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娇养 作者:甘酒烧   文案:   乔姝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她本以为自己孤孤单单过一生,谁知在远方亲戚的告知下,原来她还有个舅舅。   于是乎,乔姝不远千里来寻亲……   阅读指南:   1.1v1双处,依旧是男主超爱女主的那种。   2.本文男主比女主大十几岁,只是假舅舅,男主与女主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3.本文女主因为从村里出来的,较为单纯,不喜勿喷,取消收藏就好。   4.本文虚构,皆为架空,勿考究。   内容标签: 甜文 市井生活   主角:乔姝,贺泽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伴随着太阳落山,乌镇里平日里出门的人们也都回到了家,在屋内等待着丈夫或者父亲的妇女以及小孩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们都匆匆出门将亲人们迎回。   “姝姝,今日来我们家吃饭吧?”旁边的崔婶儿看着乔姝一人,如平日一般说道,还没多久她当家的便要回来了。   “她崔婶儿,平日里老是让姝姝你们家,今日可不许和我争。我们这可爱的姝姝,来肖婶儿家吃饭呗?”乔姝还未来得及与崔婶儿说明,这旁边的肖婶儿已经又开了口。   乔姝望着这两个婶婶,心里暖暖的,平日里她就受村里的人照顾,村里的人都是好人。   虽说婶婶们如往日一般邀请她去吃饭,但是自从她会自己捣鼓捣鼓些饭菜,她已经许久未去蹭饭了。   现下婶婶们的再次邀请,乔姝也明白是为何。她们怕是担心自己一个人难受,因为今日可是母亲的忌日。   “谢谢婶婶们,姝姝也准备好饭菜了,不能浪费的。”这么好的婶婶们,她就要离开她们了呢,乔姝望着她们,竟忽而有些不舍。   与婶婶又随意说了会儿话,乔姝回到了屋里,她给母亲上了香后,那如金豆子般的泪珠倏地落了下来。   明日她便要离开这个家了,她忽而有些不舍。   这一晚,乔姝梦见了自己去寻找的舅舅。虽说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她猜想舅舅应该是长着胡子,头发也有些许白发的人吧。   舅舅一定是个很慈祥的人呐,乔姝这般想,嘴角也忍不住在梦中扬起。   第二日,天才蒙蒙泛起零星般的亮,乔姝已是准备好一切,因为现下这个时候村民们还未出门,所以她得赶紧出发。   在离别之际,乔姝为父母烧了一柱香,瞧着他们的牌位,她的泪又落了下来,“母亲,父亲,今日姝姝便要启程离开了。待姝姝找到舅舅,姝姝定会更为开心的。”   村子里的人都纯朴热情得很,乔姝小时候父母就离世了,若不是有这些邻居们相互照应,怕乔姝也不会健康长大。   虽说是这般,但是乔姝还是渴望有真正亲人在身边。每每入夜的时候,她只能是自己一人在屋里,冷冷清清的,真的是很孤单的。   怕父母瞧见她伤心的样子,乔姝立刻擦去眼角的泪,故作坚强一般。而此时木桌上放置着一个小包袱,是乔姝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其实她所谓的行李,不过是几件旧衣裳罢了,也用不着多久她就可以收拾好了。   因为怕村里的人舍不得她,她自己也舍不得那些人,所以乔姝自己一人便要早早地悄悄离开。   村里曾经有位教书先生,因而乔姝也是跟着学过些字,她遂将先前写好的书信放在了客厅。   待有人发现她不见了,看到信件也不会太担忧。毕竟她在信上写的是远房亲戚将她带走了,村民们都见过这个远房亲戚,所以也不会太过于为她担忧。   乔姝心想,自己找到舅舅后,她一定会写封信告知他们,自己现在很幸福。   她一向没怎么出过远门,经过一天的行程,也只是刚出了另外一个镇没多远,而天也已经黑了。   乔姝一向是怕黑的,出村的时候她心就惶惶不安,也不知为何,愈是害怕,她就越能想起些诡异的东西。   比如她平日里听到的鬼故事。   望着渐行渐远的村落,乔姝怕得又开始落泪,自言自语道:“要不然姝姝回去吧。”   前面的路好黑啊,怎么找舅舅如此难呢。   “姝姝,不要怕。”她开始说服自己,不要怕,那些什么鬼都是假的。   然而乔姝的身躯却是在打着颤。   颤抖的手倏地摸到了怀中的玉佩,乔姝这才好了些许。在暗光中,她似乎能清楚地看到玉佩依旧是那般地晶莹。   这玉佩可是真好看呐,乔姝将玉佩重新放入怀中,小脸微微一鼓,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她一定会凭借这玉佩找到舅舅的。   倏然下一刻,一阵阴风嚎过,乔姝吓得赶紧抱着包袱就跑。   她瞧见前面有一个破庙,想着庙里有神仙什么的,那什么恶鬼都进不去的。随着她一溜小跑,须臾后她终于到了庙里,她才放了些心。   隐隐约约瞧见破庙中点燃的烛光,乔姝这才缓了过来,望着庙中供奉的土地公公,她觉得恶鬼是进不来的了。   乔姝进来后,又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外面,心想若是自己再走下去,怕是自己会被恶鬼吃去。她觉得还是明天天亮了,她再出发去找舅舅吧。   又过了些许时辰,再看乔姝时,她已是眸中泛着水雾,眼皮也是沉得厉害,随后她竟是在庙中一个隐蔽的地方直接昏昏而倒,片刻后她已是睡着了。   本来乔姝身子就娇弱,平日里也不怎么跑动,只是偶尔来寺庙走动走动,有时也会与婶婶们到镇上买点好吃的而已。方才她又是害怕又是奔跑的,这身子骨哪里吃得消。   因是差不多深秋的缘故,这镇上附近的温度也降了不少,不过此时吹起的风却是凉爽得很,并未有寒冷之意。   可是乔姝身子一向不好,这凉爽的风对于她而言,却是给她弱小的身子增添了几分寒意,并没有单单的凉爽之意。   “阿嚏!”乔姝因得这风吹得她有些冷,旋即冷不禁地打了个喷嚏,随后因着风,她又忍不住往里面蹭了蹭,秀美的眉也因得蹙了起来。   这风可真是冷啊。   直到她感受到身上有些温暖,她这眉宇间才又舒缓开来。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寺庙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却是不如这庙中的安宁。   刺耳的刀剑碰击声,划破了宁静的黑夜。   “贺泽你这狗贼,竟然杀我兄长,灭我族人,看我们不把你碎尸万段,然后喂这荒郊野岭的野狼吃!”   一群黑衣人看上去大致有几十个人,凌乱而又有致地布局着。方才还与他人混战,现下已是将他人团团围住。   可以瞧见的是,他们围住的中间有极为明显之人。见他身着玄衣,衣袖处隐隐约约绣着一丝丝的纹络,虽说有些像是风纹样式,但那为首人知晓今日贺泽并没有穿风影服。   而贺泽的身旁除了还有一侍卫,其余本来跟随着贺泽的人已是倒地,看上去黑衣人占了上风。   贺泽站在原处,对于黑衣人的话置若罔闻,修长的眸子乜斜着,眸中看不出有任何的怒意或者说是还有其它的情绪。   “怎么?怕了?”黑衣人首领似乎对于贺泽的行为有些不屑,明明这人剩下只有一个帮手而已,他却还一副必赢得样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素来听闻风影门的了不起,现下也不过如此。   “箭矢,不要让我等太久。”贺泽对身旁的箭矢留下这一句话后,遂要从这包围的中心离去。   一黑衣人欲要拦截离去的贺泽,忽而一箭驶来,直接穿过了他的心脏,瞬时他倒在贺泽的脚下,但贺泽对于此景却是瞧也不瞧。   一个不值当的死人,有何用处?   须臾后,贺泽重新回到了马车里,闭眸歇息着,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箭矢是风影门的一员,也是贺泽身边的侍卫,他若要在风影门再进一步,那么这些黑衣人对于他而言,必须得不在话下。   但是这次这个头目却不是那么容易解决,在与他交战之时,箭矢险些受伤,不过他最后还是打伤了头目。   在这个头目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诈死欲要将暗器投向马车里。然而还没等箭矢下手,那暗器也还未到马车边缘,倏地一把飞镖穿过暗器直接射中了头目的眉心。   “箭矢,回去领罚。”   听着马车里如冰般的声音,箭矢又望了眼那死去的人,回道:“箭矢领罚。”   是他自己大意了,该罚。   他们二人还未离开,须臾后伴随着笃笃的马蹄声,一队人马已是先一步到达。   “贺大人,我们王爷已先到了,特派我等来迎接大人。”一长得有些高大的侍卫模样的人立刻下马,小跑到贺泽的马车面前回道。   见这一路人马所穿服饰,箭矢又瞧得他们腰间佩戴的令牌上所刻的字,也知晓他们是禹王的人。   “箭矢,前方不远处是否有一破庙?”贺泽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箭矢旋即回道:“回门主,距离并不远,不到半刻钟即可到。”   听箭矢这话,禹王人马为首之人愣了片刻,不知这贺大人是何意思。   片刻后箭矢上了马车,在他准备驾车离去之时,于马车内的贺泽开口了,“告诉禹王,贺某不才,这宝贵之物还需禹王亲自来送。”   一在身后的新面孔小随从听到这话,顿时想要怒斥道:他这个大人倒是排场大,竟要王爷到破庙亲自来接,他可不是嚣张得很。   “是,属下回去禀报。”人马为首之人立即将那不知死活的小随从制止,给贺泽让出了道路来。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们,预收《佳人为邻》欢迎收藏哈~   文案如下:   沈家与高家向来交好,可沈思宁却与高珵互不顺眼。   某日,二人于屋檐上坐着。   “沈思宁,听说你母亲要与你许亲?也不知是哪个傻子,竟会看上你。”   听高珵一说,沈思宁倒也不客气,嗔笑:“我可不也听说,高伯母要给你娶亲,真不知哪个瞎子能看上你这货!”   忽而听得院里传来——   “亲家,思宁这孩子,我可欢喜得很。”   “亲家,我也极喜欢阿珵的。” 第2章   听到愈来愈近的声音,乔姝的意识才开始有些清醒。   然而在下一刻,她忽然愣了片刻,在她反应过来后,那娇小身子也立刻躲在了土地公公旁边的遮蔽处。   她的眼睛圆瞪瞪地瞅着门口,心里慌得很,一通胡思乱想便出现在脑海里。   大半夜的,外面怎么会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呢?莫非是阴间小鬼来寻人了?   乔姝所在的村子里从未有过马车,一般所用到的工具也不过是推车,或者是牛车之类的。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在逗乔姝玩耍,此时窗外吹起一阴风,让这本就破烂不堪的窗子瞬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听起来倒是有些诡异。   小小的身躯因得这番场景吓得直发颤,但是乔姝却拼命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来。   因为小牛哥曾经说过,若是发出声响,鬼会更容易抓走她的。   闪着害怕光泽的眸子倏地瞥到一处,乔姝悄咪咪地慢慢朝土地爷爷石像底下的藏身之处躲去。   上面有土地爷爷护着,小鬼是奈何不了她的。   而乔姝听得那外面愈来愈近的声音蓦地停下,随后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怎么听起来像是脚步声?   她不敢探出头来瞧,生怕自己脑袋一出来就会被小鬼割去。小牛哥曾经说过,小鬼最喜欢吃小女孩的头了。   虽然乔姝不敢瞧外面的场景,但是她的耳朵却是十分灵敏地进行偷听。   过了些许时辰,她发觉到刚才的动静又没了,好像是因为小鬼们都出去了。乔姝正以为可以出来了,但是却又发现外面来了动静。   “贺大人,破庙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方才除了一小随从去禀报消息给禹王,其他人都跟随着贺泽二人一同来到了破庙。   “那可多谢李大人了。”听到马车内的话,李大人心一惊,哪里敢收下这贺大人的谢意。这可是破庙,并不是招待贺大人的地方呐。   在众人未察觉的情况下,李大人赶紧捏了把冷汗,心中祈祷着禹王快来吧。他这是想赔罪也是赔罪不起。   似乎自己听到了有人在说话?还是说是几个小鬼在说话?   随后乔姝听到庙里脚步声,忽而愣神了。   鬼也是有脚的吗?   怀着揣揣不安的心情,乔姝竟是有些许好奇了。莫非来的是人吗?可是大晚上的,谁会不睡觉跑来破庙里呀,倒是真奇怪的。   围布间隙中可以悄悄地观望着下面的场景,乔姝尽量压抑住自己跳动的心脏,将右眼于间隙中观察。   随着一玄衣身影进入,乔姝由着庙中被点燃的烛光向他瞧去。随即她的视线由下到上时落到了他腰间所配之物,因着有烛光的缘故,鎏金也泛着光来。在她眼中,那东西散发着金光一般。   片刻后,乔姝也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人而不是鬼。   小牛哥曾经说过,鬼是怕光的。她怎么一个人的时候,倒是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一点。她来的时候,庙里就有微弱的烛光,鬼都是进不来的。   又瞧见令牌上雕刻着细腻的纹饰,乔姝觉得这东西可是真的好看。瞧着那雕刻的东西与自己玉佩上的东西有些相似,她想着自己将玉佩拿出来瞧瞧。然而,她找了一会儿却是并没有摸到。   刹那间,乔姝觉得自己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她把玉佩弄丢了!   眼圈倏地一下红了起来,因为心里的着急和难受,乔姝眼泪登时夺眶而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玉佩不见,她拿什么去找舅舅呢。   “咳、咳!”忽而庙门又有些动静,方才一队人马也来到了破庙。   还未见人影,贺泽已是听到了熟悉的病弱咳嗽声。   “见过禹王!”乔姝听到庙门口传来的声响,瞬时愣了片刻,眼泪也眼眶中打转来不及落下。很显然,她从未听见过这样整齐而大声的说话声。   “退下吧。”随后乔姝听到一病弱而虚虚的声音,虽然有气无力的,但是她却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像是清泉一般。   声音还是很好听的,她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咳、咳!”又是一阵轻咳,听得乔姝觉得这个人的身子是真的很弱吧,要不然怎会老是咳嗽呢。   “叔叔,侄儿来迟了,还望叔叔见谅。”宋翊并没有带随从进来,他一边用手帕捂着轻咳,一边向贺泽靠近。   他此时面露忧态,而宋翊脸色本就惨白,因得他这一咳嗽,白中泛了些许不同寻常的红。   但是宋翊虽说是这般病弱,然而可观其他的五官来看,他这颜在西风国中也是佼佼者。若是他再多几分活气,灵动的桃花眸更是让他将无数女子迷倒。   “叔叔怎的离自己这么远?”   可贺泽显然不喜他这般靠近,眉心也忽地浅皱些许,清冷的眼眸裹夹着少许嫌弃。   “叔叔老人家还是不要容易动怒,容易老的。”虽说宋翊话是这样说,但是自己还是知趣地离他远些。   打趣归打趣,人身安全还是得防的,毕竟他身子弱得很,哪里打得过这叔叔。   虽宋翊唤贺泽叔叔,但是从容貌上看,贺泽与宋翊却是差不多,而比起宋翊来说,贺泽的容貌还要更胜一筹。   宋翊望了眼贺泽,心下不禁暗想:他今年也有二十,而贺泽这厮明明比自己大十几岁,但是却一点不显老,可不是让他气得很。   “所谓的宝物不要了?”   倏地传来的声音,虽有些冷意,但是乔姝在听到这声音时,心中却顿时油然而生起一丝欢喜感。   她要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她觉得现在这声音才是最好听的声音。   因为藏得太久了些,乔姝身子有些乏累,身子忍不住动了下。   “嘶~”在乔姝感慨之际,一颗小石子蓦地打在了她的额头之上,疼得她眼泪直流。   “躲在石像下面的还不出来?”宋翊瞧了眼被贺泽丢落的石子,这才明白他早就知晓有人藏在石像底下,而自己则是先比他动手一步。   乔姝生怕小石子又砸向自己,赶紧从石像下面出来,若是再被石子砸到,她可不是要疼死去了。   一出来,贺泽就瞧见了乔姝眼泪巴巴的样子。   见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的衣裳也带上了些灰尘,看这装扮像是哪个小村子的小姑娘。而她那光滑白皙的额头上面因为方才的石头显出一大块红,似乎还擦破了。   “刚才是谁砸我的?”乔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两个人,本来想故意瞪大眼睛来显示自己的凶,但是她带着莹珠的乌眸却是显得愈发地可怜。   她的嗓音本就有些软糯,虽说声音故意大了些,但是又因为委屈,语气更是弱得很。圆乎乎的脸蛋原来就蹭上些泥土,混着落下的泪,脸花花的倒是多了几分有趣。   宋翊本是捡了两颗石子,扔了一颗,还剩一颗。还没等他回答,乔姝也瞧见了他手上的石子。宋翊瞧着眼前的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见他不说话,乔姝知道自己刚才的恐吓是让他吓到了,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伤,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真疼啊。   “石头不应该打人的,会疼的,下次不要这样了。”算了,既然他被吓到了,她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吧。也许他也是像小牛哥小时候那么贪玩,她还是得原谅别人的。   宋翊:......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原谅了?但是他并不是恶作剧好吧。   “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道。”   宋翊虽然觉得这小姑娘看上去单纯得很,但是也许这是故意装的也不是不可能,要不然谁会无缘无故躲在那下面,且又恰好出现在这里。   若是平常的小姑娘,谁大晚上又会来这破庙。   “回答本王,你为何会在石像下面?”   本王?原来这人叫做本王啊。   乔姝低头想了片刻,要不要回答他呢?   但是如果直接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怕鬼才躲在下面,会不会被他笑自己胆小啊?   乔姝正在想着是不是该回答,猝地想起件事――她的玉佩不见了。   在她如水的眼眸中,倏地又闪着慌乱的光。然而她这一系列的变化,全都被贺泽敛入眸中。   不过似乎老天是眷顾着她的,在她慌乱之际四处乱瞟时,乔姝瞥到了破庙的一处,她的玉佩正好落在那里。   与此同时,贺泽的目光也随着她的方向望去,瞧清那玉佩之时,宋翊看见了极少见那凤眸中荡漾出的细微涟漪。   乔姝还未拾起那玉佩时,贺泽已经先一步将那玉佩捡起,而望向她的目光也多了些打探。   “这玉佩你怎么得来的?”乔姝不知眼前之人怎么捡起自己的玉佩,她刚才以为他是因为离得近,所以才要将玉佩捡起来给自己,她本想说等她将玉佩接过,就要对他说声谢谢的。   但是现下他拿着玉佩,似乎并没有要给自己的意思,乔姝不知他要做什么。她的视线忽地落在贺泽的令牌上,看着那相似的纹络,她不禁想:难道他也觉得这玉佩好看,想要瞧瞧?   “玉佩是母亲给我的,如果你想看看,那你看一会儿就还给我吧。因为这玉佩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看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他还给自己就行。 第3章   一旁的宋翊也瞧清了贺泽手中的玉佩,他此时也收起了方才那股玩笑之意,浓密的眉也因得他心中所思而皱起。他记得,在他小的时候,他就曾经在贺府见过这玉佩的主人。   玉佩的主人为贺府家的小姐贺茹,也就是贺泽的胞妹。   十几年前,轰动整个西风国的两个女子,贺茹就是其中一个。雪肌玉肤,又有着倾国倾城之貌,面若桃花,灵气逼人。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最后却嫁给了一商人。在他父皇登基没多久后,他们夫妻二人便消失在了西风国中,世上也再无她与她丈夫的踪迹。   后来他也似乎听说过,在贺茹离开之际,她已怀有了身孕。   宋翊的视线重新落在了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姑娘,目光上下打探着她。虽说这小姑娘脸上由于泥土混着水而脏乱得很,但是那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可是与他曾经见过的贺茹像极了。   她那带着些许年幼婴儿肥的脸蛋,虽说看着轮廓与贺茹有些差别,不过等她再长个一两岁,抽条一些后,脸型应该也差不多了。   然而贺茹消失多年,这突如其来的小女孩,确实让人有些可疑。何况这样的一个身份,对于贺泽来说,可是亲昵得很。   乔姝与贺泽说完话后,她忽而发觉有人在看着她,当她望过去时,正好瞅见刚才用石头打自己的人看着自己。   “你为什么看着我呀?”难不成他还想用石头打自己吗?乔姝瞧见他手中的石子似乎还没扔去,心想他怎么比小牛哥还要调皮。   随后乔姝还没等来宋翊的回答,倏忽她瞥见那还在拿着自己玉佩的贺泽,他修长而白皙的手握得她的玉佩紧紧的。   她仿佛都能感受到玉佩上的力度,心中倏地有种害怕的感觉,她总觉得玉佩再重些就会被他捏碎了。   “哥哥,那个玉佩可不可以还给我呀,对于姝姝来说,它真的很重要的,我还要靠它找舅舅。”还是不要直说她怕弄碎吧,自己这样的说法也是她心里所想的。   哥哥?   贺泽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才放轻了握在玉佩上的力度,但是他似乎并没有要将玉佩归还的意思。   找舅舅吗?   狭长的丹凤眸朝她的脸上又扫了过去,瞧着那双如葡萄般的眼睛,凤眸中闪过一丝光来。但是在顷刻间这光消失不见,乔姝是未能看清这瞬间的变化。   本以为眼前的哥哥会将玉佩还给她了,但是她见他依旧是刚才的样子,倒像是不想还给他。   怎么办?他真的是很喜欢自己的玉佩,他要将自己的玉佩占为己有。因得这般想,乔姝嘴角一塌拉,眼底散落星星失落,眸中还有些许委屈。   如果要和他抢,她哪里抢得过啊。乌溜溜的黑珍珠瞄了眼贺泽,不禁在心中叹道:他怎么长得这么高啊,自己连他的肩膀都不到。唉,就连小牛哥也是在他肩膀那么高而已。   但是她的玉佩真的很重要的。   那还是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吧,她再好好和他说说,有些东西太喜欢也不该占为己有的。这样很不好,很不好的。   贺泽瞧着她的神情,也看出她心中所想。若这人真是从小村庄出来,不怀有目的,他倒是可以相信她所说的话。   然而他见多了人,那些怀有不正当目的的人,为了接近自己而所用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谁又能相信呢?   “嘶~”手臂处忽而来的力度让乔姝倒吸了一口气,她泛着泪光的大眼睛望着突如其来抓着自己手的贺泽,眉头一紧。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贺泽冰冷的声音听得乔姝心中一颤,她又瞧着他目光阴鸷的样子,被吓得愣在了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忽而意识到这人为什么如此之凶,乔姝眼泪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坏东西!”   都说了抢别人玉佩是不好的,这个哥哥还来吓自己,故意不给自己玉佩,可不是坏东西。   乔姝越想越觉得有些委屈,手臂又因得他的力度而生生作疼,她想赶紧将手臂脱离他的手掌。   她用力地挣脱,谁知道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她另一只没有被束缚的手臂因得她这番挣扎,那上面遮挡的宽敞衣袖也往上跑了些,露出一个小小的印记。   在瞧见这个印记时,贺泽手上的力度轻了许,以至于乔姝再次挣扎时她摆脱了他。   不知现下情况的乔姝想着这人如此之凶,见自己玉佩还在他手中,她自己手臂处还在疼。   这疼痛疼得她额头沁出些许薄汗,她的身子一向娇弱得很,平日里连最调皮的小牛哥也不敢对她下手。   她又瞪了贺泽一眼,但是她还没来得及逃脱,他将她方才另一只手臂,也就是有着印记的那手臂握住。   虽说这次贺泽没怎么用力,但是乔姝生怕他还会像刚才一般,趁他没注意的时候,她咬了他一口。   宋翊本是在看热闹,谁知道竟瞧见了这一幕。他望着脸色有些不太好的贺泽,又瞧了眼小女孩,觉得她这胆子可真大。   这堂堂的风影门门主,竟然会被小女孩咬。   倏然宋翊瞥到小女孩手臂上的兰花印记,他也不由得愣了片刻,旋即病态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啧,他的叔叔好像有亲人了。   贺府向来人丁单薄,一向是一脉单传,且祖上规矩为一夫一妻制。   而好不容易到了贺泽父亲这辈,有了些许好转。贺老爷和夫人有了两个孩子,一个就是贺泽,另一个就是贺茹。   在贺茹出生的时候,她的手臂上便有一兰花印记,也就是天生的胎记。   先前贺家人便有一说法,贺家的血脉中,若是有女孩,女孩的手臂上则会出现类似于兰花的胎记。   因为之前贺家从未出现过女孩,所以这个说法便从未实现过。但是在贺茹出生后,这说法已是得到了验证。   “这个是胎记,你是抢不走的!”乔姝误以为贺泽想抢自己的兰花,气冲冲道。   乔姝不明白,眼前这个长得好看的人,怎么喜欢自己的玉佩,又喜欢自己的兰花呀。   虽说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可是不能明抢啊。   贺泽听到乔姝的话,余光中又瞥到被他握得发红的藕臂,随后他便放开了她。   他似乎有些过于多的反应了。   “小姑娘,你母亲呢?”宋翊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忽而起了很浓厚的兴趣。   一想到母亲,乔姝那本来还浮动着光的黑眸,倏地暗淡了下来,“母亲早就过世了,去陪父亲了。”   小牛哥说,父母亲都在那边好好的,所以他们会很幸福吧。   似乎想到这里,乔姝心中的酸楚也就少了些。想着她在世上还有舅舅这个亲人,她也不孤单,何况在村里有大家伙,她心里也是开心的。   乔姝抬起眸子,却没曾想瞧见不远处自己小包袱里的干粮竟被老鼠咬了。她来不及理会贺泽和宋翊,赶紧去把老鼠赶跑。   要不然干粮全被吃掉,她可就只能饿肚子了。   老鼠还没赶跑,在半路上乔姝就被一人揽入怀中。随即她听到石像那里有些动静,忽然跑出一人。   “贺泽!我要取你狗命!”   贺泽?   乔姝眨巴着眼睛,愣愣地望着抱着自己的人,又望了望那黑衣人。   “自不量力。”乔姝还没来得及反应,黑衣人已是倒地不起,而身上中了什么暗器,看样子人好像是死了。   好像、好像死人了。   乔姝瞧了贺泽一眼,见他神情都未曾变过,好像那个人就不是他杀的一般。   在方才见那人倒地时,乔姝已是吓得脸色惨白,手也很不争气地抖了起来。虽说她看不清黑衣人的样子,但是光是想想,她也觉得恐怖得很。   她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啊。   片刻后,贺泽望着怀里晕倒的人儿,他竟不知这小孩儿如此胆小。   这胆子可是不像她。   “叔叔,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直接在小孩子面前行凶,会把她吓出阴影的。”   “禹王不喜欢动手,倒是喜欢动口。”宋翊听出贺泽话中意思,不就是说他冷眼旁观嘛。   宋翊本是注意到方才潜入到石像后面的黑衣人,但是谁知这黑衣人如此急得出来送死。   这群黑衣人比起先前那些先太|子党的人来说,可真是愚蠢得很。   “这不是给叔叔一个表现机会吗?”   “禹王身体不适,还是少说些话为妙。”随后贺泽将一物件扔给宋翊,“还请禹王不要再假手于人,我风影门的人可没有这么清闲。”   宋翊望着那抱着小女孩离开的贺泽,又看了眼手中的东西,随后将它放入怀中,莞尔一笑。   他定会将这东西好好保存,不再落于他人手中。   “叔叔,这来路不明的小孩,可真的是你的外甥女啊?”   对于宋翊的话,贺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他已是不再去瞧宋翊,在箭矢与他人有些疑虑的目光下,贺泽抱着怀中之人随即上了马车。   “箭矢,回府。” 第4章   待宋翊出去之时,他那玩笑之态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在众人面前,他又是那般病弱而冷淡之样。   “王爷,该回府吃药了。”一个小厮赶紧过来宋翊身旁,拿了件月白披风给他披上。   今日宋翊穿着一袭白袍,在火把下照得那脸上亦是愈发地虚弱苍白。   禹王身子病弱已是众所众知的事情,李大人又见他本是安顿好了,谁知这贺大人还让他亲自跑一趟,想必禹王身子骨也是受不住的。   但是李大人知晓,这事出有因皆为禹王。   “禹王,您确实该回府了,这身子可得小心。”   宋翊神色恹恹,欲又要咳嗽一番,他的随从立刻拿出一雕刻着玫瑰纹饰的玉瓶出来,递给了他。   这是方才小厮温好的玉露。   他喝下后,这才好了些,似乎他也无精气神去与李大人说话,给了个眼神,便上了马车离去。   于是清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和事的任务,还是落在了李大人的手中。   这个折腾的晚上才就此过去。   翌日。   红酸枝木槅窗因透气的缘故被稍稍打开,而那带些凉意的风也趁机地飘入进了屋子里。这才是八月天,风也不会有多寒冷,反而吹在人的身上增添了凉爽之意。   但是若是对于身子娇弱之人而言,八月凉风带来的却是寒意。乔姝本是于昏迷中将手伸出,当床旁的槅窗吹来的风,忽地让她打了个寒颤,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了颤。   乔姝下意识地紧了紧盖在身上的被褥,将手缩进了暖暖的被褥中,顿时也不觉得冷了。倏然她似乎觉得有哪些地方怪怪的,但是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片刻后,朦胧的眼眸缓缓睁开,乔姝望着床顶,倏忽视线又落到了自己手中的被褥。   这里是哪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乔姝觉得似乎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她仿佛听不到其她人的声音。随后乔姝起身,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她坐在床上,开始好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忽而乔姝想起了些什么,她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可是死了人啊。   现在乔姝想想,也觉得挺恐怖的。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杀人的。一般村子里有时也会有些人死去,但是都是因为生了很严重的病,或者还有少数的是因为年纪大了。   小牛哥曾经说过,死了的人会变成星星的。   所以在村子里有人死了,她经过小牛哥一番安慰,也没有太过于伤心和难过。   正当乔姝想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听到屋外面似乎传来些许动静。然而乔姝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生怕遇到什么坏人。   如果被坏人碰上,知道她醒来了,自己怕是更危险吧。   “小小姐似乎还没有醒呢,应该是昨晚受到的惊吓太大了吧。”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与妈妈模样的人进来了,看着床上还闭眼睡觉的人,她们的声音也因着低了许多,生怕吵醒床上的人儿。   小小姐?   谁是小小姐?乔姝一边装睡,一边在想。   “这脸的轮廓,倒真是像极了小姐呢,一看就是和她母亲一样,都是美人坯子。”   丫鬟并没有见过小姐,她是在小姐离家后才被王妈妈带过来的。但是她也听过许多有关于小姐的事情,知晓小姐是怎样的美。   “若不是少爷――”王妈妈似乎觉得自己这称呼有些问题,又补充道:“瞧我这,我这称呼倒是不对。小姐少爷什么的都过去,现在应该称呼少爷为老爷,小姑娘为表小姐了。”   “妈妈,贺大人明明看上去只是二十出头不到,这般倒是喊老了。”   “茯苓,这是规矩。”怕她们俩再说些话,她们就会将表小姐吵醒,王妈妈便带着茯苓离开了屋子。   在她们二人离开后,乔姝又装睡了片刻,这才睁开眼睛,愣愣地望着床幔。   刚才这两个人都在说什么,她好像没有听懂。   许是看着床幔有些无聊,乔姝旋即转了个身,抬眸瞧去。倏然她瞥见不远处摆放着一小方桌,而那方桌似乎是用红色的木头做的。   乔姝不识得木头的品种,但是她觉得那木桌颜色可真是好看得紧,想必用的不是什么普通的老木头吧。   她又好奇地望着桌子上的东西,上面放着杯子与水壶。带着欢喜的视线落在那上面,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东西,她却能看了许久。   这杯子和水壶怎的会这般好看?晶莹剔透的,像是水一般。   耳边传来的脚步声,令乔姝再次躺在被子里,而她又如方才装睡一般。   不知为何,乔姝身子虽娇弱,但是她的听觉却是有些灵敏。   “老爷,表小姐还没有醒,想必是昨晚受到的惊吓过于大了些。”乔姝虽装睡,但是耳朵却在悄悄听着。她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是刚刚在床边说话的两个人之一。   “哦?”   听到这声音,乔姝想起了,这是昨天她觉得声音最好听的人!   对,玉佩还在他的身上呢!   乔姝想到玉佩,哪里还能镇定装睡得了。想起昨天她还咬了这人一口,乔姝想怕是他不会再想把玉佩还给自己了。   唔,这人真是坏透了。乔姝想着想着心中酸得紧,又想到他好像还有两个帮手,她这玉佩也是绝对回不到自己手中了,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然而若是乔姝明白昨天那人是贺泽所杀,想必她还会担心自己小命。   随着门嘎吱一声响起,乔姝听到动静,赶紧闭上了眼睛。湿漉漉而纤细的睫毛沾湿贴在眼窝处,琼鼻也泛着少许红。   贺泽一进来时,视线便落到了乔姝身上。瞧着她这般,他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但是王妈妈却并没有像贺泽这般平静,反而有些担忧起来。   “我们表小姐怎么哭了?”王妈妈瞧着了乔姝眼角的泪痕,想着她方才怕是做了噩梦。看着她这样子,王妈妈是打心眼里心疼,想去为她试泪,又怕将她弄醒。   糟糕,被她们发现了。   脑海中似乎想起平日里小牛哥笑自己哭戚戚的样子,乔姝脸上闪不丁地跑出些许红。   两只小手悄悄地捏起被褥的一小部分,眉心似有若无地紧了几分,故作有些恼怒的样子,噘起菱唇小声道:“唔,好冷呐。”   这般行为似乎是故意让她人以为她是梦中发出呓语,而不让别人发现她是在装睡。   贺泽瞧着床上那人的小动作,明知她的所为与目的,他却也不拆穿她。   本是王妈妈与茯苓都未发现眼前之人装睡之举,但见她这小动作,她们也已明了。   原是这表小姐是装睡,且还怕哭泣之态被她们瞧见。   王妈妈想想这表小姐也该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了,但是她这心性似乎比她年纪还要小许多。   见被褥被表小姐捂得有些严实,茯苓生怕表小姐会呼吸不过来,遂要为她将被褥移开些。   “你们二人先下去吧。”   茯苓欲要说些什么,王妈妈拉着她就要退下。   凤眸的视线本是在被褥,忽而在余光中瞥到一处,视线转而落在了床边的小小鞋子上。   “你们二人给表小姐准备些新的服饰与鞋袜吧。”   “是的,老爷。”   那双鞋虽看上去整洁,但是鞋的颜色因洗得多次而褪了色,王妈妈也看到了心里。她竟是不知,表小姐在外是受了多大的苦,真是直戳她老人家的心窝啊。   随着那二人离去,房间里似乎又静了下来。乔姝捂着被褥,渐渐开始有些闷热,又听得房间静得很。乔姝心想,似乎刚才那个说话的人也与那两个人一同离开了。   所以说,现在房间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人了。那她就不必再躲在被褥里了。   “呼~”待乔姝睁开眼后,瞳孔因得瞧见身旁的人忽地一缩。   小小的身躯吓得立刻震了一下,脸上尽是惶恐之意。   “不装睡了?”贺泽并没有吓她之意,只是想看她要装睡到几时罢了。看到她这反应,他似乎也觉得正常。   乔姝心脏被他吓得猛地加快,瞬间愣了片刻,面色一滞,才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个坏蛋!”   吓人的都是坏人。   “那咬人的人是什么人?”看到她抚着胸口,又看着她被他吓着而怒瞪他的样子,贺泽那双黑幽的眸中酿出一丝不同于冷意的波动。   本来以为自己理由满满,谁知听得这人的话,乔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像、好像咬人的人也是坏人。   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只有故意做坏事的才是坏人,自己只是出于保护自己。   对,是这样的。   “姝姝不是故意的,那是因为、因为你抢了姝姝的玉佩。所以姝姝不是坏人。”一紧张乔姝说话容易迟钝些,连自己的名字也说了出来,咬着唇角才把话说完,眼睛随意瞟着,慌慌张张似无理一般。   说到自己的玉佩,乔姝正好瞟了贺泽一眼,看到玉佩在他手中。   知晓乔姝的圆乌眸望着自己手中的玉佩,但是他却依旧是没见着一般,片刻后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说了名字,玉佩就可以还给自己吗? 第5章   “是不是说了名字,哥哥就能将玉佩还给自己?”   贺泽没有说话,乔姝就当他默认了。   “我的名字叫乔姝。”   在乔姝说完话后,贺泽手心一暖,他怔得一刻,旋即又如平日一般,但那手却是没有收回。   他瞧着她在自己手中书写的字,小小的樱唇随即张开,“这是乔字,而接下来我要写这个姝,就是乔姝的姝。”   乔姝想起小牛哥第一次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因为不认识她的名字而不好意思,后来还有些不开心。   那她现在这样写出来,又告诉这个哥哥,这个哥哥总该不会像小牛哥一样了。   虽说他抢自己东西不好,但是乔姝还是不想他不开心。   乔姝将名字写完之后,心想玉佩便能回到自己手中,嘴角也因得带了些笑,灿烂如珠的明眸稍稍弯着,眼底里尽是灵动如水。   “那哥哥叫什么呀?”也许想着玉佩即将回来,乔姝对贺泽也没什么讨厌的意思了,顺口也就这样一问了,语调里也带着些轻快。   倏然乔姝想起自己似乎遗忘的一点点事情,明眸一转,她想起昨晚好像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好像是叫贺、贺泽。   心下她的想法一明朗,乔姝随即道:“哥哥,我想起来了,你是叫贺泽。”忽而她又想是想起什么,她记得远房亲戚说过她的舅舅就叫贺泽。   “真的是很巧呐,姝姝舅舅也叫贺泽的。等姝姝找到舅舅,一定得告诉他老人家,有个好看的哥哥和他名字一样。”   老人家?   因得乔姝说的这个词,贺泽的脸上不常见地明显浮现一丝阴沉,但是很快也消失在他的脸上,转而见的依旧是他方才之态。   所以乔姝也根本看不出他这细微的变化,眼里噙着笑道:“那哥哥,能不能把玉佩给我呢?”   然而听到乔姝的话,贺泽却是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眸底深处闪过一丝的玩味。   见这态,乔姝才意识到他并没有要还给自己的意思。   方才有多欣喜,现下就有多么的失落。乔姝想着这个坏东西,竟然骗自己,而她还那么高兴地叫他哥哥。   而且自己抢不过啊。   不带这么骗人的,乔姝想着想着,那眼圈倏地红了起来,大颗大颗的莹珠掉落了下来。   她本就容易落泪,平日里也是经常忍住眼泪,悄悄地哭着。但是她现下被贺泽弄得忍也忍不住,且她越想越觉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眼泪哪里控制得住。   小小的声音里片刻后已是多了些许颤音,本是就软软的声音,此时又带着委屈与无奈,一副小可怜的样子,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姝姝遇到大坏蛋了。”   若是小牛哥在就好了,他肯定能帮自己拿回玉佩的。   看着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贺泽倒是不知,她竟这般容易哭。方才还不好意思给他人看见哭泣的样子,现下怎的哭成这般?   他杀过那么多人,自然也少不了有人哭而恳求自己的。但是他对于这些,向来是觉得厌恶的。   可是他现下看着她,却是觉得她还有些可怜巴巴的,还有些有趣?   他方才可并没有答应她,他要还她玉佩。想着她所说的话,贺泽将玉佩在手中抚摸片刻。   “叫声舅舅,我就还你玉佩。”想起刚才这小丫头还叫自己老人家,现下见她哭成这样,他就勉为其难地不与她计较。   听到他要还玉佩给自己,乔姝便已破涕为笑,但是听到他要自己叫他舅舅,乔姝旋即噘起了那樱唇。而小脸也变得气呼呼的,扭过头去,哼了一声道:“不要。”   他又不是舅舅,自己不能叫他。要不然舅舅听到会伤心的,以为姝姝不要舅舅了呢。   “我是你舅舅。”   “哼,你不是!那位爷爷――”似乎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不能告诉的人,乔姝又道:“有人说过,姝姝的舅舅是个有着花白胡子,长得慈祥的舅舅。那个人说过,他虽然差不多四十,但是他比较辛苦,所以长得比其他人要老。”   想起远房亲戚所说,乔姝觉得自己的舅舅真是可怜人。远房亲戚说,因为舅舅年纪大了,人又活得辛苦,且长得又不好看,所以舅舅这么大的年纪也没有娶个舅母过来。   等她找到舅舅,她一定要对舅舅好,什么都听他的。乔姝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陪着舅舅,那样没有舅母,他们两个也能好好地做伴了。   长得比别人老?慈祥?   剑眉微微蹙起,本就清冷的瞳孔瞬时染上幽深的墨色。   贺泽知晓,这个有人定不会是贺茹。   而与此同时某个人冷不禁地打了个寒颤。   “但是你长得这样好看,怎么可能是姝姝的舅舅!”乔姝一脸正经地望着贺泽,似圆杏一般的眼睛浮着些坚定。   为了让自己话更为可信,乔姝想起了昨日那个人,又补充道:“虽然姝姝不知你多少岁。但是应该和那个打我的人年纪差不多,不过你长得比那个人好看得多哩!”   她不知不觉中把贺泽夸了一遍,而仿佛忘记她的目的是什么。   原是脸色不怎么好的贺泽,听到她这番话语,脸色倒是轻缓了不少,但他手中握着的玉佩却是未有所松懈。   见到他依旧没有还给自己玉佩的意思,乔姝在心里又低哼了一声。视线倏地瞥到一处,她心中有主意了。   “哥哥,你把玉佩还给我吧。虽然你喜欢,但是姝姝真的要拿玉佩给舅舅看的,舅舅在风影门,我要去找他的。”小手在她说话间,忽地抓住了贺泽腰间的令牌。   但是她似乎拔不掉,那根绑着东西的绳子,怎么这么紧。这和她的想法不一致啊,她本来是想将令牌抢过来,然后让他用玉佩交换的。   方才贺泽就瞧到乌眸中闪过的光泽,他也不急,装作未知的样子。但是他怎么可能不知,以她的力量,哪里会取得了他的令牌。   何况取到,她又能如何?   倏然贺泽想到他一个三十多的人,竟是与这十几的孩子打起了趣。   “你欺负人!”乔姝愈想愈觉得委屈,须臾后已是泪眼婆娑,竟直接起来抱着他的腰间撒手不放了。   随着她的这个举动,贺泽眉心也旋即蹙起,他向来不喜与她人这般亲昵。   虽说眼前之人是小孩子,但是也实在是令他有些不悦。本来他能将她直接拽开,但是她眼泪落下,脏兮兮地碰着他,他却不是很想亲自动手。   “若是你放手,玉佩便可还你。”话语中已是透着寒意,若是瞧贺泽此时的脸,想必是并不好看。   乔姝听了他的话有些难以置信,停滞片刻,她才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似乎不是很敢相信他所说的话。   但是似乎他的话,让她并没有察觉到他脸上的不悦。   “你不会再骗我?”乔姝又搂紧了他些,生怕他再骗自己,而随着她的再次靠近,贺泽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也少有的些许不耐烦,“不会。”   在乔姝放开自己后,贺泽离她远了一步,将那玉佩直接扔给了她。   虽说贺泽没有直接拿给她,而是扔的,但是乔姝并不介意,反正她拿到了玉佩,她到时候就可以去找舅舅了。   眼角处湿湿的,因为刚才哭泣而落泪,乔姝眼眶里还有一颗莹珠现下随着她的动作而落下,她似平日一般,用袖子直接擦去那泪。   拿到玉佩后,乔姝应该感到十分开心。可她随后想起,远房亲戚所说的风影门,她好像不知道在哪里哎。   似乎有些许不好意思,但是乔姝还是开了口,她向贺泽又靠近了些,低头抿着唇,慢慢吞吞地把想要说的话说出。   “那个,哥哥。我想问问,风影门怎么走呀?”   贺泽并没有马上理她,乔姝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气她自己把玉佩抢走了。但是她想那玉佩明明是自己的嘛,他生气她也不会再给他的。   乔姝心想,旁边的人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的。可她现在又不知该怎么办,本以为自己要想破脑袋,谁知下刻她听得身旁的人,不冷不热地道:“风影门就在隔壁。”   隔壁?这么近吗?   “那谢谢哥哥,姝姝去找舅舅了。”乔姝从床上起来,将床边的鞋一穿,手中紧紧攥着玉佩就要离开,离开之际笑着向贺泽挥了挥手,仿佛那些不开心都随之而去。   对于乔姝的离开,贺泽却并不去拦,任凭她走。因为他知道,这个小丫头,是出不了府门的。   他方才说了这么多,她也不相信自己是她的舅舅。看来那人与她倒是熟络得很,竟让这小丫头如此相信他的话。   在贺泽出了房门后,箭矢从另一边的游廊走了过来。   “可查明白了?”   随后箭矢将查的情况告知贺泽,见得片刻后黑眸有一丝浮动。   “既然已经查清,那你便去解决那事吧。”   “是,门主。”箭矢瞧了眼已经不见身影的一处,旋即从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姝姝,你舅舅嫌弃你哎~   乔姝:哭戚戚   贺泽:来抱抱 第6章   这过了几日,天气又凉了些,人们也开始穿着厚实点的衣裳。   但是今日怀城出了太阳,气温也不由地升了些。   “茯苓,将表小姐的薄袄衣拿来,放在衣柜边上的那件,以及其它衣物也一并拿来。”   自从前几日老爷吩咐,王妈妈就为表小姐准备了许多衣物。   乔姝刚刚从床上醒来,慢慢睁开她惺忪的睡眼,有些愣愣地望着端着洗漱用品的王妈妈,以及捧着衣物的茯苓。   她不禁想起前几日,她本来是拿着玉佩去找舅舅。谁知道贺府太大,她便直接迷路了。   后来乔姝在半路上遇到了王妈妈,她告诉了乔姝,那个乔姝口中的哥哥就是她的舅舅。而后来在一一实证下,她也不得不相信,这个长得如此好看的人竟是自己的舅舅。   望着王妈妈,乔姝开始有些发呆。   远房亲戚说过,舅舅应该是慈祥而上了些年纪的人,但是现在她的舅舅可不长那样呀。   而且她几天前还咬了舅舅,想着想着,乔姝便叹了口气。   “表小姐,怎的还叹起了气来?”这几天老爷有事不在府中,表小姐神情也不是很对劲,老是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乔姝紧抿着唇角,望了眼王妈妈。这几日都是王妈妈和茯苓照顾自己的,她也对她们二人有些好感,觉得她们都是好人。   她们会给自己漂亮的衣服穿,还会给自己带来好吃的,最重要的是,她们晚上还会陪着自己。   少顷,王妈妈才得知表小姐在烦忧什么。   “表小姐,老爷不会生气的。”不过王妈妈觉得那位远房亲戚所说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对。   就拿老爷已经三十多岁,还未娶亲这事来说,也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是王妈妈也不知为何老爷现下还未娶。   以往西风国的男子,二十已是该成亲了,若是差不多三十尚未娶亲,是有些许不太正常。   所以她曾经也听过一些外面的闲言闲语,说是老爷那方面不行,故而以不娶亲来遮掩,实际上他私下也会做些不能见人的事情。   但是王妈妈也只是听过而已,自然也不会那这种碎嘴之话说给老爷甚至是表小姐听。而且这都不是什么事实,纯属他人胡扯。   “可是舅舅都没有来看过姝姝。”如果不是怪自己,为什么舅舅这几天都不过来呢。   “老爷有些事情要忙,等老爷回来了,就会来看姝姝了。”乔姝望了眼王妈妈,听了她的话也点了点头。   王妈妈是不会骗自己的,等自己看见舅舅后,她一定要对舅舅好好的。   这般想着,乔姝也不难过了,跟着王妈妈与茯苓去洗漱了。   少顷。   王妈妈瞧着已是梳妆过后的乔姝,脂粉些许,已是姿色夺目。   “我们表小姐可是真的好看得紧呐。”乔姝轻轻地眨着眼,眼底仿佛承载着水波,水润的眸子如盈波一般。   今日乔姝上身穿着茜色水纬罗对衿袄儿,下身则是着乳白色罗裙,且可以瞧见裙襕上以线绣着生动的水仙花。   倏然传来些动静。   “茯苓,你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但茯苓还未出去,一旁的乔姝已是忍不住要出门。   怕是舅舅回来了。   王妈妈见状,知晓表小姐的意思,于是招了招手,让茯苓又回了来,三人这才一同出了房门。   因为两三日没见过舅舅,又还有那些事情,乔姝走的脚步也快了些。然而当她走出房门,她却并没有看见有人的身影。   王妈妈与茯苓也觉得有些怪异,明明方才她们是听到了动静的,但是现下怎的没人呢?   正当三人站在一处时,一道朗朗的声音从屋檐上传来,“这个就是贺大人的外甥女?”   茯苓与王妈妈听到这声音,似乎觉得有些耳熟,她们转身瞧去,见到青瓦上的人立刻作揖行礼,唤道:“淮王。”   原来方才院里的动静是上面传来的。   青瓦上之人看上去大概是四十多的样子,身着水墨色罗袍,上面以金线绣着蟒纹,云纹也在衣身上所为修饰,以玉冠绾发。   “回淮王的话,这位小姐就是表小姐。”王妈妈在一旁回道,瞧见乔姝也已经转过身。   且此时乔姝望着坐在屋檐上的人,觉着他可真是厉害,他到底是怎么才能爬上去的呢。如果是换作自己,乔姝觉得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爬上去的。   看着表小姐发呆之态,王妈妈欲要告知表小姐,表小姐不该这般直接瞧着淮王,不合礼。   虽说淮王平日里就不在乎这些礼节什么的,但是她们是奴婢,该做的还是得做。何况这淮王又是当今圣上的胞弟。   宋霖这才瞧清那直愣愣地望着自己的人,见她衣着清新而活泼,梳着一简单发髻,略施些粉黛而衬得粉嫩细致的娇容越发动人。   难道这就是所说的有其母必有其女?   在王妈妈与乔姝说话前,宋霖却是先一步开口说话,“怎么?也想上来?”   乔姝向两边望了望,不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随后看着上面的人指了指她,她才确认他是在与自己说话。   想着上面高得很,乔姝摇了摇头。   她不要上去,她怕高的,上面并不好玩。   乔姝的拒绝,让宋霖发现她似乎怕高。脸上狡黠之意浮现,他想着若是把她带上来,想必会很好玩。   须臾后,还未等乔姝同意,她下刻却是被他轻松一带,二人皆上了屋檐。   而在下面的王妈妈二人却是看得着急得很,她们知晓这个淮王一向就是这般随心所欲,她们又是奴婢,哪里能说动什么。但是她们怕表小姐摔着了,她们明白淮王懂武功,可表小姐却是不会啊。   “淮王,请您将我们表小姐放下来吧。”宋霖哪里会听她们的话,所以只能是她们二人干着急。   “怎么样,好不好玩?”宋霖将乔姝带上来后,便瞧着她有些什么反应。   “一点都不好玩,我要下去。”乔姝在刚才上来的时候,就被吓得不行,现下亦是不敢乱动。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等会儿她摔下去了,那她可怎么办。   “那你下去吧,自己下。”宋霖双手一摊,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哪里像是什么稳重之人   不小心忽地一瞥,吓得乔姝差点摔了下去。下面的王妈妈心也由不得跟着震动了一下,生怕表小姐摔下来,心里焦急得不行。   自己不可能下去的呀。   乔姝想着刚刚的有惊无险,她哪里有可能自己下去嘛。   “你能不能带我下去呀?”因着害怕得缘故,娇娇软软的声音已夹杂着颤音。   “啧啧啧,这可不行,方才本王抱你上来的时候可是花了很大力气的。现下哪里有力气抱你下去。”瞧着身旁瑟瑟发抖的娇小人儿,宋霖觉得倒是有意思得很。   她这舅舅胆子比谁都大,怎么这外甥女的胆子如此小呢。不过若是她也像贺泽这般,那可就不好玩了。   新衣服的衣角因为被乔姝紧紧攥住而发皱,乔姝咬着唇,怕看到下面,本是乌溜溜的眼睛也闭了起来。   如果小牛哥在,他肯定就会来救自己的。   宋霖本是想等着乔姝有些动静,可待他瞧她这边望去时,谁知看到她竟是把眼睛闭起来了。   若是这般的话,那可就不太好玩了。眸中忽闪一下,宋霖心上现出一想法。   “不过嘛,若是你想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乔姝听到可以下去,立马睁开了眼,但却险些因为瞥见下面而吓得跌落下去,还好有宋霖扶了过来。   “什么办法?”只要可以让他们下去,乔姝觉得自己能做的,一定会做的。   宋霖嘴角扬起一得意的弧度,连眉梢也随着他说的话而挑了挑,“叫我声舅舅,舅舅就抱你下去。”   望着有些肉嘟嘟的小脸,宋霖伸手就想捏一捏,听得她糯糯的声音唤声舅舅,想必也是好听得很。   “不叫!”见乔姝拒绝地如此干脆,宋霖还就不相信了,他再逗逗她,她还能如此干脆。   “那你只能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了。”宋霖把嘴一瘪,要多无赖有多无赖的样子,哪里看上去像是个王爷。   “你看看都这么害怕了,来叫声舅舅嘛,马上抱你下去。”宋霖望着那可怜巴巴的乔姝,眼底的笑意却是不减。   “不叫。”她只叫舅舅是舅舅,她才不要叫别人。   “想不到我们淮王竟然欺负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倒是厉害得很。”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姝蓦地朝下面望去,也正是这一望,她又因为不稳,直接就要往下面一倒。   宋霖本想着去接住他,谁知他还没有碰到乔姝,而她下刻已是在了贺泽的怀中。   “舅舅,姝姝怕。”刚才跌落下来,可是把乔姝吓坏了。两只小手紧紧地搂着舅舅,那双清润的眸子里已是泛起雾花,眼圈红红的,紧咬着的唇也放松了些。   腰间传来的贴身之意,让贺泽有些许不习惯,他这素来没有与她人如此亲昵接触。而乔姝却似乎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抱着就不撒手了,且越抱越紧。 第7章   因得乔姝的动作,剑眉稍稍挑起,贺泽脸上已是有些许不悦。   “王妈妈,把表小姐带回房内。”王妈妈听老爷这话,便要带乔姝离开。   “姝姝不走,姝姝还有话要和舅舅说。”   她不想回去,她好不容易见到舅舅的,她得为上次的事情向舅舅道歉。   乔姝似乎生怕舅舅让王妈妈带自己回去,她这抱着贺泽的力度又紧了几分。   她不走嘛。   微不可察中,凤眸已是又因得她的紧密接触而染上些冰霜。随后他欲要将怀中的人儿保持些距离,但是在此之前宋霖却是先一步开了口,打断他的所为之事。   “哎哟哟,你们几个是都把本王当成空气吗?”宋霖已是从房屋上下来,脚也随之落了地,他瞧着这几人故作生气般地说道。   看着眼前亲昵的二人,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奇。   他向来知道贺泽这个老东西不近女色,也不喜与她人有如此亲密接触,但现下他虽知贺泽不习惯这般,可贺泽也没有过于厌恶而将乔姝推开。   啧啧啧,果真外甥女还是不一样的嘛。   之所以宋霖这般叫贺泽为老东西,且是因为,他们二人本就差不多岁数。但他和贺泽只是相差短短几岁,可他却是眼角皱纹已深,而贺泽这人却是依旧如二十出头那般。   而宋翊那厮老是明着面告诉他,他与宋霖有多么巨大的差别。宋翊老是说他与这贺泽老东西明明相差几岁,却相当于差了二十好几岁。   这可不是气得他更心绞痛。   乔姝听着宋霖的声音,向他轻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瞧他去。他是个坏东西,她不要理他。   刚才就是他故意不让自己下来,他还故意吓自己,她才不想再理睬他。   一旁的王妈妈看着表小姐这般,生怕淮王会生气。她想着淮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若是淮王生了表小姐的气,王妈妈觉得表小姐怕是会受到惩罚。   她欲要与表小姐悄悄说说,但话还没说出口,贺泽已是先对她发话,“你们二人先退下吧。”   茯苓本是要去找老爷的,谁知老爷先一步从另一边回来了,她这刚回来,便只能是跟着王妈妈一同退下了。   “昨日夜里下了些雨,想必贺某这屋檐上的砖瓦也有些湿润,淮王还是得小心为妙。”   宋霖知晓,贺泽这个老东西是在说他不该在贺府上面随意游走。若不是那该死的老顽童把他宝贝玉石扔在这上面,他才不来这里,谁稀罕似的。   正当宋霖心中叨叨之时,贺泽又继续道:“毕竟老人家的身子容易脆弱。”   老人家!   “本王不过比你大几岁而已,哪里老人家了!”自己也不过是到了不惑之年而已,若是说老人家,他哪里可依!   宋霖叉着腰圆眼瞪向贺泽,他恨不得用此时恶狠狠的视线化作刀子砍这老东西个十几刀的,他现在的样子完全没有什么王爷之态。   相比于宋霖的暴怒,贺泽倒是如没事人一般,依旧如常的语气道:“若是淮王再气,怕是眼角皱纹又会深了些。”   每一个字犹如诛心般。   宋霖知道,这个老东西是故意气他的。   比起宋翊来说,宋霖倒是更加在意自己年龄与外貌。听得贺泽这话,宋霖怒火中烧,恨不得把眼前这人舌头卷成两圈,或者是直接把他舌头割掉去。   听着舅舅与那个坏东西的对话,乔姝心生疑惑,随后问道:“老人家的话,那就是该叫爷爷吗?”   在村里的时候,乔姝记得老人家们,她都是要称呼他们为爷爷或者是奶奶的。   爷爷!   他还没有这么老!这个倒霉孩子!   比起老东西贺泽,怎么他这外甥女更能让他有种吐血之意。   乔姝瞧着那颤动的嘴角,又见眼前的老人家脸上似乎浮现怒意,眼珠子都变得圆滚滚的。   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没有叫他爷爷,所以他现在才这么生气吗?   但是想着刚才他把自己抱上去,故意吓自己的行为,乔姝又觉得他坏坏的,她不想叫他爷爷。而且他还让自己叫他舅舅,真是令自己生气。   她望了眼舅舅,心想道:不行的,不叫他爷爷。   “莫要太动怒,免得伤了身体。”贺泽一脸的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他有何情绪。   听到舅舅这番话,乔姝又望了下眼前那人。见他眼角皱纹已是有些许,虽说他面容看上去不像是村里的老爷爷那般,但是比起舅舅来说,好像是有些年纪大吧。   崔婶儿曾说,老人家是容易伤身子的。所以在村里的时候,小孩子和大人都会对老人家特别照顾的。   乔姝又瞟了他一眼,看着那人依旧是气呼呼的样子,生怕他就像舅舅所说的那样,由于太生气,把身体气坏了。   这样不好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叫他爷爷,他才这么生气吗?   想起村里的老人家们,乔姝觉得他肯定是生自己这个气了。   片刻后,贺泽能清楚地感觉到抓着自己腰间的人有些许变化,又见她乌溜溜的眸子望着宋霖若有所思一般,眉心也不经意地浅浅蹙起。   这小脑袋里又想些什么?   此时乔姝并没有发觉到贺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内心依旧陷入她的小纠结中。   自己是不是应该叫他爷爷,让他开心些呢?   但是他刚刚那样吓自己,真真是坏东西的。可是――   饱满的唇倏地被雪白的贝齿咬下,乔姝的小脸已是浮现出一股坚毅。   算了,她就叫他声爷爷吧,他的身子最重要。日后让他不要再吓自己就好了,她到时候会好好和他说说的。   “爷爷,不要生气了。舅舅说得对,生气会很容易气坏了身子的。”   暖暖如春风一般的声音从宋霖耳边穿过,本是该让自己舒适的声音,但是她话里的内容却是如同一把秋刀狠狠地划在他的心口。   他孙子还不知在哪里呢,怎么就成了爷爷了!   宋霖的脸瞬间又黑了些,而乔姝望着他现在的神色,倒是不知为何这爷爷还是生气的样子,且她还觉得他听到自己这叫他还更生气了些。   长长的睫毛似蝴蝶般飞舞,还带着些许不解。   看着乔姝舒展的眉心,贺泽才知原她小脑袋里是想着这事。   怕她本是想让宋霖开心些,谁知让这宋霖更气得更厉害了。   小孩子心性呐。   “姝姝,我们该体谅些老人家。”听到舅舅唤自己的名字,乔姝咧嘴冲着舅舅一笑,眼角弯弯道:“恩,姝姝知道了。”   此时宋霖望着这一大一小,觉着他们真真是可恨得很。但是瞧着那笑意盈盈的乔姝,又见她清灵的眸中却是无丝毫故意气他之意。   罢了罢了,小孩子懂什么,这都是她那该死的舅舅,故意拿话噎自己。   “本王不和你们计较。”他得学会淡然处之,不宜动怒。   上次他听得有一人说,若是动怒的人,易老。   “淮王今日到底是为何来贺某府上的屋檐呢?莫非真是喜贺府的砖瓦?”   本是不想理会这老东西,但是宋霖想着自己待会儿要找玉石,他还是得在屋檐上再寻。若是此时不搭理贺泽,想必贺泽这货也是不让自己再找。   “你也知道的,那个该死的老顽童啊,平日里就没个正经的。”这老顽童的贪玩在西风国是出了名的,整日里谁人见他也都是疯疯癫癫的。   宋霖想起自己丢失的玉石,又继续道:“昨日他到本王府中玩耍,谁知他这厮,竟然把本王最宝贵的玉石给偷来了,说是让本王自己找去。”宋霖想起昨日没将老顽童这厮抓住,取回玉石。   今日又得老顽童消息,宋霖想着这厮原是真的把玉石扔到了这里来。而他素来离不开这玉石,可不得赶紧找回来。   于是,今日他就跑到了贺府来了。   对于宋霖的玉石,贺泽自然也是知晓的。那玉石,宋霖当宝贝一般看待,哪里离得了手。   这个老顽童,贺泽也是熟识得很。往日里确实是疯疯癫癫的一个人,但是似乎还是有着一些实力的。前一个月前,他还来到府内,说是要给自己带来一个惊喜。   “而且本王不是也听说你的外甥女找到了嘛,恰好路过看到了她,想着来趁机逗她玩玩。”但是方才却是不是太好玩,还没等他让她叫自己舅舅,这真舅舅就来了,而且那玉石还没找到。   此时宋霖望着乔姝,忽而他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脸上。   如玉脂而润白的肌肤,富有弹性且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看上去就像是乳白色的冻糕一般,晶莹而顺滑。   他觉得若是自己捏一捏,想必手感一定很好。   “圆乎乎的小脸,给本王捏捏。”他也不顾贺泽在不在这,伸手就要摸乔姝的脸。   似乎早有预感的乔姝,在瞥到他的手伸过来时,她先一步将脸埋在了舅舅的怀中。   “舅舅,爷爷要捏姝姝的脸!”   虽说她叫他爷爷,是为了让他身子不要受伤,但是她还在生他的气呢,她才不能让他捏呢!   宋霖:......   作者有话要说:宋翊:还好我还年轻,没有沦落到被叫爷爷的地步。   宋霖:我好累,我才四十岁。   作者:没办法,舅舅长得年轻,你们两个嫉妒鬼~ 第8章   在宋霖脸黑成炭时,一声咕咕的响声从一处传来。   似乎是怕众人未听见,小肚子里发出的响声又来了一次,且比第一次持久了半刻。   “饿了?”贺泽望着怀中之人,那咕咕的声响他怎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想必是小丫头饿了。   方才见她这般,又想着先前王妈妈所说,怕是她才起来没多久。   本来这静的出奇之时,但是她刚才肚子传来的响声,却是打破了这平静,顷刻间也让她整个小脸都红了起来。   哎呀,她的肚子怎么这个时候叫了嘛。   “不饿的。”   然而肚子却是实诚得很,在她说完这话后,又叫了一声。   贺泽能感受到怀中贴着自己的肌肤,已是有些许发烫,隔着衣物,他依旧是能感受到少许的温热。   “啧啧啧,那小肚子可是饿得很呐。”此时宋霖早已忘却了方才那被叫爷爷的怒气,瞧着这乔姝明明肚子饿,却是还嘴硬,倒是有趣得很。   “季风,让厨房里的人给表小姐准备些吃的。”这次贺泽身边不仅是来了箭矢,反而比起先前多了个人。   被叫做季风的人听到贺泽的话后,他立马去了厨房。   “老东西呀,你这当舅舅的可是不行呐。瞧把我们这小丫头吓得,连饿了都不敢承认。”   听到这人如此说舅舅,乔姝旋即将脸从贺泽怀中移出,解释道:“舅舅对姝姝很好的,只是――”   只是如果自己马上去吃早饭了,那她就不能尽快地跟舅舅道歉了。王妈妈今早提过,舅舅已经出去前已经吃过早饭。所以自己吃早饭的话,舅舅就不会陪着她了。   可是她不能把这些话说给舅舅听的。   不过她真的要和舅舅说话,把许多话都讲给舅舅听。   “门主,王妈妈先一步交代了厨房,现下已是做好了早饭。”季风折而复返,身旁且多了一人,他立刻将半路上遇到茯苓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是王妈妈退下后,想起了表小姐还未用过早膳,便立即交代了厨房,想着做好了就先来叫表小姐回来用膳。   季风前往厨房的路上,他还没走几步,就在院外碰到了前来传话的茯苓。   “去吃早饭吧。”乔姝望了眼舅舅,迟疑了片刻,只能是点了点头。   “你们去何处?”见这二人就要离开之态,宋霖不禁问道。   “当然是去用早膳,难不成淮王没听清?”   宋霖当然是知道他们要去用早膳,但是就这样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吗?   这里可是贺府,贺泽这老东西就让自己在他的屋顶上继续任意妄为?   光是想想平日里的贺泽,宋霖觉得他此举倒是不太像他的风格。虽说他们二人关系也不浅,但是贺泽也不会让他这般随意处之。   少顷。   宋霖已是又到了另一处院子的上面,他本是要在这处寻找玉石的。谁知那贺泽二人离开片刻后,他却倏地瞧见一人影。   “你家门主找本王何事?不是用早膳去了吗?”   与方才不同的是,现下箭矢手中多了一物。   “淮王,这是昨日有人放于门主的玉石,我家门主方才离开想起这事,现下遂来归还给淮王。”   瞧见这玉石,又听得箭矢这般说辞,宋霖才知,原来贺泽这个老东西早就知道了!   宋霖想起今日他用完早膳便来到贺府,虽说他作为一个王爷,实在是不该爬别人屋顶。但是这是老顽童那个鬼东西的主意,不但不准他叫人,连他想让贺泽帮忙也是不行。   且老顽童说,这玉石必须得宋霖亲自找。否则,宋霖就再也瞧不见他的玉石了。   方才想起!明明这个老东西一直都清楚得很。   这两个人连起手来欺骗自己,他真的是恨不得把老顽童与贺泽这两个人狠狠剐了。   “淮王,我家门主待会儿书房有请,还望淮王莫要动怒。”   而另一边。   贺泽望着抓着自己手的乔姝,虽说脸上依旧因与她动作略显亲昵而不适,但是他却是并没有将她的手甩开。   耳畔回响着她方才所说的话,“舅舅,姝姝见村里的小孩子都是被大人牵着的。姝姝也要牵着舅舅。”   其实距离乔姝房内也不过是短短距离罢了,但是在他们二人入房内前,乔姝都紧紧握着舅舅的手。   一是因为怕舅舅等会儿就离开了,二是乔姝许久未有亲人牵着她的手了。   与贺泽不同的是,乔姝能清楚地感受到手里的温热,想起自己被舅舅牵着手,眼角与嘴角皆已带上了喜悦之意。   姝姝也有亲人啦,真的是好幸福呀。   似乎她早已忘记,自己最开始只是为了不让舅舅离开。   打开房门后,二人进入房中之时,王妈妈在一旁候着,而桌上摆放着刚做好的早点。   瞧着桌上的早点,乔姝的肚子又很不争气地叫了声。   “舅舅,我们一起吃早饭,好不好?”但是乔姝并没有马上坐下,手仍旧牵着贺泽,生怕他待会儿就离开了。   王妈妈说过的,舅舅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前几日,舅舅都不在府内。   但是她真的有许多话要和舅舅说,她也想和舅舅一起吃饭,一起玩儿的。   “舅舅吃饱了,姝姝吃吧。”一听舅舅仿佛要离开的样子,乔姝本扬着的嘴角此时也塔拉下来。尽管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也是入了贺泽眸中。   看着她乌溜溜的眸中,已是荡漾着些许不舍。   “王妈妈,你们先退下吧。”   “是。”   小手恋恋不舍地继续握着他的手,比起刚才,现下的力度又是紧了几分。   “若是有话与舅舅说,也该先吃了早饭。”贺泽瞧着那抓着自己手不放的人,随后又道:“舅舅暂时还不走。”   “真的吗?”圆圆的黑珍珠带着期待的光泽望着眼前的贺泽,须臾听得贺泽恩了一声。   难不成他还会骗一个小丫头?   看着她一副离不开自己的样子,贺泽却是不知这小丫头怎的却不怎的像她母亲那般。记得小时,贺茹可没有这么粘人。   既然舅舅会留在这里,乔姝觉得自己得赶紧吃饱,等吃饱后,她要和舅舅说好多好多话呢。   她也不再牵着舅舅的手了,欲要开始吃早饭。而贺泽在她放下手后,恍惚间倒觉得那柔软之物好似并不是很讨厌。   然而在乔姝瞧见冒着热气的热粥时,她愣了片刻。   里面黑乎乎的小东西是啥呀?   乔姝望着眼前的皮蛋瘦肉粥,竟是发愣了起来,因为这粥,她可是从未见过。   以往在村里,她都是喝白粥的。偶尔也会在白粥里面放些东西,比如夏日时,她会在里面放着绿豆,煮成绿豆粥。   但是那黑黑的东西,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的。   小眼神又瞅了瞅另一处的吃食,乔姝咽了咽口水,但是并不想吃。   今日她就似乎就想喝粥,喝着热腾腾的粥。但是瞧见粥里放的东西,乔姝却是迟迟不敢下口。   “舅舅,这里面的黑黑的是什么?姝姝有点害怕,能不能吃呀?”看上去有些像是熟鸡蛋切碎的小块,可是怎么是黑色的呀。   乔姝记得以前家里有些东西,就是会从白色变成黑色,因为东西坏了,它就会变色的。   那如果这是鸡蛋的话,不就是粥里的东西也是坏的吗?坏的可就不能吃了。   贺泽在一旁看着她的反应,又听得她这话,想着她该是没见过。   虽说皮蛋瘦肉粥也是常见之物,但是贺泽也知晓,在那几乎与外来人员没什么往来的小村庄,怕还是没有听说过皮蛋这种东西。   “这是皮蛋瘦肉粥,而有些泛黑的东西名叫皮蛋,是一种鸭蛋,用一些手法将其变成这种颜色。”   贺泽瞧她面前的碗依旧是空的,看着她望着与她相距有些距离的皮蛋瘦肉粥,又继续道:“所以可以吃的,不必害怕。”   “恩,那姝姝喝一碗。”乔姝欲要用面前的小碗去盛粥,可是似乎粥离她有些远,她的小胳膊好像有点短。   接着手中的陶瓷小碗忽地一轻,乔姝眼巴巴地瞧着舅舅为自己盛上了一碗粥,瞬时弯了眼角。   “舅舅真好!”乔姝接过舅舅递过来的碗,盈盈一笑,脸上尽是写满了笑意。   看着她如此容易知足,贺泽觉得这般也不是不好。   小孩心性,远离纷争,倒也是好。   在看见乔姝熟练地舀了一口粥,轻轻地呼了呼白勺里的热粥,随后便是将有着皮蛋的粥放入口中,毫不犹豫。   哪里还看得出她方才在担忧皮蛋是否能吃。   “舅舅,这个粥真好吃。”乔姝嚼了嚼皮蛋,片刻后随着粥一并吞入肚里,眼底里已是星星闪耀,欣喜于眉间,继续道:“舅舅,皮蛋好好吃。”   还没等贺泽回她话,乔姝又是舀了一口粥,放在菱唇前吹了吹,随后将勺子递向了身旁的舅舅。   好吃的东西,姝姝也要让舅舅尝尝。   贺泽在感受到白勺触碰到他的唇时,面色一滞,忽而又见她笑意盈盈,“舅舅,很好吃的。” 第9章   片刻后,乔姝望着舅舅将自己手中的白勺又转向了她,听得他如清冷寒光一般的嗓音道:“姝姝吃,便好。”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比先前又冷了些,而乔姝并没发觉到这变化。   贺泽还是不太适应与她人如此亲密接触。   “恩,好。”软软塌塌的声音里早已没了方才的欣喜与激动,而贺泽也意识到了小丫头的这一丝的情绪变化。   看来舅舅是不喜欢喝这个粥啊。   乔姝低垂着眼睑,慢慢地将小白勺放入口中,心里的想法已是发生了改变,她觉着喝的粥也没有先前那么好喝了。   下次可一定要选个好吃的给舅舅尝尝。   贺泽看着她发愣地喝着粥,方才那所谓的好喝的粥此时放入她的口中,也不是原先的那般滋味。   “不是还有话说?”   听到舅舅的问话,乔姝才回过神来。   唔,是的,她还有话对舅舅说呢。   “舅舅,先前是姝姝不好,姝姝不应该认错舅舅的,让舅舅伤心了。”乔姝知晓舅舅伤心难过,她心里就很不舒服的,所以她要向舅舅道歉。   伤心?   贺泽瞧着眼前的乔姝,倒是不知她从何处看出自己所谓的伤心。   见舅舅没有回应自己,乔姝以为舅舅又被自己勾起了伤心的回忆,连粥也不喝了,直接将勺子放回碗里,挪着小凳子就到舅舅身边。   “舅舅乖,姝姝会一直陪着舅舅的,舅舅不要伤心了。”乔姝想起昨晚那个远房爷爷来时所说的话,她瞧着舅舅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怜惜。   是姝姝不好,不应该惹舅舅难过的。舅舅孤苦无依,世上也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此时乔姝脑海里想起昨晚爷爷来看自己所说,想起可怜的舅舅如何的孤单,她心里可是心疼的。   脸上传来突如其来的抚摸触感,凤眸里的娇人水盈盈地瞧着自己,而贺泽也因得她这番动作愣了片刻,不过很快他也反应过来,旋即便将乔姝抚摸自己脸的手抓住。   剑眉也不由地蹙紧,面色如冰。   “舅舅。”小小的嗓音忽地响起,宛如轻薄而吹起的绒毛一般柔软,因得被舅舅握住的地方有些用力,清秀的眉头不由地皱起。   本就浅红的樱唇由于皓齿传来的力度而深了些,听得糯糯且带着小委屈的声音又响起,“舅舅轻轻的,姝姝手疼的。”   唔,姝姝手好疼的呀,舅舅可以轻点握着自己手腕的。   皓腕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乔姝那白皙的额头隐隐地沁出些薄汗,樱唇也被她抿得紧紧的。   贺泽瞥到眼前之人的反应之后,才意识到他仍旧抓着乔姝的手腕。看着她脸上不适的样子,他立即放下了她的手。   而眸子也瞥到她如凝脂般白嫩的肌肤,她光滑的额头一处似乎还带着青。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小伤怕是上次初见时被宋翊所弄。   当贺泽放下乔姝的皓腕时,他能清晰地瞧见她如玉莹白处已是泛起了一大片红。   先前因得乔姝碎发遮挡住了那处,难以瞧清,而由于方才因喝粥缘故,乔姝将碎发别到了耳边,现下贺泽才瞧清了。   上次宋翊扔石头力度并没有用力,但是她这几日了青不但没有消去,反而从原来的青色又变成了紫色。   贺泽的视线又转向了她发红的手腕,他才知晓这小丫头不但身子娇弱,肌肤也是容不得半点力度。   这倒是与小时候的贺茹相似得紧。   瞧着她乌黑的眸子外红了一圈,贺泽也知小丫头想必是真的疼了。   方才因为当时乔姝突如其来的动作,他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也由此重了些,而她这般娇弱,哪里受得住。   当贺泽放下她的手腕后,乔姝望着自己有着浅浅的手印愣了片刻。   唔,怎么手又这么容易地红了起来。   “额头可是擦了些药?”   既然是贺茹的孩子,贺泽便会照顾好乔姝,因为这是他曾经答应过的。   虽说她有些行为,他并不能接受,但是他也知晓,即使这般,他也不该让她受一点疼痛。终究乔姝只是个孩子罢了,他多忍忍便可。   “恩,茯苓姐姐给姝姝擦了的,等过了几日,姝姝额头上的颜色就会没了。”   不过擦药的时候真的是很疼的,每次她都忍不住变成一副哭戚戚的样子。   “季风,将玉肌膏拿来。”虽说茯苓她们二人会为小丫头擦药,想必用得也是府上上好的药品,但是府上那些对于化瘀的药品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从西域传来的玉肌膏。   少顷。   “舅舅轻些,好疼哦。”贺泽看着泪水在乔姝眼眶里打圈圈,旋即泪水化为莹珠落在了她的腿上。   修长的手指捻着一小块药膏,在乔姝挣扎之时,他已是先一步将药膏轻盈地抹在她的额头处。   “门主。”箭矢正好将话带与淮王而回来,谁知正好瞧见这一幕,虽犹豫再三,他还是叫了声门主。   箭矢望着自家门主从未替任何人擦药,而现下却是忍住了性子为乔姝擦药,着实是惊了片刻。倏然箭矢又想起前几日,门主与乔姝的一些接触,那还是箭矢从未见过的景象。   门主对这个小姑娘,是真的不一样,虽说这些不同仅仅是因为门主对她人的承诺。   但看着一脸天真无害的乔姝,箭矢心想若是她能一直陪在门主身边,想必是极好的事情。   “淮王通知了?”   门主的问话,又让箭矢回到了正事上来,他连忙将方才的事情禀报给门主,“是的门主,淮王已经在书房等候。”   随着最后的一小处涂抹,乔姝额上的瘀伤已经涂好了。   “舅舅,您去忙吧。”看着箭矢哥哥来到,说是有人在书房等着舅舅,乔姝觉得舅舅还是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她已经把大致的话说清楚了,日后再采取行动对舅舅好些便行了。   贺泽确实也没有要多逗留的意思,他还有些事需要与淮王说说,且看着一旁的乔姝似乎也并不是离不了自己。   “茯苓,日后将这药膏给表小姐涂抹,一日一次即可。”茯苓方才便与季风一同回到了房间里伺候表小姐,她接过老爷递过的玉肌膏,应了一声。   些许时辰后。   香檀木青竹纹槅门被贺泽打开,而待他入门后,瞧见淮王正坐在紫楠木边填漆靠椅上,而在他一旁的地上,却有碎裂的一物。   看着这物件,贺泽知道那是他让箭矢递给淮王的玉石,而很显然方才因得被他人丢掷碎裂成了几小块。   “老东西,你既然已经知晓它为假的,怎的还让你这侍卫交与给本王?”宋霖本以为是贺泽与老顽童合伙,但是后来转念又一想,这老东西哪里愿意和那个疯子疯癫。   贺泽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缓缓地说道:“老顽童留给淮王的,贺府怎敢藏着。”   “若是给本王抓到那个该死的老顽童,可不得把他皮给扒了。”宋霖望了眼地上被自己摔碎的玉石,真是想把老顽童这厮给活剐了。   不就是自己上次偷吃了他所做的叫花鸡嘛,竟是被他这样地玩法,下次自己得光明正大地吃。   宋霖想着想着,顿时觉着口干了起来,随即就拿起茶几上的墨地绿彩缠枝莲纹茶盏来。视线忽地一瞥,宋霖正好瞧见了方桌上的一封信。   刚伸出的手也不由地收了回来,宋霖面色一滞,倏然想起贺泽原真正找自己来书房的原因。   “看到了?”贺泽瞧着那一触即收回的视线,也并没有因为宋霖瞧见那信封而有所过多的反应。反而在贺泽如静止湖面一般的黑瞳中,隐隐看出了他的故意而为。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霖早已没了方才的样子,虽说他想隐藏着什么事情,以来显示出自己如平时一般,可他不由地浅皱的眉心还是露出了痕迹。   “想必淮王也看出那上面的字是何人所为,既然如此,淮王又何必装作不认识他?”   宋霖怎么可能不认识那个人,当初是他给自己收集些那年发生事情的蛛丝马迹。   “你这老东西,竟说些本王不知的。”宋霖不去瞧贺泽,而故作生气模样,他接着欲要离开书房,边往门口走去边说道:“算了算了,本王和你是聊不下去的,听不懂你说些什么。”   他又笑了笑,脚步依旧未有停止之态,补充道:“既然老顽童没有把真正的玉石丢掷在你贺府,本王还是回去得了,今日就打扰了,不再久留了。”   但是在他就要走到门口时,宋霖顿时觉着肩部一重,而此时箭矢已是到了他的身后。   凤眸斜斜,贺泽已经坐在了一旁的楠木椅上,指腹摩挲在圆滑的茶盏上,“既然淮王已经打扰,何必还差这多打扰一下。”   些许时辰后。   宋霖从书房出来,脸色也不比方才那般,临了时他望了眼书房,沉默片刻才开始离开。   他知晓的,贺泽既是已经与自己明着说明,也是表明了不让自己查的意思。   路过抄手走廊,宋霖正好瞧见从其它方向的一处,望着她与先前的贺茹相似的眼睛,他放慢了脚步。   “安平侯的事情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也不知是他自己对自己说,还是在询问贺泽,随后他还是朝不远处的淮王府侍卫那处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们,作者以后不敢随意改动章节了,晋江新制度让穷作者瑟瑟发抖。如果以后有错别字,宝儿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看) 第10章   半夜里,院里忽地吹起风来,吹得树叶飒飒作响,看这样子该是暴雨将至了。   然而直到第二日的清晨,也未见有雨来,反而没等到雨,却是看见太阳冒出了头来,那阳光所在之处,也都变得暖暖的。   本以为不常见的天气转瞬即逝,可是又过了几日,天气依旧是暖和得很。   而在这几日,王妈妈本以为会过得如平常一般,但却在前日他们收到宫中消息,说是因近日天气尚好,皇后娘娘邀请各官府里的女眷前去一同赏花,而表小姐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于是,对于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表小姐,老爷特意嘱咐王妈妈与茯苓在赏花宴上好好照顾表小姐。   今日因为要进宫的缘故,王妈妈与茯苓也特意为乔姝打扮了一番。相比于平日,今日王妈妈特意为表小姐挑选了偏为灵动的明黄色潞绸蝴蝶采花样对衿袄儿,袄儿为白绫竖领,又给表小姐选了玉脂白挑线绸裙。   看着王妈妈拿出的衣服,乔姝也高兴得紧。   那些衣裳都很好看的。   “茯苓,帮表小姐拿上。”王妈妈年纪大了,不易坐马车,所以她便不去宫中,因此服侍表小姐的任务也自然只有茯苓一人。瞧着表小姐离开,王妈妈连忙将披风让茯苓带着。   虽说还未入冬,但是乔姝身子娇弱得紧,王妈妈便格外将乔姝的里衣换得厚了些。可她还是不放心,遂又让茯苓为她带上那件胡粉色云纹披风,以防止外面风大时冻着小姐,虽说今日暖意融融。   没走多久,乔姝与茯苓已是出了门来,在望见不远处掀起帘布而露出熟悉的侧脸,乔姝便开始小跑起来,也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冲着贺泽就是激动的喊着:“舅舅!”   她这几日也很少见到舅舅呢,好想舅舅了。   乔姝一溜小跑到了马车旁,但是下刻她却是倏地愣在了原地,她望着眼前硕大的东西,灵动的乌眸中尽是疑惑。   在小村庄里,乔姝是从未见过马车。而在这几日里,她也没有出门过,自然是没有用过马车。上次虽说她也是坐着马车回府,可是当时她却是晕了过去,哪里会知晓。   唔,舅舅是怎么上去的。   望着眼前的大物件,乔姝不禁好奇着舅舅是怎么上去的。   一旁候着的小厮见表小姐疑惑地望着马车,也不见她要上来的意思,看着她小厮也愣了一愣,手上准备为她放下的小杌子也依旧拿在手中。   乔姝跑得有些快,茯苓这才跟上。但还没等茯苓开口,她便瞧见老爷已从马车里出来。瞧着发愣的乔姝,贺泽招了招手,“来。”   腰间忽地被贺泽一揽,待乔姝反应过来后,她已被舅舅抱上了马车。   “舅舅好厉害!”待乔姝上了马车后,往舅舅身旁蹭了蹭,欢呼道。她可是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上去的,舅舅一来便把她抱上去了,真真厉害得很。   贺泽:......   虽说今日皇后娘娘只是邀请了女眷去赏花,但皇上却也有事情召与贺泽,遂贺泽便与乔姝一起进宫。   乔姝自小生长在小村庄里,而村庄又是基本隔世,她太多东西不明白。   些许时辰后,马车已到达目的地。   贺泽要去御书房找皇上,自然是不能再同乔姝一路,“茯苓,照顾好表小姐,不要让她乱跑。”   茯苓是王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虽说王妈妈没有跟着来,但是许多事情她还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是。”   在马车里的乔姝望了眼舅舅,嘟着樱唇道:“舅舅,姝姝很听话的,不会乱跑的。”   舅舅怎么把她当作小孩子呢,她可是很老实的,不会像村子里的小孩子那样随便乱跑的,她很乖的。   皇后娘娘派了宫女前来迎接到来的女眷,乔姝与茯苓也一同被领了过去,说是皇后娘娘已在御花园候着。   深秋赏菊,乃一乐趣。   御花园里,一人于中心处,她身着华丽服饰,服饰上的凤凰以金线绣之,头上又戴着绚丽五彩|金凤钗,乌鸦鸦的秀发梳着略微庄重的发髻,上面的赤金嵌珍珠分心于阳光下发出些耀眼光芒。   璀璨夺目,雍容华贵,母仪之态。   “本宫真的是老了,看着你们小姑娘,也很是怀念本宫年轻之时呐。”   一贵女听到这话,欲要讨好皇后,瞧着身旁那些姑娘还未开口,便赶紧说道:“哪里的话,皇后娘娘年轻得很呐,根本看上去不像四十多的。”   随着这贵女的话,皇后身旁原是扬着的嘴角隐隐地有些浮动,而说话的贵女却是没有察觉到这一变化。   “我姨母哪里有四十多,明明就是个十几的小姑娘而已。”已到了的女眷们纷纷瞧不远处望去,忽见一女子出现。   她们识得这是皇后的外甥女,名唤高玥,她不仅仅是皇后的外甥女,且也是西风国阁老的女儿。   见她今日穿着交领海棠色云纹短袄衫于身,上又罩着银白色素绢比甲,袖口用蜜合素缎缘边,而衣襟缘则是凤尾花纹捻金织花缎。她的下身穿着松花色花缎马面裙,裙底边饰金边璎珞卷草纹裙襕。   高玥本就生得标致,今日的穿着又显得她活泼了几分。皇后见是自己外甥女,“瞧我们玥儿小嘴甜的,来到姨母这里来。”皇后连忙叫她过来,自己可是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   原有几个女子想要与皇后娘娘说话,但见这场景,也是识趣得很,未敢打扰到她们二人。   赏花之宴说着是赏花,但是众多来自官宦家的年轻女眷都知晓,皇后娘娘这是故意借着赏花的缘头罢了。实际上皇后是想为自己的第二个儿子选个正妃,她的第一个儿子是当朝太子,而第二个儿子则是靖王。   太子早已有了婚配,正妃侧妃都有了,但靖王却这迟迟未有婚配,让她很是上心。且最让她苦恼的是,她曾经多次与儿子说过这事,但总是被他拒绝。   眼见他已快二十三,皇后却是由不得他再次拒绝,虽说未得他同意,但是她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再拖下去了,此事也已经被她定下。   “玥儿,你这表哥虽说是冷了些,但是他对你也是不错的。”   按理来说,高玥作为她的外甥女,皇后对她是极其满意的,且高玥的身份也是极其尊贵的。若是能让儿子娶了她,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可是她这外侄女却是心属他人,皇后听得她这外甥女有些娇羞地放低了声音道:“姨母,玥儿都说过了,玥儿心中有人了。”   在西风国许多官宦之间,为了更好地发展,有许多人都想要通过儿女间的婚姻得到更好的联合。虽说高玥的父亲身为阁老,位高权重,若是能与其它高地位之人有所儿女间的婚姻结合,也是正常得很。   但是阁老一向是对家中唯一的小女儿百依百顺得很,就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情,他也是秉持着只要玥儿喜欢便好,不随意插手女儿的婚事,并不理会什么联姻之说。   这边女眷们聊着,而在前往御花园的一处,乔姝与茯苓却是迷了路。   “对不起小姐,奴婢再去寻寻。”一旁的宫女眼圈已是因着急而红了起来,她只是前几日才进的宫,对宫里还不是很熟悉。她这般情况本是不能来此领路,但是她却无端被一个嬷嬷喊了过来,虽说她将情况说明,可那嬷嬷不但没有让她走,反而说她故意偷懒,硬是让她来此。   见着这小姐姐眼圈红红的,眼泪就要掉落下来了,乔姝赶紧将茯苓姐姐给自己准备的乳白色绢帕拿出来,欲要为眼前的人擦眼泪,还边宽慰道:“姐姐不怕,我们可以慢慢找的。”   看到乔姝这般,宫女赶紧避开,慌乱地道:“折煞奴婢了,小姐可使不得。”   对于宫女所说的话,乔姝听得有些不太懂,折煞是什么呀?为什么她不能给姐姐擦眼泪呢?   圆溜溜的黑眸瞧着离自己远了些的宫女姐姐,翕动的睫毛似乎也在透露着她心中的疑惑。此时茯苓见况,赶紧为乔姝大致解释一下。   虽说乔姝没怎么听懂,但是似乎这是和什么礼有关,她也只能是眨巴着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个宫里好多规矩的,她都不懂的,但是她知道只要听茯苓姐姐的就行了。   在她们前边的宫女虽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听着她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似乎也大致清楚了一下情况。在她们不注意的时刻,宫女悄悄地抬眸望了乔姝一眼。   方才慌乱之际,她还能记住乔姝澄清而宽慰的眼神,又见乔姝这般美貌,她觉得自己今日也不是完全地不幸。至少在这冰冷无情的皇宫中,她还能瞧见如此温暖纯良之人。   “莫要着急,待会儿我们走到一处,说不定便会碰到一些其她小姐前来。”茯苓也看出这宫女想必是给人故意刁难了,同样都是做奴才的,她也不想去怎么追究宫女的责任。   茯苓瞧了身旁的表小姐一眼,也知晓表小姐也不会怪罪宫女。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哭了,昨天网卡了,本来以为今天是九点准时发送的。作者最近流量没了,只能蹭WIFI,早上出去了。作者错过了榜单,现在已经哭死,应该是不能日更了,宝儿们见谅 第11章   贺泽所面对之人,一身黄彩云纹龙袍,披领绣着行龙,两肩前后则是正龙。   宋熙虽已有四十多,不过他依旧有着挺拔的身姿。高挺的鼻梁,一双不同于贺泽凤眸的圆眸,倒是为他增添了几分亲近。   虽说他脸上已有些岁月的风霜,但是若是他处于年轻之时,观其五官,想必他的容貌也算是出众的。   “朕听说乔姝也来了皇后的赏花会?”   “她待在府中有些无聊,让她去凑凑热闹,也不是不行。”想起那几日王妈妈所告知的情况,贺泽也是猜到她待在府中会太过于无聊。   他一向不喜热闹,在府中的丫鬟与仆役少得可怜。若是数一数,似乎府中也只有茯苓和王妈妈,其他人皆为男性。   “阿茹孩子已是长这么大了,你这几日把她藏得可真好,让朕都没有机会好好瞧瞧。”皇上本是知道了乔姝的消息后,便想要召她入宫瞧瞧,但是贺泽却以她需要歇息便拒绝了他的想法。   皇上忽而想起些什么,话未尽,望了眼贺泽,又道:“你看看,你不过是比阿茹大了几岁,却依旧是孑然一身,她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就不想找个人陪陪吗?”   对于贺泽的婚事,皇上曾经也向他提过,但是这个人却是从不听自己的话。别人二十岁后已是早有婚配,且就连最近皇后操劳的霄儿也是二十多也在忙活寻王妃的事情。   可贺泽三十多了,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说你现在有乔姝陪伴。”皇上想起那个小姑娘,又道:“但是你要明白的是,现下小丫头已经十四了,怕是也没多久就要及笄。她最多也是陪你个几年,终归是要嫁人的,到时候你还不就是一个人。”   若是宋熙不说,贺泽怕是还忘了现在府中已是多了一人的不同。他素来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对于有没有人陪伴倒是无所谓。   ==   而在御花园的这一边。   “令儿,你怎么在这?”忽然一宫女穿着的女子出现,当她瞧见令儿不远处的乔姝时,见乔姝的穿着,连忙福身道:“奴婢见过小姐。”   她本是将自己所带的小姐送到了御花园,而眼见御花园里所到的小姐们愈来愈多,她又听说令儿被管事嬷嬷叫来领路,不放心便偷空前来瞧瞧。   “姐姐起来吧。”乔姝话刚一说完,衣角便被茯苓扯了扯,她才知道茯苓姐姐说过的,不能随意叫别人姐姐的。   旋即水润的菱唇被乔姝稍稍抿住,这样自己不说话,就不会说错了。   被叫做令儿的宫女瞧着丽儿姐姐,欲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却被丽儿姐姐先行一步说道:“不知小姐是哪个府上的?”   “我们表小姐是来自贺府,也就是贺泽大人的外甥女。”茯苓在一旁回道。   “令儿,瞧你这什么记性,明明贺府的表小姐是皇后娘娘派我来接待的。你这瞎忙活什么?”   听得丽儿姐姐这话,令儿虽愣了片刻,但也旋即回道:“是令儿的错。”   “小姐,您随奴婢来吧,皇后娘娘正等着呢。”   茯苓明白事实并不是这个眼前宫女所说,不过她也看出了宫女只是不想让那个令儿的宫女受到责罚罢了。   “既然是这样,那麻烦带路了。”   “是奴婢该做的。”虽不知那小姐怎的不说话,但丽儿也知自己是不该过问。说不定这新回来的贺府表小姐有什么不爱说话的习惯也有可能,这并不是她一个下人该过问的。   少顷。   乔姝与茯苓也在丽儿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参见皇后娘娘。”乔姝跟着茯苓的样子,也福身唤道。   王妈妈再三交代过,等她们到了什么皇宫的时候,姝姝是要听茯苓姐姐的话的。   圆溜溜的眼睛并没有像平日里随意乱瞥,乔姝与茯苓听到一声“你们起来吧。”便恢复了原来的站姿。   其她女子在瞧见乔姝时,也不由地愣了片刻。她们原以为到来的高玥已是姣姣人儿,明珠璀璨,但是现下眼前之人,却是更胜一筹。   肌骨莹润,美若秋月。   虽说乔姝脸有些圆润,但是也并没有减去太多她的美,反而还多了些可爱,尤其是那双尽量去掩藏住自己好奇心的眼睛,犹如大大的琉璃珠一般。   皇后本是与着高玥聊着,也是敷衍地让她们起来罢了,可随着高玥话语中断,她这才发觉似乎来者有些不同。当皇后抬眸瞧去,瞧到她的模样后,眸中倏地一愣。   眼前之人,却是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皇后不禁暗想:难不成她就是阿茹的女儿?   高玥望着眼前的人,她的印象里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人物出现,这个人是怎么冒出来的?而且长得比她好看这么多!   虽说是这么想,但是高玥瞧着她,更多的想法却是——   圆圆的脸,好想捏一捏啊。   似乎意识到许多人都在看着自己,乔姝愣愣地望了望,不知为什么她们看着自己。   尤其当她小眼神瞥到高玥时,乔姝立刻将视线落在了地上,而小手不由地瞧瞧地拽住了茯苓的衣袖。   怎么办她有点怕,她想见舅舅了。有个人好恐怖,直勾勾地望着她。   好像要把自己吃掉一样。   “这是哪个府上的姑娘呀?本宫都不曾见过的样子。”听到皇后娘娘的问话,不少人也关注了些,因为她们也未曾见过怀城中有这样的人出现。   虽说今日赏花宴会,该请来的人皆是可以婚嫁的妙龄女子,而乔姝却是唯一一个未及笄而被邀请的女眷。   茯苓虽知晓表小姐有些害怕,但是面对皇后娘娘的问话,茯苓也知晓是该让表小姐亲自回答,若是自己帮答,怕是会被皇后娘娘觉得不够尊重她。   “表小姐,皇后娘娘问话呢。”还好茯苓与王妈妈在府中教过乔姝,面对皇后娘娘该说的一些话。   所以乔姝心中虽害怕,但是还是回答了皇后,“回皇后娘娘,我叫乔姝,来自贺府,贺泽是我的舅舅。”   说到老爷的时候,茯苓能清楚地瞧见表小姐眼中都亮起了光。   听得乔姝的回话,皇后觉着自己的心都快了一拍。原来眼前的小女孩,就是阿茹的孩子。   自从皇后得知阿茹女儿的事情,她就恨不得赶紧见到这个小娃娃。在诸多考虑下,她最后选择了这样一个初见的方式。   皇后瞧着乔姝的模样,不禁暗想道:虽说眼前之人脸还未长开,可是也是与阿茹有着五分之像。而娇小人儿另外的几分,想必像的是她父亲吧。   对于乔姝的生父,皇后倒也是不太清楚,毕竟当时阿茹离得匆忙,所以她只是知道是个姓乔的商人,且这个商人似乎也没什么亲戚。   若是生父那边有亲人照顾,想是这小丫头也不会落到其它地方没人照顾的地步吧。   不过还好小丫头现在回到了贺泽的府中,虽说贺泽那人看上去不怎么会照顾小孩子,但是她知道的,乔姝是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本宫可是能唤你姝姝?”对于皇后这一举动,在场的人也不由地愣了片刻,心想着莫不是皇后娘娘已是选定了这个乔姝作为靖王的王妃?   但是众人看着乔姝这模样,小小个脸圆乎乎的样子,又见她所梳发式,似乎还未及笄。若是皇后这般,是不是有些过早了?   “恩,可以的。”乔姝见面前被称为皇后娘娘的人,看上去还是有点和蔼的,如果她想这样叫自己,那就让她叫吧。   对于乔姝这一反应,在场之人,皆愣了片刻。皇后娘娘只是稍微客气一下,这女子竟是当真了,且回复的时候,仿佛还是思考过后才回答的,实在是让她们由不地吃了一惊。   意识到众人的反应,皇后觉着也不该将众女眷晾在一边,于情于理皆不合适,遂道:“今日宫中新进的新品种秋菊已开,天气也暖和得很,正是时候适合赏花了,大家随意看看,莫要太过于拘束了。”   “是,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本想着先与其她女眷聊聊,再去寻乔姝来聊会儿,但是待她再次去寻乔姝时,却是不知她去了何处赏花。   而这时,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女告诉她,乔姝肚子有些不舒服,已经提前说了声离开了,说是要回府中去了。   只是方才皇后在与她人说话,宫女觉着这事待娘娘与她人说完事情再禀报也不迟。   “可是要紧?”方才想起乔姝娇弱的样子,皇后不免有些担忧,随后想到什么,又道:“罢了。”   她知晓,若是有贺泽在,根本不需要她去操心什么。对于贺茹的孩子,他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乔姝肚子刚刚确实是不舒服的,但是不知怎的,离开那处后,她的肚子又好了,哪里还有什么疼痛感。   “表小姐,那我们是否还要回去赏花?”既然表小姐身子好了,自然是该回去再赏赏花,虽说婚姻无关自家表小姐的事情,但是那开放的秋菊是真的挺好看的。   她不想回去赏花了。   虽说花很好看,但是舅舅又看不了,姝姝就不喜欢了。   倏然她想到既然舅舅看不了那一堆漂亮的花,那她偷偷摘些回去给舅舅看好像也是可以的哎。   曾经他们小村庄就有一大片草地,上面生长着许多小野花,她与小牛哥和其她小伙伴都去采过很多花花呢。   这样一想,还是去赏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请舅舅一直保持这么高冷,一个人过吧。   作者:还一个人习惯勒~   贺泽:哦?   作者瞅了瞅脖子上的宝剑,认怂回道:“不好意思,我说我注孤。”   贺泽:箭矢放下吧。   作者:姝姝,管好你舅舅,欺负人。   姝姝:抱抱我可怜的小作者   以上为作者平时七七八八的想法,并无作用的哟哈 第12章   “茯苓姐姐,我们还是去吧。”茯苓并不知晓乔姝心里的小心思,只以为她是又想着看看花罢了,便也没多说什么,与表小姐原路返回。   本是有着宫女为她们二人领路的,但茯苓生来有一特点,那便是只要她走过的地方,她都会记得路线,所以她自然也就不必再麻烦宫女跑一回。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仅仅乔姝与她二人在时会比较自在。   二人还没进入御花园,乔姝就瞧见了开得正好看的花。   如果把这花摘给舅舅,舅舅想必一定会喜欢的吧。   “茯苓姐姐,姝姝可以摘这个花吗?”王妈妈再三强调过的,她在这个什么皇宫里,不能随便做什么事情,有事情就问问茯苓姐姐。   “表小姐,不能这般,宫中的花不能随意采摘的。”   花不能采摘的呀。   瞧着看得正好的花,乔姝觉得这花如此好看,舅舅看不到可真是可惜了。想着舅舅不能看到,乔姝莫名地觉得有些失落,叹了口气,原要伸出去的手也只能是收了回来。   片刻后乔姝又不舍地望了眼花,问道:“茯苓姐姐,舅舅没有看到这花,很可惜的。”   似乎还想挣扎一番,乔姝又道:“茯苓姐姐,姝姝就摘一小朵,行不?”   茯苓正想与乔姝说不行的,宫中的花确实是不能随意采摘的,听说许多花还是进贡而来的。   倏然二人听得一道夹杂着不满与尖锐的声音。   “什么人竟敢还想采摘进贡的花!”   忽见一穿石榴红穿珠大袖衫,着秋香色纱挑线缕金拖泥裙子的女子出现,看上去她该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而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宫女。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乔姝吓了一跳,瞧着因怒而有些扭曲的脸,乔姝害怕地稍稍站在了茯苓身旁。   唔,这个人好可怕啊,声音尖尖的好像是村子里隔壁婶婶杀鸡时的鸡叫声一般。   “大胆!你们哪家的?遇见我们佳平公主竟敢不行礼!”   见况,茯苓才明白,原来眼前之人是佳平公主。   “表小姐,按照先前所教的,给公主行礼就行。”茯苓小声对身旁的乔姝说道。   虽是害怕,但是乔姝还是乖乖地按照王妈妈先前所说的那样做,福了福身。而茯苓在一旁开口道:“奴婢与表小姐来自于贺府,身旁的这位是我家表小姐。冒犯了公主,是我们的不是,我们并无意采花的。”   王妈妈与茯苓只在府中教过表小姐面对一些皇宫贵族如何行礼,以及一些该注意的礼节,至于其它的事情,她们是未与表小姐说明。   茯苓知晓表小姐心思简单,且又不谙世事,现下遇到这样的情况,怕是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起初与皇后娘娘的言辞是她们教与表小姐的,但是她们没有想到却会遇上这等事情,对于公主的言辞,表小姐却是不知,于是茯苓只能是先解释道。   然而这却让佳平公主与她身旁的宫女更为不满,“你们主子可是好大脾气,竟派你个小丫头来回话。”另一个宫女看着这主仆二人,不屑地说道。   她们瞧着面前那所谓的主子,也不过是只有一个丫鬟,想必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佳平公主也注意到了这点,心想皇后为了他儿子择王妃,也是什么人都请进宫来。   望着有着无比出众外貌的乔姝,佳平公主轻呵一声。   眼前这人长得再好看又如何,还不是个身份卑微的人。想靠着美貌做着美梦,自己成为王妃而麻雀变凤凰,真是可笑。   更为可笑的是,佳平公主瞧着眼前之人尚未及笄,竟也来那明摆着寻王妃的赏花宴会,可不是真真急切得很。   佳平公主今日被她皇兄训斥了一番,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遇到了乔姝二人。佳平公主瞧得她身份低下,自然想要拿她来出气。   反正一个小小官宦女子,到时候随便打发打发便是了。   乔姝感觉到对方的人并不友好,又瞧着身旁的茯苓姐姐,好像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她们说话好凶啊,姝姝不喜欢。   而且怎么还不能起来呀,她保持现在的动作,有点难受的。   “本公主让你起来了吗?”佳平公主方才就故意没让她们二人起来,现下见乔姝受不住的样子,她心里莫名觉着舒服得紧。   茯苓觉得自己累些倒是无妨,但表小姐那么娇弱,哪里是受得了,且表小姐也不该受这累。可是面前的是公主,她们却是无可奈何。   对于佳平公主,茯苓也是有所耳闻的。当今圣上在还是王爷之时,便有一正妃和两个侧妃,正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而侧妃一个是佳平公主的生母,而这位侧妃现在成了娴妃,另外一个侧妃成了静妃。   虽说皇上现在又纳了许多妃嫔,也有一些新的子嗣,但是因为妃嫔是皇上登基后才扩充的,有的小公主和小皇子也是比较小的,只有皇后与两个妃子的孩子是比较大些的。   皇后有两子,而娴妃则是一儿一女,静妃则是只有一个儿子。因为先前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对佳平公主宠得很,佳平公主也因此恃宠而骄,行事随意。   今日佳平公主故意为难,茯苓却是无能为力,瞧着表小姐难受的样子,自己恨不得代表小姐而受。   “你是哑巴吗?一句话也不说?”自始至终佳平公主都没有听到乔姝讲话,她瞧着乔姝的脸又愈发地不耐烦。   乔姝听了佳平公主的话后,依旧没有说话。   她不要理这个人,坏东西。还不给自己起来,真是坏透了。而且她才不是什么哑巴,可是她就不想和这个人说话,凶巴巴的,像是小牛哥哥曾经给自己打跑的坏狼。   腰好酸呐,乔姝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但是酸麻感是愈来愈强。樱唇被洁白的贝齿抿着,光滑的额头也隐隐浸出少许汗来,清润的眸中却是漾着一股小小的倔强。   瞧着眼前之态,又由于乔姝没有任何回应,佳平公主心中的火更冒得旺。她倒是不知,一个小人物,还敢如此无视她这一个公主。   “风儿,对公主大不敬以及想要偷采进贡的花有何惩罚?”   那个被佳平公主所唤为风儿的宫女听到公主这么一问,立马回道:“回公主,大不敬罪是该打二十大板,而偷窃罪是该一百大板,且若是偷窃宫中之物,会更为严重,轻则一百五十大板吧。若是再为严重的话还得废手,甚至是杀无赦。”   听着那位宫女所说,茯苓也不禁颤了片刻。光是小小的二十大板,怕是表小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宫女说的更严重的惩罚。   虽说茯苓知晓表小姐此举并没有什么错,毕竟表小姐还未有采花,甚至说即使表小姐采了花也没有到打板子的地步。   可是今日显然佳平公主去故意为难。   茯苓虽想指明,但是她知晓若是自己那般说清,佳平公主不但不会放过表小姐,反而会惹得她更加生气。   曾经这佳平公主就因为自己撒气而打死了人,只是因为被她皇兄所处理而瞒着,就连皇上也不知道。若不是茯苓有个亲戚在宫中伺候,想必她也不知有这等荒唐事的发生。   “好一个杀无赦,公主倒是厉害得很呐。”冰冷的声音传来,与这暖日的温度格格不入。   贺泽并没有瞧身旁的宋熙脸色,又道:“不知皇上认为是否该杀无赦呢?”   见来者是贺泽和皇上,佳平公主以及她的宫女们皆福身行礼。而佳平公主遇到这事,也是瞬间觉得不太妙,她哪里猜得到父皇会来到此处。   “舅舅!”瞧见舅舅的到来,乔姝也忘了什么礼节之事,便要向他跑去,但是她浑身酸麻,还未起身,一个趔趄,身子就要先一步倒去。   “小心些。”贺泽伸出手将她及时接住,才让她没有跌落在地上。   乔姝抱着舅舅,把舅舅当作支撑一样,“舅舅,姝姝身子酸,站不起来了,刚才一直都在、都在——”乔姝一时忘记了王妈妈教的那个词,抿着唇又想了想,随着眸中一闪,她继续道:“刚才姝姝一直在保持福身的动作,好酸的。”   “为何不起来?”   “王妈妈说过,如果姝姝做了福身的动作,便要等着别人让姝姝起来,才能起来的。”她要乖乖听话的,听王妈妈的话。   如小莹珠一般的薄汗依旧在她白嫩的额头上,“茯苓,将手帕拿来。”   茯苓也明白老爷要做什么,将表小姐放在自己的月色绢帕递给了老爷。   月色的绢帕轻轻擦过乔姝的额头,乔姝忍不住向舅舅望去,还没等她望到舅舅,只听得舅舅好听的声音道:“别动。”   恩,她乖乖的,不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嘉儿,你不与朕好好解释解释?”   佳平公主看到乔姝在贺泽怀里这一幕,她才想起方才那丫鬟所说的,她们二人来自贺府。原以为是个小官邸,谁知道这贺府竟是贺泽的贺府。 第13章   一时间,佳平公主竟是不知该如何答话。本以为是个小角色糊弄糊弄就行了,现下她哪里能糊弄下去。   她也是听过贺泽这个人的名声,想必他是早已看出自己为难他府中之人的事情了。   “父皇,您又不是不知道儿臣的性子,儿臣最喜欢逗趣了。方才儿臣见小姑娘想要摘花,所以故意想要逗她玩玩的,吓唬吓唬她罢了。”   望了眼在贺泽怀中的乔姝,佳平公主故作笑脸道:“至于福身一事,儿臣真是该死得很,竟是顾着玩忘记了。”   茯苓知晓,这佳平公主哪里是忘了,分明是故意的。   与此同时,在地上似乎也有了小小的动静,但是众人却并没有注意到。   说着说着,佳平公主将手中的玉镯取下,递给乔姝,笑道:“把妹妹吓到了,是本公主的不是,玉镯就来赔礼吧。”   玉镯还没递到乔姝手中,随着一声佳平公主的尖叫,只见原在她手中的玉镯被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原来小青蛇倒也是喜欢逗趣得很。”看着慢慢爬到佳平公主的青蛇,贺泽倒也没什么多大的反应。   蛇?哪里有蛇呀?   “舅舅,姝姝怕蛇!”乔姝这才瞧见方才有条蛇直接往那个什么公主那里跑去了,生怕它会跑回来,立马爬上了贺泽的身上。   蛇,她也很怕的。   眉心因得她这番亲近而皱起,但贺泽又怕她掉下去,只能是抱着她,宽慰道:“蛇已经走了。”   “唔,真的走了吗?”乔姝最怕的就是蛇了,因为蛇基本上都是有毒的。曾经在村子里,就有人被蛇咬死的。   “表小姐,蛇走了,而且蛇并没有经过我们这里。”茯苓看得真切的很,那小青蛇是从一旁的小草丛爬过来的,但是却并没有来她们周围,反而是从公主的脚底下跑了过去。   “传太医!”现下见到脸色苍白的佳平公主,身旁的宫女注意到公主似乎被咬了,赶紧喊道。   “被咬一口罢了,并无毒。”皇上说话时语气也比往日重了些,似乎透着愤意。   自己女儿故意为难乔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想着近日里来也时常听说了嘉儿日常胡闹的事情,宋熙也知晓,他是不能再纵容她下去了,是该好好管管嘉儿了。   虽贺泽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也不可能让自己这女儿欺负乔姝而无事一般。何况皇后知晓此事,也并不会放任不管,让乔姝受委屈。   “你们这几个人将公主带回去养伤,虽说无毒,但是伤口还是得好好养养。养病期间不易走动,这一两个月就待在宫中莫要出去了,你母妃不在,看来父皇也该好好让皇后管管你了。”宋熙说完后瞧了眼贺泽,见他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变化,又瞧了眼他怀中之人。   “父皇。”佳平公主欲要再说些什么,宋熙却是并不给她机会,对着她身后的宫女又道:“带你们公主回去。”   那些宫女哪里还不知皇上的意思,见公主还要解释,她们识趣地带公主离开了。   佳平公主被几个宫女带走之后,宋熙这才向乔姝望去,语气轻缓了些,“你就是乔姝吗?”   乔姝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她却觉得有些亲切,圆溜溜的,就像自己的眼睛一样。   迟疑片刻,乔姝还是抬起小脑袋,回答道:“恩,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呀?”   除了贺泽,众人见乔姝如此直勾勾地瞧着皇上,也不说敬语,他们都愣了一下。跟着皇上的小太监,也为眼前这个好看的小姑娘捏了把汗。   “因为朕认识你舅舅和母亲,自然也是知晓你是谁。”对于小丫头的反应,皇上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喜。   原来是这样啊。   灵动的眼神蓦地落在周围的秋菊上,“舅舅,你瞧瞧这花是不是长得挺好看的呀?”乔姝向舅舅指了指身旁的花。   倏忽乔姝想到舅舅能与她一同看花,又继续道:“姝姝听茯苓姐姐说,舅舅不能与姝姝一同赏花,所以刚才姝姝瞧见这么好看的花,就想采一朵给舅舅带回去,但是姝姝听了茯苓姐姐的话,并没有采花哦。姝姝不是小偷的。”   刚才那个公主旁边的人说的话她大致有点明白,好像是故意说她是小偷,偷花贼。   黑瞳中倏地有一丝浮动,但眼底依旧是幽暗寒冷,望着盈盈如月的圆眸,贺泽道:“想送给舅舅?”   “恩。”   不过现在舅舅能亲眼看见,便是更好的了。   瞧着她看向那些花的神情,贺泽又道:“姝姝可是喜欢花?”   喜欢花吗?   乔姝沉默片刻,笑道:“姝姝喜欢好看的花。”   好看的花?   他倒不知这小丫头还挑。   微风忽地吹过,花瓣于花上轻轻地摇动,贺泽的目光落在一处,修长的手指循着目光所落之处,片刻后一枝开得极好的花就被摘下,随即金灿灿的秋菊便落在了乔姝的秀发之上。   暖光之下,花儿灿烂,娇人美兮。   “谢谢舅舅!”乔姝摸了摸发上的花朵,笑盈盈地说道。   倏忽乔姝记起这花似乎茯苓姐姐说过是不能采摘的,才展开的眉眼,也因得所担忧的事情而眉头蹙起。   她怕舅舅会被骂的,刚刚那个公主什么的,就因为自己想摘花,所以那个公主对自己就超级凶的,可是恐怖得很。   姝姝不想舅舅被那个公主凶的,她会心疼的。   小手摸索着花朵,动作也小心翼翼些,生怕她太用力损坏了好看的花,“舅舅,姝姝不要花了,我们重新种回去吧,那样我们就不算是摘花了。”   乔姝从来没有种过植物,自然也不知花如果摘掉,花没有根而再次放入土里是不可能存活的。   不过是小小的花罢了,宋熙倒是没有什么好在乎的,跟着贺泽叫到:“姝姝,宫里的花,只要是你喜欢的,随意采摘。”   若是乔姝要更为宝贵的东西,在宋熙的允许范围内,他也会送给她,更何况是这小小的花。   “臣在此谢过皇上。”   贺泽将乔姝手中的花又重新为她别上,“这花的主人已经送给我们了。”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见一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来,且因他跑得太急的缘故,他人还险些摔在地上。   “大胆!你这急急忙忙的冲撞了圣上成何体统!”皇上身旁的一公公瞧见这场景,赶紧呵斥住这不知分寸的小太监。   “皇上,景云宫里出事了,小人正要去寻太医,这才跑得快了些。惊扰了皇上,是小人的过错。还望皇上饶命,恕罪啊。”   宋熙的神情因得景云宫三字而变得肃静起来,连眉梢也稍稍聚在一起,而脸上是少有的慌张。还没等宋熙发话,他身旁的李公公立马说道:“那你还不快去请太医,愣着作甚!”   “是!”小太监瞧了眼皇上与李公公,连忙去继续寻太医,一刻也不敢耽搁。   清润的圆眸悄悄地朝眼前的人瞥去,她正好看到宋熙与方才完全不同的神色,又看着跑得很快的人离开,她却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熙本是望向那景云宫方向,忽而又回过头正好与贺泽怀中的人儿的视线碰在一起,望着她清澈的眼眸,他对贺泽说道:“贺泽,你先与乔姝离开吧,朕要去景云宫瞧瞧。”   贺泽瞧着宋熙匆忙离去的背影,也并没有说什么,看了眼怀中的小丫头,“姝姝可是能站起来走路?”   这时乔姝才注意到自己还在舅舅怀里,手还抓着舅舅,意识到方才的酸麻感已经消失了,甜甜一笑道:“恩,姝姝可以自己走路的,不需要扶着舅舅了。”   在离开舅舅怀中后,乔姝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唔,舅舅的怀里好暖和啊,真有些舍不得的。   掌心忽地一暖,贺泽瞧了眼只到了自己胸前的小丫头,见她脸上洋溢着笑容,而这笑容与她发间的秋菊一般灿烂。   “姝姝牵着舅舅的手回家咯。”   “这么想回去?”看着她兴奋的样子,贺泽倒不知自己的贺府会让她如此激动。   “恩。”乔姝说的同时连忙点了点头,一脸的喜悦。   “宫中难道不更好玩些?”听着舅舅这么问,乔姝并没有像方才一般地用力点头,反而樱唇扬起的弧度也由不地下垂,眼底尽是不喜欢,“舅舅,宫里不好玩的。”   太多规矩了,还要福身什么的,她不喜欢的。   本以为小丫头来到宫中,便会舍不得离开,毕竟宫里的玩意可是比他单调的贺府多得很。   想起她方才被故意为难,他眸底幽暗的光浮沉,脸上冰意未消。   确实玩意很多,好的坏的都有。想着日后宫中宴会怕是她也会要出席,贺泽又瞧了眼乔姝身旁唯一的丫鬟茯苓。   看来他是得再为小丫头多准备一个丫鬟了,依今日情况而看,他的小外甥女还需要个其她丫鬟,光是一小丫鬟哪里够。   他们几人也不继续在此处停留,贺泽觉得既然小丫头想赶紧回府,他倒是也没有更大的兴趣待在宫中。 第14章   待一行人等离开,躲在一处的人影冒了出来。   见他两鬓斑白,而随意用了一网巾绾住发髻,额前长长短短的碎发被他用手扒开在两边,不让碎发遮挡住他的视线。身上所穿的衣裳破破烂烂的,一眼看上去,他就像是在大街上要饭的乞丐一般。   看着已经被处理得一干二净的地方,老顽童心疼得很,“哎哟,我的小青蛇。”   好不容易从宫里抓到只小青蛇还是没毒的,他正准备要拿蛇去吓唬吓唬宋霖的。他只要一想到,他将蛇吓到宋霖时,宋霖会被他老顽童气得拿刀砍他,老顽童就觉得有趣得紧。   反正宋霖又不能奈他何,而且到时候他也有正当的理由在宋霖府内飞来飞去,那就是躲避宋霖的追杀,这样多好玩啊。   不过现下,蛇已经死了且还被那些小太监清理去了,看着空荡荡的地面,老顽童觉得自己倒是也无趣了。   没有了蛇,他还能拿什么吓宋霖。虽说吧,宋霖现在因为玉石的事情恨不得活剐了他,若是他跑到淮王府里,指不定宋霖也会追着自己到处跑。   可毕竟他想与宋霖一见面,就得送他个好玩的礼物。   瞧着方才一波人离开的方向,老顽童还能记起刚才那佳平公主的样子,“不过小青蛇,你能帮到小不点,也是死得其所了。”   想到方才那欺人太甚的佳平公主被吓的样子,他就拍手叫好。这什么佳平公主,他一向就不喜欢。更何况,她还欺负自己的小不点。   额,虽然说小不点也被小青蛇所吓到了,但是吓到了后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那他可以忽略这点失败之处。   老顽童想到刚才乔姝巴巴地抱着贺泽,心里愈发地高兴。虽见那贺泽冷冰冰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碰我者飞出去的架势,但是他看得真真的,贺泽可是并没有把她扔出去。   有些发白的眉随着他的欣喜而挑动,老顽童还记得贺泽那表情能有多不适。他知晓的,贺泽这个怪物一样的存在,不近女色且十分厌恶与她人的接触。   然而,就是因为贺泽如此,老顽童才觉得有挑战。若是自己日后成功,那自己可是世间最厉害的人了。   现下看来,自己的策略还是有效的。日后,他还有很多花样,他就不信自己不能让贺泽千年老树开花。   宫中繁杂的事情太多,他素来不喜欢。若不是那小青蛇,他才不跑来这里。既然蛇已经死了,他在宫中也没有什么再待着的意义了。   老顽童转身就要离开,但是还未有所行动,蓦地他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眼见人就要到他的跟前,老顽童哪里还有离开的可能,想着自己的行踪不能暴露。他瞧得一处,赶紧躲了起来。   片刻后,老顽童躲在一处便立刻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侧着耳朵悄悄听着,等待着人一走,他就速度溜走。   “李小姐,御花园还没有几步路便到了。”   躲在一旁的老顽童瞧着向御花园方向走来的几人,视线忽而落在中间的那人去。   见那人梳着一流苏发髻,头上插着一和田碧玉芙蓉式样簪子,碧绿通透的玉经过雕琢成一生动芙蓉,除此以外,绾着发的一琉璃珠步摇也是看上去精致得很。   老顽童看着那人的穿着,所瞅见的布料想必也是上等货色,而那模样虽说比他心中小不点差了些,但是比那个什么佳平公主好看些。   在知晓这几人是要前往御花园,老顽童这才想起,好像今日是那个皇后的儿子寻王妃的日子。   怪不得这什么小姐如此打扮,原是想要成为那冷梆梆的靖王的王妃。   “啧啧啧,可惜了。”   宫里实在是不好玩,他还是离开算了,反正青蛇已经死了,现下她们人也走得远了点。等过几日,他得去找找小不点玩玩,毕竟若是想要实现他的伟大想法,还是得自己多为那不懂事的小孩子出出招。   在老顽童消失于原处时,行走之人本已是走向转弯处,但中间之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动静,视线投向那处片刻。随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瞧错了什么,视线才又回到了路上。   而另一边,乔姝与贺泽已是先上了马车,随行之人却是比起来之时少了一人。   “哈~”冷不禁地打了个哈欠,如琉璃的眼眸旋即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乔姝顿时觉着眼皮紧得很,感觉看什么都模糊的样子。   她好想好想睡觉哦。   唔,眼睛怎么眨得这么慢呀。而且自己现在是在哪里呀?怎么、怎么感觉自己没什么意识了呢?   越想着,乔姝便越觉得没有了什么感觉一般,愈来愈模糊的视线出现,困倦仿佛要将自己吞没一般。   在一旁的贺泽坐在马车中,若有所思,此时瞧得他那雕琢近乎完美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明眸也并无星辰般的璀璨,反而看上去像是千年寒井里的水,静而沉。   片刻后,随着肩膀处传来的小小重力,幽深的眸子倏地一动。他原是在思考些什么,却被乔姝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打断了。   贺泽将目光向身旁的人望去,瞥见靠在自己肩上的小丫头,她的小脑袋塌拉着,几根青丝落在脸庞,而现下她双眸已是合上,看样子她是睡着了。   他倒是不知道,这小丫头竟是如此困倦了。   “困~”乔姝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打扰到舅舅,小手转而胡乱地扒在舅舅的身上,眼皮是彻底抬不起来了。   “姝姝?”   乔姝刚才站得太累了,且本来今日也没有睡得太久,她这泛起了困意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乔姝有一个习惯,若是她睡着,是很难叫醒的。所以在贺泽再次要唤她时,乔姝依旧没有听见。   须臾,因着马车一不小心驶过一石头时,她整个小身躯一时失了平衡,不由地大半个身子一晃,眼见整个人就往前倒。   贺泽一手将乔姝揽住,这才让乔姝免了摔在马车里的遭遇。此时睡在贺泽的怀中,但是她似乎仍然没有醒过来,方才的事情似乎对她完全没有影响。   外面的小厮也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他方才一时没看清,竟是没瞅见那小石块。   “老爷,小人该死!”   “看路。”   “是是是。”意识到马车里没有动静,小厮这心才放了下来,可他发现,自己身后竟是出了一身汗。   真是多亏了有表小姐在,要不然他指不定会有多惨。   而此时在马车里,乔姝还是未醒来。贺泽瞧着如此大动静,却始终没有见怀中的小丫头醒来,他是从未见过谁能睡得如此昏沉的。   “姝姝?”   乔姝这边依旧是没有回应。   剑眉倏地蹙紧,贺泽猜测莫非是她中了迷药?   但是他并未嗅到有迷药的味道。   “有些吵吵。”乔姝想要翻个身,但是好像空间不允许,她在贺泽怀中翻腾了些,未果也只能是放弃。   他似乎有种感觉,自己这是被当作床榻?   乔姝也不知为何,今日睡着后她这身子似乎莫名地不安生。她原是在贺泽怀中不折腾了,但过了片刻后她又觉着不太舒服,想着刚才不能翻身,那她换个地方睡吧。   小身躯向下滑了下,像只小鱼一样。   触碰到平坦的大腿上,那小脑袋遂就地靠在贺泽的腿上,不再乱动,想是找到了最终舒适的地方。靠在舅舅腿上,乔姝觉着舒服得紧,不禁喃喃自语道:“恩,姝姝枕着很舒服。”   有个枕头的感觉,可是真舒服的,虽然身子好像有点酸酸的。   但是相比于乔姝的舒适,贺泽的脸色却是看不得有多好。   早知道小丫头这么容易劳累,他就该带她早些回来。   还没等贺泽说什么,乔姝嘴角因梦到什么而稍稍地扬起,有些圆润的脸上浮现的也是如平时一般的笑容,听得她软软暖暖的嗓音道:“舅舅。”   此时凤眸里倒映的是她的欢喜之态,听得她所呢喃之语,贺泽不知的是,这个小丫头在梦中竟是梦到了自己。   “小牛哥,姝姝现在很幸福哟,姝姝有个很好很好的舅舅,姝姝很喜欢很喜欢舅舅的。”乔姝往里蹭了蹭,宛若一只开心的小猫一般。若是以平时之态,怕是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里尽是满足和喜悦,闪耀着无数的星辰。   “舅舅能有多好?”贺泽倒是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还是个好人。一向人们皆说,风影门的人杀人不眨眼,门主更是凶残戾气逼人,众人所见皆避而远之。   梦中的娇人儿似乎听到了舅舅好听的声音,虽说依旧是冷冷的,但是乔姝还是觉着十分喜欢,“舅舅是世间最好的人。”嘴角的弧度又扬了些许,眉眼间透着无比的自豪与坚定。   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   对于乔姝的话,贺泽也是不会当真。即使世间无人觉得他好,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有些人向来就不是好人,就像他贺泽一样。   在下马车后,乔姝已是换了姿势,直接如八爪鱼一般趴在舅舅的肩上。   王妈妈与茯苓本是要扶着表小姐,可是表小姐却是并未有离开之意,贺泽只能是抱着她回到了她的房里。   跟在身后的王妈妈和茯苓,却是什么话也不敢问,因为她们瞧着老爷的神情,仿佛十分地不适。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更新了怎么还把小宝贝们吓跑了(哭了=*=) 第15章   翌日。   书房里。   紫楠木方桌上除了放置些许纸笔墨,还有一青白釉凸弦纹茶盏,贺泽随意坐在黄花梨木圆椅上,骨骼分明的手指将桌上的绀色地拔白梅花纹茶盏拿起。   他打开茶盏后,却是未能瞧见该有的热气。   “属下这就给门主换茶。”季风欲要去接过门主手中的茶盏,但是贺泽先一步将茶盏放回了桌上,他脸上依旧是看不出什么神色,说道:“罢了。”   他现在并不想喝茶。   过了些许时辰,有小厮进来禀报,“老爷,皇后娘娘派了几个丫鬟过来,说是给表小姐做贴身丫鬟的。”   “不用了,说是谢过皇后娘娘好意,丫鬟已经够用了。”对于丫鬟的人选,贺泽早已是有了主意。宫中那些丫鬟,他并不想收下。   “是,老爷。”小厮随后立即退下前去回话,他知晓若是老爷不情愿,皇后娘娘这边也只能是这般交代。   待小厮离去,贺泽忽而想起了那小丫头。这丫鬟一事既是与她有关,他似乎也该去与她先说说   ,“去表小姐院里。”他从黄花梨木椅上起身,便去了乔姝院中。   虽说昨日那小丫头睡成那般昏沉,但现下已是午后,想必她也该起了。   与季风二人才刚到乔姝房门前,贺泽便听到软软的嗓音比平日里多了一丝愁意,“茯苓姐姐,‘喜欢’二字怎么写呀?”   此时房中的乔姝正坐在一张楠木圆椅上,上面放着一珍珠地划花折枝芙蓉纹坐垫,因为她不安分地坐着,坐垫的一角也有些出来,茯苓见况赶紧为表小姐将坐垫扶正。   榆木黑漆方桌上简单的放着磨了些墨的方形砚台,还有一些信纸,靠近乔姝的桌上已经写了几张信纸。这些信纸上并没有写多少字,但是字却是写得有些大,几个字便是占据了整个页面。   乔姝看着写着“我很——舅舅”的信纸,那空着的地方是她想写的“喜欢”二字。但是她并不会那两个字   ,村里的教书先生只教了她一些字而已,但是很多字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写。   “表小姐,茯苓不曾会写字。”茯苓家境不好,又是孤儿,自小就是跟着王妈妈长大的,而对于她们这样身份的人,养活自己就好,哪里会有机会奢求读书写字。   所以茯苓自然是不识字的。   听到茯苓姐姐的话,乔姝的小脑袋顿时觉着无力得很,她将圆椅往桌子里处又移了移,随后一只手放在桌上,而小脑袋就靠在手臂上。另一只手一直拿着笔在手上,眼睛愣愣地瞧着手中的笔,乔姝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在写些什么?”   在听到舅舅的声音,乔姝登时直起身,手上所拿着的笔也被她放在了桌上,她笑着朝舅舅喊道:“舅舅!”   乔姝今日穿着一身梅子青袄衣,这颜色与她莹白的肌肤倒是相衬得很。下身穿着碎花罗绸百褶裙,清爽的发髻,更为贴近她的活泼。   见自己时,她的脸上依旧是如平日所见的笑容,语气里尽是欣喜之意。而她桌上放着一笔,笔上还沾上了些墨。   “舅舅,姝姝想写封信给村里的人送过去,然后告诉他们,姝姝过得很好。”乔姝瞄了眼自己所写的字,朝贺泽笑着说道。   她和舅舅相认之后太过于开心了,竟然把写信的事情给忘记了。今日起来的时候,她才想到这事情,赶紧让茯苓姐姐弄来信纸与笔墨来。   瞥到圆桌上的信纸,瞧见她所写之字,贺泽脸上一丝不被人所察觉的变化转瞬消失。那写得歪歪扭扭犹如蚯蚓一般的字,他倒是不知在村里的人是否会识出。   看来小丫头是该好好练字了。   看着那空着的二字,乔姝眉眼弯弯又补充道:“姝姝还要告诉叔叔婶婶们,姝姝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舅舅的。”   清澈的圆眸,完全看不出一点的杂质,纯净得犹如深山之内的泉水。   因得乔姝的话,冰冷的深眸动了一下。   喜欢二字竟出于一个小丫头口中,贺泽不禁觉着有些好笑,小孩子家怎么会懂喜欢是何意思。何况就连他这活了三十几年的人,他却不曾有对何人喜欢。   他倒是想听听小丫头的解释,“姝姝怎么个喜欢舅舅法?”   舅舅突然的问话,乔姝一时愣了片刻。   唔,怎么个喜欢法呢?她得好好想想。   须臾后,贺泽正要听乔姝怎么回答,却是没曾想到她突如其来地直接抱着自己,身上尽是她所带来的暖意。   “舅舅,姝姝要和舅舅永远在一起,好好照顾舅舅,陪着舅舅。舅舅在哪,姝姝就在哪。”她不知道喜欢究竟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反正自己就是想和自己的亲人永远在一起,也许这就是喜欢吧。   果真就是个孩子,竟说的都是孩子话。   对于他贺泽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会永远的。虽说他会一直照顾乔姝,但是总有一日,她不会再留在他的身边,而是会在她未来夫君身边。   似乎是想到什么东西,乔姝还没等贺泽让她松开手,忽而她却是自觉先一步松开了手,小小的身影跑到里屋内,捣鼓捣鼓着,看样子像是在寻着什么。   茯苓和王妈妈本想帮表小姐去找找,看是什么东西,但是还没等她们二人过去。听得乔姝一声“找到了”,她拿着一物藏在手中,故作神秘地到了贺泽跟前,而眉眼间洋溢着笑意。   “舅舅,姝姝要送给你一个礼物,很好看的。”   白嫩的手指倏地展开,里面一晶莹剔透的玉石就在她的手上放着。见那质地,想必是极其罕见的玉石。在白日里,这玉石似乎还有属于自己的光线来,看上去好看得紧。   这是远房爷爷送给她,她见着如此漂亮的石头,可是真真很喜欢的。但是她也想将这么好看的东西给舅舅,舅舅一定会喜欢的。   玉石在乔姝手中还依旧泛着光泽,看上去可不是很好看,但是贺泽的重心却并不是在不在于它好看。   而一旁的季风也瞧清了乔姝手中的玉石,认出了这是那淮王被老顽童偷去的玉石。   修长的手指将乔姝手中的玉石拿起,贺泽又瞧了瞧,抬眸向乔姝望了一眼,徐声道:“这是谁给你的?”   谁给的?   乔姝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将这玉石给舅舅看的。因为这是远房爷爷前几日来时送给她的,虽说远房爷爷给了自己后就离开了,也没有说要自己保密。但是她还记得远房爷爷说过,自己不能把他的身份告诉舅舅的。   可是现在自己要怎么解释呀?   一时间,乔姝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舅舅了。如果自己老老实实告诉舅舅,那远房爷爷肯定会被暴露的。但是自己不告诉舅舅,那可不就是对舅舅撒谎了呀。   她不想对舅舅撒谎的,撒谎就不真诚了。乔姝偷偷地抬眸瞧了眼舅舅,脑海中又响起曾经远房爷爷曾说,舅舅经常被别人骗,所以她不能骗舅舅的。   舅舅会伤心的。   心中顿时不知所措,再向乔姝望去,她哪里还有方才的喜悦。眼圈倏地一下红了起来,贺泽虽不知她为何会变成这般,但记起先前那些小丫头的事情,“季风,王妈妈,你们几人先退下。”   看着她这样子,怕是要哭了。若是被她人看见,指不定她又该藏到哪里去。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可不能让小丫头藏得找不到了。   “怎么哭了?”贺泽瞧着乔姝低垂着眼睑,那双大大如葡萄的眼睛也已是浮上些水雾。他却是不知,自己只是简单问问她玉石是怎么得到的,可竟也会惹得她哭泣。   莫非她这孩子真是水做的?   “姝姝没有哭,没有的。”方才因为心里着急,她这才忽地心中一酸,眸中泛起雾气来。但是随着舅舅一问,她这雾气却是直接凝聚成莹珠滚落了下来。   看着自己掉落的眼泪,乔姝本是不想哭的,下刻也不知为何竟是一颗颗的莹珠掉落。肉肉的脸上不一会儿已是留下了好几条浅浅的泪痕,她的脸成了大花脸一般。   此时的乔姝长长的睫毛上不知怎的已是沾上一小滴泪滴,泪滴透明澄净。贺泽望着她这样子,又瞧得她有些小委屈鼓了些的腮帮,鬼使神差地竟是欲要伸出手去捏捏那肉肉的脸。   但是片刻后,他还未伸出手来,他的腰间又如先前一般被乔姝抱紧了。与先前不同的是,他能感受到胸前有些许湿润之意,想必是小丫头的眼泪。   “姝姝不想撒谎骗舅舅,但是姝姝答应过爷爷会保密的。所以姝姝不能告诉舅舅,玉石是怎么来的。”乔姝说完后像只小猫一样向舅舅蹭了蹭,软软的声音又道:“所以舅舅不要问了,好吗?”   远房爷爷说过,舅舅很好哄的,如果自己想要求舅舅给什么的时候,只要抱着舅舅,像小猫一样蹭着舅舅就行了。   “喵~”这样会更像猫猫了吧。   贺泽:......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们,暂时日更哈,如果作者不日更,后面会出通知的,九点见! 第16章   “好,舅舅不问。”贺泽不问她,他也知晓给玉石的人是老顽童。   听到舅舅不问,乔姝又蹭了蹭舅舅,柔声唤道:“喵喵喵~”   果真远房爷爷说的话都很有用的!   “茯苓姐姐,姝姝学猫猫是不是学得很像?”乔姝眨巴着她的大眼睛,脸上洋溢着小小的满意感。   被突然叫到的茯苓愣了片刻,余光中见老爷的神情似乎不是很好。而方才表小姐的行为,也是着实吓着了茯苓。   一时间,茯苓却也是不知该说像还是不像。   而这时,贺泽在一旁开了口,“姝姝,舅舅有事情要与你说。”   说话间贺泽望着水盈盈似葡萄的黑眸,又瞧得她方才留下的泪痕以及眼角的余泪,还没有说什么,一方形的月白色锦帕被他拿出。   片刻后,圆溜溜的眸子望着为自己擦去泪的舅舅而弯成弦月,“谢谢舅舅,舅舅最好了。”   对于小丫头的这套舅舅最好,贺泽似乎早已习惯。   “茯苓,将王妈妈唤来。”方才茯苓陪着表小姐写信,王妈妈便想着让小厨房做些好吃的吃食来,这样表小姐饿了还能吃些。所以她先去了小厨房,而茯苓则在一旁陪着表小姐。   少顷,王妈妈听到茯苓的叫唤,她也从厨房回到了乔姝房内。   “姝姝,你的房里是该多一人来照顾。”   听老爷这话,王妈妈与茯苓皆明白了是何意。她们又想起今日听说皇后娘娘派了几个丫鬟来府中,知晓房中是该多一人。   “可是王妈妈和茯苓姐姐照顾姝姝很好的。”她不需要更多的人来照顾自己的,而且其实如果只有她自己她也是可以照顾自己的。   贺泽还未说些什么,顷刻间一小厮便赶到乔姝房门内,给贺泽带信道:“老爷,淮王来了,且似乎带了一丫鬟,说是给表小姐准备的丫鬟。”   淮王?   乔姝觉着这个名称好像有些熟悉,像是自己在哪里听过一样,可是她却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难不成是禹王的哥哥?   没一会儿,房门外就传来宋霖的声音,“老东西,听说皇后娘娘也给送丫鬟来,不知本王这丫鬟还有没有用处?”   不见其人,反而先闻其声。   看着进门而来的人,乔姝认出了他就是那日的人,但她语气里早已不似那时,反而多了一些的亲近,“屋顶爷爷!”   虽说那日宋霖捉弄了乔姝,但后来他离开之前特意给小丫头送去好吃的,还和小丫头建立友好关系。   从舅舅的口中,乔姝知晓宋霖不是坏人,且他又送了好吃的给自己,乔姝自然也不讨厌他了。   宋霖脸上的笑伴随着乔姝亲切的称呼倏地一滞,眼角很明显地一跳,面色一沉,显然是不喜欢这个称呼。   这个小丫头,怎么还叫自己爷爷,而且此次还加了“屋顶”两个字,他觉得自己得好好和她说道说道。   “奴婢见过贺大人。”待宋霖身后的人福身说道,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日是有正事要做的。   那么他还是先该做正事,至于称呼这些什么的,日后再和这不懂事的小丫头说说,到时还能让她叫自己哥哥去。   众人此时可以瞧见,宋霖身后带了一人。身后那人看样子是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样貌虽不算是出众,但是生的倒是整齐,细挑身材,乌黑的头发绾着两个小小发髻。   在瞧了眼乔姝,丫鬟虽说有一时的恍惚,可在瞬间也恢复了平静,看上去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接着听得她说道:“见过贺小姐。”   丫鬟的这丝细微变化,虽说其他人没有察觉到,但是还是被凤眸敛入。   “还叫什么贺大人和贺小姐。”宋霖想起贺府的下人们对贺泽与乔姝的称呼,又补充道:“叫老爷和表小姐,反正日后你就在小姝姝的院里服侍了。”   似乎想起小丫鬟还未介绍自己,宋霖宛若自己是这家主人一般,继续说道:“秋儿,先与你们表小姐正式打声招呼。”   “表小姐,奴婢秋儿,日后便同房里的其她人一同侍奉表小姐。”   乔姝愣愣地瞧着新来的姐姐,忽闪着的葡萄又望了眼一旁的舅舅。   “这是屋顶爷爷的心意。”贺泽并未抬眸去瞧宋霖,接着又道:“多个人,姝姝房里会更热闹些。”   那这样以后,又多了一个姐姐陪自己玩了。   “谢谢屋顶爷爷!”   宋霖瞧了贺泽一眼,但贺泽却是没有理会他。   须臾,随着箭矢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前,贺泽瞥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看了眼还处于兴奋状态的小丫头以及脸色不太好的宋霖,“姝姝,舅舅先回去了。”   本想再与舅舅说会儿话的乔姝,看着舅舅面上似乎与平日里不一样,她感觉舅舅好像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她自然是得让舅舅去做自己的事情,“舅舅,再见。”   反正到时候她等舅舅有空,她再去寻舅舅玩也是可以的。   宋霖正准备说贺泽这人过河拆桥,给他送来丫鬟,他都不好好谢谢自己。可当他转头望去,哪里还有贺泽的正脸,贺泽只给他留下一离去的背影。   也不知这老东西什么事情这么急。   些许时辰后,待贺泽回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老爷,靖王找您。”   靖王?   贺泽倒是不知宋霄有什么事情,大晚上的还跑到他的府中,似乎他都许久未与宋霄有所交集。   “叫他去书房等着吧。”   黝黑的眸子里依旧如深潭一般,余光中瞥到衣角沾染的少许血迹,剑眉上也因得又染上些冰霜。   行至花园一处,见着开得正好的秋菊,贺泽忽而念起一人,随口问道:“表小姐睡了?”   小厮连忙回道:“回老爷的话,表小姐还未曾歇息。今日表小姐似乎有些开心,所以听茯苓说要比往日迟些睡。老爷可要去瞧瞧表小姐吗?”   对于府中多出来的一人,贺泽倒也习惯了她的存在。   贺泽并没有要去乔姝院中的意思,他还有些事情去处理,小丫头并不需要时时去瞧去,“退下吧。”   何况,书房里还有一人等着他。   贺泽也未有停留之意,迅速到自己房中后,换了一玄青色罗袍,遂前往书房去。   须臾后,听到门外的动静,里面之人似乎也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依旧坐在原处,而他一旁茶几上的茶盏还保持着未打开的样子,先前袅袅升起的茶气早已是消散而去。   红酸枝木槅门被贺泽打开,透过燃起的烛光,贺泽抬眸便能瞧见里面所坐着之人。见靖王宋霄头戴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五爪飞龙白蟒袍,身材俊俏。   靖王比起孱弱的禹王来说,多了些许英武之气,而体格也是更为健壮些,但是靖王却也不似平常那种过于健壮之人,一切仿佛恰到好处。   那双如鹰眸一般的眸子,与禹王的桃花眸比起来,更不是一个风格。   “不知靖王今日夜里来贺府有何要事?”贺泽坐在自己的楠木靠椅上,季风也随后到为他端上了一盏茶。   氤氲的茶香伴随着琉璃茶盏的打开而溢出,似裂纹一般的纹络在水气包裹下显出些朦胧之感。有力而分明的手指端着一琉璃茶盏,而贺泽懒散地乜斜着狭长的凤眸。   “贺大人故意来迟,也不与本王说些什么抱歉之类的话,反而是直接询问本王的目的?”   听到宋霄的话,贺泽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稍稍抿了口茶道:“想不到靖王也喜这些虚礼?”   鹰眸眸底闪过一丝不同平常的情绪而来,宋霄开口道:“不知风影门是否能帮本王调查些事情来?”   随着宋霄的话,贺泽手中的茶盏倏地一滞,瞧着浓郁的茶,只听得片刻后贺泽不冷不淡的声音,“哦?”   少顷。   书房里已是无了宋霄的身影,抿了些许的琉璃茶盏里的茶水没了热气的踪影,茶水停滞住的地方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箭矢站在书桌的一侧,而贺泽则是背对着他,手上早已没有方才的琉璃茶盏。   “属下这就去办。”箭矢向贺泽说完后便作揖转身离去,但是心中却是有些疑虑。   箭矢想起皇后在御花园所设下的宴会,虽说皇后没有明说这是为自己这个儿子选王妃,但是在官宦之间,王妃的选取早已是大家明了的事实。   论王妃的人选,其实最为可能的本是高玥,但是高玥心属他人,怕是不可能是高玥。再来一选的话,应该便是丞相之女、太傅之女为主要选择对象。   “李鹤羽,刑部左侍郎,正三品。作为他的女儿,自然是比不了丞相与太傅之女,且也比不上一些其她官宦女子。”季风也跟了出来。   话一完,箭矢顿时恍然大悟,他不是未曾猜测过这点,只是他不敢相信。原那并不想娶什么王妃的靖王,心里竟是已有人选。且靖王选的人不是那些比较容易被皇后娘娘看中的人,而是一个正三品的大人之女。   “你怎的出来了?”   季风瞧了他一眼,回道:“恰好给门主泡茶,想着你不明白,顺路说一句罢了。话说,你还不快去帮门主办事?”   箭矢这才赶紧去做门主所交待的事情。 第17章   不知怎的,最近的天气多变得很。昨日才降的温,今日天气又不知为何升了些。   “茯苓,将衣柜里的那件藕色对矜袄儿拿来吧。”王妈妈说完后,忽而瞧见一旁的秋儿,转身又继续道:“秋儿,你去那边柏木几上,将一个黑漆百宝嵌梅蝶圆盒拿过来吧。”   “是,王妈妈。”   些许时辰后,经过一番收拾,乔姝与两个丫鬟一同出来了,而王妈妈因为不能走太多路,所以她并没有跟去。   “表小姐,我们到了。”茯苓瞧着那店门上挂着的牌匾,上面雕刻的“霓裳阁”几个大字略发地显眼。   相比于其它的绸缎庄,这家霓裳阁是怀城最好的店子,也是不少官宦的选择。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家店子,却是只为女子做衣裳。   因为款式新颖,布料上乘,技术精湛,不少有名的名门望族女子偏爱于它。   今日贺泽不在府中,乔姝与茯苓聊天之时得知了这样的一家店子,她便提出来这霓裳阁来瞧瞧。   当乔姝一进店铺之时,瞬时被各种各样的布匹所吸引。   “秋儿姐姐,你瞧瞧这些布匹是不是都很好看啊?”乔姝看着那些颜色各异的布匹,眼睛尽是繁星点点。   虽说她不知如何将布匹做成衣裳,但是光是瞧着布匹的样式,乔姝便觉得成了衣一定是极为好看的。   听到表小姐的问话,秋儿立即回复道:“回表小姐,是这般的。”   趁抬眸之际,秋儿也瞧清了四周的环境。与她先前进过的那些小店不同的是,秋儿见这霓裳阁的规格比起先前她所见的店子大了好几倍的样子,室内的装饰也是不同一般的,这里显得华贵了些。   看着那些上乘的布料,秋儿也知价格想必也是贵得很。   “小店的布匹基本上都是来自整个西风国各地的,且还有一些邻国出产而来,不知这位小姐,喜欢哪种款式呢?”就在秋儿与乔姝说话间,一穿着打扮似掌柜模样的男子向她们走了过来。   待乔姝转身望向他时,瞧着她的容颜时,见多识广的掌柜也经不住愣了片刻。   雪肤花貌,楚腰卫鬓。   他怎的不知,如今的西风国还有这般的美娇人!   “掌柜的,店里有什么样的布匹推荐吗?”茯苓瞧着店里各式各样的布匹,一时间表小姐哪里看得过来。   茯苓的问话将发愣的掌柜唤了回来,他瞬间回到了自己的状态,笑着指着一处说道:“请小姐来这里瞧瞧,这些便是小店最为上乘的布料,也是众多小姐们偏爱的一处。”   乔姝朝掌柜指的方向望去,果真那处的布匹似乎比她进门时看到的好像更为好看些。   这些好看的布匹,若是做成衣服,应该是很好看的吧。   不知怎的,她忽而想起,崔婶儿她们曾经去大力叔叔那里买来的布匹,在她们的巧手下,布匹们都变成了好看的衣服。   崔婶儿在的话,一定会将这些布匹做得更好看的。   “秋儿姐姐,你觉得哪款比较喜欢和好看呀?”   表小姐的突然问话,秋儿一时愣了片刻,忽地想着表小姐这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想必是要自己给个参考。   望着那些布匹,秋儿一时间也不能马上选择,但是过了片刻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最上面的一处,遂回道:“表小姐,秋儿觉得最上面的那鹅黄色布匹似乎挺好的。”   “秋儿姐姐选的可真好看。”圆溜溜的大眼睛跟着秋儿指去的方向望去,上面那个鹅黄色的布匹好像真的很好看的。   “茯苓姐姐,你觉得哪个好看呢?姝姝想选两款,一个按照秋儿姐姐选,一个按照茯苓姐姐选的,一定会穿得很好看的。姝姝觉得好像都很好看,一时间选不出什么的。”水润的眸子尽是欢喜,眼神中透着小小的期待。   知晓表小姐无法抉择,茯苓也根据自己的想法,指了指鹅黄色旁边不远处的松花色布匹:“表小姐,这款可好?”   乔姝又瞥了眼茯苓姐姐所选的,喃喃自语道:“姐姐们选的想必都是自己喜欢的吧。”   声音轻得两个丫鬟都并未听清。   看着她们选了最上面的那两匹布匹,掌柜的似乎有些为难,面带愁意道:“可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两匹已是有人要了。”   这两匹布匹本是被白家嫡女预定了,可是谁知当他瞧见新来的小姐也选了这两匹,他才明白店里该死的竟是没有把这两匹收起来,而是放在了货架上。   “有人要了吗?”听到掌柜的话,乔姝眼底闪过的失落遮盖了她方才全部的欣喜,视线也不禁从两位丫鬟扫过。   一时间,店门处走进了三人。   为首的女子梳着坠马髻,乌黑的发髻上别着一翠绿玉珠流苏发簪,五官还不错,倒也是标致。颧骨有些高,眼角处稍稍塌拉着,一双杏眸瞧着倒是也明亮。   站在这女子的身旁有两个丫鬟,左边的丫鬟见掌柜,又瞧了眼乔姝主仆三人,见那面孔生得很,说道:“不知掌柜的可是将我家小姐的布匹准备好了?”   掌柜的听这话,赶紧笑着说道:“白小姐,布匹早就准备好了,这就给您拿。”   “小栗,你去将最上面的鹅黄色与松花色两匹布料拿下了。”   乔姝的视线随着两匹布匹而移动,直到她到了白家小姐丫鬟的手里。   “表小姐,我们再看看其它的吧。”茯苓知晓,霓裳阁卖的布匹每种款式只有一匹,从未有过相同的布匹,所以那两匹布料既是被她人买去,表小姐也只能是再选其它的了。   随着茯苓所说的话,白家小姐白梦吟眸中闪过一丝不确定,而抬眸向乔姝瞧去时,却正好瞥到她绝世容颜。   “茯苓姐姐,秋儿姐姐,姝姝只是觉得很可惜的。”乔姝叹了口气,她明明瞧得这两匹布,两位姐姐都很喜欢的。   只是好可惜啊,被别人买了。   “小蝶,将这两匹布退了吧,方才瞧着秋香色菊花纹那匹倒是更为好些。”那位被喊到的丫鬟小蝶便是方才拿着布匹的人,听着自家小姐这般说,她脸上有些不解,但瞧着小姐脸上之意,她也只能是照做。   少顷后,白家三人便离开了去。而在店铺的乔姝,早已没了方才的失落,脸上的笑意遮挡也遮挡不住。   她又可以买到这两匹布了。   “这位小姐倒是运气真好,这两匹布可是抢手得很,先前李小姐来时可是空手而归。谁曾想,白家小姐都来拿货了,竟是不想要了。”掌柜的将两匹布匹包好,笑着和乔姝她们三人说到。   “恩,是运气好的呢。”   看着表小姐这么开心,茯苓和秋儿也是跟着开心。   买到了两匹布,乔姝似乎也没有意愿再逛一逛的意思,离开了霓裳阁就要回府,但是离了霓裳阁没多远,她便瞧见了眼熟的人。   “小姐,您明明那么喜欢两匹布,怎么还故意不要啊?”茯苓识得出,这是方才白家小姐拿布匹的丫鬟。   “没关系的,方才那个小丫头如此喜欢,我这不是也舍不得让她失望嘛,看着她倒是讨人喜欢的。”白梦吟笑道,语气里尽是温柔。   似乎丫鬟还是有些为自家小姐惋惜,扶着小姐又道:“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竟是让我家小姐舍得心中所爱,唉。”   “小蝶你可莫要再嚼舌根了,我们该快些回府了。”   茯苓听着这意思,似乎明白了原白家小姐是故意让表小姐的。她正要与乔姝说些什么,转眼却见表小姐跑到了一旁的冰糖葫芦小贩那里去了。   “秋儿姐姐、茯苓姐姐,你们要不要吃呀?”乔姝见这糖葫芦红红的,外面淋着甜腻的糖,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先前她们村子里,也有一个大叔做过糖葫芦吃,专门给村里小孩解馋的。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的。   “表小姐吃便好了,我们不需要的。”虽说表小姐不把她们当成下人,但是茯苓知晓她们还是需要注意的。   茯苓与秋儿向乔姝走了过去,瞧得乔姝又拿了串糖葫芦,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姝姝要给舅舅带上的。”   对于表小姐这般举动,茯苓倒也是没什么惊奇的。一旦表小姐吃到什么好吃的或者是看到什么好东西,她都会想到老爷的。   秋儿为表小姐付了钱后,三人便前往回府的路上去了。因为今日乔姝想走走,所以倒是没有坐轿子出来。   行走在路上,乔姝望着一晶莹而红红的山楂,咬了一大口,于是嘴里硬是被塞了个大满。茯苓在一旁看着,生怕表小姐噎着。   但是乔姝似乎见怪不怪了,嘴里塞得虽满,却不一会儿伴随她的咀嚼,小口小口地咽下了去。   看着表小姐吃得这么开心,茯苓又望了眼已经看不见人的三人,想着表小姐怕是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吧。   不过没听到也不打紧,毕竟日后怕是也没什么交流,她便假装没听到罢了。只是布匹而已,不过一小事。 第18章   夜渐深,怀城里各商贩已是回到各自家中,繁华的街市,到这深夜时,犹显得愈发冷清。   李府里。   一边沿雕刻着水仙花纹饰的铜镜放置于檀香木桌上,镜面光滑得很,因得镜中的倒映,可以瞧得出镜面显出一张如花之貌。   细看过去,只见镜中女子墨发于身上披散着如瀑一般,先前绾着发髻的发簪也被她从发上摘下而放在黑漆檀木桌上,可她脸上所描的妆容却是还未被她卸掉。   瞧得镜中之人有着一双灵动的圆眸,而那水眸就这么般静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顷刻间又见她伸出纤细的玉指去抚摸她柔滑的脸,而玉指又顺着她的脸稍稍往上移动,直到抚在她眼角处时便停住不前。   忽而见得镜中朱唇微启,听得镜中之人温雅的声音响起,“脸虽然会改变,但是这双眼睛倒还是如此像您呢。”   眸中闪动着暗淡的光芒,娇颜上似乎因得所想起的事情而不禁浮现些许忧伤来。   随着轻而缓的脚步声,须臾后镜中出现一人,可以看得出那是个丫鬟模样的十七八岁女子,她端着盆热水进来,对着李娴雅轻声说道:“主子,天色已经不早了,您该早些歇息了。”   瞧着主子盯着镜中自己而看,又见主子面带愁容,丫鬟似乎也知这般是为何,正要说些安慰什么的话,却是听得主子说话。   “媛儿,你是该唤我为小姐。”李娴雅将抚在眼角的手放下,对着镜子内的媛儿说道。   听小姐这话,媛儿觉得自己真是该死的很,怎的叫得如此习惯。因得自己的失误,她这眉头也不由皱起,再次回话时语气里尽是后悔:“是媛儿的错。”   媛儿是昨日才到府里伺候李娴雅的,往日她都是与母亲在一起。至于府里的规矩,她这一时还未顺得过来,平日里又跟母亲一起叫惯了主子,所以这才叫顺了口。   随后李娴雅从垫着金丝折枝花卉纹坐褥的楠木圆凳上起来,见媛儿这般,她忽地弯了唇角,说道:“傻媛儿,日后注意便是。”   视线落在了媛儿手上端着的木盆,李娴雅又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这妆容可是还未卸掉,媛儿帮我吧。”   声音温柔似水,笑容美而不腻。   “是的,小姐。”媛儿将木盆端在一柏木几上,遂开始伺候李娴雅梳洗。   些许时辰后,李娴雅梳洗完没多久,她就觉得困意似乎向她袭来,旋即她用绢帕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片刻后见她眸中已是泛起水雾,听得她又笑道:“果真是该早些歇息了。”   “小姐,您日后莫要再熬夜了。”媛儿这次已经将称呼换了过来,不再唤主子为主子。   媛儿脸上的担忧,李娴雅也知晓,她们可是不希望自己太累了,“媛儿,放心吧。那现下伺候我睡下吧。”   “是。”   少顷,媛儿瞧着主子躺好,将床上的秋香色蝙蝠纹被褥为主子盖好,离开时又将主子红酸枝木架子床上的水红帷幔从祥云钩上放了下来,“小姐,您好生歇着。有事就叫媛儿与萱儿。”   忽而想到什么,媛儿瞧了眼主子,补充道:“怕是小姐似乎今夜只能是叫媛儿了。”   先前便是萱儿与另外一个丫鬟照顾李娴雅,但后来这个丫鬟出了些事情,媛儿便来替代了她的位置。   今夜因为萱儿身子不舒服的缘故,所以萱儿在李娴雅的允许下,先去歇息了。   “媛儿也快去歇息吧。”   望了眼小姐,媛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应着离开了。   媛儿退下后,在确认主子看不到的地方,她忍不住打了自己嘴巴一个巴掌,怒道:“连个称呼都叫错,要你有什么用?”   虽说主子是仁慈不怪她,但媛儿是再也不敢有第二次了,若是因为自己的口误,造成主子身份的泄露,那可是大罪过。   在主子的目的没有达成,如果主子的身份一旦泄露,主子将会被害死第二次的。媛儿心中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犯错,她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而与此同时,在贺府里,贺泽才刚从外面回来。   转过最后一条游廊的弯,贺泽瞧见了不远处自己的书房还亮着。他倒是不知,这个时辰还会有谁在他的书房里。   “老爷。”秋儿看到老爷进来,连忙福身。   一进房门,瞧到书桌上的小身影,凤眸倏地一动。   见乔姝坐在一张黄杨木椅上,上半身却是已经懒趴趴地在书桌上,合着双眼,小脑袋枕在她自己手臂上。   “姝姝?”   然而小丫头似乎并没有回应。   于是,贺泽又唤了她一声,但是等来的依旧是无声。   贺泽望了眼她身旁的秋儿,又不见茯苓,便问道:“表小姐为何会睡在这里?”   “回老爷——”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随着茯苓的回来,秋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老爷。”茯苓拿着一靠枕,见到老爷回来赶紧福身唤了一声。   似乎是睡得不太|安生,又加着听到有些动静,这次乔姝慢慢地睁开了眼,迷迷糊糊中瞧见了贺泽,一个激灵她便醒了些许。   带着还未睡醒的懒音,乔姝的音调比起平时来说也低了些,“舅舅,您回来了?”   “姝姝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乔姝已经从桌上的趴着状态变成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样子,只是睡意还未散去,她的脑袋还是有些晕晕的,自言自语道。   昏昏沉沉中,没等贺泽说话,乔姝半晕半醒的又说道:“姝姝在这里等舅舅回来。”   朦胧中乔姝觉得眼睛有些痒,忍不住就要用手揉一揉,当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抬起来时,她这才发现手中还有冰糖葫芦。现下她瞧着冰糖葫芦,眼睛才又睁得开了些。   刚才她就觉得自己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唔,原来是冰糖葫芦,自己好像真是睡糊涂了呢。   “若是有什么事情,何不明日再说?”他倒是不知小丫头会有什么急切的事情,竟是要等着他回来再亲自说。有急切的事情,想是茯苓也会派人传信给他,她又何必亲自等他这么晚。   什么事情吗?   乔姝脑袋还是有些昏沉,容她自己好好想想。   蓦地乔姝想起她来这里的目的,忽闪着的黑葡萄倏地弯成了月牙,她摇了摇头,软软的声音道:“舅舅,糖葫芦好吃,所以姝姝想要亲自给您。糖葫芦姝姝觉得很好很好吃的,要分享给舅舅的。”   她边说话边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舅舅,脸上浮现着她平时璀璨的笑容,还有些迷糊的困意。   “明日也可。”贺泽已是将她递过来的冰糖葫芦接了来,随意说道。   但是他并不喜欢吃甜食,更何况是裹着如此厚实糖衣的糖葫芦。可见小丫头困成这般,他也只能是接过来。   “不行的,当天的最好吃了。姝姝想把最好的给舅舅。”   村里的糖葫芦叔叔说过,当天吃的糖葫芦才是最好吃的,过了一晚后,糖葫芦就没那么好吃了。   贺泽望了眼他手中的冰糖葫芦,深邃的眸子转而望向了乔姝那澄澈的圆眸,企图想看到些什么其它的东西。   “最好的?”清冷的嗓音犹如门外吹过的寒风,这股寒风里却在此时夹杂了些许其它的意味。   “恩,姝姝想把好的东西都分享给舅舅。”   对的,她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舅舅。   乔姝说着说着,眼皮顿时觉得更为乏累得很。   好困哎。   眼见舅舅变得模糊,乔姝觉得脑袋又比方才昏沉了一些,以至于到后来她已是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贺泽见她慢慢闭上眼睛,听得她嘴里喃喃道:“对的,姝姝要把好东西都给舅舅,亲手给的,一定要亲手给舅舅。舅舅事情太多,会容易忘记的。”   后来她说话的声音随着困意愈浓而逐渐变小声,直到贺泽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摇摇欲坠的小身子又重新趴在书桌上,乔姝遂昏睡了过去,哪里还有清醒的意识。   “姝姝?”   又是不出意料的没有回应,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人儿如贪睡的小猫一般,一双剑眉稍稍挑起,深潭般的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想起上次马车时小丫头的样子,片刻后贺泽从侧面先用手先将趴在桌上的小丫头缓缓撑起,接着将她抱入怀中,昏睡的人儿找到依靠的地方便将小脑袋靠着。   看着将小脑袋靠在他肩上的小丫头,贺泽觉着她倒是自觉得很,忽而视线落在被他放在一边的糖葫芦,片刻后他又瞧了眼睡得香甜的人儿。   傻孩子。   “茯苓、秋儿,回房。”   虽说屋内槅窗已被关紧,可乔姝这小丫头也并不能一直趴在桌子上睡着。气温已经凉了下来,贺泽想着小丫头身子又是娇弱得紧,她是不能在这过夜的。且若是一直趴在桌上,怕是明日小丫头醒来,脖子也难受得不行。   茯苓将从房中带来的软枕又带了上,与秋儿一同跟在老爷和表小姐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们,以后都是日更了,如果有不更新的,会在文案上请假通知的。爱你们哟~ 第19章   就这么的,当乔姝醒来后已是在第二日了。   “茯苓姐姐,舅舅吃了糖葫芦吗?”乔姝坐在黄杨木玫瑰椅上,椅子上的云纹洋缎坐褥似乎不太舒服,她这又挪了挪,才觉得合适。   昨晚上她好像睡着了,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把糖葫芦给舅舅了。   糖葫芦要当天吃才好的呢。   虽说老爷收了表小姐的糖葫芦,但茯苓知晓,以老爷平时的习惯来看,他是不会吃糖葫芦的。   可望着满含期待的清眸,茯苓却难以说出,老爷不喜甜食。不经意间,她的脸上也浮现出少许的怜惜。   “没关系的,舅舅不喜欢吃,姝姝日后再分享其它好吃的。”乔姝瞧着茯苓姐姐的神情,也猜到是舅舅不喜欢吃糖葫芦的缘故了。   “表小姐,该用早饭了。”瞧着秋儿姐姐端着泛着香气的早饭,见着还有一碗莲子粥,乔姝也不再说下去。   小小的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秋儿姐姐,姝姝好饿哦。”水灵灵的葡萄望着那早饭。   茯苓见表小姐如孩童一般有些兴奋起身,接而小跑到圆桌旁,秋儿在一旁拿了个坐褥为表小姐垫上,便看着表小姐入座而吃。   她又想起平日里冰冷如雪的老爷,茯苓不禁有些感叹。   又过了些时辰,乔姝正准备去槅窗旁瞧瞧她前些天让茯苓姐姐放在玉壶春瓶的花儿,但还没到,她便瞧见自己床旁的红瘿木小几上放置着一个信封。   忽闪忽闪的眼睛眨了眨,乔姝想起自己这封信可还没给村里的婶婶叔叔们送去呢。虽说远房爷爷已经给村里报去了自己平安的消息,但她还是想亲手写一份信,告诉婶婶叔叔们,自己有多么好的一个舅舅。   姝姝要和舅舅永永远远在一起!   “王妈妈,舅舅在府里吗?”昨日就没有见舅舅,乔姝不知舅舅今日是否也要出去,所以事先问问王妈妈。   “表小姐,老爷在的,正在书房呢。”   信被乔姝在身上放好,她也不去瞧花了,转身便与王妈妈她们说自己要去找舅舅。于是,茯苓和秋儿也随同着表小姐一起。   “阿~欠!”不知怎的,乔姝这刚出房门,小鼻子就开始有些痒,接连又打了几个喷嚏。   见状,秋儿赶紧先将表小姐带回房里,怕是表小姐穿得太少了,冻着了。   “王妈妈,姝姝穿得够多了。”乔姝见王妈妈要给自己里面又穿件衣服,下意识地离远了一步。   今日她很听话地穿得厚厚的,浑身都暖暖的,一点都不冷的,“王妈妈,你摸摸姝姝的手嘛,很暖和的。”   王妈妈还没伸出手来,乔姝便先一步将手抚在王妈妈的脸上,笑道:“王妈妈,是不是很暖和?”   感受到表小姐如手炉般暖和的温度,王妈妈又瞧了眼表小姐今日的穿着,见表小姐穿着一穿花罗缎窄褃袄,里面也有一加绒的里衣,窄褃袄外面还罩着一小褂子,在这初冬的天来说表小姐穿得确实是暖和的。   说来也奇怪,当乔姝回到屋里后,王妈妈等人也没见表小姐再打喷嚏。   难道说方才是巧合吗?   “王妈妈,姝姝要去找舅舅了。”   但是当乔姝一出房门,又是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时王妈妈才瞧清院里新搬来了一盆栽,瞧着表小姐接连不断地打喷嚏,王妈妈猜测怕是表小姐受不了这盆栽。随后王妈妈看到月门旁的小厮,连忙叫道:“小顺,来帮表小姐将这盆栽移出府去。”   那个被叫做小顺的小厮,听到王妈妈的叫唤赶紧过来,这才将盆栽带走了去。   盆栽还在时,乔姝又忍不住打着喷嚏,直到盆栽已经不在她的视线里,闻不到盆栽里植株发出的味道,乔姝这才缓了过来。   一旁的秋儿见表小姐因着打喷嚏的缘故,这难受得眼角也带上了晶莹的泪珠,她连忙拿出绢帕为表小姐拭掉泪。   “看来我们表小姐对这虹棘不大受得住。”望着乔姝红红的眼圈,王妈妈就觉得心疼得紧。   这盆栽名叫虹棘,它是来源于邻国一个镇上,西风国内不曾有这植物的出现,又因为它长得好看,散发着清香,得到许多人的喜爱。   今日一早,府中便有人搬了一盆过来,说是禹王派人送来的。但是王妈妈却是不知道,表小姐受不了这味道。   “大家不用担心,姝姝没事了,好好的呢。”   莹白的肌肤现下粉嫩粉嫩的,圆溜溜的眸子瞧着眼前的几人,真挚的眼神告诉着她们三人,自己没事。   “阿~欠”话才刚说完,乔姝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瞬时大大的眼睛变得泪眼朦胧。   小手捂着绣青花印记的绢帕,感受到不再想打喷嚏后,乔姝红着眼圈,她们听得她软软的声音道:“姝姝没事的,茯苓姐姐我们快去找舅舅吧。”   她还要将书信让舅舅帮自己带给婶婶她们去呢。   起初见表小姐这样,茯苓等人还有些不放心,但自从表小姐打了一个喷嚏,她们就不再瞧见表小姐有何异样。泪花浮现出水眸中,随后也浸入瞳孔,圆眸又如平日一般。   还没走几步,乔姝见茯苓姐姐与秋儿姐姐都跟着自己,忽而瞧见不远处的身影,她想起些什么,遂道:“茯苓姐姐,秋儿姐姐你们在院里等姝姝吧,姝姝有些话想单独和舅舅说,且舅舅的屋子就在隔壁,姝姝不需要照顾的。”   虽说老爷的院里离表小姐的院里不远,可作为贴身丫鬟,茯苓与秋儿知晓她们还是应该跟着表小姐。   但是乔姝却是不需要她们陪着,又说了好些话,秋儿和茯苓才不跟着。她们想着既然表小姐想一个人去,且贺府表小姐也已经熟悉,她们也不应该再跟着。   于是乔姝在出了月门后,在她人未瞧见的地方,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而去。   ==   书房。   贺泽手中端着一白釉青绿花连珠纹茶盏,釉色沉厚细腻,光泽莹润,如同白玉,“不知靖王今日为何而来?”   季风也为靖王端来一茶盏,旋即他退下而为他们二人关上了门。他知晓,靖王与门主有要事商量,任何人都不该打扰。   “自然是为了本王拜托贺大人的事情。”   茶盏于红酸枝木茶几上放置着,修长而分明的手指轻扣在茶几上,神情里看不出他的任何变化,“靖王素日与贺某并无联系,这般倒是突来了。”   明面上,贺泽除了与禹王宋翊有着联系,而与其他亲王,甚至是太子,都未曾有什么交集。   风影门属于朝廷,只听命于皇帝,也服从于皇帝。它是西风国极大的情报搜集组织,并且也是一个相当隐蔽的暗杀组织。   如此一把利刃,皇帝是不会轻易让它与其他人有太多的联系。当然作为风影门的门主,贺泽也不会与他靖王宋霄有何交集。   “母后交与本王的事情,并不是本王所想。”今日宋霄是被皇后派来的,朝中之人皆知,靖王宋霄与贺泽无所交集,自然也明白皇后何意。   贺泽瞧了眼宋霄,脑海中出现那小小身影,忽而见薄唇微启,“皇后倒是过于操心了,我家小丫头还未及笄,尚小。”   且说上次皇后在宫中见了乔姝后,心中便是愈来愈欢喜,皇后又暗自偷偷打听乔姝的消息。她知晓乔姝还有两个月便要及笄,倏尔一主意便从心中生起。   西风国及笄女子已是可以嫁娶,皇后想着乔姝那可人,若是成了她的儿媳妇也是极好的。虽说她只见过乔姝一次,但宫中赏花宴那次,皇后已是对她极为喜欢了。   但是明面上皇后却不直接明说,而是让宋霄假借送礼去瞧瞧乔姝,说是为她接风。   皇后说的什么接风,让宋霄看看她救命恩人的女儿,其实都是幌子。宋霄当然知晓自己母后是何意思,但他是拗不过他母后。且他也需要来贺府一趟,那便以母后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来,也不是不行。   “本王定会将贺大人的话告知母后,让她老人家还是少些想法。”   对于乔姝的亲事,贺泽觉得还是太早了些。且即使等小丫头该谈论婚事,那人选也不该是这朝廷中人。   凤眸瞥了坐着的靖王一眼,随后贺泽从怀中取出一书信,“这是靖王所要的东西。”   “多谢贺大人”宋霄接过书信,手中的书信顷刻间便落入了他的袖中,随即他将放在茶几上的茶盏拿起,饮了一口。   贺泽乜着凤眸,端起几上的茶盏,也稍稍抿了口茶,不急不缓地道:“不知阴灵族的事情可有些进展?”   因得贺泽的话,宋霄的脸倏地一沉,握着茶盏的手也紧了一分,“出了些小意外,有人故意阻挡。”   在一袭月白罗袍下,见得贺泽面容丰神冷峻,如黑夜一般的凤眸狭长锐利,语气里“看来有些人倒是对不该触碰的东西感兴趣。”   眸中视线落在那放置在楠木香几上的青玉博山香炉,香炉型为山状,炉上有四孔,又见香炉盖高而尖。炉腹焚烧着三匀香,幽香缕缕从镂空的香炉中缓缓而出,香炉此时宛如一烟雾缭绕的深山,迷蒙而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双更~ 第20章   乔姝左瞧瞧,又右看看,见没啥人才悄悄从倒座房出来。看样子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神秘兮兮的。   她可不能给其他人看见,要不然秘密就会传出去了。   片刻后,乔姝穿过垂花门没多久,已是到了花园。当她正想往舅舅书房方向而去时,蓦地听得一声音。   “布谷,布谷!”   她识得这是远房爷爷的暗号。   果真待乔姝向声源望去,正好瞧见如平日一般打扮的远房爷爷,打着补丁的衣裳,头发也有些乱糟糟。   她连忙将远房爷爷的暗号对上,糯糯的嗓音也学着老顽童的语调,“啾谷,啾谷!”虽说乔姝声音比较小,但老顽童还是听得很清楚。   由于乔姝的回应,老顽童乐得褶子也不由得深了些。   小不点听话得很,他这上次想到的暗号对接,她就接上了。可不枉他对这小丫头的疼爱。   “小不点,瞧爷爷给你带什么好玩的了。”老顽童双手背在身后,有些发白的眉毛因得他心中的玩意而自在地挑起,上下浮动,若是这眉毛不长在他的脸上,怕是会飞起。   每每瞧着远房爷爷这样,乔姝想好好摸摸那灵动的眉毛是不是真的。   “不许想。”瞧着墙下的小人儿,老顽童一眼就看出她清眸中的想法,说完后又得意地挑了挑眉。   “那姝姝不想了。”   真不知道远房爷爷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圆溜溜的眸子忍不住向远房爷爷瞧了眼,但是乔姝还是不明白。   以前远房爷爷也是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思了,真真是好神奇的哩!   随着休地一声,乔姝眼见远房爷爷从墙上下来。   “爷爷,为什么您每次都可以看穿姝姝的心思呀?”清润的眸中沁出些许好奇,似蝴蝶翩飞的睫毛忽眨忽眨着。   老顽童听了乔姝的话,斜斜地瞟了她一眼,一个小孩子的心思,对于他来说,能有什么难度。   “因为爷爷我有天眼。”手中东西忽而一动,老顽童倏地眼睛一红。   “哎哟哟,疼死我了!”乔姝瞧着眼前使劲甩着手而急得蹦来蹦去的远房爷爷,一时间不知他在干什么。   “快松口!小王八!”老顽童甩着那手中带壳的小乌龟,但是小乌龟却并没有松口,反而因得老顽童的甩它的力度咬得更紧。   疼得直要冒眼泪的老顽童瞧着小乌龟不松口,赶紧将方才的话收回,转而说的话已是带了些祈求,“祖宗,求求您松口吧。”   此时乔姝看清了远房爷爷手中的小东西,原来是河里的那种小乌龟呀。   看到远房爷爷疼得都快要打滚了,乔姝顿时觉着心疼得很,“爷爷,不要再甩了,小乌龟会越咬越紧的。”   老顽童疼得已是泪眼朦胧,眼巴巴地瞧着乔姝,带着哭腔道:“小不点,快救救爷爷,爷爷手快要没了。”   看上去好不可怜。   先前乔姝可是没见过这样的小乌龟,咬着老顽童爷爷的样子可真像是小螃蟹一般,紧紧不放。   见远房爷爷不再乱动,乔姝朝远房爷爷走了过去。她怕弄疼爷爷,又怕小乌龟会继续害怕而咬得爷爷更紧,樱唇被她紧咬着,小脸上浮现些紧张之意。   小手轻轻抚摸着小乌龟龟壳的力度犹如轻毛拂过一般,软软糯糯的嗓音还夹杂些小心翼翼,“小乌龟,爷爷是好人的,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不要怕。”   “可不是,老顽童是好人的。”老顽童也跟着乔姝说道,祈求老天赶紧把这只乌龟收走吧,他再也不觉得小乌龟是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小乌龟似乎听懂了乔姝的话一样,感受到她充满柔意的抚摸,倏地将头一缩,整个龟壳就这么地落在了乔姝的手中。   “老顽童终于得救了!”被紧咬的部分松下后,老顽童顿时觉得如重生一般,即使手中被咬的地方疼得很,但是也不像方才那般。   他终于摆脱这只乌龟了!   乔姝眼巴巴望着手中小小的一个龟壳,忽而想起教书先生曾经说过一个词,好像是叫缩头乌龟。   原来缩头乌龟就是这个样子的呀。   “爷爷,您没事吧?”小乌龟虽是松了口,但乔姝看着远房爷爷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好像看见远房爷爷哭了。   “没事没事,哎哟,天竟然下雨了。”老顽童另外一只手故意展开,又听得他自言自语道:“哎呦,怪不得我这眼睛都进雨了。”   下雨?   乔姝也伸出一只手,感受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感受到下雨哎。   “小不点,这龟送给你了,爷爷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找你玩。记得不要告诉他人,爷爷的行踪哟。”方才他那么大的动静,怕是府中那位也要察觉到了,他可得赶紧跑,要不然贺泽这厮把自己抓给宋熙,那就不好玩了。   临走之前,老顽童瞧了眼自己手上的口子,恶狠狠地瞪了乔姝手中的乌龟。   早知道他把这臭乌龟炖汤吃算了。   “爷爷再见,姝姝不会告诉的。”对于远房爷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情况,乔姝已经习惯了,自然也不会再去询问。不过她望着远房爷爷离开,又瞧了眼手中的小乌龟,她有点担心爷爷手上被小乌龟咬伤的地方。   远房爷爷都被小乌龟咬哭了,肯定很痛的。   “小乌龟,爷爷只是想带你过来看姝姝,没有很大恶意的。”小乌龟倏地探出一个小脑袋,看样子好像有点小愧疚的样子,蔫蔫的。   见况乔姝连忙说道:“姝姝没有怪小乌龟的意思,只是想说清楚情况的。”   就在乔姝与小乌龟说话之际,花园的另一边甬道跑来了一人,脚步匆忙似乎是因为听到老顽童方才的哀嚎声。   “表小姐。”当季风到达时,他只瞧见乔姝在此,而发出哀嚎声的人很明显并不在这里。   乔姝见季风哥哥的到来,下意识地瞧了眼远房爷爷离去的方向,见已经没了人影的墙上,她呼了口气。   远房爷爷逃走了,那么别人就发现不了他了。   “表小姐,您方才可是见到什么人吗?”   听着季风哥哥的问话,乔姝的眼睛向下瞟了瞟,声音也小了些,“姝姝不知道哎。”   远房爷爷说过不能把他的行踪告诉别人的,所以她不能说的。   瞧着表小姐这态,季风怎么可能不知晓。怕是表小姐知道是何人,他又瞥到了表小姐手中的乌龟,也能是猜到了几分。   “季风,这就是你们的表小姐?”宋霄与贺泽刚谈完事情,这才出来,谁知在这里竟是会碰到他母后心心念念的人。   乔姝是背对着宋霄的,所以宋霄只能瞧见她的背影。   今日乔姝梳了一个简易的发髻,耳边留着些墨发,因得她的一个动作,少许秀发落于眼前,她用手将掉落的秀发挽在耳边,依旧是瞧着手中的小乌龟。   “回靖王,是的。”   听见季风哥哥与其他人说话,乔姝也转过身去。   在乔姝转身之时,靖王看清她的面容时,瞳孔忽而一闪,愣了片刻,不过顿时他又如常态一般。   但是他那乌黑的眉却是不由地皱紧了些,宋霄竟不知为何她会给自己一些莫名的熟悉感。   他从来没有见过乔姝,此次还是头一次见。   “表小姐,这是靖王殿下。”   靖王?   乔姝愣了愣,想起了平时王妈妈所教导的一些礼仪,从愣神中回过来,接着福了福身道:“姝姝见过靖王殿下。”   在福身之时,她只希望这个人,千万不要像宫里那个凶凶的公主一样,她不想一直福身的,要不然身子很酸的。   “起来吧。”靖王宋霄的视线倏地落在了乔姝手上的乌龟,想起方才听到的哀嚎声。   对于哀嚎声的主人,宋霄心中也有了人选,怕是就是只有那老顽童了。   宋霄猜测是老顽童的原因,除了对老顽童的认识,还有一点就是并没有什么人会在贺府大喊大叫,完全不顾形象,也不怕贺泽。   但是老顽童却是不一样。   疯疯癫癫,胡乱作为。   他倒不知老顽童与这贺泽的外甥女会有些交集。   “你可是认识老顽童?”   老顽童?   她记得远房爷爷好像自称自己是老顽童。   随即乔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她答应过远房爷爷的。   “看来我们贺大人的外甥女也是不知晓方才发生了何事。”乔姝对老顽童身份的隐瞒,宋霄怎么可能看不出。   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却是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又何必再理会。唯一少有来的兴趣,也随着乔姝的隐瞒而消之殆尽。   乔姝原以为眼前的人会询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说完了这一句话后,也没听他有过多的询问。   “灰鼬,将皇后送与贺家表小姐的礼品拿出来。”虽说宋霄是来寻贺泽的,但是对于幌子还是得做些表面功夫,完成了他母后交与的任务。   被叫做灰鼬的是宋霄的随从,片刻后见他拿了一个填漆戗金花鸟纹菱花式盒递给乔姝,“乔小姐,这是皇后送与您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老顽童是个沙雕...... 第21章   打开的槅窗忽而一阵风吹过,屋内的烛光因而晃动片刻,烛光却是并没有熄灭。   隐隐约约的烛光照明下,可以清晰地瞧清黄杨木书桌上放着一歪歪扭扭写着的书信。   若是第一次见这字,想必定会觉得如鸡爪爬过的字一般。但是只有见过最开始写信人写的字,才知道这次所写的已经好了许多。   季风在一旁看着这字,难以想象出这字竟是出自乔姝手中。   人们向来有一句话是这么一说,字如其人。   但是今日季风觉着,似乎这话很没有道理。   “门主,这信该如何处置?”季风看着这信,他知晓此信定不会送到表小姐先前所在的村庄。   想起写信写成小花猫的乔姝,贺泽低垂着眼睑,视线也跟着落在了那封信上。   “收着。”   若是毁了,怕是她会难过得哭,毕竟就是一水做的小丫头而已。   倏然门外传来动静,须臾后府中一小厮进来说是有事禀报。   “老爷,清河山庄送来请柬,说是几日后邀请您与表小姐一同前去共饮佳酿,赏花。”   手上打开的请柬上书写的字苍劲有力,字的轮廓还带着些许旧人的意味。凤眸斜斜,贺泽将请柬放到桌上,视线忽而落在了槅窗旁的香几上。   比起往日来说,今日的香几似乎有些许不同。   见黑漆花梨瘿木香几上,摆放着一甜白平足梅瓶,腹部宽圆,向下收敛,肩部有些宽,而颈却是显得略发短小,沿着细小的口而探出一些小青菊花。   可以瞧见的是,这小青菊花样式似乎与平常的不同,比起普通的小青菊花而言,梅瓶中的要更为饱满些且大一点。更为不同的是,梅瓶中的小青菊花气味犹为清香,这味道极为舒适。   看上去,这小青菊花也是刚被放入梅瓶中没多久。   小厮见老爷视线落在了香几上,连忙补充道:“老爷,这是清河山庄今日送来的。”   他今日倒是没有注意到这处的变化,看着那开着正好的小青菊,忽而他想起那小丫头,“将这些带去给表小姐,她向来喜欢——”贺泽顿了一下,再次说话的语调也没有平日的如霜,“好看的花。”   说话间,不知怎得,小丫头那日认真说着“喜欢好看的花”的场景也出现在他脑海中。   小厮听到老爷的话后没有马上动,而是接着道:“老爷,清河山庄那边也给表小姐送来了些花。”   “似乎不太需要”几字却被小厮咽下喉去,他不敢随意说出。   贺泽又瞧了眼小青菊,没有说些什么。   这倒是他忘了,清河山庄多的便是这些花草,怎会只送他书房里。   凤眸视线落在桌上的请柬,贺泽对站着的小厮说道:“给清河山庄那边传话,说是到时会准时赴约。”   他也许久未见过那夫妻二人了,且小丫头也该随意去走动走动。   ==   今日贺泽与靖王聊完事情后,他便出了府。乔姝本是要去寻舅舅,后来要为新来的小乌龟安家,舅舅又不在府中,她也是只能将信让季风哥哥送去了。   夜色渐深,乔姝打了打哈欠,也不再与小乌龟玩耍,在茯苓的伺候下歇息去了。   翌日。   少许风透过窗的缝眼进入房中,正好吹到了楠木香几上的白釉天球瓶上。可以瞧见天球瓶圆口处伸延出的小青菊花朵已经不像昨日一般,那些花骨朵开得也更为多了些。   方才吹的风并不大,却是正好带来了些小青菊花的淡淡清香气味。   因得昨日玩得比平日里晚了些,今日乔姝也睡得比往日迟了些,懒趴趴地在床上,怎么也不想起来。   尤其是这天已经入了冬,被子更为暖和了一些,温暖的被子犹如小鬼一样,死死地拉着人,让睡梦中的人难以逃脱它温暖的魔爪。   清香的气味不但没有让乔姝有清醒的想法,反而让她似乎睡得更为舒服,更是起不来了。   而这边,因为秋儿对贺府有些地方还不是很熟悉,茯苓看表小姐这样也一时醒不来,叫了一两次还是放弃让表小姐起来的想法,让表小姐继续睡。   所以趁着表小姐还在睡的时候,茯苓没事便将秋儿带到院外,为她又讲解了许多有关于一些该注意的东西。   在她们二人出去之后,乔姝将自己小小的身躯又紧紧德裹在被子里,懒懒地翻了一个身,眯着朦胧的睡眼又继续睡着,一点也没有被影响的感觉。   被褥暖暖的,不想起床的。再睡会儿就好了,就一小会儿。   于是乎,乔姝再起来时,已是到了晌午。   “表小姐,该起床了。”乔姝半睁半眯眼睛被茯苓扶起来,秋儿在一旁拿着王妈妈为表小姐准备的衣裳,黄花梨木架子床旁边放置着给乔姝洗漱的用品。   虽说是晌午,但乔姝还是没有睡醒的样子,愣愣的,完全没有什么反应,就连茯苓所说的话似乎也未传入她的耳中。   满脑子都是昏昏的。   “茯苓姐姐,姝姝不想起床嘛,再睡会儿的啦。”本就软软的嗓音又带了些未睡醒的朦胧,听得茯苓心里也软软的,恨不得马上哄着她又睡去。   然而茯苓却是不能这么做,她想着半个时辰前老爷便来到院中,说是要带表小姐出去逛逛,但是表小姐却是还在睡着。   不能让老爷等太久,何况茯苓知晓表小姐想着老爷,也会起来的,遂又道:“表小姐,是该起床了。老爷还在大厅等着您呢。”   一听舅舅,乔姝忽地从迷蒙中清醒过来,小手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明明方才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变得如平日一般的圆溜溜。此时的乔姝仿佛睡意全都消失不见,接着惊讶地问道:“舅舅在等姝姝吗?”   而且还说要带自己出去逛逛?   “是的,表小姐。”明明方才还是一只昏昏沉沉的小猫,现下却精神得紧,茯苓知晓表小姐这般变化皆是因为老爷的缘故,看着她一脸兴奋,笑道:“所以表小姐是该洗漱了吧?”   乔姝连忙点着头,像个兴奋的小猫般,不容秋儿与茯苓过来,她自己嗖地起了身。   她还从来没有和舅舅一起去逛逛,一定是很有趣的。   在看到大厅坐着的贺泽,乔姝双眼放星似的,一溜小跑便是到了贺泽的跟前,亲昵地唤道:“舅舅!”   今日乔姝穿着一件妃色罗绸蝴蝶采花样对衿袄儿,白绫竖领,外面穿着一狐狸绒素色褂子,下着香色挑线绸裙,裙边的玉色双鱼鸾绦伴随着她轻快的脚步而荡起一些弧度。   原以为乔姝整理好需得好些时间,贺泽欲要前往书房等会儿,却没曾想还未起身,他就瞧见了如兔子般的乔姝跑向自己。   贺泽现下只见得乔姝独自一人,那两个丫鬟倒是未见。   “姝姝,茯苓她们二人呢?”   “姝姝先过来了,茯苓姐姐和秋儿姐姐都在后面呢。”因为昨晚梦见了舅舅,今日乔姝就想赶紧见到舅舅,见到活着的舅舅。何况舅舅说要带她一起去逛逛,她这哪里还等得了多久,所以不等茯苓姐姐她们二人准备好,她就先一步跑来了。   倏然一阵冷风吹过,“嘶~”乔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发觉到自己好像少穿了什么,手似乎也有些冷,好像自己也少拿了什么。   她才想起,原来茯苓姐姐她们去给自己拿披风与手炉了。   因得乔姝的反应,贺泽这才瞧清她白皙如瓷的小脸上,那鼻尖因得冷气而红得明显得很。方才那股小风吹过,他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对于身子娇弱的乔姝来说,自然是冷的。   “怎么穿的这么少?”   这已经入冬了,她穿着这样,怎么可能不会冷。   贺泽伸出手去,想感受一下她的手是否冷得厉害,但是却在下一刻,随着乔姝的动作,凤眸倏地一怔。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暖意,乔姝赶紧抓着舅舅的手。瞧着舅舅比自己大了许多的手,蓦地一想法出现。接下来她将一只手放入了舅舅的掌心,空着的手又趁舅舅不注意而把舅舅的手形成包着自己手的状态。   看着圈着自己一只手的大手,乔姝满意地一笑,眼角也翘了些。   舅舅的手可真暖和,像个暖炉一样,她正好可以暖一暖。   不过,可惜的是她只有一只手可以暖,另外一只手她不好操作的。圆溜溜的眼睛望了眼舅舅,乔姝欲要开口让舅舅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包起来,但是抬眸却瞧见舅舅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难道是姝姝冷着了舅舅?   方才如点燃的火苗,瞬间随着她心中的想法而熄灭,眼底尽是小愧疚。   而一旁的季风瞧着这一大一小的举动,也不由地愣住了,直到听到黑着脸的贺泽开口说话,他这才反应过来。   “季风,将手炉拿来。”   听到冷冷的声音,季风赶紧回道:“是!”   但是季风还未离开,茯苓和秋儿也已经跑了过来,一人拿着狐狸面梅花纹披风,而另一个人拿着暖和的手炉,以及乔姝没来得及吃的早饭。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点还有一更哈~ 第22章   茯苓福了福身唤了声老爷,立马便将手中的披风给表小姐披上,而秋儿也赶紧拿手炉递给表小姐。   离开了舅舅暖暖的手,乔姝披上披风后,立即接着秋儿递过的手炉,圆圆的水眸偷偷瞟了眼一旁的舅舅,她心想着自己得赶紧把自己的手暖暖。   因为暖好了,她就可以给舅舅捂捂了。   “表小姐,您还未用早饭。”先前秋儿与茯苓担忧表小姐饿着,在拿了披风与手炉后,她们便先去厨房找了王妈妈,而王妈妈这便让她们给表小姐拿上了吃食,所以她们来得也比乔姝晚了些许。   乔姝手继续捂着手炉,也没有往秋儿手上提着的食盒上瞧去,只是说着:“秋儿姐姐,再等一会儿,姝姝再吃好不好?”   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只要一会儿,她的手可以变得暖和和的。   贺泽见小丫头依旧没有动的意思,清冷的唇吐出几字来,“秋儿,将食盒拿到桌上来。”   怎么样也不能饿着孩子。   话毕,片刻后贺泽倏地感受到手掌传来的暖意,虽说这暖意只是一部分而已,并未传到整个手掌。   乔姝小小的手掌摊开,本是想包裹着舅舅的手,但是因为比较小,手中的动作也由握着变成摊开。然而即使她将手摊开放在舅舅的手上,她连贺泽的手掌的三分之二也包不起来。   唔,自己的手好小啊,怎么包不起来。   现下乔姝觉得,若是自己的手再长大点就好了,最好要比舅舅的手大很多,然后自己用手包着舅舅的手,也能像舅舅包着自己一样。   “舅舅不冷的,姝姝会暖好的。”想起方才舅舅的脸色,乔姝觉得就是因为自己的手太冷了,她把舅舅暖暖的手冻着了,所以舅舅才会不开心的。   在她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她的脸色也是不好的。所以一定是自己冻着舅舅了,她的手一向都是这么冷的,可真是不好啊。   她不要舅舅不舒服的。   也许是嫌弃自己的手不是很暖和,她将手中的手炉也放入了舅舅的手中,但是乔姝觉着舅舅的手还是不暖和。只要想着舅舅因为自己而不舒服,顷刻间那饱满的唇也被她抿紧着许多,秀眉也倏地蹙紧,小脸上尽是担忧与愧疚。   乔姝这些举动,又听着她所说的话,贺泽似乎猜到了什么,“是怕舅舅冷?”   她的手仍然没有放下,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低垂着眼睑,看上去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般。   他身子一向好得很,在冬日里,也很少会有觉得冷的时候。   本是说要给自己暖手的人,贺泽却是感觉她的手更为冷些,瞧着那原是在她手中的手炉,因为害怕他冷而给了他。   咬着的唇忽而松开,乔姝又继续说道:“因为刚才姝姝的手冷到了舅舅,所以舅舅脸色就不太好。”乔姝声音说得比方才小了些,里面夹杂着些内疚。   原来如此。   须臾后,手炉经过贺泽手又转回到了乔姝的手中,两只大手环着两只小手,“舅舅手向来就暖和,姝姝并未冷着舅舅。”   方才因得乔姝亲近的动作,他才觉得不适,竟是被这小孩误以为了些事情。   “那为什么舅舅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紧皱的眉头并没有得到舒缓,反而又拧得紧了些,圆眸里尽是担忧。   “只是舅舅手有些热了而已,与姝姝无关。”面对乔姝的问题,贺泽知晓他并不能实话实说,伤了小孩心确实是不太好的。   听着舅舅说的话,乔姝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心想:原来是这样啊,那不是姝姝惹舅舅不开心了。   舒展开的眉瞬间已是晴空般,哪里还有方才的愁云满布。   乔姝赶紧将手炉从舅舅手中拿出来,她怕舅舅会更热,到时候就更不舒服了。   “茯苓姐姐,你给姝姝拿着吧。”茯苓还没弄清楚要做些什么,只见乔姝将手炉放到了她的手中。而乔姝脸上带笑,转头望着舅舅灿盈盈地说道:“姝姝的手凉,可以给舅舅冷冷。”   若是手炉再在她的手中,她的手就会暖了,她也就不能给舅舅降降温了。   见乔姝此举,贺泽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何。原是想本能地收回,可想着小丫头会多想,贺泽也只能是作罢,也不是没有被她牵过。   手中柔弱无骨的小手握着他的手,贺泽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小手宛若水嫩的豆腐一般,嫩嫩滑滑的,但是她这手却有些寒冷。   贺泽仿佛又想起她方才穿着单薄跑向自己的样子,那时她穿得是少了些,且她身子本也就娇弱得很。   小丫头想是冻坏了。   低眸向她望去,贺泽正想再瞧瞧她的脸色,可下刻那凤眸却是正好入了她带着星辰的圆眸。   澄净无比,犹如深山的源泉。   倏然,一声“咕”打破了平静。   乔姝愣了愣,大眼睛忽闪着。   额,她怎么感觉是自己的肚子在叫呢?   抬眸瞧了眼提着食盒的秋儿,贺泽忽道:“是该吃早饭了。”   贺泽已经用完午膳,听着小丫头肚子发出的叫声,他想起这小丫头早饭与午饭都没有吃过,等的时间倒是长了些,想是她是饿坏了。   小孩子,是不该给她饿着的。   秋儿听罢,遂立刻将带的吃食一一展开在桌上,红红黄黄的糕点装置在圆形瓷盘上,两三盘的小糕点看上去倒是好看得紧。而茯苓在一旁也为表小姐移了移椅子,“表小姐,坐下吃些吧。”   肚子还没来得及再叫,乔姝听得她们说的话,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是没有吃东西,瞬时她觉得肚子好像要饿得要扁了哎。   看着桌上可口的糕点,乔姝急忙伸出手,可还未到糕点上,小手又收了回来。   本是乔姝想要用手抓着吃,但是想起这样似乎是不好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瞧了眼剔红宝香花纹圆食盒,小手转而握住了食盒里的筷子,拿着筷子先是戳了一个南瓜饼吃。   也许是因为饿得原因,乔姝吃得便也快了些,不一会儿两三个南瓜饼已是接连入了她的肚里。   “表小姐,慢些吃。”看着表小姐狼吞虎咽地吃着,一旁的两个丫鬟也不由地有些紧张,生怕表小姐会被噎着,连忙关切道。   唔,她这是饿极了。   原是没觉得太饿,但是嗅到香甜的糕点,乔姝的胃像是一个被触发的无底洞般,一个接着一个,好像怎么也吃不够的样子。   瞧着圆瓷盘上渐渐消失的糕点,乔姝也愣了片刻,听得两位姐姐的关切,她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吃了太多了。   话还没有说出,忽地一口气上来,小小的声音从乔姝喉中发出。   白嫩的小脸瞬间红了起来。   啊呀,好丢脸啊。   两只小手也旋即捂着她的脸去,乔姝不想被其她人瞧见自己这样子。   不过还好只是一声,随后乔姝肚子里就没了什么动静。   看着眼前捂着小脸而害羞的小丫头,贺泽瞧着这样的场面,他也还是第一次见。   想起小丫头怕是吃得太快的缘故,贺泽向一旁的人说道:“茯苓,给表小姐来碗温水。”   很快,茯苓去将盛有温水的黄地粉彩梅花碗递给了乔姝,“表小姐,喝些便好了。”乔姝听到茯苓姐姐唤自己,这才慢慢将手放开。   片刻后两只手已是放下转而捧着碗,乔姝不再像先前吃糕点那样,喝水的速度慢了许多。待水喝了下来,乔姝果真觉着自己好像舒服了些,看来是早饭似乎吃得太干了些的样子哎。   而且肯定还有自己吃太多的缘故。   “日后慢些吃。”   乔姝听舅舅话后,乖巧地点了点头,如白玉的脸上那股红还未褪去,粉粉的倒是有些可爱。   视线随着她心中的想法旋即落在了她那不再干瘪的肚子上来,乔姝欲要赶紧将水喝完,但瞧着舅舅的脸色,又想起刚才的事情,只能是说完后慢慢喝去。   这次可不能再来一次了的,很不好意思的。   贺泽瞧着乖巧喝着水的乔姝,忽闪忽闪的眼神里是无一丝谎意,澄净如水。   “不必喝完,喝些顺顺便可。”看着她乖巧地将要把水喝完,贺泽怕她还未消化,水喝得太多了撑得慌,便说道。   莹润的唇这才离了洁白的碗沿,倏然想起一事,乔姝忙放下碗,问道:“舅舅,姝姝给村里叔叔婶婶们的信可是送去了?”   季风听了乔姝的话,微不觉察地瞥了一眼门主,见得门主面上依旧,而说出来的话也如平时一般语态,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自然。”   “舅舅,姝姝写的字是不是还挺好看的?”看到自己进步飞快的字,乔姝一脸的骄傲,眨巴着的眼睛似乎在述说着她的求表扬小心思。   “日后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   门主的话,听得季风忍不住也回想起了昨晚的字迹。   他在心里点了点头,觉得门主这话说得倒是很在理。季风也觉得表小姐所写的字确实是很大的进步空间,那空间犹如广阔草原般。 第23章   怀城的雨说来便来,方才还是无云细风,现下已是大雨滂沱,豆大的冰冷雨水敲打着琉璃瓦发出噼里啪啦之声,也带来了极为寒凉之意。   景阳宫外种植的些许花草本是已将要垂败,经过这番风雨,哪里还有存活之态,落叶与残花顺着雨水而滑流至装着泥土盆的一角。   “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为何不将盆栽搬回来,这可是太后的心血!”宫中的掌事姑姑前来准备清点些景阳宫的宫女太监,谁知一来却是瞧得这番景象,站在游廊处,她连忙呵斥道。   那些是太后喜爱且是太后亲手栽种的花,竟然就被一帮奴才放在院中,且这些奴才完全不顾那大雨对花的冲击,掌事姑姑怎能不生气。   皇上可是下了旨意,说是景阳宫里的人务必要照顾好太后娘娘。很显然,现下这般景象,哪里有把皇上这话放在心上。   片刻后,掌事姑姑面前跪着一齐人,那些跪着的宫女与太监都不敢抬头瞧去,一太监正想解释,是太后的旨意,但是这话还未说出,他就听得一有着岁月苍老痕迹的声音。   “这是太后的旨意,还望姑姑莫要随意责罚。”这声音来源之人可以瞧见她大致六十左右的样子,鬓角银白,穿着打扮看上去像是上了一定年纪的宫里嬷嬷。   听着这声音,方才还作凶态的掌事姑姑,见状立马谦恭地向出来的人福了福身,面上早已由怒意被她自己掩下而脸上转为笑意,“顾嬷嬷您老怎么出来了?”   望了一眼院外的景象,掌事姑姑又想起了前几日太后疯癫的样子,听得说是太后的旨意,心里也是估摸了几分。只是太后喜爱这花草,平日里哪里容得这些随意让风雨飘零。   “你们先起来吧。”瞧着还在跪着的太监宫女们,顾嬷嬷有意让他们起身,而一旁的掌事姑姑见状也并没有再让他们跪下的意思。   太后的旨意?   见掌事姑姑有些不明白,顾嬷嬷又道:“虽说这是太后娘娘所种,可她老人家发病后,也不知为何,对着平日里所喜爱的花朵,竟是不想理睬,也不容许他们理睬。”   因而当有下人将花盆端开要去避雨时,皆都被太后娘娘所训斥。   对于太后娘娘身体,掌事姑姑也是明白的。虽说皇上也让太医前来诊治,但是似乎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皇上也在民间寻医,却也是未果。”   瞧着一旁数量有些多的服侍之人,顾嬷嬷又道:“掌事姑姑,宫里其实有一两个宫女太监便行,今日姑姑还是将一些宫女太监带回去吧。”   对于顾嬷嬷的要求,掌事姑姑却是无法决定,因为这都是皇上的旨意,她哪里敢带走那些多余的宫女和太监,“嬷嬷,您是知道的,这是皇上的旨意,皇上这不是也是怕太后娘娘不得照顾吗。”   “太后娘娘素来喜欢清静,还望掌事姑姑能与皇上提一下。若是人多,想必这对太后娘娘不太好。”顾嬷嬷说完后向院内瞥去,一旁的掌事姑姑也看出了顾嬷嬷眼中的担忧。   前段时间太后娘娘发病,将皇上拒之门外,皇上又瞧见景阳宫中服侍人员甚少,便特意让掌事姑姑给派了好些人来。但是今日过来,顾嬷嬷却是说着人多了些。   想着太后的样子,掌事姑姑也迟疑了些,余光中瞧见的那些残花败枝,“顾嬷嬷,您请放心,话一定上传给皇上。”一切还是得以太后娘娘的身子为主。   “那便谢过掌事姑姑了。”顾嬷嬷有些不太放心太后,于是又道:“姑姑就先回去吧,老身还得去照顾太后娘娘了。”   顾嬷嬷本是前几日她便可告诉皇上,太后不喜这般人多,可这几日太后情绪不太稳定,她这是一时半刻也脱不得身,何况皇上发的话又怎能让他马上收回。于是这便过了几日,顾嬷嬷才让掌事姑姑传话去。。   “嬷嬷快些去吧,奴婢不打紧的。”先前掌事姑姑便是由顾嬷嬷照顾而来的,虽说现下她已经做了掌事姑姑,但对于顾嬷嬷,她还是始终认为自己仍然是那个低于嬷嬷一等的小宫女,称呼也是未曾改变。   ==   此时雨依旧没有停下,虽说已不是那噼里啪啦如豆的大雨,且瞧雨势也变得比方才的雨势小了些,但若是要出门,还是不太方便。   “怎么雨还没有停呢?”乔姝从大厅走到门口去,听着那从青瓦上流下的声音,又瞧着落下犹如线珠的雨滴,方才喜悦犹如那天上落下的雨滴掉落水里而消失不见,小脸上浮现着些许失落。   舅舅说过要带她出去玩的,可是现下雨这么大,她们还怎么出去呀。   “如此大的雨,怕是出去也不太方便。”这般大的雨,街市上的小摊贩怕是也回了家,而大致开的也不过是一些店铺罢了。   茯苓姐姐的话,似乎又加深了他们不出去的可能性。乔姝看着那不再变小的雨,眸中的光都暗了些,心中不断祈祷着雨快些停吧。   然而雨却是并没有听,反而明明已经是减小趋势的雨势,在茯苓说完话后,雨势又变大了些。   随着啪啪作响的雨声,乔姝心中也是愈失望。她还从来没有与舅舅一起去逛逛,而且虽说先前舅舅会偶尔陪着她,但大多数舅舅都是很忙的。好不容易听说舅舅有空,有机会和舅舅多待一会儿,怎么雨还越下越大呢。   一身墨色罗袍的贺泽原是在大厅中坐着,但见小孩未回来,依旧在外看雨,他便也从大厅走了出来。腰间所佩戴的鎏金令牌伴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了些,不出几步,他也走到了乔姝身旁。   贺泽看着外面下的雨,相比于乔姝而言,却丝毫看不出他脸上因下雨而不同的情绪,语气依旧是那般的不紧不慢,“既然下雨,那还是留在府中为好。”   原是想着小丫头来了怀城似乎也没怎么在街上逛过,想必对怀城也是不熟悉得紧,贺泽又知她小孩心性想是想出去逛逛,可谁知现下竟是下起雨来。   眸光如星辰坠地一般,一双水眸也因得舅舅的话而垂下。   唉,还是不能出去了。   皓齿不知觉地抿着唇,乔姝抬起头来,说话的声音已是没了原来的兴奋,简简单单的一字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失落情绪,回道:“恩。”   清冷的眸中,倒映的是她那写满了失落的小脸,以及竭力隐藏的渴望。   他倒是不知,小丫头竟是如此想出去玩耍。   忽而又想起昨日她的书信,凤眸斜斜,下雨后带来的冷风浮过他俊逸的脸上,瞧得那如雕刻般的五官,忽见薄唇倏地轻启:“姝姝想不想学写字?”   学写字?   “舅舅教。”虽说下雨出门不太方便,但是学写字还是可行的,何况——   贺泽望了眼昨日托季风交与他信的人,觉着他身为舅舅,也是该尽些舅舅该做的义务,例如教小孩识字写字。   毕竟小丫头的字是丑了些。   塌拉的眼角随着舅舅的话而扬起了些,方才暗沉的光又重新点燃一般,乔姝那流光溢彩的大眼睛望着舅舅,语调也比高了些,“恩,姝姝要学的!”   当乔姝的视线再朝外面的雨瞧去,她顿时觉着这雨似乎下得也是挺好的。   虽然不能和舅舅一起出去,但是舅舅要教她写字啦。   须臾后,乔姝与贺泽二人便来到了书房。   但是在贺泽准备着手教小丫头识字时,倏尔箭矢敲了敲书房的门,而贺泽望去时,便见得箭矢脸上的担忧之色。   还没容贺泽开口,一旁的乔姝也瞧见了箭矢,灵珠忽转,片刻后听得她糯糯的声音道:“舅舅,改日再教姝姝学字吧。”   舅舅现在有事情要处理,她不能在这的。   贺泽瞧了眼乔姝,怕是今日确实是难以教小丫头识字与写字了。今日箭矢回来,想必是那边有了动静,他所处理的事情紧急,只能是先让小丫头离开了,“姝姝,舅舅改日再教你写字。”   心中虽有些许失落,但乔姝觉得舅舅的事情最为重要,改日再学写字也是不打紧的。   临走之时,乔姝瞥见箭矢哥哥的神情凝重,忽而又见箭矢哥哥手臂上似乎带了些血,这一细瞧,才发觉箭矢哥哥受伤了。   乔姝起初是想回自己房间,但这一瞥,她心里却是十分不安。片刻后,她也不再待在原处,瞧得不远处的小顺哥哥,她连忙加快脚步,让他去请大夫。   可还没走几步,一人影便出现在她的面前。乔姝抬头瞧去,原是季风哥哥。   “表小姐,大夫小的会去请的,您先回去吧。”   想起箭矢哥哥受到的伤,又听季风哥哥这样说,乔姝接着道:“那季风哥哥可要快些,要不然箭矢哥哥会难受得更久些的。”   倏然注意到外面下的雨,乔姝又改了下口,“不过现下下雨,季风哥哥路上还是慢些吧。”   她怕季风哥哥跑得太快,摔着了也是不好。   “好的,表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入v了哈~   宝儿们,作者完结文《娇柔貌美》欢迎点击~   另外预收《佳人为邻》欢迎收藏哈!   文案如下:   沈家与高家向来交好,可沈思宁却与高珵互不顺眼。   某日,二人于屋檐上坐着。   “沈思宁,听说你母亲要与你许亲?也不知是哪个傻子,竟会看上你。”   听高珵一说,沈思宁倒也不客气,嗔笑:“我可不也听说,高伯母要给你娶亲,真不知哪个瞎子能看上你这货!”   忽而听得院里传来——   “亲家,思宁这孩子,我可欢喜得很。”   “亲家,我也极喜欢阿珵的。” 第24章   “门主,是属下无用,竟然让他跑了。”   乔姝此时已经离开了书房,书房里只剩下了箭矢与季风以及贺泽三人。   在箭矢说话之时,他觉着那手臂隐隐发痛,额头也沁出了些汗珠来,唇色也比起往常来说深了几分。须臾后,箭矢身子一软,若不是季风扶住,想必他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门主,他有帮手。”说话声逐渐到无声,随着眼前一黑,箭矢竟是晕了过去。   虽说这次所追之人是高手,但是箭矢在打斗期间还是将他打伤了。然而在箭矢正准备活捉那人时,箭矢却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他。后来在打斗中,箭矢以一敌二,但最后却被突来的蒙面男子放了暗器,而且暗器似乎还被涂上了些什么。   贺泽随后立即为箭矢探了探脉,又见箭矢这般脸色,漆黑的眸瞬间犹如噙满了风雪,剑眉也不由地一紧。   见状季风立刻从怀中摸出百解丹来,但是他还未将百解丹喂与箭矢,他却是先一步被门主拦住。季风抬头瞧了眼门主,不知门主是为何意。   箭矢这般景象,显而易见就是中毒之状,而百解丹能解百毒,季风不知为何门主不让自己将百解丹给箭矢服下。但是季风知晓门主自有他的道理,于是季风便将丹药收着,并没有喂给箭矢,等待着门主的回应。   “箭矢并未中毒,不得服下百解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从贺泽口中说出。   而因着门主一话,季风却是不由地一愣。对于百解丹这一特性,季风是知晓的。   百解丹虽能解百毒,但是俗话曾说是药三分毒,解药也是有毒性的,当然这百解丹本身也是存在毒性的。   不过若是中毒之人服用,中毒之人体内原有的毒性会与百解丹本身的毒性相克,从而发挥它的解药的功能,解百毒。但若是没有中毒之人服用,百解丹那微小的毒性没有相克之物来平衡,百解丹的毒性便会被放大,随即就能要了人的命。   但是此时季风朝箭矢望去,见箭矢唇色由红变紫,面色苍白得很,那额头浸出的汗也顺着两边凝聚成流而滑落。此番景象,不就是中毒迹象吗。   “此为水中映月,表面是中毒,实则只是昏迷之态。”   贺泽神情凛肃而冰冷,幽深的眸中已是黑云团聚,浑身散发着寒气。季风见门主这般,他也是知晓,怕是门主想起了一些事情。   对于这个水中映月,虽说许多人都不知晓,但季风却是听说过的。   水中映月,名字如那药一般,虚虚实实,所谓真为假,假也能为真。中毒之像是假,而昏迷是真。这般神奇的药水,却是已经消失许久,以往也不过是听人说过水中映月这东西罢了。   “季风,你且先将箭矢带回去。”这昏迷并不是一般的迷药效果,贺泽知晓箭矢想必也得昏迷三日。虽说箭矢要抓的人跑掉了,贺泽并不能知晓此人的身份与目的,但也并不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门主,季风这便将箭矢带回去歇息。”季风不再迟疑,虽说箭矢未中毒,但是他手臂上所受的伤,季风也是需要为他包扎些。   瞧着窗外清冷的月光,贺泽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来,俊逸的脸上本该是绝世的笑容,但是此时却泛着寒光,比起这清冷的月光还要冷些。   有些人已经冒出了些头,他就静看这些人如何搅动。无论他们藏得多深,他贺泽总会将他们一一挖出。   初冬而不常见的月光很快便消失于黑云覆盖当中,与此同时,两个身影从黑夜中穿梭。只是由于一人受伤的缘故,二人原本不到半刻钟的距离是该已经到了,但是现下却是又迟了些。   过了片刻,那藏于黑云中的月亮又出来了些,不过散发些少许的微光也是让人大致看清道路罢了。   浅光下,可以瞧见匆匆而逃的二人都蒙着面,那受伤之人穿的是黑衣,而另外那没有受伤的人则是穿着普通的月白衣衫。从身材上看去,前者体格较为魁梧,而另外一人身材也是高大,但是却较为瘦弱些。   鲜血从黑衣渗出,丝毫看不出黑衣上的血迹,但是滴落在地上却是明显得很。月白男子将血迹用脚将泥土掩埋,旋即又扶着黑衣男子离开。就这般,两人一路上月白男子一边处理痕迹一边赶路,不久后他们二人便到了山脚一处隐蔽的地方。   身穿月白衣的男子向四周围打探片刻,观察到除了他们二人并无他人,他便走向另外一处丝毫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   隐蔽处一物件看似无规律地被月白男子转动,随即听得一声动静从面前传来,他们忽而见遮蔽处出现一个入口,他转而对身边人轻声说道:“霖叔,我们到了,你再支撑一下。”   ==   过了几日后,乔姝房内。   “茯苓姐姐,姝姝想去街上买点好吃的。”这几日虽说舅舅会回府里,但是基本上舅舅都是傍晚才回来。白日里,她闲得很,不想再闷在屋子里了。   而且她听府里的小厮哥哥们说,街上最近热闹得紧,会有许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她想出去看看,顺便买些好吃的也给舅舅带一份。   舅舅这几日忙得很,乔姝觉着舅舅也没有空闲去逛街,她便先去瞧瞧。   王妈妈刚从屋外进来便听到表小姐要出去的消息,瞧着表小姐娇弱的身子,王妈妈哪里放心,还没等茯苓回答,眉间就浮上些担忧,“表小姐,天气太冷了,若是想吃些什么,叫茯苓和秋儿去买便可。”   “确实是这般的,表小姐您向来怕冷,还是不要出去了。”茯苓也并未有让表小姐出去的意思,虽说外面的温度还没有到寒冬的低温,但是表小姐身子弱怕冷,这些茯苓都晓得。   听得他们二人都这样说,乔姝却是仍旧想要出去玩玩。因为待在院子里,有些无聊的。最关键的是,舅舅不在院子里。   方才还大放异彩的眼睛,瞬间开始塌拉下来,眼底尽是可惜之意。   乔姝坐在红酸枝木槅窗旁的香楠木椅子上,光滑白皙的两只手背搭在一起,稍稍地支撑着自己的下巴,乔姝眼巴巴地望着外面飞向天空的小鸟,带着些许恳求之意又再次询问道:“真的不能出去吗?”   长黑的睫毛伴随着她圆溜溜的黑眸上下扇动,扇动的速度比起方才而慢了许多,而樱唇也不自觉地嘟起些。   她好想出去逛逛的,然后买些好吃的,等舅舅回来,她就可以分给舅舅吃了。   “好,那表小姐,我们出去买些好吃的。”看到乔姝可怜巴巴的样子,王妈妈哪里还舍得让她继续闷着。既然表小姐真的想出去买点吃的,好好走动走动,那她和茯苓与秋儿好好照顾她便是了。   因为今日王妈妈身子好了些,她也想陪着表小姐走一走。   “恩!王妈妈最好了!”在得到王妈妈的同意后,乔姝一开心便就从椅子上起来,方才暗淡的光已是亮得紧,水灵灵似玻璃珠一般。   “茯苓,你到衣柜里拿一件带白绒的宝香花纹樱桃红披风,今日有些冷,想必表小姐会更容易冷着。”王妈妈又瞧了眼表小姐今日的穿着,厚度是可以的,若是再披着披风,应该就不会着凉了。   怕表小姐手冷着,王妈妈又叫秋儿给她拿了一个手炉。收拾了一会儿,她们几人除了王妈妈才准备离开院子去街上瞧瞧。   来到街上,乔姝望着大大小小的摊,而那小摊上摆放着不同的好吃的,她一时间不知该选哪些。   “表小姐,若是想吃的话,都可以买下来。”看到表小姐纠结而拧成一股绳的眉头,茯苓在一旁说道。   瞧着那各种各样的吃的,乔姝觉得自己如果全部都买下来的话,怕是自己的小肚子会撑坏的,而且肯定吃不完。如果浪费了食物,那也是不好的。   做人不能太贪心的,知足便好了的。   就在乔姝犹豫之时,她嗅到一股极为诱人的香味,水眸瞧着不远处的地瓜摊,如圆月的眸子瞬间弯成了月牙。随后乔姝向身后的秋儿姐姐与茯苓姐姐她们招了招手,遂循着香味而去。   少顷,乔姝等人已是到了一个小摊面前,摊主看着到来的小姑娘,愣了片刻,瞧着她好奇的眼神,回过神后询问道:“小姑娘,来一个地瓜吗?保证糯甜。”   “茯苓姐姐,王妈妈,你们要吗?”乔姝想吃地瓜,她想买些给舅舅,然后自己也吃一个,现在再问问王妈妈她们,看她们要不要。   在村子里的时候,他们小孩子会围在一起,由大哥哥生火,她们小孩子就在一旁帮忙烤地瓜。大家一起烤,烤完后围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地瓜,可是好吃了呢!   王妈妈和两个丫鬟还未回答,乔姝就听到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既然小姝姝这般好心,本王也想吃,不知小姝姝能否也给本王买一个?”   宋翊话刚一说完,又听得他用手帕捂着低咳的声音。   “禹王殿下。”众人见宋翊出现,除了乔姝以外皆向他行礼。   乔姝望了望他,又瞧了眼周围的人,眨巴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向他行礼,而且她记得这个人明明是叫本王,王妈妈他们怎么叫他什么殿下呀?难道他也是和那个靖王殿下一样?   虽说王妈妈有和乔姝说过一些礼仪的问题,但是却没有说过王爷会自称本王,且一开始与宋翊见面时,他的自称造成了乔姝以为他就是叫做本王。   所以乔姝并不知道自己是该向禹王也行礼,不过宋翊对于这个从村里偷跑出来的小丫头,也并没有让她如其她人一样行礼。毕竟礼节礼仪什么的,对这个小丫头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本王你没事吧?”瞧着宋翊一直在咳,虽说他咳得慢慢的,但是乔姝还是有些担忧。尤其是宋翊本身就长得白净,因得这咳嗽,脸也变得有些粉粉的,乔姝看着还是担心得很。   感受到背部轻轻抚摸的触感,桃花眸忽地一触,本是咳着的声音也蓦地停了下来。   又抚了几下,乔姝确定宋翊没有再咳嗽,这才将踮起的脚尖放下,轻轻呼了口气。   这个本王虽然没有舅舅高,但是也是比自己高许多的,刚才踮着脚好累哦。   还好不咳嗽了呢。   看着宋翊不再咳嗽,乔姝脸上也显出一丝笑意来,自言自语道:“恩,果真这样是有用的。”她记得以前崔婶儿就是这样帮她顺气的,然后她就好了很多的,也不怎么咳了。   “姝姝。”   不过乔姝还没有站稳多久,她就听到了她期待了许久的声音。   她还未看见舅舅的身影,听着那声音知晓舅舅就在她身后。乔姝旋即转过身去,在看到舅舅离自己不远处之后,她朝舅舅快速跑去,哪里还有空理会宋翊,满心欢喜地道:“舅舅!”   瞧着本是在与自己说话的人儿,现下已是跑在贺泽身前,宋翊望着乔姝背对着自己的背影。   小丫头可真是有了舅舅,什么人也不理了。   然而乔姝跑到舅舅面前时,她却觉得舅舅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   难道是舅舅最近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大眼睛愣愣地望着舅舅,不知舅舅是遭遇了什么事情。虽说平时舅舅脸上也是冷冰冰的,但是她觉得还是比现在的舅舅好些的。   感觉舅舅现在,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姝姝,舅舅和你说件事。”方才那一幕都被贺泽敛入眸中,看到乔姝与宋翊禹王亲昵的动作,他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乔姝心性还小,并不知道男女有别。   贺泽明白,日后乔姝会接触愈来愈多的人,当然这些人也包括些男子。若是有些男子不怀好意,而他也不能时时看着她。到时这小丫头不知男女有别,怕是会吃亏。   虽说乔姝现下还未及笄,但距离她及笄的时间也不久了,且没几年小丫头也是会要嫁人的。她已经不小了,是该注意到男女有别的问题。   何况——   贺泽瞧了眼乔姝,她虽说身子娇弱,但是这有些该长的也大致长了,小丫头生得又是肌骨莹润,面如娇花。   且她这模样,在西风国想必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此容貌,想必也是会容易被其他人所觊觎。   身为舅舅,他还是需要告知她一些事情。   “咕~”但还没有等来舅舅开口,乔姝肚子忽地响了起来,随后她嗅到旁边的香味,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声音虽小,贺泽还是听到了,“饿了?”   乔姝点了点头,肚子好像已经空空的了。她起初想出来的时候,其实肚子就有些小饿了。但是想着出来可以吃很多好吃的,她也不顾肚子饿了。反正出来,她能吃许多好吃的。   “老板,来一个地瓜。”见小丫头望着这地瓜,贺泽也明白她想是要吃这个。   “得勒!”老板很快地为乔姝包着了一个地瓜,为她剥了下皮,用一纸包裹着底部给她递了过去。   闻着香香而热腾腾的地瓜,乔姝忍不住就立马咬了一口。   “烫!”果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于热地瓜来说,也是这个理。   “表小姐。”王妈妈赶紧接过乔姝的地瓜,而乔姝烫得伸出小舌头呼呼,两只手不断地扇着,她这烫得连眼眶也忍不住都红了一圈,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   也许是刚才吃了太烫的地瓜,待乔姝再次吃时,吹地瓜的时间比平时的时间久了许多,确认凉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口地瓜咬入口中。   虽然说舌头还在微微发麻,但当金黄的肉咬进嘴里时,乔姝只觉得嘴里都是地瓜的香味,尽是香甜与糯意,真的很好吃的。她早已将方才第一口烫到舌头的事实给忘了一般,那股酥麻的感觉也被她抛之脑后。   乔姝又吃了一口后,看着舅舅手上都没有地瓜,问道:“舅舅不要买一个吗?”   贺泽瞧了眼地瓜,他并不饿,且他平日里也不是很喜欢吃这些甜食,“舅舅不饿,姝姝吃就行。”   咽下去一口地瓜后,乔姝舔了舔唇,但随后因碰着舌头上冒出的小泡,疼得她又“嘶”地一声叫出。   但乔姝还是想要舅舅尝尝,“舅舅尝一口嘛,很好吃的。”她将地瓜放在嘴边吹了吹,踮了踮脚将地瓜递给舅舅,随后只见地瓜拨开之处恰好能触碰到他的唇,如上次喝粥那般。   宋翊看到这一幕,脸上尽显出惊奇之意,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咳嗽。与此同时,他心中默默为这个小姑娘捏了把汗。   他望了眼和乔姝的距离,向远处走了点。若是待会儿贺泽将乔姝扔出去,他也许还能去接一接。毕竟这个贺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也不是宋翊瞎想,曾经就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要勾引贺泽,那女人故意以媚态喂食贺泽吃的东西,后来这女人直接被贺泽裹着外衣扔了出去。   之所以贺泽用外衣裹着她扔去,宋翊听说是因为贺泽觉着若是用手抛她而出脏了他的手,倒不如脏了衣物去。   宋翊仍然能记得当时这个女人还是邻国的使臣,这是邻国特意派遣女子来做使臣,目的就是想对贺泽下手,他们的美人计,最后经过贺泽那一扔而泡了汤。   虽说乔姝只是简单地喂食,但是宋翊也觉得不妙。因为贺泽一向不喜与她人接触,更不必说是如此亲密的接触,若是联想多些,倒算是这二人算是间接的唇相触了。   “姝姝乖,自己吃。”对于这般亲密接触,贺泽还是有些抵触的。   乔姝看到舅舅不吃,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心想原来舅舅也不喜欢吃地瓜啊。可是真的是挺好吃,舅舅不吃真是有些小可惜的。   收回伸出的地瓜,乔姝又咬了一口,贺泽瞧得那处正好是他唇方才所触碰之处。   瞧着乔姝完好无恙地站在地上吃地瓜,一脸的享受,宋翊又瞧了眼贺泽,心想原来外甥女是真的不一样。   今日他没带随从出来,只是打算在街上随意逛逛,看着乔姝吃得如此香,他也起了兴致,便对贺泽道:“叔叔,您可不可以也请本王吃一个?”   贺泽却是不瞧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叔叔。”又是一声故意的叫法,但是贺泽依旧置若罔闻。   不知为何乔姝感觉现下的禹王好像有点可怜的样子,随后她将口中咀嚼的地瓜咽下,与旁边的舅舅说道,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些怜惜,“舅舅,这个禹王好像有点可怜。舅舅也帮他买一个地瓜吧。”   说完后,乔姝向他投向怜意的眼神。   宋翊:.......   他怎么觉得自己堂堂一个王爷,现在在乔姝的眼里,就是一个小可怜。他忽而觉得方才贺泽没有把她扔出是个错误选择。   乔姝瞅着一处剥开的地瓜又吹了吹,想到刚才舅舅好像还有话没说,吹了一小口气后问道:“舅舅,刚才有什么事情要和姝姝说呢?”不知道舅舅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她乖巧地看着舅舅,又小小地抿了一口地瓜,等着听舅舅说话。   “姝姝,你可知男女有别?”   听到老爷这话,王妈妈想起方才表小姐与禹王那态,也知晓老爷为什么会说这个事情了。表小姐心性小,很多事情确实不明白。她先前就应该将这事情告诉表小姐的,是她老糊涂,忘了。   乔姝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词,所以不明白的。什么是男女有别?   瞧着水眸中浮现而出的疑惑,贺泽望了眼身旁的王妈妈,说道:“王妈妈,你且给她解释解释,就拿方才的例子来说。”   见到贺泽那时,宋翊瞧得他有话要说,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情。谁知道竟是要强调男女有别这事,且方才小姑娘只是看他咳嗽,才为他顺顺背罢了。   啧,叔叔倒是小气得很。   “表小姐,女孩子不能随意与男子有所身体接触的。表小姐方才抚摸禹王的行为,就是一种身体接触,不能离男子太近的。”怕自己说的话表小姐没听懂,王妈妈又补充了一句,“表小姐听懂了吗?”   听完王妈妈的话,乔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所以牵手,抱抱也是不行的吗?”   王妈妈看着表小姐,笑着点头,“是都不能的。”   忽而想到什么,乔姝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了一眼舅舅,问道:“和舅舅之间也要有别吗?”   乔姝想着她日后不能牵着舅舅的手,不能抱抱舅舅,眼底满是失落。   贺泽将她的神情敛入眸中,看上去小丫头似乎很不情愿。但是贺泽想着平日里与她的接触,心想若是这般,小丫头想是也会注意些与他少些接触。   片刻后,清冷的声音响起,“自然是这般。”   既然有别,还是不要例外。   随着舅舅的话,乔姝心中酸得厉害,好像是打翻了什么一样,酸溜溜的,酸得好想哭的。她只要想着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她就觉得好委屈的,而且好难过啊。   远房爷爷也说过的,如果想要和舅舅永远在一起,就要和舅舅走路一起牵着手的,而且舅舅伤心的话她要抱抱舅舅的,平时开心也要和舅舅一起开心的。   但是现在舅舅说不能了的,他们不能再牵手,不能抱抱了,什么都不可以了呢。所以说舅舅是要离开姝姝了吗?   想着舅舅就要离开自己,乔姝觉着心里难过得很,难过极了。   滚烫的泪珠如落了线的珠子,大颗的莹珠从她的眸中滑落下来,圆眸水盈盈的好似清泉一般,澄清的泉水流淌而出,层出不穷。   “不要,姝姝不要男女有别的。”朦胧的泪眼望着舅舅,乔姝愈想愈觉得难过,她不想离开舅舅的,她要和舅舅永远在一起的。   她不管嘛。   在察觉到腰间的力度,贺泽瞧去时,毛茸茸的小脑袋已是埋在他的怀里,听得她带着颤音而软糯的声音委屈得很,“姝姝不要和舅舅有别,不要的。”   似乎怕舅舅就像远房爷爷说的那样,乔姝抱着舅舅的手又紧了好些,仿佛怕什么宝贵的东西消失一般。   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却又要消失了。   看着怀里的人儿哭得如此难过,贺泽着实没有想到小丫头竟是哭得这般伤心,黑眸忽而又瞥到地上还有未吃完的地瓜,眼前似乎还闪现出她方才吃着地瓜开心的样子。   小丫头难过得竟然连地瓜也可以不要?   “这里人多。”想着小丫头那时因不想让人看到她哭泣的样子而装睡,贺泽此时提醒小丫头,这里人多,还是莫要哭泣,他企图用这方法让小丫头停止哭泣。   然而却并没有用。   乔姝只要想到舅舅就要离开自己,往日那些什么不好意思,她才不管呢。她什么都不要的,就要舅舅,带着哭腔的声音又道:“姝姝不要有别的。”   眼见这招也没用,怀里的小丫头哭得愈来愈厉害,贺泽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要便罢了,那就如往日一般。”他不喜欢这般,尤其是看到她哭的时候。   “舅舅真的不和姝姝有别吗?”乔姝抬起头来,眼泪巴巴地瞧着舅舅问道,似乎想确认特别重要的事情。   湿漉漉的眼睛还带着泪,眼圈红了一大圈,再加着乔姝皮肤本就嫩而娇,鼻尖也红得厉害。圆润的脸蛋上布满些许泪痕,看上去可是哭得厉害。   修长的手指倏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力度也是从未有过的轻,生怕弄疼了瓷娃娃一样的小丫头,声音里带了些妥协,“不有别。”   罢了,一个小丫头而已。   “太好了!”方才还因哭泣拧成一小股绳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发了水灾的圆眸也晴朗化作了弯弯皓月,她嘴角上的弧度也不知上扬了多少。   知晓舅舅不离开自己了,乔姝也停止了哭泣。但是过了片刻后,她才开始注意到了周围都在望着自己。   一时反应过来,带着泪痕的小脸倏地一红,乔姝将脸立马地埋进了舅舅的怀里,不想让她人看见。   哎呀呀,好丢人呀。   凤眸瞧着怀中害羞的小丫头,贺泽倒是不知,方才哭得那般厉害的小丫头,现下竟是不好意思了。   周围的几人瞧着那害羞的乔姝,也不忍弯了嘴角。   “肚子不饿了?”   听到舅舅的问话,乔姝感觉到自己小肚子还是瘪瘪的,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早已经空了,而那地瓜好像被她不小心扔在地上了,对于那地瓜她这心里满满的都是可惜,小小声音老实回道:“饿的。”   见娇小的人儿依旧是不好意思探出脸来,贺泽随后俯下身来,在她耳旁悄声说道:“她们都不看姝姝了,姝姝可以不用藏起来了。”   小丫头害羞,但是不能让她一直这般。   怕是贺泽因为怕小丫头饿着,所以并没有发觉他们二人此时的姿态是如何的亲昵,宋翊与另外几人都愣在了原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贺泽会这般哄着一人。   听得舅舅这般说道,乔姝稍稍地移开脸来,试探的眼睛瞧着他人,而那几人怕小丫头继续不好意思,也没有继续望过去,尽收回了他们惊奇的目光。   “老板,重新来一个。”   摊主听话又剥开了一个热乎乎的地瓜,秋儿在一旁接过摊主的地瓜,待地瓜凉了些,她才递给了表小姐。   “谢谢舅舅。”乔姝将金黄的地瓜放在嘴前吹了吹,正准备咬一口,但是她捧着的地瓜并没有在下刻入了她的嘴,反而是见她又递给了贺泽,“舅舅吃一口,很好吃的。”   地瓜确实很好吃的,她想给舅舅分享的,她再问舅舅一次,万一舅舅想吃了呢。   片刻后,乔姝瞧着舅舅吃了一口地瓜,笑盈盈地问道:“舅舅,好吃吧?”   虽说舅舅只咬了一小口,但是她也觉得极为开心。   “好吃。”想是贺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她再次询问下,竟会吃了她那一小口地瓜。   与此同时,贺泽的反应也着实让宋翊继续吃了一惊。宋翊在一旁瞧着发生的一切,看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乔姝,澄清如水的眸子似乎散发着觉得若是她能陪在贺泽身边,想必真能将寒冰捂化吧。   “阿嚏!”见表小姐打起了喷嚏,茯苓赶紧将披风为表小姐披上,生怕她会着凉。   乔姝来的时候其实是披上了披风的,但就在不久前她走了些路发了热,才把披风解了下来。而现下又来了阵凉风,茯苓是得赶紧让表小姐披上。   贺泽经过这些时日与乔姝的相处,也知晓这个小丫头身子是有多么娇弱了,“姝姝,我们该回府了。”   因得一阵风吹过,“咳、咳。”宋翊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乔姝听见宋翊又咳嗽,伸出小手欲又要为他缓缓,但是想着刚刚舅舅对自己说的话,小手只能是又收了回来。   除了舅舅以外,其他人都得男女有别的,不能有身体接触的。   看着伸了又收回的小手,宋翊不满地瞧了眼罪魁祸首贺泽,而贺泽对他的注视却是并没有什么反应。   “禹王也该回府去,毕竟身子虚弱,不该到处走,小心着凉。”   乔姝望了望舅舅,又瞧了瞧面前病弱之人,不禁好奇道:“舅舅,他不是叫本王吗?怎么现在叫他禹王了?”   宋翊倒是不知何时给她的错觉,竟然以为自己叫本王?   贺泽听着乔姝的话,倒是忽而想起初次见面的场景,看着她忽闪的眼神。他想着乔姝从小生活于村庄,当然是不会有过多的称谓,“日后唤他为禹王便好。”   太多的解释,她一时怕是也不清楚,日后再让王妈妈和她说说。   “翊哥哥。”还没等乔姝说话,他们等人就听到一个清灵的声音传来。   听着这声音,乔姝倏地觉得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她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当乔姝瞧着不远处望去,看着向她们走来的人以及那人后面的随从,她才记起原来这人是在宫里的那个一直望着自己的人。   “贺大人——”高玥随后也瞧见了乔姝,又见到她有些肉肉的脸,莞尔一笑,心里倒是想捏一捏小可爱的脸呢。   但是看到躲在贺泽身旁的她,眼神里似乎对自己有些害怕。高玥却是不知,这小可爱怎的如此害怕自己。   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对乔姝做了些什么,而想捏乔姝的脸想法,也不过是在她心中想想而已。   乔姝偷偷地又瞟了一眼,心想:今日这个人也是望着自己,想要吃掉自己一样。   小步子向贺泽走近,乔姝手抓着舅舅的衣袖,有些胆怯地躲在一旁。   “乔小姐好。”   面对高玥的问候,乔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乔小姐是自己。但是乔姝不敢搭理她,因为乔姝老是觉得她指不定就会抓住自己,狠狠地咬一口。   太危险了,还是不要理会她好了。   在瞧见来人是高玥时,宋翊整个人的氛围似乎变得有些不同,虽说他原来就气色不怎么好,但是说话还是如平时一般。   可在高玥面前,他仿佛又虚弱了一些,随后吐出来的话似乎也带了些孱弱之意,“高小姐还是唤本王禹王殿下吧。”   听着宋翊所说,高玥又瞧着他脸上的疏离之意,心中觉得有些酸闷闷的,但也只能是不情愿地改了称呼唤了声:“禹王殿下。”   也不知何时,宋翊手中忽地多了一锦帕,见他片刻后捂着锦帕咳了咳,脸色也比起方才来说苍白了些,而他眼里也尽是昏暗。   宋翊有气无力的,宛若一纸片,仿佛一吹就会倒。   “翊――”意识到称呼问题,高玥才又改了口,担忧地唤道:“禹王殿下。”   询问之话还没说出口,一清冷的嗓音倏地响起,“季风,禹王身子不太舒服,你且去禹王府中叫人来接。”   今日宋翊只是出来王府走走,并没有带随从。想着走片刻就回府里,谁知在外面碰见了贺泽等人。平日里他身子不好,出门都是小厮抬着轿子,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眸子的光暗了下来,宋翊有气无力地瞧了一眼贺泽,语速也慢得紧,“多谢贺大人。”随即说完话后那咳嗽声又从宋翊喉中传来。   听得宋翊咳嗽,高玥脸上的担忧愈甚。随后她想到了什么,旋即招了招手让随身的丫鬟拿来一个红漆鸡翅木盒子,“禹王殿下,这是从邻国得到的一灵药,您用了说不定会好些。”   “多谢高小姐的好意,本王哪里值得高小姐这般好意,毕竟无功不受禄。”宋翊顿了顿,缓了些又道,企图让自己更舒服些,“想必高小姐也晓得,本王这病骨头根本好不起来,哪里能做些什么回报高小姐。”   “玥儿这只是一片好意,无需什么回报的。”高玥欲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察觉到身旁的丫鬟扯了扯衣角,她这才停止了心中所想之说。   “阿嚏!”忽而一来的风,吹得乔姝又是一声,不到片刻,鼻尖已是泛了些红。   贺泽本以为她只是简单的打个喷嚏,但是瞧着她脸上虚弱之意,忽而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舅舅,姝姝想回去睡觉了。”不知怎的,她觉得身子好乏累哦,好想好想回去睡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但是天好像还没有完全黑哎,自己今天懒懒的,要成大懒猫了。   瞧着她的不对劲,贺泽伸手去探了探她白皙的额头,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异常,温度与他的体温差不多。   “回府。”既然小丫头想回去歇息了,他也没什么必要再在这里待着。   贺泽等人离开后,没一会儿禹王府的人也来接宋翊回府。   望着宋翊离开的背影,高玥叹了口气,又瞥了眼自己手中的鸡翅木盒,“小苗,你说他是不是就是不喜欢我呀?”   小苗也朝宋翊离开的背影看去,欲要说些什么,又听得小姐继续道:“不过,只要我肯努力,他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再瞧时,高玥低落的光早已亮了些,整个人的脸上也洋溢着兴意。   小苗也知晓自家小姐的脾性,明白她对禹王的情,眼见天色已晚,她们是该回府了,“小姐,老爷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呢。”   于是,这几人也回了自己府中。 第25章   黑雾笼罩下,棘县大多数人已经在屋内睡下,街道上寂静无比,只是偶尔传来打更的声音而已。   原以为今日如往日一般,但是街道却传来了马蹄声,而随后十几个人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大半个棘县。   打更的瞧见眼前这一幕,惊得连手中的工具都立马丢掉,撒腿就跑,跑时还不忘提醒大家,听得他大喊道:“快跑啊!山匪——”   “来了”二字还未从打更的喉中喊出,在火光下,只见他的咽喉已喷血而出,登时倒在地下,再也没有醒过来。   一比较靠近的人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府中下人模糊着眼,揉着眼睛来将门打开,看到底是何人在外面大声喧哗,“谁在外面吵吵?”   可待他打开门时,瞧见却是十几个长得无比彪悍的悍匪,有些人脸上有着巨大的疤痕,见他们这些人面露凶光,而看向他的方向犹如饿狼一般。   听得粗糙而响亮的嗓音喊道:“弟兄们,给我抢!这何府可是财色双得的好地方。”   “是!”洪亮而彻底的声音在街道响起,瞬间何府的大门已是被他们十几人攻破,那开门的下人也被一刀抹了脖子。   不过半刻,何府便被洗劫一空,而此时为首之人,手中已经多了一人。   见一妙龄美貌的女子被他用手臂圈着,望着怀中那柔软的身躯,为首之人不忍大笑起来,“兄弟们,回寨子去!”   忽而刻着一蝎子模样的手臂被怀中的女子咬了一口,但是这对于为首之人而言却毫无杀伤力,美貌女子的下巴旋即被他的大手钳住,“看来何小姐还挺调皮,回寨子里,我可得好好疼爱疼爱一番呐。”   “小山匪也配?”不知何时,在门外已是包围了些人,山匪们瞧去时,只见他们被一群黑衣人围着。   很显然说话之人的话惹怒了为首的山匪,“小的们,将这些挡道的都杀了。”   “小山匪的口气倒是挺大。”那带头的黑衣人看着这一等人,虽说他面容已被遮挡住,可他那目光里却是满满的不屑。在他示意下,黑衣人似乎看准了山匪的不利位置,不到片刻,除了跟在为首周围的两三个悍匪没有解决,其他人都被他们打趴下。   眼见来者气势汹汹,为首的人也不笨,他旋即将怀中的何家小姐当作人质,威胁道:“快给本大爷让路,要不然本大爷就杀了这人。”   黑衣人见山匪竟是以何家小姐为威胁,前进的动作也迟疑了片刻,面面相觑。   倏然听得忽地一声,一飞箭从为首的山匪喉中穿过,那山匪当场死亡。一黑衣人见状,立刻将那为首山匪身旁的两个小山匪解决,将吓得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的何小姐救下。   见这些悍匪已死,躲在暗处的人们一一跑出来,而何家老爷也跑来向他们磕头谢过,“多谢恩人们啊!”   那射箭的人将蒙面扯下,连忙让他们起来,“我们只是路过罢了,不必多谢。”   “小姐,我们得赶紧赶路了。”一旁的另外一个黑衣人说道,而那女子立刻反应过来般,转头对那些人说道:“小女子有要事要去做,今日不过是拔刀相助罢了。西风国的任何一个子民遇到这等事情,也会帮助,所以各位不必放在心上。大家赶紧将受伤的人送去医馆吧。”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区区名字,何必在意。”说罢,众人扬长而去。   何府里一存活的下人瞧见这女子,倏地一愣,看着她的模样,总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姑娘一般。可是待他想着是在何处时,却是没有什么记忆。   蓦地一想法突如其来,那人忽小声地对何老爷说道:“老爷,小的怎么觉得这位小姐和安平侯侯爷有几分相似呢?”   ==   夜意渐深,茯苓瞧着睡在床上的乔姝,听得她轻匀地呼吸着,看样子表小姐睡得倒是挺香。茯苓也悄悄收拾一番,躺在没多远的黄花梨木罗汉床上歇息。   因为表小姐夜晚害怕的缘故,所以自从表小姐来到府中,她便睡在屋里。   往日里到这个时辰,茯苓也只是有些疲倦罢了,但还是得过一两个时辰才能入睡。可是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香味,闻得她愈发觉得舒坦。   今日表小姐困倦得早,她似乎也是这般。不知觉的,她眼皮渐渐支撑不住,合上眼便睡去了。   过了片刻,察觉到屋子里没了动静,一身影悄悄地推开槅窗钻了进来。由于今日茯苓本是想给表小姐透透气,所以槅窗并未完全关紧。   黑影并没有离开,走到乔姝身旁时,黑影便站着不动,直愣愣地瞧着酣睡的人儿。   想起自己送给她的玉石,竟是被她送给了贺泽,老顽童就觉得生气得很。虽说这个小没良心的肯定没有暴露自己,但是玉石被贺泽知晓,宋霖这个老东西也就知道了。   原本老顽童上次来贺府的时候都不知玉石还给了宋霖的事情,但是由于一时兴起,昨日老顽童本想去瞧瞧那被自己气得要紧的宋霖。可他偷潜入淮王府时,看到的却是宋霖老东西端望着手中的东西,满脸的笑意。   那手中通透的玉石可不就是他偷来的玉石吗?但是玉石却在宋霖的手中,老顽童哪里还不知晓,肯定是这小不点送给了贺泽。   且因为他当时生气得紧,一不小心被宋霖瞧见,差点他就被宋霖大卸八块了。   “你这小白眼狼哟。”老顽童其实也没有完全生乔姝的气,若是生她的气,他也不会专门偷偷来瞧她。见她白嫩的小脸,老顽童玩意一来,忍不住伸出手就是一捏。   因得老顽童这一动作,乔姝在睡梦中紧了紧眉头,嗔道:“不许捏姝姝的脸。”   听着床上之人发出小小的声音,语气里还有些不满。老顽童瞧着自己捏着的小脸,又瞧了瞧小脸主人乔姝因为不满而微噘起的小嘴。   老顽童正想说着什么,忽而又听得床上之人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姝姝的脸只许舅舅捏的!”睡梦中的乔姝说到舅舅时,才噘起的嘴又缓了下来,嘴角此时还带着笑。   而与乔姝形成对比的却是老顽童阴沉下来的脸,看着她说到舅舅而开心的样子,老顽童心中一酸,别过嘴去,“哼,才几天,你这小没良心的,眼里心里都是你舅舅!”似乎老顽童忘记,是谁将乔姝引过来与她舅舅团聚。   明明上次是她说过,远房爷爷最好了。   手中柔滑的触感,老顽童觉得嫩嫩的就像水豆腐一般。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只能贺泽一个人才能捏呢。   小孩子的嘴,都是骗老人家的!   老顽童气恼地将手收回,小声叨叨道:“不捏就不捏,老顽童才不稀罕。”扬起的下巴老高,老顽童整个人像是翘起尾巴的公鸡一样,仿佛不可一世地昂着头。   然而过了片刻后,透过些许微光,老顽童的视线又落在了她的脸上。   玩意忽而又一来,老顽童将手指头戳了戳乔姝那滑滑嫩嫩的圆脸,挑了挑眉,一脸笑道:“我老顽童可是没有捏你的脸哟,我这是戳,戳可不是捏。”语气里尽是得意。   仿佛发现了什么更好玩的,老顽童又戳了戳乔姝的另一边肉肉的脸,傲娇地晃了晃身子,想着方才她说的只能舅舅摸,他不满地又嘟囔着:“可真是小没良心的,连爷爷都不给捏。”   因得脸上传来的不适感觉,秀眉皱巴巴的,乔姝那带了些奶音的嗓音传来,“疼的。”   哼,还知道疼。   老顽童愈想愈气,可看到小不点这样,他又着实下不了手继续戳她的脸。看着睡得正甜的小不点,老顽童也没了什么乐趣。上次来找她的时候,她可是没这么早睡着的。   罢了罢了,下次再来找她玩算了。今日他老顽童吃醋了,不想再搭理她。   接着他瞅了瞅不远处的茯苓,他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老顽童想着自己每次来小不点房里,还得先迷昏这个丫鬟,可是累得他老人家的。   过了片刻,贺泽书房里。   水墨色的素色罗袍衣角因得凉风吹过而荡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青白玉冠稍稍绾着发,无一丝墨发坠落。那双清冷的眸子犹如夜晚的寒星,冷然的面孔在微光下显得略发地俊逸。   季风敲了敲门,得到门主允许后,他进来禀告方才所见情形,“门主,老顽童去了表小姐的房中,不过很快也出来了。”   修长而分明的手指握着笔而正在信纸上写着什么,写完最后一个字后,“季风,日后不用再禀报老顽童与表小姐之间的事情了。”   老顽童虽说不靠谱,但贺泽知晓此人也不过是贪玩罢了。老顽童这人对乔姝倒并没有什么恶意。且既然老顽童故意瞒着自己,他倒是可以成全老顽童,装作不知道。   “季风,将此信送于鸢伶。”余光中瞥到那信上的字,贺泽忽而想起他还欠小丫头一个承诺。   些许时辰后,季风已经将信飞鸽传书给了鸢伶大人。当他回来时,正好瞧见门主将最后一笔写下。   “季风,明日将这字帖送到表小姐房里。”   看着那些隽秀偏正的字迹,季风愣了片刻,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怕是难以想象这是出自门主手中的字。他又想起方才所送的书信,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行云流水。   这二者完全就不像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第26章   过了一日,也就到了清河山庄宴请的日子。   经过两三个时辰,伴随着马车停在一处,贺泽先行一步下了马车。随后马夫还没来得及将小杌子放下让表小姐下车,只听得表小姐说道:“舅舅抱姝姝下马车。”   贺泽瞧了小丫头一眼,有力的手臂倏地一揽便将乔姝抱在了地上。   “小泽,不好好介绍一下?”   乔姝脚刚落地,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清朗而带了些沙哑。她抬眸瞧去,见说话之人看上去应该有五十多左右,他穿了一身白色水波纹罗袍,只用了一条发带随意绾起他的头发,此时正眼含笑意地望着舅舅。   而乔姝发觉他身旁也站着一人,好奇的眸子悄悄地望去,见那是个估摸着五十左右的女子,她以简易的梅花簪绾着一个妇人发髻。虽说眼前的人发髻上已是有些白发,但乔姝却能清楚地瞧见,那人笑起来褶子却不是多么地明显,而脸也保养得如三十左右的样子。   在乔姝眨巴着眼睛望着顾芸之时,顾芸那漾着柔意的眼眸也向她望了过来,两股目光倏地碰在一起。霎那间,乔姝旋即低垂着眼睑,不敢朝她望去。   那一双如琉璃珠的圆眸,就这么地垂下,顾芸瞧着贺泽身边的小丫头,竟是不知小丫头这般害羞。乔姝虽低垂着眼睑,但顾芸仍然能大致看出她脸蛋的轮廓。   方才乔姝下马车时,顾芸也瞧清了她的模样。虽说现下小姑娘脸蛋还未完全长开,但过个一两年,长开后,那倾世容貌怕是会比她母亲更胜一筹。   说到这美貌,顾芸不得不想起了西风国曾经的两大美人。一个当然是乔姝的生母贺茹,而另外一个则是曾经的太子妃。二人当时还未嫁人时,可都是引人注目的两颗璀璨之星,追求者也是数不胜数。   虽说二人皆为美人,但是若是再仔细比较,顾芸觉得应该还是曾经的太子妃胜些。贺茹生得是一双圆眸,水灵生动,而太子妃则是一双魅色的狐狸眼。   众人皆认为狐狸眼定是妖媚勾魂,可那太子妃所有的狐狸眼却是媚而不妖,动人心弦,却不魅惑人心。在顾芸所生之年,她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动人心魄的眼睛,连顾芸这女子也不由地为之倾叹。这番一比,可不是太子妃更胜些。   想到当时的太子妃,顾芸记得当时她还有个女儿,但是在那孩子两岁的时候,这孩子却死了。若是那孩子还活着,算着岁数的话,应该是比乔姝大上两岁。   “乔姝,我的外甥女。”简单而乔梏都知道的事实。   原以为这贺泽会因为多了一个外甥女,就变得话多些,也变得更容易开些玩笑,但是乔梏发现贺泽依旧是那般,哪里有什么一丝一毫的改变。   “姝姝,叫伯伯和婶婶。”在瞧得无处安放的小眼神时,贺泽为她指引道,而乔姝听了舅舅的话后,乖巧地朝乔梏与顾芸唤了声“伯伯”和“婶婶”。   但因为来到新地方,乔姝有些不太习惯,且今日茯苓姐姐以及秋儿姐姐都没有跟在一旁,她都不知道哪些礼仪是自己该做的。   昨晚深夜突然温度骤冷,乔姝平日里盖得倒是暖和的很,所以受得影响不大。但同在房里的茯苓却是不一样,她素来盖的被子就少。而昨日老顽童的迷香太厉害,在半夜里茯苓虽被冷着,可是却未醒来,今日一早便是着了风寒,无法伺候乔姝。   秋儿从地瓜摊回来后,家中忽而传来说是有些急事,要回家处理几日,所以她自然也是没有陪同乔姝而来。王妈妈一向不易出远门,也是未能跟来。   “可别站着了,我们先到里面坐坐吧,再喝些茶好好聊聊。”顾芸见大家似乎还在门外,想着说话还是坐着好些,便让众人转到大厅去,她也已经让丫鬟们准备好茶盏那些了。   乔梏连忙让这二人赶紧进府里休息,瞧了自己夫人一眼,道:“看我这待客之道,还是多亏芸儿提醒了。”   在转移去大厅时,倏忽贺泽能感受到手掌心传来的暖意,握着他的手的是小丫头如柔荑般的小手,他向下望去,正好迎上她的笑颜。   小小的手握紧了舅舅的手,乔姝望了舅舅一眼,心想:有舅舅在,可是真好的呢。   这一幕被顾芸与乔梏望见,都不禁一愣,但二人皆是年过半百之人,也没有吃惊太久。穿过垂花门,众人又路过抄手游廊,还没到大厅,众人先一步来到了花园。   现已是初冬时节,盛开的花朵比起夏日来说,倒是少了许多。可放眼望去,偌大的花园中却是百花齐放。   园中最让乔姝注意的,便是于一处的小青菊花。瞧着那小青菊,乔姝依旧能嗅到它的清香。这清香的味道,可不就是自己屋里放置的小青菊吗。   顾芸见乔姝望了那小青菊愣了神,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姝姝很是喜欢我们送的小青菊呢。”   听着顾芸的话,乔姝眨巴着眼睛,心想:原来是婶婶送的呀,可真是好看的。   众人并没有在花园停留太久,没多久皆是到了正厅。府中的丫鬟为两位客人端来了茶盏,不过因为怕小孩子不喜喝茶,顾芸特意让丫鬟换了个明白玉葵花杯,又为乔姝斟上玫瑰花露。   乔姝瞧着那玫瑰花露倒进杯中,在白玉中显得略发晶莹透粉,煞是好看,眉眼里已是浮上些许欢喜,“谢谢婶婶。”   “好孩子,先尝尝看,好不好喝?”乔姝端起白玉杯,呷了一口花露。甜甜的滋味瞬间弥散在她的口中,玫瑰的香气萦绕在舌尖,却又不腻,很是好喝。   两剪水波也随之变得波光粼粼,软软的嗓音尽是满足,“婶婶,这是什么呀?可真是很好喝的。”乔姝说完后,又喝了一口,只是这次很明显地比起方才大口了些,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这味道。   “这是玫瑰花露,是婶婶亲手做的,姝姝喜欢便好。”玫瑰花露是顾芸在上次离开府之前亲手酿的,她一向就喜欢捣鼓些花草,从而也喜欢捣鼓些花草的吃食。   西风国和曾朝不一样的是,它并没有女子做吃食就是为耻的风气,对于吃食倒是放松自在得很。不过现在曾朝也似乎改了那股风气,连当朝的皇后也时常为皇上做些小零嘴。   “哇,婶婶好厉害!”乔姝惊呼完后,忽而瞥到舅舅的茶盏,瞧着里面的好像是茶而不是花露。   她想着这花露可是好喝,可得让舅舅好好尝尝。片刻后乔姝从自己凳上起身,小心翼翼地端着白玉杯,就到了贺泽的跟前。   贺泽瞧着身旁的小丫头走到自己面前,听得她笑意吟吟道:“舅舅来尝尝姝姝的花露吧,很好喝的。”   圆溜溜的眼睛依旧是那般的满含期待,纯洁而无任何杂念,闪烁着点点星光。   望着小丫头这般,贺泽竟不知小丫头是如此地偏爱甜食。玫瑰花露他曾经也是尝过,只是过于甜,所以他一向不爱。   看着乔姝那白玉杯就要递到贺泽唇边,顾芸与乔梏二人瞧着此景,正想让小丫头莫要这般,因为他们素来知晓贺泽不喜甜食。   尤其是顾芸还想起了那时她哄骗贺泽喝下一小口,他那沉得如千年寒冰一般的脸色。小孩子不禁吓的,她还是及时阻止好些。   然而顾芸与乔梏还没说,乔姝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又将手中的白玉杯收回,“唔,姝姝觉得好像舅舅的茶更好喝。”   自己差点就让舅舅不舒服了呢。   昨晚王妈妈还没有回房之时,乔姝在睡梦中有清醒过一回。她听到王妈妈说,舅舅不喜甜食的。   她才想到自己送出去的糖葫芦为什么舅舅没吃。且王妈妈还说,似乎是自己的缘故,所以她让舅舅尝地瓜时,舅舅后来为了她开心才尝了一口的。   因为她每次都太高兴的,所以都没有发觉到舅舅不喜甜食。   虽说花露很好喝,但是也是甜食的,舅舅是不喜欢的。所以她不想舅舅因为让自己开心而为难他自己,姝姝是要舅舅开心的。   白玉葵花杯被乔姝放置在茶几上,她在察觉到舅舅打探的视线后,故作没事的样子,说道:“姝姝有点渴的呢,还是茶好。”   “所以姝姝想要喝舅舅的茶?”看着明明是一脸欣喜地向自己递来花露的小丫头,顷刻间又反悔拿了回去,贺泽不知她是何想法,便顺着她的话而去。   “恩,刚好姝姝有点口渴了。”随后乔姝直接将贺泽喝了一口的茶盏移了过来,稍稍呷了一口,“还是舅舅的茶更好喝,那花露还是姝姝喝好些。”   乔姝似乎生怕贺泽会听她之前的话,为了她开心而喝下他自己不喜欢的花露,一点也不想让舅舅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   凤眸因得她喝下的茶倏地一颤,贺泽瞧着身旁的小丫头这番举动,也大致明了。小丫头怕是不想让自己喝花露,所以这才故意为之。   不过她向来遇到喜欢的,便会让自己尝一尝,今日倒是不知她是怎么了。   一旁的顾芸与乔梏在一旁却是愣了半天,贺泽一向不允许她人与他有过于的亲近,也不喜她人触碰自己碰过的东西,但是方才乔姝所喝的茶盏却是贺泽喝过的。   与此同时,屋外那天空倏地开始变天,方才只是有些灰云的天瞬间浓密成黑,眼见暴雨就要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小彩蛋:   那日乔姝送来糖葫芦的夜晚。   季风拿着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芦离开,脑海里出现的是门主方才那沉如潭水的脸色。 第27章   这几日的天气奇怪得很,前几日才下过雨,今日又是一场大雨。噼里啪啦的雨声传来,因得雨下得大,路上的行人皆找寻躲避之处。   “老爷,门外来了几人,说是来避雨的。”一守门的下人已是跑过来,禀报老爷这消息。   乔梏听得这般,赶紧回道:“赶快将人迎进来吧,这么大的雨怕是都淋湿了。”乔梏一向性情豪爽,又是江湖中人,对待陌生人也是热情得很。见这么大的雨,自然也没有将避雨的路人拒之门外。   少顷,一小厮领了几人进来。   “在下李鹤羽,今日与小女途经此处,恰逢天降大雨,这因着未带雨具,前来山庄避雨,真是叨扰了。”一席表明身份与客套话说完,李鹤羽倏忽瞧到了一旁的贺泽,随后他转而向贺泽立刻作揖道:“想不到李某今日避雨,竟能偶遇贺大人。”   “原来是李大人以及令千金,可真是巧了。”贺泽客气地回道,随意瞟了眼李鹤羽身后的李娴雅。   李娴雅今日上身穿着一香色潞绸君子兰纹竖领对衿袄儿,下身则是白碾光绢挑线裙子,发髻上珍珠流苏发钗因得方才慌乱躲雨时而有少许偏,但是她梳着的垂鬟分肖髻却是并没有怎么乱,看上去还是得体的。   “娴雅,快来见过贺大人。”   李鹤羽身后的李娴雅听着父亲的话,向前移了移福身道:“娴雅见过贺大人。”   本是在喝玫瑰花露的乔姝,也被眼前的动静吸引了过去,圆眸瞧着李娴雅,乔姝觉着这人长得可真好看的呐。   也许是她忘了收回视线,在片刻后,她也能感觉到这个漂亮的姑娘好像也在看她。但是当乔姝又望去时,李娴雅却并没有看她,而是瞧着她身旁的舅舅。   额,好像是自己的错觉哎。   乔姝又抿了口玫瑰花露,不再看李娴雅了,视线又落在了舅舅身上。   “小泽,原来你们认识啊,可真是巧啊。”乔梏抿了一口茶,笑道。   指尖触碰到茶盏盏沿的一处,贺泽不冷不慢地回道:“可不是巧嘛。”   虽说李鹤羽与贺泽在朝廷上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但是他们二人在上朝时也是相互见过面,知道对方的,“确实巧了,李某今日有幸竟到了贺大人朋友府上。”仿佛想起什么一般,李鹤羽又道:“对了,李某倒不知庄主该如此称呼?”   “姓乔,单一个梏字。”   李鹤羽又问了声好,“乔庄主好。”   不觉察之间,贺泽视线停留了一瞬于李鹤羽身上。剑眉入斜,贺泽将茶盏放于茶几上,“贺某倒不知李大人与令千金为何跑到这城外。”   清河山庄地势偏靠于山,附近也是极少有人路过,贺泽倒是不知这堂堂的李大人与他的女儿怎么会来到这里。   “素闻这附近一深山上有一座寺庙,若是在庙中祈福,可是能实现。所以小女便要为她病痛的母亲祈福,而李某也是不放心,遂一起跟来了。”   对于这个说法,乔梏是知晓。   “想来李大人与夫人恩爱无比,所以这才与女儿一同前来祈福。”   顾芸见前来的几人身上皆不大不小地淋了些雨,连忙唤了丫鬟们来,让她们带客人们去换些干净的衣裳。虽说他们几人都未想再多些打扰,但是顾芸却怕他们着了凉,尤其是那个被叫做李娴雅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看上去也不过是比乔姝大了两三岁的样子,而身子看上去娇弱得很。   庄主与庄主夫人热情,李鹤羽也实在是不好再拒绝下去,若是再来说拒绝的话,怕是他们几人都变成了不识好人心之人了。   随后贺泽也不再询问李鹤羽,转而瞧了瞧身旁的小丫头,见她也望着自己。   “为何总是看着舅舅?”似乎方才小丫头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贺泽随口问道。乔姝捧着白玉杯,笑意盈盈地望着舅舅,极为认真地说道:“因为舅舅好看啊。”   真的是因为舅舅好看的,乔姝说完后又瞟了李娴雅一眼,接着继续瞧着舅舅,觉得舅舅最好看了。   雨一直下个不停,顾芸瞧着那天,真觉得近日天气可是莫名的没有什么规律。这都已经初冬了,雨水也该是少了,但是这几日却是动不动便是一场大雨。   “伯伯,您也姓乔吗?是姝姝的乔字吗?”方才听到伯伯向新来的客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她记得好像伯伯说他自己姓乔。   若是他也是姓乔,是不是会认识父亲呢?或者说,乔伯伯也是自己的哪个亲人。   但是乔姝这一想法出来后,她就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远房爷爷说过的,现在世上,姝姝只有舅舅一个亲人而已。   “对,伯伯也姓乔,和姝姝是同一个乔字。”   “但是伯伯的乔家却与你父亲无任何关系”这一句话乔梏却是未说出,因为他看出了小姑娘眼中闪过的一丝惊喜的光去。对于乔姝的生父,乔梏却是不清楚的。他认识那么多人,也不少姓乔的,但是并没有一个人是她的生父。   曾经乔梏偶然一次瞧见过贺茹身边出现的一个陌生男子,可那时由于有些事情发生,他并没有机会来得及询问那人是谁。若是乔梏没猜错的话,那个男子应该就是乔姝的生父。   但是人都没了黄土,还有什么必要再去查呢。   乔梏望着长着与她母亲相似生动圆眸的乔姝,想着这小孩子竟然从小便是无父无母长大,可真是苦了她。   不过那时阿茹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能将她生下来,怕是也是上天的恩赐了吧。   “恩,真的好巧呢。”乔姝说完后,似乎也没有再要提及自己的父亲,她望了眼身旁的舅舅,珍惜活着的人便好,父亲与母亲在天上会看着她的。   “姝姝,若是花露再不喝完,怕是就该凉了。”听到舅舅的话,乔姝的注意力瞬间回到了手中的玫瑰花露上,方才有一丝忧愁的情绪也随之消失。   过了些时辰,贺泽与乔梏有事情要谈,他们便到了书房。而顾芸怕小姑娘闲着,想着山庄里有一处正是好玩的地方,恰好避雨的李娴雅等人已是换好衣物,顾芸将那几人也叫着一起来。   待几人步行穿过几段抄手游廊,行至一处,忽闻水声潺潺,抬眼瞧去,一石山溪水汩汩流出,而石山则是一小型池塘,水中清澈无比。其实望着那石山的设计,与其它官宦家也差不多,不过似乎山庄的石山比起官宦家的要小些,形状也不太相似。   望着那石山的形状,乔姝觉得倒是与她在舅舅府中见到的鱼的形状有些相似。但是瞧着清澈无比的池水,却是没有任何动物的踪影。雨滴滴落在清池中,激荡起点点涟漪,犹如一朵朵水花盛开一般。   难道婶婶是想要我们一起看水花吗?   黑葡萄忽眨着,乔姝盯着那不远处的水花,片刻后又瞧了瞧婶婶,不知婶婶是何意。   乔姝眼中的疑惑,顾芸都瞧得一清二楚,但是她打算这关子再卖一会儿,笑着继续说道:“你们随我来,神奇的地方可是在山后面呢。”顾芸随后又对她们身旁拿着油纸伞的丫鬟们说道:“绿儿,你们可把两位小姐的伞撑好了,莫要给她们滴着雨水,她们身子怕是受不得凉。”   虽说李娴雅比乔姝大两岁,但实际上她的身子也是娇弱得很,若是受了凉,也得好几日才会有好转。而乔姝向来身子就娇弱,这是不必说的。   要到石山处,需得下几层台矶,再沿着甬道而行。路上并无遮挡风雨的建筑,所以顾芸早已让丫鬟们备着伞来。   顾芸走在前面带路,而李娴雅与乔姝在后面跟着,走了几步,李娴雅向乔姝望去,问道:“不知妹妹可是乔姝,也就是贺茹的亲生女儿呢?”   温柔而细腻的嗓音犹如春风般吹过乔姝的心头,乔姝随即点了点头,前进的步伐也停了片刻,柔声道:“恩,姐姐怎么认识我的呢?”   一双盈盈如水的圆眸,怕是已是让她的身份有些显出了。而贺泽就坐在她的身旁,李娴雅怎么可能不知晓。   “方才听庄主夫人唤你姝姝,所以便有这一猜测。”眼含水波,声音如音。   “那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菱唇微启,乔姝旋即听得她说道:“李娴雅。”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乔姝,李娴雅接着笑着道:“我瞧着你甚为喜爱,不知可否唤你为姝姝?”   “恩,可以的,那姝姝就唤你娴雅姐姐好吗?”不知为何,乔姝初次见她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可现下瞧着李娴雅那圆眸,乔姝却是愈发地觉得亲切。   在瞧见原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二人没有跟上,顾芸这才向身后望去,谁知却看到两个小姑娘皆面露笑意,她们二人说着话似乎挺开心的样子。   想起初时见到乔姝时,她还有些认生,但是现下与这也是只有一面之见的李娴雅竟是这般地交好。   “姝姝,庄主夫人还在前面等着我们呢,我们不该在此处停留了。”乔姝听着娴雅姐姐的话,这才注意到原来婶婶已经快到石山那里去了。   “娴雅姐姐,我们跟上吧。”   雨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水珠凝聚成流从而顺着伞上的轨道流下,落在地上的水坑上散出巨大的水花,旋即又回归了平静。   李娴雅与乔姝不久后也到了石山面前,但是顾芸所说的神奇之物却在后头。于是,她们二人又跟着顾芸来到了石山后面。   “这就是我所说的神奇之物。”二人皆向顾芸指向的地方望去,原来顾芸所指的竟是一口井。   这口井周边布满了些青苔,比起平时取水所用的井不同的是,眼前的井规格小了些。   瞧着乔姝和李娴雅不知何意的样子,顾芸决定是该揭晓神奇之处的时候了,“你们看看这井水有何不同?”   待乔姝向井中望去时,瞳孔倏地一缩,旋即脸上尽是惊奇之态,“哇!姝姝从未见过这样的井水。”那井水竟是碧绿色的,并不是常见的透明。   李娴雅也朝井中望去,那井水的颜色可不是神奇得很,她可从未见过碧绿色的井水。   “这景象可不是时时都能瞧见的,每逢大雨时,此井才会变成这般碧绿。”在顾芸发现这井中奇异的景观时,她也是觉得很神奇。   “小姑娘们,听说有着碧绿井水的井有一个传说,不知你们是否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再来一更,明天请假应该不更哈。 第28章   待雨停时,已是傍晚时分,李鹤羽等人也不便再打扰,谢过乔梏二人,遂离开清河山庄。   而贺泽今日却是留在府中,打算与乔姝二人住一二日再回去。一是因为贺泽有事情处理,二是顾芸想带乔姝在这里玩一两天。   因为天色渐晚的缘故,清河山庄的人也陆续睡下,顾芸将乔姝送回房间,自己也往自己房内走去。路过书房时,见灯火依旧,顾芸倒不知这二人有何可聊的。她今日有些困倦,也无意再与他们二人说什么,径直她就回了自己院里去,不再逗留。   “小泽,我觉得柳珊并没有死。”   贺泽此时坐在一张花梨瘿木圈椅上,轻叩的手指因得乔梏的话而停滞片刻。方才懒懒合上的眸子倏地也缓缓张开,深邃如海的双眸不见一丝情绪的波纹。   “安平侯柳慎之的小女儿柳珊?”   十四年前,安平侯因通敌叛国,先皇因而大怒,将安平侯满门抄斩,柳家上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若不是因孙家平日里为朝廷做的贡献极大且皇后也是孙家人,怕是孙家也会被殃及而丧命。毕竟那时孙家的小女儿孙怡所嫁之人就是安平侯柳慎之。   孙家可饶恕,但柳家却不能饶恕。通敌叛国者,满门皆斩这是西风国建立以来就有的明条规定。当初正是因为要这般,才会让人知晓通敌叛国的罪过之大。   乔梏想起那时听说的事情,又道:“近日,我江湖上的一些朋友告诉我,他们在一些地方,见到一队人马,专门为百姓谋福祉。若是遇到什么山匪恶霸之人,他们皆会出手相帮。只是他们人都蒙着面,看不清人。”   这些情况,鸢伶已经传信告诉了贺泽,贺泽也知晓此时,“既然看不清人,你又怎会猜测柳珊活着。”指腹摩挲在茶盏的腹部,光滑的瓷面依旧传来茶水的热意。   “昨日在棘县,有一曾经见过安平侯的人看到了为首的人,他传来消息说是那人长得与安平侯十分相似,且看上去又是柳珊那般的年纪。”   若说世上还有何人与安平侯长得相似,怕是也只有柳珊的可能性最大。   想起十四年前那些种种,仿佛都像是做了一个巨大的噩梦般。顾芸与孙怡虽说相差是十岁,但她们二人却是十分谈得来,成为了知心好友,曾经顾芸还将自己宝贝的双鱼玉佩送与了孙怡宝贝的小女儿。   “那时柳珊不过七岁,正好外出与丫鬟一同去附近玩耍。当时丫鬟知晓这事时,虽说是带着柳珊逃走,可是逃跑时,官兵还是追上了。后来柳珊跳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人们都说她死了,最后官兵也在崖底寻到了一具七八岁女孩的尸体,但面目俱毁,又有谁能确定她就是柳珊呢?何况——”   瞧着乔梏欲言又止的样子,贺泽也知最让乔梏怀疑柳珊还活着的依据是什么,“就凭借双鱼玉佩,你就能断定柳珊还活着?虽说那具尸体身上未有顾芸所送的双鱼玉佩,可你清楚的是,尸体上脖子上那块胎记却是铁证。”   “况且双鱼玉佩也许在坠落悬崖之时,跌落于水中也不是不可能。”对于乔梏怀疑柳珊还存活的理由,贺泽觉得倒是不太可信。然而乔梏与鸢伶所说的事情,也不得不引起贺泽的注意。   既然有人与安平侯扯上关系,看来那群黑衣人也是有他们目的所在,他却是不知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来。   经过贺泽这一番说辞,乔梏才又将心中疑惑所压制,但是他也是希望,万一柳珊活着呢。乔梏又瞧了眼贺泽,想到乔姝那个小丫头,不禁有些惆怅,他不由地抬头向槅窗望去,外面尽是黑暗。   若是柳珊活着,乔姝也会多一个亲人吧。   见外面夜色已深,贺泽也起身准备回房间。穿过一段游廊,他没多久就瞧见了还亮着灯的房间。   他倒不知,这么晚了,小丫头还没睡。   没走几步,贺泽便到了乔姝房间门口,可他在那黄花梨木槅门前时却并未感受到房间里有什么动静。若是小丫头没睡的话,应该也不会如此安静。   可乔姝向来未有不吹灯而睡的习惯。   “姝姝?”   然而当贺泽唤了这一声,他却并没有听到里面的人回应。忽而剑眉一蹙,贺泽旋即便将门推开。这一推才发现房门里面并没有锁,而待贺泽进屋后,并没有瞧见乔姝的身影。   而贺泽出了房门后,余光中瞥见不远拐弯处,自己的房间的灯似乎在亮着。贺泽望向那处时,也明了失踪的人跑去何处了。随后他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推开门后,瞧着那在自己床上坐着的人,可不是他在找的人吗。   “舅舅!”见到舅舅回来,有些迷蒙的大眼睛也清醒了过来。   舅舅可终于回来了呢!   “姝姝,可是有事情找舅舅?”小丫头不在自己房间待着,却跑到了他的房里,现下又坐在他的床上。   乔姝听得舅舅这么问,笑着回道:“姝姝没有什么事情的。”小手将怀中的绣花枕头往怀里抱了抱,两剪秋波似水般地瞧着舅舅,细弱的嗓音道:“只是姝姝想和舅舅睡。”   贺泽瞧着一脸纯洁之态,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并没有因为她所说的话而流露出一些其它东西,仿佛和他一起睡,只是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不过贺泽却是并不会同意她这个想法,“姝姝乖,回房间里睡。”他并不想与她人一同共塌,即使那是个纯洁的小丫头。   “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呢?姝姝想和舅舅一起睡嘛。”她一个人睡会怕的,很怕那个人变成鬼来找自己的。   眼睑低垂着,小嘴也有些噘着,眸底还有些担忧。她的这番小表情,也一并被贺泽敛入眸中。原来小丫头是怕一个人睡,贺泽这才想起,原茯苓是在她房中一起的,现下丫鬟们都未来,她一个人也是怕的。   可即使是这般,贺泽也不想与她人一同睡在一起,“舅舅与外甥女是不能睡在一起的。”至于小孩子怕黑,他待会儿让乔梏将府中一个丫鬟叫来陪着她便是。   “待会儿伯伯会让一个丫鬟过来陪着你的,莫要担忧。”因为乔姝不太习惯其她丫鬟,又想着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照顾自己的,所以对于婶婶给自己使唤的丫鬟,她也是委婉拒绝了。   过了片刻,乔姝便被贺泽乖乖送回了房里。   “舅舅,您先回房里休息吧,姝姝乖乖的。”虽说还是有点害怕,可是舅舅说过,他们不能睡在一起的,真的好可惜的。   乔姝瞧了眼身旁多了一人,不禁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她还是想和舅舅一起睡。   由于顾芸与乔梏常年在外游玩,所以清河山庄也是交与管家管而已,且又因为他们常年在外的缘故,也没有什么客人。客房里也只是随意布置而已,除了些几张凳子与一张方桌,就剩一床了。   丫鬟来到乔姝房里自然是不能与主子一同同床的,所以她今夜只能是在凳子上过夜。乔姝见丫鬟姐姐这般,于心不忍,想让丫鬟姐姐回房睡去,可是丫鬟却是不愿。   不过丫鬟怕半夜冷着,而房里又没有多余的被子,她只能是回自己房里去拿被子去,这样才能更好地候着这个小姐。   后罩房离乔姝的房间有一定的距离,因而丫鬟去的时间也久了些。   但丫鬟离开没多久,倏忽乔姝觉着槅窗处似乎传来细小的声音。本以为是丫鬟回来了,可是乔姝想着,若是丫鬟姐姐回来,肯定会从门这边走进来,不可能从槅窗处进来的。   还没等乔姝反应过来,忽而屋内的烛火瞬间被槅窗的风熄灭,房间里尽是黑暗。在猜想不是丫鬟姐姐后,乔姝这心也不由地加快了许多,莹珠也因得害怕在黑暗中夺眶而出,她怕得不敢吱声,手都在抖着,而脑海里尽是鬼怪之说。   片刻后槅窗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乔姝能大致地看见他向自己走来,不同常人的是,乔姝所见之人佝偻着背脊,就像是话本里写的那样,虎背熊腰,长得奇奇怪怪的鬼。   乔姝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心里期望着鬼可不要吃自己,她可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   “哎哟,我这老腰。”老顽童挺了挺自己的腰,觉得自己日后再是从槅窗跑进来,怕是腰都没有了。   听着这熟悉而苍老的声音,乔姝心想:难道说眼前那一团不是鬼,而是远房爷爷吗?这声音真的好像远房爷爷的声音。   “爷爷?”小小而带着试探的嗓音忽地问道,乔姝在黑暗中只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乌漆漆的房间让老顽童很是不舒服,又听到小不点的声音,想着这傻孩子还怕黑,老顽童赶紧摸了摸自己口袋,又寻着蜡烛,赶紧点燃了烛火。   “远房爷爷!真的是你呢!”似乎声音有些高了,乔姝怕舅舅听到,又压抑住自己的激动,声音也轻了些,“爷爷,您怎么来了?”   老顽童瞧了眼乔姝,今日他刚好去寺庙找老头玩耍,正好听说清河山庄来了客人,他这一猜想,也许就是小不点与贺泽来了,所以他也下来玩玩,看自己计划有何进展。   在知晓乔姝没带丫鬟,老顽童喜上眉梢,又想着小丫头不喜欢麻烦别人,想是也不会要丫鬟陪着,他这便来了。   “小不点,你这一个人睡不害怕?”他可记得,乔姝房里的那什么茯苓丫鬟,似乎就是这小不点睡不着而被安排的。   “害怕的,姝姝本想和舅舅睡的。”   听得乔姝要和贺泽一起睡,一丝狡黠之意浮上嘴角,“那怎么没有一起睡?若是两个人睡,应该就不会怕了,小鬼可是很怕你舅舅的。”   乔姝叹了口气道:“舅舅说过,舅舅和外甥女是不能睡在一起的,是不好的行为。”   老顽童眼睛忽而眯成一条缝,小小的缝隙似乎出现细微的光来,带着某种得逞之意。老顽童倏地笑道:“舅舅和外甥女是可以睡在一起的,而且你这舅舅很不地道的,他这样说,肯定是怕你睡觉占了他的床,所以才不让你一起的。”   说完后老顽童还故意以一眼看穿的姿态瞧着乔姝,乔姝听着他的话,也不禁想道:难道舅舅真是这么想的吗?   “可是舅舅应该不会骗姝姝的。”舅舅说的话,难道是假的吗?   似乎怕乔姝不相信自己,老顽童又故意以一种可怜之态说道:“难不成姝姝也不相信爷爷的话了吗?可是爷爷给姝姝找到的舅舅,爷爷怎么会骗姝姝呢。何况舅舅没有骗姝姝,只是怕姝姝睡得太多,占了他位置,他又不好说姝姝睡得多,才这般说的。”   眼见远房爷爷伤心得就要落泪的样子,乔姝心里也不禁有些慌乱,忙回道:“爷爷说的话很对的,姝姝相信的。”   先前爷爷说的许多话,乔姝都知道那些话全是对的。而且远房爷爷对自己那么好,还给自己找到了舅舅,不会骗她的。   见小不点已经相信自己,老顽童心里高兴得都快开了花,可面上却依旧是那般。随后乔姝听得远房爷爷又继续说道:“其实小姝姝,你这舅舅很可怜的,每天都是一个人睡觉,都没人陪他的。小姝姝知道的,舅舅这么大年纪了连妻子都没有,孤孤单单的,很可怜的。”   “一个人真的好孤单的,很可怜的。”乔姝已经很多年都是一个人,她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家的孤单和害怕。   “不过舅舅现在有了姝姝,姝姝也有舅舅了,所以姝姝不会让舅舅孤单的对吗?”老顽童脸上依旧是那般怜悯的样子,心里却是犹如放飞的风筝,恨不得赶紧将乔姝嫁给那贺泽。   反正又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的。   老顽童瞧着乔姝这样子,虽说小不点呐才十四,而那贺泽已经三十多了。确实贺泽是比这小不点大得挺多。可是贺泽有不显老,且看着他们二人般配嘛,年龄又算什么呢。   远房爷爷的话说到了乔姝心里,乔姝想着舅舅平时除了季风哥哥和箭矢哥哥陪着,舅舅好像也没什么人陪了,而且那两位哥哥也不会陪着舅舅睡觉的。   唔,其实舅舅不用担心床很挤的,她的身子很小的。   最后,明明是乔姝害怕而想与贺泽一同睡觉,到头来却被老顽童弄成了乔姝害怕舅舅孤单。   作者有话要说:数章之后。   作者:呵,男人。 第29章   少顷,乔姝抱着方才抱回来的小枕头前往舅舅房间里去,而老顽童则是在门口瞧着她去的方向,心里正得意无比。   “你是什么人?”   没等来老顽童的回应,倏地听得闷的一声,丫鬟瞬时晕了过去。而老顽童则是将她拖到了房间里去,见晕倒的丫鬟,老顽童瘪了瘪嘴,道:“可不能让你坏了老顽童的计划。”   老顽童瞧了眼被自己捏在手中的纸条,想着方才小不点留下说是给这丫鬟的,让丫鬟莫要再等她,她去舅舅那里了。   可是老顽童知道,若是这丫鬟知道了这事,这丫鬟难道还不会去禀报那个顾芸与乔梏?这夫妇若是来了,到时候又多了些多余的人,对他的计划可是增添许多麻烦呢。他还不如直接将丫鬟打晕,让她睡一个晚上。   纸条随着他一扔,而丫鬟也被他放在了床上,看着床上那人,老顽童笑道:“小丫鬟,今夜就好好睡一会儿吧,明日你见过老顽童的事情就都是你的幻觉了。”   随后老顽童从怀里取出还未用完的幻香,借着燃起的烛光点起。片刻后老顽童便立刻将蜡烛吹灭,他正准备将香插至门上,忽而发觉方才丫鬟是与小不点都是从房门出去与进来的。   所以说,那门就没关过!   因得眼前的震惊,老顽童那眼珠瞪得极大,睁得连眼角的皱纹也不由地展开了些。   若是门开的,他方才爬那槅窗而闪着腰的罪又是为何!   不过老顽童此时也不敢有太大动静,因为他知晓那贺泽房间可就在乔姝房间不远处。虽说他们两个人的隔着游廊,但贺泽那厮可是机警得很。他赶紧将门关上,又怕路过贺泽房间而被发现,他连忙寻着与贺泽房间相反的方向离开,幻香就被他插到了门上的一处。   另一边乔姝抱着自己软软的枕头走向舅舅房间,她本来心中还在担心舅舅是否睡了,若是舅舅睡下,她再去敲门的话,似乎会打扰到舅舅。   当乔姝看见舅舅那亮着烛光的房间,手中抱着的枕头又被她握紧了些,再次行走时已是带了些小跑。舅舅还没睡呢,她也就不需要担心那么多了。   可在乔姝于转弯之间,忽而一道黑影闪过,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被捂着口鼻的锦帕已是传来迷香的味道,片刻后她一句话也未能说出,便晕在黑影的怀中。   下刻后那黑影瞧瞧从先前寻好的道路,将乔姝放于肩上,又趁他人不注意,从而逃离。一切都是如他计划而实施。   清河山庄因为顾芸夫妇长期在外因素,在庄内也未有多少下人,那人似乎早已调查清楚,故意绕开了有人的地方。季风本是陪同贺泽一同前来的,却在前不久被贺泽派了出去。又由于那黑衣人武艺高强,行事又谨慎,这游廊离着贺泽房间有些距离,贺泽却是未能立刻发现。   贺泽原是在房间里准备入睡,倏地心中担忧微起,耳畔似乎传来小丫头先前央求的声音“舅舅,姝姝想和舅舅睡的,真的不行吗?”   素来这小丫头便怕生得紧,虽说有那丫鬟在房间陪着她,但贺泽知晓想必小丫头也未能轻易入睡。思忖片刻,贺泽决定去看看那怕黑的小丫头。   不知何时,她竟已是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他。   步行没多久,贺泽在自己房间与乔姝房间所要穿过的游廊上瞧见了一物,细着瞧去,原是一个小枕头。上面所绣的花纹,正是今日乔姝来到自己房间时所带枕头上的花纹。   贺泽已是不再停留在原处,步伐也比往日快了些许,他速速前往乔姝房中。他记得这个枕头乔姝已经拿回房间去,所以说又怎么可能会扔在此处。这般奇怪,怕是小丫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途中,贺泽的脸色并不好看。   须臾后,贺泽见那乔姝房内已是吹熄了灯,不出意外的话,这般熄灯该是乔姝已经睡觉了。然而枕头却扔在此处,却很显然是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且就在没多久前。   正要走到门口时,忽而贺泽嗅到了一股香味。宽大的长袖旋即遮挡住口鼻,瞧着亮着细微火光的物件,贺泽识得出那小东西是幻香。   一双幽深的凤眸倏地一紧,严肃冷然下的面孔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呼的一声,那幻香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微小的星火瞬间因得与地的碰撞而渐渐熄灭。   槅门被贺泽打开,而他捂着口鼻进屋,隐隐约约可以瞧见那床上睡着一人。他立刻将灯点燃,但是直到瞧见那烛光下照亮的面容,他知晓上面那人并不是他所找之人。向房间四周望去,除了空空如也的少量桌凳,眸中哪里还有他想要的身影。   该死,究竟是何人将她带走。   贺泽知晓的,小丫头虽说单纯如孩童,但却并不似孩子般的淘气。已是入睡的时间,她怎么可能会不在房中。现下又是幻香,睡着的丫鬟怕是故意的障眼法,就是不想让他人发觉到乔姝的失踪。   瞧着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丫鬟,贺泽也并没有打算询问她发生了何事。因为他知晓,幻香迷晕人的功效极强。若是等她醒来,想必也来不及了。   可是贺泽忽而一想,皱起的眉头也在说明他心中的疑问。虽说丫鬟是障眼法,但那游廊上的枕头是不是又太过于明显?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乔梏想着有件事还未与贺泽说,正想着贺泽定是未睡,他便来了。但这路过乔姝房间,却瞧见了现下这一幕。   眸中已是噙满风雪,俊朗的脸上亦是冰冷如霜,“乔姝被人抓走了。”冷凝人心的低沉声音从他薄唇中溢出,每吐出的一个字都浸满了他的怒气。笔挺的身形,一身的凛冽气势,紧蹙着的剑眉,似乎都在诉说着此时他的危险。   “竟然在我山庄发生这般事情,可不是胆大包天!”乔梏没有想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是有人将乔姝这个小姑娘给抓走了。乔梏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连忙叫起府里的下人们,寻找乔姝。   清河山庄一下子便被打破了夜晚的平静。   些许时辰后。   乔姝大脑开始有些意识,沉重的眼皮缓缓地打开,因为迷药药性似乎还未全部散去,乔姝睁开眼后,眼前尽是模糊之态。   唔,脑袋好昏沉的,她记得自己好像是去找舅舅,然后就不知道了。   待有过些片刻,乔姝的意识已经清醒,睁开眼时虽已清晰,但是她瞧见的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让人怎么也看不清是在何处。   陷入黑暗之中,她不禁心中害怕起来,而周围温度的寒冷让她也忍不住颤了颤。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黑?   一向害怕黑暗的她,现下又是一个人,身子又因是呈现坐姿样式,乔姝能感受到地面上的冷意,下意识地她想用手抱住自己身子,企图得到些温暖。然而下刻,乔姝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绑起来了,而她原想动一动脚,可是却发觉她的双脚也被绳子绑住了。   捆绑着她双手双脚的绳子粗糙得很,且又有些用力,秀气的眉头在黑暗中也凝成一股绳。   这般情况,乔姝从未想过自己会遇见。村子里一向安静平和,邻里间也是十分友好,乔姝生来就没遇见过什么坏人。但现在她被关在黑暗的地方,手脚又被捆绑无法动弹,可不是遇到了话本里所写的那种大坏人吗,而且是那种很杀人的大坏蛋的坏人。   “舅舅。”眼泪已是再也无法忍住,乔姝眸中的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真的很害怕,舅舅快来救救姝姝吧。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无声地滴落在地面上,乔姝在口中喃喃地唤着舅舅,眼前的黑暗与寒冷让她无法呼吸一般,整个娇躯都在打颤着,她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地狱一般。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倏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在黑屋里的乔姝生来听觉便是灵敏些,自然听着这脚步声逐渐向自己所处的地方靠近,她注意到是有人要过来了。原以为是舅舅前来救自己,乔姝暗沉的眸子闪出一丝希望之光来。可片刻后,她似乎觉得好像不太对,听着脚步声与舅舅平时的脚步声不一样的。   手中绳子捆绑处传来磨损的疼痛,乔姝想着话本子里那些坏人,心脏跳得也比平时快了不知几倍。   是不是有人要杀她了呀?就像话本子里曾经写的那般,有些人被人关在黑屋里,然后被拿着刀的大坏人给杀了。   脑海中此时尽是舅舅的身影,乔姝摇了摇头,唇被她那皓齿紧咬着不放。她不想离开舅舅,不想死的,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要永远陪着舅舅的。   脚步声愈来愈近,而乔姝的心脏也跳得愈来愈烈。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自己的手脚已经被绑着了,她肯定逃不出去的。   眼泪已经打湿了她的眼眶,乔姝只能是往里面挪了挪,企图让坏人不要那么快抓住自己。她此刻除了让希望舅舅来救自己,她慌乱得也不知该如何自救。   从未见过如此情形的乔姝,没有害怕地随意乱叫,怕已是她最大的控制极限了。   也不知为何,那原是走向她此处的脚步声,竟是蓦地一滞,并未向前继续前进。随后,乔姝没有听见这脚步声继续前进的声音,而是听到了外头嘈杂的动静。 第30章   “贺泽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一沙哑的女声传来,嗓音于低沉中夹杂着些尖利的意味,语气里略显得惊诧。   舅舅!   乔姝听到那女声提及到舅舅的名字,看来舅舅已经知道她失踪的事情了。太好了,她就知道舅舅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湿润的眼泪又再一次地从她的圆眸中流出,与方才不同的是,滚烫的泪珠是因为听见舅舅来救自己的激动。   “回主子,似乎是靖王的人发现了我的踪影。”想起贺泽已要到达此处,那说话的男子又补充道:“主子,乔姝不用转移吗?贺泽看上去来势汹汹的。”   “你不是在江湖当中也算是武功高强之人吗?怎么还怕贺泽?”那女子忽地轻呵一声,透过外面游廊上的薄弱的光,可以瞧清此人带着一张面具。   女子用眼神再在他身上打探了片刻,听得愈来愈近的声音,她不满地道:“去将乔姝那个小贱人带出来,待我们躲过贺泽,到时候我定要好好折磨她,就像她母亲给我带来的伤害一样。”   因得想起贺茹,那女子眸中泛着无比憎恨的光来,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以泄她的心头之恨。原以为她再也不能报复贺茹了,毕竟人都死了,她还怎么报复。但是前段时间,竟是让她得知,贺茹竟还有个亲生女儿。   意识到坏人要将她抓走,乔姝本想往里面处藏去,好让舅舅能赶来救自己。可是房间里漆黑一片,她根本不知道躲哪里去,且双手双脚又被绑住,她移动起来甚是不便。   她这还未移动几步,倏地门被打开,一燃起的火折子让她瞳孔蓦地一缩。虽说火折子的光并不是特别亮,但这对于许久未见光的乔姝来说,突如其来的光还是给眼睛带来了些不舒服。   “原来我们的猎物已经醒了。”   下刻乔姝整个人被一人拽起来,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人就将一布圈成团塞进了她的口中。先前他们并没有猜到贺泽会到这里,又加上乔姝被迷昏了,所以他们觉得堵住她的嘴似乎也没多大的必要。   可现下,他们要逃离此处,乔姝若是胡乱喊些什么,怕是贺泽也会寻着叫声而来。真发生这样的事情,想必对他们来说也是极为不利的。   瞧了眼双手双脚都被束着的乔姝,黑衣人觉着对待这样一个小女孩,他这般束缚是有些过了。想着待会儿逃离之时,他总不能一直背着这小女孩。于是黑衣人将乔姝脚边的绳解开,但为了不让她逃走,那束缚在手上的绳子却是没有松。   当乔姝脚上的绳子被松开后,透过火折子上的光,黑衣人可以大致看得出乔姝脚上所穿的长白袜上靠近小腿的部分已经染了些血迹,看样子像是被绳子的粗糙而磨损到的。   黑衣人这才瞧得,绑来的乔姝已是泪痕满面,而她头发也变得有些乱糟糟,那小巧的琼鼻已是红透了,想是她哭了很久了。带些婴儿肥的脸,乔姝也不过是十三四岁未及笄的小姑娘。   她只是一孩子罢了。   顷刻间,那丝怜悯之意又被他内心所想抹灭去。他不能背叛主子,在他的心里,主子比谁都重要,她就是自己的天。何况主子受的罪,也是极为痛苦的。这孩子也算是倒霉,谁让她是贺茹的亲生骨肉呢。   “快走!”黑衣人将乔姝解开后,用手上的绳子拉着乔姝就要离开,可乔姝似乎因为那脚上先前绑得太紧,又磨损了小腿上的肌肤,疼得她一步也走不起来。   但黑衣人却以为是乔姝故意不走,也不顾她额头上因疼痛而浸出的汗珠,推搡着她而离开。   少顷,“主子,乔姝已经被我带来了,我们从后院的后门逃走吧。”黑衣男子将乔姝带到了方才与主子所在的地方,然而却并没有瞧见主子的踪影。忽而他心里一惊,心中大叫不好。   “把人交给我。”压迫而不容他人拒绝的语气,一双漆黑的凤眸开阖间透着阴鸷之意,寒气四溢。   黑衣人见贺泽一袭玄色罗袍,而脸上却是白如雪,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犹如寒冬的风雪。他的心也忽地被他身上的气势吓了半刻,素来听闻贺泽生性暴戾,杀人如麻,犹如地狱的锁魂之魔。   “乔姝现下在我手里,若是你想要人,总得需要有交换的东西。”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虽说他听说过贺泽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为了主子,他也不怕与贺泽一搏,“比如放了我的主子。”   手中的匕首已是抵在了乔姝的白颈前,只需轻轻一划,似乎乔姝的脖子便会喷血而出。遇到这样的场景,没有哪个女子可以临危不惧,即使乔姝也不行。   黑眸忽地瞥到乔姝发红而肿胀的手腕,而再往上瞧去,是她噙满泪水的眼眸与她脸上的痛苦之意。贺泽心中因得这一瞧,心中不知为何多了一丝的急切,而面上隐隐的怒意也有些显现出来,如深海的黑眸已是激起了波浪。   她怕是疼坏了,也害怕极了。   余光中一身影从他侧面不远处蓦地出现,乔姝瞧着那拿着剑向舅舅冲来的人,眼见剑就要刺向舅舅,她这心里着急和担忧亦是溢出眉梢。   而黑衣人也见那身影而愣了片刻,乔姝见在自己脖子前的匕首一松。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倏地就向黑衣人一推,她整个人便跑来要为舅舅挡住。   休地一声,带着面具的女子中了贺泽的飞镖,而紧接着休地一声,那愣了片刻神的黑衣人也被他出其不意的飞镖打中。   而乔姝还没有跑到贺泽身边,因为小腿疼痛而酥麻,她整个身子已是先摔倒在地上。听得有人倒地的声音,她的心也咕咚一下,眼泪流个不止。   是她不好,没有救下舅舅。   “姝姝。”贺泽已经先一步来到乔姝的跟前,察看她是否受伤。方才他其实早是注意到潜伏在暗处的人,只是他一直在找准时机,正好下手。   乔姝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一抬头,入眼的是舅舅的俊脸,哪里有受伤的样子。看到舅舅没事,她心仿佛又重新活了一般,可眸中的眼泪却依旧是停不下来。   唔,舅舅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贺泽为她擦去流下的眼泪,立即将她口中的布条拿出,片刻后听得带着哭腔而吐字不太清软软的嗓音哭道:“舅舅!姝姝以为要因为自己而害死了舅舅呢。”原本为她擦掉的眼泪的地方,又是湿润了起来。   “舅舅没事了。”看着她手上还绑着的绳子,贺泽马上为她松开绳子,透过外面游廊的灯光,他瞥见的是如小腿处那发红而肿胀的皓腕。原是白嫩如瓷的皓腕,现下已是红痕累累。   “舅舅,刚才姝姝真的好担心好担心你啊。”松开的手忽地抱起了下蹲着的贺泽,贺泽听得她担忧而害怕的语气一直说着,想起那时她奋不顾身冲向自己而来,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贺泽的肩上,乔姝抱着他的力度也重了些,可是因为她手腕处的疼痛,也没有先前那般地用力。   鬼使神差间,贺泽将他的手臂也向她背处伸去,用他平时从未有过的姿势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语气早已没有方才那时的冰冷,反而还带了些宽慰的轻柔,“姝姝乖,没事了。”   季风与乔梏先后也到了,当他们看到地上分别昏厥躺着的一男一女,又瞧着搂着乔姝而安慰着的贺泽,迟疑了片刻,季风还是唤了声“门主”。   想起小丫头身上的伤,贺泽拦腰将乔姝一把抱起,随后对其他人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小丫头的伤,怕是疼得她厉害得紧。   待二人走后,乔梏与季风一同来到了一人面前。那二人都被打中了要害,晕死了过去,但是却都没有死。乔梏对这二人身份倒是好奇,不知究竟是何人竟是与乔姝这个小丫头有仇。   面具先被乔梏摘下,上面那张被刻划一毒字的脸,乔梏怎么可能不识!而瞧着她身旁那人,乔梏似乎也猜到是谁。随后扯下黑衣人的面罩,果真如他所想。   那二人的来历,乔梏怎么不知。一个在江湖中有一定的地位,论武功也算是个高手。而另外一个则是先太子的侧妃,这武林高手便是这侧妃的一路上的帮手。   当年先太子妃怀孕,差点便被她害死,而她却不知悔改,曾经还想陷害贺茹与其他人有染,后来多亏贺茹发现,才没有让这侧妃得逞。   因得贺茹一向是一报还一报之人,对她好的人,她便会百般好,但是对她怀有坏心的人,贺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太子妃是贺茹的救命恩人,也与贺茹同被这位侧妃伤害,贺茹当然不会放过这位侧妃。   女子向来最爱的便是容貌,在这侧妃被太子舍弃掉打入大牢后,贺茹潜入大牢,在她脸上刻上了“毒”一字,意取毒妇之意。   乔梏原以为这人死于十几年前的斩刑,可现下却见她好生活着。这只能是说明一个原因,那时死的人并不是她,而有人在后面搞了些动作。   黑衣人,乔梏也识得,这人是先太子侧妃的青梅竹马,武功在江湖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若是他没有能力,怕是也不能轻易潜入自己的府中。方才不是因为这侧妃的原因,他也不会如此轻易被贺泽打中要穴。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每天早上九点见。如果不能及时更文,作者会发文案发通知的哈~   另外作者在此说明一下,本篇文女主偏软些,且思想简单些,如果不能接受的不勉强,各有各的喜欢嘛,不强求的,取消收藏就好,取消就好,取消就好,谢谢了。 第31章   房里的灯已是被点燃,烛光盈盈,床榻上忽而传来乔姝娇弱的低吟声音。   片刻后,乔姝眉头已是拧成一团,像是面团一般,紧巴得紧,“疼,舅舅好疼的。”而眼角依旧湿润,一双水灵灵的圆眸噙着薄薄的水雾带着委屈可怜之意,眼圈红红地望着贺泽,“舅舅轻点嘛。”   贺泽看着她那被绳子捆住了一圈而发红的皓腕,看上去原是无比纤细的手腕,现下已是肿了一圈而擦破了些皮。他瞧得泪眼婆娑的乔姝,她哭戚戚地又恳求着自己的力度再轻些。殊不知他方才已是尽量地放轻力度,不让她疼得落泪。   小丫头身子娇弱,皮肤也是嫩得很,轻轻一碰,便能疼得她眼圈发红,而那水珠在她眸中打转转,必是疼得难受。   他日后得更为小心呵护着她了,小孩子是该好好养着的。   手上的伤擦好后,贺泽转而准备为她擦小腿上的伤痕。乔姝换了个姿势,让舅舅更好地为她擦药。见白色足衣上沾染些血迹,剑眉稍稍一蹙,乔姝看得出舅舅此时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舅舅,姝姝不疼的。”舅舅想必是知晓自己疼得,所以也为自己难过吧。   凤眸见那被她紧抿住的樱唇,而极力压抑住的眉梢,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疼便说出来,这样舅舅更能安心。”   看着她这脚,若是要为她擦药,他知晓定是得将白袜取下,这样才能触碰到小腿上的肌肤,从而将药涂抹在伤口上。但将白袜取下,怕也是会有些触碰到伤口,以至于在擦药前会给她先带来些疼痛。   “会有些疼。”   随着白袜被脱落,“嘶”地一声传来,乔姝抿着的唇也泛了些红,疼得她泪眼朦胧,一颗莹珠旋即落下,“好疼哦。”   白袜脱下,忽见乔姝那光滑纤细的靠近脚踝处的那一截竟已是有两圈看上去极深的绳子印记。而又因为绳子的粗糙,乔姝被绑着绳子的那处也看到了些擦伤,浸出些血迹而来。因为皮肤娇嫩,又由于捆绑时间不短,擦伤的肌肤与白袜有些沾染,所以乔姝方才疼得厉害。   与那伤口形成对比的是伤口上一截雪白的肌肤,初雪的白皙,豆腐般的滑嫩,完全看不到任何瑕疵。   贺泽再为乔姝擦另一只手时,力度又放轻了许多,仿佛一片轻盈的羽毛一般,“先前来寻舅舅可是有何事?”   “姝姝想和舅舅一起睡。”脑海中似乎又出现远房爷爷所说的话,乔姝补充道:“姝姝身子很小的,到时候舅舅搂着姝姝睡,床是够的,舅舅不用担心的。”   “嘶~”在说话间,贺泽已是将伤口涂上了药。听得乔姝这般说辞,似乎她并不认为他们二人睡是有何不妥,而话中意思透露着他不与她睡的原因被她认定为人多了床不够睡。   “你怎的知晓舅舅是担忧床不够睡?”虽说清河山庄的客房里床榻是不大,但是若是他与小小的乔姝二人睡在一张床上,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他们二人共塌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何况男女是该有别。   一时间,舅舅问的话噎住了她一般,乔姝心里暗想:自己总不能告诉舅舅,这是远房爷爷猜出来的吧。   恍惚间,乔姝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痛意,“舅舅,姝姝脖子痛。”   贺泽也不再追问,听得她的话,立刻瞧了眼乔姝的细脖,这才发现莹白如瓷的细脖上隐隐有一红痕,还有细细而干了的血迹。   虽说先前那黑衣人被那戴面具的女子突然行为怔了片刻,且又因为乔姝还小未有太大的防备,但还是在推开他的时候,脖子不小心划上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只是因为口子实在是太小,方才乔姝手脚也是疼得厉害,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刚才很危险,你不该冲过来的。”凤眸瞧着眼前那原不该出现的红痕,幽深的潭水已不再是死寂般的沉静。   “姝姝见舅舅有危险,便立即跑了过去,姝姝怕舅舅受伤,那人拿着那柄剑,若是碰到舅舅,舅舅可怎么办。”乔姝现在想起方才的行为,还有些后怕,那时不是舅舅将那两个人弄倒在地,她很有可能被抓回来直接杀掉了。可再来一次,她也不后悔的。   “而且姝姝也没有救成,都是舅舅自己救自己的。”她跑的时候摔在了地上,并没有成功救到舅舅的。还好舅舅厉害,要不然她就再也看不到舅舅了。   乔姝笑盈盈地望着贺泽,弯弯月牙上黑长的睫毛沾湿了些余泪,在烛光下,一双星眸莹光点点,“舅舅是姝姝这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人,放在心里的人。”虽无星辰之亮,却远胜于星辰。   仿佛那生死一瞬的事情,并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一般。   幽邃的深眸倏地一怔,贺泽为她涂药的动作也顿了一刻。他知道她所说的皆是心中之话,并无半点虚言,因为从她纯澈的眼神里他便能看出,什么是真。   看着乔姝手脚受了些伤,而连这白皙的脖子也险些为他冒险。他一向不在乎他人的感受,也不在乎别人的生命,就连他自己的生命也从未被他放在心上,但她却将他自己的命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   沾了点药水,贺泽向乔姝靠近了些,为她擦些药水。然而二人的距离也因得这番靠近又近了好些,近到乔姝能感受到舅舅的温暖。随着药水涂抹在伤口上,那拧成一团的眉毛依旧是没有松开的意思,乔姝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什么大劫一般。   “舅舅可真好看。”因得舅舅的靠近,乔姝能很好地看清舅舅的模样。他有着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而顺着眼睛瞧下去,舅舅还有着高挺的鼻梁,卓然的五官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容颜。舅舅这样好看的人,一定会有许多人都喜欢的吧。   霎时间,一念头猝地窜上来。乔姝不顾手腕上的疼痛,一只软若无骨的小手已是抚在贺泽的脸上,感受到舅舅有些发凉的温度,眉眼间尽是担忧,“舅舅,您的脸有些凉凉的,可是冻着了?”   原是在擦药的贺泽因得她这小动作,倏地一滞,眸光中暗暗地浮动着。随后又听得乔姝自我安慰道:“没事的,姝姝给舅舅暖暖就行,姝姝手可暖和了。”说话间,乔姝已将另外一只手放在了贺泽的另一边的脸上。   “姝姝,你的手腕才上了药,不该乱动。”贺泽将药已经涂好,又将药瓶放在一旁的黄杨木几上,黑眸中的异动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他把乔姝抚着自己的双手轻轻放下,不让她再乱动。   随着她柔软的手离开,贺泽脸上的暖意也一并离去。   “好吧。”再说话时,乔姝忽而打了个哈欠,顿时乌溜溜的眸中已是水雾重重。现下已经是寅时,按理来说,此时正常的人们早已睡得香甜。先前因为害怕与恐惧笼罩了乔姝的心,她也没有觉得有倦意。可现下舅舅在身旁,而也到了深夜,因此乔姝这困意也上了头。   想起还有一处未替她涂好,贺泽又将放在几上的药瓶拿起,而他接着离乔姝远了些,为她再在小腿处涂了涂。   困意说慢也不慢,说快也不是完全的快,就这么着的乔姝变得倦意连连,方才那精神的样子早不知去了何处,眼皮欲要马上合上之意,脑袋就这么地昏沉下来。一旁的贺泽渐渐听见她没了什么动静,才关紧药瓶向她看来。   果然就瞧见了这昏昏欲睡的娇人儿,一旦她睡着了似乎也没有那么地怕疼了。   “姝姝,该睡觉了。”贺泽将药瓶放到几上,起身想将小丫头放平身子而让她睡去,因为方才要给乔姝好好上药,半靠的姿态比较方便,所以乔姝现在是保持一半靠的样子。若是以这般姿态睡觉,想是第二日乔姝不仅得忍受手脚处的疼痛,还有腰酸脖子疼的酸疼之感。   由于乔姝在的是床的外沿,因而贺泽将她抱向靠近床里面的一边近了些,将她身子放平于床榻上。怕她冷着,贺泽欲要将被褥为她盖上。但是片刻后合上眼的乔姝,却在迷糊之际,两只小手抱上了贺泽的腰间。   “姝姝要抱着舅舅一起睡,两个人一起睡,很暖和的。”因着突来的动作,让贺泽一时没有意识到,他被那小手一扯,差点就压在了乔姝娇小的身子上。   虽说贺泽避免了压在乔姝的身上情况,但是他的手臂还是被迫撑在了床上,支撑的手掌正好就在乔姝小脑袋的两旁撑着,而他们二人的距离从未有过的近。近得乔姝能感受到贺泽温热的气息,而贺泽则是无比清晰地看清了她的面容,感受到她香甜的体香混着他为她涂抹的药水味道。   放大的是乔姝绝美的容颜,贺泽能看清她长而黑的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水,以及她如凝脂般的肌肤。她就这般恬静地睡着,双手搂着他的腰身。   贺泽用一只手企图将她放置自己腰间的手放下,可乔姝抱得太紧,他又不能太用力将她的手掰开。   其实以他此刻的动作,若是他执意从她两臂间挣脱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会伤害到她。所以为了不让她再次受伤,贺泽决定让小丫头自己放下便好,“姝姝,松开手。”   睡梦中的乔姝却是犹如没有听见一般,她只记得睡觉要抱紧舅舅的。而且现下抱着的人,好暖和的,她才舍不得放下呢。 第32章   季风与乔庄主解决好了那二人的事情,便来寻门主,谁知竟看到门主与表小姐的亲昵之态。   若不是他看清了,远远地还会以为他们在做些什么事情。虽说季风知晓表小姐乔姝并不是门主的亲外甥女,但表小姐自己却是不知晓。现下这种关系,真的有那啥,可不是乱了套。   “门主。”   听得季风的声音,贺泽瞧了身下的乔姝一眼,遂道:“季风,过来。”   须臾后,贺泽已站在了床边,此时乔姝抱着的也变成了被褥,睡梦中的人浑然不知怀中之物的变化。   “有何事?”   季风瞧了眼门主,道:“门主,靖王说,曾经瞧见老顽童的身影。”   贺泽想起方才乔姝的那些行为与所说的话,也大概猜出了原由,“季风在外守着。”他瞧了昏睡的乔姝,脑海中又回荡着她睡梦中所说的话:爷爷,姝姝要抱紧舅舅,不让舅舅孤单。   老顽童疯疯癫癫的,怕是胡乱说了些什么。   “是,门主。”季风忽而想起什么,又道:“门主,乔庄主有事找您。”   乔梏突然又找自己,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好好守着。”离开之时又瞧了眼乔姝,贺泽这才离开。   有季风在,她是安全的。   贺泽离开后没多久,从别处跑来的顾芸也来看乔姝,但是因为乔姝睡着的原因,她又折了回去,不想打扰到小姑娘的休息。   就这么地,过了一段时间,乔姝受伤的地方也在这段时间好得差不多了。而皇上为皇后举行了一场宫宴,这场宫宴则是专门为皇后庆生的。   一大早,乔姝院里的丫鬟就开始忙着,因为王妈妈最近身子不太舒服,她就在一旁交待着些事情。因此乔姝妆容的事情也就落在了茯苓身上,而秋儿为表小姐准备服饰。   “今日正好可以穿表小姐上次买来的布料做的衣裳呢。”昨日府中的小厮将做好的两件衣裳给送来,表小姐第一时间就收了去,故意不给她们几个看,说是今日给她们一个惊喜。   “表小姐,可以穿上看看了。”秋儿在一旁也说着,而王妈妈则是看着她们二人笑着,什么也不说。她昨日就知道表小姐的惊喜是什么了。   乔姝笑眯眯望了她们二人一眼,“那秋儿姐姐帮姝姝拿左边的那一套吧,而茯苓姐姐为姝姝拿右边的那套吧。”   想是表小姐想试两套衣裳的效果,她们也未有什么的想法,直接就按照表小姐所说,去衣柜里取来衣物。   “秋儿姐姐、茯苓姐姐,你们手中的衣裳可喜欢?这是姝姝送给你们的。”秋儿与茯苓的恰好是同一天生辰,乔姝先前听得府中小厮们说到容裁缝手艺了得,能得到她手下一套衣裳,那绝对是丫鬟们值得十分开心的事情,于是乔姝为她们二人各自准备了一套衣裳。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这可是表小姐送给你们二人的生辰礼,还不赶紧谢谢表小姐。”见两个平时伶俐的丫鬟,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王妈妈在一旁笑着说道。虽说向来很少有主子给自己的丫鬟过生辰的,也不符合礼节,但看着乔姝的认真对待,王妈妈也不好说什么,心头也暖暖的。   其实表小姐与小姐还是有许多不同的,比如这性格就不太一样。小姐曾经是个敢爱敢恨的人物,行事也果决,虽有一张娇柔的绝美容颜,但是性子却是不温柔似水。而表小姐则是柔柔似兔子一般,王妈妈瞧了乔姝一眼,想是她像的是她的父亲吧。   茯苓与秋儿她们二人这才回忆起那时她们在那霓裳阁时,表小姐也是这样问她们二人的,原来表小姐询问的意见是有关于她们的喜爱。   “表小姐,这怎么可以使得?可是折煞奴婢了。”她们自小就是从贫困人家出来的,有些亲戚也是到府中当差,哪里有主子给下人过生辰,送生辰礼的。更何况她们二人这生辰竟是与当朝皇后一日,她们平日里也更是不敢声张,生怕冒犯了凤威。   “真的不要吗?”乔姝见两位姐姐似乎都不想要的样子,水眸中倏地闪过一丝哀愁,又叹气道:“可是姝姝专门让府里的哥哥去容裁缝那里做的衣裳,都是丫鬟穿的,可不是怪可惜的吗。”   茯苓与秋儿一看自己手中的衣裳,那款式可不是丫鬟们所有的,哪里能给主子穿。容裁缝,是她们下人基本都知道的。听说容裁缝是做丫鬟与仆人衣裳的好手,一般的丫鬟与仆人没点钱,也是得不到她所做的衣裳。   “若是两位姐姐不要,那姝姝可穿不了,到时候浪费了似乎也是不好。今日正好要进皇宫,王妈妈说过要穿得好看些进宫,姐姐们难道不要穿得好些吗?”王妈妈瞧了表小姐一眼,见她按照自己所教的说辞说出来,还是真不赖。   两个丫鬟虽说也是将乔姝看得极其重要,可是这二人依旧不敢坏了规矩,而王妈妈虽说知晓规矩,但先前服侍小姐时,也被小姐侵染了许多规矩可破的思想。昨晚表小姐与她所说,她也顺便准备了另一套方案,让这两个丫鬟收下。   果然,秋儿与茯苓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下了。此时她们的心中,顿时都觉得暖暖的。   收拾了些许时辰,乔姝与两个丫鬟便出了房门,而贺泽则是在外面等着。   “舅舅。”   贺泽听到乔姝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她的皓腕,他向她说道:“来,给舅舅瞧瞧手腕。”   乔姝将包裹得严实的手腕露了出来,唇边的弧线也扬了些许,“舅舅,姝姝现在手上已经完全好了,舅舅的药水可真有用,而且还香香的呢。”两剪秋波就这般地瞧着他,盈盈如水。   由于近日天气逐渐寒冷,已是有些雪下了。院内已是被一层薄雪覆盖着,腊梅也绽放开来,冷气中裹夹着梅花香。乔姝今日穿着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外面罩了件海棠红羽绉面白狐狸里的鹤氅,里面能瞧见的是藕粉蜜蜂采花样式袄儿,下身是浅蓝挑线裙子,腰间别着母亲留给她的玉佩。   贺泽将她的手放下,怕她冷着,又将她原来裹得严严实实的地方继续裹起来。茯苓瞧的老爷脸色,将手炉递给了老爷,随后贺泽将手炉放置于她的两手间。   “谢谢舅舅。”乔姝捧着手炉,暖暖的感觉从手心处传来,极为舒服。片刻后,她本就暖和的双手,也变得热乎乎的。   “舅舅,今日是不是很热闹啊?”瞧见舅舅空空如也的手,乔姝向舅舅走近了一步,她与舅舅距离又近了些,而她抱着手炉的一只小手习惯性地向舅舅伸去,接着握紧他的大手。在感受到暖和的小手,贺泽望了她一眼,回道:“今日是皇后的寿宴,自然是要热闹的。”   “那今日也能见到娴雅姐姐了?”乔姝对于这个娴雅姐姐还是挺有好感的,觉得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当然也会。”贺泽想到今日的另外一个主角,可是靖王,而身为被靖王选中的女子,她又怎会不来呢?即使她不来,想必靖王也会有办法让她到宴会中来。   都说皇后目前看中的有三个人选,一是丞相之女林昕琦,二是白太傅的小女白梦吟,三则是刑部左侍郎之女李娴雅。这次宴会后有个赏梅花的活动,怕是在那之后,皇后就会将最后的结果公之于众。   娴雅姐姐也来啊,那可是好极了。   乔姝弯了下唇角,忽而又瞧了舅舅一眼,有一小主意在她心中酝酿着,而贺泽却并不知她此时想的究竟是什么。   今日他本是不想将乔姝带进宫内,可皇后却是十分想要她进宫。虽说她已经断了要乔姝做她儿子王妃的念头,但就因为乔姝是贺茹亲生女儿的身份,她也想好好看看乔姝。   毕竟上次一别,她们还没有怎么聊。   ==   皇宫。   马车倏地停在该停的地方,片刻后乔姝就被贺泽抱下了马车。而一旁的马夫也没有再携带杌子的必要了,经过了几次与表小姐一同外出坐马车的经历,他也知最后都是老爷将表小姐抱下车,他也不必做些多余的事情。   “乔小姐,巧啊。”乔姝与舅舅没走多远,忽而就听得身后有一耳熟的声音。   待乔姝转过身去,她望着眼前的白梦吟,愣了半刻,却是没有认出。而一旁的茯苓这才想起,原来是霓裳阁遇到的那位白小姐。   茯苓又想起当时那白小姐所说的话,又见自己身上的是她那时故意送于表小姐的布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好。”虽说乔姝没有认出她,但是也还是向她打了招呼。   “梦吟见过贺大人。”白梦吟看到一旁的贺泽,福了福身道。而贺泽随意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姝姝,这位小姐你可是认识?”乔姝听舅舅这话,摇了摇头,她没有什么很大的印象。   白梦吟很显然听得这话,方才的笑容也僵了半刻,但是瞬间又如平日一般,“梦吟也是听闻乔姝小姐有着倾国之貌,看见了便猜想着是不是,果然被梦吟猜对了。”   “咳、咳。”听到这低沉的咳嗽声,乔姝向前方望去,果真就是那禹王。   “参见禹王殿下。”   “都免礼吧,皇后娘娘的宴会应该快开始了,大家怎的还在这里聊天?”随即宋翊又掩着唇低低地咳了咳,脸色依旧是那般地苍白。 第33章   白梦吟见这几人在此,而显然贺泽不太喜多余的人一起,“家父在前面等着梦吟,梦吟先行一步告退。”   见那白梦吟分开后,也又只剩下了贺泽等人,宋翊瞧了眼乔姝,笑道:“想不到我们小姝姝竟还认识白小姐。”   “禹王说的是刚才离开的那个人吗?”想起那人先前是认识自己的样子,乔姝有些疑惑地继续问道:“姝姝不认识刚才这个人,她是谁呀?”   “白太傅的小女儿,名叫白梦吟。”不等宋翊说话,贺泽已是将白梦吟的身份说出。   “这样啊,可是姝姝并不认识她的,禹王为何说姝姝认识她呢?”乔姝是忘了那时在霓裳阁的事情,因为当时她的注意力主要在布料上,所以对于这白梦吟也是没多少印象。   茯苓瞧了眼表小姐,看来表小姐是真的忘记了那位小姐的事情了。她这想起那位小姐故意将布匹送与表小姐,今日表小姐这般,怕是让她有些失落。   宋翊瞧了眼抢话的贺泽,竟是不知何时叔叔话也多了些,一旁茯苓的神情被他瞧了去,看样子这个白梦吟是认识乔姝的。他又瞥了眼乔姝,见她的神情,怕是乔姝把她们二人的交集忘了。   随后,他也应道:“方才本王所说的人,也就是白梦吟,白太傅的小女儿。既然小姝姝不认识的话,以后还是离得远些好。”   对于这个白梦吟,宋翊虽说没怎么有接近,但却总觉得她这人不简单。   乔姝虽不是很明白,但见舅舅也是这个意思,她便点了点头。   忽而想起一事,宋翊道:“不知今日这宴会后的梅花之选,到底会选择谁做王妃,叔叔您觉得是谁呢?”靖王对于选妃一事并不上心,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所以这王妃之选也是落在了皇后的肩上。   不过这人选,贺泽明白靖王早有人选,只是因为平日也未有与李家小姐接触。若是直接选定李家,想必太有意而为之。所以今天的梅花之宴,靖王想是会有些动静。   倏地瞧见乔姝脸色忽而有些不大好,身子似乎还有些抖,“姝姝,可是不太舒服?”贺泽连忙要为她探脉。   “舅舅,姝姝没事。只是刚才有些冷风吹过,姝姝觉得有些冷了,没事的。”圆溜溜的眼睛有些闪躲,乔姝下刻抱着那手炉,并没有让贺泽看看情况的意思。   乔姝又将披着的鹤氅拢了拢,片刻后那苍白的脸又恢复了些血色,“舅舅,姝姝现在暖和了,没事了。”   贺泽瞧着眼前的乔姝,觉着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可小丫头确实是不想他为她而诊脉,难道说是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舅舅手好冷的,姝姝不想让舅舅碰了。”乔姝余光中瞥见舅舅还在望着自己,她又离了贺泽远些,故意离宋翊近了些,瞧着他身上佩戴的玉佩,有些转移目的似地说道:“禹王的玉佩和姝姝的玉佩长得倒是有些像哎。”   宋翊虽不知乔姝怎的对自己的玉佩感兴趣,但他也瞧了眼过去,今日他随意挑选的玉佩,确实与乔姝身上佩戴的玉佩有些相似。   “姝姝的玉佩更为好看些。”听得舅舅的话,乔姝弯了眼角,笑道:“因为这是舅舅送的呀。”   先前乔姝欲要将玉佩送回给舅舅,后来舅舅还给了她,她也了解到原这玉佩是舅舅送给母亲的。   “皇后寿宴即将开始,此地不易久留,我们是该进宫去了,外面也比较冷。”说话间,贺泽在乔姝没有注意下靠近了些,“舅舅手冷,需要姝姝来暖暖。”   在握住她小巧而软如柔荑一般的小手前,他那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皓腕处,不知觉中乔姝已是被他探了脉去。   凤眸中波光点点,牵着小孩的手便离开。   小孩心思,他怎会不知。   望着前面离去的二人,宋翊手中的玉佩还未被他放下,却只见得他们手牵手的身影,“你们二人——”话还没说,一声剧烈咳嗽就来。   一旁的服侍宋翊的仆人见自家主子这般,连忙将玉瓶拿出,生怕主子有个好歹。   宋翊觉得,他似乎不应该和他们二人一同前行。   过了没多久众人已是都到了大殿上,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等待着宴会的开席。   随后宴会上众大臣携来各种各样的贺礼前来为皇后祝寿,乐音之乐,舞姬之美也在大殿上尽为展示。但对于靖王选王妃一事,却是没怎么提及。   这热热闹闹的宴席也终在散席人尽离而散场,宴会后,皇后邀请了众女眷一起到御花园赏梅。实则也是皇后最后确定靖王王妃人选的一场赏花之旅。   基本上这宴会没有哪个女眷是不参加的,虽说她们知晓皇后已经有三个人选,可听说皇后也没有什么确定人选。那靖王也未说些什么。所以她们还是怀着一丝侥幸而来,万一皇后就选上了她们其中一个呢。   贺泽在宴会结束之后就被皇上召去了御书房,而乔姝虽说不参与选王妃的活动,但皇后娘娘想见见她,便让宫女将她带过来。   “小姑娘,你这都还没及笄呢,怎的也着急去参加我表哥的选王妃?”乔姝本是被宫女领去赏梅的,谁知在半路上却是遇到了上次所见的人。   高玥今日梳着一垂挂髻,发髻上左边别着一小小的银镀金玺花卉簪,靠近右前方的一处别了一嵌珊瑚珠蝴蝶样式的小钗。上身里面着一浅洋红褶子,外面套着一秋香色水仙花纹窄褃小袖银鼠短袄儿,腰间别着一五色长穗宫绦。   “我不要嫁人的。”经过这些日子王妈妈对她一些事情的普及,她也大致清楚了王妃就是王爷的妻子。听眼前这个人说的话,连忙回道,生怕被她误会了去。   她才不想嫁给王爷呢,她要陪着舅舅的,舅舅也没有妻子,她也不嫁人,就他们二人就好。   原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其它的话,倒是不知乔姝还会有这有趣的说法,高玥笑道:“啧,听说你还有一个月就要及笄了,到时候没多久就得嫁人了,你以后不嫁人,难道要和你舅舅一直在一起吗?”   “那是当然。”她要和舅舅永远在一起的,远房爷爷说过,她以后都没有舅母的,所以舅舅当时候没有她陪伴的话,可不就是孤单一人了。她可以不要嫁人的,一直与舅舅待着就好。   听着乔姝这话,原是那带路的宫女也是吃了一惊,她可是从未见有哪个小姐竟是会说出这等子话来。见一旁宫女面露惊色,茯苓也知表小姐这话不该在此说,趁高玥不注意,悄悄扯了下乔姝的衣角。   乔姝这才反应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能在宫中说的话,欲要说些什么的嘴张开了而又闭上,因得这番动作,显得她脸圆圆的愈发有趣。   高玥见乔姝一脸认真的样子,又见她面露知错之态,觉得她倒是可爱得很。片刻后瞥到她有些肉肉的脸,高玥觉得虽说乔姝这脸比起上次见面已是瘦了少许,但是看上去依旧是软软得很,自己可真是想好好捏一捏。   就捏一下吧。   “为什么要捏我的脸?”乔姝睁着乌溜溜的圆眸,有些生气道。她不是很喜欢除了舅舅以外的人捏自己的脸,且又因为先前这人就拿勾勾的眼神望着自己,现下又捏自己的脸,可不是令她有些生气。而高玥瞧着眼前的人,笑得更是厉害了些,怎么感觉乔姝现在像一只发怒的小兔子。   “因为你的脸摸起来很舒服的,而且我真的想了很久的,之前可以看了很多眼的。”   听着高玥的话,乔姝有些意识到,这人先前盯着自己,好像是因为想捏自己的脸。她忽然想起先前远房爷爷的眼神,好像也是那般。   “以后不能随便乱捏的,姝姝只喜欢舅舅捏。”这个人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乔姝对她第一印象的误会也解除了,但她还是不太喜欢别人捏她的脸。   “恩,好的。”高玥是由心喜欢这个小丫头的,虽说只比她小几岁,但真是可爱得紧。   高玥对喜欢的人向来是藏不住情感的,无论是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人,还是对于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她都不会藏着掩着。以至于高玥都有些怀疑,是否翊哥哥就是因为自己太喜欢他,他才躲得更远了些。   看着眼前的高玥,乔姝心中觉得她怎么有些像某一个人的样子。到底是像谁呢?   乔姝愣愣地望着她,一时想不起来,但又觉得那人很熟悉的样子。   忽而不远处一丫鬟向乔姝这边走来,须臾后她便走到了高玥身旁,与她耳边悄悄传话,下刻后见高玥面露担忧之意,随后与乔姝说道:“既然你叫乔姝,日后我就唤你小姝姝好了。”说到这,似乎想到与翊哥哥相同地唤法,高玥莞尔一笑。   在瞧得身旁的小丫鬟,她这才又赶紧道:“我比你大,你唤我玥儿姐姐便好了。”还未等到乔姝回应,高玥已是向她挥手再见,“下次可得记得这样唤我哦。”看样子高玥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看着高玥离开的背影,乔姝才想起是像何人。这个人,说话可是有点像禹王哎。   没多久,高玥一行人已是没了人影。一旁的茯苓见时候也不早了,提醒道:“表小姐,我们是该去赴梅花宴了。”   “乔小姐,皇后娘娘有请,与乔小姐相邀在另外一处会面,说是有些要事与您说说。”那带路的宫女还没将乔姝几人领路,就见一穿着水红衣衫的宫女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怀疑开了篇假文...(/捂脸哭) 第34章   “这里似乎并不是皇后娘娘的宫中。”茯苓见前面不远处的宫殿,看起来并不像是皇后的寝宫,冷冷清清,比起冷宫虽好些,但是说是皇后的寝宫却是太过于冷了些。   正想问问那穿着水红衣裳的宫女,谁知她这一转身,方才那水红衣裳的宫女早是未见人影,而先前领路的宫女也被水红宫女遣派了去。   “茯苓姐,这里是雪梅宫。”秋儿指着那上面的牌匾说道,而脸上已是面露愁色。循着秋儿所指,那匾额上所显示的可不就是雪梅宫,那静妃所居住的寝宫!   乔姝见两位丫鬟听着雪梅宫脸色都不太好的样子,不知究竟是为何,便问道:“姐姐们,雪梅宫怎么了?”   还没容茯苓回话,不远处她们就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听着那逐渐逼近的声音,茯苓与秋儿则是慌了神。怎的如此之巧,她们前脚来,皇上就后脚就到。   虽说她们二人对宫中的大小事务不是很了解,但一些事情,她们却是知晓些的。   在后宫之中,除了太后有些疯病外,还有一人便是静妃。比起太后来说,静妃的疯病还更为严重些,太后是昏昏沉沉,偶尔会好些。但静妃却是疯得无法见人,听闻见人就会撕咬什么的。   皇上自来就疼爱静妃,对身子不好的禹王也是十分疼爱。虽说静妃会伤害他人,但他也是不能弃她而去。不过怕静妃伤害到他人,因而皇上明令禁止,任何人除了他以外不得随意进入雪梅宫。且那宫里的宫女太监,也都是由皇上所精心安排的人守着。   若是平日里,有人未得皇上同意而前来雪梅宫,是会受到刑罚的,这个雪梅宫就是一个禁区,就连禹王也不得踏入。   茯苓见那水红衣裳的宫女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定是有人设计要害表小姐。听说雪梅宫外有多人把守,为的就是不让闲杂人等进入。但眼下见这哪里有人守着,门口守着的人怕是被人故意设计撤了去。   若是她们实话实说,怕也不一定令人相信,毕竟她们无人证。既然有人来此,想必也是找好了后路,要不然这偌大的宫中,又是有谁敢这么明面上设计她们。皇上虽表面看上去亲和,但对于静妃这事,却是容不得有商量的余地。   若是她们进雪梅宫里,想必也是会被发现。可是不进,这皇上也是要到了,看到她们几人,也是会被责罚。   正在茯苓她们二人着急之时,忽而一压抑了些的女声从她们身后响起。   “乔小姐,您们随我来。”听这熟悉的声音,乔姝转身见身后之人,竟是上次带路的宫女。乔姝还没来得及与她打声招呼,就听得她又道:“姐姐们莫要担忧,令儿知晓雪梅宫里有一密道,可以通往御花园,也能到达皇后娘娘宴会之处。从那处离开,定是可以躲避皇上的到来。”   可是若是她们进去,怕是会被别人发现,而且待会儿皇上进来,她们的行踪也是会被知晓,依旧是要受到刑罚。   “雪梅宫里现下宫女太监们都少得很,平日里都在静妃娘娘寝宫里待着,虽说宫里还有人守着,只是门外之人被支走了,但我们这条道可以避免宫里那些人。”见她们还有些顾虑,令儿赶紧又道:“快些随我来吧,再晚些皇上可是要到了。”   声音愈来愈近,她们几人也未敢再耽搁。虽乔姝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这几人神情凝重,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没有直接问,而是随着她们几人一同离开。   没过多久,令儿就带着几人从小道抄了出来。   “姝姝。”她们几人一出来,便遇到了从御书房出来没多久的贺泽,而与平日不同的是,他有些皱紧的眉头因得瞧见了乔姝而宽了许。   方才听闻皇后梅花宴会那里出了些事情,有一刺客伤了人,他原以为乔姝也在,正赶忙往那边去,谁知在半路上见到了完好的乔姝,她可不是好着吗。   “姝姝,过来。”   乔姝还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听着舅舅的话就到了贺泽跟前,“舅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怎么感觉舅舅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呢。   贺泽还没回答,季风已是先一步来到,将皇后娘娘那边发生的事情向门主小声禀报。贺泽这才知晓原来那刺客是前来专门刺杀皇后的,不过因为李娴雅的缘故,那刺客没有成功,而李娴雅也因此受了些伤。   听了季风的消息后,贺泽瞧了眼眼前的乔姝,脑海中响起了那人的话。   ――贺泽,你不得好死,你身边的人,我也不会放过的。   方才他竟以为是有人故意为了她而来。   “皇后娘娘那边发生了些事情,现在已无大碍。”见乔姝关切的眼神,贺泽回道。看着她清澄的双眸,贺泽知晓,日后自己定不会让她陷入危险当中。   倏然贺泽将视线移开,从而转向了身旁的茯苓,“茯苓,你们为何会在此处?”本是该在梅花宴会的人,又怎会在这里。除了发生些什么事情,怕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听罢,茯苓将先前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向贺泽说清楚。   因得茯苓的话,贺泽原轻缓的眉头又皱起了些,瞧着雪梅宫的方向,神情也变得更为冷了些。   看来,有人想故意挑起些事端。   由于皇后娘娘差点遇刺的缘故,梅花宴会也不了了之,贺泽与乔姝并没有继续待在宫中,而是回到了贺府当中。   贺泽在与乔姝回到贺府后,他并没有前往书房或者是自己的房间,反而是与乔姝一同来到了她的房里。   但片刻后,贺泽将秋儿独自唤了出来。   “这时期,表小姐可是除了像今日这般突然冒冷汗,还会有什么不舒服之态吗?”   秋儿听得老爷这话,也倏地明白了老爷说的时期是什么,因年纪小又与男子说得女子才有的事情,不由地一红,回道:“回老爷,也大致没什么事情。表小姐身子向来不是很好,这时期,亦是虚弱之态,所以才会有些疼痛。”   “可是吃了些什么东西补补?”今日为小孩把脉,贺泽便知她这是来了月水。他一向没怎么与女子接触,但看医书时,也是了解过此事。   “早膳是吃了些红枣莲子羹补血的。”秋儿如实回答道。   今日给小孩把脉,气血甚是不足,见她脸色苍白,也是有些忧心。这时期,向来是女子不好说的事情,可又是脆弱无比的时期。既然要照顾好她,这个时期便要让她更好地度过。   听说女子在这个时期,心情也会异常容易波动,“表小姐最近可是情绪不稳?”   “回老爷,表小姐似乎情绪与平时差不多。”   “你先回去服侍,待会儿季风会将药膳单子给你,到时按着那般吃着。”贺泽又瞧了眼乔姝屋里,不再留在原处,而是转向了自己书房的方向。   他曾经见过一本医书,上面是有说到滋阴之事,补气血的药膳。小孩身子本就娇弱,若不在这时期好好补补,怕是有罪可受。   须臾后,贺泽已是将药膳方子写好交给了季风。而没多久,季风还未回来时,箭矢先一步到了书房。   箭矢自从上次事情后,没过几日又被贺泽派去做些事情,今日他也带了些新的消息而来。   “门主,鸢伶大人传来最新消息,说是那群黑衣人似乎是安平侯部下的残余分子。”   “哦?似乎?”贺泽端着一琉璃裂纹样式的茶盏,狭长的凤眸却是透着如鹰一般的光来。   箭矢想起鸢伶大人所说,又补充道:“回门主,鸢伶大人还传来,说是为首的极有可能是安平侯的小女儿柳珊。”   柳珊吗?那个本是已经死在悬崖底下的安平侯之女。   “因为鸢伶大人发现了黑衣人首领肩上的胎记,而鸢伶大人看清楚了那首领的模样,确实是与安平侯长得有些相似。不过——”箭矢顿了顿,道:“鸢伶大人并没有发现双鱼玉佩。”   茶盏已被他放置于红酸枝木方桌上,不再饮去,“靖王那边可是有些什么动静?”   “回门主,靖王应该也是知晓柳珊很有可能存活的事情,但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动静。”   箭矢忽而想起一事,又道:“对了,门主,箭矢还有一事禀报。在表小姐的村庄里,未曾有小牛这一人,且也没有有人的其它称号为小牛。若是硬是说有关于牛字的人,只有一个,名叫牛婆,那是专门宰牛卖牛的一个五六十岁的婆子。”   就在这时,一阵风倏地从槅窗吹过,书房里燃起的烛灯闪了片刻,但神奇的是,这烛光却并没有因此而熄灭。   贺泽瞧着那在风中摇晃而不灭的烛光,那眉头却是又紧锁了几分,他脸上的神色也不禁冷了些许。   他记得,在小孩睡梦中,他听到的可不是牛婆婆,而是小牛哥哥。若这所谓的小牛哥哥真是村庄里宰牛卖牛的牛婆,那小孩又怎会叫她小牛哥哥。   凤眸因得这一消息,深得犹如死寂的潭水,在那无尽的潭水中似乎漾着还未翻起的巨浪。   “箭矢,将老顽童给我带回来。”这一次,他有许多话要询问老顽童。而这事情远比他最开始的想象要复杂了些,他似乎有些东西并没有一开始就搞清楚。   无论是不是巧合,他都要调查出来,到底搅动之人是何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假期余额超支了...... 第35章   一水红衣裳的宫女急匆匆地进了佳平公主的宫中,而乔姝没有碰见皇上的事情也被这宫女向自己的主子报告。   “废物!你们这群饭桶,要你们有何用!”佳平公主知道这乔姝没有如她预期所料,又平白无故折了大量钱财,气得直接将手中的茶盏丢掷在地上,而玉色的茶盏碎了一地。   “公主饶命,奴婢也没有想到会突然跑出个小宫女来,明明是见她们几人是进了雪梅宫的,但是皇上就是没有发现她们的踪影。”跪在地上的水红衣裳宫女跪在佳平公主面前,而那茶盏碎渣飞溅也擦伤了她的手指,但是她却丝毫未敢动,身子整个都在微颤。   “公主,消消气。眼下已是这般,日后再算计也无妨。”说话之人是佳平公主的贴身宫女,名唤飞儿。   “日后?”佳平公主自从上次被禁足,现下也未得自由身。她为难乔姝的事情,被皇后知道后,以至于连皇后寿辰这般大场面,她也不得出面。她的父皇,也听得那皇后的话,不放自己出来。   对于这二人,她可不是气得很。且更让她生气的是,她那哥哥也不帮自己说话。母妃又死得早,她无人宣泄,淤积在心中对乔姝的怒气便愈发浓烈。   “若是这事情给贺泽知道,怎么可能还能算计得了她!”瞧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佳平公主恨不得踹她两脚。且贺泽知道的话,怕也不会怎么放过她。   一旁的飞儿见佳平公主如此生气,连忙对她说说道:“公主莫要生气,飞儿有一好消息告诉您呢,是与乔姝生母有关的。”   飞儿将门一关,又接着道:“奴婢在外头有一亲戚,说是有些消息和安平侯有关。”佳平公主瞧着自己这贴身宫女,却是不知她是何意,本就无耐烦心,飞儿这话又云里雾里,说得自己心烦。   “安平侯一家早就死完了,还是皇爷爷所为,说这事有个什么用!”   见佳平公主气愈烈,飞儿赶紧道:“奴婢听说,贺茹并不是贺府的小姐。而在差不多四十年前,听说安平侯的父亲在外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也就是安平侯的亲妹妹。至于贺茹似乎就与那安平侯亲妹妹的母亲长得犹为相似。”   “既然安平侯有个这样的妹妹,当初怎会不知?”佳平公主从未听有人说过,安平侯会有一个妹妹。   飞儿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光来,继续道:“奴婢听亲戚说,似乎是那妹妹的母亲故意隐瞒,不让怀城的人知晓,且人又住在遥远的边塞,谁会知晓。若不是奴婢亲戚曾经见过那母亲,又到怀城来见过贺茹,怕是根本就不懂得这事。”   “快让人查清!”方才还怒气冲天的佳平公主听得这话,眼里忽而也闪起光来。若真是查出乔姝与安平侯这般关系,那可是有意思得很。   安平侯通敌叛国,罪大该灭满门,乔姝与他有这般的关系,又怎能让她逃脱。   瞧得那宫女还在跪着,飞儿先向佳平公主道:“公主,这宫女已经被她人知晓了,我们是断不能留了,先将她收拾了吧,要不然被她人发现,可是会麻烦。”   “随你处置了,飞儿。”再说话时,佳平公主已是带了些兴奋。   对于佳平公主这人来说,只有解她的气才是最重要的,人命对于她来说,却是算不了什么。何况这次不是乔姝,她又怎会在皇上面前失宠。   ==   随着温度的逐渐降低,夜也渐渐地深了下来。乔姝房内也已是吹灭了灯烛。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茯苓却并不在先前睡着的罗汉床上。   今日乔姝不知为何,并不需要她人作陪。茯苓本是担忧她身子在这时间也会是不舒服,但无奈表小姐执意想一个人睡。茯苓也只能是担忧地多来了几趟,见表小姐房内没什么动静,想是表小姐也睡下了。   因为天气冷的原故,槅窗紧闭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在槅窗上,形成的影子落在了屋里的架子床上。可以看清的是床上的乔姝并没有入睡,豆大的汗珠从她莹洁的额头落下,眼圈疼得她也早已红了起来。不知觉的,那莹珠已是打湿了枕巾。   唇边弥散开些许腥甜的味道,皓齿依旧紧抿着,即使是流出血来也未尝松开。乔姝的身子痛苦地有些扭曲着,而她一只手掐紧了手腕,白嫩的肌肤被指甲硬生生地掐出了血迹,她试图让那疼痛被自己手所按下去。   浑身又冷又热,乔姝却是一声也未叫出。   她不能让舅舅担心的,不能让其她人担心的,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痛了。   乔姝竭力地抑制住自己的疼痛,也不哼叫一声。但是疼痛从身体的各处散开来,乔姝疼得就快要晕了过去。泪珠、汗珠皆汇聚流下枕巾,须臾后,枕巾湿了一大片。   她的脸苍白得如薄纸,喉咙也是无比地干涸,然而疼痛却丝毫没有因为乔姝这般楚楚可怜之态而减轻,“小牛哥哥,姝姝好疼啊,真的好疼的。”   乔姝的视线已经开始朦胧,紧抿的唇也稍稍被乔姝松开,极为虚弱而无力地吐出这一句话来,语气轻得仿佛如天上的浮云一般。   耳畔传来小牛哥哥的声音,“姝姝不要怕,再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姝姝再忍忍,就、就好了。”那被咬出些血来的樱唇又被她紧咬着,乔姝企图将所用的疼痛化作唇上的印记,指甲已是被她掐入肉里又深了些。   疼到最后没了力气,便是走向昏迷之态。   在乔姝差不多昏睡之际,她似乎见一身影向自己走来。她最后一丝气力用尽接而昏了过去,而在那时,她似乎感觉有人如先前一般,投喂了她药丸。   但乔姝还没看得清那人,片刻后她已是无了知觉。   然而随着喉间一动,不知什么入了她的肚中。少许,在昏迷中,乔姝只觉得肚中有些温暖,吞噬着她全身的痛似乎也渐渐消散。   黑影见床上的人儿因得药效的原故,松了拧成绳一般的眉头,被她握紧的手也随之放下。但黑影瞧见那兰花印记上却是有些血迹斑斑,瞥见她苍白而冒着冷汗的脸,眼眸在黑夜中不由地一颤。   从怀中拿出一瓶来,黑影将里面清澈的液体倒出些许,欲要给她手腕处涂上。   而贺泽这边也并未睡下,处理完事情,竟是忽而来到了乔姝院中。   听说女子那时期会出现疼痛,甚至有女子疼得晕了过去。今日他交托的药膳虽有补血之用,但小孩的身子又娇弱得很,不知药效能不能好些。他又不敢用太过的量,若是过于补,想必对小孩的身子起反作用。   他刚入月门,就已经留意到院中的不对劲。再细瞧过去,门虽关着,却是不同平日里的样子。   忽而一黑影从门口出来,贺泽已是先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来了,不该与府中的主人说说?”   黑影见贺泽的出现,又瞧了眼里屋的乔姝,却并没有说话。而贺泽就在他的面前,使之无法直接逃走。   对于贺泽这个人,蒙面人是了解的。他的身手,绝对不低,若是自己硬来,怕是极大可能逃不走。   但是他必须得离开,绝不能让贺泽知晓他的身份,要不然他的计划,便会化作一场空。   所以他只能是先出手为强。   贺泽此时较为担忧的是屋里乔姝的安危,于是与这蒙面人交手,他也并没有什么耐心去试探他的路子。   已过十招,贺泽却是并没有能将这人打败,而那人虽没被打败,额上也是布上了些汗来。   贺泽明白,眼前的人怕并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突然一声怪叫而来,下刻贺泽就见一身影飞过。 第36章   “来来来,大家一起来玩玩!”老顽童从天而降一般,横在二人中间,起了玩兴。两只手欲要与二人一起斗争,来显示自己的武功之厉害。   但是贺泽却并没有空闲与他玩耍,屋内已经听不到什么动静,他脸上的冷意愈发浓烈。   忽而闪过一丝想法,贺泽道:“老顽童,若是你抓到这人,宋霖府中藏着还有一宝,我便可以告之于你。”   本来遇到贺泽今日出手,老顽童想好好玩玩,谁知贺泽并没有此意。老顽童正想逼他出手,听得贺泽这话,瞬时改了主意,脑海中想起宋霖那厮的得意嘴角,可不得气气他。   虽说老顽童不靠谱,但贺泽也明白,他对宋霖的宝物可是上心得很,想是这黑衣人也可交与老顽童去抓。老顽童疯癫是真,武功高强也是真。   贺泽立即前往乔姝房内,点燃烛灯,这才瞧见原乔姝正躺在床上酣然入睡,似乎并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的样子。   但随后他的凤眸中忽而瞥到她脸上未被擦尽的泪痕,修长而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庞。片刻后,手指又要探向她的手腕处。   待贺泽将她的手臂从被褥稍稍拿出,却见到原是如凝脂的皓腕被掐出点点血迹,那白嫩的手腕变得伤痕累累。   她方才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竟能让她如此。   怕弄疼她,贺泽只能是为她另外一只手来把脉。   乌黑的剑眉倏地一沉,那脉象十分虚弱,且又透着些许力量,那似乎是先前残留下来的。   清冷的眸子又瞧了眼她受伤的皓腕,隐隐约约中一股未消散的清香从那些小伤口传来,贺泽凑近了去嗅。顷刻间,只见那黑眸倏地一触。   这是生肌水。   在贺泽将要离远时,他忽而又闻到乔姝脸上有些奇异的药香,凑近再闻,他发觉是她口中的药香。   看来是那黑衣人给她服了药,贺泽又为她探了探脉搏,看了看面色,并无什么中毒的迹象。   这黑衣人很显然并不是来害她的,但却又是为何来给乔姝服下药丸,且药丸又是何物,贺泽一时并不清楚。   “小牛哥哥,姝姝赢了。”睡梦中,乔姝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也不禁上扬了些。   她的梦中,为何会总有那小牛哥哥?   贺泽望着那梦中喜悦之人,不知怎的,眸中倏地闪出一丝不悦。   这个小牛哥哥,竟是对她如此重要。   “舅舅呢?”   怕是贺泽将这简单的三字说出后,他也没有料想到自己竟会说出此话来。   又为她探了探脉,脉象平稳,贺泽想让她好好歇着,自己便要离开。   可贺泽还没走出一步,他就感受到衣角被人紧紧攥住。须臾后,听得软软糯糯的声音道:“姝姝是为了舅舅而赢的。”   少许时间的沉默后,乔姝又道:“姝姝最喜欢舅舅了,要和舅舅永永远远在一起的。”她说到此处时,脸上笑着的弧度却是愈发地上扬,那闭合上的星眸怕是盛满了星辉。   “要永远和舅舅在一起吗?”心中深处不知已是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异动,清冷的嗓音也是带了少许不曾出现的柔意。   凤眸中倒映的是她如花般的面容,耳畔间是她如小猫般柔软而撒娇的声音。   蓦地,槅窗外传来老顽童的叫声,“哎哟哟,老顽童咋的就输了!”   有时候,破坏只需要一声老顽童的惨叫。   听到老顽童的声音,贺泽立即走向门外去,此时院内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踪影,只有老顽童一个人打赖一般地坐在地上,气呼呼地坐在地上。   “老顽童,人呢?”   “贺泽,老顽童输了,所以让他给跑了。”他有些可惜自己的宝物,暂时没有机会去宋霖府上偷去,而让宋霖那老东西好好受受罪。   贺泽倒是没有预料到,这黑衣人竟连老顽童疯癫且好与人打赌的事情都知晓,看来他也是了解过老顽童的。   瞧着那人的身影,又想起与他所对招,贺泽觉得他的来历应该不小。   世间并没有几个人能过得了他十五招,这黑衣人已是过了他十招,且他们还没有打完。若是再来几招,怕那人也是接的过来。   “老顽童,来我书房来。”既然老顽童主动跑来贺府,他也便将一些事情问个清楚。   与此同时,黑衣人逃回了自己隐藏深处的住所,在安全回到竹林后,黑衣人便将遮面的布扯下。随着布被扯下,露出一面孔来,可以看出黑衣人应该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样子不俊不丑,但脸上有着一刀痕却显得甚为狰狞丑陋。   “姝姝暂时没事了。”话一说完,黑衣人顿时觉得胸口一阵腥甜,忽地就见地上沾染了黑红的血迹,而他的唇上还残留着方才吐出的黑血。   他的时日不多了,而对于贺茹的承诺,他却并没有完成。   又过了几日,天气愈发地寒冷,院内的寒梅枝干已是被重重的雪所压弯了些,但又随着枝干的强韧,雪也只能是被抖落下去,在地上形成了厚厚的一层。   “舅舅,快看!”一早乔姝醒来,见满院子的地上已是铺上了厚厚的雪层,见白皑皑的一片心中甚是欢喜,一溜小跑就要到舅舅跟前去。   雪地还是会有些滑的,茯苓与秋儿跟在身后,见表小姐跑得有些急,心下也是担心得很。然而怕什么也就来什么,她们这一担忧,果真下刻就见表小姐身子一歪,就要倒在雪地里。   “如此高兴?”贺泽连忙将要倒地的乔姝揽入怀里,想着若是她掉到雪地里,怕是冻坏了。   “恩!”看着脚下厚厚的雪,乔姝忍不住弯下腰去,用手捧了一小捧雪来,递给舅舅看,“舅舅,这雪是不是很好看啊?”   瞧着她那柔荑般的手因得这白雪变得红通通的,又想起她还未过那时期,贺泽将她手中的雪轻轻散去,空空如也的两只小手下刻后已是被他的大手环绕着,“莫要冷着。”   “舅舅会冷的。”乔姝现下才发觉自己的手被雪冻得厉害,但舅舅也会怕冷的。   “姝姝更为重要。”贺泽看到乔姝身后发愣的两个丫鬟,遂道:“茯苓,你们二人去拿手炉来,别让表小姐冻着了。”   他的手也只能是有一时的暖意,怕也不能支撑多久。   今日乔姝里面穿了较为宽敞一些的袄衣,袖子也是稍微宽大了些,因着去拿手炉的动作,皓腕间那兰花印记能看得清楚。   比起前几日夜晚所看到的血迹点点,伤痕遍布,而今日却是如曾经般地白滑柔莹,甚至是更为娇嫩了些。   生肌水的效果,他是听说过的。   曾经听说,十几年前那赵听南的发妻秋修敏死前被划破脸,若是用这生肌水涂之,没过多久,肌肤莹滑,犹如再生。所以,乔姝那小小的伤痕,又怎在话下。   但是贺泽知晓,那生肌水却是不常见之物。世间也只有赵听南会研制,然而赵听南的脾性,贺泽知晓得很。   这人不会随意给人研制这药水的,毕竟是他亡妻所创造的方子。虽说这赵听南十分喜爱他现在的妻子,但对于他的发妻,贺泽知晓,赵听南爱她甚过自己的命。   “药膳可是都吃了?”因为那日瞧见她脸上的泪痕,又从茯苓那里知晓她要求独自一人睡觉的事,贺泽明白小丫头怕是如医书上所说,来时,痛之。   小孩怕是担心他们会担心。   “姝姝都吃得干干净净的呢。”而且舅舅给的药膳方子,她都觉得很好吃的。   “舅舅要不要也和姝姝一起吃呢?很不错的呢。”听得乔姝的话,幽深的眸不禁沉了些。   贺泽倒不知,自己一个男子,竟要吃补血的东西?而且还是为她这时期专门调养的药膳。   “姝姝吃便好。”   天上又开始飘来白雪,贺泽将兜帽给她系上,听得她甜甜地道:“谢谢舅舅。”水眸瞧着落下的白雪,变得星光闪闪。   “若是难受,可以到舅舅怀里来。”贺泽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对于她的接触,他也早没有先前的抗拒与厌恶。   “舅舅,是世间最好最好的人了!”对于舅舅的夸奖,乔姝一向从不吝啬,看着舅舅那清俊的脸,她踮起脚尖,试图在他耳边轻吟道:“舅舅,姝姝以后都不会痛的了,一切坏的都会过去的。”   小牛哥哥说过,坏东西总是会消失的。   而另外一边,皇宫中,一人跪御书房地上,将打探的消息告诉皇上听。   “陛下,那群人似乎已经取得了些许百姓的拥戴,百姓们都称他们为救星。而流坊间传来零零碎碎的声音,说是――”   锐利的圆眸瞧着那人,听得他继续说道:“安平侯曾经是被人陷害,而如今后代来为安平侯来洗冤的。这个后代,他们说是未死的柳珊,也就是安平侯的亲女儿,现在是那群黑衣人的首领。”   “安平侯通敌叛国是父皇曾经判的案子,虽当时朕也有所怀疑是陷害,皇兄还为了安平侯忤逆父皇,但是后来查出来的确实就是他通敌叛国,怎又会出错。哪里来的洗冤?”   跪下那人听完也是心中默认,当时铁证如山哪里会有错。可他还打听到一个消息,虽觉得有些可笑,但还是如实说了出来,“陛下,他们还有人说,当时越国丞相还是被安平侯所杀,说这安平侯当初是诈降。”   “明明杀死越国丞相的不就是陛下您吗,果真是什么谎话都爱说。”   本来随意瞥到奏折上的视线,倏地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赵听南:敏敏、阿毓都是一个人,我的最爱!   贺泽: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古穿频道。我们家姝姝还是姝姝,我的最爱!   作者:额,本文男主和隔壁文男主为同一时期的人,所以有点点交集。有感兴趣的,可以去隔壁看看《娇柔貌美》哈,说不定有看到潜藏着的线索喲~(虽然线索也不是很多,哈哈哈哈哈哈哈,没得影响没得影响) 第37章   “门主,简一身手十分了得,当年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后来他的行踪就不被人知晓了,而那简家武功确实是厉害得很,不少人曾想拜师于他门下,却是寻不到他的踪影。”   简家武功,贺泽是有听说过的,而相传与敌人交战,虚虚实实,阴阴阳阳,则是它主要的路数。从那晚与黑衣人的打斗中,贺泽觉得那人的路数似乎就是这般。   “听说贺茹小姐与他有些联系,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属下暂时未能找到消息。若此人真是那晚的黑衣人,也许并不会伤害表小姐。”   即使这人不是简一,贺泽也能知晓,他不会伤害乔姝。   若是真要伤害她,又为何会用生肌水为她祛疤痕,又为何喂她服下无毒的药丸。虽贺泽还未知那药丸是什么,但似乎也大致明白应该是止疼的药。   事情有些奇怪得很,这黑衣人的目的何在。难道就只为了给乔姝送止疼药与生肌水而来?   何况他并不知晓乔姝在那个时期,且也不知晓乔姝会忍痛而掐破自己的肌肤。   一切是否太过于奇怪了?   那人似乎什么都准备好了,是有备而来的。不知为何,贺泽总觉得有些东西他还未知晓。   “门主,若是老顽童早点告之,表小姐怕是能更早回到门主身边,哪里要等得这么久,老顽童实在是不靠谱。”   对于季风所说,贺泽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何事。   贺茹曾经让老顽童去寻乔姝,但是老顽童后来却忘了这事。若不是老顽童几个月前偶然遇过乌镇,碰上了正在田间的乔姝,老顽童怕也是未曾想起。又因为老顽童平日里疯疯癫癫,忽而心中有了一主意,他才给了贺泽与乔姝见面成亲戚的机会。   在贺茹失去消息后,贺泽也收到过一丁点消息。说是她有个女儿,手上有着兰花印记,只不过比起她手腕的花瓣来说,更多了一瓣。因为特殊,所以比较好认。且她的女儿手中有她的贴身玉佩,也就是贺泽送给她的玉佩。   然而贺泽却没有收到乔姝在哪里的消息,后来贺茹也是没有了任何踪迹。若不是再乌镇附近破庙见她,想必他还未有她的消息。   乌镇地理位置隐蔽,且又被人故意藏着。   “罢了。”老顽童不按牌理出牌,贺泽是明白的,他有时无法控制自己,疯疯癫癫的。   “对了,门主,影子已经找到了有关于阴灵族十分重要的一物,那物件已经快马加鞭送来,应该不出三日,就会到来。”   贺泽听着这话,不由地瞧向窗外去,外面的雪下得又大了些,似乎春节也即将来临,而小孩及笄之日也快要到来了。   又过了几日,李府邀请了些朝廷官臣以及他们的家眷来做客。其实明着虽然李府所邀请,但实际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上次李娴雅救了她一命,这也为她心中选王妃的犹豫而定了下来。李娴雅本就生得娇艳动人,温婉如水,若不是因为她爹官阶没有其它那两位的出众,她本就是皇后的选定之人。   然而因得上次的事情,这点残缺倒是令皇后舍去了。救命之恩比起什么官阶来说重要得很,何况若是李娴雅嫁给自己儿子做王妃,她父亲的官位自然也能提升些。   今日借李府召客,实际上就是在告诉朝中之人,李娴雅就是未来的靖王王妃。   乔姝当然也随着舅舅而来,她还想见见娴雅姐姐呢。上次听闻娴雅姐姐受伤了的消息,她也有些担心的,但还好娴雅姐姐已经没事了。   李府离得贺府有些许距离,因而乔姝他们是坐马车而来的。眼下见还没到李府,乔姝忽而记起一事来,她可差点忘记把这东西给舅舅了。   接着见她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她用小手戳了戳贺泽,道:“舅舅,这是两根手链。这一个是您的,另外一个是姝姝的。”   贺泽此时抬眸向她瞧去,见得她的小手捧着两个小东西,看样子果真像是一颗石子被打磨过而串成的手链。   “这是从何而来的?”他似乎觉得这石头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石头不是寻常的那种硬石头,它的表面光滑无比,虽说是因为打磨过,但看样子原样应该也不是那种无规则形态。而它的石体通透显示碧绿色的样子,另外一颗则是呈现胭脂红一般。   “舅舅,上次我们去清河山庄的时候,婶婶带我们去了一口很神奇的井,还有很神奇的传说哦。”贺泽见她莹润的唇张而又闭,脸上浮现尽是她的笑意。   听得她继续又道:“婶婶说,这口井不止是水的神奇,而里面有两种颜色的石头,更是神奇的。婶婶说,如果将其做成手链,戴着手链的两个人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盈盈的水眸就要沁出水来,说到这个的时候,贺泽能看见她那水中的花月。   她上身穿着交领米黄色水纹短袄儿,上罩着秋色素绢比甲,领与袖口皆用蜜合素缎缘边,而衣襟缘则是小碎花纹捻金织花缎,下身穿着青蓝色花缎马面裙,裙底边饰金边璎珞卷草纹裙襕。   再看去,她那原本肉肉的脸因得这些天也变得有些抽条了起来,如玉雕琢般的芙蓉脸面白皙细腻,两剪秋波更是衬得面容越发出彩,肌骨莹润,宛若画中之人。   “舅舅,姝姝给你系起来。”乔姝向舅舅凑近了些,小小的手拿起碧绿色石头的手链,就要将贺泽的手腕上系上手链。   但是她从未系过手链,手法也有些笨拙。不过还好这手链并不是很复杂,她虽动作慢了一些,但也能慢慢给舅舅系上了。   “婶婶说是特意给舅舅做上的尺寸,看上去很合适的哎。”因为男子与女子的手粗细本就不一样,所以顾芸再让人给贺泽做手链的时候,定然也是比起乔姝的大一些的。   在这过程当中,贺泽能真切地感受到柔荑小手传来的柔软与暖意。看着她移动的手,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先前她握着自己手的触感,柔若无骨般。   小孩的手,竟然如此嫩滑。   看着她认真系好的样子,贺泽并未说些什么,就那样望着她。   “舅舅,姝姝也要系,舅舅给姝姝系上吧。”婶婶说过,两个人都要戴着,才能一生一世的。   贺泽忽而想起了乔梏曾经和自己说的事情,说是他山庄里的那口井还有另外一点,就是只有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戴着手链才会一生一世。   当初乔梏与顾芸说的时候,他也正好在场,但他却不信。   若真是相爱,何必需要这东西而保障。   乔梏便笑他,说这叫情|趣。曾经自己就是靠着这口神奇的井,他才能抱得美人归。磨了个石头,磨得很久去了。   “婶婶可是说过是何人才能戴着?”见乔姝这态,显然是并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要不然她知晓,怕也不会这般。   两个人相爱?   贺泽瞧了眼眼前的乔姝,见她澄澈无比的眸子里,哪里会有这所为的男女之情,她又怎会懂男女之爱。   不过就是一小孩罢了。   “婶婶说,姝姝想要和舅舅永远在一起,当然也是要戴这个的。”婶婶很热情的,虽说两颗石头是自己选的,但是手链可是婶婶托人做好了拿给自己的,昨天才送来的呢。   今早她知晓要去李府,特意将手链放进怀里,准备给舅舅戴上的,但是也是差一点她就把这事给落下了。   见舅舅还没给自己系上,乔姝将手链放在舅舅手上,满含期待道:“舅舅,快帮姝姝戴起来嘛。”   软绵绵的语气已是染上了些许撒娇之意。   小孩如此要求,他也只能是给她系上,看样子她倒是挺喜欢这种小玩意。见她如月牙的圆眸,贺泽似乎觉得那顾芸是故意而为之的。   与此同时,远在清河山庄的顾芸倏地打了一个喷嚏。她捂着雪帕又打了个喷嚏,望着门外,她总有种感觉自己小心思已经被贺泽发现。   顾芸算了算时间,昨日手链应该已经送到了,想必现下乔姝也已经让贺泽戴上了吧。   反正贺泽也老大不小了,若哪日开窍了,将不是亲外甥女的姝姝给揽入怀中,可不是好得很。顾芸见小丫头对他那般热情,她觉得这神奇的玉石说不定能帮助帮助他们呢。   何况她又没有撒谎,只是没有告诉乔姝这应该算是一种男女间的定情信物罢了。贺泽知晓的话,不愿意不要就是了。   但想起乔姝那期待的眼神,顾芸觉得贺泽知道了似乎也并不能拒绝。   “真好看!”待贺泽将手链系好后,乔姝将舅舅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与自己的手放在一起,看上去可真是好看得很。   触及到她柔软的大腿,贺泽望着她,目光也变得有些古怪,“永远不分开,姝姝可知这句话的意思?”   乔姝笑了笑,继续看着那手链道:“姝姝当然知道,就是和舅舅永远一起生活,像现在这样。”   “当然不简简单单是这个意思。”   还没等到乔姝问为什么,倏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原来已经是到了李府。   “舅舅,李府到了呢!舅舅抱姝姝下去吧。”听到外面马夫所说,已经到了李府,乔姝有些想早点看看娴雅姐姐。   瞧着她眸中的急切,贺泽还有一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倏然又想起他们的身份,就这样罢了。   而他手中的手链却是没有被他摘下。   作者有话要说:老顽童是真的疯,随意的一个bug,有一出是一出。   最新消息:作者明天因为要考试,所以明天的更新推迟到晚上九点哈~ 第38章   乔姝本是跟随着府中的丫鬟去寻娴雅姐姐,看看娴雅姐姐是否安好。然而待丫鬟去房里找自家小姐的时候,却是没见人影。   于是丫鬟只能是将乔姝带回到大厅里去,但是她们还没走到大厅,穿过一游廊,又步行没多久,她们正在花园的甬道上走着。忽而乔姝听到一声响,寻声好奇地瞧了过去。   见一穿着海棠红衣衫的女子,此时她圆睁着一双黑溜溜的杏眼,气得脸色煞白,随后她直接就将手绢向她面前的男子丢去,怒道:“本小姐再也不等你了,既然你要我嫁,那便嫁,再也不稀罕你了!”   乔姝似乎能看见,除了愤怒,那女子的眼角已是也有些泛红,云雾环绕着杏眸,女子脸上看上去很委屈的样子。   而海棠红衣的女子面前是一个男子,与女子小巧的身躯形成对比的是他魁梧而高大的身材,且很显然能看出,他身上有着那股军人之气,浑身都散发着些威武,而不是蛮力。   见那海棠红衣女子愤怒离开后,他脸上紧皱的眉头,也似乎在说着他的悔意,他手也赶紧伸了出去,但是却并没有抓住女子的衣袖。看着就要跑远的人儿,他这连忙追了过去。   过了片刻,“小姝姝,在看什么呢?”   听着这声音,乔姝也知道旁边的是何人了。除了禹王会这般叫自己,那便是还有个上次遇见的高玥,玥儿姐姐了。   “玥儿姐姐。”乔姝知晓这人不是坏人后,又见她待自己挺和善的,心下对她的那些害怕也没了去。又经过一些交往,乔姝明白她也是个好人的。   “方才好像有个姑娘,被一个男子气跑了,姝姝见姑娘好像还哭了。”说到“哭了”二字时,乔姝向高玥凑近了些,声音轻得只有高玥才能听见,怕被别人听了去。   高玥见乔姝这般细节,笑了笑,想起了方才她确实也见到了两个身影。那跑走的似乎正是西风国丞相的侄女杜菱,而追着是她那木头脑袋的堂兄高凌岳。   几乎认识杜菱的姑娘们都知晓,杜菱喜欢得高玥这堂兄喜欢得不得了,连高玥的哥哥们也知晓,但是她这身为大将军的堂兄,竟是个木头!   她这堂兄长得虽是秀气得很,打起仗来也很灵光,但是高玥每次都觉得她这堂兄却总是能气得人家姑娘要把他捶死去。   听说最近杜菱的父亲想要给杜菱说亲,高玥想,方才乔姝看到的一幕,怕是杜菱与高凌岳说了那事。   不过高玥知晓她这堂兄心里还是有杜菱的,但是每次基本上他都会因为自己的问题惹得人家姑娘不高兴。   “你们先退下吧,无需伺候了。至于待会儿,我们自会到前厅去的。”高玥忽而想与这乔姝二人说些话,便将无关紧要的李府丫鬟们都遣了去,留下她的丫鬟与乔姝的贴身丫鬟便可。   李府丫鬟退去没多久,倏地在一处见到两个身影,忙福身道:“禹王殿下,贺大人。”   两个姑娘在忙着说话,倒也是没注意到那逐渐靠近的二人。   “这二人是互相喜欢的,只是因为后面那个木头疙瘩说话不好,所以那个姑娘每次都会被他气着,想是刚才也是这般。”对于她这个堂兄,她可不是清楚得很。   这次怕是也是说了能堵死小姑娘的话了。   “小姝姝,你可有喜欢的人?”想着乔姝不过半月后她便要及笄了,及笄没多久后也可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高玥顺口就问了去。   听得高玥的问话,乔姝眸中一动,舅舅的脸庞瞬时就浮现在她面前,她笑着说道:“有啊。”   还没等高玥继续说,她又道:“姝姝喜欢舅舅的,最喜欢舅舅了。”   贺泽与宋翊二人刚走在她们二人身后,他们二人就听见乔姝所说的话来。   “叔叔,我们小姝姝怎么老是向你吐露心迹,你是不是给她喂了什么药?”宋翊用手肘蹭了蹭贺泽,苍白的脸上浮上些看戏的神情。   贺泽望向那双含着星辰的眸子,并没有说什么。   她只是个孩子罢了,能懂什么喜欢?   话虽是这般,然而在他不觉察时,眼角也因得她这番所谓的孩子话而上扬了些。   见乔姝谈到自己舅舅便两眼放光般,高玥叹了口气,笑着继续道:“玥儿姐姐是问,小姝姝有没有喜欢的男子。”   乔姝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愣了愣,心想:舅舅难道不是男子?   站在她们身后的贺泽脸色显然比起方才来时沉了些许。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高玥连忙改口道:“玥儿姐姐的意思是,男女之情的那种,比如说你母亲喜欢你父亲那样,也就是男女之情。”   乔姝从小变没了双亲,自然不知父母之间的情谊。她还小又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情,自然不太清楚。且现下她就舅舅一个亲人,自然是把他当成至亲来喜爱的。   “那玥儿姐姐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被乔姝这一问,高玥忽而脸上泛起了微红,眼前似乎闪现的是翊哥哥的身影,以及他的面容。   不过高玥也不藏着,随后对乔姝道:“恩,玥儿姐姐自小便倾心于翊哥哥,禹王就是玥儿所喜欢的人。”   说起自己喜欢的人,每个人眼中都是一幅美景,描绘着属于他们自己内心向往的一幅画,里面是他们自己与心上人的专属世间。   一旁的宋翊听得她的话,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那随便开玩笑之态,但也没有惊奇,反而他就那般地望着高玥,他的脸色也变得愈发沉了些,眉头也不由地蹙紧了些。   对于高玥的喜爱,他怎会不知,只是他平时故意当作不知罢了。   “可是他现在并不喜欢我,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翊哥哥会接受我的。”她其实觉得翊哥哥也有些许喜欢自己的,只是不想拖累她罢了。但是高玥又知晓,这是自己幻想而已。   “日后小姝姝呢,还是得找个听话的呢。可不要太调皮,我可舍不得我们小姝姝每日都要去寻。”   “姝姝要舅舅就好的。”乔姝不想要什么其他的人,以后她也不想嫁人的,嫁人就不能和舅舅在一起了。   高玥见乔姝依旧是这般说道,笑着解释道:“小姝姝,你舅舅日后迟早都会给你娶个舅母回来的,难不成你还不嫁人了?”   一个舅舅,哪里能陪得了乔姝一世呢。何况贺泽以后应该也是会娶一名女子的,总不可能他会一直这般下去。毕竟他也已经三十多了,皇上应该也是会为他操心的。   虽说关于贺泽的一些传闻,高玥也听说过。但是又有何人会永远不娶亲呢。   就在乔姝要回应之时,她们二人倏地听得通往花园的道上急匆匆跑来一人。   “各位大人小姐们,宴会快要开始了,先回大厅吧。”原来这小厮是见府中几位重要人物都未到大厅,以为他们走错了路,这才特意来寻他们。   “舅舅!”这下乔姝和高玥才发现在她们身后的二人,可不就是贺泽与宋翊。   倒不知他们二人是何时来的,是否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高玥有些心虚地望了望宋翊与贺泽二人,见二人神态如常,应该是没有听到些什么。   “贺大人。”高玥唤了声贺大人后,又瞧了瞧宋翊,视线再次瞧见他后,便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语气里虽兴奋却也被她压抑住了不少,尽量让自己如其她人一般的语气,“禹王殿下。”   而宋翊见高玥这般,他也只是稍稍点了点头,来以示回应高玥的问候。可他脸上依旧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随后又见得他捂着帕子轻咳了几下。   虽见宋翊这般,众人已是习以为常,但高玥还是不由地秀眉蹙着,为他担忧着。   “既然宴会开始了,我们也是该走了,咳、咳。”见乔姝似乎有话要问,宋翊提前说道。   若是被她们二人知晓偷听一事,似乎还是不太好,虽说他方才只是想多待一会儿。   “可是寻好了人?”小丫头下马车后,便说要去寻李娴雅,他随口问道。   乔姝摇了摇头,道:“娴雅姐姐不在房间里,所以姝姝便出来了,在路上遇到了玥儿姐姐。”   在贺泽来到乔姝身边时,乔姝圆溜溜的眼睛朝他一瞥,随即如平常一般牵起了舅舅的手。   高玥在一旁瞧着乔姝与贺泽牵着手,除了些许吃惊,大多数的情绪该是羡慕。她悄悄地瞄了宋翊一眼,心想若是有一日,翊哥哥能这般牵着自己的手就好了。   少顷,众人才从花园来到了大厅。   “乔小姐。”佳平公主看见从外面走来的乔姝,眼里那抹光愈发地亮。而乔姝原是与舅舅有说有笑的说着什么,忽而被佳平公主叫住,她才向佳平公主望了一眼。   但是也因得这一瞧,二人倏地对视。见她如此望着自己,乔姝害怕地握紧了舅舅的手。   这双眼睛很诡异的。   今日的宴会是皇后娘娘在背后采办的,邀请的也是些达官贵族,为的是让李府多结识些人,也定下了这婚事。   不过这只是个小型的宴会罢了,并没有太过于隆重,到时大婚之际,才值得更为操劳。   本来这宴会并没有请佳平公主,但佳平公主禁足解禁没多久,说着想出来凑凑热闹,便也与皇后说要来玩玩。皇后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想着也不过就是多一个人罢了,佳平公主也就跟着来了。   大厅里的人听得佳平公主的声音,也向那边望去,而瞧得乔姝握着贺泽的手,也不为惊讶了些许。   朝廷中人,谁人不知贺泽最不喜的就是与女子有着身体接触,更何况还是这种大庭广众之下。   贺泽自然也意识到他人投向来的目光,见小孩握着自己的手,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她在害怕。   虽说上次佳平公主故意为难乔姝,但贺泽也不见她会这般害怕。比起上次来说,他怎的觉着今日乔姝对她更为恐惧些,尤其是在她瞥见佳平公主的那一双眼睛。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突地一声,众人听得不远处传来尖细的太监声音,而皇上和皇后也就到了。   而随后在皇上与皇后到来,李娴雅与靖王却也是同时到达,一切仿佛都巧得很。   不知何时,屋外倏地乌云拢聚,眼见黑漆漆的一片天空,似乎就要下起雨来。吹起的寒风,令外面过路之人都忍不住拢了拢衣物,生怕冷着。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赶出来了,九月份好啊~   下一章,有关于贺茹身份就会真相了。 第39章   一阵风倏地吹过,豆大般的雨声也噼里啪啦敲打着屋檐砖瓦,给这宴会平添一丝寒冷之意。   随着风的吹入,乔姝冷不丁地颤了颤,心想今日的风可真是冷呢。   冬日,她是喜欢的,因为能看白茫茫的大雪。不过吧,她觉得唯一不太好的一点就是有些冷。而今日也不知是为何,竟是下起雨来了,带来的冷意更胜了些。   这冬日的雨天,倒是奇怪得很。   吃了些东西,乔姝也就没了什么胃口,就到另一处坐着了。她眼巴巴地望了外面的雨,一时走了些神。   方才那公主的眼睛,怎的会如此可怕,乔姝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虽说上次御花园里见过,但乔姝却总觉得不太像是那处。那日她听得佳平公主怒气冲冲的声音,本就害怕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今日一瞧,心都紧了几分的。   门外的雨下得很大,乔姝不由地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兰花印记看上去比起先前来说,似乎又是浅了些。   “上次可是把你掐疼了吧。”乔姝想起那日自己疼得厉害,又是如从前那般。想是印记又被自己掐得七七八八的,但是她知晓,过了一日后,印记上的红痕血迹就会消失。   瞧着外面的景象,乔姝不知舅舅怎么在前一会儿就出去了,看样子好像是很急的样子。   大厅内,娴雅姐姐也不知跑到了何处。玥儿姐姐似乎在跟着禹王,她便来到了一旁。   “表小姐,快将披风披上吧,可莫要冷着了。”秋儿知晓表小姐怕冷,她又躲在一旁来,熏香自然也不在这里,哪里会有多么暖和。且乔姝靠得门又近了些,湿冷气愈发地重。   就在此时,忽而一佝偻妇人从门外进来,打扰了这屋里的一片热闹。   众人见那人而来,妇人看上去是五六十岁的样子,她虽年迈而佝偻着背,但是看那身材骨架,比起西风国境内却是魁梧了些许。而相对于其她人的衣物来说,她的不但破烂了些,且样式也不像是西风国之内的。   只见她向里面走进,瞧见一旁的乔姝,她就直接走了过去,口中唤着不流畅的西风话,唤着“小小姐”。虽说这妇人话语里带了些生硬的发声,但茯苓与秋儿都听清了。   乔姝见那妇人向自己走来,下意识地向茯苓这边靠近了些,因为她不认识这个人的。   “老人家,您认识我们家小姐吗?”秋儿在一旁问道,见这妇人直接向表小姐走来,看样子好像是认识表小姐。   但秋儿与茯苓却是未曾见过这个奇怪的妇人,只能是问着。   妇人听了秋儿的话,说了一两句话,虽说茯苓她们知晓她也许是在解释什么,可她们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听懂。   此时在宴会的中心,皇上与皇后也正来寻乔姝,想与她说会儿话,谁知竟是瞧见这突如其来的老妇人向乔姝走来。   老妇人看着他们几人,她并不认识,也不想理会他们。   “大胆!见到皇上与皇后娘娘,竟然不下跪!”宋熙身旁服侍的公公见那人就随意瞥了皇上与皇后娘娘,而并没有行礼,想着她这人竟如此无礼,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然而那妇人似乎听不懂公公所说的话,依旧是唤着小小姐,向乔姝走来。   在一旁若无其事的佳平公主端着一盏茶,热气萦绕,她却丝毫没有想要喝的意思。   眼见那公公就要唤人将老妇人抓住,此时从外面忽地跑进一人,“公主,奴婢拦不住她,让她给跑了进来。”这人是飞儿,也就是佳平公主的婢女。   见况,佳平公主立刻放下茶盏,急忙忙向皇上这边走过来,再看过去时她的脸上已是有些忧愁之意,请罪道:“父皇,这是儿臣前几日路过救的一人。她从西风国边塞专门跑来寻自家小姐,儿臣见她可怜,又知晓她找的小姐现下就在李府当中。”   佳平公主随意向四周瞧了一眼,继续说道:“儿臣想着便给她带了过来,本是说等宴会结束了再让她去见见小姐们。但却没想到她会提前跑进来,而这妇人来自边塞,不太听得懂西风语,只会说着小小姐。还望父皇莫要怪罪。”   皇上瞧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摆了摆手,也就罢了。上次罚了她,这次不过就是一小事,怎能又罚她。何况她也是一番好意,若是他罚了,倒是他这个做父皇的显得小题大做。   皇后在一旁见今日佳平公主如此乖巧,且又还会帮助她人,心中却是觉得她这变化似乎有些大。   佳平公主见父皇没有责怪的意思,瞧了飞儿一声,道:“飞儿,将她老人家带过来吧。”   听到佳平公主这话,那飞儿赶紧将那人就要拉过来,但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倏地见飞儿的手要去拉扯什么。而飞儿还没有碰到那妇女,反而是一不小心扯到了她怀中露出的一丝绦,伴随着丝绦落下,绑着的玉环也被掷了出来。   不过幸运的是,这物件却并没有破裂,而是十分完好地展示在众人面前,也惊愕了许多人。   在场的人,有许多人都十分清楚,这玉环的主人是谁。   当年安平侯驰战沙场,夺敌无数,先皇大喜,便赏赐了安平侯这人间寻来的宝物而由大师雕刻而成的玉环,这玉环鬼斧神工的技巧是众人都叹为观止的。   玉环象征着先皇对安平侯的无限光荣,他们怎不知这物件的无比重要性。   曾经那般辉煌的安平侯,他们却是不知,他为何后面会叛国通敌。即使有那新的将军而来,安平侯也不该这般。   听见那玉环清脆的声响,妇人也来不及搭理飞儿,直接朝地上就是扑去。在瞧见那玉环没有什么摔坏,妇人下刻握紧着那玉环犹如至宝一般,嘴里用边塞方言而喃喃自语道。   乔姝悄悄地向她望去,正好看见这一幕,对于发生的事情,她却是一脸的糊涂。   “妇人曾说,这是他们家老爷留下的玉环,她特意带着这玉环来寻她们俩小小姐的。”佳平公主面上从容,仿佛在说什么听说过的事情一般,而对那玉环像是完全不知的样子。   妇人起身,瞧着不远处的乔姝,又唤道:“小小姐,玉环。”   乔姝愣愣地望着她,不知她叫的到底是谁,“秋儿姐姐,她是不是认错人了呀?”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的。   乌溜溜的黑葡萄向门口望了去,乔姝见舅舅还没有回来,难道这个人是找舅舅的吗?   “老人家,您认识我们家表小姐吗?”秋儿话一说出,她才想起这是个边塞之人,听不懂她所说的话。方才她也是问了这妇人一遍,自己怎的又多此一举。   “不知今日这妇人所要寻的是哪家小姐,本宫记得这里的小姐都来自于各自府里,怎会有人来自边塞。”皇后瞧着那妇人,并不知晓她是谁的奴婢,想着方才佳平公主所说,皇后又道:“李大人,本宫记得你曾经似乎是边塞中人,可否问问这妇人?”   李鹤羽向那妇人走来,和她说了几句,随后听得她的话,他迟疑了片刻,缓缓道:“回皇后娘娘,这妇人说是来寻贺茹的女儿,也就是乔姝乔小姐。她说贺茹是她们家小姐的亲生骨肉。”   随着李鹤羽的话,满座除了几人皆哗然。   皇后看着那妇人手中的玉环,识得那是安平侯的宝物。他曾经听说过,安平侯有段时间驻守在边塞,似乎还与一个边塞女子有过一段,但后来却是再也没了这女子的行踪。   也不曾听安平侯说过,听过的人也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话之谈了。皇后竟不知,难道那女子真是有这人?还怀了他的孩子,且这孩子是贺茹?   荒唐,可不是荒唐。   明明贺茹是贺家的孩子,而贺茹手腕上的兰花胎记也就是贺家先前的传说。怎么可能贺茹会是安平侯柳慎的女儿!而且贺茹与那柳慎,完全不像。   当然此处不止皇后觉得荒唐。   “李大人,你且告诉这人,话可不能乱说,她除了那安平侯的玉环,还能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平白无故跑出来的一个边塞婢女,万一是胡乱一说呢。没有鲜明的证据,皇后是不会相信的。   与此同时,可以瞧见外面的雨势并没有减缓,反而雨还下得越来越大。   在李府的一处游廊,可以瞧见那身着墨色雪花纹披风,以玉冠而绾发的人,正是贺泽。   贺泽站在一处,而季风在一旁候着,箭矢在后头跟来,唤了声门主。   “可是有消息了?”贺泽刚从风影门解决些事情回来,正要去寻那还在宴会中的小丫头,在这游廊却听得箭矢的声音,似乎是箭矢也给他带来了些消息。   “门主,这是阴灵门的东西,而上面的符咒是他们阴灵族之人所创造的。”箭矢将一物件递给贺泽,当贺泽瞧见展开的纸,上面所画的是不同的符咒。   原以为阴灵族的事情会更为棘手,想不到箭矢能从曾朝那边这么快就带来了消息。   箭矢望了眼那符咒,又道:“不过阴灵族人十分神秘,要找寻他们的踪影根本无法下手。而这上面的符咒,大多数是从赵听南那边得到的。”   “赵听南倒是靠谱。”贺泽想起与赵听南的交易,拿起那纸又细细瞧了一眼。   而凤眸瞥到一处,瞳孔不由地一紧。   “这是何咒?”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们,迟到了几分钟,不好意思啊!!! 第40章   当贺泽来到大厅时,入他第一眼的是,小孩空洞的眼神,以及她拼命忍住在盈眶的泪而紧抿的唇。   “姝姝。”他轻声唤了她一声。   瞧着舅舅熟悉的身影出现,又听得他清冷而动听的嗓音,乔姝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似乎是出于如本能一般的意识,她直接就向他跑来。   片刻后她两只小手将贺泽抱住,让自己整个小脸都贴在舅舅的怀里。   她好难受的,实在是忍不住了。   似乎是怕其她人瞧见自己哭泣,乔姝都不敢抽泣,只是紧紧将自己脸蛋贴着舅舅,让其她人都发现不了。   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的,除了舅舅。   在乔姝奔向自己怀中时,贺泽那修长的手指上正好沾染上了一颗她眼角滑落的滚烫莹珠。身上被她贴紧的一处,贺泽仿佛也感受到了湿润。   他来了,她也不必再那般忍着了。   贺泽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企图用自己这不常用的动作而给她带些安慰。   “皇上,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与乔姝就先行回府。”凤眸瞧着怀中人儿的动静,他不能让小孩再难过地忍着,怕是会憋坏她。   “贺泽,阿茹她――”皇后脸上的震惊还未散去,欲要把刚才确认的事情与贺泽说去,却发觉贺泽在看到她手中的书信的忽而一顿,眸子中看不出他是什么神情。   在见那身着不同西风国境内的人跪在小孩面前,贺泽识得那是贺茹生母的贴身丫鬟,又见皇后手中的信,以及那跪着之人拿着的玉环,贺泽又怎能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望了眼一旁的佳平公主,想起先前的事情,倒是皆已经明了。   暂且他也不想做些什么,而佳平公主这厮,贺泽也明白宋熙会怎么处置。   “事实如此,贺茹确实不是我贺泽的亲妹妹。”早在那封书信被寄出去之时,他就瞧见了信里的内容。在看到母亲写给边塞那女人的信时,他也就明白了贺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而是柳慎安平侯与边塞那女子的孩子。   母亲让他保密,他也便保密了多年。   原以为她们会同最后断绝的信一样消失得无痕迹,毕竟他记得,那女人已是到了终了之际,才将贺茹交给他母亲照顾。但他却没曾想有人已是寻到了那女子贴身丫鬟的踪迹,可不是废了幕后之人太大的力气。   不过无论贺茹是否为他亲妹妹,身份如何,对于他所答应过她的事情,他定是会做到。   照顾好她的女儿,是他曾经的诺。   何况――   凤眸落在自己怀中微微发颤的小人儿,漆黑之眸一丝光忽地浮动着。   现下似乎没有承诺,他也想好好照顾这小孩。   少顷,乔姝被贺泽抱回到了马车。马车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二人。   “姝姝,现下只有我们二人了。”她不必再忍着了。   小孩不想在众人面前哭,他是知晓的。   他的话一说出,强忍着未掉落的金豆豆瞬时又再一次如落线的珠子,一颗颗泪珠“刷刷”地都坠落着,那白皙的脸上先前的泪痕又再次滑过泪珠。   须臾后,贺泽听到了带着抽泣声的声音,“为什么舅舅不是姝姝的舅舅?”糯糯的嗓音里除了软意,夹带着难受与悲伤,听起来令人心疼得很。   小脸也不似先前那般的灿烂如花,整个小琼鼻变得红通通的,脸上尽是湿润。   乌黑且长的睫毛因着眼泪,沾湿而一些粘在一起,眨巴着的眼睛,诉说着她的悲伤与难过。   脸上太过于湿润,乔姝欲要用小手去擦拭那热乎乎的眼泪,试图让自己不再落泪,但是眼泪却落得更快了些。   为什么舅舅不是她的舅舅?   小小的抽泣声伴随着她说出的话后继续而来,看上去好不可怜。   望着眼前哭泣的人儿,贺泽顿时觉得自己心有些闷闷的,仿佛因得她的难过,而浮上些灰暗的色彩。   “姝姝好、好难过。”眼泪怎么都擦不完,为什么好多眼泪。   心口倏地一堵,贺泽将她再次抱入怀中,清冷的语气早已柔下来,带着无限的怜意,“姝姝,舅舅在。”   他一向不喜她哭泣,陶瓷般的娃娃,应该是每日笑魇如花,而不是如此泪如雨下。   “可是舅舅不再是舅舅了,不是姝姝的舅舅了,姝姝再也没有亲人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亲人,为什么就没有了呢。   她又要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些许时辰后,马车外的雨似乎减缓了些,不似先前那般的暴雨。然而雨中冷意却是丝毫未减,寒意穿过马车,这突如其来的冷意让乔姝再次抱紧了贺泽。   她好冷的。   对于她的触碰,贺泽早已是习以为常,忽而瞥到她身上衣着,他发觉到她身上的披风竟是落在了一旁。   也不知乔姝身上的披风何时落下,贺泽将她落下的披风为她重新披上,在拾捡的途中,薄凉的唇倏地划过柔软而带着暖意与湿润的脸。   他倒不知,唇与她白嫩肌肤的触碰,竟会如此柔软而舒适。   视线也不知觉地落在了她方才紧抿的唇,上面因得被皓齿所咬着,莹润的唇上还泛些若隐若现的血渍,给她这瓷白的脸增添了一笔红,也显得她的唇愈发地红润。   贺泽瞧着这处,心想:若是这处,想必会更为柔软。   “姝姝舍不得。”舍不得和舅舅分开。   “既是舍不得,就不要舍得。”他望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竟鬼使神差地抚过她的眼角。   少许地墨发被眼泪打湿而沾在她巴掌般大小的脸上,贺泽为她将墨发捻起,为她绾在了耳后。也因此触碰到她如丁香般的耳珠,软软的。   马车依旧在行驶着,但就在贺泽与乔姝说了没多久话后,马车渐渐停下在了贺府。   随着一墨色身影的出现,见得贺泽将怀中睡着的人儿抱下马车,他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他倒是不知,在这般情况下,小孩竟还能睡着。   小脸依旧有些红,但那双朦胧的眼睛却是闭合着,似乎哭累了,脸上也带了些倦意。   瞧着她睡梦中皱紧的眉头,贺泽便是想要为她展平,让她如平日那般的快乐。   小孩,不该这般难过。   将她送回房间,一旁的两个丫鬟为乔姝点燃了熏香,而贺泽则是在床边滞留片刻,见她仍然在睡着,他也不该打扰到小孩儿休息。   睡一会儿,也不是不好。   临走前,贺泽瞧着她湿压压的睫毛,不禁想起方才他们二人所说的话与那时的场景。   “姝姝不能和舅舅永永远远在一起了。”说到“永永远远”一词时,他能感受到小孩儿的颤抖。   “姝姝可知永永远远的含义?”他将怀中罗帕拿出,用着他极少而轻缓的动作为她拭去眼泪,又在她耳边说道:“姝姝想和我做世间最亲密的人吗?”   在乔姝未注意时,先前如死海一般的眸子竟是涟漪徐徐,怕是他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将她融入自己心中。   “舅舅与外甥女,又岂能永永远远在一起?”   稍稍将门给她掩上,贺泽就出了她的房间。   暴雨倾盆,除了给行人们带了些不便,一些松垮的泥土堆也因得这暴雨而倒塌顺水而流。   此时在山里的一处隐匿之地,一看上去十四五岁模样的小厮看着后山那松垮的泥土堆,不禁叹了口气。   这大冬天的,怎的还会下起了雨,可真是不方便。他前几天本打算将那堆泥土堆往后山丢去,可竟是忘了,今日大雨突如其来,他哪里又顾得上它。   他有些生气地就往那边拐了个弯走,正好就要从书房路过。忽而他被婶婶叫住,说是书房里霖叔叔在有要事与他人相谈,他这就赶紧离开。   此时书房内的人并没有发觉到书房外的小事情。   “霖叔,您的身体好了就不要出去了。上次去贺府探听情况,您可是受了重伤。”一身着墨青色衣衫的男子说道,而可以瞧见的是,他前面坐着一鬓角发白的男子。   “上次我也是想去确认一些事情,再将遗留在贺府的那香囊偷回来。”听着这声音,可以猜出这就是上次潜入贺府而被箭矢打伤的人。   “您是否还怀疑公主还活着?”他们所说的公主,指的是先前太子也就是现下皇上的亲哥哥宋泽与太子妃的孩子。   肖霖沉思了片刻,想起李府的李娴雅,又道:“李娴雅的年纪正好是比贺茹的孩子大两岁,若是算年纪的话,就是这个年纪。”   他又想起十分偶然遇见的事情,那就是他所识的人,正好认识这个李鹤羽。听说他夫人曾经难产,李鹤羽选择保大不保小,孩子也并未保住。后来因为他夫人受不了,他找了个相同年纪的孩子故意称为自己的孩子。   因为这个事情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且事情又被李鹤羽隐藏得十分隐秘,所以当时箭矢并没有查到。但也许是机缘巧合,恰好这事情里的一个人给肖霖遇上了。   “可是,霖叔,公主当时中了那刘静怡所下的毒,怎会存活呢。也许这只是巧合而已。”公主所中的毒,乃至西域奇毒,若不是被一西域而来的人看出,怕是公主怎么死的,大家也不知道。   只是因为这毒无解药,所以不得救。   “但她有着太子妃留给公主的信物,且她的肩上有着桃花胎记。”   曾经他派过一人去查看,这些不可能是巧合。可是先前公主已死的消息,也是传遍了整个西风国。 第41章   雨终于在夜晚停了下来,结束了奇怪的冬日之雨。   乔姝院外凉得很,而屋内早是燃起了熏香,围绕在整个房间里,比起外面来说,屋内暖和得很。   贺泽听说小丫头从回来时醒了一次,但是随后又睡下了,还吩咐过茯苓与秋儿都不必来伺候,她想多睡一会儿。   茯苓与秋儿知晓表小姐的事情,也知晓她心中定是难过的很,虽是担忧,却只能是听从表小姐安排。   现下乔姝已经醒来,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床幔,眼泪又再次从眼角滑落,眼睛疼得厉害。若是用烛光照燃,想必先前水灵灵的葡萄此时肿得和两颗核桃没什么两样了。   她似乎又是一个人了。   乔姝想着这些天的日子,她和舅舅一起生活,可是很快乐的。   虽说舅舅看起来冷冷冰冰的,但是她知道,舅舅对她是极好的。不但让茯苓姐姐她们给自己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各种好看的衣服以及首饰。   今日的消息无疑对乔姝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她从醒来后,其实就未曾睡着过。心里酸得很,眼泪也控制不住,哪里睡得着。   因为对小丫头不太放心,贺泽回来后先去乔姝院中看看。怕打扰到她歇息,他行走的步伐也轻了些许。   院内听不见什么太大的声音,由而贺泽的脚步声听着也显得比白日里的重了些,但却是并没有打破到院里的寂静。   走到她房间处的游廊,贺泽忽而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小牛哥哥,你来了呀。”软软的声音继续又道:“现在姝姝又变成一个人了,没有亲人了。舅舅不是姝姝的亲舅舅了。”语气里尽是失望与孤单。   小牛哥哥?   凤眸因得乔姝的话倏地深了几分,他找了许久的人,今日竟然主动出现,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小牛哥哥究竟是何人。   脑海中浮现出先前的黑衣人,贺泽对这个小牛哥哥的身份十分好奇得很。   明明叫做简一,却让小孩唤他小牛哥哥。看来他的身份也并没有让她知晓,这小牛哥哥不过是一代号罢了。   生肌水的事情,贺泽已经让箭矢带回了消息,确实是赵听南给简一的。然而对于他为何将生肌水与简一交易的事情,赵听南却是并没有说。   无论如何,贺泽也知晓,这个简一身上藏着太多未知的东西。   深夜里,佳平公主屋内突然探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看样子像是宫女。   绕过了所有的宫中值班之人与护卫,那宫女偷偷从一处溜出了宫。透过些许宫中的微光,可以隐隐约约瞧着那宫女是佳平公主宫里的飞儿。   些许时辰后,后面的几人在发觉飞儿进了一处院子里,却是再也没出来过。   “不好!”一人比较警觉,发现有些不对劲,立刻唤了二人跟来,而留着其中一人留在门口守着。   当他们进院子里时,哪里还有飞儿的身影,他们进入屋子后,除了空荡荡的房间,就是还有一纸条。   待皇上瞧见那纸条上的内容,他们几人跪在地上,望着皇上青筋暴起,而那纸条瞬间变成粉碎。   ――这是见面礼。   虽他们不知这纸条上的话是何意思,但是他们记得那张纸条上是这样写着。   “来人,传朕旨意,佳平公主宫中禁闭半年,直至出嫁。”   他这个女儿所做出的事情,他怎可不知。如此愚蠢至极的公主,让她留在宫中被人随意操弄,还不如让她早日嫁人,省得给他留下祸事。   她宫中留着那越族之人,身为公主她不但不察,反而被她人利用其小心狭隘的心胸,倒真是给他们皇室丢人。   由于这次文武百官有着不少的官员在宴会上,贺茹不是贺泽亲妹妹的事情也以最快的时间传播。安平侯后人存活的事情,也被众人知晓。   不过乔姝却并没有因为她是安平侯的后代而遭受些什么,更不必说会像佳平公主所想的那样,乔姝因得株连而被赐予死罪。   远在怀城的一处院子里,一人背着烛光,脸上带着一面具。本就看不清的人,更是看不到他的面庞。   手中的信被他焚烧,听得他暗沉的嗓音道:“就让安平侯的事情,重现西风国大地,搅他个天翻地覆吧。好戏已经开头了。”   雨水退去后,则是寒冷逼人,天空中又开始下起了雪。   雪花渐渐飘落,直至第二日早晨。   茯苓与秋儿知晓表小姐今日要多睡一会儿,也没有过早地去服侍,因为表小姐特意吩咐过,她想多休息些。   然而在余烟袅袅的房中,黄花梨木架子床上早已是没了乔姝的身影。再往一旁没多远的红酸枝木圆桌上,可以透过槅窗外的光而看清,上面有着一还未打包的小包袱。   除了有几件衣物外,似乎就没有什么东西了,依旧像是乔姝从村子里偷跑出来时所带的物件,简单而少。   乔姝笨拙地磨了些墨,因为贺府中的墨与村子里的有些不太一样,又加着这些平日里都是茯苓服侍她的,今日突然要用,她倒是不太会使用。   一张信纸被乔姝铺开,她想了想,手开始书写了几个字。虽说随着乔姝将字写下,可以看出那字并不怎样,但还是比起她先前所写的字都好了许多,至少这张纸够她写许多字的。   字迹也比起上次整齐了些,因为贺泽有空便会来教乔姝识字写字,虽时间不多,但乔姝今日也是写了许多字了。   啪嗒一滴泪花在一字落笔后绽开水花于信纸上,她以为自己都哭不出来了,原来还能哭的。   昨晚她想了挺久的,也和小牛哥哥说过。既然舅舅不再是舅舅,她是该回村里。而小牛哥哥也会一直陪着她。   不过她还是不太舍得舅舅,但也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将信写完,乔姝擦了擦眼泪,收拾了一下小包袱就要离开。她红肿的眼睛望了望四周一眼,想起先前来这倒是没什么感觉,可是现下却是喜欢得紧。   远房爷爷送给自己的小乌龟,乔姝留在了贺府,因为她想着在她离开后,舅舅有着小乌龟陪着也就不孤单了。   而她,有着小牛哥哥陪。   小小的身影将槅门缓缓打开,谁知她一出门却瞧见贺泽高大的身影于她身前。   “舅舅。”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外甥女,乔姝脸又垂了下来,不去看他,但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确实不该叫舅舅了,毕竟不是舅舅与外甥女。”   听完贺泽的话,乔姝难过地咬了咬唇,觉得也是这般。   看着小孩红肿的双眼,贺泽凑近了些,语气里带了些少有的轻柔,“姝姝,过来。”   乔姝并没有犹豫,听话地向贺泽靠近,却也不知他想做什么。   本以为昨晚后半夜她睡着了已是好些,贺泽却没想到她这眼睛又是肿成这个样子。一大早来,便是想看看这只小猫是否犹如从村庄偷跑,她也早早从贺府逃走。   果然被他碰上了。   昨晚他已为她抹了一些消肿的药膏,谁知今日还是这般。贺泽想是这小孩早上又哭了,看来是真的舍不得他。   “姝姝,闭眼。”乔姝依旧乖巧地照做,随后见月牙白的膏药被他捻了一撮,被贺泽轻轻于乔姝红肿的眼睛周围涂上了一圈。   下刻后乔姝能感受到清凉的感觉从她眼角蔓延,眼睛胀胀而酸涩的感觉也减缓了许多。   “姝姝这是要去哪?”贺泽望着那要逃跑的小猫,等着她的回答。   乔姝本是想睁开眼,但是凉凉的感觉让她还是保持了原状,她带了些沙哑而有些奶气的声音低低地道:“舅舅既然不是姝姝舅舅,姝姝自然是要回村里。”   谁知还没等来贺泽的回答,乔姝忽地被他揽入怀中,听得他清朗的嗓音道:“不许回。”   怀中暖暖的,而乔姝心酸酸的。   “可是姝姝与舅舅已经不是亲人了。”她没有理由留在贺府了,当初她就是来寻舅舅的,自己唯一的亲人。   “记得姝姝曾说,要与我永远在一起,可还算数?”   乔姝抿了抿唇,想起先前所说,回道:“姝姝说过的。”眸中忽而一暗,又继续补充道:“可是那是因为舅舅是舅舅。”   “姝姝似乎不太明白,永远二字的含义。”凤眸中幽深的潭水点点浮动,而此时乔姝也开始缓缓睁开眼,抬眸正入了他泛着些许柔光的黑眸,听得他又道:“世间能永远在一起的,并不是舅舅与外甥女,而是更为亲近的关系,姝姝可是愿意与我成为更为亲密之人?”   更为亲密之人?   贺泽盯着那被她咬了又咬的樱唇,红润而饱满的唇,被她咬得通红,想是抚摸起来,樱唇也如她肌肤那般嫩滑。   不知为何,乔姝望着他那漆黑的眸,竟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回道:“姝姝愿意的。”   不过片刻后待乔姝回过神后,她又赶紧摇了摇头,皱起眉头道:“远房爷爷说过的,只有舅舅和外甥女才能永远的。”   那时候远房爷爷和自己强调过,让她一定要与舅舅在一起的。   听了小孩的话,贺泽倒是没有什么不喜,反而微不可察地扬了些眼角,再说话时,语气依旧是那般轻柔,“其实夫妻也能这般,且夫妻更为亲密,姝姝难道不知?”   唔,容她好好想想。   她记得先前远房爷爷也说过,夫妻是更为亲切的,好像远房爷爷还说,日后过那么一两年,她还可以让舅舅娶了自己。   额,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的。   因为乔姝父母死的早,且又因为她还小,村里人也没怎么说过这个话题,所以她对于夫妻间的事情倒也不太清楚。只晓得在村子里,成为夫妻的婶婶叔叔们,确实是很亲密的。   “姝姝,可愿意?”他的声音逐步地在引诱着乔姝,乔姝听着他好听的声音,也没怎么再想,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想留在舅舅身边的,和舅舅在一起很开心的。日后虽舅舅不是舅舅了,但是他们做夫妻应该也是很开心的。   而且她答应过舅舅,要和舅舅永永远远在一起的。现下他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可真好呢。   望着点了点头的小孩,贺泽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平时如霜一般的眉间也似乎带了暖意。   见她弯弯月牙,莹白滑润的脸蛋上那乌云已经散去,只见得阳光明媚。她的笑容犹如丝丝阳光,温暖了他那四季如冰的心。   这么好的小孩,怎能让她跑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舅舅不要脸,啧啧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onmman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轻柔的指尖从她温暖的唇滑过,弄得乔姝有些痒痒的,她拿起手想要将舅舅的手移开,“舅舅,姝姝痒。”   话一说出口,乔姝顿时觉得自己又说错了,现在她已经不该这么叫他了。   因为他已经不是自己的亲舅舅了,不能再叫他这般了。   贺泽瞧着说完话后,一脸不知所措的乔姝,他再次说话时已是不一样的语态,“唤我阿泽。”   “门主!”   箭矢前来,忽而遇到眼前的场景,又见门主与表小姐如此亲昵的样子,大吃一惊,而更让他心下一惊莫过于门主的这句话。   阿泽?   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过有谁如此亲昵地唤过门主。   很显然由于箭矢的到来,方才那微光粼粼的幽潭瞬间如平时一般的冷寂,箭矢这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出现仿佛是打扰到了二位。   不过他今日确实是有要事才从书房过来寻门主的,原以为门主会在书房,后来他却到了书房没见门主。于是他根据习惯来看,便猜测门主来了表小姐的院子里,所以也就来了这边。   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也不会到这里来。   “姝姝,天色还早,先去歇息一会儿。”见她水润的眸子因得方才打了个哈欠而浮上水雾,涂抹着药膏的眼睛周围也没先前那般严重,贺泽瞧去,见那粉嫩的眼圈已是多了些乌青。   小孩想必也没睡多久,补补眠也是好的。   乔姝听话地点了点头,也是觉得有些困倦,昨日她睡眠也不太好,今日起得又早,身子早已是乏累得很。   倏地脸上传来少许的痒意,她也没看到自己手上沾染了少许的墨汁,直接就用小手轻轻挠了挠。   在贺泽转身离开之际,恰好瞥见这小白猫变成花猫的样子,他从怀中拿出一藏青色罗帕,又从一旁的红酸枝木圆桌上放置的琉璃盏上取了些水沾湿罗帕的一角。   “谢谢舅――”想起方才贺泽所说的话,乔姝弯了弯眼角,笑道:“谢谢阿泽。”   只是唤了一个称呼而已,不打紧的。   因得这一声阿泽,箭矢悄悄瞥了眼门主,似乎觉得门主心情也变得愉悦了些。   箭矢也向乔姝瞧去,见她此时已是无了昨日那般忧伤,他这想必是门主已经将她哄好了。   见乔姝安然睡下,贺泽才与箭矢离开了她的房间,前往书房而来。   没过多久,季风也从游廊一处跟了过来。贺泽望了眼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走着。   “门主,关于兰花咒印的事情,属下已经全部查得妥当。”   箭矢想起自己所查的消息,又望乔姝院子那边望了眼,继续道:“门主,兰花咒印长着比平时所见兰花要多一瓣,且轮廓较为圆润些,并且此咒语乃阴灵族禁咒。”   “禁咒?”贺泽先前就有些觉得小孩手腕处的印记有些奇怪,他倒不知,那竟是符咒且还是阴灵族禁咒。   他不知小孩先前是经历了什么,贺茹会让人将此咒下在小孩的身上。   箭矢见门主若有所思,又继续回道:“回门主,因为施咒之人会被毒性反噬,从而减少其阳寿。据说阳寿会得到大量减缓,所以阴灵族族长为了他们族人的安危,禁止他们使用,后果太过于严重。”   抬眼瞧着院中积了些的白雪,贺泽脑海中又浮现她先前玩雪的样子,眉宇间少有的柔意随着他薄唇吐出的字而消失不见,剑眉蹙紧了些,“此咒语对被中咒之人有何影响?”   些许时辰后,箭矢并没有回书房去,因为门主又给他派了个任务。   “季风!”箭矢忽而想起一事,赶紧叫住要离开的季风,而贺泽已是不见了踪影。   “还有何事?”   “有件事与表小姐和门主有关的事情,我差点忘了说。”随后见箭矢从怀中摸出一封请帖来,交到季风手上,听得他说道:“这是先前遇到镇国大将军,他让我给门主捎来的,说是他家小儿子近日要举办个宴会,想让门主与表小姐一同前来。”   “日后不要再叫表小姐了,叫乔小姐就好。”季风仍能记住,他本是要去寻门主的,且他这恰好就慢了门主一步,正好将门主与乔姝那场景全都看得真真的。   虽说知晓乔姝不是门主的外甥女了,但箭矢还是叫得习惯了,“哎哎哎,你怎么给撕了?”见季风将请帖撕毁,箭矢伸手就去拦,可是哪里能拦得住,请帖在季风手上没几下就被撕碎了。   季风瞧了一眼箭矢,语气中带着些无奈,“门主说了,若是有关于乔小姐婚事的宴会,一律不去。既然不去,又为何留这请帖。”   想起前几日门主收到几封来自不同官位的大官,皆有意为他们家中孩子与乔姝结好的事,那时候他瞧着门主的脸色是十分的难看。   最后请帖全由他来撕毁,门主瞧也不瞧那被他撕毁的请帖。最后门主还说,若是日后有人再有意结姻缘,统统拒绝。   似乎说是乔姝还小,不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而今日季风看见的场景,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只是为那些大官家族中的青年才俊有些惋惜,本是他们父辈想着乔姝已快要及笄,可以嫁娶,这才特意先行一步给个好印象。   然而,有人却先一步近水楼台了。   “季风,你说我们门主是不是年纪大了乔小姐不少啊?你想想似乎都能做她爹了。”   若是箭矢这话被贺泽听到,季风觉得箭矢应该就不是跑腿而已了。   虽说他这话确实也没有错,贺茹姑娘也不过是比门主小了几个月而已。   “鸢伶姑娘明日便回来了,不知她是何想法。”连箭矢都明白,这鸢伶是为了门主才留在风影门做事的,她可是对门主一心一意的。   其实门主希望乔姝能做他的妻子,这是季风从来也没有想过的。他一直以为门主会一直孤独一辈子,不会娶妻。   毕竟门主曾如此厌恶与女性的接触。   季风也知晓门主的厌恶是来自何处,他曾经听到过些消息。门主二十则成为了风影门的门主,这是一个无比厉害的事情。   然而对于这个,让许多人知晓门主这个人的是,他杀师灭师母的事情。   先前乔姝来此,季风也是看得到门主对待她的不同。起初对乔姝的忍让与宽容,季风都明白是因为门主对贺茹姑娘的承诺,但是现下他却有了不同的看法。   也许门主之前是因为贺茹姑娘的承诺,但眼下很明显已经不是这般。在乔姝来之后,季风能感受到门主渐渐对她的改变。   他抬眼向乔姝那方向瞧去,想起她与门主的点点滴滴。他明白,只有乔姝是由心才对门主好的,不夹杂任何目的。   而鸢伶虽也是对门主极好,可他总是觉得她不适合门主。   “你还在磨蹭什么?日后再说这种话,看你不得再多跑几趟!”季风对于箭矢这厮,真是无可奈何,但想着他也是敢在自己面前说这话罢了。若是门主在这,箭矢可不是故意找罪受。   “不过门主就要娶乔小姐了吗?会不会太早了些?”箭矢准备要走,刚迈出一步的腿又折了回来,知晓季风不会不搭理自己,他又多嘴了一句。   对于这个问题,季风觉得依自己对门主的认识想必也不会,毕竟乔姝还是有些小了。   “确实太早了,有许多事情可是都没解决完。”还没等季风回答,箭矢自言自语道,想起自己事情,不再与季风说闲话,径自就离开了。   看着箭矢离开的身影,季风想起方才门主的神情,想是还有些不太好的事情未解决。   日子似乎就这般开始平静下来,朝廷里也是寂静得很,没有什么人突然再说起安平侯一事。   过了些时日,也逐渐要到了除夕,这一日也恰好是乔姝及笄的日子。   茯苓与秋儿一早起来就给乔姝梳洗,而王妈妈今日也没有让两个丫鬟动手为乔姝绾发髻,而是自己亲自来。   她们虽知晓乔姝不是老爷的亲外甥女,但于她们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无论如何,老爷也不会舍弃表小姐,她们又怎会舍弃。   王妈妈虽知小姐不是贺府的亲小姐,但是曾经的贺老爷和夫人却是真真待小姐如己出,早已是亲小姐般看待了。   因为先前小姐及笄的发髻便是她来的,今日她也想为乔姝梳妆一番。   带着苍老皱纹的手随即将一刻着菱花纹的乌木嵌螺钿蝴蝶精致木盒打开,露出一通体雪白而透着粉红的玉簪,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桃花,莹润如酥,煞是好看。   “这是阿泽的礼物吗?”乔姝望着王妈妈拿出的玉簪,眼里星辰如海,泛着微光来。   这玉簪好好看的!   对于乔姝对贺泽的称呼,王妈妈等人经过这几日,倒也不会像先前那般吃惊了。   看着那手中的玉簪,王妈妈也觉得极为好看。尤其是将玉簪绾着乔姝如丝般的秀发,一桃花玉簪就像是活灵灵的桃花,衬得她肌骨莹润更甚一般。   镜中映照可以瞧得今日的乔姝换上了樱桃色衣袄,她脸上的乌青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许脂粉,使得乔姝的脸愈发有些精神。五官也又抽条了些,在铜镜中,她的绝世模样似乎连镜子也该要惭愧。   皓月天姿,倾国芙蓉之貌。   在王妈妈的打理下,乔姝整个人的色彩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听到门外些许动静,乔姝也知晓是何人到来,脸上尽是笑意盈盈。 第43章   “可是喜欢?”犹如深山流淌出来的冷泉的声音忽而响起,弯弯圆眸中是他俊朗的面庞。   剑眉星目,霁月清风。   “姝姝很喜欢,很好看的。”乔姝一溜小跑,已是到了贺泽跟前,像以往一般搂着他,湛湛水眸尽是满意与喜悦。   “阿泽最好了!”   在贺泽身后的季风瞧着这场景,竟莫名觉得异常熟悉。倏地一想,才明白为何有似曾相识的意味。   原是乔姝以前所叫的是“舅舅最好了”。   望着乔姝如先前一般的样子,不过只是将舅舅的称呼换成阿泽罢了,哪里有什么其它的变化。   季风又望了眼门主,心想门主似乎说过,婚事还不急,得让小孩好好养养。   屋里的人对这场景早已见怪不怪,又知晓贺泽与乔姝的事情,自然也不多说什么。   凤眸瞧着怀中的娇人儿,见她过了这半月,脸上的肉又抽条了些,比起先前肉肉的脸,现下精致得很。   而这一双如琉璃般的眼睛,越发地生动。   娇嫩的肌肤犹如新生之雪,身上那樱桃色袄衣衬得她多了几分暖意,粉嫩白皙。   视线顺着她光滑的额头逐渐向她琼鼻来,接着落到了她娇艳若滴的朱唇。   上次抚摸的柔软似乎还能感受得到,若是亲自尝尝,似乎更为美好。   “姝姝。”听得贺泽的呼唤,乔姝仰起头来望向他去,不知是有何事。   贺泽瞧着她因着说话而开合的唇,一时间俯下了身,一旁的丫鬟们见这场景,登时一愣。   然而还没等她们瞧见所预想的事情,贺泽的动作就被一声女声所打断,“门主!”   乔姝听着那陌生的声音,转过头朝进来的人望去,而贺泽也直起了身,眸中隐隐可以瞧见他闪过的一丝恼意。   鸢伶本是在前些日子就到,但又被路上的事情耽搁了些,所以今日才到了怀城。多日与贺泽不见,她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来贺府向他禀报些事情,趁机多看看他。   可谁知,她一入门竟是瞧见这一幕,虽不相信贺泽方才是要俯身亲他怀中的人,但她却还是不知分寸地故意唤了声门主,打断了他的行为。   “有何事如此着急?”鸢伶听得出,现下贺泽语气里有些许不耐烦。   她此时才注意到,贺泽与眼前那女子的举止如此的亲昵,他竟是任由一个女子抱着他。   这番亲昵的动作,着实令平日里将表情管理得极好的鸢伶也露出些许诧意。   他是极不喜欢与女子有过多的接触的,尤其还是身体上的。而这一切的原因,她也知道是为何。   可是为什么眼前这女子却能如此这般?而她还是因为父亲对贺泽的缘故,才能得到她在风影门干事的资格。   “回门主,鸢伶想将收到的消息亲自禀报给门主。”   “有什么消息明日再说。”贺泽望了眼怀中睁着圆溜溜眼睛的小孩,今日是她及笄之日,他要带她去逛逛,听得他又继续说道:“今日不得空。”   其实鸢伶禀报的消息,早就在信中说清楚,但是鸢伶明知如此,却还是多问了一句,因为她就想与他多待一会儿。   “可是――”鸢伶也不知自己为何,明知贺泽不想留她在这里,但她还是想挣扎一番。   季风望了眼鸢伶,也猜到她会这般,只有门主才能让她这冷血镇静之人慌了神。   “门主今日有事,若是有要事,可与季风说,到时季风再告诉门主。鸢伶小姐还是先回府中歇息吧,想是鸢大人也怪想念鸢伶小姐的。”季风很明显地看见了贺泽此时的不耐烦,而鸢伶的反应也是在他预料之中。   贺泽之所以忍住没直接赶人,季风知晓,一是看在平日里鸢伶知趣的份上与鸢大人的面上,二则是因为乔姝在这。   “那鸢伶先行告退。”经过季风这话,鸢伶才知道自己方才竟是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贺泽下的决定,谁也不能去改变。   在离开之际,鸢伶余光中瞧着那抹倩影仍是与他保持着亲密的动作,虽是想去问问这人是什么身份,却又知自己不该多打听太多消息。   待鸢伶离开后,乔姝口中有些干渴,顿时离了贺泽的怀中,前去找水喝。   怀中忽而一空,贺泽看着那离开的娇小身影,也只能是随她去。   乔姝接来王妈妈递过来的黄地粉彩三羊纹杯,喝了几口水,想起一好玩的事情,忽而眉眼一弯,灿若星华。   耳畔间似乎还是那雕琢玉簪的老头说的话,“小泽啊,这发簪保证给你雕成世间最美的桃花,比人还要美。”   他倒是觉得这发髻上的桃花簪却是不及她的千分之一。   “季风,备轿。”既然是及笄之日,他得带小孩去好好玩耍一番。   少顷,乔姝牵着舅舅的手来到了茶楼。   “阿泽怎么知道姝姝喜欢听书呢?”贺泽与乔姝坐在了一楼的一处,这个位置是贺泽专门挑选出来的,似乎是茶楼最好的观看位置。   店小二已经将些小吃食端了上来,乔姝见得小方桌上顷刻间就被摆上了五颜六色的糕点,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小孩喜欢听书,是有一日带着她路过茶楼时,见她差点竖起耳朵去听说书先生说书。若不是那日要进宫,想是他便会早日带她来了。   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事情,带她来听书的事也就放置了些,找不到时间来。   不等贺泽回答,乔姝惊喜地说道:“恩,这个红红的糕点很好吃哎,阿泽要不要尝一尝?”乔姝吃了口眼前红色的糕点,顿时觉得糕点的软糯香甜味道萦绕在她口舌之间,好吃得很。   乔姝将咬了一口的糕点递到了贺泽面前,而与此同时她却并没有留意到自己嘴角沾染了些糕点的碎屑。   “慢点吃。”贺泽用手将她嘴角的碎屑拭去,又听得她软软的声音道:“谢谢阿泽,喏,好吃的糕点给阿泽尝尝。”   修长的手指收回之际,因为她们二人离得远些,乔姝向贺泽又靠近了些。刹那间,那温润的唇也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指尖,柔软而温热的触感传来。   虽是一瞬,却是诱人得很。   “姝姝。”听到贺泽唤她,乔姝继续将糕点给他递着,笑着道:“姝姝在呢,阿泽吃不吃呢?”   贺泽瞧着那手中的糕点,却并没有想吃的意思。而乔姝忽而想起他不爱吃甜食的,便将那半块糕点转而塞进了自己嘴里,咀嚼了几下,将糕点不舍地咽了下去。   糕点可真是好吃,都舍不得咽下的。   “阿泽不吃甜食的,姝姝日后就不给阿泽分享了。”乔姝不知怎的觉得现在好像有点饿,旋即她才想起今日早饭似乎没吃多少。她看着那嫩黄的糕点,便又拿了一块来吃。   在乔姝吃着嫩黄的糕点时,她听得贺泽忽道:“若是另一番的甜食,也是能好好尝尝。”   唇为甜食,可以一尝。   “是什么甜食?”乔姝并不知道,贺泽想吃的是什么,只是以为某种糕点是他所喜爱的。   “姝姝,过来。”因为乔姝先前被眼前的糕点引诱,她坐的位置正好在贺泽的对面。   见乔姝乖乖过来,季风很识趣地离了远一些,不想打扰到他们二人。   “阿泽,是什么好吃的呢?”乔姝已经走到了贺泽身旁的位置,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等着他回答。   然而在贺泽想将这小孩唇品尝之时,忽地听见一熟悉的声音传来。   乔姝听觉极好,又听得那声音熟悉,立即反应到是何人而来。   “小姝姝!”看到乔姝之时,高玥心情顿时明朗如晴空一般,她可终于碰上了。   “玥儿姐姐。”   今日高玥穿着一身石兰纹豆绿罗缎窄裉袄,外面套了一水蓝回纹狐狸面里鹤氅,月牙白的雪帽已是被她摘下在身后的丫鬟手上。   高玥见到乔姝的身影,一眼就认出了,听闻今日是她及笄之日,她早已准备好礼物给她送来,但是到了贺府时,却听得府里的人说,乔姝与贺泽去茶楼了,自己也就跟了过来。   “见过贺大人。”高玥向贺泽福了福身道。   随后她便来到乔姝身边,余光中忽而瞧见贺泽时,高玥怎的觉得这贺大人脸色似乎不太好。   虽说高玥一向见这位贺大人都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今日除了那冷意,她似乎觉得还有一丝忿意?仿佛是她阻断了他什么事情一样。   可是她来时,见到的难道不是他们二人吃糕点而已吗?   高玥又望了眼乔姝,见她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忿意。转念一想,想是贺泽是因为风影门的事情才这般。毕竟身为风影门的门主,处理的事情太多,未免会带些不好的情绪到平时生活中来吧。   “小姝姝,可真是好看呐。”高玥还从未见过乔姝用发簪绾发,今日第一次见,可不是令她又眼前一亮了些。   想起自己给乔姝准备的礼物,高玥招了招手,立刻从丫鬟手中拿过来,“小姝姝,这是送给你的及笄之礼。”   “谢谢玥儿姐姐,玥儿姐姐和我们一起听会儿书吗?”乔姝说完给高玥留了个自己刚才的位置,而自己离得贺泽也远了些。   贺泽望着她们二人,也不说什么,而季风见况,心中却是一慌,离得门主又远了些。   剑眉处染上了些冰寒,寒意还透着些火意,季风知晓,那是门主极其不悦的神情。   本来高玥送完礼物便想离开,但是在瞥见不远处二楼的身影,随后笑着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贺泽:来人,给我把这些坏我好事的人都拖出去打死!   作者:哈哈哈哈哈哈,舅舅要被气死了。 第44章   “咳、咳。”宋翊捂着手帕低低地咳着,向乔姝他们几人走来,脸上虽是先前那般苍白,却不知为何多了几分红意。   本来宋翊今日吃了药,身子骨倒是好了不少,可是方才在茶楼二楼瞧着贺泽这边的场景,看到因得高玥的打扰而被破坏了美事的贺泽,他一时间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叔叔太磨叽,要不然早就到手了。   这些日子,宋翊排毒期间是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可是他瞅见沉着脸的贺泽,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因而也又触及到内部的反应,喉间忽而一痒,又是咳了咳。   而望着乔姝不知情的样子,也是有趣得很。   没走几步,宋翊现下到了贺泽跟前,他也不敢太过于嚣张,尽量掩去眸底的笑意,故作平时一般的语态道:“今日倒是巧了,本王还正想到贺大人府上去的呢。”   不等贺泽交代,宋翊坐在了贺泽的旁边。而高玥本是坐在贺泽另一边,却是似乎猜到了宋翊的想法,她提前一步坐在了贺泽对面,也就是宋翊的旁边。   顺理成章的,乔姝也就到了贺泽身旁,宋翊才觉得贺泽神情有些缓解。   “禹王。”看着到来的禹王,乔姝唤了一声,拿起一块糕点又吃了一口。   “小姝姝及笄之日,本王也带了份礼物来。”宋翊招了招手,身后的随从拿出了一份礼物来。   当宋翊将礼物送给乔姝时,随后忽而一瞥,瞧到乔姝发髻上的桃花簪时,倏地一愣。   他千求万求的极品羊脂白玉,竟然被贺泽让雕玉那老头给雕刻成了桃花簪,送给了乔姝!   不知为何,他顿时觉得心有些痛。本以为他日后再拿更好的宝物换,贺泽便会将这极品羊脂白玉送给自己。   然而,再好的交情也抵不上一个女子。   宋翊向来喜欢收集玉,这上好的羊脂白玉也是被他惦记了许久,但是贺泽却并没有送与他。   乔姝将糕点塞进嘴里,而一旁的秋儿怕小姐不方便,便接了过来。   倏然听得一声敲打声,朗朗雄厚的嗓音从大堂响起,乔姝的视线也随之落到了中间。   醒木一拍,看官且听说书先生细细道来。   乔姝先前所在的村里,就有一说书先生,每逢晚上都会在小茶馆里说上一些,她次次都会到场去听的。   听故事,一向是乔姝最为喜欢的。   些许时辰后,乔姝恋恋不舍地看着说书先生离开,她感觉还没有听够呢。   倏然她回过神来,才发觉到有二人已经不见了,“阿泽,禹王和玥儿姐姐呢?”待乔姝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宋翊与高玥的踪影。   “他们二人先回去了。”   原来在听书期间,高玥就被父亲唤回家去,说是除夕的日子,让她早些回来与亲人们一起团聚。   而宋翊知晓贺泽不喜他们二人在此,自然也是不会在这里待着。他觉得这叔叔好不容易才有喜欢的女子,他怎么能做打扰他们二人的人呢。   先前是他眼神不够好,但现下他可是识趣得很。   贺泽望着眼前的小孩,倒不知她方才是有多么地入神,竟是连他们二人离去,也没有注意。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碍,都是些闲杂人等罢了,他本来也只打算与乔姝二人而已。   此时,两个闲杂人等皆打了个喷嚏。   “哈~”乔姝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眼皮竟有些乏了,“阿泽,姝姝有些累了。”   这段时间不知怎的,乔姝觉得自己很容易累,就像是先前那段时间一样。不知觉的,她余光中瞥了眼自己手上的兰花印记,随后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再来了的。   不是每年一次吗?   贺泽正好将她的举动敛入眸中,视线也随着她落在了那兰花印记上。   “先回去歇会儿吧。”贺泽牵着乔姝的手,扫了眼被她吃光了一碟的玫瑰糕。   既然小孩喜欢吃,那明日可让府中的厨娘给她做些吃。   在贺泽等人离开后,茶楼十分不起眼的角落处,见得方桌一旁坐着身穿墨色直裰一男子,分明且布着一条长疤的手端着茶盏,氤氲的热气浮在他带着黑色的帷幄上,难以看出他的容貌。   “朝廷中人对于安平侯的这个外孙女,倒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呢,看上去也没有翻起些动静。”隐隐间可以瞧见,茶盏被他紧握着而发颤,若是再用力些,似乎这茶盏也能被他捏碎。   “主子,定是宋熙这老东西,故意压抑住,他本就不想安平侯幕后的事情被知晓。”带着黑色帷幄的人面前那人半弯着腰,十分恭敬地对他说道,而这半弯着腰的人,看穿着是哪个府邸当差的。   隐约可以瞧见,他手臂不远处,有着一疤痕,看上去虽不是很深,但也不浅。   “你先回去,柳珊这边已经安排好,她会与这乔姝见面的。现下乔姝身份一出,也是该让柳珊出来了,安平侯可是要申冤了。”说到后面的字,虽看不清坐着带帷幄之人的神情,可是也能从语气里,听出他的阴冷之意与急切。   “是的主子。”   在他临走之前,黑色帷幄之人又道:“日后莫要再这般,毕竟丞相府的管家还是很招摇。”   那人立即点头应和,今日是见主子在此,又想着来此买些东西,便与主子见了面。   “宋熙,你当初怎么就没有亲眼看着我咽气呢,既然让我回来了,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茶盏瞬间被他扔在地上,破碎一片。   风忽地吹过,可以依稀瞧见帷幄里面,还带着一面具,这面具狰狞无比。   ==   李府。   “小姐,过了十五后,您就要嫁到靖王府了。”说话之人,是李府的当家人,也就是李鹤羽,而被他称呼为小姐的人也是李娴雅。   一身水墨绿色织锦葫芦样式对衿袄儿,下身着翠蓝十样锦百花裙,腰间别着一素光银带,乌黑的发髻用一蝴蝶穿花银嵌宝石簪绾着。   这发簪还是皇后前几日托人送来的,说是她平日里带的太素净,做靖王妃还是不能太这般。   李娴雅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且也明白那靖王绝对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虽说她现下如愿嫁入到靖王府中,但是她明白,那也是因为靖王不想找一个不听话的人,而她的身份,正好是听话的人。   不过是因为靖王不想娶那丞相与太傅的女儿,这才是他会选择她的原因之一。   其实她早就猜到,即使没有她救皇后这一出,想必靖王宋霄也会想办法让皇后自动选择她来王妃。   “李叔,您放心,靖王他不会伤害我的。他本意也没有要娶亲的意思,更不必担心我会吃亏于他。”   上次在李府,他将自己逼在墙角所说的话,她仍然能记得。   ――李娴雅,本王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有名无实的事情,你该是能做的吧?   她当然能做这乖巧的有名无实的靖王妃,且更也是更为愿意。靖王并无意娶亲,也不想成为他人的权力棋子,这一点可是更合她的心思。   “对了,那边可是有消息了,近日听说有些人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小姐,这是昨日得到的消息。”李鹤羽将一飞鸽脚下的信取了下来,现下信已在他手中,在他将信传给李娴雅时,忽地见她脸上浮现出些许凝重之意,眉头也一拧,看上去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李娴雅沉思片刻,看着窗外的天,慢慢说道:“李叔,定不能让那柳珊与乔姝见面。”   转眼间,天色已经暗下去,乔姝才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小姐,您起来了?”茯苓见乔姝醒来,也到了边上来。   瞧见暗了的窗外,乔姝有些吃惊,自己怎的睡到了这么久,怕直接到了新的一年,她忙问道:“茯苓姐姐,现下什么时辰了?”   她还想与阿泽一同等着到元日呢,听说能一起从除夕到元日的人,日后都能很幸福到老的,还能许愿望呢。且她还想和阿泽一起放焰火,很好看的。   “小姐,现下是刚到亥时没多久。”茯苓本想叫乔姝起床的,可她睡得实在是香甜,茯苓不忍心叫她起来,才让她睡到了现在。   唔,好像还有时间的。   “茯苓姐姐,帮姝姝打扮一下好吗?姝姝要去找阿泽,和他一起放焰火。”   乔姝已经从床上起来,没多会儿已是又绾上了发髻,整理了一番便到了书房。   原是她想要去贺泽房里找的,可是想着现下他应该也没睡,便去了书房,果真他就在那处。   “姝姝可是醒了?”贺泽望着眼前的小丫头,原以为她会睡到明日了,想不到她竟是醒来了。   “恩,姝姝要和阿泽一起迎着新的美好一年,一起放焰火。”乔姝向贺泽走近,满眼尽是期望。   看着她湛湛的清眸,贺泽望了季风一眼,随后季风明意而离开,按照先前那般离开了贺府,而去其它地方。   “姝姝喜欢焰火?”清朗的嗓音,已经没有了那平日里的冷意。   “恩,焰火很好看的。”以前在除夕夜里与正月初一,村里人都会放大大小小的焰火,可是好看了。   各种各样的形状,美极了。   眸中的星辰犹如阳光般耀眼,贺泽望着眼前的小孩,见她脸上依旧是那般易满足而由心的笑容,觉得再美的焰火又岂能比得上她的笑。   弯弯唇角,荡漾着喜悦的弧度,莹润而饱满的唇又稍稍被她无意识地用那皓齿抿着。   “姝姝,随我来。” 第45章   忽而贺泽望着面前的小孩,随后让秋儿将那雪帽递给了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握着那雪帽,给她戴上的动作也是极为轻缓的。   “谢谢阿泽。”乔姝拢了拢雪帽,觉得暖和多了。不过手却有些冷的,手炉方才放在房里了,她那时也不太冷,就没让秋儿她们跑去拿。   现下手被风吹着,着实有些凉意,冰冰的。   就在顷刻间,倏然她的小手传来些暖意,乔姝望了眼贺泽,笑着也握住了他的手。   阿泽的手很暖和的,她要好好握着。   感受到小孩的回应,贺泽低眸瞧了她一眼,正好将她的面容一览无遗。   时间一点点地消逝,乔姝与贺泽也来到了贺府后面没多远的平地。周围因得下雪天,干枯的植株早已被雪覆盖,四处静得很,仿佛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阿泽,姝姝怕。”贺泽将她的手又握紧了些,俯下身在她耳边道:“待会儿便不黑了。”   焰火,愈是在黑暗中盛开,愈是更灿烂夺目。   虽说此处有些暗,但还是能大致看清楚人的模样以及手中的东西。   “哇,是小焰火!”见不远处的季风前来,而他手上比起平时来说,多了一把的焰火,这是拿在手上直接用火折子点燃便能放的焰火。   乔姝把这东西叫做小焰火,每逢除夕之夜,他们村里的小孩们都会围在一起放小焰火的。   季风瞧了眼门主,将全部都给了乔姝,笑着道:“小姐,这是门主给您准备的。”   她接过那些小焰火,而眉眼早已是弯弯如画,嘴角噙满了笑意,甜甜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阿泽真好。”   贺泽并没有打算放焰火,小焰火不过是小孩子的东西,他在一旁看着小孩玩就行。   瞧着贺泽没有要玩的意思,乔姝扯了扯他的衣袖,给贺泽递了些小焰火,“阿泽与姝姝一起来嘛,这样才好玩的,一个人不好玩的。”   她不想一个人玩,很不好玩的。以前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很开心的。   “要一起?”   他望着那被她扯住的衣袖,她那一双灿然的水眸似乎也在唤着他的名字一般,长长的眼睑稍稍抬起。   “恩!”   既然小孩想这般,他便与她一同玩。   “季风哥哥呢?”乔姝将手中的小焰火又从中分了些许,她准备也给季风哥哥一些,大家一起玩,会热闹些。   然而乔姝张望了一圈,却是没有看到季风哥哥,反而大大的眼睛瞥到贺泽时,似乎见他脸上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意味。   “季风退下了。”清冷的话语中,隐隐地藏着些不同平时的寒气,若是季风在场的话,他也许还能嗅到一股酸。   “有些可惜的呢,那姝姝与阿泽一起玩吧。”乔姝将小焰火又分了些给贺泽,那原本是给季风留的。   在乔姝没有注意到的片刻,那如冰的眼神瞧远处瞥了一眼,才又落回到她的脸上。   点燃的焰火迸发出绚丽的色彩,在黑暗当中愈发的动人,光芒照射在二人的脸上。   可以瞧见在焰火光下,贺泽那清明的轮廓,淡漠如寒却又如同雕刻近乎完美的面容。流转的冷意眸光,在望向同为光下璀璨的人儿,已是多了些许柔意。   焰火光下,莹白如玉的肌肤似乎多了一丝亮意,比起这绚烂的光来,乔姝那绝世倾国的脸也是将光的光芒给完全比了下去。   乔姝并没有注意到贺泽的视线,玩着小焰火,心里美滋滋的,一高兴,就这般地顺着心情,两只手握着那焰火的把,在这雪地上转起了圈圈。   “姝姝好开心的。”   她离得贺泽也有了些距离,他就那般地望着兴奋如同小兔的乔姝,看着她如此满意的笑容,心中柔软的某处一暖,似乎是被她所感染,片刻后他已是弯起了嘴角。   冷风拂面,白雪皑皑,那抹笑犹如雪地里初升的暖光。   剑眉朗目,清傲身骨。   乔姝望着眼前的贺泽,眨巴着的眼睛也不由地一愣。   阿泽,笑得宛如极其好看的月光。   “阿泽!”两剪秋波盈盈如水般,倒映着贺泽的容貌,乔姝向他走近,停在他的跟前后,便是愣愣地望着他,笑道:“阿泽笑起来可真好看。”   凤眸一触,他竟是不知方才他已是展开了笑颜。   倏地一声,漆黑的天空伴随着响声而绽开夺目的烟花,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漫天华彩。   “好好看呐!”乔姝被天上的景象吸引了过去,烟花斑斓,却也极其易逝,她赶紧拉了拉贺泽的衣角,语气里尽是欣喜与激动,“阿泽,快看。”   满天花开,五彩之光落在她的脸庞,照亮了她如画的模样,莹润的唇因着她上扬的弧度而更添了一分诱惑。   “姝姝可知夫妻间该做些什么?”   因得烟花盛开带来的声响,一时间乔姝没有听清贺泽所说之话,看着他张而又合,她踮起脚尖向他又凑近了些,柔柔软软的声音问道:“姝姝没有听到阿泽说的话,阿泽再说一遍好吗?”   她所带来的温暖愈来愈近,贺泽见她有些辛苦地顶着脚尖,片刻后俯下身去,在她耳旁轻轻说道:“阿泽要教姝姝,做些夫妻间该做的事情。”   腰间被他修长的手臂揽住,乔姝耳垂因得他有些润湿的气息痒痒的,她弯着唇角,圆溜溜的眼睛也似月牙一般,回道:“好呀。”语气里还带着些小兴奋。   她曾经向茯苓姐姐她们问过,夫妻间该做些什么,她们都会红着脸说日后王妈妈会告诉她的。但是她去问王妈妈的时候,王妈妈说在她与阿泽成亲前,王妈妈再好好教导与她说些。   所以她都不清楚的呢,既然舅舅教,那是极好的。   其实茯苓与秋儿是还小未嫁过人,说起夫妻之事,也是想着是些令人脸红的东西,自然也不好说,也并不太清楚。而王妈妈知晓贺泽的意思,明白乔姝还小,当然也不会过早地告诉她这些夫妻之事。   见怀里的小孩欣欣然,贺泽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片刻后,薄凉的唇已是覆上了她那肖想许久的香唇。   刹那间,乔姝唇上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贺泽那放大多倍的脸就在她眼前。她长长的睫毛呼哧着,上下扫了扫,清润的瞳孔中尽是迷茫。   唔,阿泽在干什么呢?   温润的唇传来的是她独特的奶香,贺泽的唇触碰到她柔软而润泽的樱唇后,似乎不太满足于简单的触碰。   “姝姝,闭眼。”澄清的眸子如清澈的溪水一般,她就那般愣愣地望着他。   顷刻间见她听话的闭上眼睛,贺泽嘴角也不禁上扬了几分,开始品尝她唇的甜美。   若是以她为甜食,他定能欢喜无比。   此时在远远一处地方,季风望着那雪地上的二人,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他终于交差了。   “你说贺泽这老东西,竟是让我在年三十给他送烟花,他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季风在一旁淮王宋霖站在一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平地上的二人,看样子哪里有什么气愤的样子。   而且季风记得,前几日淮王忽而到贺府来,听得门主要烟花,淮王自己笑嘻嘻地跑到门主面前,说是自己有认识的朋友,烟花什么的包在他身上。   本来门主不想让他去做,可他却执意要去,还说他朋友的烟花是最好看的,最能引得小孩子喜欢,门主才勉为其难的。   今日本是不需要淮王来,可是他却以送焰火为由,占领了放烟花的一个机会。话是说着不放心焰火被人偷去,他自己来保管最为妥当。   现下看着身旁的淮王,季风觉得这淮王与那老顽童确实有得一拼。   “哎哟哟,怎么挡住了?”淮王看得尽兴,却没曾想到,后来他只能看到个贺泽的背影,正想要换个地方看得更为清楚。   毕竟这是贺泽老东西,头一次动心了,他怎么能错过呢!   对于小丫头这事,若不是小丫头身份被真实暴露出来,他还没想到这么快呢。   谁知宋霖还没有有所行动,忽而他听得旁边不远处一块隐蔽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里还有些暴躁,“快快快,转过头啊!我老顽童看不见啊!”   季风也听到这动静,当他反应过来时,宋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到了那一旁。   “兄弟,有点巧啊。”老顽童瞅见宋霖突如其来的身影,瞬间怔了片刻,但很快也意识到宋霖的危险性,离他远了些。   “好一个老顽童!”见到老顽童这厮,宋霖就想将他揍一顿,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在宋霖扑向老顽童之时,季风很明显地看到,被老顽童方才按在一处的地方,似乎有个人一样。   乍一看去,见那人挣扎了几番,季风才瞧清,这人竟是门主派去的箭矢,看他到此,想必是有要事告诉门主。   “不许放人走!我老顽童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已经被宋霖抓住小辫子的老顽童怒瞪了季风一眼,季风一时间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若是他没记错的话,箭矢似乎并没有得罪过老顽童。   原来老顽童一直都十分关注于贺泽二人,上次见贺泽就要亲上小不点,他激动得双手都要颤抖,可谁知,竟是被两个家伙给打断了,气得他肝疼!   今日又悄悄跟了过来,见气氛美好得很,眼见贺泽将小不点揽住,谁知老顽童竟瞧见了前来报告的箭矢。   他可不能让箭矢这厮来破坏,所以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他给绑了。   一而再,再却不能三了。   作者有话要说:箭矢:做人怎么这么难,我只想报个信。   作者:我的宝儿们都去哪儿了?(/哭戚戚) 第46章   “唔~”当贺泽将与她柔软的香唇分开,乔姝瘫软在她的怀中,声音也是软得不行,“原来夫妻间的事情这么累的呀。”   贺泽望了眼怀中的小孩,想着日后等她再大些,怕是能做些夫妻间更亲密的事情,她会觉得更累。   不过,他会给她好好补回来的。   烟花已经消散在空中,周围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的明亮。乔姝轻轻抚在自己的唇上,发烫而肿了些的触感传来,眉头也不禁一蹙,带了些小委屈的语气道:“阿泽坏,姝姝的唇都肿了。”   贺泽将她的小手放下,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下她的樱唇,说话时也带了些宠溺,“再亲亲,便不肿了。”   他抱着小孩,唇间似乎还遗留着她方才的甜。从未品尝过如此的唇,他一时间竟是有些意乱神迷,无意间将她不断索取。   脑海里仿佛是她当时一时无措的小手,扑腾一会儿后,虽她不知该做什么,也任由着他去品尝。   如此听话的小孩,若不是想到她身子娇弱,且还小,怕是他会控制不住。   “新的一年到了,姝姝有没有想好什么愿望?”   方才烟花盛开之际,便是新的一年到来之时,贺泽事先就让季风安排好了。   “恩,姝姝想好了。”乔姝抱紧了贺泽,在心里又重重地把愿望说了一遍,小脑袋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觉得踏实得很。   “姝姝许了什么愿望?”   在他的怀里,乔姝摇了摇小脑袋,带着些俏皮的语气道:“姝姝不告诉阿泽,说了就不灵了。”   感受到怀里小孩的动作,贺泽笑了笑,自然也明白她的愿望大致会是怎样。   即使她告诉了整个天下,他也会让她愿望实现。   凤眸望着她时,早已不是那冰冷的潭水,而是汩汩流动的暖流。   “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去了。”见小孩泛了困意,贺泽牵着她的手便回了府去。   而对于在远处观戏的几位,他也无意理会。因为他知晓,那里怕是并无安宁。   虽隔着有些远,但是贺泽视力一向极佳,他们的情景如何,他也了如指掌。   季风已经将箭矢松绑,他们二人看着厮打完全无形象的二人,都并没有要劝架的意思。   若是从未见过这景象的人,怕知晓一个王爷与一个是先皇亲弟弟的老顽童打架,都会过来劝。但是这样的下场就是,他们打架的二人会觉得你多管闲事,从而明明打得不亦乐乎的二人,直接化敌为友,朝你揍来。   所以,季风与箭矢听从门主的安排,一旦遇到这种事情,让他们自己打去吧。   老顽童一向疯来疯去,和他待久了的淮王宋霖,也与他有了许多相同的习惯。这二人也是成了打打杀杀,有时候又恩恩爱爱的朋友。不过对于这二人,季风与箭矢是从未懂过。   “走吧,季风。”箭矢揉了揉自己的脸,方才被那老顽童揍了一圈,可真是痛的。   “好,那就先回去吧。”季风看着那二人,忽而想起今日他问门主,为何要让淮王过来,门主一向不喜他人太多事参和,尤其还是想凑门主热闹的人。   后来门主说,会有惊喜。他当时不明白,那时看到老顽童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门主早就知道,老顽童会跟过来。   众人皆以离开,雪地上只剩下两个老人家。   “阿嚏!”寒风一吹,老顽童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快把我玉石还回来,要不然我就让你起不来。”宋霖已经将老顽童压制在雪地上,看上去甚是可怜。   黑珠一转,老顽童脸上做出害怕的神情,恳求道:“小霖霖,我错了,玉石还给你,不过能不能先让我起来,雪地怪冷的哟。我这老人家可是比不了你的。”   本来玉石已经到了宋霖手里,谁知一个不小心,又被老顽童偷走了。   宋霖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见他无法动弹,也就松了些心,说道:“你先给我,我就放你。”   “好,就在我背后的小袋袋里。”语气里尽是可怜,一副弱者的样子。   然而趁宋霖去摸袋子的时候,老顽童瞧着空隙,从他制服的动作转而一个冷窜,他就反手抓住了宋霖,经得他一番动作,老顽童擒住了宋霖。   “看你嚣张!”老顽童捋了捋胡子,重重踢了宋霖的屁股,笑道:“踹你屁屁。”   随后见天色好像也不早了,而那些人都走光了,他才反应过来,他错过了什么好戏。   “老顽童!”听得宋霖这暴怒,又经得风一吹,老顽童赶紧将那小袋子拿走,以最快的速度逃跑,“再见了,我的小霖霖,新年好!”   片刻后,雪地里只剩下宋霖暴怒声。   他又让这老顽童给跑了!   冷风瑟瑟,一人独嚎。   在半路上,乔姝已是困倦,最后是贺泽将她抱回来的。   将小孩放在床上后,脱了她的鞋,贺泽欲要给她盖上被褥,谁知竟是被她先一步抓住了手。   “姝姝要和阿泽永远在一起的。”睡梦中她展开笑颜,烛光下还能依稀瞧见被他吻了发红的唇已是好了少许,但是因得她肌肤向来幼嫩,一时半会也是消不了。   茯苓与秋儿知趣地退出了房门,贺泽被她抓住了手,便未曾离开。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随后忽而见她眉头紧锁,嘴里喃喃道:“它会消失的,姝姝会好好的。”   “它是何物?”不知究竟是什么,竟让她忽而如此担忧。   “姝姝不能说的,不能让大家担心的。”当贺泽再次询问时,乔姝似乎不再呢喃地说着梦话,但是那本是该平展的眉,却依旧是那般。   倏然,乔姝又低声道:“小牛哥哥,它不会再来了对吧?”   小牛哥哥?   似乎是在梦中所梦到的小牛哥哥对她说了些什么,少顷,贺泽见得她拧成一股绳的眉,竟是缓了下来,嘴角还浮现着笑意。   瞧着眼前乔姝这般的变化,听着她所呼唤的人,贺泽脸也沉了些许,幽暗的黑眸如暴雨来临前的大海,朔风凛凛。   可当他再望向乔姝时,那风雪却是化为了春雨。   “日后只有阿泽,无需小牛哥哥。”贺泽见槅窗外等候的身影,将乔姝露在被褥外的手放回了她暖和的被褥里,临走之前俯下身,在她眼睛忽地一吻,这才离开。   隐隐约约,听得她糯糯嗓音在呼唤着“阿泽”。   书房内。   “门主,兰花咒印所带来的坏处,便是在施咒十年后开始,每年的十一月十五发作,且每一年带来的疼痛便会愈深。而在发作后的第五年,将会变成每年两次,第二次则是在第二年的三月十五。”   箭矢算了算时间,与前些日子有些吻合,欲要再说些什么,却瞧见泛着寒冰的黑眸,而眸中还有一丝箭矢一时未瞧清而一闪而过的情绪。   一旁的季风在心中算了算,顿时也明白了什么。   瞧着季风的神情,箭矢也不继续往下说,忽而想到另外一情报,“简一已经多年没有消息了,若不是上次他潜入贺府,怕是也不会见到他。”   箭矢将打听的情报告之贺泽,接着又道:“听说他曾经喜好修炼丹药,且也有一定的成就。”   想起一事,季风忽道:“门主,前几年,浮云阁有一镇阁奇书被盗,且时间似乎与简一消失的时间差不多。”   对于这本奇书,贺泽是知晓的。   浮云阁,有着世间奇书,众人皆垂涎于它里面的宝物,听说每一本都价值连城,镇阁奇书,更是绝比重要。   皆说浮云阁机关重重,数万人进去,最后也是以伤痕累累为结果。按理来说,致人性命,才能使人更为惧怕。但是听说这浮云阁不致他人性命,只是因为不想让外面贪婪之人死在它浮云阁,脏了这地。   可是这本奇书,却在几年前被盗。   “因为一些咒语是无解的,所以有些人便想通过药物来达到解除的作用。而这上面似乎就记载了一些前人研制解咒的丹药治法。”季风继续道。   这个说法,贺泽自然也知晓。曾经那阁主就与他说过,只是他对那老头的话,却是丝毫不感兴趣。   “季风,若是没记错的话,现下那少阁主,似乎留在一岛上,几年了还从未出岛过。”   听得贺泽这一说,季风愣了片刻,倏地又是先前一般神情,他提及浮云阁,自然也会触及到他的身份,“属下忽而想起,表哥似乎是看过这本奇书,属下待会儿便写信询问。”   小孩的咒一日未解,贺泽的心却是一日不安。   光靠那隐世于岛中的少阁主,贺泽并不放心,“箭矢,简一可有消息?”贺泽知晓,无论是不是他偷的书,简一对小孩所中的咒都是知晓的。   “回门主,有些消息,但是还未曾有太大的下落。且门主,安平侯的传闻似乎开始在一些大大小小的地方开始传开。”   安平侯的事情。   先前的版本是,安平侯拥兵自傲,后来不满先皇的统治,勾结越国奸细且又与曾朝叛徒钱上梁谋反,最后想要灭了西风国。   然而现在却不是这般,有人说,当初安平侯是故意做出谋反的样子,从而取得越国奸细的信任,而与钱上梁谋反,则也是计策的一种。   一时间,这样的消息在新年的日子里,又由于走亲访友的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也快要传到怀城来了。   “无需让姝姝知晓。”   那是上代人留下的问题,不该是小孩能管的事情,即使她是贺茹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觉得舅舅在开车。。。 第47章   就这么的,似流水般流逝的时间又过去了几日。   皇后觉得年是该过得热闹一些,又将各府的小姐丫鬟们召进了宫中,说是好好热闹一番。   在皇后还未来时,宴席前已经站着多位小姐,有些已经开始结伴而谈。此时乔姝跟着一位领路宫女而来,当她到来之时,原是因着女子们闲谈的声音,也随之停下。   满堂女子望着乔姝,皆被她的容颜所震惊。   上两次的宴会,众小姐也都来过,有些小姐虽没有碰见乔姝,但大多数都见过。   前两次已是觉得她长得是极为好看的,然而今日她们面前的乔姝,在她们现在的眼中美若仙女。   令一些自以为自己容颜不错的女子,今日所见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太过于高估自己了。   今日乔姝穿着一身水红潞绸蝴蝶采花样对衿袄儿,白绫竖领,下着妃色挑线绸裙,裙边别着一玉色蝴蝶鸾绦。   水红色衬得她愈发地莹肌体白,梳着的垂鬟分肖髻上别着一玉簪,红润而饱满的菱唇涂抹了些许胭脂,使得她白皙的脸上更多了一分活力。   精致的五官随着那抽条的轮廓,愈发地出彩。粉妆玉琢,眉目如画。   见众人往自己这边望来,乔姝感到有些许奇怪,不知她们怎么都向自己看来。难道是自己脸上长什么东西了吗?   “秋儿姐姐,她们怎么都在看姝姝呀?”   听着乔姝的话,秋儿笑了笑,小声道:“因为小姐美得像仙子一般,可不得多瞧瞧。”   秋儿猜的没错,这些女子确实是被乔姝的容颜所惊愕,但后面的发展,却并不是秋儿所想要的。   “这是哪家的小姐呀?怎的长得这般好看?”一声极小的女声询问道,而也因得这女声,仿佛众人也开始多了些人谈论。   “是贺泽贺大人的外甥女,好像是叫乔姝的。”   “你说错了,她不是贺大人的亲外甥女,贺茹不是贺大人的亲妹妹。”   “是真的吗?”   “可不是,我父亲大人上次来了宴会,那时候正好有人来认人呢。”本是一女子想要去找乔姝闲谈几句,听得一家小姐说到,赶紧又走向了另外一处。   既然不是贺大人的亲外甥女,那也没必要去攀谈。   “先前贺茹就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且贺茹生前还与先太子妃交好,她的地位可也不比贺泽大人低太多,虽说人已死了,但活着的人可不是让你们这般瞧不起她的女儿。”说话之人,茯苓认出了,这是白太傅的女儿白梦吟。   因着白梦吟的说话,那些有些瞧不起而议论非非的几个女子才停了下来,有一丝觉得白小姐说的话倒是在理。   “乔小姐,别听她们胡乱说些什么。”白梦吟向乔姝靠近了些,让外人看了去,还以为她们二人倒是熟悉得紧。   一旁的乔姝却并没有将那几人的话听进去,方才听完秋儿姐姐说话后,她就觉得手腕处有些发热,让她有些难受。   见眼前之人是先前见过的白小姐,乔姝抿着唇角,也礼貌性地唤了她一声。   发热没有持续太久,只像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   不知为何,茯苓总觉得这个白梦吟白小姐,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向自家小姐靠近。而且上次那让布一事,茯苓将事情与秋儿一说。这二人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后来秋儿得知一个消息,说是白小姐曾经就打听过她们小姐的事情,而且就在她们在霓裳阁见面之前。茯苓想了想,总觉得白小姐像是故意让她们知晓,从而意识到盛了她的情。   这人似乎是有目的而来,怕是禹王殿下早就对白小姐有些不太好的印象。   忽而听得一声音,茯苓与秋儿回过头看,竟是不知何时皇后娘娘到了她们身后。   三尾凤挂珠钗横卧于黑压压的发髻之上,皇后走来的步子虽不大,但那腰间的蝴蝶结长穗宫绦还是不由地与牡丹玫瑰佩碰触一下,从而发出闷地一声响。肩上披着的浅橘色披帛微微一滑,又被皇后揽住。   “姝姝,到本宫这来。”前几次皇后娘娘还没有怎么好好看看乔姝,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她将乔姝唤到了自己跟前。   皇后依旧是一身华贵衣裳,但是与上次不同的是,今日皇后应和过年的喜庆,换上了大红鸾凤穿花通袖袄,下身紫丁香色遍地金裙。   乔姝与这皇后并不是很熟悉,但也觉得她该是个好人,因为每次她瞧着自己的目光总是那般的柔和。   “姝姝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见乔姝依旧是这般乖巧,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道:“都是些虚礼罢了,快起来吧,随本宫到席上好好坐坐,再聊一聊。”   见乔姝被叫到跟前,高玥在后面也跟来过来,硬是往前凑了凑,笑道:“既然姨母想要和姝姝聊天,那玥儿也要一起,玥儿和姝姝可是很要好的呢。”   皇后娘娘与高玥对的态度也将什么东西都弄得明了了,而乔姝的身份也就这般在众人眼中显得比之前更为重要了些。   一个人执掌凤印的皇后,一个是阁老宝贝女儿高玥,二人都与乔姝交好,那乔姝哪里还会因得不是贺泽的亲外甥女而低人一等呢?   “想来各女眷也来了,本宫见似乎也都到齐了,那快入座,准备准备开宴吧。”随后就是诸位女眷前来说的一些好听话,皇后也无意再听多少,随意应和了几句,便开了宴席。   虽说乔姝少了个舅舅撑腰,但是皇后对她的好也从暗地里摆上明面来了。听说又有几个重要大臣的公子们看上乔姝,可不是见得她未来一片光明。   有些方才不知趣的小姐,随意听说下人们嘴碎的话,现下见乔姝也不敢像刚才那般,看向乔姝的眼里,还多了一抹羡慕与悔意。   见乔姝瘦弱得很,皇后娘娘特意为她夹了些菜,乔姝也只能是乖乖接着,虽说夹得是多了些,不过吃着倒是觉得挺美味的。   一场小小的事情就此别过,原皇后娘娘想留乔姝再说会话,可高玥却是不依,说是要带乔姝到宫中去玩玩,不得空。   其实高玥也看出了小丫头的拘谨,自然明白她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便找个机会将她带了出来,与她二人好好在宫中散散步。   高玥知晓乔姝想去寻贺泽,但是她方才来之时,就听说皇上有要事与贺泽相商,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与她一同回去。宫里其实也挺好玩的,她可以带着乔姝四处看看。   高玥小时经常被皇后叫进宫中玩耍,对于后宫熟悉得很,她想要与乔姝好好晃悠晃悠。然而,肚子突然来的一股痛意,高玥有些许难受,应了那句话:人有三急。   “小姝姝,你先在这边玩耍一会儿,我去去就回。”因为高玥没带丫鬟,她瞧了一眼这两个丫鬟,叮嘱道:“你们照顾好你们小姐,在附近走走看看,不过这附近有个湖,结冰了可也莫要过去。”   两个丫鬟应声,她们定不会让小姐跑去湖面上去的。虽说冬日湖面结冰,但她们也明白,若是有人跑上去,也是容易掉进去的。   乔姝到四处走了走,在宴会上一直待着,倒是发闷得很,还不如逛逛。   虽说一些树枝结成了冰,但也是别具一番风采。忽而乔姝闻到一股清香,似乎是淡淡的梅花香。   冬日的梅花,很好看的。   她也不敢走远,怕玥儿姐姐待会儿找不到她了,寻着香气到了一定距离又折返了回来。走在路上乔姝与丫鬟们看见了不远处的那湖,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可见湖面上已经结了些冰,看上去若是人站在上面也没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不过玥儿姐姐提醒过,上面不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所以乔姝虽想上去瞧瞧,也只能是作罢。   倏忽乔姝见得一人影从她身旁就往湖边走去,下意识她瞧着那人有危险,忙着就要告诉她,湖上是不能去的。   “那里很危险的!”乔姝的劝告,然而并没有被那人听进去。一旁的茯苓与秋儿看着那人就要往湖里走去,也不由地喊着莫要过去。   因为乔姝离得那人较近,她一溜小跑想要拉住那人不能让那人走上湖去,但是在片刻后她不但没有将湖上的人拉回来,反而她伸出去的手,却被那人拉了去。   随后二人便站在了些许薄冰的湖面上,还没容乔姝反应过来,片刻后二人就同时坠落,破开的冰面,激起了一片水花。   乔姝有些恍惚,但是在她坠落前期,她似乎看见眼前的人瞳孔一缩,那人眼圈也红了起来。   这个人是要哭了吗?   “小姐!”   “太后娘娘!”   几乎是同时的叫喊声,而乔姝在掉落冰冷的湖面后,她仿佛听得身旁的人,带着些许哭腔唤了一声,但又因得在水中,乔姝听得也不仔细,似乎隐隐约约觉得那人唤的是叫“逸儿”。   坠落湖中后,乔姝只觉得那湖里的冰水拼命往她的口鼻里灌,她全身浸泡在湖中,觉得全身都好冷哦。   她怎么还是没有听玥儿姐姐的话呢?若是听玥儿姐姐的话,应该也不会掉进湖中了吧。   乔姝无法喊着救命,因为当她一开口,水就往她嘴里跑。   身体冰冷无比,而手腕处却是热得很,眉头也随着难受的感觉而蹙起,她仿佛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   就在乔姝意识消散之际,她怎么好像听到了阿泽的声音呢。   自己不会水的,是阿泽来救她了吗? 第48章   当乔姝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室内烛光燃燃,乔姝的喉中却是干渴无比,沉重的眼皮稍稍打开,声音比起往日已是沙哑得紧,细细而略显粗糙的嗓音,呼唤道:“水。”   听到床上娇人儿的声音,一旁的贺泽早已将她的所有反应敛入眸中,随即起身为她倒一杯温水来,接着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旁。待他将她身子缓缓扶起了些,才将杯子里的水喂与她喝。   当有些湿润的杯沿碰触到她干燥的唇,乔姝便想将水直接喝完,不由贺泽控制,她抓着杯子就将水咕噜咕噜喝下。然而也因得喝得太急,乔姝呛着咳了好几下。   贺泽见得她苍白的小脸,由于这咳嗽而浮上些红色,“慢些喝。”语气里并没有责怪,反而是满满的心疼。   “阿泽,姝姝还要。”每说完一句话,乔姝就觉得自己嗓子疼得快要冒烟了,难受得很。   秋儿已经拿来一温好的玉露,敲了敲门,听得贺泽允许的声音,她才端着一白釉玉壶春瓶样式的瓶子进来。   见小姐醒来,虽秋儿担忧,但见贺泽在这,似乎她也不好再待着,只能是放下而掩门离开。   在她出门后,一口提着的气才缓缓呼出。从老爷将小姐从湖中救出,他一身的寒气与凛冽竟是让秋儿站在身旁也不由地一冷。   秋儿还记得,小姐没醒时,她为小姐换好衣服后,老爷的脸色是多么的难看。   “呼~”秋儿又望了眼那房门,才顺着刚开始景阳宫里嬷嬷先前带的路,又向烧水的地方去,茯苓还在那里守着热水呢,她也可以去帮忙了。眼下小姐一醒,是该让小姐好好洗个热水澡了,驱驱寒。   房里,乔姝正要端着玉露喝着,可手却因为掉落湖里后有些发颤,方才因为喝水喝的急,水一下便被她喝下,才没有感受到颤抖。而现下,她却是无法好好握着那瓷碗。   “来,姝姝张开嘴。”贺泽接了过来,拿起瓷白的小白勺舀了一口玉露,向着她张开的樱桃小口喂了过去。而乔姝很乖巧地一口一口吃着,嗓子也似乎感觉好了不少。   好不容易玉露喂得只剩下一勺,乔姝张开嘴继续等着贺泽投喂,却见他一动不动。她喝得正舒服,怕说话嗓子会疼,她望着贺泽,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再将最后一口喂了。   “还想喝?”   乔姝眨巴着大大的乌眸,乖巧地点了点头,贺泽便又将最后一口玉露喂给她喝,润了喉。   “咳、咳。”身子虚弱得很,乔姝觉得自己难受得很。   贺泽看着先前精神无比的小孩,现下变得孱弱样子,他的脸上也并不好看。   蓦地传来敲门声,原是景阳宫里的嬷嬷给乔姝送了药来。在乔姝昏迷之时,皇上已经派了御医来给她看病,也给她开了方子。   本是给乔姝煎好了药,听闻她醒来了,这也就将温好的药送了过来。   “你且下去吧。”嬷嬷瞧了一眼二人,什么也没说,便将药放下而退出门去。   暗淡的清眸瞧着那黑乎乎的药,小脸都快噘成一朵花来,满满的尽是嫌弃。   她不要喝药,药太苦了。   而且方才喝了甘甜的玉露,再喝这药怕是更为难受。   “像方才那般,喝下便好。”贺泽知晓她不想喝药,却还是端起了那盛着黑汁的汤药,为她舀了一勺,不去瞧她抗拒的神情。   若是小孩将这苦药喝下,才能让她记住,日后不能随意冒险去救她人。   “姝姝不喝。”虽说她明白良药苦口利于病,但是她不想喝这么苦的药。   她的抗拒似乎并没有用,忽而她眼前的光被挡住,乔姝就见背着光的贺泽向她靠近,纤细的腰间就被他一只手臂揽着将她带入他的怀里,而贺泽口中含着一口药汁。   脑袋本就昏昏沉沉的,被他这一吻,乔姝更觉得自己身子软塌塌得很,小手也就懒懒地靠在他的腰间,而药汁也随着入了她的口中。   药苦得乔姝整个小脸都拧得如麻花一般,她太讨厌这个苦味了。   片刻后,盈盈的水眸瞧着眼前的人,已是泛着些泪光,离开了她的唇,听得她哑哑而带着可怜的音调,“阿泽,好苦,姝姝不想喝。”   “阿泽,姝姝疼,好像是碰着了。”因着贺泽放于她腰间的手倏地落到另一处,引得她眉头更紧了些,疼得她仿佛都忘记了苦味带来的苦楚。   罢了,待会儿让茯苓带些蜜饯再给她喂药。   “若是对了,姝姝点点头便好,不必说话。”小孩嗓子疼,多说话对她不太好。   腰间的手轻缓地停到一处,力度犹如触碰到棉花一般,“可是这里?”   小脑袋靠在贺泽的肩上,清秀的眉心倏地一触。肩膀传来的触觉,他能感受到她点了点头。   不用看,贺泽也能猜到那如凝脂的肌肤已是泛了些青,许是在跌入湖时,身子碰到了那薄冰上。   骨骼分明的手指欲要解开她身上的衣物,瞧瞧她碰到的地方,倏然间,他又放了下来。听得靠近的二人脚步声,顷刻间窗外临近的身影便在眼前,正是茯苓与秋儿二人。   她们二人敲门而进,说是水已经又重新烧好了,贺泽遂将小孩抱起,对这二人吩咐道:“茯苓,带小姐去沐浴,且好好伺候小姐。而秋儿,你到季风那里寻化瘀的药膏来。”   秋儿听得,心下一惊,竟是没想到小姐除了受寒还碰伤了哪里,她福了福身立刻就去寻季风。   贺泽退了出房间,望着那随后弥漫些热气的房间,他又向院子走了几步去。   他明白,自己是男子,在未与她成亲,为了她的名声,自己是不该亲自替她沐浴擦药。   看着那不远处的正殿,贺泽听说太后已经无大碍,只是还是在昏迷着,而皇上一直陪在太后身旁。   因为乔姝落水需得立即换衣物,那湖又离得景阳宫最近,贺泽只能是将乔姝先带来这宫里。   景阳宫中灯烛亮起,但贺泽瞧着这景阳宫里的灯却是比起其它宫要少了许多。   贺泽早就听说先太子宋逸对自己母后极其孝顺,知晓太后怕黑,也不会让她置身黑暗当中,但如今这景阳宫倒真是不似先前那般。   其实,许多大臣怕是都知晓一个事情,当初若不是先太子身故,这天下也不会是宋熙天下,而是宋逸为皇,百姓为天的天下。毕竟太子是宋逸,而皇上最器重的也是宋逸。   与此同时,在正殿之内,可以瞧见一床榻上躺着一个人,而随后见得她脸色毫无血气,那眼角的皱纹已经十分明显。从她脸上留下的岁月痕迹,可以大致看得出她是上了一定的年纪。   不过观其五官来看,想必她在年轻时也是一美人坯子,风华绝代的那种。   宋熙在一旁候着她,看着自己母亲苍白的面容,他的脸上也沉了些许,因得担忧眉也拧成绳一般。   自从他听说母后落水,宋熙就立刻跑来景阳宫看望。先前母后的疯病就没有好,今日也是甚是担忧。   “母后,您这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听说今日就是太后犯病,故意跑上结了冰的湖面,若不是乔姝,想必也没人发觉。   太后这疯病是自从宋熙登基前几日,它就突如其来的来到了太后的身上。即使是众多大夫瞧见,都无人能诊治成功。   宋熙忽而见眼前之人微张着口,似乎在说些什么,宋熙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凑近了听。但是在他听完她竭力说出的那二字,瞳孔也不由地一缩。   ――逸儿。   ==   天空中飞着一信鸽,飞翔中直到它看见一被四周环绕的岛,信鸽便犹如瞧见了目标一般开始向岛中飞去。   随后见信鸽还未停下,忽而一少女轻点地面,又一脚踏上墙边,瞬时就上了屋顶旋即就将信鸽抓住。下刻她将信鸽脚上绑着的信取来,看着那独有的信号,她也随之弯了眉,冲着下面的一身穿白衣的男子笑道:“音哥哥,是季表少爷来信了。”   “阿绫,快些下来,莫要摔着了。”白衣男子的声音温柔地似水一般,而望着亭亭而立的少女,浅浅带着笑,如玉的眉宇间也浮上一丝忧意。   “音哥哥,阿绫可不是那个爱摔跤的小孩子了。”虽话是这样说,但被叫做阿绫的女子还是很乖巧地下来了。   玄音与她落地的距离不差多远,若是她摔落下来,他也正好能完全接住她。   “小风可是说了些什么?”自从季风跟随贺泽后,就不见他有什么消息,更不必说是除了逢年过节的问候还会有什么其它消息。   “找少爷有些事情。”阿绫将信纸递给了玄音,玄音是浮云阁少阁主的堂哥,也是季风的表哥,而浮云阁少阁主则是玄璟。   看完信后,玄音也明白了季风的来意。玄璟是看过那本奇书的,虽奇书被盗,但上面的内容玄璟都记得一清二楚。   要不然他也不会将自己一直困在岛中,不允许自己出岛半步。因为玄璟正是想将奇书里面提到的方法,将那心心念念的人救活。   可是已经试了十几年了,每个方法都试过了。若不是冰棺将她尸首保存且用了奇书中的不朽药方,怕是这么多年,她的尸身早已经腐朽。   那个女人,是玄璟永远的劫,无论是生还是死。   玄音明白,无论如何玄璟想要救活她,都是不可能的。师父曾经告诉过他,若是人在断气三日,还未将其气息恢复,这人是菩萨也救不回来的。   当时阿璟寻到她时,虽说已是断气一日,但是却是并没有找到让她回魂的药来,如今灵魂聚散,哪里还有重活的可能,只能是留下未藏下的尸体罢了。   “音哥哥,我不明白为何少爷要守着那个女子,当初若不是她,那本奇书又怎会落到他人手里。那个女子,先前定是故意来欺骗少爷的情感,从而骗取那书的,既然她死了,少爷何必留念呢。”   阿绫记得当初少爷被老爷责罚,差点半条命都快没了,那时候她是没见过,可是阿娘告诉过她的。她就觉得少爷怎么那么可怜,而现下少爷还守着个死人,且明明知道那人活不过来了。   “很多事情,我们阿绫还不太清楚。”玄音望着她,知晓她还不懂得男女之情的重要。   虽说那人骗了阿璟,且又怀了他人的孩子,但是他对她依旧是难以忘怀。   因为他说过,既然自己承诺过她一世,就不会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点点小变动而已,不是很影响哈。 第49章   乔姝当日在景阳宫休息一晚后, 第二日便回了贺府,而太后在她回府后也听说清醒了。   而虽说乔姝清醒得早一些,但是她这身子骨虚弱,一病就是过了小半个月,她这寒气才消散了去。   眼下见今日铜镜倒映着的娇容,比起前些日子可是多了许多的生气,“我们小姐怎的生得就这般动人呢。”茯苓为她描眉,而秋儿在一旁帮忙递物,看着镜里的俏佳人,两个丫鬟都由衷发出感叹。   小姐现下脸蛋长开了后,可真是貌若天仙。虽说先前也是一尤物,但如今是更甚。   她们曾听说过,贺茹就是长得极其好看,与那同为美人的先太子妃也是有些许相似。   靖王府今日要办大喜事,过这些天,已然是到了李娴雅嫁入靖王府的时间了。乔姝与李娴雅投缘得很,现下也是朋友之交,自然也是想去给娴雅姐姐助助兴的。   其实即使李娴雅不邀请乔姝,乔姝也会跟着贺泽到靖王府去的,身为风影门的门主,这种场合贺泽是必须得去的。   少顷,乔姝与两个丫鬟一同出来了,而片刻后她才注意到腰间似乎少了什么,小手往平日里放着玉佩的地方一摸,却是什么也没有。   “姝姝是在寻什么?”贺泽已经过来接乔姝了,见得她慌而蹙紧的秀眉,询问道。   “老爷,时辰不早了。”一小厮跑来道,因为乔姝方才衣物弄脏了,所以又换了一身,动作也就比平时慢了些。   听得小厮这话,乔姝心想那玉佩应该是放在房里了,回来再寻也不要紧,“阿泽,没什么的,我们先走吧。”   看着她无忧意的脸庞,贺泽牵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去,许是小孩忘了些什么东西罢了。既然她无事,也无妨。   马车很快就到了靖王府,下了马车,乔姝见得靖王府张灯结彩,大门上与府里全都贴满了喜庆的红色,人来人往的靖王府,热闹非凡。   今日的婚宴,各大人们都携带家眷而来,一些姑娘家的也争相打扮着,因为她们听说今日宴席上可是有不少的未婚男子,且有好几位公子都是国之重臣的公子哥。若是能偶遇一人,能获得一份好姻缘也说不定。   随后吉时已到,新人礼成,新娘被送入洞房,而靖王作为新郎则是在宴席上招待来的客人。   乔姝想偷偷去瞧一眼娴雅姐姐,因为她听说新娘子过来之后得在房间里待到晚上,都不能出来的,且好像还不能吃东西。   怕娴雅姐姐饿着,乔姝用干净的手绢悄悄地从桌上顺了几块小糕点,圆溜溜的眼睛瞅了瞅四周,见无人看到自己,她将包好糕点的手绢偷偷藏在衣袖当中。借着如厕的理由,乔姝从桌上离开了去。   茯苓与秋儿本是要跟着去,毕竟老爷现下被皇上找了去,她们是需要好好留在小姐身边的。但是乔姝怕人多易被发觉,到时候娴雅姐姐被说可是不好了。   且乔姝没让李府里的丫鬟们跟着,自己去寻娴雅姐姐。可是她还没有找到,忽而就见到熟悉的人儿。   “玥儿姐姐。”高玥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来晚了一些,方才倏地见到不远处的小身影,她立马认出了乔姝,连忙跑了过来。   “小姝姝,你身子可是真的好了,要不然你玥儿姐姐怕是难过死了。”想起上次因为自己如厕的缘故,才让乔姝这小丫头掉进湖中,高玥都快内疚死了。   在那十几日,高玥几乎是天天都要去看看乔姝,直到她身子好了为止。今日见乔姝又是如平时一般的有精神,高玥可是开心得很。   “玥儿姐姐,姝姝没事的。”乔姝知晓玥儿姐姐内疚,但是她没事的,而且上次是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不关玥儿姐姐的事情。   二人正要说些什么,高玥倏然见得两个莫名熟悉的一大一小身影,瞧着二人神情,她连忙拉着乔姝,冲乔姝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朝着那二人的方向一笑,眼波里尽是趣意。   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乔姝面露奇意,不知玥儿姐姐是想要做什么。   “小姝姝,玥儿姐姐与你去凑会儿热闹。”乔姝本想先给娴雅姐姐送糕点,但小手却被玥儿姐姐拉着,她一时间也不好挣脱,只能是随着玥儿姐姐去,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伴着二人如小猫般轻盈的脚步跟随,到了不远处她们二人便停了下来,瞧着一不太有人的角落,乔姝也看清了先前闪过的那二人。   魁梧身材且长得清秀的男子,乔姝识得的,那是玥儿姐姐的堂兄高凌岳,而被他抓着手臂的人,则是上次她见到被高凌岳气跑的姑娘,好像是叫做杜菱。   “高将军,您别抓着我,男女授受不亲。”柳眉因得他手中握得力度而紧了几分,乔姝见得杜菱此时怒瞪着一双带着些水灵的眸子,脸上也是怒气沉沉,看上去气得不行。   高凌岳望着她,却也一句话也没说,手中的力度也因看到那发红的手腕而小了许多旋即他就松开了她的手腕。   许是高凌岳这一松手,杜菱觉得自己的气话顺了他的意思。想着自己心心念念着他,他倒好对自己丝毫表示也没有,连手也放下了,信了她的“男女授受不亲”,他可不是对她没什么意思。   委屈与酸楚倏地全涌上心头,杜菱心中难过得很,片刻后她那眸子蓦然染上了些水雾,再说话时已是委屈得紧,带了些可怜巴巴的意味,“从此以后,我杜菱再也不理你这个呆头了,是我这小姐家家的自作多情。日后请高将军离我远些。”   见她欲要跑走,且又眼圈泛红,高凌岳想着杜菱怕是误会了去。上次和她谈话的情况已是不太好,现下他怕她这误会后,一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心下一着急,他那大手忽而一伸,杜菱纤细的腰间就被高凌岳揽住,望着她抿了些许的红唇,高凌岳一时间什么也不顾直接就吻了上去。   “哇,老哥终于出手了!”高玥怕被发现,心中激动硬是被自己压抑住,看着这二人亲昵的样子,指不上有多高兴了。   乔姝也在一旁看着,见那杜菱姑娘原是不愿意的,心想她怕也是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玥儿姐姐,他们也是夫妻了吧。”阿泽说过,亲亲这是夫妻间才能做的事情,那么眼前的二人应该也是夫妻了吧。   高玥本想说不是,可是忽而一想,以后肯定就是了,便也不否认。   “玥儿姐姐,那位姐姐也是在亲亲吗?”杜菱并没有继续反抗,反而原本捶着高凌岳的手也抱紧了他的腰间,顺着他笨拙的吻而回应着。   看到这一幕,高玥才想起,乔姝还小,不该让她看到这些的,赶紧捂住她的眼睛,道:“这是夫妻间才做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看了。”   曾经老顽童捉弄高玥,在她还小的时候,拿了一堆书来,以至于小时候的高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看了不少男女之间的暧昧旖旎的书。更为亲昵的她都见过,所以对亲吻这些事情,当然也不足以为奇,似乎也没有感觉到脸红。   而且这些场景,还经常在她梦中出现,不过是梦中的人是她和翊哥哥罢了。   但是这些,她当然不会告诉别人的,即使是乔姝,这也太过于羞耻了些。她平时在外人面前可是端庄贤淑的,怎能让她人知晓她心里的小九九。   不过若是父母与其他人在此,她怕是还得装成一副害羞惶恐的样子,要不然若是给她父母知晓她这般泰然,怕是自己下场有些惨。   听得高玥的话,乔姝又偷瞄了一眼,将杜菱的动作记了些许。   既是夫妻间的事,那下次她可要好好表现。她就说嘛,上次阿泽脸色不太好,原来是她没有像杜菱姐姐一般。   阿泽可以说的,她学得很快的。   其实乔姝不知道的是,贺泽脸色不太好的原因是,她肌肤娇弱,樱唇也不经他吻,没多久便是红红肿肿的,他看着有些心疼且又想多品尝一番,却是不能。   高玥赶紧将乔姝带走,本是想看二人搂抱互诉情深的场面,竟是被撞了个大运。   “高小姐。”二人离了那处,途径一处时,正好遇到了一男子,高玥也向他打了声招呼,“鸢公子好。”   面前所穿红色通袖云纹罗袍,腰间别着一玛瑙带的男子,正是镇国公的小儿子,也就是鸢伶的弟弟名叫鸢峒。   他那面容看上去倒是也有几分俊朗,身材不肥不瘦,且看上去也踏实,一双桃花眸不似禹王宋翊那般,反而是显得有些风流。比起他的姐姐鸢伶,虽说二人容貌都出众,不过相对于他而言,似乎她姐姐更为英姿飒爽些,像个正人君子。   鸢峒的视线随之落在了乔姝身上,眸里隐隐泛光。鸢峒众观女子无数,倒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想着老顽童那厮的描述,看起来说的人就是眼前的美人了,“这位小姐想必就是乔姝乔小姐了吧?”   乔姝瞧了眼眼前陌生的男子,见他询问自己,她也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但身子却是与他保持些距离。   阿泽说过,要男女有别的。   瞧着乔姝这般疏离,鸢峒眼里的光却未曾涣散,反而显得越发的感兴趣。他先前与老顽童打赌,说是若是老顽童能给贺泽找了个特别好看的小姑娘,且俘获贺泽的心,再要贺泽与她成亲,老顽童便能赢了。   前些日子,鸢峒还没有回怀城,老顽童就笑嘻嘻地跑到他眼前,说是自己要赢了,等着鸢峒做他儿子。   先前鸢峒与那老顽童的一时兴起打了个赌,赌注则是谁输了谁是对方的儿子。   先前鸢峒对于他的这个赌注,觉得赢定了。然而他昨日回来,听说贺泽身边多了个极好看的小姑娘,似乎还与贺泽关系十分亲密。   “玥儿姐姐,姝姝有些事,要去做,我们先走吧。”她给娴雅姐姐的糕点还藏着呢,可不要再耽搁了。待会儿与这个什么公子的离开些,她再和玥儿姐姐说说送糕点的事情吧。   “那鸢公子,我们有事就先离开了。”其实高玥与鸢峒也不太熟,先前也听说过这个鸢峒是个生性风流,穿梭于花巷的人。她本是因着他的身份,打个招呼而已,打完招呼便走的意思,乔姝这一提也是正好。   “好的,二位慢些走。”桃花眸斜斜一弯,鸢峒的脚在悄无声息中挡住了乔姝前进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姝姝怕会被舅舅以后吃干抹尽。。。。 第50章   “乔小姐,没事吧?”乔姝不知脚下有何东西,忽而就要被绊倒,眼见她倒下去,一只手臂给她支撑了起来。   她将承重的手臂从鸢峒手臂处起来,乔姝脚在原地退了一两步才稳住了身子,呼了呼气,方才可是吓了她好一跳呢。   缓了缓后,乔姝再望着好心的鸢峒,唇角弯起甜甜一笑,软糯的声音似桂花糕一般香甜,“谢谢鸢公子。”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罢了。”瞧着小姑娘那澄净的眼神,又想起老顽童所说,鸢峒觉得果真就是一小孩子,毫无城府。想起他姐姐惦记的贺大门主,可是比起他那姐姐心机还要深得很。   “哎呀。”忽而乔姝瞧见眼前掉落的手绢,而那湖蓝色的手绢包着的糕点也已经滚落在地上,一两个还跑得有些远。   高玥此时才看清,原来小姝姝在袖中藏着东西呢。她看着乔姝,倒是不知小丫头藏着糕点做什么。   倏地想起小丫头提及过李娴雅,高玥又想了想,瞧着她紧张的样子,才明白小丫头怕是给李娴雅带过去的。   “怕是不能吃了。”看着那落地的糕点,乔姝觉得可惜极了。   鸢峒望着眼前乔姝的一举一动,以及她脸上的神情。又想起他对她的试探,以他的经验来看。怕是这样单纯的小孩,放在宫中早是会被撕成碎片了吧。   有时候太简单,可不是能在这阴影重重的怀城生存的。   “姝姝。”乔姝听着那好听的声音,看着出现的贺泽,有些许兴奋地向他小跑而去。   “阿泽。”   贺泽抬眼瞥了鸢峒一下,清冷的嗓子吐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寒意,“不知镇国公的小儿子竟是如此悠闲?”   季风在一旁候着,想起方才门主幽深的眼神,有些同情地瞄了鸢峒一眼。这镇国公的公子,哪里不好玩,偏偏要来招惹乔姝。他见门主那时看着二人虽是手臂相触碰,但也着实让他感受到门主隐隐散发的凛冽之气。   若是鸢峒不及时收手,季风有种预感,这个镇国公的公子怕是会残。   “哪里的话,鸢某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的,虽说不及贺大人忙。”鸢峒听得出,贺泽此时心情似乎不太好,心想难不成方才那事给他晓得了?   “阿泽,方才鸢公子扶了姝姝一把,要不然姝姝就要摔倒了。”乔姝朝鸢峒又感激地弯了弯眸子。   鸢公子?   语气倒是有些亲切得很。   一双凤眸开阖着,眸底里的光浮沉,幽暗淹没那少许的光,而此时在与贺泽保持有几步距离的鸢峒瞧着贺泽那样,心下暗叫不好。   鸢峒忽而想起一句话: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鸢某倏地想起,家里老父亲还在宴会上等着他宝贝儿子回去,那鸢某就不与各位再说闲话了,告辞了。”不等贺泽说些什么,他作了揖赶紧溜之大吉。   以鸢峒对贺泽的了解,若是这厮如千年老树不开花的话,谁都无法让他在意。可是他若是动心,怕是谁都不能靠近他的宝贝,早知自己就不去试探小姑娘算了。   眼下这般瞧着,怕是真给老顽童赢去了。   季风看着急忙离去的鸢峒,心想这鸢公子想是看出了门主方才瞅见他试探的过程,所以心虚逃走。虽说他手脚有轻重且又是为了门主着想,且他又是镇国公的儿子,但是他也不该与乔小姐有所身体接触。   这季风又悄悄看了眼门主,可不是他所想的那般,那所瞥见的寒眸,让季风总觉得现在的门主,小气得很。   乔姝望着急忙离开的鸢峒,以为他是有急事,视线从他的身上而移开。随后反而又因想起糕点,落寞地瞥了眼地上的糕点。   “姝姝,你娴雅姐姐已经有人给她送吃的了,不会饿着的。”高玥见贺泽在此,而鸢峒也早早离开,也大致明白自己不能待在这里。似乎看样子,贺泽并不想有闲杂人等一起。   高玥并没有问过乔姝为什么还会留在贺府,有些事情不需要太问清,若是问得太清楚,小丫头又想起无亲人的事实,怕也是更为难过。既然现下她与贺泽依旧那般好,高玥也没有必要去深究。   其实在新郎未回洞房时,新娘是不能吃东西的。但高玥怕乔姝这小丫头将糕点带过去,也是不得行的。毕竟这是规矩,而李娴雅看上去也不是个不守规矩的人。何况那有喜娘陪着,想必乔姝去了也是不成的。因而高玥故意这般说,让乔姝放心。   少许时间过后。   “阿泽,那个鸢公子看上去像是个好人的。”想起方才好心扶着自己的鸢峒,在心里对他的印象也是好了许多。   瞧着小孩一脸被卖了还帮他人数钱的样子,贺泽想着她似乎不该在这怀城再待太久。   不过还好鸢峒那厮没有怀着什么坏心思,也没有让她真正受伤,要不然鸢峒怕是再也过不了他的逍遥生活了。   “姝姝,过来。”看着她这孩子模样,日后还是不能让她单独而行。听说那边已经开始行动,想必定会来寻她做引,贺泽不会让他人得逞的。   “阿泽,我们要不要也去宴席上了呀?”见玥儿姐姐也走了,乔姝想着娴雅姐姐也不必去寻了,似乎要去宴席上寻茯苓姐姐她们了。   贺泽望了一眼远处的热闹场面,他倒是并不感兴趣,“姝姝可要回府了?”   “现下就可以回府了吗?”其实乔姝也挺想回去的,想着给娴雅姐姐送完吃的,再等阿泽便回去了的。   “我们已经来了,宴会上也无需我们再多待,是可回府。”   蓦地想起还在宴席上的茯苓与秋儿,乔姝又道:“阿泽,茯苓姐姐她们还在宴会上呢,那我们先去找她们吧。”   “季风已经过去寻她们了。”略大的手自然地牵起如柔荑的小手,指腹间尽是她软而暖的感觉,而季风早一步先去寻茯苓她们二人。   出了靖王府,乔姝与贺泽二人就上了马车。在上马车之际,乔姝忽而瞥到方才瞧见的杜菱姐姐,想起方才所见之景,一时心里就有些许小兴奋。   该她表现的时候了,她要学着杜菱姐姐一样。   见她如两颗水灵灵葡萄的眼睛弯了弯,润泽而透亮。   “阿泽,什么时候再做夫妻间做的事情呀?”语气里充满了期待,贺泽听得她光明正大而无丝毫遮掩的诱人。   “哦?姝姝很期待吗?”他倒是不知,小孩竟会主动提起。   圆溜溜的眸子望着贺泽,两剪秋波盈盈似水,听着她一点也不似难为情般地笑道:“恩,姝姝很期待的。每次能和阿泽做夫妻间的事情,姝姝就很开心的。”   脑海里忽而浮现出她抚摸着红肿的樱唇,眉头也皱紧如小山一般。   他怎的没有看出小孩的开心?   “阿泽,什么时候做呀?”   若是阿泽不主动的话,她可无法施展的。所以阿泽,快告诉姝姝吧。   望着眼前的乔姝,贺泽似乎能感受到她今日的急切。虽说不知小孩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但是于他而言,却是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当然随时随地都可以。”周身的冷意早已散退,马车内一片温暖,贺泽将那柔软的腰身往自己这处一揽,伴随着他清朗而有些哑了少许的嗓音,片刻后见他的唇就覆在她饱满而红润的菱唇上。   先是浅尝她唇的柔软,再者他便要探取她唇齿间的香甜。本以为小孩会如往日一般老实地任由他来牵引,却不知她从何处学来了什么东西。   凤眸因得乔姝接下来的动作怔了片刻,贺泽能感受到乖巧地小猫用着无比生疏的动作靠近着他,小手贴在他的胸前。见她吻了些许,随后又停了下来,似乎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   哎呀,好像不是这样的。   明明见杜菱姐姐的动作很容易,像是在吃糖果一样,可她怎么好像做的不太对呢?   乔姝愣愣地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   贺泽已经停止了他的动作,带些玩意的趣味望着眼前的小孩。他倒要瞧瞧,小孩是要做什么。   先前两次都是贺泽主动,乔姝只是伴随着他的动作而行,任由他肆意妄为去吻她,可是现下她想好好表现,怎的好像出了些意外。   两唇贴紧,乔姝偷偷睁开眼,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那同时睁着眼的贺泽,她一时间也愣了片刻。   唔,阿泽怎么没有闭眼呀,还在看着她哎。   本来想是像那个杜菱姐姐一般,到时阿泽肯定就会夸奖自己了,然后姝姝自己也会觉得很开心。   可现下,她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好像看起来容易,做起来有点难哎。   见带着星星点点的清眸,眼下已是浮现些许担忧,仿佛遇到了些困难。   “姝姝,可是想做些什么?”薄凉的唇暂时离来那温唇片刻,贺泽瞥了眼她还放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来。   乔姝脸微微泛红,才老老实实将方才见到的一幕告诉了他以及她对贺泽不高兴的猜想。听完小孩的话,贺泽的视线向她落入,那肤白胜雪的脖颈入了他的眸中,再上瞧去,是她诱人的樱唇。   “姝姝想让阿泽开心吗?”   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过她的唇,温热而柔软,真是甜得很。黑眸中的瞳孔泛着些光来,眸中是她如画之颜,她忽闪着的星眸也正瞧着他。   “恩,姝姝当然想!”不出所料的是她依旧如此的回答。   眉宇间也因得她而展开,片刻后贺泽抬起她小巧而白皙的下巴,指腹转而滑过她如玉般的肌肤,伴随的是他轻轻的一吻。   “那阿泽教姝姝怎么做,姝姝学会了,日后阿泽可是要好好检验检验的。”小孩既然好奇,那也是该让她好好学习如何回应了。   还未等乔姝说好一字,她就感觉到贺泽凑近而带来的湿润气息,火热的唇也向她袭来。   在品尝她的唇片刻,贺泽的唇滑过她的脸颊,有意无意地亲了亲,随后在她耳边低喃道:“姝姝可以抱紧我。”   若是她小手放在他的胸前,怕是有些阻碍二人的距离。   乔姝就这么地听着他的话,乖乖地将手抚在贺泽的腰间,脑袋后面被他的手托着,下巴也被他捏着,皓齿已是被他撬开。   唔,这次好像和上次不一样哎。   小小的娇人儿就如同小羊羔一般,任由他宰割而品味。   不知为何,乔姝怎么觉得这次阿泽好像吻得比上次还要用力呀,她的唇已经有些麻麻的感觉了。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再细想为什么,随后便是被他吻得昏昏沉沉的,小脸比起方才也红了许多,莹白而红泽。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各位大宝贝中秋节快乐呀~ 第51章   “可是学会了?”凤眸湛湛,瞧着脸颊红红的乔姝,眼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却是柔得似风一般。   乔姝捂着自己发肿的唇,想起方才的那些,十分乖巧地摇了摇头。   小脑袋低低地垂着,乌黑的睫毛慢慢地扇动,眼底里的失落就要溢出脸庞。   阿泽教了自己好几次,可是她都没有学会。   贺泽见小孩无比失落的样子,揉了揉她的青丝,在她耳边轻道:“没事,日后阿泽再多教几次。”   听得贺泽如此安慰道,乔姝蹭了蹭他的胸膛,几乎以一种快哭的腔调感叹道:“阿泽是世间最好的人了,姝姝最爱阿泽了。”   “老爷,到府里了。”马车已经停下,而门外的车夫并没有打算进来,直接在外面说道。   既然到贺府了,那便将小孩带回去吧。   二人刚一下马车,进了府后,府里的总管向他们二人走来,似乎是有带什么消息。   “有何事?”   “老爷,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乔小姐的玉佩落在了景阳宫中,而景阳宫里的那位嬷嬷说是这次太后多亏了乔小姐的救助。且这次让乔小姐遭了罪,嬷嬷特意在景阳宫设宴,说是让老爷带着乔小姐进宫去,顺道将玉佩一并还上。”   听着总管的话,乔姝才想起原来早上不见得玉佩是真的不见了,她还以为是在房间里呢。   “可是皇上的意思?”   景阳宫里的那位嬷嬷自从太后娘娘病了后,可是不再在宫中接待过什么客人。   “回老爷,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也是?   倒有点意思。   贺泽瞧了眼身旁的人,询问道:“姝姝可是想要去宫中玩耍?”   说实话,乔姝并不想去宫中玩,因为太多规矩了,她很不喜欢的。不过,既然玉佩还在宫中,那她便去一趟吧。   “那去一趟吧。”乔姝牵着贺泽的手,心想:反正还有阿泽陪着呢。   既然小孩想去,倒也无妨,“何时入宫?”   “回老爷,明日。”   随后贺泽与乔姝来到了她的房里,在她好了些许的唇上,他又轻轻一吻,笑道:“今日姝姝想是也累了,可以好好小寐片刻。”   茯苓和秋儿已经对这场景无需惊讶,因为她们在瞧见乔姝红肿的唇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二人就在一旁候着,等待着小姐来让她们伺候。   贺泽并没有要在这里停留,入府时他就已经发觉到小孩的疲倦,还是让她好好歇会儿。   天色渐渐深去,热闹的靖王府里,那宾客也都陆陆续续离开。府中的下人们开始收拾,而作为新郎的靖王宋霄也回到了他的新房之中。   红烛因得他打开门而透进来的一丝冷风摇曳了片刻,但是在他关上门后也未曾见烛光熄灭。   大红罗帐下,见李娴雅端坐在床上,绣着龙凤呈祥的红帕下,他倒不知她是何神情。   喜娘已经被他遣开,他往床边走了几步,却停滞不前,就那般地站在了原地。冷峻的眸子就那般地瞧着红帕下的人,他倒想知道她在知晓自己来时而不有所行动会是如何。   李娴雅听着门外传来的动静逐渐向自己走来,但是片刻后,她却是没有听见如她所想继续前进的脚步声。   虽说他们二人有过约定,但是他是否也该做做样子,先将红帕为自己取下?   二人都未说话,房间里静得只听得见二人均匀的呼吸声。   “靖王殿下?”终究还是李娴雅打破了平静。   话完毕后,又是一切如方才般的寂静。   “若是靖王殿下不愿为娴雅取下红帕,那娴雅先自己用手取下了。”红帕实在是闷得她有些难受,李娴雅也不知这宋霄心中到达打的什么主意。   纤细的手臂举起了些许,李娴雅就要将红帕揭下,忽而就瞧见了盯着自己而不语的宋霄。   不知为何,她总觉着今日的宋霄有些怪异。   红帕落下,一施着粉黛的娇美脸庞就映在了宋霄眼中。她本是美艳的女子,今日红装在身,又是另一番姿色,比起平时,更是诱人。   “既然与靖王殿下约法三章,只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时,那我们二人也不该同寐。娴雅在那罗汉床上铺着被褥睡下便可。”   他们已经说好,虽不知这宋霄是何意,但李娴雅知晓,事情总得还要先解决。   正准备将被褥抱去罗汉床的李娴雅,倏地见宋霄高大的身子挡在她的面前,她原想问他有何事。却没曾想到,下刻她的腰肢已被他揽入,她的身子被抵在红木床架旁,触碰到后面的红木硌得她背部有些疼。   “靖王殿下,你这是要做些什么?”李娴雅强忍着心中莫名而来的怒气,腰间是他强有力的手掌,二人的距离就这般地近在咫尺。她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还泛着些许酒气。   但是她知道,以宋霄的酒量,他还不至于到醉的地步,也就是说现下的宋霄是意识清醒得。   “难道王妃忘记,今日是本王与王妃洞房花烛夜吗?当然是该做些夫妻间的秘密之事了。”   “靖王殿下已经说好,要做有名无实的夫妻。”   “可是那只是与李娴雅说过。”冰冷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的心忽而一颤。   而在另外一边,贺泽在书房里坐着,而他身边季风走出去将门外飞来的信鸽收回,取了信鸽脚下的信来。   原是会早些到的信,现下却比预期迟了些许,季风也知晓是为何。怕是岛上的那位故意而为之,想逼他赶紧回去。   “你家老母亲似乎不想你待在我的身边了。”贺泽大概能想到,季风那位老母亲是怎样的神情,若不是她先前下了毒誓,立誓永不出岛,想是会跑来他府里活捉季风。   “门主,她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偶尔想到我这个儿子,才会发些小脾气,不碍事的。”每年过年他都会回去一趟的,只是今年他身子出现了些异样,正好又是那几日发作,他怎敢回去,让她伤心难过。   贺泽瞧着他很少流露些许的无奈与愧疚,也不再继续说。   这些年,季风的情况还好,所以能每年回去看一次,但是今年他情况却是有些糟糕。   “可是后悔?”   季风笑了笑,说道:“能给贺大门主当属下,怎会后悔,何况我这也没做些什么。”   当初是自己执意要给贺泽当属下的,除了算是幌子,也是真心实意的。   “不过门主,似乎季风还是得要回一趟家里了。”当季风展开那纸条,见得上面熟悉的字体上写着:若想知晓奇书,回家便可。   “你这可行?”贺泽想起前段时间,季风身体出现的异常,剑眉也不由地蹙紧了些。   “门主,应该会没事了,上次那异常,我已经询问过花老,说是最后一次。再过一些时日,这身子也能回归正常,她也不必再望穿江面了。”   因为贺泽,他才捡回这条命,所以他才会这些年都以属下的身份来陪伴着贺泽。   “门主,属下有一重要情报禀报。”来者是箭矢,季风将信收好,候在了一旁,不知这次箭矢有何事禀报。   “说。”贺泽坐在红酸枝木椅上,欲要听箭矢有何要事说。   “门主,那块碎镯已经有消息了。”先前茯苓整理小孩东西时,发现了一断开的镯子,见那镯子质地不同寻常。她本是想询问乔姝的,但是正好当时贺泽路过,瞧着那镯子莫名眼熟,才让箭矢去查查,而也让茯苓瞒着这事。   “可是查到是何人?”他倒是想知晓还有谁会与小孩有所关联,贺茹又委托了什么人在照顾小孩的一切。   “回门主,这碎镯是先太子妃所属之物。后来似乎是给了李嬷嬷。通过属下的打听,恐怕在乔小姐幼年时期的几年里,所照顾她的那位妇人其实是李嬷嬷。”   之前箭矢前去乌镇调查时,村里的人说是乔姝在五岁之前都是由一个妇人照顾的,他们都叫她李婶,但是因为她说自己来村里时容貌被土匪所划伤,所以都以面罩挡住了脸。   因而箭矢也不得知这位妇人究竟是何人。   而他现下有的线索,却给了他一个明了的答案,“虽说面可以蒙住,但是一些生活习性还是会有些线索的。依照村民所说,与这碎镯,以及李嬷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已经能确定了。”碎镯虽是先太子妃所有,但是后来似乎也是送给了李嬷嬷的。   对于这个李嬷嬷,贺泽是知晓的。李嬷嬷,乃先太子的乳娘。她在先太子出事前,就不知所踪。   贺泽想起小孩曾经也是向自己提过这个李婶,但是因为小孩当时还小的缘故,她已经记不得照顾自己的这人长什么样子了,毕竟所谓的李婶也只是照顾到她五岁便去世了。   对于李婶的身份,箭矢先前带来的消息是:村里人都说这人是乔姝的婶娘而已,先前他们以为她是乔姝的母亲,后来才发现不是,因为李婶虽看不清脸面,但是声音却是苍老了一些。   而听说乔姝与这个李婶所到村庄的日子,似乎是在贺茹消失在怀城的两年后。   贺茹究竟去了何处,为何会将乔姝托付于李嬷嬷?后来又将信托人带给自己?   他觉得有些什么不得而知的东西,自己还未知晓。   “门主,还有一事有些奇怪,不过应该也不算是大事,但事关乔小姐,箭矢还是得禀报。”   手中的茶盏还依旧冒着热气,透过飘着白雾,季风能感受到幽暗的眸中的变动。   “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舅舅不要脸,哄骗小孩子! 第52章   不知是否是因过了年的缘故,外面的天气也开始回暖了些,天才蒙蒙亮,已是没有先前那般的冰冷刺骨。   随着天大亮,茯苓将槅窗稍稍打开,让阳光撒了些进来,带来新鲜的气息也能带来些温暖。   “秋儿,可是为小姐梳妆好了?”今日要去宫中,王妈妈先将乔姝打扮了一番,而秋儿随后则是为乔姝描妆。   经过这些天,秋儿早已是练成了一手描妆的手艺,镜中的人儿也因得妆容更为精致。   “茯苓姐姐,已经好了。”秋儿将乔姝眉心最后一点的勾勒,旋即一动人的梅花在眉心盛开。   昨日茯苓与秋儿和王妈妈谈到妆容话题,正好说到眉心的花钿,而那时乔姝听到了,便说今日想试试梅花形状的花钿。   梅花盛开,娇容胜雪,让茯苓在一旁看着也是忍不住再次赞叹。每日为小姐梳妆打扮,但是茯苓依旧是不由地感叹。   小姐这模样,怕是比先前西风国最美的太子妃也要胜上一番吧。   乔姝鼻尖有些痒痒的,微风拂过,她拿起绣着雪梅的乳白色绢帕捂着口鼻,忽而就是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一旁的茯苓见状赶紧将放置在楠木卷叶玫瑰纹衣架上的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鹤氅拿来,片刻后鹤氅便套在了乔姝的身上。   “原来以为天气变暖和就不冷了。”最寒冷的日子已经过去,近日也开始变暖。丫鬟们早已换下了较为厚些的棉袄,但乔姝还是穿着较厚实的袄衣。   乔姝身子娇弱,向来比起其她人来说,较为怕冷些。不过茯苓倒没有想到,乔姝穿得这般多的衣服,还会冷着,现下也赶紧将开了的槅窗又关了起来,可别吹着小姐。   忽而随着一身影而入,乔姝一双水润的眸子湛湛地望着从红酸枝木槅门出现的人,笑着唤着他,“阿泽,你来了。”   抬眼便瞧见了她今日的妆容,凤眸中是她今日娇艳的脸,他倒不知小孩也能打扮成这般的样子,看着她纯净的圆眸,还真是有着另一番风味。   “阿泽,看姝姝的梅花。”乔姝在镜中瞥见自己眉间的梅花花钿,可是喜欢得很,小手拉着贺泽便是要向他展示展示。   贺泽比她高了许多,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弯了弯腰,视线便与她的眉心相平,见她眉心的梅花,想是小孩极其喜欢。   他却是更喜欢的是眼前如花般人儿,而不是这小小的梅花花钿。   手指滑过她眉心的花钿,贺泽瞧着她等着回应的圆眸,轻然一笑,“是很好看。”   听着他夸奖,乔姝嘴角的笑又深了些,只要阿泽喜欢便好了。   圆眸如皓月,水光清泽无痕迹。   “阿泽今日也很好看。”乔姝也学着贺泽那般,葱削般的玉指顺过他展开的眉,二人的距离也拉进了许多,她软软的声音随后就来,“姝姝喜欢看到开心的阿泽,不想看到阿泽眉头皱紧。”   指尖触及到的地方仿佛也带来了她专属的暖意与她的味道,她呼出的气如她的声音一般,软软的且又热热的,也让他心有些羽毛拂过般的痒。   小孩,怎会如此无意的挑拨。   将她的小手放下,贺泽凑近到她耳边,语气里也夹带了些柔意与笑意,用着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得清的语调道:“姝姝,可想做些其它夫妻间该做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呀?”语气里尽是好奇。   唇滑过她白嫩的肌肤,贺泽亲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做什么。   罢了,小孩还小,再养养吧。   “日后再说,现在还太早了。”   贺泽欲言又止,惹得乔姝一阵风好奇,“阿泽现在说嘛,姝姝会做好的。”   望着小孩坚定的决心,贺泽点了点她光滑而莹白的琼鼻,“阿泽相信姝姝会尽力的,不过还是日后再说吧。”   很显然乔姝对于贺泽勾起好奇心的行为不满地努了努嘴,她不知阿泽怎么还卖起关子了,她就想早点知道的。   见贺泽已经起了身,乔姝则是愣在原处,在想些什么。樱唇被她抿着,而眉宇间尽是若有所思。   难道说,上次没有学好亲亲,阿泽才不告诉自己吗?   乔姝又反思了一下自己上次的表现,确实不是很好哎。可是她记得阿泽说过,他日后会好好教自己的。那意思就是只要自己下次好好表现,阿泽就会告诉她夫妻间做的其它事情吧。   明明暗淡下去的光,因得她这番想法又亮了起来。   她下次一定会努力的,让阿泽满意的。   瞧着走神的小孩,贺泽牵起她的手,“姝姝,可是在想些什么?”   贺泽的声音让乔姝一下子拉了回来,她弯了弯眼角,笑着回道:“没什么的。”   不告诉阿泽,下次给阿泽一个惊喜。   贺泽与乔姝并没有在府中逗留太久,因为宫中还有宴会等着他们二人,不知是否是因为乔姝昨晚有些累得缘故,在马车上她忽而泛起了迷糊。再等乔姝醒来时,马车已经到了终点目的地。   在乔姝与贺泽来到景阳宫时,路过院中的一处,乔姝忽而停止不前,开始打起喷嚏来。   凤眸向四周瞧去,倏地瞥见放置在一旁的虹棘,语气里已是浮上了寒意,“茯苓,去让人将这虹棘搬走。”   茯苓也知这是怎么回事,立即便去寻人。随后宫中的嬷嬷过来,派了两个小太监赶紧将虹棘搬走,说是不知晓乔姝会对这有不舒服的反应。   “阿泽,姝姝没事了。”乔姝用绢帕擦了擦鼻子,而因为搬得及时,她这喷嚏也没有打得很久,眼圈也只是有少许的红罢了。比起上次来说,情况是好了一些。   虹棘是珍贵之物,且一年四季都不会枯萎衰败,平时也只需要随意浇浇水便好。听景阳宫的嬷嬷说,近日宫中进了些花草,一些公公便也给景阳宫带来了些。   手掌传来暖暖的温度,贺泽瞧着身旁的小孩,听得她又道:“阿泽,我们快进去吧,应该会有很多好吃的。”   小孩牵着他的手,贺泽便就随着她的步伐而进入正宫内。   宴席上,太后并没有出现,而皇上也没有出现,只有皇后在。   “太后还没有完全好,不好见人,而皇上突然有急事先去处理了,所以本宫与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特意到来,来感谢一下姝姝,以及询问一下姝姝最近得近况。”这场宴会皇上本是想搞得大一点,但是听及会影响到太后身体状态到时候被臣子们知晓也不太好,便听从嬷嬷的意见,在景阳宫办宴会。   而又因得景阳宫不喜太多人,为了表示诚意与谢意,皇上与皇后特地来了。但是就在半刻前,皇上因得朝中的事情,却不得不离开。   对于这场宴会,贺泽倒不期待什么,宴会这些东西,他倒是没有什么在意的。   “姝姝,最近身体可是好了些?”   “回皇后娘娘,姝姝现在已经全好了,完全没事了。”乔姝笑了笑,肚子有些饿,说完后视线落在了面前的吃食,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闻起来和看起来都好香啊,一定很好吃吧。   皇后似乎看出了乔姝的想法,视线也落在了眼前的菜肴上,笑道:“今日可是顾嬷嬷特意准备的菜肴,有好几道都是亲手做的。顾嬷嬷的手艺可是抵得上御膳房大厨们的,别等菜凉了,先动筷吧。”   听着皇后娘娘所说,乔姝便拿起筷子将自己惦念了许久的红烧肉夹了一块吃,待红烧肉入口,香甜的滋味从舌尖开始蔓延,口中尽是它糯且不腻的美味。   肉很好吃,但是为何她会觉得有些熟悉。   见乔姝愣了片刻,一旁的顾嬷嬷将温好的清露拿了上来,皇后娘娘不太喜这般甜味,所以她直接给乔姝倒上了一盏。   但是似乎是顾嬷嬷没有拿稳,一不小心在转身时那手中的清露竟是倒在了乔姝身上。   在乔姝身边候着的秋儿见状赶紧为自家小姐擦拭那清露,可是似乎还是晚了些,清露的液体已经渗进了衣物里。   “老奴该死,乔小姐恕罪!”   众人瞧着这一幕倒也是有些吃惊,顾嬷嬷的手脚向来稳重得很,却没想到今日会犯这样的错误。皇后想着这些天顾嬷嬷废寝忘食地照顾太后,想必也是劳累了些,所以才会这般。   “嬷嬷,姝姝没事。”虽然说清露在身上有些凉凉的,但是乔姝觉得人总有不小心的时候的,她以前也是会不小心弄倒东西的。   “顾嬷嬷,你且先给乔小姐换身新衣裳吧,要不怕是会冷着。”皇后娘娘也知晓,以乔姝这般随和的性子,这事情哪里会去怪罪她一个嬷嬷。   贺泽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剑眉也不由地一紧,若是不早些给小孩换衣服,怕是待会儿她的身子就会受了凉气。   小孩身子弱,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是。”顾嬷嬷赶紧将乔姝带走,而茯苓与秋儿也跟着一同过去。因为景阳宫主要是太后居住,再者便是顾嬷嬷和几个下人,对于乔姝这样身份人来说,适合的衣物倒也没有。   不过先前景阳宫中有一屋子里倒是有着先前太子妃没有穿过的衣物,宫中的衣物又是提前订做的,所以顾嬷嬷打算让乔姝穿上那衣物。   “你随我进来便好了,服侍乔小姐更衣其实也无需这么多人。”顾嬷嬷指了指秋儿,而茯苓也只能是照做,既然有秋儿在,她倒也不怕小姐会怕生。   “是。”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怀疑舅舅在开车。 第53章   这边乔姝换好了衣物,与顾嬷嬷她们几人一同前来。   瞧着已经换上了一身葱白色缕金水仙花纹对衿袄儿,而下身则是白碾光绢挑线裙儿,看上去素雅却又不失庄重,调皮中又不少于贤淑之态。   简简单单的衣裙,能穿出如此滋味的,似乎除了先前的太子妃倪苑雪,西风国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不过乔姝穿出的意味,还是与倪苑雪不太完全相同的。   毕竟世间不会有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何况她们最主要而显著不同的一点,便是眼睛。   当乔姝回来之时,望着她笑意盈盈的圆眸,凤眸忽而一动。   “原乍一看以为是故人,细看起来,我们姝姝与你母亲可是犹为相似的,都是极为好看的。”皇后娘娘瞧着乔姝,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是很快也就淹没在她的笑之中。   先前都说西风国的两个美人,长得犹为相似,乔姝又生得是她母亲这般的圆眸,自然是更像贺茹,而不是倪苑雪。   “来人呐,快将菜再给热热,小孩子哪里能吃冷的。”说着皇后娘娘又望了乔姝一眼,这人儿长得倒是美极了。   “多谢皇后娘娘。”乔姝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向旁边的贺泽,笑着压低了声音问道:“阿泽,姝姝穿这件,是不是真的很好看呀?”   “很好看。”小孩无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因得贺泽的认可,乔姝嘴角的笑容似乎更展得开了些,眸底尽是繁星点点。   随后乔姝并没有吃多少,也就饱了。因为她偏爱那红烧肉,所以吃得肉也就多了些,肉易饱,她那瘪瘪的肚子也圆溜了些。   “谢谢阿泽。”圆眸见贺泽用罗帕为她擦去嘴角的油渍,乔姝也开心地回应着,感受着阿泽轻柔的抚过。   皇后在一旁见到这一幕,不由地惊了片刻,瞧着贺泽望着乔姝的眼神,她才觉得原来贺泽已是不再是那块寒冰。   之前贺泽对身边接近他的女子是如何的排斥与厌恶,皇后不是不知道。虽说那是十几年前,可她当时也并不小了,且因得她家中在朝中的地位,她也是听闻过他的事情。   贺府曾经造过一场几乎是灭门之灾,虽说贺老爷不进官场,但是却是一极有头脑的商人,原本贺家并不在怀城,只是贺老爷携带妻子来此做生意罢了。   来到怀城不过三年,贺府已是在怀城站稳了脚。这贺府也是那是建造,贺老爷与他的夫人二人虽富裕,但是却是有着极好的心肠,也会经常帮助他人。   然而也正是他们的好心,救了一山匪,后面这山匪看中他们家的钱财,在黑夜里夺了他们钱财,且怕被人发现也杀害了他们二人。   贺泽与贺茹二人因得被藏在一处暗格,所以在有人赶来之时,他们得救了。   后来,贺茹跟随先前所交的师傅离开了怀城学艺,而贺泽则是拜入风影门门下。   风影门门主当时是众所周知的凶狠,但他却独宠他那小娇妻,她说什么话都听。而这样的女子,却也并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阿泽,可要喝清露?”随着乔姝甜甜的声音,皇后也望了过去,看着她一脸的单纯,也似乎明白,是什么让贺泽放下对她的防备。   “顾嬷嬷,太后娘娘醒了。”   一宫女从太后寝殿而来,给顾嬷嬷禀报。听闻太后醒来,皇后娘娘脸上也瞬时面露喜意,叫那宫女过来,再次询问道是否是太后娘娘醒了。   近日太后娘娘经常迷迷糊糊的,也很少有时间是清醒的。   乔姝见得她们如此高兴,听她们说是太后醒了,这才想起茯苓姐姐曾经说过,她上次遇到的老人家,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   “阿泽,好像这位太后娘娘的身子比起姝姝来说,还要虚弱些,怕是她会比较难受吧。”   贺泽看着小孩眸中浮现的灰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姝姝要去瞧瞧吗?”   上次虽说因得太后,乔姝才掉落湖里,但是她也并没有责怪太后的意思,反而听闻太后身子不是很好,她也有些担忧。   “那姝姝也随本宫一同去瞧瞧吧。”皇后娘娘想着说不定太后见到与苑雪有些相似的乔姝,情况会好些呢。   因为太后平时就不是很喜欢吵闹的场景,也不喜人太多。皇后与乔姝以及顾嬷嬷都进了去,而贺泽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在外面继续等着。   毕竟以他的身份,且也没有理由进太后寝宫。   待乔姝与她们二人离开后,贺泽才将视线移开,随后落在了外面的院子里。   剑眉已是如常事一般,依旧是紧着的,只有在瞧见乔姝时,才会舒展开来。   片刻后,当黑眸停在一处时,听得寝宫这边传来极大的动静。   “出去!”这沙哑而带着病弱之意的嗓音,贺泽也知晓是何人。   还没等再次的声音传来,又听得她哈哈大笑,而乔姝已是先一步被顾嬷嬷送了出来。   “姝姝,可是受伤了?”方才他听到了寝宫传来的陶瓷破裂声,那清脆的声响似乎是瓷碗摔破的声音。   乔姝眼神有些呆滞,小脸也苍白了许多,对于贺泽的询问,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察看到小孩无事,贺泽将她缓缓搂住,抚了抚她的背,“姝姝,没事了。”   倏然一清澈而带着暖意的泪珠掉落在他的青玄色的袖上,而她娇小的身子就在他的怀里被包裹着,乔姝反应过来后,将手也紧紧抱着贺泽,脸也贴着他的胸口。   “阿泽,其实那个奶奶不可怕的,可是姝姝还是被她吓着了。茯苓姐姐说,她生病了才会这样的,那她一定很痛苦的。”   曾经茯苓姐姐说过,太后是生病了,经常会认不得人,有时候也会发疯。   “若是每个人都能好好的,没有病痛,才是最幸福的。”   小孩的话忽而让他抚背的动作一滞,将她小小的身子抱得更紧些,眸光深邃却又那般的明亮,修长的手指也转而为她将遮挡住的青丝别在一旁,话语柔得犹如一缕清风,“会好好的,阿泽答应姝姝。”   眸子向着外面的一处望去,季风已经踏上了回岛的路途。贺泽相信,他会给自己带来一个好消息的。   虽说箭矢这边有了简一的消息,但是即使简一身上有那本奇书,怕也是不够用。要不然,若真是要祛除那咒印,他却没有成功呢。   太后犯病的事情很快也就随着太后平静而落了下来,今日的事情皇后并没有打算要与皇上说。最近朝中似乎烦事极多,今日犯病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   “皇后娘娘,臣便带着孩子先行回去了。”贺泽抱着怀中已经哭着睡着的乔姝,因为皇后没有出来,乔姝也想知道太后的情况,便在这里等着,可是却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她却犯了困。   “乔姝想必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怕是吓坏了,待会儿本宫派人给她送些凝神静气的东西,让她好好缓缓。你们就先回去吧。”皇后娘娘瞧着这二人,倒也没说其它的什么。   贺茹并不是贺泽的亲生妹妹,而乔姝自然也与贺泽无血缘关系,即使他们二人日后成亲,倒也没什么。虽说相差是有些岁数,但是也不打紧。   何况二人站在一处,也是看不出贺泽已是三十多的人。且男子一般三十多,也依旧是壮年,哪里会像是女子。女子上了三十,已经是该注意格外保养了。   贺泽告别了皇后,而在离开之际,顾嬷嬷也赶紧将那玉佩归还给贺泽。她本是想着将玉佩还给乔姝的,但是乔姝已经睡着了,也是不该打扰。   ==   御书房内,宋熙瞧着桌上布满了一堆的奏折,上面则是有关于安平侯一事的。   “小弓子,你觉得这旧事,我们是否应该还一个公道呢?”   宋熙能记得清楚,到底有哪些人上奏,而民间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安平侯的战绩被再次宣扬,说书先生也开始改了版本,说是以安平侯那样的功绩怎可能做得出通敌叛国的事情,还以此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条条的证据,引起民间一片动静。   先前被安平侯所杀的前镇国大将军也浮出了水面,说是镇国大将军在与越国之人交战时受了重伤,为了让安平侯更好地打进敌方而自杀伪装成他杀。   “回皇上,这事情是先皇处置的,且安平侯一家早已灭门,奴才也不知。”   见自己身旁这公公,宋熙笑了笑,道:“你这个奴才,倒是胆小得很。不过是与你谈论一下罢了。若是安平侯有冤,朕岂能不平反。何况,安平侯的后代可不止一个人的存活。”   乔姝是一个,而那柳珊也是其中一个。   听着皇上这笑,弓公公也噗嗤一声笑了笑,“奴才这不是不知吗?事事都听皇上的,皇上一向是心善的。”   “你就知道朕是心善之人?”宋熙挑了挑眉,继续笑着,看上去心情倒是还好。   弓公公将一盏热茶给皇上递上,继续道:“皇上曾经可是帮过安平侯说话,还受了先皇责罚呢,可不是心善之人。且即使那安平侯死罪定下,您知晓乔姝为安平侯的外孙女,不也在护着她吗。这样还不算心善呐。”   似乎先前那一幕还出现在宋熙的眼前,他当时就是在那大殿上替安平侯求情。   眸子黝黑如深渊,片刻后忽而又明亮起来,宋熙回过神来,道:“既然贺茹是安平侯的女儿,且她的女儿又救过太后,朕哪里能不好好护着她呢。”   弓公公抬眸瞧了眼皇上,笑着回道:“皇上待乔小姐也是极好的,朝中也未曾有人说过她的闲话。”   “你这奴才,倒能看出朕对乔姝的不同?”宋熙继续笑了笑。   “皇上一向爱民如子,自然是都爱的。”弓公公继续说道,而宋熙倒是愣了片刻。   “你说朕这个皇帝做得可是得民心?”   “皇上是天选之子,当然是顺应民意的。”   弓公公听得皇上未说什么,着实心下一慌,怕是说错了什么话。可是见皇上随后一笑,心又放了下来。   “既然乔姝这个姑娘如此得朕心,她祖父平冤的事情又怎能怠慢呢,小弓子传令下去,朕欲召集天下所有贤能之才,若能知晓当初安平侯真相的人皆可呈上证据,朕有重赏。”   “奴才领命。”   在弓公公以为皇上话说完后,听得宋熙又道:“柳珊作为安平侯之女,也是该请她回来替她父亲主持公道了。”   宋熙身上黄色龙袍可见那张着爪子而飞腾的金龙,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精神,他弯着的眸子散发出些许光芒来。   “皇上,您该喝药了。”一细而娇的声音传来,宋熙转过身去,将那纤细易折的腰肢揽进怀中,望着她那诱人而妖媚的狐狸眼,笑了笑,“爱妃今日来得倒是早。”   弓公公见是丽妃娘娘,忙着退到一旁。这个丽妃娘娘十分受皇上宠爱,她不过是前几个月入的宫,现下已是直接成了妃,可不是备受喜爱。   皇上虽说与皇后恩爱如初,但是哪个皇帝没有个新欢,这丽妃娘娘长得本就艳丽,且又年轻,皇上虽说经常去皇后娘娘那里,但也是会常常去瞧瞧这丽妃娘娘。   最近又因得皇上有些乏累头疼,这丽妃娘娘便是每日来给皇上送药。皇上先前是觉得不必辛苦她来一趟,后来她想要多见见皇上,这皇上也就允了。   远远瞧着那丽妃娘娘,弓公公离开之时,却是有种错觉。   那双狐狸眼,倒真是与先前的太子妃相似。 第54章   马车上,乔姝小半躺在贺泽的怀里,像个小孩一般。贺泽见她轻轻咬着唇,眉眼也因得她梦中所想而揪起来,口中小声嘀咕着什么。   凤眸忽而瞧见那袖口处隐隐显出的咒印,他伸出手指为她去把脉,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不过,小孩还没有像上次躲避那般的脉象,看来这也只是发作的前兆。   “热的。”听得小孩轻而小小的声音,贺泽将她的手腕握在手心,带着些凉意的唇吻了她那发热的皓腕。   他不会再让她受那么多的苦了,小孩是该好好养的,她吃不了苦的。   “阿泽。”呢喃声中,贺泽听得小孩呼唤自己的名字,将她又往怀中移了移,让她睡得更为舒服些。   “阿泽在。”   他的声音传入乔姝的耳中,在梦中她能看得到阿泽出现在自己身边,如平时一般牵着自己的手。   睡梦中,能见到她弯起了嘴角。   这又过了几日,因为过年期间乔姝这病了的缘故,而顾芸与乔梏也出去了几天,正好错过了。想着小丫头该好好走走逛逛,便又邀请了乔姝与贺泽来山庄玩耍。   毕竟这山庄比起怀城来说,太平得多,且空气也更为好些。   贺泽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而乔姝依旧是欢喜得很。   下了马车后,顾芸便来迎乔姝这个小丫头,瞧着乔姝手中的手链,她又试探性地瞥了眼不远处贺泽手上隐隐显出的弧度。   贺泽怎会不听小丫头的话呢。   “婶婶,阿泽也很喜欢手链的。”乔姝正想让婶婶瞧瞧贺泽手上的手链,却忽而看见他与叫做鸢伶的那个姐姐在说着什么。   看上去,好像鸢伶姐姐离得阿泽有些近哎。   “姝姝,你看到这个场景有没有什么想法?”   唔,有什么想法?   乔姝摇了摇头,好像没什么想法。   “夫人,今日得多准备些东西了,山庄又来了些客人。”正当顾芸想向小丫头牵引一下,让她懂得有人靠近贺泽,她该吃醋的。不过没曾想,乔梏先来了一步。   “要不要向隔壁家小王借点仆人?”清河山庄下人什么的少得可怜,顾芸见她夫君这般神态,想必也是真的来了些客人。   “夫人,我已经派人去与王家说了。”   “既然说了,那还与我说有何用?”顾芸故意这般说道,但是乔梏说些什么。   乔梏笑了笑,说道:“夫人是一家之主,为夫当然要事事禀报,只是操心的事而是得为夫来替夫人操劳。”   “就你这嘴会说,你见过哪家的妇人当家的?”虽说顾芸听起来好像不太满意的样子,但是瞧着乔梏的眼神却是柔得很。   “玥儿姐姐!”见那熟悉的一抹倩影,可不就是高玥吗。   高玥本是想要来拜访一下庄主与庄主夫人,谁知竟是看到了乔姝,连忙过来。   打完招呼后,乔姝才得知,原来是玥儿姐姐待会儿要到寺庙里去祈福,陪伴的一个丫鬟受了伤,附近又没有什么大夫,记得这里有个清河山庄,她便带领人过来瞧瞧。   而乔梏所说的客人倒不是高玥,不过现下也算是了。   “姝姝待会儿要不也与玥儿姐姐一同前去寺庙祈福?”   祈福?   乔姝眨巴着灵动的双眼,点了点头,她已经许久未去祈福了。   因为寺庙在远一些的山上,若是想要在天黑前早些回来,现下便已要开始出发。   顾芸听得两位姑娘都要去寺庙,自然也是想要陪同的,不过待会儿除了淮王还有人要来,她作为庄里的女主人,于情于理也不该置客人于不顾。   本来说是只有淮王等人来,但忽而又听说她娘家这边的舅舅也路过山庄,便来瞧瞧她。这原是邀请贺泽与乔姝的聚会,变成了众宾客云集。   前往寺庙的道路起初倒是挺宽敞,然而在到达一处时,马车却是不太好继续前行,因为都是些羊肠小道,故而只能步行,不过幸运的是这段路却并不是很长。   高玥牵着乔姝的手,二人一同走在前面,而贺泽则是跟在后面,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玥儿姐姐,姝姝相信您的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这次高玥不是无故来祈福的,因为这几日家中母亲生病了且似乎情况不见好,又听得表哥说这边有个寺庙,祈福是很灵验的,她便想着趁没事来一趟。   高玥点了点乔姝的琼鼻,莞尔一笑,“会是这般的。”   “门主,柳珊快要回到怀城了。”由于箭矢还未回来,而季风又回了去,而鸢伶现下也跟随着贺泽。   贺泽并没有让她跟随的意思,但是鸢伶也算准了他会是这般,故而将原本到他府上所禀报的消息转到这里才来禀报。   对于这个柳珊会回来,倒是不在贺泽的预料之外。   “其实这些你不必亲自来告知于我,写信便可。且日后你也是该考虑不在风影门的事情,毕竟你可是镇国公的女儿,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是在告诉她,记得自己的身份,也是在远离着她。   虽说他一直都在远离着她,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是他一直都是明白自己的心意的,但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   “是。”鸢伶低眸瞧了眼前面的乔姝,并不明白,自己到底与她差了哪点。明明乔姝什么都不会,而自己论身手论身份,哪一点比不上她乔姝。   只是唯一比不上的怕就是不及乔姝美貌,但是以她的姿色在西风国也并不差。而且她知道的,贺泽并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   鸢伶不知,到底这样一个除了只有美色的人,何能引得那冰冷的心为这样的人而融化。   不知是否是因为一阵微风吹过的缘故还是怎的,距离路上不远处的一植物隐蔽处有略小的动静。   而众人似乎都没有发觉。   乔姝向来不怎的走路,更何况是爬山路,加上她身子比起平常人也娇弱些,自然是没走多久,白皙的额头已是布着许香汗。   然而乔姝见前面没多远也就要到了,倒是没怎么吱声。故作无事般,继续走着,牵着玥儿姐姐的手,说着什么。   贺泽依旧是在乔姝身后与她保持少许距离,而鸢伶在一旁,倒是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几乎是十分细小的声音猝地传来,乔姝小腿蓦地一疼,眼见她就要摔倒,但是在她倒地前,一身影迅速地到了她的跟前,贺泽将小孩扶住了。   当贺泽再次瞧见乔姝时,见得她疼得有些冒了冷汗,唇也被她咬着,整个秀气的眉毛也拧成一团。   不知道刚才是什么东西,忽而飞到她的腿上,可疼了。   小腿疼得厉害,乔姝知晓自己怕是走不动了。而见寺庙还有一小段距离,她好像不好走了。   方才那一幕贺泽瞧见了,是一颗石子从不远处飞来,正好打中了她的小腿。见那躲藏于隐蔽处的身影,贺泽似乎也明白这是故意的人为。   鸢伶也发现了那处的不寻常,正要行动将那人抓住,却瞧得贺泽的眼神而停止了行动。   凤眸在乔姝身上扫过,除了那被石子击到的一处,似乎不见得有哪里受伤。而至于她小腿上的是否有伤,贺泽想是也只能等到寺庙里再为她察看。   此处若是脱了她的鞋袜察看,不仅不妥,且也容易冷着她。   忽而乔姝脚下的石子被贺泽拾起,“这石头确实不该在这里挡道。”随着他的话,那石子向隐蔽处飞去,听得小小而闷闷的一声抽吸声。   只是因得太过于小声,乔姝与高玥倒是没有听清,反而贺泽与鸢伶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在听到那声后,隐蔽处传来细小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跑走了。鸢伶正想去追,但是却被贺泽拦了下来。   那声音虽小却是熟悉的很,贺泽怎会认不出来。虽说这人跑走了,但是没多久怕是又会在寺庙相遇了。   转过头来,贺泽瞧着小孩这般,看样子她定是走不了剩下这一小段路了。高玥此时也过来扶着乔姝,而贺泽瞧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片刻后就见他顺着路走到了乔姝的面前,身子俯下来,似蹲状一般,且他的高度也能正好让乔姝爬上他的背上。   既然小孩走不了路,他是该背着。   “姝姝,上来。”   乔姝瞧了眼贺泽,听话地趴在了他的背上,那柔软而小巧的手也立马挽上他的脖子,她担忧地问道:“阿泽背姝姝会不会很累呀,若是累得话,姝姝还能走的。”   他倒是不知,在小孩眼里自己看上去竟如此体弱。   “无妨。”   鸢伶在一旁看着前面亲昵的二人,又见从未背过女子的贺泽,竟是任由乔姝攀爬。眸中瞬时闪出一丝异样,但却也因得她的竭力控制而被隐藏在眸底。可即使是这般,高玥也瞥见到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看来,这镇国公的小姐是喜欢贺泽的。   先前高玥就听说过,镇国公的小姐来到风影门当差。一向风影门不招女子,而鸢伶却用自己强劲的实力在所录取的人中脱颖而出。但是贺泽却依旧是没有同意,若不是镇国公的原因,想必鸢伶也进不了风影门。   但是高玥知晓,贺泽心中早已有了乔姝,又怎会留给她一席余地,先前没有,现在定然也没有。   乔姝趴在贺泽的背上,倒是不知身后这二人的各自想法。   因着有些莫名来的痒意,乔姝身子也动了动,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处。过了片刻,才消停了一会儿,小脑袋懒懒地靠在贺泽的肩上,双手依旧是搂着他的脖颈。   贴着紧紧的,更暖和一些。   而背着小孩的贺泽,却也因得她这番不安分的举动,那深黑的眸子泛着少许莫名的涌动,波澜下尽力去忍住些什么。   本以为小孩会离得他有些许距离,可是在她爬上他的背上后,她的身子便是离得他近得紧。又由于乔姝方才那番动作,她近乎是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背上。   乔姝虽体弱,但是该发育的也是发育了。她很少被别人背过,在上面也觉着有些危险,因此她抱着贺泽也就莫名地紧了些。而她没注意的是,她那浑圆的一处也贴在了他平坦的背上。   平日里乔姝没怎么被人背过,记忆中只有照顾她的李婶背过,又加上她并没有留意住自己女子的特性,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只觉得暖暖的就好。   经过今日一事,贺泽忽而觉得也许他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与小孩婚期的事情了。   若再是这般挑拨,他可不能再保证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我们姝姝不知不觉中就被吃了好多豆腐。 第55章   少顷,乔姝已经坐在了寺庙后院里一客房的床上,贺泽弯着腰,将她脚上的鞋脱下,随后又将她白袜脱了,露出她那细致雪白的足踝。   片刻后,贺泽瞧着她那莹白而修长的小腿上已是泛了些乌青,且青了一大片。看着小孩这般,他的脸色也见不得有多好。   见贺泽眉头皱紧,乔姝抚了抚他的眉心,眼底波光粼粼,轻声道:“阿泽怎的又皱眉了?姝姝没事的,只是肌肤太过于娇气了。阿泽先帮姝姝擦药吧。”   寺里已经将药给贺泽送来,他瞧了眼摆在一旁柏木几上的青釉药瓶,大手一拿,药瓶被他拿在了手上。   “姝姝,应该会有些疼。”瘀伤需要化开,所以贺泽擦拭药汁时,即使想让小孩舒服些,也需得用些轻微的力度。   “恩,不疼的。”   然而下刻后,乔姝眼圈便已是红红的了。   好吧,真的是疼的。   贺泽用了十分小的力度,但是怎奈乔姝的肌肤太过于娇嫩。看着小孩那红了些的眼圈,他手中的动作随着最后一下而停了下来。   阿泽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倏然乔姝瞥到了贺泽的唇,不禁愣了片刻,随后又想起心中的小九九。   看着小孩盯着自己的唇,以及她眸中盈盈的光泽,贺泽倒是想看看小孩打算做些什么。   乔姝在脑海中联想了一下亲吻的场景,眨巴着如琉璃般的大眼睛,心想自己是该怎样才能让阿泽满意呢。   早知偷偷询问下玥儿姐姐就好了,那时玥儿姐姐也在场的。   “阿泽,你过来一下下。”乔姝觉得阿泽离得有些远了,自己又是坐着的,待会儿不好亲的。   依着小孩的意思,贺泽离得她又近了些。见得下刻后,她便向自己凑近,清香而甜糯的唇贴紧了他的唇,依旧是那般的生疏,却又是在努力地回想着他教导的动作。   唇边勾起一抹弧度,贺泽旋即便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而二人也顺着罗汉床吻去。   乔姝瞬间愣住了,这怎么和她的预期不太一样呢?   贺泽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莹白而小巧的脸上,乔姝也不由地因得他的吻而抓住了他腰间的衣物。   唔,她还没有表现呢。   又是一次被贺泽掌握了全局,过了些许时间后,乔姝摸了摸自己发红的嘴唇,有些委屈地望了贺泽一眼。   不应该是这样的嘛。   瞧着她带着小委屈的眼神,贺泽轻轻捻过她的樱唇,笑道:“这样便挺好。”   原想着慢慢教小孩,可是他现下却是改了主意,还是等婚后再教,瞧着她这般,还是有很多东西需要教导的。   “我们姝姝想不想成亲?”   成亲?   说巧也不巧,说不巧倒是巧得很。在乔姝长大懂事的期间,村子里,基本上都是已婚的男男女女,而较为年轻的又是乔姝这个年纪的,他们又是基本上到了二十左右女子才嫁人。又加着乔姝还小无人与她说过夫妻之间是要成亲的,因此她对这个也是不太晓得。   “阿泽,什么是成亲?”   凤眸斜斜地乜了一眼,清朗的声音带了些少有的低迷,“成亲意味着,有许多亲密的事情可以做,只属于夫妻间的。”   “那不成亲就不能做了吗?”如水般晶莹的圆眸湛湛望着贺泽,充满着疑惑。   贺泽稍稍抬起她细腻柔滑的下巴,吻了吻,勾起嘴角的弧度也因得他随后说的话而上扬了些,“自然。”   若不成亲,小孩与他怎能又是真正的夫妻。   “那姝姝要成亲的!最好能快些。”   小孩,可真好哄。   “门主,方丈请您过去一趟。”因得门外传来的声音,乌黑的剑眉也有些不满地一挑。   片刻后,鸢伶在外面见得贺泽脸有些阴沉,而不小心瞥到他沾了些嫣红的唇,她似乎也知晓方才他在房间里面做了些什么。   今日因得要来清河山庄,王妈妈为乔姝好好打扮了一下,选取的胭脂偏嫣红些。鸢伶对乔姝本也就注意些,也是记住了。   “方丈在何处?”语气里是给予人无限距离的冷意,不夹带着一丝柔意。   若不是鸢伶听见过他与乔姝的温柔细语,怕是早就忘记贺泽原本就是一块寒冰。   “回门主,在禅房。”   贺泽瞧了一眼屋檐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在门外候着,莫让其她不该出现的人出现。”   鸢伶知晓贺泽所指的意思,应声而去。   待贺泽离开之后,一个身影熟悉地从槅窗爬了进来。虽说这里的结构不像是贺府,但是老顽童还是习惯了爬窗而入。   “远房爷爷!”乔姝见到老顽童进来,许久未见他,心里也是有些小惊喜。   而老顽童却是没有那般的兴奋,他是特意来瞧瞧小不点的情况的。先前他跟着这几人,见乔姝与高玥二人手牵着手甚是开心,而贺泽则是在她们后面。   他又想起鸢峒前几日与他说,赌约可是说着二人成了夫妻,可不能光是喜欢。且乔姝还是个小孩子,哪里懂得男女之情,从而让老顽童再上点心,要不然可不能算是老顽童赢了。   这见二人也没啥互动,老顽童忽而心生一计,想着乔姝若是不能走了,可不就是让贺泽背了,这样增进感情嘛,反正那高玥也不能背起乔姝。   但是他这石子扔出去后,便后悔了。他想起小不点的皮可没有他厚实,就来偷偷瞧瞧,看看伤势。   然而老顽童却是并不能告诉乔姝这点,要不然他就是个傻子,他又不傻。   “远房爷爷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老顽童嗅到一股药味,遂道:“呀,小不点怎么受伤了?可是被石子砸到了?”   “爷爷,您怎么知道姝姝是被石子打到的?”   被乔姝这一问,老顽童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脱掉自己的鞋,将裤管挽起,指着那也有些乌青的腿说道:“今日爷爷也被石子打了,所以便想着是不是小不点也这么巧,碰到同一颗了。”   说话间,老顽童瞧见那柏木几上的药瓶,很自然地便拿在手中擦起来,还带了点委屈道:“你说这石子也没错,就是想办个好事,怎么就被人拿来打人了呢。”   “石子打人很疼的,不好的。所以用石子打人的人也是不好的。”乔姝也来帮老顽童涂药,见他的那处似乎比自己还严重。   其实老顽童倒也没怎么用力,乔姝腿上之所以看上去严重,主要是她身子娇弱得缘故。但是老顽童皮糙肉厚的却是不一样,这乌青是真的是下了狠手了。   “可不是,什么人啊,竟然用石子打人,真是个坏蛋。”似乎老顽童忘记,谁才是罪魁祸首。   而在此时,贺泽在寻找方丈的路上,差点打了个喷嚏。   过了些许时辰,贺泽已经坐在了蒲团上,而对面则是本座寺庙的方丈,人称养空大师。   “今日那药可是好用?”   虽说养空大师已经年过半百,但声音听起来倒也是醇厚而不沙哑,见面容也是比起他的年纪较为年轻些。   “想必是想询问那孩子吧。”   贺泽将白瓷茶盏拿起,饮了一口茶来,虽说这茶不及府中茶的品种好些,但是却也是别有一番清香。   养空大师忽而一笑,也饮了口茶,道:“孩子倒是好得很,只是没想到她身上会是有咒印。”他的脸上也带了些许愁容,养空大师曾经也是听说过这个咒印的,若是继续留下来,疼痛可是难以忍受的。   “咒印会解开的。”只要有他在,贺泽便不会让它一直存在。   “虽说不知茹儿为何会将咒印下在孩子的身上,但是老衲曾经听说过一件有关于兰花咒印的事情。兰花咒印可以用作以毒攻毒的药,只是说兰花咒印带来的危害也十分大,若是想要减轻咒印带来的疼痛,需得一药丸。”   养空大师想了想,才想起那药丸,“这药丸叫做保心丸,这可不是很容易的药丸,光是原料就无比多,且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研制成功。但是大多数却是要一年的时间。”   贺泽忽而明白了,那时简一喂与小孩的药丸是什么,想必就是这保心丸。   保心丸,贺泽也是听说过一些的,这不仅仅是需要消耗大量原料以及时间,还是需要人的功力助成。   贺泽不知,究竟是为何,这简一竟是不顾自己的时间精力以及自己的功力,特意为了乔姝研制丹药,他到底欠了贺茹什么。   简一的行踪也并没有告诉乔姝,仿佛对于乔姝来说,他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他只是算准了到的时间,才立即赶来。   且贺泽心想,这简一想必也是清楚他与贺茹的关系,但却又为何不将事情告知于他。明明他知晓此事会更有利于丹药的研制,究竟是为何。   还是说其实简一在隐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或者说是许多人不能知道的事情,而许多人也就包括了贺泽。   “对了,你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出来了。且老衲最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也正是与先太子有关。”   贺泽欲要再饮一口茶,但是他手中的动作却因得养空大师说的话顿了片刻,视线也随之落在清澈而泛绿的茶水上。   接着养空大师继续道:“水中映月,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吧。”   些许时辰后,透过槅窗外的光,可以依稀瞧见贺泽手中拿着一绢帕,旁边是一香囊,而见绢帕上绣着一红豆花蝶图,而上面空白处简简单单只是绣了三个字――赠乔郎。   作者有话要说:高玥:小姝姝,吻戏的时候cue我这样真的好吗?   作者:你知道的太多(/坏笑) 第56章   寺庙离得清河山庄有些远,所以贺泽等人在高玥祈福后便回去了。而老顽童行踪也是不定,虽说被贺泽那一颗石子打得痛得厉害,但是还是又不知飞去哪里了。   不过他们下山特意虽早了些,然而在他们回到清河山庄时,天色也已经有些泛黑了。乔梏与顾芸觉得高玥有侍卫,可还是有些不够安全,毕竟这清河山庄附近也很少人,便也让高玥留了下来,与乔姝他们明日再离开。   今日顾芸邀请乔姝二人来,也让他们二人在这里住一晚,毕竟好不容易来一次,怎能像上次那么快就离开。   由于他们回来刚好到了用晚饭的时间,顾芸便招呼着大家来大厅一起用晚饭。她的亲戚还未离开,也是打算来这里留夜的。   清河山庄下人虽少,但是房间还是足够的。而被褥这些,白日里乔梏也去打点了一番,自然是够客人们用的。   在乔姝等人到来时,见到大厅上也有些许人。有两个大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左右,一个是长着些许胡子的伯伯,而另外一个则是笑而温婉的婶婶。   这二人便是顾芸的舅舅与舅母,因为顾芸的母亲是最大的孩子,而顾芸这舅舅是她外祖母差不多四十生的,母亲是外祖母十六岁生的,且自己又是母亲十六岁生的,所以他出生的也就比自己小。   但是按照辈分来说,即使顾芸比这舅舅大个九岁左右,却仍要唤他声舅舅。先前顾芸倒觉得这十分的不好,可是也无可奈何。   眼下见顾芸这舅舅与舅母在一旁,也立着两个人,那二人则是顾芸的外甥与外甥女,一个叫顾晋文,另外一个叫顾晓月。   顾晋文大概是二十左右,样貌与他父亲长得有些相似,五官清秀端正,看上去也是较为俊朗的。另外一个则是梳着两个小髻的女子,就是顾晓月,圆圆的脸蛋,眼睛也是水灵灵的,样子倒像是七八岁左右。   那扎着两个小髻的小姑娘,瞧见入了大厅的几人,视线从乔姝与贺泽脸上拂过,眼睛也不由地眨巴着,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呐。   小姑娘抓着哥哥的衣袖,又瞧了瞧自己的哥哥,在顾晋文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她悄悄地对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她的哥哥,确实是比不上人家。   顾晓月指的人家,当然是贺泽。   但是顾晓月觉得自己哥哥还是有很大优点的,比如她哥哥就很温柔的,不像眼前的人,看样子冷冷的,一点也不好亲近。于是在顾晓月心里,又变成了还是自家哥哥更好些。   顾芸向双方介绍了一下,众人便入座用饭。饭桌上也是简简单单客气一下,倒也没说些什么。不过乔姝却察觉到有一丝的视线投来,但是当她朝那边望去时,却是并没有人在看着她。   唔,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小孩没有看到,但贺泽却是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打探。   晚饭过后,乔姝来到了院中散步,方才吃得有些多了,要消消食待会儿才好入睡,高玥也在一旁陪着她。   二人正有说有笑的说着什么,忽而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来到了她们二人面前。   “两位姐姐好,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我的名字叫做顾晓月,也是顾芸婶婶的表姐。”   婶婶?表姐?   高玥在一旁倒是不知还能这般的叫法,后来当她知道是辈分的问题,也就明了了。不过,顾芸已经五十多了,而顾晓月才几岁,这相差得似乎是有点大。   乔姝在一旁也有点晕晕的,但想起村里也有这种辈分和年龄的差距,也渐渐明白了过来。   对于这个小不点的到来,乔姝与高玥倒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虽说不熟,但是女子说多些话,也就容易熟悉了。   过了些许时辰后,乔姝瞧了眼高玥腰间的一个荷包,“玥儿姐姐腰间的荷包很好看的哎。”   先前在村子里,乔姝也见过婶婶们绣些小花样,也是很好看的,她有好几件衣服都是婶婶们给她做的,上面绣着些可爱的图案。   “晓月也有哦!”   见顾晓月小手将系在腰间的荷包摘下来,笑着道:“看。”   乔姝抬眸瞧去,又瞧了眼高玥腰间的荷包,见高玥荷包上绣着的是水仙花样式,看上去也是十分精致的绣工。而顾晓月的荷包虽也很精致,但是却是并蒂莲的样式。   不过两者都很好看,要是自己也有一个就好了。   看出了乔姝眸中的想法,高玥询问道:“这荷包是我亲自绣的,若是姝姝喜欢我可以给你绣一个。”   “恩,谢谢玥儿姐姐,玥儿姐姐最好了!”乔姝流光溢彩的眼睛望着高玥,眼底尽是水光点点。   一旁的顾晓月眨巴着眼睛,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惊奇,“姝姝姐,你也不会刺绣吗?”   母亲让她学刺绣,可是她不会,而且也不想学。   乔姝未曾学过刺绣,自然也是不会绣的,她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会。   “晓月,你这荷包不是自己绣的?”虽说瞧着那荷包的绣工,高玥原以为是顾晓月生来就对刺绣有着天赋,所以小小年纪便能绣出这般的荷包,却没曾想顾晓月说不是自己绣的。   眸子忽而一闪,下刻见顾晓月故作神秘般地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晓月从外甥隔壁家的小哥哥那里抢来的,晓月不会刺绣的。”   天逐渐变凉,这是夜渐深的缘故。   三个姑娘本是在闲聊的,见天色也不早了,都各自散了回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里,乔姝才反应过来,这被石子击打的那处有些疼了。她原本是吃得有些积食,想走一走,而玥儿姐姐说让她注意一下腿,毕竟有一大块乌青的。   但她想着随意走两步也是不打紧,要不然肚子真的不太舒服。本来高玥也注意着乔姝腿,也只是让她随意走了走,可是她们三人后来聊得尽兴了,高玥倒是忘了这事。   而因着山庄里的下人们不够,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乔姝想着与高玥一起也就让茯苓和秋儿去帮忙了,所以她们也是没顾上。   随后乔姝坐在铺着卷草纹软垫的香檀木玫瑰椅上,而茯苓为她将鞋袜脱掉,后瞧得那莹白的小腿一处,乌青却是更深了些,脸上也浮现起担忧。   “老爷。”   “阿泽。”乔姝望着走进来的人,可不就是阿泽吗。   贺泽瞥了眼她小腿上的乌青,遂到了她的跟前,而他方才去找乔梏要了点药膏与药。若是靠着寺庙中的药膏,想必小孩的伤得许久才能好了。   见小孩小腿比起今日所见还肿了些,贺泽觉得他给老顽童那回击似乎轻了些。   此时在某处的老顽童,因着腿肿而无法到处晃悠,只能是老老实实待着,可是急死他了。   将白釉瓷瓶的盖打开,一透明液体就顺着瓶口流出,贺泽沾了些药水,给乔姝涂了上去。虽他尽量轻了些,但是乔姝还是疼得牙口一紧,眉也皱成一团,似乎是想要故意转移注意力,她忽而想起个问题。   “阿泽,你有没有送过荷包呀?”今日她们三个后来聊起了荷包,玥儿姐姐告诉她,荷包是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许多女子或者男子都会将荷包送给喜欢的人的。   瞧着小孩晶莹透亮的眸子,贺泽那如玉的脸上,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之意,明朗的嗓音夹带着些故意,“似乎荷包只有女子送与男子,难不成姝姝要送荷包给阿泽?”   其实在西风国,荷包是男子与女子皆可互送的东西,只是女子是自己绣了而送给心仪的男子,男子一般是去店中买来送给心仪的女子,毕竟这男子不会刺绣。不过为了显得更有诚意,男子在送荷包的同时也会精心为女子挑选一支簪子。   听了贺泽的话,乔姝眨巴着圆眸,一时有些愣神。   哎,怎么不一样的呢。   晓月与玥儿姐姐说过,荷包是男女间互送的,而且喜欢的人互送会更为好一些,值得珍藏。   原是高玥要给乔姝做荷包的,但是后面说到了荷包的意义,高玥又想起了昨日老顽童说的话,想着可以借此机会直接让乔姝去向贺泽讨要荷包,倒也不失为促进二人情感的一举动。   顾晓月并不知晓情况,却也被撺掇得稀里糊涂,变成了支持者。所以乔姝荷包,变成了她向贺泽寻找。   “送不了的。”小小而软软的声音回答道,她并不会刺绣,是做不出荷包的。   “都说荷包是送给自己喜欢的人,难不成姝姝并不喜欢阿泽,所以连荷包也不能送?”语气里依旧含着些打趣的意味,乔姝并没有听出他的玩意。   乔姝误以为贺泽误会了,赶紧摆了摆手,握着贺泽的手道:“不不不,不是的,姝姝很喜欢阿泽的。”迟疑了片刻,她又道:“但是姝姝不会刺绣的。”   她要赶紧解释,要不然阿泽误会了可就不好了,怕他难过和失落,乔姝又接着道:“不过姝姝可以学刺绣,到时候学会了再给阿泽做荷包,好不好?”   唔,虽然说她很怕针的。先前在村子里,她帮婶婶做穿针引线的活时,就被针扎过,因而对针有了阴影,以至于后来穿针引线的事情也只能是让隔壁的狗蛋哥帮忙了。   贺泽见小孩如此轻易上当,倒也不再继续逗她,好不容易小孩来求东西,他怎会不满足。何况小孩小时候便怕针,他倒不舍得让她碰到针线这种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高玥:我很识趣的。 第57章   靖王府内,忽而一黑影闪过,媛儿将槅门稍稍打开,屋内亮着的烛光将摘下黑布之人照清,见得是李娴雅那姣好的一张芙蓉脸面。   “媛儿,你到外面守着。”   媛儿听得小姐的话,也不问什么,立即将门关住,而自己则到了外面。   待媛儿出去后,李娴雅身子开始有些发颤,人也瘫坐在一旁的黄梨木椅子上,光照下李娴雅已经面色发白,而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滑落下来。   她瞧着腿上拔掉暗器的一处,那伤口还夹带着她的血,细看而去,上面还泛了些其它的颜色。   李娴雅从怀中拿出一小青釉瓶,将白色的药粉撒在她的伤口处,而见得她的眉也随着药粉浸入伤口蹙得愈紧。   她没有想到,这次她与李大人一起商量事情,竟是会看到有人将那所谓的柳珊杀人灭口。原本她与李鹤羽想要将柳珊救下,却是没曾想遭了那人的暗器。   忽而院外传来媛儿比平时高了些许的声音,“王爷,您来了,奴婢去叫声王妃。”   因得媛儿这番行为,宋霄眉间一蹙,也不等媛儿去开门,“无需你来。”大步流星,片刻后宋霄就将门打开了。   “王爷!”媛儿心想小姐怕是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夜行衣,若是被靖王瞅见,怕是极为不好,但是她却没有拦住靖王。   房内,“王爷,您怎么来了?”李娴雅盖着一被褥,面露羞涩地望着宋霄,似乎对于宋霄的到来表示出些许惊意。而她额前的汗珠也被她擦拭而去,未免让宋霄瞧出破绽。   “王妃见到本王怎也不问安?虽说我们二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这礼难道不该行?”宋霄瞧着李娴雅那态,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娴雅咬了咬唇,道:“娴雅方才脱了衣物,穿得实在是单薄,且娴雅与王爷正如王爷的意思,只是假夫妻。若是娴雅与王爷那般相见,怕是更为于礼不合。”   宋霄眯着一双黑眸,似乎猜出她会是这般隐藏,“既然这般,王妃还是好好歇息着吧。本王方才瞧着一黑影入屋,有些担忧,这才过来瞧瞧王妃。”   “多谢王爷担忧,娴雅未曾瞧见什么黑影,想必是什么夜猫罢了。”腿上的伤口隐隐发疼,李娴雅的眼前也有些许迷糊,她现下只希望宋霄赶紧离开,她并不知那暗器上涂了什么毒药。   “既然夜猫,王妃也没有瞧见,那本王倒是想将这夜猫抓起来,询问她,为何好好的捕捉老鼠的活不做,倒是跑去了看戏。”宋霄的眸子盯着李娴雅,见着她眉宇间愈发泛黑的眉心。   知晓她在死撑着,宋霄不等她再说些什么,径直就走到了她的身旁。   蠢货,那人死了便死了,何必去救,反正也是不该活在世上的人。   ==   翌日。   乔姝路过一游廊,正想朝阿泽那边过去,谁知半路上遇到了他出门,“阿泽。”她眉眼弯弯,因得腿脚也没那么疼,走得也就快了些。   贺泽见小孩这般,迈出步子,先一步来到了她的身旁,片刻后乔姝便入了他的怀中。   “阿泽,方才姝姝做了噩梦,可害怕的。”她没有将噩梦的内容告诉贺泽,但是却还是将自己的恐惧告诉了他。   瞧着小孩这般,贺泽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一点也无不耐烦的样子,询问道:“可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视线于她遮挡的皓腕处那兰花印记停留片刻,乔姝又想起了梦中那泛起无边大口的巨型兰花,就要将她吞去。待她从噩梦中脱离,乔姝望了眼贺泽,抱着他,软塌塌的声音道:“姝姝不记得了,不过真的好害怕的。”   方才小孩的举动具被敛入凤眸中,贺泽旋即也明白她是做了与什么有关的梦。   “噩梦都会过去的,姝姝还有阿泽。”   在他怀中的娇人儿,听话点了点头。   她明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阿泽都会陪着自己的。   少顷,他们忽而听到另外一处传来少许声音,乔姝怀着些好奇便望了过去。   秋儿腿脚快些,很快便将那边的情况告知,“老爷,小姐,那边是庄主与庄主夫人,还有昨晚来的那位老爷,他们在下棋。”   听到下棋一事,贺泽能明显地瞧得琉璃珠一般的乌眸泛着光,“想去瞧瞧?”   乔姝点了点头,下棋很好玩的。   见小孩兴起,贺泽倒也与她一同去。没多久,他们便见到了在下棋的两位,以及在一旁的顾芸。但是,似乎他们来得不是很巧,棋局已定,胜败分出。   “顾老弟,你这下的棋子也太玄乎了吧,竟然在我不知觉的情况下全给我堵死了。”乔梏看着那面前所下的棋子,眼睛也不由得睁圆了些,又带着少许的可惜。   “夫君呐,你可不是说要给我显示一下你的棋艺,怎的被我这舅舅打得一败涂地?”顾芸一般不怎么叫顾凌舅舅,毕竟她这岁数可是在那里,而顾凌也倒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可现下场景,顾芸却是想要拿自己这夫君好好排遣排遣,当初他这牛鼻子都吹上天了,   “你这还说是对下棋没有专研,可不是听你扯闲话!快给我从实招来,去哪里偷师的?”之前顾凌说他棋艺不精,所以乔梏才想着与他好好玩玩,让自己在妻子面前长一长脸,然而却输的一败涂地。   顾凌其实确实是没有太大的棋艺,而平时也不怎么玩,今日这赢了,主要还是因为他儿子前几日提及过的棋谱走法,他记下了一个,谁曾想今日竟然用上了。   乔姝听着这动静过来,先向在坐的三位问了声好,接着询问道:“伯伯婶婶们,您们在下棋呀?”   “姝姝,来过来婶婶这边,我们来看好戏。”顾芸旁边正好有一椅子,原是顾晓月的,但是她被接回去了,所以也就空了一张。   瞧着贺泽与乔姝的到来,乔梏面露喜色,朝着贺泽招了招手,道:“小泽,快来瞧瞧,这棋局还有没有破的可能?”   贺泽棋艺一向了得,乔梏一向不是他的对手。今日顾凌下的子奇怪得很,若是换作贺泽,想必一定能解下。   乔姝正要往顾芸那边过去,但是当她瞥到红酸枝木几上的棋盘时,她的视线仿佛如钉子钉在了那上面一般,久久不能移开。   似乎是许久未见棋盘,乔姝又望着上面的棋路,忽而圆眸一弯,软软而兴奋的嗓音向贺泽悄悄问道:“姝姝可不可以也试一试呀?好像见这落子是该到白子了。”   虽说她声音轻且小,但是还是让三人听见了。乔梏三人听得乔姝这一说,皆愣了片刻,尤其是乔梏。他自己的棋子已经成了死棋,倒不知还会有救活的可能。但乔姝说的白子又是自己的棋子,乔梏也是难以置信。   对于乔姝能解这步棋,想必他也是带了些半信半疑的。乔姝这小孩才十五,又是在村子里长大的,想是也没有接触过太多的棋术,可是真的会解吗。   其实按照乔梏的想法来说,本是该像他所想这般发展,但是乔姝生来对于这下棋就是有很大的天赋,先前在村里没人接触过棋,她也不太明白这东西。   但村子里后来来了一个人,这人是个游历山川的散野之人,平日里喜好与他人说故事,他除了给别人说故事,还有一点就是,他十分喜爱下棋。没人与他对弈,他就自己和自己对弈。   后来他发觉到乔姝的能力,便在说故事的同时也教了些下棋的东西。只是后来他又离开了,随意到其它地方继续游历山川去了。   乔姝望了眼贺泽,而他也正看着她,见小孩脸上浮现的喜悦,薄唇轻启,“姝姝可以试试。”   他心中已经有要落下的子,但他倒是想瞧瞧小孩的想法。   “恩。”乔姝又琢磨了一下,才满意地将白子放到一处乔梏怎么也不会放过去的地方,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一步无疑是在引对方过来,并不能达到必胜。   朝着那小手落下的一处,却并没有与他所想一致,但是也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这竟然反败为胜了!”顾凌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一步,明明瞧上去对方是在自寻死路,却没曾想那一步却是将自己布局里的至关连接点给切断了。   “可真是好走法!”乔梏不忍赞叹道,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走法。   这二人就一直瞧着上面的棋,明明乔姝只走了一步,他们却是琢磨了许久。   下棋的天赋,其实乔姝生来就有,之前教她下棋之人,还曾夸奖过,她是他难得一见的人才。   乔姝瞧了眼眼前夸赞自己的人们,有些害羞地低了低头,不过她不清楚为何他们都如此惊奇,曾经她与说书先生也是下过类似的棋局,倒是不见得说书先生会这般惊奇。   后来她与说书先生下过更难的棋局,那棋可是十分难下的。还好那时说书先生多过几日再走,要不然她怕是也不够时间去破解。   乔姝记得当时她将棋局破了后,说书先生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开心,见得他捻着有些花白的胡须,笑道:“果真有人给你破了,哈哈哈哈。”到后面说书先生离开村庄前,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想了许久的棋局,是有人给他设下的。   “晋文,你快来好好瞧瞧。”顾凌将走近的顾晋文唤了过来,让他瞧瞧这棋的走法。   顾晋文瞧着她所落下来的子,也不由地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人会这般落子。而上面的棋局很显然是被乔姝一颗小小的一步逆转了局势,他在瞧着棋局后,视线又落在了乔姝的身上。   “看来我今日是输给你了,乔大哥。这乔小姑娘这步,可是绝路了。”顾凌又瞧了眼那棋局,他本来棋艺也就不高,见自己儿子也无破解之法,只能是认输。   乌溜溜的眸子盯着那棋局,忽而一闪而过的眸动,“黑子也可以走的!”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又是一惊。   黑子竟还可以走?   “若是走到这里,二者可以打平的。”乔姝指着棋盘上的一处,众人的视线也随之落去。   果真,随着黑子落去,二者便是平起。   贺泽望着她圆眸湛湛地瞧着那棋盘,他倒是没有想到,小孩不仅会下棋,反而达到了如此境界。   回想先前箭矢从乌镇带来的消息,在小孩床底下有一木盒,他原以为是她人留下给小孩的,竟是没想到是她先前下棋所用。   作者有话要说:建议宝儿们不要跳着看哈,有些东西怕跳过了。   只是作者建议,不采纳没得要紧的哈(/卑微) 第58章   “想不到乔小姑娘小小年纪,竟是有这般的棋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顾凌在一旁叹道,虽说他棋艺并不怎么样,可看这棋局还是能行的。今日瞧着乔姝所下的棋,他可真是觉得厉害得紧。   接着乔梏也从方才的震惊中出来,不禁也夸赞起了乔姝,他是真未想过,她小小年纪,有如此的棋艺,怕是会与贺泽有得一比,甚至更胜一筹。   乔姝听着他们说出震惊而赞扬的话,低着小脑袋,面露粉色地笑了笑,告诉他们自己只是恰好凑巧碰上了。   其实先前她与说书先生下过更难的棋局,但是她觉得似乎也不需要说出来的。   贺泽瞧着那棋局,仿佛方才小孩下棋的景象还在他面前,他垂眸看着一旁的乔姝,眸中倏尔浮动片刻,旋即又是如一静而清澈的潭水。   “姝姝很喜欢下棋?”   不知阿泽怎么猜出的,乔姝走到他的身边,望着他噙笑道:“恩。”   她很喜欢下棋的,说书先生与她下棋的那些日子,她很是开心的。只是后来,说书先生走了以后,就没人陪她下棋了。   “日后姝姝可与阿泽一同下棋。”贺泽看着小猫咪一般的小孩,视线又落在了方才那棋局上。   黑子与白子的交锋,看似是小孩棋艺十分高超。然而能兼顾二者,并且及时想出对应之招,动作又是那般的娴熟转换,想是她先前就已经习惯了一人分饰二人。   既做白子,又做黑子。   乔姝牵起贺泽的手,布满星辰的水眸荡漾着欣喜的微光,他就这样看着她,瞧着她笑魇如花之态,仿佛就是见到了世间最美的风景。   她的心里是无比开心的,因为阿泽也会下棋的,并且要陪着自己,可真好呀。   阿泽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了!   见着二人有些亲昵之态,顾凌与顾晋文倒也没有太大惊奇,他们昨日大概听顾芸说过,这乔姝与贺泽的关系,应该没多久这乔姝就会嫁进贺府。   不过在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也不由地一惊。虽说他们与贺泽往来极少,但是也是听说过这个人的。江湖上都说这个风影门门主不喜女色,甚至还有人传他好男色。又因为他与禹王有些近,有些人传出来的话,就变了些味。   今日所见,那些所谓的谣言也是不攻自破。   “既然棋局已定,眼见到了饭点了,我们也该去吃个午饭,过了一两个时辰,我们可是还有活动的。”顾芸笑着说道,她邀请乔姝与贺泽来,可不是在这里下棋逗趣的,自然是有些乐趣的。   “阿芸你这不说,我倒是没觉得饿,一说我这肚子都空了。”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大实话,乔梏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   几人份得小型聚会,就这般因得饭点而散去,饭桌上剩得只有他们六人。先前有着顾晓月在,饭桌上会有些叽叽喳喳吵闹,她离开了后,饭桌上也冷清了些。   因为高玥今日有事要回去,所以在早晨时便与丫鬟仆人们一同回了去,而顾晓月被自己母亲带回去,说是她外祖母十分想念她。至于顾晋文与顾凌二人,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因而在清河山庄再待些时日。   午饭时间很快就过去,顾芸先让乔姝歇息一会儿,待会儿再带她去个好地方看看。   对于顾芸所说的好地方,一向都是不太可信的。虽说顾芸有许多事情靠谱,但是她那些所谓好玩的东西,却是并没有什么多大的乐趣。   “阿泽,姝姝好像又有点吃得太饱了,想去走走。”贺泽还没将乔姝送回房间,在途径花园时,小孩望着他而停了下来。   今日乔姝的小腿已经不疼了,虽说乌青还是在,可比起昨日确实是好了许多。   “想去哪里走走?”昨日小孩是真的吃得有些多,才肚子有点撑,而今日贺泽明白,她并未吃撑,她今日的份量才是昨天的一半,怎会吃撑。   乔姝那带着些闪躲的眼神,已经说明她并没有安心待在房里。因为顾芸弄得神神秘秘,要他们必须得等两三个时辰才能出发,乔姝不想在这里睡这么久,且她还有事情要与阿泽去做,怎么能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呢,不行的。   但是怕阿泽会担心她的小腿,乔姝只能是故意扯谎说是自己吃撑了,想去四处走走,实际上她是想带阿泽去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待贺泽与乔姝来到一口井前,那澄清而碧绿的井水霎是好看得很。但是最为吸引乔姝的是,它神奇的传说。   上次婶婶说过,神灵是听得懂人说话的。而她与阿泽已经戴上了手链,她是该与神灵说一下她的近况的。   她的愿望是会实现的。   贺泽见小孩片刻后松开了他的手,双手合十,嘴角洋溢着笑意,道:“姝姝特来告诉神灵,姝姝现在很满意,因为阿泽会一直陪在姝姝身边的,谢谢神灵了。”   他们是会永远在一起的,但是却并不是神灵的作用,而是她。   “阿泽,你也来感谢一下神灵吧,婶婶说过会很灵的。”瞧着她湛湛的双眸,贺泽不知这顾芸是编了多少故事来哄骗小孩。日后可得小心看着她,要不然小孩怕是会被别人拐跑了,还不自知。   “我的傻小孩。”将裹得严严实实的乔姝一揽入怀,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语意里也尽是柔意。   乔姝玩了一会儿,眼皮也开始有些犯困了,最近她身子一会儿精神一会儿虚弱的,她睡觉也就多了,贺泽便将小孩送回了房内歇息,而顾芸的事情也被安排到了第二日。   些许时辰后,贺泽回到房内,而鸢伶从外面回来给他带来了新的消息――柳珊被人杀死。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柳珊会被人杀死。   “门主,此事想必不会是皇上所为,毕竟他明摆着要还安平侯一个真相,又怎会亲自下杀手。何况杀死柳珊也并没有什么用处,柳珊不过是安平侯之女而已。”   鸢伶觉着皇上没有必要杀死柳珊。   “想不到现下你竟会凭着觉得二字来判断。”贺泽坐在一香楠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扣在朱红木桌上,语气里再也不是如在乔姝身旁的暖意。   确实这是鸢伶自我推断,她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随意下的结论。且这似乎是因为乔姝与贺泽的缘故,让她平静的心也被打乱,做事倒是没有了分寸。   在风影门做事,最重要的是讲究证据,而不是自我推断,“属下知错。”   想起另外一事,鸢伶心想贺泽会想知道,“门主,佳平公主还有两个月便要出发前往吐蕃和亲。”   吐蕃,西风附近国家的一个小国家,虽说实力远远不及西风,但是论武力他们还是占有一定的能力。而它唯一拿的出手也就是武力了,至于其它方面,倒是不怎么样。   若是将一个公主嫁过去,想必那里的环境艰苦,怕是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平日娇生惯养的佳平公主。   然而这事情却不容佳平公主愿不愿意,听说上次皇上因得佳平公主旧账被翻出来,而又被她人利用,气得皇上差点动手打了她。后来这吐蕃说是希望与佳平公主和亲,从而将吐蕃的大半武力进贡给西风,皇上原是不答应的而犹豫,最后同意了。   佳平公主母妃已死,只有一个哥哥越王,而这哥哥越王也不敢说些什么,毕竟皇上已经打定了主意。   “小孩身份暴露,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至少她不再只是将他当作舅舅。   再与鸢伶说话时,贺泽的声音依旧是如十二月份寒风一般,“你先退下吧。”鸢伶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而与方才说到乔姝时的语气完全不同。她想着他原本就不属于自己,鸢伶心里虽酸,但表面上还是隐藏着,作了一下揖,便离开,“是,那属下先行告退。”   她知道,今日一事是在提醒她,莫要忘了风影门的规矩。   在鸢伶离开后,漆黑的凤眸忽而瞥到了房间里的盆栽,见得那龙泉窑青釉琮式瓶里放置着几根梅花枝,而装着梅花枝的瓶身折角处有着精雕细琢而凸出的纹饰,瓶看上去不像是一般的瓶子,且再仔细瞧着,那质地且也不同一般。   “想不到小泽倒是看上了我的花瓶。”乔梏有事来寻贺泽,谁知一进门见贺泽盯着那自己的花瓶瞧着,便想着打趣他一番。   “这瓶是何人相送?”   虽说乔梏与顾芸二人喜欢花草,但是他们对瓶子是不怎的讲究,而这盛花之瓶却是不同一般。   这一问,乔梏蓦地想起一人来,而这多年未见的人,他可是差点忘记了那人的存在。乔梏与那人有着一面之缘,又因得有些许缘分,瓶子便送与了他。   “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似乎我记得那人长得倒是俊逸得很,举止投足之间如翩翩公子,可真不像是生活在山间的人,那双眼睛也是有灵气得很。”乔梏说着想起了乔姝这个小丫头,又接着道:“就如姝姝这小丫头灵动的双眼一般。”   话一说完,乔梏也不禁被自己所说的话愣了片刻。   不是他说,似乎乔姝与那人还有些许相似。好像也不是,乔梏又想了想,主要还是她眼睛比较像,都是圆眸。   乔梏这一又想,想起那人的年纪确实做她父亲,也是可以的。   难不成小丫头的父亲是他?   “小泽,阿茹有没有向你提及过乔姝的父亲?” 第59章   对于乔姝的生父,贺泽从未听过贺茹说过,自然是不知的。对于贺茹的曾经,贺泽已经有太多东西不清楚。   “你可是有怀疑的人?”   乔梏想了想,觉得那人应该也不太可能。但是既然提及到那人,乔梏想着顺便也将见过那人的外貌给贺泽说一下吧。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对那人的描述后,贺泽的脸色却是与方才不一样。而见那神情,似乎是说到了贺泽曾经认识的人。   ==   许久。   傍晚吃了晚饭,顾晋文与顾凌二人先回了去,他们府里其实离得清河山庄倒也不是有多远,若是坐个马车,半天也能到。乔姝吃了晚饭后,又有些困倦,回到房中又睡了去。   夜幕降临,在一处隐蔽的院子,带着面具之人勃然大怒,直接就将桌上的东西全部一扫而过,霹雳乓啷的一声声,地上尽是碎瓦。   “柳珊怎么能死!你们这群饭桶!”   下面跪着两人,屋内的烛光照亮了他们的面孔,他们身上已经受了些伤,已经解开了脸上的黑巾上的脸也是狼狈得很,那一双双的眼睛却是与柳珊一同的随行人马像极了。   “属下无能。”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哪里还有活命的人。   “主子,我们也没有想到那个白太傅竟然会下此毒手。”   白太傅,他怎能不知道是谁!   带着面具之人的双手旋即成团,他是没有想到这个当时越国得意而成功潜伏在西风国的奸细,竟然会怕安平侯暴露的事情,下此毒手将柳珊杀死。   果真是过惯了繁荣生活,连自己是什么人也忘记了。   他原来还想着复国可以让他助一臂之力,现下可不是可笑。还好他没有将假柳珊的事情告诉那白穹,要不然他怕是怎么死在西风国的也不知道。   本以为这白穹会站在他这边,却没曾想到白穹在乎的是他白太傅的宝座。   “你们先给我下去,将今日伤亡人数报上来。”他已经重新活了一次,又怎会怕这一次。柳珊死了,但是安平侯的事情却是更能在西风国拍打起一股浪潮。   “将柳珊被刺杀的事情散播出去,要他白穹不得好过。”既然让他这两个手下逃了出来,那便是白穹最为失策的一点。   “是的,主子。”   待那二人离开,夏新将面具摘了下来,透过铜镜反射出来,可以很清楚地瞧见那布满烧痕的脸。片刻后随着那镜里的人瞧清自己的模样,木桌上的铜镜也被他摔得粉碎。   若不是宋熙,他怎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熙,安平侯的事情仅仅是个开始,你以为你主动向你的国民为他申明道义,就能隐藏你偷偷为你们西风国先帝害死安平侯的事情了吗?”   当年安平侯功高盖主,也触动到了先帝的底线,那就是安平侯得民心随时就能取代先帝。先帝自然是不愿意让这等事情发生,后来镇国将军一事就是先帝暗地里派宋熙所为。   这些谋害忠臣一事,随着安平侯平反而被暴露出来宋熙与先帝的种种恶心,这样的真相想是也能让整个西风国震惊。   帝王不正,何以安国?   与此同时,皇宫中一黑影潜入宫中,来到了御书房内。   “皇上,白太傅动手了。”   宋熙品了口香茗,不急不慢地拿起一支沾了些墨汁的笔,随后在一写着些许名字的名单上的白穹二字划去,“既然敢刺杀安平侯的亲生女儿,看来他的胆子倒是大得很。”   他将笔放回原处,接着又道:“想必他与安平侯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做出如此行为,朕绝不能姑息。”   “明日刑部大人就会得到举报人的信件,这事情定会如皇上所想,还安平侯一个真相。”   瞧着紧闭的门,宋熙揉了揉今日劳累的眉心,也不再瞧那一堆折子,“安平侯啊,可是得给他个交代了,白穹可是一大祸害之人呐,越国的奸细。”   ==   乔姝睡得有些沉,昨日晚上入睡后也就一直没醒过。   “哈~”像只小懒猫一般,乔姝伸了伸懒腰,瞧着天已经亮了不少。在茯苓与秋儿整顿下,没多久也过去大厅吃了早饭。   “婶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今日乔姝一起来的时候,就见秋儿收拾了些衣物,好像是要去哪里,而且还是要过夜。   “姝姝,今日婶婶带你与小泽一同去你顾哥哥那边玩去,昨日本是想是带你们去附近玩耍,但是听说你顾哥哥那边今晚有大戏可瞧,还有些他们那边新鲜花样,便带你们去瞧瞧。”顾芸在一旁解释道,方才吃饭忘记与她说了,而另外两个都没有过来吃早饭,似乎忙着什么事情。   “阿泽,快来吃早饭了,婶婶说今日要带我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呢。”乔姝见贺泽迟迟才来,赶紧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那地方姝姝该是喜欢的。”在他计划当中,今日本是该回府。但是最近怀城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还是带着小孩离得远些比较好。还是在外面多待些时日,直到她的符咒除掉。   她并不是谁想要做什么就能利用的东西。   “恩,有阿泽在的地方,姝姝都很喜欢的。”乔姝想着能与阿泽一起玩,那便是极为开心的。   她吃了口豆浆,又小小地咬了一口油条,觉得好吃得紧。弯弯月牙瞧着身旁的贺泽,他听得她甜甜的声音询问道:“阿泽,油条和豆浆极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在村子里,她就极喜欢这样的早饭。虽说油条单吃起来会有些油腻,可是搭配着清香的豆浆,可是并没有油腻的滋味,反而是搭配出不一样的滋味来,让她可欢喜的。   油腻的东西,贺泽向来是不吃的。顾芸正想告诉乔姝,可是下刻她看到的场景却是惊呆了她的眼。   贺泽竟然将乔姝手中的油条咬了一口,又顺着她方才喝过的地方抿了口豆浆。   “是不是很好吃呀?”水润的眸子充满着对认可的期望,在听得贺泽说了那“好吃”二字后,眸子又弯成了月牙形状。   她终于又找到了一样阿泽与她一起都喜欢吃的东西了。   “夫君,你还记得你差点碰掉的牙是什么情况吗?”顾芸喝了口豆浆,询问道身旁的乔梏,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乔梏瞧了眼眼前的贺泽,见他拿起一锦帕为乔姝擦去油渍的温柔样子,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十分不一样的画面。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他故意去逗贺泽,让贺泽吃油饼,后来没成功反而被贺泽黑脸吓了一跳,摔在桌子上,差点那门牙都没了。   “姝姝,要不要尝尝这个油饼?很好吃的。”乔梏夹了一个油饼,想着还是哄一哄听话的小孩比较好。   顾芸与乔梏并无子嗣,但是也可以看出他们对孩子还是喜爱的。只是因为顾芸身子无法生育的原因,乔梏也不曾明着表露出来,但是下意识地还是会去做些哄哄小孩子的行为。   乔姝瞧了眼油饼,又瞥了眼自己手中的油条。   自己好像吃不完这么多东西哎。   但是望着伯伯有些期待的眼神,乔姝觉得小肚子再撑一会儿也是可以忍受的吧。待会儿多走走就可以了,会消食的。   “谢――”另外一个“谢”字还未说完,乔姝就见得乔梏将那油饼放到了自己的碗里,而瞥见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便循着视线望去,正好瞧见那是身旁阿泽的方向。   “伯伯觉得,小孩子还是少吃些油腻的东西。”乔梏在心里不禁暗想:自己怎么瞥见小泽那眼神,倒是有些后怕,还是自己尝吧。   顾芸瞧着自己这夫君可怜得紧,片刻后将他碗中的油饼夹住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见自己夫人吃了一口,乔梏心情也十分大好,将碗里的油饼都递到顾芸面前,笑道:“好吃夫人就多吃些,日后我再多买一些。”   “瞧你这殷勤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坏事情瞒着我?”顾芸睨了一眼乔梏,虽语气里尽是嫌弃,但是一旁的乔姝却看出了婶婶对伯伯的爱意。   “阿泽,伯伯和婶婶很恩爱的。”乔姝抿了一口豆浆,看着那二人笑意盈盈道。   望着她如湖光潋滟的眸子,饱满而红泽的香唇一张一合,软糯而好听的嗓音与他说着他人的美好。   “姝姝也想这般?”   乔姝听得贺泽那清朗的问话,回眸朝他莞尔一笑,眼里依旧是水光涟涟,“恩,姝姝要与阿泽永永远远恩恩爱爱的。”   夫妻间就是要恩恩爱爱的,这是远房爷爷曾经说过的。   口中有些干渴,乔姝将面前的豆浆端起来,又喝了一小口。   见小孩喝得倒是有些满足,贺泽望着她,“阿泽想尝尝豆浆的味道。”   小手正准备将面前装着豆浆的甜白釉瓷碗递给贺泽,但是却随着他下刻动作而小手一滞。   大眼忽眨着,因得贺泽靠得极近,她感受到他夹带些湿润的气息,而他的唇触碰到她柔软的菱唇,有些酥酥痒痒的。   很快随着皓齿被他灵活地打开,贺泽慢慢地去品尝她带着豆香的香泽。   少顷,贺泽才离开了那鲜艳欲滴的朱唇,语气里也是带了些愉悦,“很甜。”   而乔姝此时摸了摸自己微肿的唇,又有些愣愣地望着他,小脸还泛着少许的粉红。   对于眼前这番景象,顾芸与乔梏看呆了眼,敢情这二人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不过贺泽这样当着他们二人的面突然暴击,真的好吗? 第60章   马车行驶至一处刻着“顾府”大门,乔姝与贺泽等人便下了马车。   顾凌已经整理好了客房,各自在顾府下人带领下将包袱放在了房里,也就回到大厅开始准备晚饭了。   今日顾凌所在的小镇上会有唱大戏和赏灯的活动,虽说已经过了十五,但是这小镇过得却是它们自己传承的节日,所以是今日举行。   乔姝穿了件薄一些的乳白交领芙蓉短袄儿,上罩着樱草色素绢比甲,而衣襟缘则是一捻金织花缎,又见她下身穿着米黄色罗缎裙,裙底边饰金边璎珞裙襕。胸前的鎏金纽扣扣紧,像是一只停留在她身上的蝴蝶。   “姝姝姐姐,我们去那边瞧瞧。”顾晓月向来喜欢热闹,挽着乔姝的手看着那小摊上各种模样的花灯,忍不住就要带着她往那边走。   乔姝一向喜欢这些可爱好看的小玩意,自然被她说着,自己也主动与她一同前去。圆眸湛湛地望着那热热闹闹的街市,尽是笑意。   既然小孩喜欢,那让她好好去玩玩也无妨。   大人们跟在后面,那两个小姑娘就在街上随意逛着,而顾晋文则是被顾晓月叫到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目的是给她们结账。   瞧着远处的箭矢,贺泽忽而瞥了眼距离自己不是很远的乔姝,她与顾晓月玩得倒是开心得很,而她们身后不仅有顾晋文,还有顾芸他们几人照看,想是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待过了片刻,箭矢与贺泽来到一处人较少的地方,“门主,属下已经寻觅到简一的踪迹,就藏在浮云岛附近。”箭矢望了眼贺泽,忽而又补充道:“且这几日,属下打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贺茹小姐的。”   “听说有人曾经见过贺茹小姐出现在浮云岛,似乎是悄悄地在还些什么东西。”   贺泽却是不知,贺茹竟与浮云阁会有所联系。   “门主,虽属下没有打听到归还的东西是什么,可是属下发现那时间似乎与贺茹小姐消失在世间有些接近。”箭矢打听回来的时间,正好就是那时差不多没了贺茹消息的时间。   凤眸倏地沉了些许,而一旁的箭矢候着,片刻后记起他收到季风所带来的信,他连忙将信递给贺泽。   随着那信纸被他展开,见得幽深的黑眸蓦地一怔,眉心也皱得紧,他想起先前种种不对劲的事情,似乎一下就有些清楚了。   “明日是该去一趟浮云岛了。”   朝堂间瘴气滔天,怀城暂时也不该回去,小孩不能卷进那场是非中。   待贺泽回到热闹的街市当中,见得顾晓月已经回到了顾凌身边,而乔姝与顾晋文却是不见人影。   “方才晓月有些累了就回来了,而姝姝还与晋文一同在看大戏呢,想不到姝姝这个孩子倒是喜欢看戏,我见小孩子们都比较喜欢去放花灯的。”顾芸见贺泽回来,见他似乎在寻着乔姝,与他说清楚情况,要不然还以为姝姝这么大的人了还在街市里丢了。   这话刚一说完,顾芸就见顾晋文回来了,面露愁容,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的身后本该是带着个乔姝,却是空空如也,哪里有乔姝的影子。   “乔姝不见了,我们都去寻一寻吧。”顾晋文与乔姝本是看着大戏,谁知半路上遇上了角色互动,一眨眼乔姝已是没了踪影。顾晋文在附近找了找却是没有找到,便想着赶紧来先告诉他们,人多力量大好找一些。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顾芸觉得可得一通好找了,希望那孩子在他们找到之前,可别被吓坏了。待顾芸想要与贺泽说话时,她这一转头才发觉贺泽也是没了踪影。   若是乔姝出了什么事情,那怎的可好,“快,大家伙都去好好寻寻。”   在大家伙寻找乔姝的同时,乔姝也在找路回去,可是那人太多了,她却是没有瞧见熟悉的人。乔姝心想大家若是知道自己不见了,怕是会担心得很,她这步子也走得有些急促。   然而面对无任何熟悉人而热闹的场景,乔姝似乎有些害怕,千番热闹仿佛与她格格不入一般。   又走了些路,乔姝来到一相对较为没那么热闹的地方,但是瞧着远处有些黑的地方,她心里也有些慌。这里她是不曾来过的,想必自己是走错了路。   忽而一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孩,你这做什么呢,愁眉苦脸的。这大好的日子,瞧你这脸皱的。”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乔姝一个抖灵。   “我老头子又不是鬼,你这没见识的小孩,真是大惊小怪。”   乔姝望了眼前的人一眼,瞧着他打着一盏油灯,而油灯微弱的光照亮了他的面容。这是个大概六七十岁的老人家,面上已经布满了些皱纹,看着样貌不丑不俊,倒也和平常人一般。   “不好意思,老人家。”乔姝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反应给老人家带来不太舒服的感觉,想着自己应该是吓到别人了,立马道歉道。   那老人家也不再理会她,而是直接如平时一般,瞧着自己面前的棋盘。   此时乔姝也瞧清了老人家面前的东西,原来是个棋盘,上面早已布好了棋局,且棋局看上去像是残局。   林老头听得那小丫头没了声音,也不见她走,正想着说让她离得远点,别挡着他破局,可是下刻却瞧着小丫头瞅着自己的棋盘,仿佛若有所思一般。   难不成这小丫头还懂棋?   不过片刻后林老头又摇了摇头,就她这蠢蠢的样子,逛个街市都能与他人走丢,怎可能会下棋。何况他这盘棋可不是一般的棋,他可是想了十几年都没有想通的。   “老人家,您是黑子吗?”   听得乔姝问,林老头随口应了声当然。这残局是别人给他留着的,但是他却是迟迟破不了,而他爱棋成痴,也不愿承认输给那小子,所以便一直将这局留了下来,待有一日能破解,再去寻那小子说道说道。   “那为何黑子还未下呢?姝姝见这处似乎就能解白子所困。”纤细的小手指了指其中一处,乔姝不解地问道。   林老头正想嘲笑这小丫头胡乱说一通,但是在瞧见她所指的那处,确实是可以破了此局,他惊得花白的胡须也不禁颤了颤,话到口中却是久久说不出来。   握着黑子手也难以下去,他不敢相信,自己困于如此之久的棋局,竟然会被破了,且还是一个小丫头破的。   “你――”一时有些激动,林老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随着黑子落地,他竟是忍不住落了老泪,原来他有生之年也可以将这棋局攻破,可不是老天垂怜呐。   十几年的等待忽而成了真,林老头又哭又笑。乔姝望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怕是是自己多事了,让老人家不开心了。   “老人家,姝姝错了。”若是自己犯了错,是该要承认的,“姝姝下次再也不随意提出落子的想法了,打扰到了您的思考。”   方才她因得有些激动,想着可以将黑子落在那一处就能赢了白子,没有想到会打扰到别人兴致的事情,是她不对的。   “好得很,我林老头终于可以解了乔让的棋了!不行不行,我今日就得去和那厮说清楚,让他知道,他的棋局也不是很难嘛。”林老头抹掉流下的泪,哈哈大笑起来,只要他想到乔让的棋被破,乔让再也不是最厉害的人了。   乔姝见眼前的老人家又哭又笑,不知他是开心还是难过,愣在原处不知该做些什么。   “小娃娃,你下棋是不是很厉害?”不知为何,乔姝总有种感觉,眼前的老人家与远房爷爷有些许相似的样子。虽说二人长得完全不像,但是说话语气却是很相似。若是让她说出哪里相似,具体的东西乔姝也说不出来。   “姝姝只是会下棋,应该不算是厉害的。”说书先生说过,若是别人在夸奖你的时候,不要太张扬,需要懂得谦虚一些。   “屁!你不厉害这棋能下得出来?”这十几年的琢磨让林老头本来就没有多好的脾气,越发地有些暴躁,一不小心当着孩子的面就说了粗口。   看着眼前小丫头傻样子,林老头又想起她方才那一子,还是忍了忍,像是十分随意地问道:“你这子可是想了多久?”   那时候小丫头就一直看着棋局,看样子也是苦思冥想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   “唔,其实姝姝第一眼就知晓了,只是不太确定,所以又重新瞧了一眼。”这样的棋局,乔姝在与说书先生下棋的时候,就经常下过,所以在见到第一眼,便知破绽于何处。   林老头登时如石化一般,难以置信。   他觉得这小丫头一定是骗自己的,就是想要炫耀她破了局。   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在他望着清澈而无丝毫他所想情绪的水眸,林老头知道自己这是一通的乱想。   这个小丫头,根本就没有在向自己炫耀,且也并不觉得这棋局难。   倏地乔姝想起要去找阿泽他们,她觉得自己不能在待在这里,她已经有些时候没见到阿泽他们了,若是再寻不到他们,怕是得担心坏了。   “老人家,姝姝要先走了。”   见乔姝要走,林老头立马拦住,不许她走。想着这么聪明的娃娃,可不能让她跑了。若是待会儿他去找乔让,乔让又给他出难题,他一时又是答不上,不就又得等十几年。   他不能再等了,要不然他就得带着那份不甘心入土了,他不干。   作者有话要说:老顽童:哪里像! 第61章   林老头的家靠着街市并不是很远,而今日街市亮着各种各样的花灯,虽说光线是暗了一些,但是林老头这才真真切切地瞧清了乔姝的模样。   方才他只顾着棋局被破,而先前乔姝到来时,他也没怎么注意。   这下一拉扯,他自然也是注意到乔姝的模样了,少许光照亮了她的侧脸,瞧着她那圆溜溜的黑眸,又见她五官长得又是那般,这样貌可不是与画中之人极为相似。   “好哇,说!你是不是乔让故意派过来欺负我林老头的!”林老头抓着乔姝的手,怎么也不肯放手,嘴角也气得有些发颤。   他原以为这小姑娘是正好路过,恰好见到他在下棋,他这盘棋都已经摆了许多年了。路过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人基本也好奇看过,但是却是没有一个人能解得出来这盘棋。   怎么就偏偏让这不常见的小姑娘给破了呢,他刚才顾得开心,倒是忘记了这奇怪的一点。哪里会有如此巧合,可不是那乔让派她来的!   她的模样,在差不多二十年前他就在乔让住的地方瞧见过了,简直这人就是照着那画像雕刻出来的。   “老人家,您应该认错人了。姝姝不认识那个被叫做乔让的人,今晚姝姝是看大戏的时候与同行的人走丢了。”乔姝手腕被林老头握得紧紧的,娇嫩的肌肤传来疼痛的感觉,本是未展开的秀眉,也随着他这不知轻重的动作而蹙得越发紧了些。   “才不会,你这与乔让画像中的女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怎么可能错!”   还没等林老头继续说些什么,倏地乔姝面前一身影挡住了光线,而手腕也因着那人的动作而被林老头松开。   “你这厮,除了整天的棋棋棋,还有什么?平日里让你痴迷也就罢了,现下竟连小姑娘也不放过,我见你是皮痒了是吗?”   那上了一定年纪的妇人拧着林老头的耳朵,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而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林老头,瞬间蔫了下来,求饶道:“彤儿,我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你这先放开我吧,真疼的。”那语气与乔姝说话时的语气可是完全不同。   乔姝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禁有些看愣了,这个奶奶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呢。   “小姑娘,这林老头怎么个欺负你,你且告诉我,我回去收拾他。”彤大娘并没有放松拧他的耳朵,但是也着实怕他疼着,便也使了小一些劲。   当彤大娘看清乔姝的面容时,倏地惊了一刻,她这辈子竟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   “奶奶,我没事的,只是爷爷认错了人而已。”乔姝见林老头还被拧着耳朵,视线也停留了片刻在上面。   想必被拧着耳朵很疼吧。   许是彤大娘看出了乔姝眼里的担忧,笑着解释道:“我家老头子已经习惯了,他耳朵厚着呢,不拧一拧,他的牛脾气能翘上天。”   “小姑娘,我见你眼生得很,想必不是这里的人吧。怎的才一个人,可是与家里人走丢了?若是走丢了,你与我说说你的家里人,这镇上的人我都认识,该是能替你寻回。”林老头与彤大娘自小到现在都一直生活在这里,镇上的人她也都认识,却是没见过乔姝,想是过来镇上看热闹的。   就在乔姝想要与彤大娘说说,忽而就听得不远处的呼唤声:“姝姝。”   听得如秋风般清凉的嗓音,乔姝心下一宽,转过身去一溜小跑就到了贺泽跟前,紧紧搂着他的腰间,软软的声音尽是依赖与喜悦,“阿泽,你来了。”   阿泽来寻她了,太好了。   “恩,来寻走丢的小孩。”头顶传来他放轻的柔软力度,贺泽抚摸着小孩的小脑袋,而乔姝则是像只小懒猫一般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她的腰间也被他搂得比平时紧了些许。   望着怀中的小孩,他那如暴风雪下的黑眸也逐渐转晴。   “阿泽,姝姝再也不与阿泽分开了。方才姝姝一个人,真的很害怕的。”她搂着贺泽的腰间越发地紧,似乎这短短时间十分漫长。   摸着小孩柔软的发丝,感受到她真实的存在,贺泽轻启薄唇,道:“不会再让姝姝一个人了。”   “原来这是小姑娘的家里人,既然找到了,那也真是好极了。”彤大娘先一步将林老头的耳朵松开,也在回头时瞪了他一眼。   听到彤大娘的声音,乔姝的小脑袋从贺泽怀中探出,说道:“阿泽,这位奶奶很好的,她方才还说要帮姝姝找家人呢。”   彤大娘也不曾见过贺泽,在瞧清他的面容时,也不由地由心夸赞起来,这男子五官十分俊逸而朗落,比起她见过的年轻男子,完全无法比拟。而眼前亲昵的二人,看上去真是完美壁人。   郎才女貌。   不过彤大娘瞧着他的面容却是有股寒气逼人,仿佛会将陌生人拒之千里,想是他们也该要回去,她可莫要再说多少,“我这啥忙也没有帮上,既然小姑娘找到了家人,我也就放心了。”   少顷,顾晋文他们也寻到了这二人,见乔姝无事,他们也就放心了。   在瞧见乔姝走了后,林老头有些不满地瞧了眼彤大娘,气冲冲道:“我哪里有欺负人家小姑娘,明明她就是个骗子!”   随后在忿忿与委屈下,林老头与彤大娘说了那画像一事。本以为说完后,自己妻子会觉得自己说的就是实话。   然而没想到,在他说完以后,彤大娘倒是被他逗笑了,戳了戳他的额头,笑道:“看来我们老头子下棋下得脑袋也坏掉了。你说说,你那画像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我脑子好得很,那画像大概是十八年前画的。”他可是见得真真的,那画像现下肯定还存在乔让的院子里呢!   “还说你脑子好得很。你想想,这女娃娃看样子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左右,再者说,我就算她十七八岁,差个两三岁也看不出太什么。但是你算算时间,那时候她怕是也是刚出生,若真是她的画像,谁知道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彤大娘又戳了戳他的脑袋,继续道:“不过若是你说那画像是乔让的妻子倒还能行。”   林老头摇了摇头,才不是这样的。画像画的简直与那小女娃一模一样,他是见过乔让的夫人的。虽说当时她带着面纱,但是她有着的却是狐狸眼,而并不是与乔让相似的圆眸。   他的眼睛可不瞎!   但是听自己妻子这么一分析,林老头觉得那女娃的年龄也对不上,按理来说,现下画像之人也该差不多有四十了吧。但是看着她,哪里像是四十,明明就是一没及笄多久的小孩。   “你去哪里?”见林老头要出门,彤大娘赶紧问道。   “我去找乔让,让他给我好好解释,顺便说说那棋。”   “你这个呆子,我十几年前就与你说过,乔让夫妇早就离开这里了,你去找什么?”   林老头忽而一愣,他怎的不记得了。   原来在这十几年,林老头沉迷于破局,这事情直接被他所忽略了。   ==   在回去的路上,乔姝大致地与贺泽说了下方才发生的事情,牵着他的手,脸上也尽是喜悦。   “手腕怎的红了?”剑眉因瞥见她手腕处的微红而皱起,他透过街上如同白昼时的光看清了莹白的手腕上有发红的手印,脸上也多了层阴沉。   乔姝见状赶紧解释道:“姝姝肌肤太过于敏感了,不碍事的。”   “可是方才那人所为?”一旁的箭矢知晓,门主说的是见到的那老头。   知晓瞒不过阿泽,乔姝反手握住他的手,亲昵地靠近着他,“那位爷爷认错了人而已的,姝姝不要紧的。”   见他担忧,乔姝又捏了捏他的手掌,想是发现什么稀罕事情一般继续道:“阿泽,姝姝要和你说个很神奇的事情哦。那位爷爷说,他看见过一张画像,里面画的人可是与姝姝长得很像的。那画像里的人,也与姝姝长得很像的。”   画像?   “唔,阿泽,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姝姝的亲人呀?”乔姝弯了弯眼角,笑着继续道:“姝姝记得,那位爷爷说过一个人,名字就叫做乔让。我们二人都姓乔的呢,是不是很巧呀?”   但是乔姝明白,世上除了先前以为的舅舅,她也就没有任何亲人在世了。   顾凌在一旁听到“乔让”这个名字,忽而想起便说道:“这我倒想起来了,乔让是那个住在林老头附近的人,早在差不多十八年前,他带着他的妻子来到林老头附近住了两三个月。”   不过他与这乔让倒是没有什么联系与往来,那乔让喜爱寂静,在林老头附近寻了一处靠近山林的小院,与他夫人一同在这里住了两三个月,后来就走了,似乎再也没有回来。   想起一事,顾凌又道:“在他走后,他那院子每日都会有人打扫,那打扫的人也天天等着他回来,我见那乔让是回不来了。”   院里的那个打扫的人,其实是一个已经将近半百的瞎子,先前听说被乔让救了,他就一直跟着乔让。虽说他眼睛瞎,但是熟悉后乔让的院子后,也能干些杂事,比如说打扫什么的。   听说乔让夫妇说过要回来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是没有任何消息。镇里的人可怜瞎子,让他不要再等下去。但是瞎子却说,主人答应过会回来,他得像平日一般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主人回来也就会欢喜些。   乔姝听着这故事,心中觉得莫名地酸楚。   那人这样孤独一人等待,一定很难受吧。而乔让不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正在她垂着眼睑的同时,蓦地另一只手腕处开始发热且伴随着微疼。这如此熟悉的感觉,她也知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泽,姝姝有些困了,想早点回去睡觉了,可以吗?”她尽量地抑制住自己的不适,甜甜扯出一丝笑来,但是比起往日却是还差些许。   察觉到小孩的不对劲,贺泽在她没有瞧见的同时,瞥了眼她手中的符咒。   “好困哦~”见她懒懒地抬起眼皮,看样子像是真的困倦一般,而她白皙的额头冒出少许的薄汗却还是被他敛入眸中。   “小孩想必是走累了,是该回去休息了。”众人见乔姝有些困倦,不打算再带他们去逛街市了,他们玩够了也该回去了。   没多久乔姝便被带回了房中,而她将两个丫鬟支走后,正想与贺泽说自己想一人好好睡觉,却发现他丝毫也没有动的意思。   手腕处的疼痛愈来愈烈,若是阿泽再不离开,她怕是会被阿泽发现了。   “阿泽,姝姝想睡了,你先回去吧。” 第62章   意识到小孩与平时的不同,又见得她失了色的面孔,贺泽没有离开,反而是为她把了脉。   “阿泽,姝姝很好的,没事的。”乔姝知道贺泽会把脉,尽量故意地躲开了他,不让他触碰,犹如上次一般。   此时见她额头上的薄汗已经形成豆大的汗珠,乔姝竭力地控制住自己,但是疼痛却让她难受无比。她就像先前发作那般,伸着一只手,让这只手死死抓住符咒,企图让手腕处的疼痛因得被抓伤而减缓。   因为她不能在阿泽面前这般,不能的。   乔姝将手藏在被褥下,不想让贺泽看见。   感受到汗滴落下,身子又是疼得厉害。乔姝不知为何这次会又来一次,且来得如此早,她还没有准备好的。   没有准备好再忍受一次这般难受的疼痛。   但是她倏地想起每次疼痛到晕厥后,她好像就会感受不到疼痛了。只要忍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贺泽并没有让小孩逃走,凤眸瞧着她湿了碎发的额头,手却是继续为她把脉,探得这脉象与那日完全一致。   再将小孩藏在被褥下的另外一只手拿出,上面则是已有大片的红色在兰花符咒上,与另一只莹白的皓腕相比,看上去却是血迹斑斑。   “阿泽――”乔姝尽量在她还有一丝清醒的时候将阿泽叫走。   嫣红的唇已经无了血色,但是因被她紧咬着,而泛出些许红来,那汗滴啪嗒落在贺泽的手上。她的身子在发颤着,面色看起来十分不好,苍白如纸,看上去像是经历巨大的痛苦。   这是兰花咒印发作的现象。   “箭矢,去拿止疼丹。”阴沉的嗓音响起。   贺泽倒是没想到,本来还是在三月十五发作的符咒,今日二月十五,提前发作了一个月。   小孩眉头皱成一团,而另外手却依旧在掐着她的手腕,拼命忍住而不叫出声。   且小孩轻颤的娇躯,让他眸中的冰气更甚,在灯的照明下,可以瞧见他面若寒霜,那一双凤眸也是噙满了风雪。   看着小孩如此痛苦,贺泽将她抱入怀里,而让她的手放置在自己腰间,“抓着,就没那么疼了。”   若是她再这般掐自己的手腕,怕是会血肉模糊,小孩肌肤本就娇嫩,她这痛又无处排解。   贺泽让小孩的脑袋靠着自己肩上,让她以更为舒适的姿势。   “不要忍着。”清朗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乔姝的泪已经由于疼痛而如雨下。   她真的好疼啊,真的好疼。   “阿泽,姝、姝没事的。”她不忍给贺泽带来疼痛,抱着他的腰间也是竭力控制着,她不想再伤害其他人了。   话语犹如断了的烟丝,极为薄弱,但是却又十分坚定。   乔姝记得自己第一次发作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十岁,因为从未知道这个印记会给自己带来如此的疼痛,婶婶与叔叔们照顾她的时候,她疼得难受,从而在不知觉中将婶婶弄伤。   虽说婶婶没有责怪她,但是她永远能记得婶婶的手上留下了一道疤。   小孩如此不听话,贺泽搂着她的腰间,继续道:“我是你夫君,为妻子承担疼痛是夫妻间该做的事情。”   “可是阿泽疼,姝姝会心疼的。”她知道,若是自己将手抓住他,她便不会再有如此大的控制力而控制自己的力度。   乔姝的气息逐渐减弱,汗却依旧在流淌着,而手却是颤得不行。   她好疼啊,真的好疼的。   “阿泽,就、就这样抱着姝姝就好,姝姝能忍住的。”   符咒带来的疼痛愈甚,乔姝已经被疼痛冲昏了头,意识开始模糊。   全身的疼痛从符咒那处传开,她软塌塌地趴在贺泽的怀里,手却是不受控制地抱住了贺泽,由于疼痛她下意识地死死抱住他的腰间。   到后来乔姝已经没了意识,她误以为那是被褥,抓着的力度也是用尽了全力,试图让自己凭借着力量的转换而舒服些。   “阿泽,姝姝疼。”最后如蚊吟之声渐渐消失。   箭矢还未赶来前,一个人的身影先行出现,“快给她服下保心丸。”   贺泽认出了那是简一,将他递过来的药丸喂与她口中,而一旁的简一给她倒了碗温水。   “姝姝,吃下就好了。”乔姝已经睁不开眼,贺泽用口给她喂了下去,她这才更快地将药吃下。   因得保心丸的作用,片刻后乔姝在朦胧中感受到符咒处传来的疼痛已经轻了些许,她握着的手也放了下来。顿时她整个人完全没了力气,她就晕倒在了贺泽的怀中。   感受到小孩身上香汗与泪水带来的湿润,贺泽将她抱着,用她那素色绢帕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与额间的汗珠,见她哭红的眼,他心情也是十分不顺,眸中尽是对他的怜惜。   “她这次不会再发作了。”   简一说话的声音微弱得很,在贺泽去瞧他时,他忽地一下吐了口血。   此时箭矢匆忙赶来,正好瞧见了这个场景,连忙将要倒地的简一扶着。   “门主,这药――”箭矢望了眼已经被门主轻放置床上的乔姝,而她现下已经躺下了。看样子,乔姝像是好了,他立马闭上了嘴。   瞧着脸色略显苍白的简一,箭矢不知明明是在那浮云岛附近的人,怎会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她受了很多的苦。”简一的嗓音有些许沙哑,因着体内不顺畅,他吐出来的话也带了些许颤音,接着又说了些。   他还记得第一次寻到乔姝的时候,那时候刚好是她符咒发作的第一年,但是那是他却迟来了些时辰,没有在她被符咒弄得神志不清而着魔时赶到。   村里的人从未见过乔姝这般,以为是犯了什么病,来了好些人来照顾她,后来因为神志不清,乔姝直接将旁边的一个婶婶狠狠用碎了的陶片弄伤了。   且她记得一清二楚,后来在第二次发作的时候,她悄悄地瞒着大家,自己一个人独自忍受痛苦,在他及时赶来的时候,乔姝白皙的手腕已经被她抓破。因为怕用太大的动静,她也只能是强忍着昏厥过去。   对于简一的话,贺泽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晓小孩确实受了许多罪。   修长而分明的手指为她将湿了的碎发别在一旁,无比轻柔地抚摸着她已经回了些许红润的小脸。   小孩梦中似乎在呢喃着什么,贺泽俯下身靠近她的樱唇,软塌塌的声音里尽是依赖,“阿泽,姝姝不疼了。”   少顷,贺泽望着已经均匀呼吸睡着的小孩,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今日竟会如此准确地出现在这里。”   其实贺泽也没有想到今日会是兰花符咒发作之日。   “她在哪里,我自然也会出现在她附近。至于浮云岛附近,那只是我的旧巢罢了。”简一瞧了眼身旁的箭矢,笑道:“虽说你们风影门的人厉害,但是我简一毕竟也不是空有的名号。”   箭矢打听的消息,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既然你想隐瞒踪迹,今日倒是自投罗网了?”凤眸斜斜地瞧着简一,见他嘴角的血迹已经擦去,脸色看上去却是依旧的不好。   “因为没得选择。”忽而听得简一一咳,又是一口血吐出。   见状,贺泽即刻走向了简一,要为他把脉。   但是他还没有给简一探上脉搏,虚弱的声音又再一次传来,“不用再探脉搏了,我简一已经油尽灯枯了。”   他寻了乔姝几年,每一年都需要花大多数的时间去研制保心丹,炼制保心丹需得特定的时间以及长久的研制时间,所以每次他赶来,乔姝都会发作,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后面并没有让她进一步疯魔的时候才赶来。   这五年来的功力削损,他已经承受不住了,终于要还清了对贺茹与乔姝的债了。当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他将西域带来的毒药给了刘静怡,就是他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事情。   待贺泽探完脉,果真如简一所说。脉搏虚弱得很,仿佛立马就能断开。   “现下我活不了多久,想着你这风影门门主能够如此真心待她,我也安心了。”通过这些天打听到的消息,简一也明白贺泽这个风影门的门主是真心待乔姝的。   原本他在得知乔姝在贺府时,他还打算过将乔姝带出来,却是没想到看得她过得开心无比,又在证实贺泽是真心待乔姝,他也放心了。   “你的功力还剩多少?”黑眸下的简一看上去已经不再像是习武之人,一脸的病弱,身子骨看上去也软了许多。   保心丸得需一年时间才能研制一颗,上次符咒发作的时间是十一月十五,距离今日也是两个月。若是简一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出来,除了更多的功力,想必也没有办法。   “我已是废人一个。”   简一先前五年间便是耗费了不少的功力,本就所剩无几,乔姝这符咒发作时间加快了一月,他不得不这么做。   “只是日后得托你,找到解决符咒的法子,不然她怕是还得再忍受这碎骨之痛。”   碎骨之痛?   贺泽看了眼床上合眼入睡的小孩,想起她方才时的样子,她是凭借着怎样的意志力,才能让她这般忍下。   幽深的清潭倒映着她舒展的眉眼,激起点点涟漪。   随后贺泽想起一事,便道:“原是该三月十五发作,为何会提前一个月?”箭矢带来的情报,是不会出错的,除非是有特殊情况。   简一朝箭矢望了一眼,箭矢知趣地离开,且在门外守着。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们,建议在作者更新后一两个小时再看更新哈,因为作者更新后会很快检查一下是不是有错别字之类的东西,然而有略微的改动哈。 第63章   靖王府。   李娴雅从外面回来,她瞧了媛儿一眼,遂道:“媛儿,你先退下吧。”   知晓小姐有要事,媛儿也不便留在这里,她得去门外候着,待靖王回来,她好提前通知小姐。于是她福了福身,应声道:“是。”   烛光下忽见李娴雅那白皙细腻的额头布着零星的汗珠,而随后媛儿退出房间,将门掩着而出了门外守着。   她的毒已经解了,而今日趁着宋霄没有回来,且她有些事情必须亲自得做,所以她又悄悄出去了一趟。这次李叔顺带给她带来了一封信以及一张纸条。   虽说上次的毒解了,但是李娴雅体质原来就是有些虚弱,因而在她回到王府后,她也有些喘气,额头上的薄汗忽而凝聚成珠滑落下来,李娴雅旋即用罗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这副身子到底还能撑得了多久。”李娴雅曾经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如此娇弱得大小姐,连路都不能多走。   站着有些许累,李娴雅遂在一旁铺着宝相花纹的金丝罗缎坐垫上坐下,随后她才将那纸条打开。   在看见纸条上的字第一眼,李娴雅就识出了那上面的字迹。   在过去的时间里,她将朝中全部人的字迹都全部看过。而对朝中有着十分重要地位的那些人,李娴雅更是最为注意。   当她瞧见那纸条上的字时,见得她的瞳孔倏地一缩。   ――越。   上面仅仅写了一个字,李娴雅却也就明了。   随后她将信封打开,鼓鼓的物件是那日妇人在场所带来的玉环。   这纸条上的字,与这玉环同时交给她们。李娴雅瞧了眼窗外贺府那边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想不到隐瞒了这么深,竟是早已被他发现了。”   过了片刻后,李娴雅将手中的那一小张纸条放在火焰上,旋即她就见得它燃烧,没多久纸条便成了灰烬。   她打开那封信时,除了信封里的玉环,还有着一张信纸,上面书写着并不少的名单。望着上面一些她曾经从未怀疑过的人,李娴雅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都是她太过于天真了,还好她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告诉过他们。   缓了片刻,李娴雅将信收好,想起一些事情,随后她便起身走近了燃着烛光的位置,见得她纤细的手指伸向衣内一较为隐秘的地方,李娴雅摸了摸有少许起伏的薄物,她这才将它小心地拿出。   那一处衣物隐秘之处,若不是藏着之人知晓,想必他人也察觉不出,且这地方又偏于她极为隐私的地方,平日里也不会有人触碰。   烛光下,可以瞧见在她的手上放着一信纸。虽说信纸已经烧得大半,但是还是能从上面寻到一丝的痕迹。信纸上的内容也被烧得几乎一干二净,不过可以瞧见的是在烧黑泛黄的一角附近一没烧着的地方,写着“诈降”二字却是十分清晰地留了下来。   若是能有原主的字迹,想必也能很清楚地进行对比。   李娴雅望着自己手中残留的信纸,心想:若不是自己小时候贪玩,偷偷将父亲的那燃烧的纸扑灭,怕是她也不会得到这未烧尽的信纸,更不会知道在这西风国下有着如此可怕的真相。   ==   过了一晚,乔姝依旧是睡得昏沉,当她有些许清醒意识时,她已经被贺泽抱上了马车许久。   乔姝还没有起来,但她的意识先一步醒了。在乔姝还未睁开眼睛时,她似乎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在动,像是睡在什么移动的地方一样,而且身子下还软软的。   唔,难道自己还在做梦吗?   当乔姝朦朦胧胧睁开惺忪的睡眼时,没有瞧见的是床幔,反而入眼的却是阿泽的脸。似琉璃珠一般的圆眸忽闪着,乔姝一脸懵地望着眼前的人。   阿泽,怎么会在她的床上?   “醒了?”乔姝此时被贺泽抱在怀里,方才是半躺的姿势,现下她虽有些懵,还是起了些身子来,依旧是在他温暖的怀中。   也正因为如此,乔姝慢了半拍才发觉自己是在贺泽的怀中,而并不是床上。   “恩。”她说出的话还带些刚睡醒的奶音。   乔姝不知在自己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乔姝的记忆当中,她还记得自己好像是在床上的,怎么会在这里呢。   接着她往四周瞅了瞅,发觉她与阿泽竟然在马车上,而看样子他们是要去什么地方。   瞧着小孩一脸懵的样子,贺泽理了理她有些乱了的发丝,遮挡住她视线的碎发被他绾在她莹白的耳边,他笑着道:“我们要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因为昨天小孩太过劳累,贺泽便想着让她多睡一会儿,还给她服下了安眠丹。不过由于浮云岛地势与周围环境的缘故,季风带来的信上说过,这段时间天气有些异常。因而若是想要安全登岛,需得在明日之内上岛,否则将会有一个月的时间无法登岛。   虽说小孩今年的符咒发作时间昨晚也已过去,但是十一月又会再来一次,日后不解除符咒,她仍然会像先前这般发作,他必须得尽快把她的符咒解除。   “恩。”   听得小孩如此乖巧地应声,贺泽望着她水润的眸子,问道:“姝姝不问问是去何处?不怕阿泽将你带去个不好的地方。”   乔姝眉眼忽而一弯,两只如藕的雪白手臂勾着贺泽的脖颈,脸上露出的是她平日里灿烂如花的笑容,甜甜软软似棉花糖一般的声音噙着欢喜,“有阿泽在的地方都是好地方。”   蓦地黑葡萄瞥到自己露出一截的手腕,那兰花咒印就那般地出现在乔姝的眸中。乔姝望着那处,它与以前一样,第二日上面所掐的伤痕依旧是看不见踪影。   这让她瞬时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见到乌眸星辰坠地,眸光也暗淡了下来,贺泽循着她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贺泽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再次说话时像是给了她一个承诺一般,“都会过去的。”   他不会再让小孩疼,到了浮云岛后,他就会让玄璟将她的符咒解除。   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其实奇书已经并不在简一的手中,而是被贺茹归还给了玄璟。但是简一也全部都记得内容,然而现下简一将事情全部告知贺泽后,他却告诉说奇书上面并没有兰花咒印的解咒法子。   但季风来信说过,玄璟曾经在另一本书里见过,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的。只是这办法玄璟要在岛上才能实施,因此乔姝需得上岛去,才可以解咒。   乔姝抬起眸子向贺泽瞧去,说话声音也变得小小声声,“阿泽,姝姝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当小孩说出这话时,眸中已是一团水雾,旋即水雾化作莹珠滚落下来。   她知晓,自己肯定是瞒不了阿泽了。   贺泽轻柔地将小孩的脸捧着,怕手上的薄茧弄疼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他用一雪花纹绢帕替她拭去了眼泪。   在知晓小孩爱哭后,他的怀中倒是多了这种女子才用的细腻绢帕。   随后贺泽将小孩的腰间抱得又紧了些,声音轻地似五月之风,“阿泽明白。”   “姝姝也不知道为何它每年都会疼得厉害,姝姝不想让阿泽担心。”小孩将这胎记上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贺泽,听得她故意说得云淡风轻一般道:“但是,都过去了,不疼的。”   乔姝望着眼前的贺泽,湿润的睫毛缓缓地忽闪着,想起昨日昏迷之际,她似乎抓着阿泽的腰间。先前以为是被褥,但是她现下想来,怕并不是,因为她昨晚抓着的地方并没有被褥那么柔软的,而且还有一些硬硬的,“昨天姝姝有没有抓疼阿泽?”   黑眸瞧着泪眼婆娑的小孩,不知她的记性竟是如此好,在那般情况下,她还是记着。   “无事。”他经历过的疼痛远比这些多多了,乔姝虽说是符咒在作祟,但是她原本身子就娇弱些,力气自然也是不大的。即使是昨晚,她拼尽全力,也只是伤得了她自己,而他却是没有太大的事情。   若是能将疼痛转移,他情愿自己替小孩承受。   乔姝眼泪巴巴地望着贺泽,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见得她下刻松开手,带着哭腔的声音道:“阿泽给姝姝瞧瞧。”   “姝姝要瞧?”凤眸忽地一动,少许的光从黑暗处浮现,他勾起一抹笑来,竟是不知小孩这般明目张胆地勾引他,她有没有想过会带来些什么后果。   许是乔姝还不知,自己也许说出了什么诱惑的请求,一个女子若是提出要看男子的腰这样的话,又被他人听到,怕是顿时也会让他人想入非非的。而贺泽看着眼前的娇人儿,却是除了要查看他是否受伤就再也没有其它什么意思。   乔姝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分迫切地想要确认一下,昨日自己没有将阿泽弄伤,“恩,姝姝要看,要亲眼看的。”   只有亲眼看过,她才能更为安心的。   亲眼看?   “阿泽要乖哦,不要害羞的,姝姝就看一下。”   贺泽因得乔姝这番行为,忽地一怔,小孩这是从哪里学来的?   曾经在村子里,由于有一个小弟弟碰伤过腰,她帮着婶婶拿药,就听得婶婶是这样哄着小弟弟的。   看着乔姝一脸哄小孩子的样子,贺泽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真要瞧?”朗朗的声音沙哑了些,凤眸潋滟地瞧着她红润的唇,见小小的樱唇随后吐出一个“恩”字。   眸中浮光点点,倒映着她如水的容颜。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个预收,喜欢的可以到作者专栏收藏一下哈,名字叫《嫁给快要病死的夫君》(作者文案与文名真是让作者头秃,不要嫌弃哈)   文案如下:   魏雨歆生得绝世容颜,又是个身娇体软的主。等到她及笄之后,提亲的人几乎都要踏破魏府的大门。   不过她知道,即使来的人是多么好的公子哥,也注定不是她未来的夫君。因为身为歌姬的女儿,大夫人怎会给她好未来。   随后就见大夫人扯着笑将众人拒绝,“我们家雨歆已经有良配了,她很满意的。”   在门后的魏雨歆瞧着大夫人假的不能假的笑脸,冷呵一声。   那个病得快死的人,可不是所谓的最好良配!   小剧场:   半躺在罗汉床上的萧泓,桃花眸乜斜着,“什么叫做所谓的――良配?”   然而魏雨歆还没开口,又听得他道:“泓泓晓得了。”   魏雨歆一笑,学着他那样子问道:“我们泓泓又知道了?”   片刻后柔软易折的细腰被他揽过,四目相对,萧泓又是平时那般的调子,“啧,原来是泓泓高攀了我们家歆歆。” 第64章   倏地马车一颤,乔姝的半个身子又靠得贺泽紧了些,二人只隔着些他们所穿着的衣物。因得这般乔姝直接脸就碰着了贺泽结实的胸膛,她肌肤本就娇嫩,这下碰撞顿时让她有些吃痛。   在马车停下后,乔姝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唔,阿泽的胸怎么那么硬。   “箭矢,遇到了何事?”清冷的语气里裹夹着一丝不满,他瞧着小孩的眼圈也不小心泛了红,而她碰到的那处已是有些红。   小孩肌肤一向就是这般,就像是水嫩的豆腐一样。   箭矢见况赶紧回复道:“回门主,刚才路过了几个难民,现下已经让他们往安全的地方了。”   “难民?”   乔姝脑海中从来没有这个词的概念,觉得生疏的很,眨巴着大眼睛,等待着贺泽给她解答。   小孩来了兴趣,贺泽自然也不会断了她的兴致,“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无家可归?”乔姝想了想,无家可归的人岂不是很可怜吗。   望着她水盈盈的眼睛,贺泽点了点她的琼鼻,“只是暂时性的,会有人安顿他们的,他们也会像姝姝一样成为有家的人。”   无论是先太子余党,还是安平侯余党,都不会让西风国的子民受到有国而无处安家的地步。   像姝姝一样有家吗?   乔姝瞧了眼近在眼前的贺泽,又搂着他,弯着唇角,圆眸成了弦月。   真好的,有家人在就是很好的。她就希望,这辈子能和阿泽向村子里的叔叔婶婶们那样,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   有句话为秀色可餐,在望着此时的小孩时,他觉得这话也是有几分真切的。   “姝姝,我们是否有些许时候未做些夫妻间该做的事情了?”   乔姝算了算时日,好像没有很久吧。   难道是阿泽觉得他们亲亲太少了吗?   “阿泽,姝姝今日要表现的!”乔姝不想让贺泽老是以为自己没有进步,还没等贺泽先一步,她却揽住了他的脖子,脑海里出现的是杜菱姐姐那动作,这次她记得十分清楚。   少顷。   “阿泽,你这个大坏蛋。”乔姝眼泪巴巴地瞧着眼前的贺泽,她摸了摸自己方才被他咬了一口的唇,气呼呼地道。   阿泽不仅后面吻得她有些喘不过气,而且还在亲亲的时候咬了她一口,疼得她眼圈红红的,现在还在泛着疼呢。   瞧着小孩气得而鼓起小腮帮子,贺泽心情却是犹为好些,他将小孩眼角的泪擦去。片刻后他故意将修长的手指捻在他方才轻咬过的樱唇,见得乔姝小手将他的手拉着去,求饶道:“姝姝疼。”   随着小孩求饶的撒娇声,贺泽才将那手指放下,“这才是我的小孩。”   小孩,喜怒哀乐就该形于色。看着她有些发红而微肿的唇,贺泽虽是有些不忍,但是还是觉得是该给小孩的一次小小惩罚。   将小孩抱回到怀里,他瞧着她莹白如玉的面容,随后薄唇如蜻蜓点水般触碰着她的肌肤,听得他朗朗的声音道:“是该早日与姝姝成亲了。”   方才小孩对他腰间的抚摸,贺泽更加深了要早些成亲的想法。若是再被她无意间多来几次挑拨,他不知自己还能君子多久。   似乎是忘了才发生的不愉快,乔姝有些期待道:“那姝姝与阿泽可以马上成亲吗?”乔姝也想赶紧成亲的,因为阿泽说过,成亲后他们可以做一些其它有趣的事情。   她真的好期待啊,一定会很好玩很有趣的吧。   贺泽刮了刮她小小的琼鼻,“不急。”知晓小孩是不知成亲的意思,才会这般说着如此的话。   而还没等来乔姝再次回话,马车先一步停了下来。   “门主,已经到了。”因为明日是绝对能到达浮云岛登岛的地方,想着明早还要行得一段时间,贺泽决定先在附近的镇上让小孩歇息一晚,再吃些东西。毕竟今日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车程,怕小孩身子受不了。   贺泽先一步从马车上下来,而乔姝也随后被他抱下了马车,他们瞧着前面上方高高摆着摆着雕刻着“来而往”大字的匾额,而里面就是镇里比较有名的客栈。   见客人到来,里面的小二很热情地就来询问,箭矢则是先一步去交待。   因为茯苓与秋儿没有跟来,贺泽担忧小孩一人,遂只让箭矢给他们二人开了一间房间,这样便也好照顾。   当他们被引进一间房里后,掌柜的有些殷勤地介绍道:“两位客官,这里是上好的房间,里面不仅宽敞,反而还有一间独开的浴房。”   在知晓来的客人出手阔绰后,掌柜的又瞧着贺泽等人的那穿着,猜测他定是官宦里的贵族子弟,到这地方来玩耍。平日里来店里的人也不多,他这想着好好照顾他们周到些,自然也会多得些赏钱。   “您这夫人长得可真是美若天仙,小的还从未见过如此貌美之人。”掌柜的这话有些讨好拍马屁的意思,但是他瞧着乔姝那齿若瓠犀,又是生得肌骨莹润,可不也是他的大实话。   “夫人?”与方才掌柜的听到如寒冰的声音,掌柜的发觉到贺泽唇中吐出的这二字却是染上了些不一样的情绪,既像是高兴,却又不完全,他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反正是他的话说对了,掌柜的旋即又腆着笑脸道:“对对对,您长得一表人才,与夫人可不是相配得紧,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就是一对璧人。”   虽说掌柜的瞧着乔姝这样子像是刚刚及的小姑娘,但是转而看着贺泽,也是差不多二十左右的人。这二人一上来就直接要一间房,且又看着这二人举止如此亲昵,他凭借着以往的经验,瞧出这二人想必是新婚的夫妇。而又听得贺泽一说,他可不是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阿泽,姝姝有话想和你单独说说。”乔姝踮着脚,在贺泽耳边小声说道。   她身子有些痒痒的,不是很舒服。若是这个人还在这里的话,她不好说出口的。   在瞥到贺泽的黑眸,掌柜的立马闭上了嘴,见这小娘子有些害羞,知晓自己是不该在这里继续献殷勤了,要不然物极必反,可就不好了。   “您们二位慢慢歇着,有事只管叫唤,本店必定竭尽所能来招待二位客官。”掌柜的十分自觉地离开,还特意为他们二人关上了门,生怕他人坏了他们的好事,到时候惹得他们不高兴,他这赏钱也就没了。   看着那冰霜一般的爷,可不是那么容易哄的。他这一出门就见到小六子的身影,立马叫住了他“小六子,饭菜都吩咐厨房做好了吗?天字号房间的这二位可是不能怠慢的。”   “掌柜的,都安排好了,我这给那边的人先送过去。”他手上的饭菜是新做好的,只有素菜,而完全看不到一点的荤味。   这时掌柜的才瞧清了小六子手上端着的饭菜,赶紧道:“快快快,那就可别耽搁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小六子领命赶紧就前往客人的房间去,而在无人瞧见的拐弯处,小六子却朝着掌柜的方向,恶心地瞥了一眼。   这种见钱眼开的人,让小六子屡次见了都很不爽。小六子转而又一想,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不容易在他手下暴露自己的身份。   起初掌柜的还以为那边的客人是因为穷得叮当响才是只吃素菜,点不起其它的好菜,最开始脸色给的都不太好。   但是后来当他被那人旁边的侍从用一袋重重的金子砸了以后,他啥话也不说了,每天都是笑脸迎迎的。   在客栈一比较偏的拐角处,小六子敲了敲门,随着里面一声“进来”,他才开了门进去。   见他进了屋里后,就有一穿着棕藤色衣物的妇女背对着他,看着那妇女的身材比起西风国里的妇女壮硕了少许,虽说穿着是西风国境内妇女所穿的衣物款式,但是她看起来还是不太像西风境内之人。   因为听着是小六子的声音,她也就没有将帷帽戴着。小六子还没继续开口,先将素菜放在桌上,随后就听得她有些暗沉而沙哑的声音询问道:“可是来了?”   这人像是五六十岁的样子,而声音里带了些却是不再有听不懂的边塞口音,说出来的西风话也是顺溜得紧。   “回姑姑,他们应该会在明日登岛,到时候我们也可随之而去。”一切皆在他们的计划当中,贺泽与乔姝并没有发觉到他们的存在。   此时小六子说话已经不再是方才那般,语气沉稳,与刚刚的在掌柜的面前完全是两个模样。   “东西可都准备得齐全?”那女子并没有转过身来,反而是瞧着窗外毫无人烟的景色。   这地方是她选的,即使是开了窗,外面面对的也是湖,以及旁边种植的树,她可以从里面瞧着外面的景象。而由于角度问题,外面却是看不清打开窗后房里的情况,更不会看到她的脸。   来到西风,她必须得十分谨慎,尤其是在她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以后。   “姑姑,一切准备妥当,相信我们到时候定会将主子接回质灵的。”这次他们从质灵出来,就是因为知晓了主子在何处,要将她带回去。   妇人将槅窗关上,旋即就走在了一黄花梨木椅旁,顺而坐下。也由于她的这番动作,她的脸也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曾经出现过在李府的一张面孔,只是比起先前那般慌乱与不知,现下她却是一脸的沉静。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是个罪人,今天事情太多了,本来说是三点发的,现在变成了这个点,抱歉啊宝贝们。 第65章   丞相府。   “小姐,奴婢见这越王殿下对您倒是好得很呢。”   见得一扎着两个发髻,穿着碧绿色衣衫的丫鬟旁,站着一女子。那女子是当今西风国林丞相的嫡女,名唤林昕绮,今日她穿着一柳芽织棉绉纱团花袄儿,绾了一个类似于流云髻的一个发髻。下身见她是一条沉香色拖泥妆花罗裙,腰间别着一精致绣功的香囊,上面所绣的莲花出水图栩栩如生,宛若莲花盛开一般。   林昕绮生得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面容虽算不上多么地令人叹为观止,那容貌却也是在众女子中算得上去佼佼者。她有着高挺而雪白的鼻梁,一双狭长而微翘的凤眼,整个五官看上去十分立体,但是瞧着她这张脸却不像是西风国境内之人常见的脸型。   众人皆知,林昕绮随她母亲的长相,而她的母亲并不是西风国之人。   “奴婢见越王这是送字画,又是送古玉的,对小姐是真上了心的呢。”另一个丫鬟也应和着说道,她们家小姐平日里就喜欢这些东西,越王都是知晓的。   对于越王这般的讨好,林昕绮是知晓他是何意思。西风国向来借联姻来巩固自己家族在朝中的地位,她不是不知道。   朝中重臣,一个白太傅,一个阁老,还有一个就是她的父亲林丞相。白太傅前两日因他的身份与刺杀柳珊的事情被皇上打入了大牢,而阁老的女儿高玥又心系禹王是全西风都知道的事情,这样算来,若想是借联姻的名义来扩大自己的势力,那只能是选林家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其实对于这些权力的争夺,林昕绮一向是不喜。在她认为,为君者,不该是这般的只想着个人利益,而是应该想着整个国家的子民。   当今太子虽不怎么参与权力之争,但是却也没有心怀天下的心。而对于这个越王,林昕绮却是看得出他平静面容下有些多么一颗巨大的狼子野心。   为君者,她还是觉得先前的太子宋逸才是难得一见的帝王之相。只是可惜,他却是死了,连曾经那个美好的太子妃也随着他而自尽。   “你们日后不必再提越王。”在林昕绮的心里,为君者是该宋逸这样的人,而为夫者,也是该宋逸这样的人。她日后想要寻得的婚事,就是应该像先太子与他妻子倪苑雪一般。   小时候有次宴会上,她贪玩不小心跑到先太子妃的宫中,听得先太子妃那般亲昵地在唤了他一声“乔郎”。   这个“乔郎”想必是他们之间互相称呼对方的昵称吧。   ==   此时另外一处,当掌柜的离开后,贺泽见小孩有些神神秘秘的,便问道:“有什么事情要与阿泽说?”   乔姝瞅了瞅外面是关着门的,又望了眼眼前的贺泽,强忍住背上的痒痒,“阿泽,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呀,姝姝好了就叫你。”   她的背上很痒的,她想好好挠挠,但是因为衣物穿得厚实了点,需要脱下来一些,才能达到效果。   好像阿泽在这里的话,不是很方便的,毕竟他是个男子。   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茯苓姐姐帮她的,二人都是女子,十分方便。   小孩有意让他出去,又见小孩那番姿态,想必是有些事情是他在反而不太好做的事情。想着未带那两个丫鬟,似乎也有些不太妥当。   随后贺泽先一步出来,为小孩关紧了房门。待他出来后,箭矢带来了方才收到风影门的消息。说是白丞相与先前安平侯旧案有关系,且他是越国的奸细,派人杀死了柳珊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事情被查出来,皇上为此十分震惊与愤怒。   “先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下为之震惊倒是有趣得很。”白丞相派人刺杀柳珊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西风国,西风国境内满目哗然,也都为安平侯抱不平。   这事情快速地发展着,就像是按照谁的计划而展开实施,有一只幕后黑手推动着。   “门主,属下还有一事禀报,是有关于禹王殿下的。”   贺泽倒是不知,宋翊这边会有些什么情况。   “昨日不知为何,禹王殿下忽而要去雪梅宫,皇上先前已经禁止过任何人进入雪梅宫,除了皇上自己,而禹王殿下也是不能的。但是他昨晚却是执意要去,在他还未进入雪梅宫就被拦了下来,且有人瞧见他与皇上后来有所争吵,现下禹王殿下已经被禁足于禹王府。”   宋翊一向是谨慎小心,虽说这么多年未曾见过他的母亲,但是因为皇上有旨意,他也只能是心中想去,却也不敢明面上提,可是他昨日竟然会做出如此不明智之举。   “原因还未查明?”   “回门主,未能知晓。”按照以往来说,风影门的人前去禹王府瞧瞧便可,但是皇上这次似乎是动了大怒,不许任何人进禹王府。而听说这次事情,禹王的病情开始严重起来。   “此次听闻禹王殿下病情严重,那位高玥小姐心急如焚要去禹王府看望,却也是被拒之门外。”   有关于宋翊的病情,据贺泽所知,他体内的毒已经差不多排尽,而昨日似乎是最后一日。   “门主,禹王殿下这毒会不会反噬?”   上次是贺泽给宋翊寻来的解药,若是在解毒期间情绪有所太大的波动,定会起到反噬作用。轻则会拖延病情,而重则会丧命。   “宋熙不会让他这个儿子死的。”为宋翊解毒以及帮助他,这都是皇上的意思,也是皇上给风影门下的任务。   虽不知皇上究竟有何事情不许任何人知晓,想必也是与宫中那位静妃与宋翊有关。这次皇上借着大怒而将禹王禁足,又不许任何人探视,怕是这事情是有人故意搞鬼,这个皇上也是明了。   忽而听到房门被人打开,下刻贺泽就见得只打开了一些的门缝中悄悄地露出大大的眼睛,听得乔姝带了些羞意的软糯声音唤了一声他。   箭矢识趣地走远了一些,而贺泽望着她这番神神秘秘的样子,又听得她偷瞧外面似乎没啥人,娇中带着少许腼腆,“阿泽,可不可以帮姝姝一个忙呀?”   在小孩放他入屋后,她赶紧将门关上。脸也浮上了些小小的红,皓齿抿着朱唇,两只小手放在一起,有些难受地手指互相打架,“姝姝衣服好像脱不下来了,阿泽能不能帮姝姝一把。”   先前在村子里,乔姝穿的衣服样式都是比较简单的,也很好脱掉。但是自从她来了贺府后,王妈妈给她准备的衣服却不是那般的简单。   平日里也是茯苓为她穿衣服侍着她,今日没有丫鬟们在,她这出现了点不顺利。原里面那件衣服系了个结,只要你简单地一拉便能松开,但是乔姝没有系过那个结,以为是死结,随后便真的在她一番摆弄下变成了死结。   背上痒得难受,她都快要哭了,可是结还是无法解开。   真的很难受的。   背上的痒意愈发地让乔姝有些忍受不了,乔姝再次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些撒娇的语气,“阿泽帮帮姝姝,姝姝好不舒服的。”   她忍了挺久的,才勉强将眼泪憋进去。   贺泽瞧着眼前这衣物被她□□的样子,又见那活结被她打成了死结,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向乔姝凑近,又瞧了眼那死结,直接从腰间拿出把匕首割掉了那结。   若是替她慢慢解,怕是她会再难受一些。   随着系带被割断,乔姝那穿着的上衣随之敞开,她直接就将袄衣脱下,里面就是一件贴身的衣物,凤眸忽地一瞥,瞧见的是她身材的婀娜。   小手欲要挠一挠背上痒痒的地方,却不曾想到,手臂似乎不够长的,她碰不着。   “阿泽,姝姝手短,那背上痒痒,好难受的。”那处痒得乔姝不禁扭动着身子,以此来减缓自己的痒意,而某处也随之颤动。   乔姝走到贺泽身前,才让他没有继续一览无遗,他收回那视线,感受到柔软的小手抓着,“阿泽将手放在姝姝的背上,姝姝与阿泽说。”   因为小孩手是背着而抓着他的手,他的手被她放置的也只能是她腰间下。   “阿泽往上多走一些,多走许多许多的。”在小孩的指引下,他的手掌在她光滑的背上拂过,虽说隔着一层里衣,但贺泽仍然能感受到她香背上的柔滑与温暖。   “再往左边一点点哦。”随着他的指尖划过一处,“恩!就是这里的。”语气里尽是惊喜。   贺泽瞧着自己手中的动作,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行为。力度故意放轻了许多,虽隔着一层衣物,却也怕力度重了些而弄红她的肌肤。   少顷,“谢谢阿泽,姝姝不痒了。”乔姝觉着自己的背也不痒了,舒服地弯起了眼角。而接着片刻后因着开起的槅窗吹来一阵微风,乔姝顿时觉得有些冷,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有些冷哎,得赶紧去穿上外衣的。   待乔姝拿起自己的衣物,才又注意到自己系衣服的带子已经被阿泽割断了,她系不上去了的。   倏地乔姝在发呆之余,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在床边拿衣服的动作也停滞了一刻。   昨晚她睡得迷糊得很,好像还没有洗澡哎。   小孩发呆,贺泽知她又吹不得风,便从她手中接过那衣物,为她穿上。但在他为她整理衣袖时,小孩却拦住了他的动作,见得她朱唇张开,说道:“阿泽,姝姝想沐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是猪,又没能在十二点完成。明天九点作者保证一定一定给你们按时更新!发四! 第66章   歇息了一晚,贺泽等人又开始前往浮云岛的方向而去,在还未到下午,他们已是到了进到了浮云岛的入口。   “门主。”   乔姝听得这声音,她还未抬眸瞧去,便知晓是许久未见的季风哥哥。   贺泽瞧了眼这周围,他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过来了。上次他来的时候,浮云阁的阁主却并不是那玄璟,而是玄璟的父亲。   “走。”还是早些进去好些,这里风有些大,怕小孩吹多了风不好。   随后季风带领着众人前往浮云岛,进入岛上后,季风先将贺泽等人带到了客房,先行安置。   这次浮云岛上会有丫鬟照顾,又因得是在外面,贺泽想着是不该再与小孩同一房间,若是日后给小孩带来些不好的话语倒是不好。   收拾好后,贺泽先来了小孩这处。还未进房间,便听得她害怕而压低的叫声。   “姝姝?”剑眉一挑,贺泽立即到了房里,乔姝见到他的出现,立马抱住了他,小小的声音却是藏不住的惧怕:“阿泽,这里有老鼠,姝姝怕。”   因为方才缺了些什么,丫鬟便前去拿东西过来,乔姝正好在这里等她们回来,谁知竟是瞧见床旁边有一只“老鼠”,而且比起以往瘦瘦的老鼠不同的是,这只“老鼠”竟是大了许多,且也胖了许多。   见得在乔姝不远处,有一长得毛茸茸的小东西。但这却不是老鼠,而是仓鼠。它眼睛小小的,绒毛比起老鼠也是多得许多,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毛球。比起老鼠来说,它要胖得多,且它的毛色也与一般的灰老鼠或者是小白鼠不一样,它背部是浅黄色的,而腹部是白色的。   虽说眼前的老鼠长得与平常的老鼠不太一样,但乔姝还是有些害怕,因为她小时候就差点被咬过。   贺泽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而一旁的箭矢瞧见那仓鼠,又见门主示意,便走到仓鼠边,弯腰将仓鼠抱在怀中,就要带它出去。   见箭矢将“老鼠”抱在怀里,乔姝眼睛也不由地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她赶紧从贺泽怀中出来,“箭矢哥哥,老鼠会咬人的,你把它放下吧。”   怕那老鼠会咬着箭矢,乔姝又不敢去碰,这一急,眼圈也红了起来。   “小姐,这是仓鼠,不会咬人的。”箭矢见乔姝这般,立刻解释道,脸上哪里会有怕被咬的担忧。   而此时空气间弥漫着寒凉的气氛,箭矢却没有一时察觉,直到他一不小心瞥到那幽深的凤眸,箭矢心下一跳,笑容霎时间凝固。   瞬间那臃肿的仓鼠就被箭矢一股脑地放在了贺泽的身上,季风瞧着箭矢这番动作,刹那间又明白,为何他迟迟无法在风影门更进一步。   先前以为他进步了,然而是季风觉得自己多想了。   “阿泽!”乔姝见箭矢将“老鼠”放在贺泽身上,惊地赶紧走到贺泽面前,面露愁色,眼眶更是红得厉害,见那“老鼠”还没有咬他,既是庆幸,又是担忧。   一颗莹珠旋即从眼睑滑落,滴在地上绽放开水花。   在一旁的箭矢知晓自己这番似乎闯了大祸,正想着说立马将仓鼠抱回带出去就行,可是他这还没开口,却是先一步被季风拉走,听得季风对贺泽道:“门主,属下那边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待会儿属下再来带您们去大厅那边。”   贺泽没有回答,相当于默认了他们的离开。   在他们离开后,季风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拉出来的箭矢,真是不明白,他这怎么还没有个眼见力。方才乔姝担忧箭矢,二者之间很显然让门主有些不太满意。   “季风,我刚才做错了事对吧?”   “对。”   箭矢瞧着方才离开的那个方向,有些后知后觉,他这最近忙得太多搜集情报的事情,眼见力可是又差了些。   “可是门主向来不喜欢小动物,那这仓鼠我不要回来,怕是到时候门主也会责罚于我。”   季风也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门主是不喜欢小动物,但是不代表乔小姐不喜欢。”   可是,箭矢记得乔姝不是很怕那仓鼠,难道还会喜欢?   “乔小姐怕的是老鼠,会咬人的老鼠,又不是像只棉花团一样的仓鼠。何况长得越是毛茸茸的东西,越是讨得小姑娘喜爱。”   原来是这样,箭矢在心中又默默记住了一条。   外面这二人聊得甚好,里面也在继续发展着。   瞧着小孩担忧自己的样子,贺泽伸出一只空着的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姝姝别怕,它并不会咬人的。它是仓鼠,与老鼠不一样。”   “这个仓鼠也是鼠,真不会咬人吗?”乔姝想着村里白猫和黑猫虽然样子不一样,但是也都是猫,性质是一样的。   “不会。”   此时仓鼠睁着小眼睛瞧了眼乔姝,懒洋洋地在贺泽手上移了一步,又仿佛是嫌弃路太难走,便停下脚步在原地趴了起来。   水润的眸子瞧着它这一番动作,露出盈盈光泽,想起阿泽与箭矢哥哥说这是仓鼠,不会咬人的。她看着懒懒的一团,心中的恐惧早已被一种说不出什么由头的欢喜而取代。   白皙的小手忍不住伸过去,带了些试探性地摸了下仓鼠的小脑袋,乔姝又瞬间将手缩回。   在感受到手上的软绒绒的触觉,乔姝登时觉得心中像是抹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这个仓鼠好可爱啊。   眼前的小孩如此喜爱这仓鼠,他便暂且忍一忍。   仓鼠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被贺泽嫌弃,只是看着乔姝那绽放如花的脸,也是不知它此时被怎样地喜欢上了。   它太累了,需要好好躺一会儿,歇息歇息。   就这般,乔姝在感受到安全的前提下,成功被仓鼠捕获了一颗心。   过了些许时辰后,乔姝与贺泽作为客人,自然是要与主人会面。因为客人要先安置自己的行李,所以现下他们才开始主客会面。   待贺泽与乔姝来时,大厅里重要的一些人物也来了。作为浮云阁少阁主,也就是现在浮云岛的主人,玄璟一身玄色罗袍于正中央。而季风的母亲也在,本来还有一个重要角色玄音,却是不在。其她还有些女眷,则是已经嫁出去了。   当乔姝走进来时,她忽而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乔姝有些好奇地望了一眼过去,瞧清了那人后,她又瞬时收回了视线。然而在她收回视线时,玄璟却是一直瞧着她的面容。   他竟是不知,会有人与她长得这般相似。   视线在他人没有完全注意到时,玄璟的视线又落在了乔姝露出少许的兰花咒印,上面所画的模样与书中的东西完全一致。   兰花咒印,阴灵族的禁咒。   乔姝收回视线后,不禁想起方才的事情,心里想着:盯着人看是不太好的。   虽说乔姝只是小小的一瞧,但是她也看清了那人的面容。见得那人穿得一身玄色罗袍,简易的桃木簪束发,肤白如雪,在玄色罗袍衬托下面容越发地白,不过乔姝却觉得这人的白似乎看起来有些许病态,感觉怪怪的。   想着身旁的贺泽,乔姝觉得:阿泽也很白的,而且白得很好看。   乔姝圆溜溜的乌眸抬起看了眼身旁的贺泽,觉得还是阿泽这种白好看。   玄璟的五官虽不及贺泽这般,但是也是较为俊朗的,一双浓密的黑眉下是如鹰眼一般的深眸,熠熠生辉。又见那挺拔的身材,看上去也是十分地健壮有肌理。   目似明星,面若冷玉。   “哇!她好美啊!”阿绫站在季母旁边,张大嘴巴,不禁赞叹道。她见过那么多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绝美之人。先前她偷偷瞧过少阁主所爱的那个女子,已经觉得是不可多得的妙女子了,而今日一见乔姝,觉得乔姝这人才是更美些。   想到少阁主喜欢的那个女子,阿绫忽而怎的觉得眼前的人,与那女子倒是长得挺相似的,且这二人又是圆眸,这么一看,还真是愈看愈像。   但是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那个女子是不能随便议论的,尤其现下少阁主还在此处。且表少爷也还不清楚那件事情梓,少阁主吩咐过的,不能随意乱传那件事情。   “你们都退下吧。”玄璟看得出,贺泽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且他想起父亲似乎提及过这个贺泽,是个冷淡如冰的人物。   玄璟的父亲与贺泽有些交情,因此曾经贺泽也来过浮云岛。但是玄璟却与贺泽并无一丝的联系,因为那时玄璟喜欢云游四海,也不经常回来,再加上贺泽也不是经常来,所以玄璟与他并无交流。   阿绫见状也只能是与季母还有一些下人离开,但是在她离开之时又瞧了眼乔姝与贺泽的方向。今日她见了这娇美的女子,又见到如此俊美的男子,可真是大饱眼福了。   若是音少爷在就好了,也能看见了。这几日听少阁主说,音少爷有事出岛处理去了,她去找音少爷玩也就落了空,怪可惜的。   本来季母是想要与贺泽好好聊聊季风的事情,但是玄璟这一吩咐,她也实在是不能有什么留在这里的意思了。只能是另外找时间说一说了,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儿子跑去给别人当手下。   “贺门主与这乔小姐便先坐下喝杯茶,我们再聊些正事吧。”玄璟招了招手,有几个丫鬟便捧着素色琉璃茶盏上来,为他们摆放着。   顷刻间,茶香逸开在茶盏之中。 第67章   这几日由于天气变暖,夜晚吹过的风也不如先前那般的寒冷。   屋里的丫鬟已经为乔姝沐浴好,正在擦拭着她有些湿漉漉的秀发。   “姐姐,你先下去歇息吧,姝姝可以自己擦头发的。”今日见丫鬟姐姐忙这忙那的,该是累了,乔姝想着自己也是可以擦头发的。且现下她不知为何,一点都不困的。   哪里有奴婢比主子先休息的意思,丫鬟自然是要伺候乔姝的。且乔姝又是客人,她得尽心尽力照顾客人的,虽说这乔姝小姐不把她当作奴婢,但是她心里却是不能这般,“小姐,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乔姝这也只能是任由丫鬟继续擦头发了。   “阿泽!”乔姝见贺泽进门,立马唤了他一声,眉眼间又是平时里弯弯之态。   “你先下去吧。”   丫鬟见手中的活还没有干完,犹豫了片刻,但是瞧着贺泽那一身的凛冽之态,还是知趣地退下了。   “阿泽,你怎么来了?”现下也有些许晚了,阿泽不睡觉来找自己想必有些事情吧。   还未等贺泽开口,乔姝就瞧得他手中的物件,“是阿泽给姝姝的荷包吗?”   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忽闪着,乔姝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带着欣喜。   小孩这般开心,贺泽倒也是猜到几分,上次她向自己讨来时,便是充满了期待。   在西风,向来是没有男子刺绣这一习俗,女子基本要想有着好的绣功也是从小培养而来。因而贺泽对于这方面是完全不会,但是小孩却是很喜欢这种小玩意,他虽不能做出,那便给她寻得最好的。   世间有着十分精妙的绣功,应该也是只有曾朝的杜十娘,贺泽也恰好与她有些交情,在乔姝想要荷包之后,他便派箭矢捎去信件,做一个小孩子较为喜爱的荷包。   本是前一两日就做好了,但是箭矢因为忙着许多事情,一时未能及时禀报。方才他才想起这事,箭矢立刻将做好的荷包给了贺泽。由于他办事不利,现下箭矢被责罚于风中练功,不过这倒是后话了。   “可是喜欢?”   乔姝将贺泽手中的荷包拿过来,放在手上,望着上面绣得生动的两只鸭子,甜甜一笑,“姝姝好喜欢的,这两只鸭子很可爱。”   两只鸭子?   贺泽忽而被小孩逗得弯了嘴角,剑眉处也染上了悦意。他想起在曾朝那杜十娘,怕是听得小孩的话,会气得脸色铁青。   小孩未见过鸳鸯,倒也实属正常。日后遇到,再与她说说。   “姝姝喜欢便好。”   乔姝将荷包放在手上又好好瞧了瞧,越瞧越喜爱,这荷包绣得可真是好看。   “唔,既然阿泽送了姝姝荷包,姝姝也是有礼物送给阿泽的。”上次远房爷爷来找她玩的时候,他们二人无意间说过这个事情。远房爷爷说,她要好好报答阿泽的。   “礼物?”小孩要荷包之时,说是要绣一个给他,但是怕小孩刺伤自己,他也就没让她这样做。   “恩。”乔姝想起远房爷爷说过,若是想要送个很好的礼物,他有个主意,且一定能让阿泽喜欢的。   “姝姝要以身相许。”   远房爷爷说过,最好的礼物,莫过于以身相许。   听得小孩这句话,贺泽似乎已经能猜到是谁教她的。他想起老顽童为了与鸢峒的赌,可是煞费了苦心。   “又是远房爷爷所说?”   乔姝下意识地应了声,然而在发现阿泽知晓了远房爷爷的存在,她登时一愣,才道:“没有什么远房爷爷的。”   因为老顽童之前要乔姝保密,后来贺泽却是早就知晓了,而乔姝却是不知,现下还以为远房爷爷的事情并不被阿泽知晓。   “那与姝姝一同在寺庙里说话的又是谁呢?”   乔姝眼睛随处瞟去,有些莫名心虚。   原来被阿泽看见了呀。   “你远房爷爷已经与我见过面,所以姝姝不必再帮着他瞒着了。”随后贺泽大致与小孩说了些事,乔姝才如恍然大悟一般。   那她日后就不用再瞒着阿泽了。   凤眸忽地一瞥,瞧着小孩那青丝还未干。   乔姝循着贺泽的视线而看,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这才发现原来头发还没有擦干哎。本来丫鬟姐姐是在帮自己擦头发的,后来好像就离开了,头发还有些湿润的。   她欲要拿起帕子擦拭自己的头发,但是在下刻那放置在旁边红酸枝木椅子上的帕子没被她拿起,而是被一旁站着的贺泽拿了起来,他清朗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姝姝,坐好。”   贺泽走到乔姝身旁,稍稍将她椅子轻微转了过来,而他则是站在她的身后,因为小孩是坐的缘故,所以贺泽为了与她保持差不多的高度,也将一张红酸枝木椅子摆在她的身后坐下。   他从未替人擦过秀发,确实是有些不太习惯。但是面对小孩,他需要尝试许多曾经未曾尝试过的东西。   “阿泽,姝姝要怎么个以身相许呀?”   远房爷爷说过,若是她不知道,可以问阿泽的,因为阿泽什么东西都懂的。   “待与姝姝成亲后,阿泽再告诉姝姝如何以身相许。”   怎么以身相许也是会与成亲有关呢?   乔姝用小手将一揪秀发卷住,大大的黑眸闪现些好奇,心里对这成亲的事情又是愈发地期待了。   她好想成亲啊,可以与阿泽做好多好多事情的。真的想快点快点成亲,早早来了多好呀。   过了些许时辰,贺泽也已将小孩的秀发擦干。烛光下瞧着已经迷迷糊糊的乔姝,贺泽将她拦腰抱起前往床上。   在离开之际,凤眸又瞧见她手中紧握着的荷包,上面所绣的鸳鸯戏水倒是生动得很。   “姝姝,不急。”他将她手中的荷包放在一旁的香楠木几上,又给她盖好被褥,最后在她眉心忽地一吻,他才前往自己的住所。   随后因得夜深的缘故,浮云岛上四处静悄悄,众人也都接连入睡了。而此时在浮云岛一处除了玄璟能进入的地方却是点燃了些烛光,沿着洞穴而入可以感受到里面相对于外面而言更是冷了些。   这个洞穴很显然已经经过了人工的雕凿,沿着里面被修整过的小道而行,没走多久就能见到一关得十分严实的石门。若是有人想要徒手拉开,恐怕只能是痴人说梦。   一身玄衣身影出现在这石门之外,见得他忽而扭动一开关,随着“哐”地一声,石门自动被打开。玄璟继续往前走,瞧见的是铺成平地的路面,而他却并没有像平常人一般直接走去。   按着他所设定的方向,他先前往左走了一步,接下来又往右走了三步,随后见他的步伐看上去乱的很,然而里面的玄机也只有他才懂。这是玄璟为了不让他人进入里面的地方,故意设下的机关。   又过了一道机关,玄璟才进入到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   而在暗淡的烛光下,可以瞧清在那中央,放着一副晶莹透亮的冰棺。且这冰棺上似乎在烛光的微光下,增了些薄凉的亮意。整个洞穴静谧无声,只听得见玄璟一人的脚步声。   玄璟向冰棺走去,片刻后他却是并没有将冰棺打开。他走到冰棺旁,透过冰棺的上表面,他可以清楚地望见里面的人,此时他看着里面的人,那眸中尽是依恋。   里面躺着的人,是他玄璟这一生最爱的人,也是唯一爱过的人。   烛光下可以看见的是,那冰棺上面不是厚厚的一层冰,而是薄薄的一层千年玄冰,这玄冰因得玄璟用奇书中的方法所制,能达到薄且清晰的作用。每当他来此处陪着她,玄璟就能直接见到她如花般灿烂的容颜。   “如儿,你的阿璟又来陪你了。”   与白日里不同的是,此时玄璟所说的话柔地如丝滑的绸缎,鹰眸下早已是化作春水。   “我还是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样子,而是不该这般躺在冷冰冰的地方。”他的脸上浮现的是些许不忍,与无限的怜惜。   “我已经找到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一种能令人起死回生的方法,引子则是中了兰花咒印的人,需得用这人的血来换你的血,与你体中的淤积毒气反应,从而达到毒血变活血。”   说话之时,能很明显地瞧见玄璟的眸子泛着光。他先前找了很多方法,都未能成功。但是这里还有一个方法,他无论如何都得试试。   “玄音说这个方法是不能将你救活的,我偏偏不信。若是不成功,那个小姑娘死了也无妨。万一能将你救活呢?”   玄璟的视线离了那冰棺后,眸光也变得阴鸷而寒冷,他现下谁都不要管,他只要他的如儿能活过来。   想起今日所见的乔姝,玄璟又含情脉脉地望着冰棺之人,他想象着她一双盈盈水眸就是那般也回望着自己,“如儿,那个孩子与你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动人的圆眸。”   透过薄薄的一层,可以清楚地瞧见,冰棺里的女子,阖目而闭,她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一般。   乌黑的秀发如瀑般散落,肩若削成,腰若约束,一张宛如雕琢过的芙蓉脸令人夺目不移。   面若桃花,雪肌玉肤,她有着如此倾国倾城之貌。   玄璟手抚在她面容的上方,就像是在亲手抚摸着她的脸一般,听得他声音又是柔了下来,“如儿,若是我们的女儿活了下来,是不是也是这般?”   他在三年前就得知,原来如儿怀的是他的孩子,其实她一直都在爱着自己。 第68章   翌日,岛上阳光明媚,一缕阳光从槅窗散落进屋里,带来了一片的光泽。见得柔光散下之处的花梨瘿木几上放置着一个胆瓶,胆瓶通体呈黑色,体型修长,而茉莉花则是盛开于瓶中,带来十分芬香的气味。   乔姝望着眼前的茉莉花,不禁有些好奇,她以前在村子里也是见过茉莉花开的。但她记得茉莉花,似乎是五月到八月份开,而现在好像是差不多三月份,也会有茉莉花开吗?   她凑近了花梨瘿木花几,又仔仔细细地端瞧着胆瓶里的花朵,随后又嗅了嗅花朵的香气,毫无疑问的,眼前不到时候开的花就是茉莉花。   “小姐,这是我们少阁主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茉莉花,一年四季花开不败,所以在这二月天也能盛开。”   虽说玄璟已是浮云阁阁主,但是他让其他人还是像以往一样称他为少阁主。这改良的茉莉是玄璟根据奇书里的内容所创,奇书里面记载了许多奇特的东西,自然也有这种改花期的做法。   “姝姝。”   旁边的丫鬟见贺泽的出现,识趣地听季风事先吩咐的话,先福了福身,随后退到了门外。若是乔姝有所吩咐,她再入内。   “阿泽,姝姝给你瞧个很神奇的东西。”乔姝见贺泽过来,笑盈盈地走到他身旁,牵起他的手,带着贺泽就来到了花几旁。   莹白的手指指着盛开与黑瓶中的小白花,“阿泽,你瞧这是不是茉莉花呀,它现下也能很好地开着呢。”   瞧着眼前的花,贺泽当然知晓这是茉莉。而茉莉花并没有只在乔姝的房间里有,就连他所住的客房花几上摆放着的玉壶春瓶,里面也放置着茉莉花。   贺泽听季风说过,从两年前玄璟利用奇书里的方法培育出这一年四季都盛开的茉莉后,整个浮云岛里空闲的房间花几上都被玄璟派人将茉莉花摆上。   茉莉花曾是贺茹最喜爱的花。   “姝姝也喜欢茉莉花?”   听了贺泽的话,乔姝瞧了眼面前的茉莉花,她其实说不上很喜欢茉莉花的,但也不讨厌,只是觉得茉莉花过于太芬香,有些刺鼻。   “姝姝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乔姝老老实实地说道。   贺泽就这般望着小孩,他才明白,其实她早就与贺茹有许多很大的不同。   槅窗外的光散落在她的发梢,黑发上的金黄点缀着她如瀑般的青丝下娇小的面容,双眸盈盈然。   忽而“咕”地一声,乔姝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皮,她好像还没有吃早饭呢。   片刻后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丫鬟端着一小锅红糖小米枣粥而来,“这是少阁主特意为乔小姐准备的粥,说是见乔小姐气血不足,专门吩咐厨房准备的粥。”   “哇,闻起来很香呢,甜甜的味道,感觉会很好喝。”乔姝嗅着那粥,热气腾腾的粥还泛着红枣与小米的味道。   丫鬟将粥放置于红漆柏木圆桌上,为乔姝摆好碗勺,正准备离开,乔姝倏地将她叫住。   乔姝瞧了贺泽一眼,问道:“阿泽怎么没有碗呢?”   “回小姐,贺泽大人已经用过早饭了,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原来乔姝今日起来得有些迟,贺泽他们已经先一步吃过了早饭。   这下乔姝才明白,自己竟是又睡迟了。   她用白瓷大勺子给自己盛上了一碗粥,随后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口粥,旋即放入嘴里。   恩,甜甜糯糯的,很好吃的。   贺泽坐在乔姝的身旁,瞧着小孩吃得倒是正香。   “这般好吃?”   乔姝正想舀一勺粥给贺泽尝一尝,转念一想,蓦地想起他不爱吃甜食的。所以本是要喂给他吃的粥,下刻也变成了自己口中的食物。听得贺泽的话,乔姝乖巧地点了点头。   吃粥吃了一半,乔姝看着手腕处隐隐显出的印记,想起阿泽对自己说的话,她抬眸瞧着他道:“阿泽,姝姝相信这个怪病会被治好的。”   乔姝以为自己是得了一个怪病,而贺泽也并没有告诉她有关于咒印的事情,他怕小孩知道得太多,想得也会太多,还不如让她继续以为是得了一个怪病。   病是容易被治好的,若是符咒的话,里面因牵扯太多而要解释的东西也就太多了。小孩简单,日后也无需知道,她只需要一个好结果就是。   玄璟说过,再过几日,他便会用他所看到的方法,试着将乔姝身上的符咒解咒。但是会不会一定成功,他却是不能保证。   “姝姝一定会永远地陪在阿泽身边的。”乔姝又舀了一口粥,弯起嘴角点了点头,像是在说什么十分坚定的事情一样。   凤眸柔若温泉,修长的手抚摸着小孩滑顺的发丝,“一定会的。”   即使这玄璟无法成功将咒印解除,贺泽也定不会放弃找寻其它方法。   世间万物定是相生相克,既然咒印能凭空出现,却怎又没可能去解决?   “恩,一定要的。”她先前就已经答应过阿泽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阿泽一个人在待在这里了。虽说阿泽不是自己的舅舅了,但远房爷爷曾经说过的,阿泽很孤单的,这确实是事实的。   与浮云岛寂静而无波澜的生活截然不同的是,怀城才举办一个宫里宴会,邀请了各位重臣与其家属到宫里来。   在宴会结束后,各家大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里。   随着马车停在镇国公府门口,几人就从车里下来,没多久身着华服的女子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在镇国公府嫡女的房间中,见得铜镜里映照出一张秀美的面容,平日里的英气却是只停留在她紧蹙的眉间,略施粉黛,女儿家的气质已是在鸢伶身上尽显。   铜镜中的她已不再是那经常所穿的风影门执行任务而穿的衣物,那些黑中带着暗紫的颜色一向将鸢伶显得有些许老气,今日她换上偏为靓丽些的石榴红衣衫,衬得她肤色愈发地白净,整个人气色看起来也是好的许多,更为有些女子该有的样子。   “小姐,您还是这样好看。”一旁的丫鬟已经许久未给小姐梳妆了,现下小姐回到镇国公府,做回她的镇国公嫡女,可是令她十分开心的。   丫鬟认为女子还是是该娴静如常来得好,而宫中大家闺秀们都是绣绣花和书写些字画,或者是弹弹琴之类的,这般才是比较悠闲的。   先前小姐为了那个贺泽大人,整天舞刀弄枪,虽说她的小姐天赋异禀,但丫鬟也知道小姐私底下却也不是没有少用功夫,她每每看到小姐受了伤而忍着痛,心疼得不行,可是小姐却是不听。   现下好了,小姐终于不用再在风影门待着了,小姐不用再过着舞刀弄剑的日子,她也不用担忧小姐再受伤。   而且虽说小姐平日里打扮是有些英姿飒爽的,但是丫鬟觉得小姐还是穿回女装,更具有女子的样子,到时候凭借着小姐出众的容颜,还能好好寻得哪位公子哥,至于贺泽的话,丫鬟还是觉得他不是很好的归宿。   哪里配得上他们小姐。   “今儿,你先下去吧,我今日想早些歇息。”镜中的鸢伶有些疲倦,今日的宴会让她有些心烦,她先前向来就不喜欢到宫中参加宴会这种事情,但是她从风影门回来后,她的父亲却是硬逼着她去,她也没有办法去拒绝。   今儿本想再说些什么,见小姐面露倦意,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想起今日宫中宴会,小姐不适应也是正常的,毕竟先前小姐都是在为贺泽大人奔波,哪里有空闲去参加宴会。至于小姐与贺泽的事情,她还是到时候再提一两句吧。   鸢伶抚了抚额头,将绾着秀发的嵌珍珠牡丹金钗从发髻上摘下,随即又将发上的其它发簪与步摇摘了下来,这些繁琐的东西让她很是不太习惯。   望着镜中的自己,鸢伶忽而想起今日那丽妃对自己说的话。   “鸢伶小姐对贺大人一往情深,本宫也为之动容,这有意想帮帮小姐,成全贺大人与小姐,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丽妃的有意拉拢,鸢伶怎可不知。她还知道的是,丽妃是越王的人,丽妃想要拉拢自己,而也就代表着越王在拉拢自己。   他们想要镇国公府的力量,所以想借贺泽的事情来让她欠他们一个情。   “姐,你这就答应了丽妃?”   蓦地鸢峒从外面走来,随手将门一关,双手抱胸,眉眼带笑地看着眼前的鸢伶,见他这个姐姐手中已经摸出来了一枚嵌宝石金戒指。   “你怎么会在这里?”鸢伶不去瞧他,将那戒指放置在一处,接着望着镜中的自己,随即将耳环摘下。   “这是我家,当然随意进了,要什么理由?”见鸢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鸢峒向她继续靠近,语气中也故意带了些严肃,“若是要成全贺大人与姐的事情的话嘛,怕是最开始动手的就是将那个小可人给除掉吧。”   鸢峒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又道:“毕竟我姐也不能忍受一夫二妻,且这小可人在,怕是贺大人也瞧不起我姐。”在鸢峒坐在鸢伶身旁的紫檀木椅时,他又小声补充道:“虽说没有小可人,贺大人也瞧不上我姐。”   声音小得恰好能让鸢伶听清,一只脚倏地就飞在了鸢峒的腰间,听得她说道:“所以说,你姐姐我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拒绝她了。没有乔姝,我的胜算还是有些的。”   她锐利的眸子又看向了桌上的戒指。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们,国庆节快乐呀!有没有看大阅兵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1188703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昭阳宫内。   宋熙最后抚上丽妃那双迷人的狐狸眼,亲吻着片刻,在听到她孱弱而勾人的声音后停下了他的动作。   顷刻间,圆眸中一闪而过失落旋即消失,浮现的依旧是他如平时一般的沉静。   “咳、咳!”丽妃听得皇上咳嗽,眉头倏地皱起,关心地去抚了抚他的背脊,关切地询问道:“皇上您还要紧吗?”   宋熙轻捏着她的下巴,笑着回道:“朕的身子可是好得很,方才爱妃不是也见识过了吗?”   丽妃听得他的话,娇嗔道:“皇上坏。”但是她捶着宋熙的手却是轻得像是棉花扫过一般,根本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随后又听得宋熙道:“不过朕这身子骨是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前几日染了风寒,还喝了药,可不是老了。”   “皇上才没有老呢,听说过半个月就到春猎的时候了。到时候丽儿还想要看皇上在春猎大展身手,一睹皇上骁勇英姿呢。”丽妃两只柔软细腻的手圈在宋熙的脖颈,眸中尽是妖媚。   大手一揽她柔软的细腰,宋熙轻点她的鼻尖,半躺着笑道:“朕何时说要带我们丽儿去春猎了?”   “丽儿只是想要瞧瞧皇上英姿,有些期待,既然皇上不愿意带丽儿去,丽儿也只是有些失落罢了。”低垂着的狐狸眼里流转着无限的委屈,宋熙接着笑道:“既然丽儿想去,朕怎能让美人失望呢。只是到时丽儿是看不到朕的英姿了,不过朕可以带丽儿到时瞧着那些年轻的王爷们和小皇子等人的骑术了。”   “谢皇上。”妖媚的眸在宋熙未瞧见的一瞬,闪过一丝狡黠。   ==   这几日不知是否是因为天气回暖的缘故,人们感觉这日子过得极快。   在乔姝房间里,见得她与贺泽二人对着而坐。片刻后乔姝沉思些许,才将最后的一颗子落下,而看棋局,贺泽的子则是完全无路可退,任由他再怎么走,也只能是死路。   虽说乔姝的棋艺较为贺泽来说胜了些,但是论出子的新与奇,乔姝还是比不过贺泽的。尤其是贺泽先前擅长的就是将死路化为活路,今日这盘棋的招法,他曾经也与一人下过,自然是有破解之法。   “阿泽认输。”可瞧见湛湛的圆眸,他这子死得倒也是有它的价值。至于提升小孩奇异这方面,他日后一点一点地指引。   “姝姝赢了!”今日这盘棋下得过于久了些,乔姝瞧着棋盘上自己的子,也比平日里开心了些。这次她似乎比起以往,又胜了一筹呢。   乔姝下完棋后,这肚子顿时有些饿了,她抬眸瞧了眼旁边的糕点,正想用手抓一块桃木几上的糕点,在手落到糕点上前,她才想起自己这手有些脏,不能直接拿的。   “姝姝可要吃南瓜饼?”贺泽已是拿起糕点旁准备的一双筷子,见小孩视线落于一盘金黄色的糕点上,他夹了一块询问道。   乔姝听得贺泽这话,觉得他真是完全问出了她心中所想,开心地点了点头。随后笑着微张着嘴,等待着阿泽的投喂。   片刻后,乔姝咬了口贺泽夹着的糕点,接着欲要直接一大口一大口地将南瓜饼塞进嘴里,因为她觉得这样吃起来比较满足的。但是贺泽怕她噎着,给她咬了一口,便没有让她继续吞食,反而是等着她咽下再给她递上。   “谢谢阿泽。”甜糯糯的南瓜饼,真是好吃呀。   一个南瓜饼最后一口入嘴时,乔姝瞧见了门外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她还没有看清,那突然被瞧见的小脑袋忽而一缩。   看来有人在找她哎。   乔姝没有继续再吃南瓜饼,而是起身向外面走去,看看到底是有什么来找她。她刚走出门去,乔姝就看到了那有些面熟的面孔。   “你好呀,你是来找我的吗?”乔姝看着眼前穿着一葱绿交领罗缎袄衫,下身黛蓝色挑线裙子的阿绫,阿绫见她出来询问,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阿绫正想和乔姝说一句话,倏地瞧见乔姝身后的贺泽,到嘴边的话登时被她咽下,眼睛也胡乱地瞟到其它地方去。   因为贺泽平时并不喜欢笑,且又与他人保持着距离,虽说他长相俊逸,但他浑身冒着的冷气确实是能将人拒之千里。而阿绫向来接触的是如玄音这般温润如玉的男子,自然是没有见过贺泽这样的,先前有好几次都想与乔姝搭话,可每每远远瞧着乔姝身旁的贺泽,她都不敢主动搭话。   今日阿绫好不容易鼓起些勇气,但方才偷偷瞧着乔姝与贺泽在一起,她一时又慌了,只能是躲在外面。乔姝随后跟来,她本有机会开口,可冰块也跟着来了,她还怎么开口呀。   乔姝瞧着阿绫的神情,她怎么觉得面前的小姑娘好像很怕阿泽。   她又瞧了眼阿泽,乔姝觉得阿泽长得又不凶,小姑娘怎么会害怕呢?   凤眸瞥了眼被自己吓得七魂丢了五魂的阿绫,也没说什么,没等小孩开口,“姝姝,我在房内等你。”他先转身离开,随后进了房间。   见贺泽离开回了房间,阿绫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她觉得这个人真的好可怕的,冷冰冰的,像个大冰块。且大冰块连说话也是冷冷的,阿绫莫名地想起了还没有回来的音哥哥,她觉得音哥哥比这个人好很多的。   “姝姝小姐,我叫阿绫,不知可不可以和你成为朋友。”阿绫虽说是岛上的丫鬟,但是因为她死去的父亲救过少阁主玄璟一命,后来她在岛上的身份也就与她人不一般了。先前阁主本是想要收她为义女,但是被阿绫母亲委婉拒绝了,认为他们的本分是照顾阁主,不能这般的,后面才作罢。可她的身份还是不同,阁主让她日后都不必自称奴婢。   阿绫在岛上除了玄音,其实也不太有伴,与她年纪相仿的又没有,瞧着乔姝比起自己也没大多少的样子,她倒是挺想和乔姝做朋友的。   听得阿绫要与自己做朋友,圆眸因得心中喜悦忽而一弯,小脸上浮现的尽是她染了兴奋的笑意,“当然可以的!”   眼前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不算是坏人的,而且她长得还挺可爱的。   瞧着笑盈盈答应自己的乔姝,阿绫在恍惚间不禁呆滞了片刻。少许的光散落在乔姝乌黑的秀发上,照亮了她如画的容颜,沾染了阳光的暖意后,阿绫登时觉得乔姝就像是从天边飞来的仙女一般。   一时间,阿绫没有回过神来。   “阿绫?”乔姝见阿绫愣住了,唤了声她,却还是没有反应。正准备再唤一声,乔姝才看见阿绫晃了晃脑袋,似乎已经回过神来。   听着乔姝的唤声,阿绫才反应过来,微风拂面,她才想起今日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那个,姝姝小姐,您喜不喜欢风筝呀?”阿绫见这几日天气变得很暖和,她想邀请乔姝一起去放风筝,一定会很好玩的。   放风筝?   看见乔姝起了兴趣,阿绫咬了咬唇,带了些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姝姝小姐可不可以陪阿绫明日去放风筝?”话语里充满了她的期待。   “好啊,姝姝好久都没有放过风筝了呢!”乔姝在村子里的时候就经常会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放风筝的,她觉得风筝很好玩的,将线拉得长长的,风筝可以放得很远的。   “阿绫见得这几日的天气不错,明日应该也会好的,到时我们二人一同去放风筝,好不好呀?”   乔姝想了想,明日并无事,是可以去放风筝的,于是她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么说好了明日去放风筝。   ==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季风正想与玄璟谈些事情,但是还没有到玄璟房里,路过玄音房间,忽而瞧见他房门打开,里面还亮了灯。   “玄音,你这厮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季风进屋,原以为是许久未见的玄音,谁知道瞧见的却是笑着的阿绫。   “季表少爷。”阿绫见是季风,将找到的风筝拿在手上,唤了他一声。因为风筝被音哥哥放着,先前在音哥哥还没有离开之前,他有叫过自己来他房间里找,但是先前由于天气缘故,她就没想去找,听说明日有个好天气,阿绫就过来找了,她明日还要与姝姝小姐放风筝的。   在阿绫解释完后,季风瞧着眼前的小丫头,笑道:“你这音哥哥对你倒是好。”   阿绫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音哥哥对自己最好了。她忽而想起还有事,拿着风筝与季风说了一句,便要先行离开,季风倒也不拦着她。   季风见玄音没有回来,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待在这里,正要离开之际,倏地他的视线扫过被阿绫翻了些的地方,上面一张画着的奇怪图案着实令他好奇,上面没有被遮挡住的一处,他似乎瞧见了几个字——以血换血。   以血换血?听起来像是什么歪门邪道。   片刻后,季风因着心中不太放心,他便将那藏着的纸抽了出来,上面的内容一览无遗,他舒展的眉也因得上面的内容蹙成一团。   而随后他立即前往玄璟的房间,但在他到达玄璟房间时,他却并没有看到玄璟,反而是房间里只有收拾房间的下人。接着他被告知,今日玄璟又算了算日子,发觉今日才是最好解咒的时间。   因而在季风来找他的时候,玄璟已经先一步通知乔姝,将乔姝带到了吩咐的地方。   季风记得那张纸上所写着的二月二十七日,就是今夜。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被锁了一下(/憨笑)就改了一下,没啥剧情大变化的哈。 第70章   洞穴内,烛光摇曳。   因走得有些不稳,乔姝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随后她立即起身,小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正准备要继续跟着玄璟进去,却忽而发现腰间的荷包掉了。   她回头将荷包捡起,轻轻地拍了拍,重新如获至宝般地放在手掌中。而她的一系列动作则是全入了玄璟的眸中,看着那所绣着的鸳鸯戏水,他敛眉问道:“这是你喜欢的人送的?”   曾经阿如也送过他一个。   “恩,是姝姝特别喜欢的人送的。”乔姝将荷包重新系在腰间,想起贺泽时,面容上泛着难以压抑的喜悦,两只圆眸璨璨然。   “少阁主是不是也有很喜欢的人呢?”   玄璟听着乔姝这话,心颤片刻,望着前面那处冰棺,眸光中闪现些许疼意,“有。”   “喜欢的人就要永永远远在一起的。”乔姝想到这次少阁主将它手中的印记除掉后,她日后再也不用忍受疼痛,她也不用担心有一天会突然死去,“姝姝好了以后,就要和阿泽永永远远待在一起的。”   阿泽与她说过,日后他会带着自己回村庄里生活,她要将阿泽介绍给村里的每个人,婶婶叔叔都会很开心的。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憧憬过有自己家的未来。   “她长得很美,心灵也很善良。”玄璟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不远处的冰棺,那里躺着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子——柳叶如。   乔姝见玄璟一直望着一处,她也望过去,看着那是个大物件。但是她却不知它到底是什么。看样子像是棺材的形状,可是她记得村里老伯家做的棺材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听着玄璟对他喜欢的人描述,乔姝弯着嘴角回道:“恩,姝姝相信的。”   “你与我来。”随后玄璟用内力将附近一张香柏木小凳转移到冰棺的一旁,让乔姝踩了上去。   虽不知那个少阁主让自己看什么,乔姝还是乖巧地踩了上去,待下刻她就看清了大东西里面装着什么。   看着里面躺着的女子,乔姝惊了片刻,乌黑的圆眸望着那人,脸上尽是诧异。   见躺着的女子,面色红润,五官长得也是极为精致的,虽是阖起眸子,但乔姝觉得她应该也长着一双极其灵动的眼眸。   而最让乔姝觉得颤动的是,她总觉得这女子似乎给自己带来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可是她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或者说是见过与这女子极为相似的人?   “她是我的妻子,本以为我可以与她白头到老。”玄璟走到了另外一处,按照那书中方法,开始操作,继续说道:“可是老天却夺走了她的生命。”   漆黑的眸中隐隐泛着阴气,在这本就有些寒冷的洞穴中,他周身也散发着阴鸷而瘆人的气息,“她好不容易经历了难产的劫,还是来找我了。但是并没有见到我的面,她就死在了岛外。”   透着光瞧去,可以很明显地瞧见玄璟的五指已经被他握成团,青筋窜起,黑沉的面容看上去就像他整个人如同地狱中走出的恶魔一般。   乔姝转身向玄璟看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少阁主好像不太对劲哎。倏地脑袋疼得厉害,乔姝还没有从凳子上走下来,她却因得疼痛,身子不稳,由于脚一颤,她整个人就从凳子上摔下。   还好凳子不是很高,而掉落下来时,她的手先护住了脑袋,也就没受太大的伤害。可她肌肤毕竟娇嫩得紧,在她摔在地上时,莹白的手臂还是蹭破了皮。   “但是现下有一个办法,我可以救活她。”阵法他已经摆好,玄璟转过身来,瞧着地上疼得难受而抿着唇的乔姝。   “怎么救呢?”她脑袋疼得厉害,但是方才玄璟所说的话,她还是听清了。少阁主喜欢的人已经死了,而他要救活那个女子。   额前凝聚成珠的汗倏地滑落,乔姝摇了摇头,抬起眸向玄璟瞧去,却正好见他入了魔一般的黑眸,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这个少阁主怎么变得如此恐怖,好像很危险的哎。   自己记得季风哥哥说过,少阁主会将她手上的印记去掉,日后她就不会痛了。但是现下瞧去,她怎么感觉这个少阁主好像不太对劲呀。   “以血换血,用你的命来换。”   脑袋疼得厉害,而且似乎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一样。她好想见见阿泽呀,告诉阿泽,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了,真的好疼的。   她想抱着阿泽,因为阿泽的怀里永远是那般地温暖,也会给她带来力量,让她更好地去克服疼痛。而且阿泽会抱着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了,他就像小牛哥哥一般。   “看来药性已经发作了。”玄璟见乔姝面色惨白,而她竭尽全力去抱住她的脑袋,见她这态,他想这想必是兰花咒印封锁的记忆已经打开了。只需再等待片刻,他就能将她的鲜血与阿如的血换上,得到重生的效果。   “若是我不许,又如何?”清冷而暴戾的声音倏地传来,此刻贺泽全身盈满狂暴的怒气,使这洞穴更增一份的寒气,凤眸透着骇人的阴郁。   在玄璟靠近乔姝的时刻,贺泽先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二人僵持片刻后,玄璟推出一掌,但是下刻却是被贺泽化解,随即迎来的则是贺泽的掌力。   几回合后,玄璟处于下风,顿时他觉得胸口一道腥甜,旋即一口血吐出,血中鲜红带了些黑。但是似乎这伤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伤害,玄璟展拳,欲要再次出击,眸中已是染上了杀气,“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我要用她的命去换阿如的命。”   在玄璟说话之际,贺泽才注意到在他身后的旁边,似乎有着一冰棺。贺泽还未回话,玄璟急促地又向他使来。   而这一次,贺泽却是并没有那么地轻松地挡住。因为方才闯进来,他触及了机关,虽说躲过了些,但是还是被一暗器所伤,这下玄璟完全不顾命地与他拼,贺泽一时间没有完全挡住,受了他一掌。   贺泽虽是与玄璟没有太多的交集,但他今日觉得玄璟似乎与他先前调查的情况不太一样。   担忧小孩受伤,贺泽觉得自己需要速战速决,再玄璟再次袭来时,贺泽看准时机,趁他一时疏忽的一处直接打过去,而玄璟因未及时挡住,倏地被他击中。随后又是一口血吐出,倒在地上。   贺泽也不去瞧他,直接就往乔姝这方向去,将倒地的小孩扶起,语气也柔了下来,早已没有方才的风雪,“姝姝。”凤眸里的担忧,肉眼可见。   “阿泽,姝姝头好疼。”她的背脊已经被汗水浸湿,脑袋痛得厉害,面色蜡白,看上去哪里还有以往的生气,整个小脸都湿了一圈。她的意识已经又开始涣散,虽说今日所带来的疼痛没有符咒发作时那么疼,可这疼痛也绝对不是像乔姝这娇小的人儿可以忍受得了的。   他从怀中拿出一白瓷瓶来,拿了一颗止疼丸出来,给乔姝咽下,随后他立即拿出锦帕为她拭去脸上以及额头上的汗珠。   “玄璟,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眉宇间的戾气浮现,冷凝人心的低沉声音从贺泽口中发出。   被贺泽打伤的玄璟,在吐了血后意识却是变得模糊起来,对于贺泽所说的话宛若没有听见一般。   “阿璟用药将符咒压抑下去的记忆给唤醒了,因为这样才能让兰花咒印更好地发挥它的作用。”贺泽没有等来玄璟的回话,而是听得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虽说这声音也带了些孱弱,还有些急促,但贺泽还是听出了这是何人的声音。   玄音身上有些许的凌乱,他没有向贺泽这边走来,反而是向玄璟走去,看着玄璟面色泛黑,他寻着几个穴道,为玄璟一一点击。   “贺门主,我们浮云阁一定会为乔姝负责的,望您能看在老阁主的份上暂且放过阿璟。”玄音从关他的地方逃出赶来时,就瞧见了现下的场景,他见乔姝那般样子,又听过贺泽这人的事情,了解若是触及到他的底线,他是不会放过别人的。而据阿风说过,乔姝就是贺泽的底线所在。   此次玄璟借给乔姝解咒为由,实则取她性命给柳叶如续命,此等事情怕是让玄璟付出惨烈的代价。玄音本是猜出了玄璟的意图,后来去洞穴中找他,才发觉玄璟早已是不对劲,而他后来被玄璟关进了一处。   “若是今日我没有到这里,谁来放过她?”贺泽将怀里的人儿抱住,视线从她身上移过,眸里的柔意又是化作暴风雪。   玄音望了一眼昏过去的乔姝,见她原是那般地璨然的脸,现下却是只剩下惨白与虚弱。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且他也知道若不是贺泽及时赶到,怕是自己也没能及时逃出来,而乔姝就会被玄璟用来实施邪法。   这样的后果,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就在此时,倏然不远处传来一小阵动静,贺泽抬眸瞧去,见着来了几个人,而那几个人的穿着却明显的不是西风国的衣物,而见着那领头的人可不是贺泽要箭矢去寻的人。   “今日与贺大门主做一笔交易,如何?”   有些苍老的嗓音,吐出的字,说出来的话,却是早已没有当时在李府时的吞吐,反而听起来与平常的西风国子民一般。若不是她穿着其它衣物,怕是将她放在西风国境内的任意一处,别人也会以为她是西风国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被锁了,改了还没有放行,作者哭了。 第71章   玄音在一旁瞧着岛上的不速之客,不知他们是如何潜进来的,“你们是何人?”   “我们的身份是无法告知,但是我们上岛绝无恶意,只是有一事要做。”妇人的视线忽而落到了玄音身旁的玄璟,看着他这般的狼狈,她不免想起小姐曾经与他在一起时,他当年是有多么的意气风发。   瞧着眼前的妇人,贺泽知晓这妇人的身份定是不简单,先前他对她并不感兴趣。曾经听得母亲说过她与贺茹的亲生母亲只是西风边境的人,仅此而已。   但是当贺茹的身份被爆出,她消失得恰到好处,而被她处理成她尸体的人,贺泽则是早就明白死的人不是她。   一个简简单单的西风边境里的下人,何必这般的小心谨慎。   老妇人的视线落在乔姝的脸上,以及随后她望向了乔姝手腕那处方向,她向乔姝走了过去。   “贺门主,容老妇人为乔小姐瞧瞧。”在贺泽还未开口,她先一步说道:“当时小姐下咒,妇人便在身旁。”   她的意思很明了,并无恶意,且现下她才能更为清楚乔姝身子的情况。   凤眸在她身上扫过,见她面容从容,一点也无其它的意思。而瞧见她手腕处少了一片的兰花,贺泽终究是让她给小孩把脉。   贺茹是阴灵族的人,而兰花印记则是她的标志,比她兰花印记少了一片的人,是阴灵族守护者的标志。   把脉片刻,老妇人脸上的神情都未有太大的变化,随后听得她说道:“乔小姐无大碍,只是待会儿会有些刺激的疼痛。”   玄璟给乔姝服下了活血的药,且比起往常的活血药份,他似乎加大了些量。兰花印记所封印的记忆,也会随之出现。   片刻后,在老妇人瞥到不远处的冰棺,她那平静的眸如同一颗石子掉落湖面,荡漾起一丝涟漪。她向那冰棺走去,脚步也比起先前那般多了些急促。   玄音见她欲要往冰棺而去,又不知她究竟是何意图,他知晓柳叶如对玄璟的意义何在,他先一步拦住了前进的妇人,“在下不知老人家是何目的,因而望老人家原谅这阻拦之罪,这是我浮云阁少阁主的妻子,切勿靠近。”   妻子?   对于玄璟有个妻子的事情,贺泽也是曾经听说过的,也知晓她已经死了。因为他对不感兴趣的事情,也不会去随意调查,所以贺泽对于玄璟也并不知晓这个玄璟的妻子是什么人。   “我是来接我家小姐回家的。”   老妇人的话使得在场的人皆为之震惊,贺泽此时也望着那处冰棺瞧去。   若是说冰棺里的人是这老妇人的小姐,世间也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贺茹。   “我家小姐名唤贺茹,我是来接她回去的。”老妇人转过头望着贺泽,“望贺大门主,可以让我这老妇人将我家小姐接回去,我们族人死后必须安葬于我们族的土地上,才会得以安息。”   若是没有贺泽的帮忙,老妇人知晓自己是不可能将小姐接回去的。这些年玄璟将贺茹藏在岛上,而贺茹的消息也没有传出去,所以她寻了那么多年,却是都没有消息。   若不是前段时间,她才得知原来自家小姐在浮云岛,她怕不知道还要找寻多久。   “那老妇人怕是认错人了,我们少阁主的夫人,名唤柳叶如,并不是你所说的贺茹。”   柳叶如?   贺泽不禁想起,小时与她讨论的一个场景:   贺茹看着她自己写的一个“茹”字,有些好奇地问道:“哥,你说母亲为什么给我起个茹字呀?“茹”字不就是一个叶子加个如吗?以后我就叫贺叶如吧。”   他随意瞥了眼那字,淡淡说道:“难道不是一个草加一个‘如’?”   贺茹:......   他似乎还能记得当时贺茹听了他的话后,脸色有多么的难看,但是她还是觉得“茹”是一个“叶”与“如”字,还说日后她闯荡江湖时,她定要起个一看就知道她是谁的假名字,取个姓,再加“叶如”二字。   后来贺家发生那些事情后,她被带走时,也是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了。柳叶如,可不是她真正的姓氏加她所要的“叶如”二字。   贺泽抱着小孩,接着来了冰棺旁,直到他瞧清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后,他才真正相信是她。   玄音知晓,那贺茹只是贺泽父母帮着她人照顾的孩子,虽说已是将她当作亲生女儿来对待,但是毕竟他们无血缘,而身为贺茹不是亲生的哥哥,贺泽对已经嫁给了玄璟的贺茹也无法说什么。   而且玄音明白,玄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人带她离开的。   “只要有我在,我定不会让阿如给你带走。”玄璟脉搏已经稳了些,意识渐渐恢复过来,当他清醒时,便听得老妇人要将他的阿如带走,他挣扎着起身。   “阿璟,你不能运功!”玄音见玄璟要起来,而他已经封锁了玄璟几个穴道,但是玄璟却是想要冲破。然而玄璟没有冲破,先一步倒了下去。   玄音也拦不到老妇人,先是去照顾玄璟,今时的玄璟已经不同之前的玄璟一样。   瞧着玄璟不同寻常的模样,贺泽听得玄音随后道:“请贺门主原谅阿璟是入了魔障的缘故,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看了太多的书,竟是已经走火入魔。”   玄璟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先前贺泽瞧着他的正常之处,想必是他还未进入魔障之中,用他自己的功力去克制住。   观其面相,贺泽又为玄璟去探脉,道:“玄音,你将玄璟扶起来,先通他玄关穴,再依据通气心法,依次将其它穴道打开。”   看到现下的景象,老妇人也是着实一惊,她从未想到过玄璟竟是会变成这般模样。   “将你手中的暗器可以放下了。”贺泽此时站在玄璟身前,冷然一瞥,老妇人手中的暗器他怎可没有发现。   贺泽垂眸瞧了眼玄璟,竟是没有想到他会与贺茹有如此的纠葛,“因为他若是走不出这魔障来,不用你动手,他也会死。”   老妇人见着眼前的场景,手中的暗器也被她握得紧了紧,片刻后她收了起来。   因为她知晓,确实是没有什么必要了。若是有人入了魔障,是很难会出来的。   “姑姑。”老妇人身后一人见她放下了暗器,不禁唤道。   “确实不必了,他定是活不了。”老妇人走近冰棺,看着安然躺在里面的贺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小姐,您还是不恨他的吧,所以才会在最虚弱的时候还来瞧他。”   随后老妇人又瞧了眼那玄璟,他的面容惨白,唇上带紫,但是她却还是无法原谅,这个将自己小姐推向深渊的人。   “小姐啊,你向来都是不听老奴的话。这次可否听老奴一次,我们回家去,远离纷扰的世间吧。”苍老的声音里,听者皆能听出为之动容的悲凉。   她寻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将小姐带回去了。   在这番动静中,乔姝也有些许反应,不由地发出一声呼唤来,“阿泽。”   贺泽听得小孩轻声呼唤,也唤了她一声:“姝姝。”   但是乔姝也只是唤了他这一声,当贺泽瞧去时,她却是并没有清醒之态。   脑袋昏昏沉沉的,乔姝也听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她在昏沉中,于梦境她似乎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地方,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乔姝便朝着光明的地方走去,忽而她在朦胧中瞧见一处门槛,且她觉得这里很是熟悉,但是她却也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而她进去后,周围的景象她却是不太看得清楚。   “我们雪歌怎么这般的聪明呢?”   “那是因为像太子殿下嘛,这过目不忘的记忆苑雪可是没有呢。”   “但是我们雪歌有着我最爱苑雪的美貌,日后我们的雪歌这般聪明与动人,谁能配得上啊。”   是谁在说话呢?   乔姝听着那二人的声音,却是怎么也看不见人,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话。   再次转过身去,乔姝没有看见人,不过还是听得方才那女子说话的声音,与她先前的声音听到不一样的是,这次女子的声音里尽是悲伤与不舍,“李嬷嬷,不要让雪歌再回到怀城来,带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不要难过的,她好想去抱抱那个女子,那个被叫做苑雪的女子好像很伤心的样子。若是姝姝给苑雪一个怀抱,她怕是不会那么难过了。   “苑雪,日后我会把雪歌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甚至是比亲生女儿更重要,我定会护她周全。”   乔姝寻着声音而去,这次她似乎看清了这二人的脸。在看清那说话之人,乔姝一眼便认出了,那说话的人是今日她看到躺在一处的那个女子,也就是少阁主的妻子。   随后她去瞧另外一个女子,可是这个女子却是背对着她。乔姝不得已只能是往那个女子面前走,片刻后,她才瞧清了那人的模样。   但是在看清那女子的模样,乔姝不知自己怎的,顷刻间那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她就那般地望着眼前的人,眼泪大滴地落在地面上,湿了一片。   为什么自己会哭呢?乔姝好像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看着那女子,就想去与那女子抱在一起,这人的怀抱也会像阿泽的怀抱一样温暖的吧。   这人怎么看上去如此和善呢,好像是一团光一般,只要有她在,似乎自己就不会那么怕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柳草如哈哈哈哈哈   贺茹:......请滚,谢谢   不好意思宝儿们,今天因为电话费欠费,就迟了 第72章   “不要!”乔姝惊得睁开双眼,半个身子也从床上直接立起,脸上尽是惧意,心脏加速得跳着,仿佛马上就能跳出胸口一般。   “姝姝。”听着熟悉的声音,乔姝才发觉到身旁的贺泽,一把抱住他,哭着道:“阿泽,姝姝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泽会一直在。”贺泽也抱着乔姝,为她轻抚着背,宽慰道:“姝姝不怕。”   乔姝搂得贺泽紧紧的,将方才梦到的场景说给他听,“阿泽,姝姝梦见有一个女人要掐死姝姝,很可怕的。她的眼睛就像那个、那个佳平公主一样。”   听得乔姝所说的话,凤眸倏地一动。   回想起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又想起玄音所说,乔姝会想起被封锁的记忆。封锁的记忆则是被下咒人施展咒语前的记忆,贺泽知晓那是乔姝才只有两岁多,记起来的东西应该也少,而现下听得她这一说,恐怕并不似噩梦,而是她残存的记忆中的画面。   而对于乔姝所说的有着佳平公主一样眼睛一样的人,贺泽也猜得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刘静怡。他听过,当年刘静怡在下毒后,还不解恨便想要掐死先太子与先太子妃的孩子。若不是贺茹及时赶到,怕是还没有毒发,而那个孩子便被掐死。   “噩梦总是会过去的,姝姝不必再记得。”过去的事情,就应该让它过去,就让小孩当作噩梦一场。   贺泽拿出罗帕为乔姝擦去方才落下的泪,见她点了点头,笑着弯着唇回道:“恩,噩梦都会过去的。”她的嗓音还带着刚醒来的迷糊与哭腔,随后乔姝仍能感受到脸上还有些擦拭后的湿润,她吸了吸鼻子,眼睛酸得厉害,还泛着干涸的痛。   唔,她好像在梦中哭了好多次哎。   “头可还疼?”想着那时小孩昏迷的时候,她就与他说过,头疼得厉害。   她摇了摇头,现在并不痛了。好像什么东西出现在梦中后,她的头就好多了,已经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方才好多零碎的东西出现在她梦中,但是乔姝现下除了梦中唤着“雪歌”的女子模样与她经常唤着的名字,其它事情乔姝也记得不太清了,很多东西都很模糊的。   乔姝只以为这是梦罢了,却是不知这是她小时候残留的记忆。虽说那时她还小,但是有些片段还是会有些记忆。只是具体的一些人和事情,她都记不清了,因为她那时毕竟才两岁多,差不多三岁而已。   “阿泽,其实在这次梦里,姝姝也做了一个美梦的。”乔姝想起那个女子真的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了,她长着一张鹅蛋脸,姣好的五官,以及一双灵灵的狐狸眼,整个人看上去美极了,而且乔姝觉得她极为亲切的。   记得她在说书先生那里学过一句话,说书先生说过类似于梦中那女子的模样的夸词来着的。   乔姝想了想,终于才想起说书先生说过的话,说书先生说过这种类型的女子可以用两个词形容,好像是叫娇若春花、媚如秋月。   梦中人儿的模样被乔姝用自己的言语来形容,贺泽听着她的描述,顿时也知晓她所说的是何人。因为有着那般特征的,西风国里也只有倪苑雪一人。   “不过她好像很舍不得她的女儿,那个被叫做雪歌的小丫头应该就是她的女儿。这个女子似乎有很大的苦衷,所以才不能继续照顾雪歌哦。”乔姝依旧能记清那个女子眼眸中的不舍,明明那么美的一双眼睛,乔姝却看得她噙满了泪水。   雪歌,贺泽当然知道是谁。宋雪歌,先太子与先太子妃的亲生女儿,本该在两岁多死于刘静怡黑手下的人。   想起那梦中女子悲伤的样子,乔姝觉得也受她所感染一般,“姝姝很想抱抱她,告诉她,雪歌不会怪她的。”   虽然她不认识雪歌,但乔姝觉得雪歌不会怪自己母亲的吧。   贺泽看着眼前的小孩,望着她那双澄净的双眸,道:“她会明白的。”   她会明白,自己的女儿从未怪罪过她。   这次的记忆开启,贺泽庆幸的是,小孩当时还小,并没有记得到太多的东西。若是太多东西明白了,小孩也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倪苑雪既然让李嬷嬷将她带于与朝中无争的地方,也是不想让她为朝中之事烦恼。   所有的恩怨,也不该让她一个小孩来承受。   怀城里风云涌动,多少人为了权势而互相争斗。那时的先太子却是局外人一般,不沉迷权势之争,只想将西风国建设得更好。   但是他最后还是失败了,因为他在先帝宣布新一代帝王时,先一步死了。后来先帝没多久也死去,遗诏上的名字则是现在的宋熙。   在贺泽怀中的乔姝有些倦了,方才一直在做梦,睡了也是极累的,现下眼皮乏得很,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中旋即浮上一层水雾,“阿泽,姝姝又困了。”   贺泽揉了揉她披下的乌发,有些宠溺地望着她,随后将她放平于床上,“那姝姝再睡会儿。”他为乔姝盖好被褥,正准备要离开,却发觉自己的手还被小孩握住。   “阿泽,姝姝想和阿泽一起睡。”乔姝见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虽有些困,但做的噩梦依旧能浮现在脑海里,她还是有些怕的。   乌溜溜的眸子如同流光溢彩的琉璃珠一般,星眸璀璨,又见她白中带粉的娇容,她悄悄瞥了眼外面,见外面漆黑一片,而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惧意却是一览无遗。   小小而糯糯的嗓音像只撒娇的小猫发出的声音,“阿泽,姝姝还是有点怕。”乔姝怕到时候又再次被吓醒后,身边没有了阿泽陪伴。若是有阿泽在身旁,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见贺泽起身,乔姝拉得他的手更紧,不想让他离开,“阿泽,不走嘛。”   “不走。”他将鞋脱下,随后又将罗袍放在一旁,只留下一件单衣。片刻后他便躺在乔姝的身旁,见着她弯了唇的笑容。   原来阿泽是脱衣服去了。   感受到小孩环抱着自己,贺泽也将她的娇躯揽入怀中,小孩舒服地靠着他的胸膛,蹭了蹭,又听得她满足地道:“恩,还是这般舒服,阿泽身上好暖和哦。”   乔姝已经放心地阖上双眼,片刻后则是昏昏沉沉睡去。而贺泽却是未能入睡,二人的距离极近,小孩均匀而细微的气息吐露在他的胸膛处,暖暖而带着她身上的香甜。手覆在她柔软的腰间,仿佛稍稍一用力这纤细的腰便会被他折断。   睡着后的乔姝不知怎的,开始有些乱动,似乎是睡姿不够舒适,她在感受到结实的“东西”时,乔姝身子又沿着结实的“东西”爬了爬,本是该在贺泽怀中的人儿,移动到与贺泽平视的位置。   贺泽瞧着小孩不老实地爬着,正想将她重新抱入怀中。但是却听到小孩眉头一蹙,整个小脸都不太舒服地撅着,“唔,好热哎。”   “姝姝,乖。”听玄音说过,玄璟给小孩吃的药膳中,放了些促进血液流通的药材,而今日则是加大了平时的量,所以小孩后面会有些发热的现象,但是这并不是发烧那般,只要散去热便好。   知晓小孩身子本就虚寒,若是在这夜晚她不盖被子,想必第二日她也会着凉,因为这散热只是短暂的时间,“姝姝,待会儿便不热了。”   被小孩踢开的被褥,贺泽又重新给她盖上。但是小孩似乎却不是平常那乖巧的样子,在贺泽为她重新盖上后,她又将被褥踢开,嘴里不满地喃喃道:“姝姝热嘛,不要捂着姝姝。”   他倒是不知小孩还会有这般姿态,瞧着她噘起的红唇,修长的手指捻过她的饱满,“姝姝,是不是该行些夫妻之间的事情?”   “还是热。”体内加速流通的血液让乔姝登时觉得体中热得很,迷糊中她也听不到贺泽在说些什么。在将乔姝抱上床时,贺泽为了让她睡得更舒服,已经将她外面的袄衣脱去,里面就只穿了件厚些的里衣。   然而此时的乔姝还是觉得热得很,恨不得将身上包裹自己严严实实的衣物褪去,小手扒搭着那件里衣,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做些多么危险的事情。   凤眸中见小孩将里衣扯开一部分,烛光虽已被贺泽在小孩睡着后吹灭,但是今日外面却是洒进了些许月光,透过槅窗外清冷的月光,贺泽还是很清楚地瞧清了扯开那部分里面的物件,里面薄薄的一层遮挡了她未触碰的美好。   “姝姝。”与往常不同的是,现下贺泽吐出的二字竟是沙哑了些,贺泽望着小孩还在继续着更为危险的动作,他先一步握住了她光滑的藕臂。   若是她再进一步,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出一些什么其它的事情来。   “热,好热哦。”她有些不满地嘟着嘴,眉头上尽是不开心。   “那阿泽为我们姝姝降降温。”贺泽已经翻了个身,随后将还想脱衣的乔姝禁锢在他的双臂之下,漾着涟漪的黑眸将她的容颜敛入眸中,瞧着她那诱人的朱唇,薄凉的唇忽地覆在她的唇上,一步一步地探寻她的甜。   似乎这次她的唇已经让他得不到满足,瞧着她肌白如玉的雪脖,贺泽在她的脖颈流连,最后在一处停了下来。   在小孩再次抱住他后,贺泽才又重新将被褥为她盖好,随后将被她扯开的里衣为她系上。   一切待他们成亲后,便无需再忍着了。 第73章   再睁眼时,乔姝已是见外面大亮,而她伸了伸懒腰,却发觉手臂展开之处,除了软绵绵的被褥,倒是没有什么其它感觉。   乔姝赶紧起身,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发觉自己身旁早已没了阿泽的身影。她明明记得昨日阿泽是与自己一同睡下的,难道说阿泽后面离开了?   浮云岛上的丫鬟见乔姝醒来,“小姐,您醒了。”   乔姝张望了一圈,没有瞧见贺泽,有些许失落,她昨晚还梦到他了,想与阿泽好好说说自己的梦呢。   见乔姝这般,丫鬟将洗漱的物件端来一旁的黄花梨木几上,笑着道:“贺门主见小姐睡得正香,而他有些事情,便先起床而去处理些事情。”   虽丫鬟今日来时知晓贺泽在这里过夜的事情有些许惊奇,但她也知道无论贺泽他们做什么事情,也是不由地她一个丫鬟去说闲话的。何况她先前听说过,似乎他们日后也是要成亲的。   原来昨晚阿泽没有走呀。   “阿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听到乔姝这话,丫鬟迟疑了片刻,说道:“无大事,贺门主让小姐在自己房间洗漱,随后再吃些早饭,等着他回来便好。”   话虽是这般说,但丫鬟也知道浮云岛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她却不能告诉乔姝听,她的任务就是让乔姝待在房间里。   对于贺泽所要处理的事情,乔姝一向也不会过多的好奇,因为她知晓的,阿泽有很多自己要做的事情,她不清楚也不应该去管的。   若是与自己有关的,阿泽会告诉她的,而不是瞒着自己。   因为昨晚睡得挺好,乔姝今日醒来气色也好了不少,她从被褥中起身,倒也不想继续睡下去了。   “糟糕!姝姝还要与阿绫一同去放风筝。”乔姝忽而想起,昨日她与阿绫约好了今日要放风筝,她这睡迟了,怕是错过了约定的时间。   乔姝这般的慌张,丫鬟听得她所说的话,连忙宽慰道:“小姐,今日天气不好,阿绫先前便来房中想与小姐说取消今日放风筝的约定。因得小姐还在睡觉,阿绫便与奴婢说了,奴婢正要与小姐说,谁知小姐先一步说起。”   天气不好?   她记得这几日虽说不是阳光铺面,但也是有个好天气的。待乔姝朝外面望去,她才注意到天虽是大亮,但是却是阴沉沉的,仿佛要下大雨。   在乔姝望去时不到一刻,她忽而就见乌云团聚处下起了大雨,大颗大颗的雨敲打着青瓦,噼里啪啦似鞭炮一般。   瞧着那突如其来的大雨,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乔姝觉得阿绫真是有先见之明,若是她们二人今日去放了风筝,怕是她们二人都回不来了,湿漉漉的一身。   这雨一下,却是没有马上停下来的意思。尽管这雨下得如此大的动静,躺在床上的玄璟却是没有一点要醒来的意思。   玄璟躺在床上,而唇却是泛了紫色,脸色煞白,哪里还有先前那般之态。玄音在一旁照顾着他,对眼前的情况也只能蹙紧眉头,而别无他法,其他人则也是没有办法。   贺泽坐在房间里雕刻着回纹的草花梨木圈椅上,端着一青白釉茶盏,热腾腾的雾气浮出茶盏弥漫开来,旋即又散了去。   “你时日不多了,所以才会上来窃取续命丹。”   老妇人听得贺泽这话,先是怔了片刻,似想起什么,笑道:“原来贺门主早就知晓我们的存在。”   原以为他们瞒得毫无破绽,谁知还是被贺泽给发现了。   前日,浮云阁中疑似有人进入,而续命丹则是被检查出少了一丸。先前季风路过玄璟房间,听得下人说到这事,那时候玄璟怕是根本也无空去顾及这些东西,只是让下人去查而已。   “若是只将你家小姐带回去,又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贺泽的话说得没错,若只是将小姐带回去,是不必偷偷摸摸。但她需要续命丸,而续命丸极其珍贵,三十年才有一颗,浮云阁是不会给她的。   且她当时并不知道玄璟入魔障的事情,本想趁机将玄璟杀死,所以她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暴露自己。   “不知贺门主能否让老妇人将小姐带回乡。”   现下的情况而看,虽无玄璟阻拦,那玄音也定不会让自己将小姐带走,何况那续命丹她也已经服下。   似乎怕贺泽直接拒绝,她随后缓缓道:“作为报酬,老妇人知晓能有一法子解除兰花印记,贺门主知晓的,老妇人我是阴灵族的守护者。”   凤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老妇人脸上依旧是从容之态,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她早就留了后手,不怕贺泽不会帮她。   兰花咒印经过几年的吞噬,乔姝体内的剧毒已经被吞噬干净,解除咒印也是无妨的。若是兰花咒印留在体内,其实除了定时地发作,倒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当时小姐并不知道它的副作用,老妇人也没有与她说。自己只是答应小姐不让乔姝死,但是并不代表自己还有义务为她解除咒印。   对于贺茹冒着伤害自己而救乔姝的命,老妇人先前便是极度不同意的,她并不喜欢这个夺取她家小姐一半性命的孩子。但是她答应过小姐,护乔姝性命,她也只能是应下,却也只是保全她性命罢了。   “不过若是贺门主不答应,也不是不可。本来乔姝的性命本就保得住,若是受些苦也是应该的。毕竟她的命来得这般容易,是该吃些苦。”老妇人瞧得自家小姐为了这乔姝受了多大的苦,凭什么乔姝的命就来得这般容易,乔姝却过得那般开心。   此时老妇人面容却是未有先前那般从容,有一丝忿忿之意,虽说只是那瞬间。禁咒所带来的伤痛,并没有那么好受。   剑眉紧蹙,贺泽那双低垂的凤眸隐隐泛着被他竭力压抑的火光,幽潭般的黑眸瞧着眼前的人,眉宇间一股寒意浮现,冷得如十二月寒冰的嗓音道:“还有什么条件?”   小孩受的苦,他无需与她说。   些许时辰后,贺泽走向门外,看着那还未停下的大雨。   “门主,是属下的错,属下没有想到阿璟会这般。若不是您先赶到,怕是——”季风先前没有猜到那个侠义心肠的玄璟,竟是会做出如此卑劣的行为。   而现下他也明白玄璟做出卑劣行为的原因是因为玄璟已经入了魔障,可这事情他也是脱不了责任的。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门主又怎会将乔姝交与他。还好今日乔姝没有出事,要不然他万死难辞其咎。他十分知晓乔姝对贺泽的重要性。   “姝姝今日是不会有事的。”   今日他没有赶来,老妇人也会出手的。虽她再对小孩有些不满,但是贺泽知晓她有对贺茹的承诺,那便是保住小孩的性命。   “还记得先前李府的事情?”   季风听了贺泽的话,回道:“记得,当时老妇人也出现了,贺茹小姐的身份也被众人明了。”   刹那间,季风想起了什么,一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曾经是见过倪苑雪的画像,季风想起乔姝日益张开的脸,除了那双灵动的圆眸,脸上的其它部分则是与倪苑雪愈来愈像。   先前季风并不知晓乔姝真实身份时,他还以为是因为贺茹与倪苑雪长得像的缘故,毕竟乔姝是双圆眸,而倪苑雪则是有着一双澄净无比的狐狸眼。   他虽未见过先太子,但也听说过先太子则是有着一双圆眸。虽说倪苑雪与贺茹长得再像,但是还是会有些不同的。   虽说老妇人对乔姝再不满,但是她也知道乔姝的命是贺茹拼了命才保住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伤害乔姝的事情。因而在皇上起了可疑的怀疑,她才会故意爆出贺茹是安平侯的亲生女儿。   “后来宋熙也没有再私下继续调查,确实是解了疑心。”宋熙一向谨慎小心,且他对倪苑雪又是上过心,怎不会觉得乔姝长得与她像。   想起小孩还在房中,这边的事情应该也有个大概,他该先去瞧瞧她了。   在离开之时,贺泽瞧了眼那不远处被上锁的房门,随后瞥了眼季风道:“若是能救活玄璟,续命丹的罪责与贺茹的事情能否一起解决?不再追究。”   入魔障的人,虽是救不活的几率很大,但是还是有极其薄弱的一丝希望,只是人们觉得那所谓的希望更让人觉得不可能。   可是为了小孩,贺泽定要将不可能变成可能,就像他下的棋一般,死路变成活路。   在相对于安静的房中,老妇人坐在另外一张黄杨木圆椅上,也想起那日她去李府的事情。   这些年本以为乔姝会与那个宫中的李嬷嬷待在极为隐秘的地方安然过这一生,老妇人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听到贺泽有了个外甥女,且这人就是乔姝。   宋熙这厮心思细腻,见乔姝又是长得如她生母愈来愈相似,后来她听说了那佳平公主有意要寻她这个所谓的下人,可不是让她去帮帮那个丫头。   “姑姑,贺泽会帮我们吗?”   老妇人望着那被锁住的房门,听着外面渐渐小了些的雨声,缓缓道:“那是他唯一的办法。”   即使这个办法很难,但是老妇人明白,要解除乔姝的兰花咒印,也只能是用那个办法。而她已经告诉贺泽,这个办法的难度很大,他仍旧是答应她。   所以贺泽是定会帮她的,她早就算好了,无论如何,她都能将小姐带回去。 第74章   “姑姑,玄璟就是个负心汉,若不是他,小姐怎会死!”跟在老妇人身后的绿衣女子忿忿地说道,她能清楚地记得姑姑说过,让小姐难产关键的不是小姐虚弱的身子,而是玄璟派人送来的物件里面隐隐藏着令人滑胎的药物。   老妇人永远都记得那事情,若不是后面遇到个林大夫,她怕是根本就不知晓小姐难产的原因是那物件。小姐先前是故意欺骗玄璟取得那奇书,也骗取了他的感情,怕是这样才让玄璟怀恨在心。   但是老妇人明白,在与玄璟相处的时间里,小姐也不是个冷血的人,她的心也被玄璟所获。若不是怕给玄璟带来麻烦,以及顾虑到她的原因,小姐也不会装作一个利用感情的人。   “玄璟是活不了的。”老妇人望着花几上盛开的茉莉花,眸中的决意却是完全没有被动摇。即使现在玄璟心里还有小姐又如何,他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在弥补他所谓的内疚罢了。   虽说他想利用邪术救活小姐,可终究杀死她的人却是他,何必要他的假惺惺。若是他心里还有小姐,那还是让他活着,才更能解她的恨。   “贺泽定会想将玄璟唤醒后,从而将我们救出去。但是待我们将小姐带回去后,玄璟也会死的。”   老妇人早已经得知那可以开启摄魂阵法的人行踪,只是她没有与贺泽明说,因为她还要在贺泽寻找的几日,在岛上做些事情。   “姑姑,您想在阵法里布局?使不得!”老妇人身后的绿衣女子知晓她的意思,不由地为她担忧。   篡改摄魂阵法,本就是邪法,何况还是会取人性命。阴灵族禁止这般的行为,且若是阴灵族人使用邪法,没有几日也是会反噬而死。   “本来我老人家已是将死之人,只是用这续命丹续着贱命,只为多些时日等待着将小姐送回家去。”原是想直接将玄璟杀死,却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些事情。   玄璟入魔障,乔姝被他差点害死来救自家小姐,这些事情都不在老妇人的预料之内。   “姑姑,您是不是还有为了乔姝。”后面一紫衣女子的话一出,绿衣女子一怔。   老妇人随后一笑,丝毫不在意道:“这是为今最好的计策,光将事情推给贺泽,他又怎能全部处理好。何来为了乔姝一说?”   但紫衣女子明白,其实她们先前不必这般。   窗外的雨已经由小雨渐渐停了下来,屋里的乔姝见外面的雨停了,她满足地将最后一口粥舀进嘴里,丫鬟为她擦了擦嘴角,她伸了伸懒腰,有些知足地起身准备出来。   雨停了呢。   望着外面被大雨洗刷完一新的院子,乔姝顿时觉得眼前一新,连呼吸的空气也带了些清新和混着些泥土的味道。   在瞧见远处拐弯处熟悉的身影,乔姝忽而玩意一来,她迈着轻快的脚步便躲在了门后,向房里的丫鬟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盈盈的水眸溢满了笑意,眉宇间宽展开来。   贺泽路过游廊而来,还未走进乔姝房间,就见小孩稍稍露出的一小处秋香色碎花裙摆,想起方才他在不远处躲进里面的小身影,他顿了片刻,才进了屋里。   “乔小姐在何处?”   丫鬟抬眸瞧着贺泽,正想说些什么,她就瞧着乔姝继续保持那噤声的姿势,嘴角勾起调皮的弧度,欲要等阿泽再走近些,她便突如其来出现,让他意想不到。   “还未起身?”余光中小孩就在他身后,他却佯装不知的样子,继续问道。   “阿泽!姝姝在这里呢,早早就起了。”乔姝忽而从贺泽身后冒出,脸上洋溢着些许恶作剧得逞后的笑,“阿泽没有发现姝姝哎。”   贺泽看着今日穿着梅子青洋缎袄衫的乔姝,发髻上的白玉簪因得她方才藏起来碰得有些歪了,他为她理了理,嘴角勾起一抹笑,宠溺地笑道:“我们姝姝藏得倒是好,阿泽一时竟没有瞧见。”   “阿泽,姝姝今日吃得又有些撑着了,到时候不会变成一个小胖猪了吧?”今日厨房煮了些她爱吃的皮蛋瘦肉粥,还有麻圆,她吃了挺多的呢。   想让贺泽知晓,自己现下肚子有多么圆鼓鼓的,乔姝将贺泽的一只手握住,随后把它放在自己如鼓的小圆肚子上,“阿泽,你摸摸看,是不是很圆呀?”   手上能感受到她柔暖的肚子,确实是鼓了些,看来小孩吃了不少。贺泽瞧了眼小孩已经比起第一次所见时抽条不少的脸蛋,将抚在她肚子上的手又捏了捏她的脸蛋,耳边似乎还能响起她所说的话:“姝姝的脸只能舅舅摸的。”   吃得多,脸却还是没有先前那般的丰盈,小孩确实还在长大。   “姝姝想不想去消消食?”   “恩,想。”乔姝立马牵住贺泽的手,露出两侧娇俏而浅浅的小梨涡。   因为下雨的原因,贺泽原是想带小孩去浮云岛上的梨花园瞧,但那地方却因得下雨变得有些泥泞,且暴雨也将开了些花的梨树上的花打落下来,想必也没有什么去看的。   忽闻水声潺潺,源源不断的小水流泻出于石洞中,上则有常春藤倒垂,下则落花浮荡。乔姝远远瞧着不远处立于水塘之上而建立的雨亭,见那不断流下的水,“阿泽,我们去那里瞧瞧吧。”她拉着贺泽的手便要前往那边去。   当她穿过曲折桥,倏地停留在一处,乔姝望着水塘里竟是游荡着两只乌龟,而且看着那形状则是比远房爷爷送给她的小乌龟,不知大了多少倍,她有些愣愣地瞧着那两只乌龟。   “阿泽,它们长得好大哎。”乔姝不由地赞叹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乌龟的。以前她身子娇弱不能怎么碰冷水,而村里的小伙伴们怕她一个人孤单,也是会带着她去抓小鱼和乌龟的,她不下水,其他伙伴们就一窝蜂地跑到小河里去。   有些小哥哥就很厉害,抓了挺多小乌龟还有螃蟹鱼什么的,她记得曾经狗蛋哥抓了一只很大的乌龟,他们都称作那只乌龟为“巨无霸”,回去崔婶儿还夸狗蛋哥很厉害的。   那也是乔姝见过最大的乌龟了,可是她觉得那只乌龟应该也只有这水塘里的乌龟一半而已。   “阿泽,你说这个大乌龟是吃什么长大的呀。”她送给阿泽的小乌龟似乎太瘦小了,是也该好好养养的。   还没等贺泽回答,季风有些急事,先一步打断了二人的独处。   看着季风哥哥脸上带着焦急,乔姝放开贺泽的手,“阿泽,季风哥哥有急事与你说,那姝姝再看看那边的鱼。”   圆眸瞧见远处一处,倏地双眼放光,乔姝从未见过有这么多的鱼,红红白白花花的都有,趁阿泽与季风哥哥有事,她便先去那处去瞧。等阿泽与季风哥哥谈好事情,她再来寻阿泽过来看鱼。   那些鱼都好大哦,烤起来吃应该会很香的吧。   想到烤鱼,乔姝又想起了小时候的生活。那时候狗蛋哥作为孩子王,他抓了好些鱼,带领着他们一帮小孩子,生起火堆。   而一些跑得快的小孩就会拿些盐巴与酱料过来,狗蛋哥会将处理好的鱼给他们撒些佐料,后面烤鱼的事情就是狗蛋哥自己烤的。   小孩子们太小了,狗蛋哥怕烫着他们,所以他们后面负责吃就行了。那味道真的是很香的,乔姝想起那时候的味道,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真真好吃的,她待会儿问下季风哥哥这个鱼能不能烤一只吃。   本来围成一团的鱼不知怎的有点寒,又向自己伙伴们靠拢了些。   见乔姝走到另外一处去看鱼,季风走到贺泽身旁,先开了口,“门主,淮王在宫中受了重伤。”   周围因下过雨后带来些湿气的凉,却不及此时贺泽眸中的寒星,季风继续道:“庆幸的是,淮王已经被李娴雅救下,且淮王的身份也没有被宋熙发觉。”   风影门传来的消息,淮王欲要调查当年的事情,似乎有了些许线索,他连夜潜入御书房,却是差点打草惊蛇。不过这次御书房守着的人却不是宋熙,要不然淮王的身手被认出,怕是宋熙是不会放过淮王的。   “宋熙是个容易起疑的人,想必淮王府他也派人去过了。”   “回门主,是的。但是这次多亏了靖王与李娴雅,要不然淮王怕是会被划入黑名单。”这次是有惊无险,可是也从间接证明了,宋熙身上藏着十分重要且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次不是恰巧被李娴雅认出,怕是淮王真的凶多吉少。若是宋熙知晓他的悠闲王爷是装出来的,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门主,季风还有一事禀告,安平侯一事已经被解决,白太傅承认,一切是他设计陷害安平侯的,因为他是越国人,定是想要害死西风国的栋梁。”季风想到什么,又继续禀报:“另外,民间的群众对皇上为安平侯平反这事情都十分有感触,皆说我们西风国有一大明君,连过了这么多年的冤案都能平反。”   这一仗,想必皇上是赢了。而另外的人,却是恨得牙痒痒。   倏然因得一阵用力,桌上的茶盏被夏新一把摔落在地上,似乎这茶盏还不能解他的气,他随后将一旁的花瓶也狠狠地砸碎,望着那地上尽碎的陶瓷,夏新觉得自己心中的气却是还没有消下来。   他好好布下来的棋局,却是为了他人做棋子,怎能不让他气愤。   原以为可以将宋熙搞下台来,夏新竟是不知让宋熙得了个好名声,现下百姓拥戴着他,而现在的局面只是将白太傅弄下台,于他而言,又有什么用处。   “给越王回话,十日后的春猎,不许出任何差错。我定要这宋熙死在这场春猎当中,而你们的越王将是未来的君王,让他记得他的妹妹是怎么被自己父皇给利用的。”   佳平公主的联姻,不过是宋熙的计策罢了。先前那般地宠爱佳平公主,夏新知晓,宋熙才不会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而那般地让她任性不处理,也不是因为溺爱,而是因为宋熙早就看上了他人的势力。   一切都在宋熙的计划当中,表面上看上去是宋熙对自己女儿不成材的惋惜与愤怒,实则是他早就一步步的算好。   只有这样刁蛮任性的佳平公主,才能不受她人惋惜,不受他人的喜爱。最后在他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宋熙便能将之随意用作棋子。   对于宋熙来说,夏新知道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的棋子。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们,姝姝身世也出来了,差不多就到了完结的时候了,还有几章哈。 第75章   “姝姝。”   贺泽向乔姝走来,见她原是望着水塘里的鱼有些兴冲冲的,但却在下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如花的面容旋即浮上些愁意。   虽说水塘的面上可以倒映出她的面容,但乔姝还是看不得太清,可她方才望着那倒映的水面,她忽而想起今早她看到自己在镜中的样子,她那白皙的脖颈上尽是有些红红的印记。   当时她见一旁的丫鬟脸有些红红的,还故意给自己挑了件能遮挡住脖子的袄衫。乔姝有些好奇地询问着丫鬟时,丫鬟也没有怎么与她解释,只是说这痕迹还是莫要被他人看见。   丫鬟没说明白,乔姝便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方才她站得有些久了,倏地觉得有些热,想着好像没人,她这扣子遂打开了两个,想透一会儿气。   她这脖颈也因得扣子被打开而露出些许,乔姝正好瞧着那水面,上面的自己可不是露出了脖颈。   乔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手摸着解开的扣子,却是怎么也系不上,见贺泽向自己走来,她拉着领子,离贺泽远了些,“阿泽不要看。”   不知小孩为何会这般,但他见她脸上有些着急,还是不放心地向她走过去。谁知竟是看到小孩一直合着自己的领子,“姝姝,可是冷?”   见贺泽已经到了跟前,乔姝握紧着领子的力度又紧了紧,“不冷。”   “那为何姝姝抓着领子?”对于小孩这番动作,贺泽着实不知小孩是想做些什么。   “姝姝系不上扣子了,所以只能是拉着。”随后乔姝又补充道:“因为脖子上长了不能看的东西。”   丫鬟姐姐说,不能让他人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红红,要不然会不太好的。   他倒不知,小孩脖子上会长些什么。担忧小孩是不是因得昨日的药的副作用而产生些什么东西,贺泽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看看。   “丫鬟姐姐说过,这个东西姝姝不能给他人看的,要不然她说会不太好的。”乔姝也想问问阿泽是什么东西,但是丫鬟姐姐说过,这个东西她得藏好,应该过个两三日便会消失了。   不能给别人看?   似是想到什么,见得他眉宇间染上些笑意,凤眸里敛过一丝涟漪,贺泽瞧着她那水汪汪的盈波双眸,说话时已无担忧反而带些兴味,“可是些浅浅的红痕?”   如葡萄般的大眼睛因贺泽的话而睁得更圆了些,樱桃小口不经意地轻开,乔姝有些惊奇地望着眼前的人。   阿泽怎么猜到的呀?   由于小孩这般反应,贺泽勾起一抹灿然的笑来,微光打在他的身上,面若冠玉,舒展开的眉,以及他染着笑意的五官,令乔姝不禁看呆了。   阿泽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呀。   手中的动作也放缓了,贺泽看过去时,便能看到她嫩白光滑的脖颈上有着些许红痕。   昨晚他在品尝过她饱满而水润的香唇后,却是并不满足,每每与小孩同床共枕而卧,她是极为不老实。每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引起他的一些躁动。   而她的雪白细颈抚摸时是那般地莹滑且带着她的奶香,他情不自禁便吻了上去,想起小孩的不乖,他也有故意为之的意味,为她留下些粉红。   骨骼分明且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衣领稍稍打开,上面与今早时的色泽差不多,他想起小孩先前淤青的颜色也是花了好些时日才褪去。现下看来小孩娇嫩的肌肤,这红痕也是需要好几日才能消失。   “哎呀,不能给阿泽看的。”   乔姝见贺泽看着自己脖颈,才反应过来,又想要包着。她想等一会儿没人,自己再好好地把衣领给系上。   小孩这般慌张,贺泽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手里,摸了摸她的头,道:“确实这不能给别人看,但是阿泽不是别人,世间只有阿泽可以看。”   丫鬟做的也不是不对,这痕迹确实是不该给他人瞧见,但他是这始作俑者,不算是他人。   贺泽说的话,乔姝听了后,觉得好像是这样的。   “那阿泽可不可以帮姝姝系上。”既然阿泽能看,她又系不上扣子,只能是让阿泽帮自己了。   片刻后,贺泽就已经将小孩的扣子系好,随即听得小孩有些好奇地问道:“阿泽,你说姝姝的脖颈上怎么会有红红的印记呢?”   怎么睡了一个觉起来,脖颈上会有好些个红痕呢。乔姝想了想,还是没有想明白。   “难道是蚊子咬的吗?”乔姝还没等来回答,又马上摇了摇头否认了,若是被蚊子咬的话,这红红的东西肯定会很痒的。   “小孩不乖,所以就有了。”   昨日她的不老实,让贺泽觉得最大的煎熬莫过于这般。被她任意挑拨,他却是不能做些什么。   “姝姝很乖的。”乔姝牵着贺泽的手,湛湛的眸子里写满了“我很乖的”。他刮了刮她小巧的琼鼻,轻柔道:“我们姝姝确实很乖的。”   待日后她是得乖乖的,要不然他不知成亲后,他还能保持什么君子之态。   乔姝自然是不知贺泽此时是怎么想的,而是听他相信自己,眼含笑意,心里美滋滋的,望着眼前的他,前进的乔姝倏地停下来,灿灿地看着贺泽,甜糯的嗓音轻声唤着他:“阿泽。”   “恩?”   小孩忽而停下,贺泽猜着小孩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与他说,正等着她接着说。下刻后见小孩向他招了招手,“阿泽,姝姝不够高,阿泽能不能抱抱姝姝。”   原以为小孩是累了,贺泽拦腰就要将她抱起,但是还没有抱起她,却听得她摇了摇头,面含娇羞道:“阿泽,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   随后乔姝从怀中拿出一小张纸,上面画着应该是两个人。虽说这画功并不怎么样,且准确来说有点丑,但贺泽还是看清了那是两个人,高个子的人抱着另外一个小巧的人。   “高高的是阿泽,小小的姝姝。”   贺泽瞧着那画中的人,却是没有一丝与他们二人相似之处,不知小孩是怎么认出的。   “姝姝想要阿泽这样抱抱。”   望着上面二人的动作,贺泽眼角稍稍扬起,“真要?”   乔姝点了点头,是要的。   但是下刻,在乔姝被贺泽拦腰而抱时,她发觉他并没有像画中那般抱着,而是如平时一般抱着。   “阿泽,画中不是这样的呢。”画中的两个人的姿势是,她双腿夹着阿泽的腰间,而双手环绕着阿泽的脖子,类似于猴子抱树的。   远房爷爷说过,这是他亲自专研的动作,说是会促进夫妻感情的宝典。因为远房爷爷说,这份宝典很好卖,所以他每次来找自己只能是一张一张的给。   他还特意嘱咐过,若是她让阿泽与自己做这些动作,阿泽会很开心的,而且很适合他们二人的。好像这本宝典是叫做、叫做夫妻间该做的那些事。   她和阿泽是夫妻,但是很多事情她还不知道呢,所以远房爷爷带来的宝典,也是再教她呢。   “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日后阿泽再慢慢教姝姝什么是夫妻间该做的事情。”   听着清亮的声音,乔姝仰头瞧了一眼贺泽,竟是鬼使神差般地挽上了他的脖颈,就那般地向他吻了一下。反应到自己的主动后,她愣了片刻,眨巴着自己大眼睛,仿佛忘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而在接触到那湿润而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般短暂的离开,贺泽望着那发愣的小孩,缓缓地将她放了下来。视线未曾从她的唇上移开,在小孩站稳后,他已是将她揽入怀中,不容那片刻温存消失,他的气息就那般地包围着乔姝。   乔姝就这般迷迷糊糊地被贺泽攫取着,直到后来她喘着气,面色带着粉红,他才放开了她。   “阿泽,它好像又肿了。”乔姝摸了摸自己发红的唇,无奈地说道,似乎觉得自己唇怎么那么不争气。阿泽才亲亲了几下,它就受不了了。   贺泽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在她嘴角旁吻了一下,小孩这么为他着想,他日后是不是该更好地报答她。   “那作为交换,下次姝姝可以将阿泽的唇吻肿。”   直到后来,乔姝试着贺泽这个方法,发现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成功的,反而她的唇肿了好几次。   消食之行没有过太久,因为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雨,乔姝与贺泽便回了乔姝房里。   待贺泽从乔姝房中出来,他发现了某个一直跟着他们的一人躲在一处。   “巧呀。”老顽童本是好好地躲在一处,但是却还是被贺泽发现了,看到贺泽那冰脸,他往后退了退。   他偷看的时候,其实就有种预感,但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贺泽发现了,太没意思了,下次他要躲得好好的。   “你应该知道我来寻你什么事情。”   老顽童掰扯着自己的手指,东张西望道:“啥事啊?我老顽童不晓得的啦。”   “少给些小孩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哼,那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夫妻间的宝典,可是他参阅过许多书籍,他亲手所画,哪里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瘪了瘪嘴,表示自己不认同。高玥那丫头也是,他上次给她送去,她也不识货,且还给他摆脸子。   虽说吧,那是这丫头担忧宋翊那小子,可是那小子不是没死嘛,而且还被关了禁闭而已。真是的,不识好人心。   贺泽知晓老顽童也不会乖乖听话,还不如让他去干些其它事情,“宋霖需要冰川雪莲,你可以去为他寻来。”   老顽童大多时候是十分不靠谱,但贺泽明白若是关乎着宋霖生死的东西,他还是不会那般不靠谱。   “哈哈哈哈,宋霖这老东西,要死了要死了。”老顽童哈哈大笑,仿佛觉得宋霖死了他会很开心。冰川雪莲,只有将死之人才需要用,要不然谁受个小伤需要冰川雪莲。   然而他还没有笑多久,又有些伤感起来,“他这老东西死了的话,老顽童还可以和谁斗嘴,又和谁斗气呢?”   “老顽童不能让老东西死掉,他的命是老顽童的。”他脸上的神情忽而又变为乐观,继续道:“老顽童救活了宋霖那老东西,到时他的命就是老顽童的了!我要他为老顽童做牛做马,气死他气死他,哈哈哈哈。”   老顽童的疯疯癫癫,贺泽早已看习惯,他也不去管老顽童。老顽童虽疯癫,许多东西还是知晓的,比如冰川雪莲的用法与采集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老顽童:我觉得我的画功还是可以的,连载画有人要吗?   作者:没人,谢谢。 第76章   贺泽与老顽童分开后,他先一步来到了玄璟的房里,瞧着玄音脸色不太好,贺泽也知晓玄璟情况严重。   且入魔障这事,贺泽明白除了找到那人,令她开启阵法。最后玄璟自己走出来,他才能醒来。   否则谁都救不了他。   老妇人那几人因为窃取续命丹的缘故,现下被囚禁在房间里。   其实即使浮云阁的人没有将他们几人关押,他们也不会马上离开,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则是将贺茹的尸体化作骨灰带回质灵。   然而现下玄璟未醒,玄音暂代浮云阁阁主,老妇人等人明白玄音也不会让他们带走贺茹的。   当今唯一能解决这一切的法子,就是将玄璟唤醒。   “云珑已经有了踪影,只是需得些时日,才有可能寻到踪迹。”由于李娴雅这边有些消息,所以在箭矢出岛后,季风便收到了有关于云珑的消息。   然而他们确定了大致的地方,但是具体是哪里,且人又在何处,他们还不得知。   于是,这又过了几日。   “音少爷,吴君怡她们来岛上了,还说是要好好瞧瞧少阁主。”   听得这个名字,玄音眉头一紧,不知她是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小风,你且在这里照顾阿璟,我去应付。”对于这个吴君怡,玄音与季风都知晓是何人。   吴君怡是曾经执着于玄璟的一个女子,十年前她嫁给了其他人家。但在前几年她的丈夫死后,她且又知晓玄璟还是一人,便依旧仗着老阁主与她父亲的交情,经常来岛上寻玄璟。   不过玄璟却是从未搭理过她,曾经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这次不光是吴君怡来了,她还拉扯了吴家的几位姑娘。吴君怡怕岛上有人再说些什么,因而她这次故意以探病为由,让另外二人随同。   贺泽并没有要再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他只是过来瞧瞧情况,小孩那边还在等着他一起用午饭。若是有了消息,他再过来。   当贺泽刚出门口,他就听得一道提高了些音调而故作伤心之态的声音,“璟哥是怎么了?君怡一听说璟哥身子不适,这就特意跑来看看,君怡真是担心璟哥会不会有个三长两短。妹妹,你瞅瞅我这眼睛都哭肿了。”   路过那两个女子的同时,贺泽眸也未曾抬起,这所谓的客人与他并无瓜葛,他也不想去有所联系。   吴君怡用罗帕擦拭着眼角似有若无的眼泪,正想要等着自家小妹给自己应和,谁知却是没等来她的回话,她只能是抬头去瞧。   这吴君怡竟是看见自家小妹愣神地望着那离开的人,于是她也向那边瞧去,随后她这心忽地一颤,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俊逸的男子。   但是她的理智在告诉吴君怡,现下她并不是该欣赏他人外貌的时候。在听说了玄璟生病以后,她立马想到的就是尽快赶来照顾他,待他醒来后,就会发现是她不离不弃地照顾着他,从而也会接受自己。   而不同于吴君怡的想法,吴君怜却是在看到贺泽的第一眼后,直接一颗芳心便扑在了他的身上。   吴君怜比起她这姐姐吴君怡小了差不多十岁,长得又是吴府中最好看的姑娘,自小到大,那追求自己的人便是多得排到了街边,但是她可从来未见过这般俊朗的男子。   反正她在浮云阁还会多待些时日,见方才那男子应该也是岛上的客人,今晚由于天气缘故,出岛是挺难的,今晚这男子肯定会在这里住下。   到时候她再偷偷打听这男子是何身份,她反正会住几天,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这次不止是吴家这二人来了,因为吴君怡怕玄璟会派人赶她回去,所以她不仅仅只拉了一个小妹,她还将与老阁主有交情的张家小女儿张黎也一并骗上来,让张黎在浮云岛玩几天。   张黎一上岛后就开始四处乱逛,也不理会吴君怡她们去做什么,反正与她无关,自己就是上来玩耍的。因为有些无聊,张黎拿着吴君怡讨好自己而给的荷包,到处走着。   发觉这地方根本不好玩,张黎觉得自己定是被那吴君怡给哄骗了。浮云岛这么大,她这路上都没怎么见有几个下人。   正当她觉得无聊时,忽而张黎瞧见了一处被锁着的房间,她向四周望了望,倒是不知这么大的房间,看规格都能住上四人的房间,怎会上了锁?   瞧着那锁,还像是新的一样。昨日听说那个浮云阁少阁主生病,难不成是有人来刺杀?   张黎顿时被自己心中所想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若真是这般,那可就好玩了。她将荷包别在腰间,悄咪咪地向这扇门靠近。   ==   临近傍晚,吴君怡以天色渐晚无法离开岛而留下了,其她两位姑娘也随之留下。   贺泽一向不喜欢与陌生人同桌吃饭,因而他在饭席上也没怎么吃,乔姝却是不同。早饭吃得有些多了,所以在中午时她故意吃得少了些。   最后乔姝晚上就饿得有些厉害了。   见贺泽没怎么吃,乔姝夹了一点肉到贺泽的碗里,笑着道:“阿泽,吃口肉吧。”乔姝记得上次阿泽有吃了两点的,一般能让阿泽吃得超过一点,便是阿泽能接受的。   贺泽原是不想吃,见得小孩给自己夹了上次他能接受的菜,他才拿起筷子将那点牛肉夹了起来,这才动了第一筷子。   一旁的吴君怜见贺泽喜欢吃那菜,自己又离得近些,想着给他一个好印象,“既然贺公子喜爱吃这菜,君怜也不怎么吃这菜,而贺公子面前那虾似乎也不见动,要不换一下,免得贺公子不方便。”   不知为何,乔姝见那女子眼睛老是直勾勾地望着阿泽,她心里有些酸酸的,好像不太舒服。方才她就见吴君怜老是看着阿泽,若不是季风哥哥坐在一旁,想必她就直接抢坐在阿泽身边了。   现下又见她故意讨好贺泽,乔姝心里感觉不太舒服,本是不吃虾的乔姝,竟是不知自己由什么驱使,拿着筷子就夹了一个到自己碗里。   眼见坐在贺泽身旁的乔姝夹了一个虾,吴君怜忽而又笑着道:“原来乔小姐喜欢吃虾,那要不我们二人换个位置如何,正好我喜爱你面前没怎么动过的鸡蛋羹。”   这下本想坐在贺泽身旁的吴君怜,顿时觉得有机会了。   听着那吴君怜要与自己换位置,乔姝心里才不同意呢。她虽说不喜欢吃鸡蛋羹,可也是不喜欢吃虾的,刚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夹了一个虾。   “我吃饱了的。”她不想换位置,自己要坐在阿泽身边。   贺泽坐在一旁,听着小孩为了和自己坐在一起而违心的话,嘴角忽而一弯,倒有些想摸摸她瘪瘪的肚子。   原来小孩吃醋,竟会连吃食也可以不要。   既然在这里吃得不自在,那便回房去。   走之前,贺泽也没有去瞧那自以为有机会的吴君怜,而是瞥了一旁的季风。季风瞬间明白,他待会儿就让厨房准备一份宵夜给他们二人送去。   瞧着那二人离开的身影,吴君怜也是不再有胃口吃下去。本以为可与贺泽有所更多的交流,却没曾想到贺泽竟是直接走了。   看着那被贺泽牵着手离开的乔姝,吴君怜不知这乔姝除了长得好看点,还有什么吸引贺泽的。说话和行为都像个小孩子,贺泽这日后娶个妻子,又不是娶个孩子来疼,到时候连夫妻情趣都不晓得,有什么劲。   吴君怜母亲一向告诉她的是,男人都是食色动物,只有女子有足够的魅力才能诱惑到男子,有着一定的模样且有一定的手段才能勾住男子的心。吴君怜觉得自己那方面的手段与外貌还是有的,才不怕一个长得像天仙却什么也不知的小孩。   与乔姝一同在路上走着,贺泽瞧着她脸上有些许不太高兴,明知她是为何,他却故意装作不知,“我们姝姝是吃得太饱了,所以要消会儿食?”   乔姝摸了摸自己微瘪的肚子,若是再消食,怕是刚才吃的那么一点点食物都消没了。   “姝姝刚吃饱,不需要消食的。”   小孩一般很少撒谎,贺泽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琉璃珠一般的眼睛有些心虚地瞥向其它方向,他又道:“阿泽今日才知道,原来我们姝姝还喜欢吃虾的。”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那样夹了个虾,心虚时忽而想起吴君怜看贺泽的神情,她噘起唇道:“姝姝不喜欢吃虾,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夹了。”   不过好像是因为吴君怜故意想要换走那菜,又好像是因为她老是看向阿泽,所以自己好像就有点不太开心。乔姝脑袋乱乱的,不知究竟是哪个原因,但好像又都是。   “姝姝是不是不喜欢她一直看着阿泽?”   乔姝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喜欢的。”   “也不喜欢她给阿泽夹菜?”   当然不喜欢,只有自己才能给阿泽夹菜的,她不喜欢其她女子给阿泽夹菜,尤其还是盯着阿泽的女子。   倏然贺泽换了个问法,“若是季风给阿泽夹菜,姝姝还会不高兴吗?”   “不会!”季风哥哥是男子,给阿泽夹菜,她不会不高兴的。   “那阿泽远离她,好不好?”贺泽眼角噙笑,捏了捏小孩的手。   乔姝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当然要远离她了,她老是盯着阿泽看,自己不喜欢的。   随后贺泽宠溺地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我们姝姝原来也是长大了的,现下我们该回房里了,应该没多久宵夜便会到来。”   长大?唔,宵夜?   乔姝一时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听到有宵夜,那便是有吃的,可不是太好了。方才她还没有吃饱呢,就因为害怕那吴君怜要与自己换位置,才说吃饱了。   其实她很饿的。   ==   “什么,你说那死的不是白梦吟?”一有些粗犷的男声尽量压制住自己的音量,看着眼前的手下,他这一脚就踢了过去,怒道:“当初可不是说死的就是白太傅女儿白梦吟,你这蠢货!”   踢人的牢头向四周瞅了瞅,发现并没有看着他们,一时愤怒又是一脚踹在那跪着瑟瑟发抖的看管白梦吟的手下。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是方才......”跪下的人有些支支吾吾,瞧了眼牢头,被牢头怒瞪着才又回道:“大财早就觊觎白梦吟的美色,先前在牢房里不敢做什么,但是想着白梦吟死了也没多久,所以就想要在乱葬岗将她——”   牢头竟是不知他这外甥竟是好色到这种地步!   “行那事情的时候,他发现那死的白梦吟根本就不是她本人,后来大财才发现那是披了□□的一个女子。”那跪着的人勉勉强强才将事情讲完,他抬眸瞧了眼震怒的牢头,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大财也被着实吓得不轻,老大,您说我们这事情要不要上报上去?”   听着手下传来的情报,牢头倒是不知会发现这般大的秘密。   在牢头沉思片刻后,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愤怒与惊诧,沉着声道:“此事就我们三人知晓便可,你待会儿且让我那个混蛋外甥管好嘴。王公公已经验过尸体,若是将这情况上报上去,我们定会受到责罚,且我那外甥哪里还有活路。”   倘若要将白梦吟活着的事情告知,他这外甥这等子行为定然会去掉半条命甚至是一条命。   虽说白太傅一家已经落了难,但是这等子混蛋事情若是传出去,他的外甥名声不说,如此恶劣的行为保不成会受到什么刑罚。   而且白梦吟不过就是一娇滴滴小姐,又能给朝廷带来什么风波。他的官帽子才是最重要的。 第77章   又这般地过了一日,箭矢还没有任何新的消息传来,仿佛那云珑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乔姝与贺泽依旧是留在浮云岛上,待事情解决后,他们才会离开。而吴君怡三人也并没有离开,她们三人各有自己留下的原因,但是表面上都是以看望玄璟为主。   虽玄音没有让吴君怡去瞧玄璟,但她每日还是会在玄璟房外转悠,希望玄音能让她去瞧瞧玄璟。还说是她担心得紧,觉得玄璟生病,他的身边还需一个女子照顾。   话中的意思则是说玄璟是该娶个妻子照顾他最为好,她始终都没有放弃过嫁给玄璟为妻的愿望,即使她后面嫁给了他人为妻。   然而玄音却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给吴君怡,婉言拒绝了她,说是房中有丫鬟与季风的母亲照料,无需她这般操劳,且因为她是客人,更是没有让客人操劳的这一说法。   阿绫每每瞧着吴君怡那样子,就不是很喜欢。她先前听过一些岛上的姐姐说过这个吴君怡,这吴君怡肚子里一堆坏水去了。   先前阿绫还不知道少阁主喜欢的那个柳叶如是个坏人的时候,阿绫便觉得他们很般配的,可这吴君怡却是总是去打扰他们二人。   且阿绫知晓这人丈夫才没死多久,吴君怡又来找少阁主,不过少阁主是绝对不会看上她的。阿绫也不希望这样的人做少阁主的夫人,她不喜欢太嚣张的坏人。   因而阿绫在端来东西后,没有她的事情后,阿绫便去寻乔姝玩耍了,不想再看见吴君怡。   今日天气挺好的,昨日虽说下了大雨,可后来就停了,且晚上吹了好大的风,草地上的水应该都干了,阿绫想着自己可以去寻乔小姐放风筝。   乔姝见阿绫来找自己放风筝,她原是想着叫阿泽也一并去,但阿绫却是见贺泽便没了心思,又遇着季风寻贺泽有事,她们二人就去放风筝了。   今日天气确实是凉爽的,也不冷,很适合放风筝。   阿绫与乔姝玩着风筝,看着那飞翔的风筝,两个人莞尔一笑。   不远处的吴君怜瞧着这二人,不禁轻呵一声,两个小孩,玩起风筝倒是有趣得很。见乔姝在此处,而贺泽则是不在,想必贺泽还在自己的房间里。   母亲告诉她,这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现下贺泽独自在房里,可不是给了她一个好机会。望着那玩得不亦乐乎的乔姝,吴君怜想着:乔姝,你就好好在这里玩吧,不要破坏我的好事。   回到院子里,吴君怜先问了下贺泽房里的情况,果真只有贺泽一人。而原本与贺泽谈事的季风则是离开了,可不是给了她极好的机会。   她先到自己房间里换了一身海棠红的衣衫,又涂抹了些香料,便先一步来到了厨房,将原本是下人给贺泽送去茶水,自己端着去。   贺泽低垂着眸,看着黑漆黄柏木方桌上摆放着的棋局,这是他今日为小孩所设的棋局,待她回来便让她试一试。听着敲门声,贺泽头也不抬继续布局着,以为是送茶水的下人,遂说了声:“进来。”   但逐渐向他靠近的香料味道,却是让贺泽知晓来者并不是下人,黑眸一沉,他抬起头望去,正是那吴君怜。   “方才君怜见顺路,而那下人有些事情做,所以君怜想着顺便给贺公子送来。”吴君怜眼中含笑,望向贺泽的眸中却是无比地妩媚,她轻轻地将茶水放在桌边。   而她这般姿态,让贺泽瞥了一眼后,心中泛起些恶心。   很显然,贺泽此时心情并不怎么好。   “君怜为贺公子倒杯茶。”   “不必。”   脸上的寒意愈甚,幽深的凤眸也噙满了寒冰,“出去。”薄唇吐出的二字,透着一丝骇人的阴郁。   吴君怜以为他是被那棋局所难,所以心情不太好,而想着这好不容易来的独处机会,她可不能放弃。她就不信,那么多的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还差一个贺泽。   “贺公子是在下棋吗?君怜正好也会一些呢,说不定能为贺公子分担些。”吴君怜向贺泽又靠近了些,那倒茶也不必了。   其实她并不怎么会下棋,瞧着贺泽那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一处,她眼角微挑,咬唇有些为难道:“原来是要在这处下呢。”   她的指尖还未碰到贺泽,下刻贺泽身子忽地一闪,她险些腾空而摔倒在地。她竟没有想到,贺泽对于她的投怀送抱,直接放了空。   “你知道上次勾引的人,是何下场?”   对于贺泽的事情,吴君怜其实没怎么清楚,她只是有个大致的了解罢了。自然也不会知晓,曾经那些勾引贺泽的女子下场。   少顷,季风来到了房里。   “门主。”季风方才听说吴君怜过来,想着该是有些不好,立马便过来瞧瞧,谁知一入门,竟是看到吴君怜脸色煞白地坐在地上,面露惧色。   季风不敢再瞧贺泽的神情,赶紧道:“日后季风定然不让吴家小姐再出现在门主面前,望门主饶她一次。”   吴家再怎么说也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若是向以往那些女子处置,怕是不太妥当。季风竟是不知,这吴君怜倒是如此没有脸色,而她这般穿着,又是与先风影门门主的妻子差不多。   若是自己来晚一步,怕是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贺泽并没有继续留在此处,而季风见他离去,也知晓吴君怜是躲过了一劫,他瞧着愣在原地而脸色煞白的吴君怜,也知她是不能再待在浮云岛了。   “来人,给贺门主再收拾间新的房间。”这间房间,贺泽想必也不会再住下了。   出了房间,贺泽正想要去瞧瞧小孩是否回来,而在院子听得两个小厮的声音。   “小碗,这是谁的荷包呀?里面竟然还写着这种东西。”   “这是那个吴君怡的,要她整天都在这里打扰少阁主,我把她这荷包偷来,气她一气!”   “哼,可不是,这个吴小姐,整天来打扰我们少阁主,下次偷她其它东西来玩玩。”   两个小厮互相说笑着,却是没有发现贺泽路过这里。   贺泽一向眼神比较好,虽不是故意要看他们做什么,但是他还是瞥到了那纸条上写的字迹。   “贺门主,那被关着的几个人,说是要寻您,有事情要与你说。”   那下人的话,忽而把那两个小厮吓了一跳,他们的事情竟然暴露了。   些许时辰后。   老妇人几人与贺泽都来到了大厅,而吴君怡与张黎也都来了。   “不知玄音你叫我们二人来有何事?”吴君怡瞧了眼那一旁的老妇人,眼神里忽而有些闪躲,不知这贺茹身旁的奴婢怎的也在这里。   “奶奶,你们自由了?”张黎上次入了他们的房里,与他们有些投缘,还玩了些有趣的东西,最后她还将荷包送给了他们,当作信物交换。   老妇人对着张黎一笑,以示打招呼之意。   贺泽坐在一张香楠木椅子上,而他已经让季风将信送了出去,不出三日,玄璟的唤醒阵法即可实施。其实他早就明白,老妇人是有意将那人瞒着,她并不想让玄璟那般轻松活着。   “不知吴小姐,是否记得这荷包?”若不是昨日张黎突然潜入,怕是老妇人还被瞒在鼓里,那送给她家小姐的荷包出自于吴君怡的手。   吴君怡瞧着那荷包,故作不在意道:“这不是出于先前玄音母亲的荷包吗,我还是有点记忆的。”她笑了笑,心里却是有些慌。   玄音瞧着那荷包,确实是玄璟亲生母亲曾经送给贺茹的荷包,不知老妇人为何这般问吴君怡。   “才不是呢,这明明是出于君怡姐姐您的,您难道忘了吗?上次您送了阿黎一模一样的荷包呢,不过我已经送给了这个奶奶。”   因得张黎的话,众人不由地一惊。此时老妇人将那昨日从张黎手中得来的荷包也一并拿了出来,“不知玄音少爷,可能再细看?”   老妇人将两个荷包给玄音瞧去,果真几乎是一模一样,他忽而想起婶婶曾经绣的鸳鸯尾部会稍微平一小点,这似乎有一丝不同。   “不知这个荷包又是不是吴小姐的呢?”比起前面两个荷包,现下老妇人拿出的荷包很显然绣功是不一样的,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出于一个人的手。   “这才是我的。”虽不知这荷包为何会出现在老妇人手里,但是为了里面自己写的东西被瞧见,吴君怡赶紧拿了过来,“不知荷包怎会掉了。”   吴君怡拿到荷包时,手有意无意地摸着,本以为里面的东西还在,谁知一摸却是空了。   “吴小姐是找这个吗?”老妇人从手中拿出一字条,见状还没有被打开。吴君怡以为她还没打开,立刻将那纸条拿回来。她倒不怕被看到了什么内容,她害怕的是字迹被认出。   “吴小姐不看看纸条是否被人掉包了?”老妇人瞧着她,手却是因得内心之忿而轻颤着,“玄璟有难,速救。”   吴君怡听得这话,倏地一颤,她这才打开纸条,上面哪里还是她所写的情话,明明是她先前故意欺骗贺茹的信。   “吴小姐,你可真让我老人家好找啊。谁会怀疑到与我们小姐无冤无仇的人,报了假信,让她差点死在了救所谓的玄璟的路上。”   老妇人寻了那么久的人,却真是没有猜到是这吴君怡。且她也没有猜到,那有害的荷包一事,也不是玄璟所为。本来她以为这只是巧合,但是这两个事情同时发生,她又想起了她看到的一幕幕。   若是她还怀疑是玄璟想要害死她的小姐,那她不是糊涂致死了吗。   “这不是我!”吴君怡看着老妇人手上另外的一张纸条才是自己写的情书,那情书上的字与自己手中的字出于同一人,谁还看不出。   “我要你偿命!”老妇人眼神示意,其她几个姑娘欲要将吴君怡正法,但是吴君怡似乎瞧准了她的杀意,先一步就要逃走。   但是她还没有逃到门口,吴君怡便看见了前来的阿绫与乔姝。急中生计,她想着有那乔姝为质,贺泽定会护她性命。   乔姝拿着风筝,看着大厅里热闹得很,正想与阿泽说说,她方才的风筝放得有多么地高,还有向他展示一物。但是却没想到,吴君怡突如起来地向她冲来,且那眼神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劲。   吴君怡几乎是拼了极大的力气才跑过来,一把将乔姝抓过来,扯了发髻上的簪子就横在了她白皙的脖颈前,她只有要挟着乔姝,才能逃离浮云岛。乔姝身子娇弱,也是极好要挟的。   望着那群人,吴君怡站着喝道:“你们再过来,小心乔姝的——”   “命”字还未说出,吴君怡忽而感受到她这腹部抵着一硬物,随后听得一弱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放开我,要不然我这匕首就刺进去了。”   吴君怡根本想不到小小的乔姝竟会这般,且吴君怡本就是第一次劫持人,吴君怡本又是娇滴滴的小姐,手原就有些晃荡地抵在乔姝前面。现下她被乔姝突如其来用匕首抵着腰腹,心一慌,那发簪就这般地掉了。   贺泽见状,将那茶几上的茶盏飞向吴君怡的腿上,以至于她立马吃痛,那腿疼得直接让整个人倒在地,绿衣女子看准即刻将吴君怡拿住,没有再给她任何的机会。   未等她人去乔姝身旁,贺泽已是先一步到了乔姝的身旁,看着她没事,悬着的眉心才松下来了些。贺泽看着脸色发白的乔姝,他有些许担忧地唤了声:“姝姝。”   听到阿泽的声音,乔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莹珠瞬间夺了出来,手一松,那匕首就那般地掉落下来,贺泽将软了下来的小孩一把抱住。   “阿泽,姝姝方才要被吓死了。”她很怕很怕的,但是远房爷爷说过,若是在被她人抓住时,自己必须得保持镇定,要不然会再次出现像上次被她人绑架的情况。   她看着那人凶狠的眼神其实就慌了,但远房爷爷曾经给自己展现过许多次,乔姝才能暂且稳住了阵脚,但是她毕竟还是害怕。   贺泽抱着乔姝,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手在抖,他没有想到会让小孩再次遇险,他揉了揉她顺滑的发间后,又轻握着她发颤的小手,“没事了。”   阿绫在一旁看着,也被吓坏了。她没有想到,她送与乔姝的匕首,竟然在回来的时候就用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着作者后两天有点忙,今天先把存稿的大结局发了吧,下一章大结局哈。   作者发现时间设错了,改了下时间,变成了下午六点。(看在作者今天更了三章,原谅作者吧)   再来宣传一波作者完结文《娇柔貌美》哈~ 第78章   乔姝房间里。   吴君怡并没有伤害到乔姝,但在她用手握着那簪子不稳的一刻时,簪子稍稍划到了乔姝少许,虽说没有让乔姝娇嫩的肌肤破了皮却也是让泛了些红。   贺泽将润肌露轻轻地擦在她有些红的一处,听着小孩带着哭腔道:“远房爷爷教过姝姝的,只是姝姝还是没有做好。”   远房爷爷说过,面对坏人,自己是不能害怕的,反而要比坏人更凶。   她还是害怕了。   为她擦拭好后,贺泽揉了揉小孩的发间,接着将沾湿了她些泪的一缕秀发为她别过耳边,“姝姝今日做得很好,只是阿泽希望姝姝若是遇到危险,不可像今日这般与她人对抗。”   凤眸瞧着小孩雪白脖颈上的红痕,眸光中尽是心疼,“阿泽不会再让姝姝陷入这般场景。”   季风站在一旁,也知晓门主是何意思。今日若不是因为吴君怡是个女子,且又没有经历过这番情况,怕是哪有这么容易让乔姝恐吓。换作是像上次的那武功高强之人,她并不能遇到更好的有利情形,反而也许会惹怒对方。   也许老顽童是一时好心,但毕竟老顽童是以他自己为主,老顽童虽疯癫,行事也是随意而来,可他的武功却是一流的。能劫持他的人,又能有几个?   然而乔姝本就没有武功底子,身子又娇弱,用在老顽童身上的这一套,在乔姝身上根本是行不通。   “阿泽,姝姝不疼的。姝姝听话,下次不会这样了。”乔姝看出阿泽眼中的担忧,又抱紧了他,宽慰道。   自己还是做不来远房爷爷所说的,今日握着那匕首,她都觉得颤得慌。   看着明明是受惊吓的是小孩,她还来宽慰自己,贺泽亲了亲她柔软的唇,将小孩眼角未干的泪擦拭掉,柔声道:“不会有下次了。”   “今日放风筝如何?”   贺泽的话,让乔姝又想起了今日与阿绫一起放风筝的事情,她想起自己还要与阿泽说放风筝的事情呢。今日风不是很大,却也不是很小,她的风筝放得很高的。   “阿泽,今日姝姝将小燕子放得老高老高的。”想起今日那飞翔着的风筝,乔姝那还润湿的水眸里面已是星辰点点,亮晶晶的。   看着乔姝与门主描述着今日的美好景象,季风又瞧得槅窗外飞来一信鸽,他暂且退下去瞧那消息。   过了一日,吴家听闻自己这两个不争气的女儿做出的事情,一个比另外一个“厉害”,气得恨不得将这二人家法伺候。   而对于吴君怡的处置,老妇人却是并不能以家法就能平了吴君怡的罪,且又因为吴君怡以乔姝为要挟,贺泽这边也不会让她轻易地逃脱。   最后这场风波就以吴君怡交往附近的衙门处置,是生是死交与西风国的法度来判别,他人不得插手。吴家虽说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但也是归朝廷管,且即使按照江湖规矩,怕是吴君怡死得更早些,也只能是这般。   老妇人先是不愿意的,想直接杀之为快,但贺泽提醒她,若是这般她的身份也极为容易暴露,吴家定会派人来查。后来玄音告诉老妇人,这衙门的那位大人是个好官,定会给贺茹一个交待,不会让恶人逃脱的。   风波就这般才得到了平息。   待玄璟被唤醒后,已是距离朝中春猎已经还有几日。   洞穴内。   “虽说你还爱着我们小姐,可也是该放手了,人死不能复生。且她在外面,是无法得到安息的。”老妇人望着站在冰棺一旁的玄璟,说道。   她必须得将小姐带回去,若是阴灵族人不葬于质灵,魂魄是得不到安息的。   玄璟望着冰棺里的她,她的容颜依旧如他曾经所见一般。   “不是我,她也不会死,我又有什么理由再让她受罪下去。”若不是那夜,他执意要了她,孩子也不会怀上。而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被吴君怡所害。   眸中暗淡的光浮现无穷的黯然,他入魔障就不该救自己回来的,死了才是更好的解脱。   既然玄璟已经答应了她,老妇人倒也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即可出岛,她再将小姐火化带回去。   在她离去之时,老妇人朝玄璟说了最后一句话而离去,“其实小姐是自愿的。”   老妇人出来后,绿衣女子与紫衣女子便与她一同回到了玄璟安排的新房间,在路上,绿衣女子将心中疑惑询问了出来,“姑姑,玄璟怎么会知道至阴之血?”   “是小姐先前说的。”在老妇人还没有说话,紫衣女子先一步说到。她其实早就知晓,除了死去的小姐知晓解兰花咒印的方法,便是玄璟了。   要不然姑姑先前的计划里也不会让玄璟活着一段时日。   此时紫衣女子正好瞧着路过而对她们几人含笑的乔姝,紫衣女子瞥了一眼身旁的姑姑,她知晓姑姑在洞穴里看到晕倒后的乔姝,还是动了怜心。   虽恨乔姝的出现让小姐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也始终是下不了狠手。   因为明日就要回去,乔姝方才与阿绫告别了,这是她在此处交的一个朋友,是应该与她说一声,自己要离开了。   乔姝回到房间后,贺泽在房里等着她,见她回来,“可是交待好了?”   她点了点头,忽而望了一眼自己手腕处的兰花印记,阿泽说很快它就会消失了的。少阁主生病了,所以才无法除去她的印记。   没关系的,多等些时日也不要紧的。   阿泽说已经找到了方法,她等得来的。   “阿泽,茯苓姐姐她们是不是已经先回贺府了?”   “她们已经先在贺府候着。”原是茯苓与秋儿都在先前的地方等着,但是他要回怀城,他不放心将小孩待在那处,只能是将小孩带回去。   想着许久未见的两个姐姐,乔姝倒是有些想念的。倏然乔姝想起一人,乌溜溜的黑眸瞧了眼贺泽,问道:“阿泽,姝姝能在走之前看看那个少阁主的妻子吗?”   不知为何,虽说她给自己没有带来太强烈的感觉,但乔姝还是觉得她是个很亲近的人。   “姝姝觉得她很和善,还有点眼熟的。”乔姝又继续补充道。   贺泽瞧着眼前的小孩,她清澈的眸子中看不出有什么其它的情绪,他知晓她还并不知道她就是贺茹,“可以。”   他也不会让她知道,若是她知晓那躺着的人是贺茹,小孩也会明白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小孩势必会卷进些事情中。   季风也已经对浮云阁的人嘱咐了,不许任何人告诉乔姝那就是贺茹。   几日的行程,乔姝与贺泽已是回到了贺府。   “小姐!”见到许久未见的乔姝,茯苓与秋儿立刻迎了上去,左看看右瞧瞧,生怕她瘦了。但乔姝并没有瘦,反而圆润了些。   就这般地,乔姝被带回了房间去。她身上有些痒,想好好洗洗。   贺泽自然也不会去小孩房里,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他先回到了书房。   “门主,此次春猎越王造反,丽妃帮凶,一帮人死伤惨重。而太子也因为救驾受了重伤。”箭矢将昨日春猎上发生的事情一一都告诉了贺泽,说是后来禁军及时赶到,而丞相后来重新回归皇上,这才将越王与越国余孽一网打尽。   重新回归?   他倒是知道,这丞相原就是宋熙的人。   “夏新与越王如何?”   “回门主,都被关押在大牢里。”   夏新,越国人。   ==   黑暗的地牢,亮着少许的昏黄灯光,显得这地牢更为阴森。   宋熙来到关押着夏新的地牢,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离开,地牢中就只剩下他与夏新二人。   “宋熙,你不得好死,竟是连你的儿子也算计!”夏新见宋熙这面容,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比起愤怒的夏新来说,宋熙脸上倒是带着一抹笑意,“算计?你是指与你合谋的越王?”   “你别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我们二人的计策,救兵也是故意由你推迟来救人的,目的可不就是让太子手中的人死得更多些,你就是想让太子最好死在这场混乱中。但是他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昏迷而已。”   夏新忽而一想又道:“不过现下他应该也离死亡差不多了,你说你这都做了皇帝,怎么还害怕你的儿子功高于你呢。”他轻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太子仁政,在百姓心中也落下了日后明君的好名声。   “你知道了又如何?日后还不是死人一个。”宋熙也不怕被夏新拆穿,这确实就是他的想法。   “先前安平侯的时候,你为了得到你父皇的赏识,故意去帮他害安平侯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但是却是没有想到你竟是个卑鄙到过河拆桥的人!”夏新每次想起宋熙的笑容,就想一刀划开他的脖子。   “你怎么死到临头还是这般的蠢呢?你不会还以为那是我专门为我父皇做的事情?”宋熙真是觉得好笑,夏新竟是死里逃生一次,却是还不明白。   那根本就不是他去讨好他那该死的父皇,而是他故意设计的。当初是他骗安平侯,让安平侯去诈降。   后来他再以这般假象去让自己那父皇去猜忌,而安平侯与他的兄长又是交好,定是会为安平侯开脱。   太子之位,是该给听话的儿子,而不是与他那父皇对着干的太子。   先前宋熙以为会是这样的,但是最后他那该死的父皇,遗诏里却还是写着宋逸的名字,只有宋逸死了,他才能当上皇帝。   地牢里的蜡烛继续燃烧着,直到重新换了一根,宋熙才离开了地牢。   “皇后娘娘,想不到这次竟是让你还听到了其它的真相,是不是很值?”夏新嘴角泛起了一丝阴鸷的笑容,他难道以为自己再活一次还没有个后手?   若不是皇后抚着墙,怕是她的身子早是瘫软下来。许久未从她眼眶流出的眼泪,竟是那般的炙热。   她没有想到,宋熙会算计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头上,也没有想到宋逸的死竟也是是他的一手策划。   水中映月才是让宋逸死亡的原因。   皇后一出地牢后,望着折而复返的宋熙,心忽地一颤。   ==   “宋熙,你放开我!”皇后被宋熙直接带了宫里,而宫里的其她人皆被他派遣去。   “朕本以为你会安心做好你这懂事的皇后。”皇后被宋熙松了她的手,而皇后就这般摔在床上。   “那是我的皇儿啊,也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既然被皇后知晓,他也不必藏着,“他的身上有宋逸的影子,只要威胁到朕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所以禹王才是你的最佳选择吗?”皇后这才想起,禹王先前是被宋熙故意留在府里的,就是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宋熙笑了笑,“算是。但是若是他不乖,朕也不会留着他,一个病秧子难道不是更容易操作吗?”   皇后这下才瞧清了宋熙真正的嘴脸,其实他这皇位谁都不想给,而禹王则也是他的一个棋子。她想起了越王所说,他之所以造反,只是因为他不想再做一颗棋子。   原来可不都是真的。   “你根本就没有让禹王真正好起来,他母妃就是知道了太多,才被你逼疯在宫里的。而你却假惺惺地让贺泽为他寻药,看上去像是在弥补着这个当年被你利用而中了越国人毒药的王爷。”先前听着夏新所说,她还不相信,现下却是不得不相信。   宋熙的心比狼还狠。   “看来夏新将知道的都告诉了你听,但是又有什么用呢?”他抓住她的肩膀,带了些威逼的眸子瞧着她,“若是想要你的霄儿好好活着,做好你这闭嘴的皇后。”   他还不会杀她,听话而地位高的皇后,可不是那么好找的。且宋熙看穿了这位自己的枕边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会做好个闭嘴的人。   她就像雪梅宫里的那位一样,一旦有孩子,便会被他们束缚。   虽说听话是听话,但宋熙知晓她的身边却是不能再那般自由了,宫里的下人也该换一波了。   “你会不得好死的,宋熙!”   皇后终是瘫软在地上,她却是完全没有办法去做些什么,泪水夺眶而出,也只是更刺痛她的心。   几日后,众人迎来了皇上寿宴。   宫中因此大摆宴席,整个皇宫红色遍地,喜庆得很。   今日贺泽穿了一身水墨色罗袍,以玉冠束发,乔姝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便忍不住一直瞧着他,惊叹道:“阿泽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阿泽为何不带姝姝一起去嘛,感觉很热闹的。”贺泽见现下乔姝长开的眉眼,与宋逸是更为相似,凭借着宋熙那般多疑的性子,若是被他看到乔姝,怕是会对小孩不利。   且贺泽总觉得今日不太对劲,最近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不能让小孩与他一同进宫。他已经说好了原由,到时小孩生病即可。   “姝姝的字练得好看后,阿泽再带姝姝去玩。”   “那一言为定哦!”今日贺泽安排了乔姝在府中练字,就是不想让她在府中无聊。   在贺泽到了宫中后,贺府来了客人。   “玥儿姐姐!”乔姝正在练着字,瞧着到来的高玥,许久都没有见她了,感觉玥儿姐姐都瘦了。   “姝姝。”高玥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乔姝见状赶紧询问她发生何事。   “禹王殿下,他现下还不理我,我可该怎么办?”高玥神情有些哀伤,“若是他对待姝姝,像对待我一样,想必就会见我吧。”   见高玥这般难受,乔姝想了想,后道:“姝姝有办法的。”   少顷。   乔姝与高玥偷偷从府里出来,因怕被她人认出,她还特意打扮了一下。但是她与高玥还没走多久,忽而一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   “高小姐?”   “鸢小姐。”   “不知你们二人要去何处?”鸢伶瞧了眼乔姝,说道。   “有些事情。”高玥先说道,拉着乔姝的手欲要离开。   但是他们还没有走,鸢伶拦在了乔姝面前,“乔姝,门主让我带你进宫。”随后鸢伶将乔姝的手从高玥手中拿出,接着道:“你们若是有事,来日在说。门主可等不及。”   听是阿泽派鸢伶姐姐过来寻自己,乔姝也知晓今日怕是去不成了,“玥儿姐姐,那我们改日再去吧。”   “那便改日吧。”   些许时间后,皇宫大殿上。   “太后!”   众人瞧着外面走来的人,竟是太后皆都一惊,这些年太后因病的缘故,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在宴会上出现了。   “今日是我宝贝的熙儿生辰,做母亲的是该来的。”太后看上去似乎还是没有好的样子,说话的样子还是先前那般,听得她继续道:“是我将熙儿送来这个世上的,做母亲的是该来这里的。”   宋熙瞧着母后来此,原以为母后好了些,但是听得母后说的这话,哪里有何好的样子。他先下了殿,走到太后面前,询问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你是谁?是我的儿子吗?是熙儿吗?”   许久未听自己母后这般称呼自己,宋熙抱了抱自己的母亲,道:“母后,我是熙儿。”   “熙儿,别怕,母后会陪你的。”   在宋熙还没有反应过来母后是何意思是,倏地腹部传来一竭力刺进匕首的感觉。   “是你杀了你兄长,害了皇上,母后不能再让你活下去。”宋熙将他母后推开,立马将匕首拔掉,尽量地压制住自己的血喷出,但是似乎却并没有用,反而瞧见自己流出来的血成了其它颜色。   “母后,你下了毒?”   众人瞧着这情况,皆是一惊。   “来人呐!救驾!”   在一片嘈杂中,贺泽见得宋熙咽了气,而太后望着他的尸体,却是充满了绝望与失落,贺泽瞧着她望向了门口唤了声:“雪歌。”   随后便见得她喝下一毒药,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宣太医,她也倒地而亡。   明明是喜庆的寿宴,却是以悲恸的结局收场。   “门主,乔小姐与高玥小姐出去了。”箭矢话还未完,倏地见另外一排站着的可不就是高玥小姐。   凤眸一沉,贺泽立即离开了此处。   那假的高玥,其实就是白梦吟,是那个越国残留的公主。   不过贺泽还没有走出宫门,他就瞧见了赶来的鸢峒。   “贺大人,不是我说,你和我姐这俩人,倒是贼像,一点都不给女子留面子的啊。”   “有话快说。”他并没有时间与鸢峒在这里折腾。   “小孩没事,我姐把那白梦吟胖揍了一顿,哪里抓得了乔姝。”鸢峒习惯了平时的耍嘴皮子,一时间没有直接把中心点说出来。   白梦吟会易容术,贺泽也是方才晓得,正想让箭矢回去多加防备,谁知就却先知乔姝被带走的事情。   “箭矢,走。”   现下宫里的事情就交给李娴雅他们处置了。   ==   半年后。   太子身子恢复了过来,成为了西风国的新帝王,而安平侯一事得到真正的真相大白。   百姓们也知晓了宋熙的种种恶行,为了权势算计兄弟,为了权势出卖国家,为了权势玩弄百姓。在众人对宋熙的厌恶唾弃声中,百姓们也在歌颂着一些人。   比如说肖霖,他是先太子的随从,带领着一些先太子妃部下悄无声息地帮助着百姓,而住在山里只是怕被宋熙知晓他们的存在,这些年他们帮了老百姓许多忙。   还有就是真正的柳珊,她为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奔波,为百姓们而谋福利。   嘈杂的茶楼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哟,我们靖王妃也来听戏?”鸢峒磕着瓜子,在一旁的位置上坐着。   李娴雅坐在鸢峒对面的位置,看着另外一个方向,“鸢公子把别人小姐惹生气了?”李娴雅坐在鸢峒对面的位置,看着另外一个方向。   “她自己跑的,与我无关啊。”鸢峒摊了摊手笑道,随后瞥到李娴雅腰间的双鱼玉佩,道:“这玉佩倒也是挺好看的,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摆出来了。”   鸢峒伸手想去摸摸,忽而感受到背部一阵阴凉,听得一清冷的嗓音道:“手不要了?”   李娴雅瞧了一眼鸢峒身后的靖王,倒也不去瞧他,弯着眉眼望着不远处的乔姝。小丫头符咒解除了,可真是多亏了曾朝那位了。   随后鸢峒十分识趣地离开,给他们二人让出了位置,他又瞧了眼另外两个,真不知自己为何要将自己的姑娘给气跑。   倏然听得中间“砰”一声,众人开始安静起来,准备听说书先生说故事,随后一朗朗嗓音响起,“各位看官且听我说,今日的故事可是你们从未听过的,我这刚从乌镇听来的。”   许多人都未听过这个地方。   听到说书先生说到乌镇,乔姝眼睛一亮。   说书先生那洪亮的嗓音紧接着响起,道:“我今日所说的可是乌镇的大英雄,无论是他生前,还是他死后,他这都是格外地受人们爱戴,且充满着传奇色彩。”   听得说书先生的话,乔姝眉眼倏地一弯,兴奋地朝贺泽望去,笑道:“阿泽,姝姝知道这个英雄是谁!”   语调也因得她的欢喜而高了些,贺泽见小孩向他凑了凑,眼角一翘,听得她俏皮道:“但是姝姝不告诉阿泽,让阿泽听说书先生讲。”   贺泽瞧着扭过头去听故事的小孩,倒是不知她竟是还卖起关子。   贺泽看着她一脸认真地听着那人讲故事,下刻修长而分明的手指轻揉了揉小孩的青丝,他也一并与小孩听会儿故事。   许久。   看客中一小女孩似乎十分喜欢这个故事,见她甜甜一笑,道:“父亲,小牛哥哥真厉害。”   那父亲望了眼自家孩子,询问道:“暖暖为何叫那位英雄小牛哥哥?”   “因为他有一只小牛。”   听着孩子的话,那父亲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与孩子听说书先生说故事。   随后在故事说完后,茶楼的人也散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们,结局了哈,感谢你们的支持。本文就只有一篇番外了,到时候再发,下次开新文《佳人为邻》,欢迎宝儿们收藏呀。   对了,那作者再来宣传一波预收《嫁给快要病死的夫君》吧。   欢迎收藏,文案如下:   魏雨歆生得绝世容颜,又是个身娇体软的主。等到她及笄之后,提亲的人几乎都要踏破魏府的大门。   不过她知道,即使来的人是多么好的公子哥,也注定不是她未来的夫君。因为身为歌姬的女儿,大夫人怎会给她好未来。   随后就见大夫人扯着笑将众人拒绝,“我们家雨歆已经有良配了,她很满意的。”   在门后的魏雨歆瞧着大夫人假的不能假的笑脸,冷呵一声。   那个病得快死的人,可不是所谓的最好良配!   小剧场:   半躺在罗汉床上的萧泓,桃花眸乜斜着,“什么叫做所谓的――良配?”   然而魏雨歆还没开口,又听得他道:“泓泓晓得了。”   魏雨歆一笑,学着他那样子问道:“我们泓泓又知道了?”   片刻后柔软易折的细腰被他揽过,四目相对,萧泓又是平时那般的调子,“啧,原来是泓泓高攀了我们家歆歆。”