路以后,来到了一个牌位前。   萧樱草抬眸望去,发现牌位上写着“文昭皇后之灵位”。   文昭皇后,没记错的话,这不是皇上的元后,太子的生母吗?   只听得太子在牌位前低声道:“母后,儿臣来了。”   然后太子接着介绍萧樱草道:“这是樱娘,她幼时您见过的,您当时还夸她可爱,现在她已经成为儿臣的太子妃了。”   萧樱草听太子这么一说,记忆的深处突然浮现一个面色不太好看的虚弱女子的影像出来,虽然身体不太好,但她仍记得那人的容貌之盛,满京城也只有她母亲能比。   太子的话仍旧在耳边回荡:“儿臣刚开始认识樱娘的时候,和她关系还不太好,您总是劝儿臣要和她好好相处,现在想来,您的话真是金玉良言,还好儿臣后来听了进去,否则当初惹狠了樱娘,被她记恨,现在怕是就娶不到妻子了。”   萧樱草想着,太子这又是在胡说些什么,但她往太子面上一看,发现他脸上满是认真之色,她忽然就收回了方才认为他在胡说的想法。   太子在他母亲灵前说的话,总该是真的吧。   不知是不是被今日的场景唤醒了沉睡中的记忆,她的脑海中再度浮现了关于先皇后的影像。   印象中是一个清淡冷静的女子,但在和萧樱草还有太子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柔柔的,唇角会挂着好看温暖的微笑。   就是她时常在说完话以后,掩帕咳嗽起来,一咳便是半晌,难以停歇,瘦弱的肩膀都在跟着剧烈的抖动。   萧樱草当时年纪小,但看到一个对自己很好的美人如此咳嗽,心中也很是难受不忍。   更别提太子了,每到这时,总可以看见平时不可一世的他皱起他那小小的眉头,轻轻拍着先皇后的背,担心地问:“母后,您好些了吗,要不要唤太医过来看看?”   作者:以后的几次小船会发在球球上,指路上一章作话。感谢在2020-03-29 22:16:57~2020-03-30 20:1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没有感情的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喂饱   等太子话说得都差不多了以后,萧樱草才对摆在上首的文昭皇后灵位道:“母后,我是您的儿媳,萧樱草,以后,有我来替您照顾阿漾,请您放心吧。”   太子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入了耳中,转眸看向她,眸中是难辨的情绪。   “为何这样看着我?”萧樱草巧笑着问太子道,眼眸中满是灵动的色彩。   “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便是娶你了。”太子突然轻声道。   萧樱草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给逗笑了,打趣着对他说:“怎么,你现在还能后悔不成?”   太子没有出声,他方才脑子里闪过的万千思绪和萧樱草完全不在一条路上。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想的是自己在求婚萧樱草之前心中闪过的纠结矛盾。   他并不愿意在隐瞒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将她娶回来,也不愿意继续欺骗她下去。   可是让他坦白一切,他还真……没有勇气。   太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瞒着她这一切的必要,却还是因为内心的怯弱、不自信,以及侥幸,而选择继续将事实掩盖下去。   是从他已经初步掌握朝中大局时开始吗?   这么些天来,他一直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纠结痛苦,但现在,他的这份矛盾减少了。   太子意识到,如果自己在大婚前将真相告诉了她,以她的骄傲和自尊心,恐怕是再也不会原谅他,更不会答应他的求婚。   而现在,娇妻在怀,无边的幸福与愉悦笼罩环绕着他,让他彻底打消了之前自己内心的疑虑以及犹豫。   既然一件事能瞒得了一时,只要行事小心,自然也能瞒得了一生。   太子看着遥遥在上前方的母后的灵位,在心中默念:母后,请保佑儿子,不要让樱娘发现真相。   两人在灵位前上了两柱香,并在蒲团上叩了首,拜祭完文昭皇后后才从奉先殿里走出。   在殿外的路上,萧樱草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一个自从方才就徘徊在她心里的问题:“当年母后是因什么崩逝的?”   她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动了太子敏感的情绪。   太子倒是很坦然地告诉了她:“大概就是积劳过甚,久病不愈,最后病情加重,便不治身亡了。”   “说起来,有些奇怪的是,母后在嫁给父皇之前,身体一向无虞,但自从她嫁入皇室后,健康程度便每况愈下,在怀我的期间,更是生了一场不小的病,以致我在娘胎里落下了病根。”   太子叙述着过往。   萧樱草听着,脑海中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当初清君似乎也是有从娘胎里落下的病。   萧樱草心中发紧,问太子道:“那你的病现在还要紧吗?”   太子摇头:“我有御医配置的药,每月都在服用,不碍事,你不必担心。”   萧樱草见太子这么说,虽然心安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担心他是专挑好的说:“你有哪里不舒服,可不要隐瞒我,我府上有从洛宁带来的神医,若是你不介意,不如让他过几天给你看看。”   面对萧樱草的担忧,太子拒绝得却异常坚定:“谢谢你,樱娘,不用劳烦你了。御医说我这病这些年发病的次数越发少,也许过了不久便消失痊愈了。用不上神医看诊。”   萧樱草本想说,让尹老看看也无妨,不耽搁什么,但见太子这么坚决地拒绝,也没有多说什么:“那好,你一定要小心看顾自己。”   虽然有些奇怪太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太子笑了:“放心,我一定将自己的身子看得比谁都重,不好好保重自己,又如何能和你白头偕老呢?我还想着,等我们老了,就将江山交给子孙,然后我陪着你,一起游山玩水,过着你想要的逍遥生活。”   “谢谢你把前三十年交给我,我便将我的后三十年交给你。”太子不似作假地说道。   “到时候,你去哪,我便随你去哪,只要你不要嫌弃我是个糟老头子。”太子轻笑着说道。   萧樱草看着太子这张不似人间能拥有的绝色的脸,很难想象他变老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不过她认为那时的他,也一样充满魅力,颜值远远高过同龄人。   “好,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们老了……”萧樱草说着说着,想起了太子说将江山交给子孙的那句话,面上忽然染上了红霞。   现在还刚成婚一日,就想到日后的子孙了?   站在太子的角度上来说,这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寻常人家,都需要子嗣来继承家业,承继宗庙,何况是天家?   这偌大的江山,总需要有人来继承。   可萧樱草听在耳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因为她想到了要诞下继承人所必须经历的那些事。   又想起了昨晚太子对她所做的那一切。   她的脸上如火烧,下意识地悄悄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会不会已经……   想到这里,她忙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要将那些不该有的绮念甩出去。   哪会这么快呢,萧樱草笑了,太子又不是神射手。   **   二人从奉先殿出来后,便回了东宫,太子因大婚之故,有三日婚假,这几日便不用上朝听政以及处理政务。   他便和萧樱草一起去了柔仪殿,萧樱草见他跟着来了,便想着趁这时把之前的那份礼物给他算了。   “阿漾,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要预备给你送的那份礼物吗?“萧樱草微有些神秘地说道。   “记得,”太子笑道,“娘子要送的礼物,为夫怎么会忘记,这些天日思夜想惦念了不少,期待与欢喜无处不在。”   事实上,他对萧樱草要送他什么礼物并不是那么在意,总归是她送的,那他就喜欢。   萧樱草轻拍了一声掌,立马有两个宫人抬着一个小箱子从一旁走来,他们将箱子放在太子面前,这才退下。   这个小箱子外表看上去质朴无华,但萧樱草的唇角却带着淡淡的微笑:“打开看看吧,一定很符合你的心意。”   太子挑了挑眉,打开了箱盖,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地摞放着一本一本的书,他心中微讶,却猜没有这么简单,便不动声色地拿起最上面一本翻看起来。   一打开册子,他便发现这是一本账本,待看清里面的内容,他的神情忍不住带上了震惊之色。   萧樱草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太子的表情,看着他从一开始的淡定从容变得愕然,心中倒是升起了不错的心情。   太子又翻看了几本册子,才带着微微的不可置信以及困惑问萧樱草道:“樱娘,你这是?”   萧樱草说:“这是我在京城中一部分铺子的账册,还有一些铸炼钢铁、兵器方法技巧的最新研究总结。”   “虽然你没有与我讲,但我也通过其他途径大致知晓了你目前面临的挑战以及想解决的事。东宫铁甲军有一万三千人,皆是你的亲军,最近你要巩固朝中势力,其中不可或缺地一环便是提升亲军战力。”   “练兵之事我懂的不多,但我却知东宫铁甲军之名得之于其强悍的攻守能力,其铠甲兵器皆为上品,但若想再有提升,这些仍不够。”   “刚好大婚前昔我手下的工匠在兵器铸造上又取得了突破,我暂时没有将这种先进技术用于市面上售卖的武器,也没有将之传播开来,就是等着将之送给你。”   “不止这一次,以后我会令我手下的研制处与你底下负责打造兵器的人资源、信息共享,若有必要,还可与你方负责练兵的将士一起探讨最适合的兵器制型,提升武器性能。”   “至于那些账册,里面记录了我一部分铺子的流水盈利,都说练兵十日,销银万两,我知此事消耗银钱巨大,便想将这部分盈利直接给你,以减轻财务负担。”   她怕太子不愿意接受,连忙补充道:“你不必不好意思接受,我只是暂时地将店铺盈余给你,又没将铺子送给你,等你哪日再无后顾之忧,我再收回账册也不迟。”   太子听了萧樱草一长串话,神色有些怔愣,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萧樱草送他的礼物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争奇斗艳之物,却正是现在他正需要的东西。   那句等他无后顾之忧后再收回去,太子知道,不过是她想要他接受而故意说的罢了。   无后顾之忧,只有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天,现在皇上正值盛年,那日,不知要等到何时。   这份礼物的价值,恐怕远远超过了当初自己聘礼的价值,其中蕴含的沉甸甸的心意,更是不可等闲计量。   萧樱草还在那边催促着他:“快收下吧,你我为夫妻,是同林之鸟,本该守望相助,患难与共。”   “嗯?”萧樱草道。   太子却还维持着低头看着箱子的动作。   直到萧樱草说:“你再不收下,我们便赶不上晚膳了,你想我饿死吗?”   太子的唇角终于发生了变化,缓缓挑起了一个弧度。   “嗯,我会喂饱你的。”   之后他们用午膳的时候,太子体贴备至,刚开始,要一口一口地喂给萧樱草吃,直到萧樱草有些抗拒他的做法,他才改为夹菜给她。   不过期间太子也是逮住机会,还是喂了她几口。   萧樱草看着今日异常热情的他,看着已经被夹到嘴边的食物,还是张开了口,吃了下去。   太子明朗的笑声立刻洒满了用膳的侧殿。   到了晚膳时分,太子以同样的方式照应着她吃饭。   晚膳过后,太子更是决定身体力行地将萧樱草喂饱。   朦胧的帘幕后面,床榻上有两个人影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   太子将萧樱草的两个脚腕抓住,提起,向两边压到了极致。如用膳时一样的热情与赤诚相待。   第二天清晨,萧樱草的腿都合不拢,澄碧问她怎么了。   萧樱草:“应是昨晚劈叉劈时间长了。”   作者:啊啊啊不好意思来晚啦,对了,球球的意思就是马化腾呀哈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3-30 20:10:42~2020-03-31 23:0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没有感情的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草药   萧樱草嫁入东宫以后,带来了很多之前在闺中的物件。   许多东西,原来被堆积在洛宁府中的库房或者其他地方,尘封了多年也从未被外人见过。   而她离开洛宁入京时,就翻找整理出了原来的许多物件,比如一些她父母的旧物。   到了大婚前昔,更是将七七八八的旧物都倒腾了一遍,有一些就跟着她一起入了东宫。   今日她无事,便坐在殿中的书房里,翻看着一些年代久远的信笺,看完手上的一部分,她将它们归纳整理好放回了书架。   这时,萧樱草在书架的最顶层上看到了一个小匣子,她踮起脚尖,缓缓拿下来,放置在了桌面上,打开匣子,发现里面是一些泛黄的信纸。   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萧樱草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自己父亲的信纸废稿。   她看过了前面一些,发现都只是父亲与亲朋好友的书信来往草稿罢了,萧樱草正准备合上匣子,将其妥善放好,却不经意看到了一张特别的信纸。   那张信纸上出现了一个让萧樱草略微有些诧异的词——“皇后娘娘”。   她捏起信纸,大致扫了一眼,发现这封信中所提到的皇后娘娘是先皇后,信正是她的父亲写给先皇后的。   萧樱草往信的落款处一看,看到这张草稿写成的年份是淳和三年,那时太子才两岁,而她的父母还未大婚。   父亲有什么原因要和先皇后写信,萧樱草的心中藏着浓浓的不解,这种疑惑驱使着她将信读了下去。   她的目光在信纸上缓缓移动,发现父亲一开头便在信中写道:“娘娘上次委托我办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先皇后托父亲办什么事?萧樱草的手指渐渐收紧。   “太子殿下的病,不是无药可医,只需采得长在大漠之上的一味草药,就可以令殿下痊愈,往后的日子里无需再用解药压制。”   这件事竟然和太子的病情有关?萧樱草微微讶异,她不由有些疑惑,如果当年这味药真的被成功采到,那太子的病应该已经被治愈了才对。   又怎会直到现在,都仍需常年用药?   她预感到这封信可能对于太子的疾病是一个难得的契机,便加快了阅读的速度,迫切地向下看去。   但余下的内容让她失望了。   信的剩下的内容,都是一些与此事无关的客套话,在快结尾处,父亲还提了一下即将和母亲订下婚约的事。   萧樱草垂头丧气地放下了信纸,信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说那味草药的名称和具体形貌,以至于如今去寻找也是毫无头绪。   她捏着这张信纸,终还是有一些不甘心,不愿让一条线索就这么自手中白白溜走,便打定了主意将此事告诉太子。   太子此时刚下了早朝没多久,应还在端敬殿中处理政务,萧樱草将剩余的书信纸张收好,匆匆换了身衣服,便拿着这张信纸,乘上了舆辇,直奔太子所在的地方。   端敬殿,乃皇太子日常处理政务的办事之所,类比于皇帝的勤政殿,是东宫重地,平日防卫森严,非等闲人等能踏入。   殿门站着一长排铠甲着身,整齐威严的铁甲军,寒光自铁衣上反射,手中长矛刺尖尖锐无比。   萧樱草的舆辇于殿前慢慢降下,铁甲军首领看到有来人,正欲上前阻拦,待看清来者是萧樱草之后,立刻收起脸上的冷肃表情,恭声问道:“娘娘是来找殿下的么,请您往这边来。”   若是有外人看到此幕,一定会惊讶地睁大眼睛,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   在外面行事向来都是干净利落,形象冷峻不已的铁甲军何时对除了太子以外的人这般恭敬。   要知道,他们这帮人可是在面对皇上时都不假辞色的。   其实,若只是太子妃这个身份,还不足以令铁甲军对萧樱草如此客气。   真实的缘由在于,萧樱草进宫前昔,太子亲自将铁甲军指挥使叫到面前,命令他:“太子妃嫁进来以后,所有铁甲军对她的态度必须和对本宫一样,不可违抗她的命令。”   在大婚第二日,太子又加上了一条叮嘱:“太子妃以后若是要来端敬殿找本宫,任何人都不准阻拦。”   在初初听到太子的命令时,铁甲军指挥使心中的惊讶不比看到此幕的外人少,但他向来视太子的命令为唯一的宗旨,从不会质疑,便沉声应下了此事,并将这话带给底下的人。   其中就包括今天负责带人守卫端敬殿的小队首领。   萧樱草随着那位带队的铁甲军,一路走到了殿门口,铁甲军停下脚步,抬起右手指向殿内:“娘娘,殿下的书房在进殿后的左侧,您顺着我指的方向走就好,属下就不进去了。”   萧樱草朝那名铁甲军微微点头,然后便抬步进了殿内。   照着他说的位置,萧樱草很快便找到了太子的书房,推门进去,只见里面是一处极为宽敞的空间,书房内的陈设简单大气,却不失贵气。   太子坐在一张巨大的金丝楠木书桌前,正右手执笔,低头思索着什么。   直到萧樱草走到了面前,轻轻唤他:“阿漾。”   他才似有所觉地抬起头,见来人是她,略微紧绷的脸上展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你来了?”太子将手中的狼毫笔放回一旁的青玉海水游龙纹笔架上,柔声问道萧樱草。   萧樱草扫了一眼他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报,有些不确定地问他:“我是不是打扰了你办事?”   太子展颜一笑,轻松和缓地与她说道:“怎么会,事情永远是处理不完的,不必过度急于办完,你却不是时刻在我身边,如今你来了,孰轻孰重,根本不用思量。”   萧樱草浅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时常来打扰你,你到时候可不要叫苦。”   “怎会?娘子能经常慰问看望为夫,为夫求之不得。”太子伸手,放在萧樱草的腰侧,将她轻轻往怀中一带,萧樱草便坐在了太子的腿上。   萧樱草靠在太子的怀中,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际,直到萧樱草面色含春,气息不匀时,她才想起了此行要做的事。   “你先放开我,让我起来,我有正事要与你说。”萧樱草边说着,边就要撑着身子起来。   太子的手臂却将她箍得紧紧的:“有什么事,直接这么说就行了,离得近,我也听得更清楚一点。”   说罢,太子捏了捏萧樱草的鼻子,用微微哀怨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想我才来端敬殿的,没想到竟然是有事,我有一点点伤心,你得给我补回来才行。”   作者:星期三的晚上有些危险,下一个情节不太敢放,放在明天的章节里。   七十二章的后续情节相关看文案,明早我大概就会撤下(编辑明天排榜要看文案)感谢在2020-03-31 23:03:14~2020-04-01 22:5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heoisfree 10瓶;你没有感情的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书房   萧樱草笑着推拒了太子伸过来的不怀好意的手,正了正神色:“我是真有正事与你说。”   太子这才停下了动作:“嗯,是什么?”   萧樱草将自己拿来的那张信纸递给了太子,太子用手接过,展开拿在眼前极快地浏览而过。   从不远处轩窗射来的光线将薄薄的信纸映得更加清透,也照得太子的脸上反射着万仞雪峰一般的白光。   太子看信的过程中,除了眉头有微微的变动又很快恢复,其他地方的表情均没有变化。   看完了信纸上的内容后,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当年母后为我四处求药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我从不知道她竟然请勇毅侯帮过忙。”   “至于信中的这味药,我并未听母后提起过。”   萧樱草本来还寄希望于自己今日找到的这个信纸草稿能给太子的病情帮上什么忙,谁知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地。   她有些急切:“或许从先皇后那里的信件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萧樱草觉得自己的这个思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谁知太子摇了摇头:“母后去世后,她的不少遗物就被父皇带走了,前些年,我试图去找过她旧时的信件,却发现原来放置信件的地方空空如也,应当也是被父皇拿走了。”   萧樱草听了此言,眉毛皱出一个明显的形状:“既然被皇上带走了,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信件中没有此味草药相关的内容,二是信件中对草药有着详细的描述,皇上知晓此事却从未透露过。”   如果真的是后者,即使他们想要回信件怕是也不能。   这么一分析,似乎对于此事已经是一筹莫展了,萧樱草不肯放弃,她绞尽脑汁地想道:“我父亲的其他信件中,都没有和先皇后往来的痕迹,唯有这一张,可能因为只是一张草稿而得以保留,正式的信件,恐怕已经被父亲销毁了。”   至于原因,她猜测可能是因为先皇后的身份?怕给别人看见,留下口实?   太子见萧樱草为此事急得连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不由得爱怜地道:“你莫要为此事焦虑了,反正这么多年来我的病情都控制的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并不会发作。”   边说着,太子边用自己的袖摆轻轻拭去萧樱草额上的薄汗。   萧樱草却不同意他的说法:“那也不行,此事终究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一日不解决,便一日埋着个隐患,我回去后再去找找我父亲的书信,总不能轻言放弃。”   太子看着萧樱草坚定发着光的眼睛,没有再出声阻拦她,或许就是萧樱草身上有着种种令他欣赏的特质,例如她对一件事的坚持,他才能这么毫无保留地深深地爱上她吧。   这时,书房外面突然传来赵际的声音:“殿下,程海程大人求见。”   太子平时在端敬殿中处理政务,期间也会有不少朝中的大臣前来禀报事务,太子想起了程海在早朝时说的边军粮草一事,也大概知道他这次前来所谓何事。   若是平常,太子肯定让他进来了,但是现在,太子低头看着萧樱草坐在他腿上的样子,恐怕不太方便让程海进来。   萧樱草也在赵际出声的刹那愣了一愣,然后她十分快速地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正侧坐在太子的腿上,脚尖离地,一只胳膊还揽着太子的脖子,而太子的双手,也缠在她的腰上。   若是这副样子,被外人看到了,那可成何体统,若那人是太子的亲信,她以后还怎么在他的下属面前维持一副主母的端庄模样?   人就是这样,一慌神的时候,思维都会变慢,脑中有一瞬间的放空,不知道下一刻该做些什么。   萧樱草和太子对视了半晌,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倒是门外赵际的声音再度传来:“殿下,殿下?程大人要进来了,您是同意了么?”   萧樱草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整个人像个炸毛的兔子从太子的腿上弹了起来,然后下一刻,做出了一个让之前的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动作。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骨碌爬到了太子的桌案下面,藏了起来。   当太子意识到怀中的佳人不见时,他垂眸向下看去,才在自己的案下,两腿之前,发现了萧樱草的人。   桌案下面有些暗,萧樱草的双眸却仿佛发着光,太子的眸子与她的视线在空中对接,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在这一刻闪过的是什么想法。   有些无奈,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宠溺的情绪在里面。。   “你实在……没必要如此。”太子哑声了片刻,心情复杂地说道。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又不是在偷/情。   萧樱草这时脑子清醒了一些,也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但事已至此,也没有易辙改弦的道理,便只是对太子干干地一笑。   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小点声音说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我便被发现了。”   她突然察觉到,她躲在案下如果被外人发现,好像更尴尬?   太子在萧樱草不断的眼神暗示之下,终于收回了目光,轻咳了一声,对门外道:“让他进来。”   然后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朝服,中年模样,样貌肃正的男子走了进来。   萧樱草躲在桌案下面,桌案靠着外面的那边有着挡板,外人看不到桌下的情景,同样,萧樱草也看不到来人的模样。   只听得一个十分严肃的中年男声传来:“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岁。”   然后萧樱草听到太子的声音从自己的上方传来,如冰封湖面上的碎雪一样,清冷冰脆:“免礼。”   想不到,他平时对臣子是这样的。萧樱草今日难得有机会见到太子日常和臣属打交道的样子,自然竖起了耳朵。   “微臣今日前来,是想继续与您探讨早朝时谈及的粮草运输之事。”程海沉声继续说道,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室内除了他和太子以外,还有第三个人正在听着他们的谈话。   “嗯,你说。”太子的话语极其简洁,也不与他废话,就直入主题。   萧樱草此时在底下蹲了一会儿,觉得一个姿势保持久了,有些不舒服,便往外面的方向移了移,这一移,就碰到了太子的腿。   太子感觉自己的腿被那软绵绵的少女碰了一下,思绪也是微微一晃,恰好这时程海讲完了自己的话,将视线投向太子,却发现他有些微微出神。   “殿下,你对臣的看法有什么指教之处吗?”程海问道。   太子极快地回过了神,清声道:“你提出的方法很不错,就按你说的去办。”   程海见自己得到了太子的肯定,便快速地收回了自己方才的目光,接着说起了其他事。   方才萧樱草不经意的一动被太子察觉到了,还令他晃了晃神,萧樱草知道后,心中突然生起了一丝顽皮的想法。   她悄悄地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素手,覆到了太子的小腿之上,轻轻地摸了一下。   然后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上方的男人浑身僵硬了起来,小腿的肌肉在一瞬间偾张。   萧樱草见太子如此反应,无声地笑了笑,又像是得了趣一般将手顺着太子的小腿慢慢向上爬去,到达他的膝窝,再爬到他的大腿。   太子此时正襟危坐,面上仍是一派矜贵沉静之色,可是颈后的衣领,却悄然被浸湿了点。   “殿下,这粮饷的数目您觉得该用哪一套方案?”程海的声音再度传来,却通通被太子屏蔽在了思绪之外。   此时,他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自己的下半个身子之上,只感觉到一双温热滑腻的小手像一条游鱼一样,在自己身上肆意徘徊,煽风点火。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但这种触觉还是无比清晰地传回他的大脑。   “殿下?殿下?”直到程海唤了第三声,太子才将注意力短暂地重新移到他的身上。   太子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仿佛是在提醒自己回过神来。   他不急不徐地说道:“具体的粮饷问题,你去找兵部和户部的人商量一下,列出具体的数额,再来禀告本宫。”   程海细细听着太子的话,却发现他的声音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一些微微的颤动,待到话语结束之后,程海还听到了太子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喘/息。   那声喘/息太淡了,一出来,便消散在了空中,若不是程海听太子的话向来仔细小心,精力集中,他或许也不会听到。   他趁着太子低头看他呈上去的折子之际,十分大不敬地朝太子的面上看了一眼。   却发现太子正一脸认真严肃地看着手中的折子,面部的表情十分正常,一如以往,没有丝毫波动。   正待程海欲收回目光,同时准备将心中的疑惑也一同收回去的时候,他不经意地看到了太子鬓角附着的一层薄汗。   “殿下,您是不是很热,要不要宫人进来添置些冰块?”程海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   太子殿下向来在任何事上都有自己的主见,何况是在这种冷热之事上,哪里需要他来置喙?   他本以为太子会忽视他这句话,或者警告他不要试图窥伺主意,正欲自己先低头请罪之际,前方却传来了太子淡冷的声音:“嗯,是有一些燥热,赵际,你让宫人来添置一些冰块。”   在这不减炎热的秋日里,太子的书房时刻都有冰鉴散发着冷气,程海刚进来时还觉得有些微冷,此时见太子仍觉燥热,心中暗道年轻人真是龙精虎猛,血气旺盛。   作者:窥伺主意,主意——主子的意图,不是那个想法的主意。   咳咳咳我有必要说明一下,我发现很多人以为我留下的数字是我个人的马化腾,其实不是,那是群,你们不要找错了23333   ps:我新开了个古言预收,感兴趣的可以瞧瞧,指不定哪天就开了hhh,暂定名《暴君的小皇后》文案如下:   太子在回京路上意外坠马,半身不遂。桀骜不驯的秦王谢暄朝取而代之,登上储君之位。   温家有女温流意,媚骨天成,与前太子青梅竹马,本为板上钉钉的太子妃。谁知一夜之间,风云涌动,东宫易主。   温流意刺激之下,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已是失了记忆。众人感叹温家姑娘命苦之际,那新太子,却是亲自登上了温府之门,以未来国母之位求娶温流意。   【小剧场】   ㈠温流意失忆时,将那冷厉狠辣的帝王认成了前太子,软绵绵地道:“元珏哥哥,我喜欢你。”   宫人听闻皇后此话,均跪伏了一殿,浑身战战,冷汗如雨,等待帝王降下雷霆之怒。   帝王用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视了殿内众人一眼,最终缓缓归于眼前女子亮晶晶的双眸之上,下一刻,帝王放软了声音,眼眸中只剩温情:“意意乖,朕也喜欢你。”   全然没有注意到低着头的满殿宫人瞬间睁大,不可置信的双眼。   ㈡温流意恢复记忆后,惶然地要逃离谢暄朝身边。   谢暄朝虚扣住她的脖子,修长手指在她唇尖滑过,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藏着嗜血的气息:“意意,你每走一步,朕便叫人往谢元珏身上割一刀。”   “你,你……骗人。”温流意颤抖着说。   谢暄朝阴鸷妖冶地笑了,笑容中带着扭曲的温柔:“意意,朕从不对你说谎的,你忘了吗?”   正如朕十岁那年便说要娶了你,没人相信这句话,可如今,你不照样成了朕的妻。   成烈帝狠戾冷酷,无坚不摧,一生立下无数丰功伟绩,也只有温流意,能在他的心上肆意践踏后轻飘飘地来一句:“我心悦的从来都不是你。”   1v1,sc,男主极度深情,文案已存档 第75章 惊扰   很快有宫人抬着一缸冰块进来,依次往书房四角的冰鉴里添加冰块。   一大堆冰块的加入,让本来就十分凉爽的书房更添上了一股寒意。   程海站的位置离其中一个冰鉴的位置十分近,一阵冷气飘过,他忍不住全身抖了抖。   然后他偷偷地瞥了一眼太子,发现他鬓角的薄汗消退了一些,心中想到,殿下方才看来是真觉得燥热。   程海按部就班地将接下来的事情禀报完后,就打算行礼告退。   太子忽然出声道:“不必多礼,退下吧。”   程海听到殿下的话,连忙收起了行了一半的礼,快速地抬步离去了。   并非是他无礼,而是他从方才太子的言语中听到了清晰的不耐烦以及催促,而不是表面上让他不用行礼的客套话。   出了殿门后,他仔细地想了想自己在殿内的所有举止和言语,发现并没有不妥当之处,那么,殿下为什么会对他语气不悦呢?   程海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究竟出来,最后只能心里感叹道,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就算是储君,也是一头不容小觑的猛虎。   至于真实的原因,怕是程海永远都想不出来了。   程海离去后,端敬殿书房的门重新被紧紧闭上,里面悄无声息,安静得好似没有人在内一样。   赵际拿着拂尘守在书房门不远处,表面神色如常,内心却也泛起了疑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太子妃娘娘应当还在书房里,怎么过了这半晌,书房内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太子妃娘娘大老远跑来,就一句话都不说,坐在旁边干看着太子处理政务吗?   赵际想起他们这几天如胶似漆的样子,总觉得有点不太可能。   赵际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西洋钟,现在的时辰已经快午时了,往常这个时间,正是给殿下换茶的时候。   太子处理政务时,常常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时间长了中间难免口渴,赵际就经常为太子案上的茶壶换上新茶,重新斟水,再倒上一杯,给殿下润喉。   赵际在书房门前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推门进去了。   打开房门,他看见太子正坐在案前,腰背挺得笔直,只是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潮和薄汗。   赵际忍不住心里想到,难道方才加的冰块不够,殿下又感觉热了?   太子妃娘娘正以面对着太子的方向坐在太子殿下的腿上,从赵际这边看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此时的太子妃正低头伏在太子的左肩上,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太子的面前,倒掉茶壶中的残渣。   走得近了,赵际发现太子妃的身体微有些起伏,他低头拿新茶饼的时候,偶尔看到了太子箍在太子妃腰间的手,似乎是这双手带得太子妃的身体在动。   当他把新茶叶放好,准备提起水壶斟水的时候,太子沙哑着声音开口:“你小声点,莫要惊扰了太子妃。”   赵际朝太子看去,立马福至心灵:“是的,殿下。”   这倒是与他方才的猜测吻合了,太子妃果然是睡着了,应当是看殿下处理政务看得久了,便无聊得发困睡了过去。   他心中暗想道,太子还真是宠爱太子妃,见她睡着了,也不舍得把她放到一旁的软榻,非要将她抱在怀里,一边看着她一边处理政务。   听了太子的吩咐后,他倒水的动作刻意放轻了许多,就连斟水的时候,都放缓了水流的速度,生怕扰了太子妃的好眠。   一壶新茶缓缓地晕开,茶叶在其中慢慢地舒展,赵际想起太子方才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猜测殿下应当是长时间没润喉,这才哑了嗓子。   当即便决定等茶水泡好之后,为殿下亲自斟上一杯奉上去,再告退。   不知道是不是他方才倒水时发出的水流声到底惊醒了太子妃,只见太子妃靠在太子肩膀上的头微微动了动,发髻上插着的精致珠钗上面的珠串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然后赵际见到太子殿下在太子妃耳边安抚了几句,将她往上搂起,又重新调整了下姿势,在大腿上寻了个舒服位置将她放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太子的手长时间搂在太子妃腰间不动,有些发麻,以致于将她放下来的时候没能托住她全身的重量,让她稍微有些重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赵际听到太子妃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似乎不满地咬住了太子的肩头。   他正准备低头,不敢将自家主子受挫的模样看在眼里,却没想到,太子并不避讳地抬眼向他看来:“刚刚估计是将她吵醒了,此时正不满着呢。”   赵际当即有些惊慌地请罪道:“殿下恕罪,是奴才动作不慎,发出声音,吵醒了太子妃。”   太子倒是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无妨,这不是你的错,太子妃睡久了,差不多也要醒了。”   语罢,太子妃不舒服地在太子的怀里扭动了一下,太子在她耳边道:“怎么,睡得不舒服吗?”   太子的语气里包含着关切,太子妃听了,只是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估计是太子妃刚醒的缘故,赵际并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   太子倒是认真地听完了,微微对她点了点头。   然后重新将她的身子抱起,往上提了提,再放下。   只是这次不小心又和上次一样有些失手,让太子妃落下来的时候快了些,坐下来的时候,太子的大腿都微震了震。   不过这次太子妃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赵际看在眼里,欣慰道,太子殿下夫妻二人是磨合得越来越好了,太子妃也能体谅到殿下的不易。   太子又在太子妃的耳边细致地问道:“这样可以了么?”   直到太子妃的头轻轻点了点,太子才松了口气,然后又转头对赵际,微微有些无奈地说:“她向来都有些娇生惯养,一个睡姿保持久了,就会不舒服地哼唧,本宫得抱着她将她提起来,重新调到她舒服的睡姿,这个小丫头才肯满意。”   赵际哪敢接这话,只是低头恭敬道:“太子妃娘娘真是贤惠,见殿下您处理公务,即使困累得不行,也要亲自陪着。奴才在此恭喜殿下了。”   太子的脸上展露出笑意:“是,娶到她是本宫福气,今日有她一直陪着,处理政务也不觉得累了,只是她这样靠在本宫的身上,夏日里倒是有一些热,我们两人都出了不少汗,偏偏她还不肯放手。”   赵际看着太子鼻翼上的薄汗,终于想通了殿下觉得热的原因。   他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再叫人过来加点冰块?”   太子颔首:“劳烦你了。”   作者:呜呜呜,数理统计作业写晚了。感谢在2020-04-02 22:14:40~2020-04-03 23:4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没有感情的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大度   待到一切都平息,萧樱草略微急促的呼吸也恢复过来后,她才略带不满地看向太子:“你又在和赵际胡说什么?”   想到太子方才说的话,即使赵际领会的并不是原本的意思,她都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她非要赖在我身上不可”,“她不想去床榻,想趴在我身上睡”,这些话萧樱草根本就没说,全是太子信口胡诌的。   太子看着娇妻泛着水光的眼里含着一丝嗔怒,越发觉得她可爱起来,将萧樱草的腰肢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柔声哄着:“总之你也很舒服是不是?”   萧樱草立马回想起方才的感觉,她记得清清楚楚,细致到了毛孔里,现在想起来,仍是从灵魂中传出一股颤栗,令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萧樱草避开了太子这个问题,嘟囔着嘴,不轻不重地抱怨道:“你太用力了。”   太子无辜地朝她眨眨眼:“明明都是你的体重的力道。”   “嗯,你这是在说我重吗?”萧樱草都顾不上害羞了,听太子说缘由在于他的体重,立马阴恻恻地道。   太子赶紧闭上了嘴,转移了话题:“待会,你好好休息一下,不如你就在端敬殿里我平常小憩的侧殿小睡一会儿?也省得回柔仪殿,累了身子。”   “毕竟你方才体力消耗不可谓不大。”   太子说这话的时候,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萧樱草的后背,仿佛无声的安抚。   太子的顾虑并非没有根据,现在虽然已经结束了半晌,但萧樱草所有裸露出来的肌肤仍是一片粉红,想必掩盖在衣服之下的曼妙身子也是这样。   她的鬓角,额头还有后脑勺的头发,也都跟浸了水一样,湿透了。有些发丝脱离了发簪的束缚,略有些凌乱地散落下来,又无助地贴在她汗湿的脖颈之上。   太子用手指慢慢地将她额头上的碎发抹上去,眸色有些加深,这种脆弱无助的样子,只能依附着他的小可怜表情,让他才灭去不久的欲/火又重新有了点燃的趋势。   “下午就好好休息,嗯?”太子哑声说道,“要不要,我命人将书房的软榻布置得舒服点,你就在这儿睡?”   经历了一番□□后的太子看起来格外性/感,看着他的薄唇轻轻张合,萧樱草差点被重新蛊惑进去。   但萧樱草到底还是在关键时刻保持住了神智,没有忘记自己原本要做的事。   她拒绝道:“不了,我下午还有事,要微服出宫一趟。”   太子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哦,有什么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萧樱草说:“我也是昨晚才收到消息的,忘了与你说。其实就是顾将军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被找回来了,今天下午要办宴席庆祝一番。顾将军是我父亲生前的战友,小时候对我极好,这个时候,我看在情分上怎么也得去一趟。”   “顾将军的儿子,在外流落多年的?年岁几何,长相如何?”太子有些跳跃性地问道,目光不放过萧樱草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你在想什么呢?”太子的话一出口,萧樱草便知道他又是想多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他才被找回来不久,我连他人影都没有见过。”   看着太子的眉眼,萧樱草克制住内心的羞涩,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如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的我,无论是心,还是身子,都已经是你的了,还怕别人抢了去不成。”   太子笑了:“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去吧,记得带上我的令牌,出宫的时候方便一些。”   萧樱草听他这么宽和地放了话,也满意地捏了捏太子的手,用自己的樱唇在他的唇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太子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现在的大度会让不久后的他后悔不已。   **   下午,一辆马车低调地停在了顾将军府门前,萧樱草带着帷帽下了马车,早已等候在府门的顾将军见到来人,马上迎了上去。   “太子妃娘娘亲至,臣不胜惶恐。”他恭敬行礼道。   萧樱草将顾将军虚扶了一把,温和地说:“将军不必多礼,外面人多眼杂,我们进去再说。”   顾将军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忙引着她往府内而去。   走进去的过程中,顾将军和萧樱草说着些客气话,萧樱草笑道:“顾将军是本宫父亲多年故交,更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今日乃是令公子被找回来后的大喜庆祝日子,本宫怎能不来庆贺一番。”   当年顾将军作为萧樱草父亲的副将,随他在洛宁居住,守卫边疆,一次前方战事吃紧,他便干脆住到了最靠近前线的一座小城里,日夜紧张指挥调度。   顾将军的夫人大半年没见丈夫,便决定带着些吃穿用的东西前去边城探望他,却不曾想,还未见到顾将军,边城就被攻破了,顾夫人那时正在通往边城的郊外的路上,外面兵荒马乱,身怀六甲的她急急匆匆躲进了一旁的小村庄,却到底还是受了刺激,提前临盆生下了孩子。   当时的环境十分乱,村人们都忙着四处逃命,没人看顾她,待到她醒来时,孩子已经不见了。   后来,顾将军找到了妻子,边城也重新被收回,面对妻子的哭泣,顾将军派去了大量人手寻找失踪的儿子,可这么多年来,一直音讯全无。   直到半个月前,一个线人说他看到了一个很符合他们儿子身份的人,将那人一找来,各方面信息一确认,果真就是两人的亲生子。   萧樱草在来之前就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现在又听顾将军仔细叙说了一遍,感慨他们寻子不易的同时,也是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这时,前面回廊突然走来一个身着青衫的公子,见到走来的顾将军,叫了一声:“父亲。”   萧樱草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这个青衫公子长得格外英俊,五官是那种极其正派的长相,很符合大众的审美,年轻而活力阳光。   就是,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   “顾经?”萧樱草不确定地问道。   作者:今天字数也有点少,我的错,主要是我估摸着快完结了,便在今天理了下后面的大纲剧情,确定了后才开始动笔。写到后期时,开始收线了,才觉得难度越发提升了。 第77章 顾经   那个青衫公子听到有人叫自己,将目光从顾将军那里转了过来。   在看到萧樱草的时候,他明显地愣住了。   顾经直直地看着萧樱草,半晌说不出话来。   倒是顾将军,见萧樱草叫出了自己儿子的名字,感到了几分惊奇:“娘娘竟然知晓犬子的姓名?”   萧樱草已经从方才短暂的惊讶中回过了神,她朝顾将军笑笑:“嗯,我之前听说令公子被找回,便让人去查了查他的身份资料,也免得见到了都不认识。”   其实萧樱草事先并没有查过顾经,但她总得寻个由头解释自己为什么认得他,甚至知晓他的名字。   萧樱草总不能对着顾将军说:“嗯,我认识令公子,因为他曾是我的面首。”   顾将军是她父辈,年纪也不轻了,就不要去惊吓他了。   在萧樱草方才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一番话以后,顾经就从愣神中恢复了过来。   看着她一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中闪过一丝隐痛。   数月前,他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初来时,自己人生地不熟,只凭着一腔孤勇,什么谋生的本领都没有。   后来,身上的盘缠用了个干净,他被客栈的掌柜赶了出来,只能在街边露宿,吃着干巴巴的窝窝头。   正在他全身上下已经残破不堪,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的英俊容貌时,有几个家仆找到了自己,说他是顾府流落在外多年的公子。   顾经的第一反应是不信,但当那些人说出一个地点时,他的想法动摇了。   那个地点就是当年顾夫人产子的村庄名字,他幼时被一对无子的夫妇收养,养父母告诉他,当年卖给他们孩子的人贩子就是在那村庄附近捡到的孩子。   顾经跟着家仆来到了顾府,然后他见到了顾将军和顾夫人,一见到这两人的容貌,他就好像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那一刻,他便对自己是顾府失踪的孩子一说信了六七分。   然后,他便见到那个哭花了妆容的温柔贵妇拉着他的手,问他右臂上是不是有一颗红痣。   贵妇拉开他的衣袖,右臂的肌肤上赫然映着一颗红痣。   然后接下来的事,他便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被两个人抱着,他们自称是自己的父母,不住地流泪,哭泣,还说要好好弥补他。   他任由他们抱着,也不说话,心里是乱糟糟的一片。   整个经历就好像做梦一样,那几天他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好似和现实生活中隔着一层纱一般。   待他终于接受了发生的一切现实,他已经被顾府上下恭恭敬敬地叫了好几天“公子”。   顾经看着穿着华贵的衣饰的自己,也被包装出了一副名门公子的模样。   他在心里不确定地,偷偷地想着,现在的自己,应该有资格追求她了吧?   然后,还没等顾经试着主动去找萧樱草,他便在顾府的回廊上不经意地,完全没有准备地遇见了她。   看到萧樱草的第一眼,顾经心里闪过的反应是,她仍是如过去一般美艳无双,有着令天地失色的容色。   看着她明显不错的气色,顾经在心里暗暗想,她这几个月应当过得很好,并没有被清君的失踪继续影响情绪。   顾经想对萧樱草说一些话,无论是什么,就当是故人重逢打个招呼,或者是叙旧。   但却听到她轻飘飘的一句言语就否定了他们曾经相识的过去。   这时候,只听得顾将军拍了拍顾经的肩膀,笑呵呵地对他说:“儿子,这是太子妃娘娘,还不快快见礼。”   太子妃娘娘?一道惊雷从顾经的心上毫不留情地劈下,让他的心头被劈得焦糊不堪。   他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向萧樱草看去,怎么也不敢相信父亲口中的太子妃指的就是她。   萧樱草不是对清君情根深种吗,又怎么会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又嫁给了太子?   他的心中突然被阴云笼罩,看不到一点阳光,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萧樱草脸上的神色,除了因幸福生活而产生的红润色彩,再看不到其他。   看来她确确实实是心甘情愿嫁给太子的,没有被任何人逼迫。   顾经只觉得整个人又陷入了一种混沌的境地里,就像他刚被认回顾府的那几天一样,他甚至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对萧樱草行礼问好,只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她微笑地朝自己点了点头,便随着父亲一起继续顺着回廊走了。   原本,顾经想着,即使清君让萧樱草难以忘怀,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温暖逐步消去清君在她心中的痕迹。   但没想到,时间如此不等人,萧樱草不可能一直等待他,在这几个月中,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占据了她的心。   顾经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一阵风吹过,他浑身一个激灵,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围已经没有了人。   他朝着回廊外的庭院看过去,发现方才的那阵秋风又卷下了一大片落叶,簌簌落了一地。   半个月以来,气温一直居高不下,让他有着一种一直在夏日的错觉。   今日,看着这满地的黄叶,耳边拂过的风带来微冷的气息,顾经才意识到,原来,秋天已经深了。   落叶已逝,再也回不去它青翠鲜活的样子了。   **   萧樱草和顾将军交谈了几番,并留下了礼物之后,便离开了顾府。   顾将军挽留她用了晚膳再走,萧樱草笑言自己这次出宫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出了顾府,她直奔京城贡院。   自从她嫁进东宫后,便一直没有见过新宁,这次恰逢自己出宫,便想着顺带与她一见。   今日乃是考秋闱的第一日,新宁的兄长相长舟正在参加考试,她此时正守在贡院门口等着兄长出来。   萧樱草便干脆直接到贡院去找她。   到了贡院后,她随便一瞥,就看见了坐在门槛上的新宁。   萧樱草上前与她打着招呼:“你怎么坐在这里等,我看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附近的青玉记坐一会儿吧。”   新宁看到了久违的萧樱草,是又惊又喜,爽快地答应了她的提议。   萧樱草和新宁来到了贡院对面的青玉记,各点了一杯月中折桂到了二楼坐下。   青玉记针对近期的秋闱推出了很多活动以及新品,比如这月中折桂,就是用桂花瓣腌制的蜜酿加入乌龙茶底制成的,名字取了折桂魁首之意,寄托了祝愿广大考生取得佳绩的美好寓意。   又加上味道很不错,所以推出以后,十分火爆,新宁喝着这茶,心头的紧张与焦急也散了几分,开始不再时刻盯着考场门口,与萧樱草闲聊起来。   直到半个多时辰过去,萧樱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从窗子往对面的贡院门前一瞥,发现已经有考生走出来,这才跟新宁说:“考试结束了,我们下去吧。”   两人来到贡院门前,新宁四处张望,试图从鱼贯而出的考生里找出自家哥哥的影子。   萧樱草看她找得认真,便也跟着她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耳边却不期然传来一道声音:“郡主这是在找谁?”   “不,应该是,太子妃娘娘这是在找谁?”   作者:哈哈哈哈顾经以后还有戏份的,太子下章大概要吃醋了哈哈哈   跟你们讲个笑话,我今天一个人忧虑了半天世界未来的经济形势,差点连文都写不下去23333 第78章 浴池   萧樱草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侧目望去,看到了一个背着书袋的,穿着蓝色麻布衫的书生。   他似乎是刚参加完乡试,从考场里出来的考生。   萧樱草的视线在他的面上顿住了,过了半晌,才认出这是柳元梦。   “好久不见,太子妃娘娘,”柳元梦说道,“您是微服出行,我就不在这里给您见礼了。”   也不知这几个月柳元梦经历了什么,使他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整个人身上的阴柔之气消退了不少,多了几分端方君子的感觉。   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自然地捏着嗓子说话了,而是用一种正常平静的语气:“昨日之景,仿佛还在眼前,我犹记得清君的卓然之姿,只是没想到,数月不见,世事变迁如此之大,您如今已经找到了人生的归属,臣祝愿您,生活幸福安康,婚姻美满顺遂。”   柳元梦于不久前考取了秀才,故有了面对有官爵的人士称臣而不称草民的资格。   但柳元梦在最后一句才自称臣,说明他是在祝愿的那一刻才终于放下了,从此以后,与萧樱草之间前尘尽忘,有的只是君与臣的关系。   称呼的无声转变,埋藏了一段过去的不为人知的岁月。   萧樱草从他的话中听懂了他的意思,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微对他点了点头:“嗯,也祝你青云直上,仕途顺遂。”   便径直转身,去寻新宁了。   柳元梦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明明面上波澜不惊,口中却还是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苦涩。   以后的人生路,他便走那条科举之路,登青云梯,做人上人,哪日在朝堂有了一席之地,也可以在默默中帮衬她。   不过,柳元梦到底还是藏了一点私心,无论他再怎么向前看,也不能坦然看着那个得到萧樱草的男人每日与她恩恩爱爱浓情缱绻。   便在刚才故意而又显得不经意地提起清君,那个曾在她心里占据很深分量的男子。   给那位传闻中的太子殿下添添堵什么的,他还是很乐意的。   **   萧樱草在回宫的路上确实想起了清君,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子。   不过却不全然是因为柳元梦的那句话,更多的是因为今日连连见到顾经和柳元梦两人,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许多在洛宁的时光。   不知人的大脑是不是有自我保护功能,在面对伤痛的时候,往往会故意将它隐藏,忘却。   现在的萧樱草,回想起数月前的日子,大多记得清晰的都是与清君愉悦开心的相处日常,对他离去后的那几天,反而记忆比较模糊了。   柳元梦说的没错,这几个月的确恍然如梦,一下子她就从洛宁城中自在潇洒的清河郡主变成了东宫里的太子妃。   前方已经可以看见东宫的第一道门了,萧樱草看着马车缓缓朝里面驶进去,突然觉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这一切。   将她一步又一步地诱引到局中。   本来按照出来前的约定,萧樱草应当一回来就去端敬殿找太子的,给他报平安,顺便说一说今日出去见了谁,做了什么事,随意地聊一聊。   但在宫人问她要去哪里时,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回柔仪殿吧,若是殿下问起,就说本宫今日出去了半天,有些乏了,便先回去歇息了。”萧樱草吩咐宫人道。   宫人听命下去,萧樱草则乘着舆辇,慢悠悠地回到了柔仪殿。   回到柔仪殿,她先褪去了外衫,让宫人在浴池里放好热水,她喝了一口茶后,便往浴池那边去了。   衣衫半解之际,忽然有人在外面报道:“太子殿下驾到!”   萧樱草的动作顿了顿,便又接着脱下了最后一件衣物。   她清晰地听到了有人急促的脚步声往自己这里而来,但她却恍若未闻,伸出脚尖试了试池水的温度后,踏入了池水,然后慢慢地坐下来,让水漫过自己的身子。   温热的池水包裹了她的身子,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舒适地发出喟叹。   连屏风后来了个人也没有察觉。   太子在她一进东宫便收到了消息,正叫人上晚膳,等着她过来一同用膳,最后等到的却是她一个人回了柔仪殿的消息。   他又想起暗卫下午报上来的密报,心头涌上了丝不安,神经顿时紧绷,便立马抬步去了柔仪殿。   现在,到了萧樱草的面前,与她只有咫尺之隔,甚至可以透过屏风看到她朦胧模糊的身影,但太子在这关头闪过了几分迟疑,最后的那步迟迟没有迈出去。   直到一阵水花破空声传来,才让犹疑中的太子骤然清醒,他迈起金蟒足靴,踏在白玉砖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向着浴池边上走去。   温热的池水似乎不止能缓解人身体上的疲乏,也能暂时地拂去心中复杂的思绪与忧扰。   萧樱草正躺坐在池中泡得舒服不已,直到肩膀突然搭上了一双温凉的大手,替她轻轻揉了起来。   这双手捏得她极其舒服,让她在一瞬间觉得肩背酥软不已,这份酥软顺着她的脊背传遍了她的全身,令她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嘤咛,身子往下滑了滑。   短暂的舒适后她警醒了起来,萧樱草忽然想到,不经过她的允许,宫女应当不会进来,而肩膀上的那双手,又像是一双男人的手。   她心中若有所觉,欲转身去看身后之人,肩膀上的手却加重了力道:“别动,是我。”   熟悉的声音入耳,他的声线温温沉沉的,就像身侧荡漾开的池水。   萧樱草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也放松了身子,不再绷紧着脊背。   “殿下怎么来了?也不事先叫人通知我一声。”萧樱草用手指轻点着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太子注意到了她对自己的称呼与以往的不同,眸色中的情绪更是酝酿了几分,话语却还是维持着一派平静。   “听说你身子乏累,也不敢贸然打扰你,本想着悄悄过来看你一眼,却不曾想到,还是被你察觉了。”   萧樱草心中暗道,除了你,有谁能悄声无息地进入太子妃的浴房,她也不是个呆子,连这都发现不了异常。   太子接着不动声色地开口:“今日下午去了哪里?玩得可尽兴?”   边说着话,边又把手捏上了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萧樱草的目光在面前水池上蒸腾的白雾上来回飘荡着,声音也似乎是在天边飘荡着:“也没去哪儿,就去了顾府和贡院,然后就回来了。”   太子听着她心不在焉的话语,手上忍不住加重了一下力道,恰好捏在了萧樱草的一处软穴,让她轻轻呻/吟了一声,眼神染上了几分迷离。   作者:临近大结局,有点卡文,无论如何,我争取一星期内完结,写不完本周末就多写点一口气完结,当然还有后续的番外,不用担心滴。我也要加快节奏放大招了,还有好几个大招没放,头秃。 第79章 酸味   “是吗?”太子的声音淡淡的,“我怎么听说,你今日遇到了什么故人?”   “嗯?”萧樱草被池水泡得思维有些涣散,神智还集中在太子方才捏她的肩膀留下的触感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待听清了太子的话,她立刻扭头看向背后的他,微带着些质问的语气道:“你派人监视我?”   看着萧樱草被热气蒸腾得淡红色的脸颊,明明是妍丽无比,却带上了对自己不满的表情,太子的眸光动了动。   他没有正面回答萧樱草的问题,也不想说自己是担心她的安全,才派了东宫的暗卫跟着,然后暗卫主动将她今日见过的人禀报给了他。   太子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他沉默了半晌,淡声出口:“你就不与为夫介绍介绍今日见到的故人么?”   “就在这里。”太子挑起了萧樱草肩侧的发丝,放在手中捻了捻。   “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有着一面之缘的人罢了。”其实今日她根本就没有与顾经和柳元梦多说一句话,这件事,只要她解释给太子听,太子就一定能明白,今天的相遇,纯属意外,她与那两人如今也并无瓜葛。   可不知怎么的,她现在的心头烦躁不已,即使是满池的温水也驱除不掉,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一句话。   太子见萧樱草回避着这个问题,放下她的发丝,将手从她白皙纤瘦的肩背上收回,缓缓地站起了身。   萧樱草看着这个男人站了起来,高大的阴影将她慢慢笼罩,她朝池边望去,只能看到他绣纹精致的金蟒足靴,心里顿时涌现了一丝沉闷的情绪。   “那清君呢?他也是和你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么?”太子的声音从上方飘来,让萧樱草如遭雷击。   她略有些僵硬地抬起了头,看向站立着的他的脸。   但却只见太子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垂首俯视着她,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那是他平日面对外人时偶尔出现的营业式假笑,透过他的眼睛,萧樱草可以看到其中的确没有多少情绪。   萧樱草的喉咙哽了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有关清君的问题,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忘却了。   可是在今日清君屡次被提起之后,她才知道,她只是暂时地将所有关于他的记忆以及感情都封存,埋压在了心底而已。   最近一段时间,和太子之间的感情经历,就像是一剂镇痛剂,将原来的旧伤麻痹,让她只能感受到新感情带来的幸福。   当这味镇痛剂今日主动去刺激伤口后,萧樱草才发现,伤处的愈合并没有那么简单,想起那个人时,心还是会隐隐作痛,以至于让她现在不想回答太子的任何问题。   太子看萧樱草迟迟不语,良久后,轻叹了一声:“罢了。”   随后也没有跟她多说什么,提脚便向浴房外踏去。   在太子即将离开浴房的一刹那,萧樱草似乎如惊醒一般,叫道:“等等。”   太子脚步微顿,想听她会说些什么,半晌过后,却只听得萧樱草略显颓然地低声说了一句:“你走吧。”   “你好好休息。”太子离开前留下了一句话。   萧樱草却知道,自己今夜怕是难以入眠了。   **   太子走出了浴房之后,赵际忙迎了上来:“殿下,您今晚是在哪里就寝?奴才也好为您提前准备。”   “回端敬殿吧。”太子淡淡地抛下了这句话,就率先朝殿外走去。   赵际愣了一下,他本以为,以殿下和太子妃这段时间以来黏糊劲,以及殿下方才火急火燎跑过来的姿态,今日应当是留宿柔仪殿无疑的。   但殿下现在却摆明了今夜不会与太子妃在一起了。   莫非是两位主子在方才闹了点不愉快?   只可惜太子平时对外都是一副漠冷的表情,以致赵际通过他现在的表情也无法判断他的心情如何。   “唉。”赵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加快了脚步,上前追上了自家主子。   **   回端敬殿后,赵际想起了侧殿摆放的满桌食物,试探着问太子道:“殿下,您的晚膳……”   “不用了。”太子简短地说了句,就于桌案前坐下,开始处理政务。   夜渐深,灯中红烛上流下的蜡液堆积了许多,太子将又一折看完的政报放在一旁,揉了揉略显酸痛的眉头,开始想起了临近傍晚时发生的事。   他今日的异常心情不全是因为萧樱草见了顾经和柳元梦,暗卫已经将具体过程禀报给了他,他知晓萧樱草和那两人并没有太多接触。   而是因为太子突然思考起了一个他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如今的萧樱草,还爱着清君吗?她的心里是不是还未真正地接纳现在的自己?   又或者,她对容漾和清君的爱同时存在,并不抵触?   太子的心情很复杂,清君是他,但也不完全是他。   如果萧樱草始终无法放下清君的影子,那容漾这个身份下的他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叩开她的心门。   太子的内心忽然有点酸涩,自他们在京城重逢以来,他哪天不对她关爱备至,体贴入微,大婚以后,更是将她捧在了自己的掌心,当作心头宝来宠着。   做了这么多,付出了如此真情,却还是比不过那个只与她有一月之缘,还经常对她甩脸色的清君吗?   太子这么想着,越发觉得自己是受了委屈的那一方,这天夜里,一个人躺在端明殿的床榻上,心中的酸水简直要冒泡了。   这个夜晚,太子第一次体会到了孤枕难眠的感觉,好不容易入睡了,却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又变回了清君,身边的场景还是在洛宁的时候,一日傍晚,他等着萧樱草过来陪他用晚膳,可是等了又等,也没有见到她的人影。   最后等了半晌,等来了管家,通知他道:“明天你就出府吧,府中的其他公子明日也要一起被解散了。”   “啊?”清君一脸懵然,“为什么?郡主呢,我要见她。”   为什么突然不要他了,清君要萧樱草当面给自己一个说法。   管家好像并不介意将缘由讲给他听,面带着大大的笑容说道:“明日,京城派来迎亲的队伍就要到了,我们郡主要嫁入京中了,府上的公子们自然也不再留了。”   清君只觉脑中嗡嗡一片,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嫁人?萧樱草她要嫁给谁?”   他的声音极大,仿佛是吼出来的一般,甚至还直呼了萧樱草的名字。   “住口!”管家皱眉,狠狠地止住了他的话,“主子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她的名字岂是你能直呼的?”   太子妃?太子妃?清君的头仿佛被谁重击了一下,令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螺旋里,昏昏然找不到方向。   他似乎是倒下了,耳边隐约传来管家略显急促的叫他的声音:“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管家为什么会叫他“您”,这是清君最后的意识。 第80章 死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太子却仿佛陷入了一个漩涡里,怎么也醒不来。   直到他在其中挣扎得精疲力竭之际,才于漩涡深处看到了一丝光亮,他奋力朝那里奔去,终于睁开了眼睛。   醒来时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赵际手持着一根蜡烛,站在太子的面前,脸上一片焦急之色,担忧地唤道:“您怎么了?”   等赵际发现太子终于醒来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殿下,方才您一动不动,浑身发汗,面色也苍白的吓人,怎么叫都叫不醒。吓死奴才了。”   临近早朝时间,今日的太子却迟迟未起,赵际前来看太子的时候,遇到了以上那幕,差点让他的心脏停跳。   太子听他这么一说,才察觉到自己全身的皮肤的确是湿淋淋的,就像淋了雨一般。   “给本宫备水,本宫先沐浴一番再去早朝。”太子吩咐赵际道。   赵际领命下去,寝房中又只剩了太子一人,他才将思绪带回到了方才的梦境里。   那个梦境如此真切,让他在恢复记忆之后第一次带入清君的视角。   梦中的疼痛又是那么的撕心裂肺,萧樱草要嫁给他人这件事给他带来的痛苦还犹在心间,即使醒来后,他发现,她在梦中要嫁的人也是自己,但也给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昨天他胡思乱想,却从来没有以清君的角度看待过问题,这个梦境唤起了很多他清君时期的记忆,例如他和萧樱草曾经的誓言。   太子仍记得,当时的萧樱草和他是怎样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说要与他携手共度一生。   那时的他,听得心里妥帖不已,可没想到到了现实中,清君消失没多久,萧樱草就移情别恋给了现在的他。   虽然清君和容漾都是一个人,虽然是他先不告而别离开了她。   太子没有任何理由指责萧樱草。   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他对她,一直初心不改。但她却没有他这么痴情了。短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将从前的感情忘却,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   那么现在的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又有几何呢,太子不敢深想,也害怕这个答案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毕竟,连清君萧樱草都可以很快地放下,换做现在的太子,还真没有信心自信能盖过清君从前在她心中的地位。   太子就这样陷入了一种迷惘纠结的思绪中,一连好几天,做什么事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他的内心明白,事情的根源皆来自于他想太多以及他矛盾不已的思绪。   这全然是他自己的问题,待到他想明白,或许就能重新正常地面对萧樱草了。   于是他在整理好心情之前的这几天,一直没有去见过萧樱草。   当然,萧樱草也没有主动找过太子,这让他又是沮丧了不久。   一天晚上,太子回端明殿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寝殿里多了几个长相极打眼的宫女。   太子面色微沉,先是让人将那几个宫女带了出去,又叫来赵际,问他怎么回事:“那几个面生的宫女是从何而来的?”   赵际看太子脸色不愉,有些心惊肉跳地回答道:“是今天皇后派人送来的,皇后娘娘说,朝中大臣进献了一些美貌女子到宫中,皇上现在身边不缺人,就由她做主将其分给了众皇子。”   太子抿唇,然后冷道:“这也是你能做主收下的吗?”   赵际连称不敢,战战兢兢地说:“皇后娘娘的话,奴才也不敢违抗,况且这是太子妃娘娘同意的。”   “太子妃同意的?”太子面上染上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是,是的。”赵际低声道。   太子转身就往殿外走去,还不等赵际反应过来跟上,就给他抛下了一句话:“本宫要去柔仪殿,你不用跟着来了,你先去处理那几个宫女的事情,将她们退还给皇后,并传话给她,以后少操本宫的心。”   赵际知晓太子向来和皇后关系不睦,但见他这次这么直白地表达对皇后的不满,内心还是惊了惊。   却只能应下,忙领着那几个宫女离开。   太子坐在去柔仪殿的舆辇上,对此次事情的缘由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有心之人看到他和萧樱草之间冷了几天,便以为找到了见缝插针的时机。   想到这里,他冷笑了几声。   至于皇后,应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说皇上不要的人,赐给诸皇子,暗中其实就是冲着他一个人而来,甚至送人的大臣也可能是她串通好的。   他和萧樱草才新婚没几天,若是这事成了,她因此不满,闹到太后那里去,恐怕会引起太后对他的不满。   退而求其次,若是这几个女子恰好得到了他的宠爱,那皇后就等于在他身边安排下了自己的人。   只可惜,太子并不是那种肤浅的好色之徒,也不是任皇后摆布的傻子,皇后这次的计谋彻底落了空。   但一想到萧樱草竟然答应了此事,太子的心中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这也是他急着见到萧樱草的原因。   舆辇终于到了柔仪殿,太子等不及宫人通报,就快速走进了殿内,没有费太多功夫地就在一处侧殿见到了萧樱草。   萧樱草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躺椅,她半躺在上面,有一个宫女在她的背后为她轻轻扇风,另一个宫女为她捏着腿,还有一个宫女则为她的指甲涂着丹蔻。   她惬意地半眯着眼,见到太子来了,动都没有动弹一下。   太子见到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差点被气笑了,枉他因为她忧愁烦恼了好些天,她却心情好得很,一个人过得舒服极了。   他都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不在她的身边,她的心情会更妙一些。   不过太子不想问这个问题,因为怕问出来的答案不是自己想听到的,把自个儿气到。   太子一步步地接近了萧樱草,直到走到她的身侧,才忍不住问她:“今天皇后送来的那些人你为何要收下?”   萧樱草抬了抬眼皮:“不是有句古话,叫长者赐,不敢辞么,皇后娘娘送来的人,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太子感觉心口的一口气开始上来了,他强忍住这口气,耐心地道:“那你可以等我回来,要我去解决这件事呀?”   萧樱草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这不是这几天都见不到你的人呢。”   太子一时哑口,却又马上意识到萧樱草这是对他几日不来不满了,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愉悦。   却听得萧樱草接着说道:“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几个美人我看着也喜欢,耐看,亮眼,便将她们留了下来。”   “美人就像是一幅画,可以留着慢慢欣赏,一样有赏心悦目的功能。”萧樱草颇有心得地说道。   萧樱草的这番话,将太子欲出口的所有言语给堵回了嘴里,他本来想趁着她之前的话,说明自己的来意。   他想说,他对那几个美人一点心思都没有,对除了萧樱草以外的女人永远也不会有什么情/爱相关的想法。   太子还想趁着这个机会,结束他们几天以来的冷战,但此时,萧樱草的几句话,将他的腹稿都给打乱了。   太子看着萧樱草的侧颜,不知道是不是该自豪自己有这么一位思维异于常人的妻子。   斟酌了片刻后,太子还是决定开口:“樱娘,我已经将那几个女子原封不动地退回到了皇后那里,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你就帮我拒了吧。”   萧樱草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动,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太子观察着她的表情,试探性地开口:“这几日,是我冷待了你,怪我一时没有理清自己的情绪,所以便一直不敢来见你。”他的话语中带着歉意。   谁知萧樱草竟然笑了起来:“没事,你没看我这几天吃得好睡得好,整个人都丰腴了不少吗?”   太子闻言,还真仔细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一番,发现萧樱草的确是精神面貌更甚之前,连肤质都变好了不少。   太子:……   萧樱草心情不错地想到,这几天,没有他夜夜在床榻上缠着,她的睡眠质量真是大大提高。   就在太子沉默的当头,萧樱草却突然语气一变,认真地与他说道:“说起来,之前我也有错,我从未与你讲过我过去的感情经历,让你为此疑虑重重,是我不对。”   太子心口一跳,猛地抬头看向了她。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萧樱草毫无隐瞒地讲述了自己过去在洛宁城中的经历,她喜欢收集美男的习惯,以及她曾经与清君刻骨铭心的感情。   “那应该算是我的初恋吧。”萧樱草叹道,“不过不重要了,这几天我认真想了想,觉得人应该学会把握现在,珍惜已经握到手中的幸福。”   “要是老抓着前事不放,我又与我唾弃的不告而别的清君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对爱人,爱情的不负责。”萧樱草理性地感慨道。   却没有注意到太子听到“唾弃”这个词后,眼皮跳了跳。   “那你,现在对清君是什么想法吗?”太子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开口问道。   然后他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你尽管说,我不在意的,若是你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那就不说了。”   萧樱草听了他的话,倒是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幽幽冷冷地笑了两声:“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太子听到她的冷笑声,脖子后面莫名起了一丝凉意。   “最好的前任,就是死了的前任。”   “他在我心里,大概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萧樱草语气中带着丝丝凉意,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染上了寒气。 第81章 怀子   太子沉默了半晌,艰难地出口问道:“如果他没死,还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呢?”   萧樱草扯了扯唇角,阴冷地说:“那他最好祈祷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她的后半句话没说完,太子也难得默契地没有接着问,他问也不用问,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萧樱草的这些话听下来,太子一下子就歇了想坦诚给她自己身份的打算。   来柔仪殿之前,他做好了和萧樱草肝胆相照,赤诚相对地谈心一番的准备。   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今日他才算是知道了萧樱草对清君失踪之事的介意程度。   于是坦诚身份的主意才一探头,就又被他强硬地摁了回去。   同时,太子的心中警铃大作,关于自己曾经身份的事情,可一定要一瞒瞒个紧,中途被发现了的后果恐怕他无法承担。   太子干咳了两声,略微调整了不太正常的面色,才重新抬眸看向她,温声道:“你能这么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你的过往,我很欣喜,你说的对,往事如过眼云烟,一吹即散,我们只有好好把握以后的幸福,才能收获不悔的人生。”   所以,清君这个人就不要老想起来了咳咳。   太子靠得离萧樱草近了一些,轻轻握住了她的柔荑,缓声道:“我方才要你以后替我拒了送来的美人一说,不是随口之词,乃是我的真心话。樱娘,我之前从未与你说过一件事,因为我以为我们之间一切情意自在心中,无需用苍白的语言来表达。”   “但是今天,我才意识到,我或许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所以现在,我想把它用语言的方式告诉你。”   太子凝视着萧樱草的双眸,目光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我容漾一生一世,都只会钟爱萧樱草一人,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此心不改。”   “不会有良娣良媛,也不会有昭训承徽,有的只是你一人而已。待你我百年之后,后世史书会记载,容漾一生只有一位皇后,她是他的唯一的挚爱。”   太子的右手搂住了萧樱草的腰肢,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身子半倚在他的怀里,他接着说道:“我觉得,我单对你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还不够,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有了你,我再不需要旁人。”   萧樱草温顺地靠在他的身侧,睫毛轻颤,太子方才的话语,就好像一波汹涌的海浪,打破了她心中最内层坚硬的石壁,让她有了心彻底与他连接在一起的感觉。   萧樱草很快便知道了太子那句让世人都知道他的心意是什么意思。   他直接派人在京城放出了风声,言明自己专情于萧樱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许多世家的探子查明消息的来源是东宫,均将此事上报给了各自的主子。   那些豪门望族初听到此消息,颇有些不信,但又想到太子那说一不二的性子,均是陷入了沉默。   罢了罢了,也许太子只是新婚情浓,一时兴起,人的一生那么漫长,谁能保证一个想法终生都不会变?   世家们暂且歇了送自家女儿入东宫的念头,这样安慰着自己。   **   当时太子大婚后没几天,三皇子四皇子也成了婚。   成婚的前日,皇上给两位皇子赐下了王爵,封三皇子为平王,四皇子为慎郡王。   众人都知道,皇上这是厌了四皇子,以至于给他一个嫡出的皇子封的王爵还不如三皇子,甚至赐“慎”字为封号予以警告。   四皇子气得牙痒痒,将这笔帐记在了徐沁琴身上。   徐沁琴虽然是个身份低微的孺人,但刚进府时,四皇子后院还没有什么人,日子便也还过得去。   但这种平静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头,四皇子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她身上,故意减少她的吃穿用度,还经常来她的院落里辱骂殴打她。   等到了郡王妃和两位侧妃进门,她的境遇就更是山河日落,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四皇子的妻妾。   不仅每天要早早起床,前去郡王妃处请安问礼,还时不时地被她抓住小辫子,磋磨一顿。   郡王妃从前在闺中便和徐沁琴有着不小的龃龉,但碍于对方的身份,而无法出手报复。   现在,她是主母,而徐沁琴是妾室,可不得逮着机会折磨为难她?   萧樱草对徐沁琴在郡王府中的遭遇略有耳闻,不过她想着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会和徐沁琴打交道,便也没有太过于关心这件事。   直到有一天傍晚,太子回来用晚膳,比往常来迟了一些,他向萧樱草解释道:“今日本该在勤政殿议完事便可以散了的,但一件突发之事闹到了父皇那里。耽搁了一些时间,便回来的晚了。”   “什么事?”萧樱草略有些好奇地一问,听太子的口气,应当不是朝政之事,那还有什么事,专程闹到了皇上那里。   太子慢慢悠悠地说道:“是四弟家的事。今日,他府上的妾室给他的王妃下毒,王妃血流不止,后来太医一查,发现慎郡王妃有了身孕,不过还未等到孕相显露,便被那妾室害掉了。”   “妾室?”萧樱草神思一转,“不会是徐沁琴吧?”   “正是。”太子答道,“四弟气急之下,抓了徐氏到了父皇面前,要他做主处置,毕竟徐氏是徐国公的女儿,他不好自己处置。”   萧樱草微微吃了一惊,闹到了皇上面前让他亲自处置,后果都不会轻,四皇子看来是想要了徐沁琴的命。   “皇上他……”萧樱草还未将话问出口,太子便接了过来:“父皇震怒不已,当即下旨,赐了徐氏三尺白绫,现在宫里派的人应当已经到了慎郡王府上。”   “其实父皇的反应早在我意料之内,四弟虽然被他彻底厌了,但终归是他的儿子,慎郡王妃怀的,是他的长孙,又是四弟的嫡子,他应当是很重视的。”   “结果孙子的消息还没见到,就被无声无息地害死了,父皇暴怒之下,仅仅要徐氏去死,没有追究徐家,已经是极度宽宏。毕竟谋害皇嗣,本就是株连九族之罪,虽然是皇孙而不是皇子,也是犯了大忌。”太子说道。   萧樱草听他讲完后,唏嘘了一声:“真是没想到,徐沁琴那么一个精于算计的人竟然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事,莫非,慎郡王妃真的磋磨她磋磨得很狠?”   “确实有风声这么说,慎郡王妃后来经太医诊断,怕是再不能怀子了。”太子回答她。   萧樱草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慎郡王府,就像一个瓷蛊一样,养着毒虫互相残杀。   不过,四皇子,也就是慎郡王之前做出的那些事,让她很难对他抱有同情。   “好了,不想他们了,都是一些糟心之事。”太子宽慰她道。   “不过今天的这件事,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什么?”萧樱草问道。   “我们成婚也快一个半月了,怎么你这儿,就没有什么动静呢?”   作者:呜呜呜今天被金融数学耽搁了,明天一定粗长一点。 第82章 公主   萧樱草初听他这么说,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待到看到了他目光注视的方向,一下子就红了脸。   她略带嗔怪地看他:“这哪是急得了的事?”   太子淡淡一笑:“我不急,只是很期待。”   “期待有个你我的孩子,期待他(她)的模样,究竟是更像你还是更像我,每每想到这些,我就对未来的日子满怀热忱与希望。”   萧樱草见他面带温柔与认真的神色,也渐渐散去了方才的羞窘,语气放柔了与他说道:“那你是更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这哪是你我能决定的?”太子失笑,“不过,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会将他/她视若珍宝,只恨不得出生时就给他/她最好的一切,让他/她从小就在一个安静富足的环境里长大。”   萧樱草道:“你是太子,孩子一落地便有享不尽的尊容与富贵,最后一点实在不用多虑。”   太子慢慢地抚着她的头发,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顾虑。   “不过,我忽然觉得,现在我们还没有孩子未尝不是件好事,等最近这段时间过去以后,安定一些,再让他/她来到这个世界才是最好的。”太子说道。   “为什么?”萧樱草微有些惊讶,她以为皇家都是希望尽快开枝散叶,尤其是作为储君,更需要早日拥有后嗣,却没想到太子希望再等等。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萧樱草用略带忧心的眼神望着她,眸中写满了探求。   太子惊讶于她的敏感,不过却只是对她微微一笑:“没什么,你想多了,我只是希望能做足了准备,先确定自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再去迎接孩子的到来。”   萧樱草见太子说这话的时候面无异色,神态如常,也收回了自己刚才的忧虑与怀疑,与他十指相扣:“那就听你的。”   太子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眸底却极快地闪过一道冷光,最近的确是安定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他的好父皇怕是又要有所动作了。   **   时间临近腊月,西域诸国中最大的国家昊国派使者团来访。   使者团中,不仅有昊国的使臣,还有他们的大王子与二公主。   这次使团来访,打的旗号是为了两国长久的友谊而来,随行人员带来了很多西域的珍宝,如当地盛产的琥珀玛瑙,珊瑚象牙以及许多珍贵的香料。   皇上知晓了此事后,十分高兴,认为这显示了大燕如今强盛的国力,才能让昊国王子亲自携使团来访,更是将他们赠礼的行为当作了上贡。   高兴之余,命礼部准备盛大的仪式来迎接昊国使团,以彰显大燕的浩荡国威。   礼部在太极殿前的宽阔场地上布置了许多宴席,作为招待昊国来使的地点。   昊国使团到达京城的第一日,在安排的四夷馆住下,休整一番后,第二日晚上进宫赴宴。   由于皇上对此次宴会的重视,所以皇室的大部分人都出席了,其中自然包括太子和萧樱草。   两人的座位被安排在一起,和皇上皇后以及太后是一桌,当昊国的使团代表图兰王子上来参拜皇上时,萧樱草看得格外的清晰。   图兰王子的打扮极有西域特点,头发被编成了许多小发辫,用各色彩线系着,耳朵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银环,皮肤呈小麦色,但五官极为帅气,有一种异域风情。   参拜完皇上后,他用蹩脚的大燕话向皇上介绍起了自己身后的一个女子。   “尊敬的大燕皇帝陛下,这是吾妹娜莎公主,她是西域第一美人。”   萧樱草顺着图兰王子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他身边站着的确实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   她的皮肤或许称不上白皙,但是高鼻深目,五官极为立体,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尾上挑,很有传说中西域美人的味道。   娜莎公主听到了哥哥的话语,马上也向皇上致礼道:“尊贵的大燕皇帝陛下,我和兄长遵照着父王的旨意而来,祝您身体安康。”   虽然大燕语说得不太流畅,但是娜莎公主的声音有一种西域乐曲的冶丽勾人,再配上她那姣美的容貌,让皇上的目光在她身上很是停顿了几秒。   “公主免礼。”皇上客气地说道,“你们来者是客,今晚就好好享受这场招待宴吧。”   “是。”娜莎公主应道。   然后,她又扫视了萧樱草这一桌上的所有人一圈,才走向自己的座位。   她的眼眸是浅褐色的,就好像昊国最负盛名的琉璃一般,晶莹美丽,折射着淡淡的光芒。   萧樱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她相比其他人,多看了太子片刻。   不久后,所有人都入席了,珍馐美食被一道道地摆上来,丝竹乐舞在一旁上演。   宴席进行到中途,图兰王子突然站起身,对着皇上的方向敬了一杯,朗声道:“敬大燕陛下一杯,祝您安康如意,万寿无疆。”   皇上回敬一杯后,图兰王子接着说:“吾妹擅长乐舞,不如今晚让她为贵国君臣表演一番,为大家助兴,您看可否?”   图兰王子都这么说了,皇上哪有拒绝的道理,他便直接应允了图兰的请求。   等到娜莎公主换好舞裙上场后,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她的上身,穿着一件抹胸式的短衣,短衣的下摆挂着一圈琉璃珠,下裙较长,垂到了脚踝处,纤细的脚踝上带着银子打的脚环,挂着一圈银色的铃铛。   作者:临近结局,太太太卡文了,这个情节没写完,先发了,不过你们放心,这周一定完结。 第83章 惊闻   宫廷乐师开始奏乐,娜莎伴着乐声跳起了舞。   她脚步轻盈,腰细如柳,平坦紧致的小腹袒露在外,随着舞蹈的动作晃得人眼热,腰肢灵活多变,抹胸下悬挂的琉璃珠叮咚作响,和脚踝处的清脆银铃互相应和,勾人心弦,仿佛敲打在了观者的心里。   她时常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略过前方坐着的皇亲国戚,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太子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正在和身边的女子低语,没有将目光分给她一丝一毫。   娜莎的秀眉微蹙,不经意地看向他身边的女子。   是太子妃……听说是太子的表妹,他向来爱护得紧。   娜莎脸色微暗,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很快就恢复了神色,重新挂上魅惑冶丽的笑容。   一舞终了,看客纷纷叫好,图兰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看向皇上:“大燕陛下,您觉得吾妹如何?”   “公主的舞蹈十分令人惊艳,容貌也是同样,不愧是西域明珠。”皇上赞道。   图兰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那陛下可否觉得娜莎配得上您的皇子?”   图兰此话一出,在场人都讶异了一瞬,皇上也脸色微变,又重新染上笑容:“自然,只是朕的几位皇子都已有婚配,委屈公主为妾怕是不好吧?”   “陛下的皇子都是真龙血脉,娜莎能攀附上就已经是荣幸之至了,侧妃之位就已经足够。”图兰王子倒是要求十分低。   听到他这句话后,许多人都窃窃私语起来,如今,符合婚龄的皇子中就只有太子侧妃之位空缺,图兰这要求莫不是直冲着太子而来。   可太子的性格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前不久就广而告之自己只会要太子妃一人,现在又怎会肯接受这个西域公主。   倒是有些人心中蠢蠢欲动了起来,比如四皇子,他很懊悔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娶了两个侧妃,占满了位置,以至于不能迎娶娜莎公主。   看着娜莎姣美的容貌,想到其背后的雄厚势力,四皇子微有些心痛。   “此事不急,今后几天有的是时间详细讨论,今夜就好好享受宴会吧。”皇上思索了片刻后这样说道。   他也听出了图兰的意思,图兰希望把娜莎嫁给太子。   但皇上是不可能让这种事成行的,娜莎如果成了太子的侧妃,只会增加太子的势力。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推脱了此事,打算过几天仍不行,就换条思路,将娜莎收入自己的后宫。   宴会过后,众人皆各自离开回去,萧樱草知道昊国来使的目的,却并没有多放在心上,而是和太子早早地回宫歇息了。   萧樱草安然地睡了一夜后,第二天醒来,就得知了一件大事。   “出大事了,郡主。”澄碧忧心忡忡地跟萧樱草说。   “娜莎公主好像死了,太子殿下一刻钟前被皇上召去了。”   “死了?”萧樱草惊了一瞬,“昨晚不还是好好的么?”   虽然她也谈不上多喜欢娜莎,但还是不能接受一个活生生的美人第二天就已然消逝的事实。   “太子殿下又是怎么被皇上突然召去了?”   澄碧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太子殿下走得时候很急,临走前吩咐我们不要叫醒您,好像皇上召殿下前去的原因就和娜莎公主有关。”   萧樱草面色微沉地说道:“你出去让人备舆,我马上就去找殿下。”   一边说着话,她一边往自己身上飞快地套着衣裙。   当萧樱草到了勤政殿时,发现在场的不仅有皇上,太子,还有诸位皇子,大臣,以及昊国的使团,其中,图兰王子的脸色犹为难看。   “希望贵国陛下能给我们一个解释,毕竟,吾妹是死在了你们的皇宫里,而且生前还遭人奸污。”图兰王子说道,语气十分不善。   萧樱草一进殿门就听到了这句话,她不由得抽了一口气,看向了不远处一个担架上的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人。   她靠近了那个担架,蹲下身子揭开了白布,赫然露出了娜莎公主的脸,只不过相比昨晚,已然没有了呼吸,口鼻边都是血迹,脖子上有很重的掐痕,皮肤下有明显的瘀血痕迹。   这时,皇上发了声:“太子,我记得去东宫的路与去四夷馆的路有一段是重合吧,昨日戌时末,你在哪儿?”   “父皇这是在怀疑儿臣吗?”太子清冽冷静的声音响起。   “不是朕怀疑你,而是娜莎公主的衣服上有一股熏香,只有皇子们才配有这种香料,你的嫌疑相比其他人比较大。”   萧樱草将目光从娜莎公主身上收回,向皇上的方向走来,没等太子回答,就说道:“昨晚戌时末,太子与儿臣在一起,儿臣可以作证他不是此事的作俑者。”   皇上冷笑了一声:“你是他的妻子,自然维护他,说出来的话怎可为证。”   萧樱草平淡地说道:“戌时末的时候,儿臣和太子正好在太后宫中,与她老人家闲话,皇上您难道连太后都要怀疑?”   皇上一时哽住了话,又叫来一个内侍,对他说:“你去太后宫里问问她老人家。”   萧樱草心中倒是毫不慌乱,昨晚宴席散后,她和太子的确去了太后宫中问安,只不过在戌时末便已经离去了,但是她相信太后自然会配合她的说辞,将此事与太子撇干净。   萧樱草接着说:“皇上,儿臣建议您不如将几个皇子的府中都搜查一遍,审问一下他们身边的人,事实的真相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皇上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随后抬手召来薛顺:“薛顺,你带着朕的口谕,领人去搜查各王府。”   薛顺领命下去。   过了一会儿,先前去太后宫中问话的内侍回来了,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了他身上。   “太后如何说的?”皇上问道。   内侍说:“太后娘娘说,昨晚宴席散后,太子夫妇一直与哀家在一处,直到亥时两刻才离去,旁的事哀家这把老骨头就不清楚了。”   内侍将太后的话复述了一遍,在场的人知道太子这是基本洗脱了嫌疑。   一个时辰后,薛顺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殿:“皇上,奴才在四皇子府上发现了此物。”   皇上目光一凛,看向了薛顺手中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件衣袍,若是有记性好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四皇子前一天晚上穿过的,只不过,衣袍的下摆位置,沾染上了深褐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众人联想到了娜莎公主衣裙处的血迹,均是浮想联翩。   “皇上,”薛顺躬身说道,“奴才审问了慎郡王府上的下人,据说慎郡王昨晚让郡王妃先行回了府,而他在深夜才独自回来,回来时,衣摆上就沾染上了血。”   作者:妈呀我还有几个大招没放呢,明天压力山大。 第84章 失魂   一旁的四皇子一听这句话,脸就变了颜色,他朝薛顺怒道:“你胡说什么?”   又急慌慌地看向皇上:“父皇,此事和儿臣无关,你一定不要轻信他人。”   薛顺却接着道:“皇上,奴才还从四皇子的府邸中搜到了此物。”   话音一落,立刻有宫人端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这是何物?”皇上皱眉道。   “奴才方才叫太医院的人验过了,这是一种烈性春/药,在慎郡王的架子床内阁收出来的,而在发现娜莎公主的地方,散落着一个破碎的瓷瓶,里面装着同种春/药。”   皇上闻言,将沉沉的目光投向四皇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四皇子此时脸色惨白,抖如筛糠,一点都没有了方才责问薛顺的气势。   图兰王子在旁边听完了全程,此刻对四皇子怒目而视:“就是你害死了吾妹?”   说着,便要挥舞着拳头上来打四皇子,旁边的几个内侍奋力拦住他才没让图兰王子冲过去。   图兰王子身为悍勇的西域人,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四皇子看到他扑过来时的凶狠样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直到半晌过后,图兰王子才冷静了一些,但他的眸中仍旧燃烧着熊熊怒火,他鼻孔里喷着气,对皇上说道:“大燕陛下,本殿下希望贵国能够就此事给我们昊国一个交代,娜莎是父王最珍爱的女儿,西域的明珠,此事必须从重惩处!”   皇上怎么也没想到局面竟然会失控到这个境地,他僵硬地说道:“请贵国放心,此事朕一定秉公处理。”   然后他一偏头就看到了带来这一切麻烦局面的四皇子,不禁血压升高,怒火盈胸:“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子关进宗人府!”   进来了一队金吾卫,直接将地上坐着的四皇子给拖出了殿门。   这个糟心事发生了以后,皇上再没有多留人,就连对太子都难得没有为难,只是挥挥手让众人退下了。   萧樱草和太子离开勤政殿以后,仍有些不可思议:“慎郡王为何要奸/杀娜莎公主,如果只是为了她背后的势力,也没必要下此狠手,这不是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吗?”   太子微微蹙眉:“我也很奇怪。”   几天之后,关于此事的调查结果出来,十分令人震惊。   四皇子竟然在在上次的徐氏下毒案之时就已经不能人事了,便寻了很多烈性□□试图挽救,这次他垂涎于娜莎公主的势力及美貌,自知不能走明面路子纳她入府,便起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心思。   恰好宴会当晚他喝了不少酒,酒醉壮胆,便行了此不轨之事。   却未曾想到,第一次使用这种烈性□□,用量过大,以至于□□焚身,难以自控,再加上酒浓情迷,意识不清,娜莎公主奋力反抗,四皇子手上失了轻重,只管自己快活,等重新清醒之际,才发现娜莎芳魂已逝。   惊吓之下,他慌忙逃离现场,连留下的痕迹都忘记清理了。   萧樱草听闻后,同情可惜娜莎公主之余免不了疑惑:“慎郡王又是如何才不能于人事的呢?”   太子轻咳一声,含糊不清地说道:“徐氏是决心要让他绝后,便在给郡王妃下毒之余,也给他……”   话未说完,萧樱草却已经心领神会。   心中唏嘘,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狗咬狗咬下了一地毛。   此事发生三天过后,图兰王子就带着使团和娜莎公主的灵柩回了昊国。   一回国,他就将此事禀报给了昊国国王。   昊国国王大怒,言大燕肆意欺辱他国,维护肇事之人,要出兵大燕,让其血债血还。   之前,朝中就一直对如何处置四皇子议论纷纷,各执一辞,现下昊国发难,早朝上此事更是成了议论的焦点。   “皇上,臣斗胆建议将慎郡王交由昊国处置,这样才能不落人口实。”一名大臣出言道。   “不行,我大燕皇子怎可交给别国,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很快便有其他大臣反驳。   “那就按大燕律例公平审判慎郡王,如何?”又一人出口道。   “杀人偿命,但慎郡王乃天家子,本朝还从未有皇子被处死的先例,不可。”   “那最多也就是圈禁罢了,可是这样昊国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皇上被底下的一群大臣吵得头疼,又想起了昊国国书上强硬的态度,更是心烦意躁,直接甩袖离开了。   薛顺高声喊道:“此事以后再议,退朝!”然后匆匆追随皇上离去了。   朝堂中乱成了一锅粥,萧樱草却无什么事,便继续之前整理旧物的进程。   她在一个陪嫁时带来的箱子中看到了一排旧书,其中一本书鼓鼓囊囊的,看上去里面好像夹着什么东西。   萧樱草打开书页,发现其中赫然夹着一枚玉佩。   玉佩的外形有些粗糙,打磨不是很光滑,就连上面刻着的纹路也深深浅浅,可以看出雕刻人技艺的生疏以及力道的不够。   萧樱草盯着它看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是太子小时候亲自刻了以后送给她的玉佩。   她轻轻地摩挲着其上的纹路,忽然觉得缘分是如此的神奇,消失多年的物件竟然会在他们再次重逢以后被找出来。   但她却觉得这纹路以及玉佩的形制,无比熟悉,好像还在哪儿见过一般。   脑中的记忆片段如走马观花,一幕幕地晃过,最终定格在了一幕,那一幕,是萧樱草刚将清君买回来时的场景。   那时,清君的腰侧也有一枚玉佩。   当时的她没注意,以为只是他的一件配饰罢了,但却因为玉佩上纹路的奇特造型而记忆深刻。   此时,她脑中的画面一点一点地变清晰,直到记忆中的玉佩与手上拿着的这枚玉佩纹路重合。   几乎一模一样。   若说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一个有些粗糙,一个雕刻精致,线条流畅。   为什么太子幼时送她的玉佩会和清君的一样?萧樱草忽然想起太子曾经说这枚玉佩是他的证明,可以调动他的人马。   既然,这是一种徽号,那清君的那枚玉佩是不是也……   萧樱草不敢深想,她将玉佩握在手心,脚步虚浮地踏出了殿门,舆辇也没乘,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端敬殿。   来到了端敬殿前,今天值守殿门的是铁甲军的指挥使,见到萧樱草忙恭敬问礼,并留出通道让她进去。   萧樱草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将手中的玉佩拿给他看:“贺指挥使,你认得这玉佩么?”   贺指挥使的脸色惊讶了一瞬:“殿下也给您了一块?殿下从前用来调动东宫暗卫便是用的一块和它一样的玉佩,只不过数月前归京后便将信物换了一种形制。”   萧樱草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也没有多问贺指挥使,只是点了点头,便进了端敬殿。   来到太子的书房,他果然仍坐在桌案前处理政务,见到她来了,脸上浮起一丝淡笑:“你来了。”   萧樱草靠近了他,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对太子说:“殿下可是疲乏,我给殿下捏捏肩膀胳膊。”   太子发觉了她不同于往日的对自己的称呼,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很敏感地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你怎么了,今日的心情不好么?”   萧樱草却不做声,而是直接将素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捏了起来,然后顺着胳膊向下按捏,直到手腕处。   “你的袖子太长了,我帮你卷一下,否则不好按。”萧樱草清淡地说道,然后捋起了太子右边的衣袖。   衣袖滑下,露出了太子白皙得刺眼的腕部肌肤,还有那不可忽视的一个深深的齿印。   萧樱草盯着那个齿印,看了很久很久,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太子见她长时间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便偏头看她,却没想到看到了她凝滞的表情。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太子也看到了自己的手腕,随后,呼吸一窒。   反应过来的他马上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她终于动弹了一下身子,却是将衣袖轻轻地自太子手中拉回。   太子看向她平静无波动的双眼,突然说不出话来:“我……”   萧樱草露出了一个美艳至极的笑容:“我是该叫你阿漾,还是该叫你清君呢?”   太子眸底的最后一丝冷静也被她的这句话打破了,他的眼眸中一瞬间涌出无数的慌乱,害怕,歉意以及惊愕。   萧樱草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留下一句淡淡的“我先走了”便径直离开了。   太子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地站在原地,直到萧樱草离去了一会儿才回神,然后极快地朝殿外奔去,试图拦住她的人。   作者:啊啊啊啊我今天才发现一个情节竟然写掉了!我看大纲没看仔细,补充在最后的一个情节竟然没看到啊啊啊啊不过大局上不影响咳咳咳。还没结束,我今晚再肝肝,应该还没放完大招,今晚写不完明天就早点发。 第85章 正文完   待太子奔出殿门,才看到萧樱草已经走了老远的路。   他加快自己的步伐,三步作两步朝她的方向奔去,就在快要触及到她的身子之际,一个内侍突然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的面前。   “殿下,皇上急召,昊国突袭开战,边疆告急,请您速去勤政殿。”   太子听到后,脸上闪过极大的惊愕,他皱眉道:“本宫会马上去,只不过先和太子妃有一点事要处理。”   内侍坚定地拦在了太子的面前:“殿下,皇上那边十分急迫,请您不要为难奴才。”   说完后,直接在太子面前跪了下来。   太子的眉心皱出十分明显的折痕,他盯着内侍看了一瞬,喉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而是调转方向向勤政殿那边去了。   只不过,他转身时衣袖甩出来的弧度十分大,直接带起了一阵气浪,震得刚站起身的内侍身子一晃。   内侍不敢多加言语,跟在太子后面默默走了。   萧樱草极快地走回了柔仪殿,看到华美的宫殿,她第一次生出一种恍惚感。   兜兜转转一大圈,竟然还是同一个人,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有一点心梗的感觉。   萧樱草不知是该怨恨还是该高兴,清君没有出事,反而一直在她的身边,只不过,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   她脑子麻麻地走回了寝房,一头栽进了床榻,将自己埋进绵软的被子里,心口的难受愤怒才微微缓和一点。   明明头疼得要命,纷至沓来的记忆快将她淹没,但不知是不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使她想着想着意识就渐渐飘散,在床上陷入了沉眠。   醒来时,已是深夜,萧樱草睡了一觉,起来时,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宽阔的床上,只有她一人,偌大的室内,也空空荡荡。   “澄碧。”她朝门外轻唤。   澄碧提着灯缓步进来,点燃了寝房内的灯烛。   “现在是什么时辰?”由于刚睡醒的缘故,萧樱草的声音略有些发哑。   “郡主,现在是戌时末了。”澄碧答道。   “他呢?”萧樱草明明现在不想想到太子,却还是在片刻的沉默后提起了他。   “太子殿下他……”澄碧突然犹豫了起来,“他现在应当已经不在京中了。”   说罢,她就低下了头,不敢看萧樱草的脸色。   萧樱草半裹着锦被坐在旁边,捏着被角的手指紧了紧:“为何?”   “昊国突袭,皇上紧急之下命殿下带兵驰援边境,刻不容缓,殿下在下午,于京郊点完兵就出发了。现在这个时辰,怕是已经到了下一个城池。”澄碧低声道。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一封信递给了萧樱草:“这是太子殿下留给您的信。”   萧樱草拆开信纸,打开来看,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笔迹狂乱,看得出来是极度匆忙之下写的。   “抱歉,一切请等我回来解释,好吗?”   下面的一行字稍小,有几处墨迹挤压,看得出来书写之人写这行字的时候停顿了几下:“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混蛋!”萧樱草看到这里,径直将信纸揉成一团,口中恨恨地骂道,眼角有些发红,“你就干脆不要回来了。”   **   顾经最近常听父亲说,边疆战事紧急,大燕方并不占据优势,可能近期他也要带兵前往边疆。   顾经内心不禁十分惊讶,境况已经危急到了这个地步吗?   又想起了此次带兵的主帅,顾经有点为萧樱草担心起来。   “公子,外面有人要来见您。”小厮报道。   “是谁?”   “一位萧姓女子,自称是您的旧识。”   姓萧的女子……顾经眼神一晃,愣了片刻,赶紧转头对小厮说:“快请她进来。”   见到穿着一身白衣,兜帽将头都给裹起来的萧樱草时,顾经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见萧樱草直直地盯着自己,脸颊忍不住荡起一丝微红。   萧樱草没有废话,直接与他说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顾经问道。   这是顾经第一次听到她向自己寻求帮助,还有几分开心,自己终于能为萧樱草做点事了。   “听闻顾将军最近将要出征抗敌,你能不能到时候偷偷为我安排一个身份,将我带上。”萧樱草的声音平静,但话语的内容却激起了千层浪,狠狠震惊到了顾经。   “不可,娘娘,您身份尊贵,去了那险恶之地,要是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臣担不起这个责。”也不愿意让您冒这个风险。   “顾经。”萧樱草突然唤到他,“前方的境况,我比你了解得更清楚,现在太子殿下被围困在一个城池中,处境十分凶险,我不能坐壁旁观。”   “当年的萧家军是抗戎铁军,却因为我父亲之事而对朝廷心怀不满,只有我去了边疆,才能真正地调动萧家军,才能扭转战局,救殿下于水火。”   “国家危急,我不能有力不出,陷人民于水火。夫君有难,见死不救,我更会坐寝难安。如果你也对这片土地怀有一份热爱的话,请你帮我这个忙,皇上不会轻易放我离去,只有你能帮我伪装成别人,离开京城。”   顾经看着萧樱草眼神中如火炬一般燃烧的不灭信念,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心悦她。   因为她就是这么一个有着自己的坚持和信仰的女子,这些坚持和信仰,成为她性格中的闪光点,不断吸引着他。   顾经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声音:“好,我帮你。”   **   凉城以外,有无数昊国兵马围困。   太子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马,面色有一些凝重。   半月前,他接到朝廷战报,说此处昊国兵力空虚,可以借此攻入,取得先机。   却没想到等到占据优势之时,对方突然杀出了许多人马,一下子扭转了局面。   大燕军队被迫退守凉城之内,外面敌军甚多,太子不敢轻易出击,是以,已在这城中守了大半个月。   “朝中的援军何时能到?”太子问道身旁的将领。   将领答道:“应当就在未来几日,不过来者人数不多,恐怕也不足以对付昊国主力。”   太子拧眉:“太迟了,我有预感,昊国人会在我方援军到来之前发动攻击,那时候,我们会处于十分被动的境况中。”   “那,殿下,您打算怎么办?”将领请示道。   太子眉目一沉,冷声道:“传令下去,全军肃正,于半个时辰之后集结于城门,主动出击!”   将领心中一凛:“是!”看来太子殿下要破釜沉舟,与昊国人一决雌雄了。   一个时辰后,城门大开,万千兵马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涌出,与城外的昊国人正面相接。   一时间,杀声震天,刀光血影处处可见,太子身着银甲,俊美逼人,持一把长剑干净利落地挑落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上战场前,身边的将领劝他留在城内,保证安全,太子丝毫不为他人的劝告而动,反而说:“身为主帅,岂有只让士兵流血奋战的道理,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此刻是危急关头,本宫自然要与将士们同生共死。”   一边说着,一边带上了银色的头盔。   说这话时,他的心中是无惧的,只是偶尔想起京中的那个等他的人,心口会有些微痛。   但太子极快地调整了自己,因为他知道,只有赢下这场战役,才能平安回去见到她。   战况进入到白热化之际,昊国军队忽然加大了攻势,有人大喊到:“大燕的太子就在那里!”   然后太子就感觉到,有无数个昊国士兵向自己涌来,他加快了挥舞宝剑的速度,可那些人就像不怕死一样,从四面八方朝他拥来,一个又一个,乌泱泱的一片片。   一道剑光突然从他的右侧方闪过来,太子急忙以剑相挡,却又发现身后有一柄大刀向他而来。   他迅速侧身躲避,但心中却暗道自己这次恐怕要受点伤。   只听“哐”的一声脆响,熟悉的疼痛却并没有降临,他惊讶地侧目过去,看到了一个让他浑身僵住的影子。   萧樱草一身铠甲,红衣似火,右脸处还沾染着一丝血痕,给她整个人添上一种妖冶残冷的美感,她的眸中仿佛印着血影万重,手中持着的宝剑前端还滴着温热的血液。   看到太子望过来,她扯了扯唇角,抛出了一句话:“真没用。”   太子却忍不住绽放了他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抹笑意。   不知何时,太子身边的众多昊国士兵都被消灭干净了,他顺着她站立的方向向后看去,发现有无数身着红衣的士兵涌过来,手起刀落,斩落了一个又一个的昊国人。   漫天的红色海浪就像眼前的女子一样,将战场的严酷残忍以及热血展示的淋漓尽致,对敌人是一种绝对的实力上的碾压。   红海中有一方旌旗飘荡,上面书写着一个大大的银钩铁画的“萧”字。   这便是传闻中几乎战无不胜的萧家军。   太子轻笑着对萧樱草说:“上天不薄,让我活着见到你了。”   萧樱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说道:“你若是死了,你的孩子恐怕就要叫别人爹了。”   太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樱草的小腹:“你是说?”   “字面意思。”萧樱草握着宝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利剑往空中一抛,剑尖朝下准确地落入腰间剑鞘,发出“唰”的破空声。   太子的脸刹那失色,忙喊出口:“小心。”   萧樱草乜斜着看了他一眼,只是冷笑了一声:“呵呵。”便向前走去,不留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落日悬在远处的地平线之上,与血色相映,将战场染得更加瑰丽,萧瑟。   红色的兵马渐渐吞没了另一方,留下一地残躯。   在战场的一处,没有厮杀,格外宁静。   只有一红衣女子阔步向落日而去,身后俊挺的男子却略显狼狈,他的声音回荡在群山之中的平原上:“樱娘,樱娘,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